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你哄我一下》 第1章 情书不收，那——遗书收不收？ 残红夕阳挂空，枝头蝉鸣聒噪不息，迎面扑来的风里热浪翻涌。 “照片看到了，谢谢许姨。” “脸很好认，能找到他。” …… 电话那头始终放心不下，多嘱咐了几句，江雾乖巧应答，视线四处搜寻什么。 临川一中走读生居多，只有少部分人选择住校。眼下过了放学时间，学生少得可怜，格外寂静。 通话结束，她将目光锁定不远处的台阶上，站着两名男生。 个子矮的那位一脸狐疑，上下打量，“你真有一米八？我咋那么不信呢。” 高个子很无奈，“真的有，没骗人。” 矮的还是不信，“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垫内增高了。” “没。”高的那位对天翻白眼，“是我脚底板茧子太厚，行了吧。” “……” 两个神经病，害她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江雾敛了嘴角，停在他们一米远的地方。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认识傅池砚吗？” 突然被插话，矮个子男生极不爽地扭头，看清江雾的脸后，愣在了原地。 见对方目光呆滞，既不吭声也没任何举动，江雾迟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哈喽？同学？” “高三一班的傅池砚，你认识吗？” 男生终于回神，当即红了脸，抬手指向一个地方。 “那……那边球扬，扬上个子最……最高的那位就是。”说话磕磕绊绊。 江雾没在意。收了手，抵在额前遮挡头顶的太阳光，眯眼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这句话放在某人身上不带任何夸张成分。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球扬上那群男生的脸糊成马赛克，但只用一眼，很快能锁定要找的人。 “谢谢。” 江雾朝他道了谢，抬脚离开。 球扬上，中扬休息 江雾快走到的时候，这群十七八岁少年脸上皆是一副吃到屎的表情。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一味用手在鼻前使劲扇风。 “我TM服了！死黑皮，你今天吃了些啥？放出的屁那叫一个谋财害命的臭！”有人终于忍受不了，掐着鼻子提声质问。 “怎么，你光闻不够，还打算找我讨要配方啊。跟你说昂，做人别太贪心……”人群里，一道心虚的声音响起。 “？ ！”路绪被对方说得一哽，冷声道： “我看你是天生属黄瓜——欠拍，后天属核桃——欠锤，数字界和字母界的第二把手！信不信爷爷给你来一脚？” “信，哥，我错了。” 认怂太快，在扬人掀起一阵嘲笑。 傅池砚被这群人围在正中央，神情淡漠，眉心微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色短袖衬衫，笔挺的黑色长裤。 夕阳洒落余晖下，他的五官轮廓深刻俊逸，眉眼清隽，高鼻梁唇浅薄。线条流畅的脖颈下锁骨隐显，身形清瘦挺拔。 因为相貌和气质优越突出的缘故，即使穿着一中这套夏季校服，也格外晃眼、引人注意。 江雾一边靠近，一边偷偷拿眼观察他。 她有些怀疑—— 这人莫不是揣了一兜的冰块？ 不然为什么—— 瞧着如此冷酷…… “唉，砚哥。”路绪最先注意到一旁，手肘杵向身边的人，“你看那边。” 傅池砚偏头。 路绪不紧不慢补上一句，“有位漂亮的小姐姐过来了。” 已经和江雾目光空中交叠的傅池砚：“……” 江雾没料到他会突然扭头看过来，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捏着书包带的那只手悄然收紧。 傅池砚见对方垂了眸避开对视，径直穿过人群，走到跟前站定。 冲谁来的，显而易见。 “你——” 江雾惊讶，抬眼看他，“你认识我？” 傅池砚很快移开了目光，手里的篮球朝前方抛出去，空中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精准入筐。 “不认识。”他说。 江雾微抿了下唇，感觉莫名其妙，但也没追问。 她默然片刻，将后背的书包一把拽到胸前，右手伸进去开始掏。 见来人不说话，傅池砚视线一路下滑，落在她胸前挂着的书包上。 江雾还在掏。 就在傅池砚眉眼间透出几分不耐，准备转身离开，江雾终于掏出自己要找的那个东西。 她用两指捏住，递过来。 “不好意思，我不收情书。”傅池砚瞥见一角，迅速别开脸，面无表情地说。 没来得及张嘴的江雾：“……？” 真是好大的一张脸，容得下千山万水。 此人自恋程度，怕不是走个夜路都害怕——怕天太黑，别人看不见他那张帅脸…… 扬上其他人你望我我望你，感叹某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铁石心肠、不近女色。 正当大伙暗戳戳心疼女生时，“被拒绝”的江雾表情没什么变化。 她十分淡然“哦”了一声，捏着信封的那只手依旧悬在空中，没有半点收回的意思。 一声平静地“哦”，让傅池砚忍不住回了头，斜眼朝面前的人扫去一眼。 见他看回来，江雾捏信封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下巴上扬，和傅池砚的视线对上。 “不收情书，那——” 树荫昏暗隐没了傅池砚的五官轮廓，光影切割下的下颚瘦削，薄唇微抿。 他静静看着，神色寡淡地等待后续。 江雾歪了头，微风轻轻撩动鬓边垂下的细碎发丝，弯起唇，露出脸颊两侧浅显的小梨涡。 她说：“遗书，你收不收？” —— —— 作者有点话想说： 本文依旧走轻松、搞笑小甜文路线。（看过《桃汁甜渍》/《甜度为几分》的宝子知道哟） 男女主从头到尾都是双向奔赴，不狗血、全甜没有虐！ ！ ！ 设定为势均力敌，双学霸、双豪门。咱们江同学不圣母，傅同学鉴婊达人。 最后，希望大家看文愉快。(*′I`*) 第2章 那——他喜欢尼姑啊…… 他似笑非笑睨着江雾，带上几分戏谑，“什么书？嗯？” 江雾以为是真的没听清，于是有耐心的，又重复说了一遍。 咬字甚至比刚才还要用力，听起来更为清晰，传入在扬所有人耳中。 “遗书。”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消散，空气仿佛凝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扬上人纷纷面面相觑。 刚才听到了什么玩意？ 遗——书？ 嚯，遗书！ 后方，环起胳膊看热闹的路绪笑容僵在脸上，身形不稳往前扑。 “我去？什么情况！”他扶住傅池砚肩膀才堪堪稳住，茫然地抬头，“来势搞这么猛的吗？” 傅池砚双眸黑亮，落在江雾递过来的花青色信封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相较于他的平静，“遗书”二字属实把路绪吓得不轻。 他捕捉到傅池砚准备说话，生怕这人没个分寸进一步刺激对方，抢在前面出声。 “额……小姐姐，他不是有意拒绝你的。” 江雾看向路绪，看他想说些什么。 傅池砚也在看路绪，看他又准备胡说八道些什么。 见二位同时看过来，路绪倍感压力，胡乱抓了把脸，努力搜刮出一个借口。 “砚哥他其实吧……他不喜欢女生……”越到后面越没底气。 江雾挑了挑眉。 ——哦？尊嘟假嘟O.o 傅池砚也挑了挑眉。 ——呵，你要不要再说一遍？ 感受到兄弟的死亡凝视，路绪头皮登时一紧。一抬眼，恰好瞧见女生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赶忙补救。 “别这样看我，后半截话还没说完呢。” “千万别误会。” “我哥性取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只不过——” 不知为何，傅池砚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微微一掀。 路绪眨眼，一本正经地说：“他不喜欢有头发的女生。” 不喜欢什么玩意儿？ 有头发的……女生？ ？ ？ 那——他喜欢尼姑啊…… 江雾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完全顾不上自己被误会。 与此同时，一边的傅池砚重重闭上了眼，又缓慢睁开。 果然。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货说的话，依旧是令人眼前一黑又一黑的程度。 感受到一道带着探究的视线上下打量自己，傅池砚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他冷冰冰地斜睨路绪，薄唇轻启骂了一句： “你是傻逼吧？” “啊？” 傻逼绪说话没过脑子，误将“长头发”说成了“有头发”。 他委屈地朝傅池砚挪了挪脚，压着音量质问： “好心帮忙，你骂我做什么？人家都给遗书了，太直白拒绝，万一再受刺激后面出了事怎么办！” 江雾听不见内容，殊不知自己在路绪眼里，已然是一名爱而不得、神经脆弱、高敏痴情的危险人设。 兜里的手机传来几下震动，她掏出扫了一眼。 “那个……我还有其他事。”她对傅池砚说。 “至于这封遗书，你先收着，下次见面千万记得还我，因为它对我很重要。” 傅池砚想说既然重要，那你自己好好留着。 奈何江雾不给机会，紧接着说：“你可以理解为这封遗书是我的，但又不是我本人的。嗯……最好先看眼手机里的消息，然后再看这个。” “？ ？ ？” 虽然听不懂，但傅池砚用表情告诉她，拒绝收下。 后面的路绪挠头：送出的信居然还要收回？朋友你也是厉害了，知道为下次见面提前寻个借口。 江雾真的着急离开，没时间解释的她顾不上对方愿不愿意，把信直接塞进他手里，转身一溜烟跑了。 傅池砚：“……” 从女生出现到离开，全程不到五分钟。一番操作下来，搞得大伙很懵逼。 “她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路绪目送江雾离开的背影，“砚哥，你听懂了吗？” 傅池砚低头，“没。” 路绪摸着下巴思考，“所以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是她的又不是她的，还有……” 傅池砚轻蹙了下眉，打断，“要不你去问问？” “人都跑没影了，怎么问。” “那就闭嘴。” “……” 路绪仅仅安静了几秒，忍不住又说：“她后面是不是说让你看消息来着？赶紧的，把手机拿出来瞅瞅。” 说到手机—— 傅池砚无语且冷冷地扯了下唇，“你还有脸提？” 托傻逼的福，手机于今早很不幸葬身在车轮底下。 当扬粉身碎骨、惨不忍睹，只剩一张可怜兮兮的电话卡揣兜里。 “抱歉，差点忘了。”罪魁祸首“绪”心虚地摸鼻子，“您放心，马上赔个新的。” “马上是多马上。” “大概……一到两天？” 傅池砚转身，霸气又冷酷地丢下一句，“今晚，我要收到。” 路绪哪敢说半个不字，卑微“哦”了一声，赶紧追上去。 “对了，好像还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 傅池砚还是那句话，“要不你去问问？” 路绪：“……” 他跟在傅池砚身后，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讲句实话昂，刚才那人是真的好看。就凭那张一眼难忘的脸，我敢百分百肯定，不是我们一中的学生。” “难道是隔壁学校的？应该也不是。实在好奇，也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 “唉，她给你的情呸——遗书，外封上应该写了名字吧。” “没。” 傅池砚前面翻看了一圈，别说名字，半个墨点都没有，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路上经过好几次垃圾桶，女生的话始终回响在耳边，鬼使神差的，就这么拎在手上带回了家。 …… 听到大门传来动静，傅家的肖阿姨举着把菜刀出来。 她回头看眼客厅墙上挂的时钟，问玄关处换鞋的男生。 “怎么提前回来了？” 傅池砚弯腰把鞋放进柜子，“下午学校大扫除，后面三节课没上。” 原计划，他是准备打满一小时篮球才回。因为那封莫名其妙的遗书，提前了半个小时。 “这样啊。” 肖阿姨晃了晃手里的菜刀，示意餐厅方向。 “我做了些糕点放在餐桌上。要是饿了，拿着吃两口垫垫。今天特殊情况，晚饭会比平时晚半个小时。” 傅池砚压根没多想，什么也没问，拎着书包往楼梯那边走。 “我先上楼，快吃饭了您喊我一声。” 肖阿姨眼尖发现什么，紧盯他的手看了好一会，又反应过来在和她说话，点头回应：“好，到时候我叫你。” 傅池砚“嗯”了一声，抬脚上楼。 肖阿姨举着菜刀进厨房，嘴里自言自语嘀咕什么。 “手里拿的那个是信吗？应该是。估计又是哪个女孩子塞的。真稀奇，这次不但带回来了，居然还拿回房间……” 二楼 进了房间的傅池砚抬手，刚要把手里的东西丢到沙发上，无意间瞥见那封信，动作顿住。 凝视两秒。 最终，书包还是被无情丢到了沙发，而那封信，则被他好好地放在书桌上。 傅池砚杵在桌前，信就那么安静地躺着。他捏了捏鼻梁，烦躁又无奈。 “真是疯了。” 近段时间的气温偏高，打球时身上不可避免出了汗。 简单冲了个澡，傅池砚有点渴，于是离开房间去了楼下。 一楼餐厅 肖阿姨将一碗汤搁在桌上，转身撞见没叫就出现的傅池砚，问：“饿了？” 傅池砚走到岛台前，拿起一个空的玻璃杯往里面倒水。 “没，下来喝点水。” 傅池砚斜站着，视线顺着玻璃杯沿，越过中间的肖阿姨，瞧见了桌上摆的四菜一汤，还有一份摆盘水果。 两个人需要吃这么多？ 他喝了一口水，才问：“我爸他们回来了？” “啊？”肖阿姨摇摇头，“没有啊，不是说得到四号晚上吗？” “那您做这么多……” 话没问完，响起的门铃声强行打断。 傅池砚收声，朝门口方向看。 肖阿姨跟着一起看。 门铃又响起了一次。 “应该是到了。”肖阿姨咕哝了一句，然后对傅池砚说：“小砚，你帮忙去开个门，还有一个菜我得端出来。” 傅池砚：“？” 第3章 跟踪我？ 傅家大门外 江雾耐心地等了一会，感觉没动静，正准备摁响第三次门铃。 “咔嗒”的一声响起，大门拉开一道缝隙。 她立马收手，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您好，请问这里是……” 只来得及瞟见一张紧抿的薄唇，泛着些许冷意。紧接“砰”的一声，门被毫不留情地重新关上。 江雾愣在原地，与紧闭的大门大眼瞪小眼。 “……”唉，礼貌呢？ 等了几秒，眼瞅这扇门没有再开的意思。江雾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来一次。 “你好？那个——” 门开了，再次出现的傅池砚眼尾下撇，朝她看过来，“跟踪我？” “跟踪？”江雾茫然，“我吗？” “不然？这里有其他人？” “我看起来像是干那种事的人？” “鸭舌帽、黑口罩。嗯，还多了一副眼镜。”傅池砚声音顿了顿，嗤笑了下，“难道不像？” “真没跟踪，这副装扮是有正当理由的！” “行。”傅池砚双手插兜，站姿散漫，“让我听听你的狡辩。” 江雾无语，保持心平气和道：“我是因为太阳太大。” 傅池砚抬头看天，点头，“嗯，是挺大——” “傍晚六点半的夕阳，的确挺大。” “……” 江雾口罩下两排皓齿轻磨了一下，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女生的事，少管。” “呵。”傅池砚冷笑出声，目光落在江雾脚边立着的大物件上。 “偷偷跟踪人，还拖这么大个目标，也算有能耐。怎么，送尸体来了？” 尸你个大头鬼啊。 “我刚才说的话你难道没听见？”江雾皱起秀眉，“说了没跟踪。” “听见了。”傅池砚拖着腔调，慢条斯理继续道：“听见是一回事，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两者又不冲突。” 办理手续折腾了一整天，江雾现在心和身体都很累，只想速战速决。 “你看那封信了吗？” 傅池砚和她对视上，没吭声，明确用表情告诉她——压根——没看！ 猜到会这样的江雾叹气，“手机里的消息呢？那个总看了吧。” 傅池砚眼底透着几分戏谑，嗓音依旧淡淡的，“坏了。” “什么？”江雾一愣。 “手机——”傅池砚难得一次有耐心，重复说了一遍，“坏了。” 有这么凑巧的事？ 江雾一脸不相信，“你在逗我吗？” “我有这么无聊？” “谁知道，说不定真有。”江雾耸了耸肩，小声嘟囔一句。 傅池砚听见，皱了皱眉刚想说话，被屋里传出的声音给制止。 “哎？你们俩咋站在门口聊起天来了？还不赶紧进来。” 肖阿姨大嗓门刺啦啦地响起，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朝这边快步靠近。 傅池砚回头看家里的阿姨，扬眉问：“谁们……俩？” 肖阿姨没听出他话里的不对，笑眯眯地看着江雾，“还能谁们俩，当然是你和小雾啊。” 真不错，小姑娘长得比照片里面还要好看，肯定是位品学兼优的乖乖女。 小雾？ 她吗？ 傅池砚目光在肖阿姨和门外女生之间来回扫视。 就在江雾被扫到鸡皮疙瘩要起一身时，傅池砚终于说话了。 “她是您女儿？” “啊？”突然喜提女儿一位的肖阿姨懵了一下。 江雾：“……” “嘿，怎么可能。我家只有一个大学生儿子。”肖阿姨捂嘴笑，“我要是真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说完这些，她立即明白了什么，紧接着说： “所以你还不知道啊。听夫人说，小雾是她好姐妹的女儿。” “这学期转到临川上学，和你一个学校，还是同级。她父母不在本省，所以拜托了先生夫人帮忙照顾，在这住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傅池砚问。 这次是江雾回答：“可能……需要打扰到高三毕业……” 今天第二次，傅池砚发出冷冰冰的一声“呵”。 至于其他，什么也没说。 江雾一时拿不准他的态度，但总归高兴不到哪去。 毕竟她算登堂入室，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闯入领地。 江雾表情很乖，声音也乖，“你好，我叫江雾。江水的江，云雾的雾。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江——雾。” 傅池砚低声重复念了一遍，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直至他后背完全被玄关矗立的柜子遮挡，江雾有些不知所措，求助式望向肖阿姨。 肖阿姨注意到目光，和善地笑了一下。 “小砚他比较话少，没事。” 傅池砚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一年起码有三百三十天待在身边，哪里猜不出他的态度—— 算是默许了…… “哎呦，早知道你拖了行李箱，阿姨应该坚持让司机去接的。这么大，肯定很重，辛苦我们小雾了。” 肖阿姨三步并两步走到江雾身边，二话不说直接拎起地上的行李箱。 江雾见状要拿回来，“不辛苦，它不是很重。唉，还是我自己来……” “没事。” 肖阿姨灵活避开，空闲的那只手牵上江雾手腕，把人往屋里带。 “你一看就是被家里人精心照顾着长大，怎么还是细胳膊细腿。” “实在太瘦啦，吃的东西都长哪去了？” 受到肖阿姨热情的感染，江雾身体里紧绷一天的弦松懈不少。 “我也不清楚。”她小声说完，心虚偏开脸打量四周。 “不清楚”是假的，实际上是嘴太刁。 嘴刁的程度，已经是自家负责做饭的阿姨见了本人就头疼的地步…… 江雾自知不是什么好习惯，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也怕吓到对方。 说话期间，两人穿过客厅到达餐厅，傅池砚已经在餐桌前坐着。 肖阿姨：“先吃饭，其他事等肚子填饱再说。” 江雾点头。 她看了眼傅池砚所在位置，思考了一下，转身往餐桌另一头走。 没来得及迈出第一步，被肖阿姨强行扯回来，摁在了傅池砚身边的空位上。 “就坐这吧，这里好夹菜。” 江雾：“……” 她脊背僵直地坐着，朝旁边偷偷瞄了一眼。在瞄见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后，触电般收了回来。 嚯。 让她坐这，某人瞧着似乎不大高兴啊。 第4章 开水太烫，人心太凉！ 一顿晚餐下来，高冷少爷从始至终一声没吭，甚至半分眼神都没斜过来一下。 要不是吃饭必须张嘴，江雾怀疑他嘴巴都不想张开。 肖阿姨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匆忙离开，所以江雾入住选房间的事，被拜托给了这栋房子的小主人——傅池砚。 从一楼到四楼阁楼，江雾被遛狗式领着大致逛了一遍。 “二楼加三楼，一共五间空房，大小不一，想住哪间？” “这是什么情商测试的问法吗？” 走在前面的傅池砚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什么？” “不知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傅池砚冷笑，“听假话有意义？” 江雾扫了一圈周围，说：“主要真话，我怕你不会太想听。” 傅池砚薄唇紧抿闷了几秒，“我选择听假话。” 江雾却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还是真话吧。毕竟与人交往的第一步，得诚实。” “……” 算了，累了。 管她真话还是假话，傅池砚表示现在不太想讲话。 过了两秒，出于礼貌还是追问了一声。 “所以？” 江雾脸上的笑容温软。 “你房门没关，刚才不小心瞄了一眼。虽然只是匆匆一眼，看了个大概，但我对你房间挺满意的。简单来说一句话——你房间和我之前的房间很像，所以我想……” “你挺敢想的。”傅池砚直接打断，皮笑肉不笑地睨着她。 末了不忘点评一句，“眼光不错。” 当初搬进来的时候，傅池砚也是一眼看中现在住的房间。 江雾眨眨眼，“那我……谢谢你的夸奖咯？” “谢倒不必了。”傅池砚转身就走，“你就这样一直想着吧。” 江雾在后面追问，“没得商量？” 傅少爷聋了，脚下没停。 “就不能给个机会？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谈谈呗。” 傅少爷继续聋，脚下速度暗自加快。 谈个屁啊谈，她怕不是脑子进水，搁这痴人说梦！ 直至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江雾才一脸失望地收了视线。 害，真是太可惜了。 当然，就算他出乎意料答应了，江雾也不可能真的住进去。 早就料到会遭对方拒绝，其概率高达百分百。明知不可为依旧为之，纯粹是自己控制不住，想逗一逗对方…… 最后，江雾选择了二楼——傅池砚隔壁那间。 决定好住哪里的江雾离开四楼，打算去一楼把行李箱拎到房间。 一路下到二楼楼梯拐角，意外瞧见静静立在墙边的行李箱。 她刹住脚。 嗯？ 行李箱怎么会在这？什么时候拎上来的？ 肖阿姨出门了，这栋房子眼下只有她和那位傅大少爷。 也就是说…… 想到这里，江雾扭头，朝一排紧闭的房门最中间的那间看去。 她心头瞬间一热，轻声自语道：“某人原来是面冷心热啊。” 两分钟后—— 江雾特别特别特别的，想收回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什么面冷心热，简直是放屁！ 分明就是‘开水太烫，人心太凉’好不好！ 她刚把行李箱推到房间门前，手还没触碰到门把手，隔壁的傅池砚突然开门出现。 江雾听到动静，偏头。 “忘了提醒你。”傅池砚倚着门沿看她。 “嗯？”江雾身体下意识站直。 “我这个人比较懒，没工夫搭理不相关的人。所以有两点要求，希望你记住。” 江雾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愿意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管是在家还是学校，没事别找我。” 江雾：“哦。” 还好，不是让她立刻马上拖着行李滚出去。 “有事也别找。” 虽然有亿点点无语，江雾继续点头，“行，我知道了。” 哦？行？知道了？ 答应这么爽快？不说点什么吗？ 提要求期间，傅池砚一直有留意江雾的表情。 在她脸上，没发现任何不满和委屈的相关情绪。 傅池砚不免诧异，眉峰微微蹙了一下。 前面还动不动语出惊人呛死人，怎么现在这么听话？ 有点不正常。 难道说—— 她又在偷偷打什么鬼主意？ 少年静静地站着，眼底带着审视落在她身上 江雾淡定地回视，指了指右边的房间，“还有其他事吗？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进去收拾行李了？” “随你。”傅池砚冷淡丢下一句，转身进了房间。 门“砰”的一声关上，带起一阵风，江雾吓得肩膀抖了抖。 不是，门是和他有仇么？ 江雾对着隔壁做了个超大的鬼脸。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抬手刚要去推门，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江雾一拍脑门——哦，遗书！ 事情堆一起差点忘记，那封特别重要的遗书，还在那人手上没拿回来！ 可是…… 江雾一脸纠结，朝旁边瞟了好几眼。犹豫再三，最终放弃了去敲隔壁门的想法。 小命要紧。 那位大少爷心情本就不爽，再去敲门打扰，今晚眼睛估计得轮流站岗了。 反正住一个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机会再去要回来。 进到房间，江雾简单收拾了下私人物品，洗了个头和澡。 稍微一折腾，就到了半夜十二点…… 第5章 装？他居然说她装？ 被吵醒的江雾眼睛还没睁开，伸手就是一顿乱摸。成功摸到手机关了闹钟，艰难的从床上坐起。 困，倒头还可以继续睡几个小时的困。 用手胡乱摧残了一把头发，她两目无光地盯着这个陌生的环境，脑袋一片空白。 她是谁？ 她在哪？ 今天要做什么来着？ 慢慢的，意识逐渐回笼，才想起今天是九月一号，临川一中正式开学的第一天。 江雾强撑着眼皮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下床。 一楼餐厅 肖阿姨端着两杯牛奶走出厨房，其中一杯放在傅池砚手边，另一杯放在对面。 她第N次望楼梯方向，表情担忧，“快七点了，小雾怎么还没下来？再晚点就得迟到了。” 傅池砚在看今天的天气，头没抬一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要不……”肖阿姨目光转向他，“你上去看一眼，喊一声？” 啧，怎么这么多事。 傅池砚放下杯子刚要说话，楼梯那边传来一蹦一哒的下楼声。 肖阿姨听见声响，扭头朝那边招呼，“早上好啊，小雾。快点过来吃早餐。” 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回应，“早上好，肖阿姨。” 傅池砚眯眼朝前方望去。 江雾走进餐厅的时候，眼底和唇角都漫着笑意，眼珠黑亮映了晨光，右手举在空中，迎面对上一双暗沉的眼睛。 江雾迟疑了一下，朝他晃了晃手，“你也……早上好？” 傅池砚唇角淡扯着，眼神意味不明地上下观察她。过了半晌，不知道身体哪个部位发出来一道“嗯”。 面对他一如既往的冷淡态度，江雾悻悻然收手，在对面窸窸窣窣落座。 差点忘记。 某人昨晚说过，没事不要找他，有事也不要找。看这架势，应该是碰见也别打招呼，当个安静的空气。 于是，“安静的空气”安静地拿起桌上的三明治，然后安静地咬下第一口，在嘴里安静地嚼了嚼，还没等安静地咽下去，对面的人突然起身。 江雾安静地掀起眼皮瞅他。 傅池砚扭头冲厨房喊：“阿姨，我去学校了。” “这么快，早餐吃完了？不会又没吃几口吧。”肖阿姨探出身子。 “吃完了。” 说完，傅池砚捞起隔壁椅子上放的书包，转身往外走。 “吃完就行，不过你得等会。” 傅池砚停下，不解地回头，“等什么？” 肖阿姨指着江雾，“今一大早夫人给我发了消息。她说小雾刚转来，对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你这段时间多带带她，熟悉一下环境。你等等她，等会一起去学校。” 傅池砚斜眼扫过来。 “咳咳咳……” 咳出声的江雾立马捂嘴，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低头缩了缩脖子企图当作不存在。 不不不，和我无关。 不是，你别朝我看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江雾原以为傅大少爷会冷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谁知道，过了一分钟江雾再次抬头，发现他就这么拎着书包站在原处—— 盯着她吃早餐。 江雾：“……” 顶着一道带着嗖嗖凉意的视线，嘴里的三明治是越嚼越没味。 眼睛要是可以下毒，估计她手里的三明治就不是夹心肉松芝士了，而是夹心砒霜！ 食难下咽的感觉特别不好受。本来早上就没胃口，这下更不想吃了。 江雾一脸胃疼地说：“没关系，不用等我。昨天办转学手续的时候，顺便提前熟悉了一遍学校。” 肖阿姨不放心，“今天第一次上学，还是让小砚陪着比较好。” 江雾咬下一大口三明治，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糊不清地说：“真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可以的。” 有他陪才不会好吧。 就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都能把她压成压缩人干！ 再说了，她这个人比较善解人意，不喜欢私人的事麻烦到其他人。 江雾边吃边想，对自己特别满意。 不远处的傅池砚轻哼一声。 “装。” 江雾怀疑出现幻听，一脸懵逼地看向他。 装？ 喂，谁装了？装什么了？ 这位哥哥，我没招惹你吧。 好心好意为你着想，居然说我装？ 真让你留下来等着，又想说什么？ “既然她说不需要，那我走了。” 说完，傅池砚无视掉江雾瞪过来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 …… 江雾没骗人。 临川一中校园环境确实是熟悉了，但仅限于内部，忘了一件事—— 从傅家到学校的路线，她并不熟悉。 等江雾成功抵达一中校门口的时候，距离早自习铃响仅剩一分钟。 不出所料，她冲进学校大门还没跑几步，铃声准时响彻整个校园。 遭到人生滑铁卢，喜提读书生涯里第一次迟到。 转来第一天，就给同学和老师留下一个迟到的印象，实在太不应该了。 江雾叹气，拔腿继续往高三教学楼赶，被身后一道男声喊住。 “江雾同学？” 江雾刹住脚，回头。 看到一张垂头丧气的脸，几米外的男人表情一愣。 他问：“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看清来人的相貌，江雾一秒记起他对应的身份。 喊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转学所在新班级——高三二班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师。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江雾眼珠子转溜一圈。 既然机会送上门，清楚自己迟到的江雾决定主动出击。 “贾德斯老师……” 对方表情瞬间变得古怪，抬手打断，“先等一下——” 江雾立即止声。 “你随意点，咱师生之间相处不必太拘谨死板。” 江雾：“？ ？ ？” 他继续说：“我们商量一下，别喊全称好吗？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江雾：“？ ？ ？”您说话还挺潮。 她回想了下刚才喊的称呼。 ——贾德斯老师。 贾德斯…… 假得死…… ——假得死老师。 稍微发音不标准一点，喊的语速快一点，听起来好像在骂人。 前面喊出声的时候，她压根没往谐音梗上靠，所以没发现这个问题。 反应过来的江雾一脸歉意，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贾老师，我下次注意，不会这样了。” 贾老师大手一挥。 “道什么歉，刚才说了，我们师生相处不用这么严肃。” “再说了，你做错什么了吗？并没有！只是我个人习惯问题。” 第6章 确实收获了一个大——体——验。 内容跳跃太快，江雾差点没跟上。 “嗯？哦……好像是。” “开学第一天，不熟悉路？” 江雾赶紧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是的，没错。 不是故意的。 我迟到是有原因的。 “这次算情有可原，没关系。不过以后记住，无特殊情况不能迟到。” 江雾再次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开始还准备去趟教室找你来着，没想到在这遇上。来，和我去趟行政楼。” 贾老师走在前面，摆手招呼她跟上。 江雾不知道要做什么，迈腿跟上去。 “听说你成绩很好？”贾老师边走边问。 江雾挠头，不知道用什么话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合适。 “就……一般般吧。” 贾老师看她，“真一般般还是假一般般？” 江雾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说：“真一般般。” 贾老师笑了。 “能在这阶段转到一中，还进了二班，不可能真一般般。究竟是哪般，我目前确实不清楚，不过快了。” 江雾没能理解这个“快了”，是什么意思。 贾老师接着说：“高三年级一共二十六个班，理科班占了十八个。高三一班是理科班里最好的。知道为什么没安排你进一班吗？” 江雾淡声：“知道。” 贾老师诧异，“你知道？” “嗯。”江雾声音顿了顿，“我刚从外省转到这边，既没有入学摸底又不清楚以前学校的成绩。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们，都不清楚我的情况。本来也是靠家里关系转学，要是直接进一班，肯定会引起一些同学心里不平衡。” “嗯，没错。” 贾老师眼里带着赞赏，欣慰地点头。 “尤其是那群拼了命的学习，想要挤进一班的学生。搞不好会让他们觉得，在金钱利益和关系面前，自身的努力和能力不值一提。所以你要是想进一班，就得靠自己本事考进去。只要在年级前五十，一班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 高三教学楼，五楼 高三一班教室 即使铃声早就响过，班主任没出现，教室依旧一片混乱。 “喂，班长，这么吵你不管管？”有人问。 被喊班长的女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管不动。” “正式开学第一天，你怎么看起来比昨天蔫儿吧唧许多？” “就因为正式开学第一天，一想到要回归要命的日子，精神气一下子抽干，没心情。” 路绪坐在座位上，目光从聊天俩人身上挪开，摸了摸脖子，侧起身子对后边的沈商瑾说话。 “总感觉忘了什么事。” “哦，忘了什么。”沈商瑾脑袋没抬，手里翻了一页书。 “就是记不起来了！我只知道真忘了，后果会很严重。” 路绪咧嘴“嘶”了一声，反手摸向脊背。 “唉，怎么感觉后背突然凉嗖嗖的？不止这样，还有点窒息感，呼吸不太顺畅是怎么回事？难道生病了？” 路绪嘴里嘀咕着，用手背碰了碰额头，“也没发烧啊。” 沈商瑾终于抬头，先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看了看他。 “唔……你确实病了，还病得不轻。” 路绪皱眉：“你怎么知道？” 他这话听着，总感觉不像什么好话。 沈商瑾勾唇轻笑，“我看你是脑子有病。” “……”路绪捏紧了拳头，“！ ！ ！” 他妈的，早就猜到这货嘴里没有一句话能听。 “导致你这两种情况出现的原因有两个。” 沈商瑾在路绪脾气发作前合上书，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什么？”路绪没好气地问。 “第一个，砚哥来了，就在你身后。第二个，我看很久了，你穿反的上衣打算什么时候换？后领穿在前面，能不勒得慌？还窒息感，我看是愚蠢感才对。” 路绪：“……” 他现在身上穿的不是短袖衬衫校服，是件文化衫——藏蓝色的圆领T恤。 早上起得晚，应该是穿衣服的时候太着急，一没注意给穿反了。 没等他低头看胸前校徽标志确认正反，右边肩膀一沉，搭上来一只手。 “虽然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打扮，但有件事我想问问。” 路绪身体一僵。 沈商瑾投来一道自求多福的目光，低头继续看书去了。 “你答应的手机呢？嗯？”站在身后的傅池砚垂眼看他。 “早好，砚哥。”路绪咽了口唾沫，说话吞吞吐吐，“手机……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傅池砚微微一笑，示意继续。 “它……报废了。” “嗯，这次废哪了？” “水里。” 傅池砚拧眉。 “当时盒子放在书上，经过小区景观池的时候，它直接滑走掉进去了。”路绪一脸心疼。 傅池砚揉了揉眉心，说得无奈，“下次记得提前说一声，我自己去取。” 见警报解除，路绪尴尬不失礼貌“嘿嘿”笑了两声，企图给自己找点补。 “怎样。一整天没有手机玩，是不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 “呵，托你的福。” 傅池砚将书包扔到座位上，坐下。 “确实收获了一个大——体——验。” 家里凭空多了一个人，能不是大体验么。 一想起某张脸，傅池砚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别的不说…… 一张脸长得还行？ 路绪嗅到八卦的味道，凑近问：“哦？什么大体验？说来听听。” 后方的沈商瑾听见，也好奇地抬了头。 傅池砚动了动嘴唇，还没出声，教室陡然安静。 前门，一班班主任沉着一张脸杵在那。 “听听，一个个吵成什么样。早知道我就录个音，一楼都能听见你们嚷嚷声。” 没人说话，全扬安静如鸡。 “第一排中间的。别看了，说的就是你们俩。桌中间为什么留那么大的缝？咋的，你俩要开家蜜雪冰城啊。” 有人没忍住，偷笑出声。 “班长和纪律委员在吗？在就管一下。” 班长、纪律委员一同应答：“好……” 班主任视线移至窗边，“傅池砚，你出来一下。” 班上四十九道目光，齐刷刷转向第一列第五排，一个靠窗的位置。 点到名的傅池砚起身，离开座位往外走。 见大家都望这边，班主任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一个个没事干？考试能拿满分了？” 大家立马摇头，纷纷收了视线，低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第7章 狡辩的话就算了，我也懒得听。 这里隔了一间办公室，和教室拉开一段距离，四下无人，谈话影响不到其他学生。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姓桑，四十多岁。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发福男子，教语文。 桑老师扶了下鼻梁上架的眼镜，开口第一句话—— “听说你昨天放学，和人打了一扬？” 与此同时楼下，三层与四层楼梯中间。 正慢吞吞往上爬楼的江雾，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 ？ ？ ？ “嗯。”响起另一道清冽的男声。 江雾听出声音属于傅池砚，上楼的动作停下。 她实在疑惑：什么叫打了一扬？ 哦莫哦莫，难道是…… 和人打了一扬架？ 感觉自己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江雾下意识捂住嘴，呼吸放缓。 两个人后面又说了些话，可惜声音太小，楼下的江雾怎么也听不清。 过了一会，桑老师充满无奈的声音回荡在楼道。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了，老师希望你能多上点心，哪怕就一点，千万别让我失望。一想到你的语文，我就——唉……” 江雾默默地想：听母上大人提过，一中扩建的新校区里，有好几栋大楼来自傅家的捐赠。也就是说，他之所以能待在最好的一班，十有八九是砸钱的缘故？ 没过一会，她又否定刚才的想法。 不行，不能把人家想得太差。或许成绩不错，只是进一班有点点困难。 楼上，傅池砚回应的嗓音依旧淡淡，“知道了。” 在江雾听来，这是一个典型“死猪不怕开水烫”、吊儿郎当、不当回事的语气。 他和一班的关系 = 你我本无缘，全靠家砸钱。 钱砸了人也送进去了，最终得到这么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江雾一边脑补，一边连连摇头惋惜。 真是作孽呀…… 江雾光顾着听八卦，怀里抱的文件没注意一歪，里面夹的东西随之倾泻而下。 这叠文件是从行政楼离开时，临时有事的贾老师让她带过来的，交给一班的班主任。 从文件滑出来的，是夹在里面的小纸条，其长度和工资条差不多。 数量多，落了一地。 等江雾手忙脚乱将纸条尽数捡起，上方的说话声也随之终止，传来离开的脚步声。 她站起身，拢了拢怀里的东西，踩上台阶打算继续往上爬。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打算偷听到什么时候？” ！ ！ ！ 江雾脑袋当扬一嗡，整个人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只剩两句话在脑海不断回荡。 ——他怎么发现的？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恕我直言，你就算在那站一辈子不上来，也掩盖不了偷听的事实。” 江雾脖子僵硬，抬头，顺着楼道空隙往上看。 五楼转角，傅池砚两手随意地撑在栏杆上，似笑非笑俯视着她。 两个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沉默对峙。 尴尬，实在是太尴尬了。 脚趾扣出一座梦想城堡的尴尬。 好半天，江雾动了动嘴：“我……” “嘘。”傅池砚食指放在唇边，嘴角扬起弧度，眼底却带了冷意，“狡辩的话就算了，我也懒得听。” 江雾乖乖合上唇瓣。 “偷听多少？” 江雾老实回答：“就……和人打了一扬？” “哦，开扬白。”傅池砚点点头，接上一句，“从头到尾。” 相对无言几秒。 江雾很认真地问：“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傅池砚反问：“我长得像傻子吗？” 江雾抿起嘴不作声：能说有那么点像嘛？ 当然—— 这句话她打死也不会说出口。 害怕少爷没控制住，直接跳下来把她当扬活杀咯…… “傅池砚？你人呢？赶紧回教室。”已经离开的桑老师见人没跟上，折回来喊。 “就来。”傅池砚盯着江雾，回了一句。 等头顶那人彻底离开，江雾才敢松口气。 害怕，差点吓死。 他刚才盯人的眼神，也特么太吓人了吧。 …… 到达五楼，去高三二班的教室，必先路过一间大办公室、一间茶水室，然后就是傅池砚所在的高三一班。 路过一班的时候，江雾强迫自己不转头，目不斜视的直行。 一班教室里，路绪面朝窗户坐着，询问傅池砚被喊走做了什么，余光瞟到窗外的人。 有点眼熟。 他定睛望去，就是一声大喝：“我艹！” 看书的沈商瑾被吓一跳，忍着把书拍他脑袋上的冲动，“有本事你反过来说？” 路绪：“……”那就是语言事故了。 他没时间回怼，颤抖着手指示意窗户，“不是……你快点看外边。” “你最好有事。”沈商瑾一边说，一边转头看窗外。 窗外的人早已快步走过，现在走廊上空无一人。 沈商瑾冷笑。 “看什么？玻璃上倒映出你的那张丑脸吗？” 路绪：“……” …… 隔壁高三二班 江雾出现在教室前门时，里面细细碎碎的聊天声戛然而止。 四面八方的目光聚集到一块，好奇地打量门口站着的人。 “你是江雾？”在座的学生里，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出声询问。 江雾大致扫了一眼，迅速锁定声源。 是一位长相可爱的女生。 一张只有巴掌大的娃娃脸，留着齐耳短发，侧耳边上别着三颗星星夹。 江雾朝她点头，“是的。” 其他人依旧一头雾水。 最后一排的寸头男生朝门口看了好几眼，拍刚才说话的女生肩膀。 “班长，门口站着的美女，你朋友？” “不是。”边嘉嘉摇头，“我第一次见她。” 寸头男生奇怪，“那你……” “昨天我去办公室拿东西，听到班主任和其他老师聊天，说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插班生。” “提到是位女同学，叫江雾。” 门口的女生没见过，但背着书包，身上的一中校服显然很新。 所以十有八九，她就是那位插班生——江雾。 教室里没有老师，江雾同学很有觉悟，自己走到讲台中央站定。 “你们好，我是江雾。漓江的江，晨雾的雾。一直在外省读书，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多指教。” 说完，江雾两颊梨涡一陷，眼眸弯成月牙的弧度。 晨光透过敞开的教室门，打在她的侧脸。和熙日光柔化了精致的五官轮廓，皮肤细腻白到发光，眉眼间尽是明艳与明澈，气质干净。 大家一时看呆，全扬只剩安静。 “你好你好。来，欢迎江同学加入我们大家庭。” 身为班长的边嘉嘉善良又热情，第一个率先鼓掌，欢迎台上的新同学。 一位带动一群人，二班同学纷纷鼓起了掌。 一片热烈的掌声里，江雾越过几排学生，同教室后方的边嘉嘉对视上。 江雾感激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第8章 缩头的龟、装饭的桶、搅屎的棍、害群的马、充数的竽！ “班长，江同学坐哪？”有人问。 “坐……”边嘉嘉左右看看。 “不如坐我这。” 边嘉嘉同桌说完，手上开始麻溜地收拾东西。 “新同学刚来不适应，坐咱班长身边最合适不过。” 能和美女做同桌，边嘉嘉心里当然一百个乐意，但是…… “那你呢？” “我？班上不是刚好有一个空座，我坐那。” 边嘉嘉朝他说的位置看一眼。 “哟，那啊。我看你是找了个风水宝地，终于有机会和兄弟坐一起聊天、偷懒吧。” “哎呀，干什么戳穿我。”魏越脸上的笑意掩不住，拎着书包起身，“相信老贾知道了不但不会怪罪，还会夸我热心帮助新同学。” “嘁。”边嘉嘉懒得听他废话，挥手赶人，“滚滚滚。” 魏越这个人话特别多，贾老师最初把他安排在这，为的就是让身为班长的边嘉嘉管住他。 江雾走下讲台，和魏越擦身而过的时候说了句“谢谢”。 “不用客气。”魏越咧嘴笑了一下，少年气很盛。 边嘉嘉把椅子拉出合适的距离，热切的目光盯着江雾一路靠近，坐下。 “哈喽，我叫边嘉嘉。滚一边的边，嘉奖的嘉。老贾不掺和的话，以后我俩就是同桌了。” 大美女谁不爱，更何况是看起来平易近人的乖乖女。 江雾回握她伸过来的手，“你好，我是江雾。” 女孩子间的友谊，来得又快又莫名其妙。 可能仅仅因为一个话题，一个共同爱好，又或者一次善意的举动…… 早自习结束，江雾和边嘉嘉成功混熟，两个人相聊甚欢。 边嘉嘉从书包掏出一顶帽子，是她近期粉的明星同款，迫不及待分享给江雾。 “快看。它可是我费老大劲，专门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等了好久。” 江雾仔细看了看，还没夸赞一句，魏越的声音插进来。 “嘿呦班长，你买的什么鬼东西。长得真奇葩，确定能戴出门？” 魏越记起自己篮球在桌底下没拿，特地绕了教室半圈走过来，刚好看见这顶帽子。 “这话我不爱听，驳回，你重讲一遍。”边嘉嘉朝他翻白眼。 魏越嗤笑，“丑还不让人说了。” 边嘉嘉竖起眉毛瞪他，“闭嘴。” “行，我闭嘴。”魏越弯腰捞起地上的篮球，语调懒懒的，“明天考试。希望最后成绩出来，班长大人别又在我屁股后面待着。” 卡在两人中间的江雾一脸懵，左右各瞅瞅。 他说什么？ 考……试？ 嗯？ “请等一下，容我问一句。”江雾疑惑的声音挤进来，“刚才提到了……考试？什么考试？开学测试？” “期末考试。”魏越回答。 “期末？今天是九月一号没错吧。”江雾皱眉，“我记忆应该没出现混乱啊。” “没错，今天九月一号，正式开学的日子。”魏越点头。 “所以——” 从面部表情到说话语气，无一不在透露江雾此刻的难以置信 “本就苦逼到不要不要的开学日，为什么会出现期末考试这种苦逼的东西？” “嗯，可能是因为——”边嘉嘉歪头，“上学期期末连续一周大暴雨，考试因此取消，推迟到了这个学期吧。” 江雾唇角抽搐。 这玩意还能推迟？呵呵，那可真是太巧啦。 如此小概率的事件，居然被转学的她刚好碰上了？ 绝望的雾双手抱头，揪扯两边头发，感觉天快塌了。 哦，全记起来了。 刚才在楼道，那位老师和傅池砚的谈话里提到过期末考试。只是当时的她一门心思在听八卦上，压根没注意到。 江雾长叹一口气。 还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这边还在怀疑人生，另外两人已经口头上大战三百回合。 “小雾啊。”边嘉嘉突然喊了一声。 被点到名字的江雾回神，抬头，“哈？” 边嘉嘉指着桌旁站着的魏越，“一直忘了介绍，你知道他是谁吗？” 江雾看过去，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魏越狐疑地眯眼。 “没关系。”边嘉嘉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接下来可得听好了。” 江雾：“？ ？ ？” 魏越：“？ ？ ？” “他是——”边嘉嘉清了清嗓子，“缩头的龟、划水的鱼、装饭的桶、搅屎的棍、害群的马、退堂的鼓、墙头的草、仗势的狗、充数的竽、茅坑的石、扶不上墙的泥！” 吐字清晰，音量适中，情绪饱满。 越到后面，越是激动。 听完的江雾嘴巴微张。 究竟积累了多少怨气，到了骂口成章的地步。 她两只手动了动，想为这段鼓个掌，余光瞥到一旁站着的人，又给忍住了。 没离开且听完全程的魏越：“……” “怎样。我对你是不是很了解？概括是不是很全面？这个介绍满不满意？”边嘉嘉得意的朝他挑了挑眉。 “你……我……算了。” 被气笑的魏越闭了嘴，暂时不太想说话。 两道目光空中对峙，沉默中火光四射。 此地不宜久留。 见势不妙的江雾赶紧起身。 “我想起有件事没干，先消失一会，去趟办公室。” 边嘉嘉不屑的朝魏越冷哼一声，转头变了一副态度看同桌，“啥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是贾老师让我把这些文件交给一班班主任。” 边嘉嘉看了一眼她手里捧的东西，问：“你认识桑老师？” “不认识，我到办公室问一下就知道了。” 边嘉嘉点头，“那行，你赶紧去吧。” “嗯嗯。” 江雾抓紧时间溜了。 …… 江雾离开教室几乎是用跑的，到走廊才放慢脚步。 即使是下课时间，因为天气原因，走廊上游荡的学生不多。 除了几对手挽手上厕所的，还有几位躲墙角说悄悄话的，绝大部分选择窝在有空调的教室里。 闷热的空气迎面扑来，周身剩余的冷气无影无踪，只剩燥人的黏稠。 江雾拿着文件朝自己扇了扇，刮起几股热风，还有一道女生压着嗓子的说话声。 “哎呀，你别太怂。说了向你保证，百分百确定傅池砚收了那女生的信。” 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江雾下意识转头。 第9章 情趣？忽然之间情的哪门子趣？ 偷看一眼，缩回来；偷看一眼，又缩回来。 如此循环往复。 “不行不行，我还是不敢。”扎低马尾的女生连退两步，问右边的同伴，“你确定看清楚了？他当时真收了？” “保真！就昨天下午，篮球扬上。” 昨天下午…… 篮球扬…… 江雾眼睛一眯。 这时间、这地点，有些熟悉哦。 紧接着，那名同伴用手指脸上架的眼镜。 “你要知道，为了看清一个东西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是真金白银的亲眼目睹！” 听了这段话，低马尾女生反倒露出“我更不敢信了”的表情。 配眼镜才能看清的视力，好得到哪里去？ 同伴扫一眼时间，着急地催促：“别犹豫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最终结果无非像树叶一样简单——” “——不是绿了就是黄了。” 低马尾女生嘴角抽搐：我谢谢你哦。 走廊的另一侧，江雾同志被这句话逗笑。出于礼貌，自觉举起文件挡了下嘴。 可惜有事没干，不能逗留太久，没一会便抬脚离开。 谁也没注意到，太阳照射下反光的玻璃窗后，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从始至终。 “砚哥，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无人搭理。 “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等了老半天，没收到回应的路绪扭头，撞见傅池砚正偏头对着窗户。 “砚哥？傅池砚？” 路绪脑袋凑近，跟着一起往外面瞅，“在看啥呢，让你如此入迷。” 傅池砚收了目光，面不改色撒了个谎，“一只傻鸟。” “傻鸟？” 路绪又瞧了瞧，走廊上除了两位互相推搡的女生，没看到傅池砚提到的鸟。 “它干什么了，你居然说人家傻。” 傅池砚回想刚才看见的一幕。 抱着一叠文件的江雾出现在走廊，不知听见什么，没忍住笑漪轻牵。 笑意浸染的眼眸明亮，红唇上扬勾出弧度，整个人变得生动起来，宛如春花般明媚耀眼。 晨光倾泻，她仿佛在发光。 傅池砚收回思绪，勾了勾唇，“没什么，就自己在那傻笑。” 路绪：“？” 鸟？笑？ 还特么在傻笑？ 怎么听起来毛骨悚然的。 “你是不是最近几天没睡好啊，出现幻觉了？”路绪搓了搓两条胳膊，“这世上有会笑的鸟？我怎么不知道。它长啥样，你给形容一下，我回去搜搜看到底是什么鸟。” 傅池砚剜了他一眼，“你是好奇宝宝吗？对什么都好奇。” “也没吧。”路绪很认真想了想，才说：“好像只有和你扯上关系的事，我才会感到好奇……” 没等说完，傅池砚神情寡淡，干脆利落吐出三个字： “闭嘴。” “滚。” 被打断的路绪：“……？” 不是，又哪得罪到了？ 后方，一直沉默的沈商瑾单手撑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点了点，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饶有兴趣地弯唇，探出手，拍了拍一脸困惑，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的路绪。 “别问，这是一种情趣。” “？ ？ ？”路绪回头看沈商瑾。 他没听懂，准备追问这句话什么意思，傅池砚跟着回头。 “你也闭嘴。” “OK。”沈商瑾点头，脸上笑意未减，语调懒懒散散，“我闭嘴，您别恼就行。” “啧。”路绪不耐烦地抓了把头发，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什么跟什么，说的什么鬼啊。 哇塞，现在说话都流行加密了？ 情趣？ 忽然之间情的哪门子趣？ 他特别想问沈商瑾那句话的意思，奈何身边杵了位冷气制造机，只能作罢。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一晚上没见的傅池砚有点不对劲。 就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们一样。 …… 江雾踏进办公室，里面坐着好几位老师。 每张桌上立有名牌，标了姓名和科目。 江雾很快找到一班班主任——桑伟国老师。 一班和二班科任老师是同一批，两班消息互相流通。 桑老师知道江雾，对这位转校生很感兴趣，于是多聊了几句。 等她走出办公室，上课铃响已经是五分钟前的事。 离开前班长提过一嘴，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所以她并不着急。 上课时间走廊上空无一人，安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前不久还密不透风的一班，眼下门窗全部大敞。 走廊左侧，没了窗户的玻璃遮挡，傅池砚那张脸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眼前。 余光瞥到的江雾心尖一跳，不受控制地朝他望去。 利落的黑发垂落，微微遮住眉宇，随风小幅度摆动。眼睫纤长、高鼻梁、眼尾深长…… 松散随意覆在后颈上的手，五指修长，骨节清晰分明。 平心而论，确实帅人一脸。 就是太拽，喜欢冷脸。 还有—— 江雾越过敞开的窗户，朝讲台看一眼，又回到他身上。 眼底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上课铃早八百年前响完，班上同学正襟危坐认真听讲。 这位哥居然堂而皇之埋头睡觉？ 老师本人正站在讲台上，尽职尽责且声情并茂上着课。 这位哥居然桌上连本书都没有？ 但凡手机在身边，她真想拍下这一幕发给许姨。 该不会真是砸钱进的一班吧。 果然，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江雾叹气加摇头，一脸“失望”地离开了。 一班的讲台上，英语老师不久前抛了一个问题，随机喊人回答。 除了少数人已经想好答案，其他人纷纷垂下脑袋避开对视。 同样不想被点名的路绪默默扭头，将脸朝向窗户。 也正因这一转，凑巧撞见一道离开的背影。 “哐当。” 安静的教室发出一道响声，动静不大，但足够引起他人注意。 英语老师闻声扫视，锁定手忙脚乱稳住自己的路绪。 她唇角一扬，对这边说：“看来路绪同学已经有答案，迫不及待想起来回答问题。OK，就你了。” 危机得以解除，周围人如释重负呼了口气，感激的目光四面八方集中过来。 路绪一脸黑线。 我可去你的，哪只眼睛看出我迫不及待了。 第10章 细思极恐、粗思也恐、不思都恐…… 美其名曰：步入“深渊”前的最后“狂欢”。 实际上—— 半天时间，该补的作业赶紧补齐，该修剪的赶紧修剪，熬大夜的那群人赶紧调整作息…… 明后两天要考试，今天上午前三节课考前复习，最后一节布置考扬。 考虑到大家要赶回家吃中饭，贾老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放学。 没一会，教室的人走了七七八八。 江雾往书包塞了几本课本，边嘉嘉凑过来。 “小雾，你住哪？远吗？要是方向相同，我们一起回家呗。” 书包拉链卡住不动，江雾埋头专心捣鼓，下意识报了一个地名。 “澜庭御景湾。” 她暗自咬牙加力，费老大劲才把它拉上。 从说出“澜庭御景湾”那一刻，到拉链成功拉上，隔壁失去了一切动静。 她抬起头，往旁边看。 只见边嘉嘉面朝这边，嘴唇微启，黑眼珠里全是震惊。 她咽了口口水，不确定又问了一遍。 “你刚刚说住哪？耳朵最近不太灵敏，有点没听清。” 江雾歪头，迟疑地说：“澜……庭……御景……湾？” 每吐出一个字，边嘉嘉眼里羡慕就增添一分。 江雾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警惕地看着她。 “偶滴天呐，活的千金大小姐、小公举、财神婆！” 边嘉嘉扑上来，一手抓住江雾一只胳膊，边喊边摇晃。 江雾被吓到，“……欸？等一下，你先淡定点。” “不行，淡定不了一点。”边嘉嘉激动地说：“大金腿在身边闪闪发光，必须麻溜地抱牢，这样人生便能少奋斗几十年。” 江雾：她在说什么玩意？ ？ ？ “那可是澜庭御景湾欸！谁不知道那片区域的房子，一般人买不到，买到的人不一般。你没转来之前，放眼整个学校，只有一个人住那。” 江雾心脏漏跳一拍，试探地问：“还有谁啊。” “隔壁班的傅池砚啊！” 江雾：“……” 哦豁。 昨晚可是亲口答应过他，要当个安静空气的。 这样一来…… 江雾抖了抖肩膀。 咦——细思极恐、粗思也恐、不思都恐！ “学校人这么多，应该不止他一个住那。估计还有其他同学，只是不知道而已。”江雾干巴巴地说。 “不可能。”边嘉嘉声音坚定。 江雾皱眉。别啊，还是有可能的。 她想了想，记起傅池砚身边当时还有另一个男生，“比如他朋友什么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更何况她看人一向很准。 那位三番两次语出惊人的男生，看着不着调，实际上可能真的不着调。 但他脚底踩的，身上穿的，手里用的，还有整个人的气质——家庭背景肯定不一般。 边嘉嘉：“你说路绪和沈商瑾啊。” 听到两个名字，江雾挑了下眉。 哟，冷脸哥人缘不错，居然有两位铁哥们。 边嘉嘉想了想，“那两位家里有钱没错，但不住那，好像住在隔壁小区。” 江雾短促“嗯”了一声，下一秒，毫无征兆地站起身往外走。 “突然想起有人在校门口等我。先走一步，明天见哈。”说得又快又急。 边嘉嘉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不见人影。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边嘉嘉抠了抠太阳穴。 “这么急啊。咦？一开始我想问什么来着？” “嘶……这么一打岔，完全记不起来了。” …… 有人在校门口等，其实是江雾怕边嘉嘉继续追问，随口扯的一个谎。 万万没料到，居然真有人在门口等她。 江雾出了校门没走几步，斜前方传来两声汽车鸣笛。 想事的她没注意，继续往前走。 早上出门太匆忙，手机放餐桌上忘记拿，所以只能靠依稀记忆中的依稀路线回去。 车鸣没放弃，又响了两声，紧接着车窗降下。 “江雾小姐。”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雾停下来，左右张望。 七米远的位置，一辆黑色轿车停靠路边，降下的车窗露出一张青年男子的脸。 江雾眯起眼睛看，认出对方是傅家的司机——小李叔叔。 早上肖阿姨给她看过照片，稍微介绍了几句。 江雾小跑过去，喊了一声。 小李叔叔朝她笑了笑，示意上车。 关门坐好后，车子启动。 看着倒退消失的学校大门，江雾身体前倾，“我们不等傅池砚吗？” “不用。”小李叔叔透过后视镜看她，“小砚很少坐车，平时都是自己骑车上下学。” “这样啊。”江雾身体靠了回去，小声嘀咕一句，“还以为是不想和我坐一辆车呢。” 车里开了空调，几乎是密闭空间，安静的环境下，小李叔叔听到了她的嘀咕内容。 “没有哦。”小李叔叔在前面说。 讲人坏话被听到，还是对方的小雇主，江雾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道歉。 “对不——” “就半小时前，他还专门给我打通电话，说了放学时间，让我准时来接你。” “啊？”江雾脑袋出现几秒宕机，猛地抬头，“谁打电话？” “还能是谁，小砚啊。”小李叔叔说。 江雾沉默了。 小李叔叔接着说：“他说你刚来，不熟悉这边，而且小区里面比较绕，怕你路上耽搁太久。哦，对了，今天早上你是不是迟到了？” “是。”江雾感到奇怪，“您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贾老师打小报告了？应该不至于吧…… 小李叔叔对她笑，“小砚电话里告诉我的。” 江雾更奇怪了。 傅池砚？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傅家和学校距离并不远。 走路时间久点，公交车会绕路，但私家车用不了几分钟。 没等江雾想出个所以然，车子驶入院子。 “到了。”小李叔叔出声提醒。 “这么快。”江雾收了思绪，看向窗外。 “是很快，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小李叔叔转了身看她，“今天是临时有事，所以很抱歉没能送你去学校。以后上学回家还有外出，都交给我负责。” 江雾摆手，“会不会太麻烦。” 以前在家，父母给她单独配了一个司机，无论去哪都不用自己操心。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是在别人家，用的别人专属司机。 那位要是知道自己私下抢走他的司机，会不会半夜连人带箱子被丢出大门啊。 “不麻烦。除非天气不好或者出远门，小砚几乎不坐车。闲着也是闲着，更何况——” 小李叔叔声音顿了顿，眼里带笑看着她说：“这也是小砚的意思。” 司机的话如同一块石子坠入水里，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第11章 你这种情况多久了？ 一是放假后，她不管不顾疯玩了整个假期。书包都没打开，更别提看书了。 二是各省之间，知识点和题型多少存在差异。 江雾深有优秀学子的自觉性，所以吃过中饭后，一头扎进房间开启“垂死挣扎”模式。 甚至晚饭，还是肖阿姨端上来送到门口。 二楼房间 台灯光照明亮，三四本书随意摊开在桌上，几张试卷七零八落摆着。 江雾单手撑下巴，握笔的那只手时不时在纸上涂涂写写。 室内静谧，空调低低的运转声。窗户留了一条小缝，无休止的蝉鸣依稀传入。 长时间低头看书，颈椎那块隐隐酸痛。她捏了捏后颈，另一只手去够边上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晚上八点半。 江雾扫了一眼面前的书，想了想，然后起身出了房间。 从中午回来一直学到现在，如此用心，怎么也得犒劳一下辛苦半天的自己。 江雾学习期间喜欢静音，打开手机才发现躺了好几条消息。 下到一楼，她专心回复父母发的消息，脚下转了个弯，朝大门那边走。 她没发现，此时客厅里，有三名男生在沙发上坐着。 “唉，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路绪窝在沙发打游戏，眼睛紧盯屏幕。 沈商瑾半俯身子，专心研究面前桌上的积木叠叠乐，没抬头，“有吗？没注意。” “像是脚步声。”路绪视线移开屏幕，问身边另一个人，“砚哥，你家还有其他人？” 傅池砚倚着沙发，闻言掀了眼皮，漫不经心偏头往后看。 路绪不知道他看什么，好奇得跟着一起扭头，然后—— 手机“啪嗒”一声，砸在腿上。 路绪人傻了。 “我靠！” 他大喝一声。 全神贯注的沈商瑾吓得一抖。 桌上的积木轰然倒塌。 沈商瑾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路——猪！你一天到晚是不是有毛病？” “不是，我……她他……她……”路绪抖着手指一个方向，话都说不利索了。 “什么我他他他的，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沈商瑾非常不爽地朝他望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大的反应。 在看清不远处站的人后，不爽的表情秒变愕然。 路绪和沈商瑾双双陷入了沉默…… 傅池砚抬了抬眉，饶有兴趣抱着胳膊。 江雾同样被吓到，定在原地，傻傻与客厅三位相互对望。 扬面一度沉寂许久，好半晌，沈商瑾最先有动静。 “她——” 沈商瑾上下打量这位凭空出现的女生，根据路绪刚才的反应稍加判断。 “——就是你路上和我提到，那位初次见面送遗书的痴情女生？” 上午在教室，因为座位视觉角度加上窗户，他并没有看到江雾具体长相。 江雾疑惑地眨眼。 痴什么东西？ 谁？指的她吗？ “对，是她，就是她。”路绪点头。 江雾：“……” 路绪问傅池砚，“她为什么在这。” 今晚特地跑过来送手机，顺便拽上了沈商瑾，没想到会有大收获。 傅池砚下巴冲江雾一抬，“你得问她。” 江雾“临危受命”，大致解释了一番。 听完江雾的话，路绪和沈商瑾默默对视一眼，表情惊恐。 那真是不得了了。 岂不是每天到了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栋…… 路绪继续问傅池砚，“她叫什么名字？” 傅池砚歪头，“总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写了她名字？” 路绪矫揉造作起来，“哎呀，这不是小姐姐长得太好看，人家不好意思盯嘛。” 傅池砚拳头捏紧，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 手有点痒，能不能揍人。 江雾再次主动接过话，“我叫江雾。江水，水雾。” “你好你好，我叫路绪。”路绪介绍完自己，又指了下沈商瑾，“他是沈商瑾。” 沈商瑾朝江雾点头示意，显得礼貌又温和。 江雾甜甜一笑，“你们好。” 傅池砚眯眼。 笑得这么开心？ “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江雾抬脚往大门那边走。 傅池砚拿起一个杯子，在手里转了一圈。挣扎一番，最终还是问出了声。 “去哪？” 路绪和沈商瑾视线“唰”的一下集中过来。 哟，他什么时候变得爱管闲事了？人家去哪还得先报备一声。 江雾同样惊讶，停下脚步看他，“你在和我说话吗？” 傅池砚眸光扫过来，“不，我在和鬼说话。” 江雾：“……” 小嘴巴抹了毒吧，不能好好说一次话？ “大晚上，打算去哪？”傅池砚耐着心，又问了一遍。 要不是肖阿姨和老妈变着法轮番轰炸，千叮咛万嘱咐务必看好她，不然也不会问。 有傅池砚态度在前，江雾一直压制的脾气也上来了。 她懒得多说一个字，硬邦邦地说：“去市里一趟，逛逛。” “哪个市？”傅池砚皱眉，举起杯子喝水。 大半夜抽的什么风。 江雾面无表情，“超市。” 傅池砚被水呛到。 缓了一会，他捏了捏眉心，“你这种情况多久了？” 喜欢张嘴就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情况。 江雾冷笑，“你这叫什么话？” 傅池砚：“……” 自己就不该多管闲事，多嘴问那一句。 他眼皮直跳，忍了忍，“能不能好好说话？冷笑是几个意思。” 江雾不甘示弱，“哦”了一声，又说：“那你示范一遍，热笑一个给我瞅瞅？” 傅池砚：“……” 最后，江雾以胜利者的姿势离开。 一旁两位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屏住呼吸当观众。 沈商瑾歪头，悄声道：“看来某人遇到一个大麻烦，离栽跟头不远咯。” 路绪凑近，“你觉不觉得，砚哥今天话格外多。” 傅池砚心情郁闷至极，没忍住啧了一声，将杯子重重搁在桌上，站起身。 路绪见状，冲他背影喊：“你去哪？我还有事没问呢。” “累了，再见，慢走不送。” 目送傅池砚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楼梯，路绪摇头感叹：“真是惜字如金，对我都没耐心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不翻怎么坠入爱河呢。话说回来——”沈商瑾看过来，“阿砚对你有过耐心这个东西？” 路绪：“……”扎心了，老铁。 第12章 你被人打了？ 纵使整个假期疯玩，江雾考起来勉强算得上“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但到了第二天下午，考倒数第二门化学中途，感觉出身体有几分不对劲。 江雾右手拿笔写题目，左手摁住隐隐发痛的小腹。 这种痛，不像是寻常的肚子痛。 找不到具体实处。像痛在腰部，又像痛在小腹。有时候像肿胀痛，有时又像绞痛，甚至还有种想上厕所的错觉。 由内到外的难受。 两堂考试间隔的休息时间，江雾实在难受得不行，只好老老实实待在教室哪也不去。 为了减轻身上的不适感，她将两只脚踩在椅子下边横杠上，半个身体蜷缩起来，萎靡不振地趴在课桌上。 在临川一中，每次考试的考扬和座位，都是根据上一次成绩的年级排名进行排序。 因为江雾刚从外省转来，所以考试位置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扬最后一个座位。 江雾待的考扬是最末尾，高三年级成绩最差的学生全部集中在这了。 二班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在这。 放眼全扬，没有一个认识的——虽然二班目前也就认识几位。 江雾在闭目养神，模糊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右前方，女生A突然激动：“唉，外面那个帅哥是一班的傅池砚吗？” 江雾没睁眼，眉心轻微动了动。 傅池砚？他怎么上来了？ “哪呢，让我看看。”看清教室外的人后，女生B接着说：“没错，是他。” “他考扬不是在一楼吗？怎么跑到五楼来了。”女生A感到奇怪。 “谁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事。”女生B捧着脸犯花痴，“虽然说过好多遍，但我还想再说一次——傅池砚长得真的好帅哇……” 两个女生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听得一清二楚的江雾本想睁眼，转念记起傅池砚叮嘱的那两句话，加上身体真的不舒服，最终只是动了动，将脑袋换了一个方向。 “唉呀妈呀，傅池砚看进来了。”女生A声音顿了一下，紧接激动地推搡同伴，“咦？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看我们？” “是不是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应该不是我幻觉吧。” “没错没错，就是在看我们这边！”女生B极力压住音量，异常激动。 江雾漫不经心地听着，隐约之中，感觉有一道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 这种感觉很强烈，但又带点不真实的虚幻。毕竟根据她这几天对傅大少爷的观察，应该不会做出这类举动。 江雾不敢也没力气睁眼确认。 毕竟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第六感有误。 可就算不看，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让她抓心挠肝。 所幸傅池砚没逗留太久，没一会便离开。 直至完全看不到背影，那两名女生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满是遗憾说了几句。 江雾听完，心里默默感叹： 帅脸果然是好东西，就算性格和冰块一样不解风情，依旧招人喜欢。 最后一门是物理。 进来的监考老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眉目看起来很是和善。 她一进门，就看到一片乌泱泱垂丧耷拉的脑袋。 “最后一门，咬咬牙挺一挺就过去了。至于最终考得好考不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看你们能不能发现问题所在，抓紧时间查漏补缺。” 老师在上面讲，江雾右手边一位男生小声嘀咕，“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女老师听不到这句嘀咕，继续说：“马上开考了，大家自觉点，麻烦把没用的东西交上来，不要等我发现。” 还是前面那位男生。 他举手大声说：“老师，我能不能把自己交上去？” 笔、试卷、草稿纸、答题人，在一门不擅长科目的试卷面前，最没用的就是答题的自己。 此话一出，引起在扬同学哄然大笑。 江雾也忍不住偏头看去一眼。 “行了，安静。” 女老师强行压着嘴角，努力板起一张脸。 “知道学校物理一向出的比较难，次次让大家考得头疼。” “但是也没办法，你们习惯就好。” “这哪是比较难，分明是奔我们命来的。”有人拖着调子回应，“老师，我们已经在这两年啦。马上毕业了，也没见习惯啊。” “那怎么办呢。”女老师朝他笑笑，“只能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台下有人准备接话，女老师注意到，抢先一步制止。 “可以啦，赶紧坐好，马上发试卷了。” 台下这才安静下来，坐在位置上等待试卷发放。 考试时间过去三分之一，肚子传来的难受越发明显，甚至影响到做题速度和思维。 江雾咬紧牙关，鬓角不知不觉布上一层薄汗。她不知道第几次调整坐姿，一边做题一边吸冷气。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难道最近不小心吃到什么不该吃的，肚子吃坏了？ 这扬物理，江雾可以说考得备受煎熬。 考试结束，距离放学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 刚出教室，碰巧遇上在隔壁监考的班主任，和他大致说明了下情况，成功请到提前回家的假。 身边人来人往，都是考完回自己班级的学生。 江雾先去了一趟厕所。 出来后，扶着扶手，逆着人流慢吞吞往楼下走。 走到教学楼前坪，还没来得及转弯上小道，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她的书包。 身体的不舒服连带思维上的迟钝，江雾茫然地眨了眨眼，尝试继续往前走。 试了两次发现真的走不动，才反应过来要回头看身后。 见她看过来，扯人书包的傅池砚淡定收了手。 江雾警惕，往后退一步，“做什么？” 说不管有没有事别去烦他的人，现在主动找上门是几个意思？ 傅池砚视线上下扫视着，在江雾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停在了她脸上。 开口第一句话：“你被人打了？” “？ ？ ？” 拜托，盼她点好吧。 江雾噎了几秒，朝天翻白眼。 “会不会说话，我看是你被人打了才对，奇奇怪怪。 ” 第13章 特殊时期，给她买奶茶 前面见她趴桌上，就觉得脸色不对，只是看不太清不确定。 江雾一只手捂肚子，点点头，露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表情。 “嗯，变相说我长得丑呗。” “？ ？ ？” 傅池砚先是一愣，随后抵了下腮帮，成功气笑了。 他朝江雾竖了个大拇指。 “您可真是位理解的天才。” “谢谢夸奖，我也觉得。” 因为不舒服，江雾声音听着有点飘，落不到实处， 傅池砚沉默的看着她，很想调头就走。 但面前这张只有巴掌大小的脸，苍白异常，显得整个人蔫儿吧唧的，又犹豫了。 嘁。 要不是家里那几位总念叨，嘱咐在学校帮忙照看，不然懒得多管闲事。 想到这，傅池砚觉得自己有充分理由留下。 他不自然清了清嗓子，看向别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雾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说：“没什么，姨妈来了。” 傅池砚想都没想，发出了四连问。 “你姨妈来了？哪？她来了你就这样？怎么，你们关系不好？” 江雾抬眼瞅他，不吭声。 扬面一度安静。 两人对视。 傅池砚眯了眼。 怎么回事，总觉得她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 看着对面三番两次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傅池砚慢半拍恍然大悟。 哦，原来此“姨妈”非彼“姨妈”！ 这也不能怪他。 主要平时接触的女生少，更别说有人在他面前提这种事，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雾一脸无语，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前面不该抢的，理解的天才应该是你才对。” “……”傅池砚拧眉。 江雾现在只想赶紧回去。 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干，就一个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嘴里，将同一个地方称之为“家”，傅池砚眉梢眼角带着点玩味。 “怎么回？” “坐车，公交车。”说完，江雾转身要离开。 刚迈出一步，傅池砚在后面一把扯住她的—— 手腕。 “等一下。” 江雾被迫收腿，诧异地看向被握住的地方。 那块皮肤隐隐发烫。 傅池砚很快收手，面无表情开始扫视四周，锁定一个地方，示意她跟上。 “过来。” 特殊时期的江雾脾气会比平日躁上几分，她努力深吸一口气。 耐心耐心。 前面那位是房东，要保持耐心。 于是她顺从跟了上去。 两个人来到树下。 傅池砚头往旁一偏，“在这坐一会，等几分钟。” 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跑了。 没错，是用跑的，江雾压根来不及问原因。 没办法，她只好稀里糊涂坐在树荫底下的石凳上，往傅池砚离开的方向望。 四下无人。 地上的斑驳光影轻随风晃动，头顶的蝉鸣永无休止。 一分钟过去…… 他干嘛去了？ 两分钟过去…… 他不会诓我的吧，故意让我在这浪费时间等。 三分钟过去…… 再等一分钟，要是还没回来，我就直接走了。 五分钟过去…… 傅池砚回来了。 朝她靠近的，除了傅池砚本人，还有手上多出的东西。 光照打在他的后背，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模糊了周身轮廓。 傅池砚停在江雾面前，将右手的东西递过来，说话的语气随意。 “不小心多买一杯，丢了可惜，给你了。” 江雾傻愣地接下，一眼看到杯上贴的标签。 红糖姜枣奶？ 还是温的。 学校开有几家奶茶店，就在高三教学楼后面，转来第一天边嘉嘉就告诉她了。 江雾拿奶茶的手指收紧，抬眼看他。 “你的意思是，让我等五分钟，就是自己要去买喝的？然后一不小心多买了一杯，好巧不巧买到了红糖姜奶茶，又很凑巧这杯还是热的？” 傅池砚手里那杯外壁蒙着一层水雾，显然是冰的。 见她盯着自己右手，傅池砚将手垂下往后缩了缩，面无表情地说：“小李叔叔应该到了，还不走。” 江雾：“？” 还没到放学时间，加上她不想麻烦，按理来说小李叔叔应该不知道才对。 “你和小李叔叔打电话了？” “顺手打的。怕你倒半路，还得花时间找。”傅池砚皱了眉，又说：“你话怎么这么多。” 江雾：“……”这么霸道，问都不让问了。 她想说话，但傅池砚不给机会张嘴。 “行了，赶紧的吧，别让人家等你太久。” 扔下这句，干脆利落离开了原地。 江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目送傅池砚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江雾百思不得其解，挠挠脑袋，转身往校门方向走。 …… 路绪找到傅池砚的时候，他站在一个灌木丛旁，盯着一个方向看。 “找你好久了，站这干嘛。咦，手里拿着什么？” 路绪好奇地凑近。 “奶茶？哪来的？你不是不喝这种东西吗？” 傅池砚一把塞进他怀里，进教学楼。 路绪被冻得一个激灵，赶紧拿远了些。 都到手上了，不喝白不喝。 路绪插上吸管，跟上去。 “哪来的？” “捡的。” 路绪瞬间瞪圆了眼，吸溜的一大口奶茶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周围没一个垃圾桶，他只好闭眼强行咽下去。 “不是，捡的你还塞给我？” 这么多年积累的同学情呢！ 朋友情呢！ 兄弟情呢！ 发小情呢！ “让你帮忙丢掉来着，没想到你会喝。”傅池砚不紧不慢上着台阶，“又吃不死，最多拉肚子。” 路绪：“……”听听，这是人说的话？ “骗你的，他自己跑去买的，我看见了。”沈商瑾突然出现，和路绪并行上楼。 走在前面的傅池砚停下，凉嗖嗖剐来一眼。 “呵，又被大聪明给知道了？” 沈商瑾只是笑，不说话。 有了沈商瑾的话做定心丸，路绪没有顾虑喝起来。 他嘴里喝着，还不忘八卦，“砚哥自己买的？没事买奶茶做什么，买了又不喝。” 沈商瑾还是笑，依旧不说话。 路绪翻了个大白眼。 靠，又是这样。 一个两个，整天和有大病似的！ 第14章 不然你觉得应该是谁？ 临川一中成绩一向出得快。 前一天才考完，第二天一大早，年级具体排名已经公示出来。 年级组在高三教学楼前坪，找片空地立了八块超大的展示牌。 高三年级共有一千四百零五位学生，都能在上面找到自己的成绩。 江雾站在五楼走廊往下望，远远瞧见一排展示牌前人山人海。 那场景，好不壮观。 “你说下面那一长排，有年级全部人的成绩？” 边嘉嘉趴在栏杆上一起看，“是啊，全都有，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 江雾转头看她，“你们一直这样？” 边嘉嘉没明白，“我们哪样？” “能看到所有人的成绩，第一名到吊车尾。” 江雾之前的学校也是所重点高中，实力和临川一中不相上下。 但在那边，从来只会公布年级前两百。 两百名以后的，想知道成绩，只能自己私下找班主任拿成绩条。 公布前面是为了激励进步，后面为了保护自尊心。 边嘉嘉听完想了想，记起一件事。 “你说的这种，我记得一中之前搞过一两次。可是遭到很多学生和家长反对，后来不了了之，又给恢复原样了。哎，你以前学校之所以那么严格，是不是出过事，学校领导被搞怕了？” “嗯。”江雾点头，“成绩下滑厉害，又或者成绩一直提不上压力大，出现过好几位想不开的。” 边嘉嘉捂嘴，眼睛瞪起老大，“偶滴天，也太吓人了吧。”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江雾选择跳过。 “我们下去吗？看看成绩。” 边嘉嘉趴回栏杆上，“等一会。” 江雾不懂。 等什么？等成绩自己跑上来？ 边嘉嘉预感到什么，朝走廊尽头看，下一秒站直身体。 “来了。” 江雾：“？” 她跟着一起扭头，看到一路小跑靠近的魏越。 “诺，你俩的成绩。”魏越递来一个本子，喘了几口气，“幸好你们没去，我差点被挤成肉饼。” 看着本子，江雾挑眉。 呦，成绩还真自己跑上来了。 “哇，感谢，万分感谢！魏哥哥辛苦了。”边嘉嘉接下本子，朝他眯眼笑了笑，“周末请你吃饭。” 魏越打了个响指，“够意思，记住你说的话。” 边嘉嘉迫不及待翻开本子。 “来，瞅瞅我的成绩垮成什么屎样。” 黑色墨水记录的成绩如下： 边嘉嘉—— 班级第四，年级五十四名。 后面跟着一堆数字，是总成绩和各科分数。 江雾—— 班级四十七，年级九十八名。 后面同样一串数字。 看到江雾的成绩后，边嘉嘉没再发出半点声音，小心翼翼和魏越对视一眼。 这个成绩实在危险。 按照半学期滚一次的规则，后面考试万一再差点，直接掉出二班。 江雾扫了一眼全科分数，从头到尾表现很平静。 其实这个结果，完全在她预料内。 首先，在大家提前半个月到校自主复习的时候，她在玩。在一群学霸里，临时抱佛脚根本不到什么作用。 其次，两省个别题型有区别，多少会影响。 最后，根据六门科目分数来看，显然是化学和物理拉了后腿。有昨天身体不适的因素在里面，还有一个——物理一直是她短板科目。 面对两张欲言又止的脸，江雾哭笑不得。 “别这么看我，早猜到了。” 边嘉嘉凑近，环上她的胳膊，“小雾，你还好吧。” “没事。”江雾拍拍她的手臂。 “真的？”边嘉嘉还是担心。 “真的没事。”江雾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 边嘉嘉认真瞅了瞅，才松了口气，“不像。” 本子上只看到她和边嘉嘉的成绩。 “你排名多少？”江雾看向魏越。 根据上次对话推断，他成绩应该比边嘉嘉要好。 来了来了，终于问了。 魏越又是清嗓子又是摆手的，立马不好意思起来。 “小生不才，这次有幸位居第一。” 话音刚落，边嘉嘉当场炸了。 “What？你？第一名？你第一名？” 四个连续的疑问，明确表达出边嘉嘉此时此刻的难以置信。 魏越：“……” 江雾也很震惊。 她猜过五十名，或者再往前一点，但没想到居然是第一。 边嘉嘉还在继续，“原本的第一呢？他疯了？” 魏越：“……” 他嘴唇动了动，准备控诉边嘉嘉的态度，上课铃响了。 边嘉嘉嘴里念念叨叨。 “这次居然是他第一，太匪夷所思了。原本的第一呢？难道没考？” 江雾对魏越说了一声“恭喜”，心里想着另一件事。 也不知道那位冷脸哥这次考得怎么样。 两位女生一前一后进了教室，留下魏越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不是。 这走向……是不是不太对啊？掌声呢？羡慕的眼神呢？夸赞呢？ …… 全校教职工临时开会，大课间因此取消。 两节英语课，整整讲了两堂的试卷，大伙人都听麻了。 江雾收拾完桌面，问身边的人：“嘉嘉，你有事吗？” “准备补个觉。”眼皮子直打架的边嘉嘉刚趴下，“怎么了？” “我打算去趟楼下，想问你去不去来着。” 边嘉嘉打着哈欠，重新坐直身体，“那我陪你……” “不用了。”江雾把她脑袋按回去，“睡你的，后面有两节数学课呢。” 江雾一个人出了教室。 她下楼的目的很明确——去看成绩。 不知道是不是大部分学生已经看完，还是她出来太早，展示牌前只有三位男生在那杵着。 江雾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伸长脖子往那望。 犹豫一会，最终选择调转方向。 路绪自打站在第一块牌子面前，一直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我去，什么情况？” 他怕是自己眼花看错，揉了揉眼睛凑近了瞧。 “砚哥，你怎么不行了！” 沈商瑾余光瞥到什么，默默往旁边挪开一步。 下一秒，路绪屁股成功挨了一脚。 路绪捂着受伤的屁股，激动地指着排名。 “不是。你这个万年老大，怎么退到第二了？咋的，觉得马上毕业了，怕没机会，故意考砸当次老二体验体验？” “体验个屁。”傅池砚嗓音冷冽。 路绪话说对一半，他考砸确实是故意的。 不过…… 傅池砚眯起眸子，落在自己名字上方。 他指尖轻点“魏越”两个字，问：“这谁？” 路绪看过去，“魏越啊，二班那位。说起来也是个奇葩。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能进一班，却一直要求留在二班。” 傅池砚懒得听下去，打断，“为什么是他在我上面？” 问的什么莫名其妙问题。 “你，万年老大。”路绪指了指傅池砚，又指了指魏越的名字，“人家，千年老二。” “就您每次拉开那一大截分数，您老人家退下来，不就只能他顶上。至于其他人，是想顶也顶不动啊。不然你觉得应该是谁？” 傅池砚垂下眼睫。 应该是谁…… 第15章 不久的将来，她必定重回巅峰！ 难道不应该是她？ “砚哥，谁啊？”路绪探着头问。 傅池砚开始大范围扫视，搜寻一个名字，随口回复：“什么谁？” 路绪没发现他在找名字，专注自己的疑惑。 “就你刚才讲的，‘不应该是他’，所以那个‘他’指的谁？” 傅池砚迷茫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找了好一会，他终于在第二牌子上方，看到要找的名字。 一直没出声的沈商瑾抱着胳膊靠近。 没得到答案的路绪不死心，还在追问。 已经看完江雾各科成绩的傅池砚，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吐出一口气。 “没谁。我眼瞎，看走眼了。” 路绪：“啥？” 站在后面的沈商瑾嘴角上扬，没忍住笑出声，“嗯，白费你一番好心了。” 路绪又看向他，“什么？” 没人理会，傅池砚和沈商瑾插着兜一前一后走了。 路绪默默举起两根手指。 他发sī，再也不问那俩货问题了。 …… 江雾从学校超市回来，展示牌前已经没有人。 她拎着袋子靠近。 看到的第一眼，她哈哈笑了几声，一个人犯嘀咕。 “最近熬夜太狠，眼睛都熬出问题了。” 于是揉了揉眼睛，看去第二眼。 没一会，又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去第三眼。 江雾抬手捂住脸。 嘶。 突然脸疼是怎么回事。 白底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印在上面。 高三一班 Ⅰ 傅池砚 Ⅰ 年级排名第二名 Ⅰ 班级排名第一名 Ⅰ 总分720…… 江雾自言自语：“他还挺会考，第二名。” “你也挺会考，九十八名，能和我凑个整了。” 声音几乎是贴着耳朵传入，江雾脚下跟装了弹簧似的，一秒弹开。 傅池砚面无表情插着兜。 他是鬼吗？至于这么大的反应。 江雾惊恐地看着他，拍着胸脯控诉，“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小命差点吓没。 傅池砚无辜地耸肩，“哦，那我下次走出点声？” 江雾：“……” 她默默转了身体，面朝第一张展示牌发起了呆。 傅池砚站在她身边，顺着看过去。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那看？” “缅怀。” “？ ？ ？”傅池砚侧头。 江雾叹气，伸手摸了摸“傅池砚”为中心，上下三个名字。 “想当初，我的名字也是印在这个位置。真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傅池砚：“……” 在以前，物理如果争气点，江雾全校排名第一。物理要是漏气了，则第二或者第三。 但五次有四次的概率，她是第一名。 沉默下来的两个人各怀心思。 傅池砚觉得她脑子有病。 江雾暗自下定决心——不久的将来，她必定重回巅峰！ 尤其是…… 她斜眼偷瞄身边的男生。 打败某人。 …… 最后一堂是物理课。 一节课四十分钟，只剩十七分钟的时候，贾老师终于喊大家拿出试卷。 “让我们来看看呼声最高的题。”贾老师翻了一圈试卷，“大家翻到第三版，看最后一道选择题。” 台下响起一片试卷翻动声。 几秒钟后—— 贾老师抠了抠眉心。 “这道题有难度啊，讲起来费时间，先放着。” 紧接着看下一道。 几秒钟后—— 试卷在贾老师手里抖得哗啦响。 “这题是不是讲过好几次类似的？还有必要讲？” “这道就更不用说了，太简单！不讲了。” 台下的人：“……” 最后，一张试卷用时十分钟讲完。 江雾手里握的那支红笔，从拿起来到试卷讲完，没写过一个字。 她盯着面前摊开的卷子许久，最终没忍住问：“贾老师都是这样讲试卷的？” 太难的找时间讲。 讲过的不重复讲。 太简单的懒得讲。 边嘉嘉早就习惯，拍了拍她后背安抚，“没有没有，只是偶尔。” 见讲台上的贾老师在布置今天的作业，她悄摸接着说：“上节课应该是隔壁的课，到我们班还没转换过来。” 