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0和天选之1做室友后》 1、第 1 章 小甜0不倒追后直男弯了 大刀劈下/文 第一章 咖啡店里，冷气开的很大，颂瑅打了个寒颤，赶紧拿起咖啡杯，又被入口的味道涩的泛出泪花，忍不住皱巴巴地说了声：“苦。” 他皮肤瓷白，眉眼灵秀，最出挑的就属那双杏眼，水润润像湖水，拧眉犯苦的神情都被他变成了勾人心魄，再次惊艳了无数道悄悄放在他身上的视线。 一起长大还是免不了被惊艳的孟羽不由得清了清嗓子，不死心地追问：“你真不去啊？下周的联谊对象都很优质哦~全都180以上！还有好几个院系男神在呢。” “不去，死线在即，我要赶论文交给导师。”颂瑅实在是太苦了，yue一口吐出一个字。 终于他忍不住拍拍孟羽，把咖啡杯递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山茶花拿铁啊。”孟羽瞅了眼杯子，“刚进门时店员热情推荐，你非常捧场地点了一杯。” “……”颂瑅无语凝噎。 果然，随便听店员安利尝试新口味就是一场豪赌。 山茶花拿铁，初次见面，但永别了。 “有那么苦吗？”此刻，还一无所知的孟羽问道。 颂瑅默默递过去，“你试试。” 几秒钟后—— “yue！” 被拿铁荼毒后，更加强韧的孟羽一拍桌子，图穷匕见道：“我那个大学室友来找你加微信，你为什么不给？他家世学历样貌都很ok啊！人品也绝对靠谱！刚刚又来我这旁敲侧击你到底是不是单身了。” “上周你生日会上的那个人吗？”颂瑅从记忆里翻找出对方的样子，再次老借口推脱，“他不是我的取向来着。” “母胎solo22年的颂瑅同学——”孟羽也习惯了，转而盘问，“你取向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一直很专一呀。”颂瑅小脸通黄地捧脸颊，“190、双开门、大长腿、人鱼线、公狗腰……小麦肤色再配一张高岭之花的脸，完美！” “肉食系的身材配性冷淡的脸？”孟羽很会概括，“这种设定除了你爱的黄暴漫画里有，世界上会真实存在吗？” “漫画也不存在了。现在全是变异型双开门，脸型也跟着变异了。”颂瑅发出灵魂深处的叹气，趴在咖啡桌上哽咽，“我都马上要缺粮了……” “嗬，早就告诉你要放低标准了，那样完美的人是不——卧槽！真的有啊！”孟羽拍了拍颂瑅胳膊，“快看门口！” 颂瑅被吓了一跳，顺着对方指点看向门口。 咖啡店的外送口门边，一个高个男生正垂眸听着服务生说话，他是真的很高，只是松散地站着都快和门框持平，目测至少要190高。 一身穿着十分随性，米色休闲裤配着简单白t，大概是来的路上出了些汗，t恤下摆微微贴在身上，劲瘦有型的腰线若隐若现。 临走前，对方朝室内看了一眼，只是这简单一瞥，颂瑅又被击中了。 对方的面部轮廓比一般人要更深邃立体，鼻梁挺直，狭长上挑的眼型配上纤薄利落的单眼皮，只是轻抬眉眼看过来，就自然流露出一抹凌厉疏冷的气势。 “那不就是有着公狗腰的性冷淡！”孟羽比颂瑅还激动，猛摇他胳膊，“你的天选之1来了，不冲吗！” “不了不了，冲不了一点……” 心跳像上了燃料一样在加速，但颂瑅很快压下悸动，又变回美色当前毫无动摇的样子趴回桌子上，一本正经地讲着自己的道理。 “对待美好的事物嘛，还是远远地在一旁欣赏更好。” 早有所料的孟羽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怀疑除了我以外，还有没有愿意让你主动接近的人存在。” “这就有了……”颂瑅装作不知孟羽的担心，摇了摇他手腕，“陪我去见见合住室友吧，和陌生人单独碰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作为发小，孟羽知道颂瑅在转移话题，也知道他是真的认生，只能无奈顺从道：“知道了，祖宗！” 颂瑅今年设计系大三在读，已经开始在工作室实习。 作为随行助理，他偶尔要随设计师跑大夜，出差去各地秀场，宿舍有门禁不方便，但搬远了导师联系又不方便…… 他最近一直在学校附近找房子，以便偶尔的外宿需求。 他大哥宋青栩知道后帮他联系了朋友的房子借住，怕认生的他害羞拒绝，直接互推了两人名片，还替他敲定了见面时间。 颂瑅才被告知这件事情，且绝望地发现见面时间就定在晚上。 宋青栩一向待他很好，怕他介意宋家的背景，还特地用了自己的人脉安排一切。颂瑅清楚对方的用心，只能听从着去和合住人打招呼。 因为晚上有事，一向礼貌谨慎的颂瑅提前在下午出发了。 按照宋青栩给的地址，两人一起到了郸城大学的体育院。 颂瑅有点意外，对方竟然和自己是同校，看样子还是校泳队的。 “进不去哎。”他看了眼体育馆前的立牌，上书：非泳队人员禁止入内。 微信上，对方的对话还停留在最初打招呼上。他发了下午提前来的信息，现在也没得到回复。颂瑅猜测对方大概正在训练。 此时气温逼近33度，也不能一直在外面等着，颂瑅拉了拉孟羽袖子，道：“是我鲁莽了，这天太热了，我等下微信上再重新约个时间。咱们先回去吧。” “不能回去啊！”没等孟羽回话，旁边人先一步开了口。 两人扭头一看，一小波人正在走近，男生女生都有。 回话的女生推了推身边的同伴，继续道：“你和他聊了那么久，他就算长得帅也不能随便吊着人当海王啊！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也不用这么激动替人出头吧？是不是自作多情都不知道呢。”这时另一拨人从另一侧走近，插话道。 颂瑅和孟羽就正好站在中间，听着左右两拨人互相呛声，逐渐摸清了状况。 有一个男生被泳队一个海王当备胎渣了，今天来讨说法。刚好今天是泳队的对外公开训练日，后援会组织了粉丝前来支持。