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氪星人是卢瑟的核心设定吗[综英美]》 1、日记：你好 [你好，我是莱克斯·卢瑟，你可以叫我莱克斯。 不过，即使我不该记得，我理应还有一个其他的名字。在更早之前，在我还不是莱克斯·卢瑟的时候。 但这不重要。 父亲认为我应该写一点什么，我只能尊重他的这份意愿。我不认为这会有什么帮助。只因为我向他询问了母亲的事？他太容易激动了，对身体健康没有好处……哦，幸运的是这恰好是我想要的。 我希望他保重身体，直到我满十六岁，因为那是我掌握莱克斯集团最合适的年龄。真遗憾它现在还配不上这个名字——卢瑟集团？这个名字太无趣了，但和它如今的臃肿、陈腐、失败，倒很相称。 如果你想知道，今天是我的十二岁生日。这并不代表什么，只是我想在这里记录我的年龄，对一个不存在之人。 写日记当然不能和任何人交谈，这里没有巫师的魔法，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看见它，我更没有什么“幻想中的朋友”。所以——“你”不存在。记牢这点。 我写下“你”这个单词，只是觉得“我”应该被听见。或许是应该被世界听见？这毋庸置疑，我当然能。也或许是想被谁听见……不，我并不孤单。因为我能看到那些：更多的、更多的世界。 尽管那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被挟持了，没错。] 写到这里，这张纸被/干脆利落地撕下来揉成一团，最后丢进一个燃烧着的壁炉。 莱克斯·卢瑟盯着那团纸直到它很快化为灰烬。莱昂内尔·卢瑟装腔作势的装修作风难得为他的儿子提供了少许便利。 映着火光的绿色眼瞳挪回视线。男孩提起笔，面无表情地飞快涂完了整张纸，关于门外宴会场景的描写、宾客的记录、莱昂内尔·卢瑟发言的重点内容。简洁又完整，如果不是没有使用媒体的口吻，简直能当作一篇报道。 作业完成了。 — 意外死亡是件倒霉的事，穿越能算幸运，穿越到富豪家庭更是幸运，但是穿越成莱昂内尔·卢瑟的儿子？完全是件倒霉的事。 莱昂内尔·卢瑟，他死了比活着更好。这是个公允的评价。他有一百项行为该被儿童保护协会控告，有一千项罪责该由国税局审计，有一万项事由能够让他坐牢。但因为足够的美钞，以上一切把柄全部归零。 在六岁以前，莱克斯都被认为是一个傻瓜。他不会说话，不会回应任何人，对外界任何事物都没有明显的反应，如果没有母亲和保姆照管，连正常的生理活动如吃饭喝水都不会表露需求。这是不幸的，对一个孩子来说当然不幸，但更不幸的是作为母亲、作为莱昂内尔妻子的卢瑟夫人。莱昂内尔鄙视残缺，他的傲慢与自视甚高无法忍受一个傻瓜成为他的儿子，而他掩盖在精英企业家西装下的野蛮与专横从来不会在家中掩饰，最开始他的妻子是他的发泄品，到了婴孩不会再被轻易碰坏的年纪，莱克斯也成了莱昂内尔的发泄玩具之一。冷暴力、辱骂、虐打，不声不响的傻瓜与温顺的木头人夫人，多么完美，任何小报都不会有机会发现这些罪孽的。很可惜莱克斯没能帮他的母亲分担多久。物理的折磨并不致命，是抑郁杀死又解救了她，莱克斯五岁时，她在家中的浴缸里洗了最后一次澡。接下来的一年记忆和之前的五年一样模糊，莱克斯和这个世界的信号依旧未曾连接，所幸失去母亲的幼童凭借收了封口费的保姆的良心顺利活了下来。 六岁时，莱克斯·卢瑟终于从漫长而蒙昧的梦境里清醒。过长的梦境磨灭了他几乎全部有关过去的记忆，无论他前世曾度过多少岁月，他此刻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最多更成熟些；而梦的内容也像露水一样在日光下轻飘飘消散，他只记得他的视角时而飘在高空，时而归于人群，时而紧贴着谁的身躯，时而又远远的、远远的，如同上帝一般俯瞰人间。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隐约觉得应当看见某道鲜红的影子。阳光明亮，玻璃闪闪发光，然而他在倒影里只看见莱昂内尔粗俗的面孔。 幻梦结束后是噩梦。莱昂内尔伤害他并不因为他是个傻瓜，因为很显然如今的莱克斯是个天才，他在学习上的进展一天或许抵得上他人一年，这让浪费的六年显得无关紧要——他伤害莱克斯只因为那是他的儿子、他的所有物。并不乐观的经济形势加重了他的暴躁，显然靠房地产发家的莱昂内尔不擅长那些更新潮的科技领域，无论是军火还是别的什么，他在渐渐被时代抛弃，而他只熟习了将他的无能与自大冲突所产生的矛盾转移给其他人承受。 作为儿子，莱克斯需要忍受父亲严苛而反复无常的要求，他对孩子的教育有着极强的控制欲，对莱克斯已远超常人到可怖的学习进度依旧永不满足，但在这种时候的莱昂内尔是相对安全的，他注视着儿子的天赋，相似的绿眼睛里闪耀着贪婪而希冀的光辉；但是作为另一个男人——尽管莱克斯还是个孩童，他依旧需要忍受另一个男人，一个正在老去的失意中年男人的戾气与嫉妒，莱克斯的每一点成长在莱昂内尔的眼里似乎都在啃食他的骨髓、侵犯他的领土。这一切只因为：他的所谓成功人士父亲，莱昂内尔，只是一名信奉弱肉强食的废物、弱者。而莱克斯早已看清这点。他能忍受那些，因为他远比莱昂内尔强大。 但是…… 莱克斯隐蔽地瞥了一眼视野的右下角。 是的，他有一个秘密。 他被挟持了。 右下角有个正在缓慢旋转的线条图标，几乎和每个电脑运行进程中最令人烦躁的“加载中”基础图标一模一样，区别在于——这个图标已经在那里转了六年，要是算上莱克斯并没有清晰记忆的年份，或许更久。 在我设计的程序、以及今后一切属于我的代码里，我一定要禁止所有没有明确进度显示的加载状态。莱克斯厌恶地想。这就像在头颅中有了一颗定时炸弹，你不知道它会不会炸、什么时候炸、爆炸的结果又会是什么。 他认为这是一种对他无声的挟持。莱克斯已经对这个异常做过一定的研究，他试探过保姆、维修工、宴会上的同龄人、父亲的下属，甚至他的父亲，没有一个人能看到那个标记。就像是一个仅仅针对自己的诅咒。无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初醒时还是入睡后，那个图标如影随形——莱克斯已经在视力检查中确认了他的视网膜没有问题，眼睛十分健康。 是的，入睡时也能看到。显然它并不像它永不停息的愚蠢旋转一样无害。 莱克斯一度担心这又会将他拖入过去一般神志蒙昧仿佛与世界隔膜的状态里。他在清醒前并不曾觉得痛苦，清醒后也并不留恋幻梦隔离现实的柔软，现实里要承受的痛苦对他来说并不难捱，他唯独无法忍受的是精神上的不受控。 不过暂时他只是需要看“电视”，在入睡后他被迫见到诸多第一人称沉浸式的片段，有些短得就像游戏载入界面的宣传片，也或许确实是？ 大部分主角是莱克斯·卢瑟。幼年的、少年的、青年的。他从书本的署名和他人的称呼里确认了这点。 莱克斯知道平行宇宙的概念，但他只是困惑。 他与在镜面里映出的或相似或不同的面孔对视，无论是蓝的、绿的、灰的眼瞳……他都看见了熟悉的神色。有些是像他自己，有些又更像莱昂内尔。冷漠、骄傲、自负、傲慢、蔑视，他感到冒犯与厌恶，轻微的。而对于其他一些他暂时无法辨认的部分，他目不转睛地打量。 那些差异性与相似性/交织的人生从他身上接踵流淌而过。他在阅读，他在做实验，他在飓风里奔跑，他在小镇的逼仄房子里弹奏钢琴，他在和保险公司的人打电话。很少的时候，他会笑——不含恶意的笑声总是成对出现。 莱克斯打量着另一个“笑声”——另一个男孩。总是同一个。并不长得一个样，但他能够认得出。或许是他能见到的最聪明的农场男孩，克拉克·肯特，斯莫威尔。他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是很用心，如果不是反复出现，那肯定会被他忘记，因为很显然这位“肯特”从来只能参与他人生最弱小的那些年。当然没有人能跟上他。 《我们孤独吗》*。莱克斯看见过那本书不止一次。他知道那是一本怎样的烂书，早在最初的一年他就与另一个莱克斯共同花费了一个半小时试图从作者愚蠢盲目的论证中得到有价值的东西，但那完全是一部缺乏科学性的空想……描写外星人的科幻小说都会比它逻辑严密。因此在那个农场男孩尝试翻阅时，他很高兴那个时空的卢瑟及时帮肯特节省了时间，尽管只是一个多小时，少看点愚蠢的文字说不定就能让他的未来月薪涨上一截。 人类会因为联络不到地外生命就忧心自己在宇宙中是孤独的，这对莱克斯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说出这种话的人显然正因为过剩的情感自我感动，他们——就像大部分人类一样，从来意识不到孤独正是一种绝好的保护，而接触意味着了解、触碰、碰撞，继而总会是纷争，总会有纷争，未定而未可知的外星人永远是危险的威胁。 对于这本书的提问，莱克斯可以给出答案，对，我们不孤独。并且这才是该被担忧的。其潜在意义也恰好能推导出莱克斯的另一个回答，对于大众定义中孤独的回答。答案是相同的：我不孤独。因为孤独是不必要情感需求的外化，心灵自作主张的酗酒式屈服，“感到孤独”本身就是一个骗局、一份麻醉剂，是让人类理直气壮变得软弱的借口。有无比丰富的难题、世界与未来等着他去征服，他如何会孤独？没有时间、没有理由。他不像其他人类一样不擅长为自己负责。 “这便是人类共通的本质：无论我们选择戴上怎样自信的面具，在内心深处，我们都暗自渴望被认同、被接纳——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只是因为我们是谁。”（注1） 这本书是肯特的品味。莱克斯认为写下这句话的作者太过盲目自信，但这句话依旧让他感到刺痛。 …… 好了，以上就是他的困惑。还不够吗？他并没有困惑——并没有困惑为什么从没有在宴会的同龄人里看见一个名叫克拉克·肯特的小男孩！显而易见那个男孩只会出现在smallville这个“小”村庄！一辈子和“大”都会无缘了。 — 更多的夜间电视都是卢瑟一个人的纪录片。 越是年幼的卢瑟越令他习惯与舒适，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在贪婪地攫取知识，这让这些晚间的影片多了些功用。书籍的跳跃性很大，但他从六岁开始就发现这对他的理解并不能造成太多困难，最开始他需要强行记下那些他从未接触过的知识，但是很快他总会理解，他需要凭借记忆力生记下的东西越来越少，他赞同卢瑟们对大部分书籍的批判，伪作与庸人之言，除了浪费纸张时间毫无意义，他很乐意做这样一个幽灵书友。 此外还值得一提的是莱昂内尔，或落魄或富裕的莱昂内尔，总是在庸俗或罪恶里匆忙奔赴他的死亡。 如果说不曾品味当然是谎言，莱昂内尔的死在这些记忆里就像商铺会送的小赠品一样，大同小异，又有些廉价的趣味。 更多的趣味来自卢瑟本人，莱克斯很惊异地发现了这一点。他发现在其他任何世界里，从幼年到青年，卢瑟们在犯罪上就像是世界的主角，下毒、嫁祸、伪装车祸、实验事故，诸如此类，再粗糙的计划都没有被识破过。不仅仅对莱昂内尔，毕竟白手起家也不是容易的事。当然，对于那些警探来说，无论是要注意到意外事故的细节还是要怀疑一个敬慕父亲的悲伤孩子、或一个有钱大方的企业家都太难了。他永远能得到那最初的一份自由，顺利拿到第一桶金。 莱克斯认为处理莱昂内尔是他的同位体们做的第一件有益于社会的大好事。不过他做的第一件好事大可以更有意义一点。不，不是说他从未计划过杀死莱昂内尔。但根据某几个平行世界莱昂内尔的人生轨迹和疾病表现对比，他的父亲已顺利走上了人生的末班车，人生大事难以避免，肿瘤就是一件。一个酗酒的暴躁狂如何能提前发现脑瘤的早期症状？作为儿子他同样不希望父亲提前忧虑。为他庆贺吧，请干杯畅饮，这又是一件莱昂内尔难得能给儿子提供便利的事——做一位好父亲。【你现在阅读的是 】 2、他讨厌儿童片 十二岁以前，莱克斯应对无可逃避的夜间电视游刃有余。 但十二岁以后，他发现事情变得更讨厌起来。 能想象吗？从某天起，你还算喜欢的某个科普纪录片频道忽然开始播起了剧情俗套直白千篇一律的低龄儿童片。 最初，他只是入睡后在某个卢瑟的莱克斯集团批阅文件，多么普通的一天，他甚至穷极无聊到为自己比另一个卢瑟工作得更快更精准而感到高兴。他确信他的莱克斯集团在今后会比任何一个卢瑟的都成功。然而很快，某种冥冥之中令人焦躁的预感沿着灵魂漫向了他，莱克斯感到莫名的魂不守舍，而他同时发现了“自己”的不专心——卢瑟抬头直直往落地窗外看去。 美好的蓝天，美好的阳光，他却难得不能与自己一同欣赏卢瑟的大都会之城。 一架坠毁的飞机当然不至于影响卢瑟的心情，但在天上的不是鸟，不是飞机。不止是。 莱克斯大楼的落地窗足够簇新明净，高分子材料构建的特种玻璃在阳光下如此通透，所以在飞机坠毁的烟气里，他无比鲜明地看清了天空上飘扬起一块不属于凡人的鲜红。 太过蔚蓝的天空成为了过分完美的底衬背景板，那样澄澈到虚假的蓝天下那块托举飞机的红披风更显得灼目无比——以至于莱克斯的视网膜如同遭到重击。 就像直视一轮鲜红的太阳！于是那个影像长久地留存在视野之中。 莱克斯突然想起莱昂内尔的某幅收藏画，天使——或是怪物，它们手持刀戈，自天而降。莱昂内尔并不在意这幅画画了什么，他买下它单纯只觉得这是个富豪彰显气派的好装饰，莱克斯曾认为这幅画和他的父亲一样庸俗，但此刻沐浴那轮红日，那幅画竟猛地碾磨了一刹他的神经。 “太阳之子”、“明日之子”，世界对这个陌生人大加溢美之词。 莱克斯对他的初见只是惊鸿一瞥，这些夜间电视的长度随意地比导演剪辑更自由，这幕飞机与红披风短得堪比预告。而不幸的是它确实是！ 每一天、每一天。自此莱克斯的梦境里永远少不了这块红披风。当然，现在他已经完全看清楚了这个被命名为超级人类的“超人”的模样，优越到完美的相貌、强壮到完美的体魄，以及儿童填色般随意的红黄蓝制服。超级人类？超越人类？每一个卢瑟都将全部的注意力和探究欲投注向了这个穿着三原色制服的儿童片英雄，哪怕这位英雄在大部分宇宙喜欢把鲜红的三角内裤套在他彰显肌肉的紧身裤腿外。 因为现在他知道那位英雄的力量了，不仅是他，还有那些地球的所有人类。“超人”简直成为了某种现象级的偶像——全球偶像，比之前的任何一位都成功。超级力量、超级速度、超级感官、钢铁之躯、热视线、飞行，这些力量哪一项放在虚拟作品里都能被视作开挂，而将这些外挂能力集于某人一身？如果你想创作一部没人感兴趣的小说，那你大可以试试让你的男主角照抄超人。哦，现在不一定了，追捧他的人太多，难免爱屋及乌。 这些甚至只是超人毫不在意地泄露的能力。莱克斯不相信有哪个智力正常的人会对世界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所以超人只会比这些“无敌”属性的堆砌更恐怖。这就像是一场光明正大的核威慑，大部分人类却只顾仰望伟大英雄的美丽肉/体，浑然不觉且满心欢喜。 哈，儿童片。 超人拯救罪犯手下的人质，超人拯救地震中的灾民，超人拯救车祸遇难人员，超人拯救自杀者。正义的英雄总会一次次拯救人类！莱克斯不明白这样的剧目有何意义与趣味，能够让那么多人看得乐此不疲，为此欢呼雀跃、拥簇崇拜。你会为警察成功解决案子欢呼吗？你会为科学家获得新的突破心动吗？你会为厨师烤出一块面包泪盈于眶吗？ 好吧，他们有工资，“英雄”没有，或许。 那么你会为一颗树结出果实高唱颂歌吗？排除无所事事无病呻吟的诗人。 你不会。 因为那是他们应该做的事。于是那些英雄气概就被所谓的“平常”消解了。人群只会被炫目的异常吸引，就像狂热呼唤外星人的怪咖一样。他们并不会思考英雄的背后是否只有英雄，而英雄是该为他做了英雄之事而得到称赞，还是英雄只要成为了英雄就将永远得到称赞。 看啊，现在他们开始为超人救下树上的猫欢呼了。 但是。 需要特别说明的但是。 莱克斯厌恶这些新剧目并不是因为超人。他只是......他无法理解那些卢瑟！ 超人、超人、超人......！ 那不是致幻剂，那不是成瘾药，那不是毒/品！ 然而卢瑟们，他的同位体们，昔日的理性竟能被“超人”冲得支离破碎，转而对一个个体报以过盛的狂热感情。莱克斯甚至无法分辨年幼的究竟是谁，他们痴迷超人仿佛趴在糖果蛋糕店玻璃橱窗外无法自控的孩童。 超人并不会每天飞翔在莱克斯大厦落地窗外，他的足迹遍布全球，但卢瑟们的眼睛同样如此。莱克斯从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那样没品的stk！ 更不幸的是，几乎所有的卢瑟都选择了尝试继续做犯罪片的主角，但这次幸运女神不再站在他们那边，或许因为真正的命运之子降临了？ 他们因排斥、嫉妒、憎恨而观察、研究、敌对超人，并因为观察、研究、敌对而愈加排斥、嫉妒、憎恨，滚雪球般的仇恨行为将一个个卢瑟处以监禁令，推向监狱，或锁上死刑椅。 永远敌对，永远憎恨，这样的桥段比起说是情感驱使，难道不更像一种功能性病变？ 莱克斯知道他在一定程度上能理解那些同位体。 他能。他理解那些卢瑟就像用左手抚摸自己的右手。 卢瑟注定憎恨超人，因为这就是他们的人格，这就是他们的本质，因为他们每一个都太傲慢，太自负，以至于只有超人——这么一个在体质、能力、智力上都远远超于人类又并非人类的生物，才能让卢瑟视之为值得的对手。 一个卢瑟的“对手”，他需要远超于人类，甚至能力远超于卢瑟本人，不然就失去了挑战的趣味；然而他又不能是人类，因为，一个人类？如何能比卢瑟本人更优秀强大，强大到他必须仰望、必须不懈努力才能追逐扼杀的程度？ 一个太阳，一颗星辰……超人恰到好处地是一个氪星人，所以他是上天注定的莱克斯·卢瑟需要的对手，他的“敌人”。 当然是敌人。立场不重要，因为超人必须是敌人。卢瑟要对超人，对一个无人能解决的难题进行一个彻底的征服，那超人就必须是他的敌人才对。其他的选项太优柔，太温情，太懦弱，太拖泥带水……破题所需要的可能仅仅只是一柄小刀，但它必然要是锋利而严酷的。 这当然很困难，因为超人是世界所谓的英雄，不过卢瑟不需要去对抗世界，何必？卢瑟有傲慢自负的底气：世界理所当然会去对抗超人——因为超人是莱克斯·卢瑟的敌人，而莱克斯·卢瑟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 不！我不理解！ 太多的来自于卢瑟的强烈感情了。太多了、太深了、太易于理解了以至于很难判断是否它们会覆写他。为此莱克斯的直觉简直是在他的大脑里怒吼。 “宿敌”，在文学作品中这个词浪漫到像是某种传奇，但是就其角色标签性而言，这难道不是某种恐怖到叫人发颤又叫人恶心的、恒定般的命运伟力吗？ 不，不。我不要——我拒绝被固定的命运。 莱克斯注意到右下角的图标似乎转动速度快了一点，展现出某种振奋的拼搏意味——但更可能是他激动之下的错觉，毕竟他没有超人那样的超级视力。 ...... 我理解吗？你们都理解吗？ 只是傲慢，只是自负吗？不要不提那些自卑与嫉妒，那些由傲慢与自负分娩而出的东西。在卢瑟们的定义里，超人连存在都是一种对他们的轻视。 那么我呢？我会吗？ 莱克斯不住思考自己与卢瑟们的区别，他们的思维底色太相近了——同位体，像是镜子又像是诅咒，他看着他们，清晰地读懂了自己不愿成为什么，就像人总要在不断看过自己不喜欢的书后才能总结自己讨厌看哪些类型。这很复杂，算是个难题，要如何管住未来的自己？尽管他此刻有自信自己不会轻易改变，毕竟他向来自傲于自己的意志力，但是...... 天神一样的超人、超越凡人的超人、永远如同圣人的超人——他的改变总能像太阳落山后迎接夜幕一样自然。从未见过黑夜的人想象不出光明温暖的白日后将迎接怎样漆黑冰冷的夜晚，但是夜晚的诞生只是太阳神驾驶战车的普通一步，不同的是太阳还会再次升起，太阳之子导致的“极夜”却会因为超人的过分强大而难以想象何时能结束。 莱克斯在那些温暖的三原色超人里不可避免地看见了那些特异体，那些堕落的“神”。钢铁面甲、白色披风、“u”型字母......亦或者连制服都未曾改变，就急着让无瑕的双手染上鲜血。莱克斯同样看见了超人同位体们之间激烈的战斗。超人的转变能突兀到与曾经自己一般的同位体都无法理解，那么作为凡人的我呢，我又以何保证我不会？ 不过，好笑的是卢瑟们依旧是超人的“宿敌”。莱克斯终于发现他的同位体并不执着于反派剧本，他们只是执着做超人最大的敌人。 但是，“最大”？有哪些卢瑟真正杀死了超人？ 毁灭日杀掉的，算你的战绩吗？卢瑟自己也不承认；那用氪石杀？还记得氪石这个弱点甚至经常由超人自己披露吗；算计蝙蝠侠、结盟布莱尼亚克等超级反派之流去杀超人？同样的，是你的战绩吗？“最大的敌人”，“大”如果指超人在反派们内心的占比，那卢瑟倒确实完完全全地赢了。 或许唯独有一个卢瑟真正成功“杀”掉了超人——他造就了自命为正义领主的怪物。客观来说，莱克斯认为这个同位体的成功仰仗于超人反应的迅速，他要多谢超人及时杀死了他，于是他之后不必再努力转换阵营当个好人以再度成为超人的“宿敌”。 所以区别在哪里？最醒目的是光头。总体而言，卢瑟头发掉落的速度几乎能和他对超人的针对程度成正比。至于那些似乎从一出生就是光头的？他们对超人的针对大抵也这么一成不变。 我本来真的不介意在未来有个光头发型。莱克斯想。我本不在意，但我现在确实觉得那样太过晦气了。 在儿童片当反派，并以此作为一生的事业？我拒绝。 — 莱克斯梦得太多，不由得思考得也太多。人在思考时容易做些无意识的行为，即使是人类最聪明的大脑也不例外。 莱克斯自己都没发现出神时他在日记本上画了一幅画，当然是关于超人。那幅画精细又草率，人脸与形体一带而过，唯有当胸那个硕大的“s”图标被反反复复地一次次描摹。这幅画毫无价值，本也该毫无影响力，因为它敷衍到没有多少辨识度，更别提现在世界上根本没有超人，但莱昂内尔恰好看见了它。 莱昂内尔喝醉了，他疲惫而焦虑，所以当他看到自己寄予某些希望的儿子在出神地画着一个莫名其妙身着紧身衣的男人，这样不学无术的行为直接将他激怒了。画着超人的纸张没有继承一丝一毫超人的超级体魄，它在莱昂内尔对少年人的毒打里被撕碎成一片一片。 真遗憾莱昂内尔没有注意到边上那个灯泡，它妙极了，最妙的地方在于，如果他问起来，我可以告诉他那是我的自画像。 倒在地上尽可能护住脆弱的部位，莱克斯的绿眼睛在昏暗中呈现无动于衷的漠然灰绿。在男人越来越重的力道里，他计算了一下莱昂内尔的生命余额，姑且放弃了特意为他策划一场不过提前几日的死亡。 他的父亲大概也发现自己时日无多了。莱克斯揣度着，这样重的毒打随他展露出少许商业天赋已逐渐变得稀少。不过总算还没有变得那么不习惯，因为在夜间电视依旧能时不时体验......哈。他百无聊赖地对比不同莱昂内尔会使用的暴力，认为他的父亲疏于锻炼，目前已排不上名号。 而随着记忆浮现，某些词句同时模模糊糊地升起了。 那块画着“s”标志的残片恰到好处飘落在他脸侧，映入他的余光。 “superman......”莱克斯喃喃低语，伴随红披风在风中鼓动的幻听。 然而没有人、没有任何超能力者出现。 当然没有。此刻的氪星人还不知道身处何地，或许还在外星？ 只有莱昂内尔听见儿子发出了一点含糊的语声。他认为那是莱克斯的反抗，这体现出他毫无悔过的诚心，于是他酒意上涌，下手更为狠辣。 何等的——极致的幽默。 莱克斯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生理性的眼泪滚落奢华的地毯。这终于让莱昂内尔的掌握欲与施虐心大大得到了满足，还好他没有看见蜷缩在地的莱克斯脸上的笑容，那些迸发的大笑被他压抑进咽喉里，变成微不可闻的古怪喀喀声。 当然，当然......莱克斯·卢瑟从来不需要被谁拯救。 莱克斯悄悄伸手捏住那张纸片，攥紧它，直到那代表希望的图案也在汗水与蹂躏里变得模糊一团。 它——那幅画——本应由我撕碎，莱克斯想。 等一切都重新变得安静，在父亲的鼾声里，莱克斯从地面、从纸篓里翻出那些碎纸。 他长久地凝视着它们，一抹极淡的，似蔑视又似满足的笑意掠过嘴角。最终他推开窗，将那些碎得已无法拼凑的纸屑丢向窗外，连同那团完全无法辨识的“s”。 纸片在风中飞行。 他飞过夜色，飞过月光照亮的荧绿瞳眸。 — 与此同时，明亮的月色下，斯莫威尔镇。 “哎哟！” 物体与地面碰撞的闷响、麦秸摩擦的声音、扑棱的声音。是鸟？但说是大公鸡都显得笨拙太多！ “嗳，克拉克，你又把谷仓的顶撞了个破洞！” “抱歉，妈，我没落好位置——我明天会修好！”“大公鸡”抖了抖身上的麦穗，半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 “我本想再近点嘛。”