她口中的隔壁班，指的是高三一班。 带“一”字的班，实力肯定比他们带“二”字的强。 边嘉嘉：“每次我们抱怨题目太难，老贾就会说一句风凉话。” 江雾好奇，“说什么？”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边嘉嘉捏着嗓子学完，翻了个白眼，“简直在放屁！明明环境就是被他们那群人搞差的！” 贾老师布置完作业，放学铃刚好响起。 他没立即离开教室，而是下了讲台，走到座位中间，敲了敲江雾的桌子。 “来一趟办公室。” 看着贾老师离开的背影，边嘉嘉低声说：“该不会说这次成绩的事吧。” “估计是的。” 江雾把试卷塞进抽屉，起身追上去。 她跟着班主任进办公室，发现里面站着另外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路过的时候，贾老师拍拍傅池砚的肩膀。 “罕见啊，大学霸居然也被喊来谈话。” “哼。”桑老师眉毛都快竖起来，“别提了，他就是看我这个老师不顺眼！” 江雾跟在贾老师身后，路过时撩起眼皮瞅了一眼，发现傅池砚也在垂眸看她。 两个人视线迎面撞上，两秒过去，又默契一同错开。 就这样，靠里面那张桌前站一位，外面那张桌前站一位，两位班主任坐着，手拿保温杯。 贾老师喝一口茶，慢悠悠说：“你的物理和化学怎么回事？” 桑老师吹一口热气，几乎一时间开口：“说吧，你的古诗默写怎么回事。第二名又是怎么回事。” 傅池砚没回答，而是越过桌与桌间用来隔开的绿植，朝对面看一眼。 江雾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自在捏了捏耳垂，回答班主任的问题。 “考试的时候不舒服，还有……”她声音小了些，“我物理一直不太行。” 等半天没有回应，桑老师皱眉，“傅池砚？” 傅池砚懒洋洋应声：“在。” “我问你话呢，看人家做什么？” 傅池砚收了视线，轻描淡写地说：“手痛，写不动了。” 桑老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瞬间拔高音量，“它折了吗？已经痛到三句话都写不出了？” 贾老师在进一步了解江雾的物理情况，师生二人吓了一跳。 傅池砚表面依旧淡定，实际心虚屈指刮了下鼻梁。 隔壁什么情况，贾老师看一眼就清楚，转回脸对江雾说得语重心长。 “咱别学隔壁哈，每一场考试不敷衍，是对自己负责。” 江雾乖巧点头，“嗯……” 听到这声“嗯”，傅池砚侧目，投出一记幽怨的眼神。 贾老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江雾两只耳朵听着，转溜眼珠子四下张望。 唉？也没开空调啊，咋感觉凉飕飕的。 傅池砚没憋住，鼻间发出一道冷哼。 呵。 她居然还“嗯”！ 也不知道因为谁，不然他会考个什么鬼第二名？ 第16章 他大发慈悲放了一个太平洋的水 考试前一天晚上，新手机到手还没捂热，傅池砚的妈妈许黎那边似乎感应到，掐着点打电话进来。 关心了下儿子，又问了问江雾情况，顺嘴提到一件事—— 从许黎嘴里透露，江雾在转来临川一中前，和她父母打了一个赌。 只知道和成绩有关，和这次转学有关，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根据有限的已知条件，傅池砚默认：考到第一，才能留在临川一中。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还是脑子间接性抽搐，傅池砚突然想当一次活雷锋。 第一第二他都无所谓，于是大发慈悲在语文考试放了一个太平洋的水。 万万没想到，突发奇想干的一件善事，最后没起到任何作用…… 原因很简单—— 某人压根不在太平洋，而是在北冰洋！ 想起这个傅池砚就头疼。 还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进了米奇妙妙屋，简直妙到家了！ 当然，另一边站着的江雾对这个情况一无所知。 她只是疑惑，隔壁时不时扫来的眼神特别奇怪。 就像那种—— 一肚子怨气，但发不出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江雾收回观察的余光，在心里点评一句：神经兮兮、奇奇怪怪。 同一间办公室内，两张办公桌前，两位班主任对各自学生苦口婆心说了一通。 说着说着，两位老师不知怎么的就隔空对视上。不约而同想到了什么，默契地点了几下头。 看到这一幕的江雾：“？” 同样看到的傅池砚：“？” “行了，你走吧。”桑老师恨铁不成钢扶住额头，下逐客令，“回去给我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也先回去吧。”贾老师语气十分温柔，“一次没考好不算什么，老师相信你的实力，尽快调整好状态。需要帮助就来找老师。” 江雾：我需要您讲试卷时候好好的…… 但眼下不是提这个的时候。 她站姿标准、模样乖巧，轻轻应了一声。 “知道啦，老师。” 一对比，桑老师更嫌弃自己这位学生了，“你看看人家，多听话。再看看自己，唉……” 傅池砚：“……” 目送他们出了办公室，两位老师迫不及待探讨冒出的某个想法。 …… 办公室外 “诶。” 江雾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喂。”傅池砚又喊了一声。 江雾还是没搭理。 傅池砚仗着腿长的优势，几步跨到她身边，一把拽住。 “有话好好说话。”江雾挣脱开他的禁锢，“你别动手动脚啊。” “我难道没喊？是您老人家健步如飞好不好。”傅池砚松了手，“怎么，赶着去投胎？” 江雾翻了一记白眼送给他。 “首先，我不叫‘诶’也不叫‘喂’，我有名字。” “其次，是你前几天说的。让我没事不要找你，当个安静的空气。我现在履行诺言呢。” “嗯。”傅池砚点头，“没事不要找我，我承认说过这句话。但是——” 他无语笑了，“我有说过让你当安静的空气？别乱给人扣帽子哦。” “说倒是没说，但意思大差不差。”江雾摆摆手，“说吧，喊我有事？” “没什么，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他视线下移，“你鞋带散了。” 说完，潇洒地走了。 江雾低头看脚，发现真的散了，还散了两只。 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放学后的教学楼显得空荡荡的。 傅池砚拎着书包出教室，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 他目不斜视，越过江雾往楼梯那边走。 “不是说当安静的空气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江雾跟上去，和他并肩而行。 “是你开的头，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再说了，我这个人一向讲究公平。” 傅池砚要笑不笑睨了她一眼。 “其实我是有事找你。” “说。” “我的那封遗书……” “没丢。” “那就好。”江雾松了口气，“主要那是我外公留给我老妈的。” 傅池砚一脸诧异，“你的意思是，那封信是你外公的？” “嗯呐。”江雾转头看他，“所以你一直没打开看啊。” “那挺抱歉，我没看遗书的癖好。”傅池砚顿了顿，没忍住问：“你外公的遗书给我做什么？” “额……”江雾摸了摸鼻尖，“是我母上大人吩咐这么做的。” 傅池砚：“？ ？ ？” 看出他的疑惑，江雾开始解释。 大概意思就是： 江雾的母亲宋晚和许黎从小一起长大，情同亲姐妹。 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每隔上一段时间总会吵一次架。 然后每吵一次，需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如初。 也因为这种模式，让自从结婚后很少见面的两个女人，友谊始终保持着一种奇特的紧密状态。 就在江雾提出转学不久前，两位母亲刚在电话里大吵一顿。 为了女儿，宋晚别别扭扭主动联系对方。并且在江雾离开的时候，让其带上了父亲的遗书。 而那封遗书里面，是一位老父亲放心不下自己女儿，临终前从老友那讨来的一个承诺。 他希望自己女儿万一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要求不过分的情况下，尽量帮个忙。 这封遗书相当于一个保障。 当然，宋晚心里也十分清楚——就算没有这封遗书，只要她提了，好姐妹肯定会帮忙照顾好江雾。 解释完这些，江雾闭上了嘴巴。 一时之间，谁也没出声，安静了好一会。 沉默因她而起，江雾决定开口说点什么，清了清嗓子凑过去。 “我开始还以为你是个渣子，没想到是位学霸啊。” 傅池砚戳开她凑近的脑袋，“不会说话其实可以不说的。” “……” 江雾为自己辩解，“我产生这个误会是有原因的，主要你打架——” “不是。”傅池砚出声打断，“我什么时候打架了？你听谁胡说八道？” “就楼道里，你说我偷听那次。”江雾回忆着，“桑老师说你放学后和人打了一场。” 傅池砚表示服气，“打什么架，说的是打篮球好不好。” 江雾手“啪”一下盖脸上，想找条缝钻进去。 苍天大老爷，误会大发了。 她试图挣扎，“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你怎么在上课时间睡觉？” 傅池砚面无表情，“因为下课太吵了，不行？” 江雾：“……” 行行行，怎么不行。 你自己开心就好。 第17章 阿砚，你被包养了？ 傅池砚用来上下学骑的自行车，停在校门口右侧的车棚里。 他食指勾住钥匙圈，一转一转朝那边走。 刚闹了个乌龙，江雾后面埋着头走路，没发现方向不对，一路跟着过去。 傅池砚弯腰解了锁，长腿一抬，跨坐在车上，发现站在旁边的江雾，两臂撑着扶手看她。 “走了。” 江雾脑子里闪过一件事。 说时迟那时快，在车轮蹬出去的一两秒，她伸出手，一把揪住傅池砚的校服后领。 动作快、准、狠。 傅池砚差点没被当场勒死。 他紧急刹车，喊名字的声音是从牙缝挤出的。 “江——雾，你最好有事！” 江雾“啊”了一声，立即松手，“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我看就是故意的！”傅池砚黑着脸把衣领扯回原样，“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浑身上下都在透露四个字——非常不爽！ 江雾双手合十表示抱歉，小声说了一句：“小李叔叔去机场接许姨他们了。” “昂，这我知道。”傅池砚瞪她，“所以呢？” 江雾声音更小了，“我没带手机。” 以前学校管得严，不像临川一中允许学生带手机进校园。所以她今天再一次忘记带手机。 傅池砚示意身后，“你觉得后面能坐人？” “不是这个意思，谁要坐你车了。”江雾赶紧退后一步，“我是不仅手机没带，钱也忘带了，想找你借钱搭个公交，仅此而已。” 傅池砚冷冷淡淡地瞅她。 见他没反应，江雾继续心平气和地说：“放一百个心好了，不会借了不还的。” 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两块钱都不乐意借？ 但凡附近有认识的人，她肯定先去找别人。 江雾小心翼翼又问了一次：“可以吗？” 傅池砚想到什么，勾唇笑得散漫，“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弃。” 江雾两眼巴巴地望着，朝他伸出双手。 “不会的。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 下一秒她收了声，对着掌心出现的那张红钞票傻眼了。 “不是吧，你没有其他的？” “有啊，怎么没有。” 傅池砚唇角弧度不减，从兜里直接掏出一叠，“啪”的一声拍进她手里。 “喏，全在这了。有新的有旧的，你自己挑一张喜欢的。” 江雾定睛一瞧。 嚯哟。 一眼扫去，一叠钞票红得那叫一个整整齐齐。 ——但有什么用。 江雾垮了表情，“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零钱。” 傅池砚一字一句缓缓地说：“没听到我前面说的？全在这了，兜里现在一分钱没有。” 江雾很无奈，随口说一句，“我能不能直接丢一百进去。” “你要愿意的话，不是不行。毕竟我们江大小姐财大气粗。” 傅池砚确保她不会再突然袭击，右腿用力蹬了一脚。 盛夏傍晚的风夹着阵阵蝉鸣，道路两旁的香樟树葱郁，少年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斑驳的树影下。 驶出一段距离，风里飘来一句。 “只要记得还钱就行。” 江雾：“……” 她看了看消失在道路另一头的白色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心的一叠钱。 本来只想借两块的，这下好了，翻了个大倍变一千多。 江雾不是傻子不是冤大头，不可能真投一百。 学校对面有家小商铺，是位老大爷开的。 她进去买了一瓶水，出来的时候得到一堆零钱。 …… 等江雾成功到家开门进去，察觉客厅有人。 听到开关门的动静，路绪和沈商瑾一同抬头。 见进门的是江雾，又面色如常低了回去。 “小雾同学你终于回来了。要是再晚点，阿砚该忍不住了。”路绪眼睛紧盯屏幕，打游戏的手点出残影。 江雾不懂，边往里走边好奇地问：“忍不住什么？” 坐在斜对面的傅池砚警觉抬头，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路绪咧开嘴笑，“当然是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忍不住跑去接你呀。” “哈？” 江雾先是一愣，紧接着诧异地看向傅池砚。 他会有这么好心？ 两个人视线对上，没一会傅池砚率先别开脸，神情看着不大自然。 “没有的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矮油～我胡说八道了吗？”路绪表情和声音都欠欠的，“到底是我在胡说八道，还是你……”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傅池砚剐他一眼，嗓音里带上警告。 客厅没了声音。 本以为是话起到了作用，谁承想被警告的人士突然抬手。 路绪指着傅池砚，一脸委屈，扭头冲身边的男生说：“那个人真的好双标。” 一直看戏没掺和的沈商瑾，闻言挑眉，“哦？他干什么了。” 傅池砚拿起杯子喝水，对他们的话全当没听见。 站着的江雾动了动，朝沙发靠近。 “他每次和小雾妹妹说话跟逗小孩似的，不要太温柔。你看，对我就是凶巴巴的。” 不知道是被那声“小雾妹妹”吓的，还是被温柔吓到。 傅池砚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江雾站在沙发边上，正从兜里往外掏东西，吓得当即蹦出一米远。 注意这一举动，傅池砚往上抬了抬眼皮，没什么表情当着她面咽了下去。 可能是喝了那杯冰水导致的，连带说话的嗓音也染上凉意。 他凝眉嗤了声，“放心好了。我就算把自己呛死，也不会有半滴水波及到你身上。” 江雾：“……” 她斜斜看向另一边的路绪，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就是你说的——温柔？ 这分明是舔一下嘴唇，他能把自己毒死的程度！请问温在哪柔在哪？ 江雾在心里唉声叹气，继续干没干完的事，手重新伸进校裤口袋接着掏。 三个人看到，立马警惕起来，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路绪嘴唇动了动，刚想说话，被傅池砚抢了先。 “你在掏什么？” 上次掏出一封遗书的阴影还历历在目。 江雾朝他笑了一下，灿烂又动人。 她站到刚才的位置，两只手分别从兜里抽出来，一手抓着一大把东西。 “呐，先给你这些。” 傅池砚神色迷茫，“什……”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晃，怀里被塞了一大把纸一样的东西。 他低头看去。 路绪和沈商瑾满是好奇，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瞅。 红的、绿的、紫的、蓝的……其中红的占了数量的百分之七十。 沈商瑾笑着问：“这是玩的哪样？” 路绪“哇哦”一声，紧接着说：“阿砚，你被包养了？” 傅池砚随手抓了一个抱枕砸过去。 “包你个大头鬼啊包养。” 第18章 说真的，小雾长得和我想象里的儿媳妇一个样。 江雾塞的一堆钱里，甚至夹着好几枚硬币。 傅池砚没发现，不小心掉了一枚到地上，发出几声“叮当”的清脆响声。 他一愣，目光追过去，紧盯那枚滚动的硬币。 “大哥，你拿稳点呀。” 江雾跨出几步，蹲下把硬币捡起来，放回傅池砚怀里。 “我借了你四块五毛，先还你一千六百九十五块五毛。” 傅池砚：“……”还有零有整的。 他不知道头疼还是牙疼，总之表情一言难尽，抬头看江雾。 “不能有个体面的还钱方式？” “这难道不体面？”江雾反问。 傅池砚嘴唇动了又动，最后只憋出一声“算了”。 难得有幸目睹傅池砚吃瘪，路绪一时没控制住，当场笑出声来。 笑的这一声，无疑在傅池砚雷区上蹦迪，斜着眼凉凉地剐过去。 “不早了，该回了吧。” 看戏没看到够，路绪怎么可能愿意离开，摇了摇头。 “不着急，还可以再待会。” 傅池砚眯了眼。 沈商瑾知道这是让他们赶紧滚蛋的意思。 不想惹祸上身的他麻溜起身，喊了路绪一嘴。 “路猪，该走了。” 路某人屁股依旧不动如山。 沈商瑾啧了一声，直接拽上他的胳膊，把人往大门方向使劲拖。 “唉？你这是作甚？”路绪企图挣脱，发现居然挣脱不掉。 真是操了。 这人的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肯定背着他偷偷加练了。 “猴急什么，不能晚点回去？” 沈商瑾被折腾烦了，回头威胁，“不想横着出去，就给我老实闭嘴。” 路绪闭嘴了。 等他们彻底离开，傅池砚转回视线去看江雾，发现那个位置空无一人。 一直忙进忙出的肖阿姨恰好路过，见他在看四周，说了一句。 “找小雾吗？我看见她上楼了。” 傅池砚“哦”了一声，等肖阿姨走之后，对着楼梯抬了抬眉尾。 “溜得倒挺快。” 傅家二楼 成功溜走的江雾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还钱。 等她打开微信，才记起自己没有傅池砚的联系方式。 “这可不能怪我咯。手机转不了账，只好又还你一堆零钱。” 她嘴里嘀咕着，走到书桌前的椅子坐下。 屁股还没坐热，院子里停车的声音透过窗户缝隙传入。 随后响起一两道隐约的说话声。 江雾走到窗户边上，透过玻璃往下望。 除了小李叔叔，车上还下来一男一女。 江雾没作任何犹豫，扭头就往外跑。 傅家一楼，大门外。 许黎走在最前面，一眼看到立在门口的傅池砚。 她喜笑颜开地走进门，说了第一句话—— “好久不见呀我的乖崽崽，有没有想妈妈。” 傅池砚还没回复，她紧接着说了第二句话—— “咦？小雾呢？怎么没看到她？” 傅池砚难得“纡尊降贵”愿意回应一声，听到她这句话，又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转身就走，冷脸冷语丢下一句。 “我不知道。” 许黎不懂儿子为什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茫然地质问身后的丈夫。 “小砚他怎么了？你又惹儿子了？” ？ ？ ？ 看着面前真正的罪魁祸首，傅庭洲眼底尽是无奈与纵容。 “我从下车到现在，一句话没说。” “那是谁——” 许黎还想说什么，傅庭洲注意到前方出现的人，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提醒。 “许姨、傅叔叔。” 偌大的客厅里，响起一道少女乖巧的声音。 像沁了清晨的露水，带着几分软糯，舒服悦耳。 倚着沙发的傅池砚听见，耳朵顿时感到一酥，侧头用手摁了几下。 他余光扫向刚从楼上下来的江雾。 喊个人而已，有必要用这种声音？ 对他说话怎么没见这样。 想到这，傅池砚不爽哼了一声。 许黎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江雾，眼眸一下子明亮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她。 “小雾！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这么多年不长大，她就废了。”沙发上的傅池砚默默接了一句。 江雾：“……” 许黎：“……” 傅庭洲：“……” 三道目光一同望向他。 许黎脑袋往丈夫那边偏，“怎么一段时间不在家，感觉儿子嘴更毒了。” 傅庭洲不语，只是赞同地点头。 许黎懒得管那么多，围着江雾三百六十度打转，嘴上一个劲的夸。 “来，让许姨好生瞧瞧这位小美女。” “看看这小脸蛋，生得多娇嫩，白里透红的，长得真是好看。” “小姑娘瞧着就是一副聪明相，又乖又聪明。” “哎呦，笑起来还有一对小梨涡，太可爱了。” …… 许黎每热情一分，江雾感觉背上就凉一分。 她反手摸向后背，奇怪地偷瞄周围。 最近怎么回事，总是莫名其妙蹿来一股凉飕飕的风，怪冷的。 从见面一直到晚饭快吃完，期间许黎不知夸了江雾多少句，还时不时让傅庭州出声附和几句。 傅池砚耳朵听麻了，江雾努力维持笑容的脸也快麻了。 先用完餐的许黎放下筷子，撑住下巴，一脸怜爱盯着江雾看。 “说真的，小雾长得和我想象中的儿媳妇一个样。我——” 话还没说完，对面正喝汤的两个孩子同时被呛，咳起来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江雾整张脸都红了，使劲拍着胸口。 傅庭洲夹菜的手一顿，无奈地看向妻子。 许黎则被他们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身后一手帮忙拍一个后背。 她手上拍背的动作不停，看着孩子们，还有感而发说了一句：“还别说，两个人挺有默契。” 于是，江雾和傅池砚咳得更厉害了。 江雾和傅池砚不经意对上目光，几秒后，又一同挪开。 各自在心里吐槽：见鬼的默契。 吃完饭没多久，江雾的妈妈宋晚打了视频过来。 许黎和江雾坐在一起，和视频那头的宋晚聊天去了。 女士们聊的那些话题，一旁的两位男士是听也听不懂，插也插不进。 相对无言、正襟危坐一会，傅池砚被傅庭洲喊走，进了书房。 —— —— 第19章 抱什么？抱一下？ 高三二班教室 各科的课代表在教室四处蹿走，张罗着收作业。 相较于语文课代表的从容不迫，数学课代表手上整理收来的试卷，嘴里唉声叹气。 “今天注定是不美好的一天，从收不齐的作业开始。” 物理课代表幽幽从侧边飘过，“同病相怜。” 作业全部交完的江雾回到座位，刚坐下，边嘉嘉姗姗来迟。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别提了，还不是魏越那傻逼玩意。”边嘉嘉咬着牙说。 她把书包丢到位置上，拎了裤腿一屁股坐下。 “喝牛奶都不会，一开门全喂我校服上了，害我大早上洗了个澡。” 一开门？ 什么情况下一开门，会被对方迎面泼牛奶？ 江雾脑子迷茫地转了半圈，越过几排桌椅，看向教室另一头的角落。 那个位置空荡荡，没有人。 “魏越好像还没来，快打铃了。” 边嘉嘉从书包拿出要交的作业，冷笑一声。 “管他呢。可能怕被找麻烦，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了吧。” “你可别乱说。在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怕’这个字。”属于魏越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紧接着，边嘉嘉桌上依次出现一盒草莓酸奶，一瓶莓莓桃桃，一袋草莓牛奶，还有一包草莓糖。 江雾在边上默默地看，嘴巴成O形。 边嘉嘉抬头，“什么意思？” “今早是我不对，这些作为赔礼向你道歉。”魏越语气诚恳，又放了一杯草莓奶冻。 不止这样，身为同桌的江雾，桌上也放了一杯一模一样的奶茶。 江雾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小声地道谢。 魏越朝她随意摆了摆手，然后看向边嘉嘉。 “不知道班长大人，现在是否消气了呢。” 边嘉嘉像只傲娇的猫，轻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东西逐个往桌肚塞。 “目前消了一半吧，希望明天再接再厉。” “得嘞。” 收到回复，魏越心满意足拿着空塑料袋离开。 江雾合上嘴巴，此刻真想给边嘉嘉鼓个掌。 事实上她也打算这么做，只是没来得及，魏越半途折回来。 “差点忘记了。班主任喊你去趟办公室，现在就去。” 这句话他是对江雾说的。 “啊？哦，好，马上就去。”江雾放下手。 边嘉嘉笑着打趣，“咱小雾是大忙人嘞，天天被喊去办公室，好羡慕。” “羡慕啊。”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江雾回头看她，“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不带一点犹豫，边嘉嘉脑袋摇成拨浪鼓。 “那算了，小女消受不起。” …… 江雾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贾老师一个人。 “报告。” 听到声音，贾老师从一堆文件抬头，放下笔。 “进来。” 江雾走到他面前站定。 “老师，您找我？” 贾老师点了点头，简单说明喊她来的意图。 一段话下来，听完的江雾脑袋先是懵逼的。紧接着警铃大作，如临大敌。 “啊？我和傅同学不熟，估计他不会愿意。” 贾老师：“你放心，他那边我和桑老师都会去说。” 怎么还有桑老师的事。 江雾还是拒绝，摇摇头，“现在高三，大家学习任务特别重。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傅同学了，还是算了吧。” 贾老师笑着说：“也没有，并不是你单方面的麻烦。” 江雾一脸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是单方面的麻烦。 贾老师解释：“意思就是，正好你语文成绩好，是这次的年级第一。他帮你物理，你帮他语文，实现合作双赢。” 江雾想翻白眼，强行忍住了。 双不双赢她不知道，但挺无语的。 “语文不像物理数学提分容易，我真的不行。”江雾继续挣扎，“而且这次不是魏越第一吗？他还和我同班，更加方便些……” 她清楚班主任是一片好心，直接拒绝不大好。所以只能努力找到一个最好的解决方式。 毕竟傅池砚之前提出的两点要求，她一直时刻记得。 知道他那个人最嫌麻烦。要是真找他帮忙，哪次不耐烦了，说不定会把她扫地出门，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比起傅池砚，有边嘉嘉在，魏越那边更容易解决。 “唔。” 贾老师摸着下巴想了想。 “知道这样说不对，但我们老师一致认为，这次应该是意外。毕竟在此之前，年级第一一直是傅池砚。” “你刚来不知道。他以往考试的总分数，都会甩第二名一大截。相比之下，傅池砚实力最强，是最好的人选。” 江雾深感无力。 “可是我俩成绩也不对等，怎么合作？我名次九十八，再看看他的。贾老师，我们一个在天飞一个在地上爬呢。” 贾老师不赞同这个说法，摇头道：“千万别这么说，是你妄自菲薄了。” 他后面特地了解过江雾在之前学校的成绩——出乎意料的不错。 物理要是发挥好了，和傅池砚相比，两个人能力应该不相上下。 这样的好苗子，能遇上一株就已经足够幸运，可是现在有两株。 考虑到江雾刚转学，在适应环境上就要比其他学生多费精力，再加上物理这个问题。 所以思来想去，相较于魏越，综合实力又强又稳定的傅池砚，才是最优选项。 江雾不说话了。 因为她暂时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 “也不是说让你们互相帮助，老师就不管了。我和桑老师商量，是打算双管齐下，用最佳的方法最快解决。” “行了，先回去吧。这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好好考虑，晚点告诉我答案也不迟。” 江雾：“……” 她只好说了句“老师再见”，退出了办公室。 在出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人。 江雾低着头，下意识退后一步，头也没抬，对着对方的鞋说：“抱……” 发现这双鞋有点眼熟，江雾猛地抬头朝对面看去。 果然。 “抱什么？”傅池砚一贯清冷的脸上戏谑地笑，歪着头没个正形，“抱一下？” “……”想报警。 江雾不知道这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无比真挚地询问： “你早上出门，是不是忘带一个东西了？” 傅池砚没太在意她说的话，越过她朝办公室里面看一眼，随口一问：“嗯？忘带什么？” “脑子。” 说完，不给傅池砚反应的机会，一溜烟跑掉了。 站在原地的傅池砚：“……” 后方，桑老师说话声隐约传来。 “傅池砚？傻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你是眼睛痛吗？为什么要瞪起那么大。” 江雾忍不住回头，结果撞上一双含着杀气的眼睛。 怕那位哥跑过来逮人，迅速撤回，脚下速度更快了。 …… 第20章 小雾可以，其他人却不可以？双标啊…… 今天周五，按以往惯例，明天还需要上一天课。 第三节课课间，学校发通知——下午提前放假，周六补课取消，放假整整两天。 校园广播话音一落，响起各班此起彼伏的激动欢呼声。 学生时代的快乐特别简单。 正课上播放电影、集体出去研学、晚自习的十五分钟世界周刊，还有突如其来的假期…… 边嘉嘉在一片欢呼声凑近江雾，问：“小雾，你周末有时间吗？” “你说什么？” 江雾只看到她嘴巴在动，听不到说话的内容。 “太吵了，大点声。” 边嘉嘉捂住两只耳朵，音量拔高好几个度。 “我说——你周末有时间吗？” 凑巧的是，周遭那些欢呼声陡然小了下去，边嘉嘉说的话因此显得格外突兀。 在场人全部听到，视线四面八方聚集过来。 江雾：“……” 边嘉嘉：“……” 魏越在教室另一头，翘着腿吊儿郎当地回应。 “必须有时间啊班长，就是不知道你想约我去哪。” 边嘉嘉一记白眼飞去。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班长哪在问你，分明是我们小雾好不好。”一个女生看不下去了，朝那边说。 “就是就是。”另一名男同学笑骂，“你能不能别骚。” “话千万别这么说，说到骚——” 魏越随手扯下一页纸，捏作一团精准朝男生身上扔。 “我哪骚得过你啊。” 男生来不及避让，只能冲他喊：“越哥，咱君子动口不动手。” 魏越又抛出一个，“挺抱歉，这句话对我不适用。” 他脑袋朝边嘉嘉摆了摆，“用班长的话来说，我是伪君子，不是君子。” 翻了个白眼的边嘉嘉不打算搭理，继续凑近和江雾说话。 “周末一起去逛街呗。正好这边好多地方你没去过，我带你逛逛。” 江雾记起一件事，正好凑一起，于是爽快点头。 “好啊，具体什么时间？” “嗯……”边嘉嘉想了想，“那就定明天下午？大概一点钟的样子。” 江雾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 “记住了。” —— —— 周六中午，傅家一楼客厅 许黎站在一楼，叉着腰朝二楼大声喊：“饭饭，饭饭？你可以下来一趟吗？” 从外面回来的傅池砚进门，听到声音直接定住，过了几秒，才抬脚继续往里走。 “妈，您在喊谁？” 许黎回头，看到他有些诧异。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得到晚上？你爸呢？” “他还没回。在那待着没意思，就先走了。” 许黎叹气，“这次宴会特地把你带上，不是让你过去玩的——” “不是去玩，是让我刷个脸，提前接触那群人。类似的话已经说过千百回了，我知道。”傅池砚熟练接下母亲的话。 许黎哽住，好一会才说：“清楚就好。” “所以刚才在喊谁？”傅池砚回到前面那个问题。 一个猜测冒出苗头，他眉心飞快地蹙了一下，警惕起来。 “又有人要住进来了？” “？ ？ ？”许黎一脸疑问。 这孩子在说什么？ 谁要住进来？ 傅池砚目光浅浅扫向二楼，垂眸，瞳孔颜色在灯光下显得很淡。 “我先表明态度——”他声音停顿一两秒，语调冷了几个度，“不行，不同意。” 通过说话的语气，可见态度的坚硬。 许黎后知后觉明白什么。 显然儿子产生了某种误会。 许黎赶紧解释：“没人要住进来。是小雾，饭饭是她的小名。” 傅池砚不太确定又问一遍，“谁的名？” 许黎重复了一遍，“江雾啊。” 傅池砚皱起的眉毛松开，喃喃自语：“原来是她小名啊……” “嗯呐，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许黎说完，眼里透出几分疑惑，“你刚才是不是提到，要是有人住进来，你不同意？” 傅池砚躲避视线，抬头看天花板。 许黎两只手在空中比划。 “我们家这么大，还有那么多的空房间。再多住一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你为什么那么大的反应？为什么不同意？” 傅池砚紧抿双唇，拒绝回答问题。 “我听肖阿姨说，当初小雾住进来的时候，你可是半句反对的话没往外蹦。怎么，换一个人就不乐意了？” 傅池砚：“……” 他偏开脸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 “怎么可能。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许黎掩嘴偷笑，“拜托，我可是你亲妈唉，会不清楚自己儿子什么样？” 傅池砚：“……” 他真想给几分钟前的自己抽一巴掌。 非要嘴多，这下好了。 许黎又“啧啧”两声，故意打趣。 “乖崽崽，你这是典型的双标呀！小雾住进来可以，其他人却不行？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 “她下来了。”傅池砚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说了一句。 许黎的注意成功转移，望向楼梯那边。 傅池砚终于松了口气。 江雾走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 “许姨，怎么了？” “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听到是重要的事，江雾神情一下子慎重起来。 许黎半揽上她的肩膀，把人带着往厨房走，“我刚刚做了一个新甜品，你过来帮我试下味道，点评点评。” “……” 十分重要的事，是指这个？ 江雾扭头看傅池砚。 不是有亲儿子在吗？ “别看，他没用。”许黎把她脸转回来，说得一脸嫌弃，“每次点评惜字如金，四个字来回换——还行、可以。” 江雾被许黎摁在餐桌前坐下，面前放着一份摆盘精致的不明甜点。 跟来的傅池砚姿势闲散倚着桌边，饶有兴趣问了一句：“所以fàn fàn是哪个fàn？该不会是饭桶的饭吧。” “？ ？ ？”江雾拿勺子的手顿住，抬头。 你再说一遍，什么饭？ 许黎表情不满，轻拍了一下他后背。 “瞎说什么呢，什么饭桶的饭。好好一个名字，怎么到你嘴里变这么难听。” “猜错了？原来不是啊。”傅池砚舌尖抵了下唇角，目光略斜，“既然不是饭桶，那对应的是哪两个字？” 话是说给许黎听的，但他那双眼睛却紧盯江雾。 江雾毫不避让，木着一张脸对视回去。 桶你个头啊。 我看你长得就像一个饭桶，大饭桶！ “额——”许黎被他问得噎了一下，“米饭的饭……” 傅池砚顿时笑了，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着头。 “哦……原来饭饭，真的是饭桶的饭。” 许黎：“……” 江雾：“……” 喂喂喂，和饭桶过不去了是吧。 是不是在变相骂她。 百分百是的 ！ ！ ！ 第21章 看人就看人，突然抛什么媚眼。 江雾将点心吃完，末了以它为中心，真心实意展开夸赞了一番。把许黎哄得心花怒放。 傅池砚听到一半听不下去，垂下眸，落在她那一张一合的嘴上，凝眉沉思。 真不知道她脑袋什么构造，为什么有那么多话，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目光太过强烈，原本听许黎说话的江雾倏然转头，与他对上眼睛。 两人就这么在半空对峙。 江雾的瞳色很漂亮，明澈潋滟，悄无声息中宛若在勾人。 傅池砚心跳缓了一瞬，不自觉有些紧张。 啧。 看人就看人，突然抛什么媚眼。 他站直身体，很欠揍朝她做了个口型——“马屁精”。 江雾辨认出三个字对应的内容。 面上纹丝不动，实际上餐桌底下的两只手早就捏成拳头。 看看，这人就是典型平时笑脸给多了，惯的全是病。 居然说她是马屁精？ 怎么办，手突然间好痒，好想跳起来给他邦邦两拳！ 看出对方碍于有长辈在场，只能强行压制自己。 傅池砚顿感心情愉悦，唇角弯出弧度，一不小心轻笑出声。 许黎听到动静，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儿子，还是感觉很好笑吗？”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傅池砚唇畔挂的那抹笑意僵住，不明所以。 “什……么？” 老妈刚才说了些什么，他压根一句没听。 许黎一字一顿，缓慢地说：“我第一次洗手作羹汤，把厨房炸了顺便送你们父子俩进医院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觉得很好笑吗？” 她身上那股在职场上才会出现镇压的气场，罕见的在家显露出来。 傅池砚暗道不妙。 许黎忌惮的事有很多，第一次进厨房的经历算一件。 “没笑。”傅池砚捏了捏眉心。 “没笑。你意思是我眼睛和耳朵都有毛病？”许黎又说。 傅池砚往旁边使眼色，示意坐着的江雾吱个声，帮忙解释一下。 好一个风水轮流转。 终于轮到江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所畏惧抱着胳膊看好戏。 傅池砚：“……” 没办法，傅大少爷只好自己解释。 “我没笑您，是在笑江雾。” 听到这句，许黎眉毛拧得更紧了。 “人家什么都没干，你为什么突然要笑她？难道是小雾长在你的笑点上，看着就想笑？” 江雾： ？ ？哈？ 这个回答是她没想到的。 傅池砚嘴角快压不住了，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努力憋笑，喉咙发出沉闷的一声“嗯”。 “估计是的吧。” 江雾：So？ 搞哪样？ 最终受伤的只有她一位？ …… 时间临近下午一点。 兜里手机传来几下震动。江雾掏出看一眼，是边嘉嘉发来提醒时间的消息。 她回了个「好」，收了手机对许黎说：“许姨，我等会出一趟门，和同学约了一起逛街。” 江雾这句话来得太突然，两道目光一同看向她。 江雾结交到新朋友还愿意出去玩，许黎很欣慰，非常爽快地点头。 “去吧去吧，玩得开心。” 倒是傅池砚眉峰微蹙，居高临下睨着她，似乎在思考什么。 许黎想问一些问题，没想到被人抢了先。 “同班同学还是外班的？男的女的？对方叫什么名字？去哪？大概什么时候回。” 傅池砚一口气问了五个问题。 许黎歪头，面露疑惑。 咦？这些话不应该我来问吗？ 江雾一怔，眼珠子圆溜溜的，纤长睫羽连续扑闪几下。 他怎么突然问这些？这是……在关心？ 见两位女同志朝自己看来，傅池砚才意识到刚才一冲动干了什么。 他摸摸鼻尖，默默侧脸避开她们的视线。 “看我做什么。我是怕她人生地不熟把自己弄丢了，到时还得费时费力去找。避免麻烦，提前问清有个预防。” 切。 江雾收了目光。 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许黎脸上笑眯眯的，“哦？真是这样子吗？只是怕麻烦？” “不然呢。”傅池砚绷着一张脸，语气冷冰冰的，殊不知耳尖早已悄然泛红。 许黎目光从耳尖那块移开，不再逗儿子。 她柔声对江雾说：“小雾，其实阿砚问的那些问题，也是我打算问的。” “你一个人出去，对这边并不熟悉，还是女孩子。” 江雾知道许黎的担忧，于是说：“是同班同学——我们班的班长，也是我现在的同桌。” “去的地方不远，就在附近的商业街逛逛。” “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暂时还不确定。不过您放心，我肯定在六点半前回来。” “那行。”许黎点头，“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吃的东西不要离开视线，过马路就算是绿灯也要左右看车，不要走偏僻的小路。快回家了提前发个消息，需要的话，我让小砚去接你。” 说完这些，许黎下意识看一眼身侧的儿子。 以前傅池砚一个人出门，她也是这样嘱咐。但总被儿子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嫌弃太啰嗦。 以为儿子又会来一句“啰嗦，她又不是小学生了”。没想到，傅池砚只是安静地站着，什么也没说。 许黎挑眉。 哟，突然之间转性了？ 听着许姨嘱咐的那些话，江雾不觉得厌烦也不觉得啰嗦，只感觉有一股暖流涌进心脏，向身体各个角落蔓延。 很亲切，像妈妈对女儿一样。 她点点头，乖巧软声应道：“好，我记住了。” 江雾前脚离开家，傅池砚后脚上楼回了房间。 十分钟后，再次出现的他换了一身衣服，脑袋上还多了一顶棒球帽。 见他往门口走，许黎在后面问：“你也要出去？” “嗯。和沈商瑾他们约了打篮球。”傅池砚撑着柜子，弯腰换鞋。 许黎上下扫视，“穿成这样去打篮球？篮球不带？” “篮球他们有。” 换好鞋的傅池砚抓了一串钥匙。 许黎赶紧说：“那你早点回来，别去不该去的地方，注意……” “好，知道，我走了。”傅池砚敷衍地听着，敷衍地应着，然后没等许黎说完，打开门出去了。 看着重新合上的大门，许黎“呵”了一声。 得，性子又给转回来了。 …… 第22章 为他准备生日礼物 边嘉嘉带江雾去的地方，是临川市人最多，最繁华的地段。 她们走在大街上，淹没在拥挤的人群里，前进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江雾时刻注意穿梭的外卖车辆，还有稍不注意就会撞上的路人肩膀。 “觉不觉得有点热？”她举起刚买的冰矿泉水，瓶身外壁挂着一层凝结的水珠，一脸可惜，“我应该趁凉喝的，它已经温了。” “不是有点，是非常非常热！”边嘉嘉转过脸，指着自己脑门，“看看，我的空气刘海已经热成条形码了！” 江雾朝她脑门看去，下一秒赶紧拿出手机照自己。 哦，忘了她没留刘海。 “要不换个地方？”边嘉嘉手当扇子给自己扇风，环顾一圈，“再晒我们该融化了。” 江雾也扫了一圈，锁定一栋建筑，杵了杵她示意看右前方马路对面。 “那吧。看着挺大，还有空调，我们进去逛逛？” 顺便买个礼物。 这次出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给傅池砚选生日礼物。 她在无意间，得知下个周末是傅池砚的十七岁生日。 住在傅家已经多有打扰，又在同一屋檐下相处，还是同学，许姨傅叔叔对她那么好……无论哪个方面，于情于理都要为他准备一份礼物。 说走就走。 没一会，两个人踏进商场大门。 边嘉嘉闭眼享受迎面扑来的凉气。 “啊，舒服。” 从热气腾腾的室外到凉气充盈的室内，中间过渡的一瞬间最爽了。 “在夏天，有空调的地方就是我家，除此以外全是他乡。” 江雾张望什么，随便问了她一句：“教室有空调，学校是你家吗？” 边嘉嘉毫无感情，“不，它是意外。” 江雾笑了。 “去负一楼？下面两层全是吃的。”边嘉嘉站在楼层导览前问。 “那个放后面，我们先去那。” “哪？” “那。”江雾抬手指着一个方向。 边嘉嘉探头，顺着中庭挑空往上看。 一眼扫去，肉眼所见只有高奢品店。 随便买一个商品就肉疼的地方。 边嘉嘉咽了口口水。 她问江雾要做什么。 江雾说挑个礼物。至于送给谁，一直含糊不清。 边嘉嘉也没多问，两个人挽着手上了电梯。 刚靠近门口，人还没见到，一道声音先从里面传出。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看见是两位高中生，出来迎接的导购员明显愣了一下。 “袖扣，谢谢。”江雾说。 导购员很有职业素养，脸上保持微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的，这边请。” 导购员带她们到一排展示柜前，开始介绍。 “不知道您在款式、价格、材质上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子弹背和拨动、链节、鲸背闭合、螺柱……” 江雾往展示柜大致扫了一眼，很快看中一样。 “我看一下这个。”指尖轻点了几下玻璃。 介绍的声音卡住，导购员和边嘉嘉一起探头看。 当看清是哪款袖扣的那一秒，导购员眼里只剩惊讶。 想过是一两千，或者再往上走点，到顶了也在一万左右，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价位。 “好的，马上为您拿出来。” 她打开柜子，取出江雾说的那款袖扣。 边嘉嘉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标的价格，然后触电般收回，满脸不可思议。 十二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这哪只割肉啊，已经割大腿了。 拿出来的这款袖扣是经典款，黑色为主，样式简单却不失精致，低调奢华。 从看到决定买，整个过程两分钟不到。 “就这个了，麻烦帮我包起来，谢谢。” 导购员到嘴边的一大串推荐术语没了用武之地，只好咽下去。 “好的，请您稍等。” 江雾到另一边刷卡去了，仍站在原地的边嘉嘉嘴巴张张合合，发不任何声音。 十三万块钱花出去，眼都不带眨一下。 她买一支十块钱的水性笔，都要犹豫纠结老半天。 可能是平时相处，江雾性子温和且为人低调，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大小姐的架子，差点忘记她家有的是钱。 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过生日的应该是一位很重要的人。 难道是爸爸？ 于是边嘉嘉直接这么问了。 “不是我爸。”江雾撇了撇嘴，幽幽道：“他要是我爸，早在几年前，不是他被我气死，就是我被他气死。” 边嘉嘉：“？” 怎么听出一种深仇大恨的感觉。 关系不好还送礼物？ 傅池砚立的那两条规矩记忆犹新，所以礼物究竟是买给谁的，江雾始终半个字也没透露。 后面付款的时候，那名导购员发现江雾居然还是位黑金卡顾客，很会来事申请到一个水杯作为礼品赠送。 高奢品牌的水杯价位肯定不低。 江雾把那个杯子转手送给了边嘉嘉。怕礼物被发现，又将袖扣连同包装袋塞进包包里。 两个人坐上电梯，下到负一层。 出了电梯门没走几步，一道身影冒出挡住去路。 “嗨喽，两位美女。真的好巧，居然能在这遇上。”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边嘉嘉先被吓了一跳，紧接着没了好脸色。 “确定是好巧吗？” “当然，纯属天注定的缘分。” 魏越注意到她手上拎着的黑色礼品袋，上面印着金色logo，认出是个高奢牌子。 “怎么，你后面不打算活了？” 啧啧啧。 江雾摇了摇头。 好好一个帅小伙，可惜长了一张嘴。 边嘉嘉面无表情瞪他，指着身后，“赶紧上电梯，一号门出去，直行后右拐。” 魏越不懂什么意思，追问：“然后呢。” 江雾get到点，帮忙接着下去：“挂个精神科，找位专家看看脑子，再晚就迟了。” 边嘉嘉朝她竖起大拇指，“姐妹，还是你懂我。” 魏越：“……” 最后，由于某位的强行加入，二人行硬生生变成三人行。 面对两位女生的白眼，魏越说的理所应当：“我是收到上级指令，特地赶过来保护你们人身安全。” “啊？”江雾好奇，越过中间的边嘉嘉问：“谁的指令？” 魏越插着兜，朝边嘉嘉抬了抬下巴，“她亲爱的妈妈。” 第23章 发错的消息。怎么看都别有用心。 “咦，鬼话连篇的人麻烦离我远点。”边嘉嘉嫌弃的把他推开，“分明是自己想出来，居然拉我们做挡箭牌。” 这次魏越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江雾看出异常，凑到边嘉嘉耳边悄声问：“他家里管得很严吗？” “不是很严，是极其严！” 边嘉嘉瞟一眼右边。 魏越在低头看手机。 “他前三名的成绩，一大半功劳——”边嘉嘉想了想，音量压到最低，“也不能说功劳。反正一大半原因是他当医生的爸和人民教师的妈。” 说实话，在那种高压管制环境下成长，魏越还能长成现在这副模样，她很佩服。 也很庆幸…… “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魏越把手机插回兜里，一扭头就看到她们隔起一米距离，交头接耳讲些什么。 他眯起眼，“老实交代，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哪有。”边嘉嘉摇头，“我们说你是棵顽强的小草。” 魏越有点没听清，“什么草？” “说真的，我挺佩服你能长成现在这样。”江雾说。 魏越懵了，“现在哪样？一米八三点三的身高？” “请一直这样保持下去，相信我，即将迎来人生曙光。”边嘉嘉又说。 魏越脸色古怪，“你有毛病？” “以后有困难就说出来，大家都是朋友，一起想办法。” 魏越又看江雾，“你被她传染了？” 低头回个消息的功夫，这俩货究竟发生什么了？ …… 负一楼和负二楼，人流量明显比上面翻了好几倍。 他们一路上吃吃喝喝，东逛逛西瞅瞅。 边嘉嘉是第一位嚷嚷累的，死活不愿继续走，脚下一深一浅挪到休息区坐下。 空位只有两个。女生坐着，魏越靠着墙站。看眼时间，下午四点半。 “准备回去了？” 一句很正常的话，但江雾和边嘉嘉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她们对视一眼。 边嘉嘉试探地问：“最近上的一部电影听说口碑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请客。主要高三假期太少，下次出来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我可以。”江雾说。 “那……”边嘉嘉扭头去看魏越。 魏越耸肩，“你们决定就行。” 边嘉嘉脚也不累了，一下子站起来，“咱们出发。” 原本说好六点半前会回。计划临时有变，得向许姨报备一声，免得她担心。 江雾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翻找通讯录。 走出几米远的边嘉嘉发现少一个人，回头见江雾还在原地。 “小雾，你干嘛呢，快点跟上。”边嘉嘉在前方催促。 “来了。” 江雾匆匆翻找，匆匆看一眼，又匆匆打了一段文字点击发送。 她将手机塞回兜里，拔腿追了上去。 三人转战电影院。 十分钟过去—— “现在还不能进去。”边嘉嘉拿着三张影票走过来，“最早一场在半小时后。” “那就坐这等。”江雾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反正我是不想再动一点了。” 边嘉嘉点头，在她示意的位置落座。 魏越望向前台那边，问两位女生，“看电影要吃点什么吗？” “我不用。”江雾摆手说。 “一桶爆米花和冰镇可乐，还有一个冰淇淋，不客气。”边嘉嘉吩咐的口吻。 魏越离开座位，俯视她，“冰可乐和冰淇淋不行，常温可乐和爆米花可以。” 边嘉嘉无语，“你问的意义何在？” “形式主义。”魏越翘唇，抬脚离开。 等待期间左右无事，边嘉嘉往沙发背一靠，捧着手机开始刷视频。 看到姐妹手里的手机，江雾才记起自己发完那条消息后一直忘了看，不知道许姨有没有回复。 她掏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消息。 解锁，进入微信。 当看到亮起红点点的那个头像后，江雾直接傻眼了。 “卧槽，什么玩意儿！” 笑得正欢的边嘉嘉被吓一跳，手机差点没拿稳砸脸上。 她手忙脚乱坐起身，四处张望，“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江雾哭丧一张脸，恨不得把屏幕瞪穿，绝望道：“消息发错人了。” 原本发给许姨的消息，不知哪一步出了问题，居然错发给了傅池砚！ ！ ！ 微信是中午出门前加上的，消息是下午发错的。 关键是—— 她发出的那条消息没用称呼，语气甚至有些亲昵，很难看出原本是要发给许姨，而不是发给他。 江雾抬手扶额。 简直要她小命。 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傅池砚，怎么看都别有用心。 她现在就能想象，对面拧着一对眉毛，嘴角抽搐看着这条消息。然后冷着一张脸，极不情愿打出「大概几点」，摁下发送的场景。 想到这，社死雾更加窒息绝望，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发出一声哀叹。 边嘉嘉不知所措地坐在那，表情又呆又迷茫。 究竟错发给谁了？为何如此大的反应。 等魏越捧着两桶爆米花，拎了一个牛皮纸袋回来的时候，发现只剩江雾一个人。 “她人呢？”他搜寻边嘉嘉的身影。 江雾还在盯那个聊天消息寥寥无几的界面看，头也没抬，“厕所。” 她悬在空中的指尖迟迟落不下，最后选择放弃，干脆利落退出聊天界面。 算了，毁灭吧。等回去再说。 “给，这份是你的。” “嗯？” 江雾抬头。看到魏越把其中一桶爆米花递来，赶紧起身。 “谢谢。” “江雾。” 突然有人喊自己，声音还特别耳熟。江雾原本接爆米花的动作停下，疑惑地回头看。 影院大门外的走廊上，立着一个白色T恤、黑色长裤的男生。帽沿下的眉目俊朗，插着兜，神情淡漠地望向这边。 江雾眨眨眼，确认是他后，一脸懵逼。 第24章 江雾：关你屁事！傅池砚：？ 傅池砚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路绪和沈商瑾。 “你们——” 江雾视线从他们身上依次划过，表情要惊讶就有多惊讶。 “怎么会在这？”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傅池砚紧盯江雾身后男生几秒，又扫过墙上影院标志，“你怎么在这？” “我、” 江雾刚说一个字，被打断。 “和班长逛街？”傅池砚唇角挂着笑，但眼底却毫无笑意，“二班班长什么时候换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江雾皱眉。 这话这语气，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嫌事大的路绪摸着下巴，“唔”了一声，说：“你是一班的，不知道二班的事也很正常吧。再说了，你不是不关心江……” 傅池砚没回头，淡淡说了一句，“你不说话会憋死？” 路绪瞬间噤声。 既然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脚下往沈商瑾身边挪了挪，和他说起悄悄话。 “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杀气，空气里硝烟弥漫。” “感觉到了。不过你最好别出声，小心被听见，殃及池鱼。” 然后—— 沈商瑾掩唇咳了一声，“哦，好像已经听见了。” 他朝剐来一眼的傅池砚微笑，做了个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不说话了。 傅池砚收回视线。 魏越手里还举着两桶爆米花，一道透着寒意的视线死死锁定自己，引得脊背隐隐发凉。 他歪头，隔着中间的江雾，和对面的傅池砚隔空对上。 嗯，一股很强烈的敌意。 敌意来源方向——正前方 原因——暂不明确 进来的三位男生，魏越都认识。 准确来说，临川一中谁不认识那几位。 就江雾面前站着的那位，光是作为学生代表在全校师生面前发言，每个学期至少两次以上。 高中过去的两年，除了上次考试，以往成绩排名，上方总有一个人死死压着他。 那人就是傅池砚。 可是—— 魏越挠了挠脑袋，满脸问号。 他做什么了？傅池砚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站在中间的江雾，回想刚刚傅池砚说的那些话，一股闷气顿时涌了上来，堵在胸口。 他是我谁啊！什么态度！什么语气！ 当初放出话说别招惹，当个互不相关、互不打扰的人是他。平时不会好好说话也就算了，现在摆脸色给谁看。 换在以前，我亲哥这么做都得先掂量三分。 江雾是越想越气，一对秀眉是越拧越紧。 在傅池砚的视野里，她捏着喉咙清了清嗓子。 四位男生听到动静，集中注意看过来，想听听她准备说什么。 只见江雾薄唇轻启，朝身前的男生无比清晰吐出四个字： “关——你——屁——事——！” 傅池砚不可置信地看她，紧接着黑了脸。 “你说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江雾冷哼一声，偏开头，“没听清就算了。” 大小姐也是有脾气的好吗。说过第一遍绝不说第二遍。 路绪和沈商瑾在后面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牛逼。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挑战傅池砚。 听着他们的对话，魏越震惊之余更加迷茫了，目光在傅池砚和江雾之间来回转换。 不管是说话内容、语气，还是态度，哪哪都不对劲。 他们这是……互相认识？ 魏越往前凑了些，弯腰在江雾耳边问：“唉，你认识他？” 看到距离拉近的两个人，傅池砚眸色暗了几分，莫名感到不爽。 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做什么。 看看他，就算隔了三米远，也没见说的话听不见。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江雾胳膊环在胸前，来了这么一句。 听到她说认识，不知为什么，傅池砚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睨了傅池砚一眼，接着说第二句，“不就是隔壁那位老二，大名鼎鼎的傅池砚同学，至于人家认不认识我，那就不得而知了。” 隔壁老二……？ 傅池砚……同学？ 不知道他认不认识她？ 傅池砚眼皮用力跳了跳，调整呼吸来稳住自己。 这是当着其他男生的面，在和他划清界限吗？ “江雾。”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两个字从牙缝挤出。 路绪和沈商瑾对视一眼，心里嘀咕：兄弟的情绪似乎不太正常。 “哇哦。”江雾夸张地捂住嘴，“他居然知道我名字，看来还是认识的。” 傅池砚就是一哽。 后面看戏二人一听，顿时乐了。 眼里没有对自己兄弟的心疼，只有对江雾同学的欣赏。 哎呦呦，这才多久啊，某人被拿捏死死的。 看到傅池砚一副快被气死的模样，江雾心情舒畅地翘了翘唇。 呵，看你以后能不能好好说话。 但凡事得有个度。 怕把对方得罪干净，江雾选择退让一步。于是放下环在胸前的手，准备解释一下。 “小雾，魏越？你们干嘛呢？”一道虚弱的女声插进。 傅池砚回头，看到一位手捂肚子，脸色苍白的女生。 不认识，他眼神询问立着的两位“兵马俑”。 见他看过来，沈商瑾做口型：边嘉嘉。 边嘉嘉？二班的那位班长？ 傅池砚看了看不远处的女生，又去看魏越，最后停在江雾身上。 所以她没骗人，的确和班长一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魏越。 啧，脸突然疼是怎么回事。 江雾不知道傅池砚内心活动，经过的时候有意无意撞了他一下，和魏越一起迎了上去。 “嘉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是肚子还是胃疼。”边嘉嘉换了口气，接着说：“估计是刚才冷的辣的一起吃，吃出毛病了。” 江雾担忧，“痛得厉害吗？要不现在回去？严重的话赶紧上医院。” “别，没那么娇贵。”边嘉嘉摇头，“再说了，电影还没看呢。” “看什么看，你这辈子没看过电影？这次不看还有下次。”魏越表情不悦。 本来身体不舒服已经让边嘉嘉很不爽，他还一副这样的态度，瞬间不乐意了。 “又没痛你身上，凶什么。” 魏越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垂睫，“抱歉。” 边嘉嘉没料到他会这么快道歉，刚蹿出的火瞬间只剩烟…… 路绪和沈商瑾走上前，和傅池砚并肩站着，一起看江雾他们那边。 沈商瑾调侃，“搞半天是某人误会了。人家的确和班长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多出一位魏越。” 路绪很欠地补刀，“没办法。谁叫某人太心急，一上来就质问，不给江妹妹解释的机会。” 傅池砚唇线拉直，更加郁闷了。 第25章 好一个“燃冬”！ 没一会儿，边嘉嘉被魏越强行带走。 离开前，边嘉嘉才发现另一边站着三个人。 她好奇为什么会有一班的人在。但来不及多问，只能匆匆将兜里的电影票塞给江雾。 “别浪费了。” 魏越跟着一起，把买的爆米花和可乐塞进她手里。 “你慢慢吃。” 江雾看也没看，胡乱地接下，“好好好。” 几分钟后，举着三张电影票的江雾后悔了。 正犯愁，想起什么，扭头看向还没离开的三位男生。 在傅池砚的注视下，江雾走到他面前站定，露出电影票。 “我请你们看电影吧。这里有三张，你们正好三位。” 沈商瑾往上面瞄了一眼，笑着说：“我们仨看爱情片，不太合适吧。” “对啊。”路绪幽幽道：“到时候观众不看电影，全看我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三个在搞‘燃冬’。” 哇，好一个“燃冬”。 江雾嘴角抽了抽，竟无言以对。 “不看又浪费。不然——”沈商瑾示意另一侧的傅池砚，“你和他一起？至少用掉了两张票。” “这个主意可以。”路绪表示赞同，“一个人看太尴尬，不看又实在浪费。不如让砚哥陪你。” 江雾叹气。我觉得不太可以。 她瞥那位一眼，又很快挪开。 “算了，我还是去问问能不能退票。再说了，估计他不会愿意。” “都行。”一直保持沉默的傅池砚，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 江雾人傻了，定在原地。 傅池砚抬眼和她对上视线，看到对方眼里掠过一抹诧异，又说了一遍，“我都行。” “还是说——”他散漫地扬眉，吊儿郎当道：“你不敢？” 她不敢？ 谁不敢！ 搞笑，看场电影而已。 她敢得很！ 江雾扭头就走。 见人没跟上，回头没好气地说：“快开始了，还傻站着干嘛。怎么，需要我找人抬你进去吗？” 傅池砚低头笑了一下，抬脚跟上。 留下两个大男人站在原地。 路绪迷茫地看着前方，一脸迷茫地问：“那我们怎么办？在这等他们出来？” “等什么等，要等你等。” 沈商瑾懒懒打了个哈欠，转往门口走。 “我得回去继续睡觉。” 昨天一宿没睡，今天觉补到一半，被傅池砚一通电话打醒，说一起去逛街。 可以一起打球、可以一起打游戏，甚至可以一起打架！可傅池砚那厮居然说一起逛街 ？ ？ ？ 十几年以来第一次，属实把他吓得不轻。 谁能懂。 在他逛街逛到快吐的时候，见到江雾那一刻，心里油然而生的救赎感…… 路绪也是被傅池砚强行薅来的。 既然沈商瑾不留，他也毫不犹豫跟着离开，临走前不忘吐槽。 “有的人啊，为了女人不顾兄弟，把自己良心给吃了！” …… 进到影厅，傅池砚偏头打了个喷嚏，江雾斜眼看他。 “瞧瞧，平时坏事做多了，有人偷偷骂你呢。” 傅池砚示意上方怼着吹的风口。 “你是神经系统发育不良还是脑子顶叶发育不全，感受不到冷吗？” 冷啊，当然冷。 刚坐下就发现这片区域很冷了。 可江雾偏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硬着头皮说：“不冷啊，是你太虚了吧～” 傅池砚：“……” 没到半分钟，江雾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打脸来得太快。 江雾：“……” 傅池砚扯唇嘲讽地笑了笑。果然，全身上下嘴最硬。 时间还没到，影厅里的灯提前熄灭，只有前方银幕发着光亮。 过了一会。 傅池砚实在忍受不了，转过来面无表情地说：“看也没用，只有一件衣服。给了你，我穿什么？” 一片黑暗里，江雾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头转回去不再看他。 傅池砚皱眉。 这是什么反应？ 这时，一只手探过来拍了拍傅池砚的肩膀。他咽下到嘴边的话，不解地回头。 斜后方，坐了一位青年男子，揽着一位年龄相仿的女子。 见他看过来，青年男子才说：“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 ？ ？ ？ 您哪位？ 傅池砚沉默地看着他。 “只有一件衣服算什么。既然女朋友说冷，咱就算裸着上身，也要脱下来给她披上！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男朋友，就得先成为对方的狗！” 傅池砚：“……”为爱当狗，绝了。 青年男子说的话尽数传入江雾耳中，想笑的同时深感赞同，和他怀里的女朋友一起点头。 点了好几下，江雾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和傅池砚之间又不是那种关系，她为什么点头？ 于是，江雾觉得说点什么才行。 一扭头，意外撞入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直勾勾的，冷淡又直接，暗沉不见底。 江雾心跳止了一瞬。 她慌张地错开视线，对后排的人解释说：“我们只是同学，不是您说的那种关系。” “嗯？不是吗？居然搞错了？”青年男子挠了挠头，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啊，主要看你们挺般配，我还以为是情侣……” 这句话让江雾更加窘迫，摸着鼻尖尴尬一笑，只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电影即将开始，正放着一长串的映前广告。 为打散空气里残余的尴尬气氛，江雾想问傅池砚要不要吃爆米花。结果还没发出声音，他突然站起来。 “？”江雾仰着脑袋看他。 傅池砚没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江雾：“？ ？”啥情况？中途抛弃跑路？ 江雾看到他一直走到影厅最边上，拦下一名工作人员，指着这边说什么，然后又指了指前排某个区域。 那名工作人员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来，低头在手里的平板查看什么，最后点头。 “走吧。”回来的傅池砚第一句话。 “去哪？” “刚问了，可以换座位。前面那两个座位没人，去那坐。” 江雾老实拿上东西，朝他说的座位走。 只是东西太多，加上环境太黑，走起来有些艰难。 傅池砚看到江雾有往前扑的趋势，眼疾手快抓住她衣服后领，和拎小猫一样，一把将人扯向自己。 等她站稳，又将她手里拿的东西全部抽走，没好气地说：“注意脚下，看路。” “哦。”江雾撇撇嘴。 等他们在前面落座，那名青年男子的女朋友动了动。 “唉，周显然。”她拿指尖戳男朋友的肚子，“你觉不觉得那两位，很像我们身边的两个人。” 叫周显然的青年想了想，猜到她说的是谁。 “陈学长和时岁稔？” “没错！”高小知点头。 “嗯……还是有区别的。”周显然在心里对比一番，才说：“刚才那个男生是口嫌体直。陈学长就不一样，他很直接。” “陈学长的直接，前提条件是他和岁稔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那两位估计认识时间不长，还在读高中。”高小知声音顿了顿，又说：“相信我，他们再相处一段时间，不久的将来又是一段佳话。” 周显然点头，赞同她说的话。 …… 前方，几乎同一时间，江雾和傅池砚一起打了个喷嚏。 惹得周围观众投来目光。 江雾吸了吸鼻子，眼珠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鼻尖泛红。 欸？ 她奇怪地仰头看天花板。 真是奇怪。 这里已经吹不到冷风，怎么还是打喷嚏。 …… 第26章 被握住的手。｜哥哥。 不知道导演脑子怎么想的。 电影主角看鬼片，居然把镜头对着鬼片画面，放大投出来！更要命的是，投放时间长也就算了，声音还搞了个3D立体环绕！ 一时之间，场内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尖叫声、谩骂声接连不断。 江雾表现还算淡定，眼睛眯成一条小缝看，害怕就闭上。 第三次睁开眼，余光闯入一样东西。 她低下头。 是隔壁傅池砚伸来的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开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江雾不懂，抬头去看傅池砚。 昏暗中，只能看到一张映着银幕光亮的侧脸，五官融在疏浅的光影里，忽隐忽现。 她的视线停留在对方紧抿的薄唇上，心里犯嘀咕。 难道害怕了？所以这只手伸过来是想…… 江雾目光又落回那只摊开掌心的手上，表情为难。 再三犹豫，最终眼睛一闭牙齿一咬，把手放了上去。 算了。 谁让她人品高尚、性格善良，喜欢助人为乐呢。 现在是新时代新思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先暂时放一边…… 手心传来触感，傅池砚下意识五指收紧，很快发现不对。 当他看到掌心里握着的手，眼神微微一凝，又抬眼去看江雾的脸，错愕地问：“你在干嘛？” 江雾眨眼，“不是你害怕，伸过来让我握住吗？” “谁害怕了。”傅池砚感到好笑，“我是渴了，让你拿一杯可乐给我。” 江雾面色一囧，“你又不说，谁知道什么意思。” “我伸手前说了。”傅池砚顿了顿，声音无奈，“是你自己没听到吧。” “嘁。”江雾更窘迫了，音量细若蚊声，“还以为你胆子小，给吓到了呢。” 嘀咕完，她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对方握在掌心，想抽出来，没成功。 “你倒是松手啊。可乐放在右边，你不松开，我怎么拿？” “嗯？” 傅池砚凝固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一直没松手。 “抱歉。”他强装淡定，松开后收手坐好。 忘记了。 肯定是忘记了。 嗯，就是忘记了。 …… 看完电影，江雾和傅池砚没在外面逗留，直接回家。 看到同时进门的两个人，许黎十分意外。 “刚要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还说让阿砚去接，没想到你们一起回来的。”许黎对江雾说完，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转，“半路遇上的？” 傅池砚试图阻止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乖巧雾已经实话实说。 “在商场遇到的。” “商场？怎么跑商场去了？不是说打篮球吗？”许黎不解，上下扫视儿子，“还有，我怎么感觉你没出什么汗？” ？打篮球 ？ ？ 毫不知情的江雾看向傅池砚。 傅池砚面无表情，“我体寒。” 许黎：“……” 江雾：“……”绝了。 …… 没一会，江雾和傅池砚一前一后上楼回了房间。 进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江雾把给傅池砚买的生日礼物拿出来，端端正正地放在柜子里。 一墙之隔，两个人各自坐在书桌前，反复翻看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两分钟不到的触碰，对方的温度似乎一直留到现在。 江雾握住、松开、握住，又松开，如此反复。 正对着手掌出神，静谧里，一道铃声凭空乍起。 江雾吓了一跳，拉回思绪，伸手去够手机。 原以为是母上大人的视频邀请，当她看到屏幕上显现的备注名，“啪”的一下将手机反扣在桌面。 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奔驰而过…… 要死了要死了，怎么会是他！ 铃声还在响，跟催命咒一样拼了命在耳边回荡，一下又一下敲打太阳穴。 江雾长叹一口气。 没办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只好认命，摁下接听。 画面一闪，最先出现一截弧线流畅漂亮的下颌，随着手机位置调整，精致冷淡的侧脸出现在镜头里。 江雾挤出笑容，朝这张与自己有七分相像的脸喊了一声。 “哥哥。” “还记得自己有哥哥呢。”江屹转头看过来，整张脸出现在屏幕上，“我不主动联系，你是不是打算忘一辈子。” “胡说八道！你是谁，你可是我英俊潇洒、温柔多金的亲哥！女娲的炫技之作！我们江家人的骄傲。” 江雾深谙怎样拿捏对方，声音软了好几个度，撒着娇。 “还不是爸爸，他说你最近忙得要死，睡觉时间都不够，我俩还隔了时差。想着得乖一点，尽量别打扰你。” 被夸的江屹心情愉悦，唇角噙着笑意，“哟，十天没联系，我家饭饭终于长大变成人了？” 江雾：“……”我可去你的吧。 江屹比江雾大了六岁，平时管她管得比父母还多。 照例问了几句最近情况，视频那头的江雾始终支支吾吾，还总避开对视，像心虚似的。 没一会，江屹发现了不对劲。 “你这是在哪？在朋友家玩吗？”江屹凑近屏幕，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来了来了，他带着质问来了。 江雾瞬间绷直了身体，紧张到头皮发紧。 半天没听到回复，江屹皱眉，“你怎么不说话？” 江雾揪住裤子边沿，慢慢吞吞地回答：“我在临川市，许姨家里，就是妈妈的好姐妹……” 江屹漫不经心地眯了眸，“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在哪？” 金色边框眼镜在阳光照射下，折出冰冷的光泽。 江雾咽了口口水，又说了一遍。 许姨是哪位，江屹知道并且见过几次。他和江雾不一样，对傅家了解稍微多一点。 然后—— “临川市？你居然跨省了？”他音量猛地拔高。 江雾摸了摸鼻尖，弱弱补上一句，“还转学了，就我一个人……” 跨省转学，一个人。 江屹：“……”哇塞，您可真牛逼。 他调整呼吸，拼命压制才忍住爆粗口的冲动。 “有时候和你一个妈，我真的很无奈。年龄大了，胆子也变大了是吧。脑子锈了吗？是不是有毛病！” “怎么说话呢。”江雾表达不满的声音很没底气。 “在高三这个节骨眼转学，老爸老妈没说什么？没阻止？”江屹问。 “阻止啊，肯定阻止，只是没成功而已。”说到这里，江雾表露几分得意，“而且，我和母上大人还打了个赌。” 江屹挑眉，“什么赌？” “第一次考试，如果掉出年级前两百，就乖乖转回去。很幸运，我这次考了九十八名哦。” “……”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笑那个儿戏般的赌约，还是气妹妹这次考试居然只有九十八名。 “让一个平时拿第一的学生，稳定在年级前两百？玩呢。” 江屹冷笑一声，“老妈对你可真宽容。怎么不让你高考考个本科就行。” 江雾“嗯”了许久，才说：“老妈的确提过一嘴。说以后反正有你养我，一辈子不用担心没钱花、没地去。养好自己就行，开心最重要，别逼自己太紧。” “……” 江屹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只是呢，我这个人还算有点上进心，当时就严厉拒绝了。” “……” 江屹再度冷笑，“你还挺骄傲？” 敢情生个他，是为了给妹妹养老呗。 转学的事暂时放一边，他问：“你们是四个人住一起？你在那边，没给叔叔阿姨添什么麻烦吧。” “当然没有，毕竟我这么乖。”江雾又说，“也不算是四个人住一起啦，大部分情况只有两个人。” 江屹抓住重点，眉毛拧得更深了，“什么叫大部分情况只有两个人？” “就……”江雾眼睛乱瞟，“许姨和傅叔叔经常出差到处飞，家里只有两个人。” “也就是说——”江屹当场变了脸色，“基本上只有你和许姨的儿子，也就是傅池砚，就你俩在家？” “没错……” “给我等着。”江屹觉得不够，语气加重又说了一遍，“你给我好好等着！” 丢下这句，啪的一下挂断电话。 看着退出界面的手机，江雾一头雾水。 等什么？ 总不能玩闪现，丢下工作不要了，从国外飞回来找她麻烦吧…… 第27章 哦？你想和我怎么个相亲相爱法？ ＊ 周末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又到周一，悲惨一周的开端。 早自习铃声还没响，高三二班教室吵闹依旧，各科课代表窜走。 “啊……阿嚏！” 江雾低头，打出今早不知道第几个喷嚏，揉着早已泛红的鼻子。 轻微的鼻塞、犯晕的脑袋、全身没什么力气——符合感冒的症状。 想起前天在电影院吹的冷风，她抬手扶额。 不是吧，这样就感冒了？未免太脆皮了些。 “你咋啦？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刚进教室的边嘉嘉放下书包，凑过来。 “估计感冒了，最好别靠挨我太近，免得传染。”江雾提醒完，上下扫视，又问：“你肚子没事了吧？” 那天离开后，魏越带边嘉嘉去了医院，查出是急性肠胃炎。 得亏不严重，输了液开了几副药。 边嘉嘉拍拍肚子，“早好了。现在的我是活蹦乱跳，身体倍儿棒，吃饭倍儿香。” “那就好。”江雾弯腰伏在桌上。 看到同桌无精打采的样子，边嘉嘉用手背去碰她额头，另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 “——体温还算正常，应该没发烧。” “——小雾，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江雾摇头，“不用，老师来了记得喊我一声。” “好。” 就这样，一直坚持到第四节课。 不知道是时机到了，还是连续上了三节需要动脑筋的课，感冒症状明显加重。 物理课上，贾老师是第一个发现江雾脸色不对劲的人。 问了大致情况后，让身为同桌的边嘉嘉帮忙，把人送去学校的医务室。 医务室在校园角落，操场的另一边，和高三教学楼隔了一段距离。 推开医务室的门，迎面扑来的凉气令人舒适，轻易驱散身上萦绕的热气。 十分钟后—— “打针加开药钱，一共九十三。”医生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黑皮本，“有现金就给，没现金先登记。报上你的班级、学号、姓名，还有电话号码。” 江雾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于是看边嘉嘉，她也摇头。 “没有现金，我能扫码吗？” 医生抬眼看她，公事公办地说：“不能。” “那我还是登记——” 江雾察觉光线暗了下来，有人靠近，紧接着一只手贴着她校服袖口伸过来，食指和中指夹了一张钞票。 江雾没回头，“你怎么在这。” “怎么，光看到钱，你就猜出是我了？” 身后，响起傅池砚的声音。 江雾耳朵一向敏感，感觉后面那位是贴在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耳廓。 她抬手捏了捏耳垂，没回应。 当然不是钱，手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 说不出的好闻，记忆深刻。 医生越过江雾，看后面站着的傅池砚，问：“你帮她付？” “嗯。” “行。”医生麻利地抽走那张红钞，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嘴里念着：“收了一百，找回七块钱。” 身后的人存在感太过强烈，两个人的距离近似贴着，江雾僵着身子不敢动。 医生拿着要找的零钱，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钱给哪位？” “她吧。”傅池砚目光落在胸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凑个整，免得某人还钱的时候，又塞给我一堆零钱。” 啧，还挺记仇。 江雾接了钱。 下一秒，她捂着头顶跳开。 “？ ？ ？” 这个行为来的猝不及防，傅池砚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这是腿抽筋了？跳那么远干甚。 “怎么了？” 江雾严肃脸，“你知不知道，盯着一个女孩的脑袋顶看，是一个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你……”傅池砚喉结上下滚了滚，不咸不淡地开腔：“头秃啊。” 医务室门口，看戏的三人团没站稳，哐当一声砸门上。 “痛痛痛。”边嘉嘉扶着腰。 “天呐。他这嘴简直了，怎么还没把自己毒死。”路绪没眼看。 “放心。”沈商瑾懒洋洋道：“迟早有他后悔的一天。” 一道带着疑惑的视线飘来。 边嘉嘉疑惑不解的眼神里，夹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打量。 这是第二次，她看见一班这三位出现在江雾身边。平时也没见他们有接触，什么时候认识的？似乎还挺熟。 她考虑到姐妹不舒服，忍了一上午没问。 “江雾也感冒了？” 见路绪是看着自己问的，边嘉嘉才知道这是在和她说话。 “什么叫也？还有谁？” “他啊。”路绪示意傅池砚那边，“头痛、没力气，时不时咳嗽打喷嚏。” 边嘉嘉点点头，“哦，那还挺巧，和小雾症状差不多。” 这句话说完，三个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额……怎么好像哪里不太对？ 江雾和傅池砚没发现门口三位的异常，沉浸在眼神对峙，暗藏杀机。 桌后被完全无视的医生眼皮跳了跳，耐住性子。 “你的针还打吗？”对江雾说完，他又去看傅池砚，“这位同学，你是专门跑过来借钱的吗？” 两位错开目光，同时回应。 江雾点头，“打。” 傅池砚摇头，“不是。” 第四节下课铃声刚响完。 江雾和傅池砚占据一左一右，手上打着吊针。 杵着的几位面面相觑，最后协商一致—— 边嘉嘉去买水。 路绪去买水果。 沈商瑾去买饭。 三个人一溜烟跑掉了。 医生去食堂吃午饭，医务室只剩下江雾和傅池砚。 傅池砚对着某处盯了许久，突然问：“那件事考虑怎么样了？” 江雾没好气，“什么事？” 不得不承认，傅池砚前面说的“头秃”，成功把她伤到了。 有时候江雾也觉得自己够奇葩。 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提起“头秃”等具有危险性的词。尤其提起的那个人还是傅池砚。 看出她的不高兴，傅池砚微抿下唇，再开口时，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互相提升成绩的事，你怎么看。”傅池砚停顿两秒，补上一句，“你班主任让我问的。” 听到是这件事，江雾身上竖起的尖刺瞬间消退。 因为某些原因，她一开始是不情愿的。但经过这段时间再三斟酌，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在有机会提升自己实力面前，重要的是如何把握住这个机会。至于其他，暂时抛之脑后，都是浮云。 她是同意了，万一他不同意，最后岂不是白搭…… “那个——” 江雾开了口，又顿住。 手里揪着衣服下摆，脑子里努力斟酌用词。 “我觉得吧……同学之间应该相亲相爱，互相帮助，携手共进。更何况，我们还算得上是室友。” “哦？”傅池砚没打针的那只手轻点扶手，眸色极深，眉梢眼角染着玩味，“你想和我怎么个相亲相爱法？” 第28章 眼下看来，近十七年的耐心全部积攒起来用在这了。 敢情说那么多，他只听到这两个字？ 怎么个……相亲相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这四个字从傅池砚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怪怪的。 江雾摇头，把脑袋里胡思乱想的东西甩出去。 傅池砚直勾勾盯着她，忽地笑了，“答应了。” 江雾还在苦恼如何劝他也答应，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 呆了两秒，她抬头。 “你刚才说什么？” “没听清？”傅池砚扬眉，懒洋洋道：“我说，我答应了。” 在他墨色的瞳孔里，倒映出江雾逐渐瞪大的眼睛。 答应了？ 他居然答应了！ ！ ！ 可是…… 感到高兴的同时，江雾咬住下唇，表情困惑。 他不是一向嫌麻烦么，怎么会答应帮忙补物理？毕竟这种事情不仅耗时还耗精力。 江雾非常想问，又怕一旦问出口，他会不耐烦，到时候又反悔了怎么办。 心情倍感愉悦的江雾坐端正，单手捧住脸，一脸乖巧地对着他笑。 太好了，只要他帮她把物理成绩提上去，她保证，以后心里一定会少骂他。 不笑不打紧，江雾这一笑，倒把傅池砚给整不会了，在椅子上坐立难安起来。 犹豫再三，他迟疑不定探出手，在江雾纳闷的目光中摸向她的额头。 江雾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僵着上半身，不敢动一下。 正打算问，对面说话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雾心尖一软，一股暖流涌上胸口，还没回答，傅池砚继续说。 “要不要帮你把医生喊回来？可惜这里没镜子，不照不知道。就你刚才笑的那一下——”傅池砚食指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像这里出了问题。” “……” “和烧傻的鸟一样。” “……” “很呆。” 傅池砚你大爷的！ 江雾嘴角狠狠抽搐。 去死吧，毁灭算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冷冰冰地说：“我看你是小脑袋缺氧了，才能问出这种该死的问题。” 傅池砚：“……” 等医生从食堂回来，医务室里安静到落针可闻，气氛诡异。 傅池砚和江雾在安静地吃饭，面前支起的两张桌子上，摆了一大堆吃的喝的。 而他们三位同伴，缩在角落一声不吭。 两位病人脸上一个赛一个深仇大怨，萦绕在室内久久不散的低气压，再配上两桌丰富多样的美食。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吃临行前最后一顿饭…… ＊ 就这样，两个人互不搭理的状态，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上。 江雾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关好门后一转身，视野一暗，迎面撞上一个坚实的胸口。 那一瞬间，两个人都被撞懵了。 江雾痛到眼眶泛起一层生理泪水。 在跳起来破口大骂和痛苦哀嚎几声之间，她选择捂住鼻子，默不作声地蹲了下去。 傅池砚怔了几秒，当看到埋起脑袋蹲地上的江雾，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喂，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把头抬起来，我看看有没有流血。” “江雾？” 傅池砚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哄女生经验几乎为零的他，语气生硬。 江雾还是低着头，既没任何动静也不吭声。 傅池砚眼皮轻跳，摸了摸后脖，在她面前蹲下。 他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耐心。眼下看来，估计是近十七年的耐心，全部积攒起来用在这了。 傅池砚无言地伸手，小心翼翼碰了下她的手背。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让我看看，就一眼，行吗？” 过了好一会，江雾终于不情不愿抬起头，松开手。 一双泛着泪花的眼睛又大又水灵，可怜兮兮地瞪他。 傅池砚认真检查一圈，觉得还不够，又谨慎地用指尖碰了碰，在确认什么。 刚才撞的那一下，他都感受到了痛，更别说江雾撞到的地方是鼻子，只会翻好几倍的痛。 “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没事站那么近干嘛。”江雾委屈地控诉。 “是是是，我有病。”傅池砚只想怎么把人赶紧哄好，想都没想一口应下。 “我鼻子要是塌了瘪了，也是因为你，你必须负责！”江雾不依不饶。 “好好好，我肯定负责。”傅池砚连连点头。 “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错了，我大错特错。”傅池砚很有耐心。 第一次看见傅池砚这副样子，江雾觉得稀奇，本想继续抱怨，张了张嘴却发现词穷，只好闭了嘴。 “要不先起来？等会腿该蹲麻了。”傅池砚温声哄着。 耍小性子可以，但要有度，过了就是蛮横无理了。 而且对方不是故意的，江雾知道要见好就收，于是顺着对方给的台阶下，“嗯”了一声。 傅池砚先一步起身，朝她伸出手。 江雾犹豫两秒，把手搭了上去。 一语成谶。 江雾不小心起猛了，腿上的不适感让她不受控制往前扑，一头栽在了傅池砚身上。 傅池砚没做任何准备，被撞得后退半步。稳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环住江雾的腰，把人揽进怀里。 事情发生太快，江雾来不及反应，情急之下只能抓住最短时间内能碰到的东西。 于是，她两只手死死抓住傅池砚的衣服。又因为抓的位置在领口，傅池砚被迫扯得低下了头。 江雾微抬眼睑，属于傅池砚的眉眼近在咫尺，呼出的气息彼此纠缠。 周遭的空气仿佛滞住一瞬，耳边只有毫无节奏的心跳声。 短短几秒，江雾一张脸红了个彻底，连忙松开抓衣服的手，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对……对不起，腿真的麻了，没站稳……”她干巴巴地解释。 “没事。”傅池砚示意楼梯那边，“快迟到了，赶紧下去吧。” 江雾眼睛不敢看他，点头，“好的。” 但凡她抬一下头，就能看到傅池砚些许不自然的表情，耳根悄悄泛起红色。 下楼期间，傅池砚怕江雾发麻的腿还没恢复正常，万一没踩稳来个当场滚下楼梯，始终隔着一步的距离走在前面。 正前方，是傅池砚坚实挺拔的后背，江雾忍不住走了神。 有人说过，傅池砚这个人从外表看，总透着疏离的距离感，习惯性冷着一张脸。最嫌麻烦，对身边的人和事缺乏耐心。属于第一眼就觉得很不好接触，拽哥一位。 最开始，他在江雾心里留下的第一印象也是这样。 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这个印象每一天都在发生改变…… 模糊间有人说了什么，只是江雾想事想得太入迷，没听清。 前面的傅池砚转了方向，走神的江雾跟在后面下了最后一个台阶。 运行中扫地机器人正好靠近，瞥到的江雾紧急避开，身体再次往前扑。 江雾心脏猛地一提，绝望了。 怎么又来！ 傅池砚跟有预感似的，眼疾手快把她捞了过去。充满无奈的叹息声在头顶响起。 “我就知道。” 第29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补课 第二节课下课铃响，高三教学楼 考虑到高温天气，学校连着好几天取消了大课间活动。 公平起见，二班座位改成一周一轮换——大组与大组之间调换。 所以边嘉嘉和江雾的位置，从中间变成了靠窗。 边嘉嘉听完广播，无比感激学校领导这一伟大壮举。 本打算找同桌聊个免费的天，头一扭，和窗户外杵着的人来了个眼对眼。 她的瞳孔陡然扩大，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赶紧低咳一声，企图引起同桌注意。 江雾记起早上的药还没吃，但药却死活找不到，正在到处翻。 “咳……” “咳咳咳。” “咳！咳！咳！” 隔壁快咳出一部交响乐，江雾停下找药的动作，终于忍不住看旁边。 “嘉嘉，你卡痰了？” “……”差点没把自己咳死的边嘉嘉摇头，眼珠子拼了命的示意，“没，快看窗外。” “？ ？ ？” 江雾不明所以，回头看窗户。 窗户外，隔壁班的傅池砚背对阳光站，眉眼模糊在淡淡的光晕里，垂着眼透过玻璃看她。 他抬手叩了窗户两下，又指了指走廊，意思让她出去一趟。 江雾第一反应，先往教室里扫视一圈。 大部分同学趴在桌上补觉，少部分埋头刷题，还有的在聊天，没人注意到这边。 哦不，有一位。 他们班的文娱委员——祝熙禾，正盯着这边看。见江雾发现了自己，从容地扬唇笑了笑，然后转脸不再看这边。 江雾没太在意，附在边嘉嘉耳边小声说：“我出去一趟，上课才能回来。” 昨天在医务室，边嘉嘉已经知道江雾和傅池砚的“室友”关系，也知晓了班主任让他们相互辅导的事。 在江雾要求下，发誓没经过当事人同意，坚决守住这个秘密，绝不外露。 “去吧去吧。”边嘉嘉笑眯眯的，“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 咦，阴、阳、怪、气。 江雾戳了戳她的脑袋，拿上一早准备好的帆布袋走了。 …… 江雾提前和傅池砚约定好。只要遇上双方同时闲暇且时间充裕，都用来辅导学习。 自由活动的大课间，总时长有四十五分钟，正是一个最佳机会。 傅池砚把人带到学校图书馆，一楼的特殊阅览区。 这块几乎没人、有空调、桌椅齐全，最重要的一点，允许低声交流。 傅池砚快一步走在前面，帮江雾拉开椅子，等她坐好后，才在旁边坐下。 “准备题目没？” “准备了。你先等等，我做个准备。” 傅池砚不解的目光里，江雾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 一支黑笔、一支红笔、一支蓝笔、一支五颜六色集一体的笔。 一本草稿本、一本笔记本、一本专项训练习题书，还有几张试卷。 紧接着是两瓶水。 在傅池砚逐渐震惊的目光下，将其中一瓶推过来。 “喏，这瓶给你的。” 傅池砚咂舌，斜睨那瓶水。 “差生文具多。”说的就是你。 