两拨人之前就为了这事儿在学校论坛吵过架，今天碰到一起又很快吵起来。 颂瑅被吵得头晕目眩，和孟羽小声道：“小羽，我们回——” “人来了！人来了！” 人群激动起来，正好在中间的两个人被人群裹挟着挤到了台阶前。 与他们相隔数十级台阶的体育馆大门前，七八个泳队运动员陆续出现，高大的身躯站成一排，带来的压迫感让吵杂声都默了一刻。 颂瑅惊讶地发现，刚刚见过的“完美取向”也在现场，只不过没在“迎客”的队列里，此刻正双手抱臂，一脸懒散地靠在墙壁上。 谁是海王渣男？ 是他吗？ 如果不是，他出来是替海王善后的吗？ 那和海王有什么区别？ 也很渣啊！ 颂瑅站在人群中间，视线落在高大英俊的男生身上，脑袋里的想法一会儿一个。 大概是视线太过热切，对方很快注意到他，微偏过头看过来，单薄的眼皮掀起，目光冷淡，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 颂瑅：他好像有点太凶了qaq 被冷到的颂瑅这时候还没发现，非常爱打抱不平的孟羽已经随着人群挤上台阶，朝泳队喊话了。 泳队人见状赶紧分成两列，走上前将人群间隔开。支持者被带进泳池观看训练，讨说法的人被劝说着去了泳队休息室沟通。 刚刚还闹作一团的场馆外很快安静下来，人群散去，只剩下发懵走神的颂瑅。 他朝旁边一捞，空的。 扭头一看，呆住了。 不是，他那么大一发小呢？ 孟羽去哪了？！ 困惑、惊讶、茫然交织在他漂亮的脸蛋上，暴晒过后的脸颊还泛着绯红，一双杏仁眼眨啊眨，清澈的眸光透着懵。 看起来憨萌萌的，像只掉队了还没摸清楚状况的呆头鹅。 短促的笑声从台阶上传来，颂瑅扭头一看，发现他的天选之1也还没走。 见颂瑅发现到他，对方站直身子迈开长腿，一走近就拿起便签纸做出记录的姿态，开口的声音低沉又懒散，道：“你好，我是校泳队负责接待的人，请问你的诉求是什么？” “啊？”颂瑅眨眨眼，什么诉求？ 对方垂眸，松散又疏冷的目光投在他的脸上，又补了一句：“是和谁的情感矛盾问题还是其他问题？我会帮你记录，转给带教老师。” “不不，我没有感情矛盾问题。”颂瑅摆摆手，红润的唇角抿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我找……”他顿了顿，想着哥哥告诉过的名字，看着对方，“骆衔玉。” “嗯？”对方停下笔，“我们之前见过？” 他就是骆衔玉？ 颂瑅回过神，先是点头回了对方的疑问：“见过的，我中午也在那间咖啡馆，看到你在点单。我今天来——” 正说着话，另外一个泳队队员拎着两大袋外卖路过，一脸痛苦道：“骆哥！东西到了，速来支援！” 骆衔玉接过其中一袋，看向颂瑅，“抱歉，我有事要忙了。” “好噢。”颂瑅点点头，晃了晃手机，“那我们微信上再谈？” 骆衔玉抿抿唇，从外卖袋拿出一杯饮品递过来，“这个送你。” “呃，谢谢你呀！” 颂瑅惊讶着接过，还在想新室友没有看着那么高冷嘛，一低头就看到了咖啡杯上面贴着的便利贴。 他对面，高大英俊的男生指了指咖啡杯，解释道：“这是泳队公开日给粉丝准备的，上面有校泳队后援会的联络方式。想参与公开日的训练可以联系这里，其他的联系就不必了。” 颂瑅：“哎？” 他摆摆手，“我不是粉丝啊……” 因为震惊反应慢了半拍的解释并没有被有效接收，骆衔玉已经被队友拉走了。 颂瑅盯着手里的山茶花拿铁叹气。 这是被并不委婉的婉拒了吗？ 还真是铁壁男一枚。 比起来者不拒的海王队友，他这样明确拒绝、保持距离真的很好。 ……但他只是来应约打招呼的住客啊！！ 孟羽就在这时回来了，他看了眼泳馆方向，凑到颂瑅身边问：“刚刚和你说话那人是谁啊？身材真好。” 颂瑅回过神，有些蔫吧地回道：“是我要找的室友。” “哇哦！”孟羽吹了声口哨，一脸笑意，“你们聊得怎么样？他态度好吗？” “挺好的……见面就送了我礼物。”颂瑅一言难尽地把拿铁递给好友，“你看。” 孟羽低头看了眼熟悉的拿铁咧了咧嘴，又看向贴纸，上面只写了几个数字。 孟羽：“这是什么意思？” 颂瑅指了指拿铁：“他以为我是那些蹲守他要微信私联的粉丝，拒绝了我，并给了我粉丝礼物和学校泳队后援会的群号。” 孟羽：…… 2、第 2 章 第二章 孟羽问颂瑅：“要不要再叫他出来聊聊？” “他走时挺匆忙的，应该有重要的事做。我已经加他微信啦，等下再解释就好了。”颂瑅看了眼时间，“我们去找谈谈吧。” 颂瑅好友不多，敞开心的就只有两个发小，孟羽和赵谈谈。 孟羽大颂瑅和赵谈谈一岁，已经毕业，三人合资开了个小服装店，离学校不远，孟羽是主要经营人。 赵谈谈是土木工程系，同样大三的他已经在工地吃了两个多月的灰，一回来就哭着约了两人见面。 两人赶到时，赵谈谈已经自己喝了快半瓶啤酒，一见面他就哼了声，嘟囔道：“你们好慢，我马上就要喝醉了。” 赵谈谈外号“一瓶倒”，颂瑅看了眼过半的啤酒，和孟羽点点头，一脸认可道：“确实没错，他只剩下半瓶的理智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你这个三杯倒就别凑热闹了。”孟羽扶额，“都给我老实待着，不许喝酒！我可不想刚坐下没两分钟，就一个人扛着两个醉鬼往回走。” 他不由分说将剩下的半瓶酒放到了远离两人的另一边，见赵谈谈还追着看，索性将手里的拿铁递了过去，“喝这个。” “新口味哎！还是小羽毛惦记我哦！”赵谈谈看了眼杯套，笑嘻嘻地喝了口。 几秒钟后—— “yue！” “别告诉我，你们就是为了找这个玩意儿毒害我才这么晚来的。”赵谈谈一言难尽地推开拿铁，猛猛喝了口柠檬汁漱口。 “哎，这可不是普通的拿铁。”孟羽嘿嘿笑了声，“这是颂瑅的天选之1送的。” “瑅瑅的天选之1……”赵谈谈想了下颂瑅的择偶标准，“机器人现在可以自定外观了吗？” “……是真实的人类！”