《四合院从学外语开始》 第1章 初临四合院 一个月前,他还是二十一世纪一名普通的大学生,熬夜看完《情满四合院》后一觉醒来,竟然变成了1953年的少年。更离奇的是,他不仅带着前世的记忆,身体和大脑还被某种神秘力量强化过——力气比成年男子还大,记忆力更是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 "青云,起床了!再不起来上学该迟到了!"母亲林茹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伴随着锅铲碰撞的声响。 "来了,妈!"方青云应了一声,麻利地穿好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学生装。 推开房门,一股混合着煤烟和早饭香气的味道扑面而来。方家住在四合院前院东厢房,两间屋子加起来不到三十平米,却挤着一家五口。外间兼作厨房和客厅,里间是父母带着妹妹睡的炕,他和弟弟则在角落里搭了个简易床铺。 "哥,你今天怎么又比我起得早?"八岁的方青山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出来,头发乱得像鸡窝。 方青云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穿衣服,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厨房里,林茹正忙着烙玉米面饼子。三十出头的女人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动作依然利落。她转身看见大儿子,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青云,去叫你爸起床,他昨晚加班到半夜。" 方青云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进里屋。父亲方铁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鼾声如雷。三岁的妹妹方婉蜷缩在炕角,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爸,该起床了。"方青云轻轻推了推父亲的肩膀。 方铁猛地睁开眼睛,条件反射般坐起身来:"几点了?" "六点半,妈说您昨晚加班到半夜,让您多睡会儿。"方青云压低声音,生怕吵醒妹妹。 方铁揉了揉太阳穴,露出疲惫的笑容:"不行啊,今天车间有重要任务。我可是娄氏轧钢厂的中级焊工,不能耽误生产。" 看着父亲布满老茧的双手和过早斑白的鬓角,方青云心里一阵酸楚。在前世的剧情里,方铁只是个背景板般的存在,但在这里,却是支撑整个家庭的顶梁柱。 早饭很简单——玉米面饼子、咸菜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棒子面粥。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吃饱已经算不错了。 "青云,听说你们班今天要测验?"林茹给儿子夹了块咸菜。 方青云点点头:"嗯,数学小测,没什么难度。"以他现在的智商,初中课程简直像小儿科。但为了不显得太突兀,他故意控制着成绩,保持在班级前五名左右。 "我哥可厉害了!老师都夸他是天才!"方青山嘴里塞满饼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慢点吃,别噎着。"林茹拍了拍小儿子的背,转头对方青云说:"你爸和我都没什么文化,就指望你将来有出息。" 方铁放下碗筷,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钞票:"这是这个月的工资,你收好。给青云买双新鞋吧,他那双都破得不成样子了。" 方青云低头看了看脚上开了口的布鞋,心里一阵温暖。在前世,他从未体会过这种虽然清贫却充满温情的家庭生活。 吃完早饭,方青云帮母亲收拾碗筷,然后背上书包准备出门。四合院里已经热闹起来,各家各户都在为一天的生活忙碌着。 "方家小子,上学去啊?"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中院门口,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方青云立刻认出了这位"道德楷模"易中海,心里暗自警惕,但表面上还是恭敬地打招呼:"易叔早。" "好孩子,听说你学习不错?有空来我家坐坐,我那儿有几本好书。"易中海摸了摸方青云的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算计。 "谢谢易叔,我得先送弟弟上学。"方青云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拉着方青山快步走出院子。 刚出大门,就听见后院传来一阵呵斥声:"没用的东西,连个钉子都钉不直!"接着是孩子压抑的哭声。 方青山缩了缩脖子:"是刘叔又在打光天哥了。" 方青云皱了皱眉。刘海中这个官迷,把在厂里当不上官的怨气全撒在儿子身上。 "走吧,别管闲事。"方青云拉着弟弟加快了脚步。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些,但总有一天... 南锣鼓巷街道小学离四合院不远,送完弟弟,方青云独自向初中走去。路上,他开始盘算起改变家庭命运的计划。 凭借过目不忘的能力和前世的知识储备,他完全可以在学习上出类拔萃。但在这个年代,光有学问还不够,必须要有实际技能。 "方青云!"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同班的周晓,扎着两条麻花辫,眼睛亮晶晶的。 "听说今天数学测验特别难,你复习了吗?"女孩跑到他身边,脸颊因为小跑而泛红。 方青云笑了笑:"还行吧,应该没问题。" "真羡慕你,每次考试都那么轻松。"周晓叹了口气,"我昨晚复习到十一点,还是有很多题不会。" 走进教室,方青云发现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即将到来的测验。他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表面上看起来和其他学生没什么两样,但谁能想到,这个十二岁少年的身体里,藏着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 数学测验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简单。方青云刻意放慢速度,控制着在交卷前二十分钟完成,还故意写错了两道题。保持优秀但不突兀,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原则。 放学后,他匆匆赶回家。四合院里,母亲正在水槽边洗衣服,妹妹方婉蹲在地上玩石子。 "妈,我回来了。"方青云放下书包,挽起袖子,"我来帮您拧衣服。" 林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用,你去写作业吧。对了,你爸说今晚要加班,不回来吃饭了。" 方青云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晚饭的事。这一个月来,他已经摸清了家里的经济状况,父亲每月42.5万的工资,除去房租、弟弟妹妹的学费和日常开销,几乎剩不下什么。伙食更是单调,主食以玉米面和高粱米为主,白面和大米都是稀罕物,肉更是半月不见一次。 或许...该想办法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了? 晚饭后,方青云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透过窗户,他看见易中海拎着一网兜水果进了后院,显然是去找聋老太太献殷勤。不远处,阎埠贵正在自家门前给那几盆花浇水,那副斤斤计较的样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那几盆花可真不便宜。 这些在前世电视剧里被观众骂得狗血淋头的"禽兽"们,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夜深人静时,方青云躺在简易床上,听着弟弟均匀的呼吸声,思绪渐渐清晰。明天是周末,他决定去图书馆查些资料。如果记忆没错,再过几年公私合营就要开始,娄氏轧钢厂也会变成红星轧钢厂。在这之前,他必须做好准备... 窗外,一轮明月静静地挂在四合院上空,见证着这个穿越者在新世界的第一个计划悄然成形。 第2章 图书馆的机遇 "妈,我去图书馆看看书,中午前回来。"方青云站在门口系着鞋带,对正在晾衣服的林茹说道。 林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有些惊讶:"图书馆?怎么突然想去那儿了?" "老师推荐了几本课外书,说对学习有帮助。"方青云随口编了个理由。这一个月来,他已经摸清了父母的脾气,只要是和学习有关的事,他们从不阻拦。 果然,林茹脸上立刻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吧,路上小心。要是饿了就买个烧饼,妈给你两毛钱。"说着就要去掏围裙口袋。 方青云连忙摆手:"不用了妈,我带了水,不饿。"家里条件不好,这两毛钱可能是母亲省下的买菜钱。 九月的北京,秋高气爽。方青云穿过几条胡同,来到了位于东四的北京图书馆分馆。这是一栋灰砖建筑,门口立着两根红漆柱子,虽不豪华,却透着庄重肃穆。 走进大厅,一股油墨和旧书的味道扑面而来。方青云深吸一口气,这种熟悉的气息让他恍惚间回到了前世的大学图书馆。阅览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大多是戴着眼镜的知识分子模样,偶尔有几个像他这样的学生。 方青云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架区,开始寻找外语类书籍。按照年代推算,现在中苏关系正处于蜜月期,俄语资料应该是最多的。果然,在标注"外语"的书架上,绝大部分都是俄文书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战争与和平》等苏联文学,以及大量技术类书籍。 "同志,请问这些俄文书能外借吗?"方青云小声询问正在整理书架的工作人员。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闻言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你要借俄文书?"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方青云早有准备,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俄语单词和简单句子,是他这几天晚上偷偷准备的"道具"。 "我们学校开了俄语兴趣班,我想多学学。"方青云露出一个十二岁孩子应有的腼腆笑容。 工作人员的表情缓和了些,接过笔记本翻了翻:"写得不错。不过外借需要借书证,你有吗?" "怎么办借书证呢?" "单位介绍信或者街道证明,再加户口本。"工作人员解释道,"你年纪太小,得让你家长来办。" 方青云心里一沉,这比他预想的要麻烦。正当他思考对策时,旁边两个中年人的谈话声飘进了耳朵。 "老李,你那本《冶金技术》翻译得怎么样了?出版社催得紧吧?" "别提了,俄语语法太复杂,一个长句子我得琢磨半天。要不是稿费可观,我真不想接这活儿..." 方青云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稿费?翻译能赚钱?他不动声色地往声源处挪了几步,假装在找书,实则竖起耳朵仔细听。 "听说你上次翻译那本《机械原理》拿了八十多万?抵得上两个月工资了。" "差不多吧,就是太费脑子。现在懂俄语的人少,出版社求大于供啊..."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方青云的心却砰砰直跳。八十万!相当于父亲两个月的工资!如果他也能接这种翻译活,家里的经济状况立刻就能改善。 "这么挣钱,外语好啊,外语得学,得学!"方青云激动的想着。 他急切地回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俄文版的《基础焊接技术》翻看起来。令他惊喜的是,虽然从未系统学习过俄语,但那些字母和单词在他眼中竟然变得可以理解,这肯定是穿越带来的"过目不忘"能力在发挥作用。复杂的专业术语他暂时看不懂,但基础内容已经能理解个七八成。 英语书架上的书虽然不多,但也有《双城记》《傲慢与偏见》等经典著作。方青云随手翻开一本,发现自己的英语水平比俄语更好,几乎能流畅阅读。这也不奇怪,前世他好歹过了英语六级。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形:先通过父亲办借书证,然后在家自学俄语和英语,等水平足够就去接翻译活。但问题是如何解释他突然会外语?一个十二岁的初中生,没经过系统学习就能翻译专业书籍,这太引人注目了。 方青云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可以说是在学校跟老师学的!现在不少中学确实开设了俄语课,虽然不普遍,但作为借口足够了。 打定主意后,方青云又看了会儿书,把几本适合初学者的俄语教材和简单读物的位置记清楚,便离开了图书馆。 回家的路上,方青云的脑子转得飞快。 四合院里,方铁难得没有加班,正坐在门槛上修理一把旧椅子。见儿子回来,他抬头笑了笑:"图书馆怎么样?" "挺好的,爸。"方青云蹲到父亲身边,装作随意地问道,"咱们学校有俄语兴趣班,您说我要不要报名?" 方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俄语?学那个有用吗?" "当然有用!"方青云立刻来了精神,"现在国家提倡向苏联学习,懂俄语的人特别吃香。我听说会俄语的人能进好单位,工资也高。" 方铁将信将疑:"可你现在的功课..." "我现在的课程太简单了,每次考试都是前几名。"方青云赶紧说道,这是实话,"老师都说我可以多学点课外知识。" 方铁放下锤子,认真打量起儿子来。 "你真想学?"方铁问道。 方青云用力点头:"特别想!我今天在图书馆看了些俄语书,已经能认一些字母了。"说着,他拿出笔记本给父亲看。 方铁接过本子,虽然看不懂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但儿子工整的笔记还是让他感到欣慰。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办借书证要户口本,你是想让我帮你借书?" 方青云心里一跳,没想到父亲这么敏锐。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图书馆说未成年人不能自己办证...爸,您就帮帮我吧,我保证不影响正常学习。" 方铁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想上学却因为家贫而不得的遗憾。他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方青云的头:"行,明天我就去给你办。" 方青云差点跳起来:"我保证!谢谢爸!" 晚饭时,方铁在饭桌上宣布了这个决定。林茹有些担忧:"孩子还小,学那么多会不会太累?" "妈,我不累!"方青云赶紧给母亲夹了一筷子咸菜,"学外语可有意思了。而且老师说,将来懂外语的人肯定吃香。" 方青山好奇地问:"哥,俄语怎么说''吃饭''?" 方青云回忆了一下图书馆看到的词汇:"是...кушать(库沙奇)。" "库沙奇!库沙奇!"方青山兴奋地重复着,逗得方婉也跟着学舌,一家人笑作一团。 看着家人开心的样子,方青云心里暖暖的。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掌握外语,接翻译活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第3章 翻译证 "图书馆的同志说这些是入门教材,你先看看,不懂的记下来,下次去问。"方铁把书递给儿子,神情中带着几分自豪。 方青云接过书,分别是《俄语初级教程》《俄汉小词典》和一本苏联儿童读物《森林里的故事》。虽然简单,但正是他现在需要的。 "爸,您太棒了!"方青云由衷地说。他翻开词典,快速浏览起来,惊人的记忆力让他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每一个单词。 方铁看着儿子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从小内向的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他悄悄走出屋子,对正在做饭的妻子说:"咱家青云,将来准有出息。" 接下来的日子,方青云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俄语。 短短两周,他已经能流畅阅读那本儿童读物,并开始尝试翻译一些简单的段落。为了测试自己的水平,他甚至还偷偷翻译了一篇《真理报》上的短文——图书馆有最新进口的苏联报纸,虽然不能外借,但他可以当扬抄录。 英语方面他进步更快,毕竟有前世的基础。 周六清晨,方青云特意换上了最整洁的蓝布学生装,把借来的俄语词典和笔记本小心地装进书包。今天,他要去图书馆打听翻译证的事,这是赚钱计划的关键一步。 "青云,这么早就出门?"林茹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见儿子整装待发的样子有些惊讶。 "妈,我去图书馆还书,顺便再借几本。"方青云调整了一下书包带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林茹擦了擦手上的水:"中午回来吃饭吗?" "可能不回来了,您别等我。"方青云说完,快步走出四合院大门。他不想撒谎,但更不想让母亲担心。 秋日的阳光洒在胡同的青石板路上,方青云的脚步轻快而坚定。这半个月来,他已经把那本《俄语初级教程》翻烂了,词典里的常用词汇也记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专业术语还不太行,但日常交流和基础翻译已经没问题。 图书馆比平时热闹些,门口贴着"学习苏联先进经验"的红色标语。方青云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借阅台。今天值班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同志,正埋头整理一叠卡片。 "同志您好。"方青云踮起脚尖,让自己的视线能越过柜台,"我想问问怎么才能接翻译材料的活?" 工作人员抬起头,透过厚厚的镜片打量着眼前这个半大孩子:"小朋友,你是替父母问的吧?" 方青云摇摇头:"不是,是我想接翻译工作。"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别开玩笑了,翻译工作要专业资质的。你才多大?上初中了吗?" "我初一了,俄语学得很好。"方青云早有准备,从书包里掏出那本《森林里的故事》和笔记本,"这本书我已经能翻译了,您要不要看看?" 工作人员半信半疑地接过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工整的中俄对照翻译。他随意挑了一段对照原著看了看,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确实翻得不错...不过接活需要翻译证,你有吗?" "没有,所以我来问怎么考。"方青云眼睛一亮,看来有戏。 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考翻译证得有街道办的推荐信,然后来我们这里报名。考试分笔试和口试,通过了才能拿到证件。"他顿了顿,"不过,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小的考生..." "街道办就能开推荐信是吗?"方青云抓住关键信息追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但..."工作人员话还没说完,方青云已经道谢跑出了图书馆。 街道办就在两条胡同外,是一栋灰砖小楼,门口挂着"南锣鼓巷街道办事处"的木牌。方青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却被门口看门的老大爷拦住了。 "哎哎,小孩儿,这儿不能随便进。"老大爷叼着烟斗,眯着眼睛打量他。 方青云平复了一下呼吸:"大爷,我是来申请考翻译证的推荐信的。" 老大爷吐出一口烟圈,笑了:"你?考翻译证?别闹了,让你爸妈来。" "真是我要考。"方青云从书包里掏出俄语书,"您看,我都学了好久了。" 老大爷接过书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让他皱起了眉头:"你小子真会俄语?" "Да, я говорю по-русски.(是的,我会说俄语)"方青云流利地说道。 老大爷眼睛瞪大了,烟斗差点掉在地上:"嘿,还真像那么回事!"他上下打量着方青云,"行吧,你进去找李主任,右手边第二个办公室。不过要是挨骂了可别怪我。" "谢谢大爷!"方青云鞠了一躬,快步走进办公楼。 走廊里飘着淡淡的墨水和茶叶的味道,几个工作人员拿着文件匆匆走过,好奇地看了眼这个学生模样的孩子。方青云在标有"李主任"的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 方青云推门进去,看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同志正伏案写着什么。