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前夫白月光,乐小姐进顶级豪门了》 第1章 你可真孝顺。 “当初生你的时候,我难产大出血,差点就死在手术台上! 你的命,是我用命换来的!” 乐意侬把车开进顾家老宅的停车场,熄了火。 耳机里熄不掉的,是生母崔梅歇斯底里的喊声。 “我们娘儿俩为了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不过才沾了你一年的光!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你丈夫抢回来! 当初他一个瘫子哭着喊着非你不娶! 现在他站起来了,能走路了,想离婚,门儿都没有!” 乐意侬无意识地捏住脖子上的嫩肉,狠命揉搓着,险些掐破。 身上有一处疼着,心里似乎能好受一些。 “妈,不是我要离婚的,是顾天珩……” 乐意侬看到顾天珩那辆A01318的牌照的车在她对面停了下来,失去了解释的心情。 “我到顾家了,先挂了。” 那个牌照号码是方欣爱的生日。 一年前顾天珩在车祸中变成高位截瘫,失去了重新站起来的可能,一起失去的,还有对初恋女友方欣爱的记忆。 乐意侬嫁给他,是失忆后的顾天珩认错了人,虽是他强求的,也是她自愿的。 在他们婚后的这一年,大多数时候,顾天珩都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唯有这个车牌,乐意侬几次提出换个牌照号,都被顾天珩以各种理由搪塞了回去。 也许在他身体的某个角落里,一直住着那个深爱着方欣爱的顾天珩,守着那个牌照不肯换。 现在那个顾天珩在他的身体里苏醒了,他的记忆停留在车祸发生前,再有一周就是她和方欣爱的婚礼。 而她,尽心尽力照顾了他一年的妻子,被他忘了个干净彻底。 司机戴着白手套,小跑着去后排开车门。 一双长腿迈下来,裤管有些空旷。 下车时不小心露出来的一截脚腕,还能看出常年卧床肌肉萎缩的细瘦。 男人下了车,第一时间绕到另外一面,绅士地为方欣爱打开车门。 他走路的姿态尚有些不自然,却在方欣爱面前强装着如过去般健步如飞。 方欣爱满眼笑意说了声:“谢谢。” 乐意侬甩上车门,走上前。 “阿珩我们还没离婚,你还是我丈夫,今天是家宴,你们这样不合适吧?” 乐意侬的出现打破了情意绵绵的画面。 顾天珩看向她的眼神冷冷的,嫌弃和厌烦的情绪不加掩饰地溢了出来。 乐意侬的心被那眼神扎到,短促地疼了一下。 “姐姐,你误会了。阿珩知道我刚回国,想来看望顾爷爷,今天只是顺便接我。” 从小到大,方欣爱从不在外面叫她姐姐。 这就装起姊妹情深来了,乐意侬感到好笑。 “顾氏在河东,乐家在河西,你管这叫顺路?” “乐意侬,你不要胡搅蛮缠。” 顾天珩上前一步,皱着眉把方欣爱护在身后。 “是我要离婚,如果有错也是我的错。 小爱刚回国,你不要迁怒于人。 你今天来做什么? 我不记得有叫过你。” 乐意侬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今天是顾家家宴,他居然问她来做什么。 过去一年,每次家宴,都是乐意侬推着顾天珩的轮椅来老宅的。 至今乐意侬的副驾驶都是专门为他改造过,安装了方便残疾人出行的电动装置。 有一次她撞见主宅老仆吐槽她像个保姆: “”明明有佣人,有保镖,却亲自伺候二少上下车,一点豪门少奶奶样子也没有。” “但凡二少爷没瘸才不会选她做太太。” 平日里,她从不让顾天珩听到“瘸了,残疾了”这种字眼儿,当时却感觉羞耻极了,愣在原地没动,谁知道顾天珩却突然说: “我太太善良,勇敢,甚至冒死救过我,我就算没瘸,她也一样配得起我。 张妈,你去找赵叔结算薪水和赔偿吧,我们家以后不用你了。” 那是乐意侬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护着的感觉。 顾天珩竟然愿意为了维护她,在人前自揭伤疤,她心里是感动的。 可惜如今物是人非,顾天珩不再需要轮椅,也不需要她了。 “是妈打电话让我来的,说爷爷想我了。” “你不要拿爷爷当挡箭牌,我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你们别吵了!” 方欣爱上前一步,拦在顾天珩和乐意侬之间。 “阿珩,我不知道今天是你们的家宴。 姐姐说得对,我是外人,今天过来不合适。 我改天再来,我先走了!” 说完甩开顾天珩,转身就走,回身的时候抬手往脸上蹭了一把。 没走两步,她身子一歪,脚腕被一块凸出地面的石头划伤,鲜血洇出皮肤。 顾天珩紧张地跑过去,将人打横抱起。 “你不要想这么多,你从小来我家像回自己家一样,什么时候拿自己当过外人? 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 乐意侬心疼顾天珩抱得吃力,想上去帮忙。 “阿珩,你的腿刚好,还是我扶她去处理伤口吧。” 顾天珩身形微顿,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抱着方欣爱大步离去。 乐意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酸涩,缓缓收回手。 刚结婚的时候顾天珩只依赖她,不让任何人碰他的身体。 是她不辞辛苦地为他热敷,一天三遍地按摩,还拜师学了针灸。 她见过他在夜里一个人偷偷在复健室里摔倒,趴在地上痛哭。 她懂他破碎的自尊心,懂他的高傲和敏感。 她舍不得他刚站起来,就这样勉强自己。 可他已经把她忘了,不再依赖她,更不会听她的话。 乐意侬咬着下唇,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在门外站了许久,才推开大门。 低头换鞋时,面前被一团阴影挡住,乐意侬还以为是保姆朱姐。 “朱姐,海参鲍鱼薏仁汤炖上了吗? 没炖的话,我来吧,妈说还是喜欢我……炖的汤。” 随着阴影的靠近,乐意侬被冷杉的气息笼罩。 她意识到来人不是朱姐,猛然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事那张放荡不羁又英俊无俦的脸,顾瀛洲正勾着嘴角,轻蔑地垂眸看她。 “大哥?” 乐意侬缩了缩肩膀,将目光错开。 直视顾瀛洲,让她感觉有压力。 她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想要抹平并不褶皱的衣角。 “让人欺负成这样,还想着给婆婆炖汤? 你可真孝顺。” 第2章 可是我爱他啊! “没人欺负我。” 每次遇到顾瀛洲乐意侬都感到难以招架,皱着眉头想从他身旁挤过去。 他却也往旁边挪了一步,像是故意挡住不让她过一样。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乐意侬怔住,不得不扬起目光。 “大哥是怪我挟恩图报,逼着你把阿珩塞进战略投资副总的位置,故意讽刺我吗?” 顾瀛洲不回答,只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凝视她,好像在看一个幼儿园的孩子稚嫩可笑的表演。 乐意侬原本不想招惹这尊大佛,可他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忍不住捏紧手指,赌气似的对上顾瀛洲。 “我以为堂堂顾家掌权人,日理万机,忙得要死,不会有空跟我计较。 是你说的我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才敢求到你面前。 既然实现了诺言又不高兴,下次就别轻易许诺!” 灯光扫过顾瀛洲的眉骨,使他本就深邃的双眼藏进阴影里,更让人看不出喜怒。 “你以为让他空降管理层,是帮了他?” “你什么意思?你想对阿珩做什么?” 乐意侬的紧张,并非空穴来风。 他们兄弟相差八岁,关系算不得好。 三年前顾瀛洲一回国,就快速接手了积重难返,处在重大危机中的顾氏。 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力挽狂澜。 不但成功救大厦于将倾,还反手将顾氏托举成了全国前三的企业。 而顾瀛洲也手握21%的股份,成了顾氏上下心服口服的掌权人。 她想让顾天珩直接进顾氏管理层,必须得到他的首肯,求谁都不管用。 同样的,他想对顾天珩做什么,以顾天珩现在在公司的地位,是没有反抗能力的。 “呵~” 顾瀛洲从鼻腔深处嗤笑一声,听不出是苦笑,还是嘲笑。 “我能做什么? 他是我亲弟弟。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顾瀛洲的语气很冷,乐意侬心生寒意,不由得担心起顾天珩来。 “大少爷,您在这儿啊!” 朱姐明亮的大嗓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老爷子正找您呢!说怎么去个卫生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棋还没下完呢,老爷子正在瘾头上,让您快回去!” “告诉爷爷一声,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顾瀛洲侧身推门而去,朱姐这才看见被挡住的乐意侬。 “意侬来了啊!” 朱姐是顾家的老人,她很喜欢乐意侬,一见她就眉开眼笑,挎着胳膊把人往厨房带。 “鲍鱼和海参我按你说的上周就发好了! 太太可喜欢你炖的汤了! 现在全家的胃啊,都被你给养叼了!” 朱姐手腕上的手表震动了两下,这是顾家给每个服务人员配的,方便随时找到人。 “意侬,夫人让你上去一趟,说有事找你。” …… 二楼主卧的房门特意为她留着没有关。 “妈,您找我?” 庄雅婷放下手里花纹繁复的骨瓷茶杯,撩起眼皮看过来。 “意侬来了,过来坐,妈妈有事和你说。” 她声音温柔,笑容端庄,是个从头到脚都保养得当的贵妇人。 乐意侬走到茶几边坐下。 这一年,她除了照顾顾天珩,剩下的时间,都用来讨好婆婆了。 庄雅婷喜欢古董字画艺术收藏,她就去美术学院报艺术史的班,中外艺术一起恶补。 她嫌弃她不懂时尚,珠宝裙子妆容乱搭一气,她就学时装,学设计,学色彩搭配。 乐意侬很聪明。 不到半年时间,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快速成长为一个毫无破绽的富家太太。 举手投足,仪态万方。 谈笑之间,优雅从容。 任谁见了,都会误会她是从小金枝玉叶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 “阿珩的腿全好了,是你的功劳。” 庄雅婷绕过骨瓷茶具,把一张黑卡推到乐意侬面前。 “这张卡里有五百万,你收着,是妈妈给你的,别告诉阿珩。 你为阿珩做的,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阿珩忘了,妈妈忘不了。 如果没有你,不知道阿珩会变成什么样子……” 庄雅婷想到车祸之后的顾天珩,眼眶发热,由内而外的心疼。 “妈……”乐意侬眼圈红了,嗫嚅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轻轻调整着呼吸。 丈夫都要离婚了,婆婆还能承认她的付出,乐意侬很感动。 “一定不要推辞,你不拿着,妈妈会伤心的。” 她努力压抑着委屈,不让眼泪流出来。 为了五百万哭是有失身份的,庄雅婷很在意这些细节。 她挑剔,她要求高。 但是这一年来,她对乐意侬这个儿媳妇是满意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见乐意侬收下了,庄雅婷才说: “离婚协议妈妈和爸爸都看过了。 除了阿珩给你的两千万,和他名下的那些商铺,我们做主把南郊的高尔夫球场和你们在南山南的那套婚房也给你。 因为阿珩的腿,你们两个匆匆结婚,连场婚礼都没有,妈妈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你。 有这些资产傍身,只要你不乱投资,后半辈子生活无忧了。” 乐意侬拿着黑卡的手顿住,震惊地抬眼看向庄雅婷。 “妈,你也希望我和阿珩离婚?” “不是妈妈希望,是阿珩坚持,我们做父母的没办法。 当初他车祸失忆,把欣爱忘了。 欣爱哭得那么惨,他都无动于衷。 在病房里摔东西,拔针管,不肯配合治疗,逼着我们答应把你娶进门。 谁能拗得过他?” “可是我爱他啊!” 乐意侬攥紧了拳头,手里的银行卡割得她手心生疼。 她问出了悬在心中的问题: “他现在是不记得我了,万一他以后又想起我了怎么办? 我答应过他,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如果就这么放弃了,我怕有一天他想起我,会怪我放弃得太轻易,没有为我们的感情坚持过。” 乐意侬透过哭到模糊的眼帘直勾勾地看着庄雅婷问: “您怎么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就一定不如从小一起长大的方欣爱呢? 我是他的妻子,我们一起共过患难,多难的日子,我们都走过来了,难道就比不过两小无猜吗?” 第3章 翻脸无情庄雅婷 “我是看在你这一年来对阿珩的付出上,不愿意把话说太明。 你当初是怎么嫁给阿珩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庄雅婷脸色落了下来,一改之前的优雅温柔,声音也刻薄起来,在乐意侬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百万! 两百万,就能让你嫁给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瘫痪病人! 你拿着两百万给你亲妈做了手术,剩下的钱还给你哥买了辆车。 现在跟我说什么爱不爱的?” 庄雅婷大多数时候是极优雅的。 这样的对话让她自觉掉价,也怨起了乐意侬的不识趣。 抱着胳膊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对乐意侬狠狠翻了个白眼。 “阿珩从小喜欢方欣爱,你会不知道? 你以为如果他没病没灾好好的顾家二少能落到你手里? 我不怕把实话告诉你! 如果他一辈子站不起来,就算他把你忘了,我作为母亲都要替你争一争。 可是他现在站起来了,他还有前途,他有他作为顾氏继承人的路要走。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照顾他的保姆! 而是一个能给他助力的妻子! 我不可能让你这样一个私生女做阿珩的妻子! 你有什么? 你能帮他什么? 你能给他什么助力?” 庄雅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茶几上,就像戳在乐意侬的额头上。 花瓶里的水都跟着晃了起来。 乐意侬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婆婆的爱,都是先倒进儿子的碗里,溢出来多余的,才会流到儿媳妇碗里。 哪天她儿子不吃她这碗饭了,婆婆变脸比翻书还快。 乐意侬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茶几上。 “首先,我不是私生女。” 她看起来柔顺软弱好脾气,内里却极要强。 从小到大,每次被人叫做“私生女”都要郑重其事当面纠正一遍。 这个反应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我父母生我的时候,是合法夫妻。” 说完,她又在茶几上点了第二下。 “然后,我不同意离婚! 我没做错任何事,法院也不能判我离婚!” 在庄雅婷震惊的注视下,乐意侬的手指点了第三下。 如果前两次还可以算作下意识的小动作,第三次绝对是在挑衅! “最后,堂堂顾家二少和姐姐离婚,转头娶妹妹,顾家就不怕和乐家闹翻,变成海城的笑柄吗?” 庄雅婷笑着靠进椅背里,神态自若,仿佛看着一个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 若是乐意侬哭着求她,她还真有点抹不开面子。 可她竟然选择自不量力地挑衅她。 “我不关心你是不是私生女,你配不上我儿子! 我劝你趁我对你还有几分怜惜,抓紧把离婚协议签了。 我可以看在你对阿珩的照顾上,原谅你刚刚的失态。 至于顾家的声誉,你不必操心。 你们连婚礼都没办。 这一年阿珩有带你参加过任何宴会吗? 除了我们两家人,谁知道你是阿珩的媳妇? 你觉得乐家和方家谁能站在你那头?” 乐意侬心中恫然。 婚后她一心铺在顾天珩身上,把陪伴他、鼓励他当做课题去攻克。 顾天珩的身心都在她的照顾下重新长出血肉,她也为自己重新拼起一个爱人。 她还以为两人会相互扶持着携手一生,从来没去计较过自己有没有坐牢顾家二少夫人的位置,更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在宴会上露脸。 顾天珩不愿意参加宴会,她就一次也没去过。 见乐意侬凝固的表情,庄雅婷才轻蔑地笑着反问: “顾家从没在正式场合介绍过你,你觉得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谁会成为笑柄?” “咔嚓”一声。 黑卡在乐意侬手里被攥碎了。 乐意侬把碎成三半儿的黑卡放到茶几上,轻轻往庄雅婷这边推了推。 “您说得对,我什么都没有。 可我答应过他永远也不会离开他,就不能因为他一时把我忘了,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 除非他想起我,亲口告诉我他不爱我了,否则我是不会和阿珩离婚的。 这个钱,我不能收。” 庄雅婷看着乐意侬轻轻关上房门,无奈叹气。 “真是愚不可及!” 一楼大厅里,方欣爱的脚腕已经包扎好,由顾天珩在一旁小心护着。 老爷子也在楼下,方欣爱正在展示她带来的礼物。 哄得老爷子笑声不断。 从前就是这样的。 每次来顾家,她都像一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 而方欣爱永远是聚会的焦点。 她嘴甜,会哄人,会撒娇,懂得讨长辈欢心。 是众人眼中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开心果。 她却像个自卑的小哑巴,极不讨喜,只会陪着顾爷爷下棋。 离婚这件事,顾家老爷子还不知道。 事情没谈妥,餐桌上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老爷子看了一眼乐意侬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又看了一眼坐在顾天珩旁边的方欣爱,意味深长地对顾天珩说: “阿珩的腿好了,多亏了意侬的照顾,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意侬。 她为你吃了不少苦,花了不少心思。 这年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孩子心善,在你人生至寒时,一直为你点着灯,捧着炭。 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是福气,人要懂得惜福!” 顾天珩手指关节都捏白了,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回应。 早知道他还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他也不会…… 如今一切都错了,他不能让这个错误继续,必须由他亲手改正过来。 只是让爷爷接受他的决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今天还不是时候,顾天珩只好点了点头,算作听进去了。 乐意侬照例为一家人盛汤。 顾老爷子是个心明眼亮的,平日里乐意侬喜欢照顾人,她盛汤他从未拦过。 今天方欣爱也在,老爷子皱了眉头,看不下去了。 “意侬辛苦做了汤,就不要亲自盛了,让朱姐她们给大家分一分。” 朱姐和另外两个保姆闻声从厨房过来帮忙,却被乐意侬推辞了。 “不用,我可以的,一直都是我来盛的。” 乐意侬不肯假手于人,仿佛放下手里的汤匙,就放弃了她在顾家的立足之地一样。 汤端到方欣爱身边的时候,汤锅挡住视线,乐意侬看不到方欣爱故意伸出来的脚,一下子被绊倒。 满锅的汤都泼到了方欣爱的手臂上。 乐意侬怔愣地坐在汤汤水水里,看着方欣爱大声哭喊着:“阿珩,我好疼!” 顾天珩“蹭”地一下站起来,把椅子都带着向后倒去,慌张地查看方欣爱被烫红的手臂,满眼充血地质问乐意侬: “你故意的? 是我要跟你离婚,你有什么怨,有什么恨,冲着我来! 小爱是你妹妹,你怎么下得去手?” “咣当” 老爷子手里的汤碗、汤匙一起落了地。 捂着胸口,颤抖着手指指着顾天珩。 “阿珩,你说什么? 你身体刚好,就要离婚?” 顾老爷子嘴唇发紫,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下去。 庄雅婷惊慌吩咐下人: “快!来人!快去找药!” 乐意侬来不及为自己辩解,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翻老爷子的口袋。 颤抖着手找到药,倒到手心里,数好粒数给顾老爷子服下。 “混账!你明知道爷爷身体不好,听不得这些,你怎么就……” 顾游见老爷子情况不妙,气急败坏大骂小儿子不懂事。 庄雅婷立刻护着: “爸都这样了,这个时候你数落孩子有什么用,赶紧送医院要紧!” 第4章 乐意侬,你命可真苦! “我给乐叔和方姨打电话了,她们在路上,很快就到。 我得去看看爷爷,你陪着小爱。” 顾天珩在诊室门口把检查单子塞到乐意侬手里,又不放心地嘱咐: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们两个人解决,不要牵扯旁人。 照顾好你妹妹。” “如果我说刚才是方欣爱故意绊倒我,你会相信我吗?” 如果他没失忆,他会信的。 “上周餐厅里新装了智能管家是带摄像功能的,只要查一下今天的录像就能……” “够了!” 顾天珩没有耐心听下去。 “受伤的人是小爱,谁也没有责怪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还要去看爷爷。” 乐意侬看着顾天珩背影心里发紧,他不在乎真相,更不在乎她是清白,还是被冤枉,他眼里只有方欣爱,就像从前一样。 乐意侬无意识地掐着颈前的皮肤,拿着检查单推开病房门。 方欣爱整个手臂都被纱布包扎着,伤得不轻,可她看过来的眼神里却带着得意扬扬的戏谑。 “乐意侬,你命可真苦! 从我手里抢走阿珩,当了一年多的老妈子。 没想到吧? 他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忘了。 你说他这病是不是有点故意? 我都替你感到不公平。” 没有人的时候,方欣爱就会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 从她八岁被送来乐家,就被方欣爱视为入侵家庭的“讨厌鬼”。 “刚刚你是故意绊倒我的吧? 闹这么一出,逼迫阿珩把离婚的事当众说出来,害爷爷犯了心脏病。 难道是阿珩做了什么,让你对他没有信心? 需要这么急着逼他做出决定? 把自己伤成这样,何必呢? 会留疤的吧?” 方欣爱勾着的嘴角垮了下来。 她下飞机是顾天珩来接的机,他告诉她,他的腿已经治好了,失忆也治好了,过去的事他全都想起来了。 这几日两人一有机会就像从前一样见面,回到校园,回到之前约会的地方故地重游,寻找回忆,两个人总是相顾无言却又激动无比。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却又似乎不太一样了。 每次她要拉顾天珩的手,他都会不自觉地躲开,直到她佯装生气才会再回握住。 这样的犹豫可不像从前,从前的顾天珩会毫不顾忌地在大街上吻她。 现在他却说,他和乐意侬还没有离婚,这样对她影响不好,让她等他把一切处理好。 可方欣爱不愿意等。 “对呀,我就是故意的……”说到一半垂着眼帘扫了一眼乐意侬,忽地挑起眉梢,“你该不会正在偷偷录音吧?” 乐意侬面上不显,口袋里的手攥紧了录音笔。 “哈~”方欣爱笑了。 “录也不要紧,我已经告诉阿珩,是我故意绊倒你的。 我太爱他了,一想到你们两个人朝夕相处了一年多,我心里就难受,一时糊涂,想试探他的心到底向着谁。 你猜猜……他怎么说?” 难怪顾天珩让她到此为止,他不仅知道她的冤枉,还为了方欣爱,打算让她不要追究,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让我下次不要做这种傻事,受伤了他会心疼。 他会尽快和你离婚,让我等他。” 方欣爱突然笑着拔掉手背上的针,大颗大颗的血滴一下子涌了出来,染红了手背。 “如果我是你就多要些赔偿。 离开阿珩,你不可能嫁得更好了,就连这一年,都是你从我手里偷走的,好好守着这一年的回忆过一辈子吧! 要不是阿珩当初撞坏了脑子把你当成初恋,他就是瘸了也轮不到你手里!” 说完这句,方欣爱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姐姐!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拔我的针!好疼啊!” 乐意侬看懂方欣爱狡诈的表情已经晚了,身后的门被猛地拉开,她被大力拽离方欣爱的病床边,一个巴掌打过来,打得她眼前发黑,差点跪在地上。 “你这个贱人!敢动我女儿! 你以为你嫁到顾家就了不起了?” 方瑾气势汹汹地冲进来,第二个巴掌扬起来的时候被晚一步进门的乐立昌拦了下来。 “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不嫌丢人吗?” “好哇你个老东西! 当初乐氏要死,可是我怀着欣爱,大着肚子逼着我爸注资乐氏,才有了今天的L&F! 公司现在发展起来了,你就让这野种欺负到我宝贝欣爱头上来了,反了天了!” 乐立昌虽恼怒方瑾的跋扈,却很快选好了立场。 “意侬,给你妹妹和方姨道歉。” 乐意侬扫了一眼父亲无情的脸,越过这对夫妻,看向床上得意笑着的方欣爱。 她笑着正对她做着无声的口型: “你永远也斗不过我~” 乐意侬已经多年没被方欣爱这样算计过了。 自从八岁到乐家,被方欣爱这样算计了几次之后,每每讨不到好果子吃,她就学乖了。 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没精力和方欣爱斗,也不真心在乎父亲的宠爱,就事事忍让,虚假地讨好,虚与委蛇地过了几年清净日子。 可乐意侬明白这次方欣爱志在必得,不是忍让讨好就能躲得过去的。 “爸,从小到大每次方欣爱出事,被打的都是我。 有多少次最后发现我是被冤枉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了事。 这一次,我说我没碰过她,你信我吗?” 乐立昌皱着眉头,看着乐意侬的表情迟疑。 这些年他专注生意场,儿女之间的小打小闹从未在意过。 听乐意侬这样说,印象里似乎是有那么几次,当时冤枉了她,事后发现是欣爱在背后使了绊子。 乐立昌的表情刚有些松动,就听方欣爱说: “爸,阿珩已经恢复记忆了。 这次,他不记得姐姐了,只记得我,他还说要和姐姐离婚,让我等他。 姐姐还没告诉你们吗? 姐姐就是恼羞成怒才会用滚汤泼我,还不解恨,又趁着病房没人来拔我的针,你们要是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乐立昌问询的眼神落到乐意侬脸上,被乐意侬躲开了。 方瑾更气,朝着乐意侬发泄似的咆哮: “阿珩本来就和欣爱是一对的! 是你占了她顾太太的位置,如今阿珩都想起来了,你凭什么占着位置不放! 你还要不要脸?妹妹的男人也抢?” 乐意侬脸上浮起冷笑。 “什么叫我占了她顾太太的位置? 当初我妈病了需要两百万做手术,如果你们愿意借给我,我也不会为了钱,答应嫁给顾天珩。 明明是你嫌弃顾天珩残废了没了前途,才连夜把方欣爱送出国的! 这一年的时间,她有手有脚,想回国自己会买机票,她真的那么爱顾天珩会轻易让给我? 怎么顾天珩现在站起来了,就成了我占了她顾太太的位置? 远的不说,就上个月,他坐轮椅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样指责我? 你们不觉得太虚伪了吗?” 乐立昌点着乐意侬的鼻子尖指责: “怎么和你方姨说话呢? 你那个妈,八岁就把你扔给我,我那么忙,是谁把你抚养长大的? 你妈病了需要钱,凭什么要我们出这个钱?” “凭她也曾是你结发的妻子,她为你生了两个孩子,你却为了保住公司抛妻弃子,骗她假离婚,转头娶了她的好闺蜜! 凭你始乱终弃! 凭你背信弃义!” “啪”,这一巴掌是乐立昌甩的,比刚刚那一巴掌狠多了。 第5章 我会对意侬好的。 “看来是我太宽容了,才会养了你这么一条白眼狼。 既然阿珩要和你离婚,你抓紧离别拖着。 结婚不过才一年,赔偿别要太多,要多了我也会让你还回去。 我们两家合作了那么多年,不能让顾家以为我们乐家在卖女儿。” 乐意侬冷笑着问:“如果我不呢?我又没错,我凭什么要离婚?” “你哥在公司闯了大祸,你妈没跟你说? 这回可不是简单开除能了事的,我把证据放出去,赔钱坐牢都是轻的。” 崔梅没说,乐意侬还不知道乐司臣闯了什么祸。 难怪她今天歇斯底里的一定要让她留住顾天珩,原来还是为了给儿子兜底。 “他姓乐,他喊你一声爸爸,他也是你儿子!” “我没有这么废物的儿子,我有欣阳一个儿子就够了。” 乐意侬感到身心俱疲,一个人推门出去,找护士站要了冰袋敷脸,消肿之后才去看顾爷爷。 推开VIP病房门,病床被围得水泄不通。 顾瀛洲单膝跪在地上,顾爷爷握着他的手正在说话。 见到此情此景,乐意侬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这世上只有顾爷爷对她是真心的喜欢。 从小到大每次来顾家,她都像个小哑巴。 有一次顾爷爷一个人下围棋,招呼乐意侬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会下棋吗?” 顾爷爷教她下棋,她一个下午就掌握了规则,能和顾爷爷下上几个回合不输阵。 “意侬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不输我家瀛洲。” 这是顾爷爷第一次称赞乐意侬说的话。 人的感情是相互的,那天之后,乐意侬也会盼着来顾家。 她在乐家不敢展露优秀,因为只要她优秀,就会被打压。 在学校能考第一,只敢考第十,每次都是全班第十,控分控得很厉害。 和顾爷爷下棋,她不需要藏着掖着,可以绞尽脑汁地想着赢。 她赢了,顾爷爷不仅不会怪她,还会奖励她好吃的点心。 对乐意侬来说,陪顾爷爷下棋是贯穿她整个童年和青春期,最温暖治愈的事。 穿过人群缝隙,顾爷爷朝她招了招手,众人也都看过来。 乐意侬忙小跑过去挨着顾瀛洲在床边蹲下来,“爷爷。” “好孩子!”顾爷爷也拉起乐意侬的手,顺势把顾瀛洲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爷爷老了,不中用了,你们俩什么时候要孩子?” 房间里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用疑惑的眼神互相询问着,本该悲伤的氛围里掺着尴尬。 庄雅婷耐着性子柔声劝说: “爸,这是意侬啊,她是阿珩的媳妇儿,您记错了。” 乐意侬再不上台面,也是阿珩的妻子,怎么能随便划拉到老大那边? 对庄雅婷来说,就是阿珩不要的,丢了扔了,也不能让给老大! 爷爷却不管那套。 “我又不糊涂,我当然知道这是意侬! 意侬就是瀛洲的媳妇儿!阿珩配不上意侬!” 庄雅婷被怼得心口一滞,嗫嚅着嘴唇干瞪眼,胸口一起一伏地压抑着火气。 阿珩是她最爱的小儿子,这死老头子老眼昏花了,竟然说阿珩配不上乐意侬!要不是看在他病成这样,老糊涂了,她真想上去闹一场。 乐意侬刚想解释,却见顾游微不可察地朝她摇了摇头,庄雅婷也烦躁地皱着眉头闭上眼示意她顺着老爷子心意说。 乐意侬就猜到,顾爷爷大约是情况不太好,鼻子一酸娇声哄道: “爷爷,我们结婚才一年,哪有这么快呀? 您别说这种话,好好听医生的话,会好起来的。 到时候我生一对双胞胎,让爷爷一手抱一个。 都腾不出手来偷我的棋子!” 顾老爷子衰败的脸上绽开笑容。 “呵~你就会哄我,我什么时候偷你棋子了。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你对瀛洲好一点,他从小过得不容易,虽然闷了些,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我走了以后,你要替我照顾好他,不要让他再被人欺负了。” “嗯。” 谁能欺负得了顾瀛洲呢?乐意侬觉得爷爷怕是真的糊涂了。 爷爷的话太像托孤,她眼睛酸涩想哭。 乐意侬用力点头,想把泪意压下去,可是那一声“嗯”,声音都是颤的。 盖在她手上的那只滚烫的大手,突然用力将她的手裹在手心里,像是在安抚她似的。 乐意侬心跳都乱了,又不敢抽回手,只能任由那滚烫蔓延开来。 “瀛洲,意侬是个好媳妇儿,娶到她是你的福气,要好好对她,不能辜负她,知道吗?” “知道了,爷爷。我会对意侬好的。” 虽然知道顾瀛洲是为了安慰爷爷才这么说,可他答得那样自然,乐意侬的心里各种情绪翻涌着,视线忍不住去寻顾天珩。 顾天珩正盯着她们握在一起的手,冷漠的眉眼没有一丝动容,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两个人目光相撞,顾天珩率先挪开。 是她又自作多情了,乐意侬在心里苦涩自嘲。 爷爷认错了孙媳妇,他也不在意。 只有她还担心顾天珩看到这一幕会不高兴。 他都不记得她了,烦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 他巴不得她嫁给别人,好和方欣爱双宿双飞。 顾天珩的内心并不像面上那样平静无波,他觉得这间病房人太多,空气太稀薄,冷气也不足,一切都令他呼吸不畅。 之前他最担心的就是爷爷不同意他和乐意侬离婚,现在爷爷糊涂了,错把乐意侬当做了大哥的媳妇儿,他该松一口气才是。 可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乐意侬是他老婆,就算是为了安慰爷爷,大哥也应该避嫌,不该握着她的手。 “这是不对的。”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大声呼喊着,人却愣着,直到爷爷喊他。 “阿珩,你过来。” 乐意侬和顾瀛洲给顾天珩腾出地方。 顾天珩弯腰握住爷爷的手。 “你从小就喜欢欣爱那丫头,这么喜欢就娶回来吧。 有些道理不亲身经历一遍,讲是讲不听的。 我老了,就是你父母也会走在你们前头。 以后你们兄弟俩,要互相扶持,爷爷才能放心。” 乐意侬再也听不下去,偷偷退了出去,躲进楼梯间。 站在两层之间的窗边,推开窗,点上一支烟,整个人都倚在墙上眼神放空发着呆。 她从未感觉像今日这般孤独过,连爷爷都同意阿珩和方欣爱在一起了,她已经孤立无援了。 当初再难的时候,至少有顾天珩信任她,给她勇气。 所有人都反对她给顾天珩扎针灸的时候,是顾天珩坚持:“就让意侬扎!我不想让别人碰我,反正我也没有知觉,意侬拿我练手正合适。 练成了就是妙手回春乐神医,我这个废人也算造福社会了。” 他虽然嘴上开着丧气的玩笑,却是第一次为了她忤逆了庄雅婷。 也许在他的心里也并不真的相信她能治好他,他只是单纯地信任她,由着她胡来。 她开着视频让师傅看着她扎,直到屏幕那边的陈大夫说她穴位找得准,落针也稳,到他的诊所里当个助理医师都能胜任,陪在一边揪着一颗心的庄雅婷才放下心来。 那个时候,至少还有顾天珩和她站在一起,现在只剩她一个人苦苦支撑。 “阿珩……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我来?” 乐意侬倚着墙也站不住,干脆蹲了下来,抱着手臂安静地流泪。 她不敢出声,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哭得很难看。 突然,下一层楼梯间的门被大力推开,庄雅婷故意压低的声音传来: “阿珩,你知不知道妈妈这一年有多担心你? 你怎么连妈妈也瞒着? 要不是我撞到你和王主任嘀嘀咕咕,跟过去试探,我都不知道你背着我们撒了这样的弥天大谎! 你这孩子!你把妈妈骗得好苦! 你这么做是为了欣爱吗?” 第6章 她已经想通了。 “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管。” “我不管? 