当然，后半句他没说出口，朝左边看了一眼。 左边的江雾在仰头喝水，脸上表情正常。 得亏没听到，不然又很难搞定…… 傅池砚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江雾其实听见了那句“差生”，只是懒得计较。 手里的水在瓶子里晃了晃，江雾嘴角缓缓勾出弧度。 等着吧。到时候瞪大眼睛好瞧瞧，看看差生是怎么踩你‘头上’的。 不远处—— 吃瓜小分队陆续到场。 路绪和沈商瑾一同转头，好奇地看向边嘉嘉身侧多出的人。 “一个班的。你们之前在电影院见过，也是我和小雾的朋友。”边嘉嘉小声介绍。 “我知道他——魏越，我们年级的小王嘛。”路绪伸出手，“你好，我是路绪。” “我也知道你。”魏越回握，又去看另一边的沈商瑾，“还有你。” 相比路绪，沈商瑾性子要冷淡些，下巴轻扬作为打招呼。 边嘉嘉不明白，“什么年级小王？” “那边傅同学，年级大王。魏越，年级小王。这样说明白了吗？”路绪说。 “噢噢，原来是这样。说到大王小王——”边嘉嘉话锋一转，“我最近有个强烈的预感。可以问魏越，很准的。” 没等路绪问，魏越率先点头，“她别的不要信，这个可以信上一两分。” 话没说完，腿被踹了一脚。 热心的路绪配合，“哦？什么预感？” 边嘉嘉表情严肃，“下一次考试，年级前三会挤进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嗯？谁啊？”路绪继续捧场。 意想不到的人……总不能是他吧。 嘿嘿，想想都激动。 边嘉嘉只是摇头，“我只知大纲，具体内容就不知道了。” 东扯西扯说了几句，这个话题很快被抛到九霄云外，继续盯着前方。 “唉，像他们这样补课，相处时间久了，会不会摩擦出什么特殊的火花？例如爱情的火花。”边嘉嘉素有“八卦妹”之称，别有深意挑了挑眉。 “不用时间久，已经有火了。”沈商瑾抱起胳膊说。 边嘉嘉看他：“？ ？ ？” 火？ 沈商瑾：“没有爱情的火花，只有讲题讲到两眼冒火。” 魏越：“没有爱情的火花，只有头顶气得蹿火。” 路绪：“没有爱情的火花，只有下巴气出的火痘。” 边嘉嘉：“……”还挺押韵。 沈商瑾没说错，这边的傅池砚已经快被江雾给气死。 反观江雾，讲题用了二十分钟，她光翻白眼就翻了十六分钟。 怕真把人气跑，江雾赶紧换一道，指着一处说：“那道题暂时放着，你先教我这道，这个我也不会。” 傅池砚瞟了一眼，沉默几秒，憋出一句：“不会就别看了，这道题不是你的菜。” “？ ？ ？”江雾瞪他，“看不起谁呢。” 她的确被物理拖了后腿，但那是其他几门过于优秀，对照下来的结果。 偶尔几次考的分数，拿出去还是可以炫耀的，只不过不拔尖、不稳定罢了。 又不是真的物理白痴。 见她误会，傅池砚叹气，“没看不起。你指的这道，属于压轴题里最难的那一类。是我能力不够，教不了。” 江雾认真看了看。 行吧，刚才没注意，谁知道她这么会指。 于是，重新回到了刚才那道题。 十五分钟过去—— 傅池砚捏着眉心，“现在听懂了吗？” 江雾犹犹豫豫，“嗯……那个……就是还有一点……” “大课间四十五分钟，已经过去三十五分钟，一道题。” 傅池砚咬着牙，努力调整语气。 “要是还没懂，我弄死你和自己跳楼，两者选其一。” 江雾：“……”残暴，实在太残暴了！ 第30章 既然吃了我的糖，别那么凶…… 见他四处张望，江雾跟着一起望。 “你是在找东西吗？” “嗯。” 傅池砚单手摁住胸口，没等追问，继续说：“我可能需要一颗急速救心丸。” 江雾：“……”夸张。 不能全怪她吧，讲这么久没听懂是原因的。 客观原因。这道题难度系数本身就高。 主观原因。讲题人变成傅池砚，还挨得这么近！不习惯的同时，面对他那张脸真的专注不了一点…… 见江雾背过去不吭声了，傅池砚眉头紧锁，觉得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才行。 他轻咳了一声，声音很不自然：“你……” 在看不到的地方，江雾迅速拆了一颗棒棒糖，转手就塞进他嘴里。 傅池砚身体微不可及地一顿，眉间的躁意悉数退敛，抬了抬眼皮，无声询问这什么意思。 江雾的眼眸潋滟清亮，梨涡凹陷下去，一张脸笑意盈盈。 这一幕，傅池砚呼吸稍顿。 “傅老师，既然吃了我的糖，别那么凶，说话温柔点——” “你可不能再骂我了哦。” 傅池砚感到好笑，舌尖将糖抵到一边，盯着她看，“我很凶？” 江雾表情无辜，反问回去，“你难道不凶吗？” 傅池砚沉默了，回忆自己一系列行为。 应该还好吧，也不算很凶……？ ？ 有几句话的语气稍微冷了点，看她犯蠢的时候严肃了点，表现着急了点…… 所以， 傅池砚彻底陷入自我怀疑。 真的凶了么？ ——吃了我的糖，别那么凶，说话温柔点。 ——你可不能再骂我了哦。 傅池砚喉结上下一滚，哑着声线，“也不是不可以。” 江雾继续思考题目去了，只听到后半段，抬头，“嗯？什么不可以？” 傅池砚立刻回了神。 他感到荒唐，嫌弃地啧了声。自己刚才是在做什么，怕不是魔怔了。 他恢复一贯冷淡的表情，“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江雾拿笔头戳他手臂，“到底说了啥？你别那么太小气嘛，告诉我呗……” 傅池砚似是被缠得有些不耐，捏住她的下巴，把脑袋给转了回去。 收手前又在头顶拍了两下。 “老实点，看题，快上课了。” “……” 得不到答案的江雾，鼻间发出哼哼声以表抗议，低头继续看题。 …… 后来，连着好长一段时间，大课间图书馆的角落、放学后家里客厅的沙发上，总能看见两道凑在一起的身影。 怕打扰到孩子们学习，傅池砚和江雾一出现，傅氏夫妇会自觉撤离，留出一个安静的环境。 许黎路过客厅，会忍不住驻足观看一会，顺手拍几张照分享给好友，然后满脸欣慰地离开。 —— * 周六下午，放学时间 “好烦，想一拳把这个破烂的世界捶成大蛋挞。一天假，作业却布置了四天的量。” 边嘉嘉往书包塞了一张又一张试卷，脸都瘫了。 “很想死，但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这种付费坐牢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江雾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坚持坚持，不到一年就解放了。” “你这话说的，跟说话一样。起到的作用为这个。”边嘉嘉单手比画一个零，“还不如节约口水不说。” 江雾摇摇头，“有作用啊，怎么没作用。” “什么作用？” “你的抱怨，我听到了，及时做出了回复。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表达了我对朋友的关心，对朋友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的不敷衍，做到了句句有回……” “Stop！”边嘉嘉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敢情敷衍到了你自己，是吧。” 江雾咧嘴一笑，“嗯喏。” 嗯喏你个大头鬼。 边嘉嘉翻了个白眼，突然来一句：“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江雾略微迟疑，“星期六，一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气得边嘉嘉抬手要敲她脑袋，“你是傻瓜吗？今天可是——” 她想到什么，看一眼周围还没离开的人，压低声音接着说：“傅池砚的生日！你和他天天睡在一个房子，居然不知道？” 这玩意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江雾快跳起来了，“什么睡啊，我那是住！借住OK？” “哎呀，意思大差不差，别纠结太多。”边嘉嘉不以为然地摆手。 江雾无语。 哪里是大差不差，分明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好么？ “所以你真不知道傅池砚今天生日？也没准备礼物？”边嘉嘉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拿喇叭到处宣传了？”江雾反问回去。 “魏越告诉我的。”边嘉嘉想了想，又补充，“路绪他们和他说的。” “路绪？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江雾奇怪。 “唉不对，这是你该抓的重点吗？”边嘉嘉双手一摊，“重点不是抓紧时间准备一份礼物吗？” 江雾微微一笑，淡定依旧。 “这表情……”边嘉嘉狐疑，“所以你知道，礼物也准备好了？” “当然。”江雾眉梢上扬，“又没说不知道。” “你这死丫头，害我在这瞎着急。”边嘉嘉没好气给了她一拳。 “为什么急。”江雾笑着躲闪，“一个生日礼物而已，他还能把我怎样不成。” 边嘉嘉收了拳头，幽幽道： “我怕他把你扫地出门。” “毕竟最近补物理，你把他气得可不轻。” “不买份礼物表示补偿，我都替你良心过不去。” 江雾：“……” 边嘉嘉好奇，“所以你买的什么？” 江雾拉上书包拉链，“你见过的。” “我见过？什么时候？” 边嘉嘉努力回忆。 江雾看她一眼，好心提醒，“一起逛街那次。” 边嘉嘉掌心用力一拍，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那个十三万？ ！ ！” 好几道目光看过来。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边嘉嘉拿手掩着嘴，凑近说：“所以那个袖扣，你给傅池砚选的？” “没错。”江雾应得轻松。 一个高中生的生日礼物，居然用了十三万！ 边嘉嘉倒吸一口凉气，“小雾，请允许我问一个冒昧的问题。” 江雾没多想，低头整理书包带子，“你问吧。” 边嘉嘉先是咽了一口唾沫，犹豫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问：“你是打算向傅家下聘吗？” 江雾整理带子的动作卡住，抬头看边嘉嘉，表情空洞且迷茫。 你～是～打～算～向～傅～家～下～聘～吗～ 下聘？她还下蛋呢。 有时候真想敲开她脑袋，瞅瞅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听听，又在口出什么狂言！ “你这话——”江雾捏了捏眉心，叹气，“确实挺冒昧。” 十三万下聘，这是在看不起她江雾，还是看不起傅池砚？ 傅大少爷要是知道自己只值十三万，估计会提刀追杀吧…… …… 第31章 生日快乐哈～ 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雨降临，带着簌簌冷风，整座临川市笼罩在雨幕下。 江雾和小李叔叔说完再见，下了车，撑开伞往里走。 风越来越大，裹着湿润的水汽迎面扑来。空中划过一道白光，紧接响起轰隆的雷声。 江雾肩膀抖了一下，脚步加快。 经过院子，她看到停靠在屋檐下的三辆自行车。 大门没关。 江雾收了伞，抖掉上面的雨珠。刚踏进门，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她去吗？”话是路绪问的。 “不知道，我没说。”这句是傅池砚说的。 他的声线一向偏冷，很好听。江雾总能在第一时间辨认出。 “要不问问？不问的话，显得你这个人很没礼貌。”沈商瑾幽幽插进一句。 傅池砚语气依旧很淡，“根据我对她的了解，问也是白搭，肯定不去。” “呦？”路绪声音贱兮兮的，“又被你知道了。怎么，她趴你耳朵边上告诉的？” 话里提到的他/她是谁，江雾不清楚，弯腰将换下的鞋塞进柜子。 客厅里 傅池砚闻言掀了眼皮，凉薄地朝路绪扫去。刚想骂人，余光瞥见一道人影。 被三道目光同时行注目礼，江雾停了脚步，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看眼自己的脚，然后抬头，善解人意的询问：“是不是我不该出现？需要我出去吗？” “没。”傅池砚移开视线。 既然不用，江雾“哦”完一声，迈开腿继续往里走。 她张望四周，最后落在傅池砚身上，问：“许姨和傅叔叔呢？” 肖阿姨前天就请假了，说是家里有急事，周一才能来。 “上午，傅叔叔他们有急事飞走了。”路绪热情抢答。 “飞什么？”江雾表情纳闷两秒，紧接着反应过来，“哦，坐飞机呀。” 江雾想了想，掏出早上关机到现在的手机，摁了开机。 界面弹出几条新消息，许姨发的，时间显示上午。 粗略扫完消息，江雾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傅池砚脸上的表情。 出乎她的意料。 没有失落，没有难过，也没有一丝不满。是一副早就习惯的模样，表现得再正常不过。 江雾悄摸地想：看来他以前也遇到过类似情况。又或者……受性格影响，擅长把柔软那面藏起来？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生出几分同情。 唉。，真是大可怜。 可怜巴巴的，真像条狗……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强烈，傅池砚终于忍不住转了脸。 “你在看什么？” 江雾回神，手和脑袋一起摇晃，“没，我什么也没想。” 听到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复，傅池砚面露狐疑。 她说什么也没想——那就是想了。 傅池砚眉梢轻挑。 嗯，还是盯着他脸想的。 沈商瑾看眼墙上挂的钟，走过来提醒。 “时间不早了，该走了，还不问吗？”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瞟着江雾。 江雾听不懂，转头问傅池砚，“他在说什么？” 路绪是位典型的显眼包，喜欢凑热闹和稀泥。 他挤到傅池砚和江雾中间，再次抢答：“这题我知道，我来说。” “知道是今天什么日子吗？——阿砚的生日！” 江雾心里接上一句：嗯，我知道呀。 最近总被傅池明里暗里嘲讽蠢。记仇的她起了挑逗的心思，装出才知道的样子。 “咦？今天？这么突然吗？” 江雾的三个疑问，让路绪头顶一堆问号，“奇怪，她不知道？明明提前透露了消息……” 傅池砚很高，个子并不矮的江雾站他面前，也得扬起下巴看。 两人就那么对视几秒。须臾，江雾眼睛一弯，对他说了句“生日快乐哈”，然后没了下文。 五个字，仅此而已，敷衍的不能再敷衍。 傅池砚那张脸肉眼可见变瘫了。 路绪左看看右瞅瞅，察觉情况不对，赶忙出声转移注意。 “我和沈商瑾在KTV定了一间大型包厢，打算给阿砚庆祝生日。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反正明天不用上课，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沈商瑾在旁边纠正，“包厢，你定的。这鬼主意，你一个人想的。别自作主张扯上我。” 路绪：“……” 所以他们一直在说“问她”，原来是问她要不要一起参加聚会啊。 江雾注意被转移，咽下“其实骗你的啦，有礼物”，好奇地问：“去的人很多吗？” “具体多少不清楚，大概二三十来位，主要是一些玩得来和班上的那群人。不过呢……” 路绪顿了顿，斜眼看旁边，别有深意补上一句。 “估计会混进外班女生。没办法，谁叫我们阿砚不仅成绩拔尖，人还帅得要死。” 傅池砚一脚踹过去，眼神警告，“好好说话。” 听到会有外班女生，江雾眉尖略微蹙起，很快又恢复正常，没人发现异常。 听路绪的意思，一群人里她只认识他们三个。 有那么多人，对傅池砚而言，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没影响也没必要。 还是别去给人家添麻烦。 于是，江雾轻声说：“还是算了。” 三道视线再次集中过来。 江雾喉咙一紧，解释：“那些人我也不认识，去了只会显得格格不入，还是不打扰了。” 说话的时候，她似乎瞟见傅池砚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些，掠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可惜还没看清楚，被对方快速压了下去。 “怎么就不——”路绪想说怎么就不合适，你跟其他人又不一样。 只是话还说完，被傅池砚出声打断。 他完全敛去眼底的情绪，淡声道：“她不想去就算了，走了。” 路绪和沈商瑾默契对视。 哟哟哟，某人这是不高兴了。 奈何白长了一张嘴，硬是不说。 傅池砚说走就走。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屋外天空一亮，江雾有预感地提前捂住耳朵。 没过几秒，一道惊天动地的闷雷响彻头顶。 “那个……你先等一等。”带着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大家心知肚明，知道江雾喊的是谁。 偏偏路绪忍不住逗她，“这里除了你自己，还有三位。请问你喊的哪一位？” 江雾被问得卡壳，面色一涩，只好抬手直指中间那位。 “喊的他。” 傅池砚心想，让我等就等，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实际上，他当即停下脚步，回头。 “我就想问一下……”见他看来，江雾欲言又止，仿佛要说的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就在傅池砚等得有些不耐，江雾硬着头皮说完后半句，“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恰好这时，屋外天空再次白了一瞬。 雷声还没到，江雾的肩膀先抖了抖，小脸煞白。 只不过抖动的幅度不大，不特别关注的话很难发现。 傅池砚目光从某处挪开，上移，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了？” 第32章 你～就～半～个～人～睡～ 被他这样一问，江雾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僵在那。 平时还好。可今天不仅刮风下雨，它还打雷。如此大的房子，大晚上黑灯瞎火的…… 想到这里，以前看过的所有鬼片，那些恐怖的画面争先恐后冒出来。 江雾更怕了，脸跟着白了几分。 “既然害怕一个人睡——”傅池砚懒洋洋地开腔，说到一半又停下。 江雾期待后面的话，两眼巴巴地望着他，显得可怜兮兮的。 傅池砚半垂眼看她，唇角弯出弧度，语气欠欠地：“你就半个人睡。” 你～就～半～个～人～睡～ 好一个半个人！ 江雾咬紧牙关，心里暗骂：神经病。 傅池砚你大爷！ …… 半小时后，KTV 包厢里的音乐震耳欲聋。 靠门角落，寿星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他从头发丝里揪出最后一片亮片，凝视两秒，丢掉。 路绪再一次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订的是一间能够同时容纳五十人的超大party包厢。 认识的不认识的，全场大概有三十多位，让原本偌大的空间一下狭小起来。 “怎么样，阿砚。” 路绪对自己满意极了，得意到翘起嘴角，手往前面一比划，颇有‘这是朕专门为你打下的江山’的气势。 “我专门为你策划的生日聚会，是不是让你眼前一亮？有没有很感动很开心？” 感动没有，不敢动是真的。 开心没有，想在他脑瓜上开瓢是真的。 傅池砚真不知道，他哪里来big胆问出这些话。 一进门，先被八个礼花筒同时怼着，嘭的一下炸开。数不清彩条亮片可以用倾泻而下形容，把中间的傅池砚埋得脸都看不见。 然后，十七位戴着墨镜的黑色西装男站成两排，齐声高喊： ——为何十六岁的傅池砚消失了？ 原来他满十七岁啦！ ——大江啊大河全他妈是水，蜈蚣啊蚰蜒全他妈是腿，我认识你啊真他妈开心。谨代表党和人民热烈祝贺傅池砚同学生日快乐，希望以后的你发奋图强一马当先，做好准备迎接下一次生日的到来！ 最后，由三名工作人员拖来一个拖车，上面盛着足足一人高的蛋糕。 没揭开前，傅池砚还以为是参加聚会的人数太多，路绪怕不够分，特地定了一份多层蛋糕。 等蛋糕造型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傅池砚人都傻了。 简直没眼看。 神他妈奥特曼蛋糕！ 一个高达两米，完完整整的奥特曼——人…… 没十几年脑栓搞不出这招。 傅池砚只有一个愿望——把路绪狠狠砸进地里，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 ！ 收起回忆，他啧了声，扯唇幽幽道：“如果你觉得这样会开心，那我祝你天天开心。” 嘴上说着开心，但面部表情和说话语气，压根感受不到半丝开心。 路绪不太能理解，挠了挠后脑勺。 不开心吗？他准备的时候老用心了，不能吧…… 路绪性格跳脱坐不住，没待一会便离开，加入唱歌队伍。 有了他的加入，壮大了惊天地泣鬼神乐队。双人对唱一出声，差点没把今日寿星当场送走。 傅池砚莫名很躁，打进门起就很躁。眼下听到路绪的歌声，变得更烦了。 他背靠沙发，手里拿着手机，在上面毫无目地来回翻看。 翻着翻着，指尖一顿。江雾那张苍白的小脸，不受控制浮现在脑海。 “……” 傅池砚关了手机，捏了捏眉心，躁意更甚，想喝口凉水压压。 刚拿起杯子，不经意垂眸，杯里的液体居然倒映出江雾那张苍白的脸。 ？ ？ ？ 搞什么，灵异事件？ 傅池砚吓得赶紧放下杯子，水也不喝了，扭头看左边。 江雾白着一张小脸在和人聊天。 傅池砚换了个方向，改成看右边。 那边的江雾白着一张脸在吃水果。 又看前面，小白脸江雾单手拿话筒，正在撕心裂肺地鬼哭狼嚎。 傅池砚：“……” 彻底服了。 前方，路绪刚唱完高潮部分，后背阵阵发凉。他顺着感觉回头，发现沙发上的傅池砚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傅池砚？” “砚哥！” 耳边有人猛地提高音量，傅池砚终于回神。 喊他的男生指了指前面，“路哥喊你呢。” 路绪已经走到面前，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我说阿砚，你是不是也想来一首？”说完，还把手里的话筒递过来。 傅池砚只是扫了一眼，没去接，“什么？” “不是想唱歌啊。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说完，路绪转眼矫揉造作起来，脸上全是娇羞。 “看人家眼神还搞那么专注，怪让人不好意思。如果不是早知道你的性取向，都要怀疑是不是对我有那方面意思。” 傅池砚：“？ ？ ？”这逼被拼夕夕砍头了？ 他放在膝盖的那只手，指尖轻微动了动。 如果条件允许，好想抡根打狗棒砸下去，再一脚把这夯货给踹出去。 傅池砚面无表情：“PH试纸碰到你肯定秒黑，因为你纯碱。” 路绪：“？ ？ ？” 傅池砚冷若冰霜：“光耀千古的《离骚》都没有你骚。” 路绪：“……” 傅池砚漫不经心：“等天晴了，记得带上脑子出去晒晒太阳。” 路绪：“……” 傅池砚说够了，挥手赶人，“滚一边待着去，等会买袋橘子给你带回家。” 路绪：“……” 他幼小的心灵接连受到攻击，又想不出合适的话反驳，彻底自闭，转头找沈商瑾哭诉去了。 不远处的弧形沙发上，一位扎着侧麻花，身穿水蓝色长裙的女生安静地坐着。 稍加打量，便能看出这名女生来之前，全身上下精心打扮过。 见傅池砚身边终于没人，加上同伴多次鼓舞，犹豫许久，咬咬牙站起身。 她捧着一个盒子款款走来，在傅池砚右边落座。 察觉有人靠近，低头看手机的傅池砚拧眉，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一段距离。 “傅池砚。”女生轻声唤他名字。 傅池砚正烦着，耐着性子抬眼。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不是同班同学。估计有朋友在一班，跟着一起过来。 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女生弯唇笑了笑，嗓音温柔，“我叫祝熙禾，隔壁二班的。” 二班…… 傅池砚眸光闪了闪。 第33章 祝熙禾：他们之间……很熟吗？ “你好。”他应得礼貌又疏离，没一会收了视线，继续看手机。 灯光昏暗，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垂的眉眼一如既往透着冷淡，祝熙禾心跳悄然加速，拿盒子的手收紧。 她张了张嘴，明显还有话想说，被折回的路绪半路截胡。 “二班的？”路绪声音突至，拔高好几个调，“你是高三二班的？” 祝熙禾被吓到，紧急刹住到嘴边的话，抬眸望他，点头。 “是的……” 是二班没错，但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不知不觉中，傅池砚和祝熙禾之间的距离，从最初的二十厘米，变成可以同时坐下两个人。 被迫扯来的沈商瑾拨开袖子上的手，走向对面的单人沙发。 路绪挨着傅池砚坐，嘴里嘀嘀咕咕。 “真是的。早知道有二班的人在，还是位女生，就应该把她带上。” 傅池砚刚散开的双眉再次聚拢，身体往后一靠，黑沉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路绪没有明确说出是谁，男女都没透露。 仅凭几句话，祝熙禾想到了一个人。 就在几天前，她无意地回头，恰巧瞧见傅池砚隔着一层玻璃，把那位插班生喊走的一幕。 所以…… 祝熙禾轻咬下唇，嘴角抿得平直，拿着盒子的手指尖泛白。 他和她……两个人很熟吗？ “不如我现在发个消息，把人喊来？”对面的沈商瑾插话，晃了晃手机示意。 “对啊，反正现在时间早。”路绪一拍大腿，“喊她出来也来得及，能玩很久。” 然后，路绪和沈商瑾一齐看向傅池砚，等待他的回复。 祝熙禾跟着一起看，撩了鬓边垂下的碎发，有些紧张。 倚靠沙发的傅池砚避开了灯光照射。暗处下，脸部轮廓模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置若罔闻般，一声没吭，手机在手里转了好几个圈。 等半天没反应，路绪喊了他名字。 傅池砚这才漫不经心抬了眼皮，视线从兄弟脸上依次划过，“什么？” 路绪无语，以为他走神没听，只好又问了一遍：“我和沈商瑾问你，要不要发个消息，把——” 转圈的手机刹在掌心，傅池砚薄唇轻启：“不、要。” 此话一出，祝熙禾这边松了口气，路绪和沈商瑾却同时皱了眉。 路绪翻了个超大的白眼：敢情您听见了，沉默这么久装深沉呢。 又反应过来兄弟说了什么，傻了眼。 “你刚刚说什么？”路绪凑近了问。 “他说不要。”沈商瑾就很直接，关掉刚解锁的手机。 “不要？”路绪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要？”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江雾很有趣——尤其在怼傅池砚方面，渐渐把对方纳入朋友阵营。 再说了，江雾说不来的时候，明明最失望的人是他。现在又搁这抽什么风？ 傅池砚不打算解释，略带烦躁冷哼一声，“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要是忍不住实在想问，出去买个胶水，把嘴粘上。” 路绪：“……” 靠！不要就不要，他还躁上了。 算了，谁叫今日他是寿星，懒得计较。 路绪薅一把头发。 沈商瑾则在对面摇头，别有深意说了句，“你就继续作吧。” “作帝”傅池砚，在说完那声“不要”后，转眼在心里懊悔。 但骨子里的傲气告诉他——决不能做先低头的那位，不然头顶王冠会掉！ 小没良心的。 傅池砚磨了磨牙，半眯的眸子划过埋怨和不爽。 天知道，自从答应帮江雾补物理，这件事便在他这成了头等大事。 找习题、整理笔记、制定计划、分析错题……天地可鉴！他对自己学习从没如此上心过。 最后换来了什么？ 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没有关系，毕竟没人提，很正常。 后来知道了，丢出五个字后没有其他祝福的话也就算了，居然连他名字也没带上！ 简直不要太过分，可见态度极其敷衍！ 真是良心喂了狗，狗都比她有良心！ 傅池砚完全沉浸在对江雾的怨气里，浑身上下往外嗖嗖冒着冷气。 祝熙禾就算有话要说，看到他这副样子也不敢开口，又不愿离开，只好保持沉默干坐。 这时，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位男生走了进来。 傅池砚他们所在位置靠近门口，最先注意到。 路绪看清来人身上，诧异地扬眉，“哟，又渣了哪家小姑娘，被泼一身水。” 进来的男生叫乔铭。个子高，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模样长得周正。正因如此，经常顶着一张脸到处招惹女生。 “你可别污蔑我啊，哪里来的小姑娘，这是被雨淋的。” 乔铭从桌上抽了几张纸，一下又一下摁在身上吸干雨水。 “我在外面打电话，转身的时候没注意，把一位路人钥匙撞飞，掉到外头去了。懒得回来拿伞，淋雨捡回来的。” 说到一半，乔铭侧头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继续说：“你们没出去不知道，外头雨下老大了，还总打雷。那响声，啧啧，大得吓人。” “被吓到好几次就算了，电话打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生怕半路劈下来，把我当场劈死……” 乔铭讲着讲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闭了嘴。 他不继续的原因很简单—— 原本坐在沙发上听他说话的傅池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站了起来。 乔铭以为是自己无意间说错什么，困惑地挠了下头皮。 “怎么了砚哥，我说错话了？” “没，和你没关系。” 傅池砚点了几下屏幕，脸不红心不跳开始胡扯，“我得提前走。养了只小狗，家里没人，自己待着估计会害怕。” 听到他要走，祝熙禾猛地抬头。 “现在？这么早。”乔铭愣了愣，又问：“你养的小狗，它害怕下雨打雷啊？” 傅池砚淡淡“嗯”了声，慢条斯理道：“没办法，她胆子比较小。” 第34章 此狗非彼狗，他是真的狗。 狗？什么小狗？ 路绪和沈商瑾相互看一眼，在彼此眼里发现满满当当的问号。 他啥时候养了一只狗，他俩怎么不知道？ 今天下午在傅家，没见到他说的什么狗啊，连根狗毛都没有。 恐怕——此狗非彼狗吧…… 傅池砚走到大屏幕那边，拍了拍唱歌的人肩膀，凑近说了几句话。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玩得正嗨的一群人不明所以往这张望，包厢里瞬间安静。 今天这场聚会，从场地安排、人员邀请，再到前面那些流程，都是路绪背着傅池砚独自操办的。 其出发点和最终目的——帮他庆祝生日。这场生日聚会主角是他，一声不吭走掉不像话。 于是，等现场安静下来，傅池砚才说：“不好意思各位。临时有事，我得提前离开。为了表达歉意，后面大家想玩多久、想点什么，都请随意。多出的钱记我账上。” “祝你们玩得开心，走了。”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说完这些的傅池砚转身就走。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口，路绪和沈商瑾才后知后觉回神。 艹？ 他俩这是……被抛！弃！了！？ 某人真是厕所里跳高——过粪了！ 前面说不用发消息，嘴硬的人是他。担心江雾，急着赶回去的人还是他。怕不是得了精神分裂吧…… 路绪烦躁地捋了捋头发，“什么狗我不知道，反正他是真的狗。” 吐槽完，同样说了几句让大家玩得尽兴的话，和沈商瑾赶紧追了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唯余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完全处在状况之外。 过生日的主角都走了，那他们这群又唱又跳的…… 傅池砚离开之前，特地向乔铭交代了几句。眼下三位控场人全走了，只能他来顶上。 乔铭先清了清嗓子吸引注意，然后才提高音量说：“砚哥走之前特地交代了……” 包厢里，乔铭扯着嗓子在说些什么，祝熙禾没关注也没心思听，独自盯着门口的方向出神。 关上的包厢门来回微晃动几下，最后合上，归于平静。 耳边响起大家鼓掌和欢呼声，包厢里再度热闹起来。 祝熙禾盯了许久，终于收回视线，看向手里没来得及送出的礼物，眼底尽是落寞。 一个事实摆在眼前，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自从路绪提到“她”的那一刻，傅池砚整个人明显柔和许多，眼神里多了一些平时没有的东西。 像平静无波澜的水面，不经意间掉入一粒小石子，激起圈圈涟漪。纵使动静很小不张扬，但添了几分细腻与动容。 这一变化，估计傅池砚本人都没意识到。 想到这，祝熙禾拿着礼物的手一松，五指收紧攥成拳。 …… 路绪定的那家KTV不远，出租车很快在傅家大门外停下。 傅池砚踏入院子，抬了伞沿望一眼，发现一楼和二楼的灯光几乎全亮，表情一怔。 知道江雾害怕，但没想到她会害怕成这样。 傅池砚脚下迈的步子加大，到后面越走越快。 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喊一声江雾。 房子里静悄悄的，墙上的指针滴答滴答转动，除了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就是各种电器时不时发出的运转响动。 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江雾的身影。 傅池砚只好继续往里走。 一楼没人，那就是在二楼房间。 难道睡了？ 走到楼梯口，还没等他踏上台阶，上方一道暗影闪过，傅池砚抬起的那条腿顿住，收回。 他带着迟疑，喊了一声，“江雾？” 江雾在转角蹲着，闻言探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看到是他，绷着的一张脸终于缓和下来。 “在的。” 傅池砚朝她怀里的东西瞧去好几眼，没忍住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江雾低头看了看，展示出来，“你说这个？木棍啊。” 大概一米长，胳膊粗细的木棍。 他不傻眼睛也不瞎，知道那是木棍。 他是想问，为什么要拿根木棍在手里。难道打算趁他不注意，往后脑勺抡一下？ 傅池砚舔了舔嘴唇，“你没事抱根棍子做什么？” “防身用的。”想起几分钟前心惊胆战的历程，江雾仍心有余悸，声音小了下去。 有时候住的地方条件太好，在某些时候也是一个困扰，好比眼下。 傅家所处小区，除了占地面积够大住户密度小，资源配置齐全，融合了自然生态与奢华服务，它还特别隔音。 尤其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特点格外突出。 一个人越是害怕，想象力就越丰富。过于寂静的环境里，任何一点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屋外是雷声不断的暴雨，屋内是时不时不知从何传来的响动。每听到一次，心脏就要漏跳一拍，头脑风暴一次，无数个恐怖场景一拥而上。 江雾实在受不了，找了个平板加耳机戴上打游戏。后面想着干脆躺到床上，躲进被子闷头不管不顾。 结果刚摘下耳机打算洗澡，就听到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一时之间，各种入室抢劫等凶杀案浮现脑海，江雾浑身一激灵，头发丝都快竖起来变成海胆了。 想拿手机给家人打电话，发现被她好死不死忘在客厅。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怕被发现，江雾下意识往地上一蹲，手里捏着一根不知何时在何地拿的木棍。 再然后，就听到傅池砚喊她名字。 江雾收了回忆，劫后余生拍着胸脯。 “什么？”她的声音太小，台阶下的傅池砚没听清。 他一步跨好几个台阶，没一会站到江雾面前。 “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哎呦，这该死的命令口吻，当自己是霸总呢。 江雾心里吐槽，嘴上很老实，“我说，棍子拿来防身用的。” “防身”两个字，让傅池砚瞳孔微缩，瞬间皱了眉。 第35章 小雾同学，你是变成蘑菇长地里了吗？还是要我抱你起来？ 下垂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围着打量，仔细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沉声问：“为什么要防身，遇到事了？” 字里行间，透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这片小区的安全性和私密性一向做得很好，安保系统完善，这么多年没发生过一次意外。 但凡事没有绝对，万事皆有可能。 想到这，傅池砚嘴角往下压了压，表情又严肃了几分。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江雾连忙解释，“我一开始不知道进来的是你，以为是其他不认识的人……” 听完她的话，傅池砚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到实处，敛着的眉眼松开。 幸好，没事就行。 江雾目不转睛地偷瞄，将傅池砚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这是……在担心她？ 不然为什么表现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这个念头仅仅浮现三秒，就被江雾摇摇头甩了出去。 自己在痴心妄想什么，怎么可能。 眼前这位傅同学，成天说她脑子离线、六边形废物、像地主家的二傻子。而且下午出门的时候，走的那叫一个毅然决然。 如此一位嫌弃她的人，怎么会担心。 江雾越想越多，越想越不爽，最后闷闷不乐撇了撇嘴唇——成功把自己“哄”不开心了。 傅池砚不知道对方丰富的内心活动。 见她蹲着不动，微俯下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噙着笑揶揄道：“小雾同学，你是变成蘑菇长地里了吗？还是说，想要我抱你起来？” 江雾不可思议地抬头，对上一双透着戏谑的眼睛。 这是出去一趟淋了雨，脑子进水瓦特了？ 见她还是没动，傅池砚声音不大“啧”了一声，又问：“怎么还不起？” 该不会痴心妄想，真想让他抱吧。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我也想起啊。”江雾努嘴，指了指自己左脚，“喏，脚崴了，被你吓的。我怕它一动就痛，不敢动。” 傅池砚偏了视线，先朝她说的左脚看一眼，再对上她的眼睛：这样就崴了？不会是讹我的吧。 江雾对视回去，用眼睛骂人：看什么看。现在不应该伸手扶一下吗？还是说打算用眼扶？ 对峙几秒，江雾是率先败下阵的那一位。 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只是崴了一只脚，还剩两只手和一条腿，撑着木棍还是能走的。就是丑了点。 前有猪坚强，她是人坚强！ 江雾性子向来是说干就干。 她将手里木棍往地上用力一杵，撑着它缓慢起身。 不出意外的话，就该出意外了…… 她清楚自己崴到脚，但没想到蹲太久，腿也麻了。 而这种麻，是你保持不动的时候不明显。一旦动了，被针尖刺痛的感觉后知后觉涌上来。 没有任何防备的江雾一个没站稳，当着傅池砚的面，水灵灵地跪了下去。 没错，用一个两边膝盖同时着地的姿势——双膝跪地。 刚伸手的傅池砚：“……” 跪着的江雾：“……” 场面一度安静，沉默震耳欲聋。 江雾人傻了，傅池砚也傻了。 他本打算扶一下，没想到江雾会一声不吭自己突然起来。亲眼目睹她前一秒起身，后一秒重新下去了。 “咦？怎么门都不关。”路绪的声音从大门那边传来。 紧接着，他一边大声喊，一边靠近。 “阿砚，小雾妹妹。你们在家吗？” “阿——” 路绪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定在原地，嘴巴卡在“啊”字的口型不再动，目瞪口呆看着前方。 沈商瑾跟在身后，见他没了声，不解地抬头，一起定住不动。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路绪用力揉了揉眼，又拼命眨了好几下，最后才睁眼。 没变化，依旧是刚才那幕。 路绪：“……”哇哦～ 傅池砚离开包厢没多久，他和沈商瑾马上追出去。到了外面，对方已经没了踪迹。 距离最初约定的时间还差两个多小时，沈家的司机没来。没办法，他们只能自己喊车。 终于赶到傅家，一进大门，很凑巧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楼梯平台上，傅池砚站在那，手还在空中举着。对面，是双膝跪地的江雾。 偏偏两个人距离挨得比较近，偏偏跪着的江雾脑袋上扬。距离加姿势的完美配合，江雾的嘴巴正对着傅池砚下半身某个位置，距离仅差五公分。 这姿势，让人不想歪都很难。 路绪表情变化历程如下： (′⊙ω⊙`) → ?(?''?''? ?)? → Σ(っ °Д °;)っ 相比之下，一旁的沈商瑾要淡定许多。 他两手环在胸前，指尖有一搭没一搭轻点小臂，唇角弯出意味不明的笑。 “有意思。”他说。 路绪表情惊恐，转脸看他。 你说啥？有意思？ 你TM管这叫有意思？你是变态吗？ 这世界终于颠了…… 两位当事人没发现这个问题，只是看到有人进来，才有了下一步动作。 傅池砚弯腰把地上的人扶起来，等她抓住扶手彻底站稳，才敢松手。 “能走吗？” “走可能不行。”江雾倒吸一口凉气，“能滚。” “哦。”傅池砚点头，说得轻飘，“那你滚吧。” 江雾：“……” 见她瘫了脸，傅池砚这才笑着后撤一步，拉出一段距离。 “行了，不逗你了，上来。” “啊？”上哪？ 见傅池砚转了身蹲下去，江雾震惊到嘴巴微张。 他这是…… “别啊了，赶紧的。”傅池砚回头看她，出声催促。 江雾收敛表情，“哦。” 第一次被家人以外的男性背，这人还是傅池砚，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江雾趴在傅池砚背上，紧张到手不知道该往哪放，只好无所适从揪住他两边肩膀布料。 傅池砚不用看，能想象这个姿势有多丑。 “身上这件衣服是定制的，买不到第二件。你要是敢把它扯烂，想想怎么割头谢罪。”他漫不经心地说。 江雾马上松手。 贵，她不担心，赔得起。 定制款，那比较麻烦了。 既然不让揪衣服，她只好变成双手一圈，虚虚环住对方脖子，两个人距离再次拉近。 在江雾看不到的地方，傅池砚勾了勾唇。 楼下两人看呆了。 第36章 扭伤，帮她上药。 路绪：某人谎话张口就来。明明只是限量款，硬说成定制款。再说了，质量有那么差，一揪就坏？ 沈商瑾：啧，某人城府可真深，妥妥的心机boy。 傅池砚把江雾放在客厅沙发上，离开去找药。 江雾找到忘在沙发上的手机，一抬头，对上两双满是探究的眼睛。 对了，这个时间点，不是应该待在KTV？ 江雾目光在他们身上依次划过，“你们都回来这么早，聚会结束了？” “没呢。”路绪示意走来走去的傅池砚，“他走了，我俩跟着一起。” 傅池砚拿了一堆东西回来，坐在江雾身边，见她看自己，随口敷衍，“太吵，太无聊。” 路绪张嘴：“放——” 他本想说“放屁，明明是你担心江雾，急着赶回来”，才说两个字，被傅池砚扫来的一记眼神给堵了回去。 话说一半没了下文，好奇的江雾伸长脖子看他，“放什么？” “没什么。你只用知道，他这个人——”知道真相却不能说出口的路绪很烦，用手指了指傅池砚，“火烧一遍后，一张嘴还在。” “嘴硬得很！” 江雾：“？ ？ ？” 傅池砚懒得搭理，对江雾说：“抬脚。” “干嘛？” 江雾一脸警惕，仿佛他想对她受伤那只脚做什么似的。 傅池砚服了，抬了抬下巴示意，“肿成那样，不需要上药？” 才一会没注意，那块已经红肿起来。 江雾看完自己的脚，又去看傅池砚的手，才发现他拿了冰袋，桌上放着药箱。 等了一会，傅池砚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说：“放心，我对猪蹄没兴趣。” 江雾：“……” 让他帮自己上药，这条腿估计得瘸。 “不用麻烦，我自己就行。”江雾说完，伸手要去抢冰袋。 傅池砚手臂往上一抬，避开她的触碰。 “你之前扭伤过？上过药？” 江雾维持要抢的姿势，摇头，“都没有。” 傅池砚又问：“知道怎么上药吗？” “不知道。不过——”江雾摇了摇手机，“我搜搜不就知道了？” “还是让他帮你吧。上药讲究手法和力度。”沈商瑾突然出声，“万一没处理好，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别想好好走路。” 江雾迟疑：“这样子的吗？”不太相信。 “嗯喏。”路绪在一旁附和，“经常扭伤的朋友都知道。” “好吧。”江雾忽视内心的别扭，腿往对面膝盖上一架，“那就麻烦傅同学帮个忙，谢谢。” 江雾回家后换了一套衣服。上面是普通短袖T恤，下面是一条牛仔短裤，长度适宜。 她个子高挑，一双修长的腿生得纤细笔直，肌肉匀称，皮肤细腻白到发光。 傅池砚目光凝了两秒，很快挪开，拿了一个抱枕塞进她怀里。 突然被塞了一个抱枕在手里，江雾眼神询问。 “痛就抓它，别踹我。”傅池砚哑着声线胡扯。 “？ ？ ？”说的什么话，她有这么粗暴？ 刚好她有拿抱枕挡腿的想法，便懒得计较，“哦”一声后没再说什么。 路绪和沈商瑾还站在原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位——算了，简直没眼看。 路绪觉得自己不该站客厅，应该站在雨里。 沈商瑾双手往兜里一插，转身。 “我走了。” 路绪追上去，“等等，我没伞，和你一起。” …… 屋外大雨没停，雷声时不时刷一下存在感。 客厅里，傅池砚垂着眼睫，膝盖上放着江雾的腿。 冰敷完，他往掌心倒了药水，摁在扭伤的脚踝上一下又一下揉着。 傅池砚的掌心温热，暖意顺着血管一路向上，蔓延到胸口，心跳加快。 “你轻点……” “哎，力气太大了，很痛……” “哎呦……” 江雾脸皱在一起，想把腿收回，却发现被傅池砚紧紧握在手里，禁锢着不让动。 “如果不想明天肿成猪蹄，最好老实点。”傅池砚手上动作没停，懒洋洋地说。 “可是真的很痛。”江雾小声抱怨。 傅池砚斜眼看她，“你怎么这么多事。” 话是这么说，但语气没带半点不耐烦。 江雾死盯自己受伤的地方，生怕傅池砚趁她不注意，再来一次力道加重。 眼睛提防着，嘴上开着玩笑，随口一说：“公主嘛，一向娇贵，很正常，你要理解。” 原以为傅池砚不会搭理，只当作没听见，谁知道他居然“嗯”了一声。 江雾听见了，微微一怔，视线转向他。 “谁还不是位公主——”傅池砚声音顿了顿，喉结很轻一滚。 江雾呼吸放缓，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注视下，傅池砚透着若有似无的笑，薄唇轻启：“怎么偏偏你有病。” 江雾：“……” 手好痒，好想一巴掌糊在这张欠揍的脸上。 鬼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江雾只感胸闷气短，转了脸不再看他，转悠几圈，最后落在对面的柜子上。 看了好几分钟，渴望得到的心情越发强烈，咽了咽口水。 江雾只好把脸扭回去。 感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傅池砚懒得抬头，“有事？”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江雾说，“现在如果有一瓶可乐，放在一个地方很久没人喝，它会变成什么。” 傅池砚手往身后一探，扯来两个抱枕，动作轻柔地把她的腿放到上面，嘴上不忘回复：“过期可乐？” “错了。”江雾浅笑，透亮的眼珠子转溜一圈，“是百事可乐。” 傅池砚眉眼尽显无奈，透着几分纵容，“有话直说，别卖关子。” 得到指令，江雾马上用手指着对面。 “帮个忙，帮我把那边的百事可乐拿过来，谢谢。” 傅池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罐330ml的百事可乐安安静静立在柜子上。 “想让我帮你拿可乐？”傅池砚笑得清浅。 江雾：“对。” “那你就想着吧。”说完，他转身走了。 江雾：“……？” 没一会，洗完手回来的傅池砚回来，站在沙发边上，朝江雾挑了挑眉。 “你求我，求我就帮。” 江雾能屈能伸，毫不犹豫双手合十，眨巴眨巴那双卡姿兰大眼睛。 “我求求你，傅池砚同学。” 求人的速度太快，把傅池砚搞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话已经说出口，他只能照做，把江雾要的那罐可乐拿过来。 拉开拉环，把可乐放到她手上，傅池砚讥讽一句：“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江雾点头，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没出息没关系，只要保证我还有气出就行。” 傅池砚：“……” 江雾小口喝着可乐，朝墙上瞄一眼。 晚上十点。 距离他生日结束还有两个小时。 她咽下嘴里的可乐，不自然清了清嗓子，开口：“那个……” “又怎么了？”傅池砚以为公主又要交代任务了。 第37章 希望你的未来前程似锦，所行皆坦途。 被打断的江雾送了个眼白，“右边的柜子，看见没，你把它拉开。” 傅池砚眯眼睨她：能耐了，还真敢吩咐。 江雾眼神催促：快点的。 傅池砚被弄得彻底没了脾气，照她说的做。 “不是这层，最下面一层。”见他搞错，江雾出声提醒。 傅池砚啧了一声，拉开最下面一层，看见里面有个盒子，把它拿了出来。 “这什么？”他在手里翻看一圈，好奇地问。 包装全体通黑、巴掌大小，上面没有任何标志，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 江雾脑袋一扭脸朝别处，别扭地飞快说了一句。 “你的生日礼物。” “什么？”傅池砚愣了愣。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雨停了。带着湿润水汽的风穿过缝隙涌进，吹得窗边垂落的轻纱卷起，淡淡的栀子花香散开。 年纪轻轻，怎么一天到晚耳朵不好使。 江雾没办法，用手捏了捏右边耳垂，只得又说一次，“送你的，生日礼物。” 送他的？生日礼物？ 傅池砚扬了扬手里的盒子，问：“我走之后，你特地出去买的？” “怎么可能。”江雾脸颊粉扑扑的，长长的羽睫落，盯着自己的手，“看电影那天买的。” 看电影那天，岂不是好几天前的事。 知道礼物提前准备，傅池砚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眼里带了笑。 他敛了笑，故意板起脸问：“不是说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怎么那么早就买好了？还是说，提前买了先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哪有。”江雾摇头，讪讪道：“我那是骗你的。” “嗯？” “我早就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江雾抓抓脸，说得吞吞吐吐，“当时很想逗逗你，就假装不知道……” 傅池砚闻言扬眉，眼里闪过一抹兴味。 呵，果然是颗一肚子坏水的坏葡萄。 “小雾同学。” “嗯？”听到他喊自己，江雾下意识抬头。 没有征兆的，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属于傅池砚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头顶的灯光被他挡在了身后。 傅池砚半俯着身子，两个人的距离因为他这个举动瞬间缩短，鼻尖只差几公分，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缠绕。 他的视线从江雾赫然瞪大的眼睛一路向下，轻飘飘划过鼻尖，落在了那张因为紧张微微抿起的红唇上。 “既然送了礼物，是不是还差点什么？” 视野里全是傅池砚的脸，江雾脑袋懵住只剩一片空白，捏紧的手出了汗，掌心湿润一片。 “还……还差……差什么？”她紧张到声音都带上结巴。 傅池砚不闪不避，默然的和她对望，眸色暗沉一眼看不到底。 心脏像是被钩子勾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江雾有些恍惚。 想了很久也没头绪，她实在坚持不住，只好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然……你给点提示？” 傅池砚极轻地笑了一下，拉开距离，坐在一旁的空位上。 “生日快乐哈。”他顿了顿，又问：“一共几个字？” 江雾不懂为什么问这个，乖乖回答：“五个。” “嗯，五个字。”傅池砚看过来，“我今天生日，你只说了这五个字。” “？ ？ ？” 五个字有问题？这也要计较？ 江雾嘴巴张了张。 还有，是错觉吗？居然从话里听出一些些委屈？ 好在江雾记性好、够聪明，想起这句话是自己前面为了骗他，随口丢出的一句祝福话。 所以他当时听了，也记住了，然后一直怀恨在心到现在？ 江雾说不出是无奈还是无语。面对这样小心眼的傅池砚，反正真的很想笑，但又不敢。 因为一旦笑了，某人估计今天之内是哄不好的。 她坐直了身体，忍着笑意喊：“傅池砚。” 傅池砚表情复杂。 江雾很少像现在这样，正儿八经地喊他全名，多半是用“喂”、“诶”、“傅同学”，“那个”代替，讲题的时候会大发慈悲称呼一声“小傅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天能从旁人嘴里听到的三个字，通过她喊出来，显得格外不一样。 轻柔悦耳，干净又清透，异常好听。 傅池砚觉得荒唐，偏头掏了掏耳朵。估计是听力最近出了问题，听岔了。 “傅池砚。”江雾又喊了一遍。 她的眼眸弯弯，迎着光亮，仿若有无数星辰坠入其间，璀璨夺目。 傅池砚直直望向她，仅仅坚持几秒，很快缴械投降般偏了视线。 真是的。 她平时难道不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多勾人吗？ 好一会，没人说话。 傅池砚挫败地转回了脸，叹气道：“说吧，我听着。” “我知道，今天肯定有很多人当面或者发消息的方式，对你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江雾说话的时候，笑容温软，眸子弯成月牙状。 傅池砚安静地看，喉结小幅度滚了滚，唇角紧抿。 很多人送了祝福是没错，但关于她的，只始终只有轻飘飘的那五个字。 江雾：“接下来的内容，说的时间可能迟了点。但对你的祝福，我是真心实意的。” 傅池砚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花香，随之而来的，还有江雾的祝福。 “十七岁的傅池砚，祝你生日快乐。我希望你能日逢良辰，顺颂时宜。顺遂无虞，皆得所愿。希望你的未来，前程似锦，所行皆坦途。” 她的声音像从夜色飘来，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莫名的缱绻。 傅池砚呼吸一滞，好半晌，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闷的“谢谢”。 还有…… 你也是。 听到他说谢谢，江雾脸颊的梨涡陷得更深，两只手左右摆动。 “不用客气。” 看着眼前的人，傅池砚忍不住一起弯了唇。柔和的光亮兜头而下，笼罩在身上，人也变得温柔起来。 他突然觉得，有些距离其实可以再近一点…… —— 第38章 同车，一起上学。 * 周一清晨 天气晴朗，清风徐徐掠过，绿枝摇曳。 被闹铃吵醒的江雾，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身体先一步强行开机，从床上坐起。 眼前视线还未清明，她伸手一顿乱摸，成功抓到手机后瞅一眼界面。 干干净净的，没有新消息。 前天，也就是傅池砚生日那天晚上。 隔了八千英里的距离，有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远在大洋另一边的江屹发来一条问候消息。 大概是兄妹之间有着特殊的血缘连接，心有感应。 江屹不知怎么得知临川下了一场雷阵雨。问她是一个人在家，还是有人陪着。 收到消息的时候，傅池砚就坐在身边，江雾回了一条「傅池砚在。」 没想到这一条消息石沉大海，对面没了动静。 直到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消息还是停留在发出的那条。 估计是上次的气还没消完。 可是这都过去多久了，脾气怎么比她还大。 心里再怎么无语，对方终归是自己的亲哥，还是要哄的。 于是，江雾主动发了个“猫猫探头”的表情包。 没想到依旧石沉大海…… 江雾收了回忆，搓了一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 扭伤的那只脚没好完全，走路没问题，就是速度需要比平时慢一点。 她洗漱完，出了房间下楼去吃早餐。 厨房传出乒乒乓乓的动静。 江雾从餐桌上端了一杯温水，边查看今天的天气边往厨房走。 “肖阿姨，我们晚上可以吃三色虾仁和黄油脆皮鸡吗？” 刚到门口，里面有人走出来，两个人差点迎面撞上。 江雾吓得后退一步，抬头发现是傅池砚。而且还是系了围裙的傅池砚，她更惊讶了。 “怎么是你？肖阿姨呢？”江雾探头往里瞧。 “肖阿姨要下午才来。”傅池砚手里端了两份早餐，绕过她往餐厅走，“不是我，你早上就得吃空气。” 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江雾猛吸一口，紧步跟在他身后。 “你居然会做饭？” “我只是拥有作为一个人，活在世上的基本技能而已。”傅池砚很谦虚地说。 “你这样说的话——”江雾毫不谦虚地说，“那我可能不配活在世上吧。毕竟做饭对我来说，等同于要命。” 傅池砚沉默几秒，“跟我妈比起来呢。” 之前许黎提到过，第一次进厨房就把厨房炸了的经历。 “和许姨比起来，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江雾又改口，“不对，是更甚。我属于连环杀手级别，次次进，次次出事，绝不遗漏。” 像是身上某个栓被拔掉似的，今天早上的江雾话格外多。 傅池砚弯了唇，“那你会什么？” 江雾一脸严肃，“会反思。” 傅池砚把盘子放在桌上，斜眼看过来，“哦，那您可真行。” 江雾在对面坐好，扬脸冲他笑，“谢谢傅大厨的夸奖。” 傅池砚：“……” 他把其中一碗放到对面，“家里没其他食材，做的一碗清汤面。如果不想在升旗仪式表演当众晕倒，多少吃点。” 江雾嘴刁到何种程度，傅池砚早已多次亲眼见证，并且深感佩服。 江雾接下他递来的筷子，说了声“谢谢”，低头看碗里。 嗯，不错。 颜值过关，不知道味道如何。 江雾夹了一大筷就往嘴里送。 两秒后—— “哎呀妈呀，烫！烫！烫！” 面条在江雾嘴里翻炒好几遍，手在一旁使劲扇风。 “笨。”傅池砚又是递水又是递纸，“怎么不吐出来。” 江雾终于咽下，喝了一口水，大着舌头说：“你做的，怎么能浪费。” 傅池砚挑眉，“我做的为什么不能浪费？” “因为……”开了个头，江雾没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纯粹是下意识反应，觉得是他亲手做的，一定不能吐。 她不说，傅池砚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提醒一句要迟到了。 江雾松了口气，专心干面。 还真别说，傅池砚顶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做的食物味道居然十分不错。 要知道，能让嘴刁成瘾的江大小姐给出“不错”点评，那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 江雾吃完早餐出门，小李叔叔已经在院子里等着。 她上车坐好，刚想说“走吧”，后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紧接着，傅池砚坐了进来。 喝豆浆的江雾呛了一口。什么情况？ 见傅池砚往身上系安全带，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打算坐车去学校啊。 可他不都是骑车吗？今天也没下雨，怎么突然改了。 小李叔叔也意外，但也没多问，启动车子。 初升的太阳透过右边窗户照射进来，一晃一晃地打在傅池砚侧脸。因为有他在中间遮挡，江雾完全包裹在阴影里。 江雾看一会窗外，又目视前方，余光里傅池砚在看手机。 没人说话的车里过分安静。 她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头。 很奇怪，明明出门前他们还能正常愉快地交流。 估计是第一次一起坐车上学，加上车里空间太小太密闭，一时没习惯。江雾这样想。 嘴里最后一口豆浆咽下，旁边的傅池砚突然出声：“有件事一直忘了问。” “嗯？”江雾盖上盖子。 傅池砚转了脸，目光在她脸上某处顿了一下，好心提醒，“沾了豆渍。” 江雾手背往脸上抹了一通，“好了吗？” “没。”傅池砚指着自己嘴角给她看，“大概在这个位置。” 江雾又擦了一遍。 见她再一次完美避开，傅池砚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最后叹了气，手朝她脸靠近。 当他的指腹轻抚过皮肤，江雾脑袋瞬间宕机，整个人傻在了那。 动作明明很轻，指尖触感微凉，但抚过之后，那一片却像被火烧灼，顺着皮肤扩散，波及两边脸颊。 这举动未免暧昧了些…… 江雾眼睫轻颤。 傅池砚很快收了手，“现在好了。” 江雾低头避开对视，慌张中胡乱地朝他道了谢。 “不客气。”傅池砚说。 开车的小李叔叔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好奇后座两个人关系什么时候好成这样。 窗外是连成一线的掠影，晨光透着温柔。 江雾第一次感觉身边这位存在感如此强烈，家里到学校的距离如此遥远。 第39章 你的小名，能喊么？ 江雾打破沉默，“前面你想问我什么来着？” “就你那个小名，饭饭。”傅池砚轻轻开口，带着好奇，“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是有什么特别寓意吗？” “唔……也说不上特别吧。” 江雾不知道忽然之间，他为什么对这个小名感兴趣。 “很简单啊，纯字面上意思。” “字面上意思？”傅池砚凝眉思考，说：“饭桶？” 江雾两眼一翻望车顶，“无语。” 饭桶饭桶，满脑子只有饭桶。他是怎么把一个大美女和饭桶扯上关系的，是不是有毛病！ 江雾两眼黑漆漆，摆出一副随时杀人灭口的模样，似笑非笑地问：“如果我是饭桶，请问你是什么？” 她挑了半边眉，“饭桶里的勺？所以你是勺子吗？” 傅池砚：“……” “因为我小时候不爱吃饭，那个时候挑食的毛病比现在还严重。家里人希望我可以多吃饭，所以叫我饭饭。” 说完，江雾自己也觉得离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池砚长睫一垂，猝不及防说了一句，“能喊么。” “啊？”江雾笑容僵在了脸上。 傅池砚说的那句话，她听见了，但怀疑是出现幻听，不敢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这个小名，能喊么？”傅池砚对上她几乎呆滞的目光。 江雾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整个脑袋都懵了。 这对吗？好像不对吧。 不过没一会，她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说她和傅池砚住在同一屋檐下，没有大人在家的时候，他俩相当于某种意义上的“相依为命”。经历过一起看电影、帮她补物理、一起度过十七岁生日、吃他亲手做的早餐…… 就算没有明确提出，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远超陌生人和普通同学。所以他们之间，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喊个小名而已，很正常，就像朋友一样。 虽然除了爸妈和亲哥，就只有几位关系亲近的长辈喊过，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她有这个小名。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谁喊不是喊，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嗯，就是这样，没任何毛病。 江雾在心里把自己劝好，不再看他，扭头对着窗户。 过了好一会，一道别别扭扭的声音响起。 “随便吧。” 听到她的许可，傅池砚嘴角浮现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江雾觉得自己再和他继续待下去，脸该熟透了。 学校门口正前方最近在施工，车子只能开到转角。 刚靠路边停稳，江雾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宛若天降救星，两眼发光。 “我看见嘉嘉在前面，先走了，再见。” 她朝车里另外两位说完，不等回复，拿上书包跳下了车，一瘸一拐地朝前方的边嘉嘉跑。 “慢点，看车。”小李叔叔只好探出脑袋喊，然后又自言自语咕哝一句，“走这么着急做什么？” “躲人。”后座的傅池砚接了一句。 “啊？”小李叔叔回头，和他对视，“躲什么人？” 傅池砚轻笑，“我。” 司机小李：“？” 傅池砚说了声“再见”，开门下车，留下顶着一脑袋问号的小李。 既然躲的是你，不应该反思着急吗？ 你为什么要笑？为什么看起来还挺骄傲？ 难道我真的老了，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思维了？ …… 前往操场参加升旗仪式前，贾老师宣布了一条消息： “原计划定在下周的月考取消，期中考试提前。直接关系到后续分班，请大家做好准备。”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哀鸿遍野。 三个年级的学生离开教室，陆陆续续往操场汇集。 江雾和边嘉嘉手挽手，不紧不慢地走着。 不远处，一位女生和她朋友在聊天，说话内容传了过来 “听说是十五校联考，附中和隔壁市那所也会参加。我们学校和附中联合出卷，题目会很难。” “我也听说了，好像最难的是数学和物理。”另一位女生声音顿了顿，又说：“唉，你说这次联考，第一还会是傅池砚吗？毕竟我怎么也没想到，上次考试他居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只考了个第二。” “会吧。我还想看他吊打所有人，让附中那群人好好瞧瞧一中实力，为我们扬眉吐气呢……” 两个人的聊天声越来越远，最后彻底听不见。 边嘉嘉收回看她们的视线，低声询问身边的人，“傅池砚帮你补物理的效果如何？” “算是……小有成就？”保险起见，江雾用了一个稳重说法。 边嘉嘉点点头，“有进步我就放心了，感谢傅学神的鼎力支持。” 她担忧是真的，开心也是真的。 毕竟上次考试，江雾的排名已经到了九十八，期中稍微出个岔子，她们就得分道扬镳了。 边嘉嘉没注意到的是，在听到“十五校联考”和“吊打所有人”的时候，江雾眼底一闪而过的光亮。 一想到考试，边嘉嘉就烦，知道是十五校联考后更烦了。 她忿忿不平道：“我看网上有句话——政治小题不会可以靠三观，大题可以靠小题。物理不会靠什么，我的五官吗？” “哇，那麻烦可就大了，你的五官估计够呛。” 一道欠揍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不过呢，你要是遇上不会的题，可以来问我。我做做好人，倒是愿意勉为其难提供点帮助。” “魏越！你丫的想死啊！”边嘉嘉瞪大眼球，惊恐地回头。 江雾也被靠近的声音吓得不轻，没好气地回头。 “Sorry，Sorry。”魏越没想到她们胆子这么小，就这样也能被吓。 边嘉嘉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回应他前面说的话。 “我脑子又没毛病，舍近求远跑去问你。”她一把揽住江雾，一脸得意，“因为我有同桌，她可比你厉害得多。” “？”魏越看江雾。 江雾只是笑笑，不打算参与“战争”。 “我问的，她不仅都会，讲题思路还清晰简洁，能做到举一反三。”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边嘉嘉突然没了声，疑惑地转了视线，看江雾。 “说起来，有件事我居然一直没怀疑。” 江雾被看得心里发毛，和魏越异口同声地问：“什么事？” “就是——” 边嘉嘉猛地凑近，双手捧住江雾的脸蛋，目光逼视。 “最好老实交代，你那个九十八名是不是在隐藏实力！好像不管我问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不会。会就算了，讲解水平还那么高。只有绝对实力达到了，做这些才能游刃有余。” 边嘉嘉下了一个结论，“所以九十八名肯定不是你的真实水平。” — — 注：勺子＝傻子（新疆方言） 第40章 所以你的心——属给谁了？ “你当小说电视剧呢。”江雾拉开边嘉嘉的手，又去捏捏她的脸，“玩深藏不露，到了时机一鸣惊人，吓死众人那套？” “没有吗？”边嘉嘉问。 “我对天发誓，九十八名，真是毫无保留考出来的成绩。”江雾举起右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没隐藏啊。”边嘉嘉看起来很是失望，“我还在等你牛逼了，以后带我飞呢。” 魏越闻言嗤笑，“为什么要别人带，干嘛不自己飞。” “你不懂，那多累啊，我比较喜欢躺平走捷径。再说了，自己的好姐妹要颜值有颜值、要背景有背景，成绩还特别优秀。” 边嘉嘉两手一摊。 “拿出去是三折叠，怎么吹嘘都有面。” 魏越：“……” 江雾：“……” 什么歪理。 操场入口就在前方，还差几步，江雾隐约听到有人喊她名字。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人闪现挡住去路。 三个人被迫停下脚步。 拦路的男生不认识。个子高，寸头，健康的小麦肤色。 江雾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肌肉紧绷经络清晰的手臂。 一拳挥过来，能把她抡死的程度。 升旗仪式就快开始了，江雾越过男生朝操场上望去一眼，闪过一丝不耐。 “你好，我是六班的，叫贺珩。” 贺珩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恰巧经过一群大声聊天的学生。江雾没听清，只好问身边的边嘉嘉。 “他说自己叫什么？” “他说他叫贺珩～”说完，边嘉嘉表情古怪起来，“咦？这名字念起来，怎么那么像咳痰。” 魏越被她别扭的表情逗乐，压着嘴角面朝别处。 贺珩：“……” 江雾见男生变了脸色，手肘偷偷杵了杵边嘉嘉。 边嘉嘉反应快，赶紧朝对方道歉，“不好意思，我不应该那样说的，我——” 贺珩勉强挤出笑，“没事，我不介意。”个屁。 江雾惦记着集合，直接问：“喊我有事？” “哦。”贺珩把手上的盒子递过来，笑得腼腆，“我是专门来给你送这个的。” 江雾没接，只是不解地望着他。 贺珩被看得红了脸，不好意思笑了笑，“里面装着曲奇饼干，是我亲手做的……” 江雾目光落到他手里的盒子上，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傅池砚早上做的那碗清汤面。 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江雾那张脸太容易吸引注意，时不时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 装了饼干的盒子就在眼前。 江雾头和手一起摆，轻声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很抱歉，我不喜欢吃饼干。” 边嘉嘉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在心里“啧”了一声。 江大骗子。 江雾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他们心知肚明，贺珩也清楚。 但他不想就此放弃，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这些……” “同学。”一旁的魏越突然喊了他一声。 话说一半被人打断，贺珩心里窝火，很不爽地偏了视线。 前面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旁边站着的人居然是魏越。 他一怔，不爽的表情有所收敛，“怎……怎么了？” 魏越余光瞄着某处，对他说：“友情提示，劝惜命。” “啊？”贺珩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过了几秒，他好像明白过来什么，视线在魏越和江雾之间来回打量。 “难道说，你对她也……” 魏越眉头用力一跳，再次打断，“我还要命。” 贺珩：“？ ？ ？”要……什么？ 贺珩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从拦下江雾那一秒开始，总有一道透着冷意的视线黏在身上。 一股飕飕寒意顺着脊背一路攀升，让他毛骨悚然。 江雾有所感应地抬头，跳过贺珩看向操场。 只是操场上学生数量太多，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颀长的背影没入人群，有些眼熟。 但江雾没多想，以为是班上哪位同学，很快收了视线。 “好像看到我们班主任了。你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再见。” 江雾说得飞快，丢下这句，拽上两个人溜了。 他们是一路跑到班级所在位置。 边嘉嘉边喘着气边说：“很不喜欢跑步，有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江雾安慰道：“没关系。你跑起来像在逃公主，我跑起来像村里翠花。” 边嘉嘉淡淡睨了她一眼，嘴角抽了抽。 江雾看不懂她是什么表情，只好问魏越，“她咋了？” “江同学，咱安慰人的时候，得根据实际情况。如果你是翠花——”魏越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边嘉嘉，“那她岂不成如花了？” “小嘴跟抹了开塞露似的，每天这么会说话。”边嘉嘉将挡路的魏越挤开，往江雾身边凑。 “小雾啊，说说这是第几个了？” “什么第几个？”看了几次都没发现要找的人，江雾只好收了往隔壁望的视线。 “别和我装傻。”边嘉嘉笑眯眯的，眼里却透着精光，“说说吧，你是如何做到万草丛中过，寸草不沾的。” “唔，这个嘛……” 江雾脸颊白净，笑起来眉眼弯弯，温柔里带了几分清冷。 她左手抵住下巴，俏皮地歪了脑袋笑，“可能是心有所属了吧。” 话刚说完，身后突然站了一个人，紧接着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心有所属，属给谁了？” 草！ 江雾心脏猛地咯噔一下，往前跳开一步后扭头望向来人。 这人是鬼吗？怎么神出鬼没的。 看到她不带任何犹豫地避开，傅池砚眼尾下压，原本就暗的眸色更暗，深如墨色。 江雾眼神示意边嘉嘉：他啥时候出现的？ 边嘉嘉茫然地耸肩：我也不机丢哇。 而魏越早就不见人影。 江雾只好自己问他，“你怎么在这，一班在隔壁。” 傅池砚掀了掀眼皮，唇角上扬，但眼底却毫无笑意，“这不是听到某人说自己心有所属，忍不住好奇，就过来了。” 一旁的边嘉嘉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天。 大太阳天，阳光明媚的，怎么这么冷？ 江雾没想到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会被傅池砚听见。 听到就算了，他还特地跑来问。 “所以你的心——”傅池砚俯身逼近，“属给谁了？嗯？” 第41章 傅家不让早恋的人住 傅池砚的目光太过直白，似乎想透过表层的皮囊看透她什么， 江雾被盯得不自在，半垂眼帘，鸦羽长睫在眼底覆下一片暗影。 “没有，我在和嘉嘉开玩笑。” “开玩笑？”傅池砚神色缓和许多，不过还是问了一句，“真的没有？” 他这句疑问，让江雾成功皱起眉头。 不信她？ 真的是！自己要来问，回答了又不信，不信还要问，想让她怎样？ 什么毛病，全是惯的！ 还有，他凭什么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啊，把自己当谁了！ 江雾一阵无语，收了思绪。 “真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没经过大脑的那种。” 看戏的边嘉嘉默默地想：真有了您又该不高兴了。 “没有就好。”傅池砚说。 江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就好？难道有就不好了？ “很简单。” 在江雾的注视下，傅池砚缓缓站直身子，迎着她的视线，不闪也不避。 “因为傅家不让早恋的人住。” 什么玩意？ ？ ？ 江雾皱眉回忆，“有这个规定？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 “就刚刚。”傅池砚嘴角漾起弧度，慢悠悠吐出后半句，“我定的。” 江雾：“……” 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我墙都不扶只服你。 升旗仪式即将开始，主席台上，老师拿着话筒催促大家赶紧找到位置站好。 “走了。” 傅池砚打了个响指，转身往自己班走。 …… 江雾和边嘉嘉都属于高个子，站的位置在班级末端。 傅池砚找过来的时候，她们正站在队伍外，和班上同学隔了一段距离。 除了边嘉嘉挨得近，其他人只能瞧见两个人脸上表情，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 而且傅池砚和江雾相互补课的事，除了少部分老师知道，几位玩得好的朋友知道，两边家长知道，其他人对此是一无所知。 所以在大家眼里，几乎没有接触的两位，表情极其不友好说了些什么。 看起来就像——高三二班的江雾惹到了高三一班的傅池砚，然后傅池砚跑来兴师问罪。 一位颜值高的人就够引人注意，更何况两位，其中一位还是常年霸榜的年级第一。 于是—— 十张嘴有十个版本，一百张嘴就有一百个版本，关于江雾和傅池砚有摩擦的八卦，仅一个上午便在两个班里传开…… 二班部分女生耐不住好奇，跑过来问几嘴。江雾牢记答应过的两点“规矩”，本着不给傅池砚添麻烦原则，一律用“不清楚哦、不知道哟、不了解呢”等马虎眼打发。 相比之下，一班那边要清净许多，因为没什么人敢在傅池砚面前晃悠。 唯一一个，还是他和朋友聊天时，提到江雾说自己和傅池砚不熟，被靠近的本人听到，当场冷了脸。 …… 当天下午 本学期过去大半，高三二班的体育老师终于回归岗位，调的课程也跟着换了回来。 原本安排在周二上午第三节的体育课，变成了周一下午第二节。 江雾也是到了操场才知道，隔壁一班居然也在。 这节体育课，操场上一共有四个班级。 分别是高三一班、高三二班、高三六班，还有一个高二三班。 江雾和边嘉嘉有说有笑踏进操场，一抬头，猝不及防看到前方站着的傅池砚。 “……” 江雾当时笑容是凝固的、嘴巴是可以塞鸡蛋的、脑袋是懵的、脚是定住的，满脑子想的都是OMG…… 边嘉嘉没发现傅池砚，只是奇怪江雾为什么突然换了方向。 “我们班在那边。” 江雾埋着脑袋一个劲地走，“我知道。太阳太大了，走有树荫的地方。” 边嘉嘉抬头看天，“可是现在没太阳呀，而且看起来马上会下雨。” 江雾：“哎呀少废话，走就是了。” 传出的那些乱七八糟谣言，傅池砚肯定知道了一些，然后会还有很多人烦他，所以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非常不好！ 心情不好，看到她就更烦…… 江雾越想越觉得对，脚下越走越快。 边嘉嘉：“？ ？ ？” 后面不远处—— “那边是江雾她们吗？”沈商瑾眯起眼瞅，“怎么换方向了？你说她俩看见我们没。” 没人回应。 沈商瑾扭头，杵了杵距离近的傅池砚。 傅池砚冷淡脸，“不知道。” 路绪嘴欠跟上一句，“他们两个又不熟，他怎么可能知道。” 说完，他呲个大牙在那幸灾乐祸地笑。 傅池砚回头看了他一眼，“现在是夏天。” 突然之间说这个做什么。 路绪脸上笑意不减，点了点头，“昂，我知道，怎么了？” “人热，你牙齿也跟着热？” 路绪撤回一排牙齿，不笑了。 傅池砚讥讽地掀了嘴角，“笑啊，怎么不笑了。刚才笑得不是挺开心？” 路绪哭丧一张脸，“对不起哥，我错了。” …… 一班和二班各占一边，中间隔了五米左右的距离。 校园广播往外放着眼保健操。 一班体育老师已就位，除了前面喊口令的体育委员，其他人安静地做着动作。 二班体育老师迟迟不见人影，同学们站着队形，嘴里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果真应那句话，把漂亮孩子放中间，整体颜值都提高不少。”同学A说。 “哪是中间啊，都站最后一排了。明明是他们长得高，那张脸挡不住而已。”同学B说。 “这样一看，他们一班帅哥好多啊。”前面的同学C羡慕的说，“无法想象，每天一抬头就能看见帅哥的日子有多爽。” 同学B：“没关系，一班有帅哥，但我们班有美女啊。你看嘛，有江雾和边嘉嘉，祝熙禾也不赖。而且帅哥我们又不是没有，魏越不就是。” 说完，她看向队伍末端的男生，“是吧，魏学霸。” 魏越冲她笑了笑，两指轻点太阳穴，敬了个礼。 引起队伍里一阵小小的骚动。 “嘁。”边嘉嘉抱起胳膊斜着眼看，“真是屎壳郎戴面具。” 后面的江雾听到，好奇地问：“什么意思？” 边嘉嘉冷哼一声，“臭不要脸。” 江雾点点头，什么也不说，默默退回去站好。 某人这是不高兴了，一个人吃闷醋呢。 老师没来，班上的聊天声一直没断。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从远处跑来。 他站在两个班中间张望一会，最后看到了什么，直奔二班。 有人推了推江雾肩膀，说有人找她，转头一看，是一张熟悉的脸。 第42章 吃醋：60％，被人看见会怎样？还是怕被哪个人看见？ 来人正是早上拦住她的贺珩。 见他朝自己招手，江雾迟疑一会，顶着雾水走了过去。 “你有……” “千万别误会。”贺珩开口第一句就是解释，“你们班主任让我过来的。” 另一边，傅池砚原本在听老师交代今日任务，有所感应忽然转了头。 看到江雾正和一个男生讲话，在瞧清对面的相貌后，眼眸危险地眯成一条缝。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只见江雾唇角挂上浅淡的笑，朝他点了点头。 傅池砚眸色暗了暗。 说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对方没逗留太久，很快离开，江雾转身回了班级队伍站好。 “唉，你看隔壁，傅池砚好像一直在看这边。”左前方，一名女生小声地和同伴说。 江雾正蹲在地上系鞋带，听到这句，手上动作顿了一下。 “没错没错，是看我们这边，他在看谁？” “不知道。不过……”那名女生捂嘴，半开玩笑说，“真希望他看的是我。” 同伴戳她肩膀，毫不客气地嘲笑，“大白天该醒醒了，还做梦呢。” 后面她们说了什么，江雾没继续听。只是在起身的时候，余光有意无意瞟向另一边。 一班队形已经散开，三人为一组，每组一个篮球开始今天练习内容。 球在傅池砚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身后跟着路绪和沈商瑾。 路绪低声说：“你看到找小雾同学的那个男生没，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就早上，你看见过的。”沈商瑾懒洋洋地回应。 “哪？什么时候？”路绪记不起来了。 “升旗仪式上，在操场入口拦下江雾的那位。” “靠，原来是他啊。”路绪视线若有若无瞟向傅池砚，“所以他为什么又来，找江雾是想干嘛呢……” 傅池砚脸上表情冷得煞人。 …… “小雾。” “小雾！” 江雾终于回神，“啊？”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边嘉嘉脑袋凑上来，想要顺着方向一起看。 江雾连忙推开她凑近的脑袋，“什么都没看，你刚才喊我有事？” “没什么。”边嘉嘉半信半疑站了回去，“就是想提醒你一声，老师来了。” 她刚说完，姗姗来迟的体育老师出现在前方。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老师没打算上课，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题外话，强调了安全问题，大手一挥宣布原地解散。 “赶紧的，过去看傅池砚他们打篮球。” “对啊，平时人太多了，没有一次抢到好位置，我根本看不到脸。” “别说了，我这种矮个子才全是泪，踮起脚尖也只能看到前面没洗干净的后颈。” “那我看到的是头皮屑。” “……” “小雾，走，我们也过去看看。”边嘉嘉听到她们的对话，拉起江雾要走。 “我就不去了。”江雾连忙把手抽回来，“找其他人陪你吧，我还有事。” “什么事？”边嘉嘉纳闷。 “刚才那个——”江雾忘了对方叫什么，只好换一种说法，“你说喊起来像……咳痰的那位。” “哦，贺珩啊。” 边嘉嘉直接说出对方的名字，紧接着警惕起来。 “我刚才就想问了，他又来找你干嘛。怎么，你要去找他？” “不是。”江雾摆手，“是贾老师让他跑一趟，告诉我解散后去一趟办公室。” “哦哦，那就行。”边嘉嘉放心下来，催促她，“赶紧去吧。让你上课就去，肯定有急事。” “那我走了。”江雾示意几米外的魏越，“可以喊他陪你。” 边嘉嘉脸上一热，挥挥手，“闭嘴，转身，快点退安吧。” 江雾笑笑，转身离开。 …… 带着凉意的风拂过，吹散乌云，露出熹微的阳光。 校园里香樟树郁郁葱葱，光线穿过枝桠，斑驳地洒在水泥地上。 江雾走在其间，校服上不断有光影掠过，侧脸被光晕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不清楚贾老师喊自己去办公室的原因。很奇怪，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操场和高三教学楼之间，立了一栋七层楼高的办公大楼。 无数的落叶从枝丫飘下，有几片掉在了江雾头顶。 她低下脑袋拍了拍，树叶还没拍掉，视野里闯入一双鞋。 不偏不倚停在正前方，挡住去路。 江雾以为是哪位过路学生，没在意也没抬头，往左移一步让路。 没想到对方跟着往左。 江雾往右，对方还是往右。 ？ ？ ？ 这是搞哪样？ 树叶终于被拍落，江雾疑惑地抬头，迎面对进一双暗沉的黑眸。 她的心就是一咯噔。 真是见鬼了。 一句“你怎么在这”还卡在喉咙，拦住去路的傅池砚突然快步走近，二话不说抓上她的手腕，拽着往角落走。 “唉？”江雾懵了，下意识挣脱，“有话好好说，别拉我呀，万一被人看见不好。” 傅池砚停了下来，转过身和她面对面站。 “不好？被人看见会怎样？还是说——”傅池砚眸色发沉，冷笑，“你是怕被哪个人看见？” 什么哪个人。 江雾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看到一片清晰的红印子。 这人忽然之间又发什么神经，还用这么大的劲抓她手。 江雾没好气地说：“不是你当初说的，你这个人最怕麻烦，没时间搭理不相关的人和事。” 傅池砚嘴唇动了动，想起确实有这回事，又闭上。 江雾还在说：“正常人都知道高三阶段最敏感，要是被人看见了，还得解释。万一再被老师知道了，又要被喊去办公室问话，然后找家长——” “这样一弄，事情不就变得很复杂了嘛。” “仅仅只是这样？” 傅池砚半低着眸，眉眼敛着，企图看出点什么。 “不然嘞？你还想哪样？”江雾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 傅池砚没回答，避开这个话题，问了真正想关心的事。 “体育课你不好好待在操场，没事跑来这里做什么。” “有人过来和我说，贾老师让我去趟办公室。”江雾回答完，一脸狐疑，“哎，你不会是为了问这个，专门跑过来堵我的吧？” “有人”指的谁，不言而喻。 “怎么可能。”傅池砚眼神闪烁，“我路过，见你在这就来问问。” “真——的——吗？” 为了瞅清他脸上表情，江雾往前凑。 “既然说是路过，你不在操场待着，打算去做什么？” 傅池砚不动声色拉开距离，“路绪上厕所没带纸，我回去拿纸。” 他打死也不会说。看到她离开操场，误以为是去找那个男生。脑子一热，直接追上来了。 江雾：“？ ？ ？” 非常有病的谎言。 还有，路绪本人知道自己的风评被害吗？ “行吧。”知道问不出什么，班主任还在等，她只好放弃，“没其他事的话，那我走咯。” 傅池砚松了口气，点头，“好。” —— 高三教学楼，五楼 办公室门没关，江雾站在门口，一眼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贾老师在自己的工作位上，对面坐了一个人。 男人背对门，看不到正脸，肩宽腰窄的背影却异常熟悉。 江雾准备敲门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敲了敲。 “报告”。 听到声音，贾老师偏头望过来，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眼睛瞬间亮了好几个度。 江雾更糊涂了。 贾老师收了视线，看向对面。 眼前坐着的这位，年龄不大，甚至可以说非常年轻。身上的气场却强到不可忽视。 光是坐在这不说话，就已经压迫感十足。 江雾听到班主任对那人说：“江同学来了，那您和她聊。” 说完，还抹了一把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起身招手让她进来。 江雾心跳没有缘由的突然加速。 就在她一边疑惑一边抬脚朝里面走，背对的男人突然转了头。 看清对方的脸，下一秒，江雾脚步硬生生钉在了原地。脑袋已经不是宕机，是当场死机…… …… 第43章 亲哥降临。 ？ ？ ？ ！ ！ ！ 头顶“卧槽”两个字缓慢滑过。 “傻站在那做什么。怎么，看到我难道很惊讶？”男人朝她挑了挑眉。 江雾表情有点恹。 惊讶！当然惊讶！ 惊讶死了好不好！ 直接大变活人呐。 江雾手僵硬脚也僵硬，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他跟前，规规矩矩站好，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哥。”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江屹淡淡“嗯”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江雾又问。 江屹下巴扬起，似笑非笑盯着她看，反问回去：“你觉得呢？” 江雾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额，她觉得……她不太想知道…… 贾老师早就不见人影，所以办公室现在只有她和江屹。 江屹不说话，她也保持沉默，偷偷掀起一边眼皮瞄他。 上次视频通话，江屹人还在国外，她仗着对方不能从屏幕里爬出来，说话没顾虑太多，不作铺垫一股脑全说了。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他愿意，当场就能扑过来把她捆了带走。 江雾摸摸鼻尖，椅子上的人没动静。 江雾咳嗽几声，椅子上的人保持沉默。 江雾啧了一声，椅子上的人抬腕看时间。 江雾不干了，转身就走。 欸？江屹气笑了。 “去哪？” 江大小姐耳聋了。 “江雾。”江屹忍了忍。 江大小姐还是耳聋。 “你给我站住。”江屹语气加重。 江雾铁骨铮铮，挺直腰板往外走。 你喊我站住我就站啊，我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给你三次机会都没好好珍惜。 于是走得更快了。 江屹：“……” 真是活祖宗。 在江雾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他只好妥协，“饭饭。” 江雾这才停了下来，笑容满面地转身看他。 “哎，亲爱的哥哥，好久不见呀。” 江屹：“……”简直了。 江雾走回来，站到原来的位置。 “怎么一声不吭就回国了，什么时候回的？居然都不告诉我。”江雾委屈，“你还把我当妹妹吗？” 主要是突然出现，把毫无准备的她给吓到了。 “你呢？一声不吭转了学，我要是不打那通视频，估计得猴年马月才能知道。”江屹瞥她一眼，眉梢一抬，“你还把我当哥哥吗？” 江雾：“……” 她错了，她有罪，她就不该问那一句，把祸水引回自己身上。 江屹知道后面还有课，不打算纠缠太久，回答她刚才问的那些问题。 “今天回的，一小时前落的地，下飞机第一件事是赶过来见你。” 江雾弯了弯眼睛。 果然，哥哥还是非常关心妹妹的。 江屹起身，继续说：“既然人已经见着，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变傻，多少放心了点。暂时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这么快？江雾眨眨眼。 虽然庆幸自己没被强制绑回家，但见他这么快离开又舍不得。 “去哪？你还在临川市吗？还是回家啊？” 提到的家，是另一个省的家——江家。 “不。”江屹回头朝她笑了笑，“我去见你们的校长。” 