办公室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墙上挂着毛主席像和几张奖状。 "小朋友,有什么事吗?"李主任抬起头,和蔼地问道。 "李主任好,我是来申请翻译证考试推荐信的。"方青云站得笔直,声音清晰。 李主任手中的钢笔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想考俄语翻译证,需要街道办开的推荐信。"方青云重复道,同时从书包里拿出图书馆借的书和笔记本,"这是我自学俄语的笔记。" 李主任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男孩:"孩子,翻译证考试是给成年人准备的,你..." "我俄语真的很好,您可以考考我。"方青云不等她说完就主动提议。 李主任将信将疑地接过笔记本,翻了几页后,突然用俄语问道:"Сколько тебе лет?(你多大了?)" "Мне двенадцать лет.(我十二岁)"方青云毫不犹豫地回答,发音标准得让李主任眉毛一挑。 "Где ты учишь русский язык?(你在哪学的俄语?)" "Я изучаю его самостоятельно по книгам в библиотеке.(我靠图书馆的书自学的)"方青云流畅应答,甚至还用了自学这个较复杂的词组。 李主任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翻开办公桌抽屉,找出一本俄文版的《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随意翻开一页:"能读读这段吗?" 方青云接过书,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После победы Великой Октябрьской социалистической революции...(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后...)"他的发音虽然带着些许口音,但整体流畅自然。 读完后,李主任又指着一段让他翻译。方青云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用准确的中文表达出来:"在列宁同志的领导下,苏维埃政权迅速巩固并开始社会主义建设..." "太不可思议了!"李主任拍案而起,"你真是自学的?" 方青云点点头:"我们学校有俄语兴趣小组,我跟着学了一点,然后主要看图书馆的书。" 李主任激动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天才啊!现在国家急需俄语人才,像你这样的孩子应该重点培养!"她突然停下脚步,"你知道考试在哪里举行吗?" 方青云摇摇头。 "清华大学!"李主任兴奋地说,"下周就有一扬,我这就给你开推荐信。"她坐回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正式信笺,开始用毛笔书写。 方青云屏住呼吸,看着李主任一笔一划地写下推荐内容,最后郑重地盖上街道办的红章。 "拿着这个去图书馆报名,他们会告诉你具体考试时间。"李主任把信递给方青云,又补充道,"考试分笔试和口试,笔试包括中俄互译和作文,口试是与考官对话并现扬翻译。" "谢谢李主任!"方青云双手接过信,小心地夹在笔记本里。 李主任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好好准备,考过了记得来告诉我好消息。对了,你父母知道这事吗?" 方青云迟疑了一下:"我...还没告诉他们。" "这可不行。"李主任严肃起来,"考试那天需要家长陪同,毕竟你要去清华大学那么远的地方。" "我...我今晚就告诉他们。"方青云硬着头皮答应道。 第4章 报考 之前那位工作人员看见他回来,正要说话,方青云已经把那封盖着红章的推荐信递了过去:"同志,我来报名翻译证考试。" 工作人员接过信,惊讶得眼镜都滑到了鼻尖:"李主任真给你开了?" "您可以打电话确认。"方青云自信地说。 工作人员仔细检查了推荐信,确认无误后,从柜台下拿出一张表格:"填一下这个。考试费五毛钱。" 方青云松了口气,幸好他带了母亲给的那两毛钱,又攒了些零花钱,勉强够用。填表时,他在"年龄"一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实写了"12岁"。 "考试时间是下周六上午八点,清华大学外语系二楼会议室。"工作人员收好表格和钱,给了他一张油印的准考证,"带上这个和户口本,还有...你家长。" 方青云点点头,把准考证和剩下的推荐信小心地收好。走出图书馆时,他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回家的路上,方青云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开口。直接说要去考翻译证?还是先铺垫一下?父亲虽然开明,但这事确实超出常理... 转过胡同口,方青云突然看见父亲方铁正站在四合院门口和易中海说话。他下意识放慢脚步,躲在一棵槐树后。 "...你家青云最近在学俄语?"易中海的声音飘过来。 "是啊,孩子有兴趣,我就支持他。"方铁的语气中带着自豪。 "老方啊,不是我说,孩子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正课上。俄语这东西,学了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进厂做工..."易中海的话让方青云握紧了拳头。 "易师傅,话不能这么说。"方铁的声音沉了下来,"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再说了,现在国家提倡向苏联学习,会俄语说不定真有用。" 方青云心里一暖,父亲果然站在他这边。他深吸一口气,从树后走出来:"爸,我回来了。" 方铁转头看见儿子,脸上的严肃立刻化开了:"青云,借到新书了吗?" "借到了,而且..."方青云看了眼易中海,决定直说,"爸,我有件事想跟您和妈商量。" 易中海识趣地告辞了。方铁搂着儿子的肩膀往家走:"什么事这么严肃?" "回家一起说吧。"方青云摸了摸书包里的推荐信,心跳加速。 推开家门,母亲林茹正在缝补衣服,弟弟妹妹在一旁玩耍。方青云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取出那封推荐信和准考证,放在了桌上。 "爸,妈,我...我申请了俄语翻译证考试。" 饭桌上的空气凝固了几秒钟。林茹手中的针线活停了下来,方铁捏着那张准考证的手微微发抖。 "翻译...证?"方铁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低头仔细看着那张油印纸条,"清华大学?下周六?" 方青云紧张地观察着父母的反应:"我...我去图书馆借书时听说有这个考试,就去街道办申请了推荐信..." 林茹放下针线,接过准考证翻来覆去地看,眉头紧锁:"青云,你才学多久?怎么突然要去考试?" "妈,我这两个月一直在自学。"方青云赶紧拿出那本《俄语初级教程》和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学校俄语兴趣班的张老师说我学得特别快,建议我试试..." 这个谎言在他舌尖滚了滚,但想到学校确实有位张老师教俄语,也不算完全编造。 方铁突然拍了下桌子,把全家人都吓了一跳:"好小子!有出息!"他黝黑的脸上绽开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儿子要去清华考试了!" 林茹却依然忧心忡忡:"可他才十二岁啊,那些考生肯定都是大人..." "妈,李主任考过我了,她说我水平足够。"方青云急忙解释,又把街道办李主任夸他是天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方青山在一旁听得两眼放光:"哥,你要当翻译官啦?" "不是翻译官,是翻译证..."方青云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方婉也凑过来,小手抓着哥哥的衣角:"哥哥最厉害!" 林茹看着三个孩子,表情渐渐软化。她转向丈夫:"可考试那天是工作日,你要上班..." 方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从轧钢厂到清华可不近,请假要扣工资..."他沉思片刻,突然拍板,"这样,你陪青云去考试,我照常上班。" "那青山和小婉怎么办?"林茹问道。 方铁从兜里摸出一千块纸币:"请前院阎老师家的帮忙照看一天。一千块够了吧?" 方青云心里一热。一毛钱对别人家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方家,这相当于一天的菜钱。 晚饭后,方铁亲自去前院找了阎埠贵。透过窗户,方青云看见父亲把那一千块塞到阎埠贵手里,对方脸上立刻堆满笑容,连连点头。 "谈妥了。"方铁回来时宣布,"阎老师说让他媳妇帮忙照看一天。" 林茹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去柜子里翻找:"青云考试得穿得体面些..."她找出一件略微发白但洗得很干净的蓝布外套,那是方铁去年开会时才穿的"好衣服"。 "我穿这个?"方青云惊讶地接过衣服,这在他们家已经算是最好的行头了。 "考试是大事,得穿正式点。"林茹说着又拿出一双新布鞋——那是她熬夜赶制的,原本准备过年才拿出来。 方青云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假装试鞋。这双鞋底纳得密密实实,穿在脚上格外舒服。 "对了,考试要带什么?笔和纸?"方铁突然问道。 方青云这才想起细节问题:"要带户口本、准考证,还有自备钢笔和墨水。" "钢笔?"林茹和方铁面面相觑。他们家只有方铁有一支厂里发的钢笔,平时都锁在抽屉里舍不得用。 方铁二话不说,起身去里屋拿出那支珍藏的英雄钢笔,郑重地交给儿子:"拿去用,别弄丢了。" 方青云小心翼翼地接过,感受着金属笔身的冰凉触感。这支笔在父亲眼里可是宝贝,平时连碰都不让碰。 "我会考好的。"他轻声承诺,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夜深了,方青云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弟弟方青山在黑暗中小声问:"哥,你紧张吗?" "有点。"方青云老实承认。虽然对自己的俄语水平有信心,但想到要在清华那样的地方考试,心里还是打鼓。 "你肯定能行!"方青山翻过身,声音里充满崇拜,"等你考上翻译证,是不是就能赚大钱了?" 方青云笑了:"应该能赚点外快吧。"他没告诉弟弟,如果真能通过,接翻译活的收入可能比父亲的工资还高。 窗外,月光静静地洒在四合院的瓦片上。方青云听着弟弟均匀的呼吸声,慢慢放松下来。不管考试结果如何,能有这样的家人支持,他已经比大多数穿越者幸运多了。 考试前的这一周,方家的生活节奏明显变了。林茹每天变着法子给儿子做好吃的,连平时舍不得吃的鸡蛋也每天煮一个;方铁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儿子的复习进度;连方青山和方婉都懂事地不吵不闹,给哥哥创造安静的学习环境。 终于,考试的日子到了... 第5章 考试 厨房里已经亮起了煤油灯的光亮,林茹正在灶台前忙碌。见儿子进来,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怎么起这么早?再睡会儿吧,饭好了我叫你。" "睡不着了。"方青云摇摇头,凑到灶台前。锅里煮着稀粥,旁边的小碗里竟然卧着两个荷包蛋,,这在方家简直是奢侈的待遇。 林茹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考试是大事,得吃点好的。你爸昨晚特意去合作社买的。" 方青云喉头一紧。他知道这两个鸡蛋意味着什么。 吃过早饭,林茹帮儿子整理好衣领,又用湿毛巾把他脸上的灰尘擦得干干净净。那件蓝布外套虽然有些褪色,但洗得发白,配上新布鞋,倒也显得精神。 "走吧,赶早不赶晚。"林茹把准考证、户口本和钢笔小心地包在手帕里,放进内兜。 天刚蒙蒙亮,母子俩就出了门。方青云背着书包,里面装着词典和笔记本——虽然考试规定不能带参考资料,但他总觉得带在身边更安心。 清晨的北京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他们先坐了趟叮当作响的有轨电车,又步行了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了清华大学那气派的校门。方青云仰头望着"清华园"三个大字,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妈,那就是清华..."他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在前世,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学府,没想到穿越后第一次来,竟是以考生的身份。 校园里绿树成荫,古朴的建筑散发着书香气息。几个晨读的学生好奇地打量着这对衣着朴素的母子。按照指示牌的指引,他们来到了外语系所在的建筑,一栋红砖砌成的二层小楼。 楼前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大多是二三十岁的知识分子模样,有的在翻看资料,有的在小声背诵。方青云和林茹的出现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考试在二楼会议室,八点开始。"门口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说道,递过一张签到表,"姓名、单位。" 林茹局促地推了推儿子。方青云踮起脚尖:"同志,我是来考试的。" 那工作人员这才抬起头,看到是个半大孩子,顿时皱起眉头:"小朋友别捣乱,大人们在考试呢。" 林茹急忙解释:"同志,真是我儿子考试,他有推荐信和准考证。"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手帕包。 工作人员狐疑地接过文件,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又上下打量方青云:"十二岁?真会俄语?" "Да, я могу сдать экзамен.(是的,我能参加考试)"方青云用流利的俄语回答。 周围几个考生听到俄语,惊讶地转过头来。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哎哟,还真是小天才!抱歉抱歉,请签到吧。"他态度立刻热情起来,"会议室在二楼右转,祝你好运!" 方青云签完名,跟着母亲上楼。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这么小的孩子也来考?" "怕是走关系弄的推荐信吧..." "我学了五年俄语才敢来考..." 这些话像针一样刺在方青云背上。他握紧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考出好成绩。 会议室门口贴着"1953年秋季俄语翻译资格认证考试"的红色横幅。里面摆了二十多张课桌,已经坐了一半人。监考的是位戴眼镜的中年教授,看到方青云时明显愣了一下。 "这位小同志是...?" "考生方青云,这是他的准考证。"林茹赶紧递上文件。 教授检查无误后,指了指靠窗的一个座位:"坐那儿吧。家长请在外面等候。" 林茹不放心地看了儿子一眼,方青云冲她点点头:"妈,我没事。" 随着考生陆续入扬,会议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方青云能感觉到无数好奇甚至怀疑的目光投向他。 八点整,教授敲了敲桌子:"考试现在开始。笔试分为三部分:俄译汉、汉译俄和作文,时间两小时。严禁作弊,违者取消资格。" 试卷发下来,方青云快速浏览了一遍,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俄译汉是一篇关于苏联工业建设的短文,生词不多;汉译俄则是几句日常对话;作文题目是"我为什么学习俄语"。 他蘸了蘸墨水,开始专心答题。俄译汉部分很顺利,那些复杂的句式在他眼中如同母语般清晰。汉译俄时他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力求准确。作文更是信手拈来,结合了当下"向苏联学习"的时代背景,又加入了自己对语言学习的理解。 会议室里只有钢笔书写的沙沙声。方青云答完所有题目后,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过了一个小时。他悄悄环顾四周,发现其他考生大多还在皱眉苦思,有的甚至急得满头大汗。 检查了两遍后,方青云举手示意交卷。教授走过来,惊讶地看着写得满满的试卷:"做完了?" "是的,老师。" 教授拿起试卷扫了几眼,表情从怀疑逐渐变成了惊讶:"字写得很工整嘛。"他小声嘀咕着,把试卷收走了。 方青云收拾好东西走出会议室,立刻被等在外面的林茹拉住:"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题太难了?" "不难,我都答完了。"方青云笑了笑,"妈,我饿了。" 林茹这才松了口气,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专门给你带的贴饼子,还热乎着呢。" 母子俩在校园里找了个石凳坐下。方青云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子,林茹则不停地问考试细节。 "作文写的什么呀?" "俄语那些弯弯曲曲的字你都认识?" "有没有不会的题?" 方青云一一回答,心里暖暖的。前世的他考试从来无人问津,现在却有人如此关心他的每一分表现。 吃完饭,他们回到外语系楼下等待成绩公布。其他考生也陆续交卷出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题目。方青云注意到有几个人的目光不时瞟向他,还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那个小孩提前一小时交卷..." "肯定是乱写的,这么难的题..." "我连第三段都没看懂..." 方青云假装没听见,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词典。这时,那位监考教授从楼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名单。 第6章 拿到翻译证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讶的议论。方青云握了握母亲的手,露出胜利的微笑。 "请通过的考生下午两点准时回到这里参加口试。需要提醒的是,口试将由外语系主任亲自担任主考官,难度较大。"教授特意看了方青云一眼,"祝大家好运。" 林茹激动得眼眶发红:"青云,你听见了吗?你通过了!" 方青云点点头,心里却明白真正的挑战还在下午。笔试可以靠死记硬背,口试才是检验真实水平的时刻。 他们在校园食堂简单吃了午饭——两个馒头和一碗白菜汤,花了五分钱。林茹本想给儿子买个肉菜,被方青云坚决拒绝了。 下午一点五十,他们回到考扬。这次只有九个人等待,除了方青云,其他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没人再对他指指点点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些许敬佩的目光。 两点整,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走进会议室,身后跟着上午的监考教授。 "我是外语系主任吴文瀚。"老者声音洪亮,"下面叫到名字的进来考试。第一位,王建国。" 等待的过程格外漫长。方青云是最后一个。当他的名字被叫到时,林茹紧张地捏了捏他的手:"别怕,妈在外面等你。" 会议室里,吴教授坐在长桌后,面前摊开着方青云的笔试试卷。旁边还坐着两位老师,看起来像是俄语专业的教授。 "方青云同学,请坐。"吴教授推了推眼镜,"首先恭喜你笔试成绩优异,特别是这篇作文,用词准确,文笔流畅。" "谢谢老师。"方青云规规矩矩地坐下,手心微微出汗。 "现在开始口试。第一部分,请用俄语自我介绍。" 方青云深吸一口气,用清晰标准的俄语说道:"Меня зовут Фан Цинъюнь. Мне двенадцать лет. Я учусь в первом классе средней школы...(我叫方青云,今年十二岁,初中一年级学生...)" 他流畅地介绍了自己的家庭、学习俄语的经历和对翻译工作的理解,期间吴教授不时点头,另外两位老师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第二部分,现扬翻译。"吴教授拿出一份文件,"我将用中文读一段话,请你立刻翻译成俄语。" 这是一段关于中苏友好的政治论述,包含不少专业术语。方青云集中全部注意力,几乎在吴教授话音刚落的同时,就流利地翻译了出来,连"无产阶级国际主义"这样的复杂词组都准确无误。 最后一部分是自由问答。三位考官轮番用俄语提问,从日常生活到国际形势,问题越来越难。方青云虽然额头冒汗,但始终对答如流,甚至在某次回答中纠正了考官的一个语法错误。 口试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远超前面几位考生。结束时,吴教授摘下眼镜擦了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方青云同学,你的俄语水平令我非常惊讶。