我不管你能甩掉乐意侬? 她能嫁给你是她撞了大运捡了欣爱的漏。 你坐在轮椅上她都对你死心塌地,现在你全好了,她不会放手的! 你还是太年轻,不懂这种从小在夹缝里求存的孩子,她们逮住机会就像水蛭一样,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意侬不是那种人,是我对不起她,我会尽力补偿她。” “我今天已经找她谈过了,按照你说的把高尔夫球场和南山南别墅给她,又给了她五百万,她都没松口。 她说她爱你,要等你把她想起来!卡都给我攥碎了!” “我会亲自和她谈,她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把我全部身家给她也可以,那是她应得的。” “你疯了? 你账上少说也有一个亿,还有三个点的公司原始股,你也要给她不成? 她是照顾了你一年,不是把命给你了! 你打算身无分文的娶欣爱进门吗?” “欣爱有我就够了,她不在乎这些。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我已经好了,我自己以后不会挣吗? 意侬离开我更需要钱,她当初要是有钱也不会为了区区两百万就嫁给我这样一个没有前途的瘫子。” “我看你爷爷说得没错,我们做父母的说破嘴皮也没用,就该让你自己撞破头!” “所以我才让你不要管!” “我可以不管,你记住,千万不要让乐意侬知道你从来就没失忆过,一直在骗她。 要是让她知道你是因为舍不得让欣爱受苦,装失忆利用她把欣爱逼走。 现在你站起来了,又骗她你把她这一年的付出全忘了,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妈,那时候我没有选择,不那么做,我会死的! 欣爱那么好,我怎么舍得她跟个废人过一辈子? 一想到她以后的日子每天都要面对一个瘫子,这个瘫子还是我,我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如果知道自己还有站起来的一天,我绝不会做这种害人害己的蠢事! 意侬对我很好,我原本也想和她就这么走下去。 可是现在我的腿好了,我不甘心,我喜欢欣爱那么多年,只差一周就要结婚了,如果娶不到她,我这辈子都会不甘心的! 如果我用这样的心态和意侬在一起,对她也不公平,她有权找一个真心爱她的人! 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是我的错,也该由我来结束它!” 乐意侬手里的烟快烫到手了,她却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整个人都像卡住了一样,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然后眼前被阴影遮住,手里的烟顺势被人拿走。 顾瀛洲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走下来,拿走她的烟,往楼下走去。 “妈,阿珩,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 “大哥,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刚来,”顾瀛洲晃了晃手里的烟,“我去楼上办手续,在楼道抽烟被护士赶出来了,爸正找你们呢。” 顾天珩看了看顾瀛洲手上燃了一半皱皱巴巴的烟屁股,是他上高中时候爱抽的卡比龙,他接手顾氏之后只抽富春山居,已经很久没见他抽过这种烟了。 “知道了,哥,心情不好也少抽点。” 顾瀛洲目送母子二人离开,再回头,刚刚蹲在转角处满脸泪痕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浅咬烟蒂,吐了一口烟圈。 就是这个味道,还是那么呛。 乐意侬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她开着车在快速路上飞驰,油门踩到底,车窗打开兜着风,风声在耳边呼啸。 眼泪流出来,有时被吹到耳朵里,有时被吹到头发里。 刚刚她不死心去找了复健科王主任,拉住王主任试探: “王主任,阿珩都告诉我了,他说他以后再也不骗我了,这一年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是来替阿珩道歉的。” 王主任紧张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绽开慈祥的笑容,连说话的声音都洪亮了几度:“哎呦,我就知道你们会把话说开的,我和顾家是老朋友了,这些都是小事,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我一直就说阿珩娶你真是娶到宝了,我在医院工作三十多年了,什么样的患难夫妻没见过? 各自飞的有的是,有钱也拴不住人心! 像你这样比病人还坚定的家属,才是病患康复的动力。 阿珩能站起来简直是医学奇迹,离不开你的坚持!他得一辈子感谢你! 你也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好日子在后头呢!” 乐意侬听的心酸,转身想走,却被王主任叫住拉到一旁小声说: “刚才见到你婆婆,我没好意思拿出来。 这是阿珩上个月找我要的偏方,这两天才从老家寄过来。 你们小两口计划要孩子,记得口服叶酸,提前体检。 你放心,阿珩之前是卧床太久,缺乏锻炼,肌肉萎缩了,他身体没问题的。 如今他站起来了,再用这几幅中药调理调理,保准三年抱俩,满月酒记得给我发请帖。” 乐意侬握着方向盘又哭又笑。 多可笑呢? 如果顾天珩一辈子站不起来,已经打算要和她生儿育女了。 现在他站起来了,人人都说是她的功劳,又都觉得她配不上他了。 不知道绕着快速转了第几圈,油表开始报警,乐意侬下了快速在海河边停了下来,选了一处观景平台对着海河枯坐着发呆。一支接一支地点燃香烟,却只夹在手指里,一口也没抽过。 不远处一辆深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如幽灵般停在路边。 “顾总,要劝劝乐小姐吗?”周助理试探着问。 顾瀛洲抬眸扫了一眼远处那个单薄的背影,目光回到笔记本屏幕上。 “不用,你盯着点,人没事就好,她自己会想通的。” “顾总,是乐小姐的电话!”周助理举着手机,语气兴奋。 顾瀛洲:“接吧。” 周助理识趣地按了功放,手机里传来乐意侬努力掩饰仍略带鼻音的说话声: “周助理,抱歉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你现在方便通话吗?” “方便的,乐小姐,您找我什么事?” “我想确认一下明天顾总的行程,我有点事想和顾总当面说,有点急。 我大约需要二十分钟,能行个方便吗?” 见顾瀛洲点头,周助理才说: “明天上午十点顾总从公司去空港,在路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有个线上会,十一点之后有半小时空闲,如果您不介意……” “我不介意。”乐意侬知道顾瀛洲有多忙,这么晚才约他的时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只要能见一面说上话,让她去哪儿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麻烦您明天一早和顾总说一下,打扰了周助理,耽误你休息了,明天给你带咖啡,这次带拿铁可以吗?” “额……可……可以的,要不还是不用了吧……” 周助理听着乐意侬那边挂了电话的“嘟嘟”声,尴尬地看着老板沉下来的脸色,悻悻地解释:“乐小姐为人和善,会做人,每次见面不是带咖啡,就是带点心……都是托顾总的福。” “拿铁?” “哎,嗨,上回乐小姐带的馥芮白,我就随口一说,嗨,乐小姐这人怎么记性就这么好。” 顾瀛洲舔了舔后槽牙,冷笑一声。 “走吧,她已经想通了。” …… 第7章 嫁给我 乐意侬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捧着一杯热拿铁,想着待会儿要在车上等顾瀛洲开会,又给自己买了一杯冰美式。 顾瀛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面前停下,周助理从副驾驶下来帮她开车门。 “乐小姐,您久等了,顾总在车上等您。” 乐意侬把拿铁塞给周助理,“谢谢你周助,这杯是你的,还烫着呢。” “哎,哎,您太客气了。” 顾瀛洲坐在后排,带着金丝眼镜对着电脑忙工作,一缕发丝垂下来落在眉梢上,令他凌厉的五官多了一丝风流倜傥,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又继续沉浸在屏幕上,偶尔说几句英文,聊的都是投资的事。 乐意侬安静地贴着车门坐着,手里举着冰美式刚要喝,就被顾瀛洲伸手拿了过去,不客气地喝了一口。 乐意侬都看傻了,堂堂的顾氏掌权人,抢她的咖啡喝? 而且这杯她刚刚在路上,已经喝过了啊…… 该告诉他吗? 她咬着嘴唇踟蹰着把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瀛洲的会开的比预计的时间长,对方很强势,谈判很焦灼。 乐意侬中间看过一次表,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一边敲着手机发信息,一边安静等待着,直到顾瀛洲的手放到屏幕上要合上笔记本,乐意侬才开口: “大哥,我之前求你的事,能不能收回,换个别的?” 顾瀛洲合上笔记本的动作顿住,看向乐意侬。 “脸怎么这么肿?脖子上这是什么?” 说着他还伸了手过来,吓得乐意侬捂着脖子向后躲了一下,震惊地看着顾瀛洲。 他才觉得不妥,敛了目光,将手收了回去,把刚刚按下一半的笔记本屏幕完全合上。 “想换什么?” 他没直接拒绝,就是有机会。 “我收回让顾天珩做战略投资副总的请求,反正都是空降,还不如换成我。” 顾瀛洲像听见了什么笑话,笑着摇头。 他的反应全在她的预料之内,乐意侬知道他会觉得她自不量力,不可能同意,于是顺势改口,说出真实意图: “如果让我做战略投资部的副总太为难,那让我进战略投资部,和顾天珩公平竞争,我们都从基层做起,这样不算太为难大哥吧?” 顾瀛洲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反问: “因爱生恨,想报复? 还是换个方法,抢男人?” 抢男人?抢什么男人? 男人的苦,吃一次还不长记性? 乐意侬心里不屑冷哼,摇了摇头。 “大哥昨天也都听到了吧? 我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已经决定放弃他了。 没有爱,哪来的恨?” 她的中杯冰美式在顾瀛洲的大手里像个小杯,看他叼着她刚咬过的吸管,乐意侬浑身不自在。 她总觉得这种一次性的塑料杯子和顾瀛洲身上的气质半点不搭配。 他那样矜贵,得用骨瓷杯子,喝大师手磨的咖啡才合理,所以她从来也没想过要给顾瀛洲带一杯。 她觉得顾瀛洲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太完美,应该饮冰喝露水,不该和她一样喝凡人世界的外卖咖啡。 “想清楚了? 不爱了,还要在一个部门工作?” “想清楚了。 我可以离婚,但是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走。 你信不信? 如果我和他的起点一样,我会比你弟弟更胜任那个职位!” 这样野心,她从未展露过。 上学的时候她各种竞赛大奖拿到手软,进清大都是保送的,不像方欣爱那样托了关系走艺术生名额,或者像顾天珩那样从小改了国籍走华侨生资格。 只是她的优秀,无人在意。 16岁暑假在L&F实习,偶然结实了对冲基金逐浪的创始人安森淼,卷入对金桥餐饮连锁集团的围剿之中,让她第一次见识了企业核心运行规律,从此打开思路,拜了安森淼为师,成了新一代的市场掘墓人。 为了照顾顾天珩,乐意侬和师傅请了三年的假,刚刚她已经把假期取消了,顺便为顾瀛洲刚刚在会上遇到的困局,发了几条微信。 “你口气不小。” “你不信?” 乐意侬料到他不信,在顾瀛洲面前伸出三根手指头,笑着倒数:“三,二,一。” 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的周助理突然举着手机回头:“顾总,是刚刚会上的GC集团Gibson先生的电话。” 顾瀛洲看向乐意侬,她自信笑着扬起眉毛“接吧,他会全面接受你的条件,但是你先不要答应他。” 顾瀛洲从周助理手里接过电话,“嗯,我会考虑,今天不能回复你,有消息我让秘书联系你。嗯,好的。” 挂上电话,顾瀛洲狐疑地眯起眼,周助理惊讶地看着乐意侬。 “乐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战略投资部和这老狐狸勾心斗了一个月都没啃下来的硬骨头,你数三个数就搞定了?你也太帅了吧? 你认识GC集团的人?没听说你留过学啊?” 顾瀛洲眼神扫过去,周助理缩了缩下巴闭上了嘴。 “我不需要留过学。 GC集团想要顾氏的钱,却不肯共享实验室数据,这是顾总刚刚开会争论的焦点。” 说到这儿,乐意侬朝着顾瀛洲笑了笑:“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实在是耳朵闭不上。” “Gibson之所以态度大变,是因为就在一分钟前,清大生物第三实验室在果壳上公布了研究报告,最新的研究成果已经可以全面替代GC的核心成分,他们的护城河已经抹平了。” “是你做的?” 顾瀛洲脸上没多少惊讶,倒是向乐意侬投来一丝欣赏。 “那倒不是,我不懂学术研究,我只是善于捕捉和利用信息。 清大的研究团队平均年龄三十三,领头的邹教授今年五十,寡居,爱国,为人正直,你现在联系他,投资他的实验室,比投资GC性价比高多了。 他的电话地址我发给周助理了,以顾氏公关部的能力拿下邹教授不是问题。 我至少帮顾氏在成本上节省了三亿美元,现在你觉得我能进战略投资部了么?大哥~” “可以。” 乐意侬脸上绽开自信的笑容。 她虽然早就靠运营对冲基金资产过亿,可却一直听师傅的话隐忍守拙。 师傅担心她太年轻,心智不坚,身怀巨富又是女孩子,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护着,容易被人利用。 当初决定嫁给顾天珩,考虑的是以她的能力,可以帮助顾天珩在顾氏站稳脚跟。 有顾家的背景撑着,等顾天珩能够独当一面了,她就有人护着了。 可惜她一片真心,却被人当做离了顾天珩就毫无价值的可怜虫。 昨天楼梯间里那一幕,让乐意侬深切地体会到,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有陪顾天珩长大的时间,她还不如自己成长起来保护自己,她又不会一直是个孩子。 顾瀛洲却突然说: “你想要的战略投资部副总职位,我可以给你。 作为交换,你嫁给我。” 第8章 我可以做你的靠山 有那么几秒钟,乐意侬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中文了。 等到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马上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冒犯,连“大哥”都不喊了,冲口而出: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对我开这种玩笑?我可是你弟媳。” 顾瀛洲修长手指捏着只剩冰块的杯子晃了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冰块碰撞的声音,他摇了摇头。 “你还想做我弟媳?” “不想,但是就算离了婚,我也是你前弟媳。” “不想就好。 你不是我弟媳,也做不了我前弟媳。 因为你和顾天珩从来也没结过婚。” 乐意侬:“?” 乐意侬满脸惊讶错愕,相比之下顾瀛洲语气始终平稳,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静自持。 “有件事,周助理要和你承认错误。” 周助理被点到名,后背一紧,尴尬转过头来对乐意侬陪着笑脸: “乐小姐,由于我的工作失误,您和二少确实……没结过婚。” 周助理努力扭着身子面向后排的乐意侬,试图为自己辩解。 “我也是因为没有结婚经验,才会被下属蒙蔽了…… 是这样的,乐小姐,结婚登记必须本人到现场办理,当初二少死活不肯出门,夫人让顾总想办法把结婚证办了。 顾总把任务交给我,可民政局哪会听我的? 偏那个实习生说他有办法,我就让他去办了。 谁知道他办的是假证呢? 后来发现他家里是专业办假证的,他毕业证,学位证,会计证,全都是假的! 顾总已经把这人辞退了……” 乐意侬震惊得半天合不上嘴,挺直的脊背慢慢松懈下来陷入真皮座椅里。 原来她和顾天珩从来就没结过婚。 好像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发现清晨的阳光正刺眼。 乐意侬勾了勾唇角,从胸腔里发出自嘲的苦笑,自言自语道: “那我这一年,算什么?” 算老妈子,算小保姆。 乐意侬自己在心里快速匹配好了答案。 抬眼看向顾瀛洲,他是不是故意的? 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的他,会允许属下犯这种低级错误? 堂堂的顾氏总裁办秘书处会招进来一个办假证的骗子? “如果你觉得这一年很亏,我可以补偿你,毕竟是我的失误。” 顾瀛洲看似很有耐心,只安静看着她。 乐意侬感到浓浓的压迫感,保持着警觉。 “追求你的名媛淑女那么多,条件优越的不胜枚举,为什么要选我?” “你事少,省心,不烦人,爷爷喜欢你。” “我娶你,爷爷会高兴。” 这些理由很顾瀛洲,没有一条和爱情相关,全都从自身需求出发。 好像在描述某个家电,省心省力家人喜欢。 他要她的功能性,乐意侬在心里有了初步判断。 他没说出来的理由,大约还有她虽然有娘家,却没有娘家人撑腰。 娶她不失体面,又省去了应付妻子娘家人的麻烦。 除此之外,也许她这些年在顾家表现得安静乖巧,与世无争。 还有这一年对顾天珩全心全意的付出,都让他看到了和她结婚的便利性。 可是这些理由就能让他决定娶她吗? 还是在这么糟糕的时机? 乐意侬问出心中疑惑: “爷爷糊涂了,其他人可都是清醒的。 结婚证虽然是假的,可对于顾家来说,我就是顾天珩的前妻。 你就不怕把你妈气个好歹?” “那正好。” 顾瀛洲勾着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乐意侬恍然明白过来。 他娶她,庄雅婷能气死,顾瀛洲是故意的。 原来顾瀛洲也不是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庄雅婷的偏心并非对他毫无影响。 虽然现在顾瀛洲面对庄雅婷的时候无动于衷,但是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的。 乐意侬想起第一次发现庄雅婷偏心,是在顾天珩的生日宴会上。 她不喜欢热闹,顾家后院撞见了那一幕。 庄雅婷给了顾瀛洲一个耳光。 “今天你弟弟生日,这么晚回家,故意惹我生气是不是?” 顾瀛洲眉眼平静,淡淡反问: “我的生日,从来不过,我也不稀罕。 他一个十岁孩子过生日,全海城的名流都来了,我在不在有分别吗?” “怎么没分别!你是哥哥! 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 你给阿珩准备的礼物呢?” 顾瀛洲手里还拖着行李,一看就是刚下飞机风尘仆仆赶回家,怕影响大厅的宴会,特意走了后门,还是被庄雅婷逮住,迎面给了一个耳光。 他就咬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冷血东西!” 乐意侬见庄雅婷又要打人,跑出去磕磕巴巴的编瞎话。 “庄阿姨!前面要切蛋糕了,顾天珩在找您呢!” 庄雅婷走后,顾瀛洲可能是觉得刚刚那一幕很没面子,没有搭理她。 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只荧光绿色的甲虫,随手扔到草丛里。 后来听说顾家有佣人在后院捉到了一只彩臂金甲虫,得了十万块奖金。 那甲虫是二少爷心心念念,顾总花钱都买不到的稀有甲虫。 那天起,乐意侬就知道,原来顾瀛洲也是不被母亲偏爱的那一个,就和她一样。 所以,他选她是为了报复庄雅婷吗? 放着名媛淑女不要,专挑一个庄雅婷一定会咬牙切齿的女人结婚。 顾瀛洲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手撑着太阳穴,胳膊肘搭在椅背上。 “如果我猜得没错,顾氏的战略投资部副总的位置恐怕不是你的目标,而是你给自己选的起点。” 被戳穿内心,乐意侬看向顾瀛洲深黑色望不到底的瞳孔,有一种野兔被翱翔在天上的鹰盯上的渗入肌肤的压迫感。 “不管你的目标是什么,嫁给我都会让你走得更快更稳。 你很聪明,但是缺一个靠山。 我可以做你的靠山。” 他语气平平,却充满蛊惑。 乐意侬眉梢微挑,顾瀛洲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 把她想要的东西,直接递到了她面前。 乐意侬果然犹豫了。 爱情的苦她尝过,不打算再吃了。 可顾瀛洲给她的理由里,唯独没有爱情。 他的需求和条件,都摆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婚姻,不如说更像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 乐意侬是资本市场的老手,一旦想清楚利弊,做决策从不拖泥带水,当下就在脑子里按下了全仓买入按钮,她问顾瀛洲: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顾瀛洲看了看表。 “如果你想好了,就等我一会儿,开完会下午我们去证领。” 乐意侬在车里等,不大会儿功夫,周助理跑了回来,呼哧带喘,手里还攥着两个纸袋子,敲了敲她的车窗。 乐意侬把车窗降下来。 “乐小姐,这是消肿的药膏和烫伤膏,顾总让我买给您的,我先回去开会了。” 乐意侬接过袋子,心里百味杂陈。 昨天那一锅汤不止烫到了方欣爱,也烫伤了她的小腿。 她昨天太崩溃没顾上管,今天腿上还透着红,隐约起了一个小水泡,这么不起眼的伤,顾瀛洲竟然发现了。 还有她脸上乐立昌和方瑾打的那两个巴掌印,早晨对着镜子涂过遮瑕膏,她还以为自己掩盖得很好。 没想到,顾瀛洲会关注这些细节,他似乎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漠。 第9章 老公 顾瀛洲散会的时间比预计早了二十分钟。 赶到民政局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大厅里空荡荡的,填表,体检,拍照,领证,一套流程下来,大红的结婚证拿到手里只用了半个小时。 “顾天珩那边,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他在意的果然是顾天珩,顾天珩知道了,庄雅婷就知道了。 乐意侬合上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的两本结婚证,抬起头看向顾瀛洲本人。 “入职仪式是明天,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副总的位置换成我了?” “明天早上。” “那我今天晚上约他见面,把假结婚证的事情和他说清楚。” 顾瀛洲按了按太阳穴,接着她的话说: “今天就从南山南搬出来,我去接你。” 乐意侬第一反应是拒绝。 “不用,你平时住哪儿?” 话一出口,自觉有一种赶着送上门的廉价感。 他只说要和她结婚,又没说要和她过日子。 很多豪门夫妻,尤其是政治联姻的那种,根本就不住在一起,只在宴会上携手出席。 她还不清楚顾瀛洲打算和她结的是哪种婚,于是咬着嘴唇往回找补:“或者有专门为我准备的住处?把地址给我,我自己搬过去就行。” 顾瀛洲却误会了。 “你不想让顾天珩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你还在意他?” “不是!我只是有些事需要先处理好,我们先隐婚一段时间,你不会介意吧?” “我娶了你从没打算要隐婚。”顾瀛洲皱着眉质疑。 也对,顾瀛洲娶她回来是要发挥功效的。 报复庄雅婷的同时,也能帮他挡掉让他烦心的追求者和家里有适龄千金的豪门世家不断递来的橄榄枝。 即便这些年庄雅婷并不为他操持相亲联谊的事,可他年轻有为,外形优越,主动套近乎的,宴会上自荐枕席的,也如过江之鲫,挡了一波又来一波。 乐意侬为难的解释: “我和顾天珩在一起的时候,我爸没少借机吸顾家的血。 你们家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心里清楚,这些账都算在我头上了。 不管我怎么讨好婆婆,怎么全心全意地对待顾天珩,乐家做的事都让我看起来像个卖身到婆家往娘家捞好处的吸血鬼。 我爸只关心利益,从来不管我在婆家的处境。 还有我那个妈……算了,你不了解情况。 总之,我不想再被利用了。 也不想因为我,让你被我的家人利用。 而且,我这边空降战略投资部副总,那边宣布婚讯,让同事们怎么看我? 我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走后门。 我想先解决好家里的事,然后靠自己的能力在公司站稳脚跟,再公布婚讯,可以吗?” 顾瀛洲沉默片刻,不置可否。 “你晚上和顾天珩谈完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回家。” 乐意侬面露尴尬,提醒顾瀛洲: “我还没有你电话,微信也没有。” 顾瀛洲伸出手,“手机,给我。” “哦!”乐意侬掏出手机放在顾瀛洲手里。 “密码?” “密码是我的生日99……” 她还没有说完,顾瀛洲已经成功解锁了。 乐意侬有些惊讶,刚刚领证的时候,他不过扫了一眼,就能瞬间记住她的生日。 顾瀛洲真是过目不忘。 手机回到乐意侬手上的时候,网银、支付宝和微信都新绑定了一张卡。 “这是我的副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单笔六百万以下正常刷。 超过六百万,需要给银行打电话。 今晚先回我的住处,婚房你再慢慢选。” 她还以为顾瀛洲会防备着她,婚后也许会按月给她打钱,或者像顾天珩一样给他家族信托基金的卡,没想到是这样直接给她开通了他个人账户的副卡。 乐意侬的钱,一部分换成了比特币,一部分存在了瑞士银行,没人知道她有钱。 在所有人眼中,她和顾瀛洲的经济水平悬殊程度,就像三峡大坝和一个雨后的泥脚印。 他为她开通副卡的行为无异于三峡大坝向泥脚印开闸放水,是天灾级别的扶贫行为。 乐意侬没有被丈夫信任的感动,或者拿到有钱老公副卡使用权的兴奋,只感到了压力。 一个人的消费习惯可以反应很多问题,她的价值观,她的决策能力,她的品味,她的喜好,她驾驭资本的能力…… 她猜想这大约是顾瀛洲对她的一场测验。 如果她得意忘形胡买乱买,或者小心翼翼不敢乱花,都是当不起顾太太这个岗位的证据。 “其实不用,我自己有钱……” “你有钱是你的钱,结了婚要交家用,这方面我很传统。” 实在推脱不掉,乐意侬好心提醒顾瀛洲: “你要不要让律师准备一份婚前财产公证?我可以签婚前协议的。” “不用,我观念比较传统,结了婚就是一辈子,没有离婚的打算。” 虽然他娶她是因为她省心,不离婚大约也是怕麻烦。 可是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霸总文照进现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爱她。 乐意侬忍不住脱口而出: “大哥,你怎么对我这么放心?” 话一出口,乐意侬眉毛一跳,也愣住了。 顾瀛洲看过来的眼神冷冷的。 “大哥?” 这口误可太糟糕了。 这个称呼,她喊了一年,喊顺了嘴,一时改不过来。 从前她叫他瀛洲哥哥,嫁给顾天珩之后,才随着顾天珩也叫他一声“大哥”。 乐意侬想抽自己,怎么能喊顾瀛洲“大哥”呢? “老公!老公,我错了!你别生气,行吗?” 乐意侬满脸懊恼,双手合十捂着嘴,和小时候犯了错一样的反应。 顾瀛洲皱在一起的眉毛舒展开,微微扬起,表情略惊讶,嘴角压着些许笑意。 这还是乐意侬第一次对着一个男人叫老公。 和顾天珩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叫他阿珩。 最初是因为没有感情,叫不出口。 后来叫习惯了,就一直这么叫。 今天是因为太紧张了,实在找不出能弥补那个口误的话。 心里一着急,就顺嘴喊出了口。 叫完了又觉得太冒昧了,想往回找补。 “或者,我叫你瀛洲也可以,你喜欢我怎么称呼你?” “不用,刚才就很好。” 刚才?刚才就是老公咯? 还好改口够快,顾瀛洲倒也不算太难哄。 乐意侬打开微信,点开新加上好友的那个蓝色的头像。 图片是一个俯拍的小岛,就像镶嵌在蓝色大海上的一颗绿宝石。 大约是顾瀛洲某次旅行时的随拍,被他当做头像来用。 她点进去,把昵称改成“老公”。 还有新加上的通讯录里边的顾瀛洲,一并改成“老公”。 改完还举着手机,凑到顾瀛洲面前给他看。 第10章 我保证对你负责 乐意侬把这当做一种必要的投诚。 离开顾天珩,就像她帮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扭亏为盈,在庆功宴上被辞退,辞退的时候发现自己为了公司拼死拼活却连劳动合同都没签。 嫁给顾瀛洲,则是一转身BOSS直聘入职五百强大厂,还直接签了顶格待遇的终身合同。 顾瀛洲虽不爱她,却也会介意她心里忘不了顾天珩。 男人大抵如此。 她刚刚这番表忠心的操作虽然幼稚,顾瀛洲却挺吃这一套,眼角眉梢都温和了许多,竟让她脑补出来一丝宠溺。 他把手机递过来,放在她手里。 乐意侬:“?” “把我的也改过来。” 他就这么信任她吗? 这可是顾氏总裁的手机,里边有很多商业机密吧? 这是让她,把他手机里她名字也改成和“老公”对称的称呼? 乐意侬将手机接过来,划开屏幕,要输入密码才行。 还未等她开口询问,顾瀛洲就说出了一串数字:“000507” 乐意侬输入密码,手机解锁,随口道: “这好像不是你的生日。” 刚刚结婚证一直在她手里,她看了八百多遍,顾瀛洲的生日是11月22日,妥妥的天蝎男。 “是我弟弟的忌日。” 乐意侬吓了一跳。 他说他弟弟,乐意侬第一反应是顾天珩。 顾天珩不招顾瀛洲的待见多半是因为庄雅婷这个妈当的太过偏心,倒不至于让顾瀛洲恨到需要咒他死,甚至都选好了日子的地步。 000507,这是25年前的事了,也不可能是顾天珩。 乐意侬很快反应过来,她大概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对不起,我不该好奇的。” “没什么不该的,你有权了解我。” “那你弟弟是怎么没的?” “车祸。” “你一定很疼爱他。” 顾瀛洲沉默良久,久到手机屏再次熄灭,也没作声。 刚刚还说她有权了解他,这就沉默了,看来这件事给顾瀛洲带来很大伤害。 什么人会用一个令自己伤心难过的日子当手机解屏密码? 那岂不是每次打开手机,都要难过一次? 这不是自虐吗? 他活着得多压抑? “你其他的密码,也都是这个号码么?” 顾瀛洲将拇指按到太阳穴上揉了揉,回了一句:“对。” “你刚刚说过你没有离婚的打算,结了婚就是一辈子,是认真的吗?” “这种事我不会开玩笑。” “那我能不能要求你把常用密码改成今天?” 顾瀛洲停下动作,视线落在她身上。 乐意侬清楚自己在顾瀛洲心里分量不够,他未必会答应,可还是不自量力地说了出来。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虽然我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没有丰厚的陪嫁和资源,我们之间也缺乏感情基础。 但是我保证会对你负责,会全心全意对你好。 虽然现在听起来像空头支票,但是请你相信,我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乐意侬一番表白下了很大的决心,表情坚定像要入党。 顾瀛洲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慢慢舒展开一丝笑意。 他打量着她,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乐意侬好容易鼓足勇气的一番慷慨陈词,却被当成了小孩子,这样亲昵的动作,没有亲昵的感觉,倒是有一种被长辈当做玩笑的无力感。 他果然不愿意么? “手机不是在你手里吗?” 乐意侬眨了眨眼,那就是可以改的意思咯? 她压着嘴角,再次输入了那个密码解锁屏幕。 真打开顾瀛洲的手机,还是觉得有些僭越。 虽然两人领了结婚证,联系方式都是刚加上的,这样薄弱的关系,她却拿着人家的手机要改密码,改昵称。 就好像是空降的总管大太监第一天伺候皇帝,就要把人家传国玉玺改一改款式,重新雕一个,这事儿皇帝竟然还同意了。 手机再回到顾瀛洲手里的时候,他打开看了一眼她给自己改的昵称。 “亲亲老婆” …… 乐意侬约了顾天珩在南山南见面,顾瀛洲得回公司,把乐意侬放在了南山南门口。 推开大门,别墅内一片萧瑟。 一楼大厅沙发上面两个提包,是她昨天连夜收拾好的。 她一知道真相,就决定要搬走了。 顾天珩从未爱过她,她守在南山南毫无意义,这里从来不是她的家。 走上旋转楼梯时,手机铃声响起。 屏幕显示:逐浪师姐陈晨。 乐意侬按了功放键,陈晨师姐妖娆魅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宝贝~我就说豪门生活不适合你! 你本是草原上和我并肩翱翔的雄鹰,圈在鸟笼里装什么小黄鹂!” 乐意侬踩着回声来到二楼卧室,随手翻了翻桌上为了给顾天珩扎针灸做的厚厚的笔记,里边还有她手画的人体穴位图。 拿在手里掂了掂,连同一整套银针一起送进了垃圾桶,心里顿觉轻松,才笑着问:“想我了?” “我是心疼你,你的能力该用在有价值的地方。 你说说你这一年,有价值吗? 我听说顾天珩一站起来就把你忘了,要跟你离婚? 要不要我帮你把顾家掏干?给我宝贝出口恶气。 让他们顾家也见识一下资本做局的艺术?” 从前陈晨对她最好,当初乐意侬要嫁给顾天珩,陈晨和她大吵了一架。 这一年断断续续没太联络,只在节日里发个信息,不冷不热地联系着。 这一年陈晨对她爱答不理,乐意侬心里很难过。 接到这通电话,对乐意侬来说,就像熬过了梅雨天,终于放了晴,心里的潮湿也干爽了大半。 “不用~我已经决定离开他,嫁给他哥了。” 这句话像个炸弹将电话那头的陈晨引爆。 “什么?你玩这么花吗?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在酒吧喝橙汁的乖宝宝吗? 不管你是谁,你现在马上从小意意的身上给我下来! 你现在在哪儿? 我买点糯米去找你!给你好好驱驱邪!” “不是……”乐意侬把这两天的事,捡重要的和陈晨讲了一遍。 陈晨在电话那边气得恢复了乡音,变着花样的骂。 骂庄雅婷背信弃义老妖婆儿,骂方欣爱贪慕虚荣心机婊,骂乐立昌瞎了狗眼老渣男,骂方瑾白雪公主她后妈,骂崔梅偏心眼儿,骂乐司臣普信妈宝男。 全都骂了一圈儿,才喘匀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御姐音。 “话说~顾瀛洲这波操作很迷啊! 他先给你和顾天珩办个假证,等你想离婚了,他又跳出来娶你。 他别再是一早就看上你了吧?” 乐意侬都被陈晨的脑洞逗笑了。 “你快把爱的滤镜摘下来清醒清醒,只有你和师傅把我当个宝好吗? 以他的能力和财富,不需要委屈自己去联姻。 娶我就是图省心,还能和他妈作对。” “你才是自我认知不清晰,他娶你是娶到宝了!长得漂亮,能赚钱,还傻!” “我这次不傻了好吗? 这次我已经想清楚,他不爱我,我也不会爱他。 我就是借他的势,走自己的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那你们睡了么?” 乐意侬被陈晨的豪放无语到。 “让你失望了,我们应该不会睡。” “什么叫不会睡? 你嫁个瘫子,当成宝贝伺候一年,一口荤腥都没尝到吧? 你现在嫁给顾瀛洲了喂! 他那张脸,3D建模没他帅,花钱找模子,没他那气度,少睡一天都是你的损失啊,姐妹! 我命令你去睡了他! 