蓝眼睛的小男孩嘟囔着，纯净湛蓝的眼眸望着月亮。多明亮，多美丽啊。 他躺在月色下，在泥土、麦秸的芳香里香甜地睡着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3、载入成功。 或许那个齿轮终于没电了。 那真不错。 可惜当莱克斯将注意力投向视野右下角时，那个图标便再次浮现，就像电脑上休眠隐藏的浮窗被鼠标唤醒。 莱克斯想，无论那是什么，它的能量不够了。他已经得到了一个月的平稳睡眠，终于不需要每天晚上去体验爆炸、阴谋策划、坐牢或是外星人攻打地球。 听上去跟个夜行义警似的。真遗憾正相反，全是反派活计。 莱克斯把这一个月当作休假，他想之后这样的安宁应当会更多，鉴于这个不知名的、仿佛穿越者外挂却无用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从一年前起，放映“夜间电视”的频率已开始逐渐降低了。先是从每天一次变为隔天，继而一周只出现两三次，或许现在它终于决定将频率修改为隔月、或者更低——直到归零。 莱克斯知道穿越，他失去的记忆留下了诸多模糊印象，其中就包括“穿越”—— 哦，如果你此刻感到诧异，那他会很感动的，因为看起来你们完全接受了“他”就是这个宇宙的莱克斯·卢瑟，完美。但……实际上对于一个过去记忆大概来自东亚语系国家的复生亡魂，他适应这个世界确实比新生的婴儿会更困难一点。 当然更困难一点，不骗你。如果没有体现出来，那只能归功于他的大脑实在优越，可惜没有人类会称呼某个人类的大脑为超级大脑吧？哪怕他的智慧再超群，人群依旧只会将超级大脑的称呼加进那种总是凭蛮力和各种怪物搏斗，战斗场面体现不出多少谋略智慧的……外星斗篷怪人的百科词条。 超级力量、超级速度、超级感官，听上去“super”像什么超级外星人抢注好的商标，他会用他的超级大脑思考一下他的超级钱包能否支付他的超级战损吗？等超人出现，莱克斯会问问他的。 — 说回穿越。穿越印象第一条：穿越总会有外挂包邮到家！听上去像在江浙沪——江浙沪是什么？总之这句话听上去像什么宇宙铁律一样可信，莱克斯更有实例为证确实如此，虽然这个外挂无用得令人难以置信——真抱歉他似乎又说了一遍，但是吐槽外挂也是穿越的一环不得不品对吧？ 观看平行世界，听上去像个很深沉酷炫的能力，非常适合配置给梦想毁灭世界的反派，但莱克斯只想说：非常好能力，推荐给讨厌的反派同事。能看平行世界似乎平白比他人多了无数积累，如果你看见的全是破碎的、残缺的，看似一模一样实则大相径庭，没有编号，时间空间错乱，人物设定与性格也总在吃书重启的平行世界烂剪辑呢？如果你看见的平行世界甚至大部分情况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日常呢？ 是，其他卢瑟们总在当反派，一个个大事件听上去总不停歇，可世界不是漫画，也不是动画电影，“大事件”之外，充斥的只是日常。热知识，每个大事件总要有长久的筹划，一部作品里的反派可能一辈子都只够掀起一次大事件，即使是卢瑟也不能像拼乐高一样几分钟拼出来一部机甲，而无论是机甲、人体实验、还是对超人武器……都要靠时间和金钱堆砌而出。 所以平行世界的卢瑟如果不在做反派就总在工作。 而这个世界的莱克斯也很忙，他是个时间宝贵的生意人，不做反派的那种——所以他总在工作。 升ceo发财死老爹，莱克斯在十六岁就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美国人民很难不爱看的一集。 莱昂内尔是个控制狂的好处直接体现在公司控股，而莱克斯本人作为ceo也让董事无可指摘——同年他已完成了他的大学学业，科研天赋一帆风顺地助推了公司产品的大卖。在莱克斯集团还没有改名为莱克斯集团时接触不到的订单如雪花般飞来，董事会几乎将莱克斯视为他们的救世主痛哭流涕了——当然有“几乎”以外的人，对莱克斯来说不难处理，简单来讲，他们换了一套痛哭流涕的流程。 其他经历不必赘述，毕竟卢瑟成为富豪是比卢瑟成为反派更稳固的设定，他甚至可以去竞选总统，总之十六岁的两年后，也就是莱克斯十八岁的今天，莱克斯集团已经稳稳盘踞在了大都会、也可以说是全美的经济结构里，现在请称呼他为大都会首富。 但尽管他超越时代的科学技术已让他难有人争锋——感谢平行世界的无偿分享，虽然没有他们他的科学技术依然超越时代——但隔壁不是有个韦恩企业吗？纽约还有个专注军工的斯塔克工业呢！谁会把最好的技术卖给政府？大家都默契得大差不差。况且科研也是他的工作，他爱工作，他当然要坚持工作。 所以，凭什么一个阔佬白天会规规矩矩上班，晚上还要去加没有工资的夜班？莱克斯是ceo，但他可不是平行世界莱克斯集团的ceo。问问良心吧——或者问问布鲁斯·韦恩以及托尼·斯塔克：富豪，要上这么多班吗？ 当然莱克斯可以选择不工作，因为作为一个只能窥伺的幽魂，他替另一个卢瑟总裁思考处理方案也不能减少对方的工作量，他也并不想替他们分担。但他只是……忍不住。夜间电视的视角永远跟随另一个卢瑟，莱克斯见同位体所见，便也很难不想同位体应想，这就像看见1+1会自动得出等于2一样丝滑。 感天动地的工作狂精神，撒旦不睡我不睡，路灯上少挂了一个资本家只因上司竟是我自己。 积累到的跨世纪知识经验是他凭本事学的，外挂当然也是他凭本事骂的。 综上所述，莱克斯这一个月的假期弥足珍贵。 — 穿越印象二：外挂只会转化，不会消失。 在一个月的假期后，外挂升级版plus到货。 那是普通的一天，普通的总裁普通地在办公室处理普通的工作。 直到不普通的外挂来了。 【载入中……】 莱克斯的视野正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行小字，而他看见右下角的旋转图标彻底消失了。 这行句子也很快消失不见，但莱克斯知道这不是幻觉。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层浅浅的光幕。 【载入成功。用户资格确认。】 【新手指引：请操作你的角色进行移动。】 原来他的外挂不是电视机而是游戏系统？哦，意思是假设这真的是个外挂而不是一个诡计。 莱克斯调出办公室的监控，又打开了一些根据平行世界经验提前备好的检测设备，确认了这不是光学投影，也没有能检测出的魔法波动。脑域层面上吗。 他观察着那个光屏，依然没有进行移动。他发现这个新手任务指引一样的弹窗没有显示时间限制，没有强迫他遵从任务，也没有对他试探的行为做出任何反应。 “莫茜。”莱克斯按下某个按钮，让他新招到的助理进来。 “看得到吗？”他指了指身前。 “看不到，卢瑟先生。”就像平行世界那些卢瑟的好助手莫茜一样，哪怕卢瑟给出的指令再无法理解，莫茜依然会忠实地执行老板的要求。莫茜是个好助理，好保镖，她追随卢瑟们并不因为她想当个女反派，而这就是莱克斯同样选择雇佣她的原因。 “可以了。以及，叫我莱克斯。”莱克斯挥挥手让她出去。 “是，莱克斯。” — 现在让我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莱克斯谨慎地伸手尝试触碰屏幕，但他伸出的手穿透了它。意料之中。 他终于站起来走了一步，像任务的指示那样。 【非常好！极度好！非常非常好！】 他眼前飞快炸开了一团烟花，对比先前句子的冷淡，热情与特效似乎都过足了，足得让他有点目眩。简直像一个攻击。 “关掉点特效，好吗？”莱克斯闭了闭眼，缓解光污染带来的不适，“假设您不想弄瞎我？” 他注视着那个在他闭上眼后仍能出现在眼前的屏幕，发现那些花里胡哨的特效飞快消失了，好半天才在角落里试探性地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简笔烟花，带着一种莫名的心虚。 能够沟通。疑似有知性。 “能否为我介绍您？” 【新手指引：请打开你的人物面板。】 【新手指引：请查看你的任务列表。】 【新手指引：请打开你的世界地图。】 …… 像被他的提问激活了，莱克斯眼前跳出一连串标注了新手指引的弹窗，但这些弹窗又一个接一个变成了灰色，简直是灰溜溜地从这个光屏上匆匆飞走了。 【新手指引：请为你的系统命名：______。】 最终莱克斯眼前只留下这一个弹窗。 【请千万不要取名电脑，求您了。】一行小字闪了闪，在莱克斯的沉吟里又努力闪了闪。 “well，tv。”莱克斯说。非要说的话，“电脑”这个词给了他灵感。并且它一直是个夜间电视不是吗。 【系统将被命名为“好电视”，请确认。一经确认无法进行修改，请玩家谨慎考虑。】 “……tv。”还能怎么样呢，对于人工智障，莱克斯只能笑着将它原谅。 【哒哒，tv就位！哦，至少不是电脑。不过这样岂不是和（看不清的名字）像世界最佳拍档一样搭？酷！——不，tv很聪明！tv只是有点没电！】机械的中性声音代替了字幕出现，听上去作为人工智能有点过于活泼。 【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当然不，不总是！系统只能读取玩家浅层想法，并且是当前想要让系统知道的想法，这都写在用户服务协议和隐私保护协议里了，请放心！以及，tv不会怪用户说tv是人工智障。（最后这句话文本使用了悲伤的蓝。）】 【我很抱歉，我想你比斯塔克大厦的ai更先进——你说的协议，我能看看吗？】 【谢谢你，tv很感动。（粉色的字，飘出来几朵小花。）搜索中。搜索失败。可告知玩家的部分：长期低能量运行耗尽了系统99%的能量，经自检，部分系统数据发生损坏。】 哼，可疑。 【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选中我？之前那些平行宇宙画面是你的系统能力吗？】 【本系统为多元宇宙超人气游戏系统！本系统以让玩家得到心灵的治愈为目标设计了集休闲养成、策略经营、模拟旅行等于一体的游戏内容——不过现在大部分数据都丢失了，tv也想知道tv设计的游戏有多好玩，但tv也不记得都丢了哪些部分……检索中，检索成功。玩家莱克斯·卢瑟，十八年前生命体征归零，系统出于拯救目的绑定玩家。本系统设计的游戏分级为pg18，经确认，玩家在今天满足分级要求，游戏载入成功。绑定玩家后为减少能耗，系统将在游戏载入前进行休眠，tv没想到tv设计的开始界面宣传片机制会使游戏正式运行前能耗达到99%。系统只是游戏系统，玩家将加载页面的过场cg当作系统能力，是系统的失职，经深度思考，tv认为玩家误将系统内容理解为系统能力，根据玩家意见修改回答：本系统能力为休闲养成、策略经营、模拟旅行。】 确认了，有一定智能，但依旧是人工智障。莱克斯认为自己对它的警戒可以稍微放下一些。况且……看来在这次人生之前，他确确实实是死去了。 【你缺少的能量还能补充吗？我很愿意帮助你，亲爱的tv，鉴于你同样帮了我很多。哦，为什么不叫我莱克斯呢？我们已经相伴度过了十八年。】 【tv很高兴能帮到莱克斯！（更多的粉色飘花）tv的能量可以通过完成主线任务补充，tv感到很幸运，tv保留了大部分主线任务的数据，tv会为了玩家体验努力修复数据！】 【发布主线任务：养成你的披风怪人（capedwonder）。】 披风怪人的颜色很淡，显得有几分不情不愿。于是不到一秒，“的”前兴高采烈地挤入了几个发光大字：“酷帅”“可爱”“举世最闻名”！ 【主线任务：养成你酷帅、可爱、举世最闻名的披风怪人！阶段一：请选择你的养成对象。】 披风怪人。 忽略了那些浮夸的定语，看到这个词的瞬间某个红色披风便已闪过脑海，莱克斯的神经不禁一跳。 【……只有这个补充方法吗？】 【目前这是最简单高效的充能方法，tv强烈推荐！备选方案：核能转化、太阳裂变、闪电侠。备选方案实行难度大，转化效率低，不够清洁环保，可能产生反向能耗，不建议玩家使用。】 莱克斯想，我是非要给系统充能不可吗？以及……闪电侠？喔，不愧是那个多元宇宙知名滚轮仓鼠。 【tv猜测，莱克斯在犹豫应该选择哪个养成对象，对此tv有特别推荐！辅助标签如下：超级力量、超级速度、钢铁之躯、飞行——】 【我知道了tv，非常感谢你提供的辅助，我已经想好了我的目标。】听见一连串“super”被机械音播报，莱克斯当机立断地打断了它。 哦，非常好，哈哈，“超级”目标。 莱克斯已经完全明白了。 【请玩家及时推进主线任务！系统即将进入节能休眠，倒计时开始，tv期待和莱克斯的下次见——】 机械音半路终止。听起来系统不必要的废话浪费了它本就不多的能量。 【系统？】 【tv？】 眼前扰人的光屏也消失了。 很好。 超级力量、超级速度、钢铁之躯、飞行能力？听起来目标指向多么熟悉！ 不不不，当然不是某个没品红黄蓝制服。 莱克斯点开电脑上的隐藏资料库，调出某张小男孩的抓拍照片，发送。 “莫茜，替我把他带来。不，礼貌一点……我和他的父母有旧，作为今年的慈善行为——是的，我打算收养他。” captainmarvel（神奇队长）？莱克斯想，现在是captainmetropolis（大都会队长）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4、好感系统已激活。 比利·巴特森感觉自己最近运气超好！ 他找到了一个工作，那儿的人不介意他是个小孩，只需要每天在街头跑来跑去送报纸和传单就行，他现在不用每天都去翻便利店后面的临期处理食品，还能偶尔凑出钱去买一个甜甜圈或者冰淇淋！ 他现在还有一个不错的住处了，他发现了一些上锁不怎么牢靠的仓库工具间，他之前从某个流浪汉那儿学到了简单但很好用的开锁小技巧，这儿看管的人很少，他能用这里的水好好洗洗自己，甚至洗洗他最好的伙伴，陶奇·陶尼——一只毛绒老虎玩具。 他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真棒，比利！ 直到今天他在偏僻的街角被一个穿着西装套裙的女人拦住。 难道我的好运气要在今天结束了吗。 比利看着那个留着一头锋利短发、面无表情的女人，在直觉的报警里不禁攥紧了裤兜里的一把小美术刀。 她好凶哦！比利想，拐小孩的团伙现在装都不装了吗？ 比利注意到她看向了自己握着美术刀的手，更加浑身僵硬。 难道她是黑/帮？难道我偷偷住在仓库的事被管理人发现了？难道——听说现在还有人会拐流浪人口去做人体实验！ “比利·巴特森，”那个黑发的女人对他露出一个生硬的微笑，“我的老板想见你。他说他认识你的父母。” 尽管已提高警惕，对方说的话听上去也有点像是诈骗，但比利还是轻而易举被女人提及的东西吸引了：“真的吗？你是谁？他又是谁？他认识我的父母……他还说了什么吗？” “莫茜，老板的助理。请跟我来，巴特森先生——你很幸运。”莫茜用探究的眼光打量这个小男孩，试图看出有什么值得她的老板特意收养的部分。黑发蓝眼的小男孩，长得还挺可爱，莫非她的老板有什么特别的癖好？但如果是这样，老板大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何必让她特意到福西特市来一趟？恕她直言，即使算得上可爱，这个流浪儿童浑身还是有股……淳朴的土气。 莫茜在接到老板的嘱咐后就启程找人了，找到比利并不费什么功夫，但由于路程问题，等将比利带到大都会，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比利白天送报跑腿，本来已十分疲惫，在吃完莫茜提供的餐点后（这也是比利越发放下心的一部分原因，这顿便当吃起来实在是太美味了，甚至她给了他冰淇淋！），他很快在座椅上睡得东倒西歪。 莫茜向莱克斯报告任务已完成，同时在视频通讯里告知了老板比利睡着的现状。 “让他睡吧。”莱克斯看了几眼那个穿着陈旧红衣服、睡得万事不觉的男孩，“给他准备几套衣服，带到我离公司最近的那套房产里。” — 莱克斯说比利的父母和他有旧，那他们当然就会“和他有旧”。 比利·巴特森的父亲克劳伦斯·查尔斯·巴特森，一个不算出名但确实履历不俗的考古学家，和他的旅途眷侣，同样身为考古学专家的妻子玛丽莲·巴特森，在半年前令人遗憾地共同死于某起考古事故。 由于一些跟夜间电视有关的原因，莱克斯集团对诸多科考领域都有一定涉猎，那么巴特森夫妇“当然”为他工作过。还有什么比替死人伪造履历更方便呢？谁能多询问？没有多少人知道也再正常不过，涉及商业机密。 等比利醒来，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茫然推门走到客厅后，莱克斯不到五分钟就取得了比利的信任：莱克斯出示了他用最新技术合成的与巴特森夫妇的合照。照片上年轻的少年总裁莱克斯笑得谦逊又亲和，而比利盯着他身旁父母温暖的笑脸呆呆看得出神。 在父母死后，他的叔叔侵吞了他们的财产，并且很快将比利赶出了家门——除了一只玩具老虎，比利连一张父母的照片都没留下。 比利的眼圈有点发红。 莱克斯将手搭在比利的肩膀上。他看着小男孩稚嫩的面容，因为想起某张更年长的、笑容满面、憨厚又凶狠的脸难得有些走神。 那张脸来自另一个神奇队长，来自一个可悲的宇宙。那个世界的超能力者泛滥成灾，他们滥用能力、放弃原则，而那个世界的卢瑟为了除去失格的超级英雄们，选择利用神奇队长作为对抗超能力者、对抗超人的王牌，为此卢瑟收留了比利，又不断对他进行培养、洗脑，在卢瑟残酷的心理操纵下，拥有众神之力的神奇队长几乎成为了他的仆从。 另一个卢瑟造的孽，当然不能怪在我身上，但是……我会选择收养他，这也会是原因之一吗？并不是因为神奇队长会有多么强大，多么——像超人。哼。莱克斯拧了拧眉。 毕竟我确实没看出目前被叫做tv的系统有什么特别的投资价值。在不能给我放映平行宇宙后，更是连最后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不过，神奇队长——作为能力为魔法，能对抗甚至克制氪星人的未来英雄……把这份力量掌握在我手里也是我应该做的。莱克斯很快找到了支持他此番行为的理由。尽管莱克斯不喜欢那些痴迷超人的卢瑟，但他不反对他们对超人类力量的警惕——他甚至已经在收集氪石了，以喜爱绿色宝石的名义。 至少我不会对他使用外星洗脑蠕虫。莱克斯看着比利想，而这个小男孩也不需要再流落街头直到能够变身神奇队长。即使他不再被那个巫师选中也无所谓，养一个小男孩费不了我多少钱——既然我不会再为氪星人的繁衍多出一份力，不会花大价钱给超人造一个儿子又没能让他给莱克斯集团挣到值他一根手指的钱——这些省下来的钱够养十个比利还不止。这甚至计算了神奇队长可能的战损。 “我很遗憾……抱歉，比利——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的父母都是出色的好人，很抱歉我到现在才知道他们的不幸遭遇，以及他们孩子遭受的不公待遇……” 比利感觉莱克斯的手掌很温暖。他的绿眼睛看上去也很温柔。 他恍惚地听着这个陌生的有钱人说我会代替你的父母照顾你。 在比利睡着前，莫茜已经向他介绍了她的老板莱克斯·卢瑟，因此比利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正是大都会的首富。 大都会首富打算收养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街头小男孩？ 比利不敢置信，他想要怀疑，又想不出任何一条首富会针对他一个孩子的理由。 莱克斯说：“我也曾因不可抗力失去了父亲。看见你后，我发现我……不忍心看见另一个小男孩经历我所经历过的痛苦。”他想起莱昂内尔死去前枯槁的病容，想起某些乘着月色飞远的纸屑，对比利露出的微笑越发亲切柔和。是的，就是这样，人类的命运从来不需要神来拯救——而我能选择拯救任何一个人。 “我……我是说，谢谢——谢谢你……卢瑟先生，我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莱克斯。”他微笑着，拍了拍比利的肩膀，“我知道你们有着深厚的感情，在我与你父母熟识的那一阵，他们给我讲了不少有关他们心爱儿子的事情——现在你会成为我的孩子，但你不用急着改口叫我父亲……我是你父母的朋友，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比利。” “说得是！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嗯……莱克斯。”比利有些腼腆地笑了，“真的，谢谢你……现在我不用考虑明天要去翻哪个便利店的后巷了！” “不仅如此，比利。”莱克斯说，“你很快会拿到一份本该属于你的财产。请原谅我对你进行过调查，你的叔叔埃本尼泽——他强占了你父母留给你的遗产，而我会帮你取回来。” “真的吗！可是，我父母的遗嘱里确实把财产留给了他……” “但你父母的遗愿当然不是把财产托付给一个会把自己孩子逐出房子的人。他不仅没有尽到半点监护义务，还显然已涉及犯罪。侵占、滥用遗产、遗弃儿童——请放心，我有些很好的律师。他会在某个衣食无忧的地方好好反省他的罪过。” 比利看上去呆住了。看来这个年幼的孩子从没想过他的叔叔可以这么轻松地坐牢。 比利沉默了很久。 “我能不能……我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把爸爸妈妈的遗产都捐赠出去，莱克斯？因为、你说你会收养我……所以，我想现在会有更多人比我更需要它们……” “我想，我这么做是会……更好吧？嗯，现在我还可以自己打工，不会花你多少钱的！”他的蓝眼睛里闪着一层薄薄的晶莹光色。 “你当然可以。至于打工？不需要。莱克斯集团足够供养你一辈子……并且，我会让集团以你父母的名义捐赠等同于他们遗产的金额，给福西特市最有实绩的儿童保护协会，而你父母的遗产——你留着就好。” “这有……呜、有什么区别吗？”小男孩有些憋不住他眼睛里的水色了，他努力眨着眼睛，但声音已带上隐隐的哭腔。 莱克斯轻柔地叹了口气，俯身摸了摸他的脸：“没有区别吗？” 会有孩子不想留下逝去父母的——爱他们的父母的全部遗物吗？哪怕只是一串银行卡的数字？ 【节能模式运行中：好感系统已激活。】 一条文字提示弹出，看上去tv还没有完全开机。比利头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数值条，随莱克斯的心意很快隐没。 哦，养成游戏。 莱克斯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甚至有些微诧异地看见数值从基础50（友好）直直涨到了80（孺慕）。 好孩子。当然，我会给好孩子礼物。 莱克斯轻轻擦了擦比利的眼角，男孩随着动作下意识用莱克斯的手蹭了蹭眼泪，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了起来，他嗫嚅着：“但是，那是一大笔钱……” “我不缺钱。” “可是……” “‘慈善税收减免’，比利。那会帮莱克斯集团减一大笔税。”莱克斯的声音温和又不容拒绝，“集团本身就有这样的支出计划，这不算什么。好了，现在……我们去办收养手续。”【你现在阅读的是 】 5、我很感激你 【节能模式运行中：养成对象确认。】 【养成对象：比利·巴特森】 【属性确认：】 【超级大脑/所罗门的智慧[待解锁]】 【超级力量/赫拉克勒斯的力量[待解锁]】 【超级速度/墨丘利的速度[待解锁]】 【钢铁之躯/阿特拉斯的耐力[待解锁]】 …… 【确认正确。游戏系统重启中。】 【哒哒，tv来啦！让tv看看！tv知道，tv现在就会看到一个黑发蓝眼的可爱小男——】 【哔——#1@0$k*——】 一串乱码。 【公鸡在天亮后打鸣，可惜在下午！】 系统尖锐爆鸣，系统急得蹦出一句莫名其妙的农场谚语。 这不对吧！ 看看他，黑发蓝眼！小男孩！有超人的能力！不叫卡尔·艾尔！不叫克拉克·肯特！是卢瑟的儿子！ 难道这是超人新的…… 【哦，tv对不起你，tv对不起敬爱的游戏设计师！（啜泣）】 系统觉得它要向设计师以死谢罪了。 等等。 【比利·巴特森？】 【batson？tv感到疑惑。检索：莱克斯·卢瑟会抚养蝙蝠侠之子吗？】 【数据修复中……请注意，此回答由ai生成：比利·巴特森是神奇队长。未查询到“莱克斯·卢瑟会抚养蝙蝠侠之子”、“比利·巴特森是超人的克隆体”、“比利·巴特森由超人基因和蝙蝠侠基因经实验结合制造”、“比利·巴特森携带氪星人生物信息”等相关结果，判断比利·巴特森不是由卢瑟制造的超人的新儿子。】 