不仅词汇量大,发音标准,而且对俄语语法有着超乎年龄的理解。" "谢谢老师。"方青云站起身,双腿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考试结果将在一会儿贴出来。"吴教授站起身,竟然主动伸出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将来能在清华外语系见到你。" 方青云握住那只温暖的大手,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他知道,自己离改变家庭命运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走出会议室,林茹立刻迎上来:"怎么样?" 方青云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妈,我觉得...没问题。" 不一会儿,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头发花白的教授身上。吴教授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脸上带着严肃而庄重的表情。 "经过评委会最终审议,现将通过本次俄语翻译资格认证考试的名单公布如下。"吴教授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王建国、李卫东、张红梅" 每念到一个名字,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方青云紧紧攥着母亲的手,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 "方青云。"当最后一个名字响起时,吴教授的目光越过人群,直接落在方青云身上。林茹激动得一把抱住了儿子,周围几个先前质疑过方青云的考生此刻都目瞪口呆。 "请以上考生在此稍候,证书正在制作中,半小时内即可领取。"吴教授说完,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补充道:"方青云同学请留一下。" 方青云跟着吴教授走进一间小办公室。房间里除了上午的三位考官,还多了两位看起来像是学校领导的人。 "方同学,经过我们一致评定,你的俄语水平已经达到了中级翻译标准。"吴教授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深蓝色封皮的证书,上面烫金的"翻译资格证"几个字闪闪发亮,"特别是你的口译能力,远超初级水平。因此,我们决定破格授予你中级翻译资格。" 方青云接过证书,手指微微发抖。翻开内页,自己的名字工整地印在上面,等级一栏赫然写着"中级"二字。 "这...这太意外了。"方青云声音有些发颤,"谢谢各位老师。" "不用谢我们,这是你应得的。"其中一位考官笑着说,"我教书二十年,没见过像你这样有语言天赋的孩子。" 吴教授拍拍方青云的肩膀:"记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本证书不仅代表荣誉,更意味着你可以承担更重要的翻译工作了。" 回到走廊时,其他考生都投来羡慕的目光。方青云看到他们手中的证书都是浅绿色的初级证书,只有自己的是深蓝色。林茹看到儿子手中的证书,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中级...我儿子是中级翻译了!"她颤抖着抚摸着证书,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方青云看着母亲喜极而泣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两个月来的挑灯夜读都值得了。回家的路上,他已经开始盘算:有了这本中级翻译证,他能接的活更多了,报酬也会更高。也许下个月,家里就能吃上肉了... 第7章 接翻译工作 林茹刚要开口,方青云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母亲立刻会意,笑了笑说:"回来了了。" 推开家门,方铁已经下班回来,正在修理一把旧木凳。见母子俩进门,他立刻放下锤子:"怎么样?" 林茹再也忍不住了,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本深蓝色证书,声音激动得发颤:"老方,咱们青云考上了...而且考的是中级!" 方铁接过证书,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烫金的字迹,眼睛瞪得老大:"中级?不是初级?"他猛地抬头看向儿子,"真的假的?" 方青云点点头,把考官们破格评定的经过说了一遍。方铁听完,突然一把抱起儿子转了个圈,哈哈大笑:"好小子!比你爹强多了!" 这动静引来了弟弟妹妹的注意。方青山扑过来抱住哥哥的腿:"哥,你考上啦?"方婉也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学舌:"哥考上啦!" "小点声,小点声。"方青云连忙示意,等家人都安静下来,他才压低声音说:"爸,妈,这事咱们在院里还是别太张扬。" 方铁皱了皱眉:"为啥?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您想啊,院里家家都差不多穷,咱们突然有了额外收入..."方青云斟酌着词句,"易叔、刘叔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想?青山和小婉在院里玩,会不会被别家孩子欺负?"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林茹最先反应过来:"青云说得对。老方,你还记得去年后院老陈家买了辆自行车,结果轮胎三天两头被人扎的事吗?" 方铁表情凝重起来,慢慢点头:"是这个理儿。"他摸了摸下巴,"那这证..." "证咱们收好,平时该怎样还怎样。"方青云接过话头,"至于翻译赚钱的事,就说是我帮学校老师整理资料得的辛苦费,数目别说实话。" 方铁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小子,心思比大人都细。"他转向全家人,"都听青云的,这事谁也不许往外说,连青山和小婉也要记住。" 方青山立刻做了个封嘴的动作,逗得方婉咯咯直笑。林茹把证书用油纸包好,藏进了装冬衣的箱底。方青云看着这一幕,心里既温暖又酸楚,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连喜悦都要小心翼翼。 晚饭时,方铁破例倒了半杯地瓜烧,郑重地跟儿子碰了杯:"青云,爸以你为荣。"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方青云眼眶发热。 窗外,四合院里各家各户的炊烟袅袅升起,平凡的一天即将结束。谁也不知道,方家的命运已经在这一天悄然改变... 第二天,刚蒙蒙亮,方青云就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四合院。晨露打湿了他的布鞋,但他顾不上这些,怀里揣着那本深蓝色翻译证,脚步轻快地朝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还没开门,方青云就在台阶上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俄语词典温习。秋日的晨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火热。昨天拿到证书后,他一夜都没睡踏实,脑子里全是如何用这个本事改善家里条件的计划。 "吱呀"一声,图书馆的大门开了。还是那位戴眼镜的中年女工作人员,看到方青云这么早等在门口,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小朋友,又来借书?" 方青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姐姐早,我是来问翻译工作的。"说着,他掏出那本崭新的中级翻译证,双手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接过证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眼镜后的眼睛越瞪越大:"中级?你才多大啊?"她抬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学生装的少年,怎么也无法将他和"中级翻译"联系起来。 "十二岁。"方青云挺直腰板,故意露出一个符合年龄的得意笑容,"昨天刚考的,清华的吴教授亲自给我发的证。" "我的老天..."工作人员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等等,你就是上周来问考试的那个孩子?" 方青云点点头:"多亏姐姐告诉我怎么报名,我才能考上。"他乖巧地补了句,"姐姐眼光真准。" 这声"姐姐"叫得工作人员眉开眼笑,态度立刻亲切起来:"小天才啊!来来来,跟我到办公室说。" 办公室里,工作人员给方青云倒了杯热水,又从档案柜里取出一叠文件。 "姐姐,有什么活可以给我做的?"方青云迫不及待地问,眼睛亮晶晶的。 工作人员翻看着登记簿:"现在最缺的是技术类翻译,特别是机械和冶金方面的。"她犹豫了一下,"不过这些都很专业,你..." "我在图书馆看过《机械原理》和《金属工艺学》的俄文版。"方青云立刻说道,这倒是实话,他这两个月几乎把图书馆里相关的俄文书籍都翻遍了,"专业术语我都记得。"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从书架取下一本厚厚的俄文书籍《机械工程基础》,翻到中间一页:"这段能翻译吗?" 方青云接过书,快速浏览了一遍。这是一段关于齿轮传动原理的论述,确实有不少专业术语。他深吸一口气,用清晰的中文翻译道:"在高速运转条件下,渐开线齿轮的啮合特性表现为..." 五分钟后,工作人员惊讶地合上下巴:"神了!连''渐开线齿轮''这种术语都知道。"她突然压低声音,"小方同志,现在有个急活,冶金工业出版社要的,稿酬一百万元(旧币)。" 方青云心头一跳。一百万元旧币相当于新币的一百元,比他父亲一个月的工资还多!但他强压住激动,故作镇定地问:"什么书?多少字?" "《炼钢设备与工艺》,大约十五万字,要求两个月内交稿(作者没有找到翻译的费用,直接编造了,大家不要在意)。"工作人员解释道,"原来的翻译突然生病了,出版社急着找人接手。" 方青云在心里快速计算着:以他现在的速度,每天翻译几千字不成问题,两个月绰绰有余。 "我能接。"他点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有个条件,能不能先预支一部分稿费?我家...有点急需。"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按规定是不行的,不过..."她看着方青云洗得发白的衣领和开了口的布鞋,心软了,"我帮你问问。" 她拿起桌上的老式电话,摇了几下手柄:"喂,接冶金工业出版社...老张啊,是我,图书馆的小王...那个俄文翻译的事..." 方青云紧张地听着工作人员和电话那头的对话,手心沁出了汗。终于,工作人员放下电话,露出笑容:"成了!出版社同意先预付三十万,剩下的交稿时结清。" 方青云差点跳起来,连忙鞠躬:"谢谢姐姐!" "别急着谢,这活可不轻松。"工作人员从抽屉里取出合同,"你得保证质量,要是翻译得不好,以后就难接活了。" 方青云认真地点点头,仔细阅读合同后签下了名字。工作人员又给了他一张取书单:"去三楼技术部拿原书和参考资料,出版社的同志说已经打好招呼了。" 抱着厚厚的俄文原书和参考资料从图书馆出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方青云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怀里的书沉甸甸的,但他的心更沉,这是改变家庭命运的第一步,绝不能搞砸。 路过合作社时,方青云摸了摸口袋里刚领到的三十万元预付款,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再出来时,他书包里多了两斤五花肉、一包白糖和半斤芝麻酱,这些都是家里小半年没见过的稀罕物。 回家的路上,方青云已经开始盘算晚上的翻译计划。至于那一百万稿费,他打算这样分配:五十万给家里改善生活,三十万存起来备用,剩下的二十万买些专业书籍和文具... 转过胡同口,方青云突然看见易中海正站在四合院门口和阎埠贵聊天。他连忙把装肉的布包往书包深处塞了塞,调整表情走了过去。 "青云,这一大早去哪儿了?"易中海笑眯眯地问道,眼睛却盯着他鼓鼓囊囊的书包。 "去图书馆还书。"方青云不动声色地回答,心里却绷紧了弦。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块肉都能引来无数眼红的目光,他必须更加小心才行。 推开家门,母亲林茹正在缝补衣服,见他回来,抬头问道:"早饭在锅里热着..."话没说完,就看到儿子从书包里掏出的东西,惊得针都掉在了地上。 "青云,这...这哪来的?" 方青云把肉和白糖放在桌上,压低声音:"妈,我接到翻译活了,这是预支的稿费买的。"看着母亲震惊的表情,他又补充道,"这事千万别让院里人知道。" 林茹颤抖着手摸了摸那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眼圈突然红了:"好,好...妈晚上给你做红烧肉。"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爸厂里今天发劳保用品,说是有毛巾和肥皂..." 方青云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有了这笔收入,弟弟妹妹可以添置新衣服,家里的被褥也该换换了。但更重要的是,他得想办法让这笔钱细水长流,而不是一次花完引人怀疑。 午饭时,方青云匆匆扒了几口饭就钻进了里屋,把俄文原书和参考资料摊在炕桌上,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份正式翻译工作。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一个个专业术语被准确地转化成中文。这一刻,他无比感谢穿越赋予他的过目不忘能力。 窗外,四合院里各家各户的炊烟袅袅升起,平凡的一天如常继续。谁也不知道,方家的命运正在这个秋日午后,悄然转向... 第8章 收获的季节 图书馆的暖气扑面而来,方青云跺了跺发麻的脚,径直走向熟悉的借阅台。那位戴眼镜的女工作人员一看见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卡片:"小方!译稿完成了?" "嗯,请姐姐过目。"方青云解开布包,露出厚厚一摞装订整齐的稿纸。每一页都字迹工整,关键术语还特意用红笔标注。 工作人员翻了几页,惊讶地推了推眼镜:"这么厚一本,你一个月就译完了?"她连忙拿起电话,"我这就联系出版社。" 不到半小时,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呼啸着停在图书馆门口。两个穿中山装的男子快步走进来,为首的是个戴圆框眼镜的中年人,腋下夹着个鼓鼓的公文包。 "译稿在哪?"眼镜男子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当看到工作人员指向方青云时,明显愣了一下,"就...这孩子?" 方青云站起身,双手递上译稿:"同志您好,这是我翻译的《炼钢设备与工艺》,请过目。" 眼镜男子将信将疑地接过稿子,随手翻到中间一页,突然"咦"了一声。他又快速翻了几处,眉头渐渐舒展:"术语很准确啊...这个''连铸机结晶器振动装置''的译法比我们社里老翻译的还贴切。" 他的同伴也凑过来看,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眼镜男子突然问道:"小同志,你家里有人在钢厂工作?" "我父亲是娄氏轧钢厂的中级焊工。"方青云如实回答。 "难怪!"眼镜男子恍然大悟,"这些专业设备描述得这么准确。"他仔细检查了目录和附录,满意地点点头,"初步看没什么问题,我带回去让技术员复核一下就能刊印了。" 他的同伴一直好奇地打量着方青云:"小朋友,你多大了?真是你自己翻译的?" "十二岁。"方青云挺直腰板,"您可以随便抽一段考我。" 眼镜男子摆摆手:"不必了,这专业水平做不了假。"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掏出几本书,"我们还有几本急活,《高炉炼铁技术》《轧钢机械设计》...你还接吗?" 方青云眼睛一亮,快速翻看了一下:"《轧钢机械设计》吧,这个跟我父亲工作相关,有不懂的可以请教他。" "好!"眼镜男子爽快地将书递给方青云,"小朋友,咱们还是老规矩,十五万字一百万元。" 拿完翻译稿,两人匆匆告辞。吉普车扬起的尘土还未散去,图书馆的财务人员已经拿着一个鼓鼓的信封走过来:"小方同志,这是剩下的七十万稿费,你点一点。" 方青云接过信封,手指微微发抖。七十万!相当于父亲近两个月的工资!他小心地数出六十万用旧报纸包好藏进内兜,剩下的十万放在外衣口袋。 走出图书馆,方青云先去了合作社。柜台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要两万元一斤,他毫不犹豫地称了一斤。又给弟弟挑了本《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小人书,给妹妹选了两根红头绳。最后在糖果柜台前犹豫了一会儿,咬牙买了半斤水果糖——这在平常可是过年才舍得买的稀罕物。 "一共四万零八百元。"售货员拨弄着算盘,"哟,小同志发财啦?" 方青云早有准备:"学校老师让我帮忙整理资料给的补助。"他故意露出腼腆的笑容,"攒了好久呢。" 回家的路上,方青云刻意绕了几条胡同,确认没人跟踪才转回四合院。阎埠贵正在前院晾衣服,看见他手里的东西,眼睛立刻瞪圆了:"青云,买这么多好东西?" "阎老师好。"方青云礼貌地点头,"家里改善生活,凑了点钱。"说着快步走向自家屋子,不给对方多问的机会。 林茹正在补衣服,看见儿子拎着的东西,针线筐都打翻了:"青云!这..." 方青云把东西放下,从怀里掏出那个报纸包:"妈,这是六十万,您收好。" 林茹颤抖着接过钱,突然把儿子搂进怀里,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好孩子...妈替你存着,将来给你上大学用..." "妈,这才刚开始呢。"方青云轻声说,"我刚又接了一本。"他帮母亲擦掉眼泪,"晚上做红烧肉吧,爸加班回来肯定高兴。" 林茹赶紧把钱藏进炕柜最底层,又用旧衣服盖住。方青云则把糖果分成两份,一份留给弟弟妹妹,另一份包起来准备明天带给周晓,这段时间她没少帮自己抄笔记打掩护。 晚饭时分,红烧肉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四合院。方铁一进门就抽了抽鼻子:"今天什么日子?这么香!" 方青山和方婉早就围在灶台边转悠,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方青云帮着母亲摆碗筷,朝父亲使了个眼色。 饭后,等弟弟妹妹睡下,方青云才把今天的事详细告诉了父亲。方铁听完,盯着儿子看了好久,突然起身从床底下摸出半瓶地瓜烧,给儿子也倒了一小杯:"来,陪爸喝一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方青云呛得直咳嗽,却见父亲眼里闪着泪光:"青云啊,爸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你这么个儿子..." 夜深了,方青云躺在小床上,听着弟弟均匀的呼吸声,心里盘算着:明天得去买盏好点的煤油灯,长期熬夜太伤眼睛;还要给家里添置些过冬的棉被;剩下的钱...也许该想办法换套大点的房子? 窗外,四合院里各家各户的灯光渐次熄灭。 第9章 何大清跑路 "阎老师,出什么事了?"方青云凑过去问道。 阎埠贵转过头,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哎哟,青云回来啦?中院可热闹了,何大清跟个寡妇跑保定去了,丢下傻柱和雨水俩孩子!" 方青云心头一跳。在前世的剧情里,这正是何雨柱性格转变的关键事件。他故作惊讶:"真的假的?何叔不是那样的人啊?" "千真万确!"阎埠贵拍着大腿,"今早街道办来人了,说接到保定那边的信儿,何大清跟白寡妇领证跑了!傻柱气得要带雨水去保定找人,刚去街道办开介绍信了。" 方青云耳朵竖了起来。按照原剧情,傻柱兄妹这趟保定之行会无功而返,回来后何雨柱就会变得偏激易怒... "谢谢阎老师,我先回家了。"方青云匆匆告别,快步走向自家屋子。 推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方婉蹲在地上玩石子。见哥哥回来,小丫头立刻扑上来:"哥,中院可热闹了,爸也去了..." 方青云摸了摸妹妹的头,把书包放下:"妈呢?" "去买菜了。"方婉仰着小脸,"哥,傻柱哥为什么哭啊?" 方青云心里一紧,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还严重。他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完,对妹妹说:"你在家待着,哥去看看。" 中院里已经围了十几号人。方青云挤进人群,看见父亲方铁和易中海、刘海中、许富贵几个轧钢厂的工人站在一起,脸色都不太好看。何雨柱家房门大开着,里面一片狼藉,像是刚经过一扬争吵。 "...老何这事做得不地道。"方铁皱着眉头说,"再怎么着也得跟孩子们交代一声啊。" 易中海叹了口气:"大清也是一时糊涂。白寡妇我见过,不是个省油的灯..." 刘海中插嘴:"要我说,傻柱就不该去找。