有人真能外在优越成那样，不是亲眼所见孟羽也很难相信。 三个人是互相支撑着长大的，是至亲一般的关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一起商量着来的，两人没有隐瞒的说了颂瑅找室友的事情，和下午见面后的乌龙。 听完叙述，赵谈谈呆了呆，先是拿过推开老远的拿铁，然后一脸呆滞地指了指杯子，问道：“骆衔玉送的？” 颂瑅点头：“嗯，是叫这个名字。” “卧槽！骆衔玉啊！”赵谈谈激动爆鸣，脸色因亢奋涨红，“这可是我们体院的传说级人物！男神！你懂不？！” 颂瑅手撑下巴，歪头看激动的赵谈谈，“可是你不是土木院的嘛。” “哎呀，我们两个院挨着近嘛，平时交流的多。体院就是我们院，体院男神也是我们院的男神！”赵谈谈嘿嘿一笑，看了眼拿铁又激动了，“你知道骆衔玉是谁吗？！” 颂瑅和孟羽对视一眼，齐声作答：“你们院男神。” “……对不起有点激动。不废话了，直接给你们大科普！” 赵谈谈喝了口柠檬汁，清了清嗓子。 “骆衔玉，今年大三，是咱校体院泳队的王牌选手。身高191，体重78kg，身体肌肉强健，技术优势全面，动作节奏和爆发力强，四项泳姿中自由泳是最拿手的。他一入校就被国家队教练看中了，不过他没去。” 赵谈谈给两人看了自己的资料来源，他是骆衔玉泳迷会的群员，群里关于对方入校后的资料详细的很，连新学期上课时间表都有…… “为什么啊？运动员不都是以进国队为目标吗？”孟羽对这个问题更好奇。 赵谈谈啧了一声，“哥哥，他姓骆。你想想呢？” “是骆家的骆？！” 孟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三人都懂什么意思，赵谈谈点了点头，“嗯嗯！所以啦，在体育这方面潜力再大也不会去专注从事的，他是真的有家业要继承啊……这该死的完美人生！” 赵谈谈狠狠羡慕了一把，又道：“他现在就是日常随队训练，比赛都参加的少了。不过仍然是咱们校的王牌，粉丝多，影响力就属他最强啦！泳队拉得赞助也多半是靠他的。” 颂瑅这会儿回过神，对于对方的家世倒是没多少惊讶了，毕竟宋家在当地也是大户，宋青栩的交际圈必然也是家世相当。 赵谈谈猛地凑近颂瑅，视线在他脸上游走了一圈后坐回座位，一脸感叹：“果然，只有瑅瑅这样的样貌才能让我们男女不近的体院男神心动啊！” “喂喂，清醒一点。”颂瑅朝赵谈谈晃了晃手，指着山茶花拿铁再次强调，“这是他以为我想追他，拒绝我后给的。拒绝，是拒绝！” “你知道上一个扑倒他面前要微信、要告白的人是什么待遇吗？”赵谈谈挥了一下手，“就这样，被骆衔玉推开二米远，直接掉进游泳池，差点嘎了！” “我们体院的男神，脾气比名声更大噢！”赵谈谈一脸叹息，“不然你以为为啥他只在我们附近三两个院系出名，你们隔着远的院系都没怎么听人提过。就是没人敢多提他打扰他呀！” “……” 颂瑅：莫名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 “你想想，你没被像小鸡仔一样挥飞，还给你送了杯拿铁，这待遇是一般的待遇吗？这不是今生挚爱才能有的吗！”赵谈谈做出总结，“就算现在没有确定关系，但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是马上要住进他家里了吗？！我确定，在你们面前只有一条通向民政局的大道啦！” 颂瑅知道，cp脑赵谈谈又开始脑补嗑药了。 与此同时，手机传来提示音，颂瑅打开一看，骆衔玉回复了信息。 他立刻扣下手机，不敢让赵谈谈看见。 只是因为收了一杯拿铁就被赵谈谈认为是骆衔玉的今生挚爱，大路通向民政局了。如果再知道骆衔玉和他是微信好友正在聊天，面露醉意的赵谈谈很可能立刻躁翻全场给他随份子了…… 这个事一定不能让此刻醉意上头的赵谈谈知道！ “我去洗个手。”颂瑅借口离开了吧台。 三个人约在了学校附近的清吧，虽然是学生为主的清吧，但偶尔也有喝醉的人。 他避开了几个在过道打横的醉汉，朝酒吧后门走去。那里有个风景不错的小院儿，正对他们学校人工湖，颂瑅偶尔会在聚会一半时去那坐坐。 颂瑅边走边查看手机，微信上还停留在骆驼头像发出的那句话。 [l：抱歉，我下午一直在处理事情，才看到你发的消息。我们重新约个见面时间可以吗？] “……” 颂瑅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也算是下午让骆衔玉忙碌的麻烦之一吧。 现在，他必须要和对方说清楚他就是下午见过面的人。 不然等见了面，骆衔玉误会自己是变态跟踪狂怎么办？ 他不想被一巴掌挥飞…… 颂瑅把手放在对话框里，点来点去，没想好怎么解释这个状况更自然一些。 正苦恼着，周围突然聚上来一小堆人，高兴地喊他“瑅瑅学长”，颂瑅定睛一看，是学校同院系的学弟妹们。 十来个人全都统一着装，套着件宽大的印花t恤，手上也都拿着喊话板，t恤和喊话板上的字迹类同，都是告白一类的。 “是你们啊。”自从实习后，颂瑅在学校的时间减少了很多，此时见到亲近的学弟妹，他笑的弯起眼，“大家在组织什么活动吗？” 他们都是设计院手工织造社团的，偶尔会组织一些团建活动，以前颂瑅在时也会参与。 “不是……哎，也算是。”有个男生害羞地挠了挠头，旁边其他几人跟着笑。 “瑅瑅学长，是这样的，我们最近都超级迷同一个人，所以联络好内线定了时间地点后，决定一起组团去表白！正好多出个板子，你也帮我们打打气吧！” “哎？”这转折打蒙了颂瑅。 于是就这样，他莫名其妙在半途中被抓去当气氛组了。 大概是第一次这样组团表白，大家都很兴奋，直到停在一处包房门前，颂瑅才有机会插话问具体的情况。 “你们是和谁告白呀？”