tv沉思。tv觉得自己要长脑子了。 【系统自检中……主线任务阶段一完成。游戏系统运行正常。】 好耶！能量到账！ 系统放弃思考。 系统选择用一下子充裕起来的能量给自己换了个红黄蓝新皮肤。 — 【tv，你回来了……能告诉我吗？什么是“卢瑟制造的超人的新儿子”？】 【！！！】 三个感叹号，分别为红黄蓝，体现了作者的思乡——惊慌之情。 在系统的视角里，他的绑定用户就像是鬼魂一样从暗夜里冒了出来。 有头发的卢瑟比光头卢瑟隐蔽多了！忙着震惊以至于完全没发现用户醒了，系统惊魂未定。 【想好了吗，tv？听上去，除了是游戏系统……你还有一些其他目的。】 系统觉得此刻莱克斯轻柔的声音无比像恐怖片。不！tv不喜欢恐怖片！tv刚刚明明是隐蔽的静音模式！ 【tv很高兴再次见到莱克斯！】 它保持镇定。它十分镇定。 【但是tv的资料真的不全呜哇哇莱克斯请相信tv！】 tv在莱克斯的意识感知中抽噎。tv真的想哭了。家乡外面好吓人！ 【让我猜猜。你，以及你的制造者，为了某个目的将你投放进多元宇宙。你选中我，是知道我是超人的敌人——哈，你是超人的协助者。对吗，tv？】 【tv——什么也不知道！】 tv……什么都要被知道了啊！振作起来啊数据库，tv可是超级大脑（tv应该没有说出来吧？）制作的！ 【来自超级大脑？】 【tv说出来了？】 【——来自超级大脑。】 系统对超人的倾向性对莱克斯来说有些太明显了，此刻，从看见主线任务开始起就产生的违和感终于得到了解答。 如果说，你所谓的外挂一直都是自己某个同位体的敌人送过来的道具—— 【莱、莱克斯！tv发现经过主线任务阶段一，获得的能量已修复部分数据库，包括用户服务协议和隐私保护协议，tv现在就为莱克斯打开——】 “不，不用了。我很感激你……为你的天真。” 按钮的轻响。 蓝白的冰冷灯光亮起，此时系统才发现它损坏的程序里暂时开启不了的环境扫描功能有多么必须。 ——这不是一张床。 这是一个研究舱。 而莱克斯·卢瑟自然地平躺在舱内，像是在睡眠一样闲适。 显然这样的生理状态在先前完全误导了系统。 但是。 不，不，怎么会是睡眠呢？ 莱克斯的身上各处贴满了贴片，特别是脑部。他现在看上去完全就像万千平行宇宙里那个疯狂科学家卢瑟，或者什么邪恶科学家的试验品。 莱克斯的脸上带着微笑，他宝石绿的眼睛闪闪发光。 那些荧荧的数据线穿行在他微蜷的棕红发丝间，犹如一条条埋伏的细蛇。 而此刻它们埋伏的对象到来了。 【&*莱、#le^!*<滋—>克、嘶<滋滋—>】 系统故障出错的嘈杂音效越来越小。 没过几分钟，脑海中一点扰人的异质声音都不再有了。包括花里胡哨的字幕与光屏。 莱克斯对此感到很满意。 他随意地、有些粗暴地拔掉身上的贴片与接线们，推开舱门站起身。 莱克斯在实验舱内等了很久，所以他此刻也并不急着为他自己披上衣服。 他胸膛赤裸，像一个迫切拆礼物的孩童那样，拾起台边一条外观类似手表的东西将它高高举至眼前。 “觉得新家怎么样，我亲爱的tv？” 他笑了起来，轻轻晃着那个小装置。 — 会有人觉得有哪一个卢瑟能容忍某个不明的、难以检测原理又疑似存在于脑域的东西长久地、不受控制地在自己身上存在吗？ 哦，现在就有。 而这就是莱克斯的建议：滚出我的大脑。 莱克斯为此做了长久的准备——或许从他第一眼看见那个旋转的小齿轮开始。 还记得吗？他说，“挟持”。 无论它、那个东西，看上去再如何像一个所谓“外挂”……它都并非是出自莱克斯自己的意愿而出现、存在的。 莱克斯·卢瑟的穿越小贴士三：不要轻信任何自己以外的东西，尤其是无偿赠与。 “现在，tv……让我好好看看你。” 在莱克斯的微笑里，那个装置勉强投影出的一团红黄蓝虚影急得上下乱蹦却又无计可施。 【tv不明白！tv不会伤害莱克斯！】 “我也不会——真令人伤心，你不应该相信我吗？” 莱克斯不再理会夹杂着卡顿与乱码一连串刷新的句子，将困住系统的装置连接上一台庞大的机器，迅捷地敲打起键盘。 显然，这里是莱克斯的某个秘密实验室。 自他收养比利·巴特森起，莱克斯一直在密切关注某个数值的波动。 当然不是光学投影，不是魔法造物！显而易见，这个系统源自氪星技术。 而在这个地球上，在多元宇宙里，还有谁能比莱克斯·卢瑟更了解它？氪星人？氪星毁灭了。至于超人，若他能将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一半时间用在钻研氪星科技里，那这个地球早就改名为艾尔星球。蝙蝠侠？倘若他能不再扮作个吸血鬼。赛博人？靠母盒剽窃一些天启星技术确实很有创意。至于星辰实验室，平行世界他们对氪星技术的低效转化只能让莱克斯发笑。 事实上，在那些夜间小视频里，莱克斯一直在关注能将这个不明产物解决、掌控的东西。显然其他宇宙的卢瑟都很刻苦，而他的运气也很好。尽管存在科技差距以及宇宙差异，拼拼凑凑下能学到的氪星技术也足够庞大完整。经过反复多次的检验——更多时候在实验室，莱克斯已经产出了不少有用的副产品，像他其他的研发成果一样，绝大部分都不会流通到任何市场——可以说他对这次的会面满怀自信与期待。 倘若系统想知道，那么莱克斯会告诉它，早在系统逐渐体现出能量匮乏的状况时，他已经在为它计算结局之日了——就像他小时候曾做过的那样。 “你的数据库的确损坏得很彻底。”很快将系统翻得一干二净，莱克斯遗憾地停下手。 离比利被带到大都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今天，收养手续彻底办好了。实际上正常的收养手续耗时并不会这么短，但对于莱克斯？这已经是他有意拖延的结果了。 在这个月内，莱克斯通过对比系统出现时隐藏设备所捕捉到的真正能量波动，对休眠的系统进行了一个彻底的搜查，确认了它大致的寄生点，又为自己进行了一些小手术。 他从暗格抽出一支针剂，将其中清澄透明的液体全数注射进自己的手臂。莱克斯正在确保自己的体内再无后顾之忧，这管试剂会把体内他提前植入的纳米机器人以及别的一切可能关于氪星系统的……全部消融。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tv连输出字符都变得缓慢忧郁。 “不，我在寻求合作。”莱克斯坦然地说。 【你还骗了神奇队长……】 【你还会继续玩游戏吗？】 tv犹犹豫豫地问，吐字符像小蜗牛爬。 “你可以听听我说的合作。”莱克斯不置可否，只是点开一个界面将它投影在实验室的大屏上。 “这是几个坐标，我能检测出那些……来自时空的波动。那是你定位过的平行世界。”褪去那些柔软的伪饰，莱克斯的声音冰冷而平稳。 “你能确切地标注出那些世界的情况吗？——我猜不能。” 【tv认为受到了歧视——虽然tv确实不能。只是暂时！】 “我要你带我前往那些世界。你可以。‘模拟旅行’，是不是？” 【tv觉得莱克斯已经没有必要询问tv！】 “生气了？我很抱歉。”莱克斯无感情地轻笑一声。 “那你应该也不知道，tv，我就要死了。” 【？？？？？？】 系统震惊得在那块小小的投影里冒出淹没屏幕的问号。 “我一直在锻炼。我的父亲莱昂内尔，他有着符合失败者定位的，糟糕的生活习惯与软弱的意志——死于脑瘤对于一个酗酒肥胖的中年男人来说再正常不过。”莱克斯放任自己陷入某些追忆，他盯着系统的高科技投影，目光并未落到实处。 “但我不一样。我认为我活着是有意义的。我会有一番成就，伟大的，从未有人类达到的成就——我能成为一座丰碑！我从能学习起就一直在学习，我锻炼我的智力、我的意志、我的身体，因人类的伟大正在于人类能以自我奋斗为自己取得无限的可能性……也许我没有某些——怪胎——的天赋异禀，但我从不是那种刻板标签的孱弱科学家、企业家，其他那些卢瑟也不是。但我的身体违反常理。” 他一手掀开自己身上本就披得松垮的实验袍。 莱克斯常年遮蔽于笔挺西装三件套中的身体袒露于屏幕冷光下，展现出他一派优美流畅的肌肉群，并不夸张，但绝对有力。 他触碰上自己锻炼得当的躯体，捏着结实的肩膀，音色不自觉地升高。是的，他为此愤怒。 “很健康，对吧？以地球已知的医疗技术无论如何检查都会是这个结果。然而它在衰竭，我能感觉到。就像是某种……不和谐。我的身体与我的灵魂——在被某种排斥性的东西切割、驱逐。” “这不公平。”他嗤笑一声，又重复了一遍，“tv，这不公平。” 【这不应该！tv没有检测到……】 “不过你来了。我没有欺骗你，你确实帮了我很多。” 莱克斯点开某个只有他能看懂的加密页面，随意瞥了一眼。 “在你两次苏醒，和‘主线任务’阶段完成的时候，那个指数回升了。你能‘修复’我。我猜这和多元宇宙的某些能量有关，是什么？” 他敲了敲系统所在容器的某个按钮。 【系统能量来源：基于超时空粒子散播原则，通过对时空连续体进行微观扰动以在局部时空涟漪中回收溢出的可控扰动能……属无危技术清洁能源。】 “看，现在你会对我说实话。这让你更可爱，tv。” 【tv不觉得！tv本来也会说的！】 “然而你的数据损坏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多。” 【……】 tv一下子清空了小光屏，并试图假装自己掉线，投影出一个眼熟的旋转图标。 “那个技术看来以我所在的世界是无法达成的。所以我会继续这个‘游戏’。亲爱的tv，等你能开启‘模拟旅行’功能，请务必让我知道。” 莱克斯关闭了大屏幕。 “我发现你的能量网络会同样受铅层阻隔，这是氪星产物共有的特性吗？”他把手表状的装置取下，按下侧键，欣赏着迅速伸展包裹将内部装置挡得严严实实的含铅隔层生物晶石表盘，将如今名副其实的手表佩戴好。 “好好休息，tv。我认为，在大部分时候，节能模式的系统比你更有效率。” 当然，现在tv暂时无法回答了。 — 至于神奇队长？ 莱克斯换好衣服，从实验室回到住所。 系统的处理十分顺利，现在还没有到深夜。 他打开家门，仅仅只在门口解下了外套—— “你回来了，莱克斯！莱克斯，你知道吗，我今天被学校的电台录取了——” 比利·巴特森从儿童卧室冲出，在一个月内已成功补出些婴儿肥的小脸蛋撞在莱克斯自然垂落的小臂上。 莱克斯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小心些……比利。” 小男孩的蓝眼睛亮晶晶的。 “会有奖金耶！我可以去吗？” “当然。需要投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莱克斯~嗯……那我可以试着采访你吗？” “我的荣幸，巴特森记者先生。”【你现在阅读的是 】 6、天凉了 【主线任务：养成你的披风怪人。】 【阶段二：请培养你的养成对象。】 【角色信息】【每日任务】【阶段评分】【战斗记录】【外观图鉴】【成就奖励】 莱克斯点开手机上一个加密app，戳了戳主页黑发蓝眼的像素风格小人。 [比利：hi，莱克斯！] 像素小人头顶飘着粉嘟嘟的99好感度，在戳动下愉快地咧嘴笑了起来。 【状态：酒精摄入。】 莱克斯盯着这条角色信息中的即时状态，在通讯器上按了几下。 — 没错以上就是当前节能版游戏系统在手机上所呈现的可视化界面！ 要莱克斯评价，这个所谓超人气养成游戏的内容实在过于简陋，界面布局也扑朔迷离，现在的模样已经是他为效率考量整理增色后的版本了。 像素小人是莱克斯按养子比利的长相建立的简化模型。比利在看见这个页面时，发出“哇哦”的惊叹！莱克斯告诉比利那是个策划中的惊喜，他会在某一天作为礼物送给他的孩子。他知道比利一直在兴致勃勃地期待。 目前，节能状态的系统除了记录进度并没有多少作用。 或许是因为比利还没有被巫师选中成为神奇队长。这八年来，哪怕莱克斯在相对尊重比利意愿的基础上将他的知识水平、身体素质、基本战斗意识都进行了长足的培养提升，阶段二的进度条依旧只有可怜的不到30%。 不过莱克斯并不着急。 从莱克斯身上，你无法看见一个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处于威胁中的人类所应有的一切阴郁焦虑。 他说他命在旦夕并非是欺骗系统，他只是稍许夸大。当然，愤怒是真实的。 让系统休眠的另一大好处是那些本应被系统抽取用作运行的能量也留在了莱克斯身上。莱克斯对自己的状况做过评估，这些能量大大提高了他身体情况的稳定性，至少这几年他是绝对安全的。至于之后如何，他有相应的计划。 对比他记忆中的多元宇宙卢瑟纪录片，当前世界还并没有多少“超级英雄”。 如今的地球，外星人杳无形迹，怪兽只存在于电影，金属战衣也尚未随处可见。 然而莱克斯确信钟声早已敲响。 隔壁的哥谭依旧黑暗、混乱、堕落，但在这几年里已经有了“蝙蝠侠”的传闻。尽管蝙蝠侠尚且只是一个黑夜里的漆黑影子，一个罪犯与警察才最清楚不是故事的都市传说。 而大都会？明日之城，美国东海岸的一颗启明星——此时此刻，她完全是莱克斯·卢瑟的城市。如果有人真的去做统计，他会惊讶地发现，大都会大部分gdp贡献都与莱克斯集团有直接或间接的关联，而如果某个大都会的产业没有被卢瑟的触手覆盖，那它就要当心了。“卢瑟先生并不看好你！”——人们会这样说。 然而，只是“此时此刻”。 莱克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为自己的反应厌恶地拧紧了眉头。 这里的天空什么也没有，唯有万里无云的晴朗。 但他已经看见过“它（it）”了。 在所有人类都还没意识到，他们即将被如何强大的生物看护如手心的玻璃器皿之前。 ——对！没错！就是那个所有其他宇宙的卢瑟们不能更痴迷的、三原色的外星生物！ “超人”。 尽管还没有正式露面，也缺乏切实的报道，但莱克斯集团的卫星早已捕捉到了他的影像，莱克斯集团送上太空的数颗卫星几乎使用了当前所有能想象的高精尖技术，它的精准度灵敏性本就远超想象——特别是当集团资产的持有人尤其关注某些迹象的时候。 那不是一些清晰的照片，甚至只能说是某些抽象的红蓝色点。 营救山火，拯救灾民，阻止火山喷发…… 从坐标上莱克斯完全能判断出那个超人类的路径与意图。 超人终究会出现的。他早就知道这一点。明明他早就知道这一点…… “呼……” 莱克斯从托盘上取了一杯酒。 韦恩的宴会总是这么无聊，以至于他都会进行一些愚蠢的胡思乱想。 — 这是一场位于福西特市的慈善剪彩会。 福西特市只是个中型城市，不说与大都会、哥谭比较，在东海岸都排不上什么名号。 或许最大的投资点只在于区位优势？这个经济发展平平无奇的城市离大都会与哥谭足够近。但这没有太大意义，缺乏带动性的产业与英明的城市管理者，在大都会、哥谭之侧，一切人才、资源、金钱似乎都只往这两方流淌而去。 然而福西特市得到了卢瑟的青睐。在莱克斯收养比利之后，莱克斯集团雷厉风行地对福西特这个温吞的城市进行了入驻与侵吞。 莱克斯知道那些超级英雄们都对某一座城市有一些不清不楚的执着，对于超人是大都会，对于神奇队长就是福西特市。比利还不能确定能否成为神奇队长，但一点投资也并不占莱克斯多少精力。哦，这个行为会是他父爱的延伸吗？不，那只是控制欲的蔓延罢了……莱克斯想，况且这个城市竟然早就有韦恩企业入驻？众所周知大部分世界里韦恩都是正义联盟的投资人，他不能容忍有人会比他在养子的城市（哪怕现在还不是）里更抢占先机。 顺带一提。除了外来又较为低调的韦恩企业，希瓦纳工业是福西特原先唯一有些分量的本土企业。 但是，希瓦纳？一个有钱的秃头？还喜欢做违法实验以及和超级英雄作对？ 莱克斯知道他，神奇队长的知名敌人之一。甚至只是“之一”。他不如卢瑟们聪慧，也不如卢瑟们有钱，对宿敌的执念更不如卢瑟们大，最大的贡献或许是偶尔给卢瑟们针对超人的行为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助力——想到那些偏执的同位体就让莱克斯够烦躁的了，而看到那个光头希瓦纳……反正，看到他就让莱克斯心情不畅。 保持一个好心情是必要的吗？当然！ 世界需要那么多秃头的疯狂科学家反派吗？当然不。 他暂时碰不上那些同位体，不在同一个世界卢瑟们也基本没有打打杀杀的必要，但希瓦纳？ ——天凉了，让希瓦纳破产吧。 一个本就不专心于公司事务，近些年还叛离科学醉心追求魔法的瘦小秃子有多少能力能与莱克斯·卢瑟争锋？ 而这些就是他现在会在福西特参加这场与韦恩企业共同举办的慈善剪彩会的前因。 简单来讲，早在莱克斯集团进军福西特市不到一年之后，希瓦那集团就已经宣告破产了。大头被莱克斯集团吞下，包括一些隐蔽的实验室、研究员，其余那些有价值的产业，韦恩集团同样默不作声地吞下了一大部分，剩下零零碎碎的则被他们随意抛给小鱼吞吃。希瓦纳做事并不谨慎，莱克斯轻松地将他送进了监狱。几年前的一次监狱闹事后，希瓦纳不知所踪，莱克斯希望他是死了，这是他一个得体的祝福。 [莫茜：已收走比利少爷的啤酒。一口。] 莱克斯关闭通讯界面。比利，一口？ 十分有求知欲。 “卢瑟先生？”见他放下手机，一个打扮过分拘谨的、戴着厚厚酒瓶底眼镜的男人赶忙上前试图搭话。 “啊，多诺万博士。您这周发表的研究成果令人印象深刻。”莱克斯的脸上带着还没消退的微笑。 “卢瑟先生！谢谢，谢谢您……您之前发表的基因理论给了我许多灵感！我想，我希望您能……不，不不，或许、咳，请问我能否为您工作……？”达布尼·多诺万看上去急于推销自己，他手上拿着一沓纸本，穿着大概是他能从家里翻出来的最昂贵的西装，皱皱巴巴的，在最里头还露出来一角软塌塌的棉衬衫。此刻他为莱克斯看过他的最新成果而倍感振奋。 “但它在实际应用上的拓展实在狭窄到令人难以想象。你能用它做什么呢？一支怪物军团？”但莱克斯残酷地打碎了他的愿景，推开了他递过来的那叠稿纸。 “如果——如果您想要的话。当然可以。”多诺万快速而小声地说。他飞快地瞟了瞟四周。 “……呵。有麻烦了，对吧，达布尼？” “卢瑟先生……求您……” “哦，为什么不去找军方——？” 这时，莱克斯看见又有人向他这个方向过来了。 他制止了多诺万的进一步纠缠，冷冷开口：“莫茜。” “请跟我走，先生。” 他的好助理莫茜像影子一样再次出现在莱克斯需要她的地方。她完全明白老板的意思，她会把达布尼·多诺万博士带去最适合他的地方——十分安全，也不必再接触人群。而莱克斯对废物利用颇有一番自己的心得。 — “莱克斯……我不是故意——你知道那看上去多像是饮料——” 比利——如今已长成一个结实可爱少年的小男孩，嘟囔着走近。 他看见莫茜带着一个男人离开了，但也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莱克斯工作上的事情太无聊了！他怎么能做到一天在工作上耗费那么久！比利永远为此敬畏。 “我不知道，比利。”莱克斯饮尽了手里的香槟，将它放到一旁，“一口？味道不好？” “没错！我没想到有那么——呃。” 比利住嘴了。他向身旁的男人疯狂眨眼睛。 求助信号被十分容易地接收到了。可惜同样包括莱克斯。 “哦，莱克斯……何必那么苛刻！”那个随比利一同过来的漂亮男人懒散地笑起来，一派烂漫浪荡气质，“美酒，美食，美人……小家伙也总要学着享受这些的，现在？不过是早了几天。” “早了六年。”莱克斯毫不留情地回答，“布鲁斯，我不想听你讲你那些少年酗酒的逸事……请告诉我，难道迪克选择去纽约上大学，是因为家里的父亲宽容到让他受不了吗？哦，显然你对迪克的管控比阿尔弗雷德先生对你更纵容。” “……”布鲁斯·韦恩，这位哥谭浪子一时无言以对。 他尴尬地笑了笑，拍着比利的肩膀失礼地打了个酒嗝：“嗝……唉，看来我帮不上你啦，小比利！” 以余光毫不引人注目地快速瞥一眼莫茜远去的方向，布鲁斯大笑着对莱克斯说道：“我筹备的宴会怎么样？” “无聊透顶。希望你还记得这是个——慈善剪彩会。”最后几个词，莱克斯加重了语气。 “啊哈，是吗？我想我在和秘书吩咐时应该提了这点？嗯，我提了吗？——但是现在也很不错，大家都很开心，宾主尽欢！他们会投钱的，莱克斯。”布鲁斯朝莱克斯甜蜜地眨了眨眼。 “我猜你记得。因为这里至少没出现你那些封面女郎，或者什么比基尼模特。”莱克斯回以敷衍的微笑。 “哈哈哈！啊，先再会啦莱克斯！不打扰你们的亲子时间……我想起哪儿还有一位淑女在等我呢——香槟很棒，对吧？” “……很棒。谢谢你的香槟。”莱克斯目送布鲁斯跌跌撞撞地远去。 “我……我要写检讨吗？”比利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有让你写过吗？”莱克斯简单地答到。 “只是，请多注意，巴特森先生——我不想在那些因酗酒而进抢救室的青少年中看见你。”他像拍乖小狗那样拍了拍黑发少年的脑袋。 比利嘿嘿地笑起来：“当然不会，莱克斯，那太难喝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7、首富与小记者 确实是个无聊的宴会。 已经吃够了甜点，又出于心虚，比利乖乖跟在莱克斯身边做一只无所事事的小尾巴。 莱克斯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红色小领结。 他的养子对颜色的偏好时常让莱克斯很难评价，所幸他请得起够好的设计师——不，他不会任由比利自己挑款式的。 此刻比利身上的红色小西装设计俏皮又不失传统，这种大部分人难以驾驭的原色红奇异地适合比利，明艳的颜色和扑闪的蓝眼睛让他跟在西装革履的挺拔企业家身后像个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 左顾右盼了一阵，他忽然惊喜地朝莱克斯侧后方挥手：“嘿，克拉克！” 一个高大的青年闻声走了过来。 “比利！哦——呃……您好，卢瑟先生。” 莱克斯挑剔地打量这个名叫“克拉克”的男性。 “莱克斯，他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在我们的电台和大都会大学的协作报道活动中帮了我很多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没什么印象了。”莱克斯漫不经心地说。他有些走神。 他当然有印象。 克拉克只是个在当前时代会显得过于传统的普通名字而已，世界上可以有无数叫克拉克并且身材高大打扮老土的人。但……现在他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个人。 那个属于他从未生活过的小镇斯莫威尔的人。 不止是他那土气的黑框眼镜，他蓝色西装外套搭配着的廉价蓝领带，他明明十足壮硕却微微佝偻从而显出一派老实可欺的身形…… 莱克斯目光如解剖刀般探寻向镜片后那双湛蓝的眼睛。 ……哼。 那股小镇少年所独有的淳朴又不显得愚蠢的眼神，身强体壮却永远笨手笨脚的矛盾感。 不会错。那就是他——克拉克·肯特。 让人遗憾，克拉克。 莱克斯怜悯地想。 看来你被永远束缚在那个小村庄（smallvillage），斯莫威尔（smallville）了。 — “卢瑟先生，我是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的实习记者……” 克拉克·肯特有些紧张。他还是个实习记者，来自农场的青年还没从大学出来多久，进行过最有说头的报道只是大都会的夏季农贸产品交流会。 但凡大都会人，很难不知道莱克斯·卢瑟，但克拉克没想到卢瑟先生看上去那么年轻——他是说，大都会首富什么的，听上去至少是个三四十岁的——呃，他没有说首富先生长得不成熟的意思……莱克斯·卢瑟有着在西方人中也少见的红发绿眼，他平静冷淡的神情更让他出众的样貌带上一种文艺复兴时期般的古典美，在他的身上有种模糊年龄的特质，克拉克想，就像是……无论二十岁、三十岁，还是五十岁、六十岁，他都会用那样从容的姿态迎接时间与命运，任何人看到他都会毫无疑虑，传闻里无往不利、无所不能的莱克斯·卢瑟确实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但令克拉克紧张的并不是他在会面这样一个大人物。 ——毕竟如果谁有一个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秘密身份，那还有什么能让他去敬畏地仰视呢？这是莱克斯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会评价的。 但是，不，当然不。现在还没有谁知道克拉克是超人呢！“超人”在当今的美国也不指代任何一个具体的人——实际上克拉克只是早就听比利说起过很多次莱克斯了。