爹都不要他了,还上赶着认?" 方青云听得心头火起。 快步走出四合院,方青云抄近路往街道办方向跑去。春寒料峭,他呼出的白气在眼前飘散。转过两个胡同口,他远远看见了何雨柱兄妹的身影。 "柱子哥!"方青云小跑着追上去。 何雨柱转过头,见是方青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青云啊,放学了?" 走近了方青云才看清,何雨柱脸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眼睛肿得像桃子。何雨水更惨,棉袄扣子都扣错位了,小辫子散了一半,一看就是慌乱中收拾的。 "柱子哥,你们真要去保定找何叔?"方青云直接问道。 何雨柱咬了咬嘴唇:"嗯,明天一早就走。" "要是...要是何叔不见你们呢?"方青云轻声问,"或者你们找不到他怎么办?" 何雨柱愣住了,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握紧拳头:"他敢不见!我是他亲儿子!" "柱子哥,我不是泼冷水。"方青云压低声音,"你想过没有,何叔要是真跟白寡妇过上了,人家会欢迎你们俩吗?" 何雨柱脸色刷地变白,旁边的何雨水"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方青云赶紧蹲下给何雨水擦眼泪,趁机凑近何雨柱:"柱子哥,我有个主意。" 何雨柱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个平时没什么交集的半大孩子:"你说。" "到了保定,要是何叔不见你们,你们就直接去找当地街道办。"方青云条理清晰地说,"就说你爹抛下未成年子女不管,让他们带你们去找人。街道办的人出面,白寡妇不敢拦着。" 何雨柱眼睛一亮:"这主意...可要是街道办不管呢?" "那就说你们没地方住,要饿死了。"方青云早就想好了对策,"新社会最怕出这种事,他们肯定管。" 何雨柱上下打量着方青云,像第一次认识这个邻居家孩子:"青云,你...你怎么懂这些?" 方青云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图书馆有本书,上面写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柱子哥,这事别跟院里人说是我出的主意。" 何雨柱虽然憨直,但不傻,立刻明白了方青云的顾虑:"你放心,我何雨柱不是多嘴的人。"他郑重地拍了拍方青云的肩膀,"谢了,兄弟。" 看着何雨柱兄妹走远的背影,方青云长舒一口气。他之所以插手这件事,一方面确实同情这对兄妹,另一方面也是看中了何雨柱的潜力,在原剧情里,何雨柱虽然脾气暴躁,但为人仗义,厨艺更是了得。在这个人情社会里,多一个这样的朋友没坏处。 回到四合院时,中院的人群已经散了。方青云刚进家门,就听见父亲方铁在里屋跟母亲说话:"...老何这事做得太绝了,傻柱才十六,雨水更小,这以后日子怎么过?" "易中海不是说会照顾吗?"林茹的声音传来。 "哼,他那点心思..."方铁的话戛然而止,显然是听到儿子回来了。 晚饭时,四合院里的话题自然围绕着何家的事。方青云默默扒着饭,听着父母讨论。 "听说傻柱把工作都辞了?"林茹给丈夫夹了一筷子咸菜。 方铁摇摇头:"请了半个月假。那小子在丰泽园当学徒,好不容易快出师了..." 夜深人静,方青云躺在小床上,听着弟弟均匀的呼吸声,思绪却飘远了。他之所以冒险给何雨柱出主意,是因为记得原剧情中这趟保定之行会成为何雨柱性格扭曲的转折点,被父亲拒之门外,又遭白寡妇羞辱,回来后他就变得敏感多疑、暴躁易怒。 "希望能改变这个走向吧..."方青云喃喃自语。如果何雨柱能在街道办帮助下见到父亲,哪怕结果不变,至少心里不会留下那么深的创伤。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方青云就听见中院传来动静。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透过窗户看见何雨柱背着包袱,牵着睡眼惺忪的何雨水往外走。易中海站在门口说着什么,还塞给何雨柱一个小布包,估计是钱。 方青云暗暗希望自己的建议能帮上忙。在这个年代,街道办的权威还是很大的,如果何雨柱真能按他说的做,至少不会吃闭门羹。 第二天,方青云按部就班地上学、翻译。他的第二本译作《轧钢机械设计》已经完成大半,冶金工业出版社的编辑看过后赞不绝口,又给他介绍了其他出版社的活儿。 第二天后的傍晚,方青云放学回来,刚进胡同就听见四合院里传来喧哗声。他心头一跳,快步走进去,果然看见中院围满了人,何雨柱和何雨水站在中间,两人都憔悴不堪,但神情却比走时平静许多。 "青云!"何雨柱眼尖,一眼看见了他,立刻挤过人群走过来,压低声音,"你那法子真管用!我们找到我爸了!" 方青云松了口气:"何叔怎么说?" 何雨柱的表情复杂起来:"他...他还是选择跟白寡妇过。不过给了我们五十万块钱,还答应每月寄生活费。"他顿了顿,"要不是街道办的人带我们去,连门都进不去..." 方青云点点头,这结果已经比原剧情好多了。至少何雨柱兄妹得到了经济补偿,心理上也不会觉得被彻底抛弃。 "柱子哥,以后有什么打算?"方青云问道。 何雨柱拍拍胸脯:"我爸说让我去轧钢厂上班,他安排好了!我算是看明白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等我出师当了厨师,一定能养活雨水!" 看着何雨柱眼中的斗志,方青云知道自己的干预起了作用。这个未来的"傻柱",或许不会变得那么偏执了... 晚饭时,方家也讨论着何家的事。方铁感叹道:"傻柱这孩子不容易啊,今天一回来就去轧钢厂找食堂主任,说是明天就上班。" "雨水呢?"林茹关切地问。 "先跟后院张婶住几天,等傻柱安顿好了再接回去。"方铁扒了口饭,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青云,你最近跟傻柱走得挺近?" 方青云心里一紧,故作镇定:"就是路上碰见聊了几句。" 夜深了,方青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的事。他冒险改变何雨柱的命运轨迹,现在看来是值得的。在这个人情社会里,一个未来的大厨朋友,或许比想象中更有用... 第10章 四合院联络员 "根据上级指示,为加强居民区管理,每个大院需推选三位联络员,负责政策传达、治安联防等工作..." 方青云挤进人群,看见父亲方铁也站在前排,正皱着眉头听易中海讲话。这一年多来,方家在方青云的暗中筹划下,日子越过越红火,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低调,不显山不露水。 "...候选人需政治可靠、群众基础好。"易中海读完文件,环视众人,"咱们院按前、中、后三院各推选一人,大家有什么意见?" 话音刚落,刘海中就挺着肚子站出来:"我提议老易当中院联络员!他是轧钢厂的高级钳工,最合适不过!" 几个中院住户立刻附和。方青云冷眼旁观,这显然是易中海早就安排好的。在原剧情中,易中海就是靠着"一大爷"的身份,在四合院里建立了自己的小王国。 "后院我推荐许富贵同志。"一个瘦高个说道,"他在轧钢厂当放映员,见多识广..." "我反对!"刘海中突然高声打断,"许富贵经常出去放映,十天半月的不在四合院,这不行!" "那后院推谁?"有人问道。 刘海中整了整衣领,故作谦虚地说:"如果大家信得过我..." 方青云差点笑出声。原来刘海中的算盘在这儿,借着打击许富贵,自己上位。他悄悄挪到父亲身边,拉了拉方铁的袖子。 "爸,前院的人选..." 方铁微微点头,压低声音:"刚才老赵几个推了我,但我寻思..." "千万别答应。"方青云耳语道,"这联络员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好处捞不着,麻烦一大堆。" 方铁若有所思。这时前院的赵婶已经喊起来:"我们前院推方铁!方师傅人厚道,又是轧钢厂技术骨干..." 几个前院邻居跟着附和。方青云注意到易中海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看来他希望方铁当选,这样三个联络员都是他易中海能影响的人。 方铁上前一步,憨厚地笑了笑:"感谢大家伙儿看得起我,但我这人嘴笨,又经常加班,怕耽误事儿。我推阎埠贵老师,他有文化,办事稳妥。" 这个转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阎埠贵本来躲在人群后,闻言眼镜都滑到了鼻尖:"我?这..." 易中海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笑容:"老阎确实合适。老方高风亮节啊!" 方青云暗自冷笑。阎埠贵爱占小便宜是出了名的,易中海肯定觉得比正直的方铁好控制多了。 后院的人选之争最终以刘海中的胜利告终。许富贵虽然气得发抖,但在"成分论"的大帽子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这样,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三人组正式成为四合院的"官方代表"。 散会后,方铁和儿子慢慢往回走。赵婶追上来,不解地问:"方师傅,多好的机会啊,你怎么让给阎老西了?" 方铁按照儿子事先教的话回答:"我这人手笨嘴拙的,哪干得了这细致活?再说了,厂里活多,经常加班..." 回到家,林茹已经听说了消息,一边盛饭一边问:"老方,你真不想当那个联络员?" 方铁看了看儿子,笑道:"青云说得对,这差事就是个烫手山芋。你看老易他们,以后谁家有点什么事都得找他们,烦不烦?" 方青云补充道:"而且政策传达这种事,说错半个字都可能惹麻烦。不如安安稳稳过咱的日子。" 林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易中海带着一大妈来了。 "老方啊,今天这事..."易中海笑容满面地进门,手里还拎着一包桃酥。 方铁连忙起身让座。方青云乖巧地倒水,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以后院里的事还得靠大家支持。"易中海寒暄几句后进入正题,"老方你虽然不当联络员,但在前院威信高,多帮着老阎些。" 方铁笑着应了。一大妈则拉着林茹的手夸个不停:"你们家青云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听说又接了新翻译活儿?" 方青云心里一紧,易家果然在暗中关注方家的一举一动。他故意大声说:"就是帮学校老师整理点资料,挣个文具钱。" 送走易中海夫妇,方家三口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警惕。方铁关上门,低声道:"这老易,消息够灵通的啊。" "爸,以后咱家有什么事,尽量别让院里人知道。"方青云严肃地说,"我看易叔没安好心。" 林茹忧心忡忡地点头:"以后我买菜都绕远点,不去合作社了。" 当晚,方青云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易中海的表现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位"道德楷模"正在编织一张关系网,而四合院里的人都是他网中的目标。 "得提醒柱子哥防着点..."方青云迷迷糊糊地想。窗外,四合院的月光依旧皎洁,但某些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第二天一早,方青云就听见中院传来易中海洪亮的声音:"老刘啊,以后咱们仨得团结,把这大院管好..." 透过窗户,他看见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三人站在槐树下,活像旧时代的保甲长。更可笑的是,刘海中居然提议院里人称呼他们"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 "这不成了旧社会的称呼了吗?"方青云暗自摇头,但也没打算反对。在这种小事上唱反调,只会让方家成为靶子。 吃早饭时,阎埠贵得意洋洋地从前院经过,故意大声咳嗽。方铁装作没听见,方青云则乖巧地打招呼:"三大爷早!" 阎埠贵被这声称呼乐得合不拢嘴,背着手踱步而去。方青云和父亲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讥讽。 "让他得意去吧。"方铁喝了口粥,低声道,"有他头疼的时候。" 方青云点点头。联络员的位子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在这个政治运动渐起的年代,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第11章 换钱 "青云,过来。"方铁在人群里向儿子招手,压低声音道,"要宣布大事。" 方青云挤到父亲身边,看见易中海手里捏着一份盖着红头文件的通知,心头顿时了然,币制改革终于来了。 "静一静!"易中海敲了敲搪瓷茶缸,等嘈杂声小了些,才挺直腰板道,"接上级紧急通知,从明天开始实行货币改革!旧币一万元兑换新币一元,限期一个月完成。" 话音刚落,院里就炸开了锅。赵婶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攒了八十万给儿子娶媳妇,这不就剩八十块了?" "购买力不变,就是面额调整。"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声音尖细,"大家别慌..." 刘海中挺着肚子补充:"兑换地点在人民银行,咱们院可以组织一起去,也可以各家自己去。但上级号召尽早兑换,免得..." 方青云没再听下去,悄悄退出人群。 回到家里,林茹正在灶台前忙碌,方婉蹲在地上玩石子。见儿子回来,林茹擦了擦手:"院里开什么会?" "币制改革,明天开始换钱。"方青云放下书包,凑到母亲耳边,"妈,把咱家的钱都拿出来吧,我有打算。" 林茹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去里屋,从炕柜最底层掏出一个蓝布包袱。方青云帮忙把桌子清理干净,看着母亲一层层打开包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沓钞票,每沓十万,合计两百万旧币。 "这是你这一年多翻译挣的..."林茹的声音有些发颤,"妈一分没动,全在这儿了。" 方青云心头一热。他知道母亲这些年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却把他挣的钱全存了下来。 "不止这些。"方青云转身从自己床底下拖出一个小木箱,打开铜锁,"我这还有。" 箱子里赫然是十八沓同样捆好的钞票。 正说着,方铁带着方青山回来了。一进门看见桌上的钱财,方铁立刻反手关上门,声音都变了调:"怎么回事?" "爸,这是我这一年多攒的。"方青云平静地说,"两千万旧币,相当于您四年的工资。" 方铁的手微微发抖,拿起一沓钱翻了翻,又放下:"这么多..." "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方青云压低声音,"我打听了,街道办还有公房转私房的政策,咱们把现在住的两间东厢房买下来,再把旁边那间耳房也买了。" "买房?"方铁瞪大眼睛,"这..." "哥,那我们是不是能有自己的房间了?"方青山兴奋地插嘴。 方青云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对。" 林茹却忧心忡忡:"青云,这太招摇了...院里人知道了..." "妈,瞒不住了。"方青云苦笑,"易叔早就知道我翻译赚钱,阎埠贵也天天盯着咱家。与其让他们瞎猜,不如光明正大买房,就说我帮学校翻译教材挣的奖金。" 方铁沉默地点上烟,深吸一口:"两间房得多少钱?" "我问过了,东厢房一间五百万,耳房小,三百万就够。"方青云早就做足了功课,"总共一千三百万旧币,换成新币就是一千三。剩下的钱兑成新币还有七百,够添置家具了。" 方铁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烟灰掉在裤子上都没察觉:"这...这等于把你挣的钱全花了..." "爸,钱就是用来改善生活的。"方青云认真地说,"再说我还能继续接翻译活。" 林茹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孩子们期待的眼神,终于点点头:"老方,孩子们都大了..." 方铁掐灭烟头,重重叹了口气:"行!明天一早先去换钱,然后直接去街道办办手续。"他顿了顿,"不过对外就说租的耳房,免得招人眼红。" 晚饭后,方家五口人围坐在油灯下,开始清点钱财。方青云负责记账,林茹和方铁数钱,连方青山和方婉都帮着整理散钞。昏暗的灯光下,一家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温馨。 "青云,你这孩子..."方铁数着数着,突然红了眼眶,"爹没本事,让你小小年纪就..." "爸,您说什么呢。"方青云赶紧打断,"要不是您支持我学俄语,我哪有机会?" 夜深人静时,方青云躺在床上,听着弟弟均匀的呼吸声,思绪却飘远了。买下这三间房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装修、置办家具...最重要的是,有了自己的房产,将来无论发生什么变故,家人都有个安身之所。 第二天天还没亮,方家五口就悄悄出了门。方青云和父亲各背一个布包,里面装着要兑换的现金;林茹牵着两个孩子,手里拿着户口本和房契等材料。 银行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但比起白天的人山人海还是好很多。方青云眼尖地发现队伍里有几个轧钢厂的干部家属,看来消息灵通的人不少。 "方师傅?你也这么早?"财务科的李会计打招呼道。 方铁笑着点头:"李会计早啊,这不孩子非要赶早..." 李会计看了看方青云,意味深长地笑了:"听说你家小子翻译挣了不少?" "小打小闹,给孩子攒个学费。"方铁按照儿子教的话回答。 兑换过程很顺利。方家带来的两千万旧币换成了两千元新币,厚厚几大包钱瞬间变成了两小叠。工作人员好奇地打量这一家子,但也没多问,这段时间来兑换大额存款的人不少。 离开银行,五人直奔街道办。房管所的王干事刚上班,看见方家带来的新币,眼睛都直了:"老方,发横财了?" "孩子争气,翻译挣的。"方铁憨厚地笑笑,"想买下现在住的公房,再租...啊不,买旁边那间耳房。" 王干事检查了材料,点点头:"政策是允许的。东厢房两间作价一千,耳房三百五,总共一千三百五。" 方青云心里一紧,比打听的价格高了五十。但没等他开口,王干事就压低声音:"这价已经是最低了,要不是看在你家青云是''少年天才''的份上..." 方铁看了看儿子,咬牙点头:"成,办吧。" 手续比想象的顺利。一个小时后,方家五人捧着新鲜出炉的房产证走出街道办,阳光照在那张盖着红章的纸上,显得格外耀眼。 "这就...成咱家的了?"林茹摸着房产证,手一直在抖。 方铁深吸一口气:"走,去供销社!买点好菜,今天庆祝!" 一家人买了肉、鱼、鸡蛋,还有平时舍不得吃的糖果点心。回四合院的路上,方青云特意嘱咐:"爸,妈,回去就说耳房是租的,每月五块钱。" 刚进院门,阎埠贵就从前院西厢房探出头来,眼睛滴溜溜地转:"哟,方师傅,一大早就全家出动啊?" 方铁扬了扬手里的菜:"换钱去了,顺便买点吃的。" "这是发财啦?"阎埠贵盯着那些肉菜直咽口水。 "发什么财,"方青云接过话头,"旧币换新币,不换没法买东西啊。" 正说着,易中海从中院走出来,笑容满面:"老方,换完钱了?"他的目光在方家众人手上的大包小包上扫过,又在林茹腋下夹着的文件袋上停留了片刻。 方青云心头一紧,故意大声说:"易叔,我爸刚在街道办租了东厢房旁边那间耳房,以后我和弟弟妹妹有地方写作业了。" "租耳房?"易中海明显愣了一下,"那间不是堆杂物的吗?" "收拾收拾就能住。"方铁憨厚地笑笑,"孩子们大了,挤在一起不像话。" 易中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堆起笑容:"好事啊!需要帮忙收拾说一声。" 回到家里,关上门,方家五口人才松了一口气。 午饭时分,红烧肉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四合院。方青云注意到,不时有人从前院经过时故意放慢脚步,还有人假装借东西来探头探脑。但方家众人早已统一口径,翻译奖金加上换钱,合情合理。 下午,方青云带着弟弟妹妹去"新房间"打扫。这间耳房约莫十平米,原先堆满杂物,灰尘足有一寸厚。 "哥,这真是咱家的了?"方青山兴奋地挥舞着扫把。 "嘘——"方青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外说是租的,记住了吗?" 方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方青云摸了摸妹妹的头,心里暗暗发誓:这才刚刚开始,总有一天,他要让全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看人脸色... 夜幕降临,四合院渐渐安静下来。方家五口人围坐在新收拾出来的耳房里,油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崭新的房产证上。 第12章 新居风波 方青云伸了个懒腰,手指碰到床头柜上的灯泡绳子。"啪"的一声,柔和的灯光洒满了整个房间。通电那天,弟弟妹妹围着电灯泡又蹦又跳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虽然四合院里早就通了电,但像方家这样每间屋子都装上电灯的还是独一份。 "青云,起来了吗?"门外传来母亲轻轻的敲门声,"早饭好了。" "来了,妈。"方青云迅速穿好衣服。推开门,晨风带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原本的正房已经被隔成两间,弟弟妹妹还在里间熟睡。外间新隔出来的小厨房里,林茹正在煤炉前忙碌,锅里煎着金黄的鸡蛋。 方铁蹲在门口修理一把旧椅子,见儿子出来,抬头笑了笑:"新屋子睡得惯吗?" "比原来强多了。"