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守则[四零]》
1. 第 1 章
夏日的飞鸟从蓝空中无声地掠过,正值夏季,水田里郁郁葱葱,稻子已经开始结穗了,田里的水波波粼粼缓缓地吹动。
山脚边上,一座白墙灰瓦,“L”字形的房屋里,一道愤怒的清亮女声,响彻苍穹,直达云霄。
“啊啊啊!这是哪……”林绿鹉抱头式咆哮,可她没喊完,就被捂住嘴巴。
“先别出声。”钱一寰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的陌生环境,轻声叮嘱林绿鹉。
两人之前素不相识,可昏过去之前,视野里的最后一个景象是对方的脸,钱一寰第一时间把林绿鹉当作同伴。
可林绿鹉同学可不是这么认为的,被强、制冷静的短短几秒,她全想起了。
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受伤昏过去的,全拜眼前这个混蛋所赐!
林绿鹉愤怒地推开钱一寰的手,用力擦了擦嘴唇,紧接着一把扯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提起来。
“这是你朋友的恶作剧吧?”林绿鹉不露齿,声音温柔地问道。
钱一寰耳尖耳后,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先放开我,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话音刚落,“嘶啦”一声,林绿鹉低头一看,钱一寰的衣领破了,衣服撑不起钱一寰的重量,钱一晃重新坐到了床上。
砰,门被从外面粗暴地砸开,三个人冲进了房间里,看到的就是这样情景。
长相俊美如画的半大少年,耳尖通红,目光躲闪,衣衫不整,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大片白净的肌肤。
而林绿鹉脸颊飞红,眼神凶恶,表情蛮横地瞪视着,完全是一副强人所难的做派。
“刘绿鹉你在干什么?!你要死气我呀,你?”刘文清目眦欲裂看着眼前这一幕,恨铁不成钢地低吼道。
钱一寰见林绿鹉有点呆呆,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他好像叫的是你。”
林绿鹉茫然地望着,无声地在说:“我不叫这个名字呀。”
钱一寰莫名地读懂了林绿鹉的眼神,不由地上下打量着她。
林绿鹉将他推倒到床上,后退一步,羞恼道:“你眼神往哪里看?小心我把你挂墙上!”
看着两人简直当他们不存在,打情骂俏,刘文清的脸色越发地铁青,他指着林绿鹉,凶狠地说道:“你们两个给我立马分开!”
林绿鹉慢半拍地转过头,不服气地看着刘文清。这人谁呀?
面容消瘦,个子还挺高,肤色黝黑,看着四十来岁,眼尾遍布着细纹,身上穿着松松垮垮,洗得发白的靛青色长衫,穿得跟拍戏似的。
天呀?林绿鹉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会又死了一回,到了第三世吧。
瞧着林绿鹉瞪着眼珠子不低头的样子,刘文清摇头叹气,说道:“算了,我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吧。”
这个女儿真是无可救药了,好歹他刘家家风清正,书香门第,现在虽然败落了,但胸中的傲骨可没丢。
他刘文清走出也是被人尊称一声刘先生的,没想到临到头来,清名却毁在亲骨肉手里。
小女儿趁他和大儿子不在家,做出如此丑事,传出去真是无颜继续站在七尺讲台上,教书育人了。
刘文清无奈地转身走出了房间,露出后面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她年纪十七岁上下,穿着月白色斜襟衫,配着黑布裤和藕荷色的绣花布鞋,一头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用一根浅蓝丝带束起来,额前留着齐眉的碎刘海。
可惜的是,美丽的少女双目黯淡无神,手拄着一根半米高的光滑竹杖。
林绿鹉看呆了,这是把她干哪来了?这漂亮女生好一个活灵活现的民国女学生啊。
周棠音淡淡地说道:“我拦不住叔叔,我敲门叫你把门打开,你也不听。”
说完后,她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扶着门框,摸索着缓缓转过身。
见状,她旁边面容端正,眉宇间自带沉稳的气质,高大清瘦的少年,连忙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他。
片刻之后,他回头目光淡漠地看着林绿鹉,冷漠地吐出五个字,“你好自为之。”
门口的人走得一个不剩,林绿鹉眉头紧皱,指了指空荡荡的门槛,后指了指自己,凝视着钱一寰,郁闷万分地说道:“不是,他们,我……”
钱一寰活人微死说道:“我们穿了。”
“啊?”太天方夜谭了,林绿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满脸的懵懂。
钱一寰看了看门口和窗户,压低声音说:“你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举起自己的双爪看了看,林绿鹉激动地说道:“我瘦了!我居然减肥成功了。”
钱一寰插话说道:“你又不胖,减什么肥。”
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林绿鹉根本注意不到他说了什么。
她又摸向自己的脸,不可置信道:“我脸上的肉也好像也没有了。”
钱一寰叹了口气,静静地看着林绿鹉,等她思维发散完毕。
“不过好像有点瘦过头了,减肥要改为增肥了。”林绿鹉自言自语继续道,“诶,不对,我视野是怎么回事?好像变矮了。”
林绿鹉终于意识到了点什么,震惊地看着钱一寰。
钱一寰说了声抱歉,接着捂住了她嘴巴,将语调放到最温和,“我们穿越,不,应该说灵魂穿越了,穿到大半个世纪之前,借尸还魂到了同名同姓的人身体上。”
林绿鹉的眼神透露着她有一万字的脏话要说。
钱一寰严肃地说道:“隔墙有耳,我们不能让人知道我们不是原来的人。你要是能做到说话小声点,我就把手放开,好吗,做得到就点点头。”
林绿鹉快憋死了,她和钱一寰是一个学校,代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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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智力不差。
她点了点头,点头过后,她猛地意识到钱一寰能制止住她?她还有个熊猫大号呢。
林绿鹉不客气地推开钱一寰的手,来回暴躁地走动了几圈,看着屋顶上的横梁,低声说:“我们为什么回到这个鬼地方?”
绝不可能是她的原因,她不能带人,而且每一世都是胎穿的。
钱一寰神情镇定,直视着林绿鹉的眼睛,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林绿鹉凑到他耳边,生气地说道:“反正你是罪魁祸首,你没忘吧,我们两个是怎么昏过去的。”
钱一寰微微偏过头,朗声说道:“我没忘。”
寝室区的校道上,穿着一身篮球服的俊美男生边走边运着球,接着他听到一道清亮又极有穿透力的女声。
“我才不想交金融系的男朋友呢。死装死装的。在学校里还能有一丝丝的清爽,出了社会,一身浓浓的香水和抹了半盒发胶的油头。难道要我一毕业就分手?”
钱一寰好巧不巧正是金融系的大一新生,他不由地抬眼地看过去。
身形高挑、圆脸蛋,穿着藏蓝色的Polo衫和同色系的短卫裤,扎着个简简单单的丸子头,笑眼弯成月牙状,眼睛特别地亮。
接着,钱一寰的球就飞出去,直直地砸向了毫无防备侧头和室友说话的林绿鹉。
眼看着林绿鹉的脑袋受到重击,即将要摔倒在地,钱一寰冲过去,想要扶住她。
人是扶住,当林绿鹉整个人压在钱一寰身上时,钱一寰不合时宜地想道,这人怎么这么重。
于是,钱一寰被压倒了,后脑勺先着地。
昏过去的两人醒来,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了。
林绿鹉咬了咬嘴唇,看着老式的四柱床、蓝色的薄棉被、白色的蚊帐、藤席,意识到她真的是穿越了,还是和校友一起穿的。
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是一名无忧无虑的女大学生,家境中产,独生女,就读于国内top1的大学。每天不是烦恼专业作业,就是烦恼吃什么。
林绿鹉的心跳得一下重过一下,一下比一下沉。
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朝着角落走过去,拿起樟木箱子上面的手持镜子。
椭圆形镜子里她,光着额头,留着齐耳短发,脸色黑黄。除此之外,简直就是和高中时期的她一模一样,不用顶着一张陌生的脸,林绿鹉长松一口气。
感觉到钱一寰的靠近,林绿鹉“啪”地将镜子倒扣到樟木箱子上,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用看了,你的脸也没变。要不然我怎么能一眼认出你来。”
钱一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沉默了几秒,他看着情绪不对的林绿鹉,安抚说道:“对不起,也许我们能想到办法回去。”
林绿鹉的眼圈倏地红了,她飞快地冲出屋子。
钱一寰一愣,连忙追了出去。
2. 第 2 章
林绿鹉站在院门前,放眼望过去,到处都是一片青翠,田垄里有琳琅满目的蔬菜瓜果。
银色的溪流蜿蜒盘旋,河里还有一头乌黑的水牛,在洗澡。
林绿鹉缓缓蹲下来,将脸埋进膝盖里,闷声哭泣。
站在她后面的钱一寰不再犹豫,走上前,也蹲下来,学着他后妈哄三岁妹妹那样,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哭了,要不你打我出出气吧。”
林绿鹉猛地抬起头来,凝视着钱一寰,钱一寰的心紧了紧,下一秒,她抱住了钱一寰,放声大哭道,“我想我妈了,还有我爸,还有我姥、姥爷、爷爷、奶奶……”
她真是倒霉,上上辈子是只熊猫,看不上男熊,将它们都给打跑了,孤独终老。
好不容易上辈子做个人了,国籍正确,时代正确,原生家庭正确。
她是独生子女,爸妈也是独生子女,加上四个老人,她从小到大除了读书的苦,什么苦也没吃过,获得父母和长辈们所有的疼爱和托举。
天杀的,把她扔到这个没有亲人朋友的时代来。她还不能再次见到她的亲人和朋友?
要是她原来的身体已经宣告死亡了,不知道她的父母、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不知道有多伤心。
不同于林绿鹉幸福美满的家庭,钱一寰的父母年轻时忙于事业,他由保姆照顾。
父母到中年,感情淡了,顺滑地离了婚,然后又各自焕发了第二春,成立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
他的后妈后爸都是体面人,他作为两个新组建家庭里尴尬的存在,该他一分不少,他想闹脾气也找不到理由。
原本钱一寰是觉得自己无牵无挂的,在哪里生活都一样。
但此时此刻,他听着林绿鹉极具感染力的哭泣声,莫名地哽咽说道:“我也想我爸妈了。”
他跟父母感情淡,但也不是没有温情的时刻。他们也会带他去医院看医生。也会参加他的家长会。也会给他过每一年的生日。也会以他为傲。
林绿鹉听着自己的哭声,钱一寰的哭声,感到更加悲伤了,于是两人抱头痛哭。
智商再高,见识再多,平台再大,到底是没有出过社会,没有经历过险恶的学生。
来到一个无依无靠、没有亲人和朋友,生产力落后,法律又不健全的时代,心里怎么能不惶恐?
虽然钱一寰没有得到多少来自家庭的温暖,可他学习优异、爱运动、大方、真诚,他一路上走过来,得到很多来自于社会各方面的偏爱。
远没有到达断绝七情六欲,冷漠偏执,黑化的程度,只能说是温和疏离。
周棠音站在堂屋前,听着从不远处传来的痛苦声。
这哭声她很熟悉,一旦刘绿鹉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了,她就会这么哭,哭得声嘶力竭的,即使她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到刘绿鹉脸上的狼狈。
从她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起,这个半道继妹就处处跟她比较,和她不对付。
她娘还在世的时候,刘绿鹉还不敢太过分,等她娘生病去世了,刘绿鹉仗着家里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亲爹,一个是她亲哥,越发地过分,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想要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抢走。
好在,叔叔和景扬哥都是明理的人,不会任由着刘绿鹉胡作非为,帮亲不帮理,站在她那一边。
不过,她作为这个重组家庭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没有人爱她,没有护着她。刘绿鹉再怎么过分,她也不能和她撕破脸,反击回去。
再等等,等到她眼睛好了,拿到县中学的毕业证,或者她意中人出现的那一天,她就能摆脱刘绿鹉,活得自由自在,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了。
周棠音转头对着跟在她左右刘景扬,细声问道:“景扬哥,绿鹉在哭什么呢?”
一听到“绿鹉”这两个字,刘景扬就下意识皱眉,他冷声说道:“不知道,别管她了,她不都是这样的吗。她干坏事,我们教育她,她就又哭又闹,跟个撒泼妇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也不想这么说自己的亲妹妹,可刘绿鹉实在是太烂泥扶不上墙了,没有一点能拿得出手的地方,还不听话。
跟他爹和他一点也不像,像极了他记忆里的,那个泼辣蛮横的外婆。
妹妹跟妹妹是不同的,刘景扬看着一身宁静书卷气的周棠音,不由地放缓了语调,“这儿风大,医生说你不能着风,我扶你回房吧。”
周棠音浅浅一笑,轻声说道:“好,麻烦景扬哥了。”
刘景扬抿了抿嘴唇,扶着她走了几步,忽然说:“你也是我妹妹,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周棠音愣了愣,马上含着笑意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哥哥,妈妈病重时,握着我的手说,我一定要尊敬你和叔叔。”
周景扬少年老成,本就是内敛的人,平时除非有必要,才会和人说话,包括亲人在内。
听到周棠音这么说,他就不再说话了,如以往两年那般,安静又沉稳可靠地扶着周棠音走路。
林绿鹉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才慢慢停止下来,她将眼泪全往钱一寰衣服上擦,才抬起头来,用泛着水光的明眸凝着钱一寰。
“林绿鹉。双木林,绿色的绿,鹦鹉的鹉。P大电气自动化二年级。”
怪不得想要谈恋爱了呢,原来已经大二了,钱一寰腹诽道。
他伸出手,同样说道:“钱一寰。金钱的钱,数字一,寰宇的寰。P大金融专业一年级。”
林绿鹉鼓了鼓腮帮子,握上钱一寰的手,又很快放开了。
“那你比我小咯。”林绿鹉有些开心地说道,“在这你得听我。”
钱一寰目光沉静地说道:“我十八。”
但那是原本的年纪。
林绿鹉一屁股在水渠边上坐了下来,也不嫌脏,说:“我比你大一岁。叫学姐。”
钱一寰自动忽略了这句话,他也坐了下来,就坐在林绿鹉的旁边。
看着眼前荡起的波浪,林绿鹉声音里充满了迷茫,“我们来到这个时代能干什么?两个幼稚天真的大学生?投放地点还是农村。种地吗?我怕我自己先饿死了。”
“不会的。”钱一寰笃定地说道。
林绿鹉侧头看着她,钱一寰清了清嗓子,说:“别忘了,你这身体是有亲人的。”
钱一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绿鹉的声音更低落了,“他们好像都不怎么待见我。”
钱一寰也不知道为什么刘绿鹉会和家里关系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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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没有任何刘绿鹉和家人相处的记忆。
他是刘绿鹉从河边捡回家,当时只有一点点意识,期间挨不过去了,原来的钱一寰死了,接着他就过来了。
这过程中,都没有人发现原来钱一寰的死亡。
钱一寰温声安慰道:“你性格跟刘绿鹉不一样,相处久了,他们肯定会转变对你的看法的。”
哪知道林绿鹉听了,脸色更暗淡了,她一拍大腿,沮丧地说道:“那更完蛋了!我没有原来刘绿鹉的记忆,都不知道谁是谁。总不能我失忆了吧,我这身体好像没受伤过。”
顿了顿,林绿鹉目光灼灼地盯着钱一寰,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身体主人的记忆。”
钱一寰毫不犹豫地说道:“没有。”
只要不学习,林绿鹉的思维就是直线条的,很少怀疑别人说的话,况且钱一寰也没理由骗她。
她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那我们都一样。”
两人相互望了几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他们都没有一点的思路。
沉默了一会儿,林绿鹉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说道:“我们回去吧,看看生活的环境。”
林绿鹉跟钱一寰说话的口吻好了许多,并且话语里都把他当做同伴来对待了。
一个原因是,林绿鹉觉得她和钱一寰是同病相怜。
另一个原因是,她心里隐隐的有点心虚,钱一寰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会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说不定真是她的原因。
跑的时候没发现,原来他们两个人跑出来这么远的一段距离了。
两人都不说话,垂着头原路返回。忽然,林绿鹉抓住钱一寰的手,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哈哈哈……”她激动地喊道。
钱一寰再一次感叹,林绿鹉的力气可真大。
他忍着疼痛,语气平缓,“你想起来什么了?”
林绿鹉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她拉着钱一寰,跑向另一条小道,开始飞奔。
钱一寰一点也不抗拒跟着林绿鹉走,但林绿鹉跑得太快了,他喘着气,跟在林绿鹉后面。
等呼吸平稳了一些,钱一寰急忙问道:“我们不会回去了?”
衣诀纷飞,林绿鹉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回!”
钱一寰继续问道:“那你要带我去哪?”
“别管那么多,你跟着我走就对了!”林绿鹉一锤定音道。
钱一寰安静了下来,看着林绿鹉柔和的侧脸,不由地脑洞大开,林绿鹉不会是要带他私奔去吧。
刘绿鹉在照顾“钱一寰”的过程中,日久生情,喜欢上“钱一寰”了,但家里人不同意。
因为“钱一寰”来路不明,又身受重伤,谁知道能不能醒来,醒来后有没有后遗症,于是棒打鸳鸯。
林绿鹉想起来了,所以想要帮刘绿鹉完成遗愿,用私奔来逼家里人就范。
这么想着,钱一寰不由地想知道,事实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起来什么了?先告诉我。”
林绿鹉的脚步慢了下来,她黑着脸,愤恨地说道:“刘绿鹉是活生生被气死的!”