然后回来给我汇报战况!” “哎呀,晨姐! 我真服了,你说的我就好像个饥渴的蜘蛛精,绑完猪八戒绑沙和尚,我手机还功放着呢! 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满别墅都充斥着陈晨魅惑的笑声,笑够了才问: “对了,收到我给你的大礼了吗? 脱离原生家庭大礼包~” 乐意侬收拾东西的手顿住,眉头一挑,想起了乐立昌在医院威胁她的话。 “是你做局坑我哥?” 第11章 破镜难圆 乐司臣谨慎胆小,凭他自己闯不了多大的祸。 听乐立昌的意思,这回犯的事够判了,当时她就猜测有人故意针对他。 “嘿!就是我~ 我原本只是顺手坑他一哈~ 想让你早点看清你那爹妈的真面目。 听说你要离婚,我还想着顺便帮你转移一下财产,谁知你领的是假证!” “你原本打算怎么转移?” “你离婚的赔偿,不得几个亿? 我坑乐司臣用的是你的卢森医疗,你拿多少赔偿,我就用卢森找乐氏要多少赔偿,你那个爹抠抠搜搜,一定不肯为你哥掏这笔钱。 到时候按以往的经验看,你妈一定会逼你去想办法。 你正好可以左手倒右手,你看我给你准备的剧本怎么样?” 倒也……不是不行,乐意侬挑了挑眉梢,只是剧本要稍微调整一下。 …… 顾天珩一个月没回过南山南了,推开门见别墅里一片萧条,保姆保镖都不在。 乐意侬正坐在开放式厨房吧台边,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到他,还对他笑了笑。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牛仔裤配白T恤,轻便的运动鞋,蓬松的黑长直高高束起一个利落的马尾。 一点也不像个马上要离婚的豪门少奶奶,倒更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顾天珩恍如隔世,一路上盘算着的待会儿用来说服乐意侬的说辞忘了大半。 这才是乐意侬原本的样子。 她从小就漂亮,有一双古井般幽深的眸子。 从不打扮,也不爱说话,很有距离感,是个冰美人。 她的美是一种刻意收敛也藏不住的天生丽质。 别墅里萧瑟的氛围和乐意侬这一身打扮,终于让顾天珩对于即将要和乐意侬离婚,有了实感。 “你来了,正好,帮我泡杯咖啡吧。” 结婚一年多,一直是她照顾他,这还是第一次乐意侬指使顾天珩为自己做点什么。 见顾天珩站在原地不动,乐意侬说:“怎么?我照顾了你一年,让你为我泡杯咖啡都不行?” 顾天珩大步走到咖啡机旁边,随手取了两个杯。 乐意侬心里有点膈应,那是她买的一对情侣杯,自从买回来顾天珩从来也不肯用,就这么一直搁置着,她也就没用过。 “你不必一直提,虽然我忘了,但是我父母,还有爷爷已经反复告诉过我,这一年你是怎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们全家都知你的情。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但是婚是必须离,我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改。” 顾天珩举着咖啡杯,迟疑地瞪着咖啡机看了半天。 犹犹豫豫按下一个按钮,蒸汽“呲”的一下子喷出来,吓了他一跳。 两个杯子摔到地上,一个断了手柄,一个碎了杯身,双双阵亡。 “还是我来吧,想喝顾二少为我泡一杯咖啡看来也是没有这个福气。” 乐意侬将两个碎掉的杯子捡起来扔进垃圾筒。 重新取了两个骨瓷杯,动作流畅地做好两杯咖啡。 一杯热拿铁推给顾天珩,她自己的是冰美式。 两人相对而坐。 “我们打个赌,你赢了,我就同意离婚,净身出户。” 这一个多月来,乐意侬缠他缠得太狠了。 顾天珩一边因为自己的谎言觉得愧疚,一边又越来越烦躁。 今天一见面又是打赌,又抬出了净身出户的条件,顾天珩觉得一定又是乐意侬用来挽回他耍的新花样,不以为意。 “我没时间陪你耍花样,我以为你是认真想谈,才赶过来的。 明天是我的就职仪式,今天我很忙。” “我很认真。” “那你说,怎么赌?” “你现在打电话告诉方欣爱,就说我贪得无厌,只要你把全部身家都给我,就同意离婚。 如果方欣爱也同意,我愿赌服输,马上和你离婚,而且你的财产我一分都不要。” 听到又要牵扯方欣爱。 顾天珩烦躁不已,后悔来这一趟了。 早知该让律师和乐意侬谈,他眉头紧蹙,不耐烦道: “你想证明什么?这有什么意义?” 乐意侬笑着反问: “你对她没有信心吗?” “不赌就算了,我给过你机会了。 看来你嘴上说得决绝,其实心里很享受我们姐妹俩为你争风吃醋的感觉。 我看你是舍不得和我离婚。” 乐意侬作势要起身离开,顾天珩拿起手机拨通了方欣爱的号码。 “按扩音键。”乐意侬敲了敲桌面提醒他。 “阿珩~刚分开就想我了?我在医院很听话,有按时吃药哦。” 手机里的方欣爱嗓音甜腻发嗲。 乐意侬勾唇笑看顾天珩。 “小爱,有件事和你商量,乐意侬同意离婚了,只是……她要求我净身出户,放弃所有财产。” 手机那头沉默不语,顾天珩有点慌,扫了一眼乐意侬,忙补上一句: “我明天就入职了,你相信我,将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乐意侬喝了一口冰美式,幽幽地看着顾天珩。 他五官和顾瀛洲有六分像,相比之下顾天珩有点娃娃脸,显小,更像十六岁的顾瀛洲。 他的面部线条和肌肉走势少了几分硬朗峻峭,多了些柔和,让他显得更平易近人似的。 其实顾天珩骨子里一样骄傲霸道。 “阿珩,你别答应她! 她不过照顾你一年,就想要你全部财产,太贪心了! 她就是嫉妒我!知道你想娶的是我,故意让你净身出户! 你千万不要答应她,你等着,我会让她放弃的!” 方欣爱匆匆挂断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顾天珩举着手机怔愣着。 他以为方欣爱听到他能离婚了,会和他一样高兴,不会在乎那些财产。 没想到方欣爱在乎。 不仅在乎,还要亲自下场争一争。 可是,那又如何呢? 要不是当初那场车祸,她本来就该风风光光地嫁给他,他的一切都愿意和她共享。 他的小爱本就值得最好的,凭什么要心甘情愿地和他同甘共苦? 她肯为了他,不顾大家闺秀的脸面,去争去抢,他有什么可埋怨的? 是他骗了乐意侬,错都在他。 小爱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嫁给身无分文还离过婚的他,是他让小爱受委屈了。 大不了他净身出户,把财产都给乐意侬,让小爱再等几年,他又不是个死的,等他比大哥还强的时候,这点财产算什么? “你赢了,又如何?” 顾天珩心里怄了一口气,反问乐意侬。 “我还是要和你离婚的,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耍这些心机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你这样有什么意义?” 第12章 一别两宽 乐意侬笑着用手指放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的手指纤长,嘴唇像花瓣一样柔软,顾天珩看得有点走神。 却见乐意侬把正在振动的手机放在他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乐立昌的名字。 她在他面前接通手机,乐立昌的咆哮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乐意侬!你疯了?” 顾天珩抬眸看向乐意侬。 他从未见过这位老丈人如此失态的一面。 没想到私下里对乐意侬是这样大呼小叫的态度。 乐意侬却一脸平静见怪不怪,甚至发现他看过来,还对他笑了一下。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你把顾天珩掏干抹净,是想让你妹妹嫁过去受苦吗? 你的心怎么这么坏? 不过照顾了天珩一年,就敢要人家净身出户?你是没见过钱吗? 你这么做,让顾家怎么想我们乐家? 乐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你怎么这么自私?这么贪心?简直跟你那个妈一样!就知道钱!” “爸! 方欣爱从十六岁开始每月的零花钱是一百万。 我呢? 上学时候想买台电脑都要靠自己得奖学金。 十八岁以后你再没给过我一分钱。 我见没见过钱,你心里不清楚?” “你妈把你送到我手里目的是什么,你不知道? 我能把你养大成人,给你遮风挡雨的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还想和欣爱比? 真是得陇望蜀,不知感恩! 我命令你离婚不许拿顾天珩一分钱!赶紧给我滚回家!” “顾天珩是过错方,他婚内出轨我小妹,把钱给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什么婚内出轨! 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当初都快结婚了,你才是后来的那个! 欣爱是你妹妹! 你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抹黑你妹妹?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打烂你的嘴!” 乐立昌声音咬牙切齿,顾天珩相信如果两个人面对面,乐立昌会动手的! 他怀疑乐意侬从小没少挨打,可她却仍不肯屈服。 “论先来后到,方姨也是后来的那个! 为什么被抛弃的是我妈? 为什么这么多年是我被人当成私生女?” 乐立昌被气得不轻,嚣张的气焰明显停顿了一下。 见威胁的话不好使,换了一个角度拿捏乐意侬。 “看来你哥的死活你也不顾及了? 我实话告诉你,他这次可是泄露了卢森医疗的核心配方! 按照合同,涉及的赔偿上亿! 只要我把证据交出去,他进去蹲几年可不好说! 不想害了你哥最好马上给我滚回家来!” 电话挂断,顾天珩还愣愣地盯着桌上的手机。 他从未见过乐意侬这样强硬的一面,也没见过乐立昌这样咄咄逼人。 他从前只知道乐意侬不如方欣爱受宠,就像他在家里,母亲更偏向他,而父亲则更偏向大哥。 却没想到,乐意侬处境竟然艰难至此。 顾天珩的心里有些透不过气,语气也收敛了些。 “你哥的事,我可以想想办法。 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律师,如果需要赔钱,我也……” “不必了。”乐意侬打断他。 “我哥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刚刚打的赌,是我出于这一年的夫妻情分,想最后帮你看清人心。 你看没看清,我不知道。 我已经看清了,你对我妹妹方欣爱是真心的。 我愿意退出,我只有一个条件。” 乐意侬态度认真,顾天珩不由得信了几分。 “你说。” “我愿意离开你,也不要你的钱。 我只要你一句保证。 不管谁问你,你妈也好,方欣爱也罢,关于我们离婚财产分配情况一律告诉她们不方透露,实在想知道可以让她们来问我。 你能为我做到最后这一件事吗?” 乐意侬见顾天珩沉默不语,主动示弱。 “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在乐家生存本就困难,离婚之后,会更难一些。 如果我真像我父亲要求的那样,什么也不要,回到乐家只会被碾压得更惨。” “我可以给你钱,你拿着钱离开乐家,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顾天珩不理解,乐意侬自嘲苦笑。 “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才在乐家生活的? 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我爸抛妻弃子,我哥没人管,在医院被人贩子抱走,一年多才被警察救回来。 我生出来就欠我妈的,也欠了我哥的。 我妈送我到我爸身边,是为了向我爸讨债,顺便恶心我继母。 对方欣爱来说,我是破坏她家庭的讨债鬼。 对我妈来说,我欠她的永远还不完。”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和你说有什么用?糟糕的身世换不来爱和尊重,只会让你更轻视我。 我们是夫妻,我要你爱我尊重我,不是可怜我。” 顾天珩的胸口像有呼呼的大风吹过,内疚在他的心口上灼烧了一个洞。 “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如果这件事对你很重要,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其实我可以给你……” “不用,你什么也不用给我,当初你妈给过我两百万。 我想过要堂堂正正的和你在一起,必须把那笔钱还给她,现在不用还了。 那两百万就当是我在你家当了一年保姆的工资。” 这句“保姆”,顾天珩觉得很刺耳,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乐意侬把一本结婚证放在桌上,推到顾天珩面前。 “这是我的那本,你仔细看看,这是假的。 我今天去见过你哥,他告诉我,当初他让手下人操办的,没想到手下人办的是假证。 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婚姻关系,也不需要离婚。 你一直都是自由的。 很抱歉为了拿到你的保证,现在才告诉你。 希望你看在这一年我对你还算尽心的情分上,刚刚答应我的,说到做到。” 顾天珩拿起乐意侬那本结婚证,翻来覆去的查看,不敢相信乐意侬的话。 大哥叱咤商场,算无遗漏,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该不会又是乐意侬的什么花招? 难道大哥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怕他手里的股份旁落,故意防着乐意侬? 那对乐意侬也太不公平了! 她救了他的命,可现在看来整个顾家都在欺负她。 顾天珩心里不是滋味,看了看乐意侬放在手边的两个包。 一个电脑包,一个小小的旅行包,两个包都不大,装不了什么东西,大约也是做做样子,于是主动给乐意侬递了一个台阶。 “你没必要搬走,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婚房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我和小爱结婚会买新房子给她。” 乐意侬拿起咖啡杯喝下最后一口,起身拿起身边两个包。 “不必了,我已经拿到了我的报酬……和人生教训,也算得偿所愿。 我给得起,就输得起,你也不必为你记不起来的事情而内疚。 我们两个,从此一别两宽。” 乐意侬潇洒转身,顾天珩的心空了一块,呼呼的风声让他迟疑了。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 顾天珩见她停下来,又安下心来,就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举起杯喝了一口拿铁,悠闲地等着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乐意侬果然转了身。 “你的卡,车钥匙和别墅钥匙我放在茶几上了。 叫你亲自来一趟也是为了和你交接清楚,这屋里我只带走了自己的随身衣物,你送给我的都在原位,我没动。 你要不要检查一下,没有问题,我就走了。 以后再说少了东西,可跟我没关系了。” 第13章 我已经不爱你了 顾天珩举着咖啡杯的手一顿。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乐意侬笑了笑。 “我回乐家,你不顺路。” 见乐意侬真的拿着两个包就走,顾天珩追上去,“你就带这么点东西?”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我想要的了。” 顾天珩心里莫名发堵。 自从他决定要把他犯的错误纠正过来,就再没回过南山南。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许是害怕那些并没有消失的记忆。 在那些记忆里,他曾在深夜里看着乐意侬的睡颜,考虑以后要生几个孩子。 她漂亮且善良这件事,是他后来才肯承认的。 最初受方欣爱的影响,他对乐意侬的印象并不好,所以利用她的时候也没有顾忌。 他哭着喊着要娶她,只是为了逼走方欣爱,却从来也没想过要怎么解决后面的烂摊子。 是庄雅婷出面用钱解决了一切,两个人就这样结了婚。 后来知道她是为了两百万才嫁给他,顾天珩也曾轻视过她。 那时身体上的残疾让他身心痛苦,坏情绪都发泄给了乐意侬,把她当成大丫鬟一样呼来喝去地磋磨了一阵子。 她每次都哄着他,从未埋怨过。 后来听庄雅婷提起,那些钱她都拿去给她的生母做手术,剩下几十万还给她哥哥买了辆车。 庄雅婷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嘲讽,顾天珩却感到心疼。 从此再没对乐意侬发过脾气,也学会了好好说话。 他说不清那是同情,还是夫妻之间的感情。 在他绝望的日子里,医生只会摇头,渐渐地母亲也放弃了,没人相信他还能站起来,只有乐意侬始终相信,一直陪伴他,给他鼓励。 顾天珩回想着和乐意侬的这一年,一路沉默着,把人送回了乐家。 下车的时候乐意侬对他说: “顾天珩,谢谢你送我回来。” “你放心,我已经不爱你了。” …… 乐意侬从顾天珩的车上下来,这次没再回头。 手机响了她看也不看划开屏幕就接,电话那头是崔梅歇斯底里的哭声: “意侬!你哥哥被警察带走了! 他们说你哥哥涉嫌泄露商业机密,要两个亿的赔偿,否则就要坐牢! 我给你爸爸打电话他不接,意侬啊!我该怎么办啊? 意侬,你想想办法啊!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哥要是这辈子毁了,我也不想活了啊!” 乐意侬停下脚步,到花园的石凳上坐下,两个包随手扔在脚边。 石桌上有石头做的棋子,乐意侬拿了一颗黑曜石雕刻的王后,在手里把玩。 “妈,你先别急。 阿珩今天刚和我谈了离婚,他把分手费涨到了一个亿。 我已经签字同意了,等我拿到钱,就可以替哥哥交上一半的赔偿金,也许可以协商先拿到谅解书。” “一个亿? 一个亿哪够? 对方要两个亿!你怎么就同意了? 你再好好和顾家商量商量! 哪怕跪下来求求你婆婆,她不是对你很好吗? 救你哥要紧! 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希望,你哥绝对不能留下案底!” “妈,你别急,我这就去想办法,你等我消息。” 乐意侬在石凳上坐了很久,手机弹出银行到账提示信息。 她划开屏幕,竟然真的有两个亿到账了,是顾天珩打给她的。 那么多的零,她数了好久。 这钱来的正好,她勾了勾唇,起身推开大门。 “意侬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保姆张姐最先看见她,没有要过来接她手里两个包的意思,反而一脸为难。 “我爸在书房么?” “先生在书房开线上会,不让人打扰。” 乐意侬直奔二楼书房,推门就进。 乐立昌正对着电脑屏幕咆哮,骂到一半看到她,脸色更差。 “爸,我有话和你说。” “你进来干什么?没看我开会呢么?出去!” “我是来和你谈我大哥的事。” “难道我不是在给他擦屁股? 你也不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 L&F的商誉都让他毁了!” “还有我离婚的事。” 乐立昌这才顿了顿,对屏幕里说了句:“我有事你们先讨论。” 合上屏幕,乐意侬已经在书桌对面坐下。 “爸,哥被警察带走了,对方要两个亿的赔偿金才能和解。 他是你的长子,你真的忍心不救他吗?” 乐立昌手里茶杯往桌上一放,茶杯盖子摔得乒乓作响。 “他脑子糊涂,进去反省反省也好! 总以为自己清北毕业了不起,让他带个项目,你看看带成什么样子?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难道还想逃脱责任,让公司给他兜这么大的底? 这个项目是跟顾氏合作的,公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得对董事会负责,我不可能给他出这个钱!”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乐意侬一脸为难。 “阿珩为了尽快和我离婚娶小妹进门,刚刚已经把名下资产都转给我了,你看!” 乐意侬把银行到账信息怼到乐立昌面前让他看,两个亿的到账信息赫然在目,做不得假。 “要是爸爸不管,我只能拿着这些钱赔给对方公司,救哥哥出来了。” “什么?”乐立昌眉毛都竖起来了,气得直拍桌子。 “你怎么敢的? 谁给你的胆子找顾家要那么多钱? 你这么做,考虑过你妹妹吗?” 两个亿的分手费对于顾家这样的豪门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只是顾天珩这个刚毕业没进入职场的二代的全部身家而已。 乐立昌也不是没见过钱,他只是觉得乐意侬不值,这两个亿都该是方欣爱的,乐意侬拿走一毛都算多。 乐立昌的反应在乐意侬的意料之内,方欣爱是他精心培养的小公主,她嫁过去不能受一点苦。 她就活该嫁过去当个免费伺候瘫子的保姆。 从八岁被母亲崔梅扔到乐家那一天起,乐意侬对父爱的期盼越来越低,到今天早就不抱希望了。 “如果爸爸能救哥哥,我愿意把这些钱退回去。” 乐立昌高高举起想拍桌子的手缓缓落下,沉默半晌才说: “你先把钱退回去,再去顾家上门道个歉。 就说你是一时糊涂,不该这样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 你哥的事,我来想办法。” 乐意侬笑着从茶台上取了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又给乐立昌添了一杯。 “爸爸,我嫁给顾天珩的时候,一毛钱嫁妆也没有,你还记得是为什么吗? 你答应给我公司的股份,我还以为嫁给顾天珩,终于让你看到我这个女儿的存在。 可方姨却拦着你,说不如等婚礼当天在仪式上给。 可是后来因为顾天珩不愿意出现在人前,我根本就没有婚礼,更不要提股份了。 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 “你没有婚礼也要怪我吗? 难道不该怪你自己得不到丈夫和婆家人的重视吗?” “爸爸这样说对我公平吗?自己娘家都不重视的妻子,怎么会被婆家重视?” 乐意侬举起茶杯,浅啜一口,苦到眉头皱成一团。 “刚刚爸爸已经看到了,钱在我手里,见不到我哥被放出来,我一毛钱也不会退。” 陈嫂路过二楼听见书房里摔摔打打的声音,问张姐:“先生这是跟谁?发这么大脾气?” 张姐用手捂着嘴压着嗓音说:“还有谁,意侬小姐刚回来过。 这里头都摔了半个点儿了,我一直等着打扫呢。” …… 方欣阳回家路上远远看见乐意侬上了一辆黑色豪车,拿起电话拨通了方欣爱的号码。 “姐,给你说个事儿,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第14章 我睡哪个房间? “谈好了?” 顾瀛洲拿着pad看年报,见乐意侬上车,不经意问道。 “嗯,谈好了。” 乐意侬闻到车里有一股新车刚拆封的味道,看了一圈又觉得和上午的车没什么分别。 “这辆车是买给你的,司机是小吴。” “太太好。” 前排的司机回过头来打招呼,乐意侬这才发现,司机不是上午那位,车也不是上午那辆了。 “谢谢,何必这么破费。” “小吴是全国散打冠军,可以保护你。 我平时比较忙,以后去哪儿让小吴送你,也放心些。” 今天下午他把她放在南山南门口,走的时候确实很仓促。 虽然是送给她的豪车,却是为了以后不再耽误他的时间送她。 乐意侬想清楚缘由,也就欣然接受不再推拒。 这是顾瀛洲送给顾太太的车。 顾瀛洲扫了一眼乐意侬带上车的两个提包,其中一个还是电脑包。 “行李就这些?” “嗯,我生活比较简单。” 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她还是个17岁的懵懂少女,也会关心时尚,向往奢侈品。 她像每个穷人乍富的年轻人一样,买奢侈品奖励自己。 却被同学造谣,说她贪慕虚荣,放学之后做援交赚钱。 被方欣爱嘲笑,说她没钱硬装,买假名牌。 生活不是爽文,在那样的环境里,没人相信她,很快她就得到了教训,也明白了师傅为什么要她守拙。 从此钱对她来说变成了账户上的一串数字和心里的底气。 “可是你很漂亮,不打扮可惜了。” 乐意侬的心脏因顾瀛洲的赞美收缩了一下,险些跳错了拍子。 不过很快她又清醒过来,赞美是假,提出需求是真。 以后她将作为顾瀛洲的妻子出现在大众面前,如果完全不打扮,伤的是他的面子。 他有要求是应该的。 “那我以后好好打扮。” “也不用太刻意,你舒服就好,不打扮也漂亮。” 两个人太过生疏,回家的路上有大片的空白,谁也不说话。 为了避免尴尬,乐意侬一直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从前不知道顾瀛洲住在哪儿,直到车在繁华的市中心一转弯,拐进了陌上千林。 这片别墅区,以绝佳的位置、超高的地价和过饱和的园林占比而闻名。 开发商用了大量空间铺设草坪,营造园林,愣是在寸土寸金的核心地段抠出一块城市绿肺。 在这片绿色海洋之上,只精雕细琢了十一栋别墅。 邻里之间隔着大片的树林和草坪,保证了彼此之间的私密,每一家都仿佛独占了整片园林,因此取名陌上千林。 顾瀛洲的车开进位于C位的楼王的地下车库,停在众多豪车之间。 乐意侬走下车环视一周,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豪车停满了车库。 有奇形怪状的肌肉车,也有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老爷车。 “你很喜欢车?” “大多是朋友送的,都没开过。 你喜欢哪辆可以找管家拿钥匙。” 顾瀛洲伸手要去接乐意侬手里的包。 乐意侬收拾东西的时候没太在意,随便拿了两个包。 直到顾瀛洲要帮她拿,她才觉得这两个包旧旧的也不精致,怎么看都和顾瀛洲不是一个画风,连忙推拒:“不用,我自己拿就好,不沉。” “你该适应一下身边有男人的帮助,不然结婚是为了什么?” 乐意侬被说服了,压着嘴角把包交到他手上,看着自己这两个提包拿在顾瀛洲修长好看的手上,都显得贵气起来。 其实也没拿两下,电梯到了一层,就有保姆在门外等着,将包接了过去。 “顾总,行李给我吧,我送到楼上卧室去。 太太,欢迎您。 我是陈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到餐厅用餐了。” 保姆很专业,年纪看起来有四十多,穿着制服,笑容得体。 顾瀛洲家里的装修风格很清冷,大面积的灰色调,用暖色灯光来调节室内氛围,仍显得空旷又寂寥。 晚饭时候,顾瀛洲给她夹了一块鱼。 她道了谢,两个人就此没了话,安静地吃到最后。 见顾瀛洲吃好了,乐意侬突然问:“晚上我睡哪个房间?” “我房间。” “……” 她还以为他这人冷淡,不喜欢被人打扰,婚后两个人会各睡各的。 知道待会儿要一起睡,不免紧张起来。 和顾天珩在一起的时候,顾天珩是病人,需要照顾,她从来没有为这种事焦虑过。 如今面对顾瀛洲,他是个健康正常的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有需求合理合法。 想到待会儿有可能要发生的事,乐意侬脸上泛起红晕。 “明天的就职仪式,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乐意侬眼睛亮了,她实操经验丰富,可演讲经验仅限于校园竞赛。 嫁给顾瀛洲就是有这个好处。 好像明天要考试,今天把出卷子的老师睡了,想输都难。 乐意侬满眼渴望:“我准备了PPT,你帮我看看?” “可以。” 她忘记了要扭捏,比顾瀛洲走得还快,可惜不认识路。 “哪个是书房?” “不去书房,卧室里有投影仪。” 推开卧室的门,乐意侬那两个包被放在边桌上,顾瀛洲的大床上整齐叠放着两套情侣家居服。 “你先去洗个澡,我把投影仪连上电脑。” 这个提议挺合理,乐意侬还是感到局促。 “去吧,毛巾洗漱用品陈姐都准备过了。 什么都有,放心洗。” 乐意侬同手同脚走到浴室,脱衣裳的简单动作都让她觉得心跳过速。 浴室里边一应俱全,准备得很贴心,她却洗得心神不宁,囫囵吞枣地赶快洗好穿上家居服,走了出去。 顾瀛洲见她洗好了,也拿起家居服往浴室走去。 “投影仪帮你连好了,你把文件放上准备准备,我去洗个澡,待会讲一遍我帮你看看。” 乐意侬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扫了一圈顾瀛洲的房间。 一眼相中了桌子上的一瓶酒,从杯架上取了杯子,给自己倒了半杯,一饮而尽。 辣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哈……” 怪不得陈晨她们喝到烈酒都会“哈”一下,原来真的会忍不住。 陈晨说过,酒壮怂人胆。 她现在就有点怂。 乐意侬很快觉得浑身热血上涌,脸上发烫,胆子果然大了点,饶有兴致地在顾瀛洲的房间里参观起来。 卧室很大,结合了一部分书房的功能,有一整面墙改成了书架。 大半是英文版的金融类书籍,其中很多是从前师傅让她读过的。 她随手取下一本曾经看过的书翻开,里边都是顾瀛洲的笔迹。 那句歌词突然浮现在脑海里,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他们的大脑曾经在同一个知识波段上同频共振过,这点小小的发现让乐意侬觉得有点浪漫。 顾瀛洲推开浴室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正捧着书傻笑,满脸红霞,眼里已经有了醉意的乐意侬。 第15章 她自己会脸红 “喝酒了?” “嗯,抱歉,没有问过你,偷喝了一点点。” 乐意侬捏着手指,给顾瀛洲比划着“一点点”。 “你还能讲么?” “能!” 这酒果然壮胆,乐意侬讲得自信大方,绘声绘色,旁征博引,很有金融精英的样子。 除了她脸上未褪去的青春稚嫩和淡淡酒气,堪称完美。 “怎么样?我讲得好么?快点表扬我!” 喝了酒的乐意侬褪去羞涩,自信又骄傲,站在屏幕前傻笑着向顾瀛洲求表扬。 “讲得不错,过来。” 乐意侬乖乖过去,大胆跨坐在顾瀛洲腿上,伸出手臂搂了上去,一口亲在顾瀛洲的脸颊上。 “谢谢顾老师的指导!明天我一定好好考!” 说完就歪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不会喝,还喝这么烈的酒。” 顾瀛洲无奈把人打横抱起来塞进被子里,帮她把枕头塞好,头发理到耳朵后面,又揉了揉乐意侬的头,才关了灯。 乐意侬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迷迷糊糊间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嫁给顾瀛洲了,现在睡的是顾瀛洲的床。 顾瀛洲在阳台上,手里夹着燃了一半的烟,正在讲电话。 乐意侬隐隐约约能听出来电话那头是女人的声音,顾瀛洲的回答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还在睡觉。” “你动作要够快才行,” “最多给你一个小时,今天上班不能迟到。” “那待会儿见。” 乐意侬在被子里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 难道是因为她昨天喝酒误事,睡着了没有履行义务,她的丈夫就欲求不满找了上门服务? 天呐! 现在应该起床,还是继续装睡? 乐意侬偷偷伸出手去摸手机,7点了,装睡的话会迟到的! 今天是她的就职演讲,绝对不能迟到! “顾瀛洲!” “你醒了?”顾瀛洲听见她喊他,就随手把烟熄灭,走到床边。 “你得快点洗漱。” “刚刚电话里的女人是你的情人,还是上门服务?” 要是上门服务就有点恶心,要是情人她就是第三者,正妻做三也很恶心。 怎么想都恶心,她看向顾瀛洲的眼神带了些嫌弃,语气也冲。 “你实在有需求能不能也别把人叫到家里来,去外面可以吗?旁边就有酒店。” 顾瀛洲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深深吐了一口气。 他生气了…… 难道是她表达方式太生硬,伤了霸总的面子? 一般冷脸洗内裤的豪门太太,应该不动声色。 知道也该装不知道才对,她还是太年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昨晚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你有需求也是合理的,但是我有点传统,实在接受不了……” 顾瀛洲听不下去,皱着眉头打断她: “你先去洗漱,洗完我让你见见电话里的女人。” 刚刚顾瀛洲脸色很不好看,乐意侬刷牙的时候非常懊恼。 这叫什么事儿? 第一天就要三方会谈吗? 此前她从未听说过顾瀛洲在外边有女人,还以为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真的一起生活了,他就不打算藏着了吗? 难道娶她就是为了给这个女人打掩护的? 没有哪个世家名媛甘心忍受丈夫在外边有人,但是她一直都很乖,他看中了她没有娘家?还是看中了她的窝囊? 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不早说? 她们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她要的不过是他的助力和平台,他要的也只是一个好拿捏的妻子。 如果他已经有情人了,她们以后完全可以当同事或者上下级相处。 他有需求可以不回家,实在没必要藏着掖着,瞒着她,大早晨的让人家女孩子辛苦跑一趟。 陈姐来敲门:“顾总,有一位王小姐说约了您,人已经在楼下了。” “知道了。” 乐意侬听到动静,擦干脸上的水,从盥洗室出来,转身要去衣帽间给自己找件得体的衣裳。 却被顾瀛洲按住肩膀拦了下来。 他自己倒是已经穿戴整齐,高级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腰线收得禁欲又撩人。 黑色的衬衫配了浅灰色的领带,板着一张禁欲的帅脸,整个人都散发着荷尔蒙的危险气息。 他这是干什么?难道待会儿让她穿着家居服见他的情人吗? “让她上来吧。” 乐意侬瞪圆了双眼,震惊看向顾瀛洲。 上来? 上卧室来吗? 他们三个人,这种关系,在卧室? 他要用这种羞辱的方式让她长记性吗? 她能接受顾瀛洲在外边有女人,但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当面羞辱。 乐意侬涨红了脸,拳头都握紧了。 待会儿这两个人要是在她面前上演活春宫,她就是再离一次婚也不能饶了他们! 顾氏也不是那么无懈可击,大不了不干了!掏空顾氏然后拿钱跑路! 短短几分钟,乐意侬已经给自己选好了逃跑路线。 “顾总,这位就是顾太太吧?我在哪儿操作,时间不富裕,咱们得尽快。” 一位穿着时尚的美女踩着高跟鞋,拖着拉杆箱出现在乐意侬眼前,还在回手招呼身后的人。 “你们几个快点儿,都推进来!” 紧接着几个高大的穿着统一西装的年轻人推了三排移动衣架进来。 上面挂满了S家G家H家几个大牌新上市的职业套装。 那个王小姐动作利落地给自己选了一个阳光充足的桌面把行李箱打开,里边全是化妆品和各种工具。 “顾太太,您到这边来坐。” 意识到王小姐是来干什么的,再回想刚刚听到的顾瀛洲电话里说的那几句话。 乐意侬脸上顿觉烧得慌。 “顾太太,您是不是热啊?脸上怎么这么红? 您冷静冷静,您这样我选不准腮红色号的。” 顾瀛洲走过来,点了点桌上一盘樱花腮红粉。 “用这个,少用点,她自己会脸红。” 直到坐进车里,顾瀛洲把早餐递给她,都没跟她再说一句话。 乐意侬接过纸袋,那上面印着旁边五星级酒店的logo。 吐司加了黄油烤的香喷喷的,咖啡是她喜欢的冰美式。 “谢谢。刚刚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吃吧。” 顾瀛洲态度冷淡,像是气得不轻。 乐意侬悻悻的,嘴里的吐司都不香了。 一路无言,乐意侬和顾瀛洲一起坐总裁专属电梯到顶层,再由秘书将她带到17层战略投资部。 王小姐的手艺还是很过硬的。 