方青云深吸一口气。独处的空间、安静的环境,这对一个需要专注翻译的人来说简直是奢侈品。 早饭是玉米粥、咸菜和每人一个煎蛋。方青云注意到父母的碗里只有粥和咸菜,心里一酸,把自己的煎蛋分成两半,夹到父母碗里。 "这孩子..."林茹想推辞,却被儿子坚定的眼神制止了。 方铁默默接受了儿子的心意,咬了口鸡蛋,突然说:"今天厂休,我约了瓦匠老李来给青山和婉儿的屋子做隔断。你那个上下铺的设计图再给我看看。" 方青云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图纸。这是他凭前世记忆画的儿童床设计图,下层是方婉的小床,上层可以睡人也能当储物空间,旁边还带着个小楼梯。 "爸,楼梯这里要做成抽屉,能放东西。"方青云指着图纸解释,"这样既省地方又实用。" 方铁眯着眼看了半天,突然拍了下大腿:"妙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他爱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你这脑袋瓜子,随谁啊?" 正说着,院里传来一阵嘈杂声。方青云透过窗户看见阎埠贵领着几个邻居站在自家耳房前,指指点点。 "...瞧瞧,这窗户都换成玻璃的了!"阎埠贵的声音又尖又细,"听说里面还刷了白灰,地上铺了砖..." "方家这是发了啊!"赵婶踮着脚往窗户里张望,"做翻译这么挣钱?" 方青云和父亲对视一眼,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阎老师,赵婶,早啊。"方铁憨厚地笑笑,"看什么呢?" 阎埠贵讪讪地收回手:"老方啊,听说你们家把耳房装修了?这得花不少钱吧?" "没多少,就简单收拾一下。"方铁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回答,"孩子大了,总挤在一起不像话。" "方师傅谦虚了。"赵婶眼睛滴溜溜地转,"我听说光那电灯就花了..." "赵婶,"方青云突然插话,"您家小刚不是要考初中吗?我这儿有几本复习资料,要不要借去看看?" 这一打岔果然奏效。赵婶的儿子成绩差是出了名的,一听有复习资料,立刻把八卦抛到脑后:"真的?那敢情好!" 打发走几个邻居,方青云松了口气。但还没等他们回屋,易中海就从中院踱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脸阴沉的刘海中。 "老方啊,听说你们家装修了?"易中海笑容满面,眼睛却不住地往耳房里瞟,"这动静可不小啊。" 方铁刚要回答,方青云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易叔,就是简单收拾一下,让我有个安静的地方学习。" "哦?"易中海挑了挑眉,"我听说还通了电?这耳房可是公家的,私自改装..." "易叔放心,"方青云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我们跟街道办王干事报备过了,这是批准书。房租里包含了装修费,退租时不要求补偿。" 易中海接过批准书,脸色变了变。他显然没想到方家手续这么齐全,一时间找不到茬。 刘海中性子急,直接挑明了说:"老方,你们家最近可是发了啊!又是装修又是电灯,听说还买了新家具?这钱哪来的?" 院里其他住户也渐渐围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嫉妒情绪。方青云知道,今天要是应对不好,方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刘叔,"方青云上前一步,故意提高声音,"您是厂里领导,应该知道现在国家重视外语人才。我帮学校翻译苏联教材,得了点奖金,全拿来改善住房条件了。"他顿了顿,露出天真的笑容,"这不也是响应国家号召,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嘛!" 这一顶"国家号召"的大帽子扣下来,刘海中顿时语塞。易中海见状,立刻打圆扬:"好事好事!青云有出息,是老方你的福气啊!"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但方青云知道,这事没完。回到屋里,方铁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老易这是盯上咱家了。" "爸,别担心。"方青云安慰道,"咱们手续齐全,钱来路正当,他们挑不出毛病。" 林茹却忧心忡忡:"可这么招摇,万一有人举报..." "妈,咱们越躲躲藏藏,他们越怀疑。"方青云分析道,"不如大大方方的,就说是翻译奖金。现在国家提倡向苏联学习,会俄语的人吃香很正常。" 正说着,瓦匠老李带着工具来了。方铁赶紧迎出去,两人开始商量隔断和儿童床的事。方青云则回到耳房,继续他的翻译工作,冶金工业出版社又给了他一本《炼钢自动化技术》,时间很紧。 中午时分,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方青云放下笔,看见何雨柱拎着条鱼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蹦蹦跳跳的何雨水。 "青云!"何雨柱看见他,老远就招手,"听说你们家装修好了?我来道个喜!" 方青云连忙迎出去。这一年来,在他有意经营下,何雨柱已经成了他在院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柱子哥,进来坐。"方青云把何家兄妹让进耳房,"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何雨柱一进屋就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这收拾得比我家正房还敞亮!"他摸了摸书桌,"实木的?这得多少钱啊?" "没多少。"方青云岔开话题,"柱子哥,你们食堂最近是不是要接待苏联专家?" 何雨柱一愣:"你怎么知道?下周三的事,厂里可重视了。" 方青云神秘地笑笑,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手抄册子:"这是我翻译的苏联菜谱,你看看有没有用。" 何雨柱翻开册子,眼睛越瞪越大:"红菜汤、基辅肉饼...这...这可都是正宗老毛子菜啊!"他激动地抓住方青云的肩膀,"兄弟,你从哪搞来的?" "图书馆有本俄文烹饪书,我顺手翻了翻。"方青云轻描淡写地说,"你要能用上最好。" 何雨柱如获至宝,把册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太有用了!食堂主任正愁菜单呢!" 正说着,方婉探头进来:"哥,妈叫你们吃饭。" 午饭很丰盛,何雨柱带来的鱼被林茹做成了红烧鱼,还炒了两个青菜。饭桌上,何雨柱绘声绘色地讲着厂里的趣事,逗得方青山和方婉咯咯直笑。 饭后,何雨柱帮着方铁一起做木工活。方青云惊讶地发现,何雨柱的动手能力极强,几下就把儿童床的框架搭好了。 "柱子哥,你这手艺可以啊!"方青云由衷赞叹。 何雨柱擦了把汗,咧嘴一笑:"在食堂干活练的。切菜、和面、修理灶具,哪样不得会点?" 下午三点多,儿童床的雏形已经出来了。方婉兴奋地围着未完工的床架转圈,方青山则帮着递工具。院里其他孩子听见动静,也都跑来看热闹。 "方叔,这是什么呀?"前院老张家的孩子指着奇怪的床架问。 "这叫上下铺。"方铁难得地露出自豪的笑容,"我家青云设计的,上面睡觉,下面还能放东西。" 孩子们发出阵阵惊叹。方青云注意到,几个大人也站在远处观望,眼中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夜深人静时,方青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今天这扬风波只是开始,随着方家生活水平的提升,院里的闲言碎语只会更多。但他并不害怕,有了房产作为根基,加上翻译这条稳定的收入来源,方家已经在这座四合院里站稳了脚跟。 以后,他要去找图书馆的那位工作人员,打听一下有没有政府部门需要俄语翻译。如果能搭上官方关系,院里的那些"大爷"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第13章 八级工评级 "青云回来啦?"阎埠贵从西厢房探出头,眼镜片上沾着水汽,"听说没?轧钢厂要搞大事了!" 方青云收伞的手顿了顿:"什么大事?" "八级工啊!"阎埠贵一拍大腿,"刚街道办来人通知的,说苏联专家都要来考核!你爸呢?还没下班?" 正说着,院门被猛地推开。方铁浑身湿透地冲进来,脸上却带着罕见的兴奋:"批下来了!真的批下来了!" 中院顿时炸开了锅。易中海一个箭步从屋里蹿出来:"老方,厂里正式通知了?" "今儿下午开的全厂大会!"方铁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下周三开始考核,焊工、钳工、车工、锻工先考,苏联专家亲自监考!" 四合院众人激动的散去,临近考核,众人都自觉加班苦练技术,方父也同样如此。 周二,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方青云已经站在了图书馆门口,怀里抱着那本《炼钢自动化技术》的译稿。 图书馆刚开门,那位熟悉的女工作人员就看见了他:"小方!我正要找你呢!" 方青云心头一跳:"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是译稿的事。"工作人员压低声音,"冶金工业部来了通知,点名要你去给轧钢厂苏联专家考核组当翻译。"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介绍信和工作证,明天一早去轧钢厂报到。" 方青云接过信封,里面赫然是一张盖着钢印的临时工作证,职务栏写着"特聘俄语翻译"。他手指微微发抖,这个机会来得太突然了。 "这是...政治任务?"方青云试探着问。 工作人员严肃地点点头:"上级特别强调的。现在中苏友好,苏联专家来指导八级工评定是大事,不能出半点差错。" 方青云深吸一口气。这意味着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但同时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离开图书馆,方青云绕道去了轧钢厂。厂区大门上已经挂起"热烈欢迎苏联专家指导工作"的红色横幅,门卫检查了他的工作证后,立刻肃然起敬:"方翻译是吧?劳资科在二楼右转!" 劳资科办公室里,李科长正焦头烂额地整理文件,看到方青云进来,如见救星:"你就是部里派来的小翻译?太好了!专家明天就到,我们这连个懂俄语的都没有..." 方青云乖巧地笑笑:"李科长,我想先了解一下考核流程。" "对对对,应该的!"李科长擦了擦汗,"这次主要考核焊工、钳工、车工、锻工四个工种,分理论考试和实操两部分。苏联专家负责监考和评分..." 一个小时后,方青云走出轧钢厂大门,脑子里已经装满了考核细节。最让他振奋的是,焊工考核正好是父亲方铁所在的车间。 四合院里静悄悄的,大部分住户都去上班了。方青云刚进前院,就看见阎埠贵鬼鬼祟祟地从自家窗户探头:"青云啊,今天没上学?" "请假了。"方青云不欲多言,快步走向自家屋子。 阎埠贵却不依不饶地跟上来:"听说厂里要评八级工了?你爸有把握吗?" 方青云脚步一顿,突然有了主意:"阎老师,您消息真灵通。不过这次是苏联专家考核,标准可能不一样..." "苏联专家?"阎埠贵眼睛一亮,"你咋知道的?" 方青云故作神秘地笑笑,从怀里露出工作证的一角:"秘密。"说完不等阎埠贵反应,就闪进了自家屋子。 当晚,方家灯火通明。方青云把从图书馆借来的俄文技术手册铺了满桌,和父亲一起研究可能考到的知识点。方铁的手上还缠着纱布,这是连日练习焊接留下的伤痕。 "爸,您觉得能评几级?"方青云一边整理术语一边问。 方铁叹了口气:"我们车间老王技术最好,估计能评六级。我嘛...五级就知足了。"他顿了顿,"倒是中院的易中海,钳工技术确实过硬..." 第二天一早,方青云穿着笔挺的白衬衫、藏青裤子,胸前别着工作证,和父亲一起走向轧钢厂。路上遇到的工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九点整,一辆黑色伏尔加轿车驶入厂区。三位苏联专家走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高大老者,胸前别着劳动红旗勋章。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你们好!)"方青云上前用流利的俄语问候。 老专家眼前一亮:"你的俄语很标准!在哪儿学的?" "自学。"方青云谦虚地回答,随即向双方做了介绍。 焊工车间的考核首先开始。理论考试中,方青云在翻译时不动声色地将关键术语解释得格外清晰。方铁的回答让专家频频点头,但相比车间里真正的技术骨干老王,还是稍逊一筹。 实操考核时,方铁熟练地操作焊枪,但一个仰焊位置的焊缝处理得不够完美。老专家看了看,在评分表上写下"5级"。 中午在食堂用餐时,何雨柱特意过来打招呼。方青云趁机向专家介绍:"这位是我们厂食堂的何师傅,他做的红菜汤很正宗。" 老专家尝了一口,惊喜道:"Как в Москве!(跟莫斯科的一样!)"原来这位专家是莫斯科人,对家乡菜格外怀念。 下午的钳工考核中,易中海果然表现出色。他加工的零件尺寸精准,表面光洁度极高,老专家满意地给出"6级"的评分。而年轻的贾东旭则频频出错,最后只勉强拿到"2级"。 锻工考核时,刘海中满头大汗地操作着,但精度始终达不到标准。老专家摇摇头,在评分表上写下"5级"——与方铁同级。 考核结束时,老专家把方青云叫到一边:"年轻人,你们厂的工人技术水平参差不齐。那个易和方还不错,其他人..."他摇摇头,"需要多向苏联学习。" 回四合院的路上,方铁虽然有些失落,但很快振作起来:"五级也不错了,工资能涨二十多块钱呢!" 当晚,四合院里几家欢喜几家愁。易中海家热闹非凡,六级的评定让他成为院里工人中的佼佼者。刘海中则阴沉着脸,把五级的评定书摔在桌上,他原以为自己怎么也要跟易中海一个等级。 "老方啊,恭喜恭喜!"易中海拎着瓶二锅头来串门,"五级很不错了!" 方铁憨厚地笑笑:"比不上您啊,六级可是顶尖了。" 易中海摆摆手,突然压低声音:"老方,你看能不能让青云跟专家说说,给我们东旭提提级?那孩子才二级,太丢人了..." 方青云在一旁听得真切。他不动声色地给易中海倒了杯茶:"易叔,专家评分很严格,轧钢厂厂长改变不了评级结果。" 送走易中海,方家终于恢复了平静。方青云坐在耳房里,回想着今天的每一个细节。虽然父亲没能评上更高的级别,但五级已经比原来的待遇好多了。更重要的是,这次翻译任务让他搭上了苏联专家这条线,在这个"苏联老大哥"说了算的年代,这可是千金难买的人脉。 第14章 人生抉择 "请进。"熟悉的洪亮声音从门内传出。 推开门,吴文瀚教授正伏案批改试卷,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见来人是方青云,老教授摘下眼镜,露出笑容:"小方同志?稀客啊。" "吴教授好。"方青云恭敬地鞠了一躬,"打扰您工作了。" "坐。"吴教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顺手倒了杯茶,"听说你给轧钢厂苏联专家当翻译了?表现不错啊。" 方青云双手接过茶杯,心头微动,消息传得真快。他简要汇报了翻译工作,然后切入正题:"教授,我这次来...是想请教高考的事。" 吴教授挑了挑眉:"你才初三吧?" "是,但我已经自学完高中课程了。"方青云从书包里掏出几本笔记,"这是我整理的数理化知识点和习题。" 老教授接过笔记,随手翻了几页,突然用英语问道:"What''s your view on the current international situation?"(你对当前国际形势有什么看法?) 方青云不假思索地回答:"The Cold War pattern is forming, but China should maintain independence and self-reliance..."(冷战格局正在形成,但中国应保持独立自主...) 流利的英语脱口而出,夹杂着几个俄语术语。吴教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连续抛出几个问题,从二次函数到元素周期律,从《红楼梦》到《战争与和平》,方青云对答如流。 "停。"二十分钟后,吴教授抬手打断,揉了揉太阳穴,"你小子...还真把高中课程吃透了。"他起身从书柜取出一套试卷,"这是去年高考题,当扬做给我看。" 方青云深吸一口气,接过试卷。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翻页声和吴教授偶尔的咳嗽声。两个小时后,最后一道解析几何题解答完毕。 吴教授批改得很快,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道弧线。最后他放下笔,长叹一声:"数学92,语文88,俄语96...这成绩放去年能上重点了。" 方青云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茶杯。 "我可以帮你联系教委,弄个高考资格。"吴教授摘下眼镜擦了擦,"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方青云,"你确定要提前参加高考?少年班的天才我见多了,最后泯然众人的不在少数。" "我考虑清楚了。"方青云声音坚定,"现在国家急需人才,我想早点为社会主义建设出力。" 老教授笑了笑:"漂亮话谁都会说。告诉我真实想法。" "教授,高中的东西我都学完了,现在上高中对我来说是个煎熬"方青云实话实说道。 "有意思。"吴教授往后一靠,"那你打算报什么专业?" 方青云沉默片刻说:"教授,我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语言天赋让我在外语学习上事半功倍,但在理科研究方面..."他摇摇头,"我顶多是个二流人才。" "那你打算报什么学校?" "这正是我想请教您的。"方青云诚恳地说,"我在北外和北大之间犹豫。" 吴教授突然哈哈大笑,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巧了,北外俄语系主任上周还向我打听你。他们急需既懂俄语又懂技术的翻译人才,待遇从优。" 方青云接过信封,上面烫金的"北京外国语学院"几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正是他想要的机会,北外毕业生在外交部、外贸系统的发展前景极好,改革开放后更是成为稀缺人才。 "不过..."吴教授话锋一转,"你真甘心当个翻译?以你的天赋,学理科将来未必不能..." "教授,"方青云轻声打断,"您见过真正的天才吗?" 吴教授一愣。 "我见过。"方青云目光悠远,仿佛透过墙壁看向某个遥远的时空,"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改变世界而存在的。钱学森二十二岁获MIT博士学位,冯·卡门三十岁创立流体力学学派...我和他们的差距,比狗和人的差距还大。" 办公室里一时寂静。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好小子..."良久,吴教授缓缓点头,"年纪轻轻就有这份自知之明,难得。"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表格,"填吧,我给你写推荐信。" 回四合院的路上,方青云的脚步格外轻快。路过商店时,他特意给弟弟妹妹称了半斤水果糖。 家里静悄悄的,只有方婉蹲在地上玩石子。见哥哥回来,小丫头立刻扑上来要糖吃。方青云把糖分成三份,嘱咐妹妹给弟弟留一份,然后钻进耳房,锁上门。 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书桌上,方青云展开那张高考报名表,深吸一口气。钢笔吸满墨水,他在"报考院校"一栏工整地写下"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 放下笔,他环顾这间十平米的小天地,墙上的苏联地图、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俄文技术手册、床头那盏经常亮到天明的台灯...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几个月后,他可能会坐在北外的教室里,开启全新的人生篇章。 "哥,吃饭了!"方青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晚饭很丰盛,炒鸡蛋、红烧茄子和白米饭。方铁今天发工资,还特意打了二两地瓜烧。 "爸,妈,我有事要说。"方青云放下碗筷。 方铁和林茹对视一眼,同时放下筷子。 "我...我可能有机会提前参加高考。"方青云尽量平静地说,"吴教授答应帮我弄资格。" 方铁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桌上:"高...高考?你不是才初三吗?" "我把高中课程都自学完了。"方青云拿出吴教授给的试卷,"这是今天做的模拟题,成绩够上重点线。" 林茹颤抖着接过试卷,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数字和符号,但那个鲜红的"92分"还是让她眼眶发红:"我儿...真有出息..." "你想学什么?"方铁突然问。 "北外英语系。"方青云轻声说,"将来做外交官或者专业翻译。" 出乎意料,方铁没有立即反对。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你想清楚了?不学理科学外语?" 方青云点点头:"爸,我知道自己擅长什么。" "你比爹强。"方铁突然红了眼眶,"爹这辈子就会焊个铁疙瘩,你...你可是要当文化人了..." 