3. 第 3 章
啊?钱一寰惊愕又恐惧。
是什么样原因让一个花季少女,在家里被气死,在有亲人的情况下。
而且,刘绿鹉能将重伤濒死的“钱一寰”救回家,实实在在地照顾着,不管刘绿鹉的本意是什么。这个小姑娘的心地都不算坏。
可这个小姑娘却被死气了,并且无人知晓,林绿鹉穿来后,难道他们一个都没有发觉朝夕相处的亲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林绿鹉是个清澈单纯的大学生,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要不是他在旁捂嘴及时,林绿鹉早就自爆了。
但即使这样,他们难道没有发现刘绿鹉整个人的气质,看人的眼神,和说话的音调变了吗?不是些许的变化,简直是天差地别。
可他们都察觉不到刘绿鹉的惊人变化,反而一个个冷漠呵斥着刘绿鹉,连问都没问,就定下了刘绿鹉的罪。
钱一寰感到到了刘家,这个家庭的可怕之处。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回握住了林绿鹉的手。
我一定不会叫人香消玉殒的。钱一寰暗暗地发誓。
林绿鹉觉得钱一寰的眼神有点怪,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林绿鹉拽着钱一寰,跳过水沟,跑到大片的水田里,站在四下无人的田埂上,向他说清楚真正的刘绿鹉去了哪里。
刘家是绵州城里的殷实人家,开着传了三代的学堂,还有一间不小的书谱。
到了这一代的当家人刘老爷子手里,不仅家里的子弟各个不事生产,不成器,连学堂的教书先生都要从外头请来了。
当家人还整日躺在榻上,抽洋烟抽得不知日夜颠倒,最后将学堂和书铺转手买了出去度日,刘老爷子还患上了肺结核。
死到临头了,刘老爷子终于知道害怕了,乡下空气好,有利于养病。
于是他托人在乡下租了几间屋子,又雇了一个老孃孃,照顾他饮食起居。
刚好,他养病的地方就在林家村,而刘绿鹉的小舅就是当车夫的。
这小舅当时才十三岁,家中只有寡母和一个姐姐,年纪轻轻地担起家里的重任,在外头奔波赚钱了。
刘老爷子养病期间,没事就喜欢雇着他,赶着牛车到处转悠。
本来是平安无事的,双方都有好处的事,刘老爷子的心情能变好,刘绿鹉小舅在家门口就能赚到钱。
可有一天,自大的刘老爷子不信邪,不顾刘绿鹉小舅的劝阻,抢过他的手里的鞭子,换一换驾驶位。
这一换就坏事了,刘老爷子一挥牛鞭,挥到了牛眼睛上。
牛被激怒了,不管不顾地乱蹿,刘绿鹉小舅本来已经跳下车了的,但看着车子上瑟瑟发抖的刘老爷子,最后又扒着车把爬了上去,想要扶着他下来。
可是来不及了,牛连人带车冲下了山路,车子上只有刘老爷子和刘绿鹉小舅两个人。
山坡也没多深,上方的人们很快下去找到了他们。
年迈的刘老爷子被刘绿鹉小舅用身体护着,只受到了一点轻伤。
还未满十四岁的小舅却摔断了脖子,当场死亡了。
刘绿鹉外婆早几年前没了丈夫,丈夫和人去西北做生意讨生活,最后带回来只有丈夫的骨灰和几件衣服。
唯一的儿子又活不到成年,在思想传统的她眼里,无异于天塌了,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刘绿鹉的外婆恨不得将刘老爷子碎尸万段,可不行,她还有一个女儿,还没有出嫁呢,又是个没主意的闷性子,她要是死了,女儿日后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刘绿鹉外婆忍着心里的悲痛,在乡亲的帮助下,直接将刘老爷子扣下来了。
然后让人往绵州城里传信,让刘家人赔她一条人命!
命是赔不了的,钱,刘家也赔不起。他们的日子的一天过得比一天紧巴,屋子都卖出去两间了,这可是仅剩的财产,钱花完,他们又要再一次坐吃山空了。
可他们又不能不赔,当时车上不止刘老爷子和林绿鹉小舅两个人,还有其他村的人呢,那个保姆孃孃也在。他们想抵赖也不成。
要是他们敢丢下刘老爷子走人,刘绿鹉外婆能带着全村的人打上绵州城。
跟刘绿鹉外婆的情况一样的村里人可不少,都是男人死在外头了。
村子里的男人少,她们每家每户都得拧成一股绳,守望相助,才能度过这个困难的年代。
刘绿鹉外婆没了儿子,他们刘家有啊。僵持好几天后,刘家人终于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刘老爷子一共五个儿子,都是一个老婆生的,第四个儿子叫刘文清。
刘老太太生这个孩子的时候,最不顺利,刘文清出生的那一年,刘家赖以生存的学堂还被卖掉了。
刘文清出生后,爹不疼娘不爱,连兄弟们都在背后偷偷叫他“霉星”。
嫁出去一个儿子,刘家父母一点也不可惜遗憾。还能踢走一个要帮他成家立业的包袱呢。
兄弟们也没有意见,刘文清入赘了,连几尺布都不用扯,他们能分到更多的财产。
至于刘文清本人的意见,那不重要。刘文清也是个孝子,父母让他去林家村当上门女婿,他也听话的去了。
刘文清皮肤白净,说话文绉绉,面相温和清秀,跟乡下的粗人完全不一样,刘绿鹉亲妈一见面就喜欢上了。
那一年刘文清二十岁,刘绿鹉亲妈十八岁,这年纪放在乡下算老姑娘了,但姐弟两个年岁相差有点大,刘绿鹉外婆执意要多留女儿几年,等小儿子再长大些,大女儿再出嫁,要不然家里太冷清了。
刘文清作为城里人自然是不会务农,婚后在刘绿鹉外婆的鼎力支持下,办起了私塾,教授十里八乡的幼童,也算是有了一份正经事干,至于家里其他活计全不用刘文清操心。
一年后,刘绿鹉亲妈怀孕六个月,积劳成疾、郁结于心的刘绿鹉外婆却病倒,没两天就去世了。
去世前,她为了女儿好,亲自推翻当初谈好的入赘说法,让女儿日后生下的孩子都随女婿姓,包括肚子里的这个。
这一年多,她算是看明白了,刘文清是个没脾气的老实人,她女儿也是。
只要她不给两人之间留下别人挑拨夫妻感情的可能,女儿的日子将来一定能过得和和美美的。
刘绿鹉外婆猜得不错,女儿生下的一儿一女都姓了刘,在女儿病逝之前,两人都没起一次矛盾。
可夫妻两人也没有交过一次心。刘文清整天待在私塾里,教导学生、批改作业、看书。
只有吃饭、睡觉才会回家。在家里也是抱着两个孩子,教他们识字,从来不会跟刘绿鹉亲妈谈及孩子、吃喝拉撒之外的事情。
刘绿鹉十二岁,刘景扬十四岁时,亲妈因为一场风寒去世了。
刘绿鹉的外婆留下了一栋不错的宅子,5亩肥沃的水田,还有3亩不算贫瘠的地,家里还有一头牛。
刘文清还开着村塾,面上好听,赚的也能混个温饱。刘文清长得不错,跟乡下的大老粗不一样,两个孩子也不算多。
而且刘文清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洗衣服做饭呀,家里总得有个女人操持。有女儿也不行,刘绿鹉被养得娇气得很,洗衣服都只洗自己的。
于是附近的媒人都盯上了上刘文清这块肥肉,想拿个一块银元的谢媒礼。
那段时间,刘绿鹉边拿着扫把撵人,边骂,骂走了一个又一个上门给刘文清介绍续娶老婆的。
刘文清本人也不堪其扰,他直接对外放话,妻子才刚去世没多久,他无心再娶,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啊,呸!
这话说得好听,好一个情深义重,怀念亡妻的丈夫,转头,道貌岸然的刘文清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不出半个月,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刘文清看上周家年轻貌美的小寡妇了。
周家的小儿子原本在绵州城里的一户地主家庭当杂役,负责挑水、劈柴、打扫庭院、喂养畜牲等粗活。
从十七岁起,他在此地主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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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好几年的苦力,地位低,工资也低。
到他二十二岁这一年,地主家的宝贝小女儿养的小兔子生病,就快要死了。
地主小姐带着兔子去看了西医,喂了药,也不见好,只掉眼泪,惹得周围人都心疼不已。
秉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管家想到了周家小儿子身上,带他进了内院,见到了小姐和兔子。
小姐泪眼朦胧、我见犹怜地将兔子依依不舍地交到了他手里,轻声细语地拜托他,一定要帮他治好她的爱宠。
周家小儿子的一颗心都化成水了,进城这么久,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
周家小儿子将兔子带回外院后,成天守着,兔子的状况还真一天比一天好转了起来。
每天,周家小儿子都会带着兔子进内院,见小姐,两人边逗宠物玩,边交流一下养宠物的心得。
一来二去,两人就有说不完的话,互相都觉得对方是合拍的人。
周家穷,要不然周家小儿子能去当最让人轻视的杂役吗?不当值的时候,周家小儿子满绵州城乱逛,最爱往三教九流的地方去,他没钱耍,可看着别人耍,也学了不少东西。
要是地主家的小姐对他倾心相许,他不仅能讨得一个老婆,还能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了。
在周家小儿子有意调戏之下,小姐被逗得芳心大乱,说话都不敢直视周家小儿子的眼睛。
谁是主,谁是仆?颠了个倒。
小姐十六岁,地主家只剩下她一个还未成亲了的,双亲自然是盯紧了她,很快就东窗事发了。
小姐是个有情人能饮水饱,为爱不顾一切的人,被抓了回来,能拿着金簪子对着脖子上的大血管,威胁父母,让父母放她离开,她要去追随她的周郎。
小姐如愿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家在绵州城里有头有脸,又不止一个孩子,随她去。
小姐不带一物离开生活十六年的家里时,同时也和父母断绝了关系。
小姐跟着情郎,来到林家村时,伤心难过有之,忐忑不安有之,对未来新生活的期待也有之。
最后一项,短短几天之内,就被冰冷的现实给打破了。
周家小儿子拐走了主家的小姐,自然是在城里找不到活干了。他千方百计勾搭上小姐,也不是为了继续当仆役的。
周家一个月都吃不上一顿干的,可想而知,过得是什么日子。
不仅原本赚钱的那个不赚钱了,还带回来一个娇贵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喊人都没力气。
没几天,周家一大家子人都纷纷有意见了,柿子先找软的捏,针对起了小姐。
小姐心里有一丝丝后悔,可来不及,她都抛弃父母,闹得满城风雨私奔了,她的教养和骨气不允许她回家,低头认错。
她看着大变样,成了个懒汉的丈夫,咬牙去布店,赊了最便宜的料子,开始绣花。
小姐的针线活不错,是家里请了专门的绣娘教的,一开始是赊布料,绣帕子卖给布店,接着名声传出去了,她可以接活拿回家干了。
昔日的小姐成了夜日继日养家的人,男仆成了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沉迷酒精的闲人。
直到周棠音八岁,亲爹夜里醉酒,跌落湖中,溺水而亡,小姐在周家当了起了寡妇。
她想带着女儿搬出去,但周家人不肯,这可是一棵摇钱树,怎么能放过?
小姐没有一个亲人,只生了一个女儿,丈夫又死了,周家人自然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她。
绣花绣到眼前发黑,眼皮直打架,周家人直接往她身上泼冷水,绣到吐血都不能停。
刘文清想要从周家将人带走,谈何容易?
五十块钱大洋,加上一亩上好的水田。
五十块大洋是什么概念?燕大学生助理员的每月工资仅仅8块大洋。还有一亩有钱都买不到的上等水田。
可刘文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急于救那样美丽脆弱的女子脱离水火之中。
4. 第 4 章
周家拿着全家家当加起来都没这么多的大洋,还有改了名字的田契笑得合不拢嘴。
反正小姐的身体已经到了,走一步喘三喘的地步了,再过些时日,怕不是连绣花针都拿不起了,他们不亏。
刘绿鹉先是非常抗拒亲爹再娶,到随便娶哪一个女人回来都行,就是不能娶周棠音的亲妈。
病秧子娶回来干什么?当做大佛供起来吗?将家里活生生拖垮。
别以为她不知道,刘文清为了娶这个继母,将她亲妈攒起来的钱给了过半出去。
她外婆拼死拼活了一辈子,总共留下了五亩的田,刘文清一点也不心疼,送出了一亩。
刘景扬一开始也是抵触着继母和继妹,他觉得父亲是昏了头了,娶个美丽的花瓶回家有什么用?这样娇弱的女人不是他父亲能养得起的。
但他很快发现小姐的德才兼备,和周棠音的秀外慧中,继母说话总能说到他心坎上去,还言之有物。
自从继母进门后,家里的谈话声都多了不少,几乎都是父亲和继母谈论着私塾里的事。
小姐不是个恶人,虽然她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亲女儿身上。
给继女和亲女买衣物和东西价格都一样,事后她会给亲女的衣物上精心地绣上名字和各种各样的图案,细细整理周棠音的物品,对于刘绿鹉,她从来不会做这些。
即便刘文清开玩笑说,让她一视同仁,她也会推脱。
她不在意刘文清他们这么想的,她大体上过得去就问心无愧了,她在意的人只有周棠音一个,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子。
刘绿鹉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她的本性并不坏,在亲哥和亲爹的柔声劝说下,她和周棠音母女两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可这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周棠音和刘景扬同岁,刘景扬在私塾读完小学的知识后,刘文清就把他送到县城里的国立中学读书。
周棠音没有上过一天的学堂,可她的学识却不比刘景扬差,教女儿读书是小姐在周家唯一据理力争的事。
周家可以让她吃不饱,穿不暖,一天只睡五个小时,可不能不让她教女儿识字读书,他们要是不让,她会拼命。
小姐的学识比县中学大部分的□□学识还高,不留余地教导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差。
周棠音也去县中学读书,这是小姐对刘文清唯一的要求。
刘文清觉得周棠音这么好的读书苗子,不去上学可惜了,于是点头答应了。
刘绿鹉不干了,凭什么周棠音能去县里上新式学堂,成为洋气的女学生?
她是女儿,周棠音也是女儿,她还是亲生的呢。这个家是靠谁撑起来的,不是靠刘文清,也不是靠所有人的齐心协力,而是靠她外婆和亲妈留下的家底。
周棠音能用着她外婆和亲妈留下来家财去念书,她比周棠音更有这个资格。
刘绿鹉和刘景扬兄妹两个都在刘文清的私塾读了六年的书。
刘景扬上完私塾后,就去城里继续上学,而刘绿鹉回家跟亲妈一起做家务。
本来刘绿鹉对自己没能去县里上学是没什么不满的。刘文清的学堂开了这么多年,只收过三个女学生,刘绿鹉就是其中一个,还是上得最久的那一个。
刘绿鹉对这个感到非常地自豪,她是女孩,刘景扬是男孩,本就不应该放在一起比较,和同龄的女孩相比,她是学识最高那一个。
可偏偏周棠音冒出来,周棠音是女孩,她是能和她比的,周棠音要是去上新式中学,她也要去上!
要不然就是不公平、偏心,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你们都欺负人。
在刘绿鹉的大哭大闹之下,刘文清闹心地同意了。
小姐也没有说一句阻拦的话,只要周棠音能去上中学,刘绿鹉怎么样,她都不放在眼里,只要刘文清愿意供她女儿读书就好。
送三个孩子去读中学,家里的开销一下子就大了。学费、生活费和其他杂费都不是小数目,刘文清只能将老本掏出来。
这么多年了,刘文清第一次为家里的经济状况发愁。
刘文清开的私塾学生从来不会超过10个,一年到头赚的都没有50块大洋。一块大洋能买18斤大米,算起来,可能够勉强糊口的。
可刘文清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他开私塾,不是为了赚钱养家的,仅仅是为了自己教书育人的爱好,获得心里的满足感。
收入和开支的平衡,那都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他上书铺买书和笔墨纸砚,从来不会迟疑。
手里的钱不够,就打开妻子上锁梳妆盒直接拿。可以说,刘文清就是个吃白饭的,从来没往家里拿过一个铜板。
小姐改嫁给刘文清后,也不再拿着绣花针赚钱,她只料理一日三餐和洗她和刘文清的衣物。
其他的杂活都是刘绿鹉三个孩子做,比如喂养家禽家畜、伺候菜园子。
刘绿鹉亲妈在世的时候,她平日里是要下地的,这样就可以少请一个工人。农闲时,她就织布,这也是家里的一大项收入来源。
刘绿鹉亲妈知道丈夫和儿子都是没有经济头脑的人,全部的心思都在书本上。
她临死之前,撑着一口气,都一一做出安排了。刘景扬的成家钱,刘绿鹉的嫁妆钱,余留出的救急钱。平日的开销,靠着家里的出产,哪怕田地全雇用人来打理,也足够了。
亲妈留给她的钱没了,对此刘绿鹉一无所知,刘文清倒是跟大儿子提过一句。
刘景扬是无所谓的,大丈夫总得做出一番事业来,成家还未尚早,难道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能靠自己的能力成家吗?