电梯面板如镜面一样,乐意侬看着自己一身合身的灰色西装,黑色丝袜,尖头细高跟,珍珠耳环,搭配了很自然又气色好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职业干练,活力满满。 不知道王小姐是不是故意的,给她搭配的这一身和顾瀛洲站在一起非常情侣,刚刚她都忍不住盯着电梯面板镜面里的两个人看了好久。 与此同时,顾天珩被叫到总裁办,进办公室之前他还对着玻璃反光理了理领带才推开门。 “哥,你找我?” 第16章 她要是哭着跑出去,他就追出去安慰她 “以后在公司要称呼职位。” 顾瀛洲视线从屏幕里抬起来看向顾天珩,语气平静而严厉。 “我知道了,顾总。” 顾瀛洲比顾天珩大八岁,对这个大哥顾天珩的感情比较复杂。 当初公司危在旦夕,就连爸爸也无计可施,是大哥受命于危难,一回国就接手了公司,然后所有问题才迎刃而解。 顾天珩找公司的老臣聊过大哥当初的丰功伟绩。 听他是如何稳住局面,如何的出其不意,力挽狂澜。 心中有崇拜也有嫉妒。 “你别看顾瀛洲现在是总裁,那是因为你还年轻,他只是帮你管理着。 等你能独当一面了,妈妈会帮你的,以后整个顾氏都是你的。” 这样的话,庄雅婷不知道对他说过多少遍。 可顾天珩觉得大哥很有掌权人气度,他自己还差得远。 “你先坐下,有些人事上的变动要和你讲。 战略投资副总位置我另有人选,你还是先从普通职员做起。” “为什么?” 他已经和小爱说过他要当副总的事,小爱还为他准备了晚上的聚会庆祝他第一天入职。 现在突然撤回,要怎么和小爱解释? 昨天刚告诉她离婚要净身出户,今天说好的副总变成普通职员? 就算他能接受,小爱未必能理解。 经过了昨天那个赌约,顾天珩对方欣爱不再像从前那样有信心了。 “打扰了,顾总,这些文件麻烦您尽快签字。” 周助理抱着一摞文件敲门进来。 顾瀛洲快速扫视手里文件,间或抬眼看过来。 “你一天班也没上过,你觉得你能胜任?” 话虽如此,顾天珩仍不服气。 “既然大哥……顾总觉得我不能胜任,一开始为什么要把这个职位给我? 这不是耍我玩吗?” “你觉得我有闲工夫耍你?” 说话的时候,顾瀛洲的手底下都没有停过,每签一个字,周助理都帮他翻开下一份文件。 顾天珩也知道,他没空做这么无聊的事,可这也太没道理了。 “去年在夏威夷,有天夜里我失足落水,乐意侬救了我。 当时我许诺答应她一个愿望。 上个月,她用这个愿望换了你在战略投资部的副总职位。” 顾瀛洲停下笔,抬眸看向顾天珩。 “昨天她来找我,说她后悔了,想换个别的愿望。 我同意了。” 顾天珩是上个月知道自己入职顾氏的职位是战略投资部副总的。 那个时候他还坐在轮椅上,乐意侬鼓励他开始正常生活,就算一直站不起来,她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顾天珩和顾瀛洲提了入职顾氏的想法,原本想的也是从基层做起,没想到顾瀛洲给了他管理层的职位。 顾天珩当时感到很意外,还以为是大哥认可他的能力。 没想到是乐意侬用救命之恩求来的。 “谁稀罕她在背后做这些?多此一举!” 顾天珩心中憋屈,忍不住抱怨。 又不肯在顾瀛洲面前失态,立刻改口: “我知道了,顾总。 普通职员就普通职员,我原本也是打算从普通职员做起的。” “嗯,去吧,迎新仪式应该开始了。” 顾天珩站起来,又停下,视线扫向周助理。 “哥,昨天听乐意侬说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是你手底下人的失误。” 顾瀛洲从文件里抬起头,伸手托了一下眼镜框。 “嗯,这件事是我这边的失误,也省去你们离婚的麻烦。 她的损失由我来补偿,乐意侬的事以后你都不用管了。” 去了一趟总裁办,再回到17层战略投资部的时候,迎新就职会已经开始了。 刚刚大哥的话,顾天珩越想越不是滋味。 虽然结婚证是假的,他们夫妻相处一年却是真的。 该给乐意侬的补偿,他又不是给不起,没有道理让大哥出。 顾天珩心里有事,低着头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坐下的时候往台上扫了一眼,觉得台上那个新同事身形很像乐意侬。 顾天珩自嘲,他这是魔怔了吗?怎么看谁都像乐意侬? 这时他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手机愣住了。 屏幕上是银行的账户变动通知,昨天打给乐意侬的那两个亿被打回来了。 她竟然真的不收他的钱,顾天珩感到费解。 当初为了两百万愿意嫁给他,现在他主动把财产都给她,她却不要了。 为什么?她不是很缺钱的吗? 直到听到台上自我介绍的声音很熟悉,顾天珩才猛地抬起头看过去。 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竟然真的是乐意侬! 她画了淡妆,黑色长发被一枚金色发夹束起高马尾,清纯靓丽又潇洒干练。 一身枪灰色职业套装,面料硬挺,剪裁合身,把她姣好的身材修饰得玲珑有致。 黑色丝袜包裹着她匀称修长的腿,还有脚上那一双黑色的尖头细跟高跟鞋。 他从未见她这样打扮过。 顾天珩看得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 这还是那个为他忙前忙后温柔贤惠的前妻吗? 惊愕间,乐意侬已经完成了自我介绍。 她是清大保送生,在校期间曾经参加多项国际数学和金融赛事,每次都能斩获冠军头衔。 毕业前就在L&F实习,有过多个国际项目的成功实操经验。 乐意侬竟然这样优秀,他从前竟一点也不知道。 “我有个问题,想请问一下乐总。” 后排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盖过了迎新的掌声。 顾天珩眉头一跳。 乐总? 他叫她乐总? 大哥把副总位置给了乐意侬? 这……这怎么可能? 台上的乐意侬礼貌微笑着问:“您是?” “我是战略投资部市场调查专员林震威。 我有一点不明白,我看到乐总是前年才毕业的。 以您这样的资历,您觉得自己能胜任战略投资部副总位置吗?” 顾天珩瞪大双眼看向台上,大哥真的把战略投资部副总位置给了乐意侬! 不,一定是乐意侬用救命之恩找大哥强要过来的! 即便如此,这么荒唐的要求,大哥怎么可能同意呢? 顾氏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拿这么重要职位去报恩? 林震威张开双手,耸了耸肩,颇具挑衅意味。 现场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尽管一早就往成熟方向打扮了一番,乐意侬看起来还是太年轻了。 她真实的履历无法写在简历上,台下都是名校毕业,手握成功案例的精英。 她的简历虽然优秀,做普通职员还说得过去。 直接空降副总,实在难以服众。 林震威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顾天珩双手交叠紧握着,替乐意侬捏了一把汗。 她只会照顾病人,扎针灸,煲汤,按摩和推拿,她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打扮一番,装装样子还可以。 真被人当场问住,答不上话来,就该后悔在大哥面前逞能,非要抢他的职位了。 想到这里,顾天珩恍然大悟。 大哥是不是故意的? 他不方便做个食言而肥的背信之人,只好让乐意侬自己知难而退? 待会儿她要是哭着跑出去,他就追出去安慰她,劝她和大哥好好说说,换个别的愿望,别这么意气用事。 第17章 军令状:200亿的KPI 乐意侬只是稍微顿了一下,笑着回应: “据我所知,战略投资部去年年度收益是150亿。 而今年年初披露的年度目标是300亿,是去年实际达成收益的两倍。 我们部门今年的业绩压力很大啊。” 林震威不屑冷哼,“就算乐总对公司收益情况了如指掌又如何?这些不过是网上多查一查,谁能查到的信息,没什么价值。” 顾天珩无意识地搓了搓手。 这些信息都是乐意侬为他准备入职演讲的时候帮他整理的内容。 乐意侬能在台上随口说出来,应该是帮他整理材料的时候看多了,才记住的。 把这些数据背下来确实没意义,乐意侬的想法太简单了。 “那我想请问一下,我们公司和GC公司谈判的项目预期收益是多少?” 听到乐意侬的问题,林震威轻蔑一笑。 “您消息太滞后了。 公司现在已经不打算和GC合作了,之前的预期收益超百亿。 顾总已经找到清大生物实验室代替GC公司。 合作谈成后,不仅收益预期更高,能大大提振商誉,还能节省至少二十多亿的投资成本。” “这么说,顾总还兼职了战略投资部副总的职责,要是没有顾总,部门这半年不就白忙活了?” 林震威变了脸色,发现自己被乐意侬带跑偏了,生气反驳。 “你这是挑拨离间,我从来没这么说过!” 战略投资部副总的位置,三年内换过两次血。 前前任副总是庄雅婷的表弟,哥大毕业,在外资投行做过中层管理。 庄雅婷把他安排到这个位置牵制顾瀛洲,为顾天珩铺路。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位小舅舅勾结对家公司,抬高收购价格,一根甘蔗两头吃,被顾瀛洲抓住了把柄,差点送进去。 前任副总是顾游安排的顾家旁支的一个叔叔,之前在其他城市管理顾家分公司,属于临危受命,算不上业务对口,业绩也平平。 和GC的合作,就是由他牵头的最后一个项目,当初也是立下军令状,要是三个月之内拿不下GC这一单,就申请调离。 结果三个月又三个月,半年多了也没拿下。 乐意侬才会为顾天珩选中这个职位。 “那请问顾总是怎么想到用清大生物实验室来代替GC公司的专利的呢?” “顾总高瞻远瞩,比我们站位高,看得远,能抓住机遇反败为胜很正常。 不是你这种靠背景的年轻小姑娘能明白的!” 林震威是个愣头青,也是上一任副总招进来的得力战将。 没人真的认为乐意侬能胜任副总职位,却不会像他这样当众给人难堪。 能当上副总,是上头的决议。 不是背景深厚,就是本事通天。 林震威见乐意侬小小年纪一身顶奢,断定了她是靠背景拿到这个职位,才会故意当众刁难。 “要说这个项目,没人比乐副总更明白了。” 周助理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有如神兵天降。 “公司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清大生物实验室代替GC,都是乐副总的功劳! 这个项目战略投资部加班了半年也没谈出结果,乐副总还未上任就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保守估计将为公司带来超百亿营收,是你们部门今年近一半的KPI。” 周助理满脸骄傲扫视全场,好像功劳是他的一样。 “谁还对顾总的任命有异议,可以毛遂自荐,公司只看结果,能者任之。” 台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之前只听说顾总的一个朋友旁听了和Gibson的会,给了些建议,方向一改,项目面临的困难迎刃而解。 难道顾总的那个朋友,就是乐总?” “那我可要站乐总了!咱们被那个老白男Gibson刁难了半年多,这回能狠狠打了他的脸,可太爽了!比爽文都爽!” “我靠,真的吗?乐总我的神啊!” 这下原本心不在焉在玩手机的人也都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台上这个年轻有为的乐副总。 “其实也没有周助理说的那么夸张。” 乐意侬对周助理投以感谢的微笑,周助理满脸逢迎,笑得眼角开花。 周助理可是顾总身边的人,一言一行代表了顾总的态度。 见他对着乐意侬态度谄媚,所有人看向乐意侬的眼神都变了。 刚还觉得她年轻漂亮难当大任。 现在再仔细看看,明明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 乐意侬并没有因为有人撑腰而洋洋得意,她仍旧语气平缓,先肯定了团队前期的贡献。 “项目能推进顺利,是战略投资部全体同仁共同努力的结果。 我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旁听了顾总和GC的会,又刚好和清大邹教授是旧识,成了最后拧开罐头的人。 能为清大生物实验室和顾氏搭上桥,为我国新研药的自主研发做出一份贡献,是我的荣幸。 今天是我第一天入职,各位对我不了解,有担忧,有质疑很正常,相信我们之间的信任会在后续工作中建立起来。 在此,我先立个军令状。 本年度的部门KPI,我个人认领两百亿,帮大家减减负,也代表我的决心。 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能跟各位合作愉快。” 两百亿,乐意侬一个人认领了。 不管是不是说大话,所有人听了都异常兴奋,看向乐意侬的眼睛发着光。 能够达成年度目标,全体年底都是有丰厚年终奖的! 乐意侬竟然说她自己认领两百亿,达标难度一下子降低三分之二。 这不是相当于一人升天,全部门得道吗? 会后乐意侬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参观部门办公区,很快把整个部门三十多个人认了一遍。 她的豪言壮语迅速传遍公司上下。 战略投资部来了个年轻漂亮的乐总,一个人认领了两百亿的KPI! 整个上午战略投资部像菜市场一样人来人往。 其他部门的人到战略投资部,不是借个笔,就是借张纸,磨磨蹭蹭地搭讪唠嗑就想一睹乐总芳容。 乐意侬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秘书小姑娘敲了门,帮她加入钉钉架构,登录OA系统,签署入职文件。 小姑娘圆圆的脸蛋有一双会笑的眼睛。 “乐总,您上午太帅了,我是您的秘书,也是您的粉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美妍,您叫我Mandy就好,钉钉给您加到公司大群和部门群了。同事们都可欢迎您了!” 乐意侬把手机接过来,工作群里欢迎队形统一: “乐总带我飞!” “乐总带我飞!+1” 乐意侬无奈笑着往群里发了十个红包。 群里一下子炸了,“谢谢老板”不绝于眼。 想着早上自己过度脑补,把刚抱上的金大腿惹生气了,乐意侬点开微信,开始编辑。 编辑好几条,又觉得太生硬,反反复复,删掉又重写。 董事长办公室里。 “是你把战略投资部副总位置给乐意侬的? 你跟谁商量了?这不是胡闹吗?” 顾游上午听了秘书的汇报,把顾瀛洲叫到办公室来问话。 顾瀛洲拿着手机,空白的对话框上面,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第18章 原来是欲擒故纵 “我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先放下你那个手机!什么事比我问你话还重要?” “顾董事长,我认命个副总,似乎不需要跟谁商量。” “我问你乐意侬是怎么回事? 你妈说你给他们俩办结婚证是假证,乐意侬昨天已经从南山南搬走了。” “她一直想让她们离婚,这不正好顺了她的意?” “你手底下人会办假证?哄小孩子呢?你在背后打的什么主意?”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就不能失误?” 顾游被怼得心口一窒,忍着怒气追问: “那她怎么就成战略投资副总了? 她当得了副总吗?她哪点儿像个副总? 你是故意的? 为了针对阿珩?还是想气死你妈?” 顾瀛洲视线放在手机上,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 “你既然听说了乐意侬担任副总的消息,就该知道她是怎么得到的这个职位的,还有她今天立下的军令状。 她既然有这个潜力,我为什么放着人才不用?要拿管理层的职位给顾天珩练手? 公司什么时候开始任人唯亲了? 顾氏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就忘了疼了?” 没几年。 公司是顾瀛洲一手救回来的。 三年前顾游就退居二线,不问世事了。 公司在顾瀛洲的手里发展迅猛,一年胜过一年,连着顾瀛洲的身价都攀上了富豪榜前三的位置,如今的顾氏早就不是从前的顾氏了,他也早就放权了。 “那项目真是乐意侬的手笔?会不会只是碰巧?” “过去一年里,她承诺的哪件事没有实现?” 她说会好好照顾顾天珩,不是一句场面话。 她做得很好,没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庄雅婷都做不到。 她说会把顾天珩治好,没人信。 最后真的治好了。 顾游也觉得亏欠这个儿媳妇,可顾天珩执意要离婚,庄雅婷也维护儿子,他能说什么? 只能帮亲不帮理,乐意侬再好也是外人。 顾游还是不认可,拍着桌子说: “那是照顾病人,这是公司最重要的部门负责人! 能相提并论吗?” “她不是还立了军令状么? 她做不到就换人,做到了皆大欢喜,公司有什么损失吗?” 顾游眉心一跳,很早以前他就发现自己常常说不过自己这个儿子了。 顾瀛洲没等顾游回话就站起身,“以后这种事打个电话就行,没必要让秘书去喊我一趟,你没事做就看看新闻,下下棋,买买古董,我真挺忙的。” 对方正在输入停了下来,对话框还是空荡荡的。 顾瀛洲熄灭屏幕,转身离开。 …… “你说什么?乐意侬抢了你的位置? 你大哥是疯了吗? 她在战略投资部能做什么? 给人免费扎针灸吗?” 方欣爱这个嘴舌的笑话,顾天珩一点也笑不出来。 乐意侬给他扎针灸,付出了多少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 就是见过她没日没夜地学,还偷偷在自己身上反复练习,他才会不顾庄雅婷的劝阻执意让乐意侬给他扎个试试的。 她昨天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针灸和笔记都在垃圾桶里。 他送给她那些礼物也都留下了,连吊牌都没拆过。 打给她的两个亿,也在刚刚他上台发言之前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示,一分不差的退回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天珩忍不住替乐意侬辩驳。 “公司新项目能找到清大邹教授的团队,是乐意侬的功劳。 她帮公司拿到了超百亿的营收。 大哥把副总位置给她,是实至名归。” 方欣爱眉梢高高挑起,声音压低。 “邹教授?应该是个很有钱的老头吧?” 这话问得顾天珩满脸困惑。 “你为什么这么说?” 方欣爱烫伤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但是她勾结医生故意装作很严重。 一来是为了逃避把顾爷爷气病的责任,二来是为了让顾天珩恨上乐意侬,三来是为了让顾天珩心疼。 今天来却是听方欣阳说乐意侬钓到有钱男人了,在医院待不住了,想要当面和顾天珩吐槽的。 她感觉自己抓到了点什么!神秘兮兮地问顾天珩: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她之前一直假装深情不肯离婚,昨天突然就同意了?” 因为她发现结婚证是假的了? 顾天珩心里想这样想,但是又立刻否认了。 就算是假的,按照乐意侬之前对他的痴情,也不会这么容易放手,更不会主动告诉他。 方欣爱按捺不住,给出答案: “因为她找到下家了!” “我弟弟昨天看到她上了一辆豪车,说不定就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个邹教授的车! 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嫁给你,哪来的能力搞定这么大的项目? 也许她搞定的从来不是什么项目,而是那个邹教授!” 顾天珩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不可能,她不会自甘堕落的。” 话一出口,又想起乐意侬身上一身的顶奢订制款。 她和他分手,什么财产也没要。 他见过她的账户,知道她一贫如洗。 这样一身行头,她是负担不起的。 难道她真的这么快就把他放下,找到下家了? 前天还说什么都不愿意分手,怎么会这么快? 顾天珩不相信。 “顾天珩!对吧? 你刚刚讲得很好,可惜都被乐副总的风头压过去了。 她在前面夸下海口,大家心都飞起来了,谁还有心思听你的演讲。 这位是你女朋友吗?长得真漂亮。” 林震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顾天珩不喜欢这个人,没有介绍方欣爱给他认识的意思。只点头微笑,不愿多言。 林震威见状也识趣。 “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林震威原本只想打个招呼,顺便给乐意侬拉一波仇恨,给自己拉个同盟,刚刚却听到了不得了的八卦。 转身的时候嘴角都压不住笑了。 他就觉得乐意侬这么年轻,怎么可能靠自己的实力当上副总,这不是扯淡么? 原来是靠给邹教授当三上位的! 果然他猜的没错!还是靠背景,只不过,不是靠自己的背景,而是靠男人的背景! 餐厅里,顾天珩拿着刀叉没了胃口,怔愣间被方欣爱拍了拍手臂。 “阿珩,你快看楼下! 是乐意侬上了那辆豪车! 午休这点时间都不放过,这就要去见金主了!” 顾天珩顺着方欣爱手指的方向往楼下看去,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进入视线。 他瞳孔张开,心脏都快跳出去了,这不是大哥的车吗? 乐意侬和大哥,怎么可能? 再看向牌照,顾天珩的心又落了回来。 不是大哥的车,只是款式一样而已。 顾天珩冷哼一声,摇了摇头。 简直是胡思乱想,大哥怎么可能看得上乐意侬。 “你看吧!我就说她钓上有钱老头子了!我猜是那个邹教授的车!” 方欣爱言之凿凿,用叉子朝着沙拉碗里一颗草莓扎了过去,鲜红的汁水溅了出来。 “有了新欢还要跟你入职同一个部门,抢你的职位,她可真是贱,专门爱抢别人的东西……” 方欣爱自言自语的语速越来越慢,眉头也渐渐皱起,看向顾天珩。 “阿珩,这会不会是她的新招数。 她利用那个邹教授进入顾氏,还故意和你一个部门,又抢了你的职位,在你面前大出风头。 她这不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吗?! 她是想吸引你的注意!让你自己回心转意!她果然还是要和我抢!” 第19章 乐意侬的新男人 “吴师傅,还有多久到清大?” “太太,这会儿有点堵车,还要大约二十分钟。” “您叫我乐小姐就好,叫太太显得我年纪好大,我自己听着都别扭。” 吴师傅年纪不大,嗤笑一声,连声应下:“好的,好的,乐小姐。” 乐意侬看着手机上和顾瀛洲的聊天框,至今空空如也,两个人加上微信之后连招呼都还没打过。 她本来想约顾瀛洲一起吃个午饭,把人哄好。 删删改改编辑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发,邹教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想约她见一面。 乐意侬也想找个机会请邹教授吃饭叙旧,自然不能拒绝,叫上司机小吴就往清大赶。 手机铃声响起,乐意侬眉心微皱,是崔梅的电话。 “你哥已经在拘留所待了一天一夜了! 他从小到大哪儿受过这种罪? 你想出办法来了吗? 你该不会是糊弄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办法吧? 非要我去顾家闹吗?” “妈,你先别急。 我爸已经答应想办法了,你再等等。 这么大的案子,这么高额的赔偿,哪有这么快?” “什么?你指望乐立昌?” 崔梅在电话那头惊呼。 “乐立昌要是愿意救人,我还找你干什么? 他从来就没拿你哥当过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救他! 我是让你去想办法! 你去求顾家! 顾天珩对不起你,一个亿就想甩了你,门儿也没有! 你让顾家把你哥救出来!否则我就去网上曝光他们! 我清大毕业的女儿嫁给一个瘫子,一心一意把他伺候好了,站起来了,他要离婚! 这是背信弃义!始乱终弃!” “我知道了,妈。 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去想办法。 有消息给你打电话。” 乐意侬挂了电话,内心毫无波澜。 到了二十四斋教师餐厅门口,迎面见到邹晋安从包间出来,乐意侬脚步一顿。 “学长,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今天刚下飞机,听说你帮我爸的实验室拉到了顾氏的投资。 我就说好久不见了,聚餐应该叫上你一起。” 邹晋安还是那样眉眼温柔,身上透着干净的气息,说话的声音也让人觉得安心。 他似乎比从前黑了点,肩膀更壮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和M国的饮食习惯有关。 “你别这么说,老师的团队研究成果卓著,就是顾氏不投,要不了几天,也有的是大企业会投的。 我只不过是碰巧做了个一线介绍人,我还要感谢邹老师愿意选择顾氏呢。” “别这么谦虚,你还不知道我爸,顾氏是你推的公司,背景又这么强大,他不会再选别家了,快进来吧,大家都在。” 邹晋安帮她推开包间门,“爸,你看谁来了。” 邹教授热情招呼,“来来来,小意,就等你了。 你可是我们项目的大甲方,你这师哥师姐,学弟学妹们都等着敬你酒呢! 可不能怪我邀请的仓促,是晋安突然回来凑了这一局,这才说起来这顿饭没有你可不行!” 实验室都是性情中人,能获得这个突破,拿到大集团的投资,大家都很兴奋,得知眼前这位美女姐姐就是投资方,纷纷过来敬酒。 乐意侬推脱不掉,喝了几杯,立刻有点上头。 邹教授拉着两个女研究员到乐意侬跟前介绍:“这是姜媛,这是陈万珊,来,你们两个,给乐学姐敬个酒。” 乐意侬和邹教授对视一眼,原来这就是她资助的两个学生,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线下见面。 姜媛眼神怯怯的,有点内向。 陈万珊看起来很耿直,一看就是个泡实验室的研究员。 “乐学姐,感谢你对我们实验室的帮助,这杯酒我敬你。” 陈万珊带头敬酒,姜媛在一旁陪着。 酒过三巡,乐意侬看了看表,和邹教授告别,“邹教授,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下次再聚。我请大家吃饭!” “我送你。” “不用,司机就在外边等我。” “还是我去送吧。” 实在推脱不掉,邹晋安坚持要把人送上车。 “学长,其实不用这么客气,母校的路我还是认识的。” “我不送你,我爸会怪我的。 当初这个项目研究资金耗尽,不被院里看好,面临解散的风险。 是你在危难之中救了项目组。 后来我们发现,组里的小媛也是你一直在资助的。 我和爸爸都很感动,明明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邹晋安顿了顿,他想说你自己吃穿都那么简朴,却愿意拿出那么多钱,坚持这么多年资助贫困山区的女学生上学,还能给实验室投资这么大一笔资金,真是人不可貌相。 最后只说:“你在顾氏上班?有男朋友了么?” “我今天刚入职顾氏,男朋友……算有吧。” 邹晋安把人送到停车场,吴师傅很有眼力见地把烟扔掉,跑过来开车门。 邹晋安看着吴师傅和劳斯莱斯幻影,一脸迟疑。 “这是你公司的车吗?” “算是吧,老板给配的。” 邹晋安恍然点点头,有人问起来,乐意侬才仔细看了一眼。 这才第一次看清了这辆车的牌照,脸上笑意压都压不住,和邹晋安道别: “先走了,学长,有机会再聊。” 邹晋安看着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越开越远,久久没有离去。 乐意侬的投资都签了保密协议,只有他们父子两人知道。 就连被资助多年的姜媛和陈万珊都不知道她们的资助人是谁。 邹教授知道她资助女学生的事,是因为乐意侬和邹教授打了招呼。 她怕这两个姑娘从山村里走出来,不适应城市生活,请求邹教授多费心,如果发现两个人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她。 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姑娘呢? 已经有男朋友了么?还是回来晚了么? 不远处一辆黑色宾利里,顾天珩看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将乐意侬送上了车,两个人相谈甚欢,乐意侬还对他笑,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怎么清白。 乐意侬的车都开走了,那男的还一直恋恋不舍的看了许久。 难道方欣爱猜错了? 乐意侬新找的男人,不是邹教授? 与此同时,林震威藏在角落里,连拍了几十张照片。 虽然没抓到乐意侬和老教授的照片,但是这个男人看起来也气度不凡,先拍下来,再慢慢研究。 总归乐意侬这么年轻,一身顶奢定制套装,豪车出行,空降顾氏副总位置,怎么看都有猫腻,他一定能挖出点什么来!实在挖不出来,还可以编。 总之他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张开大腿出卖色相就能做他的顶头上司,他得维护社会秩序和人间正义。 第20章 哥哥 总裁办秘书部在小群里窃窃私语。 AAA总裁办俏佳人:董事长喊顾总过去什么事儿?顾总回来之后气压怎么低,我喘气都不敢大声了。@圆周率不是π周助你有前排内幕吗? 招财一辉:盲猜一波,估计跟新上任的乐总有点关系。 AAA总裁办俏佳人发到群里一条链接。 AAA总裁办俏佳人:你们快看,这条营销号说的是不是乐总!!!我看着像呢?那身灰色H家的套装,C家的高跟鞋,还有G家的金色发夹!我今天送她去战略投资部的路上,仔细看了又看,她身上这一身下来得二十多万,太好看了!我不会记错的! 周助理点开总裁办秘书陈佳倩发在小群里的链接。 家人们,惊天大瓜!某科技媛竟靠和高校实验室的不正当关系,空降大厂当副总! 这人毫无工作经验,履历除了几张和实验室大佬的合影几乎空白,却直接跳过所有层级,踩着“关系”坐火箭上位。 据内部爆料称,她连核心业务都搞不懂,开会术语错得离谱,老员工敢怒不敢言。 多少人熬十年才混个主管,她靠歪门邪道一步登天? 想不到这种靠关系上位的,已经渗透到科技大厂了!普通人家的孩子靠努力很难出头了! (请不要刷厂牌,DDDD) 营销号一点开就满满的营销味儿,很有煽动性。 即便在眼睛上打了薄码,也能一眼认出来是乐意侬和一位年轻男士走在一起。 动作虽然没有越界,但是拍照的人故意卡角度,加上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配上马赛克,硬生生渲染出一丝微妙的暧昧来。 圆周率不是π:不要在公司传播这种视频,管好自己的嘴,小心引火上身。 AAA总裁办俏佳人:太晚了,周助。我就是从公司27层下午茶外卖拼拼群转过来的!其他群也都在传,这会儿估计该看过的已经都看过了。 招财一辉:这个乐总到底什么来头?我看她今天和顾总一起做总裁专属电梯上来的。这么年轻漂亮,该不会真的是走后门吧? 周助理来不及在群里回复,拿着手机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顾总,有个营销号正在抹黑夫人您看到了吗?我通知公关部紧急处理一下吧?” 顾瀛洲正举着手机盯着空白的聊天界面出神,抬眼见周助理慌慌张张的进来。 “什么营销号?发给我看看。” …… 小吴司机刚把车停好,手机铃就响了起来。 “周助理,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儿?和太太在一起吗?太太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我在市看守所门口等太太,她说要进去办点事,可能静音了。” 乐意侬进谈话间之前先去了趟卫生间把头发散开揉乱,衣裳抓出褶皱,又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把妆容洗掉,才去见乐司臣。 才一天的功夫,乐司臣眼看着憔悴的厉害,黑眼圈垮到了脸颊。 “意侬!” “哥!” “意侬,你这次一定要救哥哥。 那个女的给我酒水里下了药,等我醒来的时候电脑是开着的,我一定是被人做局了! 警察说查不到监控,没有证据,只录到我带着电脑见过交易人,还说我账户上有资金往来。 那些钱都是我在澳门***网站上赢的,不是卖公司机密的钱!他们没人相信! 小妹,我真的是冤枉的!我这次真的没做过!” “哥,为了给你还债,妈妈给你存着结婚用的钱,还有我这些年勤工俭学的积蓄,全都掏空了,害得妈妈要做手术都没有钱。 你不是答应过我和妈妈再也不赌了吗? 你都忘了吗? 你怎么又去赌了?” 乐司臣从满眼希冀到恼羞成怒连一秒都没用。 “你过来就是为了教训我的吗? 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纠结这些有意义吗? 再说我这次赌赢了,我没输钱! 我把之前赔的钱都赢回来了! 我是被人害了,你怎么听不懂呢? 就你这个脑子是怎么考上清大的?” “对方公司要求按合同赔偿两个亿,爸爸已经答应我去想办法了,你也别太着急了。” 乐司臣听了更破防。 “他在公司正眼都不看我,生怕让人知道我是他的儿子! 怎么可能会救我? 阿珩不是要跟你离婚吗? 你去求他,让他把我捞出去,你就同意离婚! 我不能坐牢,要是留了案底,这辈子就毁了!” “我和阿珩已经离婚了……” “什么? 你拿到多少财产? 你不能什么都没拿到,让人家赶出来了吧?” “阿珩把他名下所有财产都给我了,也只有一个亿,剩下的,我也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你再去求他!他心软! 你这一年在顾家当牛做马地伺候他一个瘫子,难道一个亿就把你打发了? 顾家那么有钱,你再去顾家想想办法! 先借一个亿也行啊!” “阿珩为了尽快离婚把钱都给我,顾家已经很生气了。 爸爸也怪我没给方欣爱留后路。 她还要嫁到顾家,顾天珩的财产却都在我手里。 我只有这些了,哥,除非……” 乐意侬带着哭腔,故意拖着尾音,看着乐司臣。 “除非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磨叽什么?” “除非去借高利贷。 我打听了几家贷款公司,他们还不知道我离婚的消息,现在有两家愿意借给我。” 乐司臣片刻犹豫也没有,歇斯底里瞪着眼,手掌急促拍在玻璃上。 “借! 趁着你离婚的消息还没公布出去,现在就去借! 晚了就借不到了!” 至此,在乐意侬的心中,和乐司臣的兄妹情终于走到了尽头。 她眨了眨眼,将泪光隐去。 “可是哥,这么多钱,我以后怎么还啊? 我还不上,追债公司会去骚扰你和妈的! 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们一家会被逼死的!” 乐司臣双眼瞪得老大,狰狞无神。 他既不想坐牢,也不想背债,更不想死。 他突然想起昨天夜里隔壁床的花臂大哥说过,他借过一大笔外债,为了不牵连老家的爹妈,写了断亲书交给父母,自己跑路了。 贷款公司天天上门,他父母就拿着断亲书在视频平台上哭诉和儿子断了亲,村里乡亲群情激奋,全国网友把借贷公司扒了个底掉,再也不敢上门逼债了。 高利贷拿他爹妈也没办法,那笔钱到现在也没还,只有他一个人变成了老赖,还能给爹妈留一笔钱在老家盖楼房。 乐司臣像是从噩梦里惊醒一般突然看向乐意侬。 “意侬,从小在乐家长大,你是乐家的女儿,讨债的来了也该先找乐家要! 实在不行还有你前夫家! 你签个脱离母女关系的协议,说明钱是你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你和我不一样,爸爸养了你这么多年,有感情,他会愿意为你还债的! 实在不行你就先去国外躲一阵子,等风头过去再回来。” 明明他坐牢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却要她掏空一切,再去借根本还不起的高利贷。 乐意侬心里发出冷笑,只要有一点机会,就是用她的命去换他的自由,乐司臣也不会犹豫的。 乐意侬不再犹豫,压着唇角问:“脱离母女关系,妈能同意吗?” 乐司臣已经急红了眼,“你现在就给妈打电话,我亲自跟她说!” 第21章 断亲书 乐意侬拿出手机看到一条“老公”的未接来电,来不及拨回去,先拨通了崔梅的电话,举着手机让乐司臣自己和崔梅讲。 “断,必须断,断了高利贷就不会找咱们了。” “她都离婚了,有什么前途?你有我一个儿子就够了!” 