谁有这么大魅力迷倒了他们一整个社团？ “前不久我们一起去看了大学生游泳联赛，就发现咱们学校体院一个运动员超级帅！接力赛最后一棒，迅速反转挽回劣势，从第五开始反超，最后力压全场拿了冠军！”有人先起了个头。 游泳？颂瑅立刻提取到了关键字。 刚生出不妙的预感，就听下一个人接道：“哎呀你别啰嗦这些啦！直接告诉学长名字嘛。瑅瑅学长，不知道你听没听过，那个人是泳队的骆衔玉学长啦！” “……”听过，还见过，下午还刚被当做追求者拒绝了。 颂瑅张了张嘴，想着要不劝劝自家学弟妹们，毕竟骆衔玉一巴掌挥飞追求者的事迹还在耳边…… “好啦！就是现在，冲！” “喂——”来不及阻止，颂瑅就这样被推了进去。 包间里很热闹，颂瑅飞快扫了一眼，七八个高大男生或站或坐，都拿着酒瓶，气氛正嗨。 见他们进来，立刻有人吹起口哨，嚷嚷着“这就是我说的惊喜”。 颂瑅看到了骆衔玉，他坐在稍偏的角落位置，宽阔肩膀陷在沙发背里，面上淡淡的。 周围全都在起哄狂叫，他却没受什么影响似的，只将视线垂向手机，像是在专注地看着什么。 微暗的光线映在他轮廓深邃的脸上，光影交织下，他的英俊被勾勒的更加立体。 直到最前面的女生叫出骆衔玉的名字，他才掀开眼皮看了过来。 察觉到他的视线，颂瑅赶紧用牌子挡住脸，悄悄地挪到了最后面。 莫名其妙的心虚充斥了颂瑅大脑，他非常确定，不管怎么看，现在都不是很好的见面时间…… “学长！我们都很喜欢你！给个机会吧！”最后，联合告白的几个人一起喊道。 气氛被炒到最高，众人情绪高涨。 颂瑅也被触动了，悄悄地探出头，露出一双眼看向对面。 大家都在等着骆衔玉的回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是在骆衔玉有所动作的同时，就有人调小了音乐声，并将光线调亮。 骆衔玉收了手机走向中间，所有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聚在他身上。 颂瑅不得不承认，骆衔玉确实有被所有人关注的资本。 他的五官是那种偏向硬朗的英俊，身材高挑却不纤薄，白t下的臂膀宽阔有力。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张力十足的荷尔蒙就直面袭来。 对面的女声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脸上更红。 尖叫起哄声此起彼伏，直到骆衔玉瞥了眼，又立刻消失。 “抱歉，我没有恋爱的想法。谢谢你们的喜欢。” 熟悉的腔调响起，平静克制中透着冷淡疏离，就和下午拒绝自己时一样…… 颂瑅缩回板子里，暗暗撇撇嘴。 “骆学长，你再看看呀。”男生勇敢喊话，“我们这么多人呢，先选一个试着相处看看嘛！” “就是就是！”起哄声又见缝插针地多起来。 又不是在挑大白菜，还能先随便一个…… 颂瑅默默扶额。 等他回过神，就听见脚步声接近，有人在自己身前站定，接着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他听到了骆衔玉低沉冷感的声调响起，对着旁边说：“那我选他。” 3、第 3 章 第三章 酒吧走廊拐角。 已经顾不上去想包房内那一片惊讶呆滞的视线，恍恍惚惚被骆衔玉牵出来的颂瑅仰头看向对面，非常急切地开口：“你先听我解释，我只是来做气氛组的，没有想要告白……” “我真的不是你的粉丝！”话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地找补，“当然，我这么否认也不是讨厌你，也没有觉得做你粉丝不好……” 救命他在说什么东西？ 颂瑅越急嘴越笨，想要说明和解释的状况太多，纠结在一起，他感觉思绪已经在大脑里打结了。 “嗯，我知道。” 他对面，骆衔玉虚靠在墙壁，垂眸看着颂瑅笑了下，比起之前的冷淡，态度柔和很多，道：“我刚刷到了你的朋友圈，知道你其实是宋青栩的弟弟。” 颂瑅后知后觉地点了下头。 对哦，他们已经是微信好友了。骆衔玉只要看到他的朋友圈，自然就知道他是要借住的房客，而不是什么粉丝和追求者。 骆衔玉的语气又郑重了一点：“抱歉，下午误会了。” 解除了被一巴掌挥飞的危机，颂瑅放松很多，笑着摆摆手，毫不介意道：“没关系，没关系的。” 视线定在颂瑅唇角边的梨涡片刻，骆衔玉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搬来？我去接你。” “谢谢你噢！不过不用麻烦啦。我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行李箱，自己就可以了。”颂瑅又想了下近期的日程，和骆衔玉商量，“如果周末那天过去的话，你方便吗？” 下周刚好有秀展参与，他得随着设计师跑大夜了。 没继续客套接送的问题，骆衔玉轻轻颔首：“随时都可以。” 和合住室友乌龙频出的初次见面顺利结束，误会也被解除，颂瑅放松也自在了很多，他朝骆衔玉伸手，很认真道：“骆衔玉，谢谢你愿意让我借住，我会加油做一名好房客的。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啦！” 骆衔玉伸手，垂眸，视线落向身前，直到白皙纤弱的指尖被他的麦色掌心彻底包裹覆盖…… 他笑了下：“客气了。请多关照。” 走廊另一边，包房门频繁反复地开启合上，门缝越拉越大，直到接收到骆衔玉警告的视线才啪地一声关紧。 颂瑅还不知道已经被悄悄围观了很久，他的注意力正放在手机上面。 从刚刚开始手机就频繁震动，直到交谈结束，他拿出来查看，通话记录显示孟羽和赵谈谈都打了好几通电话，他才意识到自己确实耽误了不短的时间，另外两人难免担心。 