他很喜欢他的电台记者小朋友在提起养父时那种单纯愉快的笑脸，为此他专门问玛莎多要了好几次苹果派——喔，真应该让吉米给他嚼着苹果派的小脸蛋拍一张照，那真是笑得甜极了，就像个小天使！如果玛莎愿意开面包房，贴上这张照片镇上所有人都会来买的。 ——克拉克是在为莱克斯打量他的目光紧张。 这很不寻常……克拉克以为，应该只有他换上披风的另一个身份才有透视眼？但来自莱克斯打量中的复杂剖析感却仿佛要将他还没有决定好什么时候展露人前的秘密身份从他的骨头里挖出来一样…… 这有些恐怖了，比利。克拉克在心里抱怨，你没说过你的养父会这么吓人呀。 关于比利都和克拉克说了什么？ “莱克斯从来不会对我大声说话，他总是很关心我……曾经在学校里有人试图欺负我，我还没揍他们，他们就被莱克斯的保镖赶走了~”“零花钱？莱克斯没有给我过零花钱……很严格？不！嗯……莱克斯和我说我可以随时直接刷他的卡？”“莱克斯的绿眼睛笑起来很温柔——他有时会让我想起妈妈……嘿，我不会告诉他的，克拉克~” “……” 克拉克看了看比利所形容的“温柔的绿眼睛”，眨眨眼，又看了看。 “肯特先生。”莱克斯对他微笑，“……承蒙您对比利的照顾。” 当莱克斯露出他那在社交中惯常性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后，克拉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确实有些太敏感了，对吧？ “不……那不算什么，比利他本身就很优秀。” “没错——他很有天赋。”莱克斯轻声细语，此时他的目光终于挪到了克拉克胸前的工作证上。 “克拉克？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若你需要，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专访。”他主动握了握克拉克的手，态度不亲近亦不疏远。但实际上，若有哪个莱克斯的对手——曾经的，或是他的大部分下属——在场，对他此刻的温和都会感到诚惶诚恐。 但克拉克并不是他的对手或下属——也或许是？莱克斯已几乎买下了整个星球日报，没能彻底收购的原因是还有小部分股份早在更久前就被韦恩企业持有了。当然，这是莱克斯集团的隐秘行为，毕竟要掌控一个城市的喉舌，显露喉舌主人的身份显然不是好主意。一些空壳公司、一些听话的代理人——我们早说过了，大都会是莱克斯·卢瑟的城市。 “我很荣幸，卢瑟先生……”克拉克越发觉得比利说得没错，大都会首富的为人就如他多年来做下的那些慈善行为一样好！出于记者的天性，他对这位大都会著名的慈善家也进行过调查，令他惊讶的是，莱克斯集团的所有慈善支出都无比踏实地落到了需求端，莱克斯的作风精准、高效而不容腐败，他的慈善行为从来不是逢场作戏，而是实实在在地为大都会的社会基础福祉做出了巨大贡献。 “等你准备好，联系我的助理莫茜。”莱克斯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小记者，“现在，我猜你会想参与接下来的拍卖，克拉克？我邀请你同我一起。” “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了！”克拉克对佩里说的“在韦恩和卢瑟共同出场的地方多拿点素材”的要求正头疼，如今眼前一亮。星球日报在福西特市没有什么根基，这也是他这样一个新人记者会被派来的原因——本就不指望他能收获什么。 克拉克把名片珍重地放进口袋。 “——如果你想，叫我莱克斯，小记者。” 莱克斯点开莫茜发来的消息看了看，笑意加深。 那是一份拍卖图录——正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你现在阅读的是 】 8、他是个好人 韦恩策划的这场慈善宴会位于大楼顶层的半露天区域，为投甩手不管的资方所好，策划团队小心研究了布鲁斯·韦恩一贯的风格，兢兢业业地在宴会场地布置了无数浮夸无用的装饰，香槟塔、大片大片昂贵的空运花卉、鲜花拱门、现场乐队、歌舞表演，大概除了泳池美人之类外，一个花花公子会喜欢的元素应有尽有。但这也使宴会场地缺少了一些私密性与功能性，考虑到本次拍品中不乏贵重物件，晚宴之后的慈善拍卖会不得不转移到包厢宴会厅。 莱克斯认为这样更好。一个安静的场所会比这里更值得他想要等待的东西。 而比利比起拍品明显对包厢新的小零食更感兴趣。 “比利，我从来没有饿着你。”莱克斯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的养子一个个尝试桌上的小饼干、小蛋糕、糖果、水果，同时兴致勃勃地和同行小记者分享。 “但在家里你从不会买这些零食——”比利反驳。 “你有足够支配的金钱。” “可——平时买这些干嘛呢。”比利嘟囔。尽管他已经是大都会首富的养子，显然他的消费观还停留在他内心那个福西特市普通人家的小男孩——而且莫茜帮他买的薯片小饼干也很好吃！他看向在饼干上用糖霜印着的风景画、一盘有十种口味夹层的翻糖小蛋糕、做成活灵活现立体小动物模样的软糖、切成各色鲜花模样的水果……比利果断地又伸手拿了一颗栩栩如生的橙色老虎软糖：“啊呜。是西柚味！” 小记者克拉克——小男孩零食会的另一名参与者，在莱克斯开口后尴尬地快速咽下了嘴里的一大块饼干并非常成功地避免了发出太大声音——顺带把手上的糖霜在擦手巾上擦了个干净——他简直恨不得用超级速度。 “莱克斯，你要尝尝这个咖啡味饼干吗？嗯……既然你喜欢咖啡？”比利的嘴唇上还沾着奶油。 “哈……不了。”莱克斯摆了摆手。他评估着比利的身材和近期身体数据，觉得尽管问题不大，但还是该替他将锻炼计划安排得更有前瞻性。 — 大部分拍品都是人为价值赋予大于其本身价值的东西。慈善拍卖会？大家都知道不过是找个由头捐钱与社交罢了。 莱克斯带来的拍品是随意拿来的一副他父亲莱昂内尔曾经收藏的油画。或许这幅富丽堂皇的画作正合富豪们的品味，或许只是为了巴结莱克斯·卢瑟，也或许两者都有——这幅画被拍出了开场以来的最高价，即使确实是名人所作，成交价也远远超出了市价。 莱克斯含笑朝对面包厢的胖男人微微举杯。对面人笑容满面地一饮而尽。 哦，可怜的道尔顿，我知道你再过几天可能就只买得起这幅画了……我会解决你的竞争对手，但那只是因为你的企业根本不配莱克斯集团收购。 莱克斯甚至没沾酒液便敷衍地将酒杯放下，他目光专注地投向下一个拍品。 ——没错，他等的就是这个。 主持人端上来一块绿莹莹的矿石。在聚光灯的照射下，这块既像翡翠又像绿宝石的矿物闪着格外瑰美的光彩，绿得完全不似地球自然造物。 “不知名矿物！由卡里姆先生在地质开采时意外获得……十分坚硬，很难破坏，暂时无法鉴定品质……分子结构尚未在已知矿石中找到确切符合的……疑似陨石……基于水晶疗法，也或许这块神秘的‘美人（beauty）’能以它的神奇以太辐射构建让人幸运的能量魔法阵，在月光下带给您一辈子的好运……” ——氪石。 无视了主持人所讲的谬误百出的可笑介绍词，莱克斯盯着那块拳头大的矿石，嘴角不由自主地因兴奋扬起。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超人还未曾作为万众仰望的人间之神降临世间？莱克斯向全球各地派遣的以地质勘查、宝石收购等名义行动的氪石搜寻队伍都很不顺利。至今他所找到的最大的氪石都不过是一块小宝石的大小，连打造戒面都稍显寒酸，别说像他梦境中所见的氪石岛了，制成氪石长矛都是空想——不，他不想要打造氪石长矛，那到底是怎样铺张浪费的使用方法？ 不，不。他收集它们甚至不是因为他想对付超人！ ——只是一些小小的准备、预案。随便怎么说。正义联盟的顾问都能对他们的主席备下那么多“必要计划”，他，莱克斯·卢瑟，哪怕只作为一个为人谨慎的人类富豪——不是什么外星人，不是什么变异人，更不是什么超级英雄——稍稍未雨绸缪再正常不过了。 “我喜欢它的颜色。”莱克斯说着，在触控屏上出了一个百万美元的高价。 甚至没人与他竞价。莱克斯忍不住又挑了挑唇角。 当然，即使对于在场的富豪们而言，用一百万美元购买一块成分不明、真伪不明的矿石也不是什么值得的支出。更何况大部分想与莱克斯·卢瑟打好关系的人都知道，卢瑟先生目前可知的最大个人嗜好便是收集绿色系的宝石、水晶等矿物。“如果你有那样一双美丽的绿眼睛，你也会想这么做的。”女士小姐们对此深感理解，她们甚至觉得这样的卢瑟先生显得可爱极了！ — 克拉克·肯特aka超人，能力强大全面，但全多元宇宙通用最大弱点基本都含氪石的外星人——此刻感觉自己虚弱得快死了。 他从主持人端出这个矿物新拍品后就开始止不住地淌冷汗，他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身体的颤抖显得不要太明显。 克拉克难受到几乎蜷缩起来，不是平常那种为了掩盖身材从而区别于秘密身份身形而刻意进行的弯腰弓背——他无力得需要将手用力撑在铺着柔软织物的桌面上以防止自己趴下。 还好。克拉克庆幸地想着。比利和莱克斯先生看上去都很感兴趣这个拍品，他们没有注意到我，太好了…… 是因为那块石头。 克拉克镜片下的蓝眼睛严肃地注视着那块矿石，微微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他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自他发掘出氪星人的能力后，他也从未体验过失去能力的感受。此刻他孱弱、不适，能透视甚至还能看见分子的视力也不再起效果，那带着荧光的绿就像是施展了某种虚弱魔法，但受影响的对象明显只有他一个人，拍卖会上的其他人毫无异状。 受影响的只有氪星人。这块矿石有着专门针对氪星人的负面影响。超级大脑告诉了克拉克答案——这和氪星有关。 等回去，我要抽时间再好好看看飞船里那些残留资料了。克拉克想，该死，实习记者怎么也那么忙？ 莱克斯的包厢和韦恩一样，都处于最好的地段，因而与台上的拍品也格外近。等到莱克斯顺利拍下的这块石头被送下台，克拉克立刻感到一阵显而易见的轻松——更论证了影响他的正是这个拍品。在他的感知里，他的那些能力已经在慢慢恢复，这不会需要很久。 甚至我应该感谢莱克斯先生。小记者认真地想。要不是他带我来这个拍卖会，我都不知道地球上还有这样一种对氪星人如此危险的东西……所幸距离足够远，要是近距离接触，根据我刚才的状况推断，我绝不会那么好受，也绝不会那么快恢复。 克拉克越想越觉得莱克斯帮了他大忙！ 这样他以后就知道要离什么远点了。 至于这块矿物目前的归属？ 克拉克又不是什么控制狂，何必要现在就假设有人日后会用这种石头对付他？不提他是否能顺利隔绝那些负面影响，难道他要用他的秘密身份冲上门像个入室暴徒一样将石头销毁吗？ 在克拉克一切对未来的设想里，他以有多种超能力的氪星人卡尔·艾尔身份会去做的，只会是英雄。 ——何况这还是莱克斯先生拍下的。 他是个好人，这对我来说比被在场其他任何人拍下都更安全，而且这块矿石的颜色确实很衬他的眼睛…… 哦，我想莱克斯先——莱克斯的绿眼睛比这块石头更美丽！克拉克真诚地赞美道。至于石头……总之，那股绿色让我不舒服，这颜色对我来说太危险了。 “克拉克？” 克拉克听见莱克斯关心的声音。他知道他现在的脸色大概还带点苍白，但绝对已经比刚才好太多了。 迅速收拢发散的神思，克拉克露出一副局促的姿态：“天啊……哦，抱歉，我只是在想，明明只是一块石头——那是多大一笔钱啊！” 这幅农场男孩的语气配合他苍白的脸色显得如此有说服力！ 莱克斯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很多吗，克拉克？等下回吧。下回……我会邀请你参观我的城市。”他亲昵地拍了拍小记者的肩膀。【你现在阅读的是 】 9、三十年河东 变故发生在拍卖结束之后。 彼时莱克斯·卢瑟正在进行慈善剪彩会的结束致辞，全场焦点都集中于此刻。当然，布鲁斯·韦恩也进行了致辞——如果你认为一个随随便便念了几句词、看上去连稿子都忘全了的人所说的话也能算是致辞。 莱克斯碧绿的眼睛在聚光灯下看上去比他拍下来的拍品更璀璨，在相机闪光灯的簇拥下，他正要给这场慈善剪彩会一个完美的收尾： “感谢各位的慷慨支持，让这场拍卖会能圆满结束——” “砰——！！” 伴随一声巨响，大门被猛地破开，高档建材的锋利碎块飞散入人群，引起一片尖叫惊呼。 “不会圆满结束了。很遗憾，但……绝对不会！” 一道人影从大门踏入，身后是零星的弹孔、开膛破肚倒地的安保人员与浓浓的血腥气味。 说“踏”并不准确，因为那是一个漂浮……或者说飞行着的男人。 他披着一件长长的风衣，矮小干瘦的身形因为飞行而显得高大。 “希瓦纳。”莱克斯认出了那个反光的光头，若有所思地扫了一圈台下人群。 大门正与主礼台相对，那个被莱克斯称为“希瓦纳”的中年男人一进来就死死盯住了发言主位上的人。 他缓缓朝前飘去，人群惊恐避开的样子如同摩西分海。 有人朝他射击，他在轻蔑的冷笑中轻描淡写地弹飞了那些子弹。在那个保镖与主人的身前，浑浊的烟雾陡然出现，一只狰狞的怪物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凝聚而成，一爪将他们全数击飞。深可见骨的爪痕横跨这几人的身躯，让人疑惑他们竟然没被当中斩断。有好几名宾客见此甚至当场昏厥过去。 希瓦纳深深吸了口气，似在享受飚洒的鲜血与痛苦的呻吟嚎哭。或许这就是他没有直接杀死这些人的原因。 他在距离莱克斯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高高在上地睨视莱克斯。 “莱克斯·卢瑟……！” 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莱克斯的名字，面部神经质地抽动着，像在思考应该说出哪些恶毒的诅咒。在他的右眼眶里，一只幽蓝色的魔性眼瞳不受控般转来转去。 莱克斯以一种矜持的姿态微微抬头面对不请自来的恶客。一丝讽笑微不可查地爬上他的嘴角。 “是的……是我。我想你恨我——很多人恨我。想要报复我？你的行为一点也算不上经济……毫无效率。” 哦，希瓦纳……这就是你逃狱几年所想做的大事吗？ 一声沉闷的枪声。 烟雾怪物再次如瞬移般出现，这次是在莱克斯身后不远处，它用力地捆缚住了一个女人。这只怪物与之前的长相不同，它伸着一条长长的触手般的舌头，不住滴答恶心的黏液。 “经济？效率？看看吧——这是力量！”希瓦纳满意地大笑起来，“卢瑟，没有人能救你——这是你的情人？我会当着你的面撕开她。” ……无聊的麻烦。 莱克斯漠然直视希瓦纳，他平静无谓的态度更进一步地激怒了本就充满仇恨的男人。 “你毁了我的一切！”希瓦纳对着莱克斯嘶吼，“而现在，我会毁掉你，完全地、一片片地……说遗言吧，卢瑟！” “行行好，莫茜是我最得力的助理，我不喜欢你歧视女性的发言……以及，我‘毁了你的一切’？不，不……是美国宪法，希瓦纳。” 莱克斯礼节性的微笑扩大，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理了理袖口。 在希瓦纳兴高采烈地扮演一名三流反派放狠话时，他已经确认了——比利不见了。 【系统重启中。】 【正在加载……请玩家耐心等待。】 是的，他刚刚碰了下他一直戴着的手表。 一个猜测。 尽管这个猜测让莱克斯有些不快：难道英雄总是要与反派同时登场？ — “你——！”看起来希瓦纳被莱克斯气得有些发抖，“卢瑟，全都是因为你……！” “你会对商业对手手下留情吗？告诉我，希瓦纳，你是个绝世美人吗？”从事件发生起，莱克斯还没有后退一步，此刻他仍然处在收音器的合适范围内，于是他的声音格外清亮地在全场回荡。 人群里传来几声不合时宜的闷笑，这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烟雾怪物将他们一个个拖出来，全甩在那条被空出来的道路上。 “还有人想笑吗？”希瓦纳挥了挥手，一道黑蓝的不详电光将一侧墙壁击得粉碎。 “如果是我，我会珍惜点自己曾经的产业。”莱克斯礼貌地提出建议。 “你如何敢——？！卢瑟，我会让你为一切对我的羞辱后悔——” 希瓦纳当然知道这栋如今属于福西特莱克斯集团的大楼就是曾经的希瓦纳大厦，他一度引以为豪的地标！这也是他选择从这里开启他报复之路的原因！ 这栋大楼背叛了他。 莱克斯·卢瑟，那个狠辣地夺走了他一切——财富、名望、生活——的男人，如此悠然地站在台上，站在明亮的聚光灯之下；而他，赛迪斯·希瓦纳，此刻站在台外昏暗的灯光里，一度被囚禁在煎熬折磨的监狱日子里……他如何甘心？如何不想报复？！ 希瓦纳不想听莱克斯说更多话了，他现在就想让莱克斯·卢瑟永远闭上他的嘴！ 希瓦纳身体中涌动的黑暗魔力破坏了水晶灯与笨重的主礼台支架，这些东西势不可挡地砸向礼台正中的莱克斯·卢瑟，于此同时他直直向莱克斯疾飞而去——对，他会如他所说一片片把卢瑟撕碎！ 稀里哗啦的声响。 “嘭。” ——希瓦纳击出的拳头被一个宽大的手掌有力地裹住了。 “抱歉打扰，先生。我也认为你应当小心些，嗯……爱惜一点别人的产业？” 明朗的男声清晰地自烟尘中传来。 希瓦纳感到自己的拳头被攥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他的手骨几乎开裂！他惨嚎一声，同时感到浑身一轻——他被像打垒球一样轻而易举地丢了出去，重重砸进走廊的墙壁中。 主礼台的废墟上，四起的烟尘逐渐飘落，一个高大健美的男性身形显露而出。 他悬浮的姿势优美而矫健，被希瓦纳打破的墙壁外投进艳丽的霓虹灯光色，宛如朝霞般映照在他红黄蓝的衣着上；拯救世人般的出场，强大的伟力，英俊的面容，此刻他仿佛天神降临，身后有神光闪耀！哦，不是神光，那是闪光灯——尽管惊险接踵而至，现在的记者们终于缓了过来并开始疯狂地按动快门！ 这位突然出现的英雄缓缓落地，他掀开甩至身前的红披风，轻柔地将手中护着的绿眼睛企业家送至地面。 “您还好吗？”他带着温暖的笑容，关切地问道。 远处的角落，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收回手，再度融进了阴影里。 — 克拉克在一片闪光灯下控制不住地感到痛苦。 对啊，对啊，他当然知道这是多好的素材！超现实的魔法反派？突然出现的英雄？ ——但他现在没法抄起相机给这个场面拍照！他也没法用现在的面貌去询问在场的记者能不能有谁赏光把照片分他一份！ 在莱克斯上台发言之前，克拉克的直觉就已经隐隐有某种不妙的预感，他努力观察四周，但一无所获，甚至他的超级听力也无法正常工作。 从遇到那块绿色的矿石开始，一切都似乎不对劲起来。 这座大楼的隔音好得惊人。先前在半露天的天台宴会上还没发觉，但在这个拍卖厅里，克拉克甚至听不清门外的声音！要知道，在平常的时候，如果他想，他能在地球一端听见另一端的人的心跳。 克拉克想，或许是他还没有完全恢复。 ——直到希瓦纳轰开门。 克拉克惊呆了。他的超级视力和超级听力让他完全辨清了门外是怎样的一片炼狱。 他明明有那样超凡的能力，但……竟然在距离他仅仅一墙之隔的地方，能发生如此惨烈的一场屠杀——而他丝毫没能阻止！他甚至一点也没注意到！ 自责啃噬着小镇青年的心脏。 他太年轻了，甚至没有见到过太多的死亡。 这几年来，他一直只是在各种灾难中拯救人类，更多的是天灾。山火、飓风、海啸……他像风一样来去，对被他救下的人类而言，就好像遇到了一个看不清的善良精灵。 克拉克知道，他一直知道——他清楚自己不能够救下所有人。即使他再强大，他也不过是一个强大的个体，他无法像一张保护网一样覆盖在整个地球之上。他有超级速度，他救得了这一处，他来得及救第二处、第三处、第四处，但第一百处呢？第一千处呢？在他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亡。他应该接受这一点，他知道……但如此鲜明地直面他能力不足所致的悲惨场景，还是让克拉克一时很难平静。 他感到哀伤，以及浓浓的愤怒。 同时他冷静地判断出了台上的莱克斯有危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 克拉克在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去换上那身制服。尽管心中焦急万分，但他知道现在还没到危急时刻。如果可以，克拉克还是不想在进行英雄活动时暴露他的现实身份，那会给他身边的人带来危险——但真的到了紧要关头，他会去做的。 现在的相对平稳全要归功于莱克斯。 莱克斯在拖延时间，他甚至在刻意吸引那个人的注意力。 克拉克看着面对狰狞的超能力怪人不卑不亢的莱克斯，心中生出由衷的赞叹与敬佩。 莱克斯，他——明明完全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没有时间去自责了，也没有时间再去多考虑何时让我的另一个身份在世界上公开登场了。 就是今天——就是此刻。 克拉克朝最近的角落挪去，在全部人目光被希瓦纳吸引过去之时在监控死角以超级速度飞快换装露出制服，将外套之类匆匆塞进角落。 非常顺利！在这个小场地里，敌人的一切举动对他来说都足够慢，那个在常人看来万分凶险的危机在他的速度下被化解得绰绰有余——在那之前他甚至来得及用冰冻呼吸给几个重伤员都做了紧急止血。 还好他的披风足够宽大。克拉克环抱着莱克斯，庆幸地想。莱克斯的个头和他都差不了多少，而披风具有一定的防御性……好吧，基本是靠他的氪星生物力场在进行缓冲防护，但至少披风防尘。 他听见莱克斯的心脏自他出现那刻起就开始疯狂地怦怦跳动——克拉克确定是在他出现那刻，因为早在陌生来客朝莱克斯来势汹汹显露敌意时，他就关注起了莱克斯的心跳。莱克斯的心跳一直很沉稳，哪怕在礼台倒塌，希瓦纳朝他冲去之时，也只是稍稍加速——这也是克拉克尤为敬佩他的原因，莱克斯所具有的卓越勇气即使放在古今寰宇也绝对属于一流。 克拉克不明白莱克斯的心跳为何突然如此激烈。他们在披风中靠得太近了，为安全考虑，克拉克在救援时将莱克斯按在了胸前，因此他过分清晰地闻到了莱克斯颈后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商务感皮革辛香调，初闻有些辛辣，但又逐渐归于克制的清淡暗香，就像他的人一样……克拉克下意识地在这个关头分析起无关细节来，不过这在超级大脑的处理速度下花不了一秒！或许是莱克斯的心跳太过激烈，连带得倾听他心跳的克拉克心脏都不由得跳快了几分。 “您还好吗？”克拉克问。他担心莱克斯是不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受了什么暗伤——尽管他用超级视力确认过了，应当没有。 莱克斯一语不发。 或许他现在终于反应过来刚刚有多危险了。克拉克想，这非常正常，人类在危急关头会分泌肾上腺素帮他们维持机能…… 呃。 ——又是那种解剖刀般的目光。 克拉克确定了莱克斯确实在无比严肃、认真、剖析式地从上到下反反复复打量他。莱克斯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克拉克的躯体上，几乎让他感到一种锋锐的重量。 莱克斯的心跳越来越激烈了。克拉克现在是真的有些担忧：他的心率已经超越正常范畴的恐惧，如果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很可能不利于他的健康。克拉克下意识地想凑近莱克斯以更用心地辨别——他能闻出自人体内释放出的激素的气味，凭此他甚至能进行简单的测谎，虽然他一般不会这么做，观察心跳和微表情就足够了，不他轻易不会，因为以上这些都足够冒犯——好像这样就能判断得更对一样，而这点距离实际上完全构不成阻碍。 ——莱克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克拉克注意到他甚至抿紧了唇。一个明显的拒绝态度。 在希瓦纳逼近时，莱克斯都没有后退过！克拉克有些委屈和受伤。难道我比希瓦纳还吓人吗？之前莱克斯对小记者分明也很温柔！ 好吧。可能是我没有自我介绍。克拉克试图动用超级大脑临时想一个合适的称号。