看着乐司臣隔着玻璃口沫横飞地吩咐崔梅做事,只言片语间很容易拼凑出母子两的算计和绝情,乐意侬对此感到麻木,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 乐司臣小时候每次惹了祸,都会把责任推给她。 崔梅就算心里清楚是儿子的错,也少不了要揪着她一顿毒打。 长大了之后,崔梅十次打电话,九次是逼她去找乐立昌要钱,给乐司臣闯的祸善后。 乐立昌本就不待见她,三番五次要钱,让她在乐家更难立足。 而乐司臣始终站在崔梅的身后,出了事就让全家为他兜底,每次都逼着唯一的妹妹为他犯的错买单。 就像今天一样。 乐司臣在电话里和崔梅交代好一切,乐意侬临走前回头最后问了一句: “哥,要是我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 哥这次真的改了,哥以后再也不赌了!” 乐司臣永远也不会考虑自己来承担犯错的后果。 乐意侬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吴见乐意侬回来了,一边开车门一边告诉她: “乐小姐,顾总给您打电话打不通,周助理打到我这边来了,让您给顾总回个电话。” 乐意侬给了小吴师傅崔梅家的地址,拨通了顾瀛洲的电话。 …… 顾氏27层大会议室里,总裁临时召集了中层领导进行部门汇报。 这种会一般都会在月底,季度末,很少有像今天这样毫无准备时间临时召集的情况。 一般这种突然袭击,都是有情况,不知道谁要倒霉。 看顾总今天超低的气压,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众人心中戚戚,手底下都在偷偷的从微信上问手底下员工最近部门里有没有出什么纰漏,视线也都躲着他,不去和他对视。 座位风水不好的营销总被点到第一个汇报。 汇报了一半就被顾总揪住了疏漏,奚落一番,一点面子也没留,四十多的人愣是哭着跑出了会议室。 所有人都替战略投资部新上任的乐总捏了一把汗,她的位置空着,尤为突兀。 第一天上班,就缺席总裁的临时会,这个乐副总年纪轻轻,牛吹得挺大,只怕栽的也快。 室内气氛压抑到极限,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轮到财务副总汇报时,会议室里响起手机铃声。 财务副总吓了一跳,慌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不是他的手机响。 是谁这么不长眼?这个时候不静音?活腻歪了? 一直面沉似水的顾瀛洲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板着一张脸接通电话。 会议室里的各位总互相对视,用眼神询问,没人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身份,竟然这么重要,值得顾总中断会议去接。 “老公~你找我?” “去哪儿了?” 顾瀛洲的声音冷淡,乐意侬一阵心虚。 “我本来想约你吃午饭的,可是邹教授临时约我,我就去了趟清大。 我哥出了点事,需要我处理,刚刚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在看守所里,没接到。 待会我还得回趟我妈那边。 我在OA上面提交请假申请了,你看到了吧~” “你没有我其他联系方式了吗?” “额……有。” “遇到事为什么不联系我?” “你在公司忙正经事更重要,我自己能处理。” “哪件事更重要应该由我来判断。” “好吧,我知道了,下次一定。” “要帮忙吗?” “不用,我能处理好。” 很多事需要她自己解决,她不想牵扯顾瀛洲。 上午编辑了半天的短信也没发出去,已经打电话了,乐意侬干脆鼓足勇气道歉。 “老公,早上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还有,迎新会……谢谢你让周助理赶过来帮我说话。 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吃晚饭。” “晚饭你不需要约。如果我有事,会提前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 乐意侬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她试探着问: “我做的排骨汤蛮好喝的,你想喝吗?晚上不加班的话,可以陪我去买菜……么?” “好。” 乐意侬双眼眯起来,她好像知道顾瀛洲想要什么了! 挂了电话,顾瀛洲的低气压散去,后面的中层领导都顺利完成了汇报,即便因为没有准备有个别失误,他也没再发火。 就连没有到场的乐副总,都逃过了一劫。 “会上那通电话是谁给顾总打的,是女人吧?” 会后,周助理被研发总拉到一旁八卦。 “顾总的私事我怎么知道?” “那通电话之后,顾总心情就阴转晴了。 刚刚老边汇报得像屎一样都没挨骂,张总今天第一个汇报真太倒霉了。” 周助理在嘴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老板的私事少打听,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你们会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时候,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 乐意侬赶到自己小时候的住处,崔梅已经按照乐司臣交代的,手写好了一份声明,只等着她签字了。 乐意侬拿着这份毫无法律效力的声明苦笑。 那上面写着:本人乐意侬,即日起自愿与崔梅女士断绝母女关系,此后本人借贷均属个人行为,应由本人偿还,与崔梅女士及其家人无关。 “妈,真的要我签吗?” “当然要签啊! 你不签,怎么帮你哥借钱? 难道让高利贷来了堵我门吗?” 乐意侬还不肯放弃,又追问: “如果我逃到国外没钱生活了,给你打电话,你会想办法帮我吗?” “你都逃出去了,还打电话回来做什么?怕高利贷找不到你吗?” 乐意侬最后一点念想也破灭了。 崔梅甚至不愿意撒谎骗一骗她。 从小到大的予取予求早就让她对乐意侬的退让和付出习以为常。 反正她欠她一条命,怎么还都是应该的! 乐意侬拿着笔迟迟不肯签字。 她很早就知道崔梅生她的时候大出血和乐司臣在医院被人贩子带走,都不是她的错。 之所以崔梅用这些话能威胁她,是因为崔梅是她的妈妈,乐司臣是她的哥哥,她们是她的亲人,她舍不得。 她并不是讨好不了乐立昌和方瑾,只是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过好日子,会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妈,你记不记得,我哥考上清大那年,你凑不够学费,又心疼我哥不舍得让他出去打工,我兼职了整个暑假才凑齐了他的学费。 还有那年,我哥要买电脑,你逼着我把刚拿到的奖学金掏出来都给他。 你知不知道,我也想买电脑,爸爸不给我钱,那奖学金是我靠自己努力争取到的。 妈,为什么你从来不疼我? 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第22章 爱和关心 崔梅干瘪的嘴唇努了努,最后抿成一条直线,厉声道: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签不签字? 还是说你想逼死我才满意? 要我跪下求你,才能救救你哥?” 乐意侬摇了摇头,苦笑着问: “妈,签了这个,我这辈子欠你的就算还上了吧? 以后不管我被追债的在街头砍死,还是靠自己还了债过上好日子,我都不再欠你了吧?” “对!只要这次把你哥捞出来,以后你就是当了王妃,嫁给首富,我们也不攀扯你! 你也别怪我偏心。 你哥是长子,是我唯一的希望。 你在乐家享了那么多年的福,苦日子都是司臣陪在我身边。 他虽没有你聪明,但他孝顺啊。” 他孝顺。 他得了所有母爱,这辈子犯什么错都有人替他担着,他可真是天下第一孝。 乐意侬虽然心中早有谋划,一切尽在掌握。 也挡不住心里的苦涩像海浪一样,一遍一遍地拍着打她的胸腔。 签好字,乐意侬起身要走,又被崔梅拦下。 “你先别走,你教教我怎么拍视频,怎么把视频发到网上去!我没发过,不会弄!” “你学这个做什么?” “邻居约我出去玩,人家都会发,就我不会,你别问那么多,告诉我怎么弄就行。 要是你哥在,我也不会求你。” 乐意侬感叹母亲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失败的婚姻让她忘记了自己,漫长的人生里只剩下怨恨。 她看着母亲枯黄的脸色,凹陷的眼眶,心里升起一股不忍心。 于是又坐回去,耐心教她怎么拍视频,怎么上传。 又看着她自己操作了一遍,确实会了才离开。 一切都是按她的计划进行的,乐意侬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计划顺利而变好。 计划越顺利,越证明她没有人爱。 乐意侬像是打了败仗,一身疲惫,拉开车门,给顾瀛洲打电话之前还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才拨通手机。 “老公,你下班了吗? 我这边事情办完了,我去哪儿找你?” “来我办公室。” 半小时后,乐意侬回到公司,乘员工电梯到顶层。 她现在是战略投资部的副总,去一趟总裁办公室合情合理。 只是路过总裁办秘书部的时候,被行了注目礼。 乐意侬偷眼看了一下玻璃反光里的自己,头发已经重新梳好,只是没带妆而已,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看她? 她带着疑惑敲门。 “进。” 推门进去,顾瀛洲刚打完上一通电话,转过头来看她。 “你早晨画的妆呢?” 乐意侬惊讶于顾瀛洲的敏锐,想了想又觉得合理。 毕竟王小姐是他请来的,她早上又为此闹了那么大的乌龙,她化了妆这件事,顾瀛洲肯定是印象深刻,想忘都难。 “洗了。” “为什么洗?” “我当上战略投资部副总的事,暂时不想让我妈和我哥知道。 为了见她们,就把妆洗了。 这妆太……不像平时的我。” 顾瀛洲扫了一眼她的西装。 “那这个视频,需要我帮你压下来吗?” “什么视频?”顾瀛洲举着手机,乐意侬走过去朝他手屏幕上看。 营销号夸张的声音传来,乐意侬眼睛越瞪越大。 怪不得秘书们要那样看她,原来是因为这个视频。 直到播完一遍,她才抬眼看向顾瀛洲。 “这谁这么无聊?” “你今天得罪谁了?” 林震威的脸出现在她脑海里,他的嫌疑最大,其他人也不好说。 她资历浅,空降领导层,遭人妒忌也正常。 “这男的是谁?” 顾瀛洲语气平静,但是这问题很吓人。 “昂?” 乐意侬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想明白,她这是被丈夫怀疑了。 怪不得先问她的妆去哪儿了! 乐意侬低头看见自己西装上为了见乐司臣故意抓出来的褶子,顿觉大事不妙。 她这样简直像是出去偷了个情。 顾瀛洲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乐意侬连忙解释。 “这是邹教授的儿子,我学长,叫邹晋安。 这造谣的人也太可恶了! 把学长也拍进去了,学长第一天回国,就被我连累了。” “第一天回国就要见你?” 天呐,他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偏僻?这不是越描越黑了吗? “不是,是邹教授邀请我去的,整个团队都在,学长只是送送我~ 你看!” 乐意侬灵机一动,指着视频里的自己。 “视频里我是化了妆的,裙子也没有褶,旁边就是我的车了,小吴师傅就在旁边,他是你的人,我不可能和学长有什么的!” 乐意侬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正慌张地解释,突然下巴被顾瀛洲捏住抬起来。 他仔细地端详,然后说:“我没说你和他有什么,别慌,不需要证明。” “只是……你不化妆,显得太小了。” 乐意侬慌乱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原来对于信任你的人来说,不需要多费口舌的解释。 下巴被顾瀛洲捏在手里,乐意侬脸上越来越烧得慌。 她从未和男人这样亲近过,就是顾天珩也不曾像这样捏过她的下巴,这样近距离地端详她。 刚刚为了看他的手机,不知不觉靠得太近,现在她能清晰地闻到顾瀛洲身上的烟草味,听到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哦……那我明天画。” 乐意侬试图聊一些正经话题,将自己从兵荒马乱之中解救出来。 “这视频你能帮我压下去么? 我的职位需要瞒着我妈,我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清净,你也不想总被我家里人烦吧?” 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向后撤,顾瀛洲也适时放开了手。 “可以。 背后的人,需要我帮你揪出来么?” “不用,我抽空自己来就行。 我们可以走了吗? 除了排骨,你还想吃什么? 腰果西芹,杭椒牛柳,清蒸一条鲈鱼可以吗?” 乐意侬把这些年顾瀛洲多夹过几筷子的菜都问了一遍。 顾瀛洲平静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可乐意侬就是觉得他此刻有被取悦到。 “你倒是记得清楚,这几个菜都可以。” 乐意侬隐约猜到顾瀛洲大约是误会了。 她并不是只记得他的口味偏好。 事实上,乐意侬因为讨好型人格,从小就喜欢观察周围人的喜好。 乐家和顾家每个人爱吃什么,她都能倒背如流。 误会就误会了吧,乐意侬不打算解释,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扫兴。 丈夫认为妻子关心自己,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过日子没必要太较真。 第23章 爷爷,你能不能原谅我? “葱姜蒜和调料家里有么?” 乐意侬扫视着调料区的货架,随口问了一嘴。 顾瀛洲推着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超市手推车,拨通了陈姐的电话: “家里有葱姜蒜和调料么?” 乐意侬低头忍笑,叱咤商场的顾总此刻就像个高大英俊的复读机。 问完低头对乐意侬说:“家里什么调料都有,你要问其他食材么?” “西芹有吗?腰果有吗?杭椒,牛里脊,鲈鱼,排骨?” “家里有腰果,排骨和牛里脊,没有鲈鱼,杭椒和西芹。陈姐问食材用不用帮你收拾出来?” “那就麻烦陈姐了,我们把剩下的食材买回去吧。” 乐意侬抬头看了顾瀛洲一眼,笑意还挂在脸上。 “你笑什么?” “我老公长得帅,我还不能笑么?” 乐意侬不走心地拍着顾瀛洲的马屁,拍完偷偷看他的表情,见他唇角勾起,知道自己拍得不错。 赞美的话谁不爱听呢? 再高冷的霸总也是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其实我是觉得你的气质和超市一点也不搭,让顾总在我和陈姐之间做个传声筒,传的还都是葱姜蒜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大材小用,委屈你了。 你从小应该是锦衣玉食,吃穿用度都有保姆伺候。 说真的,你亲自逛过超市吗? 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逛超市吧?” 顾瀛洲从货架上取了一袋西湖牛肉羹的汤料放进购物车里。 “我在M国读书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 “你又没有经济困扰,怎么不点外卖?” “白人饭吃多了做梦都是红烧排骨。” “哈哈。” 顾瀛洲会馋红烧排骨,这种事在脑海里稍微想象一下都觉得画面诡异,不合逻辑,还带着些荒诞感。乐意侬被这种荒诞逗笑。 “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人,会在梦里馋排骨。” “我是个普通人,你馋什么,我就馋什么。” 乐意侬朝他瞟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着往前走,在水果区一排橙子跟前停了下来。 “爷爷最喜欢吃橙子,我想去看看爷爷,不知道他好点没有。” “想去就去,我陪你。 从医院回来再回家做饭,不耽误。” 乐意侬捏着一颗橙子犹豫着。 “可我现在身份尴尬……我怕碰到你家里人。” “我爷爷喜欢你,是你们之间的情分。你嫁给谁也不耽误你去看他。” 乐意侬抱着亲手挑的水果篮子,坐在劳斯莱斯幻影后排,离医院越近就越紧张。 “爷爷好些了么?大夫怎么说?” “要在医院修养一段时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别担心。” …… VIP病房内,老管家忠叔举着遥控器把电视关上。 正靠着枕头昏昏欲睡的顾家老爷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哎?谁让你关的?我还看呢!” “我的老爷子,您可歇歇眼吧!大夫说了,您血压高,电视不让看这么长时间!” “医院太无聊了,我实在是腻味。” “谁让您非得装病啊?大夫给您开了一个月的营养液呢!” “我不装病,意侬那孩子快让阿珩欺负死了! 他那样辜负人心是缺德! 缺的可是我们顾家的德,我也是为了儿孙后代考虑。 他们都眼瞎,我可不瞎!” “大夫让您少操心,操心容易血压高!” “你别管!” 一对主仆正在斗嘴,忠叔突然看向门外。 “老爷子,快躺好了,闭眼,闭眼,来人了!”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乐意侬抱着水果篮子,顾瀛洲跟在身后。 两个人见了忠叔,点了点头。 乐意侬悄悄把水果篮子放到床头柜上。 在病床边坐下,握住顾老爷子的手,问忠叔: “忠叔,顾爷爷,好些了吗?” 忠叔点头,压低声音回答:“好多了,医生给加了睡觉的药,已经睡着了。” “忠叔,主治医师的办公室怎么走,你带我去一趟,我问问爷爷的情况。” 顾瀛洲把忠叔带走,病房里只剩下乐意侬,她才敢悄悄趴在顾老爷子耳边说。 “爷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嫁给瀛洲了。 爷爷你会怪我么? 阿珩从来就没爱过我,一年前他假装失忆利用我逼走我妹妹。 现在他站起来了,又假装失忆要和我离婚。 爷爷,他太欺负人了! 我承认我嫁给顾瀛洲有私心,我想证明是顾天珩配不上我,明明我有能力帮他走得更远,我已经帮他规划好了将来,是他没有眼光,错看了我! 我需要顾瀛洲的帮助,顾瀛洲也需要我。 我发誓会对顾瀛洲好,照顾他一辈子,不让他被人欺负。 爷爷,你能不能原谅我?不要把我当成坏孩子……不要讨厌我。 爷爷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乐意侬越说越难过,眼泪就掉下来砸在顾爷爷的虎口上。 “他们都欺负我,只有你对我好。 我早就把你当成我亲爷爷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乐意侬感觉身后的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擦了擦眼泪,泪眼朦胧地回头喊了声:“老公?” 仔细一看,开门进来的人不是顾瀛洲,而是顾天珩。 “你怎么在这儿?” 被乐意侬喊了一声“老公”,顾天珩心脏快速收缩了一下。 她眼睛红彤彤的,哭得很是委屈。 他听到她说,他们都欺负她,只有爷爷对她好。 这个欺负她的“他们”里,不知道他是排在第几位的恶人。 原来乐意侬也有这样脆弱柔软的一面,他还以为她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掉眼泪。 乐意侬吸了吸鼻子,不动声色将眼泪抹掉。 “我来看看爷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我也是来看爷爷的。 你出来,我和你说句话。” 乐意侬跟顾天珩出了病房,两个人到了之前那个楼梯间里。 顾天珩清了清嗓子才开口。 “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 乐意侬一听风向不对,立刻打断他。 “你等等!” “你误会了,我已经放下了。” 顾天珩无奈摇头,根本不相信。 “放下了,还叫我老公? 放下了,我的钱你为什么不收? 你故意让我给小爱打电话,让我看到小爱在乎钱,而你不在乎。 不就是为了在我心里留下你嫁给我不是为了钱的印象? 为了让我记得你的好? 你这些手段对我真的没有用,我求你放弃吧,行吗?” 天呐,她刚才为什么要认错人? “我错了,行吗? 你现在再转一遍,我这次一定收。 我就是贪财好色最庸俗的人! 你千万不要对我有什么好印象!” 顾天珩根本听不进去,一把抓住乐意侬的双臂,恨不得将她摇醒。 “你别嘴硬了,你这样让我心里很难受,你知道吗? 你为什么故意抢走我的位置,自己硬着头皮去当什么副总? 你想让我看到你优秀的一面,对吗? 你告诉我,你为了拿到这个职位付出了什么代价? 那个开劳斯莱斯幻影来接你的男人是谁? 你太单纯了,根本没见过社会的险恶,你这样会被人利用,被人欺骗的! 再怎么说,你也是小爱的姐姐,我不能放任你这样不自爱!” 乐意侬很想挣脱顾天珩的钳制,他的力气却大得惊人,身上还带着酒气。 “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冷静点!放开我!” 楼梯间的门被大力推开,顾瀛洲冲进来攥住顾天珩的手腕。 “放开她!” 第24章 维护 几分钟前,顾瀛洲和忠叔推开病房门。 爷爷眼眶湿润,靠着枕头正在抹眼泪,却不见乐意侬的身影。 “怎么不继续装睡了?乐意侬呢?” 见顾瀛洲回来,顾老爷子抹了一把脸。 “你小子还有脸讽刺我,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你怎么才回来?” “快去找找阿珩,那孩子把你媳妇叫走了!” 顾瀛洲找到楼梯间的时候,正看到顾天珩攥着乐意侬的手臂激动地摇晃,想都没想立刻上前制止。 “放开她!” 顾天珩一惊,“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就是和意侬说两句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乐意侬一见顾瀛洲来了,立刻挣脱顾天珩,钻到了顾瀛洲身后躲起来。 顾天珩再伸手去抓,抓了个空。 乐意侬这样一躲,好像他真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她为什么要在大哥面前装可怜? 为了让大哥同情她,在公司对她多些照拂? 她可真是不了解大哥的为人。 大哥对女人从不怜香惜玉,多少次见女孩子在宴会上投怀送抱,不管是小明星,还是世家女,都被他不假辞色地当众劝退,一点面子也没留过。 这种小伎俩竟然用到大哥身上去了,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顾总,我能搭你的便车吗?我有些项目上的想法想在路上和你谈谈。” 顾瀛洲低头看了乐意侬一眼,又瞪了顾天珩一眼,点了点头,把人带走。 顾天珩还想问清大那个男人的事,但又顾及顾瀛洲在场,很多话不好开口,咬牙把话咽了回去。 推开楼梯间的门,看着两个并肩离开的背影。 两人都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装。 是巧合吗?大哥和乐意侬? 顾天珩摇了摇头。 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大哥才不会看上乐意侬! 他最多是看上她背后带来的利益,才会给她那个职位。 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 可疑的还是清大那个男人。 乐意侬和他是什么关系? …… “老公,对不起,我不知道阿珩会来,他对我有些误会。”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乐意侬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别让他碰你。” “什么?” “下次不要让他碰你,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我不保证能忍住不教训他。” 教训就教训呗? 为什么还要等下次? 刚刚怎么不教训? 而且顾瀛洲这是什么意思?在怪她吗? 乐意侬不服气。 “刚刚明明是他抓着我不放,我不让他碰,他就不碰了?” “那就公布婚讯,举办婚礼。” 刚刚还气鼓鼓的像河豚一样的乐意侬,一下子瘪了回去,不再吭声。 偷偷盯着电梯门镜面里的顾瀛洲,他身高腿长,宽肩窄腰,五官精致,气质忧郁,身材……身材虽然没见过,但是从布料的起伏来看,应该很有资本。 她可不想以废物的身份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必须挺胸抬头,才能站在他身边。 “要不是阿珩少爷脑子坏了腿瘸了,绝不会看上二少奶奶。”这样的话,她听够了,再也不想听了。 看着看着两个人的视线在镜中碰到了一起。 原来他也在看她! 乐意侬快速将目光躲开。 这时,电梯门在一层打开,庄雅婷在电梯外惊呼一声,“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顾瀛洲默不作声,乐意侬慌忙解释:“我来看望爷爷,碰巧遇到顾总。” “你还有脸来? 从前是我小瞧你了,还以为你老实听话,是个厚道的。 你可真有两把刷子,竟然哄着阿珩把财产掏光都给了你! 还抢了阿珩的职位? 还说什么靠能力? 我都看见网上传的视频了!” 庄雅婷气急败坏地从手包里翻出手机,点开视频举到乐意侬面前,贴脸给她看。 “这男的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对着男人笑成这样! 拿着我儿子的钱,勾搭别的男人,给自己捞资源,抢我儿子职位? 你安的什么心?” 庄雅婷突然转向顾瀛洲,激动地伸手指着他的脸。 “你做大哥的就让这女人欺负到你弟弟头上来? 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 她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利益,能让你把副总职位给一个只会照顾病人的小保姆? 你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配得上顾氏总裁的职位吗?” 乐意侬拳头一紧,向前迈了一步,挡在顾瀛洲面前。 庄雅婷的手指本来就离得很近,这样一来几乎要戳到她的额头了。 乐意侬顺势拨开庄雅婷的手,庄雅婷被这举动惊得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瞪着乐意侬。 她向来脾气柔软任她捏圆揉扁,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竟然敢反抗? “庄阿姨,这是公共场合。 你这样指责总裁,丢的是顾家的脸面。 被有心人拍到发到网上编排成家族丑闻,说不定明天股价就会受影响,你想过后果吗?” 庄雅婷喷薄的怒气一滞,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 周围人越聚越多,都在朝着她们这边张望。 庄雅婷这口气却咽不下去,又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乐意侬。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我什么也不算,可你是顾太太! 你享受了顾家的锦衣玉食奢靡生活,就不考虑一下自己身上的责任吗? 在公众场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还需要一个只会伺候人的小保姆来提醒吗?” 乐意侬一句不让地怼了回去,没让庄雅婷占到一点便宜。 说完就回手拽着顾瀛洲的袖子,挤开堵门的庄雅婷,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庄雅婷只觉胸口发闷,头皮发麻,满腔怒火无处去,又不敢再大声吵闹,只对着两个人的背影小声咒骂。 “穿成这个样子,以为就能把阿珩的心勾回去? 我说过你配不上我儿子! 你就是当上总裁你也配不上我儿子! 一个女人为了往上爬在外面勾三搭四,还指望我儿子回心转意,门儿也没有! 还教训起我来了!反了天了真是!” 乐意侬充耳不闻,拉着顾瀛洲出了医院大门在停车场转悠了好几圈。 身后一直被她拉着的顾瀛洲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乐意侬停下脚步,一脸懊恼。 “我忘了车停哪儿了。” “在那边。”顾瀛洲朝着远处指了指,司机也鸣笛示意。 乐意侬才意识到自己好蠢,不记得路还拉着人乱走,松开手里一直拽着的顾瀛洲的袖子,踩着高跟鞋往车的方向走。 直到坐上车,乐意侬的心脏还“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她放在心口的手,突然被顾瀛洲拿起来,拉住,包裹在手心里。 他手心的温度很高,乐意侬立刻感觉自己的手像被一团火包住,想要抽回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谢谢你,现在不凉了。” 乐意侬想抽回,没有得逞,抬头看向顾瀛洲。 “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站出来?” 第25章 乐意侬的红烧排骨 “谁说我害怕了? 你妈有什么好怕的? 个子那么矮,才到我下巴尖儿! 这么小的身板儿是怎么生出你们两个傻大个儿的?” 心里话一出口,乐意侬立刻咬住嘴唇。 空气里凝结着她的懊恼和尴尬,化成了汗水从头皮渗了出来。 顾瀛洲嗤笑一声,放开她的手,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乐意侬缩了缩脖子低头忍耐着,她总觉得顾瀛洲这样像揉狗头一样。 揉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她皱着眉头抬起眼隔着刘海碎发瞪他。 顾瀛洲像是看不到她的怨念似的,揉完竟然还顺势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乐意侬眉心皱成一团疙瘩,垮着脸瞪着顾瀛洲。 “怎么了?”顾瀛洲问。 乐意侬突然朝着顾瀛洲伸出手,却卡在了半路。 后排的两个座位中间隔着中控离得太远,她胳膊不够长,摸不到顾瀛洲的头。 “老公,你过来一点。”她语气阴狠,咬牙切齿。 顾瀛洲不明所以,依言朝乐意侬靠了靠。 她下了挺大的决心,也没敢真的揉,只轻轻摸了两下霸总的头顶,手法轻柔,就像安抚小婴儿。 这种港式背头要靠大量摩丝定型,摸起来硬硬的,扎扎的。 乐意侬不满地上下扫了顾瀛洲两眼,撅起嘴。 手感一点也不好,她太吃亏了。 头发都摸过了,乐意侬鼓足勇气顺手捏住顾瀛洲的脸颊。 原来他的脸上也是滑滑的,还以为男人都是粗糙的~ 顾瀛洲眉梢挑起,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眼神晦暗不明多了一丝逗弄的兴味。 他抚上这只胆大妄为的手,顺势捉住将人拽过来,隔着中控捏住下巴,在乐意侬震惊的眼神里慢慢吻了下去。 只轻轻地吻在嘴唇上,一碰就分开,然后带着挑衅的笑意回看她。 “你!” 乐意侬气鼓鼓地将人推开,揉着被中控隔了一下,有点疼的胸口,赌气地将头转向窗外,一路上再也没看顾瀛洲一眼。 两个人各自沉默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乐意侬把超市买的菜从顾瀛洲手里接过来,放到厨房岛台上,从袋子里往外拿食材。 “时间太晚了,你饿吗?现在开始做饭的话,可能要等很久。” 顾瀛洲解开袖扣,将衬衣袖子挽到胳膊肘。 “我帮你,一起做快一些。” 乐意侬讶异,他是有多想吃排骨? 她去洗排骨,顾瀛洲就很有眼色地把鱼拿出来切。 乐意侬瞥见了,赶紧出声制止。 “你会吗?你洗菜就好了,鱼放着,待会儿我来吧。” 顾瀛洲打量着她,勾着嘴角,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手起刀落,鱼肚被他帅气破开。 刀口顺滑整齐,内脏咕噜噜地流了出去。 这条鱼仿佛在用生命配合霸总装B似的,竟然在他的手里死得那么丝滑,不知道家里得了多少好处。 乐意侬看向顾瀛洲的眼里迸发惊喜,眼尾都带着笑意。 “你还真会啊?” “你不会的,我不就得会?” 她手下一顿,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还真的不太会杀鱼,所以才先去洗排骨,想把最困难的鱼放在最后再处理。 只是帮她杀了条鱼而已,乐意侬却很开心,笑着将排骨洗了一遍又一遍,还追着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猜的。” “哦,那你还挺会猜。”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一起做饭,话不多却配合默契。 一个洗好菜,一个就接过去切。 很快几个菜就摆到厨房岛台上。 最后一个红烧排骨端上桌,掀开盖子,顾瀛洲盯着看了一秒,抬眼问乐意侬: “不是要做排骨汤?” “刚刚你在超市说你一个人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梦里都想吃红烧排骨。 所以我就……” 乐意侬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身去把砂锅盖子放回台面,装作不经意地说:“这顿排骨是补给留学时候的你。” 其实顾瀛洲早就回国好几年了,堂堂顾氏总裁怎么可能会真的馋排骨。 “多谢你。” 乐意侬夹了一块排骨到顾瀛洲碗里,在她的脑海里,仿佛是跨越了时空,向十几岁身在异乡孤独求学的少年顾瀛洲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在这个乐意侬想象的时空里,两人之间的年龄差发生翻转,她成了那个照顾弟弟的大姐姐。 吃了姐姐亲手做的排骨,让姐姐摸摸头,也是应该的吧?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顾瀛洲的头发,然后压着嘴角的笑意像哄孩子一样柔声说:“尝尝,好不好吃?” 这时桌面上传来嗡嗡的手机振动声,打破了乐意侬脑海里的自娱自乐。 来电显示:邹晋安。 她下意识去看顾瀛洲,他面无表情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 “接吧,万一有事呢。” “哦。” 她脸上略带尴尬,为了自证清白还逞强按了个扩音键。 学长温柔干净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意侬,这么晚有打扰到你吗?方便说话么?” “嗯,方便,学长你找我有事?” “网上那些营销号的视频,需不需要我和爸爸发声明?” “谢谢你,学长,让你担心了。 这些谣言公司会帮我处理的。 我还担心因为我牵累了你的声誉,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应该和你道歉的。” “道什么歉,你是受害者,为什么要道歉? 再说我单身汉一个有什么好怕的。 你公司那边如果需要作证,随时联系我。” 学长的话让乐意侬心里暖暖的,连连道谢。 学长突然话锋一转。 “这个营销号实在可恶,我本来还想单独约你出来吃饭。 他这样乱写,还让我怎么约你? 我还能约你么?” “……” 乐意侬顿觉不妙,朝顾瀛洲看过去。 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不紧不慢地啃那块排骨,仿佛没听见一样。 早晨她还误会顾瀛洲欲求不满,公然在妻子面前招P。 晚上就轮到她接到男人邀约的电话,好一个百口莫辩。 