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宿敌觊觎邪神!》
1. 销冠的第一单
阴湿昏暗的室内,天花板上悬挂着一台泛黄的旧电风扇,晃晃悠悠,在嗡嗡作响声中,刮起一阵霉味的微风。
唯一的光源是角落中的老式电视机,泛着荧光的屏幕,此时正闪过一片光怪陆离的彩色。
“华阳牌——驱怪仪”
“有效驱逐隐藏在您身边的鬼怪,是您忠实的安全护卫——”
拖着长音的播音腔,乍一听饱含深情,洪亮动人。
伴随着一道铿锵有力的音乐,驱怪仪的真容缓缓浮现在电视屏中央,看着就是一个方匣子,平平无奇,不知道是否有广告里吹得那么有用。
画面一闪,旁白继续道:
“鬼怪,会潜伏在家中、公司里,甚至大街上。”
“它们性格恶劣,有些甚至会披上人皮,假装是您的亲朋好友,拙劣的伪装很容易就能辨认,可一旦您对此有所察觉,鬼怪就会.....”
厨房中,正麻木切着胡萝卜的粗糙手指一顿。
随后,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就会什么?
可还来不及听完广告,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就陡然响起。
裹挟着潮热、诡异的吐息,断断续续,如同将死之人的喘息,拖着冗长的脚步,缓缓靠近厨房。
“啪嗒,啪嗒!”
她肩膀猛地一抖,错过了广告词的下一句,而这道脚步声则停在了身后两米不到的位置。
“你在、做什么?”
她听见丈夫嘶哑的声音传来,腔调有点古怪。
“我在...炖....排骨汤。”
她瞳孔收缩,小心翼翼地回复。
丈夫似乎颇为满意这个回答,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逐渐消失不见了。
妇人僵着手臂,脊背发凉,将切的七歪八扭的胡萝卜放进盘中,神思不定,额头已满是冷汗。
她心脏跳得很快,迫切地想要听清刚才那句广告词的后续。
匆匆擦了擦手,就在妇人转过身,试图搞清楚状况的时候,眼睛却冷不丁对上了丈夫那阴森森的面庞。
很近,只有半米距离。
能隐约嗅到一股不祥的血腥味。
“ !”
他刚才没有离开!
丈夫的眼睛此时睁得很大,脸色泛着铁青,脖子上有条血肉模糊的割口,露出森白骨茬,暗红的皮肉松弛地垂在身上,枯皱无比,仿佛耄耋老人。
眼眶、鼻腔、嘴里均有污血渗出,肢体僵硬,脊背不自然的扭曲,正朝着某种恐怖的模样发展。
“为什么会这样....”
妇人心中骇然,下意识地往后退,原本的疑虑化作真实的绝望,因为眼前绝对不是自己的丈夫!
她明明记得,丈夫昨天刚身亡,尸体还没来得及拉去火葬场,怎么可能站得起来?
他的内里被某种鬼怪啃噬了,只剩下一副空壳,此时摇摇欲坠,无法遮挡住鬼怪垂涎的目光。
“丈夫”咧开嘴,歪着头,审视着猎物,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你发现、什么了吗?”
古怪的腔调,包含恶意。
妇人藏起自己颤抖的手,僵硬地露出一抹微笑,像是被摁住脖颈的待宰鸡鸭,嗫嚅道:“我、我想打个电话问问,玲玲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玲玲是正上初中的女儿,不清楚家里发生了什么。
似乎没有破绽。
藏在“丈夫”体内的鬼怪认为猎物已经十拿九稳,便抱着恶劣的心思,同意妇人去催促女儿回来。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它移开脚步,堵在大门守株待兔,贪婪地笑了。
妇人低着头,匆匆地回到卧室,飞快锁门,翻出手机报警。
“嘟——您不在服务区....”
冰冷的提示音,信号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干扰了,让她心中咯噔一声。
据说鬼怪能扰乱磁场,的确会出现信号失灵的情况。
怎么办?
为什么只在新闻里见过的鬼怪会被自己碰上?
她面色灰白,绝望无比。
然而,就在此时,客厅中再次传来了铿锵有力的广告音:
“由多国专家共同研发,安装可干扰鬼怪行踪的芯片,新生代顶级黑科技!”
“现推出最新型驱怪仪,低调奢华至尊款,到手仅需9998!”
“....咨询热线68888**,全国通用,欢迎您的订购!”
她这回倒是听清了。
似乎是眼下仅剩的希望,妇人死马权当活马医,不死心地再次拨出电话。
“嘟——”
短暂的忙音后,妇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
好在,这次打通了。
“喂?这里是华阳驱怪仪的销售代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平静悦耳,像是携着一股特殊的旋律,令她忽然间冷静了下来。
“我,我家中混进来了鬼怪....”
妇人压低声音,眼角湿润,恳求道:“报警电话打不通,你能...”
“我知道了,你的住址是?”
电话另一端,年轻人在听到她所在位置后,下意识地“唔?”了一声,轻快地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回道:“碰巧我们就在同一个小区,不如见面详谈吧!”
“等等....”
妇人惊了一下,她不确定驱怪仪是否有效果,最好的办法是拜托对方找救援,没想到对方竟然打算直接过来。
电话那头的年轻人真的靠谱吗?
她心里没底。
挂掉电话后,她再次尝试报警,可奇怪的事发生了,刚才明明还能正常通讯,现在居然再次提示她不在服务区。
妇人无奈,只能无声地祈祷着.....
*
这是一排有些年头的老居民区。
没有自动电梯,住户也只剩下零星几家,墙壁灰扑扑的,布满小广告和涂鸦。
水泥楼梯外皮斑驳,墙角结着蛛网,每逢梅雨天气,楼道内就充斥着一股霉味,令人直皱眉。
但房租便宜。
不紧不慢地踩上楼梯,抵达某扇不起眼的防盗门外,修长的手指从袖口中探出,摁了下门铃。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划破寂静,下一秒,房门被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条小缝,却又陡然僵住了。
昏暗的室内,“丈夫”的脸上正挂着不加掩饰的扭曲笑容,像一团阴影似的立在门后。
只是——
当它看清门外的身影后,不知为何,一股极其庞大的恐慌突然从灵魂中升腾而起,瞬间便扼住了它的心神。
眼神从狐疑到惊恐,再到骇然,仅仅用了几秒钟。
门外的人影身材高挑,垂着一头柔顺黑发,发梢几乎落至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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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鬓角拢至侧耳,露出白玉般的耳尖,睫毛纤长如同鸦羽,瞳仁深沉宁静,五官秾丽。
他看着很年轻,身穿普通的黑色西装,打领结,提着公文包,原本廉价的职业装此时竟然也能衬得腿长腰窄,气度非凡。
如果只是如此,那门外应该仅是一名模样出众的青年罢了,然而,“丈夫”此时却浑身生寒,根本无法动弹,只觉得灭顶的恐惧扑面而来。
它摁着门把手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原本就松弛的皮肤此时如同融化的蜡烛一样,散发出阵阵白烟,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身体无法承受这一幕。
“你....你...”
它瞠目结舌,思维一片混乱。
危险!
危险!!
那是深刻在鬼怪灵魂中的畏惧,它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门外分明站着一尊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散发着足以令其陷入疯狂的气息,混乱、邪恶,可怖至极!
“.....”
陌生青年意味不明地抬眼,望向“丈夫”,露出一抹无可挑剔的微笑,颇有职业素养地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华阳驱怪仪的销售代表,姓乔。”
年轻人的声音在“丈夫”耳边炸开,如同惊雷,又像是一场从深渊席卷而至的飓风,汇成一道扭曲的狂乱呓语!
“qiao....?”
它无意识地咀嚼着这个姓氏,呆滞着,抖得像鹌鹑一样,过了半晌,才战战兢兢地小声道:“您....有、有事吗?”
它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打算做什么。
唯一可以确信的是,门外的身影、那位恐怖存在,分明是比鬼怪还要诡异不知多少倍的东西!
祂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种直逼灵魂的压迫感....绝对是未知的高维生命!
可惜这些疑问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它的灵魂正发出无声的哀嚎,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崩溃,脸上几乎分辨不出原先五官,只剩下一身的血肉模糊。
“吱呀——”
老式防盗门发响起一道喑哑的剐蹭音,年轻人摁在门把上的手指微动,狭小的门缝便敞开了,让外面的光线可以跳入室内。
“哒。”
鞋底轻飘飘地踏进来,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同催命符。
离得更近了....
“丈夫”心神俱震,对方那不可名状的强大气息丝毫不加掩饰,将它的理智摁在地上碾压,恐慌几乎令它崩溃,溃烂的皮肉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要死、要死了....
来不及发出求饶声,它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糊,无法再看清年轻人的轮廓,连挣扎都是一种奢望,意识逐渐沉入黑暗中。
“丈夫”的身形很快化作一滩面目全非的血肉,短短几秒钟后,就彻底失去了生机。
那名年轻人垂下眼睫,平静地俯视着地上凄惨的残骸,就像是瞥见路边花草一样漫不经心。
似乎鬼怪的惨死在意料之内,甚至无法引起他任何的表情变化。
“看来....驱怪仪的威力还真挺不错呢。”
仅仅打了个照面,鬼怪就被秒杀了?
思索了一会儿,年轻人掂了掂手里的公文包,感受着里面沉甸甸的仪器重量,自言自语道:
“这种程度的话,客户也不好不签合同了吧?”
2. 乔时熙
林月如坐在桌前,表情仍有些未曾平复的惶然,她低着头,鼻尖似乎还能闻见血腥味。
“啪!”
吊灯开关被打开了。
室内变得亮堂起来,诡异的沉默中,坐在对面的青年将一张名片推来。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清瘦修长。
“乔时熙。”
名片上工整打印着持有人的姓名。
“叫我乔经理就好。”
面前的年轻人拥有着一双墨玉般的眼瞳,深沉平静,看久了会不自觉生出一股寒意。
有种全身上下都被看透了的错觉。
她不敢与其对视。
林月如艰难地笑了笑,露出一抹感激:“乔经理,幸亏你及时赶到,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对方顺势接话道:“是啊!多亏我随身携带驱怪仪,效果有目共睹,为了预防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我建议你留下这台驱怪仪,当日立减998哦!”
说话间,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平平无奇的方匣子,外壳的材质甚至还是塑料的,正是之前电视广告上推销的那款。
林月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说实话,仅凭外观,她一点都察觉不出来这东西的特殊之处。
它甚至不如手机做工精巧,还敢卖这么贵。
如果在此之前,她肯定不会购买驱怪仪,但现在可不一定了。
眼角余光扫过门口地面上的那滩令人作呕的残骸,那是她的丈夫,几乎辨认不出样貌了。
“咕!”
像是被画面冲击到了,林月如咽了咽口水,表情复杂。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斑驳衬衫,此时正随着消瘦的肩膀一起剧烈颤抖着。
....这就是驱怪仪的威力吗?
简直可以比拟杀伤性武器了。
幸好只对鬼怪有效果。
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难免心生震撼。
从外表看,林月如就是一名普通老实的中年妇女,眼尾生出了皱纹,衣服和皮肤状态都能反映出她生活的窘迫。
“可以免息分期。”
乔时熙善解人意道。
当然,他也不是白上门的,崭新的销售合同已经从公文包里抽了出来,递到林月如手边。
总之,今天必须开单!
本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林月如沉默着,一笔一划签完了合同,当场打款,购买了这款驱怪仪。
“虽然...我自己无所谓,但玲玲....也许用的上。”
她轻声说道。
乔时熙收起合同的手微微一顿,长发随着附身的动作从肩头垂落,像是倾泻的墨水。
衬得他皮肤白皙,越发俊美无俦。
乔时熙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林月如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乔经理,这次还是要多谢你....我现在就联系警方,上报鬼怪的事。”
藏匿在丈夫尸体中的鬼怪死亡后,她终于成功联系上了警方,并说明情况。
鬼怪,是近年来困扰地球的一种怪异生物。
没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以人类为食。
鬼怪的凭空出现打破了原有生态,它们具有多种形态,显然不属于碳基生物,极其狡诈邪恶,能对人类产生极大威胁。
对鬼怪的围剿也开始提上日程,官方和民间组织都会宣传鬼怪的危险,让大家提高警惕。
而鬼怪出没之地,往往伴随着普通人的伤亡。
因此警方高度重视,一大批人员全副武装,正在飞快朝这边赶来。
在等待警方到来的时候,林月如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青年,神情有些恍惚,忽然又想到了玲玲。
如果女儿长大后,也能这么优秀就好了....
她神情柔和下去,眉间释然。
乔时熙将视线平静地放在她的身上,因为刚签下第一笔订单,所以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于是,他也不介意提醒一下自己的客户。
“你想好该怎么跟警察解释了吗?”
乔时熙半眯起眼尾,神情自若道。
他的眼底隐藏在鸦羽般的睫毛下,微微闪烁着,像是泛光的黑珍珠,拥有令人恍然的瑰丽。
随后,他抬起手指,微微颔首,让白皙的指尖虚虚搭在自己的颈间,又沿着侧颈描了一圈,意有所指道:
“这个伤口,可不像是鬼怪弄出来的。”
“....”
林月如面无血色,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惨淡地笑了:“你发现了....”
在丈夫的尸体上,脖颈处被人为用利器割开了一道豁口,深可见骨,明显是仇怨深重。
即便已经血肉模糊,但若是法医仔细观察,还是能辨认出刀痕。
夫妻中有一人被害,最先怀疑的肯定是枕边人。
林月如知道自己瞒不长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昨天已经确认死亡的丈夫,今天居然又“活”过来了。
“他赌博花光了所有存款,甚至挪用玲玲的学费,还威胁她退学,去做陪酒,说这样来钱快....”
“为了不影响女儿中考,我忍着,为了攒钱一天打三份工,可他还是死性不改。”
林月如絮絮叨叨,平静地讲述着往事。
“昨天晚上,他说等玲玲毕业就嫁人换彩礼,反正是赔钱货,不如早点脱手....我不肯,他就借口殴打我,不知为何,那一刻我忽然想开了,与其这样让他折磨我们,不如我来亲手终结这一切。”
在她单薄的衬衫下,隐藏着伤痕累累的身躯,那些陈年旧伤是数年婚姻所导致的,让她苦不堪言。
谁也没想到,这位一向沉默寡言、老实懦弱的中年妇女,居然在某个深夜,面色平静地从厨房拿出一把最常用的刀,来到了熟睡的丈夫身旁。
“....我实在不知道,他的尸体竟然引来了鬼怪。”
她苦笑一声。
楼道隔音差,此时已经隐约能听见纷乱的脚步声,还有对讲机的声音,看来警察已经抵达了这里。
如果没有鬼怪,兴许她还能等到女儿回来。
林月如语气微顿,看着桌上的驱怪仪,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存折,将它们放在一起,低声恳求道:“我没什么能留给玲玲的,这些东西...请帮我转交给她吧。”
乔时熙自然不会拒绝客户的小请求,反正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接下客户的委托后没过多久,警察便破门而入。
他们先是被门口血肉模糊的景象吓了一跳,随即凝重地望向室内,赫然发现两个大活人正坐在桌前,看上去都活蹦乱跳,似乎没受什么伤。
简单勘察现场,林月如上前主动自首,并说明了情况。
警员们神色一凛,等听见鬼怪已经成功被驱怪仪灭杀后,全都像是听见了什么奇闻似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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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等等,你是说,鬼怪能变成这样——”其中一名警员指着地上的残骸,质疑道:“....是因为驱怪仪的缘故?”
他们面面相觑,狐疑的眼神从林月如身上扫过,又落在了一旁的乔时熙身上。
青年神情镇定,点头承认。
“这....”
警员眉头紧锁,互相使了个眼色。虽然疑虑重重,但并未当场发作,而是先将丈夫的残骸清理带回,由专门的法医进行尸检。
林月如则安静地被带上手铐,坐进警车内。
“这位先生,麻烦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名警员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乔时熙还是头一次坐警车,因此难免有些好奇。
当他眯起眼睛瞥向车窗,打量街道景色的时候,殊不知,身旁的警员也在默默观察他。
而在乔时熙看不见的地方,他的个人信息已经被警方在后台操控调取。
“乔时熙,22岁,任职于华阳公司,合法公民,无前科,目前居住在....”
核对完信息后,警员们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乔时熙的资料既简单又完美,乍一看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破绽。
并且他在此之前也确实从未接触过林月如。
但是....
“如果我记得没错,最近市监管局接到了几例有关驱怪仪的投诉吧?”
一名警员挠了挠头,回忆道。
“被投诉虚假宣传,并且老板疑似跑路,退费困难。不过目前还没上新闻,知道的人不多。”
“这么说的话....”另一警员忍不住插话,吐槽道:“今天这起案件有很大的问题,一个被投诉多次的劣质产品,真的能对鬼怪产生如此强悍的杀伤力吗?”
“而且那是一只Ⅱ级鬼怪,普通攻击难以造成伤害。”
看现场的残骸,简直像是被什么高能武器集火犁过一样。
他们对鬼怪死因怀有不小的疑问。
警员将驱怪仪拿去进行检测,发现那就是一个简陋的塑料外壳,在里面放了一些电子零件和芯片而已。
被吹得天花乱坠的驱怪仪,不管是从外壳还是内里,都透露着一股“坑人”的廉价气息。
广告中说,它可以干扰鬼怪行踪,是顶级黑科技。
“什么黑科技,这是智商税吧?”
看着检测报告,警员们也十分无语。
那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藏在丈夫体内的鬼怪,会被“智商税”这么轻而易举地灭杀了?
如果不是驱怪仪的功效,那又会是因为什么所导致的呢?
难道林月如说谎了?
为了进一步验证驱怪仪的真实效果,警员甚至找来了人工饲养的低级鬼怪,将驱怪仪扔进了实验舱内。
就在众人怀疑仪器薄弱的外壳会不会被鬼怪直接碾碎的时候,可接下来的一幕,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只见那只模样丑陋、形似蚯蚓的Ⅰ级鬼怪,在碰到驱怪仪后,就如同烈焰融入了冰水中,顷刻间令它的身体剧烈扭曲起来,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
“啊!”
技术人员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们快看!”
顶着众多愕然的目光,鬼怪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对驱怪仪流露出了非常害怕的情绪,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3. 销冠没有工资
在警员们看不见、却能被鬼怪所能感知到的范围内,原本平平无奇的驱怪仪外壳上正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光,玄妙异常,那是某种未知存在所留下的痕迹,散发着极其混乱、不可描述的扭曲气息。
那是什么?
鬼怪不知道,但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就跟与乔时熙打了个照面就被吓死的鬼怪一样,仅仅是他残留的一缕气息,都足以令鬼怪产生无与伦比的恐惧,剧烈挣扎着,想要找到实验舱的出口。
可惜实验舱是全封闭的,于是它只能竭尽全力蜷缩起来,试图离驱怪仪远一点。
舱外的人只看到鬼怪在驱怪仪的威力下害怕到瑟瑟发抖、如临大敌。
“莫非....驱怪仪内还存在什么我们不了解的新技术?”
技术人员望向这一幕,惊异莫名,一时间陷入了迷惘中。
确认这东西确实能对鬼怪产生影响后,众人的态度和缓了不少。
等离开实验舱,推开某个房门时,他们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与看守的警员兴致勃勃聊天的年轻人。
“咳....”
为首的一名年长警员挑了挑眉,正待慢慢靠近,耳边却传来了一阵娴熟的推销话术。
“这不单单是一台驱怪仪,更是一场投资!你买的也并不只是一个产品,更是家人的安危....”
只见那名样貌俊美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将公文包内的宣传册掏了出来,一页一页地向身旁的警员展示着,侃侃而谈,并搭配着他出色风趣的介绍,令对方忍不住听入迷了,正摸着下巴思索,手里还捏着一张销售合同。
如果再晚点来,说不定这单就已经成了。
“你们在做什么?”
年长警员忍不住皱起眉头,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啊...不好意思!”
坐在年轻人对面的警员顿时回过神来,急忙站起身,然而在起身的同时又飞快用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热切地说道:“真是麻烦你了乔经理,还是把驱怪仪寄到我家里吧,地址是....”
乔时熙接过合同,露出职业性微笑:“感谢信任,稍后我便将产品寄出,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眼见到这一幕的年长警员眉头紧皱。
这人怎么回事,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谁敢在警局里面谈生意?