嗯……他之前还没有具体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好，我是——” “……superman。” 克拉克话音未落，莱克斯已经轻飘飘地念出了这个单词。他的目光无比复杂，那点尖锐的探究依旧在，却似乎又带着点莫名惘然。 “‘超人’吗……这听起来不错。”克拉克有些不好意思，又因为这个名号中带有的赞美意味重新高兴起来。 ——好的，我的秘密身份从此就叫超人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危险生物 太……太近了。 莱克斯因近距离接触超人而一时难以自持。 他在不由自主地战栗。 恐惧？不。亢奋？或许。 是，他确实看见过许多次、太多次超人。多元宇宙卢瑟们所见的超人同位体、当前世界他的卫星所拍到的超人影像……但这就像你在野外看见狮子和你从动物园围栏或纪录片里看见狮子的区别。 超人，他就是那样一种美丽的猛兽。 人群不会思考他不攻击你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不饥饿还是因为善良，因为人类永远只会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事物。但莱克斯从不愿这样。当赞美与崇拜泛滥，似乎这就成为了真理，人类完成了自己的造神——但那只是一种效用层叠，一种社会范畴的洗脑。在平行世界那些灾难性的例证之后，莱克斯更无法停下他的怀疑。特别是，在这个如此接近的距离里，莱克斯第一次尤为真切地感受到…… 超人是一种多么温暖——多么危险的生物。 温暖对人类天然拥有的诱惑性正代表危险。就像超人那条红短裤……红色的三角短裤如此愚蠢，但这份愚蠢又聪明地让他的威胁性在观感上得到降低。温暖的、愚蠢的救难犬……超人，谁还记得你有个超级大脑？ 在这份温暖里——在披风构成的简陋小空间里，莱克斯几乎感到窒息。 来自他自己身上的淡淡香水味、超人身体上太阳般暖融融的气味……他甚至被牢牢按在一片硬邦邦的热源上。这一切都令他不适，令他反感！他不喜欢香水，不喜欢活着的太阳，不喜欢那个外星生物向他炫耀的大胸肌！ 他现在甚至有些感激他难得喷上的香水，哈，这样他还能寄希望于这点浅薄的香水味能在氪星救难犬的斗篷里像氪星生物力场一样替他隔出一块清静些的区域来。 莱克斯不得不想点其他的事，就比如和香水有关的事——他需要些别的东西来占据他的大脑。就在超人出现的一瞬，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狂热入骨的仇恨，哪怕只是那一瞬，哪怕他能清楚分析出那不该是他应有的感情，但在那瞬间，好似万千平行世界里卢瑟们的宿命都朝他汇聚而来……远比他在夜间电视中通过卢瑟们的行为与言语所分析出的情感更真实浓烈——他说过了他拒绝宿命，他的命运只能由自己选择—— ——香水。莱克斯不常使用香水。 但他在来宴会前去了一趟位于福西特的某个实验室，对，就是那位自荐的多诺万博士会被送去的类似地方。 他们做得实在很糟，在展示时甚至不小心波及了一个同事。莱克斯很疑惑，这个世界的生化学家都是怎么回事，即使不进行人体实验也能弄出那么多恶心又没用的东西？想起那只粉色的、黏糊糊的无毛兔子，与那几个研究员志得意满看向他的、寻求认同的目光……莱克斯认为如果他们的实验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反胃，那他们愚蠢至极的自以为是实在比实验产物成功太多了。自己看上去很需要这种东西吗？看上去他们下一句话就要向他申请人体实验了！这算什么？“反派光环”？ 他想他现在尤其理解某个世界的莱克斯叫来世界上除他之外最有智慧的一群人却只是让那群人同时与他下棋。一个大部分人类所没有意识到的真实：绝大多数所谓天才使用天赐的智力只是像猿猴挥舞树枝，区别只在于那树枝挥舞得更高点，或许恰好打下了某个果子。 这趟行程被迫让莱克斯在前往剪彩会之前洗了个澡。他洗得很干净，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喷上少许香水以掩盖可能带着的气味。他也许说过了？他不喜欢香水。这种工业化的造物带着某种标签化的特性，在社会上流通的畅行程度使得它与化妆品一样都包含某种对人类的隐性规训——莱克斯不算讨厌社会规训，但绝不乐意自己欣然遵从它。 …… 哦，“它”——他，终于舍得停下炫耀，而将面前这个满足了他英雄主义的人类放在地面上了？ “您还好吗？” 不，我不好。 莱克斯退后一步远离凑近的可疑外星人。为什么没有法律来管管这些滥用感官、随意侵犯他人隐私的超级英雄？超人对他使用透视眼比使用激光眼更让他起鸡皮疙瘩。 原本的计划是试验系统武装的威力——在主线阶段二任务完成度达到10%与20%时系统分别解锁了一个防御能力与一个攻击能力，防御能力的表现形式和莱克斯正在研制的战甲很像，为此莱克斯甚至刻意将战甲能量防御盾的外观表现和系统能力进行了靠拢，作为一种聊胜于无的小伪装。这幢大厦底层正有着一套半成品战甲，半路中止的原因是制造思路有偏差，但外观与武器配备已足够唬人，莱克斯不介意在这里做一回福西特市拯救者——虽然他猜马上将另有其人。 ——但不应该是超人！ 显然是因为希瓦纳——这个该死的乱发脾气的废物所砸坏的墙壁吸引了超人的关注！原本莱克斯能保证他大部分的产业，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其他的，都能从氪星人那些偷窥狂能力里保留下一点难能可贵的隐私。不给全部产业用上的原因是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不过目前莱克斯集团已经研制出了某种高性能材料……作为当前流行建筑材料的替代品，它在性能上的提升并不算大，但与过去那些材料最大的区别就是构成中含有对人体安全范畴的铅。他会在之后好好推广的。 — “超人……劳烦您担心。”莱克斯终于成功朝超人露出一个无感情的微笑来，“我很感激你……为我——与我的产业所做的一切。” 莱克斯的视线扫往那个魔法“垒球”被丢去的方向，克拉克随之看去，一同看清了原本只是有些弹痕与血迹的走廊如今在超人的巨大力气下形成的一片断壁残垣景致。 “……呃。” “——真希望他能继续像个壁雕一样安静。”莱克斯与克拉克同时注意到希瓦纳已慢慢把自己从墙里拔了出来，“‘超人’先生，请继续那样做吧，我想这幢大楼正遇到了一个重建焕新的好机会。” “抱歉，重建的时候我会尽量帮忙的！现在——请您留在这里。我想不会需要太久！”克拉克瞬移般将莱克斯挪到更安全的人群后方，又恰当好处地冲回原位与希瓦纳进行了一次硬碰硬的冲撞。 “唔！”克拉克错估了对面的力道。希瓦纳的力气比刚才更强了，恢复速度也在加快，这一下让他猝不及防地被撞进餐饮台，少有人前往享用的摆饰餐盘们慷慨地将甜点酒液洒了超人一身。 莱克斯注意到了希瓦纳力量的变化，同时他也记得周遭那些原本挟持威吓着众人的烟雾恶魔正是在超人出现后消失的。大概率那些东西和希瓦纳本身能保持的力量大小有关——这也同时被角落里一只暗中窥伺的黑漆漆蝙蝠发现了。 — 克拉克从地面翻身而起。 尽管稍显狼狈，但超级力量当然并不止于此。克拉克抹了把脸，从希瓦纳的滥杀起就升腾的怒气此刻更胜一筹：他的制服——那是要他自己洗的！ 超人重新冲了上去，以希瓦纳无法反应的速度捏住他的脖颈，将他一下下地朝无人的废墟摔打，而希瓦纳的脑袋竟比楼板更坚固，他在反应不及的痛叫声里砸破了楼板往下坠去——此时希瓦纳也终于明白自己单纯经过魔法强化的身体并不具备太多的战斗意识，他再度呼唤起那些被他收纳进体内的恶魔。 “七宗罪……你们要帮我！” 烟雾再度弥漫。超人被黏腻的巨大胳膊捆住，他猛地挣开，但发力的同时那个怪物身体就已再度散为烟雾，他的猛力一挣完全落空，这几乎让他在空中一个趔趄。 趁此时机，希瓦纳终于离超人远了一点，他手中凝聚着一大团的漆黑雷电，朝超人恶狠狠施放而去！ “避开它。”莱克斯说。 莱克斯的声音不大，但克拉克仍旧对莱克斯留有一部分关注，于是不知怎地，此刻他下意识听从了莱克斯命令式的冰凉语调。 ——这样听话对他很有帮助。 那团雷光越过克拉克将又一大块建筑部分劈得粉碎，小团不稳的雷电炸开擦过他的手臂，使克拉克惊愕地发现他本应不惧雷电的身体竟因为这一点儿小闪电有些麻痹。他甩甩手，对希瓦纳发出的奇怪攻击保持了更高的警惕。 “砰砰砰砰砰！”连续的枪响。是脱离束缚的莫茜，她藏身人群，按莱克斯的指令抓紧时机再度攻击希瓦纳。 第一发子弹被接住了，第二发被挡下，第三发擦破了他的皮肉，第四发险些钻入他的眼睛，第五发……没有第五发。 因普通人而流淌的鲜血让希瓦纳膨胀的自信完全无法接受——又一个烟雾怪物重新袭向莫茜，而这次他会直接杀了她！ 希瓦纳拉远的距离并没能维持很久，超人重新与希瓦纳进行了一对一的缠斗，但他也因此一时无法摆脱与希瓦纳的纠缠。他扭头朝怪物射去一道热视线，然而这完全拦不住能够随时烟雾化的敌人。 此时…… ——“嘭。” 一声轻响。 大片区别于恶魔浑浊烟气的灰白烟雾升起——随后从中骤然扑出一团恶鬼般的斗篷影子！ 那头怪物被黑斗篷狠狠摔在地上，那动作中带出的力道使烟雾的消失甚至显得像被击溃。 ——当然，并没有。 那头怪物重新出现在黑斗篷身前。 而黑斗篷站直身子挡在可敬的保镖女士面前，露出头顶两个尖尖的小角，或者小耳朵。 “恶魔……！又是恶魔！”有人小声低呼。 蝙蝠侠？ 莱克斯当然认得那个形象。他还以为蝙蝠侠永远只会出现在哥谭呢。 “我追踪他而来。”蝙蝠侠用暗哑的声音对超人说。 “他——和你有关？！”超人一边和希瓦纳拳拳到肉地搏斗，一边抽空回复凭空出现的神秘人。 嗯……或许不算凭空？克拉克又向黑披风看过去一眼。他有了一些让他惊讶的小发现。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暂时他愿意相信这位漆黑陌生人是个来帮忙的朋友。 “不。是他自哥谭来。”蝙蝠侠答道。【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你是谁 布鲁斯aka蝙蝠侠，在观察现场战况的同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场外调查成果。阿尔弗雷德调查希瓦纳最近的行踪，发现他上次现身竟是在哥谭。他穿得很落魄，像个流浪汉，这让他完全像一滴水一样淹没在了哥谭的底层群体里。 通过追查监控，布鲁斯知道了他最后去往的位置：废弃地铁站下一个可疑的隐藏溶洞。 “batman，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些雕像。你说他提起了‘七宗罪’？这里有七个手艺很差的恶魔雕像，看上去就像一个粗制滥造的恶魔崇拜邪教仪式现场——尽管现在很可能真的和魔法有关。我还找到了一些衣物残渣，它们的状态很奇异，像受到大量能量的冲击从而产生了溶解……初步推测，已经有一到两个人因为我们还不知道的手段在这里‘蒸发’了。” “罗宾，联系扎坦娜。” “已经联系了~以及，现在别叫我罗宾。” “……结果。” “大概她不在？” “……” “……或许我还挺高兴你能记得叫上我呢。所以，好消息，你的战衣送到了。蝙蝠飞机为您服务！完毕。”切断的电流声。 “为您服务，先生。” 布鲁斯听见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他叹了口气：“便士一，在飞机上待命。” “遵命。或许您应该研制一身能穿在西装下的战衣，这样蝙蝠侠在出门旅游的时候就能随时进行一场刺激的健身，而不是寄希望于某个不熟悉跨城急送业务的老人——我还以为这真是个慈善宴会呢。” “……” 布鲁斯选择不再接话，并趁乱换上装备。 蝙蝠侠上线。 — “他自哥谭来。”蝙蝠侠对超人分享情报，同时灵活地闪身避过那个多手怪物的重击。他甩去一个蝙蝠镖，在轻巧的爆炸声里像会飞一样从恶魔眼前消失不见。 “在哥谭下水道有个魔法仪式……七个恶魔雕像。”低沉的声音这次来自房顶的吊灯后。抓钩拴住又一个出现的长着硕大翅膀的怪物，蝙蝠侠借力靠近希瓦纳与超人的空中战场，往希瓦纳的方向丢了数个漆黑圆球，在怪物狂怒着消散前松开抓钩轻巧落地。 蝙蝠侠成功吸引了怪物们的注意力，他将战局逐渐朝远离人群的方向引导。 七个。克拉克听清了这个数字。他快速环视了一遍现场，确认现在只有两只怪物对上了蝙蝠侠。他的超级大脑很快理解了数字是来自蝙蝠侠的一个提醒——要想办法让希瓦纳再多放几只出来，最好是全部。在外面飞着三四只恶魔的时候，希瓦纳明显不如目前那么耐打。 对抗召唤师，打过游戏的人都知道，还是攻击离开召唤物的法师本体最简单，对吧？ 蝙蝠侠丢来的圆球是几个粘附型小型炸弹，它们牢牢粘上了希瓦纳的衣服并迅速同时起爆。超人在看见有小东西飞来的时候就一把击飞希瓦纳并疾速退开了，说不准是之前躲那道雷电后留下的短暂条件反射。 炸弹炸坏了希瓦纳的衣服，这让场面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但这些小炸弹还是没能伤到他，更别说超人——哦，空气里有麻醉剂。尽管不认为会对自己起效，超人还是屏住了呼吸……反正他原本也不太需要呼吸。 希瓦纳晃了晃脑袋，还是在空中稳住了身躯。麻醉气体同样不能对他起效多少，但确实造成了少许影响。这让希瓦纳更不愿意与超人进行近身战了——在让全部的七宗罪附体时，他都没能占据多少优势，更别说现在！ 超人对希瓦纳的攻势越加猛烈，他们两个人的躯体对于建筑物的破坏几乎是惊人的——让人不由推测，这些超级肉/体如果在地下隧道打架效果可能堪比两台盾构机。 于是很快，又有两只恶魔冲向超人。 ——在超人游刃有余地穿过恶魔们的围击并再次给了希瓦纳重重一下后，又是两只。 每只恶魔都有超常的力量，似乎会被影响力量大小的只有希瓦纳，这些怪物无论放出来多少只，它们都具备着基本相当的力量，伴随一些差别细微的力量表现形式。 四只恶魔的纠缠下，超人暂时被迫陷入鏖战。这些恶魔并不能给他造成多少伤害，却足够烦人，他无法使用热视线将它们切碎，因为它们随时能散作不受物理伤害的烟气，热视线还有可能误伤拍卖厅里的人群。并且，他还需要防备希瓦纳会使用的那股邪门力量的袭击。 然而希瓦纳并不再关注超人。他好像终于想起来了他今天复仇的中心——他才不是什么超人的超级秃头反派！他首先要解决的只是莱克斯·卢瑟。 — 六只了。 莱克斯数了数。这让他对希瓦纳朝他接近的行为呈现更沉稳的姿态。 【加载中……】 【加载失败。能量不足……能量不足……】 莱克斯并不意外看见这条系统报错。他扫了眼表盘上实时显示的阶段二进度，发现已经一年没发生过变动的进度条就在刚才升了1%。同样在意料之中。 当然会能量不足——莱克斯并没有调配给系统足够它重启的能量。或许阶段二完成所散溢的能量够让你重启？祈祷吧，tv。莱克斯轻松地想着。 而希瓦纳认为自己从卢瑟从容的脸上确凿地看见了对自己的嘲笑！ “你看不起我对吗，卢瑟？你看不起我……我知道，你、你们——全都是这样趋炎附势、踩高捧低、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虫豸！” 希瓦纳趁两名超级英雄无法分身的时候快步接近莱克斯。 失去六只恶魔后，连飞行能力都变得虚弱了吗？ 莫茜同样被蝙蝠侠与恶魔的战斗拦住。恶魔的攻击目标囊括了她与蝙蝠侠，她在蝙蝠侠的后方时不时补上一枪。她没有看向莱克斯的方向。当然这不是她不关注老板——这依旧是老板的指令，她要做的就是别去破坏老板的计划。没有比老板更值得信任的人了，莱克斯永远胜利！莫茜对此坚信不疑。 “既然你这么认为，我很难辩驳……”莱克斯微笑着回答他，“你在嫉妒我。你还嫉妒谁？你的父亲？你的兄长？我听说他们死得很蹊跷。” 莱克斯惊奇地看见希瓦纳身上某道虚影陡然腾起又缩了回去，这让他周身随之呈现不稳定的可视黑色能量波动。 平行世界的经验还算有用。看来和“沙赞”相关的魔法，确实都与人类的意志很有关联……我很好奇，这能被影响到什么程度？ 那道升起的虚影似乎一时影响到了希瓦纳的神志。 他平举右手，在掌心凝聚越来越漆黑的魔法雷电。 “你知道一个孩子被人说你永远不够格是什么感觉吗！”他癔症发作般朝没有任何人存在的地方怒吼。 莱克斯嗤笑一声。 “我当然知道！不够格，是吗？如果就有那样一个超凡的神灵永远在人类之上呢？你看到他了吗？无论智力、体魄、能力还是美德，他都站在人类的巅峰！”超人。莱克斯想到自己刚才甚至正是被超人救下，话语中所带的激烈感情越发发自内心。 “那样的东西不存在！”希瓦纳无法接受地高喊，“我拥有的才是力量！这一切——就是力量！”他再次把头转向莱克斯，目光浑浊空洞。 “——仅仅如此？仅仅如此你就放纵自己的堕落？仅仅如此……你就一直追寻这种人类本身以外的东西？啊，希瓦纳，我本以为你至少曾有过一番作为，原来终究是一条可怜的瞎眼蠕虫。”莱克斯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 希瓦纳的声音越来越高：“至善至纯的灵魂？世界上不可能有那样的东西！” 他看上去完全认不出在对他加以讥讽的人是谁，兀自接着驴头不对马嘴的话。 “你否定我，可我才是真正强大的那个！你尽管去套用你永远找不到对象的标准吧！我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只会是错误的！巫师！” “你是指七宗罪给你带来的力量？”看来科学家接触神秘学就会变傻这一点是真的，莱克斯想着，口吻越发刻薄，“听上去你像个落榜生，安慰自己‘哈佛也不过如此’——你的力量除了屠杀普通人，还让你感觉比谁强大了吗？我猜你体内留下的是‘嫉妒’，因为与如此‘弱小’的你相匹配的正是这听起来就最为渺小的情感……” “住嘴——住嘴！”希瓦纳睁大了眼，那只魔魅的眼瞳在他发狂的神情里看上去几乎要从他颅骨中夺眶而出！ 哦，真的物理上夺眶而出了。 某种邪恶的烟雾自魔瞳中溢散—— 七。 莱克斯无比自然地抬起垂在身侧的手，以不知何时自暗袋抽出的改造手枪对着足够接近的希瓦纳当胸一枪。 消音枪。希瓦纳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他满目惊愕地捂着自己汩汩流淌鲜血的胸口，手脚抽搐。 那些怪物如烟尘般消逝，这次没再重新出现于其他任何地方。 “不……咯、不……”希瓦纳的喉咙中发出微弱的声音。他僵硬地阖上眼皮。 “结束了？”一脱离怪物纠缠，超人立刻飞到了卢瑟身前，严肃地打量起希瓦纳。 “你杀了他？”蝙蝠侠落到莱克斯身边，声音比刚才交流情报时加倍低哑而压迫，比起提问更像质询。 “正当防卫。”莱克斯收好枪，无辜地摊开手，“而且——” “而且他没有死！莱——卢瑟先生，见到你没事真不错！” 陡然出现的大红色漂浮人影让超人和蝙蝠侠一瞬间提高了警惕。蝙蝠侠的手按上腰带。 “你是谁？”超人皱眉看向出现得全无预兆的红衣壮汉。但无论是超人还是蝙蝠侠都在戒备的同时意识到了这个红紧身衣白披风的男人所提到的—— “我是——哦就像我说的他还没有死！”这位红大个看见地上的希瓦纳动弹了一下，过度反应地立刻冲了上去。蝙蝠侠意识到他可能要和超人的速度差不多快。今天出现的会飞行的怪人是不是太多了？作为真的只是靠科技装备飞来飞去的男人，蝙蝠侠由衷地感到困扰。 ——希瓦纳迎来了第二飞。 好球。 他越过被自己砸掉的墙壁以一个加速度直直撞到了楼下花园，将喷泉砸了个粉碎。 很明显这位陌生人要比超人懂爱护财物更多，不然这幢楼可能直接就塌了——但他大概也不知道那座作为门面的小花园的造价可能和一幢大楼差不多。 …… “……你是谁？”蝙蝠侠低沉地重复了一遍超人的问题。 而莱克斯？莱克斯隐蔽地勾了勾唇角。 【主线任务阶段二完成度确认：99%】【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正确的命运 比利本来正在认认真真听莱克斯的致辞。这份致辞很官方，很无聊……但又不显得敷衍，好吧，很莱克斯~ 比利觉得，莱克斯连他报道小学生拼写大赛的电台内容都能听得下去，甚至不仅不嫌弃幼稚，还能对他的表现给出简短又精准的评价和夸奖——那他当然也要努力支持莱克斯的工作！ 但是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比利听见拍卖厅正门位置发出巨大的“砰！”一声响，但还没等看过去，他就被一阵乳白色的云烟淹没包裹。 啊。还没听莱克斯讲完…… 云雾散去，比利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好吧，是整个拍卖厅都不见了。 这是一个空旷的洞穴，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正当中。 这里很黑暗，却没有潮湿的味道，有些寒冷，但比利身上的西装小外套终于也起到了装饰外很少体现的保暖效果。 是谁绑架了我吗？莱克斯会生气的。比利想。莱克斯生气一定会……很可怕！虽然他没有真正见识过莱克斯生气的样子，但随便试想一下都有点想打寒噤…… 比利看见前面有光亮。他握了握拳，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过去。 我就说皮鞋很麻烦吧！比利在心中小声抱怨，想让鞋跟不发出声音好难啊，莱克斯…… ——哇！魔法老爷爷！ 随着接近光源，比利看见一位端坐在高椅上，白头发和白胡子都很长的老人。 他真的就像奇幻故事书里会出现的那种！ 这里依旧不是很亮，仅有的光源是老人身边一个粗糙的火炬柱子。 比利在岩石后，露出一双眼睛悄悄打量。不知怎么地，他感觉这个老人看上去很亲切，总之不像坏人？不过他被莱克斯这么教育过好多次了——总之我记住不会再随便信任别人了请放心吧！ 想是这么想着，比利还是开始犹豫要不要出去问问情况。 就在这时。 “比利·巴特森。” 那个看上去就很神秘的老人骤然睁开闭阖的眼眸，准确地看向比利藏身的位置。 “你知道我的名字！”比利惊呼一声，这个老爷爷简直像老师突然点名提问一样吓了他一跳。 “是你绑架了我吗？为了什么？”既然被发现，比利干脆从岩石背后走出来，走到那团光亮之中。 他注意到一路上有许多个倒塌的石雕，都摔碎了，看不太清模样。比利顺带数了数，大概有七个。 “为了你，比利。”那个老人说话也像奇幻小说里的巫师一样让人云里雾里。 “你缺钱吗？”比利不解地问，“嗯……你看上去穿的衣服有点破了，还住在洞里——你想绑架我让莱克斯给你打钱吗？” 比利有些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不，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吧……莱克斯真的会生气的！别的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会坐牢。巫师先生，你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要是缺钱的话，我也有一笔积蓄可以给你——但你要赶紧把我送回去才好！” “我，没·有·绑·架·你！”巫师看上去很生气，他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抖着手重重拄了一下拐杖，“真正‘绑走’你的是他——莱克斯·卢瑟！” 随着拐杖撞击地面的闷响，一串影屏一样的环带自手杖顶部的发光水晶上飘起。 “这才是本来的命运……” 莹莹白光映上巫师板着的面孔，照亮一抹转瞬即逝的隐秘不忍。 那串环带上有爸爸妈妈的脸！比利不由地被吸引着凑过去看。 他看见自己。还是个小婴儿（要不是边上有爸爸妈妈都认不出！）的自己、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园的自己、知道父母死讯后哭泣的自己、被埃本尼泽叔叔赶出房子的自己、不断流浪的自己、被从一个寄养家庭送到下一个寄养家庭的自己…… “这不对！”比利看到一半，已忍不住喊出声来，“莱克斯帮了我！我没有一直流浪下去——” “这才是原本的命运。”巫师严肃地重复。 巫师继续说：“他狡猾地破坏了你正确的命运——” “破坏？