亡母大字不识一个,眼界太低了,只有儿女成亲那点事。
刘绿鹉被瞒着,但她很快就感到家里的日子变得紧巴巴起来了。最明显的是,家里的伙食下降了,以前每天都能吃两顿干的,现在只能吃一顿了,荤菜已经很久没有在饭桌上出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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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瓜子一转,刘绿鹉就想明白了,是因为什么的缘故。但她这次没闹要好吃好喝的,她才不会放弃上学的机会,除非周棠音也跟着她一起回家。
小姐没有嫁进来之前,刘绿鹉每天都要织十个小时的布。她嫁进来之后,刘绿鹉看到织布的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干了。
虽然织布机是亲娘留给她的嫁妆,她将来是要带走的。可她织出来布卖钱后,是交到刘文清手里,大家一起用的。
没有刘绿鹉织布的收入,少了一亩地的出产,一年到头没能攒下一分钱,可也没往外掏过钱,以前刘文清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要刘景扬一毕业,他在城里找到事情做,又可以陆陆续续地攒下家底。
刘绿鹉闹着也要去读书后,刘文清头大了。他都不知道能不能供到大儿子上完高中了。
小姐说,读书不止是读书,还有交际。刘绿鹉和周棠音都是女孩子,又是从乡下来的,总得置办两套换洗的学生装,每个月给一块零用钱,免得被人排挤。
刘文清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按照她说的来办。
不止是两个女儿,还有小姐,刘文清求娶小姐时说过,不会让她过苦日子,会让她幸福的。可这段时日,小姐跟着他受苦了,吃糠咽菜,又好久没逛城里的铺子了。
于是,在重重压力之下,刘文清终于考虑赚钱的事了。
他再没有经济头脑,也知道田地不能动,四亩水田,每年产快五百斤的粮食,这是全家人的口粮。三亩地种油菜花,一部分用来榨油留给自己吃,一部分卖出去赚钱。
牛也不能变卖,要是牛卖了,就要雇用别人家的牛来犁地,牛在,不仅能省去一笔费用,还能租出去赚钱。
思来想去,刘文清只能放下面子,给村民们写书信、春联和契约,当红白事的司仪了。
以前这些活,在刘文清看来都是掉身价的事情,他是不屑一顾的。
不仅如此,刘文清还上手了家里的俗事了,刘绿鹉他们都去上学后,他接过种菜和喂养家禽家畜的活。只因为他不想小姐太过辛苦。
经济又宽裕了,一大家子又风平浪静过了大半年。
刘绿鹉看着刘文清越来越有当父亲和丈夫的模样,心里蛮不是滋味的,但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她想着要写一篇好文章拿给刘文清看,进他和小姐的房间找书查资料。
恰逢刘文清在编写教案,一般这个时候,小姐是不会在房间里的,打扰他的。
刘绿鹉两人的房间时,门敞开着,刘文清却不在。刘绿鹉没考虑那么多,她只是来拿本辞典,又不是来翻找东西的。
所以她大大方方地进去了,径直走到书桌前,伸手想要拿架子上的辞典。
将辞典拿在手里,刘绿鹉就想出去了,不经意地一瞥,她看到桌面上的东西。
刘文清洗完笔回来,看到的就是一桌面的狼藉,而刘绿鹉双目喷火,怨恨地看着他。
5. 第 5 章
原来刘绿鹉看到书桌上摊开的画像,画上的人正是小姐,按理来说,当时两人已经是夫妻了,刘文清画自己的妻子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偏偏他的画的是年轻时候的小姐,画上小姐的衣着不凡,刘绿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刘小姐。
更重要的是,画作的落款时间是刘绿鹉亲妈还没有去世的时候。
每一道笔触都是那么的细腻,仿佛画上的美人下一秒就要从画上走下来。
刘绿鹉也不是没有见过刘文清的画,没有一幅画能比得过这一幅出色。其他的画是凉白开,那他画的小姐就是洋汽水。画也被爱护得极好,一点发黄褶皱都没有。
种种念头之下,粗线条的刘绿鹉得出一个惊人的事实:原来刘文清早就和小姐暗通款曲了!
好一对狗男女!自己亲妈活着的时候就遭到丈夫的背叛,说不定病重的时候,刘文清盼着她赶紧给心上人腾位置呢。
丧失理智的刘绿鹉大声愤怒着指责着刘文清。
虽然刘绿鹉想得不是事实,但刘文清终究是理亏了,第一任妻子还没有去世时,他就对别人的妻子有了非分之想,这一点他心底很清楚。
刘家在绵州城里,小姐的祖祖辈辈也生活在绵州城。即使出身不同,但年轻的男女喜欢去的场所都是那么些地方。
十七岁的刘文清从书店里跑出来,撞上从黄包车上下来的小姐。
大姐小姐一双纤纤玉手扶着丫鬟,天真娇美,穿着精致粉蓝袄裙,不由分说地触动了刘文清的心,留下重重的影子。
婚后,刘绿鹉的外婆担心女儿受欺负,也害怕外孙被刘家人收买,不许女儿和外孙上绵州城。
可刘文清她倒是宽容的很,她乃至会提前准备好一条猪肉和十来斤米面,提醒刘文清是时候回刘家看看父母兄弟了。
刘文清去绵州城也去得很勤快,在刘文清心中,妻子和岳母可比不上父母兄弟。
刘绿鹉亲妈心疼送出去的东西和来回的车资,认为刘文清一年回刘家两次足以过得去了,委婉地说了刘文清几句。
可刘文清的反应是什么,当场冷了脸,半个月都不和她说话,刘绿鹉亲妈说要给公公婆婆做一身衣服,下次刘文清带给他们,刘文清才气消。
但刘文清也不傻,被父母兄弟踢出来,入赘到乡下的农户,娶一个大字不识,说不到一起去的农妇,他对刘家人也是怨恨。
他之所以每个月都要上绵州城转悠一趟,是因为对白月光念念不忘。可惜他再也没有在绵州城的街道上遇到过小姐,直到小姐恋爱脑跟周家小儿子来到林家村。
刘文清是个伪君子,刘绿鹉亲妈和周家小儿子都活着的时候,他倒是不敢做出一丝一毫败坏自己名声的事,仿佛一点也不认识小姐。
即使村民们聚在一起,可怜小姐,为小姐说话的时候,他也一副正直的做派,一言不发。
当刘绿鹉亲妈一死,没有了障碍,刘文清就不顾儿女的反对,迫不及待迎娶小姐进门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刘景扬这个指望着光耀门楣的亲儿子都排在娇妻后面,压在不受重视的刘绿鹉上面的人直接添两个。
被亲女儿看破龌龊心思的刘文清只能外强中干,虚伪摆出父亲的谱,呵斥着刘绿鹉,否认他跟小姐早已认识,甚至生气刘绿鹉撕他的画像。
可这一次的刘绿鹉没有被刘文清恐吓到,刘绿鹉声声控诉刘文清都对不起亲妈和外婆,要把渣男贱女的丑事宣扬出去,要让村里的长辈主持公道,把刘文清和小姐浸猪笼。
苦恼声引来了刘景扬他们,刘绿鹉当即看向刘景扬,将画像的事说给亲哥,她和刘景扬都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刘景扬一定会站在她这边,为亲妈一起出头的。
可刘景扬是站在亲爹这一边,那小姐和周棠音跟不用说,于是刘绿鹉孤立无援,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最后被刘文清扇了一巴掌绝望的刘绿鹉想要冲出去搬救兵,刘景扬却死死地拉住她,一脸不耐烦地劝刘绿鹉消停。
在亲爹和亲哥的软硬兼施下,刘绿鹉只能忍气吞声,并且用亲妈发誓,不将这件事说出去。
但之后,刘绿鹉就活成一个刺头,说出来的话总是尖酸刻薄的,怎么看都是家里人在纵容坏脾气的她,连周围的人缘都丢了。
自从刘文清续娶后,刘绿鹉没一日活得顺心,即使她成功上了县里的国立中学读书。
书是读上了,刘绿鹉的噩梦却接踵而至。县中学就那么大,刘景扬和周棠音是她哥哥和姐姐的事,根本瞒不住。
刘景扬和周棠音可是县中学里的名人,天资聪颖,是校里的□□们的得意门生。
有两个学霸的兄姐在前,刘绿鹉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偏偏她的学习成绩中规中矩。
要是跟刘景扬比较,周围的人都说,你亲哥成绩怎么怎么出色,接着用遗憾的目光看着刘绿鹉。
刘绿鹉不仅不会伤心难过,还会憨憨地高兴有一个优秀的哥哥。
可周棠音和刘绿鹉都是女孩子,跟她比较的人几乎都是她看不顺眼的周棠音。
周棠音有才气,刘绿鹉呆头鹅。周棠音有礼宽容,刘绿鹉斤斤计较。周棠音清丽脱俗,刘绿鹉土里土气……
外人也就算了,刘绿鹉面对这些心态失衡,可以说抗压能力不强。可打压刘绿鹉最为过分的是她最亲近的刘文清和刘景扬。
刘文清家里家外都在夸赞周棠音的聪慧,关心周棠音的功课,和同学的相处,仿佛刘绿鹉是周棠音的陪读丫鬟。
刘景扬总是跟周棠音待在一起探讨功课,相伴活动,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
每当这个时候,刘绿鹉硬是要插进去,得到只是冷漠和排斥。
刘绿鹉绞尽脑汁想要得到他们的重视,费心苦读,成绩提高了,连学校里的□□都夸奖了她。
可在两人这里,却得不到一句好话,刘绿鹉兴冲冲地转述老师表扬她的话,只有冷淡的点头。
不仅如此,刘文清和刘景扬认定了刘绿鹉天生愚笨,她努力向上,只是心胸狭窄,为了跟周棠音别苗头,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他们明里暗里都想要刘绿鹉安分下来,认识到她处处不如周棠音,别再和周棠音争高低了,很难看,像个小丑一样。
刘绿鹉在心理上受到了严重的不公平对待,连明面上的物质都端不平。
比如有一次,刘文清为镇上的一户地主主持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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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谢礼,其中就有一刀上好的宣纸。
周棠音参加了学校里的书法社,刘文清只跟刘景扬说了一句,就把宣纸全给了周棠音用。
刘绿鹉闹了,刘文清也没有不偏不倚将宣纸一分为三,仅仅多给了不识货的刘绿鹉一块带回来的糕点作为安抚。
刘文清还警告刘绿鹉要是再吵吵,就让她回家务农,反正她的成绩烂成那样。
进入中学的前一年多,刘绿鹉的成绩排在中等,之后在全家人的围剿之下,刘绿鹉的成绩已经不能看了,厌学情绪十分地严重,又撑着一口气不服输,就盼着拿到毕业证。
这是刘绿鹉的死穴,刘文清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想要拿捏刘绿鹉,跟蚂蚁一样简单。刘绿鹉隔三差五上蹿下跳,也翻不出他们的五指山。
而且,刘绿鹉闹得越厉害,越失了人心,原先村子里的人都担心,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天然地站在刘绿鹉这边。
可慢慢下来,不少人都认为刘绿鹉不识好歹,劝告闹腾的她,不要再跟温温柔柔的继母和继姐针锋相对了。
可刘绿鹉这小姑娘的韧性是真的强,是非分明,宁愿与全世界为敌,逆向而行。
她做的也对,她闹了,刘文清才能从指缝里漏出点给她,要是安安静静的,那就要退学,回家没日没夜地坐在织布机前卖命干活了。
年纪一到,刘文清再给指一门盲婚哑嫁的婚事,像扔包袱一样扔出去,刘绿鹉的死活日后他就不管了。
刘文清这个亲爹不干人事,刘景扬这个亲哥同样也不干人事。刘绿鹉想要向他讨教功课,他总是一副我很忙,别来打扰我的样子。
刘绿鹉上中学之前,为了多买一只毛笔,将自己的一头秀发剪了,拿出去买钱。
等她的头发长出来,到了肩膀的位置,从不正眼看亲妹的刘景扬,却冷冷地睨了她一样,说了一句,别什么都学,画虎不成反类犬。
在刘景扬看来,刘绿鹉留长发是学周棠音的,又跟周棠音较量上了。可他忘了自己的亲妹妹也是留了十几年的长头发的。
越来也敏感的刘绿鹉马上听懂了刘景扬的话,被气哭了,立刻拿起了剪刀把自己的头发给剪掉了。
刘绿鹉的反应,刘景扬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他只能祈祷着,刘绿鹉早日出嫁,去祸害别人,留家里一个清净。
刘绿鹉觉得自己处境的根源都是小姐和周棠音害的。是她们夺走了亲爹和亲哥的疼爱和目光。
她夜里做梦都想,抓到两人的错处,让亲爹和亲哥认清她们的真面目,日子回到亲妈还在世那样。
但刘绿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女两人,也抓不到破绽,她能说刘文清和刘景扬偏心,因为有真真切切的证据。
可小姐和周棠音好像十全十美的后妈和继姐,对着她轻声细语,没打没骂她,没有说她的坏话,也没饿她的肚子,也不使唤她一句。
她被骂时,她们还会为她说好话,劝亲爹和亲哥消消气。
阅历浅的刘绿鹉说不清哪里不对劲。直到常年操劳的小姐重病,身子彻底垮了。
为了救她的命,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再也凑不齐医药费的时候,周棠音找上了最厌恶的周家人。
6. 第 6 章
周棠音向来对周家那边的人敬而远之,在路上碰到,功夫做足的她也会忍不住偏过头去,可想而知,周棠音为了给亲妈治病,这一次有多豁得出去。
另一方面,周家人从老到小,也没有待见周棠音,看到周棠音都会骂脏话,小孩子还会向周棠音扔石子。
不过这个时候,刘景扬会做护花使者,他狠狠地整治过他们后,周家的孩子一瞅见周棠音,就会跑。
这种情况下,周棠音去周家,可想而知,会被周家怎么对待,偏激有些黑化倾向的刘绿鹉,自然是要跟在周棠音后面,看她笑话的。
刘绿鹉不是幸运儿,这一次更是倒了大霉了,她成了众矢之的。
周家一听说周棠音的来意,一边骂得很脏,一边要把她赶出去,别带了病气进周家的门。
救母心切的周棠音自然是不肯,她单枪匹马,外加一个看热闹的刘绿鹉。
周家是林家村的小姓,只有两户,要是刘景扬也跟过来,周家会掂量几分,可这次他没来。
于是周家人一哄而上,围攻周棠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推搡推搡着,将看戏的刘绿鹉给卷了进去。
然后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将周棠音推向一个凳子上,头撞到尖角,周棠音的眼睛就是因此而瞎的。
刘文清和刘景扬赶到周家时,看到的就是周棠音坐在地上,无措惊慌地摸着自己的眼睛,梨花带雨地悲切说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这把大家都给吓傻了,惊吓之后,纷纷远离周棠音,推卸责任,说不是自己推的周棠音。
情急之下,周家好几个人还相互指着对方,说是谁谁推的,开始了内斗。
吃盐比较多的周家老头子,看着被吓得话都不会说的刘绿鹉,痛心疾首地说道:“绿鹉小妹儿,你看不惯棠音,可你也必能下黑手,推她呀。唉呀,平时起点口角就算了,女娃嘛,也是正常的。可你这么狠毒,背后伤人,将棠音害成了瞎子。”
他说完这句话,刘文清和刘景扬父子两个,马上冷冷盯着刘绿鹉,周家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句,在周老头的暗示下,一致对外,都说看见刘绿鹉伸手推人。
刘绿鹉再迟钝,也意识到情况不妙,她不背这天大的黑锅!她比窦娥还冤,真不是她推的周棠音,这个她可以以去世的亲妈和外婆发誓!
被吓得快要哭了的刘绿鹉望着最信任的亲人,摇头委屈道:“爸,哥哥,不是我,我没有推周棠音,你们信我。”
刘文清和刘景扬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刘景扬气压极低地问道:“那是谁推的棠音?”
刘绿鹉多嘴滑舌,却不会说谎,她没看见真正害周棠音的人,于是她诚实地呐呐道:“我不知道,我没看到。”
接着,她向周棠音第一次服软,目光祈求地看着周棠音,“棠音姐你说句话,当时我是不是离你远着呢,中间至少隔着两个人,我怎么能推到你呢。”
刘景扬和刘文清的视线也落在周棠音身上,只有她可以为刘绿鹉证明清白,刘绿鹉再两人心里再不堪,那信任值也比全是混账赖皮的周家人强上不是一星半点。
她开口说话了,她先是迟疑地用无神的眼睛望向刘绿鹉的方向,然后轻咬嘴唇,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说得却是,“叔叔、景扬哥,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你们送我去县城看大夫吧。”
她这一番作态,完全是将刘绿鹉的罪名无形之中给坐实了,刘文清气急之下,冲上去,当众给了刘绿鹉一巴掌,刘景扬则是满脸的厌恶。
他们不听刘绿鹉的辩解,带着周棠音走了,留下刘绿鹉,给周家人嘲讽。
刘绿鹉捂着脸走出周家的门,大太阳底下,寒毛竖立。
她之前隐隐地感觉到周棠音她的不待见,碍于脸皮和好名声,做出一副好继姐的样子。
她把周棠音想得那么坏,也万万想不到周棠音给她泼脏水,污蔑自己!
周棠音明明知道不是自己,因为周棠音倒地的前一秒,两个隔着人对视呢,她的手臂连周棠音的衣角都碰不到的距离。
刘绿鹉出奇愤怒的同时,心里还涌起恐惧,她想妈妈和外婆了,这一次她认识到自己的真实处境了。
她没有任何的亲人了,以只能靠自己。刘绿鹉清醒了,对刘文清和刘景扬不再抱有期待。
接下来,面对着指责,她一开始会说,不是我,周棠音变成瞎子不管我的事。
再后来,她都懒得说,他们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她说再多,他们先入为主也没用。
刘文清带着周棠音看遍了医生,还去了绵州城里看西医,周棠音的眼睛也没有复明。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恼恨刘绿鹉了,言语打压着刘绿鹉,都是你的错,你该为此事负责、赎罪,为周棠音当牛做马。
放在以前,刘绿鹉大概率会看不得亲爹和亲哥忙里忙外,那么辛苦,或者希望得到他们的夸奖,多干一点活。
这次可去他的吧!刘绿鹉彻底破罐破摔摆烂了。她的眼睛也不时时刻刻盯着周棠音了,要是周棠音不做事的话,她也不做。
在这之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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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坐等吃闲饭,反正刘文清是她亲爹,她得养着她!