电话那头似乎觉得乐意侬的沉默有点久,又解释道: “其实,是我手里的项目有了突破,在全世界都是先例。 我这次回国也是要组建实验室的,想看看你有没有兴趣投。” 乐意侬一下子松了口气,眼神都明媚起来。 “有!我有兴趣!” 话刚出口,对面“啪!”的一声。 顾瀛洲把筷子放下,动静有点大。 乐意侬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说: “回头我带上公司同事一起约你出来见面再聊。” 挂了电话。 顾瀛洲脸色冷冷的,饭也不吃了。 乐意侬试着解释:“邹学长是学术咖,钢铁直男,不太会聊天,净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哈?” “是他说话让人误会,还是你总对他笑,让他误会了?” 第26章 难道是他误会了? “我什么时候对他笑了?” “你在视频里对他笑了。” “不是,我不明白了,视频的事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你不是说我不需要证明,我以为你是相信我的! 你这人,怎么还翻旧账呢? 我见人不笑,难道要哭吗?” 顾瀛洲冷眼看着乐意侬,没说话,取了张纸巾擦嘴,扔掉纸巾转身上了楼。 辛辛苦苦做了一桌的菜,都没怎么吃。 乐意侬一边生气,一边独自收拾厨房,把盘子碗叮叮当当地放进洗碗机,发泄着不满。 陈姐从楼梯上走下来查看。 “太太,您放着,我来收拾吧!” “不用,我都收拾完了。 家里有客房吗? 能不能帮我收拾一间出来。” 陈姐趿拉着拖鞋快步从楼梯上下来,压着声音问: “太太,您是和顾总闹别扭了吗?” “没有,他才不会和我闹别扭!” “太太,听我一句劝,夫妻吵架可不能隔夜。” 陈姐从乐意侬手里将抹布拿走放到水池里,一边劝一边推着乐意侬往电梯走。 “有些事,顾总会介意,说明他在意您。 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合。 有什么事说开了,慢慢的互相的脾气秉性都了解了,才会心意相通。” 电梯门在二楼打开,陈姐小声劝着:“您先去泡个澡放松一下,浴盐和花瓣都帮您撒好了。” 乐意侬被陈姐半推半就送进了主卧。 浴室里已经泡好了一盆玫瑰花泡泡浴。 陈姐还体贴地在小桌板上放了香薰和起泡酒,再拒绝就有点对不起陈姐的心意了。 乐意侬将自己没在泡泡里,疲惫褪去,被她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糟糕情绪浮了上来。 今天她主动扎破脓疮,让折磨了自己多年的沉疴旧疾一次性暴露在阳光下,说不痛是假的。 这些事她不想让顾瀛洲知道,只得自己去面对。 可是她的情绪还是被影响了。 想想刚刚她冲着顾瀛洲发脾气,冷静下来有点后悔。 她和顾天珩结婚一年多也没吵过架。 一开始是因为顾天珩是病人,她同情他,处处忍让。 后来两个人相融以沫,面对每一次的求医失败,康复无望,只能互相安慰取暖,更没有机会吵架。 相比之下,她对顾瀛洲太没耐心了。 刚刚明明可以再解释一下的,她却直接发脾气吵他。 想到晚上还要和顾瀛洲睡在一起就头大。 乐意侬懊恼不已,双手捂着脸把自己整个淹没在水里。 她很喜欢这样在水里待着的感觉,像是回到了温暖的羊水里。 淹没在水中,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很有安全感。 没泡一会儿她突然被一双大手从水里捞了起来。 “你没事吧?乐意侬!醒醒!” 顾瀛洲慌张的帅脸在眼前放大,他紧张的样子像是生怕她死了。 “咳咳~咳咳” 她刚想解释,就剧烈咳嗽起来。 刚刚她呛了几口洗澡水,感觉呛到肺里了,这回儿咳得昏天黑地,突然整个人被从水里打横抱起来。 身上还挂着泡沫和玫瑰花瓣,滴滴答答地淌着水,赤条条的,羞耻极了。 顾瀛洲也不知道要给她裹上浴巾,手忙脚乱地把人抱出浴室,塞进棉被里,拿起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 “喂,陈姐,叫医生过来一趟……” 乐意侬从棉被里伸出一只手,拽住顾瀛洲的衣摆,“不用!顾瀛洲,我没事!不用叫医生!” 顾瀛洲低头看她似乎没事,说了声“先不用了。”,放下电话,在床边坐下。 “低血糖?” 乐意侬眼神闪躲,“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伸手捏住顾瀛洲衣摆的一角,轻轻晃了晃。 “对不起,刚刚我不该和你吵。 我和学长之间真的没什么,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单独见他。 就算谈合作也带着秘书,你别生气了,行吗?” 顾瀛洲低头,视线落在她手上扭捏的小动作上,就像小时候犯了错,向他道歉的时候一个样。 “别多想,我没生气。” 顾瀛洲走到书桌边,不知道在翻什么,再回来往乐意侬嘴里塞了一块糖。 甜甜的,是柚子味的,好熟悉的味道。 “感觉好点没?” “好点了,我身上都是泡沫,我得去冲冲,你能……帮我拿一下睡衣么?” 顾瀛洲定睛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才去衣帽间拿了一条睡衣,红着耳根团在手心里递给乐意侬。 “可能是陈姐搞错了,衣帽间只有这种。” 乐意侬打开被顾瀛洲团成一团的真丝睡衣,是一条蕾丝拼接真丝的吊带睡衣。 陈姐也是用心了。 乐意侬脸上发烫,正尴尬着,顾瀛洲说: “我已经让陈姐把隔壁收拾出来了。 以后我睡你隔壁。 你去洗澡,让陈姐帮你把床品换一套干净的。 早点休息,有事敲我房门,找陈姐也行。” 顾瀛洲刚要走,又被乐意侬拽住裤腿。 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只纤细的手臂,拽着他睡裤上的布料,眼巴巴看着他。 这动作是大脑下意识的反应,可将人拽住了,乐意侬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短短半分钟里,乐意侬捏着顾瀛洲的睡裤内心天人交战了不知几个回合。 “那个……谢谢你送我的车!” 顾瀛洲眉头轻轻扬起一个疑惑的弧度。 “你不是谢过了么?” “是谢过了,但是谢得不全面。 我以为你是为了节省时间,才送我车和司机。 不管谁是你太太,你都会这么安排。 但是……今天中午我在清大办完事,才看清牌照号码。 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回到客房,顾瀛洲一边洗澡一边回想乐意侬刚刚说过的话。 洗完澡躺到床上,又把那个营销号的视频翻了出来。 在重播到第三十次的时候,按下了暂停。 倒回去几秒钟,又按下播放。 仔细看的话,乐意侬一开始只在谈话之间,偶尔礼貌微笑。 直到她走到车子跟前,看着车子愣了半秒,才流露出那种令人误会的笑容。 原本他没放在心上,直到母亲庄雅婷在医院的话让他意识到,不止他自己觉得那笑容有问题,连母亲都觉得不对了。 再加上晚餐时候那个姓邹的打来的电话,他才会和乐意侬说出他的意见。 难道是他误会了? 顾瀛洲擦干头发,去敲隔壁的门。 敲了两声没人理,他拧开房门,发现床上没有人,阳台门开着,有闷热的风吹进来,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 循声望去,阳台花园椅上有一团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一起。 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他大步走过去。 昨晚的酒瓶已经见了底,倒在地上,连个杯子都没有。 乐意侬把头埋进手臂里,手里攥着手机。 刚刚的人声就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手机屏幕上正反复播放着一条视频。 第27章 别走,陪陪我 顾瀛洲将手机从乐意侬紧握的手里拿出来。 视频里,一个枯瘦的女人举着一张纸对着镜头哭诉: “我叫崔梅,今天,我的女儿乐意侬写了这份断亲书给我。 她怪我从小把她送给她爸养,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义务,要和我断亲。 当年我一个女人孤苦无依实在养不起两个孩子。 她爸爸有能力,条件好,我也是为了她好啊! 可是女儿不理解我,认为是我不要她,如今还写下断亲书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 我承认我只养她到八岁,八岁之后她都跟着爸爸和继母享福,我作为母亲,确实没有尽到抚养义务。 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希望广大网友做我的见证人! 我在此声明,我们母女从此恩断义绝! 以后我就是穷死病死,也和我女儿乐意侬没有关系! 绝对不会麻烦她,绝对不会连累她!” 弹幕里全是对这个不孝女儿的声讨,和对这个可怜无助母亲的同情。 顾瀛洲熄灭手机屏,将醉得不省人事,还在小声抽泣的乐意侬从花园椅上抱起来。 她头发丝贴在脸上,脸上全是泪痕。 眼睛半睁半闭,哭得红肿,浑身都是酒气。 被抱着,就乖乖伸出手来勾着他的脖子,还知道害怕自己掉下去。 顾瀛洲将人抱到床上,关好门窗,室内逐渐凉爽起来。 他拿了条湿毛巾给乐意侬擦脸,擦完刚要离开,衣摆又被拽住了。 “别走,陪陪我,我不想一个人。” 顾瀛洲坐下来,帮她捋顺头发。 乐意侬闭着眼睛,不知说的是梦话,还是醉话。 手上紧紧抓着他的睡衣不肯松手,掰都掰不开。 “我是谁?你想要谁陪你?” 乐意侬费力睁开眼,懵懵懂懂看着他。 顾瀛洲的眉头僵硬的聚拢在一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是,瀛洲哥哥。” 顾瀛洲眉梢微颤,面色柔和下来,将毛巾随手扔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上了床,将乐意侬搂在怀里安抚。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乐意侬朝着顾瀛洲的头上伸出手,够了够,没有够到,手臂重重摔回到被子上。 顾瀛洲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头发上。 乐意侬轻轻揉了揉,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摸到了! ~洗过之后软软的!” 顾瀛洲嗤笑。 “就这么想摸回来? 我亲你,你怎么不回……” 话未说完,顾瀛洲就被揪住了领口。 乐意侬借着一身酒劲儿一翻身,将顾瀛洲压在身下,低头吻了下来。 她胡乱啄了两口,吻得毫无章法,发现顾瀛洲不回应,就眼神呆呆地忘着他,有些无措,像是在求助。 顾瀛洲眼神一滞,抚上她的后颈引导她跟随他的节奏,浅尝辄止,然后欲罢不能。 乐意侬一开始表情还很沉醉,吻到最后就开始挣扎推打。 “瀛洲哥哥,喘不过气了,我要死了……你欺负人。” 说完,就哼哼唧唧地趴在顾瀛洲身上昏睡了过去,还像猫一样,蹭来蹭去的,给自己蹭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顾瀛洲无奈摇头回自己房间冲冷水澡,洗完拿起手机,点了一支烟,拨通了周助理的电话。 “我刚发给你的视频,让平台封掉,现在,对,马上封。” 一根烟抽完,再回来,看到乐意侬又像昨晚一样把自己团成一团,在偌大的床上只睡了一个角落,可怜兮兮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一团和刚刚挡在她面前和母亲对峙的是同一个女人。 他从空着的那一边上床,把空调温度调低,被子拽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 第二天闹表响的时候,乐意侬痛苦挣扎着伸手去按暂停键。 眼睛酸酸的,头痛欲裂。 想起昨晚刷到崔梅的小视频的时候,那条视频已经上了热搜,点赞过百万,骂声一片。 她还以为让她写下断亲书自保已经是极限了。 没想到哥哥要她救,钱要她出,债要她扛,断亲的责任也要她来背负。 她就像一颗永远也不会被选择的废棋,谁来了都是她去堵枪眼。 她还没把哥哥救出来,崔梅就迫不及待地把视频发出去了。 是早就吃定了她,无论如何被辜负,也会一次次的在亲情面前屈服,根本就不怕她反悔。 要不是她早就偷偷做过亲子鉴定,她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是崔梅亲生的。 所以她鬼使神差地偷喝了剩下那半瓶酒。 陈晨说过,一醉解千愁。 乐意侬刷牙的时候,发现嘴唇有点肿。 用手指碰了碰,还有点疼。 那触感让她心悸,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片段。 昨晚好像梦见顾瀛洲了。 是真的,还是梦? 她匆匆收拾好自己,跑去敲隔壁的门。 没有回应。 推门进去,顾瀛洲不在,床上的痕迹是有人睡过的,睡衣随手扔在脏衣篓里,像是还未来得及收拾。 看来顾瀛洲昨晚是在这里睡的,那个吻果然是她的梦。 她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踩着轻快的步子下楼,迎面碰到陈姐。 “太太,早上好。” “早上好,陈姐,顾瀛洲呢?” “顾总上班去了,早餐您要吐司,还是豆浆油条?” 原来顾瀛洲已经去公司了。 明明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上班时间。 乐意侬在餐桌边坐下。 “我要吐司和一个单面煎蛋,一杯冰美式双倍加浓!谢谢陈姐!” “太太您太客气了。不用谢的。 草莓酱是我自己熬的,您尝尝。” 陈姐很热情,草莓酱,黄油,芝士摆了一桌子。 乐意侬想起昨天邹晋安看见小吴师傅和那辆劳斯莱斯的表情,咬了一口吐司问: “车库里有没有低调点的商务车?” “有啊!我平时买菜开的那辆可以吗?您要用啊?” 饭后乐意侬跟着管家田叔来到车库,田叔按了一下手中车钥匙,一辆宾利亮起车灯。 “这就是陈姐平时买菜的车?” 田叔点点头。 “是的夫人,这是钥匙。” 田叔恭敬递上钥匙,乐意侬没有接。 “田叔,您平时上下班开什么车啊?钥匙在身上吗?” 田叔被问得一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按了一下。 角落里一辆黑色宝马“哔”了一声,亮起车灯。 “田叔,您车借我开吧,您要是需要出门就让小吴师父送您。” 一路到了办公室,很多双眼睛在好奇地看她,很难分辨是因为她昨天的豪言壮语,还是因为昨天那两条黑料。 直到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桌上一大捧玫瑰花,才大约明白过来刚刚那些奇怪的眼神是因为什么。 昨天刚上任,吹完牛就请假,接连爆出两条黑料被炒上热搜,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把玫瑰花送到了办公室。 仿佛急着证明她招蜂引蝶,精于此道。 打开玫瑰花上面的卡片,里边没有署名,只写了一句英文土味情话:“I love you from"hello".” 随手将卡片扔在桌上,Mandy推开门,怀里抱着更大一束粉色玫瑰。 “乐总,你的花。” 乐意侬取下卡片看了一眼扔到一边。 “送花的人走了吗?” “刚走,是个快递小哥。” “你悄悄追上他,别被人看到,一定要问清楚是哪家花店,谁送的花,快去!” 第28章 你不能留在顾氏 Mandy匆忙离开,没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请进。” 顾天珩推开门,看着桌上两捧玫瑰花皱起眉头。 “我们谈谈。” 乐意侬正头疼,看到顾天珩更烦,昨天才因为在楼梯间被顾天珩纠缠惹顾瀛洲不高兴。 既然他想谈,不如谈清楚。 可是昨天那种情况,她决不允许再次发生。 乐意侬起身把办公室的门打开,按下遥控器,百叶窗“唰”地一下卷上去,整个办公区都呈现在眼前。 没了这层遮蔽,玻璃墙外办公区好几个好奇张望的脑袋,连忙像草原上的土拨鼠看到老鹰一样,低下头,把自己藏在电脑后面。 “你这是干什么?” “我是个新上任的女领导,和男同事之间最好还是避一下嫌。 谈可以,就这么谈吧。” “避嫌?” 顾天珩冷笑。 “你要是真的知道避嫌,会让男人把花送到办公室里来?” 这招果然好使,消费不超1000,她的名声就这么坏掉了。 乐意侬勾着唇角冷笑。 这反应似乎惹恼了顾天珩。 他压着嗓音低声质问: “你知不知道公司里都怎么传你? “现在公司都在传,你拿到清大的合作机会是靠…… 唉,我说不出口。” 他向后靠在椅背里,像是在平复情绪,半天才又靠近乐意侬,将胳膊肘架在桌面上。 “你听我一句劝,别和我赌气了,辞职吧! 战略投资部副总这个职位,听着好听,奖金都拿齐了,年薪不过几百万。 你为什么非要难为自己? 我们在一起不过一年多,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到底想证明什么?” “顾天珩。” 乐意侬向后倚靠在转椅靠背里,从包里拿出烟,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夹在手里。 顾天珩眉头锁得更紧。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 他看到烟的品牌脸色微变。 前两天才见大哥抽过同款烟,她这是在故意模仿大哥吗?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认可这个事实吗?” “当然。” “那我以后在哪儿工作,赚多少钱,谁送我花,我抽不抽烟,这一切是不是都和你顾天珩没有关系?” 顾天珩轻忧心忡忡,没有回答。 “你应该关心的是我妹妹方欣爱。 至于我,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你都不该再关心了,看到也该装没看到。 你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 顾天珩瞳孔地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算我多管闲事!” “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 我的钱,你爱要不要!” 顾天珩发泄了两句,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还是放不下心。 指着桌上两捧玫瑰花。 “你以为这些男人对你安的什么心思? 你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付出的! 你想过没有? 用这种手段换来的资源,能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我劝你主动辞职,省得最后闹得两家都难看。 我哥虽然给了你这个位置,你别天真地把他当好人,以为他会一直保着你! 他手底下,从来不留废人! 如果你给他带不来价值了呢? 小心到时候竹篮打水,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天珩自顾自的说痛快了,转身大步回到自己工位上。 乐意侬对他的危言耸听充耳不闻,眼睛一直盯着手机。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高个子男人敲了敲乐意侬办公室的门,眼睛透过眼镜片往桌上的两捧玫瑰花上扫了一眼。 “乐小姐,我是董事长秘书,我叫陈鹏。 董事长有事找您,麻烦您过去一趟。” 他先介绍职位,后介绍名字,他看重职位大过自己。 称呼她为乐小姐而非乐总,董事长一定极不认可她来做这个副总。 董事长找她,明明可以打公司的内线电话,却特意让秘书过来请一趟。 这是故意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被董事长叫走的。 乐意侬从陈秘书的第一句,就猜到这一趟叫她过去的目的是什么。 却依旧保持着微笑,跟紧陈鹏的步伐路过办公区,尽量保持两个人并排,而非一前一后。 陈秘书为她敲开了董事长办公室,顾游坐在办公桌后,抬起眼看向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顾家以外的地方单独见这位前公公。 平日里他沉默寡言,家里的事都交给庄雅婷全权处理。 她结婚这一年,很少和顾游交流,两个人之间也比较生疏。 “董事长,您找我。” “坐。” 乐意侬隔着办公桌坐下来,顾游用紫檀做的镊子捏了一只客杯放在她面前,从公道杯里给她倒了一杯茶。 “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你的任命书,我没有通过。 你不能留在顾氏。 你昨天刚来,手里应该没有什么可交接的工作。” 言外之意现在就可以走了。 乐意侬不慌不忙,举起茶杯尝了一口。 点了点头,入口回甘,是上好的白茶。 “我能否问一下原因?” “原因嘛,不用我说,你心里也应该清楚。 你和阿珩已经分开了,不适合再在一起朝夕相处的工作了。 顾氏总不能把自家二少爷赶走,你离开更合理,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以为董事长是个理智的商人,没想到也会这么感情用事。 我和顾总之间是有协定的,不知道您这个决定,顾总知道么?” “副总级别的任免必须有董事会审议通过,他也得按规矩办事,不能任意妄为,公司不是游乐场,不能把家庭的恩怨是非带到公司来。” “如果我不同意呢? 昨天我已经签了劳动合同,上面还有我立下的军令状。 在法律上,相当于一个对赌协议。 如果我不能为顾氏带来我所保证的收益,年底我会自请离职。 如果现在让我离开,顾氏也要按协议赔偿我。 对于顾氏来说,我留下来只有利益,没有损失。” 乐意侬伸手拿起公道杯,给自己补上茶水。 “您又何必急着赶我走?” 顾游眉头突然皱到一起,“啧”了一声。 大概是没想到平日里脾气柔软的乐意侬竟然变得这么不听劝。 “当初你和阿珩结婚我是不同意的,但是后来你做得很好。 我听阿珩说因为瀛洲手底下人的疏忽,你们……其实结婚证代表不了什么。 我本人认可你对阿珩的付出,作为阿珩妻子,你是胜任的。 如今他失忆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这件事对你确实不公平。” 顾游掏出一张卡放在乐意侬面前。 “你拿着这张卡,离开海城吧。” 第29章 底气 那张卡是顾氏的家族信托专属银行卡,乐意侬不久前才还给顾天珩一张一模一样的。 “只要你别再执着过去,我就认你做我的干女儿。 只要有顾氏一天,你每个月都能从家族基金领到五十万。” 一个月五十万,比顾氏副总薪水还要高一些,而且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只需要离开海城,顾家就愿意养她一直拿到老,对于一个只照顾过顾天珩一年,连证都没领过的“前儿媳妇”来说可以算很厚道了。 可惜乐意侬缺的不是钱,而是一个上桌的机会。 她看着桌上的卡,轻轻叹气,不知道该如何拒绝顾游的好意。 空气里安静的厉害,乐意侬的手指从颈间攀到桌沿,最终把卡片推了回去。 “董事长,这钱,我不能收。 我进入顾氏,是想要靠自己过上体面的生活。 我发誓我已经放下阿珩了,您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顾游厌烦的眼神快速扫过乐意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举起内线电话把陈秘书叫了进来。 “董事长,您找我?” 顾游起身往门外走。 “小陈,我开会要迟到了,你把情况和乐小姐说清楚。” 陈秘书胳膊下边夹着一摞文件和一个PAD,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又抻了抻敞开的衣襟,在乐意侬对面坐下来的时候,下巴高高扬起,几乎要从他眼镜下沿才能和他对视。 他手指在PAD上面一番操作,点开一个视频递给乐意侬。 “乐小姐,您先看一下这个。” PAD上播放的是昨天营销号黑她靠资源上位的那条视频。 完整播放一遍之后,陈秘书又播放了第二条视频。 不出意外,就是崔梅举着断亲书点名道姓哭诉女儿不孝的那条。 “您昨天第一天入职,网上就传出两条与您私德相关的负面新闻。 虽然公关部已经及时沟通,要求全网撤销,但是这两条都属于社会热点新闻,传播太快太广,已经给公司造成了负面影响。 公司上下传得沸沸扬扬,都是关于您对接清大资源的渠道的正当性,以及您生母在网上发的那条声明,对您个人和对公司影响都非常不好。 顾氏发展了这么多年素来爱惜羽毛,每年在公司形象和慈善事业,党政建设方面都下了大功夫,才有了今天的稳定局面。 高管出了这种负面新闻,是会影响商誉和股价的。 董事会经过一致商议,共同决定,没有通过您的任命书。 刚刚董事长把责任揽下来,也是为了顾全您的体面。” 说着,陈秘书又把刚刚那张卡推到乐意侬面前。 “您看,是不是考虑一下别再为难董事长,收下他的好意,离开海城还有很多不错的城市可以实现您的抱负。” “拿着吧!” 顾瀛洲突然出现在门口。 乐意侬见到他,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可听到他让她拿着那张卡,心里涌起万般委屈。 他也要她走吗? 顾瀛洲手插在口袋里信步来到乐意侬身边,拿起桌上卡片,塞进乐意侬手里。 “拿着吧,这么点钱你不拿他们才亏心得睡不着觉。 用不着离开海城,踏实住着。 谁说收了香火钱,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乐意侬浅笑着把目光从顾瀛洲英俊的脸上挪到手里的卡上。 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肩膀上,热量隔着衣裳布料传递过来,为她注入了底气。 “至于任命书,我会重新提交董事会。 这个任命书的表决怎么没叫上我? 我什么时候被董事会除名了?” 陈秘书看看顾瀛洲,又看看乐意侬。 刚刚顾总一进来,他就站起来了。 乐意侬却始终稳稳坐着,一点要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正苦于难以应对,董事长去而复返。 “胡闹!” “陈秘书,你先出去吧。” 顾游步履匆匆,呵斥了顾瀛洲,就把外人请出去。 陈秘书得了大赦,把手里准备好的,打算让乐意侬签字的文件放在桌面上离开。 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顾游才指着顾瀛洲训斥: “你不能把公司当做你个人为所欲为的工具!” “我能,顾氏姓顾,姓的是我顾瀛洲的顾。 以我的股份占比,要任命一个部门副总是不需要通过董事会的,上会也是脱裤子放屁。 你说的的董事会如果真的开了,没有我,也不合规,得重开。” 顾瀛洲极其不客气,乐意侬从未见过他这样对顾游说话。 “你非要让乐意侬和阿珩在一个部门里竞争,你做大哥的安的是什么心? 你看不到网上那些负面新闻吗? 这么多年,顾氏哪有过这样的情况?” 顾游指着乐意侬。 “她本可以拿着赡养费轻轻松松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你非要让她一个女人处在这样的风口浪尖,对她有任何好处吗? 她还这么年轻,以后还嫁不嫁人?名声还要不要了? 除去她生母那条视频不算,如果她不来顾氏,清大那条负面新闻绝不会有!” 顾瀛洲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还突然用了一些力气。 “她来顾氏,是她的意愿。 她能做副总,是她有这个能力。 她如果因为自己的选择,导致名声不好,那也是她以后嫁的男人活该! 谁也不该因为结婚就改变自己去适应讨好另一个人!” 顾游被气地指着顾瀛洲骂: “你!你不可理喻!我看你是疯了!” 又指着乐意侬: “你看看你选的领导! 他在利用你对付阿珩! 你真觉得自己有能力当顾氏的副总吗? 不过是碰巧搭上了清大实验室的关系,以顾氏的实力,什么样的条件给不出来? 没有你,这事儿一样办! 你看看你才上任一天,公司被你搞成什么样了?” “顾总,董事长……” 乐意侬站了起来。 “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是我的问题,我愿意……” “不行!” 顾瀛洲厉声制止了她。 看向她的眼神里是喷薄的怒火和明晃晃的威胁。 这样的顾瀛洲,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乐意侬为难地看向顾游,又被顾瀛洲呵斥: “看他干什么?我才是你顶头上司!” 顾瀛洲就这么看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她清楚地读懂了他的情绪,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他不愿意让她就此屈服。 乐意侬将银行卡揣进口袋里,微笑着对顾游说: “我愿意接受停职处分,在此期间我会努力恢复我的个人声誉,直至对公司没有负面影响再恢复职位,我之前的军令状还算数,这是我的诚意,希望董事长和顾总能考虑我的请求!” 第30章 你越界了,林震威。 “记住,你的职位,是我任命的。 在顾氏,没人能逼你离职。” 电梯间里只有顾瀛洲和乐意侬两个人,顾瀛洲揣着口袋对她说。 “下次就算我不在,也不要屈服。” “知道了,刚刚,谢谢你及时赶来。” 电梯“叮”的一声在两人面前打开门,走进电梯顾瀛洲将手伸向电梯面板回头问: “回办公室?还是直接回家?” “回办公室,有人故意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送了两捧花给我,我得回去把这个人揪出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有人送花给乐意侬的事,顾瀛洲也听说了。 他没问,是等着乐意侬自己解释。 “你确定这个人就只送了两捧花?” 乐意侬眉毛扬起,看向顾瀛洲。 只送两捧花,是没有太大意义的。 必须搭配昨天的视频,才会让人联想乐意侬就和视频里说的一样,是个靠不正当关系上位的科技媛。 她收到花的第一时间就怀疑送花的人和炒作她黑料的人是同一个人。 只是她只拿到了送花的证据,散布她黑料的证据还没有拿到,如果现在贸然指出来,不仅不能一击致命,还会打草惊蛇。 刚刚她是太生气了,才会冲动,经由顾瀛洲提醒才冷静下来。 “Mandy已经拿到了订花人就是林震威的证据。 我怀疑炒作我黑料的人也是他,但是这个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你有什么办法么?” 顾瀛洲勾了勾唇,“有,你拿什么换?” 乐意侬愣住,原来找他帮忙,是要交换的。 她有什么能换给他的? KPI昨天已经夸下了海口。 钱他有的是。 饭也给他做了。 正疑惑着,顾瀛洲朝她低下头。 乐意侬瞳孔扩张,不会是她想的这个意思吧? 顾瀛洲的脸已经凑过来了,乐意侬的眼越睁越大,心跳扑通扑通的,脸上也烫得厉害,昨晚那个梦又在脑海中自动播放起来。 她偷偷瞥了一眼电梯数字屏,还有两层就要开门了,踮起脚快速在顾瀛洲脸颊上啄了一口。 顾瀛洲惊讶地抚上刚刚被亲过的脸颊,一脸疑惑。 “你这是做什么?我是想说……”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顾天珩站在电梯外。 “大哥……顾总,意侬,你们……” 有那么一瞬间,顾天珩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难以言喻。 大哥倒是像平素一样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乐意侬一脸惊慌,涨红了脸,难道是被爸爸训斥了吗? “我爸为难你了?” “没有,我就是……” 乐意侬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瀛洲打断,替她回答了。 “她家里出了点事,需要请几天假。” 顾天珩不置可否,他知道乐意侬的哥哥出了事。 乐意侬不解地看向顾瀛洲,怎么就变成她主动请假了? “公司的事不必担心,家里有事就先顾家里。” 顾瀛洲没有下电梯,嘱咐了两句,重新按了按钮。 乐意侬独自走下电梯,没有和顾天珩多说的意思,随手接了个电话往办公室方向走。 顾天珩看着电梯面板上数字逐渐攀升,又看向乐意侬的背影。 从董事长办公室到战略投资部,这么几层,大哥有必要亲自把人送回来吗? 乐意侬接到陈晨的电话,暂时把刚刚的尴尬抛之脑后。 “L&F这边已经搞定了,营销号的推广也买好了。 你妈的视频我今天才看到,她心可真狠,宝贝你没事吧?” 乐意侬昨天已经伤心过了,今天过了最难过的时候,有点麻木了。 “没事,其实这样更好。 评论区可以帮我带一波节奏了,还有些材料我一起发给你,你看着用。” “好嘞~只要你这次下定决心走出这一步,别又当缩头乌龟!我绝对挺你!” 乐意侬在众人注视下,把花放到垃圾桶旁边。 再回办公室,关上门给邹晋安打了一个电话。 “学长,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挂了电话,背上包往外走的时候,被林震威拦住了去路。 “乐副总,这么早就下班了啊? 是下班了,还是被开除了? 就这么走了,不交代一下吗?” 林震威态度傲慢,声音很大,故意想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好像和你交代不着吧? 你越界了,林震威。” 乐意侬越过林震威,走到汪经理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汪经理是个胖胖的中年人,头略秃,肚子有点大,听见敲门扶着眼镜出来。 “乐总,您找我有事?” 乐意侬就站在汪经理办公室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我请了几天假,和清大的合作我和那边都沟通好了,您牵头正常推进就好,项目上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你撒谎!”林震威冷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都听说了,你被停职了!什么请假,说得好听!” 所有人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整个战略投资部只剩下打字和按鼠标的声音。 顾天珩刚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去劝,又停下脚步,想到之前乐意侬对他的态度,转身回了工位。 让她受些挫折也好,副总哪有这么好当的? 等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再和她谈,她才能听得进去。 乐意侬语气态度都很平静。 “我是被停职,不是被辞退了,我还是你的顶头上司,我和汪经理交代工作,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不就是认识个邹教授的小助理么? 牵了个线,搭了个桥,就想把部门功劳都抢走? 没有你,这个合作,我们部门谁都能签下来!” 小助理? 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助理? 乐意侬的困惑被林震威当成了心虚,于是更加笃定,他猜的没错! “我查过清大实验室的团队成员清单了,视频里你百般讨好的那个男人根本并不在那个清单上!他最多是个实验室小助理!” 乐意侬冷笑反问: “视频?什么视频?你是说那个造谣污蔑我的视频?” “我看了,那个视频打码了啊,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的?” “还能对比出来他不在清单上?” 林震威表情僵住,愣在当下,又很快反应过来。 “那……那是因为清单上成员不是胖就是秃,视频里那个男的一看就不在清单上!” 乐意侬笑容更盛,上下扫视着林震威,表情夸张道: “哦~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就在现场看见了呢~” 此话一出,办公区里立刻响起窸窸窣窣的键盘敲击声。 