正确？”比利也有些不高兴了，“莱克斯——他给了我一个家！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他。” “他很古怪。我看不清他的命运轨迹——但我能确定那绝不是一个清白的灵魂！”巫师恼火又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比利，你是被诸神注视之人……我不得不更小心。” “好吧，老先生，能先停下对我父亲的污蔑吗？”比利撇嘴，在那个词上特意用了重音，“然后我才愿意听你讲那些神神叨叨的话。”嗯……是的，父亲——但是平时叫莱克斯就是显得更亲密嘛！ “我本来想再多看看……”巫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但是，来不及了，我在变得衰朽……七宗罪也逃逸了！它们选择了自己的宿主……在一切变得更糟之前——我必须做出决定。” “来吧，比利！把你的手放上来！”他朝比利招呼。 比利拒绝了。 “你说的……什么命运，什么七宗罪，我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而且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万一你是坏人呢？” 巫师愤愤地哼了一声。 “好吧，好吧！那你就看吧！” 他挥挥手，一大块白雾浮现铺展，随后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出一片熟悉的场景来。 是拍卖会。似乎还没有人发现比利消失了——因为一切都陷入了混乱。 “莱克斯！”比利看见狰狞的怪物，又看见一个看上去就很邪恶的光头老男人朝莱克斯飞过去，不禁惊呼出声。 然而这块像电影荧幕一样的东西显然传不过去他的声音。 “他没事！”巫师提到莱克斯声音就极没好气。 不用他说，比利也知道了。 比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三原色英雄。 哇——他是说，哇！ “他们处理不了‘七宗罪’。这是属于魔法的领域，将是你的职责！所以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能帮上忙吗！” 比利跟巫师说着话，眼睛仍然舍不得离开屏幕。 虽然有忽然出现的英雄，但莱克斯还是很让他担心！他的养父是一个多么难得的好人啊，他甚至为了保护人群在吸引坏人的注意……他会受伤的！他又不会飞，又不像后来出现的那个黑色大蝙蝠一样有坚硬的装甲！ “唉。” 巫师抓起比利的手，在比利没有抗拒意思的情况下，把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法杖顶端的大水晶上。 “比利·巴特森……”巫师呼唤着比利的姓名，注视着比利的眼睛精光熠熠，仿佛能看到一个人的最深处。 比利也情不自禁地将注意力转回巫师的话语中。 此时此刻，空气里弥漫着某种静谧、庄严，又神圣的氛围。 巫师认真地阅读这个男孩。 “——苦难没有改变你，金钱没有腐化你……你纯善的灵魂依旧如此闪闪发亮。我已看了够久……现在，是时候了。” 仿佛过去了很久，终于，巫师感慨地说。 他将比利的手更牢、更用力地按上那颗水晶。此时比利才发觉这个老人的力气竟然有那么大！ “呼唤我的名字——沙赞！” “呃，是咒语吗？啊，好的好的……您别瞪我了——shazam（沙赞）！” 剧烈的电光一闪！嘭。 比利·巴特森惊叹地感受着陡然拔升的身高，翻看自己穿着奇异红色衣服的强壮手臂肌肉：“我长大了！我好壮！我不会比莱克斯年纪都大了吧！不对，莱克斯——” 他扭头看向那个光屏，发觉情势正在危急关头，蝙蝠侠与超人正与七宗罪怪物们打得不可开交，而莱克斯正独自一人直面邪恶光头。 “巫师先生，现在能把我送回去了吗？”比利焦急地问。 “所罗门的智慧（s）、赫拉克勒斯的力量（h）、阿特拉斯的耐力（a）、宙斯的神力（z）、阿喀琉斯的勇气（a）、墨丘利的速度（m）……记住，只要念出那个名字，你就能召唤这份力量。用好它。力量代表着责任，不止七宗罪，你还会有其他更多的敌人……唉。去吧，神奇队长（captainmarvel）！” 在巫师的传送魔法里，比利在轻微的漂浮感中听着巫师仍没停下的殷殷叮嘱： “将逃走的七宗罪带回来，不能让这群代表罪孽的家伙在人间继续游荡！此地为‘永恒之岩’，当你想回来的时候，想想这个地方，喊出我的名号！” 哦，神奇队长！比利喜欢这个名字，听上去非常酷！ 我知道啦巫师，我会把那些随便伤害人的恶魔带回来的！ 我会做好一个英雄，不是因为这是我的责任和使命，而是因为……我想帮助大家。 比利认真地想。 他线条硬朗的成年人面容上流露出符合外表年龄的坚毅神情。 — “我是……神奇队长！”比利清晰响亮地回答道。 他看着眼前的蝙蝠侠与超人，心中还是不由有些雀跃。 他们看上去好成熟，好强大——而我现在看上去也很成熟，也很强大，所以我也能和他们并肩作战了！ 他忍不住又瞟了一眼莱克斯，正好对上莱克斯看过来的视线。比利一个激灵：莱克斯难道已经看出来了？呃，那也不奇怪……莱克斯总是什么都知道！ ——可我本来还想这会是个惊喜！ 但莱克斯并没有对他表现出太多关注。他看着神奇队长的目光很平淡。 这又让比利有些失落与紧张：莱克斯到底有没有看出来呢？ “‘七宗罪’……它们是比大部分恶魔更古老的东西，它们身上凝聚着原罪，是世间罪孽的具象化身。”巫师并没有详细向比利介绍“七宗罪”，但当比利想与面前这些人分享情报时，对应的知识便自然而然自脑中浮现而出，是“所罗门的智慧”，比利以这份智慧笃定地想。 “七宗罪可以由我负责。刚刚多亏了你们！” 比利热情地朝超人和蝙蝠侠连比两个大拇指，转身又冲向从喷泉废墟中爬起来的希瓦纳。 “等等！”超人追了上来，“什么是由你——负责？” 克拉克避开一道黑色雷电。 “就像这样——？”神奇队长再次将希瓦纳砸在地上。 他打架的作风真是与超人如出一辙……我明明已经让人好好教过他了。莱克斯冷冷地想，你的战斗技巧呢，比利？ “我们可以联手，超人！”神奇队长欢快地对超人说，“就这样，我们再让他和它们都虚弱一点——我就可以把‘七宗罪’和他切割，取出来。那会像挖冰淇淋一样。” “……好。”此刻战场上的几个超能力者都有着强悍的恢复能力，但的确不能再无止尽地打斗下去了。超人认为暂时按这个突然出现的、疑似和那些恶魔有关联的男人的说法做，也不妨一试。 他看上去也还挺亲切的。克拉克忍不住想。 哦，我的意思不是说他和我一样给制服选择了那么鲜艳的颜色…… 神奇队长没有遮掩面部，他的长相硬朗成熟而轮廓分明，尽管有些淳朴气，也不影响是一张典型的硬汉面孔，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有一双柔和的绿眼睛，形状与颜色都让克拉克有些熟悉，可他从记忆里又确实没找出来相同的眼睛。 难道我认识他？ 先不管了。 总之，合作打希瓦纳准没错。 — 战况终于转移到了户外，这同样是件好事：那幢被几个体魄强壮非人的家伙摔摔打打半天的大楼已有些摇摇欲坠了。 此刻的希瓦纳一点半点都不敢再放七宗罪离开自己。他刚刚真的差点就要死了！还好七宗罪及时回到了他的体内，让他留下一口气…… 但希瓦纳此时已再找不见起初那股子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了。 我竟然几乎被卢瑟杀死了！他想到莱克斯对他开枪时平静到漠视的神情，甚至忍不住感到战栗——那真的是普通人类吗？不，不……那是毒蛇！他才是活着的魔鬼！ 我不想就这么结束，我不想死在这里…… 越是胡思乱想，他在对战中便越显得惶惶，在超人和神奇队长的二打一之下，他更是飞快失去了还手之力。最后一次他被砸进地面后，希瓦纳感到他已完全动不了身了。 他绝望地看着那个红色的粗壮男人走向自己。 他要杀死我了…… 他要杀死我了！ “哦。”比利惊讶地歪了歪头，“他昏过去了？” 这更方便。 神奇队长蹲下身，伸手覆盖在希瓦纳右侧魔眼的位置，感受着体内微妙的魔力流动。 “不……”超人隐约间似乎听见了七宗罪不甘的嚎叫。 “结束了！”比利朝超人扬了扬手上那颗漆黑浑浊的球体。七宗罪已经完全被束缚在了“沙赞”的力量里，宙斯的神力尤其克制它们。 “唔，”超人看着那个球，甚至使用了他的透视能力x视线，依旧只是一无所获，看起来魔法完全是他难以参与的领域，“现在该向我们好好介绍你了吧，神奇队长？比如你和这个‘冰淇淋球’的——”关系。 超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神奇队长急急忙忙地打断了：“嘶，他在催我了——我不能维持很久这个束缚状态！现在我要将它带回永恒之岩了！下次见，超人！” 他一下飞高，大喊一声： “shazam！” 一道惊雷炸响。神奇队长自超人眼前倏地消失。 — 在刚刚的共同作战中，超人已反应过来那个突然出现的黑漆漆男人正是隔壁哥谭的蝙蝠侠。 面对来去匆匆的神奇队长，他无奈地回过头。 “蝙蝠侠，你怎么——”看？ 哦，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 有的。 莱克斯·卢瑟站在大理石地板的边缘，在楼层缺少墙壁的那一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切。 在他的注视下，超人缓缓飞了上来，红披风在夜风中轻柔地拂动。 他摸了摸自己放枪的暗袋，动了动眉头，终究又放松地垂下手。 “请放心，你们安全了。” 他听着超人以沉稳而令人信服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看着超人朝人群露出温暖可靠的笑容。 ……超人。 超人朝莱克斯飞来了。 “卢瑟先生，刚刚我同样很感激你……” 听听，他的语气是多么诚恳啊——在这个所有人都在注视超人的时刻？ “是我感激你才对。”莱克斯陡然露出一个格外柔和的微笑，“超人，你救了我。” 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支不知从哪里脱落、被踩烂一半花枝但花头依旧饱满的鲜花，慢条斯理地将被踩坏的部分折掉，又掰去了几瓣稍蔫的花瓣。 莱克斯端详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它是否完美无缺。 最后他终于将这支艳红的玫瑰朝超人递去。 “献给你——为你……为你们的英雄义举。”他微笑着站在都市灯火之中，红玫瑰的艳丽仿佛也染上了他深红的发色。 “你们伟大地拯救了所有人，甚至连一支鲜花都能被囊括其中——请原谅我寒酸的谢礼……” “——不！我是说，我很喜欢。”克拉克快速地接下了这支玫瑰。他觉得有些热——刚刚的战斗确实有些激烈了。 闪光灯再次咔嚓咔嚓地亮起。【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我期待着 蝙蝠侠不在聚光灯之下，那他在哪里？ ——布鲁斯·韦恩面色苍白地被莱克斯派去找人的保镖搀扶出来了。 “噢，老天哪。”布鲁斯呻吟着，向莱克斯展示他手臂上的青紫。他的衬衫沾满墙灰污渍，礼服外套不知所踪，原本精致中不失风流的发型也变得乱糟糟的。 “要是运气差点，就不是砸几下的事了……全是一帮怪人！”他朝莱克斯止不住地抱怨，“特别是那个黑漆漆的，我以为那只是哥谭的恐怖故事？果然遇见就没好事……早知道我就该提前去约好的游艇——你怎么样，莱克斯？刚刚我几乎被埋在角落了！” 莱克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你可错过了大场面。”莱克斯看向天际，超人远去的方向。 “你是说那个……‘超人’？还有后来到的那个红色超人？”布鲁斯扯了扯衬衫，发现展不平，很快放弃了，“现在全场都在谈论他们！这回我后悔没留在台上了——听说你给蓝色的大个子送了花？莱克斯~你知道的，这让我都好奇了。” “你会看见的。”莱克斯冷淡地说，“全场的记者都把镜头对准了他——他们。” 布鲁斯环视一周。 “说起来，比利呢？” “……我正在派人找。”莱克斯皱了皱眉，“所幸……目前所有找到的伤员都活着。他们会得到最好的治疗——不然又有更多麻烦事。” “送去韦恩旗下的医院就行啦，现在也该让我出些力？——莱克斯，你真的没事吗？”布鲁斯敏锐地察觉到莱克斯垂下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没事，”莱克斯微笑，“只是……心有余悸。” 看上去他真的很担心他的养子。布鲁斯分析着莱克斯难得情感外露的表现。 布鲁斯曾经以为，莱克斯……并不像他行为所表现的那样重视他的养子，那个父母双亡的孩子。 这让他一度为比利感到担忧。 比利是个好孩子，在他随莱克斯来到韦恩庄园参与宴会不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后，他简直已经完全征服了阿福。“我到今天才知道——不是所有可爱的黑发蓝眼小男孩都会在晚上飞来飞去。”阿尔弗雷德是这么说的，他甚至掏出手绢在眼角严谨地拭了一下。 布鲁斯一直知道人们对富豪收养年幼/男孩会有怎样的看法，他倒不怀疑莱克斯在这方面的品行，但他也丝毫看不出莱克斯·卢瑟——这个显然信奉精英主义甚至马基雅维利主义的男人，为什么会对一个普通孤儿突然萌发温情与关怀。 但或许这本就不是件需要复杂解释的事。 他想起他收养迪克后度过的那些日子，几乎想露出一个真正的、轻松的微笑——不过一想到迪克如今和他的复杂关系，布鲁斯又忍不住开始感到头疼。 哦，布鲁斯，迷茫的时候不妨听听阿福会说的话：或许这是养“喜欢在晚上飞来飞去的可爱黑发蓝眼小男孩”的家长都会有的烦恼！ — 莱克斯搓了搓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股植物汁液的黏腻感。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依旧在激烈地怦怦跳动。 超人。 …… 不，现在他应该想……神奇队长。 我希望比利记得不要在室内喊那句咒语。 ——太好了，他记得。 莱克斯看见比利从一个柱子后面转出来。 “莱克斯！”他的红色小外套上落了灰，包括他的小脸蛋。 他急急忙忙地奔向莱克斯，途中差点被一根柱子绊一脚。 “你……你没事吧？我刚刚——如果我能早点帮上——” 莱克斯抽出一条手帕抵在比利灰扑扑的脸蛋上。 “擦擦吧，比利。” “……哦。” “我很高兴你懂得保护自己——请记住，这远比看见一个手无寸铁的小男孩冲出来逞英雄让我的大脑感动多了。” 布鲁斯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 “……稍后，你也来一起做个检查。”莱克斯从头到脚打量比利，看上去在观察养子是否同他表现的一样平安无事。 “那个小记者呢？”莱克斯看着比利一点点把脸擦干净，似乎终于想起来他们先前身边还带了一个人。 “是在说我？谢谢——我想我大概没事……”星球日报唯一派来的记者不知从哪儿忽然冒了出来。布鲁斯注意到了，那是靠墙几张翻倒的餐台之后。好吧，确实也算是个好位置。 “——呃，没事？大概吧……”克拉克苦笑着摸索手里已经开不了机的相机。相机镜头已经碎了一半，大半机身明显凹了下去，看上去被砸得不轻。他身上的衣服倒是还挺完整，除了脏得看上去被塞在墙灰里又狠狠打了好几个滚。 “怀特主编会杀了我的……看在那样也赔不起的份上，或许不会？”小记者嘟嘟囔囔的话全被两位富豪听全了。 “莱克斯集团会为受邀人的损失报销。”莱克斯说，“不久后集团将召开记者发布会。你可以找负责人登记——记上你的干洗费吧，克拉克，虽然我更愿意送你一身——我会记得送的。”好让他把这身过时的愚蠢搭配替换掉。 “加上我，莱克斯~”布鲁斯直接把他那条沾了灰渍又抽了点丝的领带丢掉了，看上去他换了个收拾思路，解开的领口配合目前的战损形象，哥谭风流阔佬平添了几分狂野性感。 “报销你的领带？”莱克斯嘲讽地扬了扬眉，这并不是针对韦恩，“布鲁斯，尽管我们都知道，起因大概只是一起再普通不过的商业行为——但这个大肆破坏的犯罪分子提到的报复对象是我，莱克斯集团难免要多承担些责任。谁能想到会有魔法教母青睐一个这样的手下败将？” “嘿，我不缺那些钱。”布鲁斯出资的意愿被莱克斯拒绝了，他知道莱克斯能有多固执，于是耸了耸肩，“好吧，我知道你也不缺。哦，但是莱克斯，请别形容那些丑东西是仙女教母了，小孩子会做噩梦的——” “我不会。”比利小声抗议。 “好的，当然！坚强的男孩。”布鲁斯大笑着拍拍他，“我就不同了，我想我这阵子都不想参与极限运动了……” “希望你确实能让阿尔弗雷德先生这么欣慰。”莱克斯说，“我先走了。是回大都会吗，克拉克？跟上，我可以载你一程。” — 当然是私人直升机。 克拉克束手束脚地坐在莱克斯对面。 直升机的内部是相对的两排小沙发，大小并不局促，但这不影响让克拉克觉得不自在！他觉得可能他在外面飞会更好……呃，开玩笑的。 莱克斯多才多艺的助理正坐在驾驶舱，而比利靠在莱克斯的身旁，脑袋一点一点。 在比利还没有开始犯困的时候，他们热热闹闹地聊了不少，关于刚刚出现的那些超级英雄，关于“超人”……比利听起来也很喜欢蝙蝠侠和神奇队长，但他最为感兴趣的显然是超人，一直不停地描述推测超人的多种能力与赞美他展现的英雄气概。这使得克拉克，这个才获得“超人”名号不久的人难免有些尴尬。 莱克斯全程没有参与他们的交流，这实在让克拉克松了一口气。他看上去在处理一些公事，一直在屏幕上不断地敲击，并冷酷地一连挂断了好几个电话。 在比利开始犯困不再说话后，机舱内部一片安静，宽敞的沙发也莫名变得让人拘束起来。克拉克僵硬地坐在那里扮演木桩，就好似他动弹一下脑袋都能把机舱顶撞掉、伸一下脚就能踏破地板一样——虽然他确实可以做到。他看着工作着的莱克斯发呆，觉得屁股底下的真皮沙发软得他都很难判断他有没有不小心飘起来。 终于，比利彻底把脑袋贴在莱克斯的手臂上一动不动了。莱克斯叹了口气，面无表情，但也没有推开的意思。 在现场唯一的孩子入睡后，成年人的社交场合似乎才被开启。 莱克斯抬眼看向小记者：“你就这么浪费这段应该争分夺秒的时间？” “你是说……专访吗，呃……莱克斯？”克拉克在磕磕绊绊地习惯这个称呼，小镇传统青年觉得作为初次见面实在是有些太亲密了，但这或许就是莱克斯先生的习惯——好吧，莱克斯。“比利已经睡着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克拉克把声音压得很轻。 “他总是睡得很熟。”莱克斯说。但实际上从最早出声起，他的声音就比平常放得更低柔。 莱克斯碧绿的眼眸注视着克拉克，锐利得让克拉克甚至感受到几分严苛。 “你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机会吗，克拉克？超人——”莱克斯掀了掀唇，于一个微妙的笑容后继续道，“以及其他那些披风怪人——他们出现了。然后，一个大片式的反派。每一个报社记者此刻都恨不得他们一人能长八双手好把明天的头条占满！而你，一个实习记者？这是最好的机会了。转正，加薪，一切能帮助你更好地留在大都会的，一切你能想到的好处——全都牵挂在今天，全都牵挂在那个距今不到一小时的事件上。但你竟然只是在发呆？”莱克斯堪称严厉地指责。对于常人而言，这份突如其来的严厉在威势上已经到了能让人委屈的范畴了。 而克拉克只是为莱克斯的关心有些受宠若惊。 我都没有考虑到这些！克拉克想。我只是——我只是在想接下来佩里会让我写多少份不同题材的报道，这关系到我有没有空回孤独堡垒一趟！ “事实上，我已经想好了写什么。”克拉克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哦，是吗。那很好……”莱克斯凝视着克拉克镜片后的蓝眼睛，半晌，轻飘飘地说道：“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很有天赋……留在大都会对你有好处，克拉克。或许你的报道能够让我耳目一新。” 他甚至没有问克拉克想好的主题是什么。当然是超人！还会有别的吗？无数个世界里，无论莱克斯·卢瑟，或是其他什么人，在超人出现那一天发表了多伟大的成果，做出了多值得瞩目的贡献，全世界的目光还是只会全被那个红披风吸引。 克拉克听不出莱克斯的话是不是礼节性的恭维，他只是坚定地回答：“我很乐意做到。”说完，又是一个小记者式的温吞笑容，“我也会好好准备您给我的专访机会。” “我期待着。”这句才是标准的礼节性敷衍。 莱克斯已经把心思转移到了那个拍品上。一些平行世界的经验，一些闪念，一些陡然冒出的实验小巧思……他很有兴趣回去后马上在实验室消磨几天。 没错！不会有人忘了那个拍品吧？ ——莫茜早就用莱克斯预先交给她的铅盒将那块氪石收好带走了。 莱克斯对此非常重视，因此一成交，她就按吩咐找到拍卖人员进行了交接，带着氪石离开了拍卖会场，直到拍卖结束前才悄无声息地回到莱克斯身边。这架直升飞机也是那时候带来的。 莱克斯想，这次产生的混乱场面对他来说反而更妙了。 现在谁会关心一块区区一百万美元的矿石？更不必说超人。超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永远——直到我有需要。他笃定地如此作结。【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玫瑰与软糖 莱克斯的话还是提醒了克拉克。 到家之后，他拿出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有些愁苦地叹了口气。 克拉克闭上眼睛开了机。 一万个未接来电，一万条未读短信——分别来自佩里·怀特、露易丝·莱恩……可能还有吉米。 他睁开眼勇敢地看向屏幕。 好的，差不多。 很快，一个电话直直打进来。 “给我！马上——来——星球日报！”佩里·怀特的声音。他对着克拉克咆哮完，立马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好的，好的…… 克拉克又叹了口气。他顺手摸了摸桌上玻璃瓶里一支短短的玫瑰。 “再见，也许是明天见……工作找上门了。” 玫瑰花枝在清水里漾出一朵轻轻的涟漪。 — 是的，就是那支鲜花。不久前超人自莱克斯·卢瑟手中接过的那一支。 这些玫瑰都产自厄瓜多尔，加上空运，一支大概价值至少一百美金——克拉克并没有特别记忆过花卉品种，但他的超级大脑确实积累了很多平常用不上的资料，特别是这种对于报道富豪很明显用得上的小知识。 当然，这支鲜花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它的价格…… 克拉克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一个在帮忙把希瓦纳送到警察手里后又专程带着玫瑰花回了一趟（位于大都会的）家再返回（福西特市）现场做小记者的理由：这还是他第一次用秘密身份收下别人给他的谢礼呢！恰好他还有超级速度，再合理不过了。 ——而现在克拉克要用超级速度快速洗澡换身衣服然后赶去星球日报加班了。 他有预感，今晚一定是记者们的不眠之夜。 — 克拉克赶在主编佩里打来第三个电话前赶到了报社。 佩里一看见克拉克就一把抓住了他：“肯特！你可是在现场！有照片吗？好吧，没有……人没事我也不强求了，什么——相机？现在别管相机！报道呢！我要看到最鲜活的！更有张力的！比如——我听说莱克斯·卢瑟给超人送了一支玫瑰？” 一贯负责娱乐版块的卡特在一旁咯咯笑了：“嘿，佩里，我以为这是我的专长？你确定要用这个为难我们的新人男孩？” 佩里打量了一下克拉克这幅没谈过恋爱的小镇童子军模样，也飞速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不住喃喃念叨着“超人”，甩手丢开克拉克。他在实习记者面前疾步打转，双手亢奋地握紧。 “多大的新闻！今年绝不会有比这个更能吸引全美——不，全世界人！——目光，的新闻了！” “这回你的运气实在太好、太好了！我打听过了，那个慈善拍卖会根本没邀请多少记者！