见颂瑅在查看手机，骆衔玉出声道：“那就先这样，周末见吧。” “嗯！”颂瑅点点头，后撤着步朝另一边走，“周末见噢。” “小心！” 身后是带着醉意的道歉，过了会儿也消失了。头顶的胸膛宽阔又坚实，虚搭在他肩膀的掌心微烫。 颂瑅身材纤薄但并不矮小，180的身高让他很少有被作为弱小一方保护的体会。但现在，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正被彻底掌控、被完全裹缚在另一个人宽厚的怀里。 但这是一个很温暖、很安全的怀抱。 颂瑅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被人撞到了，又在倒地前被骆衔玉及时拉住。 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 记忆短促。 他只记得，撞向对方怀里的那个瞬间，冷杉味盈满鼻息。 “没事吧？有撞到哪里吗？”头顶传来低沉的问询声。 颂瑅的脸颊很烫，他微微低着头，退出了对方的怀抱，摇摇头，讷讷道：“谢谢。” 时间游走，很快到了周末搬家那天。 其他人早都为了实习搬离宿舍，颂瑅也就没什么顾及，起了个大早收拾东西。 他的行李大部分都放在了孟羽店里，宿舍里只简单留了些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 将这些一一打包放进行李箱后，颂瑅推着它出发了。 这天是阴天，不算很热，颂瑅步行去的小区。 慢悠悠一路，半小时后他出现在了骆衔玉家门前。 按响门铃，等待进入。 颂瑅轻轻呼吸，心里默念着—— 不紧张，不紧张！ 只是合住而已，就当换个大学宿舍，再次有一个新舍友。 虽然这个舍友有着他天选之1的脸和身材…… 颂瑅莫名其妙想起了酒吧那天，明明也发生了很多意外，但现在，记忆最深的只有对方厚实硬挺的胸膛…… 打住！打住！ 再也不会出现了！那只是意外！ 正这样想着，门被推开。 视线之中，一副肌肉轮廓完美的胸膛出现了。 裸的！裸的！ 是裸的！是裸的！！ 他呆呆地看向骆衔玉。对方单手搭在门把，另一只手里拿着卷成团的t恤，上身赤/裸着，只穿了条运动短裤，像是正在锻炼中跑来开门。 他身上汗津津的，皮肤是运动后的微红，露出的肌肉鼓胀饱满，线条漂亮。 颂瑅眨了眨眼睛，作为一名黄暴漫画爱好者，一名资深的只有理论毫无实践经验的人体线条品鉴大师，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张力十足、澎湃着年轻荷尔蒙的真实肉/体。 此刻，他只觉得大脑在爆鸣，脸颊滚烫，耳朵也要蒸腾喷发气体。 晕晕乎乎中，他的视线游移，最终定在了对面劲瘦有力的腰间，只觉得那纵横交织的肌肉线条，那向下延伸的人鱼线，都是如此深刻优美、充满力度。 “抱歉，我刚刚在锻炼，没注意到时间。”骆衔玉误会了颂瑅的呆滞，很快把背心套上，“以后我不会这样出现在公共区域，请别介意。”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走廊窗台雨气随着风吹来，沾湿了颂瑅小臂，也让他从逐渐加热的状态中回神，红着脸道：“没事没事，是我提前早来了一会儿。” 骆衔玉让开位置，给颂瑅递了双新拖鞋，等他换好后问道：“你还有其他行李吗？” 颂瑅摇摇头：“没了，就这一个。” 骆衔玉：“嗯，请进。” 颂瑅没直接进屋，他是一路拖着行李箱来的，万向轮有些脏，他指着箱子说道：“我先清理一下，你去忙吧，不用在意我。” “没事。你直接拖进来就行。”骆衔玉无所谓，见颂瑅还在迟疑，便直接走过来，单手轻松拎起28寸的箱子，“走吧，你房间在那边。” “……噢噢。” 虽然精简了带来的东西，算上本身重量在内，行李箱的分量其实不轻。他拖了一路都累了一身汗，骆衔玉却能毫无吃力的单手拎起来。 对于对方的体能如何优越，颂瑅有了清晰认真。 他默默羡慕了一下，跟着骆衔玉走进房间。 屋子很大，是小跃层的户型，白色为主，黑蓝灰穿插其中，整体偏冷。 和骆衔玉给人的感觉一样，是带着些距离的冷调。 卧室在跃层楼上，走上几阶台阶，骆衔玉将行李箱放在门口，没再进去，只是指了指卧室卫生间的方向，道：“卧室卫生间里我放了新的洗漱用品，你可以之后换成自己常用的。” 明明是自己的地盘，骆衔玉却守着房客的礼仪，这份友善和教养让颂瑅心生好感。 骆衔玉道：“你先收拾，我去洗个澡。” 颂瑅点点头：“谢谢。” “嗯。” 颂瑅推着行李进屋，他的房间很大，朝阳，阳光可以毫无遮掩地穿过大大的落地窗，落在奶白色的墙壁上。 屋子里的气息透着舒适温暖，也让他紧绷的情绪得到安抚。 颂瑅盘坐在软软的床边垫上，把衣物从行李箱拿出来，再一一放进衣柜叠好。 他还带了一些专业书，就在行李箱的隔层，拿出来整理时，突然发现了一本误入的四格漫画。 封面很黄暴，标题也很直白，就叫《男妈妈的线条诱惑》 “……诶？”颂瑅疑惑地歪了下头，“你怎么在这呢？” 这好像是不久前，赵谈谈和孟羽合伙送他的生日礼物，漂洋过海来的原版，画面精美，价格也很惊人。 视线扫过漫画封面，颂瑅不自觉地又想到了刚刚看到的画面。两厢比较一番，颂瑅摸着下巴做出结论： 这“男妈妈”的身体根本没有骆衔玉的漂亮。按赏心悦目来说，男妈妈是骆衔玉才对。 门在这时被敲响，颂瑅一抬头，刚刚念叨的人正站在门口。 视线还落在可疑的位置。 ！！ 颂瑅呼吸错了一拍，连滚带爬地将漫画塞进了衣柜。 “骆、骆衔玉，怎么了吗？”掩耳盗铃结束，颂瑅走到门口，问道。 冲好澡的骆衔玉换了身衣裤，手里拿着个兔子形状的小夜灯，见颂瑅走近，他收回视线，将兔子灯递过去，道： “这是感应灯，你可以把它放在床脚，黑暗里它的光线会更柔和一些。” “嗯嗯，谢谢妈——”突兀地断了一秒，走偏的神经回炉，颂瑅立刻接上，“马、马上，我就用。” 