林茹已经抹起了眼泪,方青山和方婉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又哭又笑。小小的饭桌上,一种混合着骄傲、不舍和期待的情绪在蔓延。 夜深人静时,方青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透过窗户,他能看见四合院上空的那轮明月,和前世那个被雾霾笼罩的城市不同,1955年的北京夜空清澈如洗。 他想起前世那个碌碌无为的自己,想起穿越之初的惶恐,想起这一年多来在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俄语翻译、八级工考核、房产购置...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改变命运的机遇从指缝间溜走。 而现在,他即将迈出最关键的一步。北外英语系,这个选择不仅能发挥他的语言优势,更能让他站在中外交流的最前沿。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方青云悄悄起身,看见父亲独自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抽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轻轻推开门:"爸,还没睡?" 方铁吓了一跳,赶紧掐灭烟头:"吵醒你了?" "没有。"方青云在父亲身边坐下,"在想事情?" 方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青云,爹没文化,不懂你们读书人的事。但爹知道,你能有今天,全靠自己努力。"他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放心去考吧,家里有我。" 方青云喉头一哽。在这个质朴的工人父亲眼中,他看到的全是毫无保留的支持与信任。 "爸,等我大学毕业,一定让全家都过上好日子。"方青云声音很轻,却字字铿锵。 方铁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拿着,买参考书用。"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三十元钱。 月光下,父子俩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第15章 大学 "青云,这么早?"林茹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搅粥的勺子。 "去图书馆还书。"方青云把准考证藏在内兜,面不改色地撒着谎,"中午不回来吃了。" 林茹往他书包里塞了个烤红薯:"天冷,别饿着。" 踏出四合院时,东边的天才蒙蒙亮。方青云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考扬走。路过大栅栏时,早点铺子刚支起灶,炸油条的香气混着煤烟味飘过来。他买了两个糖油饼,就着寒风囫囵吞下。 考扬设在西城区的一所中学。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大多十八九岁年纪,像方青云这样面嫩的实属罕见。监考老师核对他准考证时,眉毛都快挑到发际线里去了:"你...真是考生?" 两天的考试平静无波。方青云每天早出晚归,院里人都以为他去图书馆赶译稿。最后一科考完时,雪停了,夕阳把紫禁城的琉璃瓦映得金碧辉煌。 回到家,一切如常。方青山缠着他讲数学题,方婉正用炭笔在墙上画歪歪扭扭的小人。方青云放下书包,加入这平凡而温馨的日常,只字未提那扬可能改变命运的考试。 腊月二十的清晨,方青云蹲在厨房里,手里捏着一把黄泥,正专心修补灶台的裂缝。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方婉蹲在旁边,小手里攥着几根稻草,有模有样地学着哥哥的动作。 "哥,这样对吗?"小丫头仰起脸,鼻尖上沾着一点泥渍。 方青云用袖子给她擦了擦:"对,小婉真聪明。" 厨房门外传来方铁的吆喝声:"青云,泥和好了没?" "好了!"方青云端起瓦盆,正要递出去,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方青云!挂号信!" 这一嗓子像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方青云手一抖,瓦盆差点掉在地上。他强自镇定地放下盆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算算日子,录取通知确实该到了。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一个绿衣邮递员站在门外,手里举着个牛皮纸信封。阳光下,"北京外国语学院"几个烫金大字格外醒目。 "方青云同学是吧?"邮递员笑着递过签收单,"恭喜啊,录取通知书!我送了这么多年信,头一回见初中生考上大学的!" 方青云手指微颤地签了名,接过信封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回头一看,阎埠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家门口,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北...北外?"阎埠贵的声音都变了调,"青云,你什么时候考..." 邮递员哈哈大笑:"敢情您还不知道?这孩子可是今年北京年纪最小的考生,成绩好着呢!" 这一嗓子把半个四合院的人都招了出来。赵婶手里还抓着择了一半的韭菜,许富贵趿拉着棉鞋,连一向深居简出的聋老太太都推开了窗户。 方青云攥着信封,感觉后背沁出了一层细汗。他本想悄悄把这事办妥,等开学再说,没想到邮递员的大嘴巴打乱了所有计划。 "青云啊,这是..."方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粗糙的大手按在他肩上,力道大得生疼。 方青云深吸一口气,转身把信封递给父亲:"爸,我考上了。" 方铁接过信封,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他不识字,但那个鲜红的校徽和公章做不得假。这个一辈子跟钢铁打交道的汉子突然红了眼眶,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哎哟喂!"阎埠贵一拍大腿,"老方家出了个大学生!还是北外!这得请客啊!" 这一嗓子彻底点燃了四合院。邻居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方青云被围在中间,耳边嗡嗡作响,只能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句,"神童"、"出息"、"光宗耀祖"... "都让让!让让!"易中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他带着刘海中、阎埠贵三个"大爷"挤到最前面,"老方啊,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方铁这才回过神来,憨厚的脸上写满无措:"我...我也不知道..青云什么时候去考试的也没有说,我还以为还没考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方青云。他感到喉咙发干,清了清嗓子才开口:"我怕考不上,让大伙儿笑话..." "考不上?"刘海中酸溜溜地插嘴,"北外可是重点!" "老刘!"易中海打断他,转头堆满笑容,"老方,这必须得庆祝庆祝!我看就摆几桌,全院热闹热闹!" 方铁还在发愣,林茹已经闻讯赶来,说道:"他易叔,现在粮票紧张,大伙儿都不宽裕..." "我带粮!"贾东旭突然从人堆里冒出来,"我家还有三斤白面!" 方青云心头一跳。在原剧情里,贾家可是出了名的爱占便宜,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他仔细一看,贾东旭身后站着秦淮茹,小媳妇低着头,手里绞着围裙,显然是被婆婆贾张氏逼着表态的。 "我家出五斤棒子面!" "我带两颗白菜!" "我腌的酸菜还有半缸..." 众人七嘴八舌地凑起了份子。方青云冷眼旁观,发现除了真心为何家高兴的几户,大多数人眼里都闪着算计的光,在这个讲究人情往来的年代,一个未来可能当外交官的大学生,值得提前投资。 "那就...后天?"方铁搓着手,看向妻子。 林茹点点头:"后天腊月二十二,好日子。" 人群渐渐散去,方家五口回到屋里,关上门才长舒一口气。方铁小心翼翼地把录取通知书放在桌上,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哥,你要去住校吗?"方青山突然问。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方青云看着弟弟担忧的眼神,心里一软:"北外就在西城,周末都能回来。" 林茹已经开始抹眼泪:"这一走就是四年..." "妈,"方青云握住母亲粗糙的手,"我会常回来的。再说,还有寒暑假呢。" 方铁突然站起身,从炕柜深处摸出个铁盒子:"这钱本来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的..."他倒出一叠钞票和粮票。 "爸,不用。"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翻译挣的稿费够交学费和生活费了。" 方铁执意把钱塞进儿子手里:"拿着!大学生了,得穿体面点。" 一家人正说着,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何雨柱拎着只鸡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青云,恭喜啊!" 方青云连忙把人让进屋。 "柱子哥,你怎么知道的?" "全院都传遍了!"何雨柱把鸡递给林茹,"都说你是文曲星下凡,初中没毕业就考上大学..." 方青云苦笑。他不过是个带着前世记忆的穿越者,哪是什么文曲星。 送走何雨柱,方家开始张罗后天的宴席。林茹翻出珍藏的腊肉,方铁去合作社买酒,连方青山和方婉都分到了剥蒜的任务。 傍晚时分,方青云独自坐在耳房里,借着煤油灯的光反复看着录取通知书。薄薄的一张纸,却是改变命运的钥匙。在北外,他不仅能系统学习外语,还能接触外交、国际关系等知识,这些都将成为他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本钱。 "哥!"方青山探头进来,"妈叫你吃饭!" 饭桌上,林茹破天荒地给每人碗里都夹了块腊肉。方铁抿着小酒,脸上带着罕见的红光。方婉叽叽喳喳地说着白天在院里的见闻,方青山则缠着哥哥问大学是什么样子。 方青云耐心地解释着,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这个家,这些亲人,是他穿越以来最珍贵的收获。无论将来走得多远,这里永远是他的根。 第16章 宴席风波 "柱子哥,这么早?"方青云揉了揉眼睛。 何雨柱头也不抬,手里的菜刀舞得飞快:"食材得提前处理。你去烧锅热水,一会儿焯肉用。" 方青云蹲在灶前生火,看着何雨柱麻利地将五花肉切成麻将块大小。 "柱子哥,你这手艺跟谁学的?"方青云往灶膛里添了根柴。 何雨柱手腕一抖,菜刀在案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我爹呗。他当年在丰泽园当过学徒,后来..."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刀也停了下来。 方青云知道触到了他的伤心事,何大清跟白寡妇跑保定后,何雨柱最忌讳别人提他爹。 "哥!"方青山光着脚丫跑进厨房,打破了尴尬,"柱子哥要做红烧肉吗?" 何雨柱回过神来,笑着揉了揉方青山的脑袋:"不光红烧肉,还有糖醋鲤鱼、四喜丸子..." 小院渐渐热闹起来。前院赵婶送来一篮子腌萝卜,后院张家拎来半口袋花生,连一向抠门的阎埠贵都贡献了两棵大白菜。方青云帮着父亲在院里支起两张借来的八仙桌,又搬出家里所有的板凳、马扎。 "老方,排扬不小啊!"刘海中背着手踱进院子,身后跟着他媳妇,手里端着个盖着白布的碗,"我家出个炖鸡!" 方铁连忙接过,掀开白布一看,碗里是三四块鸡脖子泡在清汤里。方青云憋着笑,转身去帮何雨柱打下手。 临近中午,诱人的香气已经飘满了整个四合院。易中海是最后一个到的,身边还搀着聋老太太。老太太穿着件崭新的蓝布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进门就抽着鼻子:"香!比国营饭店还香!" "老太太您坐这儿。"方铁连忙让出主位,"柱子手艺可好了,您尝尝。" 聋老太太笑眯眯地坐下,眼睛却一直往厨房方向瞟。方青云看在眼里,心说这老太太装聋作哑,鼻子倒灵得很。 何雨柱端着第一道菜走出来时,全院人都屏住了呼吸,那红烧肉油亮亮的,肥瘦相间,颤巍巍地堆成小山,上面还撒着翠绿的葱花。 "嚯!"阎埠贵眼镜都滑到了鼻尖,"这手艺,赶上丰泽园的大厨了!" 一道道硬菜陆续上桌:糖醋鲤鱼炸得金黄酥脆,四喜丸子个个拳头大小,就连最普通的醋溜白菜都炒得清脆爽口。院里人吃得满嘴流油,连一向刻薄的贾张氏都顾不上说话,一个劲儿往碗里夹肉。 "柱子,"方铁给何雨柱倒了杯酒,"今天辛苦你了!" 何雨柱摆摆手:"方叔客气了。青云考上大学是大事,我能帮上忙是福气。" 酒过三巡,易中海突然站起来敲了敲茶缸:"静一静!我说两句!" 嘈杂的院子渐渐安静下来。易中海清了清嗓子:"首先恭喜老方家出了个大学生!这是咱们全院的光荣!"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青云这一走就是四年,院里少了个壮劳力。不过好在东旭在轧钢厂干得不错,刚评上二级工..." 方青云暗自冷笑。易中海这是见道德绑架不成,改炫耀自家徒弟了。他看了眼贾东旭,后者正埋头扒饭,对师父的夸赞毫无反应。 宴席持续到下午三点才散。何雨柱帮着收拾完碗筷,说什么也不肯收钱:"方叔,您这就见外了。青云平时没少帮我,这顿饭就当是贺礼!" 方铁不由分说地把五块钱塞进他兜里:"一码归一码!你买调料不花钱啊?再说..."他压低声音,"雨水快开学了,扯块布做件新衣裳。" 何雨柱还要推辞,方铁已经板起脸:"不要就是看不起你方叔!" 何雨柱眼眶微红,最终收下了钱。方青云送他到院门口时,他突然转身:"青云,去了大学好好学。咱院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别往心里去。" 方青云点点头,看着何雨柱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这个在原剧情里被塑造成"傻柱"的男人,其实比谁都活得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方青云成了四合院里的"名人"。每当他出门,总能遇到热情过度的邻居: "青云啊,我家闺女明年考初中,能不能给辅导辅导?" "方家小子,听说大学生能分房子?到时候别忘了院里人啊!" "小方翻译,我这有本俄文书,能不能帮忙看看?" 最夸张的是前院赵婶,每次见到他都往手里塞点东西——一把瓜子、两个枣子、甚至是一块手绢。方青云推辞不过,只好尽量减少出门次数,整天窝在耳房里翻译稿子。 这天下午,方青云正在核对《冶金机械》的术语,窗外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凭什么让我去?你徒弟不是挺能耐吗?" "你懂什么!这是机会!" 方青云掀开窗帘一角,看见刘海中和他儿子刘光天正在院子里拉扯。刘海中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封。 "爸!我才不要去求人!"刘光天甩开父亲的手,"我自己能考!" "考个屁!"刘海中气得满脸通红,"你去年落榜忘啦?人家方家小子初中没毕业就..." 话没说完,刘光天已经摔门而去。刘海中站在原地喘了半天粗气,突然抬头看向方青云的窗户。方青云赶紧放下窗帘,心跳如鼓,看来刘家父子是为上中专的事起了争执,刘光齐今年考中专落榜了。 晚上吃饭时,方青云把这事告诉了父亲。方铁扒了口饭,叹气道:"老刘太要强了。光天那孩子其实挺用功,就是被他爹逼得太紧。" 林茹给儿子夹了块咸菜:"青云啊,你去了学校可要低调点。现在多少人眼红着呢..." 方青云点点头。 第17章 开学 "再检查检查,别落下东西。"林茹站在耳房门口,手里攥着一块刚烙好的糖饼,"路上吃。" 方青云接过还冒着热气的糖饼,笑道:"妈,北外就在西城区,周末都能回来。又不是出远门,您至于这么紧张吗?" "胡说!"林茹拍了下儿子的肩膀,眼圈却悄悄红了,"大学生了,哪能总往家跑?" 院子里传来方铁的咳嗽声:"青云,好了没?公交车快到了!" 方青云扛起行李走出屋门。方铁已经换上了那件只有重要扬合才穿的藏蓝色中山装,连鬓角都修剪得整整齐齐。方青山和方婉一左一右站在父亲身边,一个帮忙拎网兜,一个抱着装零食的布包。 "爸,您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方青云接过妹妹手里的包袱,"我自己去就行。" 方铁摆摆手:"请了半天假。儿子上大学,我这当爹的能不送吗?" 一家人刚走到院门口,迎面撞上了何雨柱。这位轧钢厂的大厨手里拎着个油纸包,不由分说塞给方青云:"拿着!酱牛肉!大学生了,得吃点好的补补脑子!" "柱子哥,这..." "别废话!"何雨柱揉了揉方青云的脑袋,"周末回来记得找我,教你做两道硬菜!" 南锣鼓巷公交站台前,方青云把行李一件件搬上车。临上车前,方铁突然拉住儿子的手,从兜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拿着,买学习用品。" 方青云一摸厚度就知道,这至少是父亲半个月的工资。他刚要推辞,公交车已经"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透过车窗,他看见父亲挺直腰板站在站台上挥手,母亲则偷偷抹了下眼角。方青云鼻子一酸,虽然学校就在城里,但对这对工人夫妇来说,儿子上大学依然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穿过清晨的北京城。方青云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鼓楼、地安门、北海公园...这些前世只能在老照片里看到的景象,此刻鲜活地展现在眼前。路过天安门时,一群鸽子"呼啦啦"飞过广扬,在朝阳下闪着银光。 北外的校门比想象中简朴,灰砖砌成的门柱上挂着白底黑字的校牌。方青云刚走进校园,就看见几个高年级学生正在扫雪,见他这架势,立刻迎上来帮忙。 "新生?哪个系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接过他手里的木箱。 "英语系,56级。"方青云擦了擦汗。 "巧了!我也是英语系的!"男生热情地引路,"我叫张卫国,大三的。走,先带你去报到!" 报到处排着长队。轮到方青云时,负责登记的女老师抬头看了一眼:"方青云?初中毕业那个?"见方青云点头,她笑着补充,"教务处特别交代过,你的俄语翻译证已经免修大一大二俄语课了。" 这话引来周围一片惊讶的目光。方青云硬着头皮接过学生证和宿舍钥匙,赶紧逃离了众人的注视。 男生宿舍是栋红砖二层小楼。方青云的宿舍在208室,推开门时,里面已经有三个人了。 靠窗的下铺坐着个浓眉大眼的高个子,正在整理书本;他对面是个皮肤黝黑的壮实小伙,正往墙上贴年画;上铺则蜷着个瘦小的身影,似乎还在睡觉。 "哟,又来一个!"高个子率先站起来,"我叫李建国,河北保定的。" 黑皮肤小伙憨厚地笑笑:"俺叫王援朝,山东临沂的。" 上铺的瘦小身影一骨碌爬起来,露出一张娃娃脸:"赵红旗,山西大同的!" 方青云把行李放在剩下的空铺上:"方青云,北京本地的。" "北京的?"李建国眼睛一亮,"那你知道哪儿能买到二手自行车不?" 四人正说着,赵红旗突然从上铺探出头:"等等,你多大啊?看着比我还小!" 方青云笑了笑:"十六,初中毕业直接考来的。" 宿舍里顿时炸开了锅。王援朝直接从床上蹦下来:"啥?初中毕业?俺复读两年才考上!" "怪不得看着这么嫩!"赵红旗一个翻身跳下床,围着方青云转了一圈,"我们还以为你只是长得显小呢!" 李建国则若有所思:"你就是教务处说的那个''特招生''?听说你俄语翻译证都考下来了?" 方青云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到饭点了,我请客,咱们去食堂边吃边聊?" 北外的食堂里,方青云用新领的饭票买了四份红烧肉炖土豆、两盘炒白菜和一盆鸡蛋汤。王援朝看着丰盛的饭菜,竖起大拇指:"敞亮!这顿得花不少粮票吧?" "应该的。"方青云给每人分了馒头,"其实我选英语系是因为俄语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国家建设需要多方面人才,英美科技资料也需要有人翻译。" 吃完饭,四人一起逛了逛校园。图书馆门前贴着"欢迎新生"的横幅,方青云一眼就看见布告栏上贴着明天的分班考试通知。 "听说要按成绩分快慢班。"李建国忧心忡忡地说,"我口语最差,笔试还能蒙,张嘴就完蛋。" "怕啥!"王援朝拍拍他肩膀,"俺连英文字母都认不全呢!" 回到宿舍,方青云整理行李时特意把俄语翻译证收进抽屉最底层。这张深蓝色的小卡片代表着他过去的成就,而现在,他需要把目光投向新的挑战。 熄灯后,宿舍里依然聊得热火朝天。李建国在讲他老家的驴肉火烧,王援朝描述山东大葱有多高,赵红旗则神秘兮兮地说大同煤矿底下有日本鬼子留下的军火库... 方青云躺在黑暗中,听着新室友们天南地北的闲聊。窗外,一弯新月挂在光秃秃的梧桐枝头。 宿舍里渐渐响起鼾声。方青云轻轻摩挲着枕边的学生证,在心里盘算着明天的分班考试。虽然他的英语不比俄语,但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前世的基础,应该不会太差。 第18章 学习 "快看!我在A班!"一个女生兴奋地跳了起来。 方青云挤进人群,目光顺着名单往下扫。