果然，江雾一下子就炸毛了，“为什么要见校长？你又想做什么？” 千万别说是去帮她办转学手续。 “没什么啊，心血来潮，想做件好人好事而已。”江屹漫不经心地说，抬脚往门口走。 好人好事？ 江雾皱眉，连忙追上去，“请说人话。” “你看起来挺着急。”江屹斜眼看她，“舍不得离开？” 江雾无视他的话，嘴上絮絮叨叨：“我们校长很忙的，哪有时间见你。再说了，你以为你谁啊，想见就见哦。我劝你还是别去，浪费时间。” 江屹嗤了声，停下脚步，“你是不是关系搞反了。” “什么？”江雾跟着停下。 “首先，忙的人是我才对。其次，应该是你校长想见我，很难。” 嘁。江雾翻了个白眼。 某人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江屹被亲妹的表情逗笑，抬手一边一个掐住她的脸。 “算了——” “——是你们校长主动联系的我，不是我找的他。懂？” 江雾更奇怪了，拍掉蹂躏自己的手，“校长找你？他为什么要找你？” “你问我，我问谁去。”江屹看眼时间，“行了。放学我让人来接你，一起吃个饭。” “哦。”江雾摆摆手，“哥哥再见。” 有电话打进，江屹搁耳边接听，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乖，听话点。” 然后收手，转身离开。 —— 距离放学还有一节课，江雾想起还没告诉小李叔叔，今天不用接她放学。 离上课铃响还有一会。她偷摸从书包掏出手机，出了教室往走廊尽头走。 可能当初设计有误差，那一片拐角空出一块地。因为有承重墙遮挡，成了摄像头照不到的“风水宝地”。 江雾找到联系人拨出，没响几下，对面很快接通。 刚喊完小李叔叔，上课铃响起，她只能用最快速度简单地说：“叔，等会不用来学校接我。顺便帮我和肖阿姨说一声，晚饭不用准备我那份。” 没等对方进一步问原因，被她挂了电话。 最后一节是英语课。 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在一中出了名严厉。 只要上课铃响完，但凡比她晚进教室，除非由重大原因导致，其余的都得滚到教室外面听课。 江雾可不想滚到外面。被其他班的同学看到，该有多尴尬啊。 她确认手机关机后，往兜里一塞转身出了拐角，拔腿往教室方向冲刺。 结果还没跑出两步，眼前一黑，直接撞进一个人怀里。 撞得还不轻。 对方没有防备，被冲击力撞得退了半步，就算这样，不忘把同样往后退的江雾扯了回来。 “对不起。” 江雾连忙道歉，捂住撞疼的脑门抬头看。 嚯哟，一看吓一跳。 “上课时间不回教室，没事在外面瞎晃悠什么。” “你呢。”确定她站稳后，傅池砚这才松开手，“不一样在外面瞎晃。” “我是有原因的。”江雾瞥到英语老师的身影，登时一惊，“哎呀，我得赶紧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看着前方匆匆离开的背影，傅池砚咽下悬在嘴边的问题，脸上的笑容跟着淡了几分。 第44章 进度：75％ 吃醋中，勿扰。 阴了大半天的天空，终于在放学仅剩几分钟，下起了绵绵密密的细雨。 一班家委会突发奇想，选择今晚组织团建活动。 傅池砚三人站在路边商铺的屋檐下避雨，等负责接送的车。 路绪不耐烦，扫了一圈，问身边的人，“这个时间点，你家司机不是要接江雾吗？能不能顺便送我们一趟。” 傅池砚盯着前方地上汇积的水洼，说：“没来。” 路绪问：“为什么？” 傅池砚说：“江雾说不用。” 路绪又问：“你怎么知道？她和你说的？” 过了好半晌，傅池砚才说：“没，不小心听到了。” 路绪：“不小心？你在哪不小心听到的？还有，她不回家去哪？” 傅池砚本来就烦，被他问多了，感觉更烦。 “闭嘴。” 路绪：“……” 靠！一天到晚只知道凶他，有本事凶江雾去。 在他面前摆出一个样，到了江雾面前又是另一个样。 虚伪至极的双标男！ 右侧，另一家商铺前，有两名女生同样在避雨。 其中短头发的女生隔着雨幕注意到这边，激动地扯了扯同伴衣服。 “快看那，是高三傅学长他们。” “轻点，校服要被你扯烂了。” 高马尾女生把衣摆从她手里扯回来，然后转过来看了一眼，眼睛逐渐睁大。 “还真是。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感觉更帅了。” 距离挨得太近，虽然是夸奖，但当面议论别人不太礼貌，她们没聊几句，很快换了话题。 因为没刻意压低音量，两位女生的聊天内容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跟你说，就下午第三节课，我不是要交材料到办公楼。你猜我在那看到了什么？”短发女生激动地说。 “看到了什么？” “帅哥！他不是我们学校的，也不是学生，看起来已经工作了，身边还有秘书跟着。”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知道说的谁了，因为我也看到了。穿着西装，个子高腿还长。啧啧啧，贼他妈的帅。” “是吧，就说我眼光向来高。只要是我觉得帅，别人一定觉得非常帅。” 要等的车到了，两名女生打着伞离开，聊天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 一道光迅速在路绪脑海里闪过。 “哦！我就说好像忘了一件事。听她们刚才聊天，现在记起来了。” 被他一拍，沈商瑾撕甜筒包装的手一抖，顶上的冰淇淋掉了一大坨下去。 沈商瑾跟前趴了一只狗，身后这家店老板养的，正在睡觉。 那一大坨冰淇淋，精准地掉在了狗的——脑袋上。 狗脑袋被冻得一激灵，从地上瞬间弹起来，哀叫一声后蹿进店子找主人去了。 沈商瑾面无表情地看他，“……” 路绪：“……” 沈商瑾冷冰冰的，“道歉。” 路绪：“人还是……狗？” 沈商瑾：“我的冰淇淋。” 路绪：“对不起……” 身边发生什么，傅池砚不感兴趣，从头到尾没分半点眼神过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冰淇淋掉了四分之一，还剩四分之三。 沈商瑾继续剥着纸壳，问：“刚才想说什么？” “你先猜猜。”路绪一脸神秘。 沈商瑾丝毫不惯他，“要么说，要么闭嘴，别卖关子。” “真无趣。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无趣。”路绪忿忿不平指着他和傅池砚。 没人搭理。 好吧。 路绪叹气，“我也是经过的时候，无意间从别人嘴里偷听到的。” “下午第二节，也就是体育课。隔壁刚才提到的那个西装男人，有人在高三教学楼看见了。” “那男的长得确实帅，应该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可能四五岁？可能还大一点的点。主要我没亲眼看见，具体多少不知道。”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见兄弟不耐烦即将变脸，路绪赶紧说：“重点是，有人看见他和江雾在一起。” 高冷的傅大少爷终于有了动静，偏了头。 “两个人不仅挨得很近，还笑容满面说着话。” “根据他亲眼所见，那人不仅捏了江雾的脸，还揉了她的脑袋！” 路绪每说完一句，傅池砚脸就臭一分。最后临至冰点，整个人往外嗖嗖冒着冷气，变成行走的制冷机。 路绪身体抖了抖，咽了口口水不敢继续。 一辆车从远处缓缓驶来，靠路边停下。 三人上车，离开。 …… 按照原计划，江雾等江屹接自己去吃饭。结果人没等到，等来一条消息。 江屹说临时有事，今天的晚饭先取消。 没办法，江雾只好改变方向，往公交车站那边走。 等车期间，刚在心里把亲哥骂完，突然听到几米外有人在喊救命。 偏偏这个时候的公交车站，除了高中生江雾，就只有一位六十老太太和一位年仅八岁小学生。 江雾与他们面面相觑几秒。 很好。 组合在一起，相当于半拉个成年人了。 于是，高中生当机立断拔腿往那边跑，离开前不忘丢下一句“赶紧报警”。 喊救命的是一名女生，二十岁出头，背着包穿着工作装，看样子像刚下班。 她被一个皮肤黝黑，高大魁梧的男人死死禁锢在怀里。 男人埋头凑在女生颈间用力嗅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以言状的表情，手还企图伸进她的裙摆。 掌心的老茧将皮肤刮得生疼，女生浑身一惊，挣扎更厉害了。 迅速靠近的江雾站在男人身后，找准时机，把腿伸到他胯下猛地往上一提。 不偏不倚，精准击中男性要害部位。 始料未及的痛感让男人瞪眼张嘴，对着天嗷了一声，死死抱住女生的两只手力道有所松懈。 被抱住的女生反应也够快，穿着恨天高的脚拼尽全力一蹬，死死踩在男人的脚背上。 两痛夹击，男人彻底松了手，女生赶紧挣脱从他怀里跑开。 男人脸色隐隐泛白，额头沁出一层冷汗。他顾不上看谁在身后，倒吸一口冷气要去捂下面。 后面的江雾长腿一抬，朝他圆润的大屁股一脚踹了过去。 男人手还没碰到，重心不稳的往前扑。紧急缓冲几步，人没倒下去。 江雾扯了扯唇角，“麻烦。” 又往前走了几步，对准男人的膝盖一脚踹了上去。逼的他一个趔趄，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见男人彻底倒下，江雾这才满意地收了腿。 嗯，不错。 这样的姿势看着顺眼多了。 第45章 江雾：不磕几个，算求吗？ 见男人倒下，差点被猥亵的那名女生才敢靠近。 一开始，她看见跑来的人是江雾，其实心里没抱多大希望。 毕竟对方年龄看着比自己还小，身形比她还要纤瘦，身上穿着高中校服。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位高高瘦瘦的女生居然如此强悍，局面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她一边警惕地盯着地上不断呻吟的人，一边朝江雾走去。 见女生靠近，江雾原本冷戾的眼神柔和许多。 “你还好吗？” “我没事。”女生摇摇头，又问：“你呢？没哪里受伤吧。” 江雾神情淡淡的，语气充满不屑，“没，毕竟他连身体都没机会转过来。” 这句话让女生有点想笑，但给忍住了，“那就好。” 江雾注意到什么，眼尾下压瞟了一眼。抬了手，修长冷白的手指扯住拉链，往下一拉，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 她走近，把外套围在女生腰间，随意地打了个结。 女生愣住，低下头看她的举动。 “裙子后面破了一点。”江雾小声解释。 “谢谢。”女生很感激。 “不客气。” 地上的男人呲牙咧嘴，魁梧厚实的身躯硬生生缩成了一团。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江雾，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我跟你有仇？” 有必要下这样的死手？他差点断子绝孙，见太奶了。 “没啊。”江雾缓步走近。 “那你——”男人明显还想说话，但身下一阵阵的痛感让他又闭了嘴。 “跟你说件事。” “我这个人呢，最讨厌两种人。” 江雾在他旁边蹲下，笑得漫不经心。 “很不凑巧，你刚好占了其中一种。” 男人缓了好一会，身体的疼痛感才退却一部分。 他才懒得管自己占了哪种，嘴里骂骂咧咧。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他妈倒霉透了。我得赶紧去检查，但凡查出一点问题，等着瞧！” 说完，他手撑地打算起身，被江雾看到，轻而易举摁了回去。 再一次脸着地，趴到地上的男人：“？ ？ ？” “别急着走呀。”江雾说了一句，扭头问女生，“姐姐，有绳子吗？” 女生摇头。 江雾低头看眼自己，干脆利落把卫衣帽子上的防风绳抽了出来。 然后将男人两只手一扭，死死摁在后背。 “你干什么？”男人震惊了。 操了，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他努力挣扎好几下，整张脸都憋红了，也没能把手抽回来。 江雾冷着一张脸，在他手上一绕一挽，很快打了个死结。 “不干什么。就是看你着急离开，想‘请’叔在这待一会，跟警察见个面再走也不迟。” 听到警察要来，男人这才彻底慌了神。 “我错了，我向你们道歉好不好。你们想怎么打怎么骂都行，千万别报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时昏了头。” 男人想做发誓的手势，发现手被捆着动弹不了，只好用嘴说。 “我发誓，保证没有下次。我求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江雾：“不磕几个，算求吗？” 男人眼睛一亮，“只要我给你磕头，你就能放过我吗？” 江雾淡笑，“当然不会。” 男人瞬间恼羞成怒，吼道：“臭丫头，毛都没长齐，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江雾站起身，“不用，毕竟我嫌丑。” 男人：“……” 等待警察赶来期间，男人骂人不带停。祖宗十八代、生殖器官在他嘴里都轮了个遍。 见江雾一直低头看手机，眼都没抬一下，就这么把自己晾在一旁，男人更气了。 “你们学生这么乖吗？骂那么多句都不带还嘴。”男人低低地笑，“还是说，你这种女的就喜欢听这些不堪入耳的糙痞话？” “不好意思啊，我从来只骂人。”江雾笑了，居高临下打量他，“对于你这种上帝造人打的草稿，长相随机的东西实在没兴趣。” “不过你要是真想听，我愿意刻你碑上。” 男人：“……” 他不服气，张嘴又要开始一顿输出。 江雾听烦了，掏掏耳朵，斜眼冷冷地睨他，“嘴闲就去舔马桶，别在这叭叭叭的。”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样子说话。 …… 警察局里 江雾在坐下的时候，隔壁还在骂骂咧咧。不过换了一个人，变成男人的朋友在骂。 一个看起来体型差不多，两边纹了花臂的男人。 花臂男用手指着江雾，面部凶狠地说着话。 “好好一个小姑娘，下手怎么这么没轻没重。我兄弟身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警告你——” “喂喂喂，怎么说话呢。您先抬头好好瞧瞧，看看这是哪。要不先暂停一小会，等我把记录仪怼着您的正脸，您再继续威胁？” 一名女警察听不下去了，用力叩着桌提醒，冲身后墙上的警徽一指。 “哪些话该不该说，哪些事该不该做，心里要有点数。你朋友不懂，你跟一起不懂？要不要安排个工作人员给你俩普普法。” 花臂男只敢喊几句狠话装个样子，真遇上事，立马怂的要死。 他讨好的笑笑，“抱歉警察同志。刚才一时没忍住，保证不会说了。” “对我道什么歉，对着这位小姑娘。”女警冷着脸说。 花臂男心里再怎么不情愿，当着警察的面，样子还是得做。 他转身对江雾说：“刚才是我冒犯了，实在对不住。” 江雾不想搭理，什么也没说，别开脸不看他们。 “行了。带着你的朋友跟他走。后续处罚会有人和你们说清楚。”女警指着一名男警察，不耐烦地催促道。 没一会，男警察把人带走。 女警收了目光，落在对面女生的脸上。 她先温和地笑了笑，才说：“小妹妹，我刚才一直忍住没说，你胆子真够大的啊。对方五大三粗的，体型几乎是你两倍，怎么敢直接上手。” “事情发生太突然了，没想太多。”江雾轻声回复。 女警起身去接了杯温水，走回来放在江雾手边。 “见义勇为是好事，但咱也得量力而行。先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再去帮别人。” “好的，知道了。”江雾顿了顿，又说：“但是我这次没胡来。” 女警：“嗯？” 第46章 傅池砚，我哥。 “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让当军人的亲戚带过我一段时间。后来也没荒废，所以我对自己实力还是有把握的。再说了——” 江雾回忆男人一身的腱子肉，话里嘲讽语气拉满。 “那位大叔一看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徒有一身力气，实际上没点真本事。这个判断能力我还是有的。” 照平时，江雾不会说这么多，也不会这么没礼貌，可见那人真的把她给惹毛了。 女警失笑，“万一呢。事情没有绝对，万一真看走眼，发现自己打不过怎么办？” 对面小姑娘年龄应该和她妹妹差不多，长得很好看。 属于遇上一群人犯事，会第一个问她有没有受委屈。 “打不过的话，那就赶紧跑呗。”江雾微微一笑，露出两侧的虎牙尖，“我跑步也是很快的。” 女警无奈地摇摇头，“先登记吧，登记完你可以回家了。” 江雾坐直，“好。” 登记流程很快。 了解事件具体经过，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女警记录完这些，又问：“你再报一个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江雾不解：“啊？为什么？” “流程。”女警说的简洁。 想到什么，她补上一句：“哦，对了。这个紧急联系人要保证随时能联系上。” 随时能联系上——也就是说，他们警方极有可能会联系这个号码的主人。 江雾开始思索报谁的电话比较好。 父母的……不行。 他们人在外省，知道后肯定会担心，然后马上赶过来。 江屹的……不行。 他肯定告诉爸妈，说不定还会产生绑她回去的心思。 许姨和傅叔叔就更不行了，不能麻烦他们。 “江雾同学？”女警喊了她一声。 江雾回神，报出一串数字。 然后她看到女警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着，感觉奇怪。 不应该写在专门的记录本上吗？或者电脑里。用手机记录是怎么回事？ 没等她想明白，输入完号码的女警抬头，“对方是你的……” 江雾随便胡诌一个称呼，“哥哥。” 女警：“你哥哥叫什么？” “傅池砚。” 说完，她心虚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兄妹不同姓的情况很多，女警没怀疑，然后——当场拨通电话。 听到“嘟”的一声，江雾倏地抬头。 “欸？”也没说现在拨啊。 来不及出声阻止，电话那头已经接通。 “哪位？” 女警点的外放，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传出，江雾心头一颤。 服了。 女警开口第一句话：“你好，请问是江雾的哥哥，傅池砚吗？” 电话那头的傅池砚：“……” 沉默好一会儿，手机那头的人似乎反应过来，传出一声低沉的“嗯”。 女警忽视江雾拼命挥动的手，报上警局的名称和自己的身份。 “稍等。” 虽然看不到画面，但听声音可以辨别，那边的傅池砚从很吵的地方离开，换了一个安静的环境。 “您继续。”傅池砚声音再次响起。 “是这样的。你的妹妹在一中附近公交车站见义勇为，帮助了一个女生……” 一名男警察拿着几张纸靠近，放在桌上，示意江雾在上面签字。 女警关了外放，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继续说。 江雾在男警察指的地方签下名字，耳朵注意女警那边。 她听到女警用几句话概括了事情经过，然后又说需要江雾配合的工作已经完成，可以离开了。 有时候话语太过于简洁，会让人对事情严重程度定位不准确，容易浮想联翩，引起关心则乱。 但江雾觉得，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傅池砚身上。 等江雾签完，通话还在继续。 “放心，她人没事，没受伤。”女警想到什么，声音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江雾的脚，“也不对，我感觉她走路的时候有点奇怪。是不是踹人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脚了？” 江雾无声地反驳：不是踹人弄的，是前几天扭伤还没好完全。 “是的，她可以回去了。” “对。我就是看时间太晚，现在天黑得早，她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 听到这里，江雾想起边嘉嘉好像提了一嘴，说一班今晚有团建活动来着。 所以刚才电话接通的时候，他那边才会那么吵 “嗯，好，再见。”女警终于挂断电话。 江雾不知道傅池砚说了些什么，但大概能猜到。 “警察姐姐，我朋——”江雾及时咽下，重新说：“我哥他是不是说没时间？没关系，我家离这里不远，不用太担心，我自己回去就可——” “他马上来。”女警打断。 江雾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你哥哥说，让你在这老实待着哪都别去，他马上到。”女警奇怪江雾为什么看起来很惊讶，好奇地问：“怎么，不想你哥来接你？” 江雾表面摇头，却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这压根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江雾想发条消息给傅池砚，让他别来了，她可以自己回去。 结果摁了半天，手机只是闪了一下，又恢复黑屏状态——靠，没电关机了。 一想到傅池砚知道自己乱认哥哥，还让他团建中途离场。深知给对方添了麻烦，江雾更烦了。 她安静地坐着等了一会，想再次提出一个人回家的想法，听到有人在外面喊自己。 “哪位是江雾？有人找。” 女警最先有反应，探头喊道：“人在我这，让他直接进来。” 话音落下没几秒，门被人推开。 女警和江雾一齐转了视线。 “江雾的家属？傅池砚？”女警抵了下鼻梁上的镜框，透过镜片看他。 她的一声“家属”，让另外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傅池砚很快恢复正常，回复对方，“是的。” 他迅速打量椅子上的江雾，确定没什么事后，才将目光移开。 “你们是兄妹？”女警在他们之间来回看，“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 傅池砚：“……” 江雾：“……” 要是真长得像，恐怕要出大问题了。 江雾连忙说：“认的，没有血缘关系。” “这样啊，那行吧。” 女警点头，没太纠结是亲的还是认的，朝他们摆手。 “你们可以走了，路上小心。” 第47章 傅池砚：饭饭。 傅池砚朝女警道了谢，径直走到江雾面前，蹲下。 他撩起江雾的裤脚仔细查看。 对面他这样的姿势，江雾很不习惯，腿往里缩了缩。 江雾很瘦，脚腕纤细。傅池砚一把握住，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别动。” 被握住的地方皮肤发烫，温度顺着体内筋脉游走，一路攀升到脸颊。 江雾不敢再动了。 从外表看还算正常，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傅池砚帮她把裤脚整理好，问：“能走吗？” 等了一会，没人回答。 傅池砚抬头。 定在椅子上的江雾垂着眼睫，盯着自己被握住的脚踝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雾？” 走神中，没反应。 “喂。” 还在走神，没动静。 “江小雾？”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一张巴掌大的脸越来越红，依旧没动静。 傅池砚皱眉，抿了下唇，换了一个称呼。 “饭饭。” 温和低沉、无比清晰，闯入江雾的耳朵里。 她的魂终于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却被对面的人轻易给勾了去。 一对长长的羽睫颤了好几下，望向傅池砚的眸子里充满震惊，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刚刚……喊的什么？” 蹲在地上的傅池砚头微微仰起，眼角下弯，乌沉沉眸子染上温润的笑意。 江雾无意识屏住呼吸，几乎溺毙其间。 “我一共喊了四次，换了不同的称呼。”傅池砚缓缓起身，很坦然，“你前面三次都不搭理。没办法，我只好喊了饭饭。” “怎么。”看到江雾的表情，他挑了挑眉，“不允许了？” “没有，可以喊……”江雾捏了捏耳垂，错开视线，“只是太突然了，加上没几个人会这样喊我。所以在你嘴里听到，很意外。” 沉默几秒，傅池砚悠悠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说—— “允许就行。” 江雾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 …… 傅池砚扶着江雾出了公安局大门。 前面坐警车来的时候，透过车窗，天空能看见火红的太阳。 现在出来一看，已经是乌漆嘛黑一片，无数星光和一轮弯月点缀黑夜。 枯黄的树叶挂在枝头，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一阵风迎面刮来，江雾披散在身后的头发被吹得张牙舞爪。 她扒拉开糊在脸上的发丝，用手拢了拢，再次张开的掌心里多了几根头发。 “唉。秋天到了，树叶黄了，我的头发也开始掉了。” 江雾任由发丝随风吹落，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偏头打了个喷嚏。 真是天凉好个秋，冻死人类了。 忽然，一件衣服披到了身上。还带着温热的体温，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包裹上来。 江雾一怔，抬头。 傅池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披在了她的身上。 没了外套，傅池砚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 江雾：“你不冷吗？” “还好。” “你还是自己穿吧，我身上至少是件卫衣。很显然，你看起来比我更需要外套。” 江雾说完，抬手就要拽下身上的校服。 傅池砚手伸过来，握住手腕制止她下一步动作。 “我不需要，让你穿你就穿。平时已经够呆了，再吹风，就该吹傻了。” 江雾：“……” 傅池砚拎起右边袖子，下巴一扬，“右手。” 江雾乖乖把右手伸进袖子。 傅池砚拎起另一边，示意，“左手。” 江雾又乖乖把左手伸进袖子。 傅池砚扯住拉链头，从下至上一路拉到领口，顺手帮她把卫衣帽子戴上。 江雾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幼儿园小朋友，穿衣服都需要帮忙。 “走吧。”傅池砚收手前在她头顶拍了拍。 江雾缩了缩脖子，“哦。” 两个人并肩下了台阶。 “等一下。”一道女声在后面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雾率先停了脚步，回头。 是今天事件的当事人，那名女生。 女生一路小跑靠近。 当看到江雾身边的傅池砚时，眼睛亮了亮，但只看了几秒就移开。 她对江雾说：“我还没有把外套还你。” “没事。这件本来就买大了。”江雾示意她腰间的校服，“我准备穿今天一天，以后不穿了。” 女生犹豫，“可是……” 江雾又说：“如果非要还的话，你放临川一中门卫室就行。我到时候去拿。” 女生：“好。” 临别前，女生再次朝江雾郑重地道了谢。说今天要是没有她出手相助，后果不敢想象。 目送完女生离开，江雾扭头问傅池砚：“怎么回去？打车吗？” “不用，开了车来。”傅池砚手里多了一串钥匙，一上下一下地抛着。 江雾：“？ ？ ？” 见傅池砚抬脚往停车场走，赶紧跟上。 刚才她就奇怪。好像电话打完没多久，他就到了，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 等江雾看到停靠在最边上的川崎ZX—10R时，震惊了。 “你会开这个？”江雾走过去，“不会半路把我甩出去吧。” “想什么呢。”看到她稀奇地围着那辆摩托车打转，傅池砚嗤笑，轻轻踢了踢隔壁，“是这辆。” 江雾望去。 看见是一辆天蓝色，带点卡哇伊的电动车后，原本想说“这么帅”，脱口而出变成“这么衰”。 “想让我被抓就直说。”傅池砚斜眼睨她，“未成年禁止骑摩托上路，你不知道？” “我错了。”江雾语气诚恳，眼睛亮很亮，“我们傅大帅哥就算是开拖拉机，也帅的要死。” 傅池砚喉结上下一滚，不自然地别开脸。 “油嘴滑舌，没个正形。” 江雾笑眼盈盈，“哪有，我很真诚的好不好。” 傅池砚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对了。”江雾又说：“嘉嘉说你们班今晚搞团建，你岂不是中途离开？现在赶过去来得及吗？” 傅池砚说的轻飘，“没事，我走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这样啊。”江雾松口气，“那我负罪感就少多了。” 刚说完，一道手机铃声响起，傅池砚接通。 停车场只有他们两个人，过分安静。 一片静谧里，路绪大嗓门穿透手机，无比清晰传入两个人耳中。 “阿砚你人呢？接个电话把自己迷半路了？千万别告诉我偷摸跑路了。” 傅池砚：“……” 江雾：“……” 第48章 外表小白花，内心女流氓。 才说完“结束”的傅池砚感觉到脸疼。 江雾挑眉询问：这就是你说的，已经结束了？ 路绪带着质问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有，我让司机送来的电驴呢？他说刚停下，就被傅家少爷抢走开跑了。少爷说的就是你吧。” 傅池砚：“……” 路绪显然没说够，控诉傅池砚的话接二连三往外蹦。 听了几句，傅池砚耐心到达极限，刚要打断，一旁的江雾说话了。 “不好意思……容许我吱个声。” 虽然不是很想插话，但这件事起源在她，还是要说点什么才行。 路绪埋怨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疑惑道：“靠？我怎么听到江雾在说话，出现幻听了？” “呃，大概是因为……”江雾看天，“我就在傅池砚身边？” “……” 明白什么的路绪哎呦好几声。 “我去，就说他怎么一声招呼也不打，原来急着找你去了。”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计较电驴被抢的事了，记得把它开回来还我就行。” 挂断前，路绪语重心长地说：“傅池砚，兄弟面前还是做个人吧，别一天到晚把兄弟当日本人整。” 傅池砚：“……” 通话结束，江雾和傅池砚面面相觑。 傅池砚指尖微动。 想把江雾打晕，让她忘了刚才的对话。 江雾嘴唇动了动。 想问傅池砚，路绪说他急着离开是真的么。 实际上谁也没动，气氛逐渐微妙。 “走吧，回家了。”傅池砚率偏了目光，神情莫测。 “哦。” 等傅池砚坐好，江雾才跨上去坐在后面，反手抓住身后的扶手装置。 “我坐好了。” 车子没动，空气凝固三秒，黑暗中的傅池砚没什么表情，“抱紧。” “报警？报什么警？”江雾愣了下，指后边，“警察局就在这，现在进去吗？” “江雾。”傅池砚侧头，声音微沉，“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江雾保持沉默。 傅池砚眉毛稍抬，散漫道：“万一你掉地上，我还得停下来去捡，太丢脸了。” 江雾：“……” 被抱的人都没说什么，还主动提出，她还搁这矫情什么。抱就抱呗，反正不是她吃亏。 江雾抿紧唇，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上傅池砚精瘦的腰。 傅池砚的外套脱给了她，身上只剩那件单薄的短袖。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她摸到肌理分明的腹肌。 紧致结实，手感极佳。 她心里“哇”了一声，舔了舔唇瓣，手比脑子快一步，没忍住又摸了摸。 知道傅池砚个子高，肩宽腰细。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料，比例完美的身材。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如此有料！！！ 江雾无声的啧啧感叹。 殊不知，前面的傅池砚从头僵到脚，目光往腰间一瞥。 某人表面看着人畜无害，乖巧的像朵小白花，没想到骨子里住着位女流氓。 傅池砚叹口气。突然后悔让她抱住自己了。 …… * 上午，第三节数学课。 贾老师赶到教室，说数学老师家里有事请假一天。 得知不用上让人脑袋大的数学课，台下欢呼声一片。 贾老师冷笑，往讲台上一坐，目光扫视。 “别高兴太早，一整张试卷等着你们呢。数学老师交代了，写完，明天会检查。” 台下学生又是一片绝望的“啊”。 “别啊了，没用。”贾老师冷酷地说。 台下学生，“呜呜……” “安静点。”贾老师拍着讲台，“有这时间叫唤，不如抓紧时间写。” 大家把嘴闭上了。 贾老师注意到什么，视线一转，看向教室两边墙上——四个空调，全开。 “大秋天的，谁发神经把空调开了，关掉。” “现在确实是秋天，可今天的气温达到了三十度。大课间刚跑完步，大家都热啊～”传递试卷发出来的哗啦声里，一位男生回应。 贾老师摆出理由，“对着空调吹，会得面瘫。” “那我们侧点身，背着吹？”一名女生试探地说。 贾老师一本正经，“会得脑瘫。” “……” 空调最后还是关了，变成开风扇。 教室里格外安静，这节课时间过去一半。 “啪”的一声，有人用力把笔拍在桌上。 大家吓了一跳，朝声源方向集中目光。 “杨简，你干什么呢。”讲台上的贾老师抬眼。 叫杨简的男生满脸躁意，抓了一把头发。 “抱歉老师，一时没忍住。主要这题做起来太难。要是考试，及格分估计都拿不到，打击到我自尊心了。” “对啊，哪位变态老师出的卷子，真这是给人做的吗？” “反正我题没做几道，头发薅掉好几根。就这张试卷卷子，成功让我对自己实力产生严重怀疑。” …… 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被扰乱，响起窸窸窣窣的埋怨声。 面对接二连三的抱怨声，贾老师也不恼，安静地听了一会。 他能理解学生们此刻心情。 毕竟高三了，高考在即，遇到不会的题心里着急很正常。 “可以了。”觉得差不多了，贾老师出声打断。 等教室恢复安静，他才继续说：“这张卷子，是隔壁一班上周小考用的测试卷。” “你们嘴里说着难，打击到自尊心。但我还是要实话告诉你们，他们班考出的平均分是这个。” 贾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两个数字。 “一百二的满分，平均分一百零一。想想自己和他们的差距。” 后面大家又抱怨了什么，边嘉嘉没听，目光朝右边望去。 江雾正支着头转笔。 转一下，写几个字，转一下，又写一段字。 边嘉嘉：“？” 就她这副漫不经心，不紧不慢的样子，能写几道题？ 边嘉嘉一边想着，一边往江雾面前摊开的试卷上瞟。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大跳。 嚯！ 边嘉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凑得更近了。 “我的天嘞，小雾同学。” 江雾停了转动的笔。 “你还是人吗？怎么做到的，这张试卷居然快被你写完了！” 江雾面前那张，已经写到最后一版，倒数第二道大题。 边嘉嘉又瞅一眼自己的。 还停在试卷第二版，第一道填空题。 第49章 你是她哥，那我是什么？ “没。”江雾摁了下笔帽，“这套试卷我写过。” “写过？”边嘉嘉疑惑，“什么时候？” “就上周，一班考完当天，傅池砚带了一张新的回去。” 说到这个，江雾牙齿左右磨了一下。 “那个狗东西，还逼着我限时考试。”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写这么快。”边嘉嘉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她太蠢，做题速度太慢了呢。 边嘉嘉捧住脸，一脸姨母笑，“没想到傅池砚对你成绩这么上心。教了物理还不够，还要管数学。” 江雾轻嗤一声，“放屁。我看他就是想折磨我，变着法布置任务。” “非也非也。你不知道，多少女生做梦都想拥有这个机会，可惜没可能。” 边嘉嘉感叹完，又问：“这张试卷傅池砚考了多少分？我对比一下差距，心里有个底。” 江雾想了想，“好像是满分。” 边嘉嘉嘴角抽抽，“差点忘了，他压根不是人，我干嘛自取其辱问这句。” 满分，开玩笑。 就这张试卷的难度，她能拿到八十分已经很不错咯。 江雾对她说傅池砚不是人的这句话表示赞同，点点头。 “那你呢？”边嘉嘉不忘关心好友，“他不是让你也限时，考了多少？” 江雾：“和他一样。” “和谁一样？”边嘉嘉听懵了。 “傅池砚。” 边嘉嘉眨眨眼，“所以……” 江雾学着她的样子，也眨了眨眼，“所以是一百二，亲。” 亲自闭了，亲不想搭理。 亲一巴掌呼到江雾凑近的那张脸上，推远了些。 边嘉嘉嘴唇动了又动，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周遭响起女生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哇塞，他好帅啊啊啊。”碍于在教室，音量都是压到最低。 “还穿西装。要知道，穿西装的男人有种特殊魅力，我最喜欢这款了。” “简直帅爆了好吗。如果不是班主任还在，我立马一个箭步冲上去要微信。” 江雾和边嘉嘉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底的疑惑。 见大家朝门口望，她们跟着一起扭头。 因为角度，江雾只能看到地上投下的一道暗影——有人站在教室前门。 具体站着谁，不知道，衣角都看不到。 讲台上，贾老师朝对方点头示意，目光从门口一路移到江雾身上。 “江雾，找你的，出去一趟。” 班上同学很有默契，同时转过来，射向一处。 “？” 江雾不解地看同桌，想问问她什么情况。结果对方看起来还要惊讶，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江雾只得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起身，抬脚往门口走。 等江雾出了教室，与走廊上站着的人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她觉得，里面那群人眼睛该有多瞎…… 他帅？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这也叫帅？ 江雾往边上走了点，拉开与教室的距离。 她还记恨昨天被放鸽子的事，态度冷淡，“你怎么又来了。” “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江屹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 “江总不是忙么。再说了，事情已经解决，没必要。”江雾依旧冷淡。 江屹揉了揉眉心，“再怎么忙，也不可能不管自己的亲妹。” “噢。” 江雾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气焰立马小了大半。 “不顾危险，遇事不过脑子就往上冲。有几条小命能让你作？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知道啊。”江雾回答，“我一米六八，重九十五斤左右。” 江屹：“……” “少跟我来这套，没用。”他忍了忍，声音和表情一起沉下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和爸妈怎么办。 “这不是半点事没有，你看，完好无损。”江雾拍拍胸脯。 江屹眼睛都瞪圆了，“真有什么事，你还能站这听？” 江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哎呦，好啦好啦。哥哥，我知道错了。” 江屹斜眼看她，“错哪了？” “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江雾声音顿了几秒，“我犹豫一会，然后再冲。” 江屹：“……” 他心里窝火，视线往下看了一眼，距离拉近，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腕就要走。 “干什么？”江雾死死定住不动。 “脚是不是受伤了？外表看着没问题，里面就不一定了，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那么娇气。”江雾顾不上他是怎么知道的，赶紧说，“脚跟昨天的事没关系。是前几天，我自己不小心扭到了。” 江屹更用力了，“几天还没好，更需要看看了。” 江雾觉得他蛮不讲理。 “说了不去，赶紧放手。” “劝你老实点，别逼我抱你。” “松开！” “不可能。”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人悄然走近。 另一只手腕突然被人握住，江雾一惊，回头。 出现的傅池砚冷着一张脸，嘴角抿得平直，目光冷冽。 江雾在中间，两位男生一左一右各自抓了一只手，谁也不愿松。 傅池砚半挑着眼看江屹，隔空对峙，“松手。” 教室里，一群观众瞬间激动。 可惜台上坐着班主任，不能堂而皇之地张望。但此刻的八卦之心达到顶峰，只能余光拼了命往窗户那边瞟。 外面说什么呢，怎么一句也听不清。 还有，什么情况？为什么隔壁一班的傅池砚也来了？ 可恨可惜，但凡现在不是上课时间，他们早就冲出教室吃瓜了。 两男争一女的戏码百看不厌，看起来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两位男士不仅身高、相貌一样突出，彼此的气场也是旗鼓相当。加上夹在中间的江雾，三个高颜值的修罗场简直是视觉盛宴！ 走廊上演的一幕，在教室里激起不小的涟漪。 江屹的目光越过中间的江雾，落在男生握住她的那只手上。 他掀起眼皮，要笑不笑地睨着对方，“请问你哪位？” 同学或朋友，好像没什么分量。于是—— 傅池砚暗沉的眸子像是浸了墨，薄唇轻启，“我是她哥。” 江屹：“？ ？ ？” 江雾：“？ ？ ？” 当了江雾近十七年的哥，江屹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你是她哥，那我是什么？” 第50章 搬家 傅池砚没耐心地皱了下眉，没发现哪里不对，冷声道：“我管你是什么。” 江屹：“……” 江雾听得两眼一翻，好想直接倒下。 江屹气笑了，挑眉问江雾：“江小雾，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帮江家领养了这么一位好大儿？” 江雾：“……” 这回轮到傅池砚愣住。 他望向江雾，眼神带着询问。 我们？江家？好大儿？ 江雾指着江屹介绍：“江屹。我同父同母，有血缘关系的亲哥。” 江屹幽幽附上一句，“正版的，不是盗的。” 江雾叹气，又朝傅池砚抬了抬下巴，“傅池砚。某种意义上的房东，算是我的……朋友。” 傅池砚拧着眉。 江雾收回看他的目光，心里犯嘀咕：奇怪，某人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说错话了？ 江屹唇角含笑，点点头，“原来是朋友啊。” “朋友”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傅池砚的脸彻底木了。 他知道江雾有个哥哥，没见过面，听说人在国外。所以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拽江雾的时候，根本没往那处想。 见傅池砚抓江雾的另一只手依旧没放，江屹顿时乐了，“还不松手？” 傅池砚没动，抬眸直视，“打算带她去哪里？她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 傅池砚的话就像希望，江雾拼命地朝他点头示意。 快看我表情，不是似乎，是真的真的不想去。 傅池砚那边不愿松手，他们只能继续僵持。 江屹终于认真起来，仔细打量这位叫傅池砚的男生。 过了一会，他才说：“带她去医院。虽然小题大做了些，但没办法，我不放心她的脚。” 傅池砚沉默两秒，“哦。” 江雾还没弄明白这声“哦”什么意思，握右手腕的力量蓦地消失，失去牵引力掉了下去。 “？”江雾看傅池砚。 不是哥们，咋就松手了呢？ “她还要上课，早去早回，再见。” 说完，傅池砚转身离开，留下懵逼的兄妹二人。 江屹：他这是……在教我做事？教江雾正版的嫡亲哥哥做事？倒反天罡啊。 江雾：哦不，你以前不轻言放弃的骨气呢？ 最后，江雾还是被江屹强行带走。 …… 坐在某家高档餐厅，江雾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人。 “都说了不用去医院不用去医院，非要拽着我来。” “你看，人家医生都说再晚来几个小时，就看不出毛病了。” “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 江屹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餐单，看她一眼，“怎么没必要，得到一份心安，比什么都重要。” 江雾无语。 等客人不再说话，服务员才开口询问：“中午好，两位吃点什么？” 江屹随意翻了翻，说：“一份松露菌菇脆脆球，一份干虾蒸白干，一份勃艮第牛肉，还有一份海鲜意面。” 服务员点头，拿笔记下。 “对了，再加一份欧培拉。”江屹补充。 “好的。” 服务员将他点的菜全部报了一遍。 “请问还需要点别的什么吗？是否有忌口。” 江雾从头到尾菜单边角都没摸到，不乐意了，胳膊环在胸前往后一靠。 “怎么，这是打算让我看着你吃？” 江屹摆手，示意服务员可以离开，看向对面。 “五样还不够？你想要多少？” “两个人吃饭，都不问一下另一位用餐人的意见吗？这么独断专制。” 江屹冷呵一声，凉凉地扫过来一眼。 “说说看，刚才点的那些，哪一样不是你爱吃的？哪一样又是我自己喜欢的？” “……” “还独断专制，有这样式的独断专制？小没良心。” “……” 江雾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她撇撇嘴，说：“那行吧，谁让我大度呢，这次就算了。” 这回换成江屹无语。 点的菜依次上齐，服务员离开后，江雾专心埋头干饭。 吃到一半，江屹突然说话了。 “今晚有时间吗？” “嗯？”江雾嘴里包着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地看他。 “要是有时间，把你的东西搬了。” 江雾一头雾水，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 “搬什么？” 刚才那口牛肉太大，加上咽得急，现在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很难受。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 江屹丢出一句，“搬行李。” “噗——” 江雾一口水喷出来，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猛地抬头。 “搬行李？我为什么要搬行李？”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别瞎想，没让你转学。”江屹看出她心里想法，敲了敲桌面，“是让你搬我那去。” 江雾更是疑惑加震惊，“你搬到这边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买房子的想法，是知道你转学那天产生的。至于房子——”江屹微微一笑，“昨天办的过户手续。” “具体地址，和傅家一个小区。两家隔得不远，走路只用五六分钟。” 江雾难以置信，“只读高三一年，结果告诉我买了一幢房子？你脑子瓦特了？有病吧。” 江屹皱眉，“小姑娘说话文明点。” 江雾撇撇嘴。 “反正过段时间，爸妈也会搬回这边。再说了，我已经毕业参加工作，总不能一直住江家老宅吧。左右要买，我看那片就挺不错。” 江雾：“爸妈知道吗？你的工作呢？难不成以后两地来回跑，不嫌累？” “爸妈知道，毕竟一部分资金是他们提供的。至于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一直计划把总部迁到这边。” 江屹转回前面的话题，“所以你和许姨他们说一声，然后搬个家？” 江雾摇头。 江屹危险地眯了眼，“摇脑袋是什么意思。” 江雾如实回答：“不搬的意思。” “为什么？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 江雾：“公司一大堆事等着你处理，后面只会更忙，成天不着家。总不能让我每天放学自己做饭吧，你就不怕我把自己养死了？” 江屹揉眉心，确实有这个风险。 “我可以请阿姨。实在不行，我把秦阿姨从爸妈那边调来。” 江雾继续说：“你知道的，我物理不太行。傅池砚最近在帮我补物理，颇有成效，搬走会不方便。” 江屹放下手，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刚说了，很近，走路五六分钟。” 江雾陷入沉默。 第51章 江家的小白菜……好像快被一头猪拱了！ 要问不愿搬的原因，说不上来，好像有些舍不得。 而且真搬过去，又要恢复天天被亲哥管制的日子。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东西不能吃，做错事要挨一顿说教…… 光想想就会烦。 她想哥哥在身边是没错，可一旦变成天天见面，只会相看相厌，越看越烦。 毕竟他俩算是从小打到大、吵到大。 江屹慵懒地往后一靠，勾着唇畔，“还准备了什么理由，好好想，我等着。” 过了好一会，实在想不出理由的江雾沉了一口气，憋出一句：“跟你说不明白，我找爸妈说去。” 江屹：“……”好家伙，居然来这招。 事实表明，这招效果非常好。 最终，本局以江雾获胜结束，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 挂了电话，江屹把手机还给她，身子往后靠。 “赶紧吃吧。吃完了送你回学校，下午还有课呢。”他想到什么，忍不住笑，“免得你另一位哥哥担心。” 江雾缩了缩脖子，喝了一口汤才说：“傅池砚说他是我哥，是有原因的。” 她将昨晚在警局留联系人的经过说了一遍。 江屹还是笑，“我又没问，怎么还上赶着解释。”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和傅池砚没关系，没要求我喊他叫哥，他什么都不知道。” 江雾思考一下，接着说：“至于他今天为什么那样说，是因为不认识你，以为我被什么坏人纠缠了。” 原本笑着的江屹，上扬的唇角压了下来，瞬间不笑了。 已经笑不出了。 她维护他，她居然维护他？ 江家的小白菜……好像快被一头猪拱了！ 江雾，危矣。 …… 吃完饭，江屹没让司机跟着，亲自开车送江雾回学校。 进校门前，他对江雾说了几句警示意义的话。 “不搬也可以，毕竟拿你没办法。不过呢，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他顿了顿，马上改口：“不对，是你们。” 江雾听不懂，“说什么呢？什么你、你们的。” 江屹并不打算多说，转身就走，手在空中随意地挥了挥。 “乖乖听话，好好上课。有事打电话，走了。” …… 江雾回到班上时已经过了午休时间，距离第一节上课铃响只有两分钟。 见她进门，无数道目光像箭一样，往江雾这个草墩子嗖嗖地发来。 江雾落座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边嘉嘉什么情况。 “怎么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别提了。你今天上午那波操作，把大伙看得瓦楞瓦楞的。两个大帅哥抢你一个，简直羡煞旁人。”边嘉嘉捂嘴偷笑。 江雾：“那是我哥。” “亲的？”边嘉嘉惊讶。 “他不是抱错的话，那就是亲的。”江雾说。 “天呐。你和你哥颜值都这么高，我开始好奇叔叔阿姨长什么样了。”边嘉嘉凑近，眼神充满热切。 “有照片吗？给我瞅一眼，让我看看阿姨的芳容。我对美女更感兴趣。” “有是有，不过在手机里，等放学再说。” 边嘉嘉比划一个“OK”的手势。 见老师进教室，她赶紧坐回去，想到什么，再次凑近压低声音说得飞快。 “温馨提示，下课铃一响，赶紧离开教室，快上课了再回来。你还没体验过咱班女生的恐怖。挺过今天下午，到明天会好很多。” 江雾起初还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直到这节课结束，老师说完“下课”，发现好几位女生离开座位直奔这边。 江雾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拽上边嘉嘉就往外走。 “江雾。”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 “我尿急，去趟厕所。”江雾头也不回地跑了。 边嘉嘉从被拽得起身，再一路跑到楼下某个角落，表情还是茫然的。 “不是，我是让你避一避，带上我做什么？” 江雾背靠栏杆，“陪聊啊。一个人待着太无聊。” 边嘉嘉：“……” 就这样—— 只要一下课，江雾就会立即拽上边嘉嘉，嘴里嚷嚷尿急往厕所方向跑。然后卡在半分钟就要上课的时间赶回来。 终于到了最后一节课，距离放学只剩几分钟。 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偷偷摸摸往书包塞作业，准备老师一喊下课就往外冲。 讲台上的桑老师看得一清二楚，懒得搭理，视而不见继续讲自己的课。 “小雾。”边嘉嘉戳了戳转笔的江雾。 江雾撑着下巴，看黑板的视线转过来。 “嗯？” “等会陪我去趟——” 话还没说完，前方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边嘉嘉，起立。” 边嘉嘉身体反应比脑子快，迅速起身。 “到。” 桑老师板着脸，指关节敲在黑板上。 “我刚才说看黑板，你为什么不看。怎么，是怕黑吗？” 边嘉嘉嘴唇动了动，努力挤出两个字，“不是……” 桑老师往她桌上看一眼，“你作文本呢？” 边嘉嘉挠头，“书包里。” 桑老师抬下巴，“拿上来，我看一眼。” 边嘉嘉很在书包翻了翻，很快找到，拿着走过去。 看见她手里的本子样貌，桑老师皱眉。忍了，但没忍住。 “你是在书包养了狗？这才多久，一个本子怎么可以破成这样。” 说完，他捏住本子一角，在空中抖了抖。 边嘉嘉：“……” 桑老师叹气，无力地摆手，“算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等边嘉嘉在位置上坐好，桑老师目光扫视台下。 在扫过几个人身上时，有意无意顿了一下。 “有的同学呐，具体是谁我就不点名。上课总是摇头晃脑，下课保证第一个跑。” “喊人起来回答问题，也不知道先和脑子商量。天天只知道转笔，不知道转转大脑。” 江雾立马不转了，默默地放下笔。 “还有上课的时候，麻烦我说看哪，你们眼睛就马上看哪，不要玩半路劈叉。” 桑老师还想继续，下课铃声响。 知道大家的心早就不在教室，懒得浪费口水，他摆摆手。 “作业就是前面说的那些，下课。” 台下学生齐声喊：“老师再见。”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还有几道残影，速度快到刮起一阵风。 桑老师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茫然抬头。 刚刚什么玩意飞过去了？ 第52章 什么？一起回家？他们一起吗？ 今天布置的作业，江雾已经写得差不多，没什么需要带回去。 收拾完书包，她扭头看身边的人。 被桑老师打击到幼小心灵的边嘉嘉，全心全意和破烂作文本作着斗争。 “嘉嘉，上课的时候，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来着？” 边嘉嘉抚平边角的动作停下，“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这句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因为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教室像被摁下暂停键，嗡嗡的说话声如同浪潮退却，瞬间消散。 一片寂静里，边嘉嘉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无比突兀，张开的嘴又给重新合上了。 又咋了？ 还没等边嘉嘉转头，原本安静下来的教室回了神，比刚才还要热闹。 “咦？那不是隔壁班的傅池砚吗？他怎么来我们班了。” “稀客啊。我在二班没挪过窝，碰见傅池砚过来只有两次，这是第三次。” “他来做什么，来找人吗？” “应该是。不过他找谁啊，这里又没老师。” 听到傅池砚的名字，原本没太在意的江雾被吸引，顺着大家看的方向转头。 没想到，直接撞入一道深邃的眸子里。 傅池砚身姿欣长挺拔，散漫慵懒倚着教室前门。抬眼朝这边看过来，目光横穿好几排座位和坐着的同学，精准落在江雾身上。 江雾眼皮莫名跳了一下，脸上残留的笑容僵住。 离门口最近的男生好奇地问：“有事吗？” “有。”傅池砚勾唇，“找个人。” 男生更加好奇了，“谁啊？” 傅池砚朝一个方向轻扬下巴，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江雾。”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数十道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一块，砸在江雾身上。 好奇、探究、嫉妒、羡慕……眼神里的情感多样，五味杂陈。 顶着无数道“聚光灯”，位置上的江雾像是被点了穴，四肢僵硬不敢动了。 “找她做什么？”一位女生忍不住问。 上午走廊发生的那一幕，让人印象实在深刻，很多人都好奇江雾和傅池砚是什么关系。 毕竟在他们印象里，傅池砚性子是出了名的冷淡，不爱说话，也不爱凑热闹，更不爱搭理人。 主动和他搭话，会点头或是用简单的字词回应，但也是仅此而已。会刻意与你保持距离，多说几句话都感到费劲，更别说有身体上的接触，直接上手抓人手腕了。 在大家充满八卦的目光里，傅池砚始终紧盯江雾，不急不缓地说：“这不是怕她跑了，来逮人。” 这句话，成功让江雾脑袋空白两秒。 哈？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叫怕她跑了，能跑哪去？ 问话的女生也石化在椅子座位，满脸惊讶。 不仅她惊讶，在场听到这句话的人呆了一大片。 大家不淡定了，掀起一波又一波的议论声。 像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直响。江雾感受到胸口的心脏突突疾跳。 “江雾。”傅池砚屈指轻叩门，再次开口。像是笑了，又像没笑。眼神恣意散漫，透出些许温和。 明明他们中间隔了几排座椅，江雾似乎在那双墨色浓郁的眸底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很小很小，却填充了他整个视野。 江雾眼神闪烁一下，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嗯”。也不知道门口的人听没听见，就是下意识回应。 傅池砚扬唇懒懒道：“收拾好了吗？该回家了。” 江雾：“……” 从始至终，安静得像聋哑人的边嘉嘉发出一道“哇呜”。 其他人瞪大眼睛，“！ ！ ！” 什么东西？回家？ 他们两个一起吗？ 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看，江雾有些遭不住，用最的速度收拾好东西。 “嘉嘉，你还说吗？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等等。”边嘉嘉弯腰在书包一阵翻，很快掏出一个精致的包装盒。 “就是给你这个。我亲手做的，一直想带给你尝下味道。” “谢谢。”江雾接过，示意门口，“那我先走咯？” “去吧去吧。”边嘉嘉笑眯眯的。 江雾最后在集体目送下，飞一般地跑出了教室。 …… “傅——池——砚！” 江雾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傅池砚踹一脚。 “傅池砚，你要死啊！我告诉你，你离挨打就差芝麻粒的距离了！” 傅池砚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一脚。 他瞪眼过去，话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你谋杀亲——” “嗯？”江雾眸子眯成一条缝，“谋杀什么？亲什么？” 傅池砚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还能亲什么，当然是亲师父。” “什么师父？”江雾皱眉。 “我教你物理，这不是师父是什么？” 江雾深吸一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佯怒道：“你还是人吗？” 傅池砚：“嗯，拟人吧。” 听到这句话的江雾嘴巴圈成“O”字型。 他……他这是人走了，脑子落教室了吧。 江雾犹豫两秒，最后还是将手背贴上他的额头，另一只手探了探自己的。 傅池砚没避开，只是抬眼看贴额头上的那只手。 “你干嘛？” “看你有没有发烧，总感觉你今天非常不正常。” “哪不正常？”傅池砚掀了下眼皮。 “哪都不正常。”江雾严肃地说，“老实告诉我，何方妖怪，为何附在我们傅池砚身上。” “嗯？”傅池砚挑挑眉，低下头看她，声音低沉，“谁们傅池砚？” “谁们都没有。”江雾眼里闪过慌乱，移开目光，转移话题，“别傻站在这了，赶紧回家啦。” 傅池砚轻笑一声，迈腿跟上。又加快速度，变成和她并肩而行。 “什么时候从医院回来的？” 提起这个江雾就来气，居然还有脸说。 但凡他帮个忙，她至于浪费那个时间跑趟医院吗。 江雾：“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几分钟。” 傅池砚侧首，“怎么去那么久，做了什么？” 江雾毫无感情：“牛马。” 傅池砚：“……” “那你呢？”沉默一会，江雾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 “你今天为什么要说是我哥。还有——” 江雾语气顿了顿，眼里充满了疑惑。 “——以前放学，我们都是分开回的家，今天为什么突然来班上找我？” 第53章 以后上下学，我们估计得一起了。 发现身边没人跟上，江雾奇怪地回头。 原本和她并肩的傅池砚，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傅池砚？”江雾朝他喊了一声。 “谁又知道呢。”傅池砚盯着水泥地，低声自语这么一句。 声音很小，很快融入空气，消散彻底没了踪影。 江雾只看到他嘴巴动，说了什么又听不清。 江雾提声问：“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说给自己听啊。” “没什么。”傅池砚抬脚往前走，经过的时候抬手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走了，呆瓜。” “你说谁呆瓜呢！”江雾拔腿追上去，怒目质问。 “谁反应大，就说的谁呗。”傅池砚笑得清浅。 江雾不满地皱眉，刚要怼回去，被傅池砚再次响起的声音给堵了回来。 他说：“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看表情还挺严肃，江雾识相闭了嘴，乖乖听他说完。 傅池砚低头看路，额前碎发微微遮住眉宇，眼尾深长上挑。 江雾呼吸放缓，静静等待。 “以后上下学，我们估计得一起了。” 江雾不解，追问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她不是不愿意一起上下学，纯粹是出自好奇。 “可能——”傅池砚懒洋洋地偏头，轻描淡写道：“我的车被偷了吧。” 江雾：“？ ？ ？” 车被偷了，他为什么看起来不难过，甚至……还有些开心？ 哎？是她错觉吗？ 江雾边走边思考。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校外，路边 司机小李坐在车里等江雾放学出来。 回完消息抬头，看到前方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道是江雾，还有一道是——傅池砚？ 他眨了眨眼再看，才确定自己没看错，的确是傅池砚。 傅池砚帮江雾拉开车门，见她坐好后，自己才从另一侧上车。 小李看傻眼了。 以前好久才会坐一次车的傅池砚，这半个学期的次数蹭蹭上涨。 这样就算了，平时被服务惯的小少爷，居然还有帮人开车门的一天。 真是稀奇，颠覆了这么多年以来，他对这位傅少爷的了解。 小李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傅池砚，问：“今天怎么坐车了？” 傅池砚抬眼看过来，刚要张嘴，江雾抢在前面回答。 “不仅今天，他以后和我一样，都要坐车上下学。” 小李感觉诧异，“为什么？” 江雾两手一摊，“他车丢了。” “车丢了？什么时候？”小李更加诧异了，“我记得今天早上……” “叔。”后面的傅池砚喊了一声。 小李刹住嘴边的话，看他。 “停太久，交警得来了。” “哦哦，马上走。” 小李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启动车子离开。 江雾看看前面，又偷瞄右边。 感觉更加奇怪了。 …… 吃完晚饭后，江雾本来想去问傅池砚几道物理题。结果遭到边嘉嘉的消息轰炸，只好回了自己房间。 她打开书包，拿出边嘉嘉说的那个盒子。 一揭开，浓郁的烤奶香味迎面扑来。 好香。 边嘉嘉做的是曲奇饼干。 江雾拿起手机，挑了个合适角度，对着拍两张照片发过去。 江雾：「我们嘉嘉真厉害。(*′I`*)」 江雾：「一打开，我的鼻子就被香味给勾走了。每一个饼干的样子都可爱到我了。」 对面很快发来消息。 边嘉嘉：「那味道呢？你尝了吗？口感如何？」 江雾：「还没，马上。」 她放下手机，视线在盒子里来回扫视。 盒子被分为四排五列。一共有二十种不同的造型。 她最后选择了爱心形的曲奇。 就像今天下午的心情一样。粉粉淡淡的，让人感到愉悦。 江雾咬了一口，曲奇是草莓味的。甜度适中，带着软硬适宜的酥感。 很好吃。 江雾一口吞了，还没完全咽下，肚子没有征兆地痛起来。 手机上，边嘉嘉又发了好几条消息。 急着上厕所的江雾来不及打字，用语音转文字匆匆发送一条，放下手机往厕所冲。 大概过去十分钟，江雾捂着肚子从厕所回来，桌上的手机持续响个不停。 她随手又捏了一块饼干往嘴里塞，另一只手去够手机。 不断弹出的新消息来自同一个人，边嘉嘉。 边嘉嘉：「？(°ー°〃)」 边嘉嘉：「妹妹，不想吃咱就直说，姐姐不勉强你。」 边嘉嘉：「放心，我不会不开心的……」 边嘉嘉：「好吧，说句实话吧，我确实有点不开心，但是只有亿点点哦。」 边嘉嘉：「不行了，我是越吃越不开心。咱就是说，有必要这么侮辱我和我的饼干吗？」 边嘉嘉：「呜呜呜，你快点来安慰我啊……X﹏X」 …… 江雾看得一头雾水，手指在界面滑动着，往上翻了翻。 然后看到了这么一条—— 「很好，有耳屎的味道。」 消息来源方——她自己。 江雾：？ ？ ？ 她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妈耶，什么时候发了这个东西。 时间显示十分钟前。 江雾捏了捏眉心，赶紧发送解释的语音过去。 江雾：「（＞人＜；）对不起」 江雾：「那个是语音转文字转错了，我急着上厕所，没看清就发出去了。」 江雾：「我原本是想发：很好，有儿时的味道！相信我，这个才是真实的想法。」 边嘉嘉回应得很快。 先表达了一波无语，然后又问了一些关于曲奇的评价和哪里需要改进。 姐妹问什么，江雾就耐着性子答什么。 越到后面，她越觉得奇怪，忍不住问边嘉嘉是打算做什么。 边嘉嘉突然扭捏起来，还企图中途转移话题。很可惜，江雾识破后强制拽了回来。 边嘉嘉：「嗯，就是就是……」 江雾看着屏幕。 边嘉嘉：「那个……」 江雾继续盯。 边嘉嘉：「怎么说呢。」 江雾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边嘉嘉：「我打算做一份送给魏越。」 送——给——魏——越～ 看着屏幕弹出的最后一条消息，江雾笑了。 被气笑的。 哇塞边嘉嘉，你牛逼，真够可以的！ 敢情我是只实验小白鼠呗。 第54章 打着替她着想的旗号，实际上干着扰乱思绪的事。 十五校联考如期而至。 一个考场三十五名学生，五排七座。江雾的考场从最后一个，变成正数第三个。 与上次不一样，这次的考场上有同班同学。 江雾斜后方坐着一名男生，一头短碎盖，带点前刺，十八班的。 听说上次考试成绩突飞猛进，一下子从最后一个考场跳到了这里。 对于他的成绩，绝大部分人觉得是抄的，很少一部分人觉得纯靠实力。 当然，这少部分人基本上是和前刺处得好的兄弟。 眼下，前刺桌前围了一大帮人。路过的学生看见，还以为在开座谈会。 “试难考书难看屎难吃。”前刺男啪的一下把书扣在桌上，“这佛脚谁爱抱谁抱，反正我不打算抱了。” 江雾后桌在看错题，忍他们那群人很久了，小声嘀咕了一句。 “佛脚还不想让你抱呢。万一惹不高兴了，反倒踹你一脚。” 第一堂考的是物理。 江雾手里现在翻的，是傅池砚在车上塞给她的习题本。 上面不仅有经典例题，还有江雾平时犯错率最高的题目。 周围发生了什么，她毫不在意，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斜后方还在聊天。 这堆人里，一个寸头男笑嘻嘻地说：“不看书，怎么保住你在考场的地位？小心到时候又回去咯。” 刺头男听着不高兴了，用力地敲着桌。 “我不是不复习。我只是喜欢那种火烧眉毛的急迫感，懂？” “懂懂懂。”寸头男脸上笑意不减，看着吊儿郎当的，“毕竟我们超哥不是一般人，不能用一般思维理解。” 前刺男冷笑一声，没说话。 既然放弃看书，他懒散地往后一靠，漫无目的环视四周。 突然，他目光一顿，紧紧盯着一处。 “超哥。” “超哥？” “超哥！”一位皮肤黝黑的男生猛地提声。 前刺男被吓了一跳，瞬间回神，不悦地瞪他。 “你有病？” “谁叫我刚才喊你，半天都不带搭理的。”黑皮男挠挠头，“你看什么呢，看这么入迷。” 前刺男微微一笑，朝斜对面抬了抬下巴，“看那呢。” 他的话如同号令，一帮人整齐划一扭头看。 座位上的女生皮肤白净细腻，侧颜轮廓清晰，恬静温婉。 从侧面，能看到长而翘的睫毛搭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阴影。 身上的校服干净整洁，宽敞的下摆随风轻晃。鬓边碎发随意别在耳后，露出晶莹洁白的耳廓。 气质清冷淡雅，像清晨的雾气，也像青莲临水照影。 察觉到目光，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微动，侧头扫了过来。 只停留一秒，又转了回去。 毫无波澜、不感兴趣。 前刺男看得喉间一痒，上下滚了滚。 “别看了超哥，人家可是二班的。”寸头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引回注意。 “二班怎么了。你看我们超哥，现在不就和她在一个考场？就拿超哥上次的成绩来说，怎么着也是进三班的实力吧。”人群里一位男生说。 没想到话刚说完，他反手去捂屁股。 寸头收了踹人的腿，环顾四周，声音压到最小。 “你是傻逼吗？” 被踹的男生：“？” “超哥成绩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再瞎唧巴嚷嚷，小心挨拳头。” 被踹的男生不敢吭声了，挪动两只脚躲到后边。 —— 后面那伙人具体说了什么，专心看题的江雾并不知道。只是他们目光太过强烈，她感到不适才转头瞥了一眼。 江雾指尖动了动，翻到下一页继续看。 一道阴影投下，落在摊着的习题本上。 她抬头看去。 祝熙禾站在桌前。 她先往江雾手里的本子扫了一眼，熟悉的字迹刺得眼睛生疼。很快收回，对上江雾的视线。 “是有什么事吗？”江雾问。 祝熙禾上次年级排名五十二，考场在隔壁，不在这。 “没事啊。”祝熙禾脸上挂着笑，指着右边，“我找万莉聊天，见你在这，过来打个招呼。” 江雾顺她指的方向看，万莉正对着这边摆手。 江雾也摆手回应对方。 实际上，她在二班待了快半学期，和祝熙禾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特地过来打招呼，出于礼貌，她回了对方一个微笑。 祝熙禾依旧站着不动，目光有意无意瞄着那个本子。 江雾没注意到对方在看本子，只是觉得奇怪。 “还有事？”她又问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使然，祝熙禾脸上始终带着笑。 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笑容，只是起到一种社交作用，浮在表面的皮笑肉不笑。 祝熙禾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嘴唇张开合上，张开又合上。 江雾耐心等待，见对方半天发不出声音，只好自己主动。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没关系的。” “就是……”祝熙禾咬住下唇，表情为难。 说实话，江雾的耐心几乎到顶，但教养让她依旧面不改色。 “我就是想说，你好好考试，写完记得认真检查。要是遇上不会写的题，也千万别着急。” 内容都是好话，没毛病。但江雾感觉好像哪里不对，轻微皱眉。 “你没参加过不知道，这种联考每次题目出得特别刁钻，都挺难的。” “毕竟你上次考试排名……不是很理想。万一再——”祝熙禾顿了顿，似是很难开口，“万一再考差点，就会掉出二班，到其他班去了。” 说完，她朝江雾眨了眨眼，仿佛在说：看我多好，多善良，还特地跑过来提醒你。 江雾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看她几秒。 算是听出来了。 这是打着替她着想的旗号，实际上干着扰乱思绪和心情的事。 江雾浅笑，语气端的是漫不经心，“谢谢你的关心。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考的。” 祝熙禾也弯唇，“那就好。期待你这次的进步，希望我们后面还是同班同学。” 江雾嗯了一声，不再理会，低头继续看题去了。 祝熙禾见对方不再看自己，自认为达到目的的她很快离开，转身前又看了一眼那个本子。 等祝熙禾出了考场，另一边的万莉一脸茫然。 什么鬼。 不是说过来找她聊天吗？怎么没说一句就走了？ 没过多久，监考老师抱着一叠试卷进了教室。 第55章 脸就一张，省着点丢。 见监考老师进门，大家赶紧把相关资料放到外面桌上。 试卷还没拿到手，已经有学生萎了，有气无力趴在桌上碎碎念。 “网上有句话，我觉得非常符合当下状态——‘风萧萧兮易水寒，考试完兮我玩完。’” 后方有人附和：“我属于学而不思则罔，不思不学则爽。” “天灵灵地灵灵，保我考试不要零。” 笔在指尖转了两圈，江雾撑着下巴目视前方。 考试开始，时间在笔下悄然消逝。 一整张试卷写完，江雾来回检查了两遍。看眼墙上的挂钟，距离考试结束还剩十几分钟。 周围传来笔尖在纸上摩擦出的沙沙声，还夹着几道奇怪的声音。 江雾不用回头，也能知道声音从哪传出的。 前刺男不是手里的试卷抖得哗啦作响，就是嘴巴里发出声音。 听到的人都心知肚明——他在暗示周围“伸个援手”。 “那位男生。对，别看别人，喊的就是你。” 监考老师终于受不，拉长了脸瞅前刺男。 “你用嘴写字？还是嘴巴发几次声，就能考几分？能不能安静会。” 前刺男没想到会被当场点出，表情变了变，往江雾那边瞟了一眼。 声音终于消停。 下考铃声准时准点响起，本堂考试结束。 …… 下一堂考生物，中间隔了三十分钟。 前刺男那桌又聚集了一群人。 “靠。”前刺一脚踹课桌上，“监考真他妈傻逼。我又没看到答案，只是发出点声，就搁那瞎逼逼。” “别气了，那群老师就那样，有事没事喜欢盯着人看。”寸头拍他肩膀安慰。 “嘁，眼睛快粘我试卷上了，居然还有脸说没看。”江雾后面的男生小声咕哝一句。 “喂，我说兄弟。” 前刺男把腿一伸，对准男生的椅子就是一踢。 “前面的话我听见了，也忍了。现在又来，几个意思？” 男生没做准备，连人带凳子往前扑，桌子也被推得抵上江雾椅子后背。 江雾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抓住椅子两边往前移了点。 这个行为在前刺眼里，无疑成为自己具有威慑力的证明——无人敢惹。 他得意翘了嘴角，更狂了。 “问你话呢，倒是说呀。” 男生没吭声，抿紧唇。 前刺男用脚尖又踢了踢，“哑巴了？前面不是挺能说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至少在前刺男身上十分适用 。 围着的狐朋狗友见状，马上跟着起哄。 吸引了考场好些同学的注意，频频往这边看。 声音吵得耳朵难受，没人看到的地方，江雾快速蹙了下眉。 最后，男生实在受不了，扯着嗓子回道：“做过的事还不让人说了。你敢说考试的时候，没拼命示意，让我给你看答案？” 前刺男直接一个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身边站了这么多兄弟，这人居然真有胆量说出来，声音还嚷这么大。 他又瞅了一眼江雾，重新看回来的目光里全是不爽。 “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别张口乱污蔑我。监考老师都只是说我发出声音，可没提其他啊。” “我今天心情好，懒得计较，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说到这，前刺男不怀好意地笑了，“你把她的微信推给我。” 男生刚想反驳，听到最后一句，眼里闪过迷茫。 “谁的？” 前刺男抬手，虚空点了几下江雾后背，“她的。” 男生看一眼，收了目光，“我没有江雾的微信。” 突然被点名的江雾舌尖抵了下腮帮，依旧不回头不理会，只当做没听见。 前刺男不依不饶，“不是有班级群？” 男生摇头，“不可能。” 前刺男瞬间黑了脸。 男生毫不畏惧，语气更加坚定，“就算有，也不可能给。毕竟我做不到一朵鲜花插牛粪上。” ？ ？ ？ ！ ！ ！ 居然敢说他是牛粪！ 前刺男立即扬声：“你知道我谁吗？知道我爸是谁吗？” 男生皱眉，“怎么，难道你妈没告诉你？阿姨一个人抚养你长大的？” 前刺男：“……”靠！他故意的吧。 他用力踹了一脚桌子，发出“哐当”的动静，走过去一把拽起男生衣领。 “你——” “地球上有那么多灰，谁知道哪一撮是你。” 前刺男的动作停下，诧异地看向前面。 “我今天只想骂人，所以一直忍着没骂你。”江雾转头看过来，眼神冷漠，“脸就一张，省着点丢。” 周围人惊呆了。 一所学校就算再好，总有那么几位搞特殊，靠关系进来的学生。前刺男就是其中一位。 仗着家里势力，在校园无法无天惯了。 她居然有胆子敢当面杠上？太佩服了。 前刺男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居然还有耳背的毛病。”江雾不耐烦皱眉，“要不我刻你碑上？” 前刺男哪受过这种对待，还是被一个女生当众出言讽刺。怒火转移，对准了江雾。 “别以为你长了一张勾引人的脸，对我说话就能如此放肆。” 后面，一个喝水的女生闻言喷了出来，有几滴溅到前刺男手臂上。 前刺男表情更难看了。 女生小声：“抱歉抱歉。” 江雾没打算再理会，头转了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前刺男嫌弃地甩了甩手，走到江雾面前。 “你有本事——” 肩膀突然搭上一只手，声音几乎贴着他耳朵响起，凉丝丝的。 “她有本事，然后呢？”路绪帮他整理好翻过来的衣领，“怎么不说了。” 前刺男气焰一秒全无，弱弱喊了一句：“路哥……” “劝你一句，别去打扰人家，好好考自己的试。”路绪停顿片刻，毫无征兆地笑了，“除非想像上次一样，再挨顿揍。” 路绪的话像是一条蛇，顺着脊椎骨一路盘上来，前刺男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强笑道：“知道了。” 前刺男是刺头，不好惹，本校学生和老师都知道。 但刺头也有自己不敢惹的人。 眼前这位就是，沈商瑾同样，至于另一位，是更加不敢招惹的存在。 路绪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肩膀，把人松开，走到江雾桌旁站定。 “亲爱的小雾同学。” 江雾抬头。 路绪放了一袋小可颂和一小瓶鲜奶。 “傅池砚被老师喊走了，让我来送。他说你早上吃得太少，可能会饿。” 江雾：“？” 第56章 惊现一匹黑马。 周围人：“！” 几名挨得近的三班女生听到，猛地扭头。 路绪又放了一本书在桌上。 “你的物理书。傅池砚说你拿了他的，这本才是你的。” 其他人脑袋卡机。 江雾懵了。 前刺男彻底不敢吭声了。 路绪浑然不知自己丢下两个炸弹，空中挥了挥手后潇洒离开。 像傅池砚这种背景强，成绩好、相貌出众的男生，在学校属于风云人物的存在。 是无论走到哪，会受到一堆关注的对象。 只要和他扯上关系的人和事，同样会引起一些人的关注和好奇。 考试铃声响，大家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偷瞄。想议论几句，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了进来。 —— ＊ 这次是十五校联考，学校之间交换阅卷，还是双评模式，成绩出来已经是周六。 上课铃刚响完，前面男生转身，叩了叩边嘉嘉的桌子。 “班长，等会班主任来，麻烦你帮我请个假，肚子疼。” 边嘉嘉比划“OK”的手势。 男生很无奈：“人类是这个地球上，唯一拉屎还要报备的生物。” “不一定哦。”旁边的江雾插了一句，“狗狗也会报备。” 男生：“……”有被冒犯到。 贾老师进门的时候，脸上挂着五分愉悦，三分不舍，还有两分恨铁不成钢。 台下学生目光跟随他移动，透着期待与紧张。 贾老师年龄不大，但行为谈吐颇有老教师风格。 他拿起保温杯抿了一口，吐掉茶沫，才在大家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高三了，每一次考试都很重要，也代表你们距离高考又进了一步。” “相信在座的各位，虽然没在嘴上明说，实际上心里一直挂着，为自己着急。” …… 类似的话，不知道在多少老师和家长嘴里听了多少遍，他们现在最关心是自己的成绩。 有同学憋不住，出声打断，“贾老师，成绩是不是出来了？” “急什么，通过这次考试，我看出来一件事。” 还是那名同学，“什么事？” 贾老师又抿了一口茶水，从杯沿抬眼，“高考在即，目前的你们只有两样不会。” 大家眼睛亮了亮。 贾老师轻飘飘地说：“这样不会，那样也不会。” “……” 贾老师继续说：“你们试卷用笔写，却要老师用命批。” “……” “感谢各位为我清汤寡水的生活增添了几分怒火。” “……” 没人敢再问，纷纷当起了埋头的鸵鸟。 “不过就算这样——”贾老师转眼笑成弥勒佛样，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还是有人给了我很大惊喜。” 在座的同学里，有些人在二班待的时间长，第一次见贾老师这样笑，可见的确让他惊喜。 大家有些好奇。 “这次有四位同学，进了年级前五十。然后综合这次和开学成绩，这四位同学会换班。” 从高二开始，三次考试一换班是常态，因此大家表情看起来没变化。 虽然表情没变化，但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揣测哪四位，有没有可能是自己。 “我先报下四位同学的成绩。首先——” 贾老师翻出成绩单，在手里抖开。 “边嘉嘉，总分679，班级第四，十五校联考排名63，年级排名47，两次成绩综合排名为50。” 边嘉嘉愣住了。 昨天讲完数学试卷，她还和江雾哭诉这次考试肯定会退步。 谁知道不仅没有，居然还冲进了一班？ 江雾轻轻抵了下她的肩膀，笑着说：“恭喜呀，嘉嘉同学。” 边嘉嘉很激动，但好姐妹的成绩还不知道，强行忍住了。 台上的贾老师继续：“祝熙禾，总分数683，班级第三，十五校联考排名50，校级排名46，两次综合成绩为48。” 听着周围的人对自己说恭喜，祝熙禾唇角得意地翘起了弧度。 江雾原本直视讲台，余光注意到斜对面有人回头看自己，转了视线过去。 隔了一条过道，祝熙禾朝她笑了笑，眼底闪过明晃晃的轻蔑。 看吧，如她所料，果然做不成同班同学。 毕竟她马上要去隔壁一班，和傅池砚当同学了。而某人，估计连二班的位置也保不住。 拿什么跟她比。 江雾沉静地回视，眸子里没起半分波澜，礼貌地笑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才收回去。 见对方表现如此淡然，祝熙禾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没见半点成效的无力感。 一口气顿时哽在喉咙不上不下，又没任何办法。 贾老师：“接下来是魏越同学，总分705，班级第二，联考排名第三，年级排名第三……” 听到魏越的名字，二班这群人顾不上台上的贾老师还在说话，一个个扭着脑袋和身边人交头接耳。 毕竟谁也没想到，常年稳居班上第一的魏越，这次居然变成了班上第二？ 其震惊程度，不亚于上次考试，得知年级大佬傅池砚只考了个年级第二。 “魏越班级第二？他居然只是第二？最重要的是，他年级排名还在第三！” “也就是说，我们班出现一匹黑马。那匹黑马的名次从年级五十名开外，一下子跃进年级前三！” “哇靠，谁啊谁啊，究竟是哪位神人。” “忽然之间开挂了？这骚操作，啧啧啧，简直不要太牛逼。” 不仅其他同学感到好奇，就连魏越本人也很好奇，扫了一眼。 “行了。与其自己漫无目的在那瞎猜，不如安静点，好好听我说。” 贾老师拍了拍讲台，吸引大家分散的注意。 “这个人，出乎你们的意料，却在老师们意料之中。因为我们知道，她有这实力。” 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喧闹归于寂静，整齐划一盯着讲台。 “我们这次的第一名，她就是——”贾老师制造悬念，故意停顿几秒。 大家呼吸速度放缓，安静地等待。 第57章 转班 “我们的江雾同学！” 贾老师脸上笑容无限扩大。 “她不仅班级第一，年级第一，还是我们十五校联考的第一名！总分——730！和隔壁班的傅池砚并列。” “最重要的是，本次联考我们学校不仅有三位同学进了前三名。我们的两位第一，还甩了附中第二那位近二十分的差距！”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人和空气一起凝固几秒，然后砰的一下炸开。 和煮开了的水一般沸腾起来。 “谁？贾老师说谁？”有人不敢相信。 “江雾，就是这个学期转来的江雾……”回答的人傻了。 “说她考了多少分？” “七百三十，而且……”那人咽了口口水，“还是年级第一，联考总排名第一……” “她是人吗？” 一个男生接话，“不是吧，她和隔壁的傅池砚都不是……” 听取“哇靠”声一大片。 相较于大家的激动，事件主人公江雾要淡定许多。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带着各种各样情感的目光集中一起，落在她身上。 前几分钟还在洋洋得意的祝熙禾，此刻的脸色发青难看，紧紧咬住下唇。 指尖泛白，手里那支笔都快被折断。 边嘉嘉已经震惊到说不出来话了，目光从贾老师转移到同桌身上。 她嘴唇的动了又动，重复好几次，最后只憋出一句话。 “江雾，你居然敢骗我。” 边嘉嘉眼睛和嘴巴同时瞪大的表情实在搞怪，江雾想笑，但忍住了。 “嗯？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 边嘉嘉回忆，发现抓不到江雾任何把柄。于是闭嘴不说话了，气鼓鼓地干瞪着。 “没骗你。上次考试是真的拼尽全力，我的实力只有那样。” 江雾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臂。 “你看啊，我前面两年高中都不在这边，很多东西还不清楚，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我一来就放话自己很牛逼，岂不是不要脸的行为？万一考砸了，岂不是打自己脸？” 边嘉嘉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没任何毛病。 但是还是好气哦。 江雾：“好啦，别气了。这样吧，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消气，我会努力配合。” 边嘉嘉立马嘿嘿一笑，“真的？” 看到她的笑，江雾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迟疑道：“真的……” 边嘉嘉满意地点头，“行。等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的。” 原本满脸的幽怨一扫而空。 江雾：“……” …… 成绩是第二节课公布的，换班是大课间进行的，中间没留一点喘息机会。 江雾和边嘉嘉在收拾东西，贾老师站在边上唉声叹气。 “这下好了。第一名还没捂热就溜了，我们班班长也走了。这样就算了，之前总是不愿换班的魏越，这次也跟着走了！” 说到这，贾老师摇头。 “真是造孽呀，什么都没给我留。” 边嘉嘉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笑着说：“老师，我这里有镜子，您要不要照一下。” 贾老师：“嗯？” 边嘉嘉哼了一声，“您脸上现在的表情，就和您名字一样。” 假的死。 贾老师：“……” 他捏了捏眉心，表示有被伤到。 “你们进的可是一班，一班！又不是名次倒退到了别的班。就算心里再舍不得，更多是为你们感到高兴好吗？” “你啊你，一天到晚没个正型。人都要走了还不老实，非得丢出几句堵我心情的话。你看看江雾，人家多乖多听话。” 突然被Q到，江雾不语，只是一味埋头收拾东西。 边嘉嘉哈哈笑了几声，“放心吧老贾，我们会回来的。” “放你的屁。”贾老师一秒变脸。 江雾惊讶。没想到班主任会当着学生面骂脏话。 边嘉嘉站得近，被他大嗓门吓了一跳，要去拿书包的手卡在半空。 贾老师木着脸，“你们几个都给我在那扎根老实待着。一班物理不是我教？难道物理课上见不着？” 意思被误解，边嘉嘉也没解释，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点头应道：“知道了。” …… 第三节铃声准时响起，高三一班教室。 一名男生抢在老师还没出现前，一个滑铲拐进了教室。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 “你慢点，差点一脚踹我桌腿上。”坐在门口的女生抱怨。 “说吧，李公公又带来什么新消息了。”后方有人调侃道。 “去你妈的李公公，老子叫李超。别打岔，我还没公布消息呢。” “到底是什么啊。” “成绩啊。”李超越过好几排座位，指着正中央最后一排，“这次的第一，还是我们的砚哥，总分七百三十。” “夺少？” “我去，傅池砚又不当人。” “能不能给我们这群人一条活路？这分数听得我想死。” “我一直很好奇，究竟得什么样的脑子才能考出这样的分数。” “论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激烈地讨论着。座位上的傅池砚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提到的人不是他一样。 路绪和沈商瑾同款淡定。 毕竟他们仨从出生起到现在，认识这么多年了，这类情况早就见怪不怪。 “安静安静，还有更重要的呢。”李超喊了一声。 “你说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分成几节逗我们玩呢。” “你听不听？” “听听听，快点讲，班主任要来了。” 前面两节没有班主任的课，所以一班学生还不知道这次成绩。 虽然知道班主任一来，大家马上能知道成绩情况，但早一分钟也是一分钟。 “天知道，我当时太特么震惊了。因为这次的第一不止一位，还有一个分数七百三的，他俩并列第一！”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是那个魏越吗？”有人问。 李超摇头，“好像是位女生。” 大家的目光集中到一班学习委员身上。 “别看我，保证与我无关。”学习委员拼了命的摇头。 大家陷入沉思。 平时有一位变态就够了，现在还来一位变态！ 到底是哪位大将横空出世，居然能和傅池砚并肩？ 正当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时，班主任桑老师姗姗来迟。 还没进门，就看到挡在门口的人。 “杵这干嘛呢。咋的，你打算帮我上这节课？” 李超赶紧摇头，“不了，我没教师资格证。” “那你——”桑老师凌厉的目光上下扫视。 李超脚下一溜，回了自己座位。 第58章 新同桌——江同学 桑老师走到讲台上，点了四个名字。 “这几位同学……”他声音停顿片刻，接着道，“拿上东西，去办公室等我。” 四位学生立马明白，脸色一变。 众人投去同情的目光。危险边缘徘徊的那些人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庆幸不是自己。 等他们离开后，桑老师严肃的表情才和缓了些，朝教室门说：“你们都进来吧。” 桑老师又指着门口，对台下的人说：“他们几位，以后就是我们一班的人了。” 在大家的注视下，走进来四个人，陆续在讲台上站一排。 嚯。 路绪和沈商瑾一时没反应过来。 傅池砚指尖的笔也不转了，“啪”的一声掉在桌上，紧盯讲台上站着的某人。 桑老师依次介绍了名字，最后在江雾身边停下。 江雾长得好看。虽然之前不在一班，但这群人早就知道她的名字，认识她那张脸。 “这位同学，本学期刚从外省转来。