“这位乔先生....你可以先回家,有后续问题的话我们再联系你。”
迎着年长警员略显警告和不满的目光,乔时熙倒是适应良好,见好就收。
毕竟刚上班就拿下两笔订单,他觉得已经算满意了。
是的没错,今天其实是乔时熙正式入职的第一天。
他认为自己十分幸运,就这么碰巧遇上了鬼怪,并且成功展示了产品的功能,不仅救下林月如,还与客户建立起了信任。
确认乔时熙真的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后,警局很快便放他离开了。
与此同时,林月如的女儿也赶来了现场。
她神情懵懂悲伤,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乔时熙并未多做解释,只是顺便把存折和驱怪仪一起交给了她。
回到街道上,青年随手将黑发拢至耳后,看了看已经入夜的天色,慢慢悠悠地往家中走去。
很平静的城市。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玉石般的瞳孔清澈地倒影出周围的景色,乔时熙左看右看,神情轻松,难掩好奇。
“对了,该交房租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看着里头不多的余额感到有些头疼。
乔时熙所居住的小区属于安置房,环境设施相当一般,居民也大多是跟林月如一家类似的普通民工,但相对的来说房租并不贵。
可即便是如此廉价的金额,对乔时熙来说仍有些囊中羞涩。
他算了一下今天的销售提成,简单思索后,只能无奈地联系人事,询问是否可以预支工资。
过了好一会儿,人事的回复才姗姗来迟,并且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
乔时熙笑容凝固,“公司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
人事:是这样呢,目前整个x市的业务都只剩下一人负责。
“那个人是谁?”乔时熙追问。
难道是自己的上司?
人事:我来查一下,对方姓乔....呃,不好意思,就是你本人。
乔时熙:“.....”
简单交流后,另一头的公司人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神情,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东西。
他冥思苦想,喃喃道:“...乔时熙,是什么时候入职的来着?”
似乎就是昨天?
但具体是怎么办理的入职手续?
记不起来了,非常奇怪。
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混淆了那段经历,让他只记得公司里确实有这样一个人,甚至在员工名单中也能找到。
可若是仔细想想,就能察觉到明显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一个经营不善濒临倒闭的公司为什么还会招聘新人?
甚至目前的公司内部完全是一团散沙状态,大批员工离职,只剩下一把空架子。
“怪事....”
人事满脸疑惑地盯着聊天框。
*
乔时熙回到住处,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旧防盗门,摁下电灯开关,看向狭小但还算整洁的屋内。
房子的格局跟林月如家差不多,毕竟是同一个小区,破损程度基本一致。
地面上还堆积着不少未拆封的驱怪仪,都是昨天办完入职手续后公司邮寄过来的产品。
乔时熙叹了口气,环顾着四周的家徒四壁,视线最后停留在桌上的一张泛黄的招聘启事上。
【华阳公司诚聘驱怪仪销售代表数名,底薪8000-10000,提成上不封顶!】
乔时熙脸色不太好看,天知道他就是因为这张招聘信息才去入职的!
他蹙眉上前,凝视着那张薄薄的纸。
当时并未想太多,只是迫切需要一份工作,不然无法在城市立足。
至于为什么乔时熙会这么缺钱,是因为....
他失忆了。
解开衣领下的领结,将白衬衫松开几道扣子,露出底下苍白细腻的皮肤,几缕黑发柔顺的搭在肩颈处。
乔时熙随手把外套脱下并悬挂起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这一切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他似乎经历了非常混乱的事情,灵魂受过重击,导致思维受损,很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了。
刚开始时,乔时熙的意识朦朦胧胧,似乎漂浮在未知地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偶然间低头一看,他发现了许多高大的建筑物,以及分割整齐的街道民房,就像是一块块精致的水泥盒子。
盯着看了一会儿,乔时熙惊觉这场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从上往下窥视城市。
伴随着早晚高峰的到来,许多穿戴整齐的小人急匆匆从各种楼房里走了出来,乘车前往另一栋楼房,有些还一边赶路一边嚷嚷着什么。
乔时熙凑上前听了一下。
“糟了糟了!要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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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可恶的公司,万恶的资本主义,为什么上班要打卡。”
“我的作业忘记带了!!”
“不想上学....”
总之,乱作一团。
乔时熙越发好奇,同时察觉到自己似乎很疲惫,已经无法再维持这种飘在半空的神奇状态。
于是为了节省“电量”,他仿造着小人的长相,将自己一缩再缩,最后凝固成了相似的模样。
青年样貌的乔时熙刚刚在地面站稳,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直接睡倒在天桥下,两天后才被好心人发现。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一睁开眼,便发现路过的热心大妈大爷们正一脸关切地询问。
他们围在落魄的年轻人身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
“哎呀!不过长得倒是不错,小伙子你有女朋友了没?”
“....”
一片乱糟糟中,只见青年抖了抖长睫,像是蝴蝶振翅一般,轻轻抬起眼皮,露出底下略显茫然的瞳孔。
大妈大爷们噤了声。
他长得极好,皮肤白玉一样无暇,甚至不太像真人,更像游戏cg中的角色。
只是瞳色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深沉厚重,无端生了些惑人的压迫感。
乔时熙加载了一下语言功能,尝试与众人进行沟通。
他虽然失忆,但并非没有常识,很多东西看一眼就能明悟原理,包括与人相处也是这样,因此轻而易举便获得了大爷大妈的信任。
他们帮忙联系了救助站,并给予了乔时熙许多生活物资,甚至帮他找到了廉价租房。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救助站工作人员在失踪人口名单里一边比对,一边问道。
青年歪了歪头,柔顺的黑发垂在身后,像瀑布一样。
他看到救助站工作人员的名牌写着“乔玉”两个字,便随口说道:“乔...时....熙。”
后面两个字是随便从词库里找的。
按理来说,这个名字不应该存在于户籍系统里,毕竟是他现场胡诌的。
于是工作人员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乔时熙”所对应的人口信息。
“你今年几岁?记不记得家中有什么人?”工作人员有些头疼。
乔时熙想了想,他脑子里也没有这些概念,但能根据常理进行判断,于是报了个与样貌差不多水平的年龄。
“咦?”
说来也怪,当这个失忆的青年说出一些信息后,户籍系统里居然很快就检索出了所对应的人口,但明明刚才还是空白一片。
“唔,乔时熙,22周岁,居然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吗....”
“看来是出了什么变故,导致失忆了。”
工作人员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就好像这个世界自动给乔时熙补全了漏洞一样,让他的身份得以完善。
补办了身份证明后,乔时熙暂时居住在廉价租房内,度过了相对平静的一段时光。
这期间,他也逐渐发现了自己与普通人的不同,比如,他竟然不需要吃东西。
饥饿、病痛,这些词对乔时熙来说都十分陌生,他把这些都归咎于自己的体质比较特殊。
这也为他节省了不少开支。
但若是没有收入的话,下个月连廉价租房都没得住了。
直到某天,乔时熙无意间发现了一张招聘信息,只是他忽略了泛黄的痕迹,并不清楚那是很久以前贴上去的。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4. 露骨的视线
眼看交租日逐渐逼近了,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察觉到不妙的乔时熙,此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洗洗睡下。
倒也不是他安于现状,而是莫名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冥冥之中一定会有解决办法。
虽然乔时熙也不知道自己的自信从何而来。
盖上棉被,他安静地合上双眼,沉沉睡去,呼吸逐渐变得悠长。
朦胧之中,他似乎陷入了梦境中。
身旁还是熟悉的街道,但乔时熙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奇妙状态,身体呈虚幻状漂浮在半空中。
只是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象稍微有些偏差。
大群鬼怪肆虐在城市之中,天际悬着不祥的血色残阳,地面上到处都是人民碎片,高楼倾塌,一片狼藉。
俨然是一副末日景象。
有孩童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废墟下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
乔时熙皱起眉头,观察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发现自己飘到废墟上空,试图移开碎石,将受困的孩童救出来。
可奇怪的是,这里的人似乎能看见自己,每当他接近时,都会看到许多惊恐至极的表情,并往往伴随着惨烈尖叫声。
就好像现在的乔时熙是什么不可名状的诡异生物一样。
乔时熙只好飘远了,继续旁观着这一切。
过了一会儿,他心中突然浮现出一股异样,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尖锐的预警让他倏地望向某个角落。
只见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正站在废墟旁,将受困的孩童救了出来,交给救援人员。落日余晖洒在他身侧,留下一道斜长的投影。
男人表情冷漠,沉默寡言,周围的人很明显在畏惧他。
众人只敢小心翼翼地窥视、屏住呼吸,不敢与其搭话。
梦中,乔时熙则难掩好奇,大大方方地把视线放在那道身影上,上下打量,堪称露骨。
对方很明显感觉到了,立刻浑身紧绷,倏地看向天空,眼睛像是暗藏波涛的深海。
他的气息很锋利,带着不加掩饰的防备和敌意,如同被戳到尾巴的野兽。
“翡、翡先生....”
身后,浑身沾血的救援人员大气也不敢出,小声提醒道:“那群鬼怪,又开始躁动了!”
她的肩膀在恐怖威压下打着颤,甚至不敢抬头,因为除了鬼怪之外,天空还存在着世间最为恐怖的东西....
谁也不知道祂从何而来,在鬼怪最猖狂的时间降临地球,冷漠地俯视着众生,宛如地狱君主。
祂没有名字,民间称呼祂为“邪神”,将其看做末日的罪魁祸首。
救援人员屏息静气,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那位“翡先生”缓缓冷笑道:
“知道了,你们撤退。”
随后,他没有理会乔时熙,而是转动了一下眼珠,冷漠又玩味地瞥向远处蠢蠢欲动的鬼怪,血色残阳的余晖勾勒出优越的骨相。
眼前是仅有的能跟邪神匹敌的存在,也是目前的人类最强者。
他于灾难中诞生,是唯一的曙光。
....
乔时熙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此人与众不同,灵魂强大又炙热,像是伫立在一群萤火虫群内的灯塔。
视线跟随着对方,看他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鬼怪,如同摧枯拉朽,快速扫平战场,竟然一点悬念都没有。
“这人是谁?”
“速度好快!可比驱怪仪好用多了....”
“如果有他在的话,那我的驱怪仪岂不是要滞销了?”
乔时熙面露诧异,不禁感叹道。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衣摆飘荡,手臂隆起一层薄肌,拎着重枪,像随手捡起的轻便玩具,浑身硝烟弥漫。
翡良将最后一只鬼怪的头颅踩在脚下,神情意味不明。
即便是周围重归寂静,他的精神也一刻不曾放松下来,提防着可能有的威胁。
他眯起泛蓝的眼珠,心跳声略显急促,由于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可以轻易感受到那股古怪至极的视线。
——从天空上传来的,若有若无却无法被忽视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翡良绷着脊背的肌肉,忍了又忍,终于抬起头,拧眉望向天际,咬牙怒道:“你到底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邪神!!!”
乔时熙有些茫然。
邪神?在喊谁?
他甚至往周围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附近空荡荡的,仅有的鬼怪已经全部被剿灭了。
乔时熙不以为然,继续看向对方,这回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衣着上,穿着紧身的黑色作战服,衬得肩宽窄腰、身姿矫健,每一帧都赏心悦目,可以拿做美术素材。
离得远看不太清“翡先生”的长相,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
翡良抬起手臂,无声地揩去溅到脸上的血渍,留下一道殷红的红线。
如同璞玉染血,惊艳至极。
他的气场很低,眼底酝酿着一场压抑的风暴,脑中思绪纷乱,沉默地抿着唇。
邪神在注视着他。
意识到这点后,胸膛中的心跳仿佛都加快了几分,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
用恨意来形容有些过,但又绝非是简单的戒备。
毕竟,邪神是他一直以来都无法看透的存在。
祂高高在上,混乱邪恶,将世人看作蝼蚁,散播恐惧。
可这样的邪神,居然也会把目光长久的停留在某个生命身上吗?
....
“只要邪神不死,地球将永无安宁!!”
翡良闭上眼,耳畔依稀回响起鬼怪调查局里那群人的呼吁,他们惧怕邪神到深入骨髓,没有一个人敢抵达前线,只派了他和救援人员赶来处理现场。
“哼。”
他滚动了一下喉结,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嗤笑。
残阳更加黯淡了,翡良踩过遍地残骸的地面,迎着越来越昏暗的天色,没有再理会天空飘来的注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夜风呼啸着从废墟上盘旋而过,显得格外苍凉荒芜,与现实中的繁华都市大相径庭。
乔时熙很快便也失去了兴趣,虽然还有不少疑惑,但是随着梦境的消散,他也逐渐陷入了真正的沉眠中,画面渐渐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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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闹钟响起。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仍然是老旧天花板,墙皮皲裂,有些寒酸。
穿戴整齐后,乔时熙将昨天的订单打包寄出,看着地板上仍然堆积如山的驱怪仪犯了难。
其实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公司仓库里还有很多存货。
乔时熙不知道的是,这玩意实际上就跟昂贵保健品差不多,广大消费者也不是傻子。
“等等....如果把这些全卖掉的话,货款就足够发工资了吧?”
乔时熙用手指抵着下巴。头顶缓缓浮现出一个小灯泡,“啪”的一声点亮了。
根据人事所说,目前公司仅剩个位数员工和管理层还在苦苦支撑,业务部门更是惨淡到只有自己一人。
而最多再过三天,他的房租就要到期了。
天崩开局,不过如此。
由于自己是部门的独苗,甚至都不需要打卡,十分自由。
乔时熙琢磨了一下,他认为以前的驱怪仪之所以会滞销,大概率是普通人没有看到它的功效,仅凭广告可能还不够。
还需要更真实的视觉冲击!
具体应该怎么做?
他在网页上搜索了一下“鬼怪”,跳出来了不少信息,包括某些疑似有鬼怪出没的荒地。
只是这些地方距离x市都挺远,基本都是郊区。
目前大多数人都将鬼怪当做都市异闻,毕竟见过的人很少,没有多少真实感。
乔时熙突然想起昨晚的梦,梦里那种程度的鬼怪入侵,简直就像科幻片一样,比现实要惨烈数百倍。
来不及思索,他的目光很快便被某条检索消息吸引了注意。
“网红王哥直播夜探废弃工厂....疑似有鬼怪出没。”
发布直播预告的是一名百万粉探险主播,当然,他深谙博眼球一道,利用了观众对鬼怪的好奇心,用的是“疑似”一词误导,并非是确认有鬼怪出没之地。
这自然吸引了不少流量,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纷纷留言:“666,真是不怕死啊!”
“王哥牛逼,还没见过鬼怪长什么样呢,带粉丝开眼了。”
“万一出事怎么办?买点防身用品吧。”
“如果真有鬼怪,什么防具都没用!网上乱七八糟的护身符、驱怪仪那些都是智商税,不如随身带‘真理’。”
“开玩笑,小心给主播直播间干封了。”
发现探险的预告时间就在今晚,乔时熙眨了眨眼,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于是,当王哥团队一行人来到废弃工厂附近时,随行的小助理率先下车打开手电筒,一转身便看到了乔时熙。
此时夜色将至,荒凉的工厂杂草丛生,四周围绕着破旧的警戒线,人烟罕至的郊区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着实让助理吓了一跳。
尤其是对方还留着一头长发,乌黑垂直,衬得面容过于白皙精致,五官秾丽,像是从画卷中跑出来的幽灵一样,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不知道待了多久;在发现助理的视线后,他还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鬼魅幽暗,莫过如是。
“!!!”
助理霎时间感到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5. 直播大舞台,有活你就来
原本助理是打算先下车规划路线,等探险开始,他就会悄悄人为制造出一些混乱,让直播间观众误以为这里真有什么,以达到节目效果。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这幅场景,险些吓得魂都丢了。
“你,你是谁?!”
助理晃着手电筒,色厉内荏地喊道,浑身汗毛倒竖。
“别误会。”
那形如鬼魅的青年开口说话了:“我只是路过的粉丝。”
他上前递出一个奇怪的方盒子,诚恳道:“听说你们要进行探险直播,我怕你们出意外,所以免费赠送一台驱怪仪,希望可以帮助到你们。”
“....”
助理脸色渐缓,兴许是余惊未定,他下意识地便接过了驱怪仪,道:“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误会解除,乔时熙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便举手告别。似乎真的只是一名来送东西的粉丝。
助理松了一口气,随手将小盒子塞进背包里,压根没当回事。
“居然真的有人会买这东西?”
他暗自嘀咕道。
不过团队是没机会使用了,再说了,有没有用还不一定。
这东西就跟网上卖的符箓桃木剑一个道理,效果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将这件小插曲抛之脑后,助理回到团队中,甚至都没有将这件事告知其他人,只专心地等着直播间开工。
“这片废弃的食品加工厂占地很广,厂区设备齐全,有办公区、仓库、以及生产线等,大约在五年前停运,我们可以看到厂房中还有不少过期食品未处理....”
网红王哥年纪约摸三十岁上下,微胖、圆脸,他将手电筒开到最亮,对着摄像头介绍道。
他们一行有四个人,但是直播间内只会出现王哥和一名摄影师,助理和另外一人则是暗中尾随,利用道具悄悄整些节目效果。
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毕竟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小张啊,等会王哥经过前方拐角的时候,你就利用视野盲区绕到后方——看见那个入口处的铁门了没?”
另一边,助理压低声音对团队中的第四人嘱咐道。
小张面容青涩,年纪不大,闻言抬头望向助理指引的地方,回:“看到了,需要我做什么?”
“你用力推几下就行,这铁门比较沉,营造出撞击的声响,吸引观众注意力。”
“没问题哥!”小张一口答应下来。
助理对他还算满意,毕竟小张这人比较机灵,应该不会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出纰漏。
于是,大概十分钟后,当王哥慢悠悠地探索完办公区,即将前往下一区域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道非常响亮的碰击声,吓得摄像头都抖了几下。
“嘭!!!”
王哥佯装震惊和恐惧,立刻将手电筒往身后探照过去,试图寻找声源:“什么声音?”
四周仍旧空旷无人,气氛陡然变得阴森诡异。
直播间内也开始刷屏:
“耳机党差点跳起来!!”
“一惊一乍的,什么东西发出的动静?我怎么感觉声源就在附近啊!”
“真有点吓人了....”
等王哥小心翼翼地找到铁门后,他先是给直播间展示了一下近景,随即伸手尝试推门把手,惊愕地发现门打不开了。
“锁上了?”
“也有可能是生锈导致的。”摄影师在一旁提示道。
于是王哥假装费尽力气去开锁,但实际上每次都留着力,看似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脸色也慢慢涨红起来。
“不对,我感觉这地方有些邪门呢....”他嘀咕道。
摄影师也很上道,接话:“兴许就是被风吹的,我们要不先去看看别的地方,出口肯定不止这一个。”
“行。”
王哥面色凝重,从铁门旁挪步离开,同时满意地看到直播间观众果然在讨论这个突发事件。
不过他也知道,仅仅是门自动合上并不算什么特别恐怖的爆点,因此这只是一道开胃菜,真正的节目效果还在后头。
另一旁,围观全程的助理满意地点了点头,给小张打电话让他回来。
“咦?不对啊哥,这铁门我怎么打不开了。”
铁门外,小张嘴里咬着手电筒,纳闷地拧着门把手,嘴里含糊不清接着电话。
“草!我被关外面了!”
由于这里长久失修,铁门上攀爬着许多暗红色的锈迹,外皮斑驳,还往下掉渣,捣鼓了半天,小张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暗沉的铁锈。
“继续用力推!”助理催促道。
小张卯足力气,再次使劲推铁门,仍旧是纹丝不动。
此时鼻间的铁锈味越来越浓,他纳闷地捻了捻手指,突然睁大了双眼。
因为这手感居然是粘稠的液体,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铁锈。
他脑中一瞬间闪过许多恐怖电影中的情节,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慌乱中连手电筒都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回事儿?”
助理在电话那头质问,语气隐约有些不满。
小张哆嗦地捡起手电筒,呼哧呼哧喘着气,声线颤抖,对着手机道:“不对,不太对劲哥,这铁门....”
灯光战战巍巍打在铁门前,这回往上移了几寸,一直到接近天花板的位置。
“....”
小张心头巨震,脸上血色尽褪。
在明亮的光线下,隐藏在黑暗中的景色随即映入眼帘。
一大团畸形的不明物质盘踞在铁门顶端与天花板相连的位置,牢牢吸附在门扉上,体表滑溜溜的,长着数只畸形凌乱的牙齿和眼球,蠕动间还在不停地溢出脓血,顺着门缝滴落,一直流淌到门把手的位置。
更恐怖的是,那些丑陋诡异的眼球凸起,正死死地盯着小张,扭曲的身躯蓄势待发,似乎下一秒就会袭击他。
“这是....什么?”
见到此景,小张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跑!
身体的反应最快,他立刻连滚带爬,什么工作也顾不上了,只是没想到刚跑出去几步远,就撞到了废弃办公桌,直接跌倒在地。
身后紧接着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东西追来了!
“好恶心....这是什么东西?”
小张脑袋发蒙,怎么也想不到会碰见这幅场景。
他无暇分辨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因为它正在快速逼近,后脑勺甚至能感受到温热滑腻的触感,瞬间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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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小张大喊一声,脑中警铃大作,立刻挥手去挡,那东西下一秒果然飞扑而来,裹住了他的手臂,随后便搅紧了。
“有东西在追我!”
“卧槽!!它、它在啃我....救命啊!!!”