学习的心思也一点没有了,在学校里光想物色一个男同学,毕业之后嫁人,脱离苦海。
刘绿鹉的名声那是一落千丈,争强好胜、狠毒、好吃懒做……家里有女娃的人家,都教育不要学刘绿鹉。
不得不说,除了名声不好听,刘绿鹉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至于家里从富农守门员沦落为贫农,还欠下了不少的债务,那不是她该担忧的事,她的零花钱一分不能少。
要是刘文清犯难不给,她就去抢周棠音的漂亮衣服,谁叫周棠音有一箱子鞋袜、裙衫、手帕,能穿到老,这花的钱可都是刘文清给,而她没有。
刘绿鹉成了穷人家的小姐,只关心吃喝玩乐和嫁个好人家。
有一天没少看着情情爱爱画本的刘绿鹉,去山里采刺莓,看到漂在岸边的钱一寰。
钱一寰长得那叫一个俊,是刘绿鹉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
一时间,刘绿鹉浮想联翩,想到落难贵公子爱上贫穷乡下姑娘的故事,想要钓个金龟婿的心达到了顶峰。
变得怕苦怕累的刘绿鹉为了不让别人分一杯羹,独自一人将钱一寰绑在用木头和野草做成的简易担架上,拖回了家。
这年头,随便收留一个陌生人,可是要惹麻烦,可刘绿鹉死倔的,拦在刘文清和刘景扬面前,不让他们将钱一寰扔去村里的荒屋里自生自灭。
刘绿鹉不仅亲自照顾了钱一寰,还咬牙去镇上药铺抓了三副中药,喂给他喝下去。
可惜的是,两人都死了。
刘绿鹉死亡的那一天,刘文清和刘景扬出去给村里里的一户富农干活赚钱,只有刘绿鹉和周棠音在家。
救了个年轻的陌生男孩子回家后,刘绿鹉对周棠音严防死守,不让周棠音靠近昏迷不醒的钱一寰。
因为周棠音太魔性,跟刘绿鹉玩得再要好的人,只要多跟周棠音接触,最后无一例外都是站到她的阵营里去。
来路不明,长相矜贵的钱一寰,是刘绿鹉梦想中能拯救自己白马王子,她怎么能不防着周棠音?
明面上周棠音看起来对钱一寰一点兴趣也没有,问都不问一句,连刘绿鹉为钱一寰跟刘文清和刘景扬争吵的时候,她都不想听,回自己房间去。
但刘绿鹉还是放不下心,钱一寰放在她的房里,她一进一出都会立刻将门给关上。
这天当刘绿鹉关着房门,因为照顾病人太辛苦了,窝在床边睡觉的时候,周棠音来敲门了。
7. 第 7 章
刘绿鹉被吵醒,她恼怒地瞪着紧闭的房门,吼道:“敲什么敲!这不是你的房间!”
家里有三间卧室,刘绿鹉和周棠音一人一间,刘文清和刘景扬睡一间。这是刘绿鹉争取到的结果。
原本两人是睡一间房的,但周棠音瞎了之后,行动不便,刘文清和刘景扬喊过来,直接列了一大堆怎么夜里照顾周棠音的。
比如周棠音夜里起来上茅房、喝水……她要做什么。
伺候周棠音那是不可能,经历过百口莫辩后,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刘绿鹉其实知道自己不是周棠音的对手。
怎么可能跟周棠音一个房间,万一她磕着碰着,又陷害自己怎么办?两人共处一室,她都不敢闭着眼睛睡觉。
正好刘文清和刘景扬要求她伺候周棠音,那正好,为了周棠音行动方便,最好她一个人睡,空间大。麻烦刘景扬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周棠音。
要是以前,刘绿鹉绝不会想到使刘景扬利益受损的法子,可谁叫她已经不认刘景扬这个亲哥了呢。
当刘景扬没有没有一丝犹豫点头同意时,刘绿鹉只有将周棠音赶走的浓浓喜悦。
刘绿鹉以为周棠音找错门了,实际上人家是真来找她的。
“你将门打开。我这是为了你好,叔叔和景扬哥都不在,要是有人来,看到你和一个男人一个屋子,还将门给关上了,别人会怎么说你?”
“小小年纪就想男人了?不知羞耻、破鞋、私通……”
周棠音的话一下子就将刘绿鹉给激怒了,她脸色涨红,大声叫嚷道:“关你什么事?你给我闭嘴!”
周棠音顿了顿,接着又含着丝丝缕缕的笑意说道:“对不起哦妹妹,我不该怎么说,这不是我本意,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来、来将门给姐姐打开。”
“你休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一定是知道人快要醒了,想要将他抢走!你想得美!我才是他的救命恩人,我的地位谁也比不过!”刘绿鹉握紧了拳头,警告周棠音,同时也是给自己增加点底气。
周棠音沉默好了几秒,低声道:“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为了不让你误会,我可以不待在家里,去住学校宿舍。不过……”
周棠音顿了顿,以为自己要赢了的刘绿鹉心急问道:“不过什么?”
周棠音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妹妹你喜欢上陌生的男人不要紧,但不能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这样很不好。我回学校时,要将你捡到一个年轻男人的事告诉你班上的黄同学。”
周棠音嘴里的黄同学是刘绿鹉之前给自己选中的人,家里在县里开棺材铺的。刘绿鹉一心想要找个金龟婿,但实际行动起来,挺实事求是的。
这位黄同学,长相平凡、个子和刘绿鹉一样高,家里卖棺材,一般姑娘都会对此有疑虑。而且,此人的成绩比刘绿鹉还要差,他比刘绿鹉大三岁,却要留级和刘绿鹉一个班。
最关键的是,他和周棠音的关系不好!因为周棠音亲妈去世时,没钱置办一副棺材,想要赊账,黄同学的父母不乐意,还将刘文清三人全给骂了。
当时黄同学也在店里帮工,可没有英雄救美,为“校花”美言几句。
光是外貌上,刘绿鹉就甩了黄同学十八条街,在刘绿鹉的有意接近,两人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刘绿鹉犹豫了,但她转头一看床上钱一寰俊俏贵气的面容,没好气道:“随便你!你爱告诉谁就告诉谁!”
往好里想,周棠音满世界宣扬,到时候这个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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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想负责也要咬牙负责,谁叫她都和他绑在一起了呢。
此话一出,刘绿鹉没有如愿听到周棠音远去的拐杖声。
“刘绿鹉,我知道你不想我和你看上的人相见,是害怕他会像叔叔、景扬哥和你那么多的同学朋友那样,选了我,而不选你。你这是在掩耳盗铃,要是你和他成亲了,将来他和我这个大姨子见了面,你要怎么办?”
周棠音的声音犹如一条毒虫,从门缝里爬进来,“防不胜防。真心是要经得考验的,不如你将门打开,我来考验考验他。要是这个不过关,将来你看上的人最好也让我把关,你才不会看错人。”
这番话将刘绿鹉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给勾上来,她呼吸急促、嘴唇发白、眼睛瞪大。
她好几天没有睡过整觉了,为了给钱一寰补身体,她吃也吃不好,于是在怒火攻心下,刘绿鹉猝死了。
而周棠音没有听到刘绿鹉气急败坏的声音,知道她真气到了,无声地弯了弯嘴角,施施然地离开了。
钱一寰听完林绿鹉的讲述,脸色阴沉得可以结冰了。他拉着林绿鹉往方向走。
林绿鹉不愿意,立住疑惑道:“你带我往哪里走?我要去这边。”
她指了指前面。
“回去跟那个周棠音讲讲逻辑,辩论辩论,她是杀人凶手,一定要罪有应得!”钱一寰沉声说道。
周棠音打压刘绿鹉的手段并不高明,只有关心刘绿鹉的刘景扬、刘文清,以及脑子绕不弯来的刘绿鹉才会被愚弄。周围的人也许也有看穿周棠音的人,不想惹麻烦,才人云亦云,不戳破周棠音。
可林绿鹉不同意钱一寰的做法,她摇头说道:“好男不跟女斗!你跟我走!我有办法治这些渣渣,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痛!”
8. 第 8 章
太阳明晃晃的,林家村的村长裤脚高高地挽起,坐在屋檐下阴凉地方,嗒嗒地抽着水烟。
忽然,一阵小旋风刮到了他面前,卷起空气中的热浪。
“村长,我要分家!”林绿鹉小手叉腰,站定,掷地有声地说。
“啪嗒”老村长的烟袋锅子掉到地面上。
“你说什么?绿鹉娃儿?”林村长撩起松弛耷拉的眼皮,显然没有还有反应过来。
林绿鹉走进一点,提高音量,坚定地说道:“村长,我说我要分家!”
这一回林村长听懂了,他捡起地上的烟袋,敲了敲烟杆,干瘦的长脸没有什么表情。
林绿鹉可不管他到底心里什么想法,反正这个家她分定了,村长不支持,她就胡搅蛮缠到底。
她将没有他发挥地方的钱一寰往林村长面前一推,重重地拍了拍钱一寰的肩膀,大声说道:“村长,你看,大高个,身体壮实,仪表堂堂,还听我的话,今后他就是我林家的上门女婿了。”
听到林绿鹉这么说,钱一寰不由地压住羞涩,挺直了胸膛。
林绿鹉的话显然触动了林村长,他那双发黄暗淡的眼珠子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钱一寰。
一看有戏,林绿鹉再接再厉地说下去。
“你说我爹能干什么?一,不能为林家传宗接代,二,占着林家的窝,养着一个外姓女儿!”
林村长的声音沙哑低沉,“这是你外婆的决定。”
话音刚落,林绿鹉就双手捂脸,哇哇假哭,“村长,你是不知道,我外婆后悔了。她天天托梦给我,骂我娘不争气,说看错我爹了,将家里世世代代攒下来的家业全败光了。她在地底下都不想看到我娘!”
林村长叹息地说道:“当初我就反对你外婆这么做。”
村子不止一户上门招赘的,刘绿鹉的外婆这个做法,让其他上门女婿都闹起来了,不过在林村长的出面敲打下,很快将他们的心思给压下去,他们有贼心也贼胆。
林绿鹉将手放下,转了转灵动的眼珠子,一拍大腿,一跺脚,“所以说,我外婆做错了。我要改正这个错误,我不嫁人,要留在家里,为林家村的发展壮大做贡献,将来的我孩子全姓林!我还要过继一个男孩子给我小舅,将他这一支传下去!”
林村长今年五十多岁,七十多年前,他爹带着林姓的六十几口人,从北方逃兵祸入蜀,安家落户、休养生息,将林家村发展扩大成一个八百多人的集聚地,林村长受到他爹的言传身教,稍微想想就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林村长恨不得村子所有非林姓的男丁都去给林姓女当上门女婿,做到林家村全是林姓人。
刘绿鹉嘴一张,就给他画一张天大的饼,林村长无疑是心动了,他迟疑地说道:“那你哥怎么办?”
显然林村长更看重男丁,而且刘景扬特别会读书,搁以前那就是秀才了。
林绿鹉心里一动,明智地没有说刘景扬的坏话。
她一脸天真地说道:“我招赘也不碍着我哥呀,就相当于我外婆有两个孙子了。我家人丁那么稀薄,多了一房可以传下去,我外婆在天有灵不知道多欣慰。还有林家的那些列祖列宗嘛。”
林村长没接林绿鹉的话,目光沉沉地盯着钱一寰,“后生,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里有几口?”
钱一寰摸着后脑勺,一口方言地回答:“老伯,我将以前的事情全忘光了。”
林村长转头看向林绿鹉,强硬地说道:“绿鹉,你要想招婿,我给你找,这个不行,来历不清不楚的。”
林绿鹉还没有说什么呢,钱一寰先急眼了,他一脸的急切喊道:“我愿意入赘!可以签任何的字据!”
早知道就不瞒着原身糟心的来历了,他要是没假装失忆,将这身体的情况说出来,林绿鹉一定会赶他回原身体的家,再开口要一笔钱作为报酬。
他不想跟林绿鹉分开才假装失忆,那个原身的家也没什么好歹的,原主的出生并不光彩,出身就带着原罪。
林绿鹉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接着林绿鹉朝村长笑盈盈地说道:“村长,将来他恢复记忆反悔走人,不正好,孩子全留给我林家,不会有人跟我抢。你想他看不上我,能看得上我生的孩子吗?”
林村长沉默了,心说那可不一定,不过将来的事情可说不定,像这小子外形的人难找,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一定长相出众,那可是林氏家族的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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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村长吃下了林绿鹉给的定心丸,点头说:“既然他忘了前半生,那给他取一个新名字,就姓林。”
同姓不通婚,可林村长为了林绿鹉真心打算,打破了这个规矩。
爹娘都姓林,孩子可以说跟谁姓都可以,将来双方都不会不满,特别是男方。
姓林,钱一寰不愿意,叫林一寰,那还是他吗?
林绿鹉也不愿听林村长的,要是能回去,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她相信钱一寰也一样,名字是两人穿过来,留给他们唯一的羁绊了,不能改。
钱一寰不能改了姓氏,她还要改姓林呢。对刘绿鹉最好的人是亲娘和外婆,改姓了,不仅没有对不起她们,还配得上她们的付出了。
林绿鹉笑眯眯地撒谎,“村长,我已经给他取好名字,叫钱一寰,钱堆到天空那么高,寓意多好啊,大洋摞起来都到天上了。”
见村长还在那里犹豫,林绿鹉又说道:“村长,我帮我将姓给改了吧,我要姓林。”
林村长讶然地看着林绿鹉,阻止她的做法,“这样不好,将来的你姓林就可以了。”
要是林绿鹉改了姓,将来在家里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林绿鹉气呼呼地说道:“我才不要姓刘!我爹将家底给花光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都一点不剩,现在还要还债,刘家人可以说没有养过我一天,我凭什么跟他姓?”
“他养周棠音这么多年,将她养得跟个地主娇小姐似的。我气不过,我还是他亲生的女儿呢。”
见林绿鹉这么坚持,林村长也不继续劝下去了,多一个林姓人正好,他眯起眼睛,已经看到了林氏宗族人丁兴旺的光明未来。
林村长吸了一口水烟,说:“改了就改了吧,等下我告诉村子里的人。”
这时候改姓简单的很,户籍制度管理不完善,林绿鹉是女孩子,又不能上族谱,连族谱都不用修改。只要跟宗族的话事人协商约定好,然后口头传播就可以了。
林绿鹉一脸雀跃,激动地拍掌,又冲钱一寰得意地扬了扬眉,钱一寰也不禁笑了笑。
改姓的事搞定,林绿鹉可不满足于此,改姓只是第一步,她要刘文清、刘景扬和周棠音净身出户,哪凉快哪待着去!
9. 第 9 章
林绿鹉乘胜追击提醒林村长道:“村长,那分家的事呢?”
林村长看了林绿鹉一眼,皱了皱眉,说道:“分了什么家啊,改姓就可以了。你们两个,一个被养得骨头都懒了,一个脸那叫一个白,跟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样。”
林村长不想掺和分家这种麻烦事,而且他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分了家,你们两个要饿死啊?跟你爹你哥一个家,每天好歹能吃两顿稀的,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抓人的抓人,土匪又多,人多力量大。”
林绿鹉坚决地摇了摇头,买可怜说道:“村长分家的事,是我外婆叫这么做的。她将看中的外孙女婿送到我身边来了,然后叮嘱我一定要分家。要是谁不同意,就把她挖出来,拖着她的棺材到哪家门口。”
听到这里,明明是大夏天,林村长忽然觉得冷飕飕的。
林绿鹉在心里跟刘绿鹉外婆告了声罪,她这也是为她的亲外孙女报仇。等她分家成功后,她一定给刘绿鹉外婆和亲妈好好修一次墓碑,也会好好祭拜两人的。
她是非要将渣爹渣哥踢出去不可,要不然她继续过这样贫寒的日子吗?同一个屋檐下,做什么都有人盯着,搞点事情,改善生活都不能。
林绿鹉缩了缩脖子,声音颤颤发抖,“村长你就帮我分家吧,我外婆是我的亲外婆没错,可我没见过她呀!她夜夜来找我,我一个小姑娘能不害怕吗?”
“要不,村长我今晚告诉我外婆,是您不同意,让她来找您谈谈?”最后林绿鹉狡猾地试探说道。
林村长使劲地搓搓了胳膊,摆手说道:“不必了。绿鹉啊,你想分家也没错,成亲后分家过合情合理,这家我帮你分了。”
林村长想起了遥远的记忆,林绿鹉外婆是他族姐,关系也没多远,她可是带过林村长不少时间的,就是吧,她总喜欢给林村长讲点小故事。
吓得林村长像个小鸡崽似跟在她身边,一点也不敢乱跑,害怕被邪恶的东西给抓走。
钱一寰的一双星眼真亮成星星了,佩服地看着林绿鹉。
那一张叭叭的小嘴不服不行,巧舌如簧,愣是能把人绕得乖乖按照她说的做。
林绿鹉跟着林村长往外走,回头一看,钱一寰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出神,皱了皱脸,给了他一个强烈的眼神,让他赶紧跟上。
走在阳光灿烂的小道上,林绿鹉不动声色地给刘景扬戴高帽。
她知道在林村长心里,即使刘文清在村子里开着私塾,教着他的孙子,地位也是不如有一半林氏血脉的刘景扬的。
正所谓期望越大希望越大。越喜欢一个人,一旦喜欢变成讨厌,那厌恶可是浓烈得多了。
“村长,你看我哥读书用的林家的钱,吃的是从林家地里种出来的粮食,喝的又是林家井里挑出来的水。他又是个敬爱师长,恭敬长辈,懂得感恩的人。”
“他心里一定是以林家为重,对刘家没什么感情的。我哥又马上考大学了,等他金榜题名高中时,村长你该怎么跟老祖宗说?”
林绿鹉一边说着,一边悄咪咪地观察林村长的脸色,林村长已经面色阴沉了。
林绿鹉在心里吹了个口哨,等会有你好看的,刘景扬!