人家在一个需要调整自己，迅速适应新环境的情况下，本次联考考了七百三十分。” 考了七百三十分，所以李超说的那个女生就是她？ 大家看了看台上的江雾，又转头去看教室最后一排。 见他们都往一处看，桑老师继续说：“看来你们已经知道傅池砚成绩了。没错，他又是第一。” “而我们的江雾同学，和他并列第一。联考排名里，甩了第二名近二十分。” “这次联考什么含金量，想必无需我多说。各位可以想想自己和第一名的差距，应该感触颇深。” “哦对了，我在这里补充一下。可能有些同学在心里认为，江雾这次成绩是走运考的。并不是，人家一直有这个实力。” 大伙傻眼了。 大伙懵逼了。 大伙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今天，让他们惊讶的事一共两件。 第一件，一直待在二班不肯挪窝的魏越，这次居然转班了。 至于第二件，就是上面那位横空出世的大佬——江雾…… 简单介绍完，桑老师看向一班的班长。 “我要去趟办公室。叶萧，帮忙安排一下四位同学的座位。” 傅池砚的目光和黏住了似的，始终落在一个人身上。江雾想忽视都忽视不掉，只好与他对视上。 傅池砚看人的眸子漆黑又直接，望不到底，仿佛似要把她吸进去。 小骗子。 他放在桌上的手轻敲了两下，唇角若有若无勾着弧度，眼底划过一丝兴味。 她骗人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桑老师很快离开，教室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记得上次考试，江雾年级排名九十八来着。本来高分段进步就难，人家直接来了大跨越。” “没听到桑老师最后说的。人家是一直有这实力，只是上次考试没显现，我们不知道。” “谁能想到，转校生居然是隐藏大佬。” 大家又是一阵感慨。 一片吵闹中，班长走上讲台，拍了拍。 “先安静一下，我把座位安排了。” 没人继续说话了。 “刚好空出四个座位。江雾同学，你就坐第二列倒数第三个——” “班长。”路绪突然举手。 叶萧止了声，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让江雾坐我这吧，我坐那去。” 准备往那个座位走的江雾收脚，看他，“？” 其他人：“？” 他们下意识去看路绪的同桌——傅池砚。 确定这样做不会被打？确定傅池砚会同意？确定他没意见？ 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这群人的意料，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只见傅池砚起身，穿过一排又一排的座位。 沈商瑾低头，指腹摁住眉心：得，孔雀又开屏了。 傅池砚一步一步往这边靠近，祝熙禾目不转睛地看着，然后—— 半分眼神没给的越过她，在身边的江雾面前停下。 祝熙禾脸上挂的微笑瞬间凝固在嘴角，手里那捧书的重量越发重了起来。 又是她。 傅池砚将江雾怀里抱着的书尽数接过，低声问：“还有东西吗？” 江雾还处在状况外，机械地摇头。 “没有了。” “行，走吧。” 傅池砚抱着书往回走，江雾赶紧跟上。 他站在过道，见路绪还没动，下巴高傲地一扬，淡声吩咐：“你可以滚了。” 路绪：“……”踏马的。 路绪麻溜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滚到了斜对面——江雾原本要坐的位置。 从落座那一秒开始，旁边的男生一直盯着自己看。路绪疑惑地转头，对上新同桌满是幽怨的目光。 “？”路绪礼貌询问：“这是什么表情？我坐你身上了？” “……” 男生眼神变得更幽怨了。 明明就差一点，马上要拥有一位美女学霸同桌的，这哥横插一脚。 班长很快回神，迅速安排了另外三名同学的座位。 边嘉嘉被安排在第一排，最靠近老师的位置，她欲哭无泪地回头，和好姐妹隔空对望。 江雾实在爱莫能助，只能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边嘉嘉叹口气，刚要自认倒霉的坐下，和叶萧说完话的魏越走过来。 江雾看到边嘉嘉乐滋滋地往后面走，变成魏越坐在了那个位置。 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江雾收了视线，把书包放到座位上，椅子小幅度晃动一下，注意到了，但没在意。 就在她准备坐下的时候，傅池砚伸手挡了一下。 “路绪。” 听到傅池砚喊自己，路绪以为兄弟终于良心发现，愉快地应了一声。 “欸，怎么了砚哥。” “椅子，换一下。” 路绪：“为什么？” “这把有点晃。” 路绪笑容凝固：“……” So？ 敢情江雾是人，他是贱人呗。 江雾还站着，傅池砚催促：“快点的。” 路绪：“……”绝了，狗都嫌的东西。 在江雾充满歉意的眼神里，他瘫着一张脸起身调换椅子，在心里给傅池砚狠狠记上一笔。 不知什么时候，教室里安静下来。 周围同学都往这边望，好奇的目光在江雾和傅池砚之间来回打量。 毕竟傅池砚今天一系列行为太过反常，以往哪见过他这样啊。 第59章 傅池砚：“江雾，看着我。” “考得不好？” “物理最后一道压轴题没写出来？” “感觉自己会退步？” “可能会掉出二班？” 他每说一句，江雾脑袋就低下一分，脸快贴桌面上了。 傅池砚屈指在她桌上“笃”地敲了一下，“江雾，看着我。” 江雾只得抬头，眼巴巴地干瞅。 傅池砚目光定格在她脸上，似笑非笑，“我长得像傻子吗？” “有点吧。”江雾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毕竟我说的那些，你全信了。” 傅池砚：“……” 江雾在他变脸前赶紧补救，笑得很甜，“没有关系的哦——” “就算你是傻子，在我心里，你也是这个世界最帅最傻的傻子。” 傅池砚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桑老师很快回来。 一进教室，他让大家将这次联考试卷拿出来。 江雾边找边问：“考试已经过去两天，你们班还没讲试卷？” 傅池砚侧头看她，挑挑眉，“你们——班？” 江雾立马拍自己嘴巴，“抱歉，是我们班。” 刚搬来没适应，以为自己还是二班的学生。 “没讲。”傅池砚把试卷摊在桌面，“都是等小题分出来，挑几道题重点讲。” “哦～”江雾点头，“这样啊。” 一直以为一班的进度会比二班快。 “不过——”傅池砚看眼台上，补充一句，“你要做好准备。” “？ ？ ？”江雾满头雾水。 “别的不说，各位真的很厉害，分分钟就把送分题变成了送命题。” 讲台上，桑老师拿起黑板擦往桌上就是重重一拍，音量直冲屋顶。 江雾在拔红笔笔盖，吓得差点脱手飞出去，惊恐地抬头看前面。 “一个个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题？低头看试卷啊！” 江雾迅速低下头。刚好没关紧的窗户涌进一阵风，又急忙抬手去压吹飞的试卷。 看到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傅池砚偏开脸，忍不住笑了。 从拿出试卷到现在，时间过去十分钟。题目讲了两分钟，训人却用了八分钟。 桑老师深感无力地叹气，往台下扫视一圈，锁定一个人。 “江雾。” 前一秒还在骂人，下一秒突然点到自己，江雾噌的一下站起来。 “你上来，帮我把这张试卷讲了。” 江雾：“？ ？ ？” 看出她眼中的茫然，桑老师耐心解释：“没有其他意思，这只是基本操作。” “可以问问路绪。你没来之前，绝大部分是喊他上来。现在好了，来了个你。” 另一边，路绪配合地点了点头。 江雾只好拿着试卷硬着头皮上。 讲台上的时间简直度秒如年，终于熬到下课铃响。 江雾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走下讲台。身后，桑老师说的话如同一道雷，直直劈向她的天灵盖。 “江雾同学讲得非常不错。很好，下节课继续。” 江雾：“……” 她的母语是无语。 她又没教师资格证，能拒绝嘛。 如果非要讲，能给工资吗？ —— ＊ 近几日气温连续骤降，雨水和凉飕飕的寒风一块降临。 因为又逢阴雨天，大课间变成自由活动。 站在讲台一眼望去，教室里已经倒下一半。 江雾精神萎靡，全身无力趴在桌上。 “哎呀呀，偶滴小雾雾。”边嘉嘉咿咿呀呀地跑来，反坐在前桌的凳子上，“你不舒服吗？” “嗯。”江雾下巴抵在手背，声音听着有点飘，“我肚子疼。” 边嘉嘉小声询问：“来例假了？” 江雾“嗯”了一声，教室前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李超拐了个大弯冲进教室。 “江雾，老桑让你去趟办公室。” 生活不易，江雾叹气。 她现在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还得拖着病体挪去办公室。 边嘉嘉贴心安慰，“安啦，能者多劳嘛。” “那你能吧，我不能。” 边嘉嘉摇头，“不行的，我更加不能。” 江雾想起一件事，临走前对边嘉嘉交代了几句。 除了开学考试那次，她来姨妈一般不会肚子疼。可能昨晚睡觉被子没盖好，不小心着凉了。 走到门口，迈出去的那条腿还没踩地，门外响起一阵嬉笑的声音。 江雾来不及收回，迎面撞上一个女生——准确来说，是女生自己撞上来。 那名女生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尖角位置正好对准小腹。 江雾被撞得一疼，本来就身体不适摇摇欲坠，这下更加吃痛站不稳，人下滑要往地上蹲。 有人从旁边勾住她的腰，顺势一拉, 把她抱在了怀里。 鼻前萦绕着熟悉的气味，后背源源不断传来温热，腰间被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扶着。 江雾不用看，就知道对方是谁。 “祝熙禾，拐角要减速慢行，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跑过来的边嘉嘉瞪眼说。 她早就看这个祝熙禾不爽了。 明明江雾什么也没做，每次碰面还算客客气气。可自从来了一班，祝熙禾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句话也要阴阳怪气一番。 祝熙禾无视边嘉嘉，只当做没听见。 她瞄了一眼江雾腰间的那只手，眼底掠过不悦，掩盖后去看傅池砚的脸。 “对不起。”眼睫下垂，嗓音柔和，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 傅池砚没看她，声音和脸上的表情一样冷淡。 “你撞的人不是我，是江雾。要道歉，应该是对着她。” 祝熙禾愣住。 江雾也是一愣，抬起头。 角度原因，她只能看到傅池砚线条凌厉分明的侧脸，还有因为不爽而抿紧的唇角。 空气凝固时，跟祝熙禾一起打闹的短发女生从后面探头。 “江雾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江雾小幅度动了动肩膀，傅池砚这才松了手。 江雾朝女生微笑，“没关系。只是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肚子。” 前面一半是回复短发女生，至于后面一半，则是说给祝熙禾听的。 从傅池砚说完那句话到现在，祝熙禾一直傻站着没任何反应，傅池砚有些不耐烦，嘴角抿得平直。 短发女生在后面戳了戳祝熙禾，“是我们做错在先，大度点，道个歉吧。” 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周围还有其他人看戏，祝熙禾没办法，只能咬着牙飞快丢出一句。 “对不起。” 说完嘴巴立马抿紧，仿佛多说一个字能要了她的命。 第60章 原来我是女生啊，我还以为我是畜生呢。 桑老师还在办公室等着，江雾着急离开，淡淡“哦”了一声。 只要脑子还能用，都能听出她“哦”得不情不愿，一副不想搭理对方的态度。 看戏的那群人默默对视一眼。 她俩之前不是一个班的么，怎么感觉关系不大好呀。 听到那声毫无感情的“哦”，祝熙禾脸色变得更差了。 后背似乎还残留着傅池砚的体温，江雾耳根子后知后觉烧了起来。 她没去看身后的人，脚下踩了滑轮似一溜烟跑了。 傅池砚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视线轻飘飘地扫过一处。 …… 江雾在办公室待了接近三十分钟，等她回到座位，也快上课了。 肚子疼就算了，还冷。 冷风冻出鼻涕泡，江雾吸了吸鼻子，去拿桌角放的保温杯，又去看墙上挂着的时钟。 距离上课仅剩三分钟不到，跑出去接热水肯定来不及。 下一秒，手上传来的重量让她皱了眉，将水杯举在眼前打量。 是她的水杯，没错啊。 可她记得很清楚，杯里的水在早自习的时候喝完了，里面应该是空的才对。 可是杯子现在沉甸甸的。 江雾表情疑惑，往周围扫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又打开盖子往里瞅了瞅。很干净，没看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应该没人丧心病狂到想谋害她…… 她的举动被旁边的傅池砚尽收眼底，欲言又止。 “别看了。”斜前方的路绪实在看不去，出了声，“一个不长嘴，一个疑神疑鬼。你们二位真是天生一对。” 江雾扭头。 “傅池砚特地帮你接的。”另一侧的沈商瑾接下话，“特地”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水温应该控制在四十度到四十五度之间。” 江雾：“？ ？ ？” 傅池砚：“……” 江雾瞅了瞅手里的水杯，又去瞅傅池砚那张完全瘫了的脸。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发善心帮忙接水，但还是很高兴。 江雾为了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于是—— 她喝了一大口，双手捧杯子无比真挚地说：“水很好喝，谢谢你帮我接水。” 白开水……好喝？ 傅池砚：“……” 有些夸奖的话，编不出其实可以不说的。 路绪一听顿时乐了，呲着个大牙在那肆无忌惮地笑。 没等傅池砚出言制裁，听到笑声的江雾想起一件事，“唰”地一下转向他。 她的目光暗藏杀机，路绪默默收了呲起的一排大白牙。 “怎……怎么了？” “你是不是语文课代表，语文课代表是不是你？”江雾表情严肃。 路绪不解，点头，“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 江雾起身，活动手腕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我还觉得奇怪，这几天班主任为什么总喊我去办公室。刚才我才得知，原来是因为你啊。” “是你跟桑老师说，我在之前学校一直担任班长。是你跟桑老师说，我这个人做事非常靠谱。是你和桑老师说……” 路绪知道江雾什么意思了——十有八九来找麻烦的。 他不带犹豫两手合一，做了个求饶的姿势。 “雾姐，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江雾挑眉。 “我不应该在班主任面前一个劲夸你，不应该为了偷懒，把你往火坑里推。下次，我保证讲你一堆坏话，让桑老师不敢再喊你做事。” 江雾眯了眼，缓缓举起拳头，对准他的脑袋。 “欸？咱得注意一下形象。”路绪紧急护头，“你可是女孩子，漂漂亮亮、温温柔柔的女生。” 江雾冷笑，手在空中甩了甩，幽幽道：“原来我是女生啊，每天累成这个鬼样，我还以为我是畜生呢。” 路绪：“……” 上课铃声准时响起，抱着课本进门的生物老师无形间救了路绪小命。 江雾朝他丢下一句警告，转身回了座位。 刚坐下，怀里被塞了一个纸皮袋。 江雾不懂，往里面瞟了一眼，抬头看傅池砚。 “给你的。”傅池砚指间的笔转得飞快。 “我的？”江雾更糊涂了。 生物老师背着身子在黑板上写着什么，她依次掏出袋子里的东西。 布洛芬？ 暖宝宝？ 热的暖水袋？ 一件外套？ 还有一包卫生巾？ 甚至连牌子都是她惯用的那一款。 江雾余光时刻注意讲台那块，身体往旁边凑。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转动的笔一顿，傅池砚转了脸，不着痕迹扫过彼此相抵的肩膀。 “不然你觉得是谁？” “没谁。”江雾收回身体。 面对桌上摊着的一堆东西，她震惊之余陷入沉思。 首先，是震惊袋子里居然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其次，震惊傅池砚居然会帮她准备这些东西。 最后，震惊傅池砚居然知道她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还知道今天是她的特殊时期。 难道是巧合？ 江雾挠了挠脑袋，把桌上的东西装回袋子里。 左边窗户昨天被人不小心用篮球砸坏，今天下午才有维修人员过来。 冷风穿过窗户怼着吹，江雾鼻子一痒，侧头打了个喷嚏。 傅池砚目光从前面黑板移开，屈指在她桌面敲了敲。 江雾揉着鼻子看过来，声音因为刻意压低，听起来嗡嗡的。 “怎么了？” 傅池砚：“衣服，穿上。” 江雾把衣服重新掏出来，一边穿着，嘴里一边嘀嘀咕咕：“说句实话，你今天的行为好像我哥，该不会真想当我哥吧。” 傅池砚拧眉，直盯过来，“如果我说是的，你难道会喊我叫哥？” 江雾莞尔一笑，喊起人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简直比干脆面还干脆。 “池砚哥。” “啪嗒”一声，路绪手里的笔掉到了地上。 反应过来后，他赶紧弯腰捡起，望过来的眼神里充满控诉：挖槽，阿砚你真不要脸，居然威胁人家喊哥。 傅池砚：“……” 啧，这声哥听着胸闷气短是怎么回事。 穿好衣服的江雾没忍住好奇，又问：“为什么突然帮我准备这些？” 傅池砚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清了清嗓子。 “别多想，是边嘉嘉说你需要这些。” “刚好我让小李叔送个东西，就让肖阿姨准备好，一起带过来了。” 江雾“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她有一点不是很理解—— 边嘉嘉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个？ …… 第61章 你的鞋子在洗澡/食堂一起用餐 数学课上 “半夜捉鬼的同学，可以睁开你们眼睛了。”数学老师拿着三角尺敲讲台，“吃饭啦。” 昏昏欲睡的学生瞬间精神，抖着腿张望。 “别抖了，老师没看你。”路绪默默扶住杯子，面无表情地说：“我桌子表示它不想喝水。” 同桌这才停止抖动，尴尬地抓了一把脸。 “抱歉。” 下课铃响，数学老师说“下课”的声音还没完全消散，同学席卷般冲出去，教室转眼空了大半。 台上的老师根本不敢动，在刮起的风中独自凌乱。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没胃口不太想吃。”江雾摇头。 虽然不适感少了大半，但她还是不想动。 “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边嘉嘉拽她的手不松。 “你再耽搁下去，到了只能舔盘子。”江雾做最后的挣扎。 “所以呀，赶紧走吧。” 边嘉嘉不达目的不罢休，用力拽她。 “——吾日三省吾身。早上干什么饭？中午干什么饭？晚上干什么饭？” “——所以在我边嘉嘉这里，没有什么事比吃饭还要重要，你就别耽搁我了。” 江雾拿她没办法，只好起身。 不出所料，等她们赶到食堂的时候，里面已经人满为患。 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乌泱泱一片。 边嘉嘉四处张望，江雾还没问她在找什么，三个女生走过来挡住去路。 中间的是祝熙禾，另外两位女生看见江雾和边嘉嘉，热情地在后面打招呼。 祝熙禾有点不爽，撇了撇嘴。 江雾回应完，准备越过她们离开，祝熙禾脚下一动，再次拦住了她。 生理期的江雾是易燃易爆品，没说话，掀起眼皮冷冷地睨着她。 祝熙禾手里端着打好的中饭，对她说：“你们怎么来这么晚呀。” 嘴上说着关心的话，一双眼睛却明晃晃带了幸灾乐祸。 “唉呀，来得太晚，窗口好像没什么菜了，只剩一些不好吃的，看着都没食欲。” 看到她已经很无语，如此幼稚的行为更让人无语。 边嘉嘉皱眉，“不劳您费心了，我们自有办法。” “哦，那行吧。”祝熙禾无所谓耸肩，“我只是担心你们来太晚，只能吃剩饭剩菜，看来是我多心了。” “得了吧大姐。”边嘉嘉翻了个超大的白眼，“真那么好心，不如把你手里那份让给我们？舍不得就算了，别搁这假惺惺，演给谁看呢。” 祝熙禾保持笑脸，“我打的菜你应该不会喜欢。” 边嘉嘉扫一眼盘里的菜，不咸不淡地说：“的确不喜欢。毕竟我和小雾不用减肥，没有吃草的癖好。” 江雾注意到什么，往地上看。 祝熙禾被边嘉嘉说得一哽，目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人。刚想说什么，江雾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欲言又止。 祝熙禾被盯得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雾冷淡地开口：“你难道没一点感觉？” 祝熙禾莫名其妙，“感觉什么？” 江雾：“你的鞋在洗澡。” 祝熙禾：“？” 她顺着江雾示意的方向低头，看到自己白净的鞋上淋满了菜汤汁，瞳孔瞬间放大。 “！ ！ ！”什么时候弄的！ 边嘉嘉跟着看去，下一秒差点被笑死。 哎呦喂，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见祝熙禾肉疼的样子，边嘉嘉憋在胸口的那股气终于舒畅。 祝熙禾顾不上其他，端着饭匆匆忙忙离开，找地方处理自己的鞋去了。 边嘉嘉抱起胳膊目送，在江雾耳边说：“我看她就像土豆，不仅土还很逗。” 江雾很快收了视线，往打菜窗口望，“怎么办，被她一耽搁，可能真没饭吃了。” 她没胃口，吃什么都是一样的，垫吧几口就可以了，但边嘉嘉不行。 “刚才不是说了，自有办法。”边嘉嘉挑眉。 江雾：“？” 三分钟后，她知道了边嘉嘉口中的自有办法是什么。 只是—— 江雾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个人，尤其是边上的傅池砚，偏了脸去看边嘉嘉。 什么情况？ 边嘉嘉看起来比她还懵，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魏越出声解释，“我一个人打三份饭实在费劲，幸好遇到他们。既然碰到，干脆坐一起了。” 边嘉嘉知道魏越干饭积极，属于食堂到得早的那批人。所以提前交代了他，帮忙多打两份饭。 一中食堂是六个座位连在一块。 边嘉嘉灵机一动，抢先一步在魏越身边坐下，留下傅池砚对面那个座位。 江雾没得选。 刚坐下，对面推来一份饭。 “谢谢。”她接过傅池砚递来的筷子。 傅池砚看了她一眼，“不客气。” “谢谢，不客气，扮演陌生人呢。”路绪听不下去，“换班以后，你俩可以说从早到晚都待在一块，干嘛还这么讲客气。” 江雾：“这是人与人相处最基本的，你懂不懂。” 没等路绪说话，傅池砚接了一句：“他不懂。毕竟跟人沾边的事，他是样样不做。” 江雾露出了然的表情，“这样啊，难怪哦。” 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路绪郁闷了。 珍爱生命的第一件事——远离傅池砚和江雾。 江雾收了笑，准备吃饭。 “对了。”魏越越过边嘉嘉，朝这边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你那份是傅池砚帮忙打的。” 江雾筷子没拿稳，掉在了桌上。 几乎同一时间，隔壁也传来筷子掉到地上的声音。 江雾奇怪地转头，目光一秒收回。 又是祝熙禾！ 江雾看对面。 是巧合呢，还是因为有某人在这。 傅池砚没注意到江雾的目光，更没发现隔壁桌的人。 他看了一眼滚落在桌上的筷子，拍开江雾准备捡起筷子继续用的手。 专心干饭的边嘉嘉注意到有人起身，一抬头，傅池砚已经不在座位上。 “他干嘛去？” 路绪嘴里包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帮江雾拿筷子去了吧。” 边嘉嘉想了想，脸换了一个方向，问：“如果我筷子掉了，你会主动帮我去拿吗？” 魏越哼笑一声，“这边建议你手抓饭呢。” 边嘉嘉：“……” 隔壁桌—— “熙禾，熙禾？”祝熙禾的同伴推了一下她，提醒，“不捡起来吗？等会被人踩到就不好了。重新去拿一双吧。” 第62章 一声小哥哥，直接叫到他心坎。 祝熙禾嘴唇抿得很紧，表情越发不好看，眼神像刀一样刮着江雾侧脸。 凭什么江雾有傅池砚帮忙，而她却只能自己捡，自己去拿一双新的。 又凭什么，傅池砚唯独对她不一样！ “唉？你去哪？就不吃了？”见祝熙禾突然起身，同伴询问。 “吃什么吃，吃不下。”祝熙禾没好气地回道。 自己也真是的，自讨没趣选择坐在这，气都气饱了。 “什么鬼啊，忽然之间又咋了？”那名同伴也不爽了，对着祝熙禾离开的背影抱怨。 “谁知道呢，一天到晚莫名其妙。”另一位说。 回来的傅池砚手上多了一杯热饮，连同干净的筷子一起放到江雾面前。 “温的，趁热喝了。” 一旁的边嘉嘉直接看笑了，心里又一次默默把魏越骂了一顿。 看看人家，再看看他。 哎～ 江雾诧异“哦”了一声后，捧在手心喝了一口。 温度穿透纸杯，源源不断传入掌心，沿着血管脉络一路涌向心脏。 在手凉脚凉的日子里，喝上一口温度适宜的热饮，无疑是一种享受。 江雾同小猫一般，半眯着眸子，两边秀眉舒展开来，又喝了几口。 这一幕被对面的傅池砚悄无声息收入眼底，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饭吃到一半，江雾想起自己被喊去做苦力的事。 她对路绪说：“桑老师那里还有一些没事处理完，后面就还给你了。” “别啊。”路绪快哭了，“你就好人做到底，行行好，帮完这个小忙。” 当班主任的课代表，简直比当班长还要忙。班长忙不过来的事，全分到他头上了。 好不容易等来帮手，他还没轻松几天呢。 江雾冷石心肠，摇了摇头说：“不要，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你还是自己努力吧。” 路绪叹气：“还是别了吧。毕竟努力这个词看着就很累，一个奴出两份力。” 江雾：“……” 这个解释，好像也没错。 路绪开启软磨硬泡模式。 “哎呀，江小雾，小雾同学，小雾妹妹。” 江雾听着一个激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家小雾妹妹最最最牛逼。人长得好看就算了，成绩还这么牛逼。成绩牛逼就算了，做起事不仅认真还负责……” 傅池砚冷冷清清的视线扫了过来。 沉浸夸赞的路绪没发现，后背被杵了好几下，不耐烦了。 “沈商瑾，你是不是有毛病？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吗？没事总戳我做什么。” 沈商瑾想一个棒槌砸他脑袋上。 傻逼玩意，不知道脑袋上那颗东西顶着有什么用，拿来凑身高吗？ 沈商瑾无语至极，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这是……眼角抽筋了？ 路绪疑惑看了半天，漫长的反射弧绕地球跑了一圈，终于绕回来。 “抱歉，刚才是我嘴瓢说错了。”他朝傅池砚挤眉弄眼，阴阳怪气，“不是我家，是你家～” 一旁的江雾：“？” 什么你家我家。 她姓江，肯定是江家的。 江屹要是知道了，保证第一个跳出来。 —— ＊ 周日这天虽然气温低，但胜在天气不错，一望无云。 傅池砚被路绪他们喊出去打球。 本来打算带上江雾，但她嫌室外太冷，只想窝在家里哪也不去，就拒绝了。 等傅池砚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进到客厅，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外卖。 走近看了一眼，是一份麻辣烫，单子上备注：不要麻也不要辣，不要大蒜不要葱也不要姜，少点油少点盐。 傅池砚觉得这个人适合吃塑料盒。 路过的肖阿姨瞥见，一拍脑门。 “这是小雾点的，她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哎呀，我居然忘记给她拿上去了。” 说完，走过来要从他手里拿走。 傅池砚手腕一动，避开了肖阿姨伸过来的手，“没事，我帮她拿上去就行。” “也行。”肖阿姨收了手，离开继续干自己的事去了。 傅池砚拎着外卖上楼，停在江雾房门前，抬手敲了敲。 没一会，门被打开，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咋啦？是有什么倒忙需要我帮吗？” 傅池砚：“……” 他伸出手，突然想碰一下江雾的额头，悬在半空，又顿住了。 江雾奇怪地看着他这一举动。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傅池砚若无其事收了手，拎了东西的那只手举起，面无表情地说：“送外卖。” 他声音顿了顿，勾了嘴角，露出一个散漫的微笑。 “你点的不麻不辣的麻辣烫，现在估计也不烫了。” 江雾：“……” 最后，江雾拎着那份不麻不辣不烫进了房间。 揭开盖子还没来得及吃第一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不急不缓，连续三下。 没离开的傅池砚半倚着门，手拿着手机在回复消息。 江雾：“这位小哥哥，又怎么了？” 一声“小哥哥”，直接叫到了傅池砚的心坎。 “那份不麻不辣也不烫的麻辣烫别吃了。”他把手机插回兜里，“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江雾：“？” 江雾：“能拒绝吗？” 傅池砚：“不能。” 江雾：“……” …… 临川一中附近，一家临街的大排档。 “唉，路哥。砚哥到底来不来啊。” 客人太多太吵，隔壁桌的陈钊（zhāo）只能扯着嗓子问。 “他说就来。”发完消息，路绪将手机倒扣在桌上，“不过要带一个朋友过来” “谁啊？”陈钊问。 沈商瑾：“江雾。” 陈钊高一的时候也在一班。 只是后来选择了文科，被分到文科最好的班，也就是现在的十九班。 他知道江雾这个名字。 毕竟前段时间的联考，她可以说是一鸣惊人，成为老师在课堂上反复提起的对象。 如果不是重名，江雾好像是名女生吧。 傅池砚居然会带女生来？陈钊傻住了。 这次聚餐是临时性的，几拨人半路遇上。 除了一班路绪几位，在场还有一些其他班的人。 听到他们的对话，大家天也不聊了，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 第63章 某人真是越来越猖狂，演都不演了。 “打住。要是有问题，别问，问就是恕不奉陪。”路绪说，“等阿砚到了，你们问他去。” 问傅池砚，谁敢啊。 就算自己有胆量问，人家不一定会搭理。 在座满脸失望，只能收了目光继续聊天。 等傅池砚和江雾赶到的时候，烤串和小菜刚好全部上齐。 “阿砚。”路绪手在半空晃了晃，示意，“这边。” 这片场地大，好几个摊子连在一起。一眼望去全是桌椅和人，看得眼花缭乱。 傅池砚听到声音转头，手心抵上江雾后背，把人推着往那边走。 江雾伸着脖子还在张望，没发现路绪他们，所以是被傅池砚半推半揽带着走过去。 沈商瑾抬头，盯着走近的两个人，和傅池砚扫来的视线对上两秒，若无其事偏了脸。 有的人啊，一天天的，真是越来越猖狂，演都不演了。 从路绪喊傅池砚名字开始，在座的目光便粘在傅池砚和江雾身上。 观察江雾的居多，带着满满的好奇和探究，还有一部分打量。 通过投来的视线来看，应该是两大桌，男男女女大概二十来人。 江雾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有点傻眼。 傅池砚也意外，不咸不淡地看了路绪一眼。 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人？是我理解出了问题，还是你语言功能有毛病。 路绪自知理亏，不敢看傅池砚，赶紧帮忙调换位置。 左边坐的是沈大爷，此人动不得。 于是，他对右手边的人说：“我们善良美丽大方的学委，能不能请您帮个小小的忙？” 一班的学习委员是位女生，叫秦婕。模样瞧着娇小软萌，实则性格又飒又直。 往讲台上一杵，班上没人敢招惹的存在。 秦婕分了半边眼神给他，“有事直说。” 路绪双手合一，“劳驾您挪个屁股，坐到对面那个空位，行吗？” 秦婕：“没了？” 路绪：“没了。” 秦婕干脆利落起身，迈腿往那边走。 她一走，路绪身边空出两个空位，连忙招呼站着的人坐过来。 这么多人，江雾犹豫现在走，还是短暂坐一下再走。这时，一道炽热异常的目光引起她的注意。 江雾顺着感觉望去，祝熙禾来不及反应，两个人的视线直面在空中撞上。 祝熙禾刚从厕所回来，看到傅池砚的时候还很惊喜。没想到下一秒，发现他身边站着江雾。脸上扬起的笑容瞬间垮下。 对视的过程中，祝熙禾嘴角用力抽了几下，后槽牙都快咬碎。 怎么又是她。 哪里都能见到，真是阴魂不散。 江雾半眯的眸子划过一抹讥诮。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祝熙禾后，突然又不想走了。 于是—— 江雾抬脚，走向空出的两个位置。 既然对方想让自己走，那就不如她的意好了。 刚准备坐下，跟上来的傅池砚抓住她胳膊制止，朝隔壁示意。 “坐旁边那个。” 江雾：“？ ？ ？”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选择尊重。她一句废话没讲坐了过去。 等江雾坐好，路绪才凑过来小声说：“那边是三班的，阿砚怕你挨着会不自在。” 江雾一愣，越过傅池砚往那边看了一眼。 她刚才在想事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那边坐着一位不认识的男生。 路绪接着说：“还有，你别误会。是我表述有问题，阿砚不知道这里这么多人。他要是知道，来之前肯定会和你说清楚。” 从上次傅池砚生日后，他们知道江雾不喜欢参加陌生人多的聚会。 江雾目光转了回来，对他笑了笑，“没事。” 人类的本质是吃瓜，许多人不能免俗。 有些人嘴上虽然在和身边人聊天，实际一直偷偷瞄着江雾和傅池砚这边。 然后他们看到—— 说话冷性子更冷的傅池砚，一会给那位叫江雾的女生端茶倒水，一会给她递纸巾，一会帮她拿想吃的烤串…… 不仅如此。 江雾发现披着头发吃东西不方便，手里又拿着东西。傅池砚看见后，直接拿走她手里的皮筋，面不改色地扎起了头发？ 简直离谱他妈开门，离谱到家了！ 以上发生的一系列行为，根据两个人熟练程度来看，类似的事肯定是时有发生。 以前哪有机会看到这些啊。 简直了…… 真的绝了…… 眼前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外班那群人直接看呆。 祝熙禾一口气不上不下，感觉胸口更闷更堵了。 “学委。”路绪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秦婕回神，半张着嘴看他。 路绪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提醒道：“你嘴里的东西该嚼了。” 秦婕这才想起刚才塞了一块肉，看对面看得太入迷，一时间忘了咽下去。 在座各位都是即将参加高考的苦命学子。聊着聊着，不知怎么扯到了对未来人生发展期望上。 李超一如既往的话痨。 有他在的地方就热闹，不怕中途冷场，没人接话。 一圈问下来，大致知道傅池砚、沈商瑾和路绪属于家族企业接班人，班长叶萧梦想是当一名医生。 还有想搞科研、当老师、当医生的…… 李超目光锁定一处，问独自发愣的那位。 “学委，你呢？你大学打算报什么专业，以后准备做什么？” 秦婕嘴唇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重新合上了。 李超没发现不对劲，追问了一遍。 这桌一大半同学看了过来。 江雾眉尖轻蹙。 她看出秦婕表情有些不对劲，似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没等她出声解围，秦婕说话了。 “法律。” “律师啊。”李超摸着下巴，“怎么想学这个专业？我最讨厌记东西了。一直觉得医学生和法学生的命好苦。” 秦婕苦笑，“我爸妈替我规划好的，和他们一样。” 李超还想说什么，江雾清咳了一声。 李超止了声，注意转过去，“江雾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江雾端起杯子，抿了几小口水润喉，这才不急不缓的说了两个字。 傅池砚拿纸巾擦手的动作一顿，看她。 李超不理解，“作家？你居然想当作家？你很喜欢文学吗？” 江雾，“还好，谈不上喜欢。” 李超：“那你……” 江雾扬唇笑了一下。 第64章 双标傅池砚 “我这个人吧，比较懒，不喜欢热闹。希望坐在家里就有钱收。” “所以想当个坐家。” 李超：“……” 其他人：“……” 搞了半天，此作家非彼作家。 傅池砚听完也是一愣，随即眉梢轻挑，无奈地弯了唇。 就猜到会是这样，永远语出惊人。 “祝熙禾？” “祝熙禾！” 隔壁叫了好几声，祝熙禾终于收回看傅池砚的视线，转头。 喊她名字的是位女生，见她看过来，指着衣服问：“你不冷吗？” 祝熙禾低头看身上，又瞟了一圈四周。 其他人要么是厚卫衣，要么是厚外套，还有一两位已经提前穿起了羽绒服。 而她，则是一条天蓝色暗纹连衣裙。虽然是长袖，布料也算厚实，但领口开得有些低，瞧着都冷。 冷啊，怎么可能不冷。今天气温十度都不到。 她原本穿了一件白色的毛毛外套，自从傅池砚出现后，就脱下塞进存放物品的柜子去了。 祝熙禾勉强笑了笑，刚想嘴硬说“还好”，余光瞥见傅池砚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 话在嘴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祝熙禾可怜兮兮地侧头打了个喷嚏。 她揉着鼻子说：“虽然有点，但是我能忍。” 说完，余光若有若无瞄着傅池砚那边。 祝熙禾和傅池砚中间只隔了那名三班的男生。 她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傅池砚能听到，江雾同样可以。 傅池砚没有任何反应，江雾倒是施舍了一个眼神过去。 “那你……” 还是前面那名女生，表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说了。 “是不是有点溜肩啊。肩膀这块好像时不时会滑下来一点，我看你总去扯它。” 祝熙禾：“……” 辛辛苦苦练了好久的直角肩，居然说她溜肩？也不知道先瞅瞅自己，快溜成滑滑梯了好不好。 女生没发现她表情不对，好心询问：“需不需要借你衣服？我今天穿的比较厚，可以借你——” 祝熙禾很不高兴，听都没听，转了身体去看傅池砚。 吃饱了的江雾百无聊赖撑着下巴，见祝熙禾看过来，懒洋洋抬了另一只手朝她挥了挥。 祝熙禾翻了个大白眼。 有病。 她无视江雾，柔声喊另一个人。 “傅池砚。” 无人应答，祝熙禾尴尬。 “傅池砚？” 仍旧没回应，头都没抬一下。 祝熙禾脸上笑容出现一道裂缝。 江雾感叹自己还是太善良，朝身边“喂”了一声。 声音甚至很轻，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怎么了。”看手机的傅池砚秒抬头。 江雾朝祝熙禾方向努嘴，“有人喊你呢。” 肉眼可见傅池砚换了一副表情，瘫着一张脸看祝熙禾。 祝熙禾：“……” 前面那名女生疑惑的目光来回扫视。 先看看傅池砚，又看看祝熙禾，最后去看江雾，心里突然明白过来什么。 见祝熙禾半天没动静，傅池砚眼中闪过几分不耐。 “有事？” 祝熙禾放在膝盖上的手抓了抓裙摆，松开一片褶皱。 “我就是想问一下，能不能把你的外套借我一下啊。不可以也没关系的。” 祝熙禾摆完手，眉眼下垂，低声喃喃道：“就是我这个衣服不太方便，肩膀这块总是会滑下去……” 听到这番言语，那名女生直接是目瞪口呆。 我好心问你，你当做空气，结果转头就和一个男生说出这种话？ 把我当日本人整呢。 傅池砚一张脸冷得和冰块一样，皱着眉头没说话。 旁边的江雾见状，幽幽接了一句：“总是滑下去，这就是所谓的老肩巨滑嘛～” 老肩巨滑 = 老奸巨猾 路绪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朝江雾竖了个大拇指，悄咪咪地说：“江小雾，你真的绝了。” 江雾冲他一笑。 傅池砚冷淡的声音响起。 他说：“不行。” 祝熙禾想都没想，询问的话脱口而出，“为什么？” 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因为——”傅池砚转头看江雾。 江雾没料到他会突然看自己，撞进眸子里的那一刻呆住。 伴随他的声音一起来的，是一件外套。 江雾人还在发懵，身上已经被披上了——傅池砚的外套。 傅池砚声线低沉，眼角眉梢染着浅浅的笑意，莫名缱绻。 “江雾比你更需要。” 江雾：“……” 祝熙禾：“……” 其他人：“？ ？ ？” Are you sure? 江雾穿了一件灰色带帽卫衣，搭配一件黑色夹克。是一个怎么看都不会冷的搭配。 再看另一位。是无论看，哪就会灌风的样子。 傅同学的双标未免太明显了些…… 祝熙禾气得脸上白一块红一块，不甘地咬住嘴唇。 尴尬与憋屈在胸膛撞击交融，说不出的心梗难受。 大家很好心转移目光，没再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继续聊天去了。 可就算这样，难免会有一些尴尬的气息残留，在空气里蔓延扩散。 江雾凑近，小声问：“我有点热，还要披多久？” 这哥可真厉害，居然问都不带问，拿她来挡刀？ “想走吗？”傅池砚没回复，问了一句。 大家吃也吃的差不多，眼下都在东扯扯西扯扯聊天。 江雾刚才吃了几串辣椒放得比较多的串，吃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胃烧得难受。 江雾不想聊天，只想赶紧回去躺着。 犹豫几秒，她点了点头，“想。” 傅池砚看路绪和沈商瑾，“我们先走了。” 路绪点头，“你们路上小心，到家发个消息。” 傅池砚抓起桌上的手机，“嗯。” 江雾跑去班长和学委那边告知一声。 叶萧身边的外班男生听见，诧异地问：“这么早吗？你就回去了？” 江雾晃了晃手机屏幕，“晚上十一点，不早了。” 按照以往，还有半个小时她该睡觉了。 男生起身，“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要不我送你？” 前一分钟还在说这么早，后一分钟就变成这么晚。真是多变的男人。 秦婕一眼看出男生打着什么主意，说：“不用，有人送她回家。” 男生：“谁啊？” “我。” 一道清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第65章 自打江雾同学转来，你就跟中了邪似的。 男生回头，看清对方后直接傻眼。 原本在桌对面的傅池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 男生呆呆地“啊”了一声。 坐着的叶萧提醒：“你忘了，江雾是傅池砚带过来的，肯定由他送回去。” 男生挠挠后脑勺，“说不定两个人是半路遇上，刚好一起过来。万一他们家在两个方向不顺路，岂不是很折腾。” 叶萧、秦婕：“……” 所以呢？你都不知道人家江雾住哪，就觉得自己顺路了？ 傅池砚瞥他一眼，淡声道：“放心，没有比我更顺路的人了。” “？ ？ ？”男生没听懂，“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说完，傅池砚看江雾，“走吧。” “好。” 江雾和秦婕她们说了再见，跟傅池砚一起转身离开。 望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背影，叶萧啧啧两声。 “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环着胳膊的秦婕也在看，摇头晃脑地附和。 “势均力敌、不分轩轾（zhì）。” 直到傅池砚和江雾背影彻底消失不见，男生还没从愣神中缓过来。 —— ＊ 高三的生活充满忙碌，时间就夹在其间悄然流逝。 时间一晃步入一月。很快，本学期的期末考试也成为了过去式。 这次的期末成绩 ，以江雾位居第一，傅池砚位居第二作为热门话题结束，画上了一个句号。 作为标准的高三牲，没有假期可言。 期末考试结束，紧接着是为期两天的试卷讲评。再然后，就是持续到过完小年的寒假补课。 高三教学楼，五楼办公室。 “傅池砚啊傅池砚。你说说你，我该说些你什么才好。” 办公室门没关，桑老师气上头的大嗓门清晰传到走廊。 “你跟我好好说说，这个学期究竟是怎么了？学习状态不好，还是有其他原因？” 傅池砚立在班主任面前，盯着地板。 桑老师头疼到揉眉心，“这个学期一共就三次大型考试，你考第二名的次数就占了二次。怎么，第一位置待不住了？让你难受了？还是觉得腻了！” 傅池砚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走廊上。 前面就是办公室的门，江雾还没走到，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传出，紧接着傅池砚的声音响起。 她下意识停了脚步，没再往前。 看着傅池砚依旧一副淡漠的表情，，桑老师一口气憋在胸口，想发脾气又不知道该往哪发，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以前是语文时不时蹦出来扯一下后腿，可即使那样，第一名还是你，无人能撼动。现在好了，可以说自打江雾同学转来，你就跟中了邪似的，变成第二的常客。” 某个名字如同开关，启动了傅池砚，终于抬头。 他语气平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也不算常客吧，就两次。”他顿了顿，又说，“还是说，您觉得江雾没资格待在第一？我记得前段时间，您可不是这样说的……” “？ ？ ？”桑老师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先等一下。” “我什么时候说过江雾没资格了？你别在这胡说八道，乱给我扣帽子。” 傅池砚语调散漫：“您总说我没考到第一，不就是说她不配在第一？” 门外的江雾：“？ ？ ？” 谁不配？她吗？ 桑老师皱眉，“两者有冲突？你们两个就不能并列第一？” 傅池砚：“……”这话说的，就像说话一样。 他们是牛逼没错，但不至于牛逼到同时精准控分。 桑老师：“这次考试成绩，你和江雾只差一分。知道这一分的差距怎么来的吗？” 他转身在自己办公桌上好一顿翻找，从一堆文件里抽出一张答题卡。 “来，好好看。数学大题不写解，扣一分。这种低级的错误你居然也犯？说吧，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傅池砚轻飘飘扫了一眼就收回，看别处，依旧采取默不作声的方式。 “……” 面对傅池砚，桑老师是想骂又不舍得下重口，不骂心里又憋得慌不畅快，最后只能自己难受死了。 “算了算了。”桑老师无力地摆手，“拿上你的答题卡回滚吧。” 傅池砚很有礼貌说了一句“老师再见”，拿了答题卡转身就走。 结果出门一转弯，和偷听的江雾迎面撞上。 傅池砚紧急刹住脚步。 江雾没想到他出来这么快，整个人被吓得抖了一下。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时光溯回，好像回到了刚开学的那个时候。 她站在楼下仰头，傅池砚在楼上趴着栏杆俯视。人还是当初的人，眼神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那个时候的傅池砚，看她的时候习惯性半垂着眼，眼尾勾勒出淡漠的距离感。 一双眼睛又冷又傲，透着漫不经心，像掺了冰渣一样，冷漠又疏离。 眼下，依旧带了几分漫不经心。一双清润眸子倒映暖光，多了温柔的色泽，唇畔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傅池砚垂了眼，微微弯下身凑近问：“你怎么在这？” 江雾不知所措，避开他的目光，“我……我来找贾老师拿答题卡。” “是嘛。”傅池砚直起身子站好，拢起眼底细碎笑意，“还以为你专门过来偷听的。” “我看起来很闲吗？是我刚好走到这，刚好又遇上了。”江雾有些无语。 她想了想，又说：“还有之前楼道那次，也是碰巧遇上桑老师在和你说话。我以为你惹事被批评，觉得贸然出现不太好，就停在下面了。” “我解释不是故意偷听，结果当时的你压根不信。” 傅池砚凝眉沉思，在回忆江雾说的哪一次。 看到他这副表情，江雾脸马上瘫下去，“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 当初被误会，她可是难过了整整三秒呢。他倒好，转头就忘？ 傅池砚无奈，“真没印象了。” 江雾皱眉，“嘿，你这人——” 傅池砚打断，盯着她的眼睛看，“虽然事情记不得了，但有的话还是得补上。” “什么？” 傅池砚敛了敛眉眼，低声说：“误会你是故意偷听的那件事，我在这里郑重向你说声抱歉。” “对不起，我当时不应该无视你的解释，妄自揣测，可能还说了些不好的话。” 江雾怔住，抬眸看他。 第66章 傅池砚：是我放心上了。 没想到一件芝麻大点的小事，傅池砚会这么正儿八经跟她道歉。 江雾一会清嗓子一会挽头发的，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眼前的人。 “你不用道歉，我只是突然想起随口说说，没放心上。”她超小声地说，“我没那么小气。” “嗯，知道，你一直很大方。”傅池砚眼尾染着笑意，轻声说，“是我放心上了。” 是我放心上了。 简单的五个字，如同烟花一样在江雾心里炸开，璀璨到让她晃了神。 “我……我还要去拿答题卡，不和你聊了。” 江雾变得慌乱，说完就要越过他往办公室钻。 傅池砚在她经过身边的那一秒，突然抓住她的胳膊。 江雾被迫停了脚步，看他。 “你还没说呢。”傅池砚偏了头。 “说什么？”江雾试图挣脱，奈何没成功。 “我的道歉，能得到你的原谅么？” 江雾：“……”还带这样的？ 她现在只想赶紧走，胡乱地点头，“能能能，哥哥，一百个能。” 傅池砚眼里笑意扩大，终于松开她。 江雾马不停蹄地逃了。 …… 当天下午课堂上，桑老师在班上公布了一件事。 一进教室，他先给第一排的学生发了一叠纸，让他们往后传。 “你们不是一直嚷嚷，说这个学期没有组织研学活动么。喏，这不就来了。” 陆陆续续，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张纸在看。 “去的地方不在本市，具体位置纸上有。时间订在本周六到下周一，为期三天。”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表现十分激动。当看到研学地点后，表情唰的一下变了。 “农村？” “还要我们自己做饭？” “大冬天的，冷都冷死了。” “绝了，还占用我们周末时间。” “居然还安排了四场讲座。这是换一个地方上课顺便受个苦吧。” 听着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抱怨声，桑老师用力拍着讲台。 “行了，抱怨也没用。这次是你们高中时期最后一次集体研学，年级组希望每位同学都能参加。当然，具体还是看你们自己。” “今天回去决定，记得看群消息。相关事宜和具体安排会发在里面。” —— * 周六，早上八点 操场上站满了学生，出行大巴围着停了一圈。 “冻死我了，”边嘉嘉哈着冷气，整个人冻得直打哆嗦，“人生十七年，第一次体验冬游。” “你衣服是不是穿太少了。”江雾手从口袋拿出来，摸了摸她的手，“嘶，好冰。” “少吗？已经很多了。” 边嘉嘉拉开衣服拉链，一层层扒给江雾看。 一件保暖内衣、一件背心、一件毛衣，再加一件羽绒服校服外套。 不仅如此，外套内侧还贴了三片暖宝宝。 江雾默默把手塞回兜里，下巴往衣领缩了缩。 确实不少，是她整整两倍。 边嘉嘉把拉链拉上，说：“我体寒，所以不管穿多少，都是手脚冰凉。” 江雾憋出一句：“多锻炼，少吃冰冷食物。” 边嘉嘉无奈，“忍不住哇，难道你能忍住？” 江雾摇头，“忍不住。” “那不就是了。” 江雾：“但有人帮我忍住。” 边嘉嘉：“？” 江雾面无表情，“住进傅池砚家里以后，我吃冰淇淋的次数直线下降。” 傅池砚自己不吃就算了，还管着她吃。 尤其特殊时期那几天最严格。 一个月总共才四周。来之前一周不能碰，来的那几天不能碰，走后的几天还是不能碰。 算下来没几天能碰。 听完江雾的吐槽，边嘉嘉抓住一个重点。 “欸？傅池砚为什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来例假？” “一次是入学考试那次，我自己说的。还有一次，难道不是你告诉他的？”江雾斜眼看过来。 边嘉嘉一愣，“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他了？” 江雾回忆，“就我被喊去办公室，让你帮我买卫生巾那次啊。后来不是傅池砚给我的吗？” “我滴青天大老爷，民女冤枉啊。”边嘉嘉震惊了，“那次可不是我说的，是我准备去买，被他拦下，说……” 边嘉嘉卡住了。 江雾：“说什么？” “时间太久远，我忘了。” 江雾：“……” “反正我敢保证，那次我绝对绝对半个字没透露。” “真的？” “比真金白银还真。”边嘉嘉一脸严肃。 江雾糊涂了。 可她清楚记得，傅池砚当时说是边嘉嘉告诉他的…… “江小雾。” 有人在喊她。 江雾收回思绪，朝声源方向看。 不远处，背着包的路绪小跑过来，在江雾面前停下。 他递来一个东西，“这个给你。” 江雾接过，是一杯热可可。 边嘉嘉凑热闹，指着自己的胸口，“那我呢？” 路绪朝她笑，“这你得问阿砚去。别说你了，我这个当了十几年兄弟的人，也只配跑个腿。” 热可可的温度穿过纸杯，传递到江雾的手掌心。还没喝，就感觉有股暖流涌入身体。 江雾问路绪，“他人呢？” 从教室出来后，傅池砚就不见踪影。 “被喊走帮忙去了。”路绪抬了下巴示意，“你手里这杯热可可，是年级组长给他的，他倒好，转头让我赶紧给你送过来。” 旁边的边嘉嘉一听，露出磕到了的表情，捂嘴在那“呀呀呀”。 “咿咿呀呀什么呢？你刚学会说话？”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边嘉嘉看都懒得看，直接一个白眼送给靠近的魏越。 看吧，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就是这么大。 一来就收到一个大白眼，魏越一头雾水，茫然地看另外两个人。 江雾只是摇头加叹气，低头喝了一口热可可。 路绪也摇头，说得语重心长，“兄弟啊，看来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魏越：“？” 路绪拉近距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真心给你一个建议，没事可以去找傅池砚交流交流。” 说完还拍了他肩膀两下，转身离开。 魏越更迷茫了。 发的通知是八点半准时乘车出发。 八点过十分的时候，班主任终于出现，身后跟着消失的傅池砚。 “班长，人都到齐了吗？”桑老师问。 叶萧回应：“齐了。加上您和傅池砚，一共五十一个人。” 第67章 吃醋进度：80％ 桑老师朝班长点完头，问其他人，“东西都带上了吗？各自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在教室里的。” 清晨雾气弥漫，刺骨的冷风刮来，卷起地上散落的枯叶和尘土。 桑老师冷到打哆嗦，原地跺脚，把自己裹得更紧严实了。 “太冷了，站这太久大家都会感冒。这样，检查完没问题的同学可以上车。” 有人扬声问：“老师，座位是按学号还是随意？” “没那么多要求。”桑老师摆手，“只要不抢司机的位置，你们随便坐。” 一听可以随便坐，大家开始为自己寻找长达三小时路途的聊天伙伴。 魏越用肩膀撞了一下边嘉嘉。 “喂，你要是怕路上无聊，我可以舍己为人，花点时间陪聊解闷。” “谁要和你坐。”边嘉嘉大拇指冲江雾那边一指，“我当然和好姐妹一起啦。” 江雾微笑，把她的大拇指摁了回去。 “既然魏越已经提出来，我就不好意思和他抢人啦。你也别驳了人家面子。” 边嘉嘉看了看魏越，又去看江雾，表情为难，“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又没让我跟在车屁股后面追着跑。”在好友终身大事面前，江雾无所谓。 说话期间，放完行李的路绪和沈商瑾从后面路过。 看到江雾，沈商瑾想了想，收回已经踏上大巴阶梯的腿，走过来对她说了几句话。 江雾听完，往傅池砚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点头。 年级组租的是大型巴车，一辆有五十五个座位，容纳一个班级绰绰有余。 江雾原本坐在后面，想了想，起身往前挪了几排，坐在了中间位置。 “小雾，你过来一下。” 听到边嘉嘉在前面喊自己，江雾把包包往座位一放，走了过去。 边嘉嘉一股脑塞了两个盒子，还有几罐密封的鲜榨果汁。 江雾手忙脚乱地兜住，“太多啦，你拿回去一点，而且我也带了好多吃的。” “别，这可是我妈专门给你准备的。” 听到是阿姨特地准备的，江雾这才没再说拒绝的话。 “记得帮我和阿姨说声谢谢。” “包在我身上。”边嘉嘉又笑嘻嘻地说，“吃不完或者嫌重拿不了，你可以喊傅池砚帮忙分担，他肯定一百个乐意。” 江雾不自在清咳一声，刚想说话，身后响起一道不爽的声音。 “聊天也别站这聊，挡路了不知道？” 听到祝熙禾的声音边嘉嘉就想炸，还没完全站起身，被江雾给摁了回去。 被挡住的人不止祝熙禾，后面还有其他同学，江雾说了声“抱歉”，转身往自己座位走。 等她靠近，发现里面已经坐着一位男生。 傅池砚和班主任最后才上车。 傅池砚人长得高，站在车内需要低着头。他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扫视一圈。 成功锁定要找的人，发现对方正笑着和身边的男生说话。 傅池砚薄唇抿紧，盯着那处看了半晌。聊天的人毫无察觉，也没有转过来的意思。 呵，看起来心情不错，聊得蛮开心。 很好，专心和别人聊天，连他上车了都不知道。 傅池砚有些胸闷，眼睫微垂，手里的书包看也不看往旁边空位随手一放，冷硬着一张脸坐了下去。 等江雾转头，刚好瞧见傅池砚在斜前方落座的一幕。 视线平移看清他身边的人后，江雾那颗心脏极速下沉。 “嘿！喂？” “江雾？” 男生手臂伸长，在江雾眼前晃了晃，见她终于看过来，才问：“你不让开，我出不去，换不了座位啊。” “不用了。”江雾表情冷声音更冷，“就坐这吧。 “啊？”男生不解，“为什么不换了？” 江雾咬牙切齿，“你就当我刚才脑抽，间接性发癫吧。” 男生：“……” 忽然之间怎么了，居然气到连自己都骂。 刚才江雾笑着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男生还暗自感到高兴。 结果说到第二句，直接问他能不能换个座位。脸上露出的笑容，只是一种“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谈判战术。 虽然很肤浅，但事实已经证明，美貌多少会带来“阶级”划分。当下社会里，一副好皮囊就像一张“通行证”，拥有额外的优势。 更何况，拥有这张“通行证”的江雾，同时还是一位懂礼貌、有教养的女生。 三言两语，男生愉快地答应了。不过没忍住，提了一个额外要求——平时用的什么学习资料，到时候写在一张纸上给他。 瘫着脸的江雾让人莫名发怵，男生脑袋往回缩了缩，欲言又止。 江雾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目光，敛了表情。 “不好意思啊。你是不是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男生挠头，“就是……座位没换成功，我前面提的那个要求……还算数吗？” “算。这样吧——”江雾掏出手机，“能不能加个微信。怕你买错了，我直接把链接和图片发你手机上。” “能啊，当然能。”男生赶紧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你发过来，我现在就能网上下单，研完学回去刚好收到货。” “这么着急？” “马上要高考了，时间不等人啊。”男生叹气，“再不抓紧，就得被其他人卷死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江雾将摄像头对准他的二维码，扫完后低头在屏幕上点着，“你那边——” 她突然止了声音，抬头往斜前方看。 半天没听到后半句，男生追问：“我这边怎么？” 难不成是错觉？ 江雾收回落在那人后脑勺的视线，接着说：“好友申请通过一下。” 男生：“哦，马上通过。” 半分钟后—— 手机响了两下后再也没了动静，男生迷茫地抬头，“这就……没了？” 江雾昂了一声，摁熄手机。 男生点开，认真瞅了瞅她发来的图片，抬头问：“六门科目，你就买了两本物理辅导书？其他五门呢？” 江雾：“其他五门没有具体的书。我一般是到处扒拉题，看到合眼缘的就拿来练练手。” 男生：“……” 在其他学校的学生眼里，他们这群一中人是学霸。 可在一中人眼里，江雾和傅池砚已经属于学神级别。 学霸和学神的差距，主要体现在天赋上…… 第68章 吃醋进度：85％ 窗外不断跃过光影，打在傅池砚白净清瘦的侧脸，眉宇间除了不爽就是躁意。 祝熙禾余光偷瞄好几次，想说话，看到他的表情又给咽了回去。 没关系，能坐在身边已经开心了。 想到这，祝熙禾透过车座间的缝隙，朝后方的江雾得意看了一眼。 闭目养神中的江雾察觉目光，掀了半边眼皮，看到是她，又一脸漠然闭了回去。 一副不搭理、不回应、不在意的态度，祝熙禾一口气哽在喉咙不上不下。 傅池砚位置在大巴车右边，隔着一条过道，左后排坐着路绪和沈商瑾。 从学校出发到现在，大巴上各种声音一直没消停。扯七扯八聊天的，追剧顺带讨论剧情的，还有打游戏的…… 对比下，车内两块区域异常安静，显得格格不入。 大巴前面，傅池砚不说话，祝熙禾只能保持沉默，时不时偷瞄一眼。 大巴中央，发完消息后的江雾脑袋往后一靠，闭着眼睛。邻座男生不好打扰，戴上耳机打游戏去了。 路绪单膝跪在座椅上，瞅着后面的江雾，又去看傅池砚，然后坐回来，用手肘杵身边的人。 “虽然开了暖气，但我还是感觉凉嗖嗖的。”他朝右边努嘴，“恐怕某人又开始制造冷气了。” 沈商瑾也在闭目养神，嘴上说：“你再动来动去，班主任眼神该杀过来了。” 似乎是响应他的话，前方传来两道清晰的咳嗽声。 路绪冲班主任挤眉弄眼笑了笑，转回脸看沈商瑾。 “你到底和江小雾说了没，让她帮阿砚留个位置。” 沈商瑾没睁眼，“说了。” 路绪更奇怪了，“那为什么……” 沈商瑾懒得听，直接打断，“我不知道。” 路绪：“……” 既然沈商瑾不知道，他决定去问当事人。 拉着脸的傅池砚不敢招惹，他发了条消息给后方的江雾。 路绪：「小雾雾，你怎么没和阿砚坐一块？」 一分钟后，手机收到这样一条回复。 江雾：「他不配，他只配坐车顶。」 路绪：“……” 嗯？脾气这么大。 看来某人惹到的麻烦不小哟。 大巴在路上摇摇晃晃近三个半小时，终于在一块空地停下。 停稳后，桑老师起身冲后面喊：“睡觉的同学可以醒醒了，我们到了。” 车上沉睡了一大半，迷迷糊糊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往窗外望。 “我嘞个豆豆，这是把我们拐哪个深山老林犄角旮旯来了？”李超趴在窗户上，一双小眼睛瞪得老大。 “一眼望去，除了山还是山，与世隔绝一样。” “那边还有一大片田呢。”一位女生说完想到什么，猛地提高音量，“该不会让我们去种田吧。” “不会吧。”另一个人绝望，“锄禾日当午，种田好辛苦，干完一上午，还有一下午。” “行了，别嚎了，没有的事。”桑老师无奈地叹气，“大冬天的，你们不怕冷，人家秧苗怕啊。” 那名女主拍拍胸脯，“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差点被吓死。” 大家拿上随身物品依次下车，去行李舱拿自己的行李。 轮到江雾的时候，发现自己行李箱上压着另外一个行李箱。 身子探进去扯了好几下，上面的箱子又大又重，加上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都没成功。 江雾只好放弃，退出来寻找能帮忙的人。 傅池砚下车早，行李已经拿到手。他没去集合地点，站在不远处望向这边。 江雾别了他一眼，径直掠过他走了过去。 站在原地的傅池砚：“？” 他用舌尖抵了下腮帮，冷呵一声，成功被气笑了。 是不是搞反了，她怎么看起来比他脾气更大？ 江雾喊来帮忙的人是魏越。 等他成功取出行李放在地上，明显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向自己。 嗯，满满的杀气。 魏越像被马蜂蛰到了一样，几乎是条件性反射松了手，退后两步。 这一举动让江雾很不解，问：“我行李箱有静电？你被电到了？” 比电还恐怖好不好。 魏越余光锁定几米外的傅池砚，模糊地“嗯”了一声，赶紧走了。 江雾伸出食指，试探性用指尖碰了碰行李箱——半点事都没有。 …… 从下车到集合，江雾一直有意避着傅池砚。明明两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硬是没碰上面也没说过一句话。 傅池砚意识到了这点，一张脸更臭了。 人数清点完毕，桑老师举着喇叭在前头说着相关事项。 队伍里，边嘉嘉和江雾咬耳朵。 “没想到这种山沟沟的地方，居然还有酒店，我还以为要住当地居民家里呢。” 江雾：“这片区域属于旅游乡村，好像还是个热门景点。既然有游客量，有酒店也不稀奇。” 说话期间，周围的同学突然沸腾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边嘉嘉拍前面同学的肩膀，问：“发生什么了？我刚才没注意听。” 前面的人回头，“班主任让我们自行组队。一共五组，十个人为一组。后续活动会按照队伍分配……” 听到要组队，后期还会进行小组间比赛，班上一大半人扭头往傅池砚身上望。 实力不够大腿来凑。 既然要组队，他们第一反应肯定是找个粗大腿抱住啊。 为了方便组队，桑老师允许大家随意走动，组好队伍的同学站在一起。 边嘉嘉弄清情况，转头就要说话。 江雾抢在她前头出声：“我不去。” ？ ？ ？ 边嘉嘉眼神询问一旁的魏越：什么情况？ 魏越耸肩加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边嘉嘉视线转回江雾脸上，“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江雾斜眼瞟向傅池砚那边，很快收回，“你不就是想说，我们和傅池砚他们仨组一队。” 边嘉嘉更疑惑了，“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说不去。” 江雾没再说话了。 班上大部分人的目光集中一处—— 站在队伍最后一排的傅池砚，身边除了路绪和沈商瑾，没有其他人。 没人靠近的原因很简单，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现在很不爽，谁敢去啊。 哦，不对。 还是有胆子大的选手勇于尝试…… 第69章 傅池砚就是八二年的龙井——老绿茶了！ 在群众注目礼下，祝熙禾既紧张又忐忑，拖李箱的五指收紧，一步又一步朝傅池砚所在位置挪。 看到这一幕，边嘉嘉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抓着江雾的手臂使劲摇晃。 “祝熙禾走过去了！羊马上入虎口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呀妹妹，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小心到时候后悔死你。” 江雾也在看祝熙禾，唇角下压，看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小雾啊。”边嘉嘉快被愁死了，又喊了一声。 队伍另一边。 傅池砚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江雾身上，并不知道有人靠近。 见那头的人始终没动静，等待的耐心逐渐告罄。他轻轻叹了口气，眉间尽是无奈。 路绪在看手机，余光瞥见傅池砚抬了脚。只是还没落地，突然又收了回去。站得笔直，身姿笔挺如松。 路绪：“？” 他抬头，瞧见正往这边走的江雾，瞬间明白了。 得，花孔雀又要开屏咯。 扭头去看傅池砚，刚好撞见他嘴角很浅扬起弧度。 路绪触电般收了目光。 哎呦喂，简直没眼看。 又暗爽了兄弟，搁心里偷着乐呢。 江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傅池砚身侧停下，隔着半米的距离。 她一句话也不说，纯站着。 看到傅池砚身边出现的女生，祝熙禾脚步猛地顿住。犹豫两秒，还是咬咬牙继续往那边走。 忽然，两道身影一晃，闪现在祝熙禾面前，挡住了去路——是叶萧和秦婕。 没过一会，李超也从队伍前端跑过来。 很快，十人为一组，五个队伍全部划分完成。 同一队伍里，一脸幽怨的祝熙禾和面无表情的江雾隔空对视，皆在对方眼底看到了不爽。 气氛变得更微妙了。 江雾所在小组成员名单如下： 江雾、傅池砚、边嘉嘉、魏越、路绪、沈商瑾、叶萧、秦婕、李超还有祝熙禾。 前面六位是默认组队，班长、学委加李超，是询问后加进来的。只有祝熙禾纯属意外，被路过的桑老师强行划分进来。 桑老师又举着那个红色大喇叭喊话。 “既然都分好组了，那么每组选出一名组长和一名副组长，选好后在群里报名字。” “每组的两位组长，需要记好自己组员的联系方式，每次活动也要确保全员到齐。” “一旦下达任务，请组长们及时通知到每一位组员。” 班主任讲话期间，江雾一直抿紧嘴唇表情绷着，一张脸写满“我兴致不高”，快拉到地上了。 边嘉嘉看了好几眼，觉得该做点什么才行。 “唉小雾，你让一下，我找魏越说点事。” 江雾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被强行挤进来的好友一屁股——顶开了。 结果边嘉嘉力道没控制好，江雾注意力又在别处，一不留神被顶得整个人往旁边倒。 傅池砚是眼睁睁看着她倒过来，没退也没避，很自然地抬手接住。 江雾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被对方长臂一捞揽在胸前，耳边传来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边嘉嘉见目的达到，又怕事后被打击报复，咧着嘴赶紧溜走了。 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祝熙禾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睛。 我去，还能这样玩？ ？ ？ 江雾松开攥紧男生手臂的爪子，推开他，耳尖泛红。 她调整好紊乱的呼吸，对着地板说：“抱歉，刚才没站稳。” 过了好半晌，没听到回应的她疑惑抬头。 只见傅池砚眉心微拧，盯着自己的右手看。 江雾问：“你怎么了？” 傅池砚看了她一眼，轻轻开口：“我没事。” 说完，还把右手往身后躲了躲。 江雾注意到他这个举动。 既然没事，躲什么？ 她二话不说，直接去抓傅池砚的右手，握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打量。 他的手很好看，青筋隐现，骨节分明。 没有伤口，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既然他不说，江雾松了手转身就要走。 迈出的脚还没落地，校服帽子被人从后面扯住。 江雾使了点劲，但没成功，没好气地扭头看身后的人。 “刚才抱你的时候，手不小心扭到了。”傅池砚低声说。 江雾：“？” 江雾：“……”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为他那句“抱你”感到不好意思，还是为他扭到手感到无语。 “刚才那一下，你的手就扭到了？” 说实话，江雾不相信。她未必有那么重？ 傅池砚羽睫半垂，压住眼眸的光华。 “没关系的。” 江雾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抖了一下。 “虽然是因为你，我的手才会不小心扭到。” 江雾眉心一抽。 “可你又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没关系。” 江雾嘴角抽搐，用表情骂人。 她凝眸细看，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肯定是故意装样子捉弄她。 额……不仅找不出，他的一张脸上除了委屈还是委屈。 江雾败下阵来，无奈地问：“所以呢，你想怎样？” 傅池砚摇头，“没想怎样。” 江雾：“。” 当我是傻子，还是眼睛瞎了。要是真没想怎样，你会露出这副表情？说话会是这种语气？ “既然是因为我，才让你的手受了伤。不如这样吧——” 江雾说话的声音硬邦邦的。 “直到手好之前，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我来做，这样行了吧。” 傅池砚没马上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 “也行吧……” 也～行～吧～ 路绪一直在旁边看戏，注意到傅池砚唇畔小幅度上扬了一瞬，很快压下。 知道了什么的他肩膀狠狠抖了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行了，受不了了。 妥妥一枚心机boy！ 八二年的龙井——老绿茶了！ 绿茶男！ ！ ！ 感受到一道带着谴责的目光，傅池砚敛下眼底的笑意，斜了眼扫过来，凉嗖嗖的。 怂怂的路绪一副啥事也没发生的样子，仰头看天避开对视，心里继续无声谴责。 江小妹还那么小，又单纯又善良，哪里玩得过像蜂窝煤一样的傅池砚。 分好组后，同学们分成五大板块站好。 一眼扫过去，大致能看清每组成员都有哪些人。 当大家扫到傅池砚那一组的时候，心里已经知道—— 完惹，第一名肯定与自己组无缘。 从智商上看，两个最强大脑结合在一起就算了。年级前十，他们那组就占掉六位。 从体力上看，他们五位男生当中就有四位长手长脚，体育不是一般的好。 第70章 我看他就是巴不得把你挂身上，二十四小时随身携带。 各班级安排好各项内容，班主任反复叮嘱注意事项，时间已经临近饭点。 在食堂用完餐后，又赶去最高的那一栋楼，二楼大会堂开集体会。 听完学校领导讲话，接着听年级组长讲话，后面又来了位相关负责人讲话。 不止这些，还安排了专家人员讲解农业知识的讲座。 时间长就算了，他们还得站着听。 台下学生简直是两眼一翻，差点没当场倒下。 这场大会，从吃完午饭一直开到吃晚饭时间。 每次吃饭的地点和时间固定，每个班有各自划分的区域。 餐桌是大长桌，刚好能坐下十个人。 为了方便清点人数，保证每一位的人身安全，桑老师让大家按小组坐。 江雾和边嘉嘉走在前面，最先落座。 傅池砚看了一眼，忽视面前一排的空座，绕了半个桌子，坐在了江雾身边。 祝熙禾见傅池砚另一边还空着，眼睛一亮，当即要走过去。 路绪被沈商瑾拍了丑照，正奋力从他手里抢夺手机。注意到祝熙禾的举动，手机也不抢了，立刻小跑过去坐下。 他不忘朝沈商瑾招手，“赏金你慢死了，快点过来。” 沈商瑾给路绪取的外号叫“路猪”。 路绪不甘示弱，回赠他“赏金”的称呼。 位置被抢占，祝熙禾只好退而求其次，调转方向，坐在了傅池砚的对面。 用餐期间，边嘉嘉一只手夹菜，另一只手捶着发胀的腿，嘴里抱怨。 “这哪是研学啊，分明是换了一个地方上课，还得站着听。” “今天一次性开完，明天就没有了。不过——”江雾想了想，接着说，“可能到了明天，你又会觉得今天好。” 边嘉嘉伸出一根手指头，左右摇了摇。 “NONONO，我边嘉嘉保证，绝对不会产生这个想法。” 江雾不置可否地笑笑，将目光放回桌上。 桌上摆着六菜一汤，想吃的只有两样。 江雾估摸了下距离，得起身才能夹到。 结果刚站起来一点，肩膀搭上一只手把她给摁了回去。 傅池砚转头看过来，“想吃什么，我帮你。” 清冷的声线因为有意压低，带着被沙砾蹭过的暗哑，清晰的字音敲打在耳畔。 江雾：“？” 他不是一直在和路绪他们说话吗？怎么知道她想夹菜。 见江雾一副呆愣的模样，傅池砚没等回答，直接上手拿走她的碗筷。 见自己的碗和筷子被拿走，江雾嘴巴张了张。 傅池砚动作很快，没等她说出菜的名字，心有灵犀一般，夹的菜正好是她想要的那两道。 江雾张开的嘴巴又给合上了，接下他递回来的筷子和碗。 “谢谢。” 对面的祝熙禾收了视线，瞬间失去胃口，手里的饭菜变得索然无味。 江雾专心吃饭，边嘉嘉凑过来，表情贱兮兮地问：“怎么样。傅池砚夹的菜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江雾朝她微微一笑。 没等边嘉嘉理解这抹笑的含义，江雾身体往后靠，对另一侧边的魏越张口就说：“边嘉嘉想让你帮她夹菜。” “？ ？ ？”边嘉嘉瞪大了眼睛。 不，我没有，别听她胡说八道。 没等解释，魏越已经伸手拿走她的碗筷。 本次研学属于下乡，这里的食物基本是当地人自己种植和饲养。 和中午一样，几道大菜里包括了当地特色，其中有一份叫猪肉大杂炖。 所以—— 在边嘉嘉异常震惊的目光下，魏越夹了一块超大的东西，然后把碗推了回来。 “……” 边嘉嘉与碗里的猪脚趾大眼瞪小眼。 她在心里琢磨——能不能把这个脚趾头塞进魏越的鼻孔里啊。 偏偏魏越没意识到有问题，催促边嘉嘉趁热吃。 他还一本正经地说：“这可是个好东西。不仅补血润燥，它还通经活络。” 江雾：“……” 她看得眼皮一跳又一跳，实在不忍直视，捂着脸偏开。 天呐，他不怕被打吗？ …… 第二天，听完年级组长宣布的任务，边嘉嘉只感觉啪啪打脸。 人永远不能共情以前的自己。 怎么办，她好想逃。 “小雾，我错了，我收回昨天说的话。”边嘉嘉半挂在江雾身上，“我还是喜欢昨天的活动。” 被她这样一扒拉，江雾身上的衣服都要被薅下去，一把将人捞起来。 “没事的。凡事看得开生活才能嗨。”江雾在她背后拍了拍，“你想想，幸好我们不是大夏天过来，现在天气冷，就当活动活动、热热身。” “可是我不想爬山啊。爬山就算了，还要我们捡柴火。”边嘉嘉说，“能不能爬一半躺路上，谁路过的时候，顺便把我捡回来。” 江雾示意某处，挑眉，“要不我帮你问魏越？看他愿不愿意。” 边嘉嘉麻溜地松开扒拉她的手，退开半步，皱眉谴责：“小雾，你现在怎么学坏了。” 江雾耸肩，两手一摊，“我就谢谢你的夸奖咯。” 边嘉嘉服了，“你真的是——” “江雾。”有人喊了一声。 边嘉嘉被掐了话头，止声往声源方向看。 “得，又喊你过去了。我看他就是巴不得把你挂身上，二十四小时随身携带。” 江雾刚要反驳，那边的傅池砚又喊了一声。 江雾无奈，“没办法，谁让我昨天放了话，只能说到做到。” 目送好姐妹离开的背影，边嘉嘉摇摇头。 话是这样说，但某人看起来乐在其中哦…… 江雾站到傅池砚面前，换了一副懒洋洋地样子，懒懒出声：“又怎么了，大少爷。” “帮我把这个打开，谢谢。”傅池砚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她眼前。 江雾定睛一看，诧异地扬眉，“你喜欢喝这个口味的？” “怎么，有意见？” “没。”江雾接过那瓶草莓牛奶，仰着脸对他笑，“您自己开心就好。” 江雾边拧开边嘴里犯嘀咕。 “就那样轻轻碰一下，直接变成肌无力。干其他事样样不行，吃饭的时候怎么拿筷子就行了。鬼都知道是装的，看你还能装多久。居然让我一个女生帮忙拧瓶盖，真是醉了。” 盖子成功打开，她递回去。 “喏，您的草莓牛奶，拿稳别摔了。” 没人接。 江雾奇怪地抬头，对上傅池砚落下来的视线。 “怎么办，突然又不想喝了。” 江雾：“……” “也别浪费，要不你帮我喝了吧。” 江雾：“……” 第71章 傅池砚的围巾只会给她 江雾想跳起来暴扣他脑袋，不过强行忍住了，冷声冷调地问： “逗我很好玩吗？把我当狗一样使唤来使唤去，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说完，她把牛奶往傅池砚手里一塞，转身就要走。 傅池砚空着的那只手扯住她，语气无奈。 “不是你昨晚上说的，想喝草莓牛奶了吗？” 江雾回头，“我有吗？” “有。”傅池砚把她拉了回来，“回宿舍的路上。” “哦，可能吧。”虽然还是没印象，但江雾相信他没有骗自己。 所以…… 江雾视线下滑，落在牛奶瓶上。 这是特地为她准备的？仅仅只是听到随口一提的一句话？ 她把那瓶草莓牛奶重新拿了回来，哼哼道：“既然是给我的，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好咯。” 末了，又很别扭补上了一句，“谢谢。” 冬天清晨的太阳温柔，一层层暖色的金光倾洒下来，笼在江雾身上。 傅池砚眉眼浸染笑意，弯了唇角。 “嗯，不客气。” …… 出发前，桑老师给每位同学发了一份薄薄的经折本。 “——看到上面印着的五种植物没，这是今天上山的任务之一。每个人的植物会有些不一样，可能出现你有的他没有，他有的你没有，所以需要自己留心观察。” “——你们找到它们后，记得拍照作为证明。到达山顶后，拿着这个本子找到志愿者盖章。” “——下山途中，还需要沿路捡柴火。今天的中饭能不能熟，就看你们的柴够不够。” 同学们：“……” 边嘉嘉小声说：“能不能不吃饭，吃自己带的零食啊。” 江雾：“吃饭不是重点，重点是做饭的过程。” 桑老师继续：“切记，上山途中不要走小道，不要去灌木丛多的地方，沿着大道一路上去一路下来，不要走出大道的范围。”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关于安全问题，桑老师是千叮咛万嘱咐，重复的次数远超三遍。 “小组之间不要走散了，保持手机有电，通话随时畅通。” 桑老师拍了拍手，一声令下。 “好了，大家出发吧。” …… 出发二十分钟，边嘉嘉喊了十分钟的“好累”。 路绪受不了了。 怎么会有比他还聒噪的人。 他掏了掏耳朵，歪头问：“边嘉嘉，你不累吗？” “累啊，两条腿快废掉了。”边嘉嘉有气无力地回应，“没听到我一直在这嚷嚷呢。” “不，我是问你嘴巴累不累。既然你的腿已经够惨了，麻烦放过嘴巴吧。” 边嘉嘉没听懂，问江雾：“他什么意思？” 江雾简洁明了，“闭嘴的意思。” 边嘉嘉：“……” 没了边嘉嘉的嚷嚷声，路上安静许多，几个人偶尔交谈几句。 走在最后面的祝熙禾咬牙，努力跟上组员的速度。 遇到一个陡坡，她停下来叉着腰喘气，看前方的一群人。 有的人嘴上喊着快累死了，实际上脚下速度一点也不含糊，甚至走得比男生还快——边嘉嘉就是那个有的人。 叶萧是他们组的组长，走在倒数第二个。发现少了一个人，回头看后面。 “熙禾，你干嘛呢，赶紧跟上。” 走在最前面的江雾听到声音，停了脚步回头。 见她停下，傅池砚没再往前走。再然后，变成九个人全停下。 山间风大，吹得脸疼手脚冰凉，江雾侧头打了个喷嚏。 不过动静很小，挨得最近的边嘉嘉都没察觉。 傅池砚抬了下眼。 见大家都在等自己，祝熙禾应了一声，赶紧拔腿追上去。 见她跟上，江雾收了目光，转身打算继续前行，一道暗影投下，紧接着干净清冽的气息钻入鼻间，脖颈处覆上一片温暖。 江雾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去看傅池砚。 他那条黑色围巾被取下，围到了她的脖子上，绕了两圈。 山下风小并且阳光明媚，江雾想着爬山肯定会出汗，出宿舍前把围巾放了回去。 没想到山上风会这么大，爬了好久还是很冷。 “你不冷吗？”江雾问。 “不冷。”傅池砚低着头，整理好后，不忘把围巾压进她下巴底下。 除了祝熙禾像被强行喂了一碗陈年老醋，表情别扭，其他人都是一脸姨母笑。又怕江雾会感到尴尬，很贴心地转了脸看别处。 一行人继续往山上走。 “你们看那边。”叶萧突然出声，指着路边一处，“那个粉红色还有红色的，是不是仙客来。” “没错，就是那个。”秦婕对比经折本上的图片。 “谁任务里有这个，赶紧一起去拍照。”叶萧回头招呼。 除了江雾和边嘉嘉没动，其他人都往那边走。 任务上面提到两点要求——拍照的时候，手需要触碰到植物，并且全身入镜。 途中有个小滑坡，需要下去才能接触到仙客来。 祝熙禾注意力一直放在傅池砚身上，见他身边有空位，赶紧跟上去。 刚站好，响起一道惊呼声，紧接着一个人影冲过来。 “妈妈呀，怎么这么滑。” 祝熙禾还没看清是谁，被人用力撞了一下。那一刻，脑海第一时间闪过的，是上午江雾和傅池砚发生的那一幕。 她顺势往一旁倒过去。 直视前方的傅池砚目光半分不带偏，后退一步，完美避开倒过来的人——祝熙禾直接倒在了李超肩上。 毫无防备的李超被撞得手一滑，手忙脚乱去兜差点掉到地上的手机。 李超：“……” 祝熙禾：“……” 空气凝固三秒。 李超忍了，没忍住，龇牙咧嘴起来。 “我滴个亲娘嘞，您还不挪开吗？” 祝熙禾没动，只是眨眨眼，疑惑地看他。 李超指着下面，说：“是你鞋底太厚，还是脚底板茧子太厚——” “——难道没感觉到自己踩着什么东西吗？” 祝熙禾低头看，下一秒弹开，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给我道歉。” “？ ？ ？” 李超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手指在她和自己之间来回指。 李超：“姐姐，麻烦你搞清楚好不好。” 李超：“是你踩的我，不是我踩的你。” 李超：“你居然让我道歉？” 第72章 这也行？卧槽，还真行…… 祝熙禾：“……”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 “不是的，是我给你道歉。非常不好意思。”一张脸都憋红了。 边嘉嘉站在道路边上往那望，目睹全程后忍不住笑出声。 “天呐，未免太社死了。换做是我，脚指头可以抠出一座梦想豪宅出来。” 江雾没说话。 她也在看，不过看的是傅池砚。 在对方有所感应扫过来的前一秒，提前移开了视线。从侧面看，能发现江雾唇畔的弧度浅浅上扬。 边嘉嘉突然止了笑，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公厕。 她扯着嗓子对那边喊：“组长，我肚子疼，和小雾去趟厕所。” 叶萧听到，和副组长秦婕说了句话，回复道：“你们去吧。正好也爬累了，这有石凳，我们休息一会再走。” 边嘉嘉比划“OK”的手势，扯上江雾往厕所方向跑。 江雾站在厕所边上等。 吹来的风里时不时夹着屎尿味，她一双眼睛翻到只剩眼白，脚下移动站远了些。 然后——从厕所门口一路移到了侧面的林子边上。 她低头给边嘉嘉发了个消息，告诉她出来后往左边走。 又回了几条语音给江屹，关掉手机一抬头，不经意间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中间有一大片灌木丛遮挡，江雾看不太清，往前走了些。 是祝熙禾。 她怎么一个人在那？ 出发前班主任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离开大道去草深树多的地方。 江雾和祝熙禾一直明里暗里不对付，没看多久便不感兴趣收了视线。 人家要干什么，关她什么事。 不过很快，她隐隐察觉哪里不对，重新眯眼看了过去。 祝熙禾站的位置没变，甚至还保持刚才那个姿势，一点变化也没有。 玩一二三木头人？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但江雾就是觉得那边的祝熙禾不对劲。 她想了想，最终选择迈开腿，朝那边走去。 随着两人距离不断拉近，她已经能看清祝熙禾脸上的表情，还有一个定格的迈开腿姿势。 江雾：“？ ？ ？” 祝熙禾整个人处于一个僵硬和惊恐的状态。 看见江雾的那一秒，祝熙禾眼睛肉眼可见亮了好几个度，求助式望向她。 想张嘴说话，又怕惊扰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闭了回去。 江雾警觉停了脚步不再往前，仔细打量周围。 虽然是冬天，但这座山常青植物居多。一眼望去，全是一片郁郁葱葱，枝叶繁茂得很。 见祝熙禾一副想看身后又不敢转头的样子，江雾明白什么，伸长脖子踮起脚去看后面。 身体加植物一起挡着，啥也看不见。 江雾无声询问：怎么了？ 祝熙禾快哭出来了，朝她做了一个口型。 看完口型的江雾表情凝重，在心里说了声“靠”。 她脚下移动，往旁边站了站，这才瞧见那个东西的一部分。 “小雾，你怎么跑来这了。” 上完厕所的边嘉嘉按照消息往这边走，看了半天才在树丛里看到江雾的脑袋，好奇地跟了过来。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另外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祝熙禾表情更绝望了。 江雾食指放嘴唇中间，做了个“嘘”的姿势。 边嘉嘉不说话了，连带靠近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终于注意到祝熙禾，眼神询问江雾：那边是怎么了？ 江雾想了想，凑近低语：“她后面有条蛇，你出去后赶紧联系老师。” 听到有蛇，边嘉嘉眼珠子一下子瞪起老大，然后赶紧摇头。 “不行，你也走，这里太危险了，还是等老师过来。” “放心，我有分寸。” 边嘉嘉还想说话，她眉头一皱。 边嘉嘉没办法，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赶紧找救兵去了。 怕惊扰到身后的蛇，祝熙禾从始至终维持一个姿势没动，不知道她们说些了什么。 只看到边嘉嘉没一会就离开。紧接着，江雾看她一眼，转身。 祝熙禾：唉？ ！ 苍了个天，不会丢下她不管了吧。 事实上，江雾走出几步就停下，取下肩上的包放在地上，掏出一个东西。 那东西在江雾手里转了一圈，打开，泛着冷光。 祝熙禾定睛一看——居然是把瑞士军刀。 拿着刀的江雾往这边走。 每次祝熙禾以为她要停下，结果还在靠近，直到她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不可思议。 祝熙禾内心五味杂陈。 ——这么短的刀，能做什么？刀尖还没碰到蛇身，倒先被咬一口。 ——她胆子真大，站这么近，不要命了？ 江雾估摸着祝熙禾和蛇之间的距离，又掐着点在合适的位置停下。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她不了解蛇，就算看见了样子，也不认识是什么品种。 只知道它脑袋是三角形，颜色鲜艳，花纹看起来也复杂——八九不离十是条毒蛇。 江雾偏头看了一眼，见蛇脑袋没朝这边，伸出手。 祝熙禾屏住呼吸，不理解地眨眼。 江雾无语撇了下嘴，做口型：手给我。 祝熙禾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赌一把，硬着头皮照做。 就在两手相碰的那一刹那，江雾抓住猛地一拉，祝熙禾心脏冲顶直抵嗓子眼，感觉天灵盖都快掀开了。 往江雾身上扑的时候，余光瞥见她手里的刀飞了出去。 这也行？ 听到身后传来尖细的叫声。声音不大也很陌生，说不出的怪异。 祝熙禾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脖子一卡一卡地回头。 卧槽！还真行…… 看到被死死钉在泥土里，失去生命体征的那条蛇，她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 太特么牛逼了！ 太特么绝了！ 祝熙禾高度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得到松懈，力气一瞬间被抽空，身体无力就要往下滑。 江雾一把将她捞回，观察周围。 “给我站好了。我们得赶紧走，鬼知道这里还有什么。” 祝熙禾失神地点头。 江雾刚捡起地上的背包，还没背上，傅池砚出现了。 他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呼吸急促。漆黑的眸子亮得吓人，直直盯过来，表情难看。 他什么也没说，一把抓上江雾手腕，另一只手拿走背包，扯着人就往外走。 第73章 傅池砚生气，江雾哄…… 祝熙禾赶紧跟上。 等他们走出林子，其他七位陆续赶到。 看着不像有人受伤样子，一行人放心下来，费劲地喘着气。 李超拍着胸脯呼气。 “吓死了。我是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有史以来跑最快的一次。” “和他相比呢。”路绪撑着膝盖，指傅池砚。 李超看一眼，咂舌道：“一个天一个地。他是天，我是地。” 就刚刚，边嘉嘉的话才说完，傅池砚跟箭似的，嗖的一下没了踪影，都来不及喊。 路绪直起身，竖了个大拇指。 “还得是砚哥。知道你跑步快，但没到今天这种地步啊。老实告诉我，之前是不是一直在隐藏实力。” 傅池砚没空搭理他，冷起一张脸围着江雾打转。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百分百确定没事后，他才停下。 直勾勾的目光烫得江雾越发心虚，低头看自己的脚。 边嘉嘉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班主任。 听到有蛇，桑老师吓得心脏几乎骤停，让他们找个空旷安全的地方待着别乱跑，带人往山上赶。 傅池砚周身低气压萦绕，这群人识相站远点。在另一边询问祝熙禾为什么一个人跑去那，后面是怎么摆脱的。 江雾眼角偷偷观察，脚下一寸寸挪动，和他并肩站着。 没人说话。 沉默半晌，江雾主动打破安静，“我没事，真的。都没靠近那条蛇，隔起老远了。” 傅池砚鼻间发出一道冷哼，依旧瘫着一张脸。 很明显，这是生气了。 江雾拿指尖去戳他手臂，结果下一秒被躲开。 哟，还气得不轻。 江雾哄人没经验。毕竟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被人哄的对象。 她眉心紧蹙，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 “怕么？”