剧烈的疼痛从小臂处传来,小张脸色大变,肌肉正在被快速腐蚀,鲜血从胳膊喷涌而出,强烈痛感让他眼前一黑。
“啊啊啊!!!”
他的惨叫声高昂激烈,就连废弃工厂内的人也听见了。
王哥脚步一顿,与摄影师面面相觑。
听声音,明显是小张的。
王哥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计划里并没有这声惨叫。
....这家伙究竟在干什么?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啊?”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顺着去营造直播间的节目效果,主动提问道。
身旁的摄影师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似乎....有尖叫声?可能是野猫发情的声音吧。”
“是、是吗?”
王哥僵笑了两声,打算把话题揭过。
而另一边的助理,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听见电话那头的动静后,他心中咯噔一下,怕因此影响工作进度。
眼看直播间已经快要进行到下一个节点,助理也管不上许多了,只急匆匆地对电话那头说道:“你找个窗户翻进来,抓紧时间!”
“....”
然而,电话那头一片纷乱的嘈杂声,什么也听不清。
无奈之下,助理只好原路返回寻找对方。
举着手电筒,沿着废弃厂区走,一路来到了铁门附近。
“咦,门是开着的?”
助理一脸诧异,眼前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在黑夜中晃晃悠悠,甚至能感受到一缕从外界飘来的微风。
“草!这个小张....难道在玩我?”
他沉着脸暗骂一声,推开铁门,伴随着喑哑的开阖声,手电筒的光芒也随之探了过去,在黑暗中上下扫视。
然而就在下一秒,助理却冷不丁地愣住了,脸色微变。
“血、血迹?”
只见原本积尘的地面上,一道殷红的痕迹从门口处一直延伸到灯光看不见的地方,并且还掺杂着乱七八糟的脚印,将血迹踩踏的到处都是,铁锈味也变得浓郁起来。
助理立刻再次给小张打电话,只是这次,对方迟迟没有接听。
“嗡——嗡——”
空气中飘来一阵奇怪的震动声。
“.....”
通话屏幕的幽幽微光映着助理苍白的脸颊,他喉结动了一下,顿时意识到这个声音是小张的手机铃声。
助理环顾四周,屏住呼吸,只觉得心脏狂跳,到处寻找着铃声的来源。
在哪?
直到两分钟后,他才似有所察地抬起头,在视野变清晰后,他露出了一种惊骇和茫然交错的滑稽神情。
原来....那只嗡鸣作响的手机正悬挂在天花板上!屏幕略微裂痕,然而此时紧握着它的,居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断臂!
如同恐怖游戏中的场景,鬼怪正牢牢地抓着断臂,不怀好意地转动着眼珠,显然是发现了来人。
6. 产品滞销帮帮销冠!
这惊悚一幕让助理头皮发麻,脊椎像是过电一样战栗,心脏瞬间跌沉谷底。
“这....是什么?”
他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不是幻觉,是真的!
那东西在不停地蠕动攀爬,外表扭曲狰狞,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异形一样,挑战着人类的审美极限。
“鬼?不....是鬼怪!”
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此时,他已经来不及寻找小张了,想也知道对方已经凶多吉少。
大脑疯狂运转,助理下意识地想逃,然而由于身体远不如小张敏捷,居然在原地傻愣了好几秒钟。
双腿发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鬼怪像是在嘲笑他一样,慢悠悠地攀爬逼近,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串黏糊糊的血印,沿着墙壁包抄过来。
“别....别过来!!!”
三米、两米....
越来越近了,助理甚至已经能看清那条断臂上有明显被啃噬的痕迹,裸露着白森森的骨茬,还冒着一丝热气,令人望之生寒。
“对了....驱怪仪!”
也就在此时,他突然回忆起不久前的那个青年,对方送了一台什么东西给自己,貌似是可以对鬼怪产生干扰效果的。
但究竟有没有用,他心里完全没底。
颤抖着拉开背包拉链,那个小盒子此时还好端端的放在夹层中,灰扑扑的,十分不起眼。
但令助理没想到的事,在他拉开背包的瞬间,前方已经快要贴近的鬼怪突然诡异地凝固住了。
它扭动着身躯,像是十分疑惑似的,眼球快速转动,然后夸张的鼓起,流露出明显的拟人情绪。
像是在疑惑、恐惧。
紧接着,眼球越转越快,乍一看像许多颗陀螺在动,仿佛接受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讯号,陷入了癫狂状态。
短短几秒钟后,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有什么温热腥臭的东西迸裂开了,液体溅了一地。
助理举着手电筒,灯光抖得像帕金森病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
只见鬼怪体表上长着的眼球像是承受不住无形力量似的,竟然炸成了一朵血花。
“噗!”
“噗!”
又是一连串轻响,在宁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诡谲。
紧接着,一道凄厉怪异的声音倏地响起,如同吹笛人的魔音,不同于任何地球生物的惨叫声,恐怖骇人。
助理被尖叫声冲击得头昏脑涨,耳膜一阵疼痛,只好丢下手电筒,用力捂住了耳朵。
“噗唧....噗唧...”
尖叫声后紧接着是一道奇怪的水声,血腥味忽然离去了。
助理浑身颤抖,脸色苍白无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我还活着....”
他捡起手电筒,等再次看向天花板时,发现鬼怪已经消失无踪了,只留下一串攀爬后的痕迹。
看来刚才奇怪的“噗唧”声,正是鬼怪飞快爬动时的“脚步声”。
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他这才察觉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疑问也随之而来。
“它刚才为什么放弃了攻击我?”
“难道....”
助理的视线猛地转向背包,神情几经变化,最终恍然大悟。
将驱怪仪从包里掏出来,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来回翻看。
难道是因为这东西的缘故?
*
老实说,乔时熙也不太清楚这群人会碰见什么。
只是奇怪的是,当他来到废弃工厂的附近,心中突然泛起一个模糊的感觉来。
似乎这里面确实隐藏着什么,散发着一股腐败的霉味,很像之前出现在林月如家的那东西。
它在厂区内沉睡,气息要微弱得多,但如果王哥等人进去的话,说不定会惊扰到它。
乔时熙索性将计就计,直接把自己想要推销出去的产品送给他们,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做完这一切后,他便离开废弃工厂,在附近的树林里歇息。
顺便打开王哥的直播间看现场情况。
为了防止无聊,乔时熙还随身带了一包棒棒糖——一个月前天桥下的大妈大爷友情赠送。
虽然他不需要进食,但偶尔尝尝小零食还是挺新鲜的。
酸甜的果香,有草莓味和甜橙味的,居然有些上头。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播间内终于迎来了惊变。
王哥带着摄影师继续往废弃工厂内探索,逐渐来到了生产线的位置。
按照计划,这个地方会“闹鬼”,至于鬼在哪,自然是由助理等人友情扮演。
“现在我们来到了车间,这里设备相当完善,关厂后全都被留在了原地...”
王哥一边介绍着,一边示意摄影师挪开镜头,给直播间看了眼周围环境。
原本空旷无人的荒废车间,在夜色下显得阴沉沉的,只有摄影师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从黑暗中猛地探出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
死里逃生的小张表情惊恐,挥舞着自己的胳膊,颤抖着扑到摄影师面前,喊道:“救我!!!”
随即,他的断臂毫无预料地出现在摄像头下,血淋淋的断口露着骨头,鲜血汩汩涌出,格外骇人。
弹幕瞬间炸了锅。
“我靠!!”
“这是真的假的?好逼真的特效啊。”
“这肯定是真伤口,你看这个肌肉断裂的地方,假的做得出来?”
“肯定是假的,你别逗我,这地方真有鬼怪?”
“....主播的表情可不像是演的。”
“这算重大直播事故吧?”
观众们议论纷纷,这一幕的刺激程度也瞬间把直播间带上了热榜第一,许多人慕名而来。
王哥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想:团队中没有这么牛逼的化妆师吧?
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张用剩下的那只手用力地攥紧他的肩膀,手劲大得惊人,皮肤冰冷黏腻,活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王哥...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你要救我啊,都是因为你!不然我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好痛!我好痛啊!!”
他语无伦次,显得有些癫狂。
“你、你先冷静....”王哥挣脱不得,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轻。
就连摄影师也惊呆了,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幕。
小张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无法正常交流。
然而,在僵持了几分钟后,他忽然停止了一切动作。
“.....”
短暂的沉默,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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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露出一抹似哭似笑的表情,嘴唇抖了抖,轻声道:
“王哥...它跟过来了。”
在场的人瞬间头皮发麻。
“你,你说什么?”王哥表情难看,“什么跟过来了?”
小张没有再回答,只是缓缓松开手,脸色灰败,像是将死的绝望病人。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它速度很快,横冲直撞,像无头苍蝇,血腥味也更加浓重了,腥臭难闻,如同在下水道腐烂了好几天的老鼠肉。
王哥脸皮抽搐了几下,立刻用手电筒灯光扫射,惊疑不定地看向周围。
“脚,脚下!”
一旁摄影师突然大喊一声。
他立刻低头,随后便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鬼怪在袭击助理无果后,沿着小张身上的血味一路追了过来,正疯狂缠绕在他的双脚和小腿上,形象堪比电影中的恐怖异形。
它拉扯着小张的身体,正一点点往后拖去。
王哥瞬间汗毛倒竖。
该怎么办?
报警?
这里是郊区,等警察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逃跑?
现在可是在直播,众目睽睽之下见死不救,等于葬送了职业生涯。
可若是追上去营救,他们很有可能都沦为鬼怪的口粮。
他虽然是探险博主,但不是送命博主啊!
直播间弹幕:
“完了完了....”
“我草啊居然真的有鬼怪!!!”
“趁现在赶紧跑!”
“被拖走的那人怎么办?明显是主播团队里的吧,牛马不配被营救是吗?”
“好恐怖,我不敢看了....”
救,还是不救?
就在王哥与摄影师孤立无援的时候,下一秒,从二人的正前方传来了一道幽幽的疑问。
乍一听,像是恐怖电影中鬼魅的叹息。
“...你跑什么?”
声音清晰可闻,在此刻紧张的氛围下显得十分突兀。
....
谁?
不光是王哥,连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懵了。
紧接着,前方黑暗的车间突然亮如白昼,比手电筒刺眼多了的光束爆射而出,照亮了小半个厂区。
...?
哪来的强光探照灯?
来不及疑惑,等视野恢复正常后,眼前的场景也随之映入眼帘。
鬼怪真身更加清晰的出现在直播间,它浑身暗红,约摸五六米长,像是一滩蠕动的腐肉,甫一出现就让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只皮鞋牢牢地踩在它的上方,力道不重,却令其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视线再往上,能看到被包裹在西装裤内的小腿,笔直修长,一直到紧窄的腰际,雪白衬衫被皮带收拢,黑色长发垂直落下,与白衬衫形成了极致反差。
这是一个活人。
并且是相当貌美的人。
虽然用貌美来形容一个男人有些奇怪,但当他抬起头,望向摄像机方向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
鸦羽般的睫毛,眼底没什么情绪,像是一汪深潭,容貌秾丽到近乎妖冶。
而他的那句“跑什么?”,明显是在对鬼怪说的。
短暂卡顿后,直播间的弹幕再次爆炸式起飞,开始疯狂刷屏。
7. 销冠令公司起死回生
“妈呀这是哪位??好帅啊我的天....”
“omg!!”
“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哥哥踩在了我的心巴上。”
“一分钟我要他的所有信息!!!”
“天呐,神颜!”
“为什么普通的职业装能穿出这个效果?”
“感觉像是从偶像剧里串场过来的。”
“啊啊啊别踩鬼怪了,踩我吧!!”
“??前面的你苦茶子收一下。”
“....你们别太离谱,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人要救?”
直播间目前观看人数高达百万人,截图在外网也飞快传播着。
主要是他跟鬼怪实在不像在一个图层,然而看似狰狞的鬼怪却被其轻飘飘地踩在脚下,那一幕太过震撼,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是谁?
不光是观众,此时在现场的几个人也都愣住了。
小张趴在地上,浑身剧痛,断臂失血过多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昏厥。
“叫救护车了吗?这样下去他会失血而亡的。”
乔时熙咬着棒棒糖,低头看了一眼,出声提醒道。
“好、好的....”
王哥猛地一激灵,表情敬畏,急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好在接下去的一切都很顺利。
他们给伤者简单做了包扎后,才敢去仔细打量地上的鬼怪,发现它的状态正在急速恶化。
原先荆棘般的血肉此时呈现出灰白色,死气沉沉,丝毫没有之前袭击人时的敏捷和生气。
鬼怪臣服在青年的脚下,完全不敢动弹,只能被迫接受死亡的到来。
“这到底是....”
王哥和摄影师不禁面面相觑,觉得这事太过古怪。
毕竟乔时熙看起来也没有多强壮的体格,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居然能制服鬼怪??
究竟怎么做到的?
助理此时也赶到了现场,他脸色苍白,抬头看到乔时熙,顿时惊喜道:
“咦?是你!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啊
不过还没等话说完,他就又瞥见了地上的鬼怪。
“!!!”
助理脸色突变,吓得双腿直发软,乔时熙只好温声道:“别害怕,它好像已经死了。”
“死、死了?”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刚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过袭击事件,此时还在余惊未定,不敢相信鬼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死了。
乔时熙抬起鞋尖戳了戳,鬼怪仍一动不动,气息奄奄。
这么弱?
他摇了摇头。
如果鬼怪有级别的话,上次林月如家的那只明显更强,甚至能坚持到几分钟才挂。
而眼前这只,连句话都没有便死亡了。
不知道更高级别的鬼怪能在驱怪仪下坚持多久呢?
乔时熙漫不经心地想道。
当他看到小张出现在直播间时,就知道肯定是遇袭了,鬼怪一定会追过来,毕竟受伤的人在鬼怪看来就是活靶子。
于是他提着探照灯,立刻赶到了现场。
也幸亏他没离开附近,不然小张绝对凶多吉少了。
但是,救人不是主要目的。
黑发青年面色凝重,迎着灯光,站在鬼怪尸体旁,宛如盛开在地狱尸山旁的石蒜,惊艳瑰丽。
“经刚才一事,相信大家对鬼怪都有了个清晰的认知,这种生物攻击性很强,与野兽类似,且专挑活人下手。”
“那么,该如何防范此类事情发生呢?”
他一边科普,一边顺手将探照灯递给王哥。
而对方的脑子还在打结,愣愣接过后,便从主播沦为了打光师。
乔时熙此行带了两个驱怪仪,一个送给助理,一个随身携带。
他将其在直播间前展示了一番,并解释了一下为何鬼怪不攻击自己的原因。
其实根本不用多说,现场的惨烈程度可都是真实的,容不得大家不信。
而助理也是神助攻,急忙将自己刚才的经历说了出来,感激且后怕道:“....好险,如果不是你,恐怕我已经被鬼怪杀死了。”
就算不死,也会跟小张一样残血。
他作为案件亲历者,对驱怪仪的功效深信不疑。
“这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啊!!”
“....”
王哥看了看乔时熙,又转头瞄了眼鬼怪的尸骸,脸上浮现出疑惑。
驱怪仪,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直播间:
“太帅了完全听不到小哥在说啥。”
“可以喊老公吗?不行就算了。”
“驱怪仪?!天啊我之前还以为是智商税!”
“....不是,这个也太牛逼了吧??”
“所以哪里能买到啊?”
“我也要!我要给我爸妈家大姑大姨家全都放一个!”
“....”
一时间,含有“驱怪仪”的词条在各大平台都爆了。
#网红夜探遇袭,神秘小哥携带驱怪仪大显神威#
王哥团队今晚的遭遇流传很广,虽然鬼怪直播中满打满算就出现了几帧画面,但它狰狞诡异的外貌仍然引起了许多人的生理性不适。
不过与之相对的,乔时熙现身时的截图也开始疯传,甚至吸引了星探的注意,纷纷去打听联系方式。
而没过多久,接到消息的警方和救护车也赶到了现场。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后来都相信不是节目效果的原因,毕竟小张的伤口不可能伪造,众人眼睁睁看着他被抬上担架,而当警方来询问情况的时候,直播间才被掐断。
“嗯?”
现场,碰巧夜间值班的年长警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乔时熙。
“怎么是你?”他诧异道。
短短两天,竟然发生了两起鬼怪袭击案件,可当事人之一偏偏是同一人。
这种小概率事件,几乎很难碰到。
乔时熙“咯嘣”一声咬碎了甜橙味的棒棒糖,微笑道:“我是驱怪仪的销售代表,深知鬼怪危害,面对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情况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没毛病。
他虽利用了直播间的热度,但也确实救下了这几人。
年长警员眉头微缓,忍不住升腾起一股钦佩之意。
“我之前错怪他了。”
回想起这年轻人在警局里还在孜孜不倦地进行推销,本以为是不会看场合,没想到原来是位热心肠的好孩子。
他一定是明白普通人跟鬼怪的差距,所以才这么努力的工作!
经此一事,上层领导也更重视此类案件,后续可能会跟驱怪仪公司展开合作。
鬼怪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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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不过王哥等人不顾废弃工厂外的警戒线、选在大晚上进行探险直播,导致一人重伤,这种情况就不能轻拿轻放了。
在事态发酵的第二天,官方就出了通告。
王哥团队被行政处罚,并且警告大家不要去疑似有鬼怪出没的地方。
各大媒体也开始在风口浪尖上发布新闻稿,让更多人知道了此案细节。
“Ⅰ级鬼怪?怪不得这么弱。”
乔时熙一边打包快递,一边吐槽道。
鬼怪从Ⅰ—Ⅴ,一共五个分类,Ⅰ是最底层的。
新闻中说,废弃工厂在五年前关闭的时候,其实没有查到鬼怪的藏身地。
因为厂区设备管道交错复杂,并不好找,所以只是“疑似”有鬼怪出没。
工厂倒闭原因蛮多的,也有说是经营不善,再加上的确会有工人莫名死亡,又捉不到鬼怪,所以很快就凋零了。
厂区废弃后,郊区鲜有人烟,所以五年间并未再发生死亡案件。
那只鬼怪属于最低等级,常年缺乏食物让它实力大减,平时陷入沉睡状态,小张去推铁门制造“节目效果”的时候才将其唤醒。
最近关于鬼怪的话题明显热闹了很多,许多人开始寻找能对付鬼怪的方法,其中驱怪仪的搜索量一骑绝尘,短期爆单让乔时熙忙活了好一会儿。
就连公司剩余的员工也都震惊了。
乔时熙把家里的存货卖掉后,直接来到仓库,把那些积货全都打包送走。
“货款够发工资了吗?”他问道。
“....”
人事直接滑跪,殷勤陪笑:“够了,够了!”
同时内心一阵感慨。
老板跑路后,只有几个股东管理层在苦苦支撑,公司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倒闭了!
说实话,他本来也都已经想好退路,提桶跑路提上日程,没想到突然来了个财神爷。
乔时熙不在意别人想什么,他快速将产品打包,等待物流寄出去。
只不过,或许他自己也不曾注意到,那些材质普通的驱怪仪,在被他经手后都会沾染上一丝玄妙的气息,没有具体形状,连肉眼也看不见。
那是属于乔时熙自身独有的气息,混乱、不可名状,悄无声息地改变了驱怪仪的特性。
相当于是一种传说中的概念神,他在无意识间给驱怪仪赋予了“可以驱逐鬼怪”的buff,并且在每日的工作中还会将这一buff不断加强,久而久之让它真的成为了这样一个超出常理的产品....
解决了房租问题,乔时熙心满意足,但他也知道利用直播热度宣传产品并非长久之计,热度终究会消散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产品质量也要过关。”
他开始发散思维,突然想道:“除了驱怪仪之外,可不可以做别的产品,比如符咒?十字架?原理都是一样的吧?包装一下,更高价卖给有钱人!”
同时,也要做好品牌效应,让人们有类似需求的瞬间就能想到某个牌子,这样才能产生忠实客户。
不过这些计划目前只是一个蓝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正式实施。
乔时熙有些遗憾,但也有些摩拳擦掌,虽然他目前还只是个挤出租房的打工族,但可以等财富自由后就另起炉灶,白手起家!