骆衔玉挑挑眉，腔调里带了点笑意：“我要去队里训练了，回来会晚，你不用在意。这屋子里的东西你随意用，厨房也有准备食材。” “……好。”再没有精力委婉客套，尴尬到脚趾扣地的颂瑅选择火速撤退，“你训练加油。再见！” 然后—— 关门的速度相当快速，“啪”的一声，利落干脆。 “……”正准备叫对方去录指纹锁的骆衔玉站在原地。 脑内闪过刚刚的画面，他收回了重新敲门叫出对方的打算，很轻的笑了下才离开。 门的另一侧，颂瑅万念俱灰地靠在墙边，他抱着兔子灯，无意识地捏了捏。 骆衔玉看到了吗？ 但是我塞的很快速诶！ 骆衔玉听见了吗？ 但是我改口的也很快啊！ 哈哈我自己都没发现我说了什么鬼话呢…… 一番自我安慰后，心如死灰的颂瑅放弃了思考，将自己藏进了兔子灯后。 4、第 4 章 第四章 发生非常尴尬的事，比如被不熟的室友发现在看名为“男妈妈的线条诱惑”的黄暴漫画，并顺势口误叫了对方“妈妈”后该如何应对？ 颂瑅的答案是：想不到应对方式，那就不应对，时间会杀死一切尴尬！ ——他选择先溜！ 没错，口误后的第二天，颂瑅特地起了个大早，做贼似的悄悄溜了。 刚好设计师临时通知了出差日程，他一溜就是一整周。 劳心劳力的一周后，颂瑅对时尚业的忙碌有了深切体会。 回到公寓时，他一点也不再为上周的小插曲尴尬了，满脑子只剩下“好累啊”。 颂瑅悟了：果然打工生活可以“治愈”掉一切胡思乱想的内耗呢。 打工真好…… 这辈子都不想再打工了qaq 拖着发懵的大脑敲响房门，几分钟后，骆衔玉出现在门口，颂瑅蔫巴巴地打了声招呼。 尽管很想立刻澡也不洗地就扑进床上，颂瑅还是在进屋换好鞋子后叫住了对方。 “骆衔玉。” “我——” 两人同时出声，骆衔玉顿了顿，先收了声，垂眸问他：“嗯，怎么了？” 骆衔玉有话要说，但此刻的颂瑅没精力注意这些，他满脑子只想着赶紧完成接下来的事后去睡觉。 见骆衔玉应声，他手向上抬，递过一手拎着的拎袋，努力保持清醒道：“骆衔玉，这个小蛋糕是我出差那里一家很有名的烘焙店的招牌。它奶油上撒了一些欧芹碎，味道很清爽咸香，一点也不油腻。我想你可以尝尝看。” “谢谢。”骆衔玉接过，注意到颂瑅脸色，“你多久没睡了？” “啊……上次躺在床上大概是在——”颂瑅回忆了一下，“到那的第二天？” 想到颂瑅这次的出差时长，骆衔玉下意识皱起眉。 “对了，刚刚公寓管家好像叫住了我，说了什么事要我提醒你的……”颂瑅晕乎乎的，脑子有些跟不上，他偏了偏头努力回想，“什么来着？” 骆衔玉没问，伸手轻搭在他肩膀将他转向室内，道：“你需要休息了，其他事之后再说。” 颂瑅也坚持不住了，基本礼节过后便晃悠着走向客厅。 他实在是太累了，丝毫没注意周遭动静，只顾着按记忆里的线路登上台阶，半眯着眼朝自己卧室走。 骆衔玉跟在后面，就听颂瑅嘴里嘟嘟囔囔的，一边说着“打工好累啊呜呜呜”一边说着“秀场好有趣”，进了卧室路过卫生间时又摆摆手，“今天就不做干净小瑅了。”然后朝前一扑，“哇”的一声扎进了床上。 明明累成一滩，但看起来比之前拘谨客套的样子有活力的多。 骆衔玉低笑了声，替颂瑅盖好被子才退出房间。 回到客厅，骆衔玉无视两道紧紧注视他的视线，将小蛋糕放在茶几后懒散地靠回沙发。 如果颂瑅没有困得发晕，进屋后就会注意到客厅里还有两个人在。——刚刚骆衔玉被颂瑅打断的话也是他想要告知这点。 两人是骆衔玉发小，霍哲和林苑。 骆衔玉幼年时由国外定居的外公外婆抚养长大，高三时才回国，复读了一年读的大学。 霍哲和林苑则是按部就班在国外读书，早他一年毕业。 霍哲家族从事医疗保健行业，这次来，也是骆衔玉想和他咨询关于体能训练方面的事情。至于林苑，纯属是来凑热闹的添头。 骆衔玉拿起丢在一边的手柄晃了晃，问道：“不玩了？” “还玩个屁！”愣神中的林苑回过神，把手柄一扔，凑近骆衔玉，“怎么回事儿啊？你回国就学会金屋藏娇了？” 作为发小，林苑和霍哲很清楚骆衔玉的性格，和外在给人的感觉一样，骆衔玉是个很难接近、也相当有边界感的人。 别说是亲密关系，这么多年，骆衔玉连异性朋友都没有一个，更别提带人进入私人领域，所以林苑此刻才如此震惊。 拍开凑近的林苑，骆衔玉啧了一声，低声解释：“别乱扯，那是宋青栩弟弟。” 林苑摸了摸下巴，“细说！” 骆衔玉把借住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直没出声的霍哲突然“咦”了一声，问道：“宋青栩的哪个弟弟？亲生的，还是代替的那个？” 比起在国外长大的骆衔玉和林苑，霍哲在国内的交际圈更广，了解的也多。听他这么提起，林苑立刻道：“你说什么呢？什么这个那个弟弟的？” 霍哲先看向骆衔玉，主动说了句：“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人八卦，但这件事我认为你需要了解。这可能算是一个忌讳，你清楚了才知道分寸，也有利于日后你们相处。” 骆衔玉想了想，轻抬下巴应了声：“你说。” 霍哲问道：“你室友叫什么名字？” “颂瑅。” 霍哲露出深思的样子，道：“果然，我就说宋家怎么舍得让宋晨星独自出来生活。” 骆衔玉看向霍哲，林苑直接忍不住催道：“哲子，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急死我了！” “这事情有点复杂，我总得理一下前后逻辑。” 霍哲无奈，很快讲起了了解的缘由。 作为旁人来说，事情并不难叙述。 简单来说，就是有婚约在身的宋家幼子宋晨星在7岁时走失，宋家夫妻苦寻无果，出于利益考量，便去孤儿院领回了一个同岁孩子代替。 