怀疑的眼神越过电脑屏幕偷偷打量着。 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小群,正在疯狂八卦。 “我正在找这个偷拍和造谣的人,不是你就好,我一定会找到他,告到他坐牢的!” 林震威眼神闪躲,后退了半步。 键盘声更密集了,他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回怼: “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 我敢说我们战略投资部没有了你,照样能把合作谈下来! 要是你停职期间,我们成功签约了,你还有什么脸再回来? 我要是你,就自请离职,省的丢人!” 乐意侬笑了笑,“只有你一个人看不惯我,别拉着整个部门。 你去谈吧,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要是能独立把项目签下来,我自请离职,业绩算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 林震威露出得逞的笑容。 刚刚站出来刺激她,就是为了这一刻。 “你说的话,大家可都听见了。 到时候可不要说我欺负女人,耍赖不走!” 公司最初拿到邹教授的电话,和清大实验室接触,是由他负责的。 昨天他在和清大那边对接工作时,问了一嘴对方和乐意侬的关系。 那边像是生怕被误会似的,解释了半天只是朋友介绍。 而且他还因为这些日子的工作对接,在实验室那边争取到了一个帮手。 没有乐意侬,这项目他签下来绝对不在话下! “你放心,我要是走了,就是你们顾总亲自去请我,我都不带来的。” “等你的好消息!” 乐意侬背着包潇洒离去,留下办公区一片嘈杂的键盘声。 第31章 落井下石 离开公司,乐意侬推开楼下咖啡厅的门。 Mandy朝她挥了挥手。 “你决定好了? 我得把实情告诉你,我目前被停职了。 下午跟我走不仅不算业绩,被人知道还会把你和我划到一起。 如果我留不住,你也会被牵连。” Mandy笑容不减,甚至还很兴奋,半点犹豫也没有。 “决定好了!” “我简历不够优秀,很有可能过不了实习期。”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把。” “你就职演讲那天,我就认准了你这个领导一定能带我飞!” “而且你今天真的是太帅了,一收到花,就知道有问题,我真的……太帅了乐总!” 调查送花人这个任务,看似不起眼,实则与后续她能否留在顾氏,甚至扳回一局息息相关。 乐意侬也是因为事态紧急,实在无人可用,又对Mandy的印象不错,选择了相信直觉,赌了一把。 目前来看,她赌对了。 “你也很机灵,能让花店把流水给你看,还让你拍照,费了不少口舌吧? 很多时候办事能力比学历重要。” Mandy被夸,眼睛笑成了月牙,嘴巴就没合上过。 “谢谢乐总夸奖!” “走吧,陪我去一趟清大,谈个业务。” 之前已经答应过顾瀛洲不再单独见学长,她需要带一个人,她选了Mandy。 Mandy放下咖啡杯,眼中满是不解。 “乐总,你都被停职了,还给公司卖命啊?” 乐意侬已经拿起包,神神秘秘扫了Mandy一眼。 “顺便查证据,你不是破案上瘾吗?” 一提查证据,Mandy眼睛都亮了,跟她在公司上班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乐总,我可是柯南迷!这比上班有意思多了!” 一路上Mandy都叽叽喳喳的,像个逃出笼的快乐小鸟,举着手机一边刷视频一边给乐意侬吐槽看到的八卦消息。 “乐总,你看!这个船舶大王陆家面向全国征婚呢! 要找一个99年冬至正午出生的女孩,风水先生钦点的八字。 你说有钱人怎么都这么迷信呢? 要是找到了发现是个三百斤的大胖子,这位陆少爷也乐意吗? 真是封建糟粕,这么有钱还这么愚昧!” 乐意侬皱了皱眉,她不就是99年冬至正午出生的么? 怎么会这么巧? 陆家这两年发展势头强劲,陆家长子陆常宁能力超群。 她们调查过陆家,这个新一代的陆家掌权人三观正,能力强,令人钦佩,怎么也会信这种东西? 很快到了清大,学长已经在上次的停车场等她了。 “学长,这是我同事Mandy。” “乐总,我怎么看着你学长这么眼熟呢?” Mandy拽了拽乐意侬的胳膊,小声嘀咕。 “嘶……他不就是营销号视频里那个男主角吗??” “这是我学长,邹晋安,斯坦福的博士,从事生物医学工程方向的研究。” “邹博士您好!您本人比视频里帅多了!” 邹晋安伸出的手一顿。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太冒昧了。” Mandy忙主动去握邹晋安的手,“我的意思是您长得很帅,没想到学历这么高还能这么帅。” 邹晋安比较内敛,只轻轻回握,就默默把手收了回来,转向乐意侬。 “意侬,你让我帮你查的,我已经联系学校保卫科了。 你跟我去一趟,看看需不需要报警。” 直到亲眼看到视频,乐意侬才明白学长刚才为什么说要报警。 “学长,这段视频,能不能让我拷走?” “我和保卫科协商一下,你等我。” 邹晋安推门出去和保安队长沟通,Mandy早就憋不住了。 “乐总,偷拍的人真的是林震威!他太恶心人了,竟然跟踪你!” “可是乐总你看!这辆车里的人,不是和你一天入职的顾天珩吗?” “他怎么也跟踪你啊!你之前认识他吗?” 乐意侬没有回答,只是郑重告诉Mandy:“你今天看到的,不要往外说,时机到了,我会让林震威付出代价的。” Mandy瞪圆了眼睛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拉链封嘴的动作,然后比画了一个OK。 邹晋安很快回来,“拷视频要有公安陪同,你可以用手机把刚才那段录下来。后面如果需要报警,可以来调取证据。” 乐意侬录了视频,跟着邹晋安从保卫科出来。 “学长,之前你提的建立实验室的事,今天有空聊一聊吗?” …… 下午三点半,陈秘书敲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顾游正看着顾氏绿色的股价发愁,阴跌了一天的股价,五分钟前开始跳水。 他有点后悔,不该听顾瀛洲的再给乐意侬机会。 要是上午发了声明,把乐意侬开除,也许就不会对股价造成影响。 “董事长,出事了,您看财经新闻了吗?” “又出什么事了?” 陈秘书掏出手机点开视频给顾游看。 “您看!咱们和L&F合作的那个项目,被卢森医疗告了!” 顾游带上眼镜,举着陈秘书的手机,标题耸人听闻。 《L&F涉嫌内部员工盗取合作方卢森医疗核心配方换取利益,涉及赔偿或高达20亿》 拿着自己的手机查了一眼L&F的股价,已经跌停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这条视频点击已经过百万了!” “给顾瀛洲打电话,让他把L&F的股份都抛掉!” 吩咐完拿起手机打给乐立昌,占线。 顾游把手机往桌上一摔,“王八蛋,这种事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打电话竟然不接!” “你继续给乐立昌打!打通了把电话给我!” 短短三分钟,陈秘书被安排了好几项任务,忙得不可开交。 二十分钟后,陈秘书突然抬起头。 顾游问:“打通了?” “没有,但是我查到L&F这次盗取合作方配方的员工是乐小姐的亲哥,乐总和前妻生的那个长子,人已经被抓进去几天了!” “什么!” 顾游眉头拧成一团。 “这个乐意侬真是害人不浅!” 当初要不是看在乐意侬照顾阿珩尽心尽力的份儿上,他也不会答应和乐立昌合作这个项目。 就算乐立昌在合同里钻空子,占便宜,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现在竟然闹出这种事! 这项目明面是L&F的,其实是顾氏出资占大头,L&F挂名运行,专业人士深入挖掘就能发现,L&F出了事一定会影响顾氏。 顾游越想越气,吩咐陈秘书: “你去,让公关部拟稿,发公告乐意侬被停职了。” 是乐意侬不肯离开顾氏,这就不能怪他心狠了! 其实股价大跌,主要是因为受到了L&F暴雷的牵连,乐意侬那点黑料发酵了一天影响也不大,顾游此举多少有些泄私愤。 …… 从清大出来,Mandy看向乐意侬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乐总,你是我的女神!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乐意侬手握方向盘,无奈笑笑。 “你用不用这么夸张?” 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Mandy,就差没有尾巴可以摇了,随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口水。” “我真怕我回公司忍不住把刚刚谈的那个项目说出来! 这合作要是谈成了,比之前那个项目更有前景吧? 得多少个亿啊?我都不会算了!” 第32章 为正义而战! “要是让你一下子算明白了,战略投资部就留三个人就够用了。 这合作需要咱们部门做详细的投资测算和前期调查,才能估计出预计营收。 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比手头的项目更有前景。” “顾总选中你,可真是选了个人才! 你都停职了,还满脑子想着给公司赚钱拿项目。 顾总真是会选人! 要不是顾总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都恨不得趴在他耳边告诉他,你有多优秀!” 乐意侬被Mandy逗笑。Mandy觉得自己真是个夸人的天才,乐总笑得多好看呢! “说真的,乐总你怎么人脉这么硬! 邹博士那么信任你! 回国都没有联系过其他投资方,第一个就找到了你! 我怎么感觉他对你有点意思呢?” “怎么?你也想给我传点绯闻?嫌我黑料不够多?”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真心觉得你们两个站在一起郎才女貌,配我一脸!” 乐意侬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抿了抿嘴唇。 “你想多了,少看点漫画,我有男朋友的,学长也知道。” Mandy小手一挥。 “男朋友算什么?只要没结婚邹博士就有机会~说起来现在搞研究的都姓邹呢?之前那个教授不是也姓邹?” “邹教授是学长的爸爸。” “哎呀,乐总,那他们父子的研究都交给你来投资,你还说他对你没意思?你不要辜负人家啊!” 乐意侬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少磕CP,多学习,我不喜欢学长那款的,你到家了~” 乐意侬按照导航把Mandy送到家门口,发现Mandy家住的小区也是别墅区。 Mandy下车的时候,还不忘举着拳头回过头来对乐意侬说: “乐总!期待你战神归来的那天! 我在公司好好帮你盯着林震威那个神经病和顾天珩那个跟踪狂!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还歪歪扭扭地敬了个礼。 乐意侬嘴角都压不住。 明明Mandy和她同龄,为什么人家姑娘就那么有活力? 告别了乐意侬,Mandy掏出手机继续为乐总控评。 昨天她就战斗了一天,跟所有营销号上的黑子键盘对线,不停地举报那些造谣的营销号。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功劳,晚上的时候大多数营销号都被删帖了,可另外一条黑料又被顶了起来。 一个自称是乐总妈妈的女人,举着断亲书在网上哭诉。 她立刻就发现了问题,在弹幕里连发好几条质疑。 “断亲书里写的明明是她女儿以后的债务和她没关系!我怀疑女儿是一片好心被曲解了!” “一个孩子从小离开妈妈,被送到爸爸和继母的家里,亲妈竟然管这个叫享福?这对吗?” “这个妈妈说的话好像生怕网友骂不死她女儿一样!” “如果真的不想牵连女儿,不联系不就行了吗?拿着断亲书在网上哭,还口口声声不愿意麻烦女儿,不会牵连女儿,这不是2L大瓶装绿茶吗?拿我当日本人耍吗?” 昨天她发了这几条弹幕立刻迎来上千条点赞,却还是抵挡不过满屏的对女儿的谴责。 原视频夜里就已经被举报下架了,但是今天又有人爆出科技媛事件的女主角和断亲书事件的女儿是同一个人,很多营销号录了屏,重新编辑,跟风传播蹭热度。 但是今天评论区的网友似乎找回了理智,调转了枪头,开始质疑这个妈妈发视频的目的了。 评论区有很多网友的想法和她昨天的想法遥相呼应。 “这个母亲的言行非常可疑,装可怜的目的是想让更多网友攻击自己的女儿,就算她女儿真的要断亲,她也绝不无辜。”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是真的有亲生父母不爱孩子的。” 很多网友在评论区里现身说法,讲述自己被最亲的人背刺的遭遇。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有的时候我也很想断亲,很理解视频里那个被骂的女儿。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被网友骂上热搜,是舍不得跳出来指责母亲吧?摊上这么个妈……” “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妈,也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舆论刚刚开始向乐总倾斜,顾氏的公告就弹了出来。 “乐氏宣布已经将“科技媛事件”涉事人员无限期停职,待后续调查清楚之后再做最终处理。 请广大网友放心,顾氏绝不允许有靠不正当竞争手段获取职位和晋升机会的情况出现,并承诺接受社会舆论的监督。” Mandy攥着手机的手指发白,公司简直太欺负人了! 根本没有调查清楚就停了乐总的职不说,还这么着急发公告撇清关系! 可是乐总呢? 她都被停职了,还在为公司奔波! 要是乐总看到这条公告心里得多难受? 要是因为这样,公司失去了乐总刚谈的项目,也是公司的损失! Mandy的正义感熊熊燃烧,快把自己点燃了。 她加快了脚步,赶回家制作和这群黑子对抗的视频! 她要为正义而战!为乐总而战! …… 乐意侬的车停在路边,面无表情盯着手机屏幕,这莹莹绿光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跌停可不够。 手机弹出来电提示,是乐立昌的电话。 乐意侬接通,那边传来乐立昌疾言厉色的质问: “你去顾氏上班了?还抢了阿珩的职位?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乐意侬挑起眉梢,又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代表股价跌停的绿色长条。 L&F股价都跌成这样了,还面临20个亿的赔偿,乐立昌还有心情管她去哪儿上班? 在乐意侬多年的观察下,判断乐立昌是一个绝对利己主义。 对他来说一切人和物都有其可利用的价值,他信奉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这两天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回家? 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了? 你是离婚了,以后还要嫁人的!不能脸都不要了! 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 乐立昌能这么问一定是方欣爱说了什么。 “爸,我已经成年了,我在家住大家都不舒服,何必呢?” “你别废话!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否则卢森医疗的谅解书我是不会送到警局去的! 你哥也别想放出来!” 第33章 图穷匕见 乐意侬调转车头往乐家别墅开,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她没有把车开进去,而是停在了乐家别墅门口,又给顾瀛洲留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回乐家了,回去和乐立昌谈她哥的事。 然后才忧心忡忡地推开家门。 家里异常安静,方瑾和方欣爱都不在,张姐、陈嫂也都不见人影。 客厅正中间地毯上散落着摔碎的茶杯,也没有人收拾。 乐意侬沿着旋转楼梯拾级而上,推开书房门。 乐立昌正拧着眉头侍弄茶宠,听到动静,抬眼看向她,眼峰犀利,看不出一丝慈祥。 “过来,陪我喝杯茶。” 说是陪他喝茶,乐立昌却只给乐意侬倒了一杯茶。 乐意侬单手捧着茶杯,浅尝一口,皱起眉头。 原本该回甘的茶,入喉苦涩,一泻千里。 乐立昌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崔梅把乐司臣从拘留所接出来的视频。 “你大哥已经放出来回家了,你也该把阿珩的钱退回去了吧?” 乐意侬翻出手机,点开转账记录给乐立昌看。 “爸,我早就还回去了。 我只是想让你救大哥,我从来也没打算真的要阿珩的钱。” 乐立昌看过转账记录,真的是当天就转回去的。 顿觉被愚弄,嘴唇颤抖着,抄起茶壶扬手摔到了地上。 摔完了,仍不解气,一手捂着心脏,一手颤抖地指着乐意侬: “贱人!这都是你自找的!你可怪不得我!” 乐意侬警铃大作,立刻站起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眼前模糊,浑身使不上力气,全身上下只剩下听觉还在。 她挣扎着去够掉在不远处的手机。 耳边是乐立昌绵延不绝的咒骂: “你妹妹提议把你嫁到陆家换投资,我还犹豫过! 我真是心慈手软! 我从八岁把你养到这么大,你还是一心向着你那个没用的哥,神经病的妈! 吃里扒外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 乐意侬已经摸到了手机,凭着感觉想要打给陈晨,可惜眼前一片模糊。 也不知道打通了没有,手机就被乐立昌一脚踹飞。 乐意侬听到他一边发泄似的反复的踹她的手机,一边嘴上不停的骂。 “当初真不该听方瑾的话……” “把你留下……” “说什么养大了可以联姻换资源。” 乐意侬听到他似乎是踹累了,最后一脚,手机大约已经变成碎片,飞出去是零件撒落的声音。 “要不是你拿着阿珩的资产威胁我,我也不会答应卢森医疗由公司来承担赔偿!” “他们买通了我的法务,隐瞒合同漏洞,开口要20个亿!” “今天股价大跌,市值蒸发都不止20个亿,明天还不知道要跌成什么样!” “你可不要怪我!这一切都要怪你自己!还有你那个没用的大哥!” “反正你已经伺候过一个瘸子了!也有经验了! 嫁给谁不是嫁? 陆家也是豪门世家! 说不定你以后还会感谢我! 要不然哪个正经世家少爷会看得上你……” 再睁开眼的时候,乐意侬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漆黑,适应了许久,才逐渐看清室内家具摆设的轮廓。 “醒了?醒了就起来聊聊。” 乐意侬闻声望去,隐隐约约看到窗边一个男人坐在轮椅里的轮廓。 他按下按钮,窗帘缓缓拉开,阳光倾泻在男人身上,使他整个人笼罩在金色的光线之中。 这是陆少? 这位陆少眉眼妖艳里带着天生高人一等的不屑,穿着一身红色丝绒睡衣却不显得过分夸张,反而衬得他皮肤雪白,像古堡里的吸血鬼王子。 乐意侬掀开被子下床,顿觉脚下虚浮,却不肯漏出破绽咬牙走到男人面前。 “我爸骗了你,不要相信他,我已经嫁过人了! 我们不合适,你要是还没跟他达成合作,就别合作了,放我走吧! 你这是非法监禁,是犯罪!” “你跟她说。” 男人吩咐了一句就把视线挪到了窗外。 乐意侬这才看见阴影里还有一个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高大男人,看起来像是管家或者助理的角色。 管家朝着男人旁边的单人沙发伸出手,示意乐意侬坐下。 “乐小姐,您请坐,我简单给您介绍一下情况。 大师算过,我家少爷如果想重新站起来,需要和一位99年冬至午时出生的女子结合,才有希望。” 乐意侬在男人对面坐下来,抬着头听管家的讲解。 这条件怎么这么熟悉? 好像今天才听Mandy吐槽过…… 乐意侬眯起双眼。 难道轮椅上这位陆少就是那个……封建迷信陆少爷? “我家少爷从小热爱运动。 滑雪,滑翔伞,翼装飞行,都是高手。 曾经是70公斤级别的自由搏击冠军,参加过奥运,获过很多国际大奖。 这样的性格,绝对无法忍受后半生坐在轮椅上度日。 我们已经找了您很久了。 您的婚姻状况,我们也调查过。 您已经和顾家二少离婚了,听说顾家二少的腿也是在您的照顾之下恢复的。 既然有这样的成功先例,又有大师的卜算,您是陆家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试试! 况且陆家注资L&F的流程已经在谈了,乐总急需资金周转,我想您应该是个孝顺的……” 乐意侬忙瞪着眼睛否认。 “你别误会,我不是,我没有! 咱们国家是法治社会,我爸跟你们合作和我本人没关系,你们想终止合作请随意。 虽然很同情你家少爷的遭遇,但我不是大夫,有病应该积极求医,怎么能相信封建迷信的说法呢?” 乐意侬站起来想要离开,刚迈出去一步,就觉得全身的血像退潮了一样,头晕得厉害,支撑不住倒在地毯上。 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可身上却越来越烫,胃里像有蚂蚁在爬。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管家没有过去扶她,而是往房门方向走去。 “乐小姐,这药可不是我们给您吃的,是您父亲亲自给您服下的。 他把您送来的时候还嘱咐过,您醒过来恐怕不会顺从。 所以给您喂了强效催情药。 现在各家媒体就在门外候着,待会儿他们会拍下证据证明,一切都是您主动的,我们少爷因为身体不方便,阻止不了您,只能忍受您的主动献身。 这一整套方案都是您父亲的手笔,就连媒体都是您父亲请来的。 通稿都写好了,到时候新闻标题,到底是《乐家千金和陆少恋情曝光,共赴甜蜜爱巢》,还是《乐家千金用恶劣手段爬床陆少恨嫁豪门》,就看您的最终的选择了! 听说您最近入职顾氏了,还黑料缠身,您这么有事业心,大概也不想再添一条黑料了吧?” 第34章 可怜母亲的真实嘴脸。 管家推门离去。 陆家少爷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一下一下掐揉着眉心。 乐意侬理智出走,血液沸腾,双颊火热,恨不得扯开衣襟朝着那轮椅上的男人扑过去。 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几乎咬出血来,眼泪抑制不住地滚落。 乐意侬躺在地毯上,又哭又笑,像是疯了。 她手机被乐立昌踹碎了,没人知道她在陆家, 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被欲望和本能驱使着,朝着轮椅上的男人爬过去。 …… 几个小时前。 “这条公告谁让你发的?” 顾氏公关部梁副总深感大事不妙,擦着额头上的汗解释: “顾总,是董事长办公室陈秘书让发的,他让我立刻发,一秒都不能耽误。 我发完公告马上就过来了。” 见顾总脸上阴云密布,梁副总看向周助理求助。 周助理轻轻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你直属上级是谁?你向谁汇报?” “是您,顾总,向您汇报。” “那你发公告为什么我不知道?” “陈秘书说您都知道,不用问您。” “陈秘书给你发薪水?” 冤枉啊! 平时一天发好几个公告,要是每个都要总裁亲自过问,那要他们这些副总做什么?总裁不得忙死? 而且他昨天就是因为这个乐总的事,加了一晚上班,脑子里已经都是浆糊了。 看到周助理让他过去一趟,正急着赶过来,就收到了董事长秘书的电话,要求马上发公告。 他看发的正是害他加了一晚上班的乐副总被停职的公告,觉得理所当然,想都没想就点了同意,着急忙慌地把公告发了出去。 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好了坑,一路赶过来刚好来得及往下跳。 这会儿梁总也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了,慌忙找补:“我现在就撤回来!” “顾氏是什么出尔反尔的皮包公司吗?” 梁总后背起了一层的汗,唇色也有点发白,绝望地瞟向周助理。 周助理摇了摇头,闭上眼躲开了梁总的求助。 梁副总就知道自己这回在劫难逃。 顾瀛洲却话锋一转,将转椅向后撤,双手架在扶手上十指交叠。 “说说昨天那两条视频处理后的舆情控制情况。” 至此梁总才终于大彻大悟! 顾总让他压制的一直是针对乐副总的恶评,而不是顾氏的恶评! 这二者虽然殊途同归,但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他忙活了一晚上竟然没搞清楚老板的意图! 他明白的实在太晚了! 梁总把昨天夜里加班的努力,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希望能换取总裁的怜悯。 特别提到,昨天他发现弹幕里有一个网友提出的反驳观点都很犀利,后来他们部门充分利用了那些观点来控评。 上午更是突然有一股力量不知从哪儿涌现出来,合力把舆论导向了对乐副总有利的方向。 直到刚刚,本次舆情基本已经控制住了。 越汇报,梁总越懊恼。 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这么辛苦控制住了舆情,顾总一定是站乐副总的!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个季度的奖金,你们部门不参评。 你先回去吧。” 季度奖金被取消了,梁总反而松了一口气。 仿佛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悬在空中的靴子,一起落了地,领了罚心里也踏实多了。 “我给周助理推了两条视频,你回去给这两条做数据,买几个营销号一起推。 今天之内,我要网上关于乐副总的评价翻转。 做不到全组都不用干了,公司不需要脑子不清楚的废物。” 尽管顾瀛洲言辞冷冽,充满威胁,梁副总听了却双眼发光。 这是顾总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果真的只是让他回去,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 搞不好过不了几天就会通知他卷铺盖走人! 只要领导还有要求,就说明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顾瀛洲提供的那两条视频,一条是Mandy回家之后,亲自操刀剪辑的整个事件分析视频。 条理清晰地分析了前后两个视频的可疑之处,并推理了幕后黑手的目的,帮助吃瓜群众穿透表象理清思路。 另外一条是几个营销号同时放出来的视频,像素模糊,场景是在医院走廊里,一看就是医院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崔梅穿着病号服坐在窗户边,乐意侬伸手去够她,却被反手扇了一个耳光。 乐意侬是背影,崔梅被拍得很清楚。 那枯槁的面容,刻薄的薄唇,打完人还口口声声喊着: “他不是给了你两百万吗? 我做手术才一百多万! 怎么就拿不出钱给你哥买车了? 他现在刚上班,没辆车谁能看得起他? 你给不给? 不给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 让人家看看我就是让你逼死的! 你个不孝女!” 这条视频一推出去,广大网友直呼上当!舆论几乎转瞬逆转。 “这种人也配叫母亲?怎么能偏心成这样?” “儿子是人,女儿就不是人了?” “听这意思,手术费女儿掏,掏完了手术费还要挤兑女儿给儿子买车?天呐?姑娘快逃!” “逃离原生家庭!远离吸血鬼!” “这个妈妈在网上哭诉女儿不孝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动机不纯了!那些跟风说女儿不孝的,打脸疼吗?” “这亲不断等什么?等着被这对母子吸干血卖器官吗?” 网友群情激奋,舆论一边倒。 之前谴责乐意侬不孝的,转头把崔梅骂得狗血淋头。 连带着前一条污蔑她是“科技媛”的视频也迎来了舆论翻转。 “我看人家郎才女貌,光天化日,手指头都没挨一下,从哪儿看出来人家有不正当关系了?” “空口白牙,拿不出一点证据就栽赃人,这种营销号也有人信!真降智!” “如果这两个事件的女主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也太惨了,家里有这么个偏心眼儿的妈,好容易靠自己爬到公司高管的位置还被人陷害抹黑。” 网友一窝蜂的同情乐意侬,甚至连顾氏刚刚发出去的停职公告的评论区都遭到了反噬。 期待的网友对顾氏的舆论翻转没有等到,反而招来骂声一片。 “调查清楚了吗?就停职?职场性别歧视吗?” “听说那小姐姐刚给公司带来好几个亿的合作,就被停职了,谁知道是不是大企业针对职场女性的杀猪盘?” “太可怕了,如果是真的,顾氏太可怕了!” “那么大的背景去欺压单一个体,简直就是一场资本对年轻职场女性的围剿!” 顾瀛洲一边听战略投资部的报告,一边在手机上查看网友评论,时不时挪到微信上看一眼和乐意侬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留言停留在乐意侬说要回乐家和乐立昌谈她哥的事。 他回复:“知道了,晚上吃什么?” 乐意侬却一直没回。 顾瀛洲眉头紧锁。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还没谈完么? 第35章 谁说结合就是上床? 乐意侬攀着男人的膝盖,抓住男人的睡衣前襟与他对望。 男人低垂无情的双眸看向她,很快认命似的错开眼神,将头转向窗外,双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 “陆先生,你不必勉强自己非得和我发生关系,我也能让你站起来!” 陆少看似无动于衷,手背上突然喷薄的血管脉络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 他仍看着窗外,但是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等着她下一句话。 “如果你还想站起来,就马上找医生来,把我身上的药解了! 我保证给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陆延修迟疑着转过头看向她,眼神疑惑而犹豫。 乐意侬是他最后一线希望,他也不愿意睡顾天珩睡过的女人。 如果不用睡她,也能站起来,他绝对不会犹豫。 可乐立昌说过,这个女儿,很是狡猾。 她说什么也不要信,不管后面是要结婚,还是单纯的“结合”,一定要先拿到证据和把柄,后面才好拿捏利用她。 陆延修也不齿乐立昌的嘴脸,竟然把亲生女儿送到一个瘫子的床上,还亲自出谋划策。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如果有一线可能,他也不愿意和这种人合作。 “你能给我什么?我凭什么信你?” 乐意侬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说服他了! 只差一个足够坚实的理由! “那个大师只说你需要跟我结合,从来没让你和我上床,对吗? 谁说结合就是上床? 难道在你脑子里,女人就只能拿来睡吗?” 见陆延修皱着眉头在思考,乐意侬乘胜追击。 “我手里有个项目,能给你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你跟我合作,算不算结合? 你把我身上药解开,我亲自讲给你听! 快叫医生来! 再晚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乐意侬已经完全趴在陆延修的腿上,摸上了陆延修的腰,说到最后狠狠在他结实的腰上拧了一把。 陆延修当即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赵挺,叫医生进来!” “少废话,你是少爷,我是少爷?” “快!” 乐意侬勾起唇角,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挂在陆延修失去知觉的腿上。 浑身紧绷,努力克制着封闭自己所有感官。 闭着眼睛忍耐着,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陆延修虽然双腿失去知觉,可是被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一直抱着,他也深感度秒如年。 他想拍拍她的肩头,让她去床上躺着等。 才一碰到,她就浑身一个激灵,头也不抬,嘴里咕哝着,“不想死就别碰我!” 好凶的女人。 乐立昌明明说这药是最新最烈的,没人能抵挡得住,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医生给乐意侬挂上盐水,抽了血,送回实验室,不出半小时就拿到了化验结果。 看到化验单的时候,医生将眼镜推至头顶,仔细的看了又看,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震惊到挠着头皮自言自语。 “我的老天,这姑娘真能抗! 这剂量给大象配种都够了! 这是谁下手这么狠?” 陆延修的眼神扫过来,医生自觉失言,立刻噤声。 “她还要多久能缓过来?” 医生看了看表,“少说四个小时。” “少爷,咱是不是上了这女人的当了? 外边媒体不可能等那么久,您太仁慈了!” “聒噪!今天不会有新闻了,给他们双倍的车马费和封口费! 谁敢透露半个字,让他们见识见识公海的落日也无妨。” 他要得到一个女人,何至于非得用这种腌臜手段? 陆延修一点也不后悔叫停这个计划,甚至为此感到庆幸。 他就算再想重新站起来,也不愿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如果必须要和乐意侬结合,你情我愿怎么就不行呢? 乐立昌不就是想要陆家的投资和一条陆家注资L&F的新闻么? 他又不是给不起。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给我一台电脑,投影仪,还有我的包,在这儿吗?” 陆延修示意赵管家去安排。 乐意侬很快拿到了她需要的一切。 她将存有学长资料的优盘从包里翻出来,插在电脑上,严肃地对陆延修说: “这个项目,目前还在保密阶段,除了你都先出去吧,我只能讲给你一个人听,讲完这台电脑我也要带走。” 乐意侬躺在床上,靠着枕头,手上扎着点滴,每讲几句话,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陆延修的轮椅紧挨着床头,和她并排看着屏幕上的实验说明和数据。 有不懂的地方,乐意侬就停下来稍作讲解。 陆延修发现乐意侬不仅逻辑清晰,讲解深入浅出,而且对行业了解非常深入,据他判断至少已经到了行业顾问级别。 因为他所有的问题,不管是对实验操作流程的质疑,还是对项目的前景的担忧,都被乐意侬抽丝剥茧地一一给予了正面解答。 听到最后几乎是催着乐意侬往下讲。 陆延修的心逐渐落到踏实的土地上,希望破土而生,冉冉升起。 乐意侬给他的感觉,就像这片充满可能性的广博大地。 “这项目,我投了!实验室什么时候开始筹备?” 陆延修激动不已,迫不及待,甚至越靠越近。 乐意侬将人推开。 “你离我远点,这药还没退。 这项目你不能投,这是我给顾氏谈的项目。 你是我给这个项目选的第一个人体实验对象。” 陆延修整个人都阴沉下去。 “顾氏都发公告给你停职了,你还给顾氏谈项目? 你身上的黑料,顾氏管过你吗? 顾氏根本不在乎你! 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你来为我工作!怎么样?” 陆延修的双眼放光,眼神里全是对人才的渴望。 他不理解乐立昌脑子有什么大病,放着这样能力超群的女儿不培养成继承人,竟然把她往男人床上送,想拿她换资源,这不是杀鸡取卵,捧着珍珠当鱼眼卖吗? 怪不得L&F这些年被他经营得一塌糊涂,乐立昌真是一叶障目啊! L&F还不如给乐意侬来经营。 