忙碌的一天过去,他安然入睡,只是奇怪的是,这回又梦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8. 被偷看了好刺激
熟悉的人,但场景不同。
他短发桀骜不驯,身材高挑,行走在废墟间,衣服上有明显血渍。
途径过一些路人,乔时熙发现这些人都唯唯诺诺的,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有等他离开很久后,才敢悄悄地低声讨论些什么。
身影对此毫不在意,径直走向某处单人避难所,随后关闭房门,将身形遮掩。
只不过在关上门,四周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翡良忽然抿紧了唇,眼底倏地闪过一道暗色。
充沛的灵感告诉他,那道属于邪神的视线再次降临了。
祂好奇、玩味,悄无声息地躲在虚空中,不带丝毫恶意地打量着他,以及周围的一切。
并且时刻黏在他的身上,就连刚才翡良故意途径过许多人,邪神仍旧没有移开目光,似乎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
不知为何,翡良并没有暴露自己能察觉到邪神视线这回事。
他隐瞒了下来,将其当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秘密,将警惕暗藏于心,似乎并不觉得这有多么惊世骇俗。
哪怕在现实中,翡良是不折不扣的邪神宿敌,他背负着斩杀祂的重任,被鬼怪调查局予以厚望。
站在浴室门外,翡良手指动了动,苍白但骨节分明的指尖抚摸上领口,慢条斯理地解开作战服外套,露出结实有力的脊背,优美的锁骨,肌肉紧绷的恰到好处,胸腹处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线条流畅,身材比例近乎完美。
“....哇偶。”
乔时熙看了半天,不得不佩服,这身材完全不像是健身房练出来的,没有夸张蓬勃的肌肉,但肉眼可见地布满了力量感。
他还能感受到,对方体内炙热强悍的能量,不同于普通人,拥有着能令乔时熙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的强大生命力。
危险,又极其具有震慑。
不过就这样偷看别人洗澡会不会不太好?
乔时熙有些犹豫,他适时地移开目光,望向附近的景色。
果然,跟上次一样,这个地球的状态很奇怪,居然有这么多鬼怪肆虐,到处都能看到残垣断壁,并且经历过多次大战,很像科幻片中的末日。
“简直像是未来的景色。”
不过乔时熙又发现,眼下自己的状态要好了很多,他不仅可以维持着飘在天上的模样,还有种能对地球为所欲为的感觉。
似乎,现在的自己很强?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毕竟现实中地球的样貌也不是这样的。
此时,在乔时熙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翡良打开了浴室的热水淋浴,赤着双足,站在瓷砖上沉默不语。
水流沿着发丝蜿蜒而下,原本白皙的皮肤染上了微红的色泽,翡良用一只手臂撑着墙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见了。
他默默地想道。
就跟出现时一样莫名其妙,似乎单纯只是好奇地瞥来了一眼,随后便抽身而去。
翡良忍不住冷笑一声,磨了磨牙,也不知是对着谁,近乎切齿,压抑着怒气,低声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心跳声逐渐放慢了,内心突然升腾起的情绪十分陌生,让他有些不敢细想。
愤怒?
失望?
为什么他会为了邪神目光的离去而感到失望?
太奇怪了。
翡良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按捺下躁动,水渍从优越的眉峰滴落,“啪”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凝成一小片水洼。
他应该感到警惕、恐惧,亦或者是惊讶,因为邪神是诡异的外来者,没有人类的思维和外貌,轻而易举就能毁灭人类。
人类恐惧邪神,翡良觉得自己也不该例外。
有人说邪神能蛊惑人心,千万不要试图了解祂,他其实一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
抹了把脸,翡良放弃了纷乱的思绪,草草洗漱完便离开了浴室,神情恢复冷峻。
他不应该被邪神影响到。
*
乔时熙玩了一会儿后,梦境就消失了。
很快,隔日的清晨再次来临,他起床洗漱,开始处理工作。
直播的热度还未消退,短期内不用担心产品滞销了。
不过该跑的业务还要跑,哪怕整个部门只有他一个人,也要将狼性文化发挥到极致!
“奔跑吧~骄傲的少年,胜利的歌我要再唱一遍!”
“我很好!非常好!越来越好!好的不得了!”
“我要做乔总!我要开单!我要做销冠!我要买车买房!加油!加油!”
一边鼓掌,一边唱歌喊口号,乔时熙放下《成为销冠的1000种办法》,整理好衣着,神采奕奕地出门了。
*
一辆豪车停在某处荒地,四周是杳无人烟的杂草丛,泥泞的小路已经走到了末端,天色阴沉沉的,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驾驶座上的青年拧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十分烦躁,低头看了一眼缺德导航,忍不住怒骂道:“草!给老子导哪来了?”
他约摸二十七八岁,头□□染成了浅白色,戴着墨镜,手腕搭在方向盘上,不经意间露出价值不菲的名牌腕表。
青年摸出手机,没想到信号也断了,他彻底迷失在了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光车没油了,车轮还陷在了某个泥坑里,他只能骂骂咧咧地下车,想办法去附近寻找居民帮忙。
青年名叫肖贺,知名富二代,家中独生子,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养成了一副桀骜不驯的性格。
不过作为富二代,也是有点小爱好的,那就是钓鱼。
没错,肖贺是一个资深钓鱼佬。
这天,他看到网上有人推荐某个地方特别适合打窝,才驱车数小时来到这里,实在没想到眼前居然一片荒地。
这还不算完,也不知道是导航出错了还是怎么回事,肖贺看到自己竟然一直在某个地方打转,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目的地。
他心情极其恶劣,下车后阴沉着脸往四周走,踩了一脚泥水。
并且没过几分钟,原本不算大的雨势突然开始猛烈起来,冰冷的砸在身上,天色更暗沉了,原本应该是正午时分,却看起来像是黄昏。
就在肖贺忍耐力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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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罄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幢独栋别墅。
经典欧式复古,红砖院墙衔接着一扇拉丝工艺的镂空大门,可以透过缝隙观察到里面的景象。
“这荒山野岭也有人居住?”
肖贺嘀咕了一声,虽然觉得纳闷,但也并未想太多,只当是乡下自建房,他眼下确实需要帮助,便来到门前,敲了敲。
“有人吗——”
话音刚落,院门便“咔嚓”一声,缓缓向两侧打开,原来没上锁。
庭院干净整洁,铺设着整齐的砖块,一直延伸向入户门。
“咦?”
耳边传来一声轻呼,只见一个年轻女孩正穿着雨衣站在屋檐下,好奇地看向他。
“呃,我是路过的....”肖贺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了一番。
他的语气有些急躁,但女孩的态度倒是很好,明白缘由后便笑了笑,“现在雨太大了,你先进来躲雨,等天晴了我找人去帮你把车推出来吧。”
她的声音轻柔温婉,像黄鹂鸟在歌唱,令肖贺消散了一些烦躁。
他忍不住生出了些好感,低声道了谢,跟女孩一起进入了别墅内。
屋内的装潢温馨舒适,典型的复古民宅,沙发柔软,肖贺坐下来后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水,缓缓松了口气。
“楼上有房间。”
雨衣女孩走过来,递给他一把钥匙,“我家是开民宿的,天气预报说大暴雨会一直持续到明天,你可以先住下来。”
原来是民宿。
肖贺心下了然,不过女孩随即又说:“楼上一共六个房间,目前住了四个人,都不太爱跟人交流,你不必在意他们。”
“暴雨影响到了民宿的网络和电线,可能会时灵时不灵。”她似乎有些歉意。
“这倒是没关系....”
人在屋檐下,肖贺没说什么,打算先在这里住一晚再说。
刚走上二楼,电灯就闪了几下,彻底归于黑暗。
看来是断电了。
因为雨衣女孩已经事先跟他讲过,所以倒也不算很意外,肖贺看了一眼二楼的构造,果然有四个房间门都是紧闭的,还剩两间房门大开,看了一眼都是空房,他钥匙上有对应的门牌号:205。
进到205室后,肖贺先去洗了个澡,洗完发现没有浴巾和拖鞋,顿时让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再次郁闷起来。
没有电,电视、热水壶自然也都用不了,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两点。
“嗯?”
当头靠在枕头上时,肖贺隐约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禁皱起眉头。
潮湿、腐烂,又恶臭的气味。
他立刻跳了起来,脸色难看,住惯了五星级酒店的他当然接受不了这种味道。
“枕头没洗??”
肖贺提起枕头,扔到了角落里,看似蓬松的枕头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他难掩嫌恶,打开窗户透气,雨水裹挟着泥土气息倒灌进来,才好受了点。
失去了窗户这一隔音屏障后,雨声也更加明显了,一道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也悄悄传入了肖贺的耳朵里。
9. 是鬼怪也推销给你看
肖贺侧耳倾听,他不是喜欢听八卦的人,但总感觉这声音有些怪异。
就好像有人在哭,压抑着声音,含糊不清地呓语。
“呜....”
“疼,好疼....”
什么情况?
肖贺撇了撇嘴,他记得雨衣女孩说过其他四个房客不太爱跟人说话,于是便没有主动询问。
窗外很暗,也看不清周围的景色了,肖贺兴致缺缺地重新躺下来,眯着眼睛小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冷风从敞开的窗户里窜进来,夹杂着雨丝,让肖贺浑身打了个冷颤,随后猛地惊醒。
“已经晚上了?”
看了眼时间,肖贺觉得有些饥饿,便起身打开房门,下楼查看有无食物。
只是在起身的时候,不知为何,脚腕的骨骼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一样,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嘶....”
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让肖贺龇牙咧嘴,脸色发白。
难道是崴到脚了?
他有些疑惑,不过尝试着走了两步后,那种疼痛感就又消失了。
手机还有电量,他开着手电筒功能,走在寂静黑暗的走廊上,在路过隔壁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耳畔又听见了那道呻吟。
“啊...好痛啊....”
声音干涩嘶哑,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肖贺皱起眉头,也不知道隔壁住着什么人,是生病了吗?居然喊痛喊了一下午。
他心中疑惑,走下楼梯后发现一楼空空如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去哪了哪里。
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门,居然什么也没有,橱柜、案板上干干净净,连片菜叶子都见不着。
简直不像是有活人居住的样子。
肖贺愣了一下,心中涌上一股古怪感。
“你在做什么?”
来不及细想,因为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肖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身上还穿着白天那身雨衣,正在往下渗水。
过于昏暗的光线让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眼皮一动不动,嘴角也没有笑意,原本婉转的声音此时也波澜不惊,直勾勾地站着,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肖贺冷不丁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他解释自己只是想来看看有无食物,并无其他意思。下一秒,便看到那女孩勾动了一下嘴角,忽然展出跟白天相差无几的笑容来,轻声说道:“原来是这样,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这里没有明火,所以食材都放在二楼厨房了。”
肖贺这才了然,他听从安排坐在了餐桌旁,看着女孩上楼,等她将晚饭送来。
“对了,其他房客不需要晚餐吗?”
他多嘴问了一句。
女孩笑了笑:“他们自己带了食物。”
直到她转身离开,看着雨衣女孩的背影逐渐消失,肖贺皱起眉头,冷不丁又想起来一件事。
“二楼只有六个房间,加上我满了五间,还有一间是空房,哪来的厨房?”
莫非有隐藏的房间?
肖贺觉得有些奇怪。
大概十几分钟后,雨衣女孩又回到了一楼,手里端着一盘菜,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
肖贺此时饥饿难耐,立刻拿起筷子夹起一些,刚凑近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鼻尖就突然闻见了一股难以忍受的气味,像是高度腐败的动物尸体,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他瞬间脸色大变,险些吐了出来。
“这什么东西?!”
拿起手机照了一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人几乎呆立当场!
那居然是一盘渗着血水的生肉,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恶意。
“啊啊啊!!!”
肖贺大喊一声,匆忙从桌前站起身,桌椅拉动间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夜晚格外响亮。
“你怎么了?”
女孩疑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不解地歪着头,看着肖贺。
肖贺脸色难看,张了张口,指着那盘菜刚想说些什么,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脚腕、小腿处传来,仿佛是从骨头里渗出的,如同刀割,令他只能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好痛!
盘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动物尸体?还是....
脑中空白一片,肖贺试图爬起来,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自己的下半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化,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的小腿居然扭曲起来,骨骼被无形的力量挤压,变得就像是地表下的树根一样弯曲。
怪不得会这么痛!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恐惧蔓延在心头,肖贺浑身发抖,何时见过这幅场景?
手机此时坠落在地板上,莹莹光亮弥漫在昏暗的室内,将空气分割成了明暗两面黑暗在角落里伺机而动,犹如鬼影憧憧。
肖贺喘着粗气,艰难地抬起头,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倏地望向雨衣女孩的位置。
对了....为什么她在室内还一直穿着雨衣呢?
雨衣不透气,厚重,还会把雨水带进室内,除非....
她想借用雨衣来掩饰什么。
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肖贺瞳孔猛地缩小,浑身冷汗直冒,脑中有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猜测。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般,紧接着,肖贺的眼睛看到了诡异惊悚的一幕。
女孩原本清瘦的身影,像是忽然膨胀了好几倍,墙壁上的投影摇曳着、变幻莫测,像是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长长的雨衣下。
“为什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
她幽幽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逐渐丧失了原有的声线,变得诡谲而富含恶意,阴森森地质问着肖贺。
这副模样....
她真的是人吗?
恐惧和震撼充斥着脑海,肖贺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浑身发冷颤抖,只觉得现实充满了荒诞不经,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肖贺隐约记得最近刷到过的新闻,让大家提高警惕,防范人类社会中可能存在的鬼怪。
脑中电光石火般,突然明悟:
“莫非,她是一只伪装成人类的鬼怪?!”
鬼怪还开民宿?
这种事闻所未闻,因为低级鬼怪不具有很高的智商和伪装能力,有本事骗过人类眼睛的,往往是罕见的高级鬼怪,基本都是Ⅲ级往上。
这类鬼怪还可以将小范围地盘划分为自己的领域,正如同这间民宿一样。
肖贺顺风顺水了半辈子,终于遭遇了运气的滑铁卢——眼前的雨衣女孩,是一只接近Ⅲ级鬼怪。
他永远也离不开这座暴雨中的民宿了,这成为了他最后的牢笼和坟墓,肖贺的身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得弯曲诡异,行动不能自理,直到疼痛将理智吞没,他便会成为被鬼怪侵蚀的载体之一。
“雨衣女孩”迈着奇怪的步伐,缓慢地走到餐桌前,将头颅猛地垂落,以一种扭曲的姿态俯视着他。
“为什么不吃?!”
“砰!”
餐盘被扫落在地,那块未知的血肉也随之掉在了地上,碰巧在肖贺的脸颊旁。
“....”
冰凉的触感爬到了他的鼻梁上,肖贺恐惧至极地睁大双眼,他明白那是什么,那分明是...从腐肉中爬出来的蛆虫!
就在肖贺已经濒临崩溃的时候,突然,一道轻响从不远处传来:
“笃!笃!笃!”
有规律的节奏打破了室内诡异的氛围。
敲门声?
“雨衣女孩”身躯一顿,缓缓挪动脑袋,一点点抬起,把正脸对准了紧闭的房门。
没错,有人在敲门。
在这样的大暴雨中,想必也是某个迷路的过路人,不得已才来到这里寻求帮助吧。
啊,真是可怜呢....
新的猎物上门了。
“雨衣女孩”缓缓露出一个微笑,身体古怪地扭动了一下,逐渐恢复了正常体型。
“请稍等。”
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仍旧婉转温和,令人不自觉地放下防备。
这番变化让肖贺心中拔凉,他知道又有人要被骗进来了,焦急却又无能为力。
“雨衣女孩”踱步来到房门口,表情轻松,像是看到了即将落网的猎物,短短一天就有两只主动上门,这让她十分欣喜。
鬼怪甚至能畅想出猎物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她会一点点、如同猫捉耗子般,恶劣地将他们玩弄致死。
于是下一秒,她毫无防备地打开了房门。
*
暴风雨是鬼怪的一种能力,它可以影响民宿附近的天气和磁场,让这里永远处于暴雨状态。
为的就是去吸引迷途的猎物。
当身处恶劣极端的天气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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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幢安然美好的栖身之地可以让人们有种被救赎感。
乔时熙也是这么想的。
他选择了一条新路线,沿途还可以看看风景,或许跟出色的长相有关,总是令客户不忍心打断对话,一路上居然也签下了几单,这让他十分受鼓舞,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近郊。
眼看附近已经没有了潜在客户,乔时熙便打算往回走,丝毫不感觉疲惫,反而从工作中咂摸出一丝趣味。
只是没过多久,天色就暗沉了下来,丝丝雨滴飘落,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黑发青年眨了眨眼,细小的水滴从鸦羽般的睫毛上抖落,浸的眼尾略微泛湿。
他伸手捋了捋长发,本身并不怎么在意雨势,只是出门没带伞,再这样下去衣服要淋湿了。
“附近有什么可以躲雨的地方吗?”
乔时熙四处张望了一下,远远地望见前方似乎有一栋建筑,孤零零的,伫立在阴雨天下。
他定了定神,朝着建筑物走去,临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幢欧式洋房,应该是乡下自己改建的。
穿过庭院,来到屋檐下,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便听见“吱呀”一声,门扉被从内向外打开了,从室内飘出的一丝不祥的腐烂气味。
这个味道....
乔时熙神情一凛,眼尾随即微微勾起,长睫下的瞳仁暗沉下来,如同嗅到了腥味的猫,唇角微扬,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对开单的渴望。
内心像是有小刷子扫过一样,痒痒的,被吊足了胃口。
他察觉到了,是鬼怪的气息。
如果要用词语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开心”或者“愉悦”都十分合适。
普通人面对鬼怪都怕得要死,只有乔时熙不一样,他乐在其中。
毕竟残忍的鬼怪都化作了冷冰冰的业绩。
鬼怪死得越多,产品的名声就越响!
房门打开后,他抬起头,露出一抹足以令客户信任的笑容,诚恳道:“你好,我是华阳牌驱怪仪的业务代表,目前正在做推广,请问需要帮助吗?”
“.....”
乔时熙认为,这栋别墅里或许跟林月如家当时的情况差不多,说不定还有活人存在。
于是他开门见山,彬彬有礼地介绍了自己,很自然地步入进来,再把公司宣传册拿出递给站在面前的身影,滔滔不绝道:
“我司拥有新黑科技、良好的售后服务,遥遥领先于同行....”
片刻过后,他看到眼前的女孩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表情一片茫然,嘴唇轻颤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你身体不舒服吗?”
乔时熙担忧道。
回想起刚进门时嗅到的鬼怪气息,他忍不住心生怜悯,表情不禁柔和下来,伸手拍了拍她藏在雨衣下的消瘦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很快就结束了。”
没关系...很快...就...结束....了
平静低沉的声音似乎是世间最疯狂扭曲的诅咒,又像是徘徊在星空中可怖的古老邪神,祂用最黑暗的乐器打造出了一段不可名状的喑哑乐曲。
古怪的腔调化作深沉恶意肆意流淌在“雨衣女孩”耳畔,令它震撼莫名,理智被撕扯,灵魂陷入了恐慌。
“雨衣女孩”强撑着,露出惨淡的讨好笑容。
它恐慌地望着面前的黑发青年,隐藏在这副皮囊之下的,分明是一团无法窥见真容的诡异生命!
祂...究竟是....什么?
无人可以为它解答。
它在灭顶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失去了所有想法。
短暂的沉默后,乔时熙环顾四周,视线扫过了趴在地上的肖贺。
肖贺由于小腿的疼痛几乎说不出话来,艰难地看着门口的身影,用嘴唇张合无声地道:“快....跑!”
只有带救援来才有希望,不然他们都会沦为鬼怪的玩物。
可惜黑发青年没有看到他的口型,像无知的羔羊一样走了进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危险在逼近。
甚至还毫无警惕地对鬼怪道:“外面雨下得太大了,请问我可以借宿吗?”
“雨衣女孩”低着头,不敢拒绝,沉默又颤抖着递上一把钥匙,正是二楼仅剩的最后一个房间:“206”。
肖贺见状,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苦笑一声,心有不甘。
“你这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青年关切的声音来到他的跟前,询问道。
10.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看来你的腿脚不是很好,我帮你坐起来吧。”
他扶住肖贺,让他的身体可以重新坐回椅子上。
“你刚才是在吃饭时不小心摔倒了吗?”
乔时熙低头发现有餐盘被打翻在地,心中了然。
看来这小哥是有什么身体上的疾病,导致难以行走,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实在是太可怜了。
“对了,你们是一家人吗?”
他又扭头问“雨衣女孩”道。
鬼怪双目无神,灵魂爆发出尖锐的惨叫声,战战兢兢地回复:“不....这里是民宿...”
原来是民宿,这么说腿脚不便的小哥跟乔时熙一样,都是房客。
看了看时间,乔时熙决定住一晚威慑这里的鬼怪,于是将装有驱怪仪的公文包放在了椅子上,扯了扯领结,随口道:“晚餐都洒了,麻烦你再给他上一份吧,照顾一下残疾人。”
“.....”
在肖贺恐惧又震惊的眼神里,鬼怪浑身一抖,僵硬地答:“好、好的。”
乔时熙狐疑地盯着“雨衣女孩”,有些怀疑是不是对方欺负一个手脚不便的残疾人,不然为什么他一进来就看到肖贺倒在地上痛苦挣扎,居然没人去扶?
虽然他遇到过不少乐于助人的大妈大爷,但也听说坏人是会欺凌弱势群体的,于是乔时熙不急着回自己的房间,直接在桌前坐了下来。
“雨衣女孩”一声不吭,十分乖巧。
它明白自己被眼前这位不可名状的邪恶存在注意到了,祂的每一句话都仿佛蕴含了某种规则,让它根本无法升起反抗,只能乖乖照做。
于是,它只能去庭院中找来人类能吃的东西,然后带回厨房,叮呤咣啷地处理食材。
半个小时过去了。
“雨衣女孩”盯着被自己煮糊了的菜叶,直觉不妙。
完蛋了....