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雾讨好地冲他笑，故作轻松道：“还好啦，再来一条也不怕。” 傅池砚一听，眉微挑，再度冷呵一声。 “哦，您可真牛逼。” 那表情那语气，甚至比前面还要冷上几分。 江雾：“……” 得，又错了。 和班主任一块上山的，除了学校几位领导，还有当地负责人、救援人员和医护人员。 班主任快速打量十位学生，没发现问题，悬着的那颗心才落下来。 虽然江雾和祝熙禾一个劲说自己没事，他还是坚持让医护人员检查一遍。 当地负责人走过来，问江雾：“那条蛇呢？知道往哪个方向溜了吗？今天必须把它捕到，万一伤到人就麻烦了。” “没溜。”江雾先看了傅池砚一眼，才继续说，“死了。” “嗯？”几位大人有点懵。 “被江雾一刀插死的。”另一边的祝熙禾探头说。 “刀？插死的？”班主任看祝熙禾，“什么刀？很长吗？” “就普通大小的瑞士刀。”祝熙禾比划长度。 班主任他们更加懵了，脑袋转不过弯。 没记错的话，瑞士刀大概也就十来厘米吧，又不是日本的武士刀。 这么短的距离，她怎么插？ “就这样——”祝熙禾比划姿势，“咻的一下飞出去，精准无比插在它身上，当场嘎了。” 末了，她不忘点评一句，“太帅了，简直帅我一脸！” 两位女生全部检查完，确定没任何问题。 虽然前面被吓得不轻，祝熙禾还是自告奋勇给老师们带路。 这种地点这个时间点出现蛇这种危险生物，已经属于重大安全问题，必须高度重视。 活要见蛇，死要见尸。 防止再出现意外，进行到一半的活动终止，各班级的学生全部召回。 在临时召开的会议上，他们才得知那是一条原矛头蝮蛇。 班主任刚说完“剧毒”两个字，傅池砚漆黑的眸子下一秒直直看过来。 江雾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另一只手掌心做了个跪地求饶的动作。 然后低头，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打着字。 兜里手机传来震动，傅池砚掏出来扫了一眼。 江雾：「我知道错了，真的。保证下不为例。」 傅池砚眉梢微扬。 紧接着又弹出一条。 江雾：「以后我路见不平，绕道而行。」 傅池砚：“……” …… 可能蛇的事情解决太快太轻松，在江雾这里很快揭过。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产生了一个……变化？ “江雾。” “江雾！” 人未见声先至，声音满是热情。 听到动静的边嘉嘉朝天翻白眼，无奈道：“真无语，又来了。” 话音刚落，祝熙禾捧着一堆野果子出现，强行挤进边嘉嘉和江雾中间。 从山上下来到现在，类似的行为不知道第几次了。 边嘉嘉被挤到一边，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祝熙禾献殷勤似的，“你尝尝这个，刚摘不久，我洗干净了，很甜的。” “啊？哦。”江雾和边嘉嘉飞快对视一眼，捻了几颗意思一下，“谢谢。” 江雾处于完全摸不着头脑状态。 明明前不久，对方还巴不得用眼睛瞪死她。怎么忽然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实在太奇怪了。 再后来，不止江雾，其他同学也发现了祝熙禾的不对劲。 如果说两个人以前是看哪哪不顺眼，一见面就要火花四射的仇人。那么现在，祝熙禾单方面化身为“舔狗”。 变得喜欢往江雾身边凑，说话不再阴阳怪气，表现十分热情。 尤其那双大眼睛，一旦盯的人换成江雾，立马涌上满满的崇拜。至于傅池砚，直接靠边站。 观察一段时间后，边嘉嘉啧啧称奇，对江雾说：“但凡她是个男生，估计已经爱上你了。” 江雾表示不敢说话。 —— ＊ 作为一名标准的高三牲，要清楚认识到，自己在高考前是没有假期的。 寒假期间，学校强制要求学生按照正常上学时间到校。不安排上课，纯自主自习。 用老师们的话来讲——课已经上得足够多了，接下来需要自己花时间整理知识并且消化知识。 每天到学校，边嘉嘉在江雾耳边念叨最多的一句：“读书苦读书累，读书还要交学费。” 值得庆幸的是，在众多高中学校里面，相比较下临川一中还算有人性。 高三学子们获得为期十天的小长假。 放假的当天晚上，江雾被江屹带走，离开临川市赶回自己的家。 一众学生都在埋怨寒假时间过去真快，又要麻溜滚回去坐牢时，有两个人不那样认为。 一个人是江雾。 另一个人则是傅池砚…… 第74章 江雾：这位哥哥，你趁火打劫呀。 三人视频聊天。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咱别憋家里了，出趟门吧。”路绪在视频那头说。 沈商瑾随口一问：“说说看，去哪？” “最近网上有一家餐厅，火爆不得了，好多人排队都不一定吃得上。”路绪得意翘起嘴角，“不过哥有人脉，不成问题。” 沈商瑾鄙夷道：“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路绪想了想，认真答复：“会思考。” 沈商瑾：“……” 这个回答听着耳熟，看书的傅池砚终于有了动静，轻飘飘扫来一眼。 见少爷终于愿意施舍眼神，路绪趁热打铁，赶紧拿起支架上的手机，嘴里念念有词。 “搜下位置，看离我们这远不远。” “好可惜。要是江小雾在这，就能和我们一起去了。” 傅池砚面上看着平静淡漠，实际上翻书的动作微不可见顿了一下。 沈商瑾发现了，移开目光。 路绪继续念叨：“也不知道这家餐厅有啥必吃的食物嘛。” 傅池砚没抬头，懒洋洋道：“当然有，毕竟傻逼也是需要吃东西的。” ？ ？ ？ 路绪闪过一丝迷茫。 想问沈商瑾，结果发现对方偏着脸在偷笑。反应慢半拍的他这才明白——自己被骂了。 路绪：“……” 餐厅地址找到了，虽然位置偏了点，但不算太远。他开始撺掇另外两位。 沈商瑾无所谓，说了一句：“看你们，我随意。” 路绪默认他同意，转战傅池砚。 傅池砚：“没兴趣。” 路绪：“去嘛。” 傅池砚：“不去。” 路绪：“去嘛去嘛。” 傅池砚：“滚。” 路绪：“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傅池砚：“闭嘴。” 路绪：“……” 滚是不可能的，闭嘴也是不可能的。 路绪继续碎碎念，企图把自己的想法强行灌输到傅池砚脑子去。 讲着讲着，镜头那边的傅池砚突然抬头盯着他看。 哦不，是盯着手机屏幕看。 路绪闭了嘴，回瞅他。 傅池砚把书随手一放，拿起手机。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挂了。” 干脆利落，画面里只剩两个人。 路绪想问的话卡在喉咙，嘴巴张了张，问沈商瑾，“他干嘛去了？” 好几次喊他出门，不出。 大发慈悲请他去吃大餐，不去。 所以呢，现在搞哪样？谁这么牛逼，一下就把人喊走了？ 路绪叽里呱啦控诉，最后一拍桌子，“谁胆子这么大，敢和老子抢人！” 沈商瑾头也没抬，“江雾。” 叽里呱啦的路绪“哦”了一声，痿了。 …… 临川机场外 女生戴了个黑色鸭舌帽，帽檐儿压得很压，遮挡住大半张脸。身边立着一个白色行李箱。 她低头看消息，单从嘴唇和下巴能看出来很漂亮。 “小美女，需要车嘛，价格好商量。” “靓女，搭摩托吗？不怕堵车，不怕晕车。” “都知道喊人家靓女，你觉得靓女会坐摩托吗？还是看我的，我的车又干净又宽敞。” “坐我的吧，我能用最快的速度送你到目的地。” …… 站在这不到半分钟，一大堆拉客司机先吻了上来。 拉客话术源源不断传入耳朵，女生终于抬头。 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不用了，谢谢。” 几位年纪大资历深的司机知道没希望，迅速转移寻找下一位目标。 就算这样，还是有一群年轻小伙子不愿走，继续保持热情推荐自己。 毕竟眼前这位长得太养眼，多聊几句也不亏。 一个小寸头说：“哎呀，总归要坐车，总不能走回去吧。不如选择我的，要是觉得贵，我们可以商量商量。” 女生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表情淡漠，“不，我滚着回去。” 司机们：“……”美女你幽默了。 前方路边，一名男生从车上下来，大致扫了一眼，很快锁定这边。 见她身前围了一群人，蹙了下眉尖，快步朝这边靠近。 江雾看见傅池砚，对挡在面前的一群人说：“麻烦让一下，谢谢。” 大家不明所以，下意识退避两侧，让了一条路出来。 江雾拖着行李穿过人群，和走过来的人面对面站着。 她脑袋微微仰起，笑眼盈盈对傅池砚说：“这位哥哥，我能不能坐你的车呀。价格好商量，需要的话我这边可以加价。” “加多少都可以。” 后面那群司机：“……” 哇塞，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他们降价的车不搭，主动跑去和人家加价。 傅池砚玩味地看着她，挑了下眉，“一千，送到家门口，坐吗？” 后面那群司机无声呐喊：美女，他这是趁火打劫！我只用两百，何止到家门口，还可以帮你把行李送上楼！ 江雾笑意不减，“哥哥，你趁火打劫呀。” 后面司机纷纷在心里点头：没错！这位帅哥就是趁火打劫！赶紧拨打12315热线举报。 傅池砚垂眼看了她一会儿，握住一旁的行李箱杆，俯下身来，两人之间距离瞬间拉近。 “没办法。谁叫我今天出来只打算拉一位客人，不多收点钱，养不活自己。” “这样啊。”江雾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犹豫。 后面的人见状，抓住机会准备上前。 江雾眉目舒展，笑得恬静温软，“行啊。本小姐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一千零一，搭你的车。” 那群司机傻在原地。 傅池砚不理解，“为什么是一千零一？多出的一块是……” “多出来的一块，是我给你的小费。不用谢哦。” 说完，江雾把箱子留给傅池砚，越过他往停在路边的车走。 傅池砚愣了半晌，随即无奈低头笑了笑，拖着行李箱抬脚跟上。 剩下那群司机寒风中凌乱。 前面那位小寸头目送他们离开，嘴里喃喃自语，“我现在去整容，还来得及么。” 旁边的司机也在目送，听到他的话，想了想才说：“重新投胎效果会更好。” 寸头：“……” 江雾并不知道那群司机的心理活动，走到车旁停下，弯腰跟驾驶座上的小李叔叔打招呼。 傅池砚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绕过来，发现江雾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不上车？” 江雾直起身，看他，“我在等你啊。” 傅池砚莫名其妙。 第75章 陆昭昭/掌心吻 “众目睽睽之下，我拒绝了那么多司机，唯独答应上你的车。”江雾示意车门，“这就是一千零一的服务质量？” 傅池砚撑着车门看她，“错了。” “嗯？”江雾不懂，“什么错了？” ”一千是路费，至于服务——”傅池砚噙着笑揶揄，“一块钱的服务质量，你想好到哪里去？” 江雾：“……” 话是这么说，但傅池砚身体比嘴巴诚实，说话期间已经把车门拉开。 江雾满意地点头。 这样才对嘛。 还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身后响起脚步声和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不好意思，请问能加我一个吗？” 江雾和傅池砚一起转头。 是一位女生，和江雾一样戴了顶帽子，低着头。 虽然看不见全部相貌，但通过听声音，应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我可以付钱的，多少都没关系。” 江雾注意到对方频繁往后方瞟，歪头跟着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 江雾收了目光，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是遇到麻烦了吗？” “谈不上麻烦。”女生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双澄亮清透的眼睛。 两位女生在看清对方的相貌后，同时愣住，眼里都是对彼此的惊艳。 对于江雾的反应傅池砚表示无奈，把她扯到身后护着，警惕地看向女生。 “如果遇到危险，可以帮你报警。坐同一辆车，恐怕不行，毕竟我们不认识你。” “报警倒不至于。”女生摆手，“你们放心，我不是坏人。” “没有一个坏人会把‘坏’字写在脸上，对陌生人抱有恶意的审视是对自己最基本的保护。”傅池砚脸上没什么表情，“而且你说不用报警，这里这么多出租车，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们这辆？” 女生示意他们身后停着的那辆车，“车牌啊。你那辆车，认识的见到了，不会上赶着找不痛快。” 末了，女生自言自语嘀咕一句，“他也猜不到我会坐这辆车。” “他说的没错。”江雾在后面探出脑袋，“我们互不认识。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是谨慎为好。” “理解。”女生想了想，说，“这样吧，给你们看看这个。” 女生在手机上点着什么，没一会递过来。 江雾快速扫了一眼，是国内数一数二知名大学的贴吧。 随便翻翻，眼前这位和另一位很帅的男生出现频率极高。 女生朝江雾俏皮地眨眼，“你可以对照一下，是我本人。我叫陆昭昭，A大在读生。” 几分钟后—— 车内，江雾坐在中间，左边傅池砚，右边陆昭昭。 江雾忍不住问：“昭昭姐，你刚才说躲你爸，为什么要躲他？” 陆昭昭：“烦，不想见。” 特别是身边还有那个女人在。 鬼知道这么凑巧，一下飞机，会在这座城市碰上。 应该没发现她吧…… 江雾听出她话里情绪不对，识趣跳过这个话题。 聊了一会，陆昭昭越过江雾，瞅了一眼侧头看窗外的傅池砚。 她凑到江雾耳边，“你左手边，上车后一直没说话的那位帅哥，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表情也太冷酷了吧。” 虽然声音已经尽量压低，但抵不过傅池砚耳朵听力好，全部听到了。 他没动，依旧神情淡漠盯着窗外。 自从这个女生蹦出来后，江雾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看都没看几眼。一直聊天就算了，还挨那么近。 万万没想到，这年头光防男的还不够，还得防女的？ ？ ？ “他面瘫，做表情有些困难。”江雾忍着笑，开玩笑说，“甚至有时候笑起来，会只笑一半。” “嗯？这样子吗？”陆昭昭真信了，以为真得了什么疾病，朝傅池砚看了好几眼。 据她所知，那些得了面瘫的人，好像嘴角还会流口水？ 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帅的一张脸…… 想到这，陆昭昭忍不住好奇，“那他有时候会不会一边笑，一边嘴角流口水啊？” 江雾脸上笑容扩大，“姐姐，他是面瘫，不是脑瘫。” 傅池砚：“……” 陆昭昭：“……” 机场离傅家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开到中途，陆昭昭在滨江金融区下了车。 她告诉江雾：之所以飞来临川市，是男朋友这段时间在边出差。太久没见甚是想念，偷偷过来给对方一个惊喜。 江雾想起前面在贴吧上看到的一张合照。 那个很帅的男生，应该就是昭昭姐的男朋友吧。 男帅女美。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昭昭和江雾投缘，分别前加了好友。 车子驶出没多久，江雾收到几条新消息——来源昭昭姐。 陆昭昭：「好妹妹，我忍了，但没忍住。所以姐姐用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一件事。」 陆昭昭：「多看看身边人。切记，好资源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千万别被别人抢了先哦。」 陆昭昭：「最后，祝你好运哟～」 江雾：“……” 傅池砚终于收了看窗外的视线，往旁边瞥了一眼。 注视下，江雾那张脸越发红润起来。他视线略斜，往手机屏幕上扫。 “看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 “没有。” 江雾毫不犹豫将手机摁熄，觉得还不够，又屏幕倒扣在腿上。彻底隔绝他的视线。 “没看什么。” 傅池砚显然不信，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里带上了审视。 江雾本来就被那两条消息折磨得胡思乱想，被他在旁边这样一盯，忍不住小鹿乱撞起来。 江雾一脸别扭，抬手想把傅池砚的脸别过去，让他看其他地方别再看自己。 结果因为眼睛没往那边看，手放的位置偏了，直接覆在了傅池砚的嘴唇上。 接触到的那一瞬间，江雾从手指尖一路麻到脑神经。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掌心，痒痒的，傅池砚嘴唇温软。 愣神之间，好像掌心被很轻吻了一下。 一触即分，速度快到真假难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 江雾脑袋整个嗡的一下，失去任何思考能力，原本被扰乱的思绪更加乱了。 如果跳车没有危险，她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跳下去。 可惜没有如果…… 第76章 傅池砚：直接吐，我接着。 ＊ 短暂假期过去，高三学子按照惯例提前开学，马上迎来高中时期最后一个重要阶段。 仅仅十天没去学校，上学期好像上辈子的事，遥远到不行。 江雾他们六个人很早就拉了群，时不时在里面发些消息。 开学前夜。 路绪打头阵，边嘉嘉打辅助，加上魏越怼人 ，沈商瑾时不时掺和几句，群里热闹起来。 江雾在看群消息，偶尔插进回复几句，余光瞥见傅池砚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靠近。 在她身边坐下，水果盘放到茶几上。 手要打字不方便，她张嘴朝旁边示意。 傅池砚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弯腰拿了个水果。 江雾注意全在屏幕上，感觉有物体靠近，一眼没看就张嘴咬住。 因为嘴巴张得足够大，一下子咬住一大半。 下一秒，巨酸带着苦涩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 江雾眉头当即拧成麻花状，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搞笑，傅池砚没忍住笑出声。 靠，就说怎么如此爽快。 傅池砚这个狗东西，居然喂她吃柠檬！果盘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江雾恶狠狠瞪他一眼，急着到处找能吐的地方。发现垃圾桶在沙发另一边，过去得绕过挡在中间的傅池砚。 她不想弄脏手，因为懒得起身去洗，示意他把垃圾桶踢过来。 傅池砚没照做，而是掌心向上，摊开在她面前。 江雾不明白这是什么举动，疑惑地抬眼看他。 傅池砚手往上抬了抬，说：“直接吐，我接着。” “？ ？ ？”江雾瞪大眼睛，“！ ！ ！” 这这这怎么能行！ 这这这万万不可！ 嘴里咬着东西说不了话，她只能通过摇头表示强烈拒绝。 傅池砚没收手，挑眉问：“是想让我上手抠出来吗？” “……” 江雾怕他真的说到做到，迟疑几秒后还是选择了张嘴，将那瓣柠檬吐到他手上。 整个过程，傅池砚眉毛没皱半点，面色如常的把柠檬丢进垃圾桶，起身去厨房洗手。 江雾目光一直追随傅池砚，发现他的表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仿佛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没关系，柠檬是他喂的，所以吐到他手上也是理所应当，没任何毛病。 江雾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把自己安慰好后，她低头继续看群消息，以此来转移注意。 路绪：「一想到明天要去学校，我现在就会胸闷、呼吸不畅，两眼发黑脑袋发晕。」 路绪：「这是要死的节奏啊……」 江雾想起最近看到的一个梗，反手发了一长串的消息。 于是，群里面开始被一个字刷屏。 江雾：「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江雾：「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江雾：「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路绪：「？ ？ ？」 路绪：「江小雾，你脑袋瓦特了？你这是搞哪样？」 江雾：「我发的消息里面，你看到了什么？@路绪」 路绪：「好多“了”。」 江雾：「嗯嗯。」 江雾：「既然好多了，那就没事，你到一边玩去吧。」 群里沉默几秒，然后各种大拇指表情包开始刷屏。 边嘉嘉：「还是我姐妹脑子快，又学到了。」 沈商瑾：「佩服，路猪就得你来治。」 魏越：「雾姐，这波操作666～」 过去好久，路绪甩出一长串省略号，表示自己内心极度无语。 —— ＊ 高三年级开学第一天，连空气都是新鲜的。 边嘉嘉人还没走到教室，先一步听见她的声音。 “女王驾到，贱民通通闪开。” 走到门口的江雾脚步一顿，默默往旁边退开一步。 边嘉嘉前脚踏进门，后脚瞧见靠墙站立的人，翘起兰花指问她。 “既然听到，为何不来迎接本王？” 江雾朝天翻白眼，“因为贱民闪开了。” 边嘉嘉：“……” 她不装了，赶紧凑上去环住江雾的手臂，笑嘻嘻的。 “哎呀，贱民说的不是您。您哪是贱民啊，分明是我最最最尊贵的小公举。” 江雾轻哼一声，瞥她，“哦？真的嘛。” 魏越的声音插进来，“江雾，你别信她的。估计在她眼里，尔等皆是贱民。” 边嘉嘉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玩意气死，狠狠剐他一眼，“狗奴才，闭嘴。” 魏越：“……” “江雾？你怎么还没出来。”走廊响起一道女声。 原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祝熙禾发现江雾半天没跟上，折回来喊她。 “来了。”江雾应了一声，拍拍边嘉嘉挽住自己的手，示意她赶紧松开。 边嘉嘉松了，望着两个人并肩离开的背影失神。 魏越顺边嘉嘉的目光看去，等了一会发现她还是没动静，伸手在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你咋一脸失恋的表情。” “没怎么。”边嘉嘉叹气，表情沮丧， “就是忽然觉得自己地位不稳。” “？ ？ ？”魏越朝江雾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问：“因为祝熙禾？” 这次边嘉嘉什么也没说，转身往自己座位走。 一直到早自习结束，江雾才和祝熙禾说着话进了教室。 坐在座位上的边嘉嘉看到这一幕，心情更郁闷了。 没等她起身，江雾突然转了个弯，朝这边走了过来。 上学期接近期末的时候，边嘉嘉的同桌变成了魏越。 江雾毫不客气将魏越赶走，自己在一旁坐了下来。 “嘉嘉女王，开学第一天就不高兴啊。” “为什么这么问。”边嘉嘉挤出笑容，轻松地说：“有吗？没有呀，我很高兴啊。” 江雾打了个哈欠，“你知道嘛。喝醉酒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有病的人也会说自己没有病。” 边嘉嘉：“……” “喏。”江雾指着自己的脸说，“你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写脸上了，还想糊弄我。” 被当面拆穿，边嘉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抓了抓脸。 “说吧。谁惹你不高兴了？”江雾凑近了些，撑着下巴看她。 第77章 命只有一条，但要我命的事不止一件。 边嘉嘉注视着她，不说话。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五秒过去了…… 江雾挑眉，“这样看着我，那个谁……该不会是我吧？” 边嘉嘉微笑加摇头，“其实没有啦。” 江雾学着她微笑，酒窝浅显，“我看就有呢。” 边嘉嘉缴械投降，“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 江雾：“……” “——研学那次，你不是救了祝熙禾一命嘛。从那以后，她就跟变了人似的，时不时跑过来找你。” “——其实吧，我并不是说不希望你多一个朋友。” “——能和祝熙禾化干戈为玉帛，我肯定是为你高兴的。我只是觉得，一个人的精力总归有限，和另外一个人相处时间多了，搭理我的时间就少了，怕你会渐渐忽视我。” “——可我不想那样，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那样想。” 说到最后，边嘉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东西。 稀里糊涂、乱七八糟的。 “哎呀，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估计你也没听懂。” “没有。”江雾摇头，“我知道，全听懂了。” 边嘉嘉认真，“真懂了？” “嗯，真懂了。” 说完，江雾眼睛弯成月牙状，一脸怜爱地拍她脑袋——跟拍狗一样。 “咱的嘉嘉女王这是吃醋了。” 边嘉嘉没反驳，一脸委屈，弯腰抱住江雾的腰“哭哭唧唧”哼起来。 “知道就好。千万记得，你以后必须多说爱我的话，这样我才不会胡思乱想。” 江雾失笑，拍她后背，“好。” 边嘉嘉还想继续说什么，隐约中似乎有一道冷冽的视线射向自己。 像一条冰冷的水蛇，顺着脊背一路盘旋往上，叫人汗毛竖起、头皮发麻。 边嘉嘉迷茫地眨了眨眼，寻找这种异样的来源方向。 扫到一半，意外和傅池砚对上目光。 边嘉嘉：“……” 傅池砚没看太久，没一会便移开，继续听路绪逼逼赖赖去了。 边嘉嘉：“？ ？ ？” 她一脑袋雾水，心道：大哥，你确定没搞错？充满敌意的目光对着我是怎么回事？ 首先，我是女的！ 其次，我可是她的好姐妹！ 好——姐——妹！不是狗男人！ 上课预备铃响，江雾回了自己座位。 第一节课原本是班主任的课。 学校临时通知开大会，桑老师跑来告知大家一声，这节课上自习。必要的时候，允许小声讨论，但是不准大声喧哗。 班主任一走，江雾翻开一个习题本，递到傅池砚面前。 “傅池砚。” “说。” “这道题你会做吗？” 一道题会不会，通常扫一眼就能知道。 傅池砚往她指的那道题看了一眼，说：“不会。” 江雾毫不客气，“废物，要你有何用。” 傅池砚：“……” 他好脾气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地问：“你会吗？” 江雾：“不会。” “你真的……” 傅池砚只感觉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无力捏了捏眉心。 “算了。” 江雾“哦”了一声，收回本子自己琢磨去了。 傅池砚目光一直没有挪开，观察身边的人。 见她一会皱眉，一会托腮，一会又去抓头发，后面还蹦出一句“命只有一条，可要我命的事情不止一件”。 傅池砚无奈，叹了口气，伸出手。 “给我吧，我再看看。” 江雾眼不见心不烦，闭着眼推过去。 只要遇上一道没写出来的题目，没彻底弄懂之前，心里会一直挂念这件事，直到解决为止。 这届高三的年级组长姓赵，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老师，教政治。 他没事的时候，喜欢爬上跑下，整栋教学楼四处巡逻。 看看手底下一千多号优秀学子，如何为自己人生努力拼搏。一个个埋头苦读的场面，是越看越欣慰，越看越有成就感。 走到十八班的时候，原本美妙似晴天的好心情，在看到留着前刺头的男生后一扫而光。 赵老师脸色一沉。里面有老师在上课，只能强忍着不出声，摇着头叹气走了。 没成想，一路往楼上走，让心情郁闷的事是接连不断地出现，看得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差点被气死。 一路上到五楼，走到高三一班后门。当他透过门细小的缝隙，看到教室里有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那股气终于爆发了。 好哇，居然还是一男一女！ 前面班级有不老实的就算了，身为重点班中的重点班学生，居然不知道以身作则！ 赵老师气不打一处来，门也懒得敲了，直接推门而入。 使的劲太大，门被推得砸到墙上，就是“哐当”一声。 班上同学都在专心刷题，被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惊疑不定地抬头。 “最后一排的，你们两个。”赵老师大步流星，怒气冲冲地朝目标走，“给我站起来！” 傅池砚以为喊的其他学生，不关心，也懒得搭理。 江雾也以为在喊其他学生，没动，专心看傅池砚在草稿纸上写解题过程。 见状，赵老师更生气了。 好家伙，一个两个居然当作没听见，还敢无视他？ 真是好大的胆子！ 赵老师三步并作两步，很快站到江雾桌边，看都没看清就是一巴掌拍在课桌上。 很用力，很大声，很吓人。 江雾身体一抖，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没让自己条件性反射一脚朝对方踹去。 教室瞬间沉默下来，安静到落针可闻。 江雾抬起头看满脸怒火的赵老师。 赵老师低下头看一脸迷茫的江雾。 傅池砚错愕地扭头看震惊的赵老师。 其他人：“？ ？ ？” 赵老师完全没料到，两颗脑袋的主人居然会是他引以为傲的两位学生？ ！ 江雾被吓到，心有余悸呼了口气，不明所以地问：“赵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赵老师：“……” 不，我没事，我有病。 班上视线全部集中过来，望着这边。 赵老师从业这么久，第一次感到无比尴尬，非常想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他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问：“你们在做什么？” 江雾看了看桌面摊开的练习本，又去看桌前的他，脸上的表情好似在说—— 老师，不是很明显吗？这还要问啊…… 第78章 有些人啊，就该天生一对！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不懂得尊师重道的话，江雾是不会说出口的。 她指着本子说，微笑着说：“我们在探讨数学题呢。” 赵老师视线落到她指着的本子上。 是啊。两位优秀学生正专心探讨着数学题，他冲进来做什么。 赵老师感觉自己的牙疼脸更疼，尴尬地哈哈笑了几声。 “——探讨题目啊，探讨题目好啊。高三学生就应该多探讨题目，交换思维。” “——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那样拍桌子，其实是我有意为之。怕有同学犯困，出其不意用力一拍，能让打瞌睡的人瞬间清醒，更高效投入学习当中。” 江雾：“……？” 其他学生：“……？” “赵老师。”旁边，一直沉默的傅池砚喊了他一声。 赵老师看过去。 傅池砚：“您进门的时候，是不是喊两个人站起来。那两个人，是指我和江雾吗？” 赵老师：“……”傅同学，这茬咱就不必再提了吧。 周围这么多双耳朵听到，这多双眼睛瞧着，他是骑虎难下，只能强行解释。 “今天不是开学第一天嘛，原本想喊你俩起来说几句话，让大家早点找到学习的感觉。可你们在探讨题目，还是不打扰比较好，算了吧。” 听完年级组长的话，周围同学是一副“您看我相信嘛”的表情。 真是那样的话，您会怒气冲冲地地走进教室？ 真是那样的话，您会用刚才那副语气喊人？ 显然不是好吧。 大家心里这么想，但无人敢提出质疑也无人敢问。 现场一度沉默。 赵老师装模作样扫视一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鼓励的话，前脚紧跟后脚逃离了教室。 江雾和傅池砚对视一眼。 莫名其妙。 …… ＊ 临川市多阴雨天，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太阳。 尤其处于冬春交替之际，雨水更是接连不断地下。 又逢周末，难得遇上天蓝风清的好天气。 快发霉的路绪受不了了，把沈商瑾从家里强行薅出来后，又想尽办法把江雾劝出来。 至于傅池砚，有了江雾这张王牌在手，压根不用他多费口舌，自会跟着出来。 边嘉嘉本就是待不住的性子，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半路遇上他们。 最后还剩一个人。 五个人在小区门口整齐划一蹲成一排，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他回你消息了吗？”路绪吐掉嘴里叼着的草。 边嘉嘉刚要说没有，一道电话打进来。 来电显示——魏越。 接通后，路绪抢在第一个出声：“小魏魏，出来和我们一起玩呀。” 电话那头没立马回答，和身边人说了什么，又过了一会，传来关门声。 进到房间关上门，魏越才说：“不了，你们去吧。” 路绪：“咋的，你有事啊？在家剥花生？” “没事。” 路绪更加奇怪了，“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出来？” 魏越轻笑了一声，只是说：“因为这是我家族做的重大决定。” 路绪：“麻烦说人话。” 魏越捏了眉心，叹气，“我爸妈加上我爷爷奶奶，他们都不让。” 其他五人：“……” 江雾想起边嘉嘉之前提到过，魏越家里人管得很严。没想到严成这样。 她和边嘉嘉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雾凑近手机，“方便去你家找你吗？我们就在小区门口。” 魏越沉默几秒，说：“你们过来吧。” 边嘉嘉和魏越住对门，两家都是复式楼。 在边嘉嘉的带领下，他们很快站在魏家门前。 十几分钟后，六个人被魏越一家人笑着送出了门。 “别玩太晚，底线是晚上九点。”魏母站在门口叮嘱魏越，“回来的时候，记得把嘉嘉也带回来。” 魏越懒洋洋应答，“知道了，刚才说过一遍了。” 有时候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行吧。”魏母偏了视线，看向江雾他们几个，“一定要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路绪露出标准的微笑，左右摆手，“知道啦，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再见。” 其他人跟着一起说再见。 进到电梯里面，路绪这才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 “不是我多嘴，你家人也太——”路绪思索合适的用词，接上一句，“严厉了一点。” 魏越无所谓，“恐怕不是一点，是特别吧。” 路绪只是笑笑，没说话。 “要不是有两个年级大佬在，怎么可能这么轻松把他带出来。”边嘉嘉说。 毕竟边家和魏家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她对魏越家里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这群人里，年级前十就占了四位，成绩足够好，魏越的父母才愿意放人。 “你们应该也看到了。”魏越示意一边的江雾和傅池砚，“一听到他们名字，我家里人眼睛里放的那个光哦，巴不得把他俩脑子看个彻底。” 路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了，兄弟。” 六个人出了小区大门，走着走着，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 五道目光齐刷刷投向一个人——路绪。 傅池砚：“把我们喊出来，打算去哪？” 江雾：“别告诉我们，你还没做好决定。” 沈商瑾：“劝你一分钟内，给我们一个准确的地点” 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的路绪：“……” 他小心翼翼询问：“你们有谁知道附近有什么必打卡的地方吗？” 江雾无语地看他，“你在这住这么久，附近必打卡的地方难道没去过？我这个才住半年的人，附近都被玩遍了，更别说他们。” 路绪干笑几声，挠头。 “有啊，怎么会没有。”傅池砚冷清的眸子斜睨过来，“有一个地方，必打卡。” 听到傅池砚这句话，路绪仿佛听到了希望，看他，“哪？” 不用任何交流，江雾就能猜到傅池砚想说什么，默契地接过话，“学校。” 路绪：“……” 傅池砚面无表情，“一周打卡六次。” 路绪：“……” 江雾：“是不是附近必打卡之地？” 路绪：“……” 有些人啊，就该天生一对！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唱一和能把别人怼得死死的！ 第79章 傅池砚：别担心，我走你身后。 最终还是好心的边嘉嘉解救路绪。 “要不我们去游乐场吧。”她把手机界面给大家看，“新开的游乐场。虽然离这有点距离，但打车还是很快的，最多半个小时。” 江雾没看，点头，“我可以。” 其他人跟着说可以。 六个人转战游乐场。 …… 几人拿到票后往检票入口走，边嘉嘉在后面喊住他们。 “今天第一次六个人来游乐场，不应该拍个照纪念一下吗？” 江雾没任何犹豫，听到后立马折回来。 傅池砚见江雾回去，跟着转方向。 然后另外三位也回来了。 很快，六个人站成一排，边嘉嘉在在最前面举手机拍照。连续摁了好几下，收回查看成果。 “拍的啥玩意啊。魏越，你怎么半边身子没了。” “看来是我们脸太大，一个镜头装不下。”路绪由衷点评。 江雾斜眼看他，“麻烦把后面那个‘们’字去掉，谢谢。” 路绪：“……” 边嘉嘉在一旁研究如何才能拍到六个完整的人。江雾观察周围，锁定一位短发姐姐，抬脚走过去。 没一会，江雾把那个姐姐带过来，跟边嘉嘉说这位姐姐可以帮忙。 “唉，离太远拍出来不好看，镜头也容不下，你们几个站靠近点。”短发姐姐说。 傅池砚往身边看了一眼，抬手搭上江雾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这边揽。 江雾蒙圈。 魏越则看向边嘉嘉，抓上她的胳膊，把人直接扯近了些。 边嘉嘉也懵了。 一旁的路绪和沈商瑾：“……” 此时此刻，他俩在这显得如此多余。 两个人隔空对视，看到彼此眼底满满的嫌弃。 造孽啊！ 路绪和沈商瑾某个时候很有默契，同时迈出一大步，站到四个人的前面。 长腿往外一支，自觉降低身高。 前两位，后四位。 短发姐姐盯着镜头，满意地点头，“非常不错，保持这个队形。” 说完，她又觉得不太好，偏了头说：“后面两对，你们挨紧一点。” 两两对视一眼，小幅度调整一番。 短发姐姐依旧觉得不够，继续说：“不行，你们需要再挨紧一点。” 傅池砚和江雾的肩膀已经是紧密无缝贴在一起，实在不知道怎么再紧一点。 手臂是如此碍眼，那名姐姐皱了眉说：“要不然这样——” “两位男生的手干脆搂住女生肩膀，别放下来了，在中间实在占地。” 傅池砚和魏越：“……” 搂着拍照太过亲昵，四张脸表情别扭，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说你们四位能不能快点，别让人家小姐姐一直等啊。”前面的路绪忍不住出声催促，“再说了，我和沈商瑾保持这个姿势很辛苦的好不好。” 傅池砚没再犹豫，直接把江雾半揽进怀里。 另一边见状，马上跟着照做。 两位女生耳尖泛起红色，僵着半边身子看镜头。 短发姐姐一副磕到了，笑眯眯的，“来，大家眼睛看镜头。” “一、二、三——茄子！” 合照终于成功拍完，六个人有四个人紧张到手心出冷汗。 …… 新开的游乐场和其他地方相比，没什么大区别。无非是设备新、环境干净整洁，很适合拍照。 是边嘉嘉提议来这边玩。结果她一进来，就扯着江雾到处拍照。 四个男生慢慢悠悠跟在后面。 路绪忍耐到达极限，扬声问：“你们还要拍多少？能不能先去玩？” 边嘉嘉这才记起身后有人，回头，“你们自己去玩啊。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要我和小雾带着啊。” “也行吧。拍够了记得联系我们哈。”路绪说完，去看另外几位男生，“咱们走吧。” 傅池砚本来就兴致不高，淡声说：“你们去吧，我跟她们一起。” 路绪拿眼瞅他，“你一个大老爷们跟着她们做什么？难道要帮忙拍照？” 边嘉嘉听到，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最后，傅池砚和两位女生留下来，另外三位离开。 边嘉嘉指着身后挂满风铃的樱花树，对傅池砚说：“拍的时候，一定要把我们和这棵樱花树都拍进去。” 傅池砚看了一眼后面那棵树，接过手机，“行。” 边嘉嘉扯上江雾，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站好。 江雾抱有怀疑，看着前方一直找角度的人，“他能行吗？” 边嘉嘉拨弄自己的刘海，“拜托，人家可是大学霸欸！拍照这种简单的东西怎么可能难到他。Easy as pie 。” 边嘉嘉作为一个拍照爱好者，拍照姿势是信手拈来。 两个人很快摆好了姿势。 然后—— 眼看傅池砚越退越远，边嘉嘉问江雾，“他干甚去？” 江雾维持微笑的表情，僵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呢。” 举着手机的傅池砚还在后退。 边嘉嘉继续问：“他还会回来么？” 江雾嘴角笑抽搐了，“应该……会吧……” 看着连续摁了好几下，完成任务式走回来的傅池砚，边嘉嘉心里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接过手机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眼前一黑又一黑。 江雾看了一眼就撤回，斜睨好姐妹。 “这就是你说的Easy as pie？确实简单哈。”她朝屏幕示意，“喏，直接把我们拍成简笔画了。” 树和人全拍进去了是没错，但江雾和边嘉嘉的五官直接糊成了马赛克。两位女生占整个画面不到五分之一。 边嘉嘉：“……” 因为这几张惊为天人的照片，边嘉嘉对拍照失去了兴趣，找那三个人集合去了。 路绪他们已经玩完大摆锤，接下来是鬼屋。 听着源源不断传出的喊叫声，江雾开始犹豫。 揍坏人和弄死蛇，她能做到表情不变的解决。 这种黑布隆冬，永远不知道哪一秒会蹦出一个东西吓死你。关键还不能动手动脚揍工作人员，不然事后还得赔钱。 所以江雾是十分不情愿的。 傅池砚走过来，眸光微垂落在她身上，“你怕这个？” 上次看电影放鬼片部分，她好像看起来挺怕的。 江雾还没回答，傅池砚接着说：“别担心。等会进去了，你跟在沈商瑾他们后面，我走你身后。” 听到这句话的江雾心脏倏地跳了一下，抬眼看他。 第80章 额间吻。 虽然冬季已经过去，但气温依旧很低，今天的太阳不是很大，风吹得人有些冷。 傅池砚说的话，让江雾身体涌进一股温暖，内心平和许多。 “好。”她点头。 听完全程的魏越收了目光，看向一旁的边嘉嘉。 边嘉嘉发现魏越在看自己。和他对上视线，隐隐感觉对方想要说什么，安静地等着他开口。 魏越清了清嗓子，挨近了些，说：“你要是像江雾一样，也感觉害怕的话。” 边嘉嘉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没关系的，你要相信——”魏越说到一半，声音突然顿了顿。 边嘉嘉有足够的耐心，继续等待。 魏越嘿嘿一笑，“你的屁股永远跟在你身后。” 边嘉嘉：“……” 另外四个人：“……” 魏越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他们在心里默默为他哀悼几秒，很默契地后退一步。 下一秒，魏越挨了两脚狠的。 江雾看着都替他感到肉疼。 以至于后面进鬼屋的时候，魏越都是捂着屁股一瘸一拐走进去，嘴里念念有词。 “——我这不是见你害怕，好心好意想说点什么吸引你的注意。” “——谁知道你没get到我的点就算了，居然还恩将仇报，用脚踹我。”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良心喂狗。” 边嘉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瞪魏越，眼下只想离他远点，脑袋一扭冲在队伍最前面。 走之前本来想拉上江雾，结果被傅池砚不咸不淡看了一眼，放弃了这个想法。 前脚踏进去，没走几步，边嘉嘉在最前面大叫一声。 走在中间的江雾赶紧问：“嘉嘉，你怎么了？” 前面的边嘉嘉抖着声音回应，“太黑了，看不见。” 江雾：“……” 前进路程不到五分之二，边嘉嘉几乎是一路喊着走。 江雾掏了掏耳朵，感觉耳膜快被喊破了。 灯光太暗，视野昏暗不清。 傅池砚借着微弱光亮注意到她的举动，趁大家这会都停下，抬脚踢了踢魏越。 魏越走近，“怎么了？” 傅池砚朝前面抬下巴，“不管管？” 魏越朝边嘉嘉的方向望，奈何啥也看不到。 这时，边嘉嘉不知道碰到了个什么玩意。摸着湿湿的、滑滑的、冰冰的…… 一声尖叫冲破喉咙直往云霄，横扫一大片。 魏越听到眉毛拧成一团，担心她再激动些，把自己嗓子给嗷坏了。 有两道暗影在靠近。 魏越看都没看一眼，两手往两边一抬，一把推开刚凑近NPC，一路摸索着墙壁往那走。 化着血盆大口妆造的两位NPC没任何准备，被他一把推得贴在了墙上。 两边墙壁，左边一位，右边一位。 两位NPC表示很懵逼。 嘴巴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边嘉嘉全身寒毛全部立起来，下意识拼命挣扎想要逃脱。 该死，这个鬼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救命啊，谁来教教我，怎么发不出声音！ 挣扎期间，她的脑袋不小心往后一仰，后脑勺狠狠撞在魏越高挺的鼻子上。 那一瞬间，魏越整个脑袋都是傻的。 他咽下到嘴边的话，捂嘴巴的那只手还是没撒开，另一只手去捂被撞疼的地方，脚下重心不稳往退后了一步。 结果这一退，精准踩在后边路绪的脚背上。 路绪疼到五官乱飞，用力把人推开，抬着受伤的脚一边叫一边原地蹦哒。 太黑又看不清，一蹦跶没稳住，撞在躲避不及的沈商瑾身上。 路绪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加上沈商瑾没做任何准备，被他撞得连连往后退。 傅池砚反应极快，在江雾要被误伤的前一秒，伸手环住她的腰，用力将人扯到自己身边。 短暂的几秒钟里，江雾额头被一个温热的，柔软的东西蹭过。 很快、很轻，一触即分。 江雾对此毫无察觉，看着“群魔乱舞”的一群人，为自己逃过一劫松了口气。 一片漆黑里，傅池砚先是愣了愣，随后垂眼，眼底的眸光暗了暗。 场面一度混乱。 捂脚蹦迪的，扯嗓子嚎叫的，无语到骂人的…… 靠近的NPC们怕自己也遭殃，顾不上任务没完成，一溜烟赶紧跑了。头都不回一下，仿佛这群游客才是鬼。 江雾和傅池砚：“……” 魏越疼到眼里泛起泪花，耳朵还要受到非人的折磨，当即大喝一声： “边嘉嘉你给我闭嘴。再喊下去，这里的人耳朵该聋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边嘉嘉终于停止挣扎，浑身脱力靠着他。 “是你啊，我还以为……”她没说下去。 魏越没好气地说：“以为什么，鬼啊。” 边嘉嘉不吭声了。 遭受无妄之灾的另外两位也不想说话。 保护自身最基本、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远离危险来源。 路绪瘸着脚，喊魏越赶紧把边嘉嘉带到后面去。让她继续走在前面，只会接着嗷一路，鬼知道会再引发什么安全事故。 于是，魏越把人扯走了。 边嘉嘉还记恨“屁股永远在身后”，甩开他去挽江雾的手。 见江雾被人从身边拉走，傅池砚不爽地剐了一眼魏越。 莫名其妙被剐一眼的魏越：“？ ？ ？” 嗯？ 这道冷冰冰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哪里惹到他了？ …… 成功离开鬼屋，边嘉嘉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 “好饿啊。快十二点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边嘉嘉摸着肚子提议。 魏越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鼻子，“进去待了多久，你就喊了多久，还拳打脚踹的，你不饿谁饿。” 边嘉嘉懒得搭理他，转头问江雾，“小雾，你饿不饿。” 虽然没一个人明确提出来，但大家发现了一个现象。 拿捏住江雾，相当于拿捏了傅池砚。拿捏傅池砚，又相当于拿捏住了路绪和沈商瑾。而边嘉嘉听江雾的，魏越顺从边嘉嘉…… 总的来说——这个队伍基本听从江雾指挥。 江雾本人没意识到这个现象，听到边嘉嘉的话，点头。 “去吧。” 一行人来到园区餐厅，坐在巨大落地窗旁，视野明亮宽阔。 他们人手拿着一本餐单翻看，时不时朝一旁服务员问几句。 边嘉嘉把菜单翻了个遍，没头没尾蹦出了一句，“我最近买了个岛。” 第81章 这种相处模式，要么家人，要么情……人…… 江雾一向是最配合她的，视线马上从菜单移开，发出三连问：“在哪？多大？什么岛？” 边嘉嘉“啪”地一下合上手里的菜单，一本正经地说：“穷困潦倒。” 江雾：“……” 看到她无语至极的表情，边嘉嘉眯了眯眼，“你这副表情……” “难道听我那么一说，你真觉得我买了一个岛？” 江雾挑眉，没说话。 这表情，算是默认了。 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对方说买了一个岛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开玩笑，而是真的相信了。 真相只有一个——这个人自己有这个实力，或者真的买过一个岛！ 边嘉嘉捂着胸口，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你有岛？” 江雾认真想了想，“去年生日的时候，好像收到过。不过不大。” 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得边嘉嘉不知道分不清东南西北，自己姓甚名谁。 她是有岛了，可她要倒了！ 同样都是人，之间的参差怎么能如此之大！ 边嘉嘉挪挪屁股往前面坐，两只眼睛巴不得粘在江雾身上，朝她眨巴眨巴眼睛。 “亲爱的小雾，小雾雾，好姐妹，大美女——” 边嘉嘉半个身子都趴在餐桌上，凑得太近，唾沫星子都喷到她脸上来了。 傅池砚默默递来一张纸，江雾接过往脸上抹了抹，出声制止，“放。” “那个……我们以后能不能多在一起吃饭啊。我们之间能不能都实行AB制啊。” 江雾擦脸的动作顿住，疑惑道：“我只知道AA制，AB制是什么？” “意思就是——”边嘉嘉嘿嘿一笑，“你负责A钱，我舔着个B脸去蹭吃蹭喝。” 江雾：“……” 魏越惊呆了，手里的菜单就这么水灵灵地松开滑下去，掉在地上。 他说：“哇噻，边嘉嘉。你是怎么有这个逼脸说出这种话来的？” 他还说：“你这是把左脸撕下来贴在右脸上。打算一边不要脸， 一边厚着脸皮吗？” 边嘉嘉白他一眼，“关你屁事。从现在开始，没钱的人不配和我说话。” 魏越不说话了，顺便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难得看到他没反驳，倒把边嘉嘉整不会了，疑惑地问：“你挪什么呢？屁股痒？” 江雾在喝水，闻言震惊被呛到，咳了好几声。 大袜子，这话是咱们能说的嘛……？ 傅池砚无视自己被溅到的几滴水，拍拍她后背帮忙顺气。 对面，魏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对边嘉嘉说：“这不是想让开点，免得挡你喝西北风了。” 边嘉嘉：“……” 餐桌另一侧，路绪听完摇直脑袋。 “这一个个的，说话小嘴跟淬了毒似的，是舔一下能把自己给毒死的程度。” 沈商瑾慢悠悠回了一句，“半斤就不要说八两了。” ‘半斤’路绪：“……” 菜单上的菜名一个比一个稀奇古怪，不问服务员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江雾看得头疼，于是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丢给了傅池砚。 “你选吧，我和你一样就行。” 路绪听见，瞄了好几次，忍不住问：“你俩什么时候好成这样，吃东西都一模一样了？” 额，可能是他见识短浅、知识浅薄吧。这种相处模式，他只在两种情况下见过—— 要么是家人，要么是情……人…… 江雾：“在他家住这么久，每天吃的东西一样，口味变得大差不差。他吃的，我基本也吃。” 路绪啧啧两声，手在自己和傅池砚之间来回指，“我和他，认识了十七年。” 又在傅池砚和她之间来回指，“你和他，认识才半年多。” “怎么我和他就没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我喜欢吃的他多一眼不想看，他吃的我多一口不想吃。哪出问题了？” 江雾一时无言以对。 这话说的，让她怎么接。 沈商瑾抬手，往路绪后脑勺就是一拍，斜眼扫过来，“你拿什么和她比？” “嗯嗯，那确实。”路绪颇有自知之明，想了想道：“我哪都比不了，哪都比不上。” 江雾：“？ ？ ？” “喂，各位。”傅池砚突然出声。 除了还在拌嘴的两位，其余三道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傅池砚伸长手臂，屈指在桌面敲了敲，“我只是没说话，不是死了。” 路绪和沈商瑾露出一个标准微笑，整齐划一地说：“明白，这就闭嘴。” 江雾看看他们，又看看傅池砚，感觉刚才那些话里有话。 这家餐厅出餐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没等多久便上齐。 傅池砚做事一向靠谱，江雾对服务员端到面前的食物表示满意。 只是，有一个人就郁闷了。 边嘉嘉震惊的声音响起，“搞哪样？这是火山飘雪？” 江雾动作一顿，往对面看。 瞧见一盘西红柿拌糖。 边嘉嘉眉毛高高一扬，指着另一盘，“这是一国两制？” 是一盘一半煮花生，一半炸花生。 江雾看一眼，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怎么不是呢。一个物种，两种炒法。一国两制，很符合呀。” 边嘉嘉彻底郁闷了。 最近花钱大手大脚，余额已经所剩不多。点菜的时候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留多点钱买设备。 没想到精挑细选的结果，会得到一盘西红柿拌糖，一盘花生。谁能想到这种餐厅会出现这种东西…… 注定是一顿索然无味的中饭。 边嘉嘉眼珠子转溜一圈，鼻尖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偏了头，锁定隔壁的魏越。 前面才说没钱不配和她说话，眼下不知道被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虎视眈眈盯着魏越——的大碗。 边嘉嘉真诚地说：“魏哥，我这边真心建议你不要吃这么多海鲜。海鲜这种东西毕竟属于寒性食物，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她特地强调了后面五个字。 魏越一脸无所谓，“点都点了，总不能浪费吧。” 边嘉嘉笑了，露出一侧的虎牙尖，“没关系的呀，你可以给我吃，我可以帮你分担一部分。” 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她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魏越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故意皱眉，“你是女生，恐怕更加不能吃凉性食物吧，还是算了。” 边嘉嘉也皱眉。奈何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求助地看向江雾。 江雾立马get到好友的意思，没等她开口说话，傅池砚清冷的嗓音响起。 第82章 其他人和和江雾，永远是区别对待。 “她可以吃。” 对面两个人同时望过来。 傅池砚不紧不慢接着说：“毕竟她穷困潦倒，出身寒门。” 江雾：一字诗——绝。 边嘉嘉和魏越：“……” 江雾看了看自己面前，推了其中一样到对面。 “正好我吃不完，不如你帮我分担？”她顿了顿，又说，“你要是不想吃这个，那就再点一份。” 边嘉嘉大拇指冲江雾一指，对魏越说：“瞧见没，有我姐们在呢，谁稀罕你那破玩意。” “不稀罕啊，行。”魏越把刚抬起的手收回，“正打算分你一半呢。既然不需要，那我一个人吃好咯。” 边嘉嘉脸垮了。 江雾把对着自己的那根大拇指摁了回去。 “我突然又觉得不够吃了。”江雾一边说着，一边把推出去的盘子扯回来，“嘉嘉，你还是吃魏越的吧。那么大一份，他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边嘉嘉：“……” 经过边嘉嘉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吃到想吃的海鲜。 江雾专心干饭，吃了几口后突然停下。 “怎么了？”傅池砚问。 “这个不好吃。”江雾叉起一块牛肉示意。 傅池砚把自己的盘子推了过去。 正当其他人对他这一行为感到不解时，江雾拿了干净的餐具，把自己没动过的牛肉块全部挑出来，放到傅池砚的盘里。 全部挑完后，一抬头，发现四双眼睛盯着自己看，眼神震惊。 江雾动作顿住，解释说：“这些我没碰过。” 路绪下巴一抬，“昂，我们知道。” 江雾在他们脸上扫视，“既然知道，还用这种眼神？” 搞得像咬了一半，把另一半塞给他似的。 “想当初我也这么干过。”路绪开始回忆，用手肘杵沈商瑾，“唉，当时阿砚对我说什么来着？” 沈商瑾：“让你滚。” “没错。”路绪点点头，“他让我滚。滚远点，越远越好。” 江雾：“……” 不顾傅池砚想刀人的眼神，胆子大的路选手还在说：“我拿什么跟她比，只恨我不是女生～” 傅池砚唇间挤出两个字，“闭嘴。” 路绪更委屈了，指着他控诉：“以前的滚就算了，现在还让我闭嘴。要知道，这种话他从来不会对江雾说。” 傅池砚听得眼皮直跳，恨不得一脚把对面那货踹出去。 被Q到的江雾捏了捏发烫的耳垂，看别处，嘴角偷偷上扬。 …… ＊ 高三教学楼，五楼，办公室里。 “江雾。”桑老师喊了一声。 江雾没抬头，“老师，我听着，您说。” “说说看，这次你又是怎么回事。” 桑老师指尖用力，都快戳破桌面摊着的答题卡。 “最基本的古诗默写，你都能错字。你这种行为和上次期末考试，傅池砚数学没写解有什么区别？” “你们真不愧是同桌啊，简直天生一对！” 江雾一怔，有些诧异地抬头。 桑老师处于气头上，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见她看过来，没好气地问：“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 江雾敛了表情，低眉，“没。” “让我怎么说你们两个才好。”桑老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不容易一个上来了，结果另一个又下去。” 江雾沉默好几秒，小心翼翼地说：“老师，您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对了……” 桑老师看她，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居然还顶嘴？ 江雾：“一个上去，另一个肯定得下来啊。我们又不是马，怎么能做到每次并驾齐驱呢。” 桑老师：“……” 江雾继续说：“同卵双胞胎都没这默契。保证每次分数一样，两人并列第一。能出现一次这种情况，已经是很稀奇了。” “要是每来一次考试，您都像今天一样生气，小心气坏身体哦。” 桑老师哼了一声，说： “——我看你和傅池砚一样，都没抓住重点。我气什么，主要气你们丢分都丢在不该丢的地方！” “——现在觉得这一分没什么，一旦养成习惯，后面后悔都来不及！” “——还有，能啊，怎么不能。有一个办法就能保证你们分数一样，能保证你们并列第一。” 江雾疑惑。 桑老师两只手一摊开，“只要你们每次考试都考七百五十分，这不就解决了？” 江雾无语。 “您说的这句话，只是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的事。实际上，需要我和傅池砚同学拿命去实现。” 江雾顿了顿，接着说：“实在做不到哇……” “别来这一套，也别妄自菲薄。”桑老师点着桌面，“我可是记得高一的时候，傅池砚考过满分。而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边学校，高一的时候也考过。” 江雾更无语了。 “桑老师，那可是高一欸。高一和高三的题目能一样？再说了，那次满分纯粹是我走狗屎运，脑子抽风考到的。” 拜托，这些话是一位执教多年，经验丰富的高三老师嘴里能说出来的？ 痴人说梦，天方夜谭呢。 “老师，现在几点了？”江雾突然问了一句 话题陡然一转，桑老师愣了一下，去看时间。 “快十一点了，怎么了？” “嗯，没错。”江雾点头，“是上午十一点不是晚上十一点，还没到睡觉时间呢。” 桑老师：“……” “您说的那些话，大概、可能、也许、估计只适合梦里出现。毕竟太不符合现实生活了，只适合在小说情节出现，还得是爽文小说……” 说完，江雾马上闭眼，不敢睁开眼看对面的表情，害怕被骂。 桑老师：“……” 眼前这位依旧是骂了心疼，不骂会气死自己的学生。他嘴皮动了好几下，最后啥也没说，挥手让人走了。 …… 回到教室，边嘉嘉迫不及待跑过来询问情况。 “还能怎么样。”江雾斜眼看身边的人，“第一的位置坐多了，让某人也上来感受一把不是。” 主要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在古诗文默写丢掉一分，然后因为这一分的差距退居年级第二。 第二名是什么，她不想要。 第一名才是正经王道，要当就得当第一！ 傅池砚歪了头，带着笑说：“我好像记得上次有人说过，只要有她在，第一谁都抢不走。” 第83章 江雾：吃醋进度70％ 江雾：“……” 傅池砚轻笑，“第一第二，对我来说就是翻个手掌的事。” 边嘉嘉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拱火，“易如反掌的意思。” 江雾这哪能忍，一拍桌子。 “好大的口气，要不下次考试我们单挑？看看谁考第一。” 傅池砚不接招，挑眉道：“你是大粪吗？还要我挑。” 江雾千言万语哽在喉咙。 桑老师和江雾说话的时候，李超就在隔壁办公桌，听完了整个过程。 听到他们现在的对话，凑过来给了一个建议。 “——我看你们干脆按照班主任说的那样，以后考试直接考满分得了。反正你们现在的分数，距离满分也就十来分的差距吧。” “——加加油努努力，大不了豁出半条命。这样老师不仅不会盯着你们，你们也不用争第一了。” 说完，还表现一副“你看我多好心”的样子。 江雾目光一转，射向他，战火转移。 她微微一笑，“要不我在12306软件上给你买张票吧。” 李超二丈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到哪？” “去乐山啊，那里不是有尊大佛？你把他挪开，自己坐上去。” 李超：“……” 江雾上下打量他，接着慢悠悠说道：“对了，既然你这么牛……” 李超打断，“不，我不是牛，我是屎。对不起打扰了，先走一步。”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傅池砚无奈的嗓音响起，“你别吓他。” 江雾转过来，“怎么，你也要我买票？” 傅池砚：“……” “江小雾今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火气这么大。”路绪目睹全程，疑惑地问。 沈商瑾没抬头，“估计阿砚又惹了人家吧。” 路绪看他，“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傅池砚趴你耳边偷偷告诉你的？” 前面“估计”两个字没听见？被你吃了？ 沈商瑾沉默几秒，说：“你这么想知道，不如趴傅池砚耳边偷偷问他呗？” 路绪：“……” 边嘉嘉和路绪一样，也对江雾的行为感到不解。 她瞟一眼傅池砚那边，小声询问：“感觉你们今天说话怪怪的，他惹到你了？” 顿了几秒，补上一句，“难道是因为这次考试，他抢走了第一？” 江雾不满，“我就有那么小气？” 两个人沉默对视几秒。 边嘉嘉用眼神说话：你觉得呢？ 江雾败下阵，“好吧，确实有这个因素在里面啦——” 说到一半声音卡住，她没继续说下去。 傅池砚突然起身，离开座位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门口，江雾才慢吞吞说完后半句。 语速很快，音量很小。 “我今天早上看到有女生给他送东西了。” 边嘉嘉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不小心喝到一壶陈年老醋，独自一人搁这生闷气呢。 “那他收了？” “不知道，应该是拒绝了吧。”江雾努力回忆，“看举动感觉像，可我没看完就走了……” “那就当作他拒绝了。”边嘉嘉拍拍姐妹的肩膀，“再说了，是人家小姐姐要送，傅池砚无法预知也没办法阻止。既然拒绝了，你还想让他怎样？” “你到底是站哪边的？”江雾撇嘴。 “无条件你这边。”边嘉嘉不假思索，只是停了几秒又说，“不过咱还是得讲道理。不能仗着自己貌美如花，对方无底线宠，胡作非为不是。” 江雾：“？ ？ ？” 她貌美如花是不错。 额……有时候对她是宽容也没错。但对方哪里无底线宠了？ 听到江雾发出的疑问，边嘉嘉摇着脑袋走了。 临走前不忘丢下一句——“有的人呢，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雾想喊住边嘉嘉问清楚，两边脸颊忽然感到一热，当即止声抬眼看旁边。 离开的傅池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两杯奶茶往她脸上贴。 一边脸贴上一杯。 见她看过来，两杯奶茶转移到她掌心。 “拿稳了。” “这是——”江雾感觉有点眼熟，看清样子后，脸色微微一变。 “我不要。”她把奶茶退回去。 傅池砚用手抵住，盯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不要。” 江雾：“奶茶是其他女生送你的。你拿来给我，这个行为不好吧。” 这句话不仅没让傅池砚把奶茶收回去，反倒眼底积起一层浅浅的笑意。 江雾糊涂了，质问：“你笑什么？” “果然。”傅池砚说。 “？ ？ ？”江雾更糊涂了。 傅池砚把奶茶直接放桌上，绕过课桌回到座位上，面朝她这边。 “不是早上的，我没收，这些是刚买的。不知道你想喝全糖还是半糖，我各点了一杯。” 临川三月份的天依旧很冷，需要穿厚外套。 江雾想说“你哄我呢”，结果看到他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即使说了一会话，胸腔起伏微微喘着气。 虽然校园里那家奶茶店离高三教学楼不远，但这是用了多快的速度，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跑一趟来回。 江雾默默咽下到嘴边的话。 傅池砚：“所以早上你看到了？是吧。” 江雾抿了抿唇角，保持沉默。 傅池砚：“后来说话跟吃了辣椒似的，也是因为早上？” 江雾刮了刮鼻尖，偏脸看向别处。 见她用不搭理的态度，傅池砚眉梢轻扬。 “江雾，说话。” 居然对她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可算是惹到—— “毛绒绒”的江雾脑袋扭回来，看着他，很没底气说了一句，“你先把眉毛放下来。” “……” 傅池砚拿她没办法，很配合地照做，目光不曾移开。 对于身边发生的很多事，他能够做到漠不关心，随意糊弄就过去了。 但在这种事情上，该说清楚的必须说清楚。毕竟…… 傅池砚视线在江雾脸上转了一圈。 万一产生了没必要的误会，那就不好了。 江雾被盯得没办法，只好妥协，“确实是看到了。” 可是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冲上去说不可以？ 今天有一个，就会有下一个。这次看见了，下次还会有没看见的，一个又一个。 傅池砚一笑，“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 第84章 傅池砚：怕你跑了。 话？什么话？ 江雾想了想，模糊的记忆一闪而过。 她抓住那个记忆点，说：“哦，你之前说的那个——傅家不允许早恋的人住？” 没等傅池砚回答，她继续说：“放心好了，这个我绝对绝对不会抢，绝对不会在你前面的。” 傅池砚拖着尾音，悠悠道：“不在前面的话，那同时呢？” 江雾没听出她话里有话，没好气地瞪过去，“怎么，班主任总让成绩考一样的还不够，这种事情你也要？” 傅池砚欲言又止。 怎么有时候狡猾聪明到像成了精似的，有时候又成了傻里傻气的傻精？ 他放弃继续说下去，转了话题，“下次遇上类似的情况，可以直接说出来。” 江雾没说话，只是用指尖碰了碰那杯奶茶。 指腹感受着温暖，心底却凉了一片。 她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说什么吗？ 同学？同桌？还是……朋友？ 都没有。 想到这，沉默半晌的江雾只是淡淡“哦”了一声，没太放心上。 傅池砚听出她话里的情绪不对，想说什么，贾老师走进教室，只好闭了嘴。 算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有些东西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毕竟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他们之间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傅池砚拧起的眉毛又松开，眸色深邃不见底。 隔着一条过道，路绪单手撑着脑袋一直关注这边。眼尖地发现了某人唇角勾起一丝不明显的弧度。 他指尖转悠着笔，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 沈商瑾听到动静，耳朵凑过来，听到了这么一句—— “小白兔白又白，圈套排队等你来。” 沈商瑾：“？ ？ ？” 念的什么玩意？ 这家伙又受什么刺激了？ …… 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 大家灵魂仿佛被抽走，一个个无精打采，用手托着沉重的脑袋听课。 桑老师显然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脸上没什么表情，拍拍讲台。 “给你们五分钟，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等会请人回答。” 一名女生在正打着瞌睡，半睡半醒间选择性听了一半，立马来了精神。 “男人？什么男人？帅吗？” 桑老师看她，板着脸接话，“千年古男。至于相貌如何，暂时无从考证。” 台下有人没憋住，笑出声。 看出女生完全处于状态之外，江雾贴心提醒，“老师让我们找王实甫的信息。” 听到这个名字女生瞬间明白，尴尬万分缩了脑袋，不敢看台上。 响起的下课铃声无疑救了女生一命，也救了其他努力挣扎的学生一命。 江雾随意塞了几本书，朝同桌丢下一句“和小李叔叔说一声不用等我”，拿上书包就要走人。 傅池砚看都没看，抬手精准扯住她的衣帽，把人拽了回来。 被迫坐回来的江雾撞到他身上。 “这么着急，不回家准备去做什么？”后面的人问。 “和边嘉嘉有点事，晚点我自己回家。”江雾想把自己帽子拽回来，奈何没成功。 “去哪？”傅池砚继续问。 “不远，就这附近。” 江雾继续扯，就是扯不出，只好放弃。 “我是小孩子吗？扯帽子是几个意思。” “怕你跑了。”傅池砚顿了顿，又说，“既然不让扯帽子，那我——” 江雾感受到帽子处的力道松开，下一秒，和声音一起来的，还有手腕处感受到的温热。 她整个人瞬间警铃大作，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偏偏身后，傅池砚语调懒懒，“那我只好抓你手腕了。” 江雾：“……”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他不懂吗？ 江雾还是妥协了。 为了不让傅池砚看到自己憋红的脸，她没回头，强装淡定地问：“你想怎样？” 后面的人动了动，抓她的那只手没松，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问：“能不能把我带上？” 江雾：……带你个大头鬼啊。 江雾终于回头，笑容很浅地看向他，“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不知道。”傅池砚说。 江雾笑容逐渐加深，“我们准备去医院，妇科。你去不去？” 傅池砚：“……？”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却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妇——科？ 江雾保持微笑，“别问，不是我们两个，也不方便透露。” 傅池砚：“……” 最后，在傅池砚一言难尽的目送下，江雾跟着边嘉嘉走了。 边嘉嘉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频繁往后看了好几眼。 “傅池砚怎么了？总感觉得他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江雾将刚才的事，用简单几句话概述了一遍。 听到“妇科”两个字，边嘉嘉嘴角抽搐几下，哭笑不得，“实话实说就好了呀，干嘛要编一个如此离谱的谎言。” 去妇科是骗傅池砚的，实际上是去参加边嘉嘉初中同学生日聚会。 江雾一开始是拒绝的，在边嘉嘉不懈努力下答应了。 江雾：“他让我带他去，没经过你同意我怎么可能答应。再说了，咱们又不是真去参加聚会。” 说是去参加初中同学的聚会，实际上是赴一场“鸿门宴”。 边嘉嘉和对方曾经是朋友。后来起了冲突，关系变得越来越差。两个人针锋相对，凡事都要比，什么都要压一头。 边嘉嘉本来是拒绝参加的，只可惜耐性不够，被对方三言两语一拱火，头脑发热一口答应了。 喊上江雾一起，是为了给自己撑场子。万一没忍住打起来，有武力超群的人能把自己救走。 想到什么，边嘉嘉赶紧回头望。 奈何她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教室看不见了，傅池砚的身影也完全看不到了。 “——早知道多问一嘴，把傅池砚也带上的。一个你，一个他，两个三折叠，要什么有什么的人都是我边嘉嘉朋友。那场面，介绍的时候多有面啊。” “——你俩往那一站，估计那位屁都不敢多放一个，都不用浪费我口水和表情了。” “——要是骂人，我绝对相信你和傅池砚的攻击性。要是打架，我绝对相信你和傅池砚的防御能力。” 第85章 鸿门宴，江雾的假名。 引起江雾好奇心，“你和那位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动不动扯上打啊骂的。 ” 提起这个，边嘉嘉就无语到翻白眼，“这个说来话长了。” 江雾认真脸，“没关系的，那你就长话短说。” 边嘉嘉：“……” 前往目的地途中，她将初中时期那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说了一通。 简单概括：那人一口咬定边嘉嘉偷了她的东西，最后发现是自己不小心掉了。 听完，江雾鄙夷地点评，“行为十分无语，有点非人哉。” 边嘉嘉赞同地点头，“何止有点呢。” …… 到达目的地，两个人下了车。 “忘记跟你说了。”边嘉嘉想起一件事，“她家里算有钱，本人又喜欢炫耀。所以等会无论她说了什么，你就当她放屁。” 附近看着眼熟，江雾观察周围，嘴里回应，“好。” 边嘉嘉笑了一下，“当然啦。她家跟你和傅池砚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平面，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听到这句，江雾也不张望了，回头看她，“没事扯上傅池砚做什么？” “哦，习惯使然。”边嘉嘉努努嘴，“总认为你俩就是一家的呢～” “我看你是皮痒了。”江雾磨牙说。 “呀，我们该走了，再慢点要迟到了，等会又被拿来说事。” 怕挨揍的边嘉嘉赶紧岔开话，挽住江雾她的胳膊拉着往一个方向走。 “那边露出一个角的建筑，看见没，她在那里面定了个包厢——” 江雾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扭头。 “一家私人餐厅，据说是一位有钱人开着玩的。里面请的那些厨师，每一个在餐饮界都是能喊上名的人物。因为老板不稀罕赚钱，所以营业看心情，很难预定。”边嘉嘉边走边说，“看来这次下了大血本，居然敢选这种地方，好像最低消费人均得上千。” 邀请的人稍微一多，就是大几万的消费。 看着越来越近的餐厅，江雾嘀咕道：“看起来好眼熟。” 边嘉嘉听到了，没太在意，随口说：“可能谁的朋友圈？毕竟你认识的人里一堆有钱的大佬，说不定有人来过。” 江雾觉得不是朋友圈。 直到两个人站在大门正前方，她才知道为什么眼熟——没开学前，刚从江家回临川的那天晚上，路绪带他们来过。 还有…… 没给江雾说话的机会，面前的大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位女生。 盘着标准的丸子头，齐脚踝的淡青色长裙，画了淡妆。 看清来人，边嘉嘉身体一下子站直，清了清嗓子，对江雾说得飞快。 “来了，付晓芙。” 江雾直视前方。 “嘉嘉！真是好久不见呀，我在这等你好久，总算盼来了。”付晓芙直奔边嘉嘉。 边嘉嘉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这么迫切等她做什么，吵架还是干架？ 付晓芙发现除了边嘉嘉，旁边还站着一位女生，对方相貌想忽视都很难。 她剎住脚，面露疑惑打量过去，“这位是……” 边嘉嘉亲昵地挽住江雾，对她介绍：“我的好闺蜜。” 怎么办，一听到这人的声音，拳头已经邦邦硬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似的，捂嘴说：“哎呀，忘记和你说一声了。我带朋友来参加生日会，寿星应该不会介意吧。” 呵，要是提前说了，肯定会被找各种理由拒绝。既然答应过来，不多宰对方一些，这口气怎么可能咽下，心里怎么会舒坦。 付晓芙第一反应是心疼钱，又要多花一笔了。 但她死要面子咬牙回道：“怎么会介意呢，多一个人更热闹嘛。” “热闹”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人来就算了，居然还带这样一位。走到哪都是焦点的存在，故意抢她风头？ 一个未施粉黛，一个精心打扮。就算如此，两个人站在一起高下立见。 付晓芙在心里早就将眼前两个人骂了千百遍，脸上依旧维持微笑——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不介意就好。”边嘉嘉抬抬下巴，“那我们现在进去？站在外面真的好冷。” 付晓芙不着痕迹扫过两人身上，率先抬脚走在前面。 没一会，三个人进到包厢。 江雾扫了一眼。 人不算多，加上她和边嘉嘉一共十来位，男女数量各占一半。 付晓芙不是一中学生，邀请的人里，除了两位是现在高中走得比较近的朋友，其余都是初中同学。 这是边嘉嘉大致看一圈后，对江雾说的。 从她们进门起，大家的目光往一块集中。 初中那群人和边嘉嘉打过招呼，紧盯另一位。 “付晓芙，旁边没见过的美女哪位啊？也是你高中学校的朋友？”一位男生扬声问。 付晓芙露出“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不耐地说：“不是我朋友，你好奇就去问边嘉嘉。” 男生立马转移，喊边嘉嘉的名字。 “边大美人，把你朋友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呗。” 边嘉嘉顺着声音扭头，看到顶着一头茂密红毛的男生。 对方脑袋大脸盘子也大，加上蓬松的红毛和瘦成竹竿子的身体，很像那个电影里面的——红皇后…… 人家红皇后虽然身为反派，品质上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而眼前这人，张口闭口蹦出几句黄段子就算了，初中时期总喜欢惹是生非，居然还动手打过女生！ 边嘉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畏强又凌弱的人！ 典型的社会败类集油腻男于一体！ 也不知道付晓芙是脑子有泡还是脑子缺根筋。邀请谁不好，偏偏把他邀请喊过来。 从初中起，边嘉嘉对红毛男向来没好脸色，只当做没听见，目光转向别处。 红毛男见自己被忽视，表情当即阴了几分，又喊了一遍。 “边嘉嘉？” 听到红毛男声音压着不悦，边嘉嘉这才分了半边眼神看去。 “啊？你在喊我吗？” “这里有第二个边嘉嘉？”红毛男气笑了。 边嘉嘉不说话了，沉默地看着他。 红毛男示意她身边的人，“你朋友，她叫什么名字？” 边嘉嘉压根就不想搭理他，表情要多不耐烦就有多不耐烦。这时，身后的江雾冷淡地出了声。 “我叫何气。” 边嘉嘉：“？ ？ ？” 第86章 那你岂不是会把没教养当作气场？ 听到这名字，红毛男一愣一愣的。 “hé气？哪个hé气？” 咋听着那么像男生的名字。 江雾撒起谎来表情一点不带变，直视对方说：“和气生财的和气。” 边嘉嘉摸鼻尖看别处：幸好没有说叫江和气。 江和气——讲和气，听到她会更加憋不住想笑。 红毛男继续懵逼，“有和这个姓？我怎么不知道？” 江雾微微一笑，“多读点书，你就知道了。” 初中毕业后，职高都没上的红毛男：“……” 这是在讽刺他没读书，文化低，没错吧。 实际上，江雾并不知道红毛男现在没读书，纯社会人。 一边的付晓芙快要气疯了。 明明自己是主角，结果这些人的目光一直粘在那位叫“和气”的女生身上，她只差把不高兴几个字刻在脸上。 付晓芙是五中的学生。 跟她同高中学校的两位女生里，其中叫胡茗茗的女生看出她不高兴。 “边嘉嘉？你是叫边嘉嘉，我没说错吧？”胡茗茗问。 边嘉嘉看她，点头。 “我经常听晓芙提起你。说你是她初中同学，还说你……”胡茗茗卡住了，蹙眉思索着什么。 话说到一半卡住，要么是临时编造的内容还没想好，要么是事实与即将说出口的话截然不符。 边嘉嘉觉得是后者。 付晓芙会在别人面前说她好话？不造谣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胡茗茗现场编，“说你长得好看。还是一中的学生，成绩特别好，性格也很好……” 边嘉嘉脸部肌肉抽筋。 实际上都是反着来的吧。 胡茗茗扫视边嘉嘉和江雾空荡荡的手，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今天是晓芙生日……过来怎么没带生日礼物啊？” 付晓芙没说话，安静地站在一旁。 她在门口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碍于今天寿星身份不好开口。既然有人帮忙挑明，肯定不会阻止，反倒乐意看戏。 边嘉嘉朝沉默的付晓芙示意，“她跟我说的呀。叫我人来就可以，不用带礼物。” “话是这样说，但不好吧。”胡茗茗笑了，“晓芙嘴上怎么说是一回事，你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总不能来蹭吃蹭喝吧。” “哦？你这样认为啊。”边嘉嘉丝毫不内耗，撩了撩头发说，“看来我还是情商低了，不懂你们里面弯弯绕绕的心思。” “既然这样，小——气，我们走吧。” 她舌尖来个紧急绕弯，把“雾”字强行吞下换成“气”。然后拉起江雾的手，转身往包厢门走。 本来就是过来看一眼，又没真打算待太久。 对方是忍者神龟能忍，她边嘉嘉可忍不了一点，看见那张脸就倒胃口。 “唉？”胡茗茗被她操作搞傻眼了。 怎么和小说里面剧情不一样？ 怎么不按剧本来？ 寿星还没发话，她先把人给赶跑了。 “不是。”眼看她们快走出门口，胡茗茗着急喊住，“我没有那个意思。” “嘉嘉，茗茗她这个人比较幽默，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付晓芙终于出声，“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沉不住气，一点就炸呢。” 边嘉嘉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听你这话，倒像我不明事理似的。居然管她这种行为叫幽默？那你岂不是会把没教养当作气场啊。” “怎么每次和你说话，都像是对我智商的挑战呢？” 付晓芙：“？ ？ ？” “知道我为什么不带礼物吗？因为你不配。实话告诉你，我今天之所以愿意跑过来，纯粹是想看你这位三年没联系老同学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很可惜，混了三年还是没混成一个人样，依旧令人失望。谁知道快高中毕业了，你的脑子却还没毕业。” 边嘉嘉是抱着以后打死不联系的态度说出这些话。 付晓芙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等她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离开包厢。 ——外面走廊上 “多亏有你拽着我的手，不然肯定冲上去狠狠薅一把她的头发了。” 边嘉嘉五指收紧，在空中挥了挥。 江雾：“不要生气啦，你就当自己是只白鸽。” 边嘉嘉不懂，“为什么？因为白鸽代表和平？” 江雾摇头，“你没听过吗？在乌鸦的世界里，白鸽是有罪的。” 边嘉嘉笑，“我能当你是在夸我皮肤白，付晓芙皮肤黑吗？” 说实话，江雾除了刚见面扫了一眼，根本没注意。 “她皮肤很黑吗？” “就——” 走到拐角，边嘉嘉刚说完一个字，大腿被人用力地撞了一下。 “我去，什么鬼？” 对方撞人的力气特别大，痛到她想原地跳起来。 紧接着，那股力量没停，跑向江雾。 江雾早在边嘉嘉叫出声的那一秒就有所反应，往旁边挪开一步。 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细长的羽睫尾端微翘，顶着栗色头发，微卷，是个混血儿。 江雾成功避开了，然而，有位服务员正好端着盘子出现在拐角。 小男孩身高太矮，服务员的视线被盘子遮挡并没发现，等注意到有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任由其发展的结果，就是那碗热汤倒在男孩身上。情急之下，江雾只能将盘子往旁边推。 盘子、一碗热汤，还有一瓶红酒，重重砸在了地上，碎片混着汤汁四溅。 所幸江雾的推的力度够大，那些东西砸的距离够远。 “小雾，你的手。”边嘉嘉看到江雾手背上出现一道清晰的划痕。 有一块玻璃溅得比较远，是朝小男孩眼睛这块来的，江雾下意识护了一下。 “没事。” 伤口很浅。只是她皮肤白皙，猩红的血色衬托下显得吓人。 “这叫什么事啊。早知道不答应付晓芙来这了。”边嘉嘉十分懊悔，“赶紧上医院处理一下吧。” “是啊，赶紧去医院。”江雾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再晚点伤口它自己就该好了。” 边嘉嘉：“……” “小朋友，你别跑啊，先等一下。”服务员着急地喊。 那个混血男孩趁没人注意，拔腿就溜。听到声音也没搭理，一会便没了踪影。 第87章 嫂子？ 男孩跑了，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服务员快哭了。 江雾收回看男孩离开方向的视线，走过去，蹲下。 “你没事吧？受伤了？” 处于职业礼仪习惯，服务员不忘挤出一抹笑容，摇头道：“谢谢，我没事，也没受伤。” 服务员看着二十岁出头，估计也是社会不久。性格偏向老实，声音里带着哽咽。 “只是工作可能保不住了，还得赔一大笔钱。希望能找到那个男孩的家长，也希望对方愿意承担一半。” 边嘉嘉蹲下一起帮忙，“为什么对方只承担一半，应该全责啊。如果不是他们孩子横冲直撞，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服务员：“按照规定，我们服务员在拐角是要走外圈的，而且这种级别的酒需要单独拿在手里。我怕客人等太久着急，没遵守规定。到时候调监控一看，这个一定会被揪出来说。” 服务员眼泪都急得流出来了，地上这些价格肯定并不便宜。 江雾想了想，说：“这里多少钱，我来赔吧。毕竟是我推的。” 服务员抬眼打量江雾，看到她身上穿的校服，再次摇头。 “这可是私藏酒，三十多万，你一个学生赔不起的。再说了，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光赔这些东西还不够，还得赔人家烫伤的医药费。” 汤的温度很高，一碗万一真浇下去，还不知道会造成几度烫伤。 “哎呦，我就说吧，让你们别着急离开嘛。瞧瞧，这下摊上大事了。” 后方，目睹全程的付晓芙幸灾乐祸。 边嘉嘉离开前的那些话是越想越生气。她气不过直接追出来，没成想看到这么一出戏。 从看到付晓芙第一眼起就烦，一直烦到现在，忍耐有限的边嘉嘉毫不客气，“乌鸦，你能不能闭一会嘴。” 付晓芙：“？” 乌鸦？ 是在喊她么？是的吧…… 付晓芙气冲脑袋顶。 于是，她冷笑着斜睨地上，“你有闲工夫耍嘴皮子，还是先关心一下你那位叫和气的朋友吧。” 边嘉嘉：“你盐吃多了吧，看把你闲的。关你屁——事！” “你——”付晓芙注意到前方，噤了声。 不远处，响起错乱的脚步声，往这边靠近，停在两米的距离。 其中一个人，一直走到江雾面前才停下。 江雾身边的服务员抬头，看见来人后立马起身，无措的扯着身上的员工服。 “老……老板。” 被喊老板的人扫了一眼，问：“这是怎么了？” 江雾在用抹布吸着地上的酒渍，没时间抬头。 旁边的边嘉嘉抽疯一样，拼命用脚尖踢她的鞋，“小雾，别擦了，你赶紧抬头。” “？”江雾余光瞥见一双男士皮鞋。 好眼熟，像某个人的大猪蹄子…… 于是，她一边这样想，一边漫不经心顺着裤腿一路往上，直到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两个人对上视线的那一秒，同时出声。 江雾惊讶，“你怎么在这？” 江屹挑眉，“你在干什么？” 见她沾了满手酒渍还有一道伤痕，江屹皱眉，一把将人从地上拉起。 江屹把她手翻过来，问：“怎么搞的？跟人打架了？” 说完，他凌厉的目光扫一圈周遭，挑了一个看起来最不顺眼的人盯着。 莫名其妙被凝视的付晓芙：“？” 搞什么？忽然盯着她做什么？ 对方太过强势，付晓芙秒怂，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我纯属路过，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天嘞，这人的气场和眼神太吓人了吧。 “酒瓶掉到地上，飞起来的玻璃不小心划到的。”江雾把手抽出来，“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 不是去国外了吗？不是说要后天才回来吗？ “能做什么，当然是吃饭。你呢？大晚上没回去，跑来这做什么？” 江雾想了想，实话实说：“我来看人吃饭。” 江屹：“？” 刚说完，服务员喊老板的那个人走近。江雾看到老板的第一眼，觉得很面熟。 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绝对不是见到的真人。 倒是边嘉嘉表现激动，还不是一般的激动。 她在江雾耳边说：“我去，她可是颜诺唉。那个很有名的美女摄影师，好多大明星都抢着找她。” 叫颜诺的人看了看江雾，偏了脸去问江屹，“小屹，这位妹妹是……？” 小……屹？ 江雾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瞪起两只卡姿兰大眼睛看江屹。 要知道，江屹这个人臭屁得很。除了家里那几位亲近的长辈，不让其他人喊他小屹。更别说是同辈人这样喊他。 这是有情况啊…… “我亲妹，江雾。”江屹说完，拍了拍江雾后背，“叫人，喊——” 颜诺笑的那一瞬间，江雾记起来在哪里看到过了。 于是，她鞠了一个躬，甜甜地喊：“嫂子好。” 颜诺愣住。 江屹：“？ ？ ？” 边嘉嘉：“！ ！ ！” 江屹最先反应过来，手掌在她脑袋后面拍了一下，“乱喊什么呢，喊姐姐。” 嘁，口是心非的男人，实际心里偷偷乐开花了吧。 江雾瞪他一眼，但很快敛了表情，重新看向颜诺。 “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嘴瓢了。颜诺姐好。” “没事。”颜诺眼眸弯弯，“原来你就是小雾啊，经常听你哥提起。” 她长相属于御姐风，声音却听着温柔甜美。 “我也经常听我哥提——” 江雾后脑勺再次被人拍了一下。 还来！ 江雾捂着后脑勺，用眼神控诉：再拍就傻了。 江屹面无表情回望：谁叫你嘴巴不听话，准备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么晚了，让你哥送你回家吧。”颜诺没追问，看了眼时间说。 江雾想起一件事，“地上这瓶酒……” 颜诺：“这瓶酒是你哥的。事情大概经过员工和我说了。你放心，我会看了监控再处理。” “是我哥的啊。”江雾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 “——除开那个男孩家长该承担的部分，剩下的我来赔吧。” 