没想到的是将养子带回家的第5年，宋晨星自己回来了…… 养子就成了尴尬的存在，又因为宋晨星对其特别抵触抗拒，宋家人很快就将其送回了孤儿院。 这里面，那个可怜的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被家人抛弃、被宋家选定收养、再被宋家抛弃回孤儿院的，始终被随意拿捏的孤儿，就是颂瑅。 随着霍哲的讲述，骆衔玉眸色渐深，林苑也听的愤慨不已，最后受不了的嚷道：“宋家有毛病吧？孩子丢了就找替代品，孩子找回来了又把替代品一脚踢开……他们当这是选择家居小摆件呢？” 骆衔玉眸色沉沉，将视线落在茶几上那个包装精致的拎袋上。 之前他以为颂瑅是宋家人，只觉得颂瑅表露出的个性与他出身的家族地位不太符合，现在他明白了交往过程中，对方显露出的缺少安全感般的规矩防备是因为什么。 “听我爷爷说，宋家始终没放弃寻找宋星辰，也没真正接纳过颂瑅。领养进门那五年都没给颂瑅过户入籍，也没给改姓。” 霍哲顺手在手机上打了个“颂”字给两人看，“他一直是这个姓，据说是他原本的姓氏。颂正好和宋同音，不刻意提区别谁都会觉得他也是宋家小孩。宋家人是准备宋晨星成年时还没被找回的话才把颂瑅入籍，当真的宋家人推出去订婚联姻。” “懂。宋家是不想让颂瑅成为可以分到财产的宋家人才一直没让他进户口本吧。”林苑扒拉起茶几上的拎袋，又看向霍哲，“诶，你家怎么知道这么多？” 霍哲扶了扶眼镜，冷静道：“宋家想要用颂瑅顶上去联姻的那位就是我堂弟。” “……好家伙。” 林苑一边“哦豁”，一边准备继续拆解拎袋里的小蛋糕，刚一伸手就被拍开了。 他一扭头，就见骆衔玉将他拆好的缎带又一下下地系了回去，提起来朝着厨房走。 林苑“嘿”了一声，都被气笑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来你家半天了连块小蛋糕也不给吃啊！” 骆衔玉头都没回，只懒懒回了声：“这是我小室友给我的，你想吃自己找室友去。” “你也太抠了！” 无视嚷嚷的林苑，骆衔玉将妥帖地蛋糕放进冰箱，又认真将缎带的蝴蝶结系好。 看着恢复原样的包装，骆衔玉勾唇笑了笑。 这是他谨慎胆小的小室友第一次主动表达善意，他要认真对待才行。 颂瑅睡了很久，第二天起床时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查阅手机，回复邮件，处理了几个实习要做的报告后，他注意到了骆衔玉发的微信。 [l：我去校队训练了。餐桌罩网下是做好的早餐，记得吃。] 颂瑅跟随指示坐在餐桌前，打开罩网，下面摆着一碗色泽鲜美的海鲜粥，一份拌黄瓜和煎鸡蛋。 海鲜粥很鲜甜，小凉菜清爽可口，煎的鸡蛋还加了些欧芹碎，颂瑅非常喜欢。 全都吃完后，颂瑅想了想，拍下了光盘照片发给了骆衔玉，并很认真地道了谢。 骆衔玉真是个非常不错的人啊…… 这念头一起，他立刻双手合十拜向空盘，非常郑重道：“对不起！我之前馋过你身子……我保证，以后都会用正直真诚的目光看待你！” “改过自新”的宣言过后，颂瑅开始收拾餐桌，将餐盘放进洗碗机，一切整理妥当，也到了出门时间。 他和同院系的师弟陆才约了下午见面。 颂瑅是按照约定时间到的，对方却更早就等在院门口，见颂瑅来了立刻迎上前，先把颂瑅的背包接过，恭敬地背在身上，又朝他手里塞了一个大杯。 颂瑅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还好，不是山茶花拿铁。 他看着陆才，作出判断：“无事献殷勤——” “对对对，学长说的对。”陆才一脸诚恳，“我是非奸即盗。” “……” 颂瑅吸了口奶茶，好奇道：“学弟，是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陆才嘿嘿一笑，揽着颂瑅朝前走，回道：“还真有事儿要麻烦学长帮忙。前不久校内领导和我们学生会各部门的干事开了个会，校领导想加强宣传工作，从各个角度给全校师生展现我校风采……我们校电台自然是得积极响应，然后我们的任务就是采访校队。” 颂瑅“嗯嗯”点头，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是这样的，之前主持人李沐出了点问题，从电台退社了，现在休学在家。他出场的片段都不能用了，就需要重新补采。学长，咱们电台急缺人手，你和我搭伴补个后采呗。” 颂瑅实习后才从电台退出，流程都熟，也没多想，点头应下：“好。” 陆才带着颂瑅一路抄近道，从侧门悄悄进了游泳馆。 一进去，陆才立刻拉着颂瑅猫下腰移动到角落，鬼鬼祟祟地架起三脚架，朝颂瑅指了指，压低声说：“学长，你在这。” 颂瑅被这做贼一样的架势弄懵了，学着对方一样矮下身蹲着，低声问：“学弟，我们怎么不上前采访？呃，我们这不是学校官方活动吗？” 陆才窃声解释：“咱们确实是正规采访，但是校泳队不配合……学长，实话和你说吧，咱们电台现在是被泳队禁止入内的。” “啊？为什么？” “咳，学长这事儿我就和你说。李沐其实不是主动退社，他是被内部劝退，还被记了个大过，觉得丢人才休学的。他看上泳队一号了，借着采访纠缠不清的。太癫了，最后还想给人下药，玩生扑，然后被一巴掌挥到泳池去了……” “……啊。” 颂瑅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终于知道赵谈谈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陆才叹口气，“他给运动员下药这不是毁人前程吗？这事儿闹的特别难看。咱们电台也就此被泳队不待见了……所以，这次咱们得偷偷进来补几个运动画面。低调，低调！” 