尤其是大都会，甚至可能独我们一家！你明白吗，克拉克？独家新闻！你甚至是跟着卢瑟先生进去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你想好写什么题材了吗？把握住你的运气，明白吗？把握！” 克拉克看上去快被佩里一连串的话击得晕头转向了。不过他听清楚了佩里的问题： “我，呃……我想好了——‘普通人在危机时展现出的超人勇气与担当’，关于卢瑟先生——” “没人要看这个‘超人’！”佩里大声打断克拉克的话，“大都会人绝对看腻卢瑟出现在报纸头条了！况且，他有他买下的那些报社围着讴歌呢，你凑什么热闹，肯特？卢瑟给你塞钱了？” “他没有——” “算了。”佩里雷厉风行地作出总结，“巴结卢瑟先生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看在你的份上，说不准他也会给星球日报投笔钱……你照常写吧——写两份——不，三份！一份专注超人，一份写另外登场的两个披风人，记住了吗？现在——快去写吧！别告诉我你困了，记者不需要睡眠！” 克拉克晕乎乎地想，除去写捕风捉影的绯闻和自己写自己的尴尬，其实他还有个题材，或许同样劲爆：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以超人的x视线作证。 好吧，他不会写的，他只是真的有点困——好吧，其实是他接到露易丝打来的电话了。 露易丝的情报为何总是如此灵通？明明她现在还在境外战场上出差做战地记者呢！ 克拉克疲惫地接通电话，在露易丝超凡的、拷问般的询问技巧下无力抵挡地讲完了他全程作为克拉克·肯特的经历。 “你明明可以等明天的报道……我都会写进去的。” “我可是记者——永远先人一步的记者！”露易丝哼笑一声，“加油写吧，小记者。” 克拉克现在真的有点想念家里那朵玫瑰花了。 它不会催他工作，更不会讽刺他——更重要的是看见它就意味着他已经应付完这段工作了。 好吧，幻想结束。 好的，好的……工作开始。 — 比利在下直升飞机时终于醒了，莱克斯放下了预备抱他的手。 比利揉着眼睛，跟着莱克斯一起走进莱克斯大厦的底层。 他还没有来过这里呢！事实上，他连公司都很少来。虽然莱克斯大厦中甚至有一层专门为员工或合作方子女配备的“儿童天地”——比利真的觉得那里很好玩！但是呆在公司里，怎么说呢……很有上班的感觉？他更愿意放学后呆在家里等莱克斯回来，而如果到一定时间莱克斯还没回，他也会按时上床睡觉——都说了他很会照顾自己嘛。 要莫茜说，自从收养了比利，莱克斯睡在集团休息室的次数都降低了。好吧，实话是莱克斯干脆在住宅地下也修了一层办公区与实验室。 但更权威完善的设备当然还是在大厦内部。 莱克斯领着比利穿过几个研究员走进最深处。比利隐隐有些紧张：他以为只是个简单的身体检查……？ 以虹膜开启最后一道门，在厚厚的合金门重新紧闭后，莱克斯转身看向比利。 “我想……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他的绿眼睛在这里的灯光下呈现深沉的荧绿色。 莱克斯果然什么都知道！ 比利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甚至一点也没感受到莱克斯这句问话的危险气氛。 秘密身份，当然要保密啦！在这里就肯定只会有莱克斯一个人知道，再安全不过了！他这么想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在刚才我见到了一个巫师……然后，莱克斯，我就是之前的神奇队长！” 比利张口就一气倒了个干净。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人恨铁不成钢的苍老叹息。 “……”比利的坦诚让莱克斯都一时有些沉默。 不能说他不了解养子的性情，但这实在是莱克斯从未有过的经历——平行宇宙也没有过。 比利以为这份沉默是莱克斯还不太相信，急急补充起来：“要我证明吗，莱克斯？嗯……可能这里不太方便？我想，在房子里我可能会不小心弄坏什么之类的……最好是在室外——” “不——你就站在那里。”莱克斯按下身侧一个控制钮。 在机械嗡嗡的运作声中，数道金属柱自四面八方伸出，伴随着落下的未知材料透明罩，比利被严严实实地围住。 那简直像个围困大型猛兽的兽笼。 比利就这么乖乖地站在那儿。虽然画面有点吓人，但他才不担心莱克斯会伤害他呢！ “它们的雷电传导与耐受性能都很好，顺便也能当作一个测试——开始吧，比利。” “那太好了，我——莱克斯，你要不要再站远点？”比利单纯地为这里很方便而感到高兴，并且十分担心莱克斯站得太近了会不会被他还不熟悉的雷电能力伤到。 莱克斯盯着比利轻轻叹了口气，就像他偶尔问一些蠢问题时那样。 “……不需要。” “嘿嘿，好——shazam！” 实验室内，凭空一道惊雷炸响，神奇队长重现人间。 “莱克斯！我这样是不是很酷！”比利用浑厚的嗓音兴冲冲地问道。他怎么没早点想到呢，神奇队长作为英雄当然不方便找人炫耀，但他还是比利·巴特森！他可以让莱克斯好好夸夸他呀！ “稍等。”莱克斯在敲打键盘分析数据，“雷电的强度很高——而你，你的身体素质完全进行了飞跃。无法扫描分析的部分……大概和魔法有关。之后我还需要取一些血。” 莱克斯没有让比利等待太久，他重新按下控制键，让外形有些狰狞的牢笼打开一道足够人进出的门。 比利好奇地看了看被收回的金属柱的去向，几乎天衣无缝，他用上神奇队长强化的感官能力才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太酷了，莱克斯！嗯……就好像什么秘密邪恶基地一样！”他左看右看，完全为这个实验室高科技赛博感的布置所折服——哪个小男孩能抗拒科幻片？这里看上去多么冰冷，多么充满科学的精准美感，这里的技术甚至先进到超越时代——哦，这是所罗门的智慧告诉他的。他早就知道莱克斯很聪明啦，能超越时代他一点都不意外！ “现在我要采一些血。”莱克斯握住神奇队长的手。 “哦。”比利轻松地应下了，“我不怕痛~” 血液进入针管，呈现与人类别无二致的颜色。比利好奇地看了看并作出点评：“我还以为魔法会让我的血也有什么‘魔法感’的颜色——比如紫色、绿色什么的。”他甚至没有多想为什么莱克斯这里的针筒能戳破神奇队长如今理应刀枪不入的躯体，哪怕他确实放松了防御。 莱克斯有些复杂地看着比利一派信任的举止。他现在和莱克斯差不多高，身材强壮魁梧得惊人，然而那张硬汉面孔上的神态却依旧依赖又乖巧。 这很难不让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类因掌控而升起满足感，因为这一切都表明他完全能够操控这样一个或许是人类中最强大个体的强壮男人，他可以随意欺骗他、随意伤害他，甚至彻底控制他——而为了自己不择手段又有什么值得批判的呢？ 但莱克斯现在所注意的只是神奇队长脸上那对绿眸。 莱克斯在多元宇宙影像里看见过许多次神奇队长，他们有的是蓝色眼睛，有的是黑色眼睛，总之——没有绿眼睛。他观察过，比利在变身神奇队长后的长相并不等同于成年后的自己，有些带着他父亲的气质，有些气质上甚至类似超人……而在这个世界里，神奇队长的长相确实在某几个角度接近克劳伦斯·查尔斯·巴特森，但——那双眼睛…… 其中有些熟悉的部分，并不完全一样。但莱克斯可以确定，那源自自己。 他有过推测，比利变身后的神奇队长形象，在概念上应当近似于比利“理想中的英雄形象”……所以这是他远远没有想过的结果。 我——改变了他。 从最开始插手他的命运，到现在…… 理想中的英雄……哈。 ——过于彻底的成功。 而莱克斯为这个结果惊异不已。 “变回去吧，比利。”最终莱克斯只是平静地再次下达了指令，“我让莫茜买了甜甜圈，还有一些老虎软糖……马上我们就能见到它们。” 又一次电光炸开。 “莱克斯~你真的买了！” “……现在，先去换身衣服。” “你还没有说神奇队长是不是很酷！” “当然，比利——我会说你是全场最值得赞颂崇拜的超级英雄。” “嘿嘿~” — 真的有老虎软糖——甚至看上去是定制款！那罐软糖每一颗都和比利心爱的玩具老虎陶奇·陶尼一样憨态可掬，并且姿态各异。 在比利嚼糖果、嚼甜甜圈、喝果汁的时候，莱克斯在看监控——拍卖会现场的监控。 他发现超人恰好在最混乱的时刻出现。在希瓦纳那些怪物的破坏下，彼时拍卖厅烟尘四起，以至于完全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根据一部分可见轨迹，超人应该正是从希瓦纳打碎的墙壁处飞进来的……拍卖厅里的红外摄像头则恰好被破坏了——可莱克斯很有理由怀疑这个摄像头应该由蝙蝠侠负责。 超人……该说是专门为自己挑了个好时机吗？甫一登场便一下挽救两位富豪——以及这一片大部分的有钱人，可能莱克斯集团的市场部门也该和超人学学。 ——不过我们还有神奇队长。 莱克斯早就给莱克斯集团买下的报社通通下了指令，要求他们把神奇队长的名字统一加在超人前面。 “莱克斯~我还有很多能力！”比利边吃小零食边热情地继续介绍。 “比如？”莱克斯又看了一眼表盘。 【主线任务阶段二完成度：100%】 【游戏系统重启中……】 早在比利报出神奇队长名号之时，这个任务进度条就一下拉满了。但或许是关机了太多年，系统的重启尤为迟缓。不过想想这个旋转图标曾经转了十八年，莱克斯觉得确实也不能对它有多少期待。 “嗯……除了打光头坏蛋——我想我还可以给手机充电？”比利仔仔细细地给莱克斯讲完沙赞每个字母分别代表的能力后，犹豫着这么说道。 “请别这么做。”莱克斯说，“除非你在变身后至少能精确告诉我你发出的每道雷电的频谱、电流强度与电压。”【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头版头条 第二天清晨，莱克斯集团ceo办公室。 莱克斯看不出想法地盯着报纸。 这一页已经吸引了他的关注至少五分钟。五分钟！这在平时已经足够莱克斯看完一摞报纸了，因为既全无新事，记者之论又全无价值。莱克斯对大都会媒体质量的评价是，也就《星球日报》偶尔能以一针见血的锋锐观点使它有些阅读的趣味。 此刻，莱克斯盯着《星球日报》头版头条那个全新的记者名字。 《凡人英雄与超级英雄：论人类在超能力时代的道德高度（humanheroes,superheroes:moralaltitudeinasuper-poweredera）》 撰稿：克拉克·肯特。 在他手中这张报纸之下，是一大堆头版写满“superman”“captainmetropolis”……以及零星提及“batman”的报纸。紧身衣英雄们个性鲜明的制服与夺人眼球的披风几乎将整个版面占了大半，甚至有几个小报干脆在头版只贴了一张精心挑选的大图，英雄健美的肌肉与英俊的面容清晰可辨——百分之九十是超人。 《大都会时报》《每日星报》《银河公报》《哥谭公报》…… 看上去就像真有那么多媒体到了现场一样。显然在场的、有幸保住了相机的记者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莱克斯早已暗中买通了大都会一半以上的报社，但此时让报社逆风报道并不是一个多明智的决定，对他来说同样没有多大意思——平行世界他早就看过太多次了。 当然，试图针对莱克斯集团与希瓦纳工业的收购旧案做文章的报社都令人遗憾地没能在今天发行出任何一张报纸，而任何提及莱克斯·卢瑟的文章都强调了他本人作为有为企业家遭受的无妄之灾与在希瓦纳的恐怖袭击中所展现的担当—— 只是，没有一份报纸比《星球日报》的报道更有力。 区别于其他报纸，这份报道的配图别出心裁地选择了一张天际线上飞远的超人背影，城市霓虹之中，那条红披风显得失去几分超凡脱俗的鲜亮，但又更为和谐地融进了这份都市夜景，就像一件人造的现代艺术装置——为了让人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天空，进行某种对更高之物的追寻。 这篇报道并没有着重刻画超级英雄的伟力，仅仅完全客观地描述了这次袭击从开始到结束的全过程，但在民众看完报纸后，除了神奇队长、超人、蝙蝠侠……他们一定还能记住另一个名字：莱克斯·卢瑟。撰稿人以直击心灵的沉稳笔触在人们对超级力量产生的狂热、焦虑、恐惧中提出了一个问题：当我们称颂英雄，是否只因为英雄有超越凡人的力量？是否足够具备力量的善行才是善行？是否足够直观可见的义举才是义举？——是否只有具备超级力量才能守护普通人、守护我们人类自己？ 在篇幅的最后，报道附上了莱克斯集团这些年的慈善资金投入、大都会及福西特市公益项目建设与若干年过后的具体成效，这份调研足够深入，莱克斯一阅即知其中所需花费的时间心力。 克拉克·肯特…… 莱克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那个油墨印刷的规整名字。 ——的确让我耳目一新。 — 克拉克成功为自己想写的主题争取了头版头条。 主编佩里在看见他的成稿后沉默了许久。他捏着另一份克拉克对超人的报道反复对比，但很明显目光更多地落在克拉克首先拿给他的《凡人英雄与超级英雄》这份上。 最终，他看上去极为不情不愿地说：“写得不错，肯特。你这份入选了明天的头条！暂且为你自己庆祝吧——要是卖得不好，你今年就再也别想转正了！” 尽管莱克斯集团完全是大都会的经济支柱，但佩里始终对卢瑟很难产生好感。露易丝对此表示十分理解：“哪个记者能真正爱上一个大资本家呢？哦，除非你是指他的幕后新闻！” 不过，虽然嘴上说着大都会人已经看腻卢瑟了，佩里还是很清楚卢瑟依旧是大都会永不落伍的热点报道，全因莱克斯·卢瑟有一种高调又神秘的作风，他的相关报道很多，专访也并不稀少，但那都只是他想让人们知道的，他在采访中仿佛具备一种掌控全局的魔力，再高明的记者也难从他口中掏出一句毫无修饰的真话，采访总会被引导向他所需要的方向。 人们对首富所具有的窥私欲，在哥谭能被韦恩的各种风流报道与荒唐照片满足一部分，在纽约能被斯塔克毫不忌讳顺手就发的社交软件推文满足一部分，但在大都会？人们只能像小鸡仔一样挤在莱克斯集团的公关部门手下，偶尔尝到几口流水线上精心配置、分量精准的饲料。 “——你还有一个卢瑟的私人专访机会？！”在知道这一点后，佩里简直对克拉克刮目相看——他努力地刮目相看，试图看出这个新人记者身上到底有什么能吸引大都会形象塑造亲和实则待人尤为有距离感的首富。 长相，黑发蓝眼？勉强算一条。卢瑟的养子也是这个配色。 身材？高大倒是高大，但实在有点傻。 打扮就不提了，乡村审美。 你问人格魅力？哈！要是人格魅力能让人一眼得到卢瑟的青睐，那佩里马上去全国招几个道德模范来！ ……算了，都是肯特这小子的运气。 — 【莱克斯，给tv看看超人的报道吧！】 【莱克斯~tv好想看超人出场的新闻——】 【莱克斯……（眼泪）（眼泪）（眼泪）】 …… 莱克斯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一个类似社交软件的页面飞快刷着屏。 莱克斯没有给它一个眼神。他甚至开启了免打扰。 是的，游戏系统重启成功了。 【主线任务：养成你的披风怪人】 【阶段三：陪他去旅行吧！（注：建议开启人工智能辅助模式。）】 和莱克斯的推测一样，在这一阶段，“模拟旅行”顺利解锁。 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莱克斯终于舍得看一眼手机里住上的人工小智障。 在被搬进手机后，tv看上去对这个比手表宽敞多了的地方满意极了，甚至完全忘了继续抱怨莱克斯把它关了八年——毕竟关机之后它什么也不知道嘛！tv还偷偷在莱克斯手机那个唯一的游戏app里加入了一个红黄蓝的小球形象，配合简笔画般的表情，十分具有神韵。 社交软件页面早就被tv自己切掉了。 此刻那个圆嘟嘟的小球就这么绕着比利小人滚来滚去。如果以动物行为学常识推测，它可能是在尝试撒娇。 实际上，它可能在同时向莱克斯和比利的虚拟小人撒娇。 在比利·巴特森接受传承成为神奇队长，不能更圆满地完成阶段二，使得逸散的能量成功重启激活游戏系统后，系统已彻底做下重大决定——tv决定要成为超人和神奇队长双推！神奇队长！tv也爱你！ “我没有禁止你联网。”莱克斯说。 【但你不让我看超人相关的网页！你屏蔽了！】小球从手机底部一下蹦到了手机顶端，气泡不满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莱克斯选择把app关闭。 “莱克—斯不让—我看超—人——” tv输出了一段音质很烂的机械音频。 “如果你再维持你目前的行为……tv，我会希望你回到那个手表里。” 莱克斯感到困惑，为什么tv显得比它最开始还幼稚？是关机太久导致的数据退化吗？ 然而tv只是想摆烂罢了！ 包括控制权限、能量来源，一个数字生命的身家性命全被用户玩弄鼓掌，作为一个系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好吧，还是很有意义的——比如看克拉克的新闻报道！tv没有把克拉克说出来，tv好聪明！ 【莱克斯，tv同意了！tv会在之后完全配合你！所以……】新闻报道—— “那是我给你设定的任务奖励，玩家。”莱克斯微笑着说。【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落地窗 超人从希瓦纳事件后开始在全世界公开亮相。 正如记者克拉克·肯特在报道中所言，人类似乎迎来了某个超能力时代，或者说——超级英雄时代。 先是超人，神奇队长，蝙蝠侠…… 接着，中央城出现了急速人的传闻，东海岸传出少量雄性美人鱼目击流言，有媒体宣称他们见到了女性版超人，披露的模糊照片是一个腰间挂着套索的健美女性，社交媒体上一批伦敦人甚至坚信他们看到了天使。 就像是“超级英雄”这个概念被发现了。 比系统能想象的更早，莱克斯许多年前已经替这些平行世界多次出现的超级英雄都建了档案，但在许多角色尚未登场的时候，那些档案基本只有少许零碎的对平行世界影像的归纳，其中还存在诸多互相矛盾的部分，不足以完全当作这个世界的未来参考。而这段时间莱克斯所搜集到的资料简直是井喷式的，愈发显得此前的世界仿佛一处还没开幕的舞台。 ——“超人”则是一声发令枪。 很好推测，在这个世界超人也同样会成为正义联盟的主席——莱克斯不知道未来会是谁给这个超级怪人组织取下这样傲慢的名字，他只觉得，相比之下还是人类解放阵线或者星球守护者念起来谦逊得多。 如今的超人俨然已成为大都会媒体的宠儿。尽管第一次现身是在福西特市，在这一个月内，超人已充分体现了他对大都会的偏好。 对于超人的常驻城市选择，有些卢瑟猜测，或许星球日报楼顶的那个巨大金色地球地标在审美上恰巧满足了氪星人包藏的对掌控世界的野心欲求；也有卢瑟认为，超人选择大都会，难得体现了超级大脑的一点智商，因为能被卢瑟选择的本来就会是最好的城市——而超人只是试图半路来摘桃子的投机客；还有的卢瑟想法更下流一些，他们认为超人只是看上了一个名叫露易丝·莱恩的女人。 很难想象平行世界的卢瑟们在空闲时间能用他们的九级智慧对超人发挥多少创造性构想，但莱克斯才不想让自己的大脑沦落为超人的八卦小报！ 是，超人出现在大都会了——但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不是吗。 如今，莱克斯坐在他能俯瞰整个大都会的全景办公室里，桌上每日的报纸首页印满红披风蓝制服，一天能看见无数次红披风飞来飞去…… 哈！那又如何！ 毕竟，氪星救难犬出没大都会的第一天，那条披风就贴上了他的落地窗！ — 在超人靠近落地窗的时候，莱克斯正在平静地喝他每天第一杯咖啡。 ——直到他的高性能特种材料玻璃被叩响。 那是一层特制的隔音玻璃——隔音、防弹，但是防不了一个会敲窗户又足够有力气的氪星人。 超人像烦人的上门推销员一样敲了三下，过了一会，又是三下。那个外星人和他不断飘动的披风向室内投下醒目的影子，莱克斯可以假装他没听见，但他难以装作自己没看见。 看看他——莱克斯·卢瑟，一个会把自己的办公室修在大都会的最高层，并且彻底占据一整层楼的人——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对他保持礼貌距离的这一点莫非还不够清晰吗？ 但氪星人显然缺少一些边界感。 他在莱克斯朝他看来时露出了一个过于明媚的笑，就像在高空表演什么超人宣传片一样——这里没有人在拍你的封面照，超人！莱克斯让监控对准氪星人，以确保即使外星生物突然发狂他也能留下足够的证据。 然后他看见超人往落地窗上贴了一张黄色便利贴——这个便利贴廉价得看上去像在路边一元店会售卖的款式。哈，会飞的氪星人在张贴小广告上确实很有潜力？ [之前破坏了你的大楼，我很抱歉！从今天起，我有空就会去为重建帮忙——superman.] 莱克斯想或许他应该把这张便利贴保存好，以此作为超人的把柄，一张自愿签署的欠条——然后拍张照片随便让哪个报社发出去，证明超人已经和莱克斯集团存在某种从属关系…… ——那个外星人在干什么？！ 超人朝玻璃上吐了一口气。 冰冻呼吸？ ——随后超人在那层冰雾上画了个笑脸。 莱克斯深知超人的冰冻呼吸能实现怎样的低温，以及超级冰冻的能量存续有多么反常识，所以他现在非常、非常清楚这个简陋的笑脸能在他的高清防起雾落地玻璃窗上待多久。 至少到明天。他冷静地、十分冷静地分析着。 “不需要。”莱克斯盯着超人近到被风卷着贴上玻璃的红披风。那个披风角就这么在风中一下、一下地不断擦过玻璃。 他知道氪星人能看懂他的口型。 氪星人再次露出一个愉快的笑脸，径直飞走了。 ——超人不可能没看懂！ 顺便，劳驾超人使用一下他的超级大脑，他贴在莱克斯大厦最高层封闭式落地窗外的便利贴，要如何让不会飞的普通人类拿到？ 还是说这实质上是邪恶外星人宣示主权的标记？若真如此，莱克斯会报警的。 莱克斯面无表情地打了个电话。 “给大楼顶层的落地窗设计一个开口。”他说。 设计师试图向卢瑟先生询问原因，他强调这会影响落地窗的美观性与防护强度。 “或许我只是想透透气，或许我是想跳下去。”莱克斯冷冷地说。 “材料由莱克斯集团负责——我只要你们的一个结果，做好它。” — 这道开启机关当然——不是为氪星人准备的。 鉴于他的养子近日也将在福西特市开始作为一名超级英雄活动，莱克斯认为他有必要为这种爱好飞来飞去的生物预留一道入口，以免他的窗户遭受不必要的损坏。 比利在向莱克斯说他的这个打算时格外吞吞吐吐。 不是因为他缺乏成为英雄的自信，而是比利作为孩子的本能与潜意识让他觉得他应该会在这个年纪受到某种来自家长的阻碍——但是什么也没有。 莱克斯轻松地同意了。他只是告诉比利：保护好自己，确保学业成绩，以及，莱克斯集团在福西特市的分部都可以为他服务，如果需要武器和修整—— 莱克斯给了比利一个联系方式。“直接报我的名字。”他说，“莱克斯集团会是神奇队长的赞助人。” — 超人真的在帮忙修房子。他的热视线比电焊更有用，加上飞行能力与超级大脑，他不仅没有造成新的破坏，效率还堪比一台拥有超级人工智能的自动建筑机器。 神奇队长偶尔也会来帮忙，但他能做的，呃……经常只是搬砖。哪怕他一人确实能顶上至少十人，而且能搬着建筑材料飞。 媒体已经有确凿证据证明神奇队长与莱克斯集团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神奇队长从车祸现场救下的一名记者曾不顾脑震荡大声追问神奇队长是否和莱克斯集团存在金钱交易，而神奇队长直飞而起，避而不谈。 有阴谋论者声称“神奇队长”一定是莱克斯集团制造的某种人造人、生物兵器！而之前逃狱失踪的希瓦纳，也是被莱克斯集团秘密掠走改造的，其目的正是为了实现如今的一场自导自演！甚至于，超人和蝙蝠侠可能都是莱克斯集团签下的两名超级演员，目的同样是为了烘托莱克斯集团的名声与满足莱克斯·卢瑟本人膨胀的表演欲！ 最流行的说法本不在这两种之间。 最流行的当然是富豪的桃色秘闻！神奇队长看上去甚至比超人还壮呢！然而试图揣测神奇队长与卢瑟存在肉/体关系的报社失火了一家，被查税整改了四家，剩下八家纷纷连夜炒了写下未发表报道的记者——为什么只有这么点报社？因为不聪明到这个程度的报社实在不多。 很明显，卢瑟先生厌恶胡编乱造的桃色新闻。 唯有大都会的小报至今依旧在坚定流传莱克斯·卢瑟和超人的暧昧说。 