因为作为一名准Ⅲ级鬼怪,它压根不知道人类的食物是怎么做的。
“还没好吗?”
乔时熙等得不耐烦,起身来到厨房,皱眉催促道。
鬼怪浑身猛地一抖,雨衣下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慌乱扭动起来,抖若筛糠,差点都要哭了:“马上,就好!”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存在要来为难它一个弱小无助的鬼怪?
恐惧如潮水般蔓延,让它险些崩溃。
鬼怪欲哭无泪,发现自己的力量在极速衰弱,正是受到了乔时熙的影响。
餐桌旁,肖贺猛吸一口气,他察觉到腿部的疼痛有所缓解,于是立刻尝试自救,用手抓住了身旁青年的衣袖。
“这里有....鬼怪!”
他一字一句地低声道。
乔时熙同情地看着他,安慰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肖贺不知道他让自己放心什么,也不清楚为什么鬼怪没有立刻暴露真面目,但明白这里绝非久留之地!
“你听我说,我、我是衡泰集团的继承人,你...帮我逃离,我一定....”
衡泰集团?
乔时熙顿时来了兴趣,他偶然间在网上刷到过这个名字,据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财阀,没想到这回居然碰到了富二代。
但没听说过衡泰集团的继承人身体有隐疾啊?
正当他沉吟之际,“雨衣女孩”总算从厨房出来了,还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东西。
这是什么,炒青菜?
乔时熙瞥一眼就失去了兴趣,他不需要吃饭,因此并不清楚这东西人究竟能不能吃。
肖贺闭上嘴,不敢再说话,只是迫于鬼怪的压力,他只能强迫自己将那盘色香味全无的青菜吞下去,再怎么样也比一开始的不明肉块强。
在此过程中,“雨衣女孩”一直背对着躲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仿佛在面壁思过。
肖贺看着这一幕,突然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好像鬼怪在故意躲着身旁这个青年一样。
它怎么像是....在害怕??
鬼怪怎么会害怕人类?!
肖贺心神一震,不禁感到匪夷所思,于是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黑发青年。
乔时熙穿着普通的职业装,并不是特别好的料子,跟肖贺衣柜里的那些天差地别,但穿在他的身上却格外合适,简直是天生的衣架子,令人移不开眼。
肖贺不关注直播,所以不清楚王哥一行人遇到的事,也就不认识乔时熙,只能暗自去猜他的身份。
他是谁?
鬼怪的态度似乎忽然发生了转变,源头是因为他吗?
难道.....
难道这位其实是伪装身份的鬼怪调查局成员?!
肖贺猛然想到了什么,握紧拳头,心中忍不住升腾起一抹希冀,就连心脏也开始狂跳,身体一阵战栗。
如果真的是鬼怪调查局成员,那他就有希望逃出去了!
哪怕是财阀继承人,也总有用金钱无法触及的领域,那就是鬼怪调查局——一个国家特殊秘密部门,只为了应对鬼怪而诞生的机构。
不过这个部门鲜少有普通人知道,也就是肖贺偶然间在某次聚会中听说过,从未见过其成员,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此部门是虚构的。
碍于鬼怪,他只能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悄声问道:“请问,您莫非是....那里的成员吗?”
话音落下,肖贺紧张地望着黑发青年,表情隐隐期待。
然而这句话在乔时熙听来,就像是在问:“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一样。
他瞳色深沉平静,拍了拍身旁的公文包,颔首:“这不显而易见吗?”
!!!
他果然是伪装身份的鬼怪调查局成员!
肖贺几乎热泪盈眶,自己精准投胎的运气回来了,幸运之神果然还是眷顾他的。
对方肯定知道“雨衣女孩”是鬼怪,所以才一上来就安慰自己要放心,说不定调查局的人已经在外面把这栋别墅给包围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腿上的疼痛稍减,肖贺突然又想到住在隔壁门紧闭的几个房间,里面是不是跟他一样倒霉的房客?
他们肯定比自己受到的侵蚀要深。
肖贺这样一想,实在不想继续在这里待着了,于是又试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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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他眼神一凛,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今晚鬼怪肯定没了。”
乔时熙安慰道。
他把驱怪仪放在了这里,笃定鬼怪撑不了一晚。
这样自信的话语感染了肖贺,晚餐后,乔时熙来到楼上,找到所对应的206室,用钥匙打开房门,发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不太妙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寻找着味道的来源,乔时熙随意地拿起枕头抖了抖,翻开枕套,一团杂草般乌黑的乱发和沾血的牙齿随即映入眼帘。
“.....”
原来头发也能当枕头吗?
乔时熙陷入沉思。
他知道有些人会用植物碎屑充当枕芯,没想到人民碎片也可以。
扔掉枕头,乔时熙摁了摁床垫,感觉里面似乎有什么硬物,于是他果断拆了床垫,查看内里的填充物。
嗯,是一堆扭曲变形的白骨,从头颅能分辨出是人骨,但不知为何,它们的四肢都相当畸形,像是后天形成的,看来生前都承受过巨大的痛苦。
乔时熙挑了挑眉,这间民宿的问题可不小。
整个二楼的所有房间都住满了,他闲着无聊,决定去挨个查看一下。
“笃笃笃!”
“....”
敲门声后,是一片长久的寂静。
201——203室内都没有任何回应传来,只有204室里依稀能听见痛苦的呻吟声。
乔时熙半点没有犹豫,选择了暴力撞门。
听到动静的肖贺一瘸一拐地扶墙挪来,表情有些慌张,“动静太大了,会引来它的注....”意
“砰!”
一句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眼前看似文弱的黑发青年撞开了。
不愧是鬼怪调查局的特工,完全没把“雨衣女孩”放在眼里,这么游刃有余、毫无顾忌!
肖贺闭上嘴,随即产生了浓浓的钦佩,抱大腿的心越发浓烈,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进入204室,定睛看去。
万万没想到,仅此一眼就让肖贺浑身发冷,脊背猛地窜上一股寒意,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不敢置信道:
“他,他....”
住在204室的人,也就是肖贺白天听见的惨叫声的主人,他知道对方肯定遭遇了不幸,但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居然会是这幅画面!
只见房间内部躺着一个身体极度扭曲、四肢不自然弯折的人,手臂拉长呈绳索状,如同复杂缠绕的树根,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皮肤都已经腐烂发臭,浑身黑青色,胸口处有一块新鲜的伤口,明显是被谁剜掉了。
他已经奄奄一息,喉咙中溢出痛苦的呓语,外表完全失去了人样,是受到鬼怪深度侵蚀的后果,乍一看还以为是从恐怖电影里跑出来的异形,极其诡异。
肖贺屏住呼吸,一时间只觉得难以置信,突然想起之前“雨衣女孩”给自己的晚餐,那究竟是什么肉已经昭然若揭。
他不禁一阵反胃,几乎作呕,对鬼怪的恶劣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11. 鬼怪: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还活着,仍有意识。”
乔时熙低下头,如墨长发从肩头垂落,简单判断了一下对方的状态,表情淡定,并未流露出一丝不适。
不过哪怕此人现在还活着,也离死不远了。
空气中充斥着人类肉眼看不到的危险,鬼怪在自己的领域里能对猎物造成严重侵蚀,不用看也知道,其他几个房间内的情况只会比这个更严重。
“他撑不过今晚。”
乔时熙说道。
回想起床垫下那些积攒的白骨,如果整栋房子都是由尸体砌成的话,死在这间民宿里的人恐怕最起码有上百人。
“得让警方过来处理了....”
他自言自语道。
肖贺看见黑发青年平静地掏出手机进行拨号,放在耳边,本来想提醒他这里没有信号,无法联系外界,没想到下一秒电话就被接通了,一点延迟都没有。
“....”
乔时熙将目前的处境告诉了接线员,随后便老神在在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肖贺见状,也尝试用手机拨打电话联系外界,然而发现页面还是一片空白,什么信息都无法加载。
“???”
他对信号的双标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解释为鬼怪调查局的成员有特殊接收信号的方式。
*
“接到市民报案,x市郊区有鬼怪出没,已形成简易‘领域’,应该在Ⅱ级或以上水平。”
“幸存者目前一共三人,正在向鬼怪调查局申请人员协助。”
这起突发事件令警方也感到了棘手,他们立刻定位到手机信号的位置,众人全副武装,面容严峻。
“你们有没有觉得....”
途中,与乔时熙有过交道的年长警员眉头紧皱,压低声音道:“最近鬼怪的出现有些频繁了?”
往常几个月都不曾出现,现在短短几天就发生了好几起。
“唔,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不等身边的人回答,他就摸着下巴,又道:“是我们之前难以察觉到鬼怪的行踪,所以才认为它们不够活跃。”
如果是这样的话....
身旁的人顿时悚然一惊,“那究竟在人类社会中有多少高等级鬼怪未被发现?”
一想到那种诡异可怖的生物就潜伏在周围,在看似平静的城市中贪婪地窥视着,警员们便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心中升腾起难以言喻的排斥和不适。
人类对鬼怪的源头一头雾水,甚至也不太清楚它们的弱点。
鬼怪难以被杀死,很多鬼怪都只能被羁押收容,所以成功消灭过两只低级鬼怪的驱怪仪也引起了高层领导的注意。
“至于鬼怪调查局....”
当年长警员提到这个部门时,神情并未有所松缓,反而蒙上了一层更深的疑虑。
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只是听说这群人是由顶级科学家训练出来的特级作战人员,体能比普通人强很多。
年长警员倒是比其他人知道的内幕多一点,这种强行让自己突破人类体能范畴的方式未必没有隐患。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将思绪拉回,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警员们神情紧绷,来到了乔时熙手机定位的附近。
或许是因为“雨衣女孩”此时状态较差,周围的磁场正在逐渐恢复正常,远远的,众人看到了肖贺停在荒地里的车,而车身往前直线大概百余米,就是鬼怪藏身的民宿。
但在肖贺的记忆里,自己是走到晕头转向后才发现民宿的存在,中间究竟绕了多少路谁也不知道。
地面泥泞,庭院大门敞开,众人悄无声息地潜伏进去,一边等待鬼怪调查局的援助,一边判断幸存者的状况。
而蜂拥而至的人类,自然也引起了“雨衣女孩”的注意。
人...活着的人....
鬼怪的眼底漫上一层猩红,隐藏在雨衣下的身躯难耐地躁动着,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希冀,如果自己能吞噬掉外面那群人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逃离这里。
是的,它放弃了自己的地盘。
一想到那位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雨衣女孩”就浑身颤抖、骇然至极,它无法形容对方所携带的压迫感,那是比所有鬼怪都要强悍的力量,像无法逾越的高山一样。
受祂的影响,它现在已经很虚弱,根本无法离开,但若是有了活人血肉的补充,说不定还可以在临死前挣扎一下。
虽然无法反抗祂的意志,但对付外面那群猎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雨衣女孩”白皙的面孔隐隐扭曲,嘴角向上拉开,露出一个夸张诡异的笑容。
“窸窸窣窣....”
细小的声响从雨衣下方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它脑袋一晃一晃,慢悠悠地走到庭院中。
迎着不远处众人凝重的目光,它原本与人类差不多的体型陡然开始膨胀,几根布满粘液的粗壮触手猛地伸了出来,最末端裂开,露出森然庞大的口器,立刻缠住了前方几名警员的身体。
如果在平时,它会利用领域缓慢侵蚀猎物的身体,让他们变成与自己外貌类似的生物,可以称作是它的“载体”或“子嗣”,但现在鬼怪已经失去了这份闲情逸致,变得狂躁不安,开始直接撕扯猎物的身躯,贪婪又急切地吞咽着新鲜血液。
“不好!”
“它的状态太狂躁了!”
年长警员脸色猛的一变,鬼怪一旦陷入狂躁状态攻击力就会变得更强,并且防御提高,能通过不断吞噬活人来增强自身机能。
他一边心痛同伴的伤亡,一边担忧幸存者是否还活着,内心焦急又无可奈何。
然而普通的子弹很难穿透鬼怪的身躯!
一片硝烟弥漫,众人如临大敌,提防着鬼怪可能的行动轨迹。
回来了....回来了!!!
这种力量充盈的感觉....
短暂的杀戮后,鬼怪舒展着身体,几乎喜极而泣,对于生的渴望达到极致,如果是以这种状态的话,说不定是可以逃——
“你在做什么?”冷冰冰的问句。
一切的喜悦戛然而止。
“雨衣女孩”表情呆滞,浑身犹如被电击过,扑簌簌地发起抖来。
这道声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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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熟悉,让它浑身僵硬,灭顶的恐惧重新笼罩在身上。
祂语气冰冷,混乱邪恶的气息从身后传来,顷刻间就险些让鬼怪理智湮灭。
粗壮丑陋的触手停滞在半空中,随即开始飞快的腐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夺取了生机一般,化作一条条皱巴干瘪的肉条。
“雨衣女孩”张开嘴,发出一道不似人声的尖锐惨叫。
祂生气了!
祂生气了!!!
思维混乱无比,它只有这一个清晰的认知,顿时陷入了惶恐不安的境地中。
为什么会生气?是因为它对面前的人类动手了吗?
可....
这又是为什么?
对于祂这般至高无上的存在,人类根本就不是需要在意的生物,简直如同蝼蚁,如此脆弱、渺小、不堪一击....
鬼怪努力地想要看清祂,那个隐藏在人类外表下巍峨又恐怖的灵魂,此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正眼眸沉沉地俯视着,居高临下。
由于不久前撞门的举动,导致乔时熙领口微散,领结松开,露出一截苍白的锁骨,漆黑的长发如瀑如墨,没有丝毫凌乱。
当他面无表情、垂下眼睫的时候,犹如没有感情的天神降临,压迫感瞬间袭来。
“说起来....”
这时,乔时熙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嘀咕了一句,“驱怪仪也该开始发挥功效了吧?”
话音落下,他便看到鬼怪已经承受不住压力,身躯逐渐被无形力量腐蚀殆尽,生机慢慢地消散了。
它似乎很不甘心,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声,像是祈求又像是挣扎。
只不过,在场的人对它可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这次用时比较久,看来是一只比较厉害的鬼怪?”
乔时熙奇道。
不过结果是好的,这只鬼怪实际上已经接近Ⅲ级,话音落下后,很快就死透了。
四周一片沉默。
“啊,对了....”
乔时熙看了眼还保持着进攻姿态、满脸不可置信的警员们,又扭头便看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大脑陷入宕机的肖贺,开始琢磨让这个富二代签单的可能性有多大。
衡泰集团有这么多名员工,就算把驱怪仪作为人手一只的年终奖,也就区区几千万而已,应该不难吧?
——确实不难。
肖贺浑浑噩噩地坐在桌前,压根没听清面前的青年究竟在说些什么,脑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场景。
那只诡异强大的鬼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死了!
空气起码静止了足足十分钟。
还是为首的年长警员率先反应过来,在众人收拾残局的时候,用一种震惊、火热的眼神看着乔时熙,手臂颤抖,难掩激动。
“实在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乔先生。”
不过,这个见面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他忍不住疑惑。
“关于贵公司的产品,我们考虑.....”
后面的对话肖贺记不清了,总之他现在十分茫然,甚至到了怀疑人生的地步。
12. 十里八乡有名的肥羊
那帮警员们没看到,他当时可就站在乔时熙身后,清楚地看到了鬼怪临死前的一系列变化,完全是因为那个青年的缘故!
以及鬼怪惊慌失措的眼神.....
肖贺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这一切不是在做梦。
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对亲眼看到的真相产生了如此浓重的质疑。
他不禁扪心自问,就算是鬼怪调查局的成员,能做到这一步的话,还能算是人类吗?
这种茫然持续到乔时熙掏出合同,面带微笑,开始讲解鬼怪对人类的危害,以及推销驱怪仪的功能。
肖贺拿起笔,直接在合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刷刷刷一气呵成。
“哎,你都不考虑一下吗?”
这回轮到乔时熙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客户。
“不,不用考虑了....”肖贺抹了一把脸,手臂颤抖着,居然有一瞬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那,乔、乔先生,合作愉快?”他小心翼翼道。
“合作愉快。”
乔时熙收起合同,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主动伸出手。
销冠学之一,洽谈结束后主动握手是成功人士的做法!
只是不知为何,客户的手特别冷,还发抖,就像是有帕金森综合征一样,哆哆嗦嗦的。
乔时熙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他一眼,暗自惋惜道:果然是有隐疾,大夏天居然能畏寒成这样?
肖贺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握住了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指节修长,白玉般细腻。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倏地收回手,只觉得手掌微微发烫,于是掩饰似的干咳了一声。
乔时熙并未在意这些细节,他回想起刚才签的合同金额,忍不住露出一抹极轻的笑容。
不愧是衡泰集团的继承人,这魄力确实不错。
简直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肥,啊不是,有名的大善人!
而警方那边,在确认过民宿中隐藏着许多尸骸后,便紧张地展开了调查,经比对确认是最近两年在周围城市失踪的人口。
肖贺和另一名活下来的人被送到医院检查,前者还好,只有双腿微微变形,稍作治疗是能恢复的,但后者就未必了。
身体的畸形会伴随着他的下半生,是一名极其幸运却又十分不幸的幸存者。
“鬼怪造成的伤害总是这么骇人听闻,难以想象它们究竟是从哪里获得的力量。”
年长警员感叹道。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正悠闲地捧着茶,鸦羽般的睫毛眯起,神情自若。
他的淡定程度让警员们为之咋舌,毕竟在经历过刚才那样的场面后,不少人都产生了不适症状,鬼怪震撼的真身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冲击。
年长警员再次观察着乔时熙,内心也十分震惊,他不禁感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果然看走眼了,对方看似不拘小节,实则有勇有谋,胆量惊人,心理素质也极为强大。
若非是他,这只接近Ⅲ级鬼怪可不会这么容易被消灭。
高层目前正在商讨跟华阳牌驱怪仪合作的相关事宜,毕竟能让鬼怪感受到威胁的东西极其少见。
乔时熙的背景很干净,孤儿出身,福利院长大,前不久还出了场意外导致失忆,对于这样的年轻人,年长警员忍不住心生怜悯。
乔时熙没有受到任何鬼怪的影响,因此并没有去医院,而是跟着回到了警察局,将自己在民宿的经历描述了一遍。
也符合警方的猜测,鬼怪是因为他随身携带的驱怪仪而消亡的。
“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做完笔录后,年长警员面色和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那个名词说了出来:“鬼怪调查局?”
“这是什么地方?”
黑发青年抬起头,思索着。
紧接着,乔时熙便在年长警员口中得知了,这是一个专门为了对付鬼怪而诞生的秘密部门,据说成员背景相当神秘,直属于最高层,不属于任何部门管辖范围内。
年长警员的意思,是考虑将乔时熙举荐给鬼怪调查局,只不过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想法,他只是不想看优秀的年轻人埋没。
乔时熙完全没兴趣。
不知为何,当他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很难生出好感来,好像鬼怪调查局曾干过什么让他不太高兴的事情。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乔时熙记忆有限,想不起来。
告别警察局后,他跟往常一样提着公文包,回到自己的老破小租房里。
只不过,这次有些意外的是,肖贺居然在门口等他,换了另一辆车,他自己腿脚不便就喊了司机代驾,打开车窗抽着烟,不知道等了多久。
当乔时熙经过时,他立刻如梦初醒地掐灭烟头,慌张地挥了挥空气,凑上来小声道:“您....您都忙完了?”
像是怕打扰到他一样。
乔时熙看着他新换的衣服、腕上的名表,还有靠边停着的名牌车,哪一样都跟老破小的旧楼房格格不入,俨然就是一个大少爷派头。
“你这是?”
他觉得有些新奇。
肖贺紧张得手心出汗,他用了几个小时终于想明白了,眼前这个青年绝对不只是鬼怪调查局成员那么简单,一定有着更深的秘密,只不过那群警员眼神太差,居然连这都没发现!
作为一个顺风顺水,前途一片光明的富二代,只要他不败家,家产够他几辈子都花不完,但这样一来人生就缺少了很多刺激。
人都是这样,唾手可得的总是不屑一顾,越是危险神秘的,越是能吸引人。
肖贺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朝着烈火忽闪翅膀的飞蛾,明知前方不是象牙塔,却仍然难以抑制内心迸发出的向往。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黑发青年深深地吸引住了。
可这种感情又绝非狎昵,当肖贺看到对方的时候,心脏总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加快跳动,温热的血液一泵又一泵地抵达全身,就连大脑都开始发昏,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半天。
他不想让乔时熙认为自己在冒犯,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因为他总是会想起对方与“雨衣女孩”对峙的那一幕,鬼怪所不经意地流露出的那种眼神.....
它根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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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看一个强大的人类,更像是在面对神罚时浓浓的绝望!