刘绿鹉憋屈了这么久,天道好个轮回,总该轮到瞎了眼、冷血的刘景扬有苦说不出了。
“我哥住在林家的地盘上,乡里乡亲又对他那么亲近。我是他亲妹妹,我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吗?要是真让他在林家和刘家选一个,他一定选林家。”这句话林绿鹉说得信誓旦旦。
“唉,只是没有人提让他改姓林的事,家里就我爹一个大人,他姓刘的,指望他将到手的利益让出来,难哦。”
林绿鹉瞄了林村长一眼,叹了叹气。
林村长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睛发直,脸上刀刻般的纹路显得更加深了,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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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这一回林绿鹉见好就收,没有再说话,让林村长有个安静的氛围好好想想。
林绿鹉他们回来时,刘文清三个人正其乐融融着呢。
堂屋里摆着一张长方桌,上面摊着试卷,刘文清他们围着桌子坐,刘文清将试卷上的题目念给周棠音听,题目念完后,马上掰着手指头计时。
时间一到就出声提醒周棠音她不能再思考了,必须马上做题。
然后周棠音将自己想的答案念出来,刘景扬则在一边,将周棠音说的写下来。
不仅刘景扬要去省城考大学,周棠音已经立下了明确的目标,要考省立师范学校。
虽然两人上的是县中学,可单阳县是省里的第一大县,人口超百万,农业经济发达。
这岁月,可不是每个县都有完全中学的,有的只有初级中学,仅设初中,3年制。有的连初级中学都没有,偏远县的学子连上初中都要都要别的县去上。
只有经济较好或者地区中心的地方才有设置初高中,6年制的完全中学。
而且单阳县的中学是国立,不是地方乡绅资助建立的学校,这些学校的学费可不是一般的高。
省立单阳中学的教育质量不差,刘景扬和周棠音又是里面的佼佼者,他们的目标是省城的大学不奇怪。
可周棠音的眼睛瞎了,为了能让她顺利参加省里师范的招生考试,刘文清和刘景扬去找了所有能找的人,老师们、教务主任、校长、县里有名望的乡绅学究,为周棠音做担保。
这时候大学的招生考试又以国文、数学、英语、历史、地理为主。
除了数学光靠着在脑海里想比较困难外,其他科目,周棠音可以通过努力背诵和练习,弥补自己身体上的不足。
看着刘文清和刘景扬全力以赴地帮助周棠音,林绿鹉为刘绿鹉感到深深的不值。
她跨进堂屋的门槛,朝着他们笑吟吟地说道:“大家都在啊。”
10. 第 10 章
刘文清抬起头来,看到林绿鹉,眼睛里先是下意识地浮现出不喜,接着又看到神色严肃的林村长,他困惑地问道:“村长你怎么来了?”
林村长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沉声说:“我来跟你说点事。”
林绿鹉很有眼色地引着林村长坐着首位上,和钱一寰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给他增加派头,务必让积威甚重的林村长好好发挥。
现在基层社会管理运行不完善,林村长身为一村之长,可以说掌握村子所有人的生杀大权,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幸运的是,这位林村长德高望重,从不设立私刑,除非害了人。列如偷吃这种不道德事,如果双方你情我愿,事后又安抚好家里人,他管都不会管的。
他也有私心,不过几乎所有的私心都是放在将林家村发展得更好上面。
刘文清他们在林村长说再多假惺惺、文绉绉的鬼话,也比不上林绿鹉提出来改姓、招赘,给林氏宗族增加人口的事,就凭这,林村长一定是坚定站在林绿鹉这边的,其他人怎么阻拦也没用。
面对冷淡的林村长,刘文清将姿态放低,说:“那村长,我给您倒碗茶来。”
林村长摆手拒绝了他,“不用了,我将事情说完就走。”
刘景扬和周棠音也走了过来,听着林村长的语气,他们感到有点不妙。
林村长定定地盯着刘文清,问道:“绿鹉今年十六岁了,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供她念下去,还是让她回家?”
林村长是在明知故问,初中升高中也是要考试的,今年县中的升学考试已经结束,刘绿鹉直接没有报名,因为她知道自己考不上。
这小姑娘也机灵的很,她在外面说,是刘文清不让她继续上学了。这话其实说的也没错,虽然刘文清知道刘绿鹉的实力。
可他实在是供不起两个大学生和一个高中生,即便刘景扬能勤工助学,他和周棠音学习一向优异,能拿到奖学金,能减轻不少负担,可他作为一个父亲,也供不起所有的孩子接受高等教育。
刘绿鹉成绩差,可万一呢?所以为了掐死可能的意外,刘文清在还没有开始报名之前,就劝过刘绿鹉不知道多少次,让她为家里想想,她上不上高中也没关系,日后刘景扬和周棠音会照顾她这个妹妹的。
但刘绿鹉真想去考高中,刘文清他们真拦不住,毕竟他们虚伪、要脸面。刘绿鹉单纯是不想得到一个很难看的考试成绩,再丢一次人,才没有报名的。
关于奖学金的事,这也是刘绿鹉不讨喜的很大原因之一。周棠音低调好学、为了能帮家里还上债,低声下气去那些富人的家里,赔笑脸,应和他们。
刘绿鹉呢,只想着吃吃喝喝,伸手要钱享乐,从不心疼辛苦辛苦赚钱的亲爹,就连“真善美”的周棠音也认为继妹不懂事。
对此,林绿鹉嗤之以鼻。
县中学虽然是公办的,可有不少地主乡绅会做好事,选一些家境困难的学子进行资助。
你接受别人的钱,不得向他们汇报一下学习成果?去他们家里跟他们的孩子说几句激励的话,让自家的孩子以你为榜样。
去一趟,不仅能吃上席面,走的时候能有个红封、崭新的衣服、钢笔、糕点和水果,偶尔还有其他新鲜的洋玩意。脑子不正常才会认为这是折辱人。
就这样,周棠音将到手的一部分钱拿出来,交给刘文清,让他还债,刘文清心疼周棠音心疼不得了,认为她为家里受苦了。
有没有搞错,这债到底是谁欠下的?不就是为给周棠音的亲妈治病和她本人的眼睛欠下的嘛!
周棠音还债,是承担起了额外的责任,是值得大力肯定的。刘绿鹉不上进,向她那样争取奖学金,为家里还债,是没心没肺、自私自利,光顾着自己。
刘文清迅速回答道:“她没去考高中。”
林村长敲了敲桌子,“那你对绿鹉将来有什么打算?”
刘文清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已经给她找好一户人家了。”
林绿鹉瞪眼,生气地说:“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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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着要是她没来的话,刘文清要不声不响将亲女儿嫁出去,她可不相信刘文清的眼光。
林村长给了林绿鹉一个眼神,让她稍安勿躁,林绿鹉耸了耸肩,侧过头去,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钱一寰也将嘴巴合上。
“什么样的人家?”林村长的脸色平静。
刘文清动了动嘴唇,不好意思将话说出来。
见状,刘景扬替他说了,“是何家沟的一户殷实的猎户家庭。”
看到刘景扬为父出头,林村长生气了,冷笑一声,“嫁到山沟沟里,让绿鹉半辈子都不能出来一次?”
刘文清赶紧解释道:“绿鹉性子太左了,要改改脾气,那户人家我看挺好的,为人朴实正直。”
林绿鹉被气笑了,古有孟母三迁,刘文清真要为她好,怎么将家搬进山里。
林村长闭了闭眼睛,看似同意了刘文清的做法,“那嫁妆呢?”
刘文清涨红了脸,有些难堪地说道:“村长你知道我家情况的,等以后光景好了,我再给补上。”
林村长张开眼睛,锐利地盯着刘文清。
都是没用的废话,等他将债还清,那至少得等到刘景扬出来工作后,刘绿鹉都吃了好几年的苦头了,再补偿又有什么用?
要是刘文清讲究利益,给刘绿鹉请个好媒人说道说道,上嫁,哪怕是为要了彩礼用来还债,他也不会说些什么。
刘文清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林村长沉着脸说道:“刘文清,当初绿鹉她娘可是跟我婆娘说了,绿鹉的嫁妆她都准备好了,一台织布机、一个衣柜、两床被子还有十块大洋的压箱钱。”
林绿鹉嘀咕道:“这不全让我爹给败光了嘛。”
林绿鹉的声音很小,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林村长心里的怒气越烧越旺,他转过头来,眼神不善地盯着周棠音,“既然家里都吃不上饭了,绿鹉都回家嫁人了,那你也跟绿鹉一起回家!学也别上了,准备准备,嫁人。”
11. 第 11 章
周棠音一听,立马准确无误地将那双秋水朦胧的美眸,望向刘文清和刘景扬,一副要哭不哭、欲说还休的模样。
看到周棠音泪眼朦胧,年轻气盛的刘景扬瞪着林村长,抬着下巴说道:“林村长,这是我家的事!”
意思是你一个外人管不着,林村长脸色铁青,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刘文清马上拉了拉他胳膊,示意他别说话,接着刘文清笑得温润,朝林村长说道:“村长,棠音的你情况你也知道,她不读书没有立身的本事,怎么活下去?”
“而且,这一切都是我的亲女儿造成,棠音才十几岁,年纪小小就什么也看不到,要在黑暗中度过几十年。我作为绿鹉的亲爹,她不懂事,我不能不担起这个责任,子不教父之过。”
林村长脸上的怒火消退了些,因为公认的周棠音的眼睛是林绿鹉害的,他再护短也没理。
林绿鹉可是嘴笨的刘绿鹉,任由渣爹在那里泼脏水。
她轻笑一声,歪着头说道:“做贼要拿赃的道理每个人都知道对吧?我什么时候害周棠音瞎了眼?有证据吗?”
刘景扬神色厌恶,冷冷地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年了,你不要试图颠倒黑白。”
林村长可是个人精,他看出这里面有蹊跷,而且刘绿鹉性子好像不那么急躁了,说话有条有理的。
他扫了一眼刘景扬,沉声说道:“说再多,黑的也变不了白的。绿鹉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林绿鹉微微一笑,清澈的眼睛望着周棠音:“从始至终当事人都没有明确说过是我推的她吧?”
周棠音的确没有说过,她做人做事主打一个模棱两可,怎么说都有她的道理。
因为她不平凡的样貌、学识、举止,给她加了层层的滤镜,她什么也不说,对她有着好感的人自会在脑子里为她找理由开脱。
周棠音在林绿鹉的注视下,咬了咬嘴唇,没有开口说话。
刘景扬一个箭步踏出来,挡在她面前,阻挡住林绿鹉的目光,拧着眉头道:“你为什么要一直为难棠音,你是我妹妹,棠音也是我妹妹不能好好相处吗?”
“哦,”林绿鹉拖长了腔调,面上露出讥讽的笑意,“你说我也是你妹妹,那你能说一件爱护我的事情来吗?只要一件就好。”
刘景扬马上张开嘴,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很容易说出一大堆事来,为了不争气的刘绿鹉,他操了多少心。
但紧接着他就卡壳了,脑筋急转,也没能想出为刘绿鹉做的事,连月底喊刘绿鹉一起返校都没有喊过一次。
刘绿鹉一想到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眼眶就如愿以偿的变红了,她死死咬着嘴唇,偏过头去。
一次又一次,林村长心里的失望越来越大,这就是他寄予厚望的刘景扬,连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妹妹都那么冷情,又怎么会庇护林氏族人呢?
林村长一锤定音说道:“既然周棠音都没说是绿鹉推的她,那这事必须澄清!也就是绿鹉傻,白白背了这么久的黑锅。”
刘景扬和刘文清连忙看向周棠音,期望她说句话,说就是刘绿鹉推的她。
周棠音感受到脸上强烈的视线,微微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她不敢说,因为她和周家人关系那么恶劣,有朝一日说不定周家人见她有出息了,巴上来,她不肯,周家人肯定会在外面胡说。
刘景扬和刘文清久久回过神来,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棠音是这个软弱的表现,有他们给她撑腰,她怕什么?
但马上他们又给周棠音找好理由了,周棠音就是太善良了,不想伤害别人而已。
就像周棠音知道他们打算将刘绿鹉嫁到山里去,眼不见为净,要是吃过苦头后,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就更好。
但周棠音不同意,说太过了,不如替刘绿鹉在附近的村子或者镇上找户泼辣婆婆当家的人家。万一出什么事,他们也能及时赶到,出面处理。
刘文清转移了话题,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村长,棠音这书是一定要读的!去给人当奴仆,我也要送她去上大学,不然我对不起她娘。”
说到最后,刘文清眼睛里隐隐泛起了泪花,脸上满是对亡妻的怀念。
林村长脸黑如同锅底,他拍桌怒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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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想着周棠音她娘了,那绿鹉和景扬她娘呢?当初绿鹉她娘为了不拖累你和两个孩子,干熬着,最后实在是受不了,才去花钱抓了几副止疼的中药。”
“周棠音她娘倒好,嫁进来一分不挣就算了,连前头的两个孩子都没有照顾好!”
刘文清生气反驳道:“村长,棠音她娘还在世时,绿鹉和景扬身上的衣服袜子都是她买的。”
“买个屁!花的是谁的钱?花的是绿鹉亲娘留下来的钱,那还不是绿鹉亲娘买的嘛!再说了绿鹉那么大了,她不给买,绿鹉不会自己买吗?”
林村长的声音一阵比一阵高。
“败家女人一个!村子里的婆娘谁会去裁缝铺买成品的衣服,还一套又一套的?她针线活那么好,在周家,能把周老五养得满嘴流油。改嫁给你就拿不动针线了?”
“我看她心就没在你身上。也不对,她也拿得动针,就不过只为自己的亲女儿剪剪裁裁、缝缝补补。”
林村长的话可真扎心,将刘文清说得脸色灰败,刘文清开始想了,难道他真的不如周老五那个三大五粗、流里流气的男人。
就在刘文清怀疑的时候,周棠音抓住了她衣角,用难过的语气说:“叔叔,我妈告诉我,嫁给您的那一天,是她重获新生,最幸福的一天,她真希望早一点遇到你。”
林绿鹉和钱一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个大大的“咦”字。
刘文清对周棠音母女两个耳根儿那叫一个软啊,周棠音说几句不知真假的话,马上将刘文清给哄开颜了。
刘文清笑着拍了拍周棠音的手,“叔叔知道了。”
林绿鹉心说,自作多情。从刘绿鹉的记忆来看,那位小姐只是将刘文清当做老板而已,她的一颗心全给了自己的女儿。被男人伤过心后,小姐已经对男女之情彻底看不上了。
林村长假装挖了挖耳朵,戏文都没说得这么大胆,“行了,听我说!刘文清你将那户人家给拒了!绿鹉的未来夫婿叫钱一寰,呐,就是你面前这一位。还有钱一寰是入赘的,村子里不少人儿子娶亲后就要分家的,所以我们来说一说分家的事。”
12. 第 12 章
刘文清震惊了半晌,一拂袖子,高声道:“我不同意!简直是胡来!”
林村长眼神莫名,凉凉地说道:“你不同意没用。这里没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份!房子的地契上写的还是绿鹉她娘的名字。”
哦豁!林绿鹉真是太吃惊,刘绿鹉那位贤妻良母、将丈夫当做天来对待的娘,居然临死前都没有更改房契的归属。
刘文清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一点文人的儒雅也不见了,他动了动嘴唇,呐呐说不出话。
他太轻敌,自认为风光霁月。房契和地契上的名字不是他又怎么样?还不是由他做主。何必巴巴的妻子一死,就急哄哄地财产全放到自己名下呢。
刘文清的想法是没错,放以前,他想怎么处理没有登记在他名下的田地,就这么处理,也没有人说三道四阻拦他。
没看到他为了周棠音母女两个,严格来说是为了他自己,将家里的所有的田地都卖了嘛。
但现在林村长来拦着他了,理由还无比地光明正大的。
看到刘文清没了办法,刘景扬沉着冷静地出声说道:“那我呢?村长,我娘身体还健康的时候,跟我说,等我一成亲,就去改了房契,改成我的名字。我总该有发言权吧。我爸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家又不是没有儿子,留个女儿在家里白白让人笑话。”
林村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刘家的儿子,怎么你也要跟绿鹉一起改姓?”
林绿鹉就等他这句话了,她马上含着哭腔说道:“村长,你可别赶我哥走!在我哥心里,爹娘都一样重要。你别让他左右为难。你还是让我哥继续姓刘吧,我相信我哥一定会愧疚到我娘、我外婆墓碑前磕三个响头的。”
这些话一秒不带停地让林村长回忆起了这些年刘景扬做过的事情。
磕头?做梦吧。每逢祭拜的时候,刘景扬三次有两次都要在学校温书或者参加一些进步活动不回来。
小姐还在世时,刘文清为了不让她尴尬,干脆就不去给原配妻子扫墓了,也没听说刘景扬这个儿子跟亲爹闹起来。
倒是刘绿鹉气性大,杀鸡又杀鸭,去刘文清房间里拿钱买了最上档次的香烛纸钱,独自一人去祭拜亲娘和外婆,末了,在山上就将鸡鸭全给吃了,一点骨头渣也不带回家。
在林村长的逼问下,刘景扬眼神躲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呐呐说道:“村长,我姓刘,当初是外婆同意的。”
林村长轻哼一声,“你外婆那时候病了,你娘又是个棉花性子,她担心刘家那边的人挑拨你娘和你爹的夫妻感情,才退步的。去世的时候,她可是嘴里直嘀咕着对不起你爷爷。”
“现在,你娘也去世了,你也满十八了,能将整个家撑起来,可以当家做主了,你改姓一点问题都没有。我问你这姓你改还是不改?”
林村长一双瘆人的眼睛看得刘景扬面色慌张,周棠音脑筋转的快,赶紧解围:“村长,不是景扬哥不想改,要是改了名字,他的档案和小学、初中毕业证怎么办?”
这话要是刘景扬说,帮亲不帮理的林村长还能听进去几分,换周棠音说,他听着就生气。
林村长的心理就跟那些不是我家孩子不好,都是外面的人带坏的人一样,他连看都没看周棠音一眼,不屑地说道:“无非是心不向着我们老林家而已。绿鹉没有档案,没有小中学毕业证?”