第36章 竟敢骂我老公,呸! 乐意侬仍不为所动,坚定摇头。 “不行,据我所知,陆家是做航运和船舶生意的。 如果你来投资实验室,研究成果出来,后续还要投资建厂,或者收购合适的药企。 不论如何,陆家都缺乏相关人才储备和运营经验。 隔行如隔山,你如果真的想要尽快站起来,这个项目交给顾氏操盘是最稳妥的。 顾氏产学研上下游早就打通,自成体系,成果一经审批立刻就能投入批量产出,技术也会在应用中更快成熟起来。 所以我劝你,就让顾氏投资,你来参与实验,这是双赢。” 陆延修压低眉头,陷入沉思。 乐意侬知道他是个聪明人,能把她的话听进去,所以给他时间思考。 她今天的危机至此,已经解除了。 “把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被我爸摔碎了,我要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保平安。” “老公”两个字卡在嗓子眼里,被乐意侬咽了回去。 陆延修无所谓地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随手递给乐意侬。 她也不客气,凭印象刚输到第五个数字,通讯录里就弹出了顾瀛洲的名字。 乐意侬一愣,手指也随之停了下来。 这引起了陆延修的注意,他朝着屏幕看过去,脸色随之一变。 “顾瀛洲是你男朋友?” “不是!只是前几个号码一样而已。” 乐意侬下意识地反驳。 不仅仅是因为她想隐瞒和顾瀛洲的关系,更因为陆延修突然急转直下的态度,让敏感的她几乎瞬间觉察到了危险。 “是吗?那你继续往后输,打给你男朋友,让他来接你。” 乐意侬脑子里能记得住的电话号码,没有一个能用得上。 “怎么?不记得自己男朋友电话了?” 陆延修出言讽刺。 “原来你喜欢兄弟阋墙的戏码? 睡完弟弟,睡哥哥,你不觉得恶心吗? 顾瀛洲对他弟弟这么好,怎么会抢他弟弟的老婆? 难道你们三个一起睡吗? 难怪你被灌了药都不愿意碰我,原来我不在你的菜单上? 其实我也有哥哥,要不要把我哥介绍给你?” 乐意侬攥着手机,防备地盯着突然发了疯的陆延修。 对顾天珩,她仁至义尽。 对顾瀛洲,她也始终抱着合作共赢,投桃报李的原则,从未单方面索取过。 陆延修的污言秽语影响不到她。 她药效未退,思路却清晰。 陆延修的恨意集中在顾瀛洲身上,难怪他想把项目拿过来自己投。 乐意侬视线落在他的腿上。 总不能是顾瀛洲弄残的吧? 他说顾瀛洲对顾天珩那么好…… 乐意侬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顾天珩十岁生日那年,那只不被人知晓的金甲虫,她再也找不到顾瀛洲对顾天珩好的证据。 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对感情疏落,不太熟的兄弟,怎么看也算不得很好。 就是她这个曾经的弟媳都没看出来,陆延修是怎么看出来顾瀛洲对弟弟好的? 陆延修一把将手机夺了回去,直接拨通了顾瀛洲的手机号码。 “顾瀛洲,乐意侬在我床上,这女人你还要吗? 你不要我就收了!” 窗外一声急促的刹车,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巨响,楼下传来一阵噪杂。 陆延修暴躁地朝着门外喊:“赵挺!赵挺!楼下怎么回事?吵死了!”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瞬间被踹得支离破碎。 顾瀛洲举着手机,出现在门口,看向陆延修的眼神里燃着怒火。 “你说你要收了谁?” “第三条腿也不想要了?” 陆延修震怒,把手机扔到地上,当场摔了个粉碎。 “CNM,顾瀛洲!我的账还没跟你算,你还有脸威胁我?” 乐意侬见到顾瀛洲,委屈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老公!我想回家!” 陆延修震惊:“你真喊得出口,没见过这么贱的贱人!顾家真是藏污纳垢!令人作呕!” 顾瀛洲走到床边,像搬花盆一样把陆延修连人带轮椅举起来往旁边一放,腾出地方。 紧皱着眉头把针头拔出来扔到一边,将乐意侬打横抱起来。 乐意侬身上穿戴整齐,只是浑身无力,看起来很憔悴,连搂住顾瀛洲脖子的力气都没有,手臂软趴趴地垂着,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顾瀛洲眉头紧锁,转身恶狠狠踹了陆延修的轮椅一脚。 陆延修的轮椅撞到墙,又弹回来,撞得他狼狈不堪,气得浑身发抖。 “老公,抱我过去!我有话和陆少说。” 顾瀛洲也不问她为什么要跟一个绑架她的人说话,只是径直将乐意侬抱到陆延修身边。 乐意侬卯足了力气,反手给了陆延修一个耳光。 她虽然还没恢复,但是这一巴掌打得却很响,把陆延修的俊脸都打歪了。 “我这辈子,就嫁过一个男人! 下次羞辱人之前,先调查清楚! 竟敢骂我老公,呸! 没脑仁的死瘸子! 你想站起来,慢慢排队吧你!” 骂完翻了一个白眼,把狐假虎威玩到了极致。 回过头来,对顾瀛洲说: “走吧,老公,我们回家。 那台电脑还有优盘都带走! 里边有我新项目的资料!” 顾瀛洲把乐意侬往怀里掂了掂,抱得更结实,还不忘低头威胁陆延修。 “如果她有任何问题,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 反正你们陆家不止你一个儿子,你知道我赔得起。” 这句威胁,让陆延修瞳孔撑大。 “赵挺!赵挺!人呢?还不给我滚进来!” 陆延修无助地坐在轮椅上,拍着扶手,疯狂地呼唤管家的名字。 “别白费力气了,陆少。” 周助理的眼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眉眼,此刻他仿佛抢了黑道大佬二把手的台词。 “帮外边的人打个120吧,多叫几辆,一辆可不够。” 说完从输液架上取下没输完的半袋液体,旁若无人地在房间里四下搜寻,找到乐意侬的包和电脑,跟在顾瀛洲身后离去。 陆延修遥控着电动轮椅追了出去,一出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气的七窍生烟。 保镖七扭八歪地躺了一地。 赵管家正表情痛苦狰狞地朝他爬过来。 保姆们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 一楼的大门比楼上的卧室门还惨,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车头卡在原本该是大门的位置上。 墙砖剥落,空气里满是久久不落的灰尘,在夕阳的余晖中像金色的雾气一样弥漫蒸腾。 顾瀛洲抱着乐意侬,像着抱一只受伤的猫儿,小心翼翼地在阳光和尘埃之中沿着旋转楼梯走下来。 陆延修被灰尘呛得直咳嗽,轮椅却被楼梯拦住。 只能用歇斯底里的咆哮来释放胸中怒火,“顾瀛洲!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37章 按一下,五百万! 顾瀛洲注意力都放在怀里,对陆延修的声嘶力竭置若罔闻。 今天来的目的是把乐意侬安全带走,至于陆家,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处理。 顾瀛洲的司机头上流着血,拨开破碎的大门和砖块,将劳斯莱斯的车门一把扯开,坐上驾驶位,轰的油门嗡嗡作响。 别墅里烟尘四起,暴土扬长。 紧接着一个帅气倒车甩尾,车身横在别墅门前。 周助理踢开地上挡路的人,紧跑两步将车门打开,顾瀛洲抱着乐意侬上车。 四个人开着一辆车头变形,被灰尘覆盖的劳斯莱斯扬长而去,仿佛西部片里得胜归来的牛仔 乐意侬蜷缩在顾瀛洲怀里,揪着顾瀛洲的衣裳前襟,扬起头,两人视线相遇,心中的疑惑踩着同一个节拍脱口而出: 乐意侬:“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顾瀛洲:“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话音重叠的瞬间,两人都顿住了。 乐意侬先解释:“下午我带着Mandy去了清大,你记得学长带回来的项目吗? 是关于脑机接口的最新研究成果,一旦通过人体实验,获得批量生产许可,将对人类社会产生深远影响,也许人类寿命就此可以大大延长,众多研究当中,也包括让瘫痪病人站起来。 陆延修绑架我本来就是听信了大师的话,认为和我结合就能让他站起来。 我就劝他合作,也是结合。 把项目情况给他介绍了,前景也给他讲清楚,还答应让他做第一个人体实验对象。 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你来之前,他都出了双倍的薪水要把我从顾氏挖走呢!” 顾瀛洲笑着捏了捏乐意侬得意的鼻子尖。 “从小就鬼精。” 这句话顾爷爷也说过。 乐意侬扬起眉毛,勾着唇角笑得很是得意。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只给你留言告诉你我回乐家了……” 乐意侬一边说,一边变了脸色,紧张看向顾瀛洲。 “我们结婚的事……我爸知道了吗?” “他都把你卖了,你还这么怕他知道?” “不是,我不是怕他拿我当借口缠上你吗?” “没必要!他缠不上我!” “你突然发什么脾气?” 周助理坐在副驾驶支棱着耳朵,替老板捏了一把汗。 为了年终奖,咬了咬牙回头解释: “太太您放心,乐总不知道您和顾总的关系。” “我们能找到您,多亏了顾总要帮您找到林震威造谣传谣的证据。 我们买下证据的那几个营销号透露今天原本有个大料,后来甲方撤回需求,还给了高额的封口费,这条新闻和您有关,他们问我们买不买。 这才知道您人在陆家,还被灌了药。 我从来没见过顾总这么着急,张师傅是一路油门踩到底,全程超速赶过来的!” 乐意侬抬眼看看顾瀛洲凉薄的侧脸,原来他真的帮她找证据了。 她又想起那个吻,咬了咬嘴唇,把顾瀛洲胸前被她抓皱的衣襟抚平。 “谢谢你来救我,还帮我找证据。 之前在电梯里是我搞错了,你本来想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顾瀛洲视线扫过乐意侬潮红未退的脸,“你给的条件也可以,我也接受了。” 条件就是那个仓促的吻么? 乐意侬压了压嘴角。 这个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她害羞的拍了拍顾瀛洲的手臂。 “你说吧,你本来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我不想……” 话说一半,后半句被她生生吞了下去,可惜还是太迟了。 顾瀛洲语气冷冷地质问: “你不想什么?不想欠我的?” “我不想,白白得到你的帮助,我想做个对你有用的人。” “噗通”一声,乐意侬被腾空越过中控台,扔到了旁边座位里。 脑袋磕到车门,疼得她“嗷~”地叫出了声。 “你干什么?” 顾瀛洲冷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 掏出烟来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来,车里瞬间烟雾弥漫。 “你对我来说,还真没什么用处。 你非得一笔一笔算清楚,这辆车为了救你报废了,让周助理算算损失,你先赔一下。 我今天下午推掉一个超十亿的谈判。” 周助理表示这届老板实在带不动,把脖子一缩,嘴闭上装死。 乐意侬从座位里撑起来,靠在窗边,气鼓鼓地嘟囔。 “赔就赔!” “周助理,把我银行账号发给太太!让她赔!” “不用,我先欠着,过两天再赔。” “周助理,给太太算算利息和滞纳金。” “顾瀛洲,你非得这样吗?” “什么叫我非得这样?不是你非得这样吗?” 乐意侬被气得掉了眼泪,声音也染上哭腔。 “我怎么了?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你帮了我,我想回报你,这也有错吗? 投桃报李有什么不对的吗?” 乐意侬越哭越委屈,但却梗着脖子瞪着顾瀛洲,眼泪掉下来,她就用手抹一下,掉下来,就再抹一下,偶尔吸一下鼻子。 顾瀛洲沉默着,视线扫过她的脸,眉头皱的更紧,把只抽了一口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你为顾天珩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要他回报?” 乐意侬吸了吸鼻子,脑袋空空的,这个问题,她找不到答案。 想了半天,她才说: “因为庄雅婷给过我两百万,我们两不相欠了。” “顾家二少一双腿就值两百万?” “我又不是大夫,他站起来是他运气好,也不都是我的功劳,我只是……只是照顾了他一年。” “我父母虽然都恨不得赶你走,但是她们心里都清楚,如果没有你,顾天珩一辈子也站不起来。” “所以你为什么不求回报?” “爱心泛滥?” “用不用我送你去非洲?” “那边有更多人需要你的爱心。” 乐意侬跌回座位里,眼神放空,任由眼泪时不时地流出来,也不去擦。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下来,顾瀛洲绕过去打开车门抱她,她也不让。 赌气将人一把推开,“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抱!” 乐意侬双腿发软,下车的时候差点跪在地上。 强撑着走了两步,还是被顾瀛洲从背后腾空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我不用你管!你太贵了,我用不起!” 乐意侬在顾瀛洲的怀里挣扎踢腾。 “别动,你比猫重不了两斤,抱你不要钱,免费。” 乐意侬攥紧拳头锤在顾瀛洲的胸口,只换得他勾唇笑着,将人抱得更紧。 “我不要你管!你就知道欺负人!你要送我去非洲!” “先不送,看你表现。 没手了,按电梯。” 乐意侬其实早就双手攀上了顾瀛洲的脖颈,只是心里还有气。 这会儿转过头看着电梯按钮,噘着嘴,“哼”了一声。 “按一下,五百万!” “成交!” 第38章 不是小孩子了 电梯一开门,陈姐和田叔都在门外。 见到顾瀛洲怀里抱着乐意侬,顾瀛洲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顾总,医生已经到了,先把太太抱到卧室吧。” 乐意侬却从顾瀛洲怀里抬起头。 “张师傅呢?让医生先给张师傅包扎一下吧!他头上流了好多血!” 陈姐和田叔都去看顾瀛洲,顾瀛洲点了头。 两个人忙去请医生。 顾瀛洲抱着乐意侬回房,还不忘调侃:“我说你爱心泛滥吧,自己都站不起来了,还想着张师傅。” “要不是为了救我,张师傅怎么会受伤,我又不是没有心。” “你有心吗?” “怎么没有?我都被停职了,还想着给你谈项目呢!” “你那是给顾氏谈的。” “给顾氏谈,不就是给你谈的?” “是谁说的,顾氏的顾,是我顾瀛洲的顾!” 乐意侬蹙起眉头,压低嗓音,学着顾瀛洲说话的样子,学完了还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你说的么? 怎么又不承认了?” 顾瀛洲压着嘴角,把人往床上一扔。 “小东西,我为了你跟我老子干仗,你在旁边看我笑话?” “鞋!鞋还没脱呢!床单都弄脏了!” 乐意侬撑着上半身要起来脱鞋,顾瀛洲一个膝盖跪在床上握住乐意侬的脚,帮她把鞋脱下来,扔到地上,手里攥着她穿着丝袜的脚,没来由的捏了捏,那小巧可爱的脚,像野兔一样“咻”的一下缩回被子里。 “我自己来就行!不用你……” 乐意侬红着脸,从被子里把另外一只高跟鞋扔到床下,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顾瀛洲站起来,帮她掖了掖被角,刚一转身,就被抓住了手。 “顾瀛洲,你去哪儿?” “我出去一下,你换个睡衣,洗个澡。医生没这么快上来,估计要缝几针。” 乐意侬摇摇头,没有放手。 “其实我今天挺害怕的。 你别走,陪我待会儿,我不想一个人。” 说着乐意侬伸出五根手指头。 “我给你五百万,刚才按电梯赚的。” 顾瀛洲笑着在床边坐下来,“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本来本去,不得赔死?” “哦,那五块钱,买你陪我待会儿。” 顾瀛洲被乐意侬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报价系统逗笑。 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 “你怎么总想捏我的脸?” 乐意侬皱着眉头躲开他的手,视线扫过他的薄唇,轻声抱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然后幽幽地盯着顾瀛洲看,从鸦黑的瞳孔,到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到轮廓清晰的喉结。 顾瀛洲收回手,压着唇角笑意并不打算让她知道,她从小脸上就肉嘟嘟的他一直很想捏。 没想到娶回家,想捏一下也不容易。 “我看你和小时候没分别。” “哦。” 乐意侬小小的勇气熄灭。 没分别,就没分别吧。 她一定是药劲儿没过去,才会胡思乱想,乐意侬觉得被子里热得要命,医生怎么还不来? 她握着顾瀛洲的手看,主动和他十指相扣。 “顾瀛洲,我不是故意拖着不公布婚讯,也不是对顾天珩还有感情。 是你太好了,我想要挺直腰板站在你身边,而不是要你一味的迁就我。 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我会努力的。” “随你吧。” 顾瀛洲的回答淡淡的,乐意侬不想把矛盾拖到明天,打算和顾瀛洲解释清楚。 “其实我也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非要和你一笔一笔算清楚。 我答应过爷爷,要对你好。 可是你自己已经很好了,我也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 所以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自以为对你好的事。 如果让你不舒服了,你下次可以提醒我,能不能不要那么凶。” “好。” 乐意侬觉得自己真心解释了,可是顾瀛洲的反应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顾瀛洲的手,手指路过的皮肤硬硬的有点扎手,她把他的手翻过来,关节上竟然都是血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都不吭声?” 顾瀛洲收回手,“这有什么,待会儿让医生消消毒,上个药就好了。” “陆家那些保镖是你打的?” “打了几个。” 乐意侬紧张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跪坐在床上,伸手去摸顾瀛洲的头,手指插进发丝里仔细的沿着头皮摩挲,摸完又捏捏肩膀,摸摸手臂,紧张地检查了一遍,仰起脸盯着他问:“还有哪儿受伤了吗?还有没有哪里疼?” 顾瀛洲的视线落在她玫瑰粉色的唇瓣上,薄唇紧闭,喉结滚动。 他将人按回床上,四目相对。 乐意侬双眼睁得圆圆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缩了缩肩膀,吞了一口口水。 顾瀛洲眉梢轻挑,敲门声响起。 “顾总,我们可以进来吗?” 顾瀛洲低下头帮乐意侬塞好枕头,盖好被子。 “进来吧。” 医生给乐意侬抽了血,测了血压,挂了盐水。 半小时后,医生拿着PAD找到阳台上的顾瀛洲。 “顾总,这是顾太太的化验单,顾太太身上的催情药浓度很高。 下药的人毫无顾忌,简直丧心病狂。 要不是太太及时输了盐水,恐怕人早就疯了,或者……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剂量给十个人助兴都富裕。 下药的人真是疯了! 顾总,要不要报警啊?” 顾瀛洲面上不动声色,手里的烟已经被他攥成渣。 “会对她身体有损伤吗?” “肝肾损伤恐怕难以避免,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盐水要挂两天,才能把血液里的药剂冲干净。 夫妻房事也要先停一停,等顾太太身体恢复了以后再说。 她现在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承受不了体内残留药性带来的刺激,对心脏不好。” “知道了,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明白。” …… 乐意侬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已经照眼睛了。 陈姐守在床边打盹,见她醒了,忙问:“太太,您醒了?” “饿不饿?早餐想吃什么?西式的还是中式的?” 乐意侬都不记得昨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陈姐这么一问,肚子里“咕咚”一声,瞬间就饿了。 “您守了我一夜吗?这么辛苦就别做了,早餐叫外卖好了。” “没有,是顾总守了您一夜,我早上刚来换班。” “顾瀛洲?他今天不用上班吗?” “怎么不用,顾总已经上班去了。”陈姐从桌上拿起一个礼盒递给乐意侬,“太太,这是先生给您的,周助理一早送来的。” 乐意侬打开包装盒,里边是一部浅金色的新手机。 和顾瀛洲的手机是情侣款,开机之后她所有需要用的软件已经细心的都下载好了,按照她之前的使用习惯把APP按照功能分好了类。 顾瀛洲只在给她挂副卡的时候,拿着她的手机不超过五分钟,竟然把她的使用习惯都记得清清楚楚。 好可怕。 乐意侬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还好她和顾瀛洲是一队的,真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和顾天珩分开,真到了要帮助顾天珩夺权的那天,得面对多可怕的对手。 手机刚开机没有几秒,陈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第39章 陈晨带男大来陪床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你上哪儿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陈晨师姐焦虑的咆哮声。 “晨姐姐……”乐意侬鼻子一酸,电话那头马上慌了,“宝贝你别哭啊,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我去找你!” “那你等一下。” 董事长办公室里,顾瀛洲一早就来兴师问罪。 他一身鸦黑色西装,光鲜的港式油头,金丝眼镜挡不住的犀利眼神,看谁都像是居高临下的睥睨。就这么大剌剌地倚靠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圈椅里,手里一下一下地翻动着一台PAD。 “我要辞职。” 顾游看向顾瀛洲一愣。 “你发什么疯? 项目都是你谈的。 公司决策层都是你的人。 你现在辞职让谁顶上?” “我不辞职也行,你把陈秘书开了。” “陈秘书招你惹你了?” 顾瀛洲把手里PAD递过去,“这公告评论区要是不关,都快让网友骂化了。 我都不用等到九点半,就知道今天股价必跌。 这公告是陈秘书让发的。 是他告诉公关部,我知道这件事,可以直接发,不需要问我意见。 今天他不走,我走。” 顾游戴着眼镜看了几条评论,把PAD往桌子上一摔。 刚要开口说话,顾瀛洲举起电话,一扬手,示意他先等等。 顾游鼻子都快气歪了,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电话里到底是什么人,比他这个董事长还重要。 “醒了?” “可以,你想让谁去都行,不用问我。” “嗯,晚上吃红烧排骨。” 电话那头怎么听都是女人的声音,顾游气消了一半,眉毛都扬了起来。 两个儿子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一个只工作不谈恋爱,一个刚结婚就离婚。 顾瀛洲都三十好几了,身边常年只有一个周助理跟着,圈里都开始传他是不是好男风了。 “谈女朋友了?是谁家千金?怎么不带回家来让我们见见?” 顾瀛洲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我跟她提过几次,她看不上顾家,不愿意来。” 顾游身子向后靠去,大手一挥。 “笑话!海城还有比咱们家更高的门第吗? 由得她看不上?她是什么出身? 还能是哪国的公主不成?” “他是什么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前她还没看上我,我带不回来。” 顾游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长子,比他年轻时还要风流倜傥,这样的好相貌,又是顾氏总裁,竟然有女人看不上他? 顾游没信,只信了前半句。 出身不重要,那就是出身不好。 刚刚燃起的兴趣落了几分,倚靠回椅背里,语气里带了些责备。 “你别再是看上了外边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那种玩玩可以,娶不得的。 玩腻了给点钱打发了,别往家里带。 可千万不要学你弟弟这样没个长性,哭着喊着娶人家的是他,要死要活闹离婚的也是他。 要不是你了解他的性格,早有预判,办了个假证糊弄他,他到现在都未必能把婚离了。” 顾瀛洲“噌”地一下站起来,“别说没用的,午休之前,我要看到陈秘书被辞退,否则今天之内我保证你能看见我辞职的公告,走了。” 一边往外走,还不忘回头扫了一眼顾游甩闲话:“正事一堆干不完,还要收拾烂摊子。” “你……” 顾游指着顾瀛洲的背影,“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句整话来。 一屁股坐回圈椅里,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叹着气往桌上锤了一拳,桌上的小茶杯们都跟着蹦了蹦。 …… “宝贝!我来啦!想我没?我带礼物来看你了!” 陈晨一米八的身高也没拦住她穿高跟鞋的热情,黝黑的肤色也没拦住她在美黑的路上越走越远。 蜂腰巨乳吊带裙,配上她成熟妩媚的妆容,谁见了都想喊一声姊姊。 “姐姐好!” “姐姐好!” “姐姐好!” “……” 陈晨一闪身,一队身高188的男大鱼贯而入,一边往里边走,一边礼貌的和床上的乐意侬打招呼。 乐意侬瞳孔地震,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她的幻觉。 “晨姐,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我送你的礼物啊!你不是要卧床吗?我带他们来给你提供贴身服务!” “不……不用了吧?我家有阿姨啊?” “阿姨?刚刚那个陈姐吗?人看起来很和善,你,还有你。” 陈晨在一屋子男大里边,随便指了两个。 “你们两个去陪陪陈姐!嘴甜一点!” 乐意侬血压都上来了。 一屋子男大进门就把上衣脱了,露出精壮的肌肉,简直没眼看。 “不是,晨姐,我是让你来陪我,顺便把活儿干了,这怎么干活?” 陈晨耸了耸肩,一摊手,这怎么不能干? “Jason,拿电脑过来~ Josua,我要吃葡萄,不吃葡萄皮~ Kai,我肩膀酸,帮我揉揉。 Alan,我宝贝的盐水太冰了,去给我宝贝捂热盐水袋。” 在陈晨的一指禅一顿指挥下,这群男大们有条不紊,纪律严明,各司其职,除了不穿上衣,还挺像正经助理。 乐意侬满眼震惊看向陈晨,被陈晨回了一个媚眼。 “怎么样,宝贝,能干不能干?” “能……还是不能啊?” “别浪费时间了,你爸那个老东西,坏到家了,他可是惹到我头上了! 敢动我的人,老娘今天就让他尝尝资本市场的残酷。 给我死!” 陈晨一边骂,一边瞪着眼睛,用贴着超长美甲的手指狠狠地戳着手机屏幕拨通电话,“阿凯,之前让你压着的新闻可以爆出来了,L&F销售医疗器械向医院科室主任行贿的证据,我发到你邮箱了,对,对。清晰,非常清晰。” 陈晨的超长美甲丝毫不影响她敲击键盘的速度,她挂了电话一通操作。 “啪”的一声按在回车键上。 撩了撩耳边的长卷发,又拨通了另一通电话。 “梅姨家的外甥休息日在家改方案猝死,L&F拒绝工商赔偿的新闻可以发了,对,就是今天,为正义而战~” 乐意侬按住陈晨握着手机的手。 “你省着点用……跌停一天只有十个点。” 陈晨反手把乐意侬冰凉的小手握住塞回被子里,掖好。 “你可真是小看了L&F,值得爆料的可不止这两条。” 说着拍了拍笔记本电脑,“我这弹药库是满的,而且都禁得住调查,真实可靠,证据链齐全,有官方背书。” “你爸真的是人坏,能力差。 好好的公司被他管得漏洞百出。 你那个后妈方瑾往公司里塞了那么多娘家人,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捞钱也就罢了,还不拿员工的命当回事。” 陈晨怒斥着资本家的丑恶,一歪头吃着男大手剥的葡萄,画面不要太违和。 “公休日逼着员工带病改方案,把人累死了,还说没在公司范围内,没打卡,不算工伤。 简直丧尽天良!” “L&F那么大的公司,一个员工的命就算顶格赔偿才几个钱? 他不只是格子间里的牛马,还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 对那个家庭来说,是天塌了。 我这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国家应该奖励我!” “国家不是奖励过你了吗?我还陪你一起领过奖,你忘了?” “那算什么领奖?” 提起领奖陈晨的白眼就快翻到后脑勺去了。 “咱俩一人一个卡通头套,怕被人寻仇,一点荣誉感都没有,光剩下搞笑了。 那个颁奖视频,我看见就有气!” “怎么揭露社会黑暗面的我们得遮遮掩掩,作恶的资本家就能抛头露面呢?” “好了好了,不气不气了昂,知道你是正义女神了,吃个葡萄消消气。” 晨晨深呼吸,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气死我了,好了……现在你说说陆家是怎么回事?” 第40章 婚纱 “乐立昌把我打包送给陆家换投资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我发现陆家二少和顾瀛洲早就认识,似乎还有仇。” 昨天我都和他谈好合作了,他发现我和顾瀛洲的关系,就像疯了一样对我冷嘲热讽,连合作都不想要了。” 陈晨噼啪地敲着电脑,突然把电脑往乐意侬面前一转。 “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乐意侬眉毛高高扬起,屏幕上是M国一家搏击俱乐部的会员捐款清单,上面顾瀛洲和陆延修的名字并排在一行上,还有两个人的手写签名。 “他们在M国就认识了,应该是朋友,至于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我怀疑跟这件事有关,你看这条……” 陈晨点了两下鼠标,一条新闻出现在眼前。 “陆少遭遇车祸,被抬上急救车,生死不明。” 看照片,周遭环境越看越眼熟。 陈晨把鼠标箭头放在新闻的日期上,“你看这日期。” 乐意侬瞳孔大张,不敢相信地用手捂住惊讶张大的嘴巴,看向陈晨:“这不是顾天珩那场车祸吗?” “对呀!你记不得记得你当时跟我抱怨,遇到车祸,路上只有你自己。 从车里拽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再去救第二个人,竟然是方欣爱的男朋友。 莫名其妙跟着急救车一起去了医院。 你在救顾天珩之前,还救了一个人……” 乐意侬又看了一眼新闻照片里那辆招摇的橙色跑车,和记忆里的车祸现场对上了。 “陆延修就是第一辆车里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陈晨接过一颗剥好皮的葡萄,塞进乐意侬半张的嘴里。 “你这是什么运气? 人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可倒好,救两个,两个都恩将仇报! 你这袋输完还有几袋?” 乐意侬仰起头看看输液袋,那帅哥还听话的双手捂着袋子,微笑看着她。 乐意侬皱着眉头闭上眼,又低下头,“这袋输完了,再输是晚上。” “走!姐带你出去转运!你就是因为总宅在家里,才会运势低迷!走走走!” “可是大夫让我卧床休息。” “卧什么床?脸都卧白了!来,Jason,给我宝贝化个妆!” “来了,晨姐姐~包在我身上!” Jason真是多才多艺,手艺不输王小姐,帮她搭配的衣裳也和妆容很贴。 乐意侬被陈晨哄上了她那辆骚粉色的跑车,车后跟着一队黑色商务车,活像哪国的公主参观考察来了。 乐意侬被陈晨拉到了商场里,从一层开始扫荡奢侈品和珠宝柜台。 一路走,一路买,很快男大手上就都提满了各家大牌的手提袋。 “陈晨姐,这就是你说的转运吗?你买这么多,戴的过来吗?” “对呀~钱就是运,钱花出去才能赚回来,这就是运势~得运起来才有势,懂吗?” 陈晨实在高挑,乐意侬不得不仰起头来听她的教诲。 “再说,我这每样都买了两个,有一半是送你的,我戴不过来,你戴啊!” 乐意侬兴致缺缺,她对逛街买东西始终缺乏女孩子该有的兴趣。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让她研究研究哪个新兴产业更有前景。 而且跟陈晨逛街,实在招摇,始终被一群男大围绕着。 虽然他们都把上衣穿上了,那也很扎眼。 她就像无意间混入夜场的大一女学生,眼神涣散地四处打量着,视线落到了一家装修奢华的婚纱店橱窗里的一件婚纱上。 那件婚纱有着漂亮的大拖尾,华丽的重工蕾丝和珍珠镶嵌。 乐意侬看得入了神。 陈晨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宝贝?眼都看直了,姐姐买给你啊!” 陈晨朝着乐意侬的视线看过去,“哟,婚纱可不能让我买,这得让你老公买,但是我可以陪你试!走!” 乐意侬被陈晨拉着进了婚纱店,“这件婚纱,给我宝贝穿上试试。” 服务员一身浅灰色小西装,笑的时候露出八颗小白牙。 “请问这位小姐婚礼定在什么时间?我们店里的婚纱只卖不租的,这件婚纱需要提前预定,工期大约要半年。” “婚礼时间还没定下来,我就是先逛逛。” “姐姐?” 方欣爱穿着一身婚纱被导购搀扶着从幕布之后走出来,见到乐意侬一脸得意。 “你!”方欣爱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正在和乐意侬说话的服务员。 “快来帮我调一下腰身,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第一次结婚都没穿过婚纱。 现在刚离婚,哪儿来的婚礼? 让她试过的婚纱怕是都要沾上晦气!” 乐意侬这才看到婚纱店深处角落里站着沉默不语的顾天珩,他看向她的眼神讳莫如深。 乐意侬放下手里的婚纱裙角,拉起陈晨的手,就要走。 “走吧,不试了,去买别的。” 陈晨将人拽住,“走什么走?谁说婚纱非得在婚礼上穿?我就喜欢买来送给你穿着玩儿!试!” 陈晨寸步不让,转向服务员小姐姐换上温柔的御姐嗓音:“这位小姐,麻烦帮我宝贝试穿一下这件婚纱,可以吗?” 导购小姐瞟了陈晨一眼,脸颊爆红,害羞低下头。 “可以的,您请到这边试衣间来。” 方欣爱走过来,拽住裙摆,“不行!这条我先看上的,试也是应该我先试!姐姐怎么什么都想抢?” 店长听见动静,赶紧从后面迎了出来。 “这位小姐,这件婚纱确实是方小姐刚刚说过待会儿要试的第二件,我们后面还有很多好看的婚纱,最新的设计,不如您跟我到后面来逛逛看? 如果实在喜欢这件,待会儿方小姐试过,您再试,您看可以理解一下吗?” “如果是她看上的,应该拿到她的试衣间里,就不该再摆在橱窗里了,这是你们的工作失误。” “是,您说的是,为了表示歉意,如果您今天在我们店里订购婚纱,我给您会员折扣。” 顾天珩这个时候走过来,“别为难店员,你去后面逛逛,喜欢哪件我来买单。” “不必了,我不试了。” 乐意侬冷笑着,翻了个白眼,拽着陈晨往外走。 方欣爱突然开口挑衅。 “我就说她根本没有婚礼吧!她就是没穿过婚纱,来过婚纱瘾的!真可悲!” 乐意侬停下脚步,转身两三步走到方欣爱面前,一个巴掌扇过去,再举手要打第二个巴掌的时候被顾天珩攥住手腕。 “你疯了吗?” “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