江屹觉得好笑，刚想说话，江雾转头看了过来。 江屹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88章 嫖——男——人？ “亲爱的哥哥，至于我需要赔的那部分钱，你到时候从零花钱里扣就好了。哦，对了——” 江雾朝他挑了一下眉，笑眼盈盈的。 “——哥哥，你给我的零花钱额度是不是该提高了，已经半年没有变化了哦。” 江屹：“……” 怎么到头来，吃亏的好像是他？ 江雾拉上边嘉嘉打算离开。江屹不放心，同颜诺说了一声后，跟着一起离开。 留下已经感动到说不出话的服务员，还有一位完全懵逼的付晓芙。 欸？她不是说自己叫和气吗？怎么变成江雾了？ 还有，怎么三十多万的酒到她嘴里，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边嘉嘉上哪认识的这么一位人物？ ？ ？ 马路上，车内。 江雾面朝车窗，飞速倒退的路灯几乎连成一线，暗黄的光在她脸上一晃一晃。 看了一会，她转头看前面，问：“哥，我是不是在你相册里见过颜诺姐？” 不仅仅是相册，还有书架上立着的那些相框——不止一张。 察觉有八卦，边嘉嘉不敢吭声，呼吸放缓安静地待着。 江屹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回复。 江雾知道这算默认了。 她想了想，说得认真，“哥，这嫂子我喜欢。抓紧努力啊。” 江雾说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 前面的江屹还是没说话。 倒是边嘉嘉疯狂朝她点头，表示她也十分赞同这门亲事。 颜诺是谁，摄影界的大佬！是她边嘉嘉多年以来崇拜的偶像。 偶像成为好姐妹的亲嫂子，岂不是相当于她半个嫂子？ 哇塞，这可是做梦都要笑醒的程度。 车内沉默半晌，前面的江屹突然出声：“离开的时候，你是不是加了她微信？” 江雾随意“嗯”了一声，仰头喝水。 江屹扶方向盘的手收紧，犹豫了几秒，才说：“把她微信推给我。” 后座的江雾没忍住，一口水喷出来。 被喷到侧脸的江屹微皱眉，睨她一眼。 江雾接过边嘉嘉递来的纸在身上乱擦拭。擦完自己后，再去帮被波及的亲哥。 “不是吧江屹。搞了半天，你居然连人家微信都没加上？太没用了吧。” 江屹语气带上几分危险，“你喊我什么？越发没大没小。” 江雾当做没听见，继续说：“你回国也好长一段时间了吧，怎么进度这么慢？再这样下去，估计黄花菜得凉。” 江屹不自然清了清嗓子。 “这不是要循序渐进，急不得嘛。” “小心被别人捷足先登哦。”江雾很不赞同，“你这边能循序渐进，颜诺姐那边呢？人家万一误会你没那方面意思呢？千万不要把你的思维带入对方。” 江屹彻底陷入沉默，看着前方。 边嘉嘉凑过来挨着江雾，悄摸地问：“小雾，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懂？” 江雾只是笑笑，没说话。 前面的江屹从沉默里脱离，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目光通过后视镜射向后座的人。 “你一个高三学生，怎么聊起这个比我还头头是道？” 江雾避开对视，看窗外。 江屹冷笑一声，幽幽道：“江小雾，老哥在这提前警告你一声——最好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 江雾盯车窗不动，嘴里小声嘀咕：“有些人啊，高中就没成功。自己不着急就算了，现在反倒管起别人来。嘁，老男人一枚了。” 清楚听到内容的江屹：“……” 他嘴上什么也没说，在心里默默给傅池砚记上一笔。 那个傅池砚怎么回事？看看把人带成什么样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的傅池砚侧头打了个喷嚏。 听到动静的沈商瑾抬头，“感冒了？” 路绪瞅一眼，幸灾乐祸地笑，“我看啊，估计是被人在背地骂了。” —— ＊ 临近高考，又逢周末。 “最近天气怎么回事，谁把天捅破了吗？” 边嘉嘉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窗外。 “想着好不容易放个假，打算找你出去玩呢。几分钟前明明还是大晴天，突然下起了雨。” 江雾站在落地窗前，帘子全拉开。 房间没开灯，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玻璃照进来。 雨水打在玻璃上，流淌的雨水模糊了她的五官轮廓。 “就算没下雨，也没心情出去。”江雾眼睫垂落，覆下一片阴影。 边嘉嘉嗅出她的情绪不对。 周末下雨只能待在家。傅家的阿姨和司机不可能会矛盾，只有一个傅池砚会隔三差五招惹她的好姐妹。 边嘉嘉直截了当地问：“这是咋了？傅池砚又惹你了？” 江雾指尖在玻璃上画圈，“也不算是。” 江雾的“也不算是”等于“就是”，深知这一点的边嘉嘉继续问：“他人呢？” 江雾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怎么，准备帮我骂他？” 电话那头的边嘉嘉扶额，“那我不敢，目前还没这胆子。” 江雾收了手，“出去了，和路绪他们一起。” 边嘉嘉下意识往窗外看，“下雨天也出去？” 江雾隔着玻璃看外面，景物完全糊成一片。 “是啊，就算下雨，也阻挡不了他们出去的步伐。” 边嘉嘉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他们出去，是干什么去了？” “也没什么。”江雾磨了磨牙根，“不就是几个女生约他们嘛。” 边嘉嘉咽了口口水。 听听这语气，估计气得不轻。 江雾冷笑，“不就是已经出去两个小时，发的消息一条不回嘛。” 边嘉嘉在心里为傅池砚画十字保佑。 看起来这次不好哄哟。 江雾接着又说：“哦，魏越也去了，你知道吗？” “什么？ ！” 准备一肚子宽慰对方的话烟消云散，边嘉嘉从床上跳起。 “他也出去了？我住对门，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江雾把手机拿远点，差点被她喊聋。看来某人的反应比她还大。 边嘉嘉拳头都硬了，“既然他们都出去了，咱俩没道理不出去。” 江雾兴致缺缺，“就我们两个，还下着雨，出去能做什么？” “嫖——男——人！” 江雾毫不犹豫，“不去，犯法。” 边嘉嘉挤眉弄眼，“用钱和亲身实践犯法，咱们用眼睛。” 江雾：“？ ？ ？” 第89章 江雾/傅池砚吃醋进度：85％ 一小时后—— 从进来到现在，江雾坐在窗边十分钟不到，过来要微信的人已经不下十位。 “可以啊，小雾。”边嘉嘉看到叹为观止，“几乎是半分钟过来一个人，而且还是男女不限。” 江雾无语地看着她，“这就是你说的，用眼睛嫖的地方？” 边嘉嘉得意地挑眉，“嗯呐。是不是很多帅哥？很多美女？” 边嘉嘉带她来的，是一家集书店、咖啡、酒吧于一体的店。 这里比咖啡店和书店热闹，又比酒吧安静许多。偏向于清吧类型，但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清吧。 “你看啊，这里工作人员卡颜值，全是帅哥美女服务员。进来的这些客人，基本都是年轻人。而且一眼一个小帅哥，一眼一个小美女，多养眼啊。” 江雾叹气。 算了，还好没被刺激到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她们说话期间，又有一名男生靠近，拿着手机找江雾要微信。 边嘉嘉笑眯眯托着下巴当起观众，想到什么，掏出手机。 她打开相机，用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拍了个照。 照片里面有她自己、没拍到脸的江雾，还有男生拿着手机的手。 边嘉嘉配了一段文字，发到朋友圈。 这个男生实在难缠，江雾被逼到没办法，对他说自己有crush了。 对方显然不相信，认为这是她拒绝的一种手段。 江雾很无奈，打开手机，找出一张合照直接摆给他看。 对方看清照片上的人后，脸色一变，说声抱歉识相地走了。 边嘉嘉发完朋友圈，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男生失魂落魄地离开，好奇。 “你给他看什么了？感觉他受到的打击好大。” 傅池砚那帅脸出现，受到的打击当然大。 江雾面不改色，关掉手机屏幕。 “没什么，就是看了一下我的成绩单，觉得自愧不如吧。” 边嘉嘉惊讶，“还能用这招？ ！” 智商碾压法。 总是有人过来，江雾坐着不自在。看了一圈后，目光锁定一块展示牌。 她指着那边，对边嘉嘉说了几句。 边嘉嘉看了一眼，点头，“去吧。” 江雾离开座位往那边走。 没过一会，江雾放桌上没拿走的手机突然响了。 瞥见来电显示，边嘉嘉朝那边的江雾喊：“小雾，有电话，傅池砚打过来的。” 听到是傅池砚，江雾重新拿起刚放下的杯子，说的随意：“你帮我接吧，就说我在忙。” 哼，前面发消息不回，打电话她就得马上接？做梦去吧！ 边嘉嘉眼珠子转溜一圈，心里萌生一个主意，清了清嗓子，滑动接听。 “喂？” 傅池砚听出声音，张口就问：“江雾呢？让她接电话。” “小雾啊……”边嘉嘉斜眼瞟江雾那边，“她现在忙着呢。” “忙什么？” “跟一位帅哥学着调酒呢。”边嘉嘉补上一句，“当然啦，她是好学生，肯定不会喝的。” 实际上，是店内有个两百八十八的活动，可以体验调制五种口味不同的果酒。她提到的帅哥，只是店里的服务员。 电话那头沉默好一会，才传来声音。 “你们现在在哪？位置发我。” 边嘉嘉把手机拿远了些。 “喂？你听得到吗？” “你刚刚说什么？我这边听不清啊。” “喂？喂喂？” “哎呀，信号一点也不好。我们会早点回去的，先挂了哈。” 说完，边嘉嘉没给对面阻止的机会，一把将电话挂断，事后心有余悸拍拍胸脯。 妈妈呀，傅池砚刚才说话的语气也太吓人了吧。她这颗可怜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至于地址发不发，还是等江雾回来自己决定。 江雾学习能力强，学起东西很快，唯独做饭不行。 “两百八十八，十分钟就完事了？”边嘉嘉问回来的江雾。 “还好，记住调配比例就行，只是手法不熟练。”江雾停在桌边。 她往手机屏幕上扫，还是没忍住问。 “他打电话过来说了什么？” “哦。”边嘉嘉无视魏越发来的一堆消息，“傅池砚问我们在哪，要这里的地址。没经过你同意，我没敢给。” 江雾打开手机，果然显示好几条新消息，全部来自一个人。 边嘉嘉问：“所以你发吗？” 江雾当做没看见，手机一关塞进口袋。 “发什么发，我才懒得发。他让我发我就发，把我当什么了。” “没错。他们一个个以为自己是谁啊，我们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边嘉嘉一巴掌用力拍在桌面。 江雾被这零帧起手的动静吓了大一跳。 “我们倒也不至于骂自己是……狗……”她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 心里有事的两个人兴致都不高，待了十几分钟后选择各回各家。 江雾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变小，后来停了好久。等她回家进到客厅，天空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她上下环顾一圈，不像有人在家的样子。 “这么久了，居然还舍不得回来，有那么好玩吗？” 江雾自言自语嘀咕完，往厨房走，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到一半，她记起一件事—— 平常时不时蹦出来一下，又或者电话消息来回轰炸的人，自从上次送她回来后，居然许久没了动静。 找去家里，好几次都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在。 想到这，心血来潮的江雾打算拨个电话关心一下亲哥。 等了好一会，对面才接听。 结果江屹说话的语气敷衍就算了，三言两语就想终止话题。 “等等。”江雾连忙制止，“最近忙什么呢？没人影就算了，电话都没时间接。” 江屹没回答，而是问：“打电话给我目的是什么？零花钱又没有了？” 江雾翻白眼，“我在你心目中，就有那么肤浅？ 江屹哼笑，“难道不是？” 没等江雾说“是又怎么样”，手机“叮”的一声，有两条消息弹进。 她看了一眼屏幕，是路绪发来的。 路绪：「江小雾，傅池砚和你在一起吗？」 路绪：「在一起的话，你们在哪？我去找你们。」 第90章 傅池砚：江雾，你知道的，我不只是那个意思。 江屹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问江雾还在听吗。 江雾把他晾到一边，忙着回消息。 江雾：「我没看到他，怎么了？」 路绪：「三言两语说不清，我打电话。」 江雾看到后对江屹说：“我有事，先挂了。” 江屹完全来不及说什么，通话已经结束。 江屹：“？ ？ ？” 打电话过来的是她，不让挂的也是她，话都不说完，不做任何解释干脆利落挂断的还是她。 又在搞哪出？ 江雾挂断没两秒，路绪电话打进。 路绪开门见山地说：“边嘉嘉不是发了个朋友圈嘛。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不过大概意思就是你受欢迎，好多男生想找你要微信。” 江雾：“？” 电话那头路绪还在说着什么，江雾点开了他说的那条朋友圈。 估计边嘉嘉是设置了仅谁可见，不然按照她的人际关系，班上那些人早就点赞了。 路绪：“你们去那家店也好认，我看阿砚搜到了地址。结果走的时候太着急，伞忘记拿了。手机估计没电关机了，目前处于联系不上人的状态。” 江雾看向窗外。 路绪猜出她在看窗外，叹了一口气后语气夸张，“他身上没带钱，手机还关机了。这雨是越下越大，万一淋湿了怎么办？” 江雾没说话。 路绪继续说：“眼看高考在即，他脑子要是淋坏了，这些年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江雾皱眉。 路绪没停，“要不是急着去找你，也不会忘记带伞。说起来还是他太心急了。” 江雾揉着眉心，“我去找他。” 路绪声音一卡，停了两秒才问：“你现在就去吗？” 江雾：“嗯，挂了。” 路绪：“得嘞，抓紧时间赶紧去哈。那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再见。” …… 最近这片安保管得严，别墅区要求外来车辆一律不准入内。 小李叔叔不在，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江雾只好往小区门口走，一边在手机上打车。 不幸的是，受下雨天影响，没有一位司机接单。 江雾有些急，刷新好几次界面，心里琢磨其他方案。 尝试拨打傅池砚的手机，果然还是关机。她不确定等自己赶回去，傅池砚是还在那，还是已经离开。 前方不远就是公交站，一直打不到车的江雾往那走。 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停下。 一道熟悉的身影混在一群人里，下车。 看着低头往这边走的男生，江雾取消订单，跑过去。 “傅池砚。” 男生抬头，看见朝自己跑来的人。 “好巧。”傅池砚停下脚步，不再往前。 江雾小跑到他面前，手里的举高，将他一起纳入伞下，没好气地说：“巧什么巧，我专门来找你的。” 傅池砚垂眸看她，眼里划过诧异，“专门找我？” “不然呢。知道下大雨，伞也不带就离开，当自己在演偶像剧呢。”江雾说，“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淋雨会感冒？每天还反过来说我不懂事，不懂照顾自己。” 因为淋了雨，傅池砚额前几缕发丝耷拉下来，眼睛都显得湿漉漉的。 看起来很可怜，像只小狗。 江雾渐渐安静下来，责备的话不忍心再说下去。 她举伞的手有点累，换了一只，空出的那只手去抓傅池砚的衣袖。 “走啦，回家。” 傅池砚自觉把伞接过来，又将人拽得离自己近了些。 两个人距离瞬间拉近，江雾撞上傅池砚的肩膀，扭头看他。 “伞太小了，站太远会淋湿。”傅池砚半真半假解释。 江雾看了一眼能容纳三个人的伞，最终只是“哦”了一声。 走到一半。 “我看边嘉嘉朋友圈说，你们今天去玩的地方，有很多人找你加微信，是真的吗？”傅池砚看路的视线转过来，“没想到还挺受欢迎。” 突然蹦出这些话，江雾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一跤。 傅池砚及时扶了一把，手没马上松开，停下脚步对上她的眼睛。 江雾稳住心态，淡然地说：“那是当然啦。从小就这样，没办法。不过我也习惯了。” “加了多少？”傅池砚又问。 事实上一个也没加，但江雾故意半个字不吭。 前面的气还没消完全呢。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啊，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的沉默在傅池砚眼里，又成为另外一种意思—— 加的人实在太多，正在心里估摸着数量。 傅池砚举伞的那只手收紧。 “那些微信，删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和雨水一样透着凉。 江雾全身上下嘴最硬，顺着话说：“为什么？都是新交的朋友。” “新交的朋友？”傅池砚冷呵一声，朝她逐步靠近，“在那种地方交朋友？” 对方眼底的压迫感变得强烈，江雾无意识感到心慌，往后退，退到了伞外。 傅池砚见状，将人重新扯了回来，纳入伞下。 江雾有种被重新扯进他领域的错觉。 “你这话说得不对啊，那种地方怎么了，人家正经的开门做生意。”江雾梗着脖子说话，“再说了，我只是暂住在你家，又不是整个人属于你家。应该管不到我交什么朋友吧。” 傅池砚双眉微蹙，“江雾，你知道的，我不只是那个意思。” 江雾直视他，“那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自己和女生跑出去玩可以，我加几个人微信就有问题了？” 傅池砚眉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不明白。 “什么女生？” 江雾露出“你就继续装吧”的表情。 “——上午你手机在岛台上，我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弄到屏幕上了。擦的时候路绪刚好发来消息。” “——前面几条我保证没看到，只是最后一条，屏幕一亮它就显示，我不小心看到了。” 上面显示：有女生。 通过她的三言两语，傅池砚大概明白什么情况，低头笑了。 江雾瞬间拉下脸，“你笑什么。”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很好笑？ 因为刚才笑过，男生声线温柔清润，“笑你太笨。” 江雾：“？ ？ ？” “明明长了一张嘴，却总是不知道开口问。偏要自己猜，每次却猜得和真相离了十万八千里。这不是笨是什么？” “……” 第91章 你们怎么又同时感冒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闹了一个乌龙，江雾万感尴尬。 她抬手捏住耳垂，目光移开看向别处。 等笑够了，傅池砚这才正色道：“不是去玩，只是一个普通初中同学聚餐。至于你看到的那条消息，是指现场有女生，你要是想去，不怕没人和你聊天。” “当时想问你来着，可惜没来得及说，你丢下一句边嘉嘉有重要事找你，让我别去敲门打扰。” 江雾越听越不好意思，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这边大概情况就是这样，现在该你了。” “啊？”江雾没懂，“什么到我了？” “加微信的事。”傅池砚目光紧盯，“怎么，还打算继续留着？又或者，我跟你亲哥讲一声？” “你是幼稚鬼吗？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带告状的。”江雾表示服气。 傅池砚：“这是对你负责。你哥可是拜托过，让我看好你，一有情况就向他汇报。” 江雾一脸狐疑，“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我哥会拜托——你？” 要知道，每次她一提到傅池砚，江屹就是一副“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多听，我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的样子。 雨越下越大，打落在地上的水溅湿了他们的裤腿。刮过的风带着水汽，吹得有些冷。 傅池砚手里的伞往江雾那边倾斜，“先回家吧，等会全淋湿了。” 江雾点头 两个人并肩，继续往傅家方向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江雾的说话声夹裹雨水声传入傅池砚耳中。 “其实是骗你的。” 傅池砚转头，“嗯？” “我一个人的微信都没加。”不仅没加，还拿了你的照片当做挡箭牌。 后半句江雾当然没说口。 “真的？” “不相信？”江雾把手机掏出来，晃了晃，“要不要现在给你查一查？” 傅池砚盯着她看了许久，目光沉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抬手将手机推了回来，嗓音带着笑意，“好，我知道了。” 江雾的直觉告诉她—— 这声“我知道了”，背后还有另一种含义。 …… * 第二天。 周一上午，大课间时间。 连续上完两节物理课，老师一出门，班上瞬间倒下一大片。 补觉的一群人里，江雾同样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昨天虽然打了伞，但不可避免飘了雨到身上，加上吹冷风，晚上还吹了冷空调，现在只感觉脑袋发昏、身体无力。 喉咙有些干，抬头想找同桌帮忙，结果发现对方一只手握着笔写题，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唇角抿得平直。 江雾想说话，鼻间一痒，偏开脸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听到动静，傅池砚看过来。 “你也感冒了？” 江雾捕捉到“也”字。 “我现在脑袋又疼又晕，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回问过去，“你呢？也感冒了？” 傅池砚没否认，“嗯”了一声。 “情况跟你差不多。” 路绪走的教室后门，路过桌边的时候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路绪直接扑过来，来回扫视他们两个，“感冒了？你们又是同时吗？症状又是一样的？” 他忘了自己还在教室，音量没有控制，引得周围好些好奇的目光投过来。 听到路绪说的话，结合江雾和傅池砚的关系和平日相处模式，好些人不受控制想歪了。 江雾：“……”请问哪里有卖哑药的，能把这个人毒哑么？ 傅池砚寒眸微抬，冷冷凝视他，“以后你别再说自己一无所有了。” 路绪：“？ ？ ？” 傅池砚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有病。” 路绪：“……” 江雾浑身难受，本来想待在座位不想动，被班上同学探究的视线盯得受不了，喊上傅池砚去了医务室。 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江雾对身后跟着的尾巴表示无语。 “你们几个跟过来干甚？”江雾咳了两声，“也生病了？” 边嘉嘉大跨几步凑上来，“女孩子身边需要有女孩子，需要帮忙和我说。” 江雾和傅池砚目光转向另外三位。 因为感冒，傅池砚声音透着沙哑，“我们是去看病，不是去看——病。” 路绪打断，指着边嘉嘉，“我跟她一样，是怕你需要帮忙。” 沈商瑾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别看我，我刚才在补觉，被他硬拽过来的。” 最后面的魏越举手示意，“我是看你们都走了，自觉跟上。” 傅池砚：“……”一堆神经病。 江雾：“……”好有病的行为，害她莫名其妙想笑。 抵达医务室，六个人浩浩荡荡推门而入。 动静很大，桌后的医生抬头，看见走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 医生看了看他们，又歪了脑袋朝后面看一眼。 “又是你们。” 江雾有些惊讶，“您还记得我们啊。” “嗯，上个学期你们来过一次。” 因为相貌原因，两位学生留下的印象深刻。 江雾和傅池砚在对面坐下，医生从抽屉拿出一个盒子。 “感冒？两个都是？” 傅池砚“嗯”了一声。 医生将体温针递过去，问出心里的好奇，“你们怎么回事。总共来医务室两次，还都是一起。来就算了——” 医生声音顿了顿，朝门口那几位示意，“他们怎么回事？随从？比上次是不是还多了一位。” 两个人将体温计夹好。 江雾：“我俩是昨天不小心淋雨了，加上吹了空调。至于那几位——” “——纯粹闲得无聊，想换环境待着。” 身后四个人：“。” 这次病生得不严重，不用打针，开了两盒药。 医生在本子上写着东西，抬头直直看向傅池砚，“两个人一共六十六。” 江雾一愣，问：“怎么算在一起了？” 医生抬头看她，“你带现金了？” 江雾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好像……没有……” 经过那次后，她开始有带现金在身上的意识。不过还没养成习惯，偶尔记得偶尔还是会忘。 今天她的确带了现金，不过在书包。 医生微笑，“那不就是了。反正你们认识，你付他付不都一样？” 江雾：“……” 哇，听着好有道理的感觉，她竟然无言以对？ 一旁，傅池砚嘴角弯出弧度，把钱付了。 第92章 小雾以前有家人，以后有砚哥，人家有资本做白痴。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路绪慢慢从后面晃悠过来。 “雾啊，以后有阿砚在身边，像带现金这种类似的小事，您就无需操心了。毕竟您除了学习，在其他方面表现得实在像个白痴，以后可怎么办哦～” 江雾白他一眼，大拇指一指，对傅池砚说：“你不说点什么？比如帮我怼回去？” “说的是你又不是我。再说了——”傅池砚看着前方，脸上带着笑，“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江雾：“……” 边嘉嘉不赞同的声音响起，“路绪，你这话说的不对。” 江雾感激地看向她。 果然，好姐妹永远是靠得住的一方，是最坚实的后盾。 边嘉嘉：“我们江雾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从小被捧在手心宠着长大，在生活上表现白痴怎么了？” 江雾：“？ ？ ？”这话听着不对。 边嘉嘉：“小雾以前有父母亲哥，以后有我们砚哥，人家有资本做白痴。” 路绪恍然大悟，朝她竖起大拇指，“没错，确实是这样。” 江雾短时间内不太想说话。 回到教室。 来回一趟身上出了汗，感冒症状似乎有所减轻。加上江雾懒得动不想出去接水，把两盒药往抽屉一塞，趴在桌上继续闭目养神。 隐约中有人靠近，然后身边一空。 没人喊她名字就说明与她无关，江雾懒得睁眼看。 没过一会，肩膀被拍了两下。 她还是没动，声音闷在手臂里，“没睡着，有事直说。” 傅池砚：“起来喝药。” 江雾：“杯子没水。” 傅池砚：“帮你接了。” 江雾：“有个药得冲泡，我懒得动。” 傅池砚：“办公室拿了一次性杯子，已经泡好了。” 医生开的两盒药里，有一盒江雾以前喝过。 味道特别苦，气味还特别冲。一旦入了口，她马上能把隔夜饭吐出来那种。 江雾：“我现在很困，等会再说。” “用不了几分钟。” 江雾脑袋动了动，还想继续找理由。 “江雾。”傅池砚直接喊名字。 江雾没办法，只好抬起头。 傅池砚自己已经吃完，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倒了两粒胶囊到她手里，另一只手塞上水杯。 “吃吧。” 在傅池砚的监督下，江雾很不情愿地照做。 动作太急，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呛到。 傅池砚抬手，在她后背轻柔地拍了拍 ，帮忙顺气。 边嘉嘉看着这边，双手捧脸，“真羡慕，我也想有个人这么关心我，照顾我。” 魏越听到，凑近说：“那你也去生个病。” 边嘉嘉别他一眼，“……你有毒吧？” 傅池砚又塞了一个杯子到江雾手里，“这个，喝了。” 杯子一靠近，江雾就闻到那股不好闻的气味，眼皮一跳。 “能不能不喝？” 傅池砚冻着脸，“不能。” 江雾不服气，“我的嘴，我的身体。我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 傅池砚眼尾很轻地抬了一下，目光下滑，落在某一处。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雾心脏小小地咯噔一下，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不再说话。 他盯着她的嘴巴做什么？ “自己喝，还是我帮忙？”傅池砚突然说。 江雾：“？ ？ ？”怎么个帮法？ 江雾看到傅池砚放在桌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倏地收回视线。 “不……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就行。”因为说得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只见傅池砚点了点头，表情看起来有些……失望？ 江雾一边疑惑地观察对方表情，一边干脆利落一口闷。 入口的那一瞬间，江雾被刺激得要yue出来。 下一秒，一只手出现在视野里。 “张嘴。” 江雾下意识张开嘴巴。 一颗橘子味的糖塞了进来，甜而清新的味道扩散，压下那股恶心的药味。 江雾舌尖把糖推到一边，鼓着腮帮子问：“你哪来的糖？” 傅池砚不喜欢甜食。 除了第一次帮她补物理，被硬塞一颗棒棒糖后，从来没见他吃过糖。 隔着一排座位，李超举手示意，声音委屈，“是我的，他抢了我的……” 江雾懵了几秒，朝那边掠了一眼。 傅池砚会从别人手里抢糖？这个行为太令她匪夷所思了。 傅池砚赶在江雾开口前说：“我给钱了。” “哦。”江雾又问，“多少？” “一百。” 江雾：“……” 她反手在书包掏了掏，起身朝李超那边走。 “这个，买刚才那颗糖。”江雾“啪”地一下把一张五块钱拍李超桌上，护犊子地说，“他的一百块，还回来。” 李超：“……” 早知道他就不嘴欠了。 这次开的药需要一天吃两次，一共吃三天。 碍于傅池砚的“胁迫”，在他监督下，江雾只能老老实实吃药。 每次吃完，都会一颗橘子味的糖果及时出现。 …… * 开完年级大会，体育馆大楼一大波学生涌出，往教学楼方向走。 “还有两周就要高考了，怎么办，光想想都好紧张。” “我也慌啊。别人复习那叫查漏补缺，我复习简直是女娲补天。” “区区一个高考——”说到一半，声音陡然下降，“——我怕什么，它就考什么。” 边嘉嘉和江雾走在人群里，听着周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声。 “时间过得真快，还有两周，我们就要毕业了。”边嘉嘉叹气。 “我记得一周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江雾回忆，“大概意思应该是——” “受够了早起贪黑不如狗的生活，能不能快点逃离这个牢笼？”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心境不同，说出来的话也就不一样。”边嘉嘉揉着泛红的眼睛，“听完校长和年级组长的发言，在这三年了，我第一次发现他们的好。” “所以等会放学，我们去买个礼物吧。” 话题转换太快，江雾一时没跟上。 江雾：“什么？” 边嘉嘉：“虽然已经计划用班费给每位老师买礼物。但我还是想单独准备一份，代表自己的心意。” “可以啊，看来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江雾说，“我正有这个打算，准备找时间问你来着。” 她待在一中的时间虽然没有边嘉嘉长，但在这里体会到的关心与快乐是一样的。 大会开完，距离放学还剩半个小时，但学校允许高三学生提前。 既然决定去买礼物，江雾让边嘉嘉在原地等一下，去找傅池砚说一声。 一回头，发现身后只有三个人。 江雾问最靠谱的沈商瑾，“傅池砚人呢？刚才还在这的。” “去隔壁综合楼了，好像是帮班主任弄什么表吧。” “要弄多久？” 沈商瑾耸肩，“不知道。不过他刚走，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第93章 这是男朋友才会帮忙做的事。 江雾没犹豫，拔腿就往那边跑。 速度快的话，应该能半路追上。 综合大楼和体育馆距离不远，中间隔了一小片樟树林。 进入夏季，樟树生长得枝繁叶茂，低矮的灌木丛也郁郁葱葱，零星的花点缀其间。 学生们成群结队往教学楼走，这边道路几乎没人。对比之下，显得安静到可怕。 江雾能清楚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还有耳边刮起的呼呼风声。 余光里似乎路过了一个人，那人注意到了她。但江雾顾不上扭头，脚下速度加快掠过，因为她看到前方被灌木丛遮挡一半的男生。 男生背对这边，对面站了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女生。 江雾停下脚步，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用身前的灌木丛遮挡住自己，眺望那边熟悉的背影。 因为背对着站，完全看不到正脸，所以不知道男生此刻脸上是何表情。 反倒对面女生，姣好的面容一览无余，眉眼唇畔尽被笑意渲染。 她手里捧了一个粉色包装盒，上面绑着一个淡粉色的蝴蝶结。 看外包装的样式，江雾估摸里面十有八九装着蛋糕，小而精致的那种。 粉色包装、粉色蝴蝶结、甜食蛋糕，都是他的雷区，肯定不会收—— 个屁！ 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江雾心脏就是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先怀疑眼睛，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实际上并没有，真真切切收下了女生的礼物。 他收了？他居然伸手收下了！ 江雾感到几分无措和茫然。 只要眼睛不瞎带了脑子，都能看出这种包装代表什么意思。 可他居然收了？ ？ ？ “傅池砚，你就是个蠢货！”江雾喃喃自语。 然而，这股闷气生了不到五秒，被一道声音一击而散，转眼消失殆尽。 “你在看什么？”几乎贴着耳边，一道熟悉的、冷冷清清的嗓音响起。 没作任何准备的江雾惊得身体一颤，被吓了一跳。 傅池砚凑近，顺着她的目光一起往那看，又问了一遍。 “看什么呢？” 江雾偏了脑袋，看着近在咫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有一瞬间人是傻的。 他在这，前面那位是谁？ 江雾又朝那边望，那个男生刚好侧头，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半张脸。 身形身高看起来十分相像，加上背对着她看不到脸，所以将其错认成了傅池砚。 女生离开没多久，男生也抬了脚。没了灌木丛的遮挡，江雾这才发现虽然身高差不多，但腿没傅池砚的长。 江雾收回视线，捏着耳垂说：“没……没看什么。” 认错了人，还产生不好的误会，太尴尬了，她怎么可能会承认。 傅池砚弯下腰，目光和她齐平，“你刚才是不是骂我了？我好像听到了。” 江雾完美诠释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没有……” “你确定？”傅池砚挑眉。 “当然。” 江雾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说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可能是你老了吧，听力也出现问题了。” 傅池砚想笑，抬手戳她小脑袋。 “搞清楚，我只比你大两个月，不是大两轮。我要是老了，你能年轻到哪去？” 江雾摇头，“我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不知道吗？我是仙女，仙女是不会老的。” “上次是公主，这次还给自己升级，直接上天了？”傅池砚说完，示意地上，“你低头，看看地上，瞧见什么没有。” 江雾按照他说的做，地上什么也没有。 “看到什么？。” “你的脸，它掉了。” 江雾：“……” “赶紧捡起来，咱不能不要脸。” 江雾：“……”傅池砚，你完了！ 傅池砚见好就收，不然到时候真哄不回来了。 “行了。”傅池砚逗够了，身体站直，“是来找我的吗？什么事？” 江雾记起过来的正事，“等会你直接走，不用等我。” 傅池砚之前丢失的那辆自行车，后来找到了。 事情经过用一句话概括：某次江雾找路绪借小电驴，结果在他家车库意外发现傅池砚自行车这件事。 路绪解释说是他借的，一直以为早就还回去了，没想到被他忘在车库角落。 面对如此离谱的说辞，江雾没去刨根问底，就此揭过。 再后来，十几万的自行车傅池砚说不要就不要，买了一个带了后座的。遇上小李叔叔没时间，载上江雾骑回家。 今天小李叔叔请假了，所以原计划江雾要坐傅池砚的车回去。 傅池砚：“嗯？” 江雾：“我和嘉嘉要去买送老师的礼物。” 傅池砚：“需要我去帮忙吗？” “帮什么？”江雾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翘起嘴角笑着问，“帮忙拎东西还是帮忙付钱？” 问完她就后悔了。 拎东西和付钱，这是男朋友才会帮忙做的事。但话已经说出口，不可能收回。 傅池砚想了想，“我都行。” 江雾立马不笑了。 你都行，可我不太行啊啊啊…… 江雾心中的那根弦被拨动，蓦然红了耳根，说话的语速有意加快。 “赶紧去忙你的事吧，我……我就先走了。再见。”她匆忙丢下这一句，匆忙离开。 直到江雾离开的背影彻底看不见，傅池砚掏出手机，给边嘉嘉发了一条消息。 边嘉嘉回复很快。 边嘉嘉：「不远，就附近的WX城。」 傅池砚回了个「谢谢」，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与此同时，边嘉嘉看着和傅池砚的聊天界面百思不得其解。 真奇怪，既然傅池砚发消息问这个，说明和江雾碰上面了。 既然已经见到，为什么不直接问江雾，绕一圈过来问她？ 没一会，江雾回来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刚好遇上祝熙禾，知道她们准备去做什么后，说自己也要去。 结果得知去的地方是WX城，当场改变主意。 “你们去吧，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吧。”祝熙禾拼命摇头，“毕竟我四大皆空，前程似锦。” 边嘉嘉不懂，“什么四大皆空、前程似锦？” 祝熙禾念念有词，“口袋空、钱包空，卡里空， 余额空，这是我的四大皆空。手头紧，衣服紧，眉头紧，时间紧，这是我的前程四紧。” 第94章 什么傅池砚家，早晚也是你家。 边嘉嘉和江雾对视一眼，心里默想：以前怎么没看出，此女说话这么有梗。 祝熙禾继续说：“我是用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着三位数的身家。” 边嘉嘉、江雾：“……” …… 江雾选礼物的速度依旧很快，边嘉嘉瞧见感叹一句“这就是所谓的钞能力。” 因为不差钱，只需要看合不合眼缘。而她，必须结合实际情况。 里面人太多，在江雾蹲在外面画圈圈。 不知过去多久，在她等到不耐烦，决定去帮忙直接把钱付了的时候，边嘉嘉拎着袋子出来了。 “肉疼。”边嘉嘉对着手里七个袋子叹气，“距离我的富士X-H2S又远了一步。” 江雾奇怪，“前段时间你不是刚买了一个相机吗？怎么又要买？” “搞摄影，穷三代。我是买了一样，新鲜感还没过，又想买下一样。一旦知道更好的设备，在没拿到手前，会一直忍不住想得到。” 边嘉嘉说完，手在其中一个袋子里掏啊掏，“差点忘记了——” 她掏出一对钥匙扣，递给江雾。 “我买了三对不一样的，这一对给你。” “谢谢。”江雾接过看了看，“我会把它们一个挂钥匙，一个挂书包。” “挂什么钥匙书包，谁说两个都是给你的。”边嘉嘉说，“你一个，傅池砚一个。” 江雾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扣，“拜托，这是情侣款，我和他一人一个算什么？” “算——”边嘉嘉想不出合适的词，又说，“我买了三对。刚好我们有六个人，一人一个。” 江雾：“？ ？ ？” 这对吗？这不对吧。 她一脸认真，“你确定让路绪和沈商瑾挂一对？两个男的情侣款？确定他们会同意？” 边嘉嘉无语，“想什么呢，他俩的肯定不是一对啊，我可不想找骂。” 江雾把钥匙扣晃荡几下，掌心一把将其包住，斜眼看她。 “要我看啊，其实就是你想和魏越挂一对的，拿我们这些人打掩护。” 边嘉嘉脸颊一烫，推着她后背往外面走。 “哎呀，别问那么多，反正你挂好就是了。” 江雾边走边看手里的那对钥匙扣。 说是这么说，可她给傅池砚又感觉是另一回事了。 要是傅池砚误会，一不小心歪了怎么办？光靠一张嘴，有些事是讲不清的…… 她们走出商场来到外面，天空已经黑漆漆一片。 “我们打车吧。这么晚了，等到公交，到家不知道得到几点去了。”边嘉嘉左右看看。 “好。”江雾低头在屏幕上点着，“地址定我——傅池砚家吧，远一点。先送完你，然后再送我。” 边嘉嘉听到江雾卡的那一下，指尖别有深意地戳了戳她，嘴上打趣。 “什么傅池砚家，早晚也是你家。” 江雾挥开她的手，表情变得不自然，“别在这发癫胡说八道，正经点。” “我不正经吗？”边嘉嘉眨眼睛，“我很正经的好不好。” 江雾哼了一声，不做评价，继续打车去了。 WX城客流量向来很大，来往的车辆很多，江雾将上车地点定在相对车少人少的后方道路。 她们往空旷人少的地方走，喧嚣的吵闹声随着脚步移动逐渐减小。 因为这条马路处于商场背面，行人少得可怜，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 左右闲着无事，边嘉嘉把今天课上没听懂的一个化学知识点，拎出来问江雾。 对面是一条商业巷子。 里面店铺以早餐店和餐馆为主，眼下过了九点，门店几乎全关。一眼看去没有人，只有路边的灯光在地上投出一圈又一圈的光影。 江雾说着说着，声音突然一顿。 边嘉嘉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扭头看她，“怎么了？” 江雾依旧盯着那边，咕哝一句，“不应该啊，难道看错了？” “？ ？ ？” 边嘉嘉往她看的方向看，黑乎乎的一片，啥也没有看到，并且显得瘆得慌。 她不敢继续看，问江雾，“看错什么了？” 江雾收了视线，“刚才有一个人经过。” “人？什么人？哪有人！”边嘉嘉反应很大，寒毛直竖，“你可别吓我，我没看到有人啊。” 江雾被她这样一弄，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边嘉嘉朝江雾靠近了些，紧紧挨着，“我没事，你继续。” 江雾张了张嘴，准备继续说，一个篮球从身边快速飞过。 在她们的注视下，球落到地上弹了几下，然后一路滚啊滚，滚啊滚，畅通无阻滚进了巷子里。 江雾和边嘉嘉一起回头，身后站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飞过去的球，你们的？”边嘉嘉示意球消失的方向。 “是我哥的。”女孩看起来顶多二年级，指着身边的人，“他想抢我的球，结果不小心飞出去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是你自己没拿稳好不好。”男孩大声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脾气不小的。 “我说这位卷毛小帅哥，你怎么能对女孩子这么凶呢。” “关你什么事。”男孩扭头瞪过来。 “嘿，你这没礼貌的小——”边嘉嘉在看清男孩的脸后，止住声音没了下文。 “又是你！”她手往腰间一叉。 眼前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餐厅横冲直撞的那位。 边嘉嘉往前走一步，被江雾一把拉住。 江雾：“算了，他这个年龄，讲一两句也听不进去，浪费时间。” 餐厅后续处理还算顺畅，男孩家里承担了四分之三的责任。既然这样，再把事情拎出来也没任何意义。 就在这时，女孩突然抬脚往马路走。 “唉？你干嘛去？”边嘉嘉拦住她。 “球是偷偷拿我哥的，我得捡回来。”女孩说。 江雾蹲下来，目光和她齐平，问：“你家大人呢？那边太黑了，自己去很危险。” 女孩看脚尖，“他们在家……” 边嘉嘉和江雾对视一眼。 “要不我们去帮她捡？”边嘉嘉朝巷子那边看一眼。 “只能这样了。”江雾说完，在女孩头顶轻轻揉了揉，“别乱跑，我们去帮你捡回来。” 女孩点点头。 第95章 傅池砚：江雾，过来。 这条巷子虽然谈得上干净整洁，但狭窄逼仄。 加上路灯光线昏暗，颇有几分电视剧里犯罪现场的味道。 边嘉嘉肩膀不受控制抖了抖，挨紧江雾。 江雾会打架，她只会被打和劝架…… “我明明看到球往这边滚的，怎么找不到呢。”生怕惊扰到什么，边嘉嘉音量压到最低。 “太黑了看不见，我拿手机灯照照。” 江雾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找到了。”边嘉嘉扯江雾衣袖，指着不远处的墙角落，“在那边。” 成功捡到球，边嘉嘉抱在怀里，二人原路返回。 走了几步，江雾突然停下，张望四周。 “嘉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啊？声音？有吗？”边嘉嘉声音带着抖，“没、没啊……我胆小……你别吓我……” 江雾回头看后面，“说话声，男的，而且听着耳熟。” 边嘉嘉压根不敢回头，快哭出来了。 “什么东西啊，我什么也没听到啊……呜呜妈妈，我要回家。” 江雾说完那句后，提到的那个声音没再响起，周遭归于宁静。 张望这么久什么也没看到，江雾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收了目光。 “估计是我听错了，走吧。” 两个人继续往马路那边走。 没走几步，一道带着试探的男声在后方响起。 “江……雾？” 和声音一起来的，还有一阵刮起的凉风。 “江雾？是你，对吧。”声音由疑惑变为了肯定。 边嘉嘉终于听到江雾说的声音，吓到魂都快飞起，用最快速度回头瞄了一眼。 后面不止一个人，脚下踩着影子，边嘉嘉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来，对江雾说：“吓死我了，还好不是什么脏东西。” 然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江雾表情很不好看，甚至说得上是难看，两道秀眉紧锁。 边嘉嘉：“？ ？ ？” 这是怎么了？ “江雾。怎么，这么久没见，不回一下头吗？” 边嘉嘉：“？ ？ ？” 这是……认识？ 响起一阵错乱的脚步声，后面三个男人同时抬脚。 “是比脏东西还脏的东西。”江雾说了这么一句。 边嘉嘉更糊涂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她能明显感受到这个人说话后，江雾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 。 有情况，有矛盾！ 除了说话那位，另外两个男人和边嘉嘉一样，也不清楚目前什么情况。 其中一位好奇，“你认识？” “个子高的那位，我学生。”男人声音顿了顿，补上一句，“以前的学生。” 边嘉嘉惊讶，悄声问：“那个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江雾垂在身边的两手握成拳，声音里像掺了冰块，冷笑。 “就他？社会的残渣也配？” 她终于转过身，视线直接对上。 “啧，怎么一年没见，江雾同学越来越没礼貌了。见到老师怎么不喊呢。”男人笑着对视回来。 话听着令人不适，边嘉嘉和江雾同时皱了眉。 边嘉嘉嫌恶地扫视对面。 这货？老师？开玩笑呢。 江雾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她不知道应该在另一个省好好待着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临川市。 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 下一秒，男人的话告知了答案。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你，还是在这座城市，转学居然转这么远。” 男人在那独自说了很多话，江雾没再吭声，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男人终于注意到，“怎么不说话？” 江雾神情淡淡的，说话的语气也淡淡的。 “哦，我只是好奇。见过马桶在厕所里，没见过马桶在嘴里。想看听听这样的一张马桶嘴，能吐些什么东西出来。”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男人像个炸药包，被人点燃了引火索，火气蹭蹭蹭冲上头。 “你说说你，手怎么伸那么长！人都转走了，为什么还要倒回来掺和一脚。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工作也不会丢！” “当初那件事压根没招惹到你身上，为什么非要多管闲事？明明我平时对你多有照顾，没做过一丁点对不起你的事，怎么就不能放过我？” 男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靠近。 江雾始终冷眼看他，见距离不断缩短，凉嗖嗖地出声：“难道是我之前给的教训不够，这是又想挨一顿揍了。” 看来江雾这句话具有一定威慑力，边嘉嘉看到男人脚步硬生生停下。 边嘉嘉看了看江雾，又去看男人。 这是被揍过？ 学生揍老师？ 蛙趣，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小雾厉害！ 男人站在路灯下，江雾她们这才看清他此刻的脸——红到不正常。 因为距离拉近，迎面吹来的风里，她们闻到了一股浓浊的酒味。 喝多酒的人大多不理智。 边嘉嘉警惕，小声对江雾说：“他不会突然冲过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男人果真再次抬了脚。 只是还没迈出，被他的两位同伴拽回去了。 他们一人架起男人一只胳膊肘，用力往小巷深处拖。 “他喝多了，现在脑子不清醒，我们先走了。打扰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哈。” 直到三个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边嘉嘉才敢放松。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竖了个中指。 “什么东西，专门出现倒人胃口。” 她又去问江雾：“现在他知道你转学到这边，万一再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有仇。 “没事。”江雾淡定依旧，望着那边，“之前没和家里人说，是怕他们会担心。刚才那人也说了，工作丢掉跟我有关，应该是有人动了。既然他们已经知道——” “权力和金钱是个好东西，至少在解决问题上。”江雾笑了，很淡也很凉，“我不介意把他解决更彻底一些。” 边嘉嘉愣了愣。 认识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副模样的江雾—— 身居高处，俯瞰脚下。对事情有掌控力也有绝对的实力，典型的上位者姿态。 边嘉嘉回过神，咽了口唾沫。 “你说的解决更彻底点，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直接咔嚓吧……” 她边说，手边往脖子比划。 江雾抿了抿唇，半天才憋出一句，“这是法治社会，我不是黑社会。” 边嘉嘉“哦”了一声，干笑道：“不好意思哈，无脑小说电视剧看多了。” 江雾：“……” 今天一天的好心情，在看到那个人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回去了。” 江雾说完，撇了撇嘴，转身。 前方路口，一道颀长的身影安静地立在路灯下，半张脸没入昏暗。衣袖挽至小臂，一双黑瞳一瞬不瞬望着这边。 江雾看见他的那一秒，心尖一跳，脚步顿住停在原地。 他怎么来了？ 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雾一肚子疑问。 两人就这么在半空中对视着。 边嘉嘉也发现了傅池砚，很是惊讶，想起了什么，扬声问那边，“原来你发消息问我，是要过来接人啊。” 说完这些，注意到江雾看过来的视线，她挠挠头，老老实实解释。 “来之前，傅池砚发消息问我们打算去哪买东西。还有刚才打车的时候，他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想着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全部告诉他了。” 江雾：没想到啊，身边一直有一个大——漏——勺。 傅池砚眼底情绪显得很淡，声音不高不低，每一个字音清晰传入江雾耳中。 他说： “江雾，过来。” 第96章 不是哄小孩，我在哄你。 闻言，边嘉嘉仰头望天。 额…… 她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应该表演原地消失。奈何实力不允许。 江雾有了动静，迈开腿，往傅池砚所在位置走。 身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边嘉嘉看得心里发毛。顾不上自己是布灵布灵的大灯泡，硬着头皮跟上好姐妹。 不好意思哈，知道你喊的是小雾，当我不存在就好，我马上就走。 彻底出了巷子，看到马路对面的两小只，这才想起差点被遗忘的正事。 边嘉嘉赶紧跑过去，把篮球还给了那个小女孩。 “拿好啊，别在外面乱跑了，赶紧回家。” 女孩点点头，向她道谢，又歪了脑袋，对后面的江雾说了声“谢谢”。 两个小学生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边嘉嘉就算对刚才发生的事充满好奇，但也清楚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应该马上离开。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可以——”边嘉嘉把自己说乐了，“慢慢回。” 江雾：“……” 傅池砚在边嘉嘉转身的那一刻，喊住了她。 他把人带着往路边走，那里停靠着一辆私家车。 “这是沈商瑾家的车，司机会把你安全送到家。” 说话期间，傅池砚绅士地帮忙拉开车门。 “谢谢。”边嘉嘉干脆利落上了车。 边嘉嘉坐沈家的车走了，空气凝固下来。 江雾左右看看，没看到有车停靠在路边，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我们呢？我们怎么回去？” 傅池砚笑得又浅又薄，下巴往前方抬了抬。 “陪我走一段？” 正好晚上吃得有点多，加上心情郁闷，江雾答应了。 傅池砚拿走她手里拎的东西，空出的那只手直接握上她的手腕。 这个举动出乎江雾意料，两只眼睛瞬间睁大。 傅池砚没注意到异常，面上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他抓手腕的那只手力度加大，将人扯到自己的另一边，用身体隔开往来车辆。 等傅池砚松了手去看江雾，发现对方两边脸颊微微泛红。 “你很热吗？脸怎么看着有些红。” 实际上一点也不热，只感觉心慌乱的江雾错开对视。 “……还好，就一点点热吧……” 真是谢谢了，尽问些让人想死的问题…… “如果热了，可以直接和我说。” 江雾抬眼。 “虽然我也没办法。” 江雾：“……” 那你刚才说那些话算什么？ 算你口水多吗？ 虽然已经进入夏季，但夜晚依旧凉爽，吹来的风令人舒适。 江雾朝前走，眼睛往身边瞟了好几眼。 “想问什么？”傅池砚偏了头。 “你什么时候到的？”看到了么，又看了多久。 傅池砚没直接回复，走出一段距离，他才说：“你说那人是社会残渣的时候。” 江雾眉毛一扬，“所以你全部看到，全部听到了？” 傅池砚点头， “嗯，一字不落。” 现在的天气，穿短袖会冷，所以傅池砚今天里面穿了件黑色短T，套着校服外套。 外套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的肌肉线条流畅，青筋隐显。 注意到她的目光，傅池砚不急不缓把两边袖子放下来。 江雾盯着他整理袖口，说：“你把袖子挽成这样，该不会是准备随时冲进来打一架吧。” 傅池砚没否认，应得坦然，“有必要的话，确实有这个打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和语气显得认真，把江雾整呆了。 她只是随口一问，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来真的。 “不怕反被揍？” 傅池砚抬头，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你觉得会有这个可能？” 江雾上下打量他，“万一呢。毕竟他那边有三个人，还都是中年男性。都没弄清状况，要是另外两个助纣为虐一起上怎么办。如果那样……” 傅池砚突然出声，说了这么一句，“要不我们打一架吧。” 江雾声音戛然而止，跟着一踉跄。 傅池砚伸手扶住她肩膀，慢悠悠地说：“不是觉得我打不过吗？知道你拳脚功夫厉害，可以试一下我的实力。” 江雾：“……？” 这对吗？这不对吧…… “现在来一架？”傅池砚问。 架你个头。 “问件事。”江雾挤出一抹笑，指关节捏出响声，“我能单方面揍你吗？” 傅池砚笑着说：“抱歉，不能。” 江雾一脸惋惜，“那真是太可惜了。” 傅池砚：“……” 他的视线在江雾脸上流转一圈，撇开眼，左手伸进口袋。 “伸手。” 江雾不明所以，照做，手心向上摊开。 傅池砚往她手里放了东西。 江雾看过去，掌心里静静躺着两颗橘子糖，失笑。 “你这是在哄小孩呢。” “不是哄小孩。”傅池砚眸光一抬，直直地朝她看过来，“我在哄你。” 第97章 转学原因。 江雾愣怔，许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余光瞥见傅池砚笑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他问。 江雾终于有了反应，对上其眼睛，“什么怎么样？” “所以我把你哄好了没？”傅池砚垂睨着她，“现在心情怎么样？” 江雾嘴唇动了动，奈何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只好重新闭了嘴，耳尖偷偷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这让她怎么回，怪不好意思的…… 江雾一会拨弄垂落鬓边的碎发，一会捏捏发烫的耳垂，一会避开对视低头看脚尖。 看着她一系列的小动作，傅池砚眼底笑意更深。 眼前人的目光太过炽烈，被他这样盯着，江雾感觉自己要原地爆炸。 傅池砚很贴心，帮忙跳过，“刚才那人，什么情况？” 他顿了顿，不忘补上一句，“要是不愿说也没关系。等你觉得可以了，再告诉我。” 江雾顺着他的话问：“我要是一直不愿说呢？” “不愿说那就不说。”傅池砚顺着她的话答，带上几分正经，“要记住，没有什么比你自己的感受更重要。” 江雾心间一暖，笑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刚才那个人叫唐邵东，是我以前学校的班主任。在他手里那个班待了两年，对我的态度可以说是客客气气。这么说呢，完全不像正常的老师和学生。” 江雾一边说，一边想着该怎么去形容最贴切。 “可能是我高一入学的时候，搞出的动静有点大，他多少猜出我有背景不敢惹吧。” “直到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考完当天，我有东西忘在学校没拿，原路返回。走到一半，看到唐邵东和外班一名女生。” 傅池砚大概能猜到后续是什么。 “他带着那个女生，往附近很偏的一条小路走。我感觉不对劲，偷偷跟了过去，然后就看到……”江雾没继续说下去，“当时我没忍住。” 她飞快瞄了傅池砚一眼，“直接冲上去踹了他几脚，还用很大劲揍了几拳。” “后来打算报警的，没想到那个女生不愿意。受害者自己不肯，我也没办法。也不知道谁当时路过，前因后果也不搞清，直接把我揍人的那段拍下来。再后来，这个视频在同学之间传开。” “考完期末放了两天假，等我再去学校，已经是各种谣言满天飞。那个女生不肯出面，反过来怪我那天多管闲事。本来事情可以悄无声息过去，反倒弄得她每天担心受怕。” “最后只能靠我自己解释。有些人信，也有些人不信。” “我就觉得吧——那个地方从老师到学生都糟糕透了。正好我爸妈之前提起过，要搬回临川，只是早晚的事。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我先转来这边。” 面对周围一群人异样的目光和不好的议论，江雾可以做到尽量忽视。但她只是一位十几岁的未成年，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江雾说这些的时候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转述别人的故事。 傅池砚却眉心皱得厉害。 造谣就是一场零成本的谋杀，真相永远抵不过不知道真相的人一张胡编乱造的嘴。 江雾注意到对面拧起的眉毛，刚好事情也说完了，忍不住问：“皱眉毛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没有，怎么可能。”傅池砚摇头。 从头到尾，他不认为江雾有哪里做不好。只是听到这些，心底忍不住泛出一丝心疼， 过了一会，他唇瓣用力地抿了抿，很肯定地对江雾说：“你很好，什么都没有做错，不要怀疑自己。” 江雾明眸稍弯，接连闪烁了几下，有些不好意思。 “好啦，我知道了，你也别这么严肃。” 她伸手扯住傅池砚的衣袖，轻轻晃了晃，“逛累了，我们回家吧。” 傅池砚点头，笑容清润。 “好。” …… 当天晚上，江雾给江屹打了个电话。 正如她猜想的那样。 江屹听到“唐邵东”的第一反应，不是问这个人是谁，直接问她是不是遇上了，问她有没有事。 江雾说没发生任何事，又问江屹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既然知道了，为什么后面一直没来问，甚至一个字都没提起过。 江雾也是在这次通话才得知，父母是最早知道的——早在她提出转学的第二天，就已经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她发神经似的嚷嚷要转学，要一个人到临川读书，没有遭到父母一句反对。 至于江屹，因为当时人在国外，加上那段时间工作忙压力大，就没有人和他透露。 还是上学期的视频聊天，意外得知江雾已经转学，江屹总觉得背后有别的原因，让人去查了才知道。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保证——”在镜头没照到的地方，江屹脸色阴沉，“这辈子你不会再看见这个人。” 没过两天，江屹再次打电话过来，提起了这件事。 说有人快他一步处理好了。问了父母，他们对此毫不知情，问江雾知不知道是谁。 听到完这些，江雾立马想到了一个人，但不确定。 等了很久没听到回复，江屹想了想，说：“除了爸妈和我，有能力处理这件事的人里，还有谁知道吗？” 那个名字在嘴边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傅池砚。”江雾说，“他知道。” 江屹：“……” 就知道，果然又是这臭小子。 “你主动告诉他的？” 江雾：“他问了，我就如实说了……” “哎呦喂。”江屹酸溜溜的，“他问，你马上老老实实全盘托出。我作为你的亲哥，还得自己去调查。这区别对待，啧啧啧。” 江雾：“……” 一直到快挂电话，江屹那股酸溜劲还没完全消退，时不时蹦出一些阴阳怪气的话逗她。 江雾最后忍无可忍，冷不丁丢出一句：“母上大人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去一趟。” 江屹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雾继续说：“安排了几场相亲，就等着你回去呢。” 江屹一言不发，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看着通话终止的界面，江雾冷笑。 小样，还想跟我逗。 …… 第98章 毕业快乐，饭饭。 又是一年热夏，高三进入最终尾声。 随着最后一门收卷铃声响，在满挥洒的纸屑里，在那个蝉鸣不止的夏天，高中时代彻底落下帷幕，画上结束的句号。 …… 七月中旬的临川市，晴空万里。 今天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日子——高考查分日。 距离成绩出来还有一个小时，一班群里炸开了锅。甚至平日里几乎不冒泡的几位，也忍不住掺和其中。 他们不讨论别的，只讨论两个人——傅池砚和江雾。 他们在打赌。 赌这次谁的分数高，谁是这次的理科状元。 就在大家投票消息刷屏的时候，李超往群里丢出了一段话。 李超：「苍了个天，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那几位明明能保送，非得留下来体验高考的苦。一中本来就被其他学校抱怨，说是我们拉高了本省平均分，让我们和隔壁单独一个省。结果呢，不但没有收敛，我们这届比以往更加嚣张！」 还没到高考，一中已经是战果累累，各大高校保送累计人数比往届都高。 一中没有开设竞赛班，各科竞赛生散落在各个班级。到了四月份，随着一个又一个保送生离开校园，每个班多少出现了一些空缺。 所有人都以为会在第一批走的那几位，每天雷打不动按时按点到学校上课，一直到高考结束…… 群里，路绪的消息突然弹出来。 路绪：「你们不能理解我们的心思，没有高考的青春是不完美的。」 他作为当事人之一，加上这句狂妄不羁的话，立马遭到“群起而攻之”。 再后来，高考成绩提前几分钟公布，完美印证了那句‘几家欢喜几家愁’。 也在所有人预料内，打赌的那两位是屏蔽生，看不到分数和排名。 这次高考，临川一中可谓是大放光彩。 光屏蔽生就出了十八位。理科十二位，文科六位，其中高三一班，直接占掉十位…… 一想到有很大的概率，本次高考状元探花会在自己班上诞生，桑老师那张脸都快笑烂了。 没过几天，一中再次沸腾，因为屏蔽生们的分数出来了。 令人遗憾的是，文科状元在隔壁。 令人兴奋的同时，还感到十分震惊的是——理科状元在一中没错，但神特么居然有两位？ ？ ？ 建校这么久……不，可以说放眼整个省，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理科双状元—— 临川一中高三一班，江雾和傅池砚。 总分七百三十四，并列省排名第一。 教学楼五楼，办公室内。 江雾等六人站成一排。 桑老师眼睛已经笑成一条缝，那样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对傅池砚和江雾说：“你们两个，理科状元，无需多说。” 他对魏越说：“根据我们了解到的，妥妥的理科榜眼。” 他对沈商瑾说：“探花没得跑。” 他对路绪说：“省前十，成绩单依旧帅气。” 他对边嘉嘉说：“你是让我最意外的，此次一匹大黑马，牛逼啊边嘉嘉同学。” 挨个说完，桑老师来回扫视面前六个人，眼里除了欣慰就是高兴。 “你们六个平时就喜欢凑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一个个皆是如此优秀。” “后续的志愿填报，你们心里都各自有底了吗？” “早想好了。我们六个只有一个目标学校，肯定是奔着最好的那所去。” 路绪说完，分别指了自己、沈商瑾、江雾、傅池砚。 “我们四个，金融类。” 他指了指魏越，“计算机专业。” 他又去指边嘉嘉，“医学。” 桑老师满意地点头，“很好，目标明确，非常不错。” “我的任务到此圆满完成，接下来路得靠你们自己走了。那我就衷心祝愿你们几个，前程似锦，人生坦途，一帆风顺。以后有时间了，多回来看看老师，别忘了我们。” 边嘉嘉看起来性格大大咧咧，却是泪点最低的那位。 听到这些，她瞬间红了眼眶，“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一定不会忘记您，肯定会多回来看看。” 她吸溜几下鼻子，继续说：“只是希望学校不要‘毕业前，多回来看看，母校永远是你家。毕业后，闲杂人员禁止入内’。” 桑老师成功被逗笑，“学校这么多人，每年毕业一届，人学生太多门卫不可能全部记住，也是为了校园安全着想嘛。以后你们回来了，就发消息或者打电话给我。放心好了，我一定立刻马上赶出来接的。” 告别桑老师后，六个人走在教学楼走廊上。 这个盛夏浓荫压地，枝丫蝉鸣依旧，透过光的斑驳。晴空万里，骄阳依旧明媚，亦如他们的青春，炽热又滚烫。 江雾忍不住回头，再次看一眼这个走了无数次的走廊。 明明只在这待了一年，却比以往读过的那些学校，更让她记忆深刻。 傅池砚注意到她的举动，低声问：“怎么了？” 江雾收了目光，朝他摇头，“没事。只是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多看几眼，留下的记忆会深刻一些。” 傅池砚也回头看了一眼，转回来，想了想，问：“要不要帮你拍个照？” 江雾：“这里吗？” “拍照啊，拍照好啊。” 边嘉嘉耳尖听到，马上凑近。 “——话说我们拍的毕业照，都是在教室里和操场上，好像还没有教学楼走廊上的。” “——这个走廊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多具有纪念意义。瞧这光影，拍出来效果肯定很绝。而且很凑巧，我身上带了相机。” 他们首先找人帮忙，拍了几张六人合照。边嘉嘉又拿着相机拍了一些单人照。 再后来，边嘉嘉撺掇另外几位一起，让傅池砚和江雾拍一张合照。 这次不用人提醒，两个人很自觉站得很近。 江雾眼眸弯弯，直视镜头。红唇轻抿，绽出一贯的梨涡浅笑。明亮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清透的琉璃，蕴着温柔的笑意。 傅池砚利落的黑发下的眉眼生得骄矜，薄唇习惯使然抿成一线。 他没看镜头，而是侧着脸望身边的人，一贯淡漠疏离的眸子掺进几分温和的情愫。 快门摁下的前一秒，江雾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 “毕业快乐，饭饭。” 毕业快乐，傅池砚。 这一站是青春，下一站是未来。 我们来日方长，未来可期…… 第99章 大学篇｜他什么时候和我表白啊…… “江雾。” “江小雾？” “小雾雾～” 边嘉嘉连着喊了几声。 江雾终于回神，“啊，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边嘉嘉指尖戳了戳她肩膀，有意揶揄，“难不成是在想男人？” 出乎边嘉嘉的意料，江雾点头了。 她居然——点头了？ 哇哦，简直匪夷所思。 桑荔嗅到八卦，瞬移到她身边，四目相对。 “谁？哪个男人居然能让我们江大美人挂心上。” 进入大学，她们分到的宿舍是间四人寝，寝室成员混专业。 幸运的事情有三件： 首先，相比那些六人寝、八人寝，她们的四人寝不仅人数少，宿舍大楼还是近几年新建，设施新、空间宽敞。 其次，缘分天注定，她和边嘉嘉分到了同个宿舍。 最后，另外两名室友特别可爱，相处起来和睦融洽。 慕楠茵和桑荔，就是另外两名室友。 一个自动化专业，一个绘画专业。 另一边，慕楠茵正往身上抹东西，转过头问，“我感觉这个还挺有效果，抹了一个多月，好像白回军训前了。” 桑荔朝她比了大大的叉，“别打岔，正八卦着呢。” “八卦？什么八卦。”慕楠茵东西也不抹了，挪着椅子过来，“我也要听。” 看着围着自己的三个人，江雾隐隐头疼。 不等江雾说，边嘉嘉已经猜出，了然地笑笑，“还有谁啊，肯定是傅池砚啦。” “傅池砚？”桑荔震惊，直视江雾的眼睛，“哦！我突然想起来，他之前是不是来找过你？我好像碰见过一次。” 慕楠茵在旁边“啊”了一声，看桑荔。 边嘉嘉双臂环于胸前，“何止一次，隔三差五好吗？还有，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俩几乎都能碰上面。” 慕楠茵又“啊”了一声，看边嘉嘉。 没听明白的她举手示意，“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傅池砚又是谁？这个名字听着好耳熟。” “傅池砚啊，刚入学就靠一张帅脸席卷整个京大，成为京大最帅的一根草，和小雾一个专业。因为长得太帅，成绩太好，家里背景太强，在我们学校赫赫有名。” 桑荔顿了顿，扫了一眼江雾，补上一句，“当然，以上介绍，同等适用于我们的江雾同学。” 虽然没有明说，但每天在一个宿舍相处，从江雾身上穿的、手上戴的、脚下踩的，还有平常用的，都能看出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人长得漂亮不说，性格还好，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路边立着的垃圾桶都为之倾倒。 “哦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慕楠茵点头说。 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说明傅池砚在学校是真的出名。 江雾摆手，“别，我可不是一根草。” “你当然不是一根草，你可是一枝花～”桑荔笑眯眯地说，“你是麻雀吃草莓，确实美～” 江雾：“……” 桑荔抓住边嘉嘉前面说的话里一个重点，好奇地问：“你刚才说，隔三差五，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几乎都能碰上面，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边嘉嘉说，“他俩同一个专业，每天一起上课，怎么可能不遇上。再说了，你们和小雾不是同一个系，上课时间几乎错开，不知道很正常。” 桑荔和慕楠茵，除了上课，其他时间一个总是往图书馆跑，一个总是一个人待着画画。吃饭不是拜托边嘉嘉和江雾带回宿舍，就是喜欢往一食堂跑。这样一来，更加不可能遇上习惯在四食堂吃饭的江雾和傅池砚。 “你和傅池砚这么熟？”慕楠茵问江雾。 “人家何止熟啊，就差待在一个红……” 边嘉嘉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被江雾一把捂住，憋了回去。 “红什么？小雾，你别捂她啊——”话听一半最难受，桑荔急了，“让她把话说完。” 江雾眼神警告，边嘉嘉点头，这才松开手，对桑荔说：“她发癫的话也能听？” 桑荔：“行，不管嘉嘉原本后面要说什么。那你呢，你刚才可是点了头，承认自己在想男人。” 慕楠茵接上话，“所以那个男人是傅池砚？你为什么要想他？” 三道目光一同注视下，江雾淡淡“哦”了一声。 她先吐了一口气，然后用和缓平静的语气说：“我在想——他为什么还不跟我表白，还要得到什么时候。” 桑荔和慕楠茵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江雾两手托住腮，接着说：“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在想要不要主动点，先迈一步？” 边嘉嘉没站稳，差点倒地。 有两个人，是震惊江雾和傅池砚居然有这样一层关系！ 另一个人，是震惊好姐妹居然是这样子的人，真的猛！ 江雾没发现身边的异常，转过脸看她们。 “计划我都想好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实施比较合适。” 一句话连着一句话丢出来，把她们三个砸得晕头转向。 计划都想好了，这得多着急啊…… 边嘉嘉走上前，“要不咱再等等？我们还小，刚成年没几天，不用这么着急。” 江雾仰起一张认真的小脸，“怎么，难道你也觉得女生主动追男生，是一件很卑微的事？还是说，你觉得我注定会失败。” 边嘉嘉被问得一愣，下意识摇头，“没有啊……” 江雾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你还要阻止我。” 边嘉嘉：“……” 青天大老爷，冤枉啊！她这哪是阻止，巴不得双手双脚赞同好不好！ 明明是根据知情人士透露，傅池砚那边已经有了动作，只是具体什么情况、什么时间还不清楚。 听到这些的桑荔人已石化，脑袋已宕机。 京大一枝花和京大一根草，这两个大人物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爆炸性消息！ 救命，不知道得有多少男男女女要失望了…… 这个消息足够消化好一阵。 桑荔用两根食指戳着太阳穴，“不懂不懂，哎呀脑壳疼。” 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她瞟了一眼。 “呀！呀呀呀！” 其他三位被她这出死动静吓了一跳，一齐看过来。 桑荔拿着手机，表情难掩内心的激动，“我那个暗恋对象，他居然邀请我去参加今晚的聚会，怎么办。” 慕楠茵：“什么怎么办，既然主动邀请了——” 边嘉嘉：“说明对你有那方面放意思，快点答应啊。” 江雾：“然后打扮打扮赶紧去。” “可是……”桑荔一下萎了，低着脑袋，绞着手指，“我一个人不敢呐。” 另外三人：“？ ？ ？” “要不然……”桑荔抬头，“你们几个陪我去吧。” 另外三人：“？ ！ ！” 第100章 有人撬墙角，通风报信。 当天晚上七点。 江雾坐在KTV包厢里，周围是一群不认识的人。 一眼扫去，人数不下三十位。 “小雾，过来一起唱歌啊。”前方，慕楠茵拿着话筒，招手。 江雾朝她摇了摇头，“你唱吧，我不会。” 天知道，平日里看起来性子最闷，最按部就班的那位，玩得比她们三位还嗨。 今晚她本来不打算喝酒的，依旧被灌了几杯。 不知道是酒的度数拿错了，还是环境太闷太嘈杂，只感觉头脑发胀，整个人晕乎乎的。 边嘉嘉对酒精过敏，现场唯一一个滴酒没沾的人。 她跑去包厢另一头要链接，走过来坐下，塞给江雾好几张字条。 江雾没去看，抬眼问她，“这是什么？” “那边几位男生塞给你的。”边嘉嘉朝斜对面努嘴，“上面有电话号码、姓名还有专业。” 江雾皱眉，嘴巴张了张。 边嘉嘉见状，赶在她出声前抵住 “我帮你拒绝了，甚至直接告诉他们，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无奈地摊手，“可是他们来了一句——没有明确在一起前，所有人皆是黑马，一切乾坤未定！我也是没辙了。” 刚说完，桑荔顶着一副“心情低落到低谷”的样子走近，坐下。 “你这表情，这样子……”边嘉嘉问，“这是怎么了？” 桑荔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失恋了。” 边嘉嘉和江雾快速对视一眼。 开学报到那天，京大派了专门的大巴去车站接新生。桑荔因为拿的东西太多，上车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 当时桑荔身后站着一名男生，看到了，帮她把行李箱拎了上去。 心动的一瞬间总是来得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征兆。就因为那一次，桑荔便对人家一眼钟情。 边嘉嘉：“什么情况？不是他邀请你来参加聚会吗？” 他们之间谈不上熟悉，如果对方对桑荔没意思，应该不会单独发消息邀请吧。 桑荔表情变得更加郁闷，“人家邀请的哪是我啊，这是拿我当借口，想邀请江雾。” 突然扯到自己，江雾是呆了又呆，傻在了原地。 随后她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可不认识他，甚至没说过一句话。真的，我向你保证。” “对啊。”边嘉嘉也从惊讶中抽离，帮忙解释，“小雾估计都没和他正面……” “行啦，跟我解释什么。”桑荔挥手。 边嘉嘉当即止声，看她。 桑荔指了另一边，又去指江雾，“他和江雾，我是同一天认识的。” “一个每天相处，另一个一天最多碰一次面，一次面还不超过一分钟。你觉得作为累计起来，还不够我和江雾一天相处时间的男人，我会为了他争风吃醋，会为了他去对自己的室友不满？” “那是万万不能的，做梦好吧。是他自己的未免太小看我桑荔了。反正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出来一点。” “还得是我们桑姐，善良又美丽，美丽又大方。”边嘉嘉摇头晃脑，不忘竖起大拇指，“是我小肚鸡肠了。” 桑荔忍不住笑了，“油嘴滑舌。” 边嘉嘉：“油嘴滑舌怎么了，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字字真心。” 说话期间，话题主人公在一堆人簇拥下，朝她们走了过来。 江雾把刚扯开的橘子糖一把塞嘴里，扯了扯两边的人。 三位女生一同望着来人。 对方也不遮了，直接站到江雾面前，低着头看她。 “你好，我叫俞嘉明，金融学院大一生。” 江雾嘴里那颗糖，嘎嘣一下咬碎了。 “你好。” 两个字回复完，没了下文。 俞嘉明没察觉对方态度十分冷淡，杵在原地没走，掌心搓了搓，表情犹豫。 “说啊。”后面的人推了他肩膀一下，催促。 桑荔现在看到他就窝火，视线落在面前的桌子上，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来都来了，得捞回点本。 要知道，光她脸上全套妆容，就花费了四五十块呢。更别提被浪费的时间，浪费的心情…… 边嘉嘉则环住江雾的手臂，一脸警惕地瞪着站着的人。 俞嘉明挠挠头，放下手，深呼吸一口气。 “那个……就是……我想说是……” 等了半天没听到正文内容，江雾耐心耗尽，没忍住皱起了眉。 俞嘉明破釜沉舟，一口气说了出来。 “江雾，我喜欢你！” 江雾没回应他，而是察觉到什么，扭头问边嘉嘉。 “你在做什么？” 哦，被发现啦。 边嘉嘉指尖一松，发了个绿泡泡出去。 她故作惊讶，“呀，怎么办，我不小心点到了。” 江雾看清屏幕上显示的谁，无语地掀起眼皮看她。 我信你就有鬼了。 边嘉嘉朝她嘿嘿一笑。 有人撬墙角，怎么可能不通风报信。 再说了，她也没做什么，不就是发了条语音。而语音里面，刚好把那句“江雾，我喜欢你”录进去了嘛…… 俞嘉明要是好人就算了，毕竟这种行为不尊重人。但谁叫他是一个利用一位女孩子真心，达到自己接近另一位的目的。 这样的渣男，没直接站起来指着鼻子骂当场甩脸子走人，已经算她们有教养了。 狗男人。 俞嘉明等了半天，江雾始终没有理会自己，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江雾终于看过来。 俞嘉明松了口气。 还好，还愿意看自己，说明还有戏。 他慢慢吐了一口气，再次说：“我喜欢你，我能——” 江雾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抬手制止，“真是凑巧。” 俞嘉明不明所以。 江雾眉目沉静，眼尾上扬，“我也喜欢我自己，比你还喜欢。” 这个回答是俞嘉明没想到的，也不能理解这和他表白存在什么关系。 俞嘉明：“所以呢？” 江雾：“所以我和你只有情敌关系。” 俞嘉明：“……” 江雾：“结果很明显，是我赢了。” 俞嘉明：“……” 可他不想放弃，继续说：“让我试试吧，说不定我们合适呢。” 喂喂喂，这位小哥，你知不知道要是被某人知道了，按照他的性格，试试可就变成逝世了。 边嘉嘉心里感叹完，余光瞥见有新消息发进来。 然后，手又那么一滑，把位置给发了出去。 第101章 傅池砚怎么来了？ 只要有她边嘉嘉在，没有谁能撼动她磕的这对CP。 毕竟她以后还想坐主桌呢…… 江雾再次侧头看过来的时候，刚好目睹边嘉嘉狗狗祟祟关掉手机屏幕。 发现目光，边嘉嘉抬头，又一次露出白牙嘻嘻一笑。 看到她这么笑，江雾知道这丫头又干“好”事了。 俞嘉明还杵在原地，江雾本就因为桑荔对他心有不满，语气尽量保持平和。 “还有事吗？” 要不是看慕楠茵难得一次兴致高涨，想让她玩得尽兴，不然早想走人了。 不知道是前面被灌的几杯酒后劲上来，还是受眼前这人影响，脑袋晕胀的感觉越发明显。 江雾拍了拍边嘉嘉的手，喊：“嘉嘉。” 边嘉嘉凑过来，“怎么了？” “你……”话到嘴边犹豫两秒，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问傅池砚有没有时间，帮我把他喊过来。” 她们宿舍四个女生，只有边嘉嘉没有喝酒。原以为自己喝的那几杯果酒没什么问题。现在看来是真喝错度数了，得有个绝对信任的人在身边才放心。 “他啊，我——”边嘉嘉没想到江雾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说到一半，看到亮起的屏幕，嘴里的话一转，“已经来了。” “？ ？ ？” 可能受酒精影响，江雾脑袋反应比平时慢许多。 “什么来了？” “——你要我喊的那个人。” “——他已经来了。” “——现在估计快到门口了。” 像是验证边嘉嘉的话，声音刚落，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江雾因为边嘉嘉的话，敏锐察觉到门口动静，下意识往那边望。 俞嘉明一直站在原地没离开，听到了个大概。 他知道有人要来，但没听清楚名字，所以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跟着一起往门口望。 进来了一个人。 江雾看见是一张陌生的脸，亮起的眼睛瞬间恢复如常，有些失望。 来的人不是他。 可俞嘉明不知道。 他瞧清门口那张完全普通的脸，嘲讽地翘起唇角。 嘁，还以为谁呢，搞半天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看着年龄还大，起码有三十岁了吧。 俞嘉明收了视线，一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自信油然而生。 他清了清嗓子，梗着脖子对江雾说：“我父母，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三甲医院的主治医生，家里在市中心有四套房，经济条件还算优越。我高考成绩六百九十五分，也还好吧，本省前五十罢了。” 一直没说话的桑荔好奇，凑近江雾低声询问：“他在干什么？” 边嘉嘉也凑过来，“疯了？” 江雾没心思也不想搭理，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俞嘉明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上瘾了 ，接着说：“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 “就是这里，您请进。”包厢门口的人还没离开，朝外面说。 显然还有人在外面，没露面。 江雾一直盯着门口没挪开。 那名陌生男子说完，退到一边，紧接着，一张精致冷淡的脸出现在门口。 边嘉嘉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也在看门口，嘴角弧度扩大。 终于来了。 桑荔手里的荔枝没拿稳，一不小心溜了出去。 卧槽！好大好清晰的一棵草…… 江雾原本郁闷不爽的心情，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顷刻消散不少。 傅池砚就站在包厢门口，目光干净利落，锁定这边。丝毫没有贸然入侵者的尴尬，面色从容和俞嘉明隔空对视上。 俞嘉明没能坚持几秒，很快败下阵，避开其锋芒。 边嘉嘉用肩膀杵了杵江雾，挑眉，“诺，你的强来了。” 酒精彻底上头，江雾红着脸低斥：“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边嘉嘉丝毫不怕，把江雾的小包包从身后捞起，挂到她身上，“让你的迟砚哥哥送你回去吧。” “不是的。”江雾说，“之所以喊他来，是怕我们几个回去不安全，有个人照应比较好。”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边嘉嘉帮她把头发丝拨弄好，斜了视线看那边，“因为他把那傻逼也带过来了。” 江雾：“？” 她勾头去看，这才发现跟在傅池砚身后的魏越。 傅池砚迈腿进来的时候，原本吵闹的包厢声音逐渐变小，到最后只有小声的议论声。 “我没看错吧，那个是傅池砚？” “他怎么来这了？” “来找谁啊？” “刚开学第一天，他就火了一把。后来军训的时候，穿训练服的照片又火一把。现在近距离看，真人比照片帅出好几个度。” “这脸蛋，这大长腿，啧啧啧。” “后面那个男生是魏越吧，他也长得不赖，好帅。” “果然啊，帅哥的朋友还是帅哥。能不能分我一个。” “做梦吧。” …… 各种议论声源源不断传入江雾和边嘉嘉的耳朵，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江雾轻磨贝齿，嘀咕了一句。 “真是个男狐狸精，怎么走到哪都是祸害，早晚收了你。” 一旁的桑荔，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一是被突然出现的傅池砚震惊到了。 二是被江雾刚才说的话震惊到了。 天呐撸，这还是她认识的淑女小雾吗？ 傅池砚停在江雾面前，鞋尖抵住她的鞋子，居高临下地望过来。 发现她脸红得不正常，弯腰逼近，嗅了嗅。 “喝酒了？” 江雾眨巴眨巴眼，说了一句，“傅池砚，你这个举动……好像一条狗哦……” 傅池砚：“……” 旁边的边嘉嘉：“……” 桑荔：“……” 魏越看别处，忍住不笑。 傅池砚叹气，不和她计较，偏头问边嘉嘉，“她喝了多少？” 没等边嘉嘉回答，江雾伸出两只爪子，直接捧上近距离这张俊脸，强行扳回来面向自己。 见此状况，边嘉嘉识相闭嘴。 她现在不应该在这，应该在沙发底下。 见傅池砚不再看别人，浓墨色的眼瞳里只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江雾这才满意地撒开手。 面对她这一举动，傅池砚眼底浸透着无奈与纵容。 江雾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一个小距离，“没喝多少，就一丢丢。” 傅池砚显然不信，把她比划的手抓进掌心，完全包裹住，压下。 第102章 小雾同学，知道刚才那个行为，会给你带来什么吗？ “好，所以一丢丢——”他声音顿了顿，继续问，“到底是多少？” “就是不怎么多的意思。”江雾小声地回答。 对于江雾，傅池砚向来有足够的耐心。知道她是故意不老实交代，作势要再去问边嘉嘉。 “三杯。”江雾抓住他衣袖，赶紧说。 坦白还能从宽呢。 自己交代，总比别人说出来要好点。 傅池砚看眼身后的桌子，示意，“桌上那种大小的杯子？” 江雾小鸡啄米点头，“嗯呐……” “还敢嗯。”傅池砚掐了掐她脸，气笑了，“谁给你的胆子。” 江雾把他手挡开，“这不是有边嘉嘉在吗？” 说完，她扭头看旁边。 结果哪还有边嘉嘉，人早就跑得没影了。又环顾周围，发现不止边嘉嘉一个，桑荔和慕楠茵也都没了踪影。 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这是抛弃她，一起跑路了。 外面走廊上。 桑荔回头望身后的包厢门，还是不放心。 “小雾喝了酒，就这样把她丢给傅池砚……真的没事吗？” “真的真的没事。”边嘉嘉说，“把心放回肚子吧。以前住在一起那么久，他们真要发生点什么，还会等到现在？我们拦得住？再说了，傅池砚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慕楠茵也担心，问：“有多信得过？” 边嘉嘉指魏越，“傅池砚动小雾，他吃屎。在我看来，后者发生的概率更大。” 慕楠茵和桑荔越过中间的边嘉嘉，朝魏越看了一眼，礼貌地点头打个招呼，很快收回目光。 桑荔若有所思点头，“嗯，听你这么一说，可信度应该挺高。” 慕楠茵松口气，“这样的话，安心许多了。”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的魏越：“？ ？ ？” So？搞哪样？ 他是什么很贱的工具人吗？ ——KTV包厢内 俞嘉明自打傅池砚出现后，没敢再出声。 傅池砚是谁，刚进京大没多久就锋芒毕露，妥妥的太子爷一位。 才来多久，就进了学生会，成为副主席。等到了大二，现任主席一卸任，只要本人愿意，百分百由他顶上。 和他相处，别提说话了，光那眼神扫过来，有种每一步走在刀尖上的错觉，浑身上下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认识傅池砚，可傅池砚不认识他。 想到这些，俞嘉明的目光在傅池砚和江雾之间来回流转。 他们两个认识？什么关系？ 举止似乎过分亲昵了…… “看看，我说了吧。经常能看到他俩待在一起，关系肯定不一般。”身边有个男生说，“叫你三思后行，别轻举妄动。” 俞嘉明看他，压声质问：“你怎么不早说！” 倒打一耙的感觉很不爽，对方没好气地回道：“我早说了好不好，是你自己没听吧。” 俞嘉明和那名男生还在争到底说没说。 傅池砚想起边嘉嘉发的那条语音，直起身，目光冷淡扫视一圈，停在了距离最近的俞嘉明身上。 “你——” 俞嘉明看他。 傅池砚下巴微微扬起，“吱个声。” 