“景扬,你娘活着的时候对你最好,你一出生穿的都是新,用的也是新的。你看其他更富裕家庭的孩子几岁之前都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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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衣服。”说到最后,林村长的话里已经带有丝丝缕缕威胁的味道。
这时,刘文清开口说话了,“村长,我是管不了绿鹉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改姓、分家我都由着她。家里就三间房。绿鹉现在住的房间就归她,其他共用。您看这样行不行?”
看着林村长的脸色,林绿鹉就知道他对刘文清的提议心动,她抢在林村长前说话了。
“不行!家里一厘地都没有。分间房给我,想要让我吃西北风饿死呀?爹你得将钱拿出来,把我该得的那一份给我。”
刘景扬冷冷地望着她,沉声说:“家里没钱了。”
林绿鹉扭头看向林村长,控诉道:“我家没钱难道是我的错?我的嫁妆全没了,家里的牛、田地、能卖几个钱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卖了,这钱一分都没花在我身上!”
接着她用手指来回指着刘文清和刘景扬,满脸的气愤不已,“你们可以为了周棠音和她娘借了那么多钱,就不能出去借点钱,给我作为小家的启动资金?”
刘景扬凉凉地说道:“你可以不分家的。”
林绿鹉冷笑一声,“不分家,我怎么留在家里?我得留在家里,看着娘和外婆的墓,不让人挖了!”
这年头人们活得都苦,苦到只要能活下去就不管不顾了。技术好的可以去做大盗,盗古墓,流民可以做小盗,棺材、死人身上的衣服、头发甚至墓碑都可以换点钱,又能活下去一天。
林村长大声呵斥道:“绿鹉,你赶紧将这话收回去!”
作为一位十足的封建人士,林村长对身后事尤其看重,最怕的就是死后也不能安宁了。
万一他那些儿子像刘景扬一样不孝,林绿鹉说的也会降临到他身上。
13. 第 13 章
林绿鹉身子往后仰,连连摆手,假装害怕的样子,说道:“村长,我不说了,您别生气。我不是要咒我外婆和娘,只是一想到将来的事情,心里没底,太难过了。”
林村长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说道,“你是好孩子,不像你哥。”
刘景扬用鼻子冷哼一声,羞愤不已,没想到有一天他能不如刘绿鹉。
不过他不在乎,乡村野夫的评价算得了什么。
刘景扬还不太会掩饰自己的面部情绪,林村长那双利眼看到他脸上的不屑,林村长怒极反笑,瞟着刘景扬问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不愿意改回姓林?”
刘景扬看都不看他一眼,扭过头去,一脸的倔强。
周棠音心想不好,摇了摇他的衣袖,刘景扬对她笑了笑,也没有搭理林村长。
林村长不住地点头,“好得很!那事情好解决了。既然你不愿意姓林,那这房子你也别要了!刘景扬,我相信你一个堂堂读书人,又是男子汉,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吧?”
周棠音娇柔的脸上瞬间闪过慌张,刘景扬无措地望着刘文清。
刘文清面色惨白地说道:“村长,你不能这么做,景扬他娘说了,这房子是要留给景扬的。”
林村长沉默地看了他们好一会儿,就在刘文清他们以为林村长拿他们没办法的时候,林村长开口说话了。
“绿鹉她外婆跟我说过,要是绿鹉她娘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就过继给到绿鹉小舅名下,将来绿鹉招赘,家里的一切都留给绿鹉。”
刘绿鹉外婆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拉着林村长不止一次念叨过这事,她觉得这事十分可行,女儿女婿还年轻,日后还能继续生,而且她要的又是女孩,女婿不会不愿意的。
但她不知道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她到底又心疼女儿,就没有公开来说这事。
最要的不是过继,不是招赘,而是财产。
刘景扬面色发白,一副受了打击的状态,摇头喃喃道:“不,不可能的,外婆那么疼我,怎么会打算将东西全留给绿鹉呢?”
林村长讥笑道:“你也知道你外婆疼你,疼你疼到含在嘴里都怕化了,那你是怎么对她的,怎么对你娘的?”
刘景扬弱弱地为自己辩解,“我读书忙。”
林村长狠狠地敲了敲烟杆,“忙?你忙到哪里去,忙到孝顺后娘,忙到和继妹亲亲热热的,冷落亲妹?”
林村长一提起刘绿鹉,刘景扬顿时觉得自己没做错了,他瞪着林绿鹉说道:“村长您也不看看刘绿鹉做了什么事?我……”
林村长摆手打算他,“行了,我不想听你在这指责自己的亲妹妹!绿鹉她娘在世的时候,绿鹉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漂亮、勤快又活泼的小姑娘,再看看现在?你和你爹都把她养成什么样了?跟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似的。”
林绿鹉插嘴说道:“村长,地里的小白菜有人要,我没人要。”
见林绿鹉可怜兮兮的样子,林村长心软地安慰她,“钱一寰不是人?以后你受了委屈,也要像今天这样来找我为你出头,别自己憋着。别人看你软只会更加欺负你。”
钱一寰站出来,郑重其事地说:“村长,今后我来保护她。”
可惜这话林绿鹉没有听进去,她以为钱一寰是在和她打配合呢,林绿鹉擦了擦眼角,哽咽说道:“村长,我真是太感动了。”
刘文清见此惊恐地望着她,仿佛不认识刘绿鹉了一般,刘绿鹉什么时候会说软乎话了,她只会一脸尖酸刻薄地说刺耳的话。
见将小姑娘给哄好了,林村长回到正题上来,他正色地说道:“这房子日后就归给绿鹉了,不能白白交到姓刘的子孙后代手里!”
刘绿鹉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睛一转,又给刘景扬上眼药,抢在刘文清他们出声反对之前,说道:“村长,可是过继的事。我哥选了我爹,我娘名下只有我一个孩子传下去了,我想跟着我娘,不想跟着我舅舅。”
林绿鹉这话说得犹犹豫豫,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仿佛要是林村长真逼她过继到别人名下,就真的不要这房子了。
林村长人到中年,最喜欢至孝的人,被林绿鹉给哄得脸都皱成一朵灿烂的菊花了。恨不得马上召集全村的男女青年和幼童,让林绿鹉给他们上上孝道课。
林村长拍板说道:“你想跟着你娘就跟着你娘,绿鹉你不是说了,将来一个孩子叫你小舅爷爷嘛。”
林绿鹉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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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才符合人理常情和逻辑,比起陪伴到十来岁的亲娘,和从来没有见过一面的舅舅,当然是选亲娘了。
林村长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信任了林绿鹉,认为这孩子真是一个实诚人。对比之下,刘景扬被衬托得如此地不堪。
闻言,林绿鹉开心地笑了笑,心想,孩子那是天方夜谭的事。但即使林家将来没人了,她也能用另外的方法,将林家人的名字流传下去,她有这个信心。
就凭这个时代的文盲率,她不难做出点成绩来。何况她大学学的是什么,是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这门专业涵盖数学、物理、化学、材料、机械……可以说是集一切理工科的大成者。她来到的时代可是以电力为主的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后时代,足够她发挥优势了。
想到这里她就想到学金融的钱一寰,哪怕放在后世,金融专业的就业范围也挺狭窄的,林绿鹉忍不住同情地看了钱一寰一眼。
钱一寰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
林绿鹉顿时感到有点抱歉,好端端她干嘛要刺痛钱一寰呢?都是校友,应该互帮互助才对。林绿鹉深刻地反思了一秒。
林村长朝着不服气的刘文清他们说道:“这是我的决定,也是族里决定。你们不想认,那就去找你们刘氏的人来跟我谈。”
刘文清从他爹那一代早就跟宗族脱离关系了,其他同族的人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窝着呢。刘家又能有几个人?上一次刘家来林家村可没讨到半分好处。
就算有三间大瓦房这根胡萝卜吊着,可他们将房子要到手了也没用,房子是刘景扬的,他们不能住,卖出去分钱也不行,乡下的房子卖给谁?只能卖给附近的人,林村长一发话,能卖得通?
事已经成定局,再争下去也没用,只恨他们势单力薄,刘景扬压住心底的愤恨,朝着刘文清说道:“爸,将来我和棠音带你去省城,这房子不要也罢。”
周棠音浅笑着附和道:“叔叔,你可不能抛下我和景扬。”
林绿鹉感到阵阵牙疼,她扬声说道:“村长,房子是我的了,我哥我爹住没问题,他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可周棠音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不姓林甚至不姓刘,她哪来的回哪去,反正周家人除了她亲爹,都在呢!”
14. 第 14 章
周棠音的小脸瞬间煞白,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就是个外人,继父家里的东西怎么样都没有她的份。房子给了刘绿鹉,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之外,就无所谓了。
可刘绿鹉一把房子拿到手,张口就是将她赶出去,她的朋友们说的没错,是她把刘绿鹉看得太善良了。
在周家的生活的十几年,对她来说,简直不可回忆的噩梦,暗无天日,何况周家和她同辈的男丁陆陆续续要结婚了,正缺钱用呢,她有不俗的容貌,又是婚姻市场里最受欢迎的女学生,周家人一定会迫不及待将她卖个高价的。
周家她绝不能回去!
周棠音马上想到了这一点,她无神的双眸里流出两行晶莹的泪珠,嘴唇微微颤动着,充满了恐惧,望向刘文清说道:“叔叔……”
刘文清一秒不带停沉声说道:“你放心,没人能赶你出去,叔叔当初答应过你妈妈,要照顾好你,将你当做亲女儿来对待的。”
林绿鹉缓缓抬起眼皮,看着刘文清,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原来周棠音的待遇就是你亲女儿的待遇啊,难道我不是你亲女儿,要不怎么没有这种待遇呢?”
顿了顿,林绿鹉背着手,向前倾身,用眼尾余光斜睨着刘景扬,“不止是我,还有我哥,周棠音要准备省立师范的招生考试,难道我哥不用吗?爹为什么你要在我哥紧要关头,让他腾出时间来,给周棠音念书、写字。难道我哥不用考大学,到时候陪着周棠音上考场。”
“爹啊,我和我哥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的?难道你不行,我娘为了你的面子,去抱了两个孩子回来?”
最后一段话,林绿鹉说得那叫一个振聋发聩。
林村长要不是亲眼见过刘绿鹉亲娘怀孕时的大肚子,刘绿鹉和刘景扬还是他婆娘给接生的,他差点就信了刘绿鹉的话了。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没错,可周棠音她娘一没跟刘文清生孩子,二刘景扬是刘文清的独子,怎么刘文清对周棠音比刘景扬还要好?在周棠音这里,刘景扬跟个陪读一样。
而且周棠音一嫁进来,刘文清将她当成公主娘娘来对待,这种状态他只在那些盼望两三年终于将心上的姑娘娶回家的小年轻身上见过。
林村长顿时脑洞大开了,怀疑的目光来回在刘文清和周棠音脸上探寻,看看两人有没有相似之处。
刘文清脸色僵硬无比,他尽量忽视林村长向他投来的探寻的眼神,咬牙说道:“胡言乱语!你和景扬都是我的孩子!”
林绿鹉晃晃脑袋,假装不懂问道:“那爹为什么你对我和哥都不及周棠音,我脑子笨,你不喜欢也情有可原,可哥比周棠音聪明懂事,为你分担了那么多。为什么呀,爹?”
林绿鹉完全学会了打一个抬一个的言语精髓,总之不能敌人拧成一股绳,也不能让林村长意识到她对刘文清和刘景扬一点亲情都没有,她的话听起来满满都是为刘景扬打抱不平。
刘文清张了张嘴,想说刘景扬是哥哥,应该多照顾妹妹,可刘绿鹉对周棠音来说也是妹妹呀。
他又想说周棠音没了娘,很可怜,可刘绿鹉的亲娘去世得更早。
过了半晌,刘文清无力地说道:“棠音眼睛看不见,她是个残疾人。”
林绿鹉轻嗤一声,“爹,你忘了,周棠音的眼睛不是一开始就瞎的。而你呢,她跟她娘一进门,她立马就成了你最疼的孩子了。”
这话刘文清无法反驳,他对周棠音的好那是全村人都见证过的,当时人人都夸他是个好继父,周棠音母女两个苦尽甘来了。
刘文清会提前带周棠音去中学熟悉环境,会上山给周棠音采野果,会嘱咐学生的家长,下次交束脩,蔬菜换成泡菜,因为周棠音爱吃,而他家没人会做……
这些他对刘绿鹉和刘景扬一样都没有做过,他只管刘景扬学业上的事,至于刘绿鹉最好不要在他看书的时候来烦他。
在林村长的逼视下,刘文清烦躁地扯了扯长袍的衣领,逼自己镇定下来,画像的事绝对不能说出来,要不然村子里的长舌妇一定会造他的谣。
刘文清死死地盯着林绿鹉,说道:“你这么容不下棠音,原来是对我不满。那我这个亲爹遂了你的愿,全都走,全给你腾地方。”
家里已经没有任何的生产资料了,这一年多全靠他拼命接外快养家。他倒是要看看他走了,刘绿鹉怎么活下去,还要养着一个有伤在身的人。
林绿鹉忽然灿烂一笑,她兜了这么久的圈子,要的就是刘文清这句话。
“爹,你是不是被蒙了心了?为了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继女,不要我这个亲女儿?”
林绿鹉的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以及浓浓的悲哀。
刘文清眉头紧锁,厉声驳斥道:“住口,棠音不是白眼狼?她比你贴心,是我的小棉袄。”
林绿鹉忍住呕吐的冲动,指着周棠音,讥讽说道:“她不是白眼狼谁是?爹你对她那么好,她和她娘在周家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可她不叫你爹也就算了,连改姓的事提都不没有提过一次。即使不跟你姓,跟她娘姓也可以。可见周家对她怎么不好,她和她娘心里还是惦记着周家的。”
“要不然周家付了两天的医药费,周棠音就答应了周家,她娘跟她亲爹合葬的事呢?”
林绿鹉的话一句比一句令刘文清破防,他的脸变成了酱紫色,双手也在抖动。
“爹,这你就不如人家拎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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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棠音母女两个心里,你呀,就是继室,怎么也比不上原配。逢年过节,你没有主动提出来,要去给周老五上香磕头,说不定她们心里很不满呢?你百年之后,你的位置在哪里?”
林绿鹉说完后,一副饶有兴致等刘文清回答的样子。
刘文清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这不用你这个不孝女管。”
林绿鹉马上点了点头,盖棺定论说道:“行吧爹,既然你舍不得周棠音亲娘,一心要跟她葬在一起,哪怕是以妾室的身份,所以周棠音去到哪你就跟到哪,抛儿弃女也不在乎,那我就不拦你了。”
“看在那间用我外婆的钱建立起来的私塾,爹你又是个能干的劳动力的份上,周老头一定会愿意收留你的。”
刘文清错愕地看着林绿鹉,这可不是他要的反应,他恐吓道:“我要是真走了,那我就不管你了,日后我只有棠音一个女儿。”
林绿鹉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人各有志,爹女儿成全您。”
钱一寰险些没笑出声来。
林村长眯起眼睛,心里快速地盘算了一下,刘绿鹉下个月去县中拿了毕业证,就在家里待着了。
凭着她和钱一寰好手好脚的两个人,挣出两份口粮不难,而且他可以开口让他们两个去他家里帮工。
刘文清这种里外不分,眼里没有亲女儿的父亲走了更好,免得他搅和小两口的生活。
想通这一点的林村长,阴沉沉地看着刘文清:“那你和周棠音走吧,从此我们林氏宗族就没你这个人了。”
刘文清骑虎难下,握拳愤懑地说道:“棠音,你回房收拾东西去,马上我们就走,天大地大我就不信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说完后,刘文清转身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周棠音傻眼了好一会儿,但她知道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的刘文清是劝不动,转念一想,刘文清跟她一起走,好歹她不是单独一个人,有什么事情都有刘文清在前头挡着。
没了刘文清的钱,娇生惯养的刘绿鹉可吃不了自己亲自赚钱的苦头,没几天就会求着刘文清回来。
心神定了的周棠音“嗯”了声,也转向自己的房间。
刘景扬狠狠地瞪了林绿鹉一眼,“你满意了吧?”
林绿鹉抿了抿嘴唇,不说话,好像受不了被自己的亲哥怎么对待。
钱一寰冷声道:“你们自己选的。是你们选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刘景扬振振有词:“愚昧无知。”
接着他一副不想和钱一寰说话的样子,转身也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他身后传来林绿鹉慌乱的声音,“哥,你干什么去?”
15. 第 15 章
刘景扬脚步一停,每个字他都咬得很重,“既然你将爸和棠音赶走了,那我也不碍你眼,也走,日后你想怎么称称王称霸就怎么称。”
林绿鹉猛地捂住脸,肩膀不住地颤抖,声音沙哑,“哥,你也不要我、外婆和娘了吗?”
实际上,林绿鹉心里雀跃念道:“赶紧走,可千万别犹豫,不走,不是刘文清的好儿子,周棠音的好哥哥。”
刘景扬动了动嘴唇,却最终没有转过身看林绿鹉一眼,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见到刘景扬这么无情,将为他付出最多的亲娘忘得一干二净,林村长拍桌而起,怒不可遏:“赶紧走!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娘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林绿鹉眼睛微红,仿佛听不了亲哥被骂,急切地为刘景扬说话,“村长,你别生气,我哥只是一时想不通。”
如同火上浇油般,林村长彻底对刘景扬失望,他沉声说:“绿鹉以前有什么都想着你,得了一颗糖,都要巴巴地等你从学校回来一起吃。你为了一个外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要了。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绿鹉看看暴怒的林村长,又看看倔强的刘景扬,一副头疼的样子,解围地说道:“哥,既然你想和爹去外面住几天,那东西一定好带够。洗漱用品、笔墨纸砚、还有吃的,对了可别忘被子,现在虽然天热,可夜里的气温还是低的,你可千万别感冒了……”
林绿鹉细细地叮嘱着,忍住不去瞄林村长的脸色。
几秒钟后,林村长眼皮都不抬,打断了林绿鹉,“什么被子、手帕……哼,放下碗就骂娘!既然你们要跟绿鹉恩断义绝了,那她家里的东西你们一样也别想带走!”