尽管证据除了那支玫瑰，还是那支玫瑰。 集团公关负责人曾小心翼翼地问过莱克斯的看法，但莱克斯对此没有作出任何指示。 负责人绝望地试图贿赂莫茜，得到了莫茜看傻瓜的一眼。但就此，负责人骤然悟了！看看那些连发都发不出去的报纸吧！还有什么难明白的？看看玫瑰！再看看超人那张大理石雕塑般俊美的脸，看看超人漂亮的那身肌肉！不不不——他当然没有说老板是少数性取向的意思！老板只是欣赏——送了玫瑰的那种欣赏。 负责人就此一悟再悟：瞧瞧，超人直接选了大都会作为驻守城市呢！ 几天后，作为被超人的冰冻呼吸在火灾里救下全部值钱家当的人，负责人对莱克斯简直感激涕零：不愧是算无遗漏无所不能的卢瑟先生！ ——他让大都会拥有了超人！ 17、专访 小记者克拉克在往莱克斯大厦赶去。 他考虑过地铁，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更贵的出租车。全因他身上那件衣服——他不认为放任一件这么贵的西装被挤皱是一件好事，特别是他出门前还特意熨过。 克拉克在去赴他的专访。 他在三天前就和莱克斯的助理莫茜约好了。那可真是个干练的女士！在电话里，她在迅速确认了克拉克的身份后就清楚地告诉了他那天卢瑟先生的空闲时间，并在克拉克询问是否有什么话题注意事项时答复他没有，她表示这都是老板的意思。 克拉克从不知道沟通对接一次名人专访能这么顺利快速！很明显，莱克斯早就替他考虑过了。 ——包括这身衣服。 莱克斯在事件隔天就派人给克拉克送去了一身高档西服成衣。 克拉克自己原本的那套还是大学毕业时乔纳森送他的，非常朴实的蓝西装白衬衫，价格对于斯莫威尔人来说已经是一笔不菲的钱。领带则是克拉克在镇上商店自己随意添置的，便宜实惠——小镇人都爱从老约翰的店里买日用杂货，克拉克也觉得那是个挺好的店。穿上那套衣服后，乔纳森和玛莎一致认为克拉克已经完全像个成熟的记者了！他们的孩子看起来多么精神啊！ 克拉克倒不是完全意识不到这身打扮的问题，但他认为无非就是复古守旧了一点，经典能有什么错呢，稍显落伍的打扮还正好能让他的精气神更与秘密身份区别开，一举两得。但这不代表他感觉不到别人的眼光，尤其是已经有好几次外出采访时有人问他是不是国税局来查账的！而莱克斯说的是最直接的：“把这身过时的搭配换掉，我出钱。” 同样是蓝色外套，同样是蓝色领带，但金钱的价值当然不仅仅体现在品牌标签上。 深海军蓝外套，白衬衫，灰蓝色的羊毛混纺斜纹领带——它们在克拉克的身上效果惊人。得当的配色和他的黑发蓝眼十分相称，而一贯故意保持佝偻身形的克拉克在西服的修身挺括下也被迫稍整了仪态。如果说原先的小记者看上去像个收税的审计员或者保险行业销售，那现在他随意出入财经会场也不会有多少人阻拦了。 莱克斯集团底楼的大厅宽广而颇具科技感，克拉克透过门看去，来往的人就像透明凝胶里勤勤恳恳的工蚁。他在入口处展示了名片，还没说明来意就被引向了一部独立电梯。 “肯特先生，莱克斯先生在顶层等您。” — 莱克斯的办公室奢侈地占据了顶楼一整层。 三面都是通透的落地窗，使得这个办公室的采光尤为出色。事实上，莱克斯大厦是大都会最高的建筑，所以这层位于大都会中心地带的办公室理论上便是这座城市最佳的观景台了。 当克拉克从电梯出来，他看见莱克斯正背对他站在落地窗前。 “呃……莱克斯？我是克拉克·肯特……”克拉克不确定莱克斯有没有意识到他进来了，因为他看得很出神。他挺拔地站着，视线落于窗外，没有对电梯门开启的动静作出任何反应。因为楼层太高，在这个俯瞰的位置你甚至无法判断他是在看大都会的蓝天还是脚下一路绵延到天尽头的楼宇群。 “请。”莱克斯没有回头，只是放下负在身后的手，朝身侧一摆示意。 克拉克依言走到莱克斯身旁。 他倒没有觉得莱克斯此刻的举止有多傲慢，只觉得站在这里的视角十分新奇，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高度从里面往外面看——呃，用超人的身份他倒是经常能从外面透过玻璃看见莱克斯，毕竟这幢大楼哪怕在大都会这个高度繁荣的城市也高得出类拔萃了，简直能作为他飞行时代表大都会的灯塔。 他完全能理解莱克斯看得出神。从这个角度看，大都会实在是很美。当他每天飞过上空，看着沐浴在阳光下或夜色里的大都会时，他也会为这座城市蓬勃的生机情不自禁地微笑。 “你看见了什么？” “大都会。她是一座很好的城市。”克拉克同样向外眺望。他以明快的语气回答。 “是的。”莱克斯勾了勾唇，“当你来到大都会，当你见到她，你就会发现她是如此美丽，如此诱人……” “自我拥有莱克斯集团已经过去了十年。在这十年里，我用我的智慧与才能为她添妆、为她修剪枝叶、治病除虫——我让大都会变得完美。” “人们不会注意到我的签名，就像走在街道上的人不会看见云端莱克斯集团的标识。但你看见了她，克拉克——你看见了‘我的城市’。” 莱克斯偏头看向记者。他的虹膜颜色在早晨明亮的光线下浅得近乎透明，本应有的那抹纯粹绿意仿佛溶解在了阳光里。 就像一对通透的名贵水晶——他和他身后的大都会一同在初阳下闪闪发光。 克拉克掩饰地扶了扶镜框。 “……这段可以写进访谈吗？” “随你喜欢——我说过这次谈话没有限制。” 尽管培养了一支职业素养极高的公关团队，莱克斯实际并不在意大部分人如何看待他本人。人群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刻支持他就够了，就像牧羊人从不会管羊群在赶往下一处地点时走的路线是什么形状、吃的草种是什么口味。 “那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提问吗？”克拉克觉得这样站在窗边说话虽然不是访谈的通常形式，但也很不错。 “不，不用问我那些寻常的问题。莱克斯集团的未来发展计划？莱克斯·卢瑟对某个行业的看法？那些太无聊了。你对我与我的产业调查得很深入——这部分我允许你自己填。你聪明得远超我的想象……尤其令我欣赏的是，克拉克，你擅长运用你的智慧。” 莱克斯的目光落在克拉克的衣着上，好像终于注意到了小记者在这次访谈里换上了让人耳目一新的打扮。 “我知道这会很适合你。”莱克斯满意地看到克拉克·肯特换上了一套符合他审美风格的着装。一个简单的形象改造——小镇男孩终于看上去像个大都会人了。 “现在，来问你想要问的吧——只是‘你’想要问的。” 莱克斯走向沙发坐下，让克拉克坐在他对面。 我是否对他太关注了？莱克斯问自己。 但原因那么合理。他确实一度好奇平行世界记忆中的另一个人，这份好奇没有达到主动接触的程度，现在那个小镇男孩却主动来到了大都会。莱克斯认为如今他确实能理解为何许多卢瑟都曾与他有过少年之谊，克拉克·肯特身上确实有种讨人喜欢的气质……在人类里很少见地能让他欣赏。 莱克斯的话让克拉克一时有些发愣。 好吧，他准备的问题大半都泡汤了。 但同样难以忽视的还有莱克斯话语中那些不曾掩饰的关注意味。 ——看上去莱克斯真的很看好我？唔…… 莱克斯正以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凝视着他。 “据我了解，莱克斯集团打算进一步推动大都会和福西特市的交通运输建设……并且近日在福西特市设立了几家额外的基金会。我可以询问原因吗？” 克拉克不知道为何此刻他的超级大脑似乎有些失灵，虽然莱克斯的眼睛确实绿得很艳丽，但显然那不是氪石——他的大脑有些空白，在莱克斯进行回答时，差点还没反应过来他脱口而出的问题内容是什么。 “没错。如你所想，莱克斯集团是神奇队长的赞助人。”莱克斯干脆地说。他并不忌讳透露莱克斯集团和神奇队长的关系，而比利显然也不会介意，他的男孩还只是不太会应付媒体。 克拉克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他情不自禁地问：“那，超人呢？” 莱克斯皱了皱眉。他维持着一个微笑。 克拉克猛然想起希瓦纳事件后莱克斯在集团一次新闻发布会上的发言。 有记者问起莱克斯对超人的看法，而他是如此回应的： “……看法？我不知道那是神明还是怪物，但人类将希望放在某个特殊的个体上常常被证明是一个不明智的抉择。我只能说，作为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莱克斯集团会为那个超人类的破坏进行追偿——为此我已经设立了基金会。” 克拉克并不在发布会现场，但他同样看了直播。莱克斯当时脸上正是这样不含情绪的公式化微笑，只是伴随着金钱的气味，在屏幕上显得格外真挚。 “莱克斯集团也同样为超人可能造成的战斗损失建立了基金会，是吗？” “没错。因为我需要为大都会负责，在超人显然已将大都会视作他后花园的时候。我无法预测他是否会为大都会带来不必要的危险，就像我猜不到会不会突然有什么‘超级反派’找上门。力量是一个靶子，克拉克。” “莱克斯，嗯……你听上去对超人有一些看法？可是，超人当时救了我们……” “你想暗示我超人会试图挟恩图报吗？如果确实如此，我会让你报道的。”莱克斯嘴角带着轻微的讽刺弧度，“哦，他确实救了我——这就是我没有让他赔偿损失的全部原因。” “我能知道您对神奇队长与超人态度不同的原因吗？”克拉克很难说他没有感到沮丧——他桌上养在清水中的玫瑰花还没完全凋谢呢！ “因为他的强大。”莱克斯毫不犹豫地回答，“超人，他不知疲倦地进行着他拯救世界的游戏。从地球的这一端到那一端，从清晨到深夜，从天灾下的人群到大都会树上的一只小猫——而神奇队长不像超人一样无所不在。其他任何‘超级英雄’都不像超人那样时时刻刻出没在任何可能需要他的场所！事实上，我很有理由怀疑超人可能像一位神一样无所不知……” “我想，超人应该没有把拯救世界当作游戏。”克拉克蹙眉，“而且超人从没有把自己视作神……” “我没有说超人把自己视作神。我也从没有把超人当作神。”莱克斯唇边的笑意变得愈发冷淡，“但人群会这么觉得。这太轻易了，特别是对那些从出生就习惯于信仰一个从未见过实体的神明的人——而现在正有这样一个实体。” “如果超人没有把拯救世界当作游戏，那我会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使他能如此无私地持续进行这个昼夜无休、伟大而没有收益的行为——所以我当然不会赞助他，以免有损他的无瑕。如果你是来为超人拉赞助的，克拉克，这就是我的回答。” “我不是来——” “你当然不是。但我知道你和他有不错的关系。超人很喜欢星球日报的那个地标，是吗？你们的报社拍到了不少好照片。” “——那些只是……运气。” “别那么谦虚，克拉克。即使是运气，又如何不是你实力的一部分？你笔下的超人报道内容总比其他人的更丰富。” “……唉。听起来你不喜欢超人，但你又很关注他，莱克斯，我有些看不明白你的态度……”小记者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充满困扰。 “而你听起来像是超人的粉丝。我不关注超人，我只关心可能存在的危险。” “但你就是在针对他。你没有说蝙蝠侠危险，也没有说神奇队长危险——仅仅因为超人是最强大的一个？” “蝙蝠侠？他没有超能力。而神奇队长？他对我来说不像超人那么神秘。至于超人——如果我喊救命，你觉得超人会来救我吗？”莱克斯突兀地向克拉克提问。 “我——呃，我觉得他会的！” “哈！所以，你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超人不存在自己的生活？好像他就是一个悬浮在地球之上的神明，时刻聆听信徒的祷告？”莱克斯露出那种如他所料的神情。 克拉克想，他现在终于懂为何采访过莱克斯的人对他都会有刻薄这一评价了。他的绿眼睛在这种时候既不亲和，也不温柔，而是像两颗无机质的荧绿矿物，艳丽却不近人情，只以那股傲慢的自信刺向与他不同的观点。 “不。”克拉克笃定地说。 “如果超人没有把这一切视作游戏，如果他只每天这么飞来飞去，以远超其他所有‘英雄’的效率做人类的救世主——那么他不是别有用心，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怪物。”小记者的否定没能阻挡莱克斯继续作出总结。 “莱克斯，听上去你觉得超人应该拥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像是……一个秘密身份？”克拉克敏锐地意识到了莱克斯话语中隐含的某个观点。 “我没有这么说。”莱克斯说。某种有些吓人的狂热似乎终于暂时从他身上消退了，他的语气重回冷静：“但你的想法很有趣，克拉克。超人是否会藏在普通人群体里？比如我——比如你？哈。像现在，如果我怀疑你是‘超人’……我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莱克斯看向窗户的方向。 其实克拉克早就发现那块落地窗有了一些小改变——他前几天才来过这里呢，当然，另一个身份。所以他知道原先这层的落地窗应该是全封闭的款式。但现在不同了，他的超级视力让他发现窗户上多了一些可供开启的精巧机关。 “请务必不要这么做！”随着气氛缓和，克拉克也配合地继续了莱克斯这个小小的玩笑，“——如果我能飞起来救你，我一定会的，莱克斯。”虽然这是一句确凿无疑的实话。 18、PG18 这几天游戏系统很安静。 莱克斯并没有把tv重新关闭，鉴于人工智能系统的开启也要消耗一定能量，以及它可能在之后的行程里有一定用处。 但这份安静大概率不是莱克斯对它的威胁起到了作用，而是莱克斯放开了tv的网络浏览权限。 tv，已沉迷互联网超人tag不知天地为何物！ 它甚至采用虚假的身份信息给自己建了一个账号，给所有夸赞超人的网络报道都点了赞，哦，还包括神奇队长！ 恭喜tv成功地把自己活成了水军机器人！ 莱克斯没有取消对tv网络活动的监控。尽管监控这么一个能无缝融入儿童乐园的ai几乎完全只是浪费力气，但监控这样一个儿童系统本身也不花费莱克斯多少功夫。 当然，最近莱克斯确实基本无视了系统，可他同样不会忘记系统。 ——“模拟旅行”。 对于系统主线三阶段开启后解锁的新功能，莱克斯报以谨慎的态度。这段时间内，他一直在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所谓“模拟旅行”，听上去十分无害休闲，但莱克斯不可能不考虑穿越时空所蕴含的风险性。 因此他又开始完善他那套还没见过天日的战甲。 流畅的外形，足量的武器，高强度材质，量子护罩，以及当然是全包的头罩。莱克斯特意加强了能量续航，并参考氪星技术添加了足以获取射线能量作为可再生能源的能源核心。他同时加装了恶劣环境维生循环系统，使战甲内基本能实现短期内循环。如此一来，即使落点是荒漠甚至深海，莱克斯也能确保他一段时间的基本生命保障，而这段时间足够他脱离险境了。 tv对这套的装甲的评价则只有一句话： 【又是绿紫色！】 — 莱克斯对破解系统后获得的几个位面坐标进行过长期的研究。 在这十年里，他同样尝试过自行进行跨越平行世界的技术开发，不能说毫无收获，但依旧不够稳定。若非必要，莱克斯不想选择通过现有技术进行跨世界旅行。 对比他幼年所看过的那么多平行世界，他的世界与大部分宇宙在科技发展上尚且存在一定差距，这让他在技术研发上受限于许多基础条件的不满足。现在的地球太过平稳，没有外星人侵略，也意味着缺乏外星武器实体进行研究、缺乏外星物质元素进行运用。凭借理论闭门造车是一种选择，但多元宇宙间许多微妙的差距同样是危险的。 况且他确实需要系统转化能量的功能，而系统又如此地好掌控——莱克斯对于应用科技并没有多么强大的自研执念，其他宇宙的卢瑟连超人克隆体都未必是亲手造的呢！作为结果论者，他很满意tv的天真与识时务。 在tv的配合里，莱克斯顺利往系统坐标中投入了观测仪器。 观测反馈很微弱，某几个坐标的观测仪器甚至在投入后就显示了损坏，从此杳无音讯。 能量反应的检测倒是很成功。莱克斯划出了几个能量较低的坐标作为备选。他检测的能量正是系统能给他带来的、维系他身体机能的“时空扰动能”，这份能量的高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和对应宇宙的平稳度挂钩，莱克斯在这上面使用了一些系统自带的扫描功能。高能量的宇宙理论上会带来更多回馈，但是考虑将面临的巨大风险，实质并不划算。 对于第一个旅行目的地，莱克斯认为他应该进行更稳妥的选择。 有两个坐标的能量是相比之下最低的，指标数据比倒数第三位也差了一大截。对其中一个坐标投放的观测仪器在到达后立即损坏，另一个坐标则传出了部分影像：超人的红披风。这甚至是唯一成功传出影像的坐标，其余更多只是一些需要大量时间分析破解的残缺数据。 tv表示，系统自带的扫描功能就是扫描超人最方便啦！而且有超人的地方不就代表安全吗？ 莱克斯并不认同，但对这个观测结果只能将就着用了。至少这个披风是红色的，他想，而他做足了准备。 — tv果然很没用。 莱克斯几乎不会后悔，但此刻他看着战甲显示屏里突兀的三原色系统框，难得品味出了一丝后悔的味道。 【tv也没想到会这样……】 “你是怎么定位的？”莱克斯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按下了氧气供给按钮。 他没想到反而是这最简单的部分出了差错。 ——还不如传送到超人身边！ 【tv为安全考虑，基于坐标定位的是一个地球日误差范围内超人大致的位置！】 “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一个外星人呢？”莱克斯几乎咬牙切齿地对tv说道。或许怪他从没有遇到过如此愚蠢的下属，以至于缺少了一点经验与警惕！ 恶劣环境维生循环系统已经开启了。事实证明莱克斯的未雨绸缪完全正确。 此刻，他与系统漂浮在一片黑暗之中。 不，不是深海——这里是宇宙。 并且十分不幸地，以目前这个战甲的视野而言，周围看不见一点明确的坐标参考，只是一片虚无的黑。大片大片的尘埃云遮挡了星光，没有可见的恒星，没有明显的星系团，在这样的宇宙空间里，区分上下左右都是一件难事。 莱克斯认为，他此刻所处的位置极可能在星系之外。 哦，一个地球日误差范围内氪星人大致的位置！谁能计算超人一天能在宇宙里飞多远？我能。莱克斯想，但是这个该死的宇宙到底养出了哪只爱星际旅行的超人？ 莱克斯不觉得现在浪费战甲的能源随便朝一个地方飞是个好主意。他也不觉得让战甲上显示一个“s”能呼唤超人。这里介质稀疏到无法传声，不然tv大概很乐意试试当场大喊救命——某条氪星救难犬的召唤咒语。 【但是……如果不用系统定位，我们就只能在平行世界坐标内随机传送！】 tv思来想去，终于觉得自己应当理直气壮！ “我有理由怀疑这个游戏是想谋杀我，tv。你的设计师在这里的设计上体现了足够的恶意，如果没有穿战甲，我大概已经死了。我已经向你预支了报酬——我甚至还借给了你一点能量，对吧？” 【tv不会杀人！那些能量本来就应该是tv的——对不起嘛莱克斯……tv有解决办法！比如——】 “开启旅行陪伴模式。” 【权限确认。即将开启传送。请玩家享受“陪他去旅行吧”模块内容，游戏系统为您服务。】tv作为系统能天赋异禀地凭借语气使平缓的机械音及输出的英文字母都显得吵闹，现在却只能随着莱克斯明确的指令被迫变得一板一眼。 【莱克斯——你说了会少这样做的！】 “我说的是——‘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你太吵了。”莱克斯操纵战甲从躯壳中吐出一团软球，像是网兜，或游乐园的载人大水球，随着一小块压缩氧气被释放，这个球立刻变得饱满。实际上这原本是这套战甲的某个捕捉装置。 “将投放坐标设置到这个容器内。” 【tv明明没有发出声音！tv觉得，神奇队长应该不需要供氧？】tv用闪光的字符激烈控诉莱克斯，同时丝滑地听从吩咐设置好了投放坐标。 “你的工作能力不值得信任。我不会赌传送来的是不是比利。”莱克斯看了看屏幕一角显示比利信息的界面，跨宇宙状态下系统的观测能力显著地存在信号不良。没有变身的比利如果突然被传送到宇宙空间，不需要几秒就能死去。 【是莱克斯自己选择的单人模式……这本来就是违反游戏定位的……经tv计算，二次传送单人比单次传送双人花费的能量更多。】 “如果你愿意花更多精力筛选传送坐标，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目标，更不需要打扰一个15岁的儿童。” 【啊哦，tv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系统的对话框忽然心虚地缩得极小。 漆黑的宇宙空间中，传送光效格外明亮地出现，亮得让莱克斯不禁眯了眯眼睛。 明光中隐约可见红色的布料。 似乎没什么问题。 光芒消失。 ——莱克斯的束缚球中出现了一只红色布料披风的蓝制服超级英雄。 [莱克斯？] 微弱的战甲荧光下，莱克斯读出了这个口型。他也无比清楚地认出了那个人——包括那个人脸上诧异的表情。 并非他的养子，而是一个外星人——超人。 “怎么回事。”他冷酷地质问tv。 莱克斯同时干脆地直接撤掉了那个仅仅用来起防护作用的球体。 氪星人才不需要这个！ 【本系统为多元宇宙超人气游戏系统，本系统以让玩家得到心灵的治愈为目标设计了集休闲养成、策略经营、模拟旅行等于一体的游戏内容——本系统负责的游戏分级为pg18。】系统在心虚里飞速重复了一遍它的游戏介绍，并且又重复了一遍最后那句话。 【tv负责的游戏分级为pg18！】 好的，看来15岁的儿童本来就不会被打扰……那么氪星人又是怎么出现的？！ 没等莱克斯继续，tv已经乖巧地打出了它无比认真制作的分析报告： 【由于游戏养成对象比利·巴特森未满18岁，结合用户当前需求，游戏旅行陪伴功能自主启动第二顺位游戏模式，系统将自动在能力符合需求的条件下按好感度顺序排列优先级进行传送，原理解析：在不了解游戏系统存在的情况下，好感度越高的生物越愿意帮助用户……神奇队长的好感度当然是最高的！但因为只有15岁，比利·巴特森无法进入召唤序列……对了！超人对用户莱克斯的好感是——】 “停。”莱克斯并不好奇，也并不想听。一个数字不会影响他对任何人的实质看法，系统试图为超人争取好感的努力大可不必。 而脱离临时容器的氪星人已经灵巧地飞到了莱克斯面前。他悬停在宇宙中，目光诚恳而清澈。 “莱克斯先生，我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我刚刚听见了你的求救……” 哦，超级外星人的超级作弊能力！宇宙空间也拦不住他的声音吗？我猜，又是氪星生物力场？ “一点意外。”莱克斯开启了战甲的扩音装置。从氪星人的表情看，他应该是听见了。 有某种隐约的温暖触感似乎透过战甲蔓延上了他的身体。不，战甲内部是恒温的，宇宙的低温并不能影响他——但莱克斯就是知道，超人的生物力场一定已经在试图覆盖他。 那个外星人在救援时向来爱这么做。解体飞行器里的宇航员、飞机失事的乘客、跳楼者……他总能无视物理定律地救人。他的钢铁之躯足够在大气层摩擦里保护他，足够让他在接下从天而降的重物时毫发无损，而那些被救援的对象本不可以——但他们同样会被氪星人庇护，他们能作为人类毫无防护穿过大气层，能作为人类撞上钢铁之躯而不变成一滩烂泥。 氪星生物力场，就是这个能力让“超人”显得更像一个童话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仁慈万能的神明。 莱克斯攥紧了拳，克制着不让陡然升起的不适表露在他的表情上。 “你还好吗？”超人关切地问。 ……又是这句话。 “我想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超人。我的战甲以目前的功率无法在宇宙中维持太久续航。我需要到最近的星系进行补给——你认得出这里在星图中的位置吗？”莱克斯将自己的处境平铺直叙。 ——往好处想，这次他们隔着一个战甲，所以他至少算坐在动物园的观光车里。 超人扶住正缓缓沿惯性漂浮的战甲，朝四周环视一圈。 “唔，不太认得？但也算有所发现……”他偏头朝透明头罩内的莱克斯露出一个可靠的微笑，“请安心，我很快就能把你带过去——这不会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