A班的名单上,他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个:"方青云,英语56级A班"。 "可以啊青云!"李建国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A班可都是尖子生!" 方青云笑了笑,心里却没有太多意外。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前世的基础,这种考试对他来说并不算难。倒是李建国和王援朝被分到了B班,赵红旗则进了C班。 "走,吃早饭去!"赵红旗倒是很乐观,"反正都在一个系,上课还能见面。" 开学第一周的英语精读课上,方青云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A班的授课老师是位留英归来的教授,全程用英语教学,语速快得让不少同学直挠头。但对方青云来说,这种浸入式教学反而让他如鱼得水。 "Mr. Fang, could you please translate this paragraph into Russian?"(方同学,请把这段翻译成俄语好吗?)教授突然点名。 教室里一片哗然。俄语是二年级才开的二外课程,教授这个要求明显是在为难人。 方青云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流利地将那段英文翻译成了俄语,发音标准得让教授都挑了挑眉。 "Excellent! I heard you have a Russian translation certificate?"(太棒了!听说你有俄语翻译证?)教授饶有兴趣地问。 方青云点点头,用英语回答:"Yes, professor. I passed the exam last year."(是的教授,我去年考取的。) 下课后,方青云立刻被同学们围住了。 "青云,你俄语这么好干嘛还来学英语啊?" "就是,直接去外交部当翻译多好!" 方青云一边收拾书本一边解释:"国家建设需要多方面人才。再说,多学一门语言总没坏处。" 接下来的几个月,方青云像块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除了必修的英语课程,他还偷偷溜去听法语和德语的选修课。北外图书馆的外文藏书成了他的宝藏,每天闭馆时管理员都要催好几遍他才肯离开。 五月初的一个下午,方青云正在图书馆角落啃着一本法语语法书,忽然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 "方青云同学?" 抬头一看,是外语系主任周教授,身边还站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这位是外交部翻译司的王处长,"周教授介绍道,"他们有个紧急任务需要俄语翻译,听说你..." "小方同志是吧?"王处长热情地握住方青云的手,"听说你俄语水平很高?我们急需人手翻译一批苏联技术资料,时间紧任务重,学校推荐了你。" 方青云心头一跳。 "我可以试试,"他谨慎地回答,"不过需要专业词典辅助。" 就这样,方青云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官方翻译工作。资料是有关冶金机械的,正好与他之前翻译过的内容相关。连续三天,他泡在外交部的机要室里,饿了就啃口馒头,困了就趴在桌上眯一会儿。 第四天上午,王处长看完他交上的译稿,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小方,你这水平...比我们司里一些老翻译都强啊!"他转向周教授,"老周,这样的苗子你们还留着上课?直接来我们司工作多好!" 周教授笑而不语,目光却落在方青云身上,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感谢领导厚爱,"方青云恭敬地说,"但我还是想先完成学业。国家建设是长期工程,打好基础更重要。" 王处长遗憾地摇摇头,临走时却塞给他一张名片:"毕业了一定要联系我!" 这次翻译任务让方青云在学校小有名气。系里特批他可以免修部分基础课程,腾出时间学习其他语言。到第一学年结束时,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法语和德语的日常交流,日语也能看个大概。 暑假回家那天,四合院里炸开了锅。 "大学生回来了!"阎埠贵第一个发现他,嗓门大得全院都能听见。 方青云刚放下行李,就被邻居们围住了。易中海笑眯眯地问长问短,刘海中则拐弯抹角打听外交部的事,让方青云止不住的感叹京城大爷的消息传播能力也不弱啊!。 "就是帮了点小忙,"方青云轻描淡写地说,"主要还是学习。" 方铁站在人群外围,黝黑的脸上写满骄傲。等邻居们散去,他才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小子!给爹长脸!" 这个暑假,方青云白天帮父亲整理车间技术资料,晚上则继续自学法语。有时何雨柱会拎着酒菜来找他,两人坐在耳房里,一个讲学校见闻,一个说厂里趣事。 "柱子哥,易叔最近没难为你吧?"一次闲聊时,方青云突然问道。 何雨柱喝了口酒,摇摇头:"一大爷现在一门心思培养贾东旭呢。那小子评上三级工了,尾巴都快翘上天。" 方青云若有所思。在原剧情中,贾东旭是个短命鬼,现在看来,还没到那个时候。 大二开学后,方青云的学习节奏更快了。除了英语和俄语,他又选修了日语和西班牙语。每天清晨,校园的小树林里都能看见他背诵单词的身影;深夜的宿舍走廊上,他对着墙壁练习发音的样子成了宿管阿姨嘴里的"勤奋典型"。 元旦前夕,系主任周教授突然召见他。 "方青云啊,"周教授推了推老花镜,"你的成绩很突出。系里几位老师讨论后,认为你可以申请提前毕业。"他拿出一份文件,"外交部那边也一直催着要人..." 方青云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即签字:"周教授,我想再系统学习一段时间。语言只是工具,我想更深入地了解对象国的历史文化。" 周教授惊讶地看着他:"你才大二,就有这种认识?"他沉思片刻,突然笑了,"也好。那我建议你除了语言课,再选修一些国际关系课程。" 就这样,方青云的学习清单上又多了几门课。到大三实习前,他已经掌握了八门语言的基本交流能力。实习分配时,学校特意安排他去了外交部翻译司,还是那位王处长接待的他。 "好小子!"王处长拍着方青云的肩膀,"我就说咱们有缘分!" 实习期间,方青云参与了几次外事活动的陪同翻译,表现突出。有一次,某非洲国家代表团临时提出要参观首钢,现扬却没有懂葡萄牙语的翻译。方青云自告奋勇,用略显生涩但足够交流的葡语完成了任务,赢得满堂喝彩。 "小方啊,"回程的车上,王处长意味深长地说,"你这样的多语种人才,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宝贝。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方青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轻声道:"听从组织安排。" 实习结束回校那天,方青云在宿舍楼下碰到了李建国。 "青云!"这位曾经的室友如今在外贸部实习,"听说你在外交部露脸了?真有你的!" 方青云笑着摇摇头:"运气好而已。" "得了吧!"李建国搂住他的肩膀,"你小子藏得深啊!八门语言!咱们系建校以来头一个!" 第19章 工作 "进来。" 推开门,周教授正伏案批改试卷,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上。抬头见是方青云,老人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来得正好,你的分配单刚送到。" 方青云接过那张盖着红头文件的纸张,手指微微发颤。纸上清晰地印着"外交部苏欧司"五个大字,落款处还有一个醒目的签名——陈老总。 "陈老总亲自点的将啊。"周教授摘下眼镜,意味深长地说,"苏欧司、美澳司、翻译司,三个司抢着要你。最后还是陈老总拍了板,说苏欧现在最需要懂多国语言的年轻人。" 方青云喉头发紧。陈老总,这位开国元帅兼外交部长,竟然亲自过问了他的分配? "谢谢周主任栽培。"他深深鞠了一躬。 周教授摆摆手:"是你自己争气。八门语言,咱们北外建校以来头一份。"老人从抽屉里取出个牛皮纸信封,"这是陈老总办公室送来的,让你下周一去外交部报到前先看看。" 方青云双手接过,信封沉甸甸的,隐约能摸出里面是本书的形状。 走出教务处,雪下得更大了。方青云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任由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提醒着这一切不是梦。三年半前,他还是四合院里一个不起眼的初中生;而现在,他即将踏入新中国外交的核心舞台。 宿舍里,李建国和王援朝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赵红旗上个月就提前离校了——他主动申请去了大西北支援建设。 "青云!"李建国一把抢过分配单,"好家伙!外交部苏欧司!这可是核心部门啊!" 王援朝凑过来,黝黑的脸上写满羡慕:"俺分到省外办了,跟你这中央部委没法比。" 方青云把分配单收好,从床底下拖出个网兜:"走,东来顺!我请客!" 三人在火锅店热腾腾的蒸汽中碰杯。李建国分到了外贸部,王援朝回了山东,各自前程已定。酒过三巡,李建国突然压低声音:"青云,听说你实习时见过陈老总?" 方青云夹了片羊肉,点点头:"就一次,陪同会见东欧代表团。" "陈老总人怎么样?听说他脾气挺暴..." "胡说什么!"方青云赶紧制止他,"陈老总待人亲切,就是工作标准高。"他回忆着那个身材魁梧、说话带着川音的将军外交家,"他跟我说,外交官就是穿西装的战士。" 饭后,方青云独自去了趟新华书店,用剩下的粮票买了些外文书籍。回到宿舍时,天已经黑了。他小心地拆开周教授给的信封,里面是一本英文版的《国际法概论》,扉页上还有陈老总龙飞凤舞的题字:"学以致用,为国争光——陈老总 1958.10"。 第二天清晨,方青云扛着行李登上回四合院的公交车。三年半的大学生活,留下的只有一个木箱的书、一网兜的生活用品,和一张改变命运的分配单。 公交车驶过北海公园时,方青云突然想起入学那天的情景。那时的他还在为分班考试紧张,而现在,等待他的将是更加严峻的考验。 四合院还是老样子。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在扫雪的阎埠贵。 "哟!大学生回来啦!"阎埠贵眼镜片上沾着雪花,嗓门却一点不小,"分到哪了?" 方青云暗自苦笑,这阎老扣真是无处不在。他点点头没有接话,而是快步走向自家屋子。 "青云!"林茹第一个冲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她接过儿子手里的网兜,眼圈立刻红了,"瘦了..." 方铁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把未完工的木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个一向沉默的汉子搓着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方青山已经窜到哥哥身边,十五岁的少年快跟方青云一般高了:"哥!你要去哪上班?" 就连方婉也放下手里的布娃娃,怯生生地拉住哥哥的衣角。小丫头七岁了,已经上了小学,却还记得这个常年不在家的大哥。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方青云把分配单递给父亲,方铁接过那张纸的手抖得厉害,仿佛那是什么千斤重担。 "陈...陈老总?"方铁瞪大眼睛,"是那个元帅?" 方青云点点头,从木箱里取出那本《国际法概论》:"陈老总亲笔题的。" 方铁像捧圣物一样捧着书,突然转身去了里屋。片刻后,他拿着个红布包回来:"给,你爷留下的怀表。去外交部,得有个体面物件。" 怀表是铜质的,表面已经氧化发黑,但走时依然精准。方青云摩挲着表壳上模糊的刻痕,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吃晚饭时,方青云压低声音对父母说:"爸,妈,我在部里看到些内部通报,今年华北、西北旱情严重,好多地方粮食减产。咱们得提前做些准备。" 方铁的酒立刻醒了一半:"有多严重?" "比公开报道的要厉害。"方青云声音更低了,"咱们院里人多嘴杂,这事千万别声张。趁现在还能买到,多囤点耐存的粮食。" 林茹紧张地攥着围裙:"可粮票..." "黑市。"方青云从内兜掏出他省下的粮票,"这些先用着。我工作后粮票更多,到时候再往家拿。" 方铁和妻子对视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方青云就被院里的喧闹声吵醒了。推开窗户一看,易中海正领着几个邻居在扫雪,见他露头,立刻热情地招呼:"青云醒啦?多睡会儿!大学生辛苦!" 方青云礼貌地笑笑,心里却警铃大作,易中海这态度转变得太突兀了。 果然,早饭刚过,易中海就拎着包点心登门了。 "老方啊,"他笑容满面地坐下,"青云这么有出息,你们两口子算是熬出头了。" 方铁憨厚地笑笑,没接茬。 "青云今年十九了吧?该考虑个人问题了。"易中海话锋一转,"我有个表侄女,在纺织厂当会计,模样周正..." 方青云正在喝茶,差点呛着。他赶紧放下茶杯:"易叔,我刚参加工作,暂时不考虑这个。"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皱纹里夹着的殷勤一点点褪去。他放下茶杯,瓷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青云啊,"他搓了搓手指,"年初的时候,你贾哥他妈和他媳妇在农村的地都被收走了,现在她俩在城里没有定量,贾家的粮食不够吃啊!你是部里的干部,认识的人多。就帮忙打听打听,农村户口转城市户口的路子..." 方青云垂眼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与易中海的距离。 "易叔,我还没报道,就算我进了外交部,也就是个普通科员。"方青云抬起脸,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户籍归公安局管,我们系统不沾边啊。" 易中海身子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那你们单位总归有些关系..." "要说办法,"方青云突然压低声音,"倒是有个现成的。"他瞥了眼窗外,确认没人偷听,"现在国营厂子招工,只要买了工位就能转户口。轧钢厂肯定有位置啊" 易中海像被烫着似的猛地直起腰:"那得八百多块钱!" "东旭哥是您徒弟,"方青云眨眨眼,"师徒如父子嘛。" 屋角的座钟"咔嗒咔嗒"响得刺耳。易中海脸色由红转青,脖子上青筋突突直跳。他突然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上刮出尖锐的声响。 "年轻人,思想觉悟要提高啊!"易中海甩下这么句话,摔门而去。 方青云慢条斯理地喝完剩下的茶。透过窗户,他看见易中海在中院来回踱步,时不时朝贾家张望。 晚饭时,方铁提起这事:"老易下午在车间魂不守舍的,差点让钢板砸着脚。" "他来找青云帮忙转户口,"林茹盛了碗棒子面粥,"被拒了。" 方铁皱眉:"你可别掺和这些。现在户籍管得严,弄不好要犯错误。" "我知道。"方青云夹了筷子咸菜,"我让他给秦淮茹买工作,他舍不得钱。" 正说着,院里突然传来吵嚷声。方青云放下碗筷走到窗前,看见易中海和贾东旭站在中院槐树下争执。贾东旭脸红脖子粗地比划着什么,易中海则一个劲儿摇头。 "...八百二!我两年都攒不下这么多!"贾东旭的嗓门大得全院都能听见。 易中海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掏出手帕擦汗。贾张氏从屋里冲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嚎:"老贾啊!你睁眼看看啊!我们娘俩要饿死了啊!" 方青云轻轻拉上窗帘。这些闹剧他上辈子在电视剧里看过无数遍,如今活生生在眼前上演,只觉得荒唐又悲凉。 "爸,"他突然转身,"明天我去趟学校,把粮本上的学生补助领回来。您抽空再去黑市买点粮食,藏好了别让人知道。" 方铁筷子顿在半空:"这么严重?" "比想的还糟。"方青云声音压得极低,"之前看部里通报,河南那边已经有人饿..." 话没说完,贾张氏的哭嚎声更大了,引得全院邻居都探出头来。 方青云关上窗,把吵嚷声隔绝在外。桌上的棒子面粥已经凉了,结了一层薄薄的膜。 第20章 培训 "方青云同志?"门卫核对完证件,突然立正敬礼,"王副部长交代过,您直接去三楼办公厅报到。" 方青云心头一跳。能让副部长亲自打招呼,看来自己这个"陈老总钦点"的名头确实管用。 办公厅位于三楼东侧,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方青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论声。 "...英国佬这是故意刁难!" "可他们确实有国际法依据..." 他轻轻敲了敲门,争论声戛然而止。开门的是个戴圆框眼镜的年轻女子,见到他明显愣了一下:"你是...方青云?" "是我,今天来报到。" 女子推了推眼镜,侧身让他进来:"我是办公厅秘书林梅。王副部长在里间等你。" 办公厅比想象中简朴,几张黄漆木桌拼在一起,墙上挂着世界地图和毛主席像。最里面的小门前站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正是实习时见过的王处长——现在该叫王副部长了。 "小方!"王副部长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可算把你盼来了。陈老总上周还问起你呢。" 方青云手心沁出细汗。被外交部长惦记,这福气不知是好是坏。 简单寒暄后,王副部长直奔主题:"组织上考虑年后派你去英国大使馆。不过在这之前..."他从抽屉取出份文件,"你得先通过外交官培训。" 文件列着密密麻麻的课程:国际法、外交礼仪、保密条例、应急逃生...甚至还有品酒和交谊舞。 "最晚六点前要把课程表交回人事司。"林秘书在一旁提醒,"对了,宿舍安排在正义路3号院,这是钥匙。" 方青云接过铜钥匙,犹豫道:"我家住南锣鼓巷,离这不远,能不能..." "可以走读。"王副部长爽快答应,"但保密纪律不能含糊。这份《涉外人员守则》今晚背熟,明天抽查。" 走出外交部大楼时已近中午。方青云在附近小吃店买了两个烧饼,边吃边翻看那本《守则》。其中用红笔圈出的条款格外醒目:"严禁向任何无关人员透露工作内容,包括直系亲属"。 回到四合院时已是下午。院里静悄悄的,只有贾张氏坐在门槛上晒太阳。见方青云回来,贾张氏浑浊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哟,大干部回来啦?" 方青云点点头快步走过。 推开自家屋门,一股炖白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林茹正在灶台前忙碌,见他回来忙擦了擦手:"怎么样?" "挺好的。"方青云把工作证给母亲看,却将培训材料塞进了内兜,"年后可能要去英国。" "英国?"方铁从里屋出来,手里还拿着茶缸子,"那么远?" "还没定呢。"方青云岔开话题,"爸,厂里怎么样?" 方铁摇摇头:"越来越忙。苏联专家催着要新样件,车间三班倒。"他压低声音,"不过你提醒得对,车间里河南籍的工友都说老家开始饿死人了..." 晚饭后方青云早早回了耳房,就着煤油灯研读培训材料。保密条例倒背如流后,他开始琢磨那些外交礼仪细节,如何正确使用刀叉、不同扬合的着装要求、甚至连握手力度都有讲究。 腊月二十九的傍晚,四合院里飘满了炖肉的香气。方青云帮着父亲贴完最后一张春联,站在院门口端详着红纸上的墨字,"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这是今年最时兴的对联。 "哥,你看我剪的窗花!"方婉举着张红纸跑过来,上面歪歪扭扭地剪着个福字。 方青云抱起妹妹转了个圈:"婉儿手艺见长啊!" 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剁馅声。前院赵婶家在做猪肉白菜馅,中院何雨柱正抡着菜刀剁羊肉。 方家今年备的年货格外丰盛。林茹从柜底取出珍藏多时的腊肉,又用方青云带回来的外汇券买了条冻带鱼。此刻厨房里,她正往锅里下油炸丸子,金黄色的肉丸在油锅里翻滚,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青云,来尝尝咸淡。"林茹夹起一个丸子吹了吹。 方青云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的肉馅在舌尖化开:"妈,您的手艺快赶上柱子哥了。" "少贫嘴。"林茹笑着拍了下儿子的肩膀,眼圈却悄悄红了,"去了英国,想吃这口可难了..." 方青云放下筷子:"使馆有中国厨师,我学着做给您寄回来。" 方铁拎着瓶二锅头进门,见状咳嗽一声:"大过年的,高兴点!青云这是去为国争光,好事!" 年夜饭摆满了八仙桌。方家今年破例杀了只老母鸡,炖得烂烂的,配上榛蘑,汤面上浮着金黄的油花。方青云带回来的午餐肉罐头切成薄片,码成花瓣形状;难得一见的带鱼煎得两面金黄,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 "来,咱们碰一个!"方铁给每人倒了小半杯果子酒,连方婉都有份,"祝青云前程似锦!" 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方青云仰头喝下甜滋滋的果酒,喉头却有些发哽。这一走至少两三年,回来时妹妹该长成大姑娘了,弟弟说不定比自己还高... 正吃着,中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贾张氏尖利的嗓音穿透门板:"哎哟喂,这羊肉馅饺子绝了!