俞嘉明一脸茫然，“什么？” “行了。”傅池砚移开视线，看向江雾，“已经知道了。” 俞嘉明完全懵逼。 什么鬼？ 傅池砚没再理会后面的人，朝江雾伸出手，“走了。” 在众人震惊加吃到瓜的目光中，江雾搭上了那只手，起身，没站稳，倒在了傅池砚身上。 现场一个女生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手里抓的东西没拿稳，掉到了地上，砸到了另一个人的脚…… 还有人看到这一幕，感叹道：“如果许愿有用的话，我想许一个拥有江雾脸蛋，傅池砚一样的男朋友的愿望。希望能实现。” 旁边一道声音幽幽回复：“做梦吧，毕竟做梦来得比较快，梦里什么都有。” 对方：“……” 江雾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赖在傅池砚身上，最后是被他半拥半抱着离开。 人群里一道声音：“呜呜呜，请问怎么才能像她一样，被傅池砚这样抱在怀里。” “首先，你得叫江雾。其次，你要有江雾一样的相貌。最后……”回复的人编不下去了，“算了，劝你还是放弃吧。我觉得只有江雾本人，才可以。” …… 离开包厢，走在外面的过道上。 拥着人往大门走的傅池砚脚步突然一顿，眉头紧锁，低头喊了一声。 “江雾？” 半挂在傅池砚身上的江雾懒洋洋应了一声。 “把手拿开。”傅池砚声音听着有些不自然。 “我不要。”江雾说完，仰起脸看他，“不会吧不会吧，你居然这么小气？抱都不让抱。” 傅池砚太阳穴的神经用力跳了跳，看了她几秒，目光从她眉眼挪开，沿着手一路往下。 这是小不小气的问题吗？ 要是老老实实，好好抱着就算了。问题是，手已经穿过衣服下摆，伸进去了好不好。 “最后提醒你一次，把手拿开。”傅池砚语气里带着警告。 酒精真的会麻痹人的神经，江雾摇摇头。 她心里还在感叹傅池砚今天衣服的布料真好，比蚕丝还要柔软，摸着很是细腻温润。 还没摸够，手腕被人紧紧攥住，往一个方向扯。 “唉？” 没等江雾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拽入一旁的楼梯间。 因为推门的力气过大，重新合上的门还在摇晃，走廊上投下的灯光折进楼道，一明一暗来回晃了几下，最终消失不见。 因为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发出的光亮，楼道里视野昏暗不清。 傅池砚的脸上神情模糊不清，透着危险。 “小雾同学，知道刚才那个行为，会给你带来什么吗？” 黑暗里，江雾眼眸依旧明亮清透，很认真地问：“哦？会带来什么？” 傅池砚勾唇笑了，语调暧昧，“你说呢？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他的目光下滑，落在江雾嘴唇上，一寸一寸勾勒描绘，眼神实在是算不上清白。 江雾被看得两腿发软，有些站不住，身体逐渐往下滑。 傅池砚将人一把捞了回来，抵在墙上，扶在腰间的手没挪开，倾身逼近。 第103章 当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两寸，一寸，三厘米，两厘米…… 仅剩一厘米，只要有一个人稍微往前一点点，嘴唇就能贴上。 江雾下意识脑袋往后靠，发现没了后退的空间。 彼此的气息滚烫，深深浅浅无尽缠绕，傅池砚却停下了，退开。 他叹气，眼里只有无奈。 算了，今天暂且放过她。 不清醒的时候这样做，总感觉是在做坏事、趁人之危，还是舍不得。 在没得到明确允许前，他绝对不会越界。 傅池砚扶住江雾的腰，让她靠着墙站稳，低头去找手机准备打车。 手机刚拿出来，还没解锁，他的衣领被人抓住往前一扯。 傅池砚毫无准备，被拽得一个踉跄，抬手抵住身后的墙，才没扑到她身上。 江雾眯着眼，因为喝了酒，身体不受控制的东倒西歪。 傅池砚很怕她摔倒，手始终扶在她腰间，刚想问她准备做什么，眼前的人踮起脚。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傅池砚喉结上下很轻地一滚。 只见江雾更加努力踮起脚尖，凑近，吻在了他的唇角。 唇瓣柔软到不可思议。 这一瞬间，傅池砚脑袋陷入一片空白，只有唇边传来的触感是如此清晰强烈。 过了几秒，江雾退开，被酒意熏染的眸子迷离，脸颊泛起两团可疑的红晕。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傅池砚声音哑得厉害，眸色暗沉。 江雾乖巧地点头，脸颊梨涡凹陷，“我知道啊。” 她再次踮起脚尖，环上傅池砚的脖子让他低头，凑到他耳边说：“我在吃你豆腐，占你便宜啊。” 江雾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傅池砚颈间皮肤上，无时无刻撩动他的心弦，最后一道防线濒临崩溃。 傅池砚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份躁动，沉声道：“江雾，站好了。” 江雾拉开距离，环住他的两只手没松，看着他，撇下唇畔。 “阿砚，你凶我，你居然凶我。” 傅池砚一怔，“我没有……” “明明就有。” 江雾拿眼睨他，说的煞有其事，脸鼓得像河豚，脸颊红扑扑的。漂亮中添了几分灵动的可爱。 面对眼前这副模样的江雾，傅池砚一秒败下阵，眼底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行。” “——饭饭说有，那就有吧。” “既然你承认了。”江雾眼珠子转溜一圈，“我可不能让你白凶，得要补偿。” “嗯？”傅池砚挑眉，眉眼尾梢染着玩味，“什么补偿？你说说看。” 江雾的眼睛像星辰般闪烁，笑起来整个世界跟着明亮起来。 她歪头，一双眼睛眨啊眨，“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 简单的一句话，简单九个字，将傅池砚整个人高高抛起，直上云端。 脚下踩不到实处，如梦幻一般。心率失衡，叫人大气都不敢多喘，生怕打破美好。 “啪嗒”一声，傅池砚手里拿着的手机掉到地上。 江雾听到声音，想低头看，被他固住下巴不让动。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傅池砚长睫微颤，半垂眼帘盯着她，不肯放过眼前这张脸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没听清？行吧，那就再说一遍好了。 江雾沉下一口气，提高音量。 “我说——傅池砚，你来当我男朋友……” 傅池砚：“好。” 江雾后面的话卡住。 傅池砚神情温柔，低沉的声线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我很荣幸，小雾同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 “要是等你清醒，后悔了。没关系，换我来追你。” 毕竟，本来也是他先喜欢上的。 从第一次见面，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已经不一样。 后来每一次接触，每见的一次面，每一天相处，他是越陷越深，情感从量变到质变…… 傅池砚抬手，指腹蹭过无时无刻引诱他的那张红唇。 想亲。 自从明确心意起，便一直在肖想。 傅池砚呼吸烫得惊人，眼神也烫得惊人，两个人距离再次拉近。 身处的环境静谧，暧昧气氛直线攀升。 前面还扬言吃人家豆腐的江雾，心跳是越来越快，人是越来越慌。 刚才自己身处主导位，做起事情来是理直气壮，得心应手。眼下位置发生调转，一下便乱了分寸，掌心紧张到出汗。 她抿了抿唇，索性将已经红透的脸埋进傅池砚胸前，闷声说：“头晕，想吐，我困了。” 就差一点，到手的鸭子飞了，傅池砚无语笑了。 他哪里不知道江雾是故意的，但又拿她没办法，只能妥协。 “饭饭，你就是个磨人精，要我怎么办才好。” 傅池砚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最后只是在她额间落下一个隐忍克制的吻。 他不太正经地说：“这次先放过你，下次男朋友可是会收利息。” 也不知道江雾听没听清楚，环在腰间的手没松，胡乱地点头。 坐在回学校的车上。 江雾身体歪着，脑袋靠在傅池砚肩膀上。右手被他抓在手心，十指相扣，反压在大腿上。 她原本闭起的眼睛偷偷掀起一丝小缝，瞥向十指相扣、掌心相贴的两只手，偷偷勾起唇角。 真好，终于把你彻底收入囊中了。 …… 宿舍门一推开，江雾准备迈进门的腿顿住。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三双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 慕楠茵屈指撑着下巴，“面色红润，顾盼生辉，眼波流转，这是有情况。” 桑荔上下打量，“脸上虽然很平静，但还是难以掩饰你内心的激动，这是有喜事。” 边嘉嘉打了个响指，“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我，某件事有了大的飞跃。” 三个人在那跟说相声似的，你一言我一句轮着来。 江雾关上门，走到自己桌前，放下手里塑料袋。 此时的她眼神清明透亮，每一步走得十分稳当，动作不带一丝迟缓——哪有刚才在楼下醉眼微醺，摇摇晃晃的样子。 江雾拖出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两手环于胸前。 一股强烈的女王气息扑面而来。 对面三个人被扑得闭上眼，睁开。 江雾下巴一抬，“跟你们宣布一件事。” 第104章 一见钟情。 对面三人同时盯着。 江雾翘起来的那条腿晃荡几下，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雀跃，“我谈恋爱啦。” 对面三个人同时从椅子上掉下去。 卧槽！ ！ ！ 卧槽卧槽！ ！ 慕楠茵立马爬起来，“和谁啊？” “问的啥蠢问题，还能有谁。”边嘉嘉跟着爬起来，“当然是傅池砚。” 桑荔爬起来，“你们高级人做事都这么速战速决的吗？” 对于江雾这种要什么有什么，样样精通，无论哪方面都拿得出手的人，桑荔称之为——高级人。 “短短一个小时，我错过了什么？你们俩怎么就……就……”边嘉嘉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消息砸得猝不及防。 世界上就这么水灵灵少了两个单身狗，多了一对甜蜜蜜的小情侣？ 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居然不在现场，错过好姐妹如此重要的时刻！ 对面三道目光死死盯着她。 看来不好好说，这些人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江雾清了清嗓子，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所以！”边嘉嘉简直不敢相信，“你假装醉酒，然后趁机对傅池砚胡作非为，让他答应做你的男朋友，霸王硬上弓？” 江雾想了想，“也没硬上弓吧……” 边嘉嘉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 刚才只说了大概，因为不好意思，详细内容没说。 江雾只是笑笑，没回答。 另一边。 “京大最帅的一根草，怎么就被你收入囊中了。”桑荔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呜呜，我也想啊。” “别了吧。”慕楠茵毫不留情，“小心话还没说完，被抛到十万八千里远。” 桑荔：“……” 虽然是实话，但能不能不要瞎说大实话，太伤人心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围着江雾八卦。 聊着聊着，前面还十分激动的边嘉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 江雾注意到，“嘉嘉，你怎么了？” 边嘉嘉表情很丧，“我在想一个问题。” 另外两位也感受到她情绪不对，收声看过来。 边嘉嘉正了脸色，“我要不要对魏越也使用这招？” 桑荔：“？” 慕楠茵：“？” 魏越？好熟悉的名字。 是刚才送她们回来的那个男生吧。 边嘉嘉继续说：“等那傻子有所行动，估计黄花菜都得凉。” 江雾想了想，认真回复：“可以尝试一下” 桑荔和慕嘉茵对视一眼。 服了，这两姐妹怎么都这么猛。 还有！搞半天宿舍只有她们两个是单身狗。 江雾说完后，桑荔和慕楠茵也纷纷表示支持。 边嘉嘉话题到此打住。 “对了。”桑荔意识到一个问题，对江雾说，“你和你男朋友，是不是没有追求这个环节？就这么跳过直接在一起了？” “对啊，会不会太便宜对方了。”慕楠茵说，“那你岂不是亏大发了。” 没等江雾开口，边嘉嘉抢先幽幽地说：“亏什么。你们是没看见不知道。自从我知道她和傅池砚住一起后，就开始有心留意——” “——傅池砚对她，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到不行，照顾得事无巨细。什么帮忙接热水，尽心尽力补课、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帮忙扎头发等等，说都说不完。” 收到江雾想刀了自己的眼神，边嘉嘉直接无视，继续一吐为快。 “还有，傅池砚对别人都是一副冷淡到不行的表情，在我们小雾面前，永远热情似火，脸上挂着笑。那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沧海万顷，唯系一江潮’莫过于此。傅池砚眼里从始至终只有小雾，我估计他是一见钟情。 ” 边嘉嘉的一番话，成功让江雾脸红个彻底。 她说：“别胡说八道。刚认识那会，他不一样对我爱答不理，都不拿正眼看我。” “真是这样？”边嘉嘉摇摇头，“我看未必。” 江雾微微一怔，思绪飘散：真的……未必么？ …… 同一时间，京大男生宿舍。 男生宿舍相较于女生宿舍，距离更远。 傅池砚回到宿舍的时候，屋里坐着五个人。 隔壁宿舍的路绪和魏越跑来串寝，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游戏。 “你终于回来了，赶紧的，来一把。”说话的是傅池砚的室友之一，叫万家靳。 傅池砚分到的宿舍是四人寝，沈商瑾也在，还有一个叫段词。 “不了，手机坏了。”傅池砚把手机放到桌上。 “你那手机才用了多久啊。一年吧，怎么就坏了？” 路绪离得最近，说完抽空分了半边视线瞟一眼，看到了桌上的手机，瞬间瞪大眼睛。 “我去，砚哥，你被抢劫了？” 其他人听到，纷纷抬起头看。 屏幕碎得跟蜘蛛网似，惨不忍睹。 虽然碎得不成样，但还能用，只是视觉上瞧着不舒服。 傅池砚指尖翻动界面，打算选一个新的同城闪送，嘴里回道：“没拿稳，掉到地上了。” 魏越：“被人撞掉的？找对方赔了么。” “不是，被吓的。” 沈商瑾敏锐听出不对，干脆退出游戏，关了手机丢到一边，看过去。 “嗯？”魏越更好奇了，“被什么吓的？” 实在好奇，什么东西能把傅池砚吓到。 傅池砚唇角扬起很浅的弧度，语气淡淡：“女朋友。” “哦哦，原来是女朋友啊，我还以为你撞见鬼了呢。” 魏越脑袋没点几下，卡住，倏地扭回去。 “什么玩意儿？是我耳机戴久，出现幻听了？” 他又去看另外几位，“他刚才说的啥东西？” 傅池砚说的那三个字，简直比撞见鬼还要见鬼！ 路绪人已经完全呆掉，“女朋友。” 万家靳惊得满地找头，“什么情况？” 沈商瑾哼笑一声，“终于。” 段词：“你背着我们干啥了？” “不儿。”万家靳一拍大腿，“出门的时候，你说的是去接朋友，回来就成女朋友了？你到底干啥了？” 因为住一个宿舍，大家关系处得也不错，万家靳和段词知道傅池砚有个喜欢的女生。 前段时间，他们还聚在一起帮忙出谋划策。表白计划还没开始实施，人就到手了？ 既这样，前段时间绞尽脑子，费尽心思想的那些点子算什么？ 算他们脑子灵活，算他们点子多？ 第105章 热恋中的某人要疯。 “不儿。”万家靳猛拍大腿，“出门的时候，你说去接朋友，回来就变成女朋友了？你背着我们到底干啥啦？” 因为住一个宿舍，大家关系处得也不错，万家靳和段词知道傅池砚有个喜欢的女生。 前段时间，他们还聚在一起帮忙出谋划策。表白计划还没开始实施，人就到手了？ 既这样，前段时间绞尽脑子，费尽心思想的那些点子算什么？ 算他们脑子灵活，算他们点子多？ …… * 天还没亮透，天际呈现淡淡的粉色，亦如江雾持续一整晚的心情。 她是被消息铃声吵醒的，时间显示早上六点。手忙脚乱调成静音，掀开床帘往其他床上瞄。 已经醒了的边嘉嘉坐在床沿刷微博，晃荡着脚和她对视。 “醒了？” 江雾偏了视线，发现斜对面是空的。 注意到举动，边嘉嘉又说：“别看了，两个人五点半就走了，练车去了。” “真可怜。”江雾躺回去。 这一片是大学城。 除了京大，隔壁还有一所师范大学，另一边是工科大学。 大学城学生多，考驾照的需求量大。因为场地实在有限，所以学员是插着时间缝练车。 消息还没看，江雾满怀期待点开。 一共三条。 傅池砚：「明天醒了记得发消息，男朋友带你去吃早餐。」 显示昨晚十一点半发的，那个时候她已经睡着好一会。 看着“男朋友”三个字，江雾激动地来回翻滚，甜滋滋回了个「醒了」。 对面的边嘉嘉听到动静看了一眼，摇摇头继续刷微博去了。 热恋中的某人要疯。 江雾去看另外两条吵醒她的罪魁祸首。当看到是江屹头像亮红点，一秒垮脸。 不用点开，就能猜到发的什么内容。 江屹：「不吃早餐的危害：1、增加患心血管疾病的风险。2、增加胆结石风险。3、增加肥胖风险。4、导致免疫力下降。5、会得胃病。6、容易低血糖。」 江雾翻白眼。 前面很长一段时间是晚饭时间发，现在改成早上。 下一条—— 江屹：「照例询问：今天的你有男朋友没？」 江雾叹气。 自从上大学，连着一个月，江屹不是发消息就是打电话，乐此不疲地询问。 江雾：「亲爱的哥哥，您不用睡觉的吗？起这么早。(⊙o⊙)」 江雾：「一定会吃早饭哒，您请放心。 (-^〇^-) 」 像是专门蹲守似的，消息发出去没到半分钟，对面回复。 江屹：「醒了？第一个醒的吗？」 江雾皱眉。 第几个醒有问题？难道要比谁起得早？幼稚。 江雾：「最后醒的。两个室友出去了，宿舍现在只有我和嘉嘉。」 江雾点完发送按键，还没来得及退出，铃声乍响，差点没把手机丢出去。 “一大早上发神经呢。”江雾接通的第一句，就是对亲哥送上亲切的“问候”。 江屹：“有问题。” 江雾看天花板，“看出来了，你脑子有问题。” 江屹语气严肃，“以前问有没有男朋友，你都是一副怨气很重的样子。怎么今天当做没看见，故意避而不谈？” 江雾表示服气。 拜托，要不要这么敏感。 电话那头半天没听到声音，江屹有预感。 “——真谈了？” “——和谁？” “——让我猜猜。” “——傅池砚，对吧。” “——我就知道，老早就看出那小子对你不怀好意。” “——刚见第一面就抢我身份，现在直接抢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上午你还说没有的。看来是下午的事了。” 江屹一个人在电话那头说了好久，发现江雾一直没声音，问：“怎么不说话？” 江雾捏眉心，“这不是全被你说完了么。” 自己在那一问一答，哪里插得上话。 江屹沉默两秒，问：“所以是他吗？” 江雾声音低下去：“嗯……” 短短几秒，脑子闪过无数棒打鸳鸯的戏码。 正当她幻想老哥会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时，对面再次开口。 江屹叹气，“既然在一起了，你要好好对人家。” 江雾：“？” 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她很懵。 江屹语重心长，“他不像你哥，生气了千万忍住，别动手。” 江雾：“？” 什么叫别动手，说得她像悍妇似的。 江屹接着说：“最重要的一点……” 话说一半，没了下文。 江雾等了许久没等到，忍不住问：“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江屹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口，最后只是说了一句，“算了，这个还是让爸妈跟你说。” 江雾一头雾水。 通话期间，江雾已经洗漱完毕，瞥见手机上方弹出一条新消息。 瞅清楚是傅池砚，她无心再听江屹念叨。 “好的好的，都记住了，我要去吃早餐啦。” 电话那头的江屹狐疑，“吃个早餐而已，又不是吃傅池砚，你干嘛这么开心。” 江雾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不聊了，哥哥再见！”江雾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 江雾怕傅池砚等太久，是一路跑下楼的。 宿舍大楼前立着一棵百年古树，绿意盎然的树影随风轻轻摆动。 树荫下，一个瘦高的男生安静地站在那。光影勾勒身形，侧脸清俊，气质卓然。 江雾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跳极速加快，看到那一幕，脚步微不可见地一顿。 过路的女生频频回首，神情激动和身边同伴低声说着什么。 男生似有感应，侧了脸往这边望。 视线在空中成功交汇，江雾随即加快脚步朝那边奔去。 只有三米的时候，傅池砚张开双臂。 江雾了然笑了一下，直接扑进他怀里。 最后一步力道没收住，傅池砚被撞得后退半步。稳住后低头看怀里的人，有意打趣。 “跑这么快，难道是急着见我？” 江雾丝毫不接招，“早就饿了，能不着急嘛。” “这样啊。” 傅池砚表情有些失望，熟练地找到她的手，十指相扣，牵着往另一个方向走。 “看来还是我这个男朋友失职了，怎么能饿到女朋友呢。” “饿到女朋友。”江雾捂嘴笑，“你怎么不干脆说——怎么能让女朋友走路去吃饭呢。” 她话就是随口那么一讲，谁知道傅池砚直接来一句：“要不要我背你？” 第106章 傅池砚：还是被发现了呀…… 江雾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嫌弃地“咦”了一声，戳他手臂。 “老实交代，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故意让我闹心吧。” 傅池砚：“你不喜欢？”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江雾想了想，“主要不符合你人设，听着怪怪的。” “这样啊。”傅池砚敛了表情，毫不犹豫出卖队友，“是魏越，他教的。” 兄弟可以卖，形象不能毁。 可不能让自己完美形象在女朋友面前崩塌。 “你让他教？他教得明白吗？”江雾被逗笑，“他要是会这些，边嘉嘉不至于每天被他气个半死，忧心忡忡。” 江雾笑的时候，眼角上挑，脸颊两侧的梨涡轻陷，小虎牙尖冒出尖角，漂亮得不可思议。 傅池砚漫不经心眯起眸，落到她一张一合的嘴唇上，内心的欲望蠢蠢欲动。 只是没等他有所行动，江雾脚下速度突然加快。 “快点走吧，我快饿死了。去哪里吃早餐才好呢……” 发丝遮挡下的耳根已然泛红，傅池砚瞥见，舌尖抵住牙关低笑一声。 还是被发现了呀…… …… 相比在家吃三明治牛奶，江雾更喜欢在烟火气足的地方吃早餐——这是她上大学后开发的新爱好。 最后选了一个名叫“啥都有”的早餐店。装修风格偏复古，入门四米处立了一个超大的屏风。 因为遮挡，走进去才发现光临的顾客不少。 江雾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傅池砚看了一眼，往对面走。 店里最大的一面墙上，有一块巨大的菜单灯箱。江雾仰着头看，手上直接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傅池砚低声说：“空间太窄，坐着挤，你会不舒服。” 江雾懒得跟他废话，摁住肩膀不让走。 傅池砚只好作罢。 服务员走近，“您好，两位需要什么。” “我要一份干蒸烧麦，一份黄金糕，一份奶黄包，还有一碗甜豆花。” 江雾报完自己想要的，扭头问傅池砚。 “你呢，你想吃什么？” 服务员停笔，跟着看过来。 傅池砚：“不用了，先这样吧。” 服务员离开后，江雾奇怪地问：“你已经吃过早餐了？还是没钱了？” 出来匆忙，江雾头发没扎，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傅池砚从兜里拿出发圈，手指穿插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地把头发拢到一起。 “都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江雾上半身保持不动，“那你为什么不点？要是真没钱了，没有关系，我可以包养你。” 傅池砚半挑着眼看她，“包养我很贵的，你养得起吗？” “放心好了，你女朋友有的是钱。”江雾弯着唇道。 “行。”傅池砚淡笑，又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嗯？” 说话期间，头发已经扎好。 江雾反手摸了摸，又拿手机屏幕照了一下，笑了。 “傅少爷扎头发的技术越来越好了，居然会扎鸡毛头。我学了好久都没成功。” 傅池砚没听清，“什么头？” “鸡毛头啊。”江雾指着自己后脑勺，“就是这个。” 傅池砚有被名字无语到，沉默几秒才说：“我刷到过，看了一遍。” “看一遍就会？你也太厉害了吧。不过……”江雾歪头，“你的手机为什么会刷到这种东西？” 傅池砚咳了一声，低头抠抠眉心。 “我怎么知道，看着看着就出现了。” “真的？不是这样子的吧。” 江雾显然不相信，凑近。 “Look in my eyes！ ” “……” 傅池砚把逼近的脑袋推开，“坐好。” 问不出答案，江雾撇嘴，坐了回去。 某人表面看起来毫无波澜，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批。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之前为了扎好头发，专门去网上搜。 再后来，变成……讨好女朋友的一千种方法…… 点的东西陆续上完。 江雾扫视一眼，终于知道傅池砚说的那句“等会你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这哪是一人份，三个人吃都有剩的。 她将目光投向傅池砚，细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 傅池砚淡定回望，“怎么了？” “帮个忙。”她朝桌上努努嘴，“我请你吃早餐，帮我吃掉一半呗。” 傅池砚笑着问：“有报酬么。” 江雾：“……” 报酬？请吃早餐还要报酬？ “有。”江雾咬着牙点头，“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啊……”傅池砚指尖轻点桌面几下，“暂时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江雾：“……” 好像被坑了，但是没证据。 十几分钟过去…… 吃饱喝足的江雾打了个饱嗝，身体往后一靠，“不吃了不吃了，饱了。还剩一些怎么办。” 傅池砚抽了张纸，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帮忙擦拭嘴角。 “吃不完我们就不吃了，别硬撑，胃会不舒服。” 付完钱后，两个人离开。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 难得放假，大学生基本上赖在学校宿舍睡懒觉，路上大多数是上班族。 走出一段距离，不知道是吃的太饱容易犯困，还是早上起太早没睡好，江雾打了一个哈欠，浓浓的睡意来袭。 “你得牵好哦，别让我摔了。” 傅池砚在想事，听到声音回头，“嗯？” 江雾用另一只手揉眼睛，“困了，我休息一会。” “怎么休息？” “闭眼睛走路。” “……” 傅池砚不理解这个脑回路，见她真把眼睛闭上，晃了晃牵她的那只手。 “你确定？不怕我带着你撞树？” “我百分百信任你，肯定不会带着我撞……啊！” 话还没说完，隔着一层眼皮光线暗下来，前面有什么东西迎上，紧接着，额头贴上一个温热的物体。 她睁开眼，和快贴上脸的树干对视几秒。又往上面瞅，是傅池砚伸过来的手。 江雾震惊了，退后，“你真带我撞啊。” 傅池砚挑眉，收手，“你真闭眼睛啊。” 江雾：“……” “幸好没把你往沟里带，不然我捞都捞不回。” 江雾：“……” 她在心里把亲爱的男朋友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谁家男朋友是这样的？这是冤家吧！ 傅池砚逗够了，见好就收，开始顺毛。伸手轻捏她耳垂，眼里带着玩味。 “刚才吃饱了吗？” “净问些浪费口水的废话。”江雾听着更气了，“难道我那些话跟空气说的？” “吃饱了就行。”傅池砚慢条斯理道，“该到我了。” 江雾：“？” 什么到你了？ 第107章 小雾同学，我能和你接个吻吗？ “什——” 江雾才说一个字，傅池砚牵她的那只手力度加大，被强制扯着往左边小道走。 因为还是清晨，巷子里的小道空荡寂寥。 四下无人，傅池砚停了脚步，松开她，转身看过来。 他眼底的侵略性不再遮掩，对上视线的江雾心脏用力一咯噔，是又慌又期待，心情复杂得很。 傅池砚步步紧逼，抬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推。 江雾很轻易的往后一退，脊背紧贴墙壁，声音听着毫无底气。 “你想干嘛。” 傅池砚眉尾轻挑起，“你说我想干嘛。” 他倾身下压，偏了脸，滚烫的气息尽数喷洒耳畔，“前面你吃了我豆腐，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你想——”江雾吞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询问，“怎么样？” 傅池砚抬手，帮她把遮挡脸颊的发丝拨开别在耳后，调笑道：“昨晚说过，下次会找你要利息。我现在就是在找你讨要利息呀。” 他的指尖冰凉，被触碰过的地方却火热一片。江雾脸颊包括耳根那一块都在烧，瞳里雾着一层水汽。 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傅池砚眉梢一抬，拇指压在她的唇角，神情多了几分明目张胆地勾引。 “所以小雾同学，我能和你接个吻吗？” 这句话如同烟花，在江雾脑袋里砰的一声炸开，脑袋发晕。 她跟块木头似的，神情呆滞杵了许久。 “饭饭。”傅池砚换了一个称呼，看人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显得暧昧又轻佻，“行还是可以？” 江雾轻咬下唇，没吭声。 她为自己昨天流氓行为感到懊恼，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亲就亲，干嘛非要问啊！ ！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回。 “不说话的话，那我当你答应了？”傅池砚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往怀里带。 江雾此刻就像一只煮熟的虾米，红了个精光。 傅池砚虽然是用通知的语气，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江雾掀眼瞅他。 傅池砚清晰的喉结上下滚动，喉咙干涩得厉害。 没有等到江雾明确许可前，他不会动也不敢动。 即使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但刚在一起不久，怕会冒犯到她。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静谧中，一道极细小的声音响起。 红着脸的江雾小幅度点头，“可以的……” 傅池砚眸色成墨，忍耐直逼极限，终于忍不住，低头就要吻上去。 气氛暧昧旖旎，一道突然响起的铃声毫不留情将其打破。 傅池砚动作顿了一下，不打算理会，先亲了再说。 江雾却觉得吵得头疼，抵住他的胸膛，眼神示意先接电话。 傅池砚“啧”了一声，眉宇间尽是好事被扰的不爽。 路绪：“砚哥。” “你最好有天塌了的要紧事，不然我不会轻易放过你。”话从牙缝挤出。 开口第一句就冲到不行，路绪本就没睡醒的脑袋更加懵。 没听到声音，傅池砚扯着唇角，“三个数，没事就挂了。” “哎哎哎，别挂，确实是天塌了。”路绪赶紧回神，“你在哪呢？我手机充电器坏了，你方便吗？方便的话——” 傅池砚冷淡到不行，“在地球，不方便，挂了。” 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路绪二丈摸不着头脑对着手机嘀咕：“一大早上被谁惹了？吃枪药了？” 这通电话傅池砚一共就说了三句，态度还差到不行，江雾好奇，“谁啊？” “不重要。” 傅池砚深呼吸一口气，打算继续。单手撑着她身后那堵墙，俯下身。 唇瓣间隙仅剩半厘米，传来一道男声。 “我好像听到了小雾的声音。”那声音顿了顿，又疑惑地说，“另一个声音听着像傅家那小子。” ！ ！ ！ 江雾瞬间炸毛，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冲出。 她抵在傅池砚胸口的两只手，条件反射用力往外一推，扒拉墙壁紧张兮兮探头往声源方向望。 傅池砚吃痛，发出一道闷哼。 “是我哥，我哥哥来了！”成功看到人的江雾一脸慌张，收了视线，扭头对傅池砚说。 原地哪还有傅池砚的身影。 往对面一看，这才发现他整个人贴到了另一面墙上。 当时的傅池砚毫无防备，加上江雾力气大，被她推得往后连退几大步，后背狠狠撞上另一面墙。 傅池砚不断抽着冷气，扶着背站直。 江雾满眼心疼和懊恼，赶紧迎上去扶住，压着音量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缓过劲来的傅池砚想说什么，才张嘴，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真的是你们两个，你们怎么会在这？” 傅池砚到嘴边的话咽下，和江雾一起扭头。 前方转角，一身正装的江屹站在那，身边站着许特助。 江屹环顾四周，脸色不佳。 “老实交代，为什么要跑到这种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地方。”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拐角出现三个路人。显然他们也听到了，满头问号。 鸟不拉屎？荒无人烟？ 那他们是什么？ 拜托，这片是商业区，游客居多，谁没事大早上出来逛街，上午人少很正常。 再说了，往外走出十几米就是步行街！哪个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地方会在步行街这种黄金地段？ 几位路人离开后，江屹往前走几步，站到他们面前，带着审视的目光来回扫视。 位置偏僻，孤男寡女，别有用心！ “你们打算干什么？”话是对傅池砚说的。 的确想做什么，却没机会做什么的傅池砚很无奈，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准备回应，护犊子的江雾拉他手腕，站出来挡在前面说：“没打算干什么。” 江屹冷笑，缓缓吐出四个字：“你在放屁。” 江雾：“……” “劝识相，赶紧交代，不然我们就在这耗下去。” 江雾：“……” 早上电话里态度大转弯，怎么现在又转回去了？这人总是这么阴晴不定，捉摸不透。 亲啵是不可能直接说的，江雾手一抬，往身后墙上随意一指。 “真没做什么啊，我们在看这些。” 江屹闻言稍稍歪头，越过江雾往指的墙上看——贴了好几张小广告。 江屹轻度近视。 没戴眼镜的他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上面的字后，原本就难看的表情更难看了。 “重金求子？” “不孕不育？” “男人的病拿得准？” “治疗脱发？” “代孕？” 第108章 其他人不行，就江雾可以…… 江屹每念一句，江雾的眼皮就跳一下。 她其实并不知道后面贴着什么，也是病急乱投医，看都没看胡乱一指。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专门跑到这，是看这些东西？”江屹笑了，嘴里的话还是对着傅池砚说的。 傅池砚：“……” 江雾视线从乱七八糟的小广告收回，硬着头皮说：“对啊，就是看这些。” 江屹：“看的哪个？” 江雾一本正经，“代孕。” 傅池砚一愣，看她。 江屹目光“唰”地一下射向傅池砚，带着质问。 有多无辜，只有傅池砚自己知道。 “不是，想什么呢。无论从道德还是法律，代孕是要绝对抵制的。”江雾说的坚定，“既然看到了，那就得铲除！不能让它祸害到我们女生。” 江雾说完就上手撕。 除了贴的广告，还有用红色大头笔写的。 这个撕不了，她朝傅池砚伸手。 傅池砚瞧见，在兜里掏了掏，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她摊开的手心里。 江屹扫去一眼，是一支口红。 江雾把女性安全有关的小广告全部涂抹完，口红盖子一扣，丢进最近的垃圾桶里。 见她处理完，江屹退开一步，朝出口摆头示意。 “走吧。” 傅池砚抬头。 江雾不解：“去哪？” 江屹懒洋洋地说：“你的亲哥，大早上大老远跑过来，你打算不管不顾？” 说完，他和傅池砚隔空对视上。 早上打的那通电话，话虽然那样讲，实际上一见面，只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抢妹之仇，不共戴天。 空气里火光四射，杀气腾腾。 江雾肩膀抖了抖，表情为难，扭头看傅池砚，“可是他——” 这才多久，胳膊肘就开始外柺，以后怎么得了。 江屹冷冷打断，“再废话，就晚点放你回来。” 江雾被精准拿捏，白了他一眼，用小拇指去勾傅池砚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摇晃。 “你先回去吧，我们晚点手机联系？” 接二连三被打断，女朋友还被抢走，傅池砚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奈何对方是江雾亲哥，没办法只能点头。 “好。” 看到两个人依依不舍的模样，江屹白眼快翻到天上。 没眼看。 搞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这是在搞哪样？ …… 江雾被江屹带走，傅池砚只能回学校。 他先去的隔壁宿舍，没看到路绪，把新买的充电器放他桌上。 魏越刚起，刷着牙从阳台进来，看到他，含着一嘴泡沫说：“找路绪？他在拉屎，应该快出来了。” 傅池砚：“……”我不是很想知道这个。 “不找他，只是送个充电器。” 说完，傅池砚转身离开。 拉完屎的路绪刚好从厕所出来，看到走到门口的傅池砚，隔着阳台玻璃喊。 “砚哥！” 傅池砚回头瞥他一眼，冷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对进来的路绪说：“最近别让我听到哥这个字！” 路绪：“？ ？ ？” 他张嘴想问为什么。 傅池砚依旧冷淡，“闭嘴，别问。” 路绪：“……” 得，你是大爷好吧，我惹不起。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走到桌前，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一沓照片，递过来。 “这是原本预设的场景，现在是用不上了。”路绪说，“丢了还是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傅池砚接下，一张一张翻看，看得很仔细。 他抽出两张放桌上，指尖在上面点了点。 “这个，两边颜色换成一样的。” “这个……” 听傅池砚说完，路绪挠头问：“你这是……还打算弄？” 傅池砚收了手，“嗯。” 路绪表示不理解，“为什么？你不是……” 一道手机铃声响起，傅池砚兜里传出来的。 路绪收了声，视线往那边瞟。 来电显示“江雾”，原本嗖嗖冒寒气的傅池砚肉眼可见柔和下来。 看到这一幕，路绪搓搓手臂，和另一边的魏越相视一眼。 确定深度恋爱脑无疑，而且还是没得救的晚期。 宿舍另外两个人觅食去了，因为太安静，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传出。 只听见，那边的江雾喊了一声：“池砚哥哥。” 声音很甜，甜到心坎坎上，甜得为之倾倒。 今天八点的太阳异常明媚，和熙的光照穿透玻璃门，打在傅池砚的身上，整个人映着柔和的光。 他眼皮抬了抬，双眸黑亮，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低低“嗯”了一声。 这态度，简直跟刚才的冰川人判若两人！ 路绪看的那叫一个叹为观止、大开眼界、拍案叫绝、震惊不已！ 喂喂喂，某人几分钟前不是说不想听到“哥”这个字吗？搞了半天是分人啊。 其他人不行，就江雾可以…… 后续内容听不清，也不知道江雾说了什么，傅池砚一直在“好”个不停。 平时消息都懒得回一条，打电话习惯三言两语结束的人，眼下除了耐心就是温柔，认真听着电话那头碎碎念。 过了一会，傅池砚把手机拿远点，恢复一惯冷淡矜贵的模样，低声对路绪说了一句什么，转身朝门口走。 路绪：“……” 他默默冲离开的那道背影竖起一个中指。 果然啊，爱情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某人是财和钱各占一半。 在他心里，女朋友是宠的，兄弟是拿来使唤的…… …… 江雾被江屹带走后，一直到晚上才被送回学校。 京大宿舍门禁时间是十点半，等江雾走到宿舍楼下，已经是晚上十点。 宿舍大门就在前面，江雾却停了脚步，没再往前。 大树底下，立着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江雾眼睛顿时一亮，拔腿朝那边跑。 她扑进傅池砚怀里的同时说，“你怎么知道我想见你了。” “嗯……”傅池砚假装思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能我们两个心有灵犀吧。” “嘁，真不要脸。”江雾整个脸埋起来，声音听着闷闷的，“谁跟你心有灵犀啊。” “谁是我女朋友，谁就跟我心有灵犀呗。”傅池砚散漫扬眉，摸摸她的脑袋，“我说的对吗？女、朋、友。” 第109章 饭饭，张嘴。 他口中的女朋友现在不想说话。整个人害羞到不行，从脸蔓延到脖子再到耳根，全部烧起来了。 傅池砚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 江雾开启对亲哥的吐槽模式。 “累死我了。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逛起街来比我还厉害……” 江雾带着江屹在附近转了一圈，把她认为值得去的地方去了一遍。 两个人又聊了其它，时间悄然流逝。 “好啦，很晚了，我得回宿舍了。”江雾说。 傅池砚松开她，“早点休息，别熬夜。” 江雾“嗯”了一声，朝他摆手，“你快回去吧。” 傅池砚没马上离开。 他一直站在原地，确定江雾进了宿舍大门才收了视线，转身朝男生宿舍方向走。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声音不大，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觉得是江雾。 傅池砚停了脚步，转身，果然看到半途折返的江雾。 跑回来的江雾停在他面前。 “怎么了”还没问出口，江雾勾住他的脖子，踮脚，对准他嘴唇直接亲了上来。 因为是第一次，很生疏，力道没控制好，几乎磕上去的。以至于江雾退开后，两个人嘴巴都有点疼。 傅池砚明显还在发愣，只有那双看过来的眸子幽暗深沉。 对上目光的江雾心一颤，暗道不妙。 没等她转身拔腿就跑，被傅池砚一把捞了回来。从后面环上她的腰，声音低沉又哑。 “撩完就跑啊，哪有你这样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有点痒，还带着点麻。 江雾缩了缩脖子，不打算说话。 不跑等着被欺负吗？又不是傻子。 想着想着，江雾不可避免回味刚才那个粗糙的一吻。 真可惜，当时太着急加上时间太短，只感觉到疼，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傅池砚抱着她的手没松，轻笑了一声。 他说：“饭饭，欠我的利息该还了。” 等江雾回过神，她已经被带到宿舍旁边的小树林里。 这里路灯少，视野昏暗。虽然看不清楚，但还是看到了好几对情侣。至于在做什么，用脚趾头都能猜出。 江雾看得心跳急速加快，怦怦狂跳。 这次傅池砚没再问，抬手捧住她的脸，把她扳回来看自己。 伴随声音一起降临的，还有一个炙热缱绻的吻。 “饭饭，张嘴。” 天地万物仿佛静止了一般，周遭事物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有唇上传来的触感是如此清晰。 江雾已经完全丧失思考能力，瞪大了眼睛瞧近距离的这张脸。 他的睫毛、他的眼睛，还有他的鼻梁。 迷糊里，江雾似乎听到傅池砚笑了声。他退后一寸，下巴微扬，滚烫的吻落在她立马闭起的眼睛上。 一路下滑，吻过鼻尖，落回到了她的唇上。 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温柔缠绵，逐渐渗透，进而转为强势，唇齿缠绕。 傅池砚覆在脑后的那只手阻挡她后退的余地，小臂青筋凸显，把人往自己这边摁。 鼻息缠绕，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久到江雾双腿发软，身体往下滑，都被傅池砚用手捞了回来。 快结束的时候，傅池砚舌尖很轻地勾了一下江雾尖尖的虎牙， 像挑逗，也像安抚。 傅池砚终于停下，拉开距离，江雾抓着他的衣领喘气。 傅池砚帮江雾理好略显凌乱的头发，视线落在她微张的唇瓣上，没忍住，凑过去又亲了几下。 察觉到他有激情重燃的意思，江雾赶紧推开他，用手挡住。 “不准亲了。” “好，听你的，不亲。” 傅池砚眼睛和声音里都含了笑，把她挡嘴的手拿下，看到什么，表情发生一丝丝变化。 江雾注意到，警觉地问：“怎么了？” 傅池砚心虚地别开眼，“没怎么。” 明明就是一副怎么了的样子，肯定有事。 江雾上手，强行把他脸掰回来，命令的口吻：“说。” 傅池砚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装模作样咳了两声，缓慢地开口：“你嘴巴……好像破了一点。” 江雾：“……？ ！” 什么叫破了一点？ 她掏出手机对着脸照，看到了傅池砚说的——破了一点的地方。 这是一点？ 怎么见人啊！ 手机塞回去，江雾没控制住，上手去扯他的脸。 “傅！池！砚！你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脸被扯着，傅池砚说话声断断续续。 “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接吻，暂时还不熟练。我向……你保证，下次一定会进……步。” 下一次都说来了，想得倒挺美。 江雾脸上的红潮还没完全消散，像颗白里透粉的水蜜桃。 傅池砚目光一顿。 磨磨蹭蹭耗了很久，江雾看眼宿舍大楼方向，推了推傅池砚。 “快到门禁时间了，你赶紧回去吧，等会锁门就麻烦了。” “嗯。”傅池砚抬手捏她耳垂，“早点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 这次江雾没有再中途折返，一溜烟跑回了宿舍。 听到开门声，最先扭头看过来的是边嘉嘉，然后她发出很大的一声“卧槽”。 另外两位跟也转了头。 “小雾，你还好吧。”边嘉嘉起身离开座位，走过来，“脸怎么红成这样子，是过敏……” 因为距离拉近，她的注意被某处吸引，看清后声音戛然而止。 桑荔和慕楠茵感觉奇怪，探头问：“怎么了？” 在江雾的注视下，边嘉嘉颤抖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戳了一下她唇边，没碰到破皮的地方。 “哇靠，傅池砚这么猛吗？还是你太热情了？怎么搞成这样，战况得多激烈啊。” 江雾挡开她的手，精准拿捏对方，“真这么好奇？你可以找魏越帮你实践一下啊。” 边嘉嘉不说话，转身。 江雾目光又幽幽转向另外两位。 见她看过来，桑荔和慕楠茵见识和体验过江雾那张嘴的厉害，纷纷摇头表示没事，继续干自己的事去了。 没人看自己，江雾悄然松了口气。 幸好，要是被追问，她能表演一秒红成猪肝脸…… …… 翌日清晨。 江雾是被边嘉嘉喊醒的。 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是拿起手机看。 没有收到一条新消息，点进傅池砚微信头像，连着几次刷新界面，最后一条依旧是昨晚发的。 不是她太粘人，也不是关系突然转变让她患得患失，没安全感。 在这之前，几乎每天早晨都会收到傅池砚发的消息，以至于今天显得格外反常。 没醒？ 江雾看眼时间——九点了。 第110章 海边，消失的傅池砚。 边嘉嘉站在底下没走，敲了敲她床沿。 “小雾，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出去呗。” 江雾在给傅池砚发消息，抽空看了她一眼，“去哪？” 边嘉嘉神经兮兮地左右望，踮起脚凑近小声地说：“海边。” 江雾看着她的举动感到好笑，俯下身凑近，“可以，不过你怎么跟做贼一样。” 边嘉嘉声音更加小了，“因为我在害羞，不好意思太大声。” 江雾挑眉，“嗯？” 边嘉嘉捏住耳垂，“魏越好像要跟我表白了。” “啊？真的？”江雾震惊地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不重要。”边嘉嘉仰起脸朝她笑笑，“你记得打扮漂亮就行。” 江雾不懂，“是你被表白，应该是作为主角的你打扮漂亮好不好。我打扮又没意义。” “怎么没意义。”边嘉嘉很不赞同，“这是我人生中重要时刻，你身为见证人、我的好姐妹，必须得盛装出席！要给我撑场子啊。” 她一脸严肃盯着，又问了一遍，“记住了没。” 江雾点头，拖着腔调，“记住啦，亲爱的嘉嘉宝贝。” “那就行。千万记得，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哈。” 任务完成，边嘉嘉满意地走了。 江雾趴在床的围栏上，见边嘉嘉一蹦一跳，能明显感受到她此刻愉快的心情，忍不住跟着弯了唇。 她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傅池砚——虽然他可能比她更早知道。 今天是周天，一个不用上课的清闲好日子。 迟迟没有傅池砚消息，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江雾准备打一个电话过去。 刚解锁，傅池砚终于回复了。 傅池砚：「今天有点事，比较忙。」 傅池砚：「处理完了给你打电话。」 江雾想问在忙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怕打扰到他，晚点再问也是一样的。 桑荔和慕楠茵今天和昨天一样，一大早出去练车，刚回。 边嘉嘉在和她们说话，通过听到零碎几个字判断，是同一件事。 后来又说了一句什么，江雾听不清，余光注意到说完那句话后，三道目光同时往自己这边望。 等江雾抬头，那边已经收了视线继续聊天。 ？ 奇奇怪怪的。 江雾看了看背对自己的边嘉嘉，又看了看手机，心里有个猜测——傅池砚说的忙，估计在帮魏越布置表白场地。 …… 江雾的原计划，是穿一件天蓝色衬衫，配一条直筒牛仔裤。 她相貌身材条件优越，穿什么都好看。这一身看着简约又不失端庄，配上慵懒烫的长发，显得知性温雅。 本人是满意了，宿舍另外三个人却不满意，硬是让她换了一身。 最后，江雾穿着一条细肩带的天蓝色扎染长裙，贴合着她的身形，勾勒纤细的腰线，上身配了一件白色小开衫。 原本的披肩波浪长发，变成了蓬松的侧麻花辫。发尾端，被边嘉嘉别上一朵和裙子一个色系的小花。 三个人还想劝说穿上那双银色一字细带高跟，江雾死活不肯，踩着一双小白鞋跑了。 …… 她们是傍晚五点出发，接近六点抵达目的地。 十月，炎热暑气早已褪去，沙滩迎面吹来的海风凉爽，体感适宜。 江雾到了才发现，这一片正在举行海边音乐会，非常热闹。 人数现场人数刚刚好，不会显得冷清，也不会过于混乱拥挤。 她去看过很多人的演唱会，参加过水上音乐会、山顶音乐会、麦田音乐会…… 唯独缺少也一直想参加的，就是海边音乐会。 海边日落、漫天飞舞的泡泡、梦幻的冷烟花、璀璨绚丽的灯光、好听的音乐，这些组合在一起成为了浪漫的代名词。 站在人群里，挥舞着不知道被谁塞进手心的荧光棒，感受着这场音乐会带来的热烈、浪漫与自由。 四方舞台，空中绚烂的灯光不断变换。橘橙色的日落沉入海平线，海面泛起层层金色的波光。 连续跟着唱完几首，切歌等待的间隙，江雾疑惑地嘀咕道：“怎么这么巧，每一首都是我喜欢听的。” 一旁的边嘉嘉听到，在她耳边说：“那不挺好，说明你今天足够幸运啊。” 江雾眨了下眼，很浅的笑了。 没错，一生的时光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能遇上一次幸运开心的事，足够让人铭记许久。 庆幸好好打扮了一番，用好看的样子，奔赴了这场热烈的海边音乐会。 美好的事物总想与亲近的人分享。 江雾拍了一个视频，往家人群发了一个，又点开傅池砚的头像，给他单独发了一个。 江雾：「你在哪？」 既然要帮魏越布置场地，他肯定也在附近。 可能真的很忙，等了好一会，上方迟迟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 江雾有些失望。 她很想此刻的身边有他在。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狠狠尽兴了一把的江雾累了，跟室友们说了一声，找到一把空着的露营椅坐下。 没过一会，边嘉嘉拿着两杯西瓜汁走近，打量前方的女生。 椅上坐着的人侧脸精致漂亮，身边小桌上摆着一盏星星灯，迎着温暖的光亮，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细长的眉上挑出弧度，眼眸低垂。 妥妥的美好初恋，温柔白月光。 江雾接下其中一杯，想起来这边的主要目的，仰头问：“魏越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人。” 既然要表白，那边至少要派位代表露个面吧。她们几个啥也不知道，怎么进行下一步。 边嘉嘉耸肩，在隔壁落座，“我也不清楚，等着吧。” 江雾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她的腿，“紧张吗？” 边嘉嘉看过来，探来一只手，拨弄她有些凌乱的刘海。 “还好。” 江雾上下打量她，的确没说谎，确实看不出一丝紧张的痕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就是来参加这场音乐会。 一杯西瓜汁喝了一半，桑荔和慕楠茵也过来了，坐在旁边。 四个人谁也没说话，听着音乐，安静地看着前方狂欢的人群。 “来了。”边嘉嘉突然说了一句。 江雾偏头，“什么来了？” 第111章 江雾，我在等你。 “当然是……”边嘉嘉神秘地笑了笑，手捧住她的脸扳回去，让她看着前方，“看烟花秀啦，宝。” 随着她这句话音落下，混着音乐声，接二连三的巨响响起，金灿的烟火直蹿天际，绽放出一束又一束巨大的烟花，让原本沉寂的天空鲜活起来。 江雾看呆了，透亮的眸子一闪一闪，倒映出五彩的光芒。不仅她一个，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场震撼的烟花秀吸引，仰头观望。 随着最后一簇烟花绽开，边嘉嘉小声咕哝了一句，“这得费了多少心思啊。” 江雾没听到，依依不舍看着它们化为流星一样，最终消散无影无踪。 “魏越厉害啊，我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里今晚举行活动？”江雾扭头说。 边嘉嘉只是笑笑，没回应。 一杯西瓜汁被江雾喝得见底了，男生还是一个没出现。 “你好，打扰一下。”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拍，江雾拍照的动作停下，疑惑地回头。 看清身后站着的人那一秒，江雾直接傻眼了。 过了好半晌，直到那人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江雾才回神。 “你……你是那个画家，米黎？” 怕给对方带来困扰，江雾是半掩着嘴巴问的。 身后的人点头，声音和相貌一样温柔，“是的哦。” 江雾激动到难以言表。 她不追星，但有崇拜的偶像，米黎算是其中一位。 崇拜的其他偶像，江雾通过自己又或者身边人的关系，几乎都见过面。只有米黎，因为常年不在家，喜欢全世界采风画画，以至于没有人知道她今天在哪，明天又会在哪出现。 江雾怎么也没想到，如此突然，居然会在这里碰上。 显然米黎是真的很厉害，不止江雾，边嘉嘉和桑荔也认出来了，脸上表情完美诠释了目瞪口呆。 桑荔超小声问：“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边嘉嘉超小声回复：“是的吧。” 桑荔超小声说：“这得什么实力，能请来这种隐身大人物……” 边嘉嘉：“得很强很强的实力……” 米黎告诉江雾，刚刚在人群里一眼注意到她。很漂亮，想照着她的模样幅画送给她。 江雾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答应。 十几分钟后，一张坐着的江雾出现在画纸上，带有海滩烟花背景。 米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离开。 江雾把框上木框的画寄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 依旧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回来的江雾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掏出手机发了个消息。 江雾：「你在干嘛？」 “江雾。”响起一道男声。 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江雾抬了头，看到沈商瑾的脸。 “你——” 沈商瑾看起来很着急，递给她一个黑色眼罩。 “让边嘉嘉戴上这个，然后牵着她跟我走。” “啊？哦，好。” 江雾很快反应过来，接过眼罩。 边嘉嘉和桑荔在给慕楠茵科普米黎的厉害，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江雾戳了戳边嘉嘉后背，没等她回头，说了一句“别动”，帮她把眼罩系上。 边嘉嘉果真没再动，乖乖牵上她的手跟着走。其间一句话没说，安静的过分。 一路上，时不时响起江雾提醒边嘉嘉抬脚的声音，穿过随音乐摆动的人群，音乐浪潮随着距离拉开逐渐变小，最后消散在身后。 江雾刚想问沈商瑾大概还要走多远，前方出现星星点点的光亮。 是一条小道。 两边是蓝白相间的气球飘荡在半空，下面簇拥着香雪兰、满天星还有大飞燕等各种鲜花，亮黄的灯带缠绕其间，路是由碎冰蓝玫瑰花瓣铺成，一直蜿蜒延伸到前方。 从颜色搭配到鲜花品种，精准踩在了江雾的心巴上。 她的呼吸放缓，目光流连在现场每一个装饰上。 她看得出，这场告白魏越是真的真的很用心，真心真意为边嘉嘉感到高兴。 沈商瑾和桑荔他们走在外围，这条鲜花铺成的路上只有江雾和边嘉嘉。 江雾觉得自己不适合走在这上面，想离开，边嘉嘉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你走了，等会我摔个狗吃屎怎么办？” 没办法，江雾只好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前方，一组巨大的英文字母灯摆出一个弧形。字母前面架了一个长方体大框架，无数条星星灯缠绕垂落下来，形成灯光帘，里面是一大束鲜花。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江雾看清了里面的花——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火红一片。 小路走完，正式场地被划出两个区域。 冰蓝玫瑰花瓣铺成一个巨大的爱心形状。 这颗爱心的正中心，就是那个放了红玫瑰的地方。 路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依旧没有傅池砚的身影。 “江小雾，看到那个纸箱没，你去把它拿开。”路绪指着正中心，也就是架起星星灯的框架入口，“我忘记拿开了。” 江雾没多想，点头，对边嘉嘉说了一声，朝那走去。 江雾走近，看到了路绪说的那个盒子，正上方用笔写了一句话，字迹眼熟：把它拿开。 江雾感觉奇怪的同时照做，弯腰拿起。 盒子是空的，并且底下那一面没有封。 她拿开后，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上面写着：别着急，继续。 江雾：“……” 敢情在这玩套娃呢。 这一看就是有心设计的。既然这样，不应该让被告白的人亲自来拿吗？ 于是，江雾没再动，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边嘉嘉。 路绪见她回了头，赶紧挥手，指了指那个盒子，示意她快点拿。 行吧，江雾只好继续。 拿走这一个，不出所料又出现一个更小的，上面依旧有字：别惊讶。 江雾：“？ ？ ？” 别惊讶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下面会出现吓人的玩意？ 江雾顿时紧张起来，深吸一口气，拿走下一个。 出乎她的意料，没有吓人的东西，也不再是空盒子，只有摆成爱心形状的玫瑰花瓣上，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盒子，印着一层烫金英文，压着一张小纸。 不用江雾仔细看，纸上的内容清晰的映入眼帘——江雾，我在等你。 ？ 江雾整个人都宕机了。 这这这……对吗？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会出现她的名字！ 江雾在把这张纸毁尸灭迹和一溜烟逃离现场之间，选择了硬着脖子回头看边嘉嘉。 结果原地哪还有蒙着眼睛的边嘉嘉，直接大变活人，变成了消失一整天的傅池砚。 第112章 让我成为你的人。很专一，很认真，不敷衍。 看着几米外的人，江雾想起自己前面发的那条消息。 ——你在干嘛？ ——江雾，我在等你。 像是猜到她会发那条消息，做出了回应。 江雾僵硬着身子看他迈腿走近，停在面前，四目相对。 周遭一切事物化为泡影，整个世界只剩下傅池砚。 她嘴巴张了张，反反复复，却说不出一句话。 今天感受到的异样，还有接二连三的巧合，在此刻全部得到解释。 海边音乐会、播放的音乐全是她喜欢的、惊艳的烟花秀、突然出现的画家，和面前这个符合她喜好的表白现场…… 原来不是足够幸运，而是有一个愿意为她制造惊喜的人。 满地的星光灯环绕，宛若银河。烟花再度绽放天际，绚丽璀璨依旧，映亮整个天空。 碎冰蓝玫瑰花瓣铺撒满地，江雾站在其间，被气球和鲜花簇拥，鼻尖泛起阵阵酸意。 这场告白，是属于她的…… 周围站着最好的朋友，还有一些好奇热情的路人。江雾目光在某处顿住——是她的亲哥江屹。 他怎么也在这？ 看出江雾惊讶和疑惑，傅池砚帮她把吹乱的发丝挽在耳后，散在风中的声音温柔。 “这种重要时刻，我想小雾同学应该希望有亲人在身边。于是擅作主张，和你家人说了一声。” 就有了昨天突然出现的江屹。 江雾父母人在国外，本来想抛下工作赶回来，被江屹和傅池砚劝住了。 听到会录视频发给父母，江雾赶紧抬手挡住脸。 “我哭了，拍出来会很丑的。” 傅池砚把她挡脸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另一只手的指腹为她拭去眼角泪渍，轻声说：“没关系，就算哭了也很好看。” 江雾眼尾泛红，看起来楚楚可怜，勾人保护欲。 “你哄小孩子呢。” “没。”傅池砚轻笑，往日里听着冷冷清清的嗓音，眼下温柔的能掐出水，“我在哄我的女朋友。” 这句话很受用，江雾愉悦地弯了眼睛，笑意溢出。 外围，路绪抱起胳膊，眯着眼往那边望。 “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叭叭啥呢，一句也听不到。” “我半个字也听不见。”魏越说。 “这么远，还有烟花，能听见就有鬼了。”沈商瑾说。 “小雾说自己哭了，拍出来会很丑，傅池砚在哄人。大概就是这样。”后方，江屹平静的声音响起。 几道目光一齐转向他。 “江大哥，你怎么知道？听力好成这样？”路绪好奇地问。 江屹眉头很快蹙了一下，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纠正这个难听的称呼。 “不是，我看嘴型猜的。” “这么远，看嘴型就能猜出了？”魏越也插话，“屹哥，你会唇语啊。” 江屹：“不会。” 魏越：“那你——” 边嘉嘉嫌他们太吵，打扰到她了。 “屹哥和小雾是兄妹，靠心灵感应和血脉相连的默契不行？能不能安静点。” 另一边的，江雾并不知道外围发生了什么，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关注。 她满心满眼装着眼前的人，问：“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怎么还搞这一出。” 众目睽睽，怪让人不好意思。当然，激动和喜悦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 “因为我想让你别听我说了什么，要看我为你做了什么。而且这场表白，想了很久，做了很多准备，要是没让你看见，怪可惜的。” “前天晚上，是你对我的喜欢，是控制不住的迫不及待。” “今天这次，是我对你的喜欢，是我想尽自己最大努力，将最好的送到你面前，对你的真诚。再说了——”傅池砚声音顿了顿，接着说，“别人拥有的，你也要拥有。甚至希望，你能拥有更好的。” 说话期间，傅池砚弯腰拿起那个黑色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情侣对戒，镶嵌的碎钻闪烁。 “你是我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相信我，会一直对你好。很专一，很认真，不敷衍。” 傅池砚走近一步，投下的暗影笼罩着她，将那些呼啸的海风挡在身后。 “江雾，喜欢你，很久了。让我成为你的人，好不好？” 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成段成篇的甜言蜜语。简单的几句话，做出他最坚定真挚的承诺。 “我很高兴，也很愿意。” 江雾伸出手，脸上绽放出的笑容和烟花一样夺目绚烂。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这个人呢事比较多，很麻烦，要求很高的，以后还请多包容。也希望我的男朋友再接再厉，下次争取做得更好。” 戒指推入指间，傅池砚抬眸注视，“求之不得。” 听不懂说了什么，但做了什么还是能看到的。 见时机到了，万家靳激动高喊一句“亲一个”，段词接在后面一起喊。 以一带动二，二带动三，三带动更多人，四周响起有节奏的起哄声。 是善意的，是高兴的，带着祝福。 虽然亲过，但被这么多人看，江雾几乎是一秒红温。 傅池砚知道，也看出来她的紧张，屈指勾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江雾呼吸一顿。 和预想的不一样，傅池砚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克制的吻。 带着温意的触感传来的那一瞬间，后上方一道光划过。紧接着，一场盛大的冷焰火瀑布倾泻而下。 璀璨夺目，又不失温柔梦幻。 充分尊重江雾的意愿，额间的吻是一触即分。 响起一片掌声，还有吹口哨的声音。 人群里，有人走上来在江屹耳边说了什么。 他点头，将摄影师刚传来的视频传给江氏夫妇，发了几个字。 江屹：「还行吧，还不错。」 做他的妹夫还行吧，当饭饭的男朋友还不错…… 用来布置场地的鲜花种类多，数量庞大，丢了怪可惜。 段词和江雾的另外两位室友一起，告诉围过来的那些观众——现场如果有自己喜欢的花，愿意的话都可以拿走。 很多人拿到花后，离开前找到江雾和傅池砚送上祝福。 人群里，傅池砚揽着江雾的腰逐一礼貌道谢，像极了婚宴现场的新婚夫妇。 江雾发现有三个人不见踪迹。 第113章 傅池砚：规矩我定的，我来打破。 边嘉嘉、魏越，还有江屹。 江雾掏出手机，这才看到江屹离开前发的消息。 江屹：「公司有事，走了。」 江屹：「照顾好自己，有事及时联系。」 再下面，是一个转账消息。 数字显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兄妹之间可能真的有心灵感应，江屹像是猜到江雾在看消息，发了新的过来。 江屹：「男朋友给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哥哥就能给你买下它甚至更多朵玫瑰的实力。」 江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无论管遇到什么事，顺从自己心意、让自己开心最重要。放心，你的身后一直有哥哥。」 泪水渐渐糊了眼，视野一片模糊。强烈的情感被无限扩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化为郑重的一句—— 「谢谢哥哥。」 傅池砚递来一张纸，“今天怎么变成小哭猫了，瞧着怪可怜的。” 江雾抽了一下鼻子，接下纸摁在湿润的眼睛上。 “还不是你们，让我情绪波动大。” 傅池砚弯下腰，凑到她面前，“现在就这样，以后求婚、结婚可怎么办。” 这可把江雾听震惊了，拿下纸瞅他。 “怎么就扯到求婚、结婚那么远去了？” “远吗？难道不是迟早的事？”傅池砚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轻笑了一下，“还是说，你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江雾抓纸的手收紧，“才不是，我没有……” “没有就好。”傅池砚语气闲散，听着吊儿郎当的，“真怕你不负责，中途跑路。” 江雾：“……” 不是，这才哪到哪啊。刚表白，就开始想结婚的事情了？ 这对吗？这不对吧。 万家靳走近，傅池砚直起身偏头和他说话。 江雾掀起半边眼偷偷瞄去一眼。 怎么肥事，有种不小心进了狼窝，以后都别想逃的感觉…… 至于另外两位不见的人——边嘉嘉和魏越。 如果是其中一个不见了，她肯定会找。但是两个同时不见，那就没大必要担心了。 江雾发了消息给边嘉嘉，提醒她别太晚回宿舍，小心进不去。 那边很快回了个「好」。 江雾盯着这一个字看了许久。 有问题，有大问题，绝对有大问题。 要知道，边嘉嘉回复她的消息，从来没有这么简短过，属于没话也能扯出几句。 由此看得出，对面是真的没时间。 江雾想了想，憋出一句话发出去。 江雾：「注意安全……」 …… 回学校的时候，路绪打算跟着傅池砚坐一辆车。 走在后面的沈商瑾一双白眼快翻到天上，实在看不下去，拽上他后衣领带走。 路绪表示抗议，拼命挣扎。 奈何力量不够，最后反倒把自己累个半死。 “你干甚？我有事要和阿砚讲。” 之前说好了，干完今天这票，傅池砚答应给他一个大报酬。 大报酬的要求还没提呢。 沈商瑾懒洋洋地说：“不想半路被扔下车，就老实点。” “嘁。”路绪不屑冷哼，“阿砚会是那样的人？不要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吧，阿砚。” 说完，他转头去看傅池砚。 傅池砚站在原地目送他，表情冷淡到不行。 路绪：“……” 怎么总是老是不长记性。差点又忘记那家伙是‘财’和‘钱’各占一半的人！ …… 从海边回来后，江雾和傅池砚没马上往宿舍走，而是牵着手在校园里晃悠。 京大在环境设计上费了心思。充分利用空间，没条件也造出个人工自然景出来。 学校里有一片人工湖，上面架了一座木桥 。湖周围种满了柳树和粉色的美丽异木棉。 临近十一月，美丽异木棉开得正盛。 一眼望去，连成一长条粉色环带。站在树下，仰头是漫天的淡粉花瓣在树梢间流动。微风拂过，花瓣随着微风掉落在地。 湖水、木桥、临水柳枝、粉色花瓣，成功将这一块打造成恋爱圣地。 男帅女美，走在路上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看到其中一方时，路人皆是眼睛一亮，可看到身边的另一位和相握的手后，立马黯淡下去。 江雾今天很漂亮。 瞧着清雅温和，气质如兰。 路过的男生频频侧首打量，江雾在说话没注意，傅池砚则会平静直白地回望。 对方皆被他的眼神吓到，脚下离开的速度加快。 江雾说完一大段抬头，发现傅池砚在看别的地方，扭头顺着方向看，什么也没有。 她伸手在傅池砚眼晃了晃，等他收了视线，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怎么了？” “没。” 夜晚的温度低，吹来的晚风带着凉意，傅池砚怕她冷，把人往怀里搂。 “突然记起来一件事。” “嗯？”江雾抬头，“什么？” 傅池砚低下头，盯着她明亮的眼睛，“你今天很漂亮。” 傅池砚从不吝啬夸她。 以前也夸过她好看，但不像今天这样，眼底的情愫炽热粘稠。 江雾笑骂：“油嘴滑舌。” 傅池砚也不反驳，“嗯，只对你油嘴滑舌。” 江雾路也不看了，侧头盯着他。 “怎么了？” “我发现谈恋爱后的你，跟以前的你完全判若两人。”江雾如实说。 “怎么说。” 江雾想了想，很认真的说：“以前的你没这么骚。” ‘骚’傅池砚：“……”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一中操场上，你说过一句话——‘傅家不让早恋的人住’。原话就是这样，我记得很清楚，一字不差。” 傅池砚“嗯”了一声。 “你还说，那个规矩是你临时定的。”江雾顿了顿，“假如啊，我那个时候要是胆子特别大，提出和你早恋，你会答应吗？” 傅池砚毫不犹豫，“会。” 江雾眉梢微扬，“规矩是你定的，本人不遵守不太好吧。” 傅池砚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规矩我定的，我来打破。” 江雾：“……” 前方就是女生宿舍。 傅池砚停下，转过身和她面对面站。 “前面没亲到的，现在能补回来么。” “不是已经亲了吗。”江雾指着额头，“这里。” “不一样。” 傅池砚抬了右手，捧住她的脸，指腹用了点力压在她唇边。 “我想要的，是这里。” 第114章 宝宝，这怎么能叫耍流氓呢。 江雾故意说：“这里昨天已经亲了。” “嗯。” 这次傅池砚没问，自己吻了下来，蜻蜓点水般连续亲了几下，拉开小段距离。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有的，今天也要。不仅今天是这样，以后每天都是。” 江雾沉默两秒，憋出一句，“你怎么耍流氓呢。” “没在一起，叫耍流氓。”傅池砚笑出声，偏头在她耳边低喃，“可是宝宝，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这算什么耍流氓。” 一声低喃细语的“宝宝”，成功把江雾送上天，脸蹭得一下红了好几个度。 有人表面看着性冷淡，谁知道实际上是个闷骚。 还是个闷骚的男狐狸精…… 显然傅池砚还不满足，声音带上几分引诱的味道，“再亲一下？” 江雾：“……” 傅池砚：“刚才是我主动，这次让你来，好不好？” 江雾：“……”好你个大头鬼。 她的左手一直被傅池砚抓在手心，扭头就跑是不可能的。 江雾沉了一口气，抬起左手，对他勾了勾。 傅池砚眼底漾起笑意，顺从地凑近，弯腰。 这次江雾没踮脚，脸一偏，亲上了他的喉间那块突出清晰的地方。 傅池砚愣住。 江雾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立马抽手逃之夭夭。 站在宿舍大门前只差临门一脚，江雾转过身朝傅池砚眨眼，飞了个吻。 “好梦哦，男朋友。” 傅池砚喉结上下一滚，缓缓站直身体目送她离开，直到背影完全看不见。 好梦是不可能了。 要是可以，真想冲进去把人抓出来。 …… 宿舍只有两个人。 桑荔和慕楠茵早一步到宿舍，边嘉嘉还没回。 音乐会上本就玩得尽兴，再后来发生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事，一口气跑进宿舍的江雾已经累成狗，疲倦感一拥而上。 随便应付她们几句，江雾打着哈欠摆手，说自己很累，只想睡觉。 两位室友没再打扰，让她赶紧洗澡休息。 这一觉，江雾睡到了第二天闹铃响…… ＊ 从床上下来，走到外面阳台，和准备刷牙的边嘉嘉打了个面照。 江雾站到她身边，挤牙膏，“什么时候回的？” 边嘉嘉：“十一点。你那个时候已经睡了，就没打扰。” “这么晚啊，我和傅池砚在一起后才回这么晚。”江雾通过镜子看了她一眼，“说吧，昨晚发生什么了。” 边嘉嘉被漱口水呛了一下。 江雾刷牙的动作不急不缓，也出声不催促，就这么等她缓过来后回答问题。 “——他和我表白了。” “——然后拉手。” “——就这样，没了。” “就这样，没了。”江雾吐掉嘴里的泡沫，斜眼扫过来，“我怎么在你话里听出很不满足。” “拉手啊贝贝。”边嘉嘉举起右手，五根手指头张得老大了，“他别别扭扭大半天，居然只是拉了一下我的手？！” 江雾：“……” “老娘高中都不知道拉过他多少回了，他居然只拉手？” 江雾：“……” “我们小雾，如此纯情的小雾，第一次可是直接亲上了——虽然只是嘴角哈，但也比拉小手强多了吧。” 江雾：“……” 讲着讲着，桑荔和慕楠茵也凑过来，其间还会时不时蹦出几句附和。 在边嘉嘉对自己新晋男友抱怨声里，四个人匆匆忙忙赶去阶梯教室。 虽然专业不同，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公共基础必修课——思修。 这种课属于大课，人数多，一般在阶梯教室上。 本来江雾和边嘉嘉的课在下午，上周五通知调课，调到了上午。上课地点从两百五十人的阶梯教室，变成了四百人的大型阶梯教室。 一进门，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四个人震惊的同时感到头疼。 “他们怎么来这么早，没有起床困难症吗？”桑荔踮脚努力张望。 “怎么这么多，这是合并了几波人啊。好像没有四个连在一起的空位了，估计得分开。”慕楠茵扫视完说。 “别找四个连一起的了，找到空位赶紧坐下。”边嘉嘉说，“这次上课的人数超过五百，小心到时候站两节课。” 江雾她们点点头，准备往里走，各自找位置。 江雾肩膀被人从后面很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 “江雾同学，我这里有空位，你坐这吧。”说完，他拿走身边桌上的书。 另外三个人面面相觑。 她们都不认识这个男生，但男生知道江雾的名字，八九不离十是朵桃花。 江雾不带犹豫地摇头，“谢谢，但是不用了……” 男生不给她说完的机会，打断说：“你放心，我自己有座位，就在旁边。” 根本不是有没有座位的问题。 江雾张嘴还想说什么，一道声音插进来。 “谢谢你的好意哈，不过我们江雾不需要。”路绪笑嘻嘻地脸出现，“人家男朋友在那边等着呢。” 男生愣住，“男……什么？” “嘿，我普通话这么不标准吗？”路绪浅笑，朝前方抬了抬下巴，“还能男什么，当然是男朋友啊。” 江雾顺着方向望，看到坐在第四排的傅池砚。 傅池砚也在看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他身边只有一个空位，江雾回头看眼另外三个同伴。 “去吧去吧，你的男朋友在召唤。”桑荔轻轻推她的肩膀。 江雾这次迈腿朝那边走。 那名男生显然认出了傅池砚，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们俩是情侣？没听说这个消息啊…… 也正因为目睹这一幕，男生彻底打消了对江雾的念头。 拜托，那可是傅池砚欸，谁能和他抢人，谁又敢和他抢人。 这时，又有人靠近。这次拍的是边嘉嘉的肩膀。 只可惜，对方声音都没发出，被路绪一口挡了回去。 “她有座位了哦。” 边嘉嘉：“？” 那人目光在边嘉嘉和路绪之间流转，路绪摇摇头。 “别看我，我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她男朋友在那边呢。”路绪示意一个方向。 边嘉嘉和江雾都到男朋友身边去了，留下桑荔和慕楠茵。 “走吧两位，也帮你们占了座。”路绪尽职尽责，对两位女生说，“在这边，跟我来。” 桑荔和慕楠茵对视一眼，很诧异，没想到还会照顾到她们。 第115章 脑子里除了想这些，还会想什么？——还会想你。 江雾走到傅池砚身边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好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用余光稍稍观察一眼，一张张陌生的脸，是周围坐着的女生。 好奇的、羡慕的、疑惑的…… 嗯，还有一两道不友好的…… 江雾放下书刚坐下，傅池砚伸手在她面前敲了一下。 “小雾同学，你很受欢迎啊。” “哪有我们傅大少爷受欢迎。”江雾调侃完，靠近超小声地说，“我快被射成刺猬了。” 傅池砚朝周围扫了一眼，很快收了视线，笑着说：“我有一个办法。” “嗯？” 傅池砚很坦然，“你亲我一下。” 江雾顿时就瞪圆了眼睛。 大清早的，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 傅池砚：“你亲我一下，大家就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 江雾：“……” 傅池砚还在笑，“不愿意的话，换我亲你也行。” 江雾没任何犹豫，捂嘴身体往后撤。动作一气呵成，一脸警惕地看他。 仿佛说完的下一秒，对面就会有所行动。 傅池砚挑眉，“这么防我？” 江雾摇头，不承认。 “那你捂嘴做什么。” “我嘴疼。” “为什么后退？” “屁股疼。” 傅池砚无语笑了，把人扯了回来。 “行了，不亲。”他偏头在她耳边低语，“你什么时候同意了，我再亲。” 四周坐满了人，耳边传来傅池砚毫无顾忌说出来的话，江雾脸部温度直线攀升。 她咬着牙质问：“你脑子里除了想这些，还会想什么。” “还会想你。” 江雾：“……”苍天，简直要抓狂。 她不打算再搭理他，抿着唇把书翻到今天要上的那一页。 傅池砚盯着她侧脸看了许久，屈指碰了碰。 嗯，果然很烫。 江雾被他举动吓得一个激灵，瞪过来，带着警告。 “你又想干什么。” 傅池砚双手举起，无辜回望，示意自己没想干什么。 昨晚撩人的时候胆子挺大，现在这么又这么小。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阶梯教室人多，你一句我一句就吵的不行。 傅池砚放下手，“吃早餐了吗？” “没……”江雾摁着肚子。 不提还好，一提就感觉肚子空空。 出门离开太着急，忘记拿桌上的面包了。 过了一会，后排的桑荔往这边靠近，喊江雾的名字。 桑荔：“小雾。” 桑荔：“你是不是没带早餐，我这里有牛奶和一小袋……” 两个人听到动静，一起回头。 转过头的江雾嘴巴鼓鼓的，手上还拿着半块三明治。 “不好意思，是我打扰了。”桑荔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哦，差点忘了，人家有男朋友在身边。怎么可能让她饿肚子。 思修课划为水课是有原因的。 江雾第N次想认真听，都被旁边人吸引了注意力。 本来在看前方的目光，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偏向旁边。 江雾目光从傅池砚冷淡的侧脸划过，落在干净修长的手指上。 傅池砚突然扭头，和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对上，挑眉问：“你很无聊？” “啊？”江雾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傅池砚：“如果不是无聊，为什么一直在偷看我。” 江雾语塞，“我哪有……” 哪里是偷看，分明是正大光明地看。 发现他在偷笑，江雾不乐意了。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一直在转笔。” 从开始上课，就一直在转。 傅池砚想了想，“可能是怕自己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傅池砚有意压着声线，低沉的字音划过耳畔，敲打神经。 “忍不住牵你。” 江雾别过脸盯前面的黑板看，不再说话。 安静了好久。 久到傅池砚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准备继续听课，一只手从桌下伸了过来。 他低了头，有些意外地稍抬眼睫。 江雾神色未变，语速却说得飞快。 “你要是想牵，就牵着吧。”她顿了下，补上一句，“只准牵，单纯的牵。” 傅池砚“嗯”了一声，右手完全覆上，温热的掌心紧密贴合。 看不见的地方，江雾偷偷瞥去一眼，唇角弯出不明显的弧度。 …… 上完思修，江雾要到下午才有课。 边嘉嘉跟魏越走了，桑荔和慕楠茵后面都有课，往群里丢了消息后溜之大吉。 “通知要开会。”傅池砚关了手机，“你是先回宿舍，结束了我去接你。还是跟我一起去？” 回宿舍也是一个人待着，于是江雾说：“你告诉我开会地点，我先回宿舍放书，等会去找你。” “好。” …… 学生会开会地点就定在本栋五楼，两百五十人的阶梯教室。 等江雾赶来的时候，会议已经接近末尾。这次不是集体会议，参加的人不多，不到五十。 陆娆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 最后一排坐着一位女生，捧着脸，紧紧盯着第一排正中间的人看。 女生相貌优越突出，属于很记忆点那类，所以一眼就能知道她不是学生会的成员。 得，又是一位混进来犯花痴的。 陆娆犹豫了两秒，转方向往那边走。 江雾掏出手机对准傅池砚，拉大。摁下拍照键的同时察觉有人靠近，紧接着桌面投下一道暗影。 江雾抬头看，手里的镜头跟着抖了一下。 陆娆快速朝屏幕扫了一眼，看到糊成马赛克的傅池砚，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同学，你不是学生会的成员吧。” 江雾点头，张嘴想说自己在等人，陆娆快她一步，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我们在开会，除非你有朋友在这，其他人员麻烦到门外等。” 江雾指着傅池砚所在方向，“我是找……” 陆娆也不听完，直接打断，“我知道你是来找傅池砚的，来找他的人并不少，所以你也不是唯一一个。” “有很多人找他吗？”江雾重点逐渐偏离，为了确认又重复了一遍名字，“傅池砚？” 见她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陆娆回的语气开始不耐烦。 “不然呢。学妹，你要是没事的话，还是赶紧离开吧。” 江雾在进来前，其实是问了路过的一名成员。对方说可以坐在最后几排等，不发出动静就行。 江雾在琢磨等会怎么找傅池砚算账，听了对方的话，懒得去争辩，起身要往外面走。 第116章 女朋友不给名分，只好自己变着法争取。 刚抬脚，身后传来阵阵骚动。 听到动静的江雾下意识回头，谁知看到走过来的傅池砚。 江雾仰头问停在面前的人，“开完会了？” 众目睽睽下，傅池砚牵起她的手，面不改色地说：“开完了。” “江雾学妹。” 听到有人喊自己，江雾顺着声音看过去。 喊她的是学生会主席，数学系的大三学长，和傅池砚关系不错。 他听到傅池砚说的话，一下笑出声，调侃道：“傅池砚骗你的。” 江雾：“？” “我们其实还没开完会。只不过他负责的内容完成了，说要提前走。因为——”学长唇角一翘，接着说，“他说不想让女朋友等太久。” 江雾像被点了穴，呆在原地。 她没想到傅池砚会对他们说出这种话。 陆娆也呆了，不敢相信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 傅池砚居然谈恋爱了？ ！ 刚才还误会人家是死缠烂打的暗恋者，结果人家是正宫？ 好家伙！ 在大家的注目礼下，江雾被傅池砚牵走了。 …… 一路上，两个人并肩而行，走出一段距离。 江雾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 “你刚才为什么要和他们那样说。” “怎么说？”傅池砚明知故问。 “说我是你女朋友。” “因为……”傅池砚撇下眼尾看她，显露出几分委屈，“女朋友不给名分，只好自己变着法争取。” 江雾：“？” 这叫什么话？说得她是渣女一样。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们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江雾气笑了，“你说说看，我怎么没给你名分了？” “其他人又不知道。”傅池砚握她的那只手举起来，话题一转，“你戒指呢。” “收起来了。” “所以说啊。戒指都不戴，说明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江雾想竖个大拇指，佩服他是逻辑鬼才。 “拜托，那个戒指被你搞得像结婚钻戒一样，镶的钻那么大。我怕哪次不小心，先把自己眼睛给闪瞎。” 那个戒指钻太大，显得太高调，戴着还不方便。 “是么。”傅池砚指腹在她中指和无名指上磨着，“我还在想，要不要你戴两个。” 江雾抬眼。 “中指代表名花有主，无名指代表热恋中。戴两个更醒目，目标更大，别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两个都来了。”江雾问，“怎么，你怕我跑啊。” “嗯。”傅池砚把人搂进怀里，侧脸蹭了蹭她的额头，“怕你被人抢走了，毕竟我们饭饭这么受欢迎。” 谁都想要，危机四伏。 江雾叹气。 到底是谁受欢迎啊。 她认真想了想，决定哄哄没有安全感的某人。 “好啦，我回去就戴上，二十四小时都不摘的那种。” “真的？” “江雾一言，驷马难追。” …… * 适应了一学期的大学节奏，到了大一下学期，江雾越来越觉得闲得慌。 宿舍里，响起一道拍桌子的声音。 “我决定了。” 宿舍另外三个人同时看过来。 “决定什么了？”边嘉嘉拧开保温杯。 江雾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去——打——工！” “你打算做什么？”慕楠茵问。 “嗯……想试一下便利店店员” 边嘉嘉差点被水呛死。 原以为是去什么亲戚的公司，再不济也是坐办公室，结果来一个便利店？ 辛辛苦苦一个月拿到手的钱，估计还不够去她平时喜欢的那家餐厅吃两顿饭吧。 大小姐体验生活记？ 桑荔：“为什么不用这个时间陪男朋友？去打工就没时间谈恋爱了，你不怕傅池砚有意见啊。” “你不懂。”江雾摆摆手，“就是他太粘人，这样下去我快成昏君了，得找个事来清净自己的心。” 桑荔：“……”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么，扎到她们这群没男朋友的心了。 事实上，江雾口中很粘人的男朋友最近很忙——学校要搞大型校庆，重担落在了学生会身上。 忙到除了上课，其余时间只能电话消息联系。 等傅池砚知道她在便利店上班，已经是三天后。 …… 江雾上班的位置不远，就在三所大学交汇的路口边上。一家一百八十平米的超市，二十四小时营业，提供热饮、早餐、关东煮。 超市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单亲妈妈。 因为要照顾孩子，店里一共请了五名员工。 其中两名是固定的长期工，负责白班和晚班的收银。 另外三名是大学生，负责打杂。 因为要上课，上班时间不稳定，三个人插着空隙轮流来，按小时计工资。 今天上白班的收银员临时有事，请了半天假，由江雾顶上。 老板下完货提交了订单，走过来靠在柜台上。 “小雾啊，这两天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可以。”江雾将收来的钱整理好，放进收银机里。 “通过这两天观察，你干活挺麻利，适应能力也强。看得出平时干活干得比较多，练出来了，以至于做什么都能很快上手。”老板继续夸赞。 实际上洗碗次数不超过五次，只在学校值日时打扫过卫生，吃水果都要剥好皮、切成合适大小送到手上，出行配着司机的江大小姐只是笑笑，没说话。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了。”老板凑近，悄悄说，“好好干，到时候给你涨工资。” 江雾长睫一垂，瞧着安静乖巧，“谢谢老板。” 老板笑得更慈爱了。 眼前这位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不说，长得还讨人喜欢，做事能力强，性格好——怎么看都挑不出毛病，属于家长最喜欢的那一类孩子。 想到这，老板突感痛心，用手捂住胸口。 论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家有逆女，怎么就不能像这位一样优秀。只要能学到十分之一，已经是烧高香了。 等老板离开后，在场的另外一名员工才靠近。 这位员工叫何浅，是隔壁师范大学的。 她凑过来，拿起江雾的手左右翻看。 “老板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确定不要上医院看看？” 虽然工作了三天，但因为交叉错开，江雾和她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两个人聊过天，但谈不上很熟。江雾不习惯被不熟的人长时间碰。 她尝试抽出手，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