究竟是为什么?
鬼怪为何会露出那种眼神?
肖贺感到既好奇又恐惧,所以他后来才不敢与乔时熙对视,因为那双深沉的眼瞳,像是能看穿他内心所有的想法一样。
若是就这样与对方分道扬镳实在令人不安,就好像跟最重要的东西失之交臂了一样。
“我在市中心有一套房产,目前闲置,手续一应俱全,我想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紧接着,他又追加了一句:“就当是报答救命之恩!”
语气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对方拒绝。
谁也想不到这位大少爷有生之年还能这么卑微,这套说辞肖贺在脑中思考了很久,在来的路上他也已经对黑发青年的背景有所了解,平平无奇,普通到甚至透露着一丝诡异。
大概是直觉,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确信这绝对不是真实档案。
乔时熙一时无言,没想到对方爽快签完订单后又要来白送一套房,果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善人。
不过他也清楚,这种程度恐怕对肖贺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财阀跟普通人的区别就在这。
本想开口拒绝,但当乔时熙看到那套房的定位后就改变了主意。
有钱人的钱真好赚啊!
黑发青年眯起眼尾,唇角勾起,像是在微笑。
他此时心情很好,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慵懒、愉悦的情绪,对于一个销冠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成功开单更值得开心的事了。
路边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光晕,将那张俊美面孔的轮廓勾勒出来,身后黑长发垂落,简直像是伫立在神殿内无暇的圣子,亦或者是游戏中的人气角色,精致得不像真人。
肖贺眼角余光扫过这一幕,忍不住呼吸一窒,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
如果能用俗物换来神明的笑容,不管怎么看.....都相当值。
*
其实外物如何,乔时熙倒并不是很在乎,只是他看到市中心繁华热闹,有钱人更是聚集,似乎更适合自己的工作开展。
手续办完后,这套新房已经是乔时熙所有,他便收拾了一下打算搬走,并将房门钥匙还给了房东。
原本的老小区位置较偏,住户不多,房租也很便宜,房东原本以为想要再次租出去要花很久的时间,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有人前来咨询。
“是你要租房吗?”
房东看着眼前的少年,迟疑地问道。
对方点了点头。
他身姿单薄,穿着普通的校服,也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导致个头比同龄人矮了一截,看上去就像才十五六岁一样。
这孩子五官俊美但表情冷漠,有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短发,露出光洁的耳垂和后颈,瞳色泛蓝,似乎是混血。
“你的父母呢?”房东多问了一句。
那少年平静道:“我是孤儿。
房东便不再说什么,收了押金把原先乔时熙那间房的钥匙递给他,又看了眼少年的身份证。
这孩子名字倒是很好听,叫“翡良”。
13. 宿敌人美心善
翡良搬进这间简陋但十分干净的房间后,略微整理了一番,望着窗外失神地发了会呆。
是错觉吗?
为什么总感觉这里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瘦弱的身体,才逐渐回忆起这是哪一年。
“现在竟然是,一百年前....”
少年略微沙哑的嗓音发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嗤笑。
他形状凌厉的眼眸划过一道暗光,并不像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反而十分成熟。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些疲惫,翡良才有闲心思考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作为人类最强的地球之剑,现在的他还只是个父母双亡,被亲戚欺负的少年。
时间太过久远,久到他都要忘记这段还没被鬼怪调查局找到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了。
而对于一百年后的景象,最后的记忆是....
“啪!”
翡良关上窗帘,让阳光无法照射进来,室内一片昏暗。
他倚靠在床边,神情晦涩。
末日之战。
他与邪神激烈的战斗引发了空间扭曲,强大的波动几乎毁掉了二者,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翡良清晰地看见邪神遭受了更多的冲击,原本混乱强大的本体甚至都难以凝聚。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他居然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翡良抬起手臂,劲瘦的手指在空气中无意识地抓握着,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的触感。
——他伸出手,将邪神的意识牢牢抓进怀中,然后一同跌入黑暗。
如果迎接他们的是地狱,那也将任凭烈火焚烧,永远不再分开。
翡良将手臂盖在额上,遮住眼底,露出一个认为自己无药可救的笑容,有些病态的淡淡疯感。
实在没想到,他不仅没死,还穿越回了一百年前。
那邪神呢?
是否也穿回来了?
翡良皱起眉头,他并不能确定,但一起穿越回来的概率很大。
祂....会在哪里?
...
就在这时,房门蓦地被敲响了。
用敲来形容不太准确,更像是在砸门,动作暴躁,十分恶劣。
“快开门!小兔崽子,谁让你跑出来的!”
“真是翅膀硬了....”
伴随着气急败坏的叫嚷声,翡良并不觉得意外,是那群闻到味的亲戚,他们本不想抚养他,但是只要将翡良捆绑在身边每个月就能从政府领到一大笔钱,其中还包括他已故父母的信托基金,加在一起可不是小数目。
只可惜这些钱能用在翡良身上的非常有限,但等每个月政府工作人员上门慰问时,他们就又会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演技超群。
如果翡良不见了,等下个月工作人员上门时,肯定会发现不对劲。
而他也没有故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被找到也很正常。
门外,一男一女穿着昂贵,打扮得珠光宝气,跟周围的环境十分不和谐。
留着一头长卷发的女人嫌恶地看了眼四周,用手提着裙摆,露出脚腕和细长的高跟鞋,像是生怕裙摆蹭到脏东西一样。
“等见到这小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身旁的中年男人冷笑道。
“咔嚓”
防盗门被缓缓打开,翡良的视线扫过门外的俩人,就像是看到垃圾一样漫不经心。
不知为何,原本气势汹汹的男女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居然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就好像被什么蛰伏的猛兽盯上了一样,心头猛地一颤。
少年略显苍白的面孔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像是野性难驯,蓝幽幽的眼珠如同玻璃,倒映出他们二人的身影。
对于这种品行不端的普通人,他根本懒得搭理,但若一直这样纠缠不休也相当烦人,不如给他们点教训。
作为鬼怪调查局曾经的王牌,他可不是什么人美心善的圣人....
“胆子大了,居然还敢私自外逃?!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女人扬起嗓音,尖锐地骂道。
翡良可是他们家的摇钱树,哪可能轻易放跑?
平日里他们没少言语打压,贬低着这个举目无亲的孤儿,知道他无处可去,从小就将其牢牢掌控着,让他永远无法出头。
要怪,只能怪他早死的父母吧!
简陋的楼道内,突然刮起了一股阴冷森然的风。
与此同时,男人和女人耳边都听见了一阵诡异的窃窃私语,似乎有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望过来,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了一样,从现在开始,只要是游荡在附近的鬼怪,都会将这两个人作为第一攻击目标。
“什、什么....”
女人不明所以,却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恶意,令她浑身发毛。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她面色苍白,与男人面面相觑,随后恶狠狠地扑到门前,质问道:“是不是你!!你刚刚做了什么?”
“装神弄鬼,真是个白眼狼,白养你这么久....”
下一秒,她尖锐的指责声便卡壳了。
少年冷冷地抬起眼,眼眸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海,明明五官没有变化,气质却陡然变得锋芒毕露,视线犹如刀割般剐在她的身上。
翡良挑起嘴角,用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祝你们好运,好好....活着。”
室内昏暗的光线在他优越的眉眼间落下阴影,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男人跟女人同时打了个寒颤,噤了声,心底蔓延起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
*
乔时熙由于在与“雨衣女孩”作战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荣获锦旗一面,外加一笔奖金。
新家是位于市中心的高档洋房,居住在这里的无一不是成功人士和贵妇,打扮得人模人样,脸上挂着疏离的笑。
乔时熙摁下电梯开关,刚接到消息,肖贺打算收购华阳公司,将他调入高层,以后出门在外就是乔总了。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锃光瓦亮的内壁倒映着黑发青年修长挺拔的身影,他穿着一成不变的职业西装,长发自然垂落,与白皙的皮肤形成显目对比,黑与白的极致碰撞。
“哒、哒!”
干净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不急不慢,而随之而来的是前方一排整齐响亮的尊称:“乔总好!”
乔时熙抬起长睫,迎面便看到两排面露微笑、仪态端庄的礼仪姑娘朝自己点头问好,都穿着清一色的职业裙装,非常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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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感觉吗?
他忍不住感叹道。
同样回以微笑,乔时熙来到公司,将自己之前的想法提供给研发部,比如设计一款更贵、但用材不菲的新型驱怪仪,当然,外表也可以是传统的符箓,十字架之类的,专门卖给国内外有钱人,主打一个包罗万象。
“至于定价嘛,几万、十万、百万、千万都可以,分不同的档次,打造品牌效应。”
就像是名牌包,普通材质经过包装和设计后都能卖高价,那驱怪仪也可以。
至于为什么这么贵,难道镶钻了?
哎!没错。
还真可以镶钻贴金,各种复杂工艺一上,别人问就说是高奢纯手工,就值这个价!就这有钱还买不到,得限购!
更别说这东西的确可以阻挡鬼怪的攻击,妥妥保命符,有钱人最惜命了,根本不怕卖不出去。
既然要做,就做同行里的领先企业,别人一有相关需求,就会自然而然想到这个牌子。
总之,遥遥领先!
.....
乔时熙走在回家路上,吹着晚风,畅想着未来蓝图。
远远地,他忽然看到一个行踪诡异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朝路边跑来,应该也是附近的居民,只是不知为何,他神情极其慌张,脸色苍白。
嗯?
乔时熙忍不住驻足,眨了眨眼,他居然看到那男人身上萦绕着一道诡异的雾气,犹如黑夜中的灯塔,散播着能吸引鬼怪的奇异气息。
这是什么?
这反常的一幕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而同样跟在男人身后的,还有一个赤着双脚形容狼狈的女人。
“你跟着我做什么?!”男人恶狠狠地推开女人,“滚,离我远点!”
“难道你想抛下我?!”女人尖叫道:“想得美,你必须要救我,它,它们会追上来的,你不能丢下我!”
“救命啊!!!有没有人能听到,救命!”
她大声的求救声回荡在周围,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旁边明明有不少行人,却都仿佛什么没看见没听见一样,无视了他们二人。
就算他们试图靠近行人,强行将他们拦下来,却也只能惊恐发现自己居然无法触碰到别人,就好像有无形的屏障把他们二人隔绝了。
“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那个小兔崽子,他对我们....做了什么?”
求救无门,二人面露绝望,忍不住互相指责谩骂起来。
“都怪你!”
高跟鞋不知道飞哪去了的女人掩面痛哭:“如果不是你当初非要把他接过来,我们至于被鬼怪盯上吗?”
“那小兔崽子果然邪乎,他居然能操控那些鬼怪?不可能....这不可能!”
男人咬牙喃喃自语,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生怕哪里突然窜出来一只鬼怪,将他生吞了。
幸亏这里是市区,楼房林立,鬼怪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不然他早就死了。
回想起刚才一路上惊心动魄的逃命,有好几次他都要被那些畸形怪状的鬼怪追上了,险而又险才逃过一命。
要不是身后这个碍事的女人....
他阴森地看了一眼还在痛哭指责的卷发女人,她一直紧跟其后,像个拖油瓶一样吱哇乱叫,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14. 一名路过的平平无奇邪神
“如果我当初不把他接过来,你吃的穿的从哪来?”男人冷笑一声,扯着女人身上昂贵的衣服,道:“你的首饰,包,还有房子,都是托了那小子的福!”
女人的哭泣声小了下去,抿着唇不再说话了。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眼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小子做了什么?”
男人面色扭曲,几乎快被逼疯了。
回忆起翡良站在门后的那抹笑容,他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满心恐惧,既后悔又懊恼。
他....那个小怪物!
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男人咽了咽口水,忽然,他隐约听见身后花圃里有东西游走爬过的窸窸窣窣声。
蛇?
肯定不是。
他浑身僵硬,悄悄地用眼角余光往后方扫去,赫然发现一抹诡异的半透明物质藏在草丛里,将附近草叶粘上一层亮晶晶的粘液,就像巨型蜗牛,不同的是那东西的顶端居然长着一排小手一样的奇异触须,触须顶部又长着密密麻麻的小复眼,在空中飞舞着,令人感到强烈不适。
这是一只Ⅰ级鬼怪,与废弃工厂内的那只水平差不多,虽还无法伪装成人形,但也已经具有捕猎能力了。
太近了....
它距离男人只有几米远,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它完成攻击。
男人的手抖了抖,心生绝望。
下一秒,他咬了咬牙,眼底陡然闪过一丝狠厉,居然毫无征兆地拽起身旁女人的长发,将其猛地扔向花圃的方向。
“啊!!!”
女人尖叫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似乎想挣脱桎梏,但紧接着身体就被什么恶心滑腻的东西吞噬了,从头到脚,窒息感瞬间铺天盖地的袭来。
鬼怪毫不留情地吞噬了她。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导致远处路过的乔时熙都愣住了。
“?”
他诧异地看着状若癫狂的男人,原本以为二者是夫妻,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看这动作,生怕慢了一步鬼怪就会袭击自己一样,将女人扔进花圃后,男人立刻转身逃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以为自己这样就能躲避鬼怪吗?
除了刚才那只之外,还有其他的鬼怪躲在看不见的地方蠢蠢欲动,它们平日里在城市的暗处蛰伏着,此时都开启了围攻捕猎模式,将恶意贪婪的目光放在了男人身上。
在此之前,男人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鬼怪有这么多!
好不容易跑到家门口,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并没有对将女人当做替罪羊的愧疚,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喜悦。
但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该死的打不开家门!不管是指纹还是人脸,都无法识别成功,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游离在世界之外,没有人知道他正在被鬼怪追杀,这种状态则会维持到他直至死亡。
“该死....该死!”
男人崩溃地跪倒在门前,用手揪住头发,气急败坏地咒骂着。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招惹翡良,那家伙....完全就是个怪物!
那小子肯定有问题,可能根本就不是人类!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贪图翡良父母的遗产把他接过来....
脑中闪过许多混乱的思绪,就在这时,一双干净的皮鞋忽然停留在他的面前。
男人呆呆地抬起头,视线沿着皮鞋和长裤一直往上,冷不丁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眼眸。
是一个年轻人。
他长发垂落,五官精致,一只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像是在下班路上偶然间经过此地,简单的西装也能穿得腿长腰窄、身姿挺拔。
男人来不及细想究竟在哪里看到过乔时熙,他呆滞地张了张嘴,猛地反应了过来,脸上一片惊喜,近乎喜极而泣道:“你,你能看到我?!”
他伸手试图抓住年轻人的裤脚,痛哭道:“求求你,救救我....”
男人将自己正在被鬼怪追杀的状况简单的提了一下,略去了翡良和女人的部分,哭得真情实感,令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我有钱!只要你救我一命,我可以把财产分给你....”
乔时熙低头沉吟了一下,并不太为之所动。
他注视着狼狈不堪的男人,眼尾微眯,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我有办法救你,但是....你必须向警方承认自己故意杀人的事实。”
乔时熙暗色的眼底犹如墨般深沉,倒映着男人愣怔的表情,暗含审视,令对方有种被看穿内心的悚然。
“这,我、我....”
男人满头大汗,慌乱至极,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把女人推向鬼怪的一幕居然被乔时熙看见了!
其实他早就不喜欢她了,只是离婚太麻烦,还要被分一半财产,所以才一直维持着婚姻,背地里则不知道包养了多少情妇。
而且她又实在聒噪至极,一点忙都帮不上,不如将她喂给鬼怪还能给自己争取一点逃生时间。
可一旦自己杀害女人的事情被警方知道了,那迎接他的将是长期的牢狱之灾,甚至有可能判死刑,所有的金钱权势统统会离自己而去,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也就是这犹豫的短短两分钟,时机稍纵即逝。
乔时熙挑了挑眉,毫无意外地摇了摇头,遗憾道:“看来我也无能为力呢!”
说罢,他不再多做停留,冷漠地抬腿离开。
“等等,等一下!!”
男人傻眼了,他急忙对着乔时熙的背影喊道:“除了这个....不对,我同意!只要你肯救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从地上爬起来,急切地朝黑发青年背影跑去,但对方已经失去了兴趣,头也不回地进入了电梯,摁下了楼层键。
“叮——”
电梯门缓缓合上。
男人恰巧此时才跟上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唯一能救自己的人离开了。
“——不,不!!!”
他浑身发冷,不甘心地拍着冰冷的电梯门,崩溃地嘶吼着。
只可惜,现如今除了乔时熙外,根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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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会注意到他。
空旷寂静的电梯口,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啪!”
一声轻响,男人失魂落魄地抬起头,发现楼道照明灯居然熄灭了。
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耳边再次听见了鬼怪的窃窃私语,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嘻笑,恶毒地窥视着,如跗骨之蛆,冰冷地缠了上来。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他色厉内荏地喊。
回想起不久前被鬼怪生吞的女人,男人一颗心顿时沉了去,身体恐惧地颤抖着,两股战战,如惊弓之鸟般环视着四周....
*
“本市新增两起失踪人口,一男一女,二者是夫妻关系,目击者声称在2日下午两点左右于广安路曾见过他们....”
本地新闻里播报着这起不太起眼的案件,因为近年来失踪人口越来越多,男人与女人的消失并不太起眼。
乔时熙听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正在配眼镜。
“唔....”
用修长的手指勾了一下金属细框镜架,鸦羽般的睫毛动了动,青年的眼底忍不住流露出一抹疑惑。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那一男一女到底为什么会被鬼怪盯上。
结合他们当时奇特的状态、身上诡异的雾气,明显是谁被动了手脚,不然鬼怪不可能放着这么多猎物不管,反而只去追杀他们俩个。
他们是得罪了什么人或势力?
但....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会被发现,近乎狂妄地将那一男一女引向死路。
会是谁呢?
乔时熙心中一动,着实被吊起了胃口,忍不住对背后的真相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您再看看这款,非常适合您呢!”
一旁店员微笑着说道。
乔时熙这才拉回思绪,低头看到她递过来一只无框眼镜,镜腿是轻巧的淡金色,不过没有包裹镜片的边框,十分有特点。
他将其佩戴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气质陡然变得斯文起来,微微勾起唇,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魅惑。
“.....”
旁边的路人都险些看呆了。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日常。
不过乔时熙最后还是购买了这副眼镜,他主要是想让自己包装的更像“乔总”,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出门在外没点包袱怎么行?
“一共是**68元,最近本店在跟隔壁大光明剧院联名做活动,满1000即可赠送剧院门票一张哦。”
店员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了,她送给乔时熙一张做工精致的票据,说可以凭借此门票随时前去观看。
“大光明剧院?”
乔时熙起了兴致,他发现票据上印着十分绚丽的彩绘,一个曼妙的身姿背对着站在舞台中央,穿着芭蕾舞裙,四周的装饰像是女孩闺房,复古温馨,橱柜里摆放着精致的玩具布偶。
“《爱丽丝的幻想》”①
这是一个歌舞剧,讲述女主爱丽丝在追求舞蹈和艺术上的一系列幻想,画面浪漫唯美,很符合年轻人的审美。
15. 宿敌的心悸
“翡良!”
一声呼唤让少年睁开眼睛,金色的阳光倒映在眼底,周围是乱糟糟的校园打闹声,让他觉得十分陌生。
“不是哥们,你的表情....好吓人啊!”
刚才的声音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咋舌道。
翡良皱起眉头,抬眼看向来者。
重生回来后,他还是不太适应现普通高中生的生活,没有任务,没有邪神,就连鬼怪也不需要他操心,着实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揉了揉眉心,他冷冰冰地问:“什么事?”
林江吞了吞口水,顿了一下,才小声道:“那个,女生们打算今晚去大光明剧院看演出,不如我们也一起去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翡良。
原本瘦弱的少年最近也开始抽条,气质冰冷锐利,眉眼充斥着野性,虽然已经有意隐藏气场,但仍旧与十来岁的同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翡良身上携带着一股长居高位的气质,跟他的身份非常不符。
他还一向独来独往,不跟同学过多交往,可偏偏女生们就吃这一套!也是奇了怪了。
林江心想。
翡良在异性中的讨论度相当高,混血酷哥就是有市场。
“没兴趣。”
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啊,真是不意外呢。
林江倒也不觉得气馁,紧接着又道:“这是学校组织的福利活动,门票又不收费,你不去多可惜啊!”
他摇了摇头,将门票放在翡良课桌上,“不要老是当独行侠嘛,酷哥。”
“如果你去的话,说不定我还有机会跟班花搭上话!”
说完,林江双手合十,哀求道:“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翡良沉默片刻。
他的确是没什么兴趣,前世多少年都没有观看过什么演出,娱乐项目几乎在他生活中被割舍掉了,早就过惯了硝烟与杀戮的日子。
眼下的校园生活堪称惬意,悠闲到近乎无聊,让他原本炙热的血都蛰伏了下来,险些陷入怠惰。
翡良伸手捏起剧院门票,倏地眯起眼,表情虽没什么变化,但身边的林江却陡然浑身一凛,不由得睁大双眼,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你,你怎么了....?”