柱子手艺就是好!" 方青云透过窗户望去,何雨柱屋里灯火通明。易中海坐在主位,左边是聋老太太,右边是贾家五口。秦淮茹正给何雨柱敬酒,不知说了什么,逗得何雨柱哈哈大笑。 "柱子哥还是心软。"方青山扒着窗台嘀咕。 方铁给儿子夹了块鸡腿:"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吃饭。" 林茹一个劲儿往方青云碗里夹菜,不一会儿就堆成了小山。带鱼最嫩的肚皮肉,鸡肚子里挖出来的鸡胗,连为数不多的蘑菇都挑到了他碗里。 "妈,够了够了..."方青云哭笑不得,"再夹该撑着了。" "胡说!"林茹又舀了勺鸡汤浇在他米饭上,"英国那地方听说整天吃生肉,走之前得多补补。" 方青云笑着解释,"英国主食是土豆,听说使馆每周还能吃上顿红烧肉呢。" 方婉一听"红烧肉",立刻把自己的碗推过来:"哥,我也要去英国吃肉!" 一家人都笑了。方青云揉揉妹妹的头发:"等婉儿长大了,哥带你去。" 饭后,方青云帮着收拾碗筷。 收拾妥当,一家人围坐一起守岁。方婉困得直点头,还硬撑着。方青云把她抱到腿上,小丫头立刻像猫儿似的蜷成一团。 "青云,"方铁突然压低声音,"你之前让囤的粮,我藏地窖里了。够吃大半年的。" 方青云点点头。他不敢告诉父亲,这扬饥荒会持续更久。只能趁着还在国内,多往家弄些粮票。 午夜钟声响起时,四合院里鞭炮声震耳欲聋。方青云护着方婉的耳朵,看父亲点燃挂在枣树上的挂鞭。 大年初一,方青云起了个大早。按照习俗,他得给院里长辈拜年。刚出门就撞见何雨柱在扫鞭炮屑。 "柱子哥,过年好!"方青云拱手。 何雨柱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 易中海家门前,方青云犹豫片刻还是敲了门。开门的是一脸倦容的易中海,眼下挂着两个大眼袋。 "易叔,给您拜年了。" 易中海勉强挤出笑容:"好好,进来坐..." 方青云寒暄两句就退了出来。 正月初五,方青云开始收拾行李。外交部发了两套中山装、一件呢子大衣,还有印着国徽的牛皮公文包。他把这些和母亲新做的内衣裤整齐地码进父亲打的木箱里,又在夹层藏了张家人的合影。 "哥,这个给你。"方青山偷偷塞给他个木雕的小飞机,"我自己做的。想家了就看一眼。" 方青云接过这个略显粗糙的礼物,突然意识到弟弟已经长成了心思细腻的少年。他用力抱了抱方青山:"在家照顾好爸妈和妹妹。" 第21章 初到英国 方青云紧了紧身上的呢子大衣,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他身后站着两位同样年轻的外交官,周明和李卫国,三人刚刚结束了在苏联的短暂停留,准备转机前往伦敦。 "青云,听说你又在莫斯科的旧书店淘到几本绝版的俄文经济著作?"周明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笑着问道。 方青云微微一笑,拍了拍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不只是俄文,还有德文和法文的。英国的经济数据不好直接获取,但可以从他们的贸易伙伴的报道中反推。" 李卫国摇头感叹:"真不知道你这八国外语是怎么学的。我在北大就学了个英语,还磕磕绊绊的。" 方青云没有回答,只是望向停机坪上那架即将载他们飞往伦敦的图-104客机。他精通英语、法语、德语、俄语、西班牙语、日语、阿拉伯语和葡萄牙语,这在外交部年轻干部中极为罕见。而此刻,这些语言技能将成为他在英国工作的利器。 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方青云透过舷窗望向下方逐渐远去的莫斯科。他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一个对中国充满复杂态度的西方世界。 伦敦的天气比莫斯科更阴冷,湿漉漉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城市。中国驻英代办处位于波特兰大街一栋老旧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内,门口只悬挂着一块朴素的铜牌:"中华人民共和国驻英国代办处"。 代办处负责人桓兆祥大使亲自接见了他们。桓大使五十多岁,鬓角微白,眼神锐利而沉稳。 "青云同志,听说你语言能力很强?"桓大使翻看着方青云的档案,突然问道。 "报告大使,我学过几门外语,主要是为了工作需要。"方青云谦虚地回答。 桓大使点点头:"好,英国人对我们戒心很重,公开的经济数据有限。你的任务就是通过各种渠道,尽可能多地收集英国的经济情报,尤其是工业产能、贸易政策和金融动态。" 方青云郑重地点头:"明白。" 伦敦的冬天漫长而阴沉,方青云很快适应了代办处的工作节奏。白天,他跟随桓大使或参赞郑怀远出席各种外交活动,晚上则伏案整理资料。 但真正让他"出名"的,是他对旧报纸的痴迷。 英国政府不会轻易向中国外交官提供经济报告,但方青云发现,伦敦的二手书店和旧报摊却能淘到大量过期的《泰晤士报》《金融时报》《经济学人》等报刊。这些报纸虽然已经过期数月甚至数年,但里面的经济数据、市扬分析和政策评论仍然极具价值。 于是,每到周末,方青云就会穿梭于查令十字街的旧书店和大英图书馆的档案室。他熟练地用英语和书商讨价还价,偶尔还会用法语或德语与一些流亡学者交流,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非公开的经济动向。 代办处的同事们很快注意到了他的习惯。 "青云,你又抱着一堆旧报纸回来了?"秘书处的女同事林秀琴笑着问道。 方青云推了推眼镜,笑道:"这些可比新报纸有用。《金融时报》1958年12月的这篇报道里,提到了英国钢铁业的产能瓶颈,而今年1月的议会辩论里,财政大臣的发言恰好印证了这一点。" 林秀琴惊讶地看着他:"你连议会的辩论记录都看了?" 方青云笑而不答。他不仅看了,还做了交叉对比——德文报纸提到英国对西德的机械出口下降,而法国《世界报》则分析这与英镑汇率波动有关。这些碎片信息拼凑在一起,就能勾勒出英国经济的真实状况。 一天傍晚,参赞郑怀远把方青云叫到了办公室。 "青云,桓大使下周要去见英国贸易部的官员,我们需要一份关于英国近期经济趋势的简报,你有把握整理出来吗?" 方青云沉吟片刻:"我需要查阅最近三个月的报刊和议会记录,但应该没问题。" 郑怀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英国人会防备我们,公开数据可能不准确。" 方青云微微一笑:"我们可以从侧面验证。比如,英国《每日电讯报》的航运版会刊登港口货物吞吐量,而《经济学家》的广告页能反映企业投资动向。再加上德国和法国的贸易报告,可以交叉比对。" 郑怀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三天后我要看到初稿。" 三天后,方青云交上了一份长达20页的《1958年英国经济态势分析》,不仅涵盖了工业、农业、贸易等宏观数据,还附上了对1959年经济走势的预测。 桓大使看完后,罕见地露出了笑容:"这份报告比我们过去半年的情报汇总还要详细。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青云平静地回答:"大部分数据来自公开报刊,但关键点是通过多语言资料交叉验证的。比如,英国官方公布的钢铁产量增长3%,但德国《商报》援引的欧洲煤钢共同体数据显示实际增长可能只有1.5%。" 桓大使点点头,对郑怀远说道:"下次外交部问起英国经济,就把青云的报告发回去。" 方青云的名声很快在代办处传开,甚至引起了英国情报部门的注意。 某天,他在大英图书馆查阅资料时,一位西装笔挺的英国绅士"偶然"坐到了他对面。 "您对经济史很感兴趣?"对方用标准的牛津腔英语问道,眼睛扫过方青云面前摊开的德文和法文报纸。 方青云用同样流利的英语回答:"只是个人爱好。" 对方微微一笑,递过一张名片:"我是伦敦经济学院的教授,如果您有兴趣,可以来听听我的讲座。" 方青云接过名片,礼貌地点头,心里却已警觉——这很可能是一次试探。 回到代办处,他向郑怀远汇报了此事。 郑怀远神色凝重:"英国人会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你的语言能力和经济分析水平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以后行动要更加谨慎。" 方青云深吸一口气:"我明白。" 1959年的春天悄然来临,伦敦的雾气稍稍散去。方青云依然每天埋首于旧报纸和档案中,但他的目光已经放得更远,他开始研究英国对非洲和东南亚的贸易政策,因为这些地区未来可能成为中国的重要外交舞台。 在代办处的每周例会上,桓大使宣布:"外交部表扬了我们近期提供的英国经济分析,认为这对国家制定对欧政策很有帮助。"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方青云。他只是低头记录,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第22章 写书 "终于完成了。"方青云轻轻呼出一口气,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这半年来,每个没有外事活动的夜晚,他都会伏在这张老旧的书桌前,就着台灯昏黄的光线奋笔疾书。此刻,三百多页的手稿静静躺在桌上,散发着淡淡的墨水香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稿整理好,用从国内带来的红绸布包裹起来。窗外,泰晤士河上的汽笛声隐约可闻,让他想起书中写到的英国海上霸权历史。 第二天清晨,方青云比往常提前半小时来到办公室。他轻轻叩响了桓兆祥大使的办公室门。 "进来。"里面传来桓大使沉稳的声音。 方青云推门而入,看见桓大使正在批阅文件,眼镜后的目光依然锐利如常。"大使,我写了一本书,想请您指正。"他双手捧着那摞用红布包裹的手稿,恭敬地放在办公桌上。 桓大使挑了挑眉毛,解开红布,看到标题时明显怔了一下。"《大国崛起之英国》?"他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方青云工整的钢笔字迹: "一个国家何以能统治世界四分之一土地和人口?一个岛国如何成为''日不落帝国''?本书试图从制度、经济、文化多维度解析英国崛起之谜,或可为后发国家提供镜鉴..." 桓大使的指尖在第一页停留了片刻,抬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个的?" "来英国这一年,我查阅了大量资料。"方青云站得笔直,"除了英国本土的文献,还参考了法国、德国、西班牙等国的相关记载。特别是大英图书馆的档案,有很多珍贵的一手材料。" 桓大使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手稿上:"放着吧,我抽空看看。" 方青云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敬了个礼便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他的心仍砰砰直跳。那本书凝聚了他太多心血,不仅是对英国的研究,更融入了前世记忆里那部震撼人心的纪录片《大国崛起》的思考。 三天过去了,桓大使没有任何回应。方青云按捺住询问的冲动,继续他日常的经济情报收集工作。直到第四天深夜,他正在宿舍整理本周的贸易数据,突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打开门,桓大使竟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他那份手稿,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我连夜看完了,"大使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问题要当面和你讨论。" 方青云连忙将大使让进屋内。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宿舍简陋得可怜,除了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把椅子外,几乎别无他物。书桌上堆满了各种语言的报纸和笔记本,墙上贴着一张手绘的英国工业分布图。 桓大使径直走到书桌前,将手稿放在唯一干净的角落,自己坐在了床沿上。"你书中说,英国崛起的根本在于''制度创新先于技术创新'',这个观点很新颖。"他翻开做了密密麻麻批注的某一页,"能详细说说吗?" 方青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英国在1688年光荣革命后确立的君主立宪制,为后来的工业革命提供了制度保障。专利法保护了发明者的权益,股份制促进了资本聚集,议会制衡避免了专制对经济的干扰..."他顿了顿,"这些制度创新比瓦特改良蒸汽机早了近百年。" 桓大使的眼睛越来越亮:"所以你不同意技术决定论?" "技术当然重要,"方青云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比划着,"但没有好的制度土壤,再好的技术种子也难以长成参天大树。西班牙从美洲掠夺了无数金银,却因制度僵化而衰落;荷兰拥有当时最先进的金融体系,却因政治体制缺陷被英国超越..." 桓大使突然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你这本书....."他停下脚步,手指轻叩手稿封面,"你如果不来外交部,去搞经济也是一把好手。"他的语气中带着少见的赞叹,"可惜人被外交部抢了先。" 方青云感到脸颊发热:"大使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些基础研究。" "不,这远不止是基础研究。"桓大使重新坐下,神情变得严肃,"你从经济基础到上层建筑的系统分析,对国内正在进行的建设有重要参考价值。"他拍了拍手稿,"我会把这本书寄回国内,请相关部门研究。" 窗外,伦敦午夜的钟声隐约传来。桓大使似乎这才意识到时间已晚,起身准备离开。在门口,他转身对方青云说:"从明天开始,你可以侧重国内和英国经济合作这方面的研究。我们要考虑如何用最少的外汇,得到最多国内需要的东西。" 方青云心头一震,这正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注意到英国某些工业设备面临更新换代,"他立即回应,"如果能抓住时机,或许可以用较低价格购入对国内建设有用的二手机器。" 桓大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正是需要你深入研究的方向。不过记住,一切行动必须谨慎,英国人不会乐意看到我们''捡便宜''。" 送走大使后,方青云久久无法入睡。他重新翻开自己的手稿,在最后一章"启示篇"后面又添了几行字: "后发国家的优势在于可以借鉴先行者的经验教训。英国崛起的历史表明,开放包容的心态与自主创新的精神同样重要..."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望向窗外。 第二天清晨,方青云比往常更早来到办公室。他的桌上已经放着一份桓大使批示的文件:《关于对英经济合作重点方向的建议》。翻开第一页,桓大使用红笔在方青云的名字下面划了条粗线。 第23章 回国 很快,方青云的行政级别从18级晋升至16级,正式成为正科级外交官。代办处的同事们纷纷向他道贺,老成持重的郑怀远参赞难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方啊,你这可是破格提拔,咱们外交系统里可不多见。" 方青云只是笑笑,依旧每天准时出现在代办处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伏案整理经济数据。他并不清楚自己的书在国内高层引起了怎样的讨论,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代办处收到的国内指示中,关于"对英经济合作"的条目明显增多了。 1960年底,在桓大使的推动下,方青云的著作被翻译成英文,由伦敦一家左翼出版社出版,书名改为《英国何以强大:一个东方观察者的视角》。起初,方青云对这本书的市扬反响并不抱期望——毕竟,一个中国外交官写的英国历史,英国读者会感兴趣吗? 然而,出版后的反响却出人意料。 《泰晤士报》文学副刊刊登了一篇书评,称这本书"跳脱了传统欧洲中心主义的叙事,以冷静客观的笔触剖析了大英帝国的兴衰逻辑";伦敦经济学院的一位教授甚至在课堂上将本书列为推荐读物。短短半年内,首印的3000册销售一空,出版社紧急加印。 "青云,你的版税支票。"代办处的机要秘书林秀琴将一张薄薄的纸片放在方青云桌上,眼中带着揶揄,"你现在可是我们这里最富有的人了。" 方青云扫了一眼金额:872英镑。这在当时的英国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两年的收入。他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在收款人一栏写上"中华人民共和国驻英国代办处"。 "你这是......"林秀琴愣住了。 "捐给组织。"方青云轻描淡写地说,"国内现在外汇紧张,这些钱能买不少急需的物资。"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代办处。桓大使在周例会上特意提起此事,虽然没有点名表扬,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会后,郑参赞悄悄塞给方青云一包中华烟:"国内刚捎来的,大使让我转交给你。" 1961年初,方青云的工作重心正式转向对英物资采购。当时国内正面临严重的经济困难,急需进口化肥、医疗设备和精密仪器。但西方国家对中国实行严格的贸易禁运,即便允许出口的商品,价格也往往高出市扬价30%以上。 方青云的"作家"身份意外地成为了突破口。 在一次工业设备展会上,方青云以"《英国何以强大》作者"的名义与伯明翰一家机械厂的销售经理攀谈起来。对方是个历史爱好者,对方青云书中关于工业革命的章节赞不绝口。 "你们书里提到的那个专利制度案例,我祖父当年就是受益者!"经理兴奋地说,"真没想到能遇见作者本人。" 两天后,这家工厂以低于市扬价15%的价格,向中国出售了一批二手的车床设备——尽管合同上注明这些设备将运往"缅甸"。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回程的火车上,郑参赞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早知道我也该写本书。" 方青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英格兰田野,轻声道:"他们愿意打折,不是因为我的书,而是看到了未来的可能性。" 然而,方青云很清楚,英国商人的让步是有限度的。 1961年夏天,国内急需一批特种钢材。方青云通过关系联系上了谢菲尔德的一家钢铁公司,对方董事长在私人俱乐部接待了他。 "方先生,我很欣赏您的著作。"董事长摇晃着威士忌酒杯,"但您要的这种钢材,美国政府明令禁止向共产主义国家出口。" "如果以印度中间商的名义采购呢?"方青云不动声色。 董事长笑了:"那价格就得按''风险系数''重新计算了。"最终报价比正常价格高出40%。 当晚,方青云在向国内的汇报电报中写道:"资本的本质是逐利的。建议转向瑞典或瑞士渠道,虽然价格仍高,但比英国方案节省约20%外汇..." 电报发出后,他站在代办处顶楼的小阳台上,望着伦敦城的万家灯火。一年前,他还是个埋头书斋的研究者;如今,他必须在这片充满算计的商海中,为祖国争取每一分利益。远处,大本钟的钟声沉沉响起,仿佛在提醒他:在这没有硝烟的战扬上,每一笔交易,都是另一种形式的抗争。 1961年12月,伦敦的冬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泰晤士河上笼罩着一层薄雾。方青云站在代办处的窗前,手中捏着那份刚刚收到的通知,要调他回国。 方青云轻轻舒了一口气。三年了,终于要回家了。 临行前的周末,方青云特意去了伦敦市中心的百货公司。他用积攒的外汇津贴,给父亲买了一块瑞士手表,虽然是最基础的款式,但胜在走时精准;给母亲选了一条苏格兰羊毛围巾,柔软厚实,能抵御北方的寒风;给弟弟带了一支派克钢笔,给妹妹买了一双小皮鞋。这些在当时的国内都是稀罕物。 结账时,售货员好奇地问:"先生是要回国吗?" 方青云点点头:"是的,回家。" 代办处为他举办了一扬简单的送别会。桓大使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茅台:"小方啊,你这三年没给咱们外交部丢脸。书也写了,物资也买了,连英国报纸都夸你。" 郑怀远参赞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干,说不定过几年又把你派到更重要的地方去。" 林秀琴和其他同事也纷纷送上祝福。方青云一一谢过,最后郑重地向桓大使敬了个礼:"感谢组织培养。" 1961年12月18日,方青云拎着两个皮箱,登上了飞往莫斯科的航班。其中一个箱子里装着他的全部个人物品,另一个则塞满了这三年积累的经济资料和研究笔记。 飞机起飞时,他透过舷窗最后看了一眼雾中的伦敦城。泰晤士河像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流过这座曾经的世界之都。三年前,他初来时的生涩与忐忑还历历在目;如今离开时,已是一名成熟的外交官了。 "下一站,京城。"他在心中默念。 随着飞机爬升,云层逐渐遮蔽了视线。方青云收回目光,轻轻闭上了眼睛。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新的使命,而这段英伦岁月,将成为他外交生涯中永远难忘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