林绿鹉使劲抿住嘴唇,不让自己欢呼出声。林村长真是林氏族人的好村长,想族人所想。
林绿鹉佯装一脸为难,假惺惺说道:“村长,这样不太好吧。被子可是我娘和我外婆一起一针一线为我哥缝的,起码得让他带一床铺盖出去。”
屋子里竖起耳朵偷听的周棠音真想冲出来,捂住刘绿鹉那张嘴。
林绿鹉现在变得这么会说话,一定是那个钱一寰教的,早知道她就该赞同刘文清和刘景扬将人赶走,而是为了给林绿鹉使绊子,暗中阻拦,白白送给林绿鹉一个能逆转大局的军师。
“还有换洗的衣服,我娘留下不少的布料,就是给我爹和我哥用的,他们怎么用,我娘那么大度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计较的。”
林村长嘴角扯出一个瘆人的微笑,打量了钱一寰一眼,朝着林绿鹉认真说道:“绿鹉啊,你可不能跟你娘学。”
“累死累活没什么用,旧人一死,新人马上就住你的房,花你的钱财,用你的东西,欺负你的孩子,还有谁记着你,为你不平?你马上要成亲了,将来一定要多使唤钱一寰,可千万别累着自己。”
林绿鹉嘴角抽抽,拉踩说道:“村长,我记着我娘呢。”
林村长摸了摸下巴,一脸欣慰,“嗯,你是个好孩子。”
紧接着,他朝屋子里扯嗓子说道:“刘文清和周棠音你们两个什么也别收拾了,给我出来!”
刘文清将包袱一扔,马上阴沉着脸走了出来,周棠音也不敢耽搁,很快也从屋里出来了。
林村长不屑地望着刘文清,鄙夷说道:“当初你是入赘,是嫁到林家来的。除了身上穿得发白的衣服,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天要下雨,上门女婿要改嫁,我不拦着你。没听说改嫁的,要带着钱财和东西走的。你当初怎么来的,如今就怎么走。”
这一番话,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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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鹉听爽了。林村长不愧是吃过的盐都比你走过的路多的老一辈人,知道怎么打击人最疼。
别看刘文清温文尔雅,从不对刘绿鹉亲娘和外婆发脾气,别人调侃他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给人当上门女婿,他都是一笑而过。
可其实他心里最在乎着呢,入赘是他身上最大的污点,第二大污点就是迫于无奈娶了个没有一点共同语言的文盲老婆,第三大污点就是有个愚笨粗俗的亲生女儿。
刘文清之所以对周棠音母女那么好,不就是她们最符合他对妻子和女儿的美好想象。
以及他要把第二段的婚姻生活过得光鲜亮丽,才能让大家都知道,他以前过得是什么憋屈日子。
林家配不上他,什么林家对他有恩?恰恰相反,林家是将他从天上拉下来变成地里的泥巴的仇人。
这几年,仗着教书先生的名头和一对有出息的儿女,他将不堪的过去掩盖得很好,没想到,林村长会将他初入林家村的窘迫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将来景扬和棠音这两个孩子会怎么看待他这个父亲,还有林绿鹉那个逆女,肯定更轻视他了。
一想到这个,刘文清就感到胸口抽痛,他连忙捂着心口,摇摇欲坠,刘景扬和周棠音同时冲过去扶住他。
同时,冲过去的林绿鹉和钱一寰。
林绿鹉喊得最大声,“爹,你可别出事啊!你想要把什么带走就带吧,全搬空都行,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了。”
钱一寰着急地叫了一声,“岳父!”
林绿鹉:“……”
她飞快地看了钱一寰一眼,钱一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林绿鹉别过眼,表示算了算了,钱一寰爱叫就叫吧,她还不是顶着刘绿鹉的身体,要叫刘文清“爹”了。
16. 第 16 章
顿时形式一边倒,林村长孤立无援地站在另一端,他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四周,朝林绿鹉和钱一寰发话道:“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林绿鹉做戏做全套,小心翼翼地看着刘文清,接着磨磨蹭蹭地朝林村长走过来。
林村长看到两个人远离刘文清了,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他用鼻子冷哼一声,抬高下巴朝着刘文清:“不是要走吗?现在你们就可以走了。”
林村长话语里透着能将人呛死的不耐烦。
刘文清见没人给台阶下,不由地看向林绿鹉。
林绿鹉眼神躲闪地瞟着林村长,一副为难的样子。
刘景扬高声道:“爸,棠音我们走!还跟他们哆嗦什么!”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刘景扬这两年知道柴米油盐贵了,那也是有限的,他顶多将奖学金交给刘文清补贴家用,所以才这么轻易地开口拉着刘文清和周棠音走人。
刘文清就不同了,自从周棠音亲娘病了之后,他眼睛一睁一闭,都是钱的事。
走,倒是轻巧,两腿一迈就可以,那之后呢?什么也不能带走,今天夜里他们三个就得被冻醒。
刘文清不着痕迹地瞪了刘景扬一眼,他看了又看林绿鹉他们,也没等到他们开口说话挽留。
他只能慢慢地转身,用余光睨着林绿鹉,“你真要将我和你哥扫地出门?外人会怎么说你?”
林绿鹉一拍裤缝,垂下眼睛,十分难过的表情,“是你们不要我,选了周棠音。”
下一秒,林绿鹉仿佛心软了,抬头盯着他,小声说道:“爹和哥可以不走,我会劝村长,但是周棠音得去给我娘和外婆祭拜,还得叫“娘”和“外婆”。”
林绿鹉的要求不过分,刘文清不止一次在外面说过,她不肯叫周棠音“姐姐”,以及改口叫周棠音亲娘呢。
周棠音受了这么林家人的恩惠,更加要理所应当改口了。
话音一落,周棠音就边后退边摇头,声音微弱道:“叔叔,我娘只有一个。”
刘文清扯出一个笑容来,温和地说道:“绿鹉,棠音都没有见过她们。”
如此双标!
林村长看不下去,向前几步,张开手将刘文清他们往外赶,“走!不稀罕林家,那就别脏了林家的地!”
刘文清趔趄往门口退去,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一直盯着林绿鹉。
眼看着他们就要跨出门槛了,林绿鹉忍不住出声说道:“等等,爹你应该忘了有东西没拿呢。”
林村长猛地回过头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望着林绿鹉。
林绿鹉快步走进刘文清的房间,打开书桌,拉开最中间的抽屉,拿起一大叠纸张出来。
这东西刘文清熟悉得不得了,他瞳孔微缩,额头冒汗,转头朝着刘文清和周棠音说道:“爹带你们两个去私塾住几天。”
说完,刘文清就要溜,钱一寰心有灵犀地伸出长臂,一把拉住了他,嘴上笑着说道:“岳父你别走,绿鹉有东西给你呢,你拿了东西再走。”
林绿鹉走到刘文清面前,抖了抖手里厚厚一沓的账本,叹气说道:“原来这么多。”
她将全部的欠款单子递给刘文清,语重心长道:“爹,你忘了把账本带走了,要是你忘了还某位热心肠朋友的钱,别人找上门来怎么办?忘记还钱事小,失去一个朋友可是大事呀。”
刘文清脸色剧变,情不自禁地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刘景扬救场似地动作极大地接过账本。
林绿鹉又开始她的言语暴击了,“爹,我知道你手里的钱握不住,一有就要马上还债。我一个小姑娘帮不上你,不拖后腿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我拿到初中毕业证、结婚了、您要当外公了,您就别给我送东西来了,省下来多还一两块大洋,您的心意我知道。”
刘文清眼前一黑,闻了闻心神,才能看清视线,他虚弱地说道:“景扬,你扶着我走。”
终于送走了!
林绿鹉眉毛高扬,望着他们的背影,喊道:“爹,哥,我们还是一家人,你们有空多上门坐坐啊!空着手来也行!要借个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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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碗什么的,也尽管来借!别客气!”
林绿鹉摸了摸发尾,自己夸自己,她真是太热情好客了。
她踮着脚转身,正面对着林村长时,已经换上了痛心疾首的面孔,“村长,真是太谢谢您了,要是我爷爷还在世,就该是您这样的。”
林村长点了点头,“绿鹉你别怪我就好。”
林绿鹉马上接话说道:“怎么会呢,村长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即使我爹和我哥不走,还在家,他们对我的态度,就跟家里没有这两个人一样,他们只喜欢周棠音。”
说完后,林绿鹉很快就收起了哭丧脸,露出个笑容来,感激地说道:“村长,今天早上我拌了碗豆花,可好吃了,还留了点,您留下来喝碗稀饭就着豆花吃吧。”
林村长摆手拒绝了,“不了,我得赶紧回去收拾猪圈,你和一寰也赶紧收拾收拾家里吧,用不上的东西拿去当了,最好多买点粮食回来。”
一场分家,林村长已经看出了钱一寰的可靠,他都不直接点名道姓地叫钱一寰了。
林绿鹉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然后跟钱一寰一起将林村长送出了院门。
钱一寰捂着肚子,忍不住期待问道:“真有好吃的豆花?”
林绿鹉沉默地盯了他两秒,接着摇了摇头。
钱一寰:“……”
钱一寰无语道:“要是林村长真留下来要尝尝你嘴里好吃的豆花怎么办?”
林绿鹉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就说不注意,全被刘文清他们吃光了呗。”
就冲刘绿鹉的死亡,她将坏事都往刘文清他们身上推也不为过。
而且,林村长是什么人?村子里各家的经济情况他了如指掌,能不知道刘绿鹉过得是什么日子吗?能吃上豆制品,都值得怀念一个月。
这种情况下,对村子里困难户多次伸出援助之手的林村长会留下来吃刘绿鹉家里的口粮?
听到这么一个哭笑不得的回答,钱一寰无奈地笑了笑,下一秒他就被林绿鹉大力地推进了离他最近的刘景扬的房间里。
17. 第 17 章
钱一寰脸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慌张道:“你干嘛?”
林绿鹉将手放下,奇怪地看他一眼,兴奋说道:“不顺眼的人全走了。现在当然是将他们的东西全部收起来,看怎么处理掉,该扔的扔,送人的送人。”
林绿鹉显然没把林村长的话给听进去,低估了这个家庭的贫穷程度。
刘绿鹉的全部记忆在她脑海就跟两倍速放电影似的,走马观花,没有切身经历过的实感。
在经济方面,名副其实的大少爷钱一寰比林绿鹉更不把钱和物当一回事,即使他学的是金融。
他索性说道:“全扔了吧。挑出来再送人有点麻烦,给人送二手的东西也不太好。”
林绿鹉一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她边出刘景扬的房间,边说:“那你收拾这间屋,我不想再在这个家里看到渣爹和渣哥的任何一件物品,我去收拾周棠音那屋。”
今天把他们的东西全部清理完毕,她就不信他们还能有借口回来。
钱一寰挽起袖子,“嗯”了一声。
两人分头行动,钱一寰这边还好,原来的钱一寰生活在富商家庭,物资上没有短过他的,刘文清和刘景扬也不是爱在外在之物上花钱的人,房里最值钱的就是几本厚砖头的书,和一些不错的笔墨纸砚。
林绿鹉就不同了,她抬起手来给自己扇风,嘴里还念念有词,“别气,气坏身子无人替。”
周棠音的个人物品比一般的地主家的小姐还要多,还要华丽。
手持铜镜、木梳、胭脂水粉、头油、针线盒、荷包……这些就不说了,她还集齐了绫罗绸缎的衣服,还有属于洋货的玻璃发卡、钢笔、口琴,甚至还有一座蜀绣屏风,隔出来半间书房。
而刘绿鹉拥有的最好衣服,不过是两套花色鲜艳的细棉对襟短袄,别的一样也没有。
两人的生活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绿鹉收拾的动作越发地粗糙,拿起来看一眼,就往布袋子里丢。
好在周棠音是个爱干净的人,她房间里零零碎碎的摆设不少,可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林绿鹉不用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就能一扫而光。
一手拿着两个布袋放到堂屋的地面上,林绿鹉拖过一条凳子,大大咧咧地坐下来,朝着刘景扬房间里问道:“钱一寰,我比你快,我都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帮忙?”
钱一寰一脸郁郁地手里的裤衩子塞进衣服最底下,高声道:“不用你帮忙,等我三分钟。”
林绿鹉也不强求,钱一寰说不用那她就真不去帮忙了,她拿起八仙桌上的蒲扇,使劲地往脸上扇风。
钱一寰的时间观念很强,不到三分钟他就一手拿着一个包袱出来,“他们的东西全在里面了。”
林绿鹉点了点头,说:“那你把它们放在一起吧,等会再处理。”
钱一寰一边将东西放下,一边问:“那他们的被褥呢?不处理?”
这个问题林绿鹉早已想到了,她飞快接话说道:“刘景扬和刘文清的被褥处理,周棠音的留着,她的被褥是最好的,你就住她的屋子。”
钱一寰想也不想就摇头说道:“我不住她的屋子,也不用她的床品。”
这真是意外之喜啊,现在这房子就是她的了,她是主人,原本又有着自己的房间,怎么说,她也要把空出来的最好的房间让给钱一寰住,哪知道钱一寰不愿意。
林绿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弯着嘴角问道:“你确定不住周棠音的房间?”
钱一寰坚定道:“我确定。”
林绿鹉开心道:“既然你不住,那我就住进去了。”
她对事不对人,对人不对物,周棠音做出来的事情惹人厌,一想到这些事,她才厌恶周棠音的。
但周棠音的房间她不反感,反而她看上了,香香的,布置得精致清雅,比起刘绿鹉干净却凌乱,从来没有花心思过的房间好上的不是一点点。
钱一寰顺着她的话说道:“那你住周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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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房间,我住你的房间。”
说完后,钱一寰克制住脸上的温度,眼神飘忽地盯着林绿鹉。
林绿鹉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不对,她眼里只有即将住进去的香闺,她兴奋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钱一寰看到她这么开心,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凑过去和林绿鹉坐在一条凳子上。
林绿鹉怡然自得地扇风,钱一寰身体放松地坐着休息,两人没有说话,却都不觉得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林绿鹉忽然说道:“我饿了,钱一寰你饿不饿?”
钱一寰忍着咽口水的冲动,低声说道:”我也饿。”
这个身体可是整整八天没有吃过干的了,喝的都是米汤,偶尔刘绿鹉能往里面加点从乡下糖坊弄到的土糖。
刘绿鹉马上转过头来,眼睛晶亮,“走!我们去厨房转转,找点吃的。”
厨房在房子的最里边,靠着大片的竹林,墙壁和台阶上长着绒绒的一层青苔,十分地清幽。
“吱呀”虚掩的木门被打开,林绿鹉直直奔向阴凉角落放着的两个半米高的黑色陶罐。
林绿鹉照着记忆先掀开米罐,罐子里面有半罐子的米,除此之外,还有十二个鸡蛋和两块巴掌大的腊肉。
看着泛着油光的腊肉,林绿鹉的思维意识觉得有点腻,因为她穿过来的前一顿饭,和室友AA去吃了一次烤肉,饭后还吃了一块小蛋糕和一杯黑糖奶茶。
可林绿鹉的口腔却快速分泌出口水,跟脑子在作对。
“另一个里面有什么?”钱一寰说着,就伸手去揭开了另一个盖子。
罐子里面是两个篮球大小的南瓜和几根新鲜玉米。
林绿鹉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接着深情地注视着鸡蛋和腊肉。
“钱一寰,我们将腊肉和鸡蛋煮来吃吧。”林绿鹉的声音空灵之中又带着点软软的撒娇。
钱一寰下意识地点头,“嗯,好。”
等等不好!
18. 第 18 章
钱一寰扭头看着林绿鹉,吞吞吐吐说道:“我不会弄。”
林绿鹉沉默地和他对视好几秒,接着移开目光,小声地说道:“我也不会做饭。”
刘绿鹉没做过荤菜,一来她不想做,只想着像周棠音一样坐着等吃,二来刘文清也不愿意让她做,那可是肉啊,可不能白白糟蹋了,他方方面面都不信任刘绿鹉的能力。
林绿鹉当过熊猫,但那是野外的,野生熊猫的寿命只有15到20年,作为一只90后熊,她活到了零几年,短短22年的熊生都在山里,从来没有下过山,甚至躲避着进山的人类,她见都没有见过烧火做饭场景。
等带着熊猫的记忆出生,她又活成了小皇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六个大人争夺她的注意力,围着她转。
四九城土著,过剩的物资供应,父母年收入过百万,名下两套无贷款的房子,这还没有算上两家老人的。
父母会做饭,也喜欢做饭给她这个女儿吃,即使他们工作忙,也有住家阿姨。
就这样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还心疼她心疼得不行,一听说今晚父母不能准点下班做饭,就巴巴地开车去接她去他们家吃晚餐,他们亲自下厨。
“不会做饭怎么办”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出现过林绿鹉脑海过。令她苦恼的是,一定要记住上一次在爷爷奶奶家吃过,这一次要轮到姥姥姥爷家了,要不然他们会耍赖皮,撒谎的,她得当公正严明的裁判员。
钱一寰父母资产百亿,二婚的对象也是强强联合,不存在谁拖谁后腿的可能。
早在两人离婚之前,就把一部分的财产分割给了钱一寰,剩下的以及日后赚到手的,都立了遗嘱,由孩子们平分。
不说衣食住行的问题,钱一寰连钱花光怎么办都不用考虑。要不是学的金融专业,银行存款的利率升降他都不会去关注。
林绿鹉眼角微湿,钱一寰讷讷说道:“你哭了?”