他一向神经比较粗,此时却也能感受到翡良的状态变化,就如同无风掀起波浪,似乎被唤醒了某些极其危险的东西。
翡良不动声色地收起门票,及时隐藏自身的气息,只动了动唇:“没什么,今晚我会去的。”
过了好一会儿,等林江离开后,他才看向窗外,凝视着万里无云的天际。
翡良从门票上嗅到了,属于高等级鬼怪的气息。
几乎是触碰的那一瞬间,他就忍不住重新开启了曾经刀尖舔血的状态,瞬间回忆起与邪神针锋相对的日子,这种感觉既熟悉又刺激,让翡良有了自己还活着的感受。
不得不承认,他竟然十分怀念。
差点忘了....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高中生。
翡良哑然失笑,听到下课铃声响起,起身收拾东西,跟在林江等人身后,默不作声地朝大光明剧院走去。
他原本是想会会那只鬼怪,但奇怪的是,越是逼近目的地,心脏跳动得就越快,似乎那里有什么足以吸引自己的东西,非常非常重要,令人心悸,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在催促着他,去找到对方。
到底是什么....?
翡良顿住脚步,用手摁住胸膛,不禁有些疑惑。
*
剧院门口,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角落处,车窗半开,一双狭长的黑色眼睛扫视着附近的行人。
“这就是疑似鬼怪出没的地点?”
男子淡淡地开口,随后拧起眉,态度有些傲慢:
“疑似案例应该不需要我们出手吧?”
“这些当地部门把鬼怪调查局当成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他尾音上扬,有些阴阳怪气。
“....咳!”副驾驶座上的一名短发女性忍不住用干咳打断了他的话,低声提醒:“戚安,疑似案例也有可能是Ⅱ级以上鬼怪,别太放松警惕。”
那名叫戚安的男子闻言冷笑一声,并未接话。
短发女看到他这个态度,不免有些头疼。
“最近,有居民声称从剧院中回来的亲人有些不太对劲,虽然行动举止都与往常一样,但总给人一种不匹配的感觉,不是特别熟悉的亲人是察觉不到的,就好像是....换了个芯子。”
“当地部门并未查到大光明剧院中存在鬼怪,也有可能是其隐藏太深,所以才将这起案件交给了我们。”
她平静地将纸质的案件简介递给对方,并且分析道:“越高等级的鬼怪,行踪就越难以察觉,我们要小心。”
戚安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忽视了递过来的文件,冷嗤道:“最近有个名头很响的什么....驱怪仪?是这个名字吧,他们怎么不去买这个?”
“一个智商税而已,居然能让这么多人相信它真的能对付鬼怪,哈!”
说到驱怪仪时,他用手指敲击着方向盘,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和蔑视。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旁边的短发女只是叹了口气,劝道:“除了调查局内部,普通人并不清楚你我的能力,所以会重视驱怪仪这种外物也属正常。”
“我知道你对此心有不满,但不要将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林葳说完,便沉默了下来。
她与戚安都是鬼怪调查局的成员,在外人看来,他们背景神秘,与普通人拉开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林葳瞥了一眼车窗,玻璃倒映出她此时面无表情的脸庞,外貌看上去跟普通人差别不大,是属于走在大街上都会被淹没的那种。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倒影,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林葳以前不长这样。
她甚至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名字、模样了,加入鬼怪调查局,就意味着要抛弃自己的出身,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还要接受惨无人道的基因编辑修正,但同样的,她也获得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
拥有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权利,但要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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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鬼怪的威胁。
很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林葳看了眼时间,拉开车门,起身道:“演出时间到了。”
二人随着拥挤的人流步入剧院,只是在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翡良尽收眼底。
“调查局的人也来了?”
翡良漫不经心地扫过林葳二人,心中毫无波澜。
他没有跟鬼怪调查局打交道的心思。
林江已经和女生们打成一片,嘻嘻哈哈地走在前头,隔着聊天声,身旁是毫无察觉的路人,似乎一切都很稀松平常。
可内心的悸动仍旧无法平息,心跳在加快,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化学反应,翡良不得不环顾四周,企图找到让自己心悸的来源。
“错觉....吗?”
只可惜,一直到进入内场,他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林江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于是用胳膊碰了碰,故意搭话道:“对了,你知道驱怪仪吗?”
“刚才班花她们讨论的,说是最近有个鬼怪直播把驱怪仪带火了,先不提鬼怪,就里面出现的一哥们儿特别帅!帅到惊天动地的那种,据说有经纪公司都想打听他,咳咳,不过你也不差哈....”
翡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没有作出反应。
驱怪仪,这种东西他前世也听说过,效果很鸡肋,没什么作用,就跟用黄符来驱鬼一样,信的人这辈子都有了。
“你要看吗?我给你找视频,这哥们长得是真好看啊!不得不承认,哪怕是我也要暂避锋芒....”
翡良眉心一跳,及时阻止了对方。
林江悻悻地收回手机,还要继续张嘴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的女生们乱糟糟的喊作一团,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
“快看快看!!!前排的那个。”
“天啊,是视频里的那个吗?是本人吗?”
“背影看不出来,但是刚刚走过去的侧脸非常像!只不过多戴了一副眼镜....”
“你们先别激动,我感觉这也太巧了吧?万一不是呢?”
一群十几岁的少女脸色微红,低着头窃窃私语,时不时地抬起头往某个方向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偶遇了明星。
林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走过去酸了一嘴:“呦,这是看到哪个偶像了?”
班花不喜欢他的语气,于是哼了一声,没搭理。
“你们肯定是眼花了,偶像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如回头多看看我们的翡良酷哥,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拉过来看演出的。”
说话间,林江也伸长脖子往前排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排后脑勺,啥也没发现。
演出即将开始,内场的灯光骤然暗了下去,只剩下舞台上的打光。
“再说了,这里灯光这么暗,你们还能看出什么花来,你说是吧翡良!”
林江继续打着哈哈,转身看向一旁的人。
古怪的是,原本对什么都不上心的酷哥,此时竟然也朝着前排看过去,眉头紧蹙,一言不发,表情凝聚着极深的疑惑,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16. 宿敌发现了邪神
那个很重要的东西出现了。
不是那只散发门票的鬼怪,而是更能唤醒他自身血液的东西。
心跳声几乎挨着耳膜,翡良手指攥紧到发白,脑中警铃大作,第六感尖锐地提醒着他,就在附近!
一个足以令人失去理智的极致危险源,让他瞬间拉回末日里无数个作战的日夜。在那个人人自危的世界里,祂是唯一能让翡良有“活着”这一感受的存在。
有着足以窒息的熟悉感,但他....根本无法确认。
视线在无数人身上扫过,多出了一丝罕有的急切。
到底,会是谁?!
...
青年抬起头,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前排位置上,黑色长发垂在肩头,秾丽的五官被舞台上的灯光勾勒出轮廓,深色的眼瞳被透明的无框眼镜遮挡,凭空增添了一丝神秘。
乔时熙运气很好,被赠送的门票是最前排的位置,可以无遮挡的欣赏演出。
身旁坐着一男一女,他没怎么去在意,也忽视了林葳投来的奇怪目光。
等等,这个年轻人似乎是....
她愣了一下,不久前的那场直播在网上传播很广,乔时熙的样貌进入了许多人的视野之中,但调查局内部对此并不以为意,她也只是略有耳闻。
看着倒也不像是沽名钓誉之辈。
只是长得好看点的普通人,恐怕就是运气好吧。
很快便收回目光,林葳不再关注他,环视着周围环境,试图寻找是否有鬼怪藏匿的痕迹。
演出正式开始。
舞台的天鹅绒帘子被拉开,光线逐渐变暗,平静优美的音乐如河流般缓缓流淌在剧院里,让观众都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
饰演“爱丽丝”的演员是一名年轻美丽的少女,金色卷发垂在耳边,头上戴着蝴蝶结,皮肤洁白无瑕,面容精致可爱,像是一尊活着的洋娃娃。
她白色纱质的裙摆垂在腰侧,随着步伐飘动,十分轻柔。
就连原本对演出不是很感兴趣的林葳等人,此时居然也忍不住放缓了呼吸。
舞台建造的很精美,被打造成爱丽丝的卧室,高矮不一的橱柜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洋娃娃,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憨态可掬,十分引人注目。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舞台中央的演员,她舞姿优美,简直不像凡人。
视线从舞台之上扫过,乔时熙目光微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是错觉吗?
为什么那些洋娃娃的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弥漫着不祥的黑雾,隐约间能看到一团团正在扭曲哀嚎的身影。
它们是附着在娃娃身上?....不对,更像是被娃娃束缚住了。
仔细辨别就能发现那是一个个人形轮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形态各异,场面极其吊诡。
这一幕与高朋满座的观众席形成了极大的割裂,那些灵魂的哀嚎与音乐声混在一起,既怪异又疯狂,让整个舞台陡然变得阴森起来。
然而,席上一片寂静,大家似乎看不到这一幕。
除了翡良。
坐在后排,隔着暗下去的光线,他倏地抬起苍劲的手指,摁住跳动的眉心,险些从座位上站起来。
不是因为舞台上那些被囚禁的灵魂,而是另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动仍在沸腾,但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最终理智占据上风,忍不住暗自嘲笑自己。
“不,不可能是祂....”
狠狠皱紧眉头。
莫非第六感出错了,邪神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明明全是普通人。
翡良怀疑自己是不是得失心疯了。
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面无表情地判断道:“标准Ⅲ级鬼怪,将整个剧院侵蚀成领域,通过汲取受害者灵魂成长,危险性普通。”
这种程度的鬼怪,在后期的末日中十分普遍。
在往常,这种鬼怪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他甚至懒得多看一眼,但今日却诡异地按耐住自己的杀意,并没有打草惊蛇。
其他观众已经完全沉醉于演出了,面露迷离,眼神随着爱丽丝的舞姿游走,就连笑容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看上去已经被鬼怪摄取了心神。
这是属于鬼怪的狩猎场。
如果有人能站在舞台中央,朝着四周的观众席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表情陶醉的人们的肢体逐渐僵硬,脸上如同被戴上了一层假面,笑容虚假怪异,头颅、四肢末端均有数根微不可查的虚线连接着,将他们吊了起来,只能进行机械性的鼓掌动作。
虚线从高处垂下,是鬼怪掌控猎物的一种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汲取灵魂,将猎物变成一副空壳。
林江原本潮气蓬勃的面容,此时变得惨白僵硬,柔软的皮肉隐约有塑料感,眼神空洞,就像是玩具娃娃一样,逐渐丧失了自己的灵魂。
不仅是他,甚至连林葳、戚安二人都在不知不觉间中招,僵硬呆滞地鼓起掌来,机械性的发出“啪,啪!”的声音。
“哦呀....”
观众席前排,乔时熙表情几经变化,最终叹了口气,一只手已经打开了公文包,摸上了驱怪仪的塑料外壳。
“还真是不能大意呢!”
他感慨道。
此时若再反应不过来这里有异常,那可就太迟钝了。
眼前哪里是什么《爱丽丝的幻想》,分明是《爱丽丝的狩猎场》才对!
所有观众都是它的猎物,就这样明目张胆,利用大量赠送的门票来吸引人类。
本来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的乔时熙顿时心情恶劣,面露失望:“早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这让原本还颇为期待的心情瞬间被泼了冷水,黑发青年脸色沉了下去,磨了磨牙,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舞台。
反正驱怪仪在手,他势必要给鬼怪好看!
碰巧此时,爱丽丝一个华丽转身,在茫茫人海中与他对上了视线。
“....”
她美丽的面庞上原本挂着足以蛊惑人心的笑容,与此同时,倏地僵住了。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静止。
在爱丽丝的视野里,原本应该温顺又天真的观众们,竟不知为何多出了一个极其恐怖、邪恶的气息,犹如端坐在神座上的君王,垂着眼眸,正冷漠又戏谑地盯着她。
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那绝不是人类该有的样貌!
隐藏在皮囊之下的内里,是令鬼怪也会陷入癫狂的存在!更准确来说,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难以理解....
祂是谁?
祂在看着!
祂在看着!!!
爱丽丝躲在这具人形躯壳里的血肉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难以置信,极度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让它战栗不已。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让鬼怪丧失了对猎物的掌控,垂落在观众席上的虚线突兀地消失了。
幸好目前侵蚀程度不深,乔时熙的身旁,林葳与戚安二人猛地从刚才不正常的状态中清醒,只觉得脑中钝痛无比,均余惊未定地喘着粗气,脸色难看地捏紧座椅扶手。
“不对,有古怪!!”
“快上报内部,这绝非是普通案件,甚至可能是....”
戚安咬着牙,阴沉地吐出一句话:“我们进入了高等级鬼怪的领域!”
他环顾四周,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极深的忌惮,这些人全都是鬼怪的人质,根本无从下手!
该怎么办?
是等待救援,还是孤注一掷全力应付鬼怪?
前者隐患极大,后者则相当于放弃了这些人的性命!
就在他难以抉择之际,变故突生。
舞台之上,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
“砰!!!”
迎着诸多惊骇至极的目光,爱丽丝裂开了。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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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面意义上的裂开,她的躯体仿佛承受不住什么重压一样,从面门中央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随后便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在缝隙旁又分散出无数细小纹路,顷刻间就变得四分五裂。
“哗啦啦——”
她如同易碎的瓷器,又像是被打翻的玩具,碎片呈崩射状掉了一地。
更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是,在爱丽丝娇小柔软的躯体下,竟然蹦出来了弹簧、金属外壳等东西,而在胸口大开的正中央,则暴露出一团畸形的诡异肉块!
它如同寄生在人形娃娃里的虫豸,体表延伸出许多细长的丝线,用这些血肉丝线来操控爱丽丝的一举一动,遍布少女体内,乍一看还以为是大量盘踞着的寄生虫。
“这,这是什么东西?!”
“快跑啊啊啊啊是鬼怪!!!”
清醒过来的观众们刹那间脸色大变,震惊到无以复加,少女变怪物的冲击力实在不小,许多人尖叫着乱作一团,吓得花容失色,安全出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我艹!跑啊!!!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脱离被鬼怪掌控状态的林江急忙拉着翡良的胳膊往外冲,不忘喊上同班的女生们,中间跌跌撞撞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但奇怪的是,在跑到大门附近的时候,身后的少年突然停住脚步,抬起头,一双蓝色眼珠亮的惊人,嘴唇紧绷,眼神流露出一抹谁也看不懂的极致疯狂。
林江感受到对方的胳膊在颤抖,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惊吓过度,正当想开口安慰的时候,回头看清了他的表情,猛地被骇住了。
“等、你,你....”
“你是在笑吗?”
哆嗦着松开翡良的胳膊,林江声音很轻,像是在做梦一样。
眼前被他起外号叫作“酷哥”的少年,此时额发凌乱,眉目充斥着不加掩饰的野性,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堪称癫狂的笑容。
该怎么去形容这个表情?
就像是末日前的狂欢,山河倾塌、天崩地裂,仍旧无法撼动翡良此刻的神情。
那是嗅到了顶级猎物的气息从而回到巅峰状态的地球之剑、曾经的调查局王牌,眼前的一切如同过眼云烟,五感只能接收到那缕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
“找.到.你.了。”
从喉咙中溢出来的低语,近乎咬牙切齿。
不会有错
真的是祂。
不知道为什么,邪神在本该降临的时间没有出现,却在这里寻到了一丝踪迹。
如果不久前翡良还怀疑是自己在痴心妄想,那此时,一切都了然了。
高等级鬼怪不可能自毁,爱丽丝明显是受到了某种极端的恐怖压迫,身躯才会如豆腐一样被瞬间摧毁。
据翡良所知,如此恐怖的震慑只有祂能做到....
邪神!!!
祂就在这里。
根本无暇理会林江呆住的表情,翡良深深呼出一口气,让剧院中封闭潮湿的气流进入但肺部,又抵达四肢百骸,感受着越来越躁动不安的心跳,浑身的血液都被激活了。
震惊、杀意、激动一刹那涌上心头。
胸膛内犹如烈火在燃烧,所有蛰伏起来的力量都在蠢蠢欲动,他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骇人,情绪外露的太过明显,让林江吓坏了。
“....你们,先走。”
干涸嘶哑的声音,是翡良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幽暗的光线下,他的表情如同鬼魅一样莫测。
林江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最后用混着惧怕和愕然的陌生目光深深看了眼他,嘴唇动了动,随后转身朝出口逃去。
翡良慢慢直起肩膀,气质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仍然穿着校服,也掩盖不了自身的凛冽杀机。
他转过身,往最危险的地方走去。
邪神,是注定要与他纠缠不休的宿敌,就算是重生回来,这个事实也不会更改。
17. 被宿敌抓住了
乔时熙看着舞台,心情更加不爽了。
兴许是驱怪仪的作用还没完全发挥,鬼怪还没死透。
许多条血肉丝带从“爱丽丝”的破碎的身躯里爬了出来,沿着地板盲目乱窜,那场面要多猎奇就有多猎奇,令人感到生理不适。
“Ⅲ级鬼怪吗?”
林葳如临大敌,无端升起一阵反胃。
“砰砰!”
一旁的戚安已经掏出配枪,毫不留情地朝着那团肉块进攻,一阵硝烟弥漫,鬼怪的身躯软绵绵倒地。
但他脸上的表情并不见得轻松多少。
下一秒,鬼怪剧烈的颤抖起来,体表外再次分裂出无数条细长血肉丝线,每根都相当于小拇指粗细,瞬间朝戚安的方向涌去,速度异常的快。
戚安脸色阴沉,飞速转身躲过鬼怪的进攻,思考该如何对付它。
一回头,他看到了站在最前方的乔时熙。
普通人?
他心中一突,呵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没看见鬼怪在发狂吗?”
话音落下,戚安再次险而又险地避开鬼怪的攻击,那些看似柔软的血肉丝线拂过前排观众席,瞬间冒出阵阵白烟,将座椅腐蚀掉一大半。
他暗骂一声,后背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Ⅲ级鬼怪不是他跟林葳两个人就能应付的。
“喂!你....”
戚安看着完全不肯挪动脚步的乔时熙,心情更是烦躁,忍不住举起武器飞速往青年脚下开了一枪,试图用枪声唤起他的注意。
“被吓懵了吗?真是碍事。”
他把乔时熙当成了被吓傻的普通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开枪行为会不会让鬼怪注意到他,毕竟自己能抽出空来提醒对方就已经是发善心了。
可乔时熙只是面露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的举动。
紧接着,黑发青年将驱怪仪从公文包中抽出,淡定地放在一旁。
“他不会是想....”
一旁林葳觉出了些端倪,忍不住太阳穴猛跳,实在有些无力。
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人!
在拥有绝对武力值的鬼怪面前,不管什么样的外物都没有用。
“你快离开,不要添乱。”
她皱紧眉头,好心多提醒了一句。
乔时熙举起手:“放心,很快就结束。”
“.....”
在二人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眼光中,乔时熙不仅不急着逃跑,反而大咧咧地找了一处干净座椅坐了下来,平静围观鬼怪的挣扎。
戚安气而怒道:“你这是在给鬼怪当靶子!!!”
“砰砰砰!”
又是几声连续枪响。
他果断放弃了乔时熙。
“真是找死....”
乔时熙在他眼中已经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这种上赶着送死的人还真没见过。
“不好!它的状态越来越暴躁了!”
与此同时,林葳咬紧牙关,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按理说,他们刚才所有人都在领域中,鬼怪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侵蚀所有人,但不知为何鬼怪突然撕裂了伪装,将真身从“爱丽丝”体内挣脱出来,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不得不效仿壁虎断尾逃生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从鬼怪体表上抽离的血肉丝线越来越多,鲜红又黏腻,密集地覆盖在整个舞台上,激烈扭动着,乍一看还以为是厚厚一层蚯蚓在爬。
别说林葳二人了,胆小点的普通人看到这一幕都得吓疯。
乔时熙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鬼怪此时癫狂的造型,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忍直视。
“这不是诈骗吗?”他喃喃自语。
回想起门票上那位身姿曼妙的爱丽丝,再看看眼前奇形怪状的鬼怪,任谁也不会将二者联系到一起吧!
就好像兴致勃勃去去跟女神面基,见了面发现对方是一个抠脚大汉一样,形象直接崩塌。
“好丑,真的....太丑了!”
乔时熙毫不留情地吐槽道,由衷地感到嫌弃,终于明白“辣眼睛”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不仅长得丑,还破坏了他来看演出的好兴致。
下一秒
鬼怪庞大的身躯蓦地凝滞住了。
无形之中,有一道声音铺天盖地的笼罩着它:
“好丑....”
“真的....太丑了!!”