林绿鹉伸手一抹,背过身去,不承认道:“没有。”
钱一寰不想看到她哭,当即转移话题说道:“我们先把玉米给煮了,填饱肚子吧。早餐档口的阿姨都是将玉米放进电饭锅里水煮的,这个简单,我弄得来。”
林绿鹉猛地转身,跟他较量上了,不服输道:“水煮我也会。”
钱一寰笑笑,“那我们合作。”
两人将玉米全拿出来,林绿鹉迟疑问道:“要不要洗?将外衣剥了?”
两人买到过的玉米,有的剥衣的,有的没剥衣,钱一寰也摇摆不定说道:“你想快一点吃到,那就不剥,反正这玉米绝对不可能有农药残留问题,妥妥的有机食品。”
无疑地,钱一寰对这时代的各方面了解更多,林绿鹉只有四十年代这个概念。
香甜软糯的玉米,无论是当野熊还是当人,她都爱吃,林绿鹉咽了咽口水,干脆利落地说:“那就直接下锅。”
钱一寰主动拿起一个空的铁锅,拿到水罐边上,边洗锅边调节气氛说:“除了水,还要往里面放一点盐,这样更甜。”
林绿鹉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钱一寰这么一活跃气氛,她心情马上开朗了,笑着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钱一寰回答道:“室友告诉我的。”
林绿鹉暗悄悄地松了口气,能跟室友交上朋友,显然钱一寰是个好相处的人。
生命诚可贵,若为回家故,也不可抛。预计她得和钱一寰结伴生活至少五六年呢。她可不想要一个品性差的搭子,轻则时常生气,重则生命会有危险。
别看林绿鹉大大咧咧的,平时一副没心眼的傻白甜样子,一旦遇上要动脑子的事了,林绿鹉心眼子比马蜂窝都多。
这可是她奶奶、姥姥和亲妈十几年言传身教出来的。这三位女士分别是干思想教育、采购和宣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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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
两个年轻的脑袋凑在一起,低头看着盐匙,林绿鹉先开口问道:“放多少?”
粗糙的大白瓷匙装着冒出来的大盐粒。
钱一寰想了想,试探地回答道:“放一半?”
林绿鹉点了点头,“那即使先放一半吧,毕竟一锅的玉米呢,我也不喜欢吃太甜的。”
钱一寰马上附和她,“我也不喜欢吃太甜。”
紧接着他马上照林绿鹉说的做,抖抖盐匙,小心地放了半匙子盐下去锅里。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盐可不是糖,不是放得越多就越甜,但百分之一百,放的越多就越咸。
林绿鹉脑子里有刘绿鹉煮玉米的记忆,可刘绿鹉从来没有往里面放过盐巴,适量也没有个参照。
锅被放进了灶子里,目前为止手还没有沾过水的林绿鹉,不想沾钱一寰的朋友,拿起地上的枯松针,说:“我来烧火。”
钱一寰也没跟她抢,而是默默地拿过两个小板凳,让林绿鹉坐着烧火,他也坐着给她递柴火。
怎么点火、烧火,林绿鹉依葫芦画瓢,费了十几根洋火,终于将火烧起来了,有着刘绿鹉记忆的指导,中途火也没有灭过一次,出奇地顺利。
听着锅里传出来的咕噜咕噜的沸水声,林绿鹉将手里的枯枝一扔,兴奋地说道:“熟了!”
钱一寰也马上站起来,飞快掀开盖子。
不用多说,林绿鹉就轻车熟路打开碗橱,拿出来两副碗筷。
夹起两根滚烫的玉米,一个碗里放一根,两人都迫不及待猫在灶膛前,用筷子剥开玉米衣,准备开吃。
未熄的火苗映照着两张青涩稚气的脸庞。
层层的玉米衣被剥开,这一回换成钱一寰一惊一乍的了。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碗里的玉米棒子,发出振聋发聩的质问,“这玉米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19. 第 19 章
不同未来七十几年的玉米,粒粒光洁整齐,严丝合缝,连想要剥玉米粒都无从下手。
他碗里的玉米,棒子上只有零星分布,不到一半的玉米粒,干瘪,上面还有虫子遗留下来的痕迹。
林绿鹉很淡定地说道:“想想它是有机食品,再想想后世吹捧的,蔬菜有蔬菜的味道,水果有水果的味道,我们就吃吧。”
说完后,她低头挑了个玉米上没有虫眼的地方咬了一口。
林绿鹉嚼了两下,抬起眼皮,看着钱一寰,表情放松,“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
钱一寰连句“真的”都没有反问,立即也咬了口玉米。
林绿鹉心里默念到“三”,忽然指着钱一寰朗声大笑,“哈哈”几声后,就拉开厨房的木窗,将嘴里的食物全往后面的竹林吐了出来。
“等等,别关窗!”林绿鹉退位,脸色发绿的钱一寰马上过来占位,往外吐了好几口。
林绿鹉将碗往灶台上一搁,忧愁地叹气:“这玉米怎么又苦又咸?”
钱一寰接话道:“盐太多了就会发苦。”
林绿鹉摇头反驳道:“不对,刘绿鹉记忆里只要放了盐的食物,都是带点微微的苦味的,盐现在很难买到,没人舍得放太多的盐。”
川渝省的盐资源非常丰富,有被誉为“千年盐都”的城市,最盛时期盐产量占全国需求的五分之一。
不过从特殊时期开始,盐和糖这两类物资就被严格管制了,明明省内产那么多的盐,却市面上却时常出现盐短缺的情况。
钱一寰笃定地说道:“那就是盐的问题。”
林绿鹉马上也想到了,“刘文清买的肯定是最便宜的劣质盐,没有精制过。”
她轻哼一声,鄙视道:“刘文清这个伪君子,表现出来多么疼爱周棠音,连盐都让人家吃发苦的。这父爱一点也不值钱。”
这林绿鹉可真冤枉刘文清了,在周棠音这里,刘文清的父爱可是拿得出手的。
这事得怪周棠音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装着品性高洁,不讲究吃,不讲究喝,从来没有提过伙食上的要求。
而且她已经在周家吃了十几年猪食,刘文清提供的食物再怎么越来越差,跟周家比起来,那也是美味。
后来好日子过多了,嘴被养刁了,刘文清和刘景扬两个也以为她已经习惯了。
因为前几年,周棠音都是吃得一脸满足,从不挑三拣四的,他们觉得难吃的食物,周棠音都能平静地吃完。
刘绿鹉也没在这方面挑过事,都是一锅饭,发苦的盐人人有份,不仅仅是她吃,她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公平。
只要刘文清和刘景扬做到了公平,这小姑娘吃苦都不怕。周棠音那会儿天天盼着刘绿鹉闹起来,后来她都盼到绝望了,才认命地吃带着苦味的食物。
买最差的大粒盐就这么默契地延续下来了。
钱一寰盯着林绿鹉郁闷的脸蛋,“这玉米扔了,我煮点粥。”
傻子也知道,粥只需要放水再把米粒煮开,他就不信他熬出来一碗粥给林绿鹉吃。
林绿鹉无言地掀开米缸,抓了一把米出来,递到钱一寰面前,眨眨眼睛,“你看这是什么?”
钱一寰无奈地扶额,他上化学课,实验怎么也做不出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米粒是微黄,还带着一种死白的,边角都不完整。大米里面还掺杂了黑的、灰的、白的石头,还不少。
将里面的石头捡出来,比煮一锅大白米饭,麻烦多了。
林绿鹉抿了抿嘴唇,将大米抖进米缸里,安慰地拍了拍钱一寰的胳膊:“没事,顶多浪费了一锅玉米,用水将玉米洗洗,扔到鸡笼子里喂鸡,也就废物利用了。”
接着她不知人间疾苦地说道:“我们别自己难为自己了,坐车去镇上下馆子吧。”
钱一寰不愧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他马上发表了自己的高见,“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让村子里的车夫每天帮我们跑腿。天越来越热了,不想出门。”
林绿鹉赞同地点了点头,两个人一点也没觉得不对,聊开了。
“多花点钱,一定能。”
“嗯,要是事情没办成,肯定是钱给的不够。”
“可惜这时代太落后了,没有外卖。”
“城里可以叫饭馆的跑堂送到家里。”
“那我们搬到城里住吧。”
“搬到哪里?是上面的绵州城,还是省城?”
“当然是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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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将来还要多搬一次?别忘了,我们两个是在四九城读的大学。”
“对了,你是哪里人?”
“我首都的,你呢?”
“我沪都的。”
“我去过沪都不少次,还挺好玩的,各种小众展览比首都多多了。”
“首都也不错,各种的中心。”
“对了,你等下想吃什么?镇上的面馆不错。”
“那就吃面。”
……
两人侃大山一路侃到了院门口,林绿鹉突然停下步伐,转过脸来,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钱一寰迟疑了两秒,脸上露出了为自己和林绿鹉默哀的表情,“钱呢?”
林绿鹉一拍大腿,都快要跳起来了,“对啊,钱呢?你收拾刘文清那屋,看到钱没有?”
钱一寰沉默了,显然钱他是一点没有看见的。
林绿鹉咬着嘴唇,气道:“该死的刘文清,真不该只让他带了账本离开,应该算清楚他到底欠了林家多少钱,得叫他还钱!”
也是林绿鹉和钱一寰不走远,刘文清和做工的主家结算完一笔钱,他想着接下来家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开销,就把钱全还债了,一个铜板也没留在手里。
两人站在院栅栏的倒影下,面面相觑,脸上都透露出一丝无助。
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两个会兜里没有一分钱,那让他们两个社会主义巨婴怎么办呀?现在可是黎明到来之前最黑暗的前夕。
林绿鹉晃了晃脑袋,想到了自己的秘密武力,心里稳了,她朝迷茫的钱一寰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吃玉米吧,用凉白开多冲几遍,还是能吃的。”
她说完后,见钱一寰还愣神,干脆拉起他的胳膊,两人一步一个脚印,重新往厨房里走。
林绿鹉摁着钱一寰坐下,拿起茶壶,冲洗了两根玉米,将一根递给了钱一寰,温声说道:“呐,吃吧。边吃边想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分币没有的两个人坐在破旧、晃晃悠悠的条凳上,有一口没一口凄凉地啃着玉米。
半晌后,钱一寰终于开口说话了,“林绿鹉,我们得马上盘盘经济账,算算我们每个月手里至少要有多少钱,才能活下去。”
20. 第 20 章
林绿鹉“嗯了声,“那我把刘绿鹉记忆里相关的部分说给你听了,谁让你失忆了呢?”
一想起这个,林绿鹉就想叹气,钱一寰这副身体细皮嫩肉的,气质又好,要是换上西装三件套,十足的民国剧里的留洋小少爷,要是他没失忆,她一定立马赶他回家拿钱,抱大腿。先去城里生活,其他的日后再说。
钱一寰心虚地移开眼睛,假咳一声,岔开危险的话题,“那你快点说。”
林绿鹉回过神来,看他一眼,缓缓说道:“三天前,刘绿鹉去过镇上一次,那一天米店的粮价是3万法币一百斤村子里的雇农日工资才500法币,一个月下来1万5千法币。不过他们大多数都不要法币来结算工资,都是用粮食来交易。一个壮劳力干一天活能赚到一斤米,当日结清。盐比米贵三倍,一斤盐要干三天活。”
钱一寰听得津津有味的,“钱一寰”家里有账房、厨娘、车夫、洗衣工、园丁、司机……,对民生物价一点都不理解。
林绿鹉啃了口玉米继续说下去,“这一年法币贬值得越来越厉害了,几乎失效,一天下来能贬值到早上的50%,所以只要不傻,一到手法币,人们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花出去,换成保值的各种物资。”
“从1000法币兑换1银元,到5000千法币兑换1银元,只需要六个月的时间,这真是太黑了,跟津巴布韦币没什么两样。”
钱一寰倒是不怎么惊讶,他不知道这时候的物价,但是那一套脆弱不堪的货币体系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实物和贵金属才是终极信用,在农村,你想要跟乡亲买点什么,提出来要给钱,是要被打的,以物换物才是王道。比起法币,当然是银元更保值。但银元的最小额是1,凑不到1银元的商品,城里的小店铺也只愿意接受物品交易。”
“刘文清、刘景扬两个成年男人,加上周棠音和刘绿鹉,没有小孩,严格来说只有刘文清一个赚钱的。”
“这个四口之家每月要消耗100斤的米,这是在月月都要用红薯、玉米、土豆、南瓜进行补充的前提下,粮、油、菜等副食月消费平均1万法币,还有柴火、煤油等燃料也要花1万法币购买,其他杂项肥皂、草鞋等等每个月也是有或多或少开支的。合计每月要花6万法币以上。”
钱一寰顿时感到头大,嘴里的玉米都咽不下去了,他跑去给地主家种地一个月才赚1万5法币,他和林绿鹉至少要3万法币的开销。
林绿鹉没有感受到钱一寰低落的情绪,自顾自地说下去,“刘文清是私塾老师,每个月能赚5块银元,不过他不要钱,因为地全没了,吃一根菜都要向别人买,所以他干脆让学生家长按顺序每月给他送来粮食、副食品、燃料。他还能拿出一部分倒手赚钱。”
“这只是家庭的开销,还有三份上学的支出。好在刘文清每天只需要上4个小时的课,其余时间他就找零工做,每个月也能赚到几块银元,这笔钱就用在刘景扬、周棠音和刘绿鹉的学业上。”
林绿鹉说得口都有点干了,她转眼看看,想要倒碗水喝,这时一大碗清水就递到她面前。
林绿鹉抬起眼,对上的是钱一寰含笑的脸,刘绿鹉笑着说了声“谢谢”,接过碗豪迈地一饮而尽。
“还要不要?”钱一寰专注地盯着林绿鹉看。
“不要了。”林绿鹉摇了摇头。
钱一寰下意识地将碗接过来,放到一边。
林绿鹉扭过脸来,正视着他,认真地说道:“其实算下来,靠我们两个人的双手也能养活自己。”
也有不少没有自己土地的农民,他们也活下来了,可以去租地主家的地进行生产,地主6,佃农4。可以去给富农和小作坊当长工或短工,这是最普遍的做法。
她和钱一寰去帮别人种地,帮工,怎么说,至少也能赚到3万法币,不至于饿死。而且,她有秘密武器,肯定不止只赚最低日薪。
钱一寰问道:“你打过工吗?”
林绿鹉摇了摇头,“没有。”
见钱一寰愁眉不展,林绿鹉故作轻松地说道:“实在不是我们可以去借钱!”
钱一寰一听,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幸好他手及时撑住了。
林绿鹉真是无所畏惧,狠人一个。他一个学金融的都比不过。
钱一寰赶紧打消她的念头,“不行,不能去借高利贷!”
林绿鹉也就是为了安慰钱一寰,随口一说而已,见钱一寰这么紧张,耸了耸肩摊手说道:“那算了。”
钱一寰长长地舒了口气,幸亏林绿鹉不是个执拗的人。
他默默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家里的物资只能撑到这个月月底。我们早做打算,尽快找活干。”
一想到口袋里没有一个钢镚,银行账户余额居然是0,钱一寰就心慌。诶,不对,他和林绿鹉两个都没有银行账户。
林绿鹉乐观地笑了笑,说:“没问题,明天我们起早点,到处转转,看看哪里招工。”
钱一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迟疑地说道:“那刘文清他们的东西还送人,还扔吗?”
林绿鹉:“……”
这就尴尬了,两人之前说出去的话,还没有收回来过,无奈被现实毒打。
钱一寰替两人开口,抿嘴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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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听村长的吧,通通拿去典当了。”
林绿鹉忽然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去当铺卖掉太吃亏了?这怎么可以。我想到了一个处理这些东西的好地方,能卖到一个最好的价格。”
钱一寰忙不迭地好奇问道:“那个地方?”
林绿鹉神秘一笑,傲娇道:“说了你也不知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钱一寰没有追问下去,笑着说道:“行,那我等着。”
一锅玉米吃完,勉强填饱了肚子,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到山峦之上了。
林绿鹉站起来说道:“我去后院里的六只鸡,你去将刘文清他们的物品分类。”
钱一寰睁大眼睛,仿佛别人送了他个一作,“还有鸡呢?”
林绿鹉鄙视他的大惊小怪,“我还嫌六只太少了呢。”
钱一寰推推她,“别说了,快带我去看看。”
“别急,让我先做顿鸡食先。”
将麦麸和野菜搅拌在一个破水瓢里,林绿鹉就带着钱一寰往后院去,路上她还说道:“你看到怎么做鸡饲料了吧,以后喂鸡我们两个轮着来,一人一天。”
还没等钱一寰反应,她就又补了一句,“所有的活都是按天轮流来做,这样公平吧?”
钱一寰不住地点头,“公平,公平。”
六只鸡被关在用竹条编织而成的围栏里,“喔喔”地啄地上的泥巴。
一看到投喂的人,马上围上来,林绿鹉将鸡碗放到地上,飞快后退三步。
“都是母鸡,一天收获至少三个蛋。”林绿鹉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看鸡吃食,自豪地给钱一寰介绍。
“为了这六只鸡不被饿死,我也得努力干活。”钱一寰目光灼灼地说道。
“是呀,鸡光吃野菜是不行的,至少得吃点玉米粒、碎米和麦麸。”
“包的,现在我们两个人接管了,它们一定能顿顿吃上麦麸,刘文清他们养不好,把我们家里的鸡养得多瘦啊。”
“是有点瘦,相信不久的将来它们一定能被我们养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
“4个月后就是中秋节了吧,应该养到可以宰来吃了。”
“中秋一人一只,小年夜和大年三十一人一只,六只刚刚好。”
鸡:“……真是谢谢了,说好的养我们呢?”
林绿鹉皱眉道:“它们怎么停下来,不吃了?”
钱一寰摸摸脑门,一副真相了的表情,“应该是感受到了杀意。”
林绿鹉挥手说道:“那我们走吧,别在这了。”
“嗯。”,钱一寰跟着她站起来,反正鸡是不能不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