原本简短的一句话凝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将鬼怪四周的空间围得水泄不通,语气中包含着浓浓的嫌弃,语调被某种力量拉长,变得洪亮无比,就像是来自外神的低语,充斥着疯狂与邪恶。
一股扭曲的无形力量从乔时熙的身上蔓延,那是远比鬼怪更加邪恶的东西,完全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多看一眼就会坠入深渊,灵魂像是被劈开了两半,从而引发高亢的悲鸣。
原本正疯狂攻击戚安二人的血肉丝线突然僵在原地,从末端开始,一点点染上不详的灰白色,眨眼间便失去生机,化作齑粉消散在空中。
紧接着,整个大光明剧场的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似乎是受到了严重的磁场干扰,就连封闭的窗户都开始发出剧烈抖动的“咣当!”声,似乎随时都会爆裂开。
“怎,怎么回事?”
林葳二人睁大双眼,只觉得心惊肉跳。
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脊椎处升腾,头皮发麻,仿佛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注视了,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闪烁的灯光将林葳苍白的脸庞割裂成明暗两面,与一旁的戚安对视时,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悚然。
鬼怪大量的灰白残骸散落,堆积在地上,乍一看竟如同积雪。
“.....”
“咯吱——”
身后,有谁的鞋子踩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没有惊动任何人。
乔时熙并未察觉,他正眯起眼尾,对驱怪仪的作用感到十分满意,如果此时有监控录像的话,简直就是最好的广告。
心情一好,表情就情不自禁地发生了变化,他盛着一抹浅笑,气息变得柔和起来,深色的眼底潋滟摇曳,如沐春风。
...
“啪!”
无形的恐怖压迫感顷刻间消散,头顶的灯光稳定下来,一声轻响,明亮的光线将舞台照耀得如同白昼。
尖锐的压迫感散去,戚安早已是大汗淋漓,脑中一片空白。
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中,他余光瞥见有谁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提起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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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面色如常。
身体比脑子转的更快,多年职业生涯让他嗅到了危机,立刻调动全身肌肉,瞬间动了起来,将枪口对准那道身影。
“不许动!”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你,你究竟....”
也许是直觉作祟,脑中警铃大作,眼前这个看似平常的青年此刻竟显得十分恐怖,似乎有什么极其骇人的东西正蛰伏在他的体内,比鬼怪还要危险!
能瞬杀Ⅲ级鬼怪,这究竟得是什么实力才能做到?
难道是伪装更深的鬼怪?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忍不住悚然。
乔时熙疑惑地看着他的举动,简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乖顺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什么情况?
眼前举着枪的男子似乎很激动,像是在面对洪水猛兽一样,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林葳也皱眉紧盯着乔时熙,像是在判断什么。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良久,她才松开眉心:“他不是。”
戚安不为所动,犹疑未消。
“他不是鬼怪,戚安!你清醒过来。”
林葳警告道。
举着枪的男子眼皮一跳,喘着粗气,这才慢慢地放下手臂。
“抱歉,他有些应激了。”林葳充满歉意地说道。
虽然不清楚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眼前的黑发青年气息稳定,明显是活着的人,并非被鬼怪操控的躯壳。
她只好将疑虑藏在心底,决定将此事上报给调查局。
乔时熙松了口气表示理解,毕竟刚才那鬼怪那么恶心,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也正常。
此地不宜久留,他拎起公文包,举起手机挥了挥:“我已经报警了,警方马上到。”
看眼前这俩人也不像是普通人,大概率跟警方是认识的,用不着他操心。
演出没看成,乔时熙决定回家看电影,心神放松了下来,但正当他转身离开,途径内场门口时,猝不及防被人攥住了手腕。
“!”
乔时熙足足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悄无声息,压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手臂上的力道很大,像铁钳一样,死死抓住他不放。
乔时熙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隔着薄薄的衣物,他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体温,还有近在咫尺的急促呼吸声。
不光是如此,乔时熙头一次有种被压制住的感觉,手臂挣脱不掉,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这谁啊?
深色瞳孔漫上一层愕然,乔时熙抬起眼皮,沿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正撞上一张年轻又充满野性的脸庞,看上去约摸十七八岁,还穿着校服。
那少年五官俊美,隐隐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流露出些许戾气,眼底清晰倒映出乔时熙此时略显茫然的神情。
察觉到黑发青年的目光后,翡良缓缓扬起嘴角,又逼近几步,因为背着光,所以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阴森,眼神里跳动着令人费解的兴奋,如同燃烧的幽蓝鬼火,他喉头微动,用极低的声音轻轻道:
“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
18. 宿敌心生疑惑
很难形容翡良此时的心情。
黑发青年伪装的很好,完完全全的人类模样,神态、举止极为真实,差点迷惑住他。
背影高挑修长,离得越近,越能感知到青年携带的独特气息,清冽好闻。
让翡良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他开始思考邪神究竟有什么目的,眼前的青年很有可能只是祂的一道化身,以这般人类的姿态出现在大光明剧院,翡良当然不会认为祂是为了Ⅲ级鬼怪而来。
事实证明,他可能想错了。
翡良强行遏制住自己澎湃的杀意,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伸手抓住了青年的手腕,十分用力,无法令其逃脱。
感受到手中呈实质的温热触感,他没来由地呼吸一窒。
人类的躯体是很脆弱的。
因此可以轻而易举被鬼怪杀害,前世他也从未听说邪神与人类有过言语交流,毕竟人类这种弱小到只有几十年寿命的生命,应当不会被邪神放在心里。
但现在,翡良眼底微暗,觉得自己要重新刷新对邪神的看法了。
“???”
乔时熙满头问号,忍不住皱起眉头,试图挣脱对方的桎梏,但无果。
不仅如此,手腕上的力度更加大了几分,对方紧接着用力一扯,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前扑。
翡良拽着西装革履的青年,动作侵略感十足,迫使他的身体微微倾斜,长发瞬间垂落,原本整洁得体的衣服都有些褶皱。
青年形状姣好的唇瓣因惊愕而微微张大,窄腰因重力前倾,脚下不稳,下意识地往前靠拢。
“松手!”
乔时熙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试图站稳,只可惜手腕上力度不减,小腿又碰到了身旁的座椅,于是整个人瞬间朝翡良歪斜过去。
“....”
连翡良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猛然间僵住了,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清冽、温和的气息,扑面而来,祂拥有着人类的体温,连吐息都极其逼真,鸦羽似的眼睫蝶翼般颤抖,眼底像墨色的玉石,冰凉的长发松散落在翡良的颈间。
....这也是邪神的伪装吗?
他恍惚了一瞬,心中疑窦众生,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属于青年的体重压在身上,不是很沉,隔着外套仍旧能感受到皮肤的温度,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翡良措手不及,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松开手。
乔时熙及时用手臂撑住一旁的座椅扶手,才不至于两个人都摔倒在地。
“....”
他低着头看着刚才抓住自己的高中生,欲言又止,决定不跟未成年人一般计较。
“你认错人了吗?”
扶了扶有些松垮的眼镜,乔时熙站起身,有些不满。
没想到对方倏地抬起头,眯起眼睛,气质完全不像学生,语气莫名,质问:“你不认识我?”
这叫什么话,难道我该认识你?
乔时熙更莫名其妙了。
乔总的人际交往圈里可没有未成年人。
他没有接话,但眼前的少年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费解的难题,眼底酝酿着难以言说的危险风暴。
“....”
乔时熙见状挑了挑眉,只是还没等他继续说些什么,警方便匆匆赶来,打破了此时古怪的气氛。
安全通道中还挤着不少人群,熙熙攘攘地吵闹着,见到警方赶来后,林江浑身狼狈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挥手道:“我同学还在里面!”
“鬼怪也在那里。”
警方不敢懈怠,立刻冲进内场,第一眼却先看到了乔时熙,于是纷纷一愣,这才想起来报警人就是他。
这可真是老熟人了。
打过招呼后,乔时熙简单将这里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警员们的表情都显得十分复杂,他们也没想到,短短月余出现的鬼怪竟然都跟乔时熙有过接触。
如果一次两次还能用巧合来形容,但这个频率是不是太高了。
莫非乔时熙体质特殊,能精准定位鬼怪?
年长警员纳闷地打量着乔时熙,简单交流过后,确认了现场没有人员伤亡,表情终于和缓下来。
“我看到的就这些,有后续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
乔时熙整理了一下衣袖,微笑道。
如果各大媒体报道案件的时候能顺势放出监控就好了,他便趁机蹭热度推销自家产品。
乔时熙并未把刚才撞到人的事情放在心上,跟鬼怪比起来,那只是一个不足道的小插曲。
警员问过现场情况后,便开始着手疏散人群,对大光明剧院进行细致勘察,只可惜鬼怪残骸全都化作了无机质的灰白色粉末,连具体级别都无法检测了。
林葳蹲下来,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极为凝重。
她伸出手,捻起地上一点鬼怪的残骸,瞬间像粉末一样从手中滑落,越看越心惊。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她喃喃自语。
这不是简单的死亡,更像是鬼怪生机丧失,瞬间化为灰烬。
力量悬殊太大,鬼怪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不知为何,林葳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青年的身影,但她很快又自嘲地摇头否认了。
那个青年,不可否认的是运气确实很好,但就算驱怪仪或许有些许作用,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完全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可林葳怎么也忘不掉那时浑身毛骨悚然的感觉,全身上下没有秘密可言,生死只是未知力量的一个念头。
幸好对方是冲着鬼怪而来,对他们不感兴趣。
“到底是谁....?”
又或者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心中难掩震撼,又生出了浓浓的担忧,始终无法抹消心中涌起的古怪感。
*
大光明剧院外,林江安慰着面色惊慌的女生们,抬起头看了看,表情有些犹豫。
他拉住一个刚从内场出来的警员,问道:“请问你有看到我同学吗?”
话音刚落,他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方表情淡淡,略微凌乱的额发半遮住眉眼,少了几分桀骜不驯,增添了几分阴郁的神秘感。
但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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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同时,林江却下意识地噤了声,心中直发毛。
他觉得翡良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不像是一个高中生,更像电影里的特工或者杀手,身份都不过是伪装而已。
尤其是翡良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冰冷杀意,险些让林江吓尿裤子,他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少年视作同龄人,连外号“酷哥”都不敢喊了。
回想起对方父母双亡的事实,林江脑中电光火石般的,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翡良其实是另类的“蝙蝠侠”?
因为双亲死亡,少年开始痛恨鬼怪,从此行走在社会的黑暗面中,成为了一名义警!
所以,他才会在见到鬼怪的时候这么激动。
这么一想,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正当他胡思乱想中,翡良似有所察觉地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看着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林江这才松了口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总算出来了,蝙蝠侠。”
话音刚落,他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糟糕!太紧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好在翡良没搭理他,撩起眼皮地望着远处,心思明显不在他身上。
林江咽了咽口水,顺着他的视线,也悄悄地望过去,赫然发现了正在跟警方交谈的一个高挑背影。
长腿窄腰,气度不凡。
好像在在哪里见到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林江有些迷茫,不明白翡良关注一个路人干什么。
“我有事先走了。”
与此同时,一道冷淡的声音从耳畔擦肩而过,当他再次回过神时,对方便不知去了哪里。
告别警方后,乔时熙随便找了个便利店买了包棒棒糖,叼着小棍提着公文包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姿态放松,思考官方会怎么报道这起案件。
“咯嘣!”
咬碎棒棒糖,感受着浓浓的果味充斥整个口腔,他忍不住眯起眼尾。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大街上行人匆匆,拐过一个转弯,他步履如常地走进了一条小巷子,这里没什么人,四周很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步行大概十来分钟后,乔时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慢慢停下脚步,凝视着前方长长的巷子。
“怎么感觉....这条巷子的路程变得漫长了?”
他沉吟道。
这里是一片居民楼,穿过居民楼就是自己居住的小区,按理说只需要五六分钟就可以看到小区大门,但不知为什么,今天居然耗费了足足两倍的时间。
可能是他记错了吧。
乔时熙并未在意,继续往前走,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仍旧没有出巷子。
“....”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在墙上划了一道痕迹,重新迈步行走。
大概几分钟后,乔时熙盯着前方熟悉的笔迹若有所思。
“看来不是错觉。”
这条路确实没有尽头。
不仅如此,他发现当自己走在巷子中时,地面还会轻微的颤抖,像是无法承担自己的重量一样。
19.被宿敌摁在墙上
这可就太奇怪了。
乔时熙尝试用鞋底踩了踩,地面抖得更厉害了。
就像是什么东西被逼无奈,不得不将他困在这里,又惊又惧,还泛着一丝淡淡的死意。
地面从轻微颤抖到如同抖若筛糠,乔时熙观察四周,赫然发现巷子两侧的墙壁扭曲起来,十分不稳定。
他抬起手臂,尝试摸了摸扭曲的地方,结果摸了个空,手指从墙壁中央穿了过去。
“假的?”
乔时熙愣了一下,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掉进了鬼怪的领域内。
他丝毫不慌,看眼下的情形,鬼怪应该也撑不了太久了。
白玉似的手指轻轻拨开虚假的墙壁,没什么力量,平平无奇的动作,却让周围陡然撕开了一条大裂缝。
隐约间,乔时熙似乎听见了一道似有若无的惨叫声。
他挑起眉,随即看到眼前的场景变幻不定,最终如潮水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真实世界,然我但刚才的巷子幻境却没有完全消失,而是逐渐凝成了一块指甲大小的半块黑色“纽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他捡起“纽扣”,只觉得它在手指下颤抖不已。
“鬼怪?”
乔时熙一时有些拿不准。
从半块“纽扣”的身上飘来了一些残缺的情绪,但都已经无从分辨,因为下一秒,那东西就哀嚎着四分五裂了,飞速消散在手中。
乔时熙连这是什么级别的鬼怪都不清楚。
他放缓呼吸,暗色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沉思。
刚才的鬼怪,感觉并不是很情愿困住自己的样子。
毕竟他身上携带着驱怪仪,鬼怪应该会主动避开才对,这种送上门的简直无异于送死。
....有些奇怪。
他摇了摇头,给肖贺发了条短信,赶紧让研发部的新产品加快速度问世,不然这样下去鬼怪迟早占领地球。
出了巷子,乔时熙身形微顿,突然停下了脚步。
隔着一条街道,视线越过周围的车水马龙,他看到一个身材颀长、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静静地站在路灯下,悄无声息地与他对视。
他身高约有190,肩宽腿长,宽大的衣摆垂落至小腿,发丝向后拢起,几根黑发垂落在额前,五官俊美但侵略感十足,眼神凌厉,整个人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寒冰,令人望之脊背发凉。
男人脸色苍白,双瞳犹如幽蓝鬼火,神情近乎狠厉。
...
是错觉吗?
乔时熙心中一突,足足愣了几秒钟,才猛地发现这个人竟然十分眼熟。
似乎在梦境中见过对方,但他无法确认二者是否真的是同一人。
此刻仅仅是对视,就让乔时熙生出一种奇异的危机感。
不仅如此,他脑中自动浮现出了一个认知:
男人很强。
比所有人类加起来都要强。
先不提这个认知是从哪里得来的,乔时熙下意识地捏紧公文包,觉得这事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正当他屏住呼吸,试图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忽然瞥见对面的男人勾起嘴角,遥遥地朝他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那是猎人盯上猎物,并发起进攻前的前兆。
然后,他消失了。
乔时熙脸色微变,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从灵魂中升腾而起,这种情绪很陌生,他从未体验过,既新奇又心惊,但还没等他细细品尝,脊背处就猛地传来一阵刺骨寒意。
“....!”
乔时熙眼角余光猛然瞥见身后出现的黑色风衣衣摆,但已经躲闪不及,肩膀一痛,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将其反制住,并狠狠地摁在墙壁上。
“啪嗒!”
公文包掉在地上,乔时熙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袭击自己!
“我报警了。”
他威胁道。
“.....”一阵沉默。
“你此时松手还来得及,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可以让公司法务部主动联系你,有什么诉求我都尽量满足。”
乔时熙冷静地劝道。
黑发青年背对着男人,上半身贴在冰凉的墙面,双臂被拧住死死摁在后腰位置,裁剪得体的西服布料包裹着劲瘦的窄腰,长发柔软顺滑,缠绕在手臂上,像是蜿蜒的黑蛇。
完全受制的姿态,处于弱势。
邪神看起来温顺无害,一点都没有刚才随手撕开鬼怪幻境的强大,甚至表情还有些难以置信,似乎完全自己没想到会这样受制于人。
这样的神态,也是装出来的吗?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蓝色的眼底流淌着暗芒,似乎要将乔时熙的每一个细节和反应都牢牢记在心底。
用一只手摁住青年后腰处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探向青年后颈,温热一片,隔着发丝还能感受到底下脉搏的跳动,皮肤柔滑,像是摸到了有温度的白玉。
乔时熙察觉到对方的力道很大,摁住后颈的手不容反抗,甚至还在缓缓收紧,凌厉的杀机让他陡然生出不妙的感觉。
老实说,他根本想不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哪有人一上来就动手的?
上半身被抵在墙面上,坚硬冰凉,只能感受到身后无法令人忽视的钳制,乔时熙心中咯噔一跳,飞速思考了多种可能。
绑匪?
抢劫?
但看着都不太像,对方既没有要钱也没有威逼,更像是见到了仇人。
难道自己以前真的得罪了人?
可他完全想不起来,缺失的记忆里究竟干了什么。
“还不反抗吗?”
冰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男人离得很近,为了防止邪神化身逃脱,他几乎贴上青年的后背,紧挨着耳畔,说道。
紧箍着脖颈的手再次用力,像是真的要捏断祂的骨骼,没有丝毫的犹豫。
乔时熙忍不住皱眉,逐渐呼吸急促,喉中的空间被压缩,背后的布料下隐约可见颤抖的肩胛骨,像是被摁住翅膀无法飞走的蝴蝶。
陌生又熟悉的危机感再次淹没了他,身后那个男人,灵魂中蛰伏着庞大的力量,侵略性极强,仅仅是触碰都让他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再这样下去的话....!
不行,必须要阻止他。
或许连乔时熙自己都没察觉到,在自己浮现出“得阻止他”这一念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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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天色突然暗沉了下来。
无端卷起一阵骤风,附近的绿植树木剧烈地摇曳,树根几乎要拔地而起,风声呼啸,宛如天罚。
空中的气流凝成实质,如刀刃般剐在男人的身上,飘扬的黑色风衣上被划开数道深痕,瞬间洇开一小片濡湿。
血的气味更加刺激到了他,男人忽然扬起唇角,瞳孔不自觉放大,居然无声地笑了。
他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目光紧紧盯着邪神,似乎对祂的表现很是满意。
苍白的侧脸凭空出现一道狭长的伤口,殷红的液体顺着流到了下颚,又凝聚成血滴,“啪”的一声落在乔时熙的后颈,与黑色的发丝融为一体。
乔时熙压根没注意到这一幕,他尝试挣扎了几下,只觉得脖颈被按得难受,紧迫的窒息感催促着他赶紧摆脱束缚。
身后,男人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温热的血液几乎浸透全身,尖锐的疼痛却让他越发清醒,因猎物的强大而感到无比愉悦。
喉结动了动,眼底晦涩一片。
可以确认的是,邪神的再次出现让男人显露出了压抑极深的阴暗冲动。
掌控住祂,就像现在这样,摁住后颈和腰肢,让祂动弹不得。
【既然你选择了弱势的人类形态,那就要做好被压制的准备。】
翡良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在末日还是重生后,自己都无法割舍与邪神的纠葛,因为祂身上有着足以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就在他打算对继续做出反击的时候,高大身形突然扭曲起来,从实体变成了半虚幻状,手上的力道也倏地消散了。
“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吗?”
男人皱起眉头。
他此时的身体其实和刚才的巷子是一样的,都是幻境的一种,利用了鬼怪的领域伪装而成的。
这只能制作幻境的Ⅲ级鬼怪已经是除了“爱丽丝”外,离x市最近的一只了,原本强大的鬼怪不得不屈服,将自己分割成了两半,一半用来迷惑乔时熙,另一半被翡良操控,幻化成了他成年后的样貌,可惜也只能在邪神面前坚持几分钟而已。
被用来试探邪神是否对成年后的自己有印象。
但邪神的反应很奇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迟疑不定,就像是无法辨认他身份一样。
按理说,他们共同经历了那场末日大战,就算是重生也应该一起重生,不可能不认识自己,那为什么会产生迟疑?
回想起青年的那句“你认错人了吗?”,男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乔时熙的后颈,神情冰冷到有些恐怖。
“我会再次找到你的。”
耳后传来轻而模糊的吐息,差点让乔时熙以为自己在幻听。
双臂终于能活动了,桎梏一空,他立刻朝身后看去,结果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简直像是闹鬼了一样。
可后颈的疼痛很真实,甚至残留着对方的体温,被按压住的手腕和后腰也泛起了红痕。
乔时熙脸色微变,眼角余光瞥见身后的地面上躺着半块黑色“纽扣”,跟不久前见过的那半块一样,应该就是同一种东西。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查看,结果还没等触碰到,那东西就灰飞烟灭了,一点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