闲聊完，趁着还没到泳队训练时间，陆才又拿出另一个伸缩架去了其他位置。 用他的话说，狡兔三窟，一个人被抓了也能给另外的人打掩护争取时间。 他们躲避好不久，泳队的人从内部走出，他们没注意到观众席的两人，集合后，教练简单吩咐后进入了正常训练。 颂瑅的镜头正对着泳池，镜头拉的很近，七八个肌肉男像是在他面前下饺子一样哗哗地朝泳池里跳。 无比清晰的镜头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非常强烈的，颂瑅的镜头左右摆动，追逐在各个泳道间。 那跳起的力度，扬起的水花，有力的肢体在水面翻滚、摆动，无数个关联漫画在他脑海中闪现。 比赛很快接近尾声，颂瑅将镜头锁定在第一名的泳道，待他到达、触边，探出水面。 ——颂瑅赶紧调整角度，拉近镜头——只见那握住抓栏的小臂肌肉绷紧，下一秒，高大身姿跨出水面，任水珠在裸/露的小麦色胸膛上滚落。 颂瑅从镜头后探出头，眨了眨眼，认出了对方。 是骆衔玉。 游泳项目对运动员身体条件的挑选已经是相对严苛，长期训练后的效果更是明显，游泳运动员就没有身材不好的。 就算如此，在一队高壮有型的运动员里，骆衔玉的身段气度仍旧是最显眼的。 此刻因为训练，他身上只穿了条专业泳裤，强壮有型的身材一览无余。 出了水面后，骆衔玉走到休息处用毛巾擦拭身体，流畅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变换，显现出十足的爆发力。 可真好看啊…… 斯哈斯哈！ 镜头后面，颂瑅流出了赛博哈喇子。 “干什么的？偷拍啊！”突然间，肩膀被人按住。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颂瑅就像窝在洞口的小兔子一样被揪了出来。 视线聚焦，他立刻成了体育馆的焦点，并转头迎上了骆衔玉的视线。 颂瑅：！ 5、第 5 章 第五章 颂瑅被人拉拽起来，对视一眼，对面问道：“你是不是校宣传部的？又偷偷摸摸拍什么？给我看看。” 颂瑅：！ 刚刚骆衔玉出水时，他下意识拉近了好几个镜头，这太羞耻了，颂瑅本能地不想让人看到。 他护着相机道：“我没拍什么不好的东西。” 对方不为所动，哼道：“那你就让我检查检查。” 颂瑅垂死挣扎：“抱歉啊同学，这设备不是我的，不能给你。” 两人边说边比划，一番掰扯，对方终于没了耐心，一个用力，相机到手了，颂瑅也被甩开了。 泳馆的观众席是阶梯式向下延伸的，颂瑅正好站在台阶边沿，被对方推的整个人都朝后仰。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又危险，一旁躲着的陆才都急的站起来大喊了声“学长”。 对面的男生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惊恐地伸手去拉，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颂瑅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向后下坠，他甚至来不及去拽旁边的座椅，只能惊恐地闭上眼。 意料中的疼痛没来，身后的胸膛硬挺，腰部的手掌宽大炙热，包裹在他的腰间。 ——有人及时伸手揽住了他。 颂瑅松了口气，转过头，抬眼一看，是骆衔玉。 四目相对，骆衔玉勾唇，促狭道：“第二次了。” “……” 两人都想到了上一次酒吧的意外。 颂瑅无话可说，只能红着脸退开身，低声道了声谢。 见人没事儿，旁边另外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陆才也放弃躲避了，赶紧跑过来查看颂瑅，“学长，你没事儿吧？” 颂瑅摇了摇头，又朝陆才使了个眼色。 相机还在泳队人手里呢。 观众席下方，泳队其他人也都抬头注视，有人大声问什么情况，需不需要叫学校保安或者干脆报警处理。 听到这话，颂瑅和陆才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 往大了说，他们确实属于偷拍。 “没什么大事，我来处理。”骆衔玉朝下面摆了下手，转过身示意几人，“到外面去说。” 游泳馆侧门外，颂瑅和陆才排排站地靠在墙角，对面是将两人当场抓获的泳队队员，以及出来协调处理这件事的骆衔玉。 就在刚刚，陆才的相机也被对面拿走了。趁着泳队人检查设备的功夫，他碰了碰颂瑅，小声嘀咕：“学长，你说他们会不会把咱们拍的都删了啊？哎，我刚刚拍的画面特别好来着。” 颂瑅扯扯嘴角，他也挺想把拍的都删了。总好过让骆衔玉看到自己拍的画面。 “学长，他们不会真联系保安或者报警吧？我是不是得联系教务室老师来通融下了？” “……” 陆才看了眼颂瑅：“学长，你看起来好淡定啊。” 颂瑅默默望天。 淡定？ 大概是社死多了换来的吧。 明明相处时间不算长，但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开始习惯在骆衔玉面前丢脸了呢…… “学长。”陆才又碰了碰他，小声蛐蛐，“我怎么觉得骆学长总看你呢。” “……”颂瑅猛地回神，“有吗？” “嗯！又看了！” 颂瑅抬眼一看，果然。 骆衔玉手里拿着缴获的相机，正看一眼屏幕又看一眼他这边。 完蛋了。 他肯定看到了。 颂瑅绝望地闭了闭眼。 “学长，你们认识吗？” 颂瑅颓丧地“嗯”了声。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得到回应，陆才高兴极了，问道：“那你能不能和骆学长说一声通融通融？” 颂瑅：“我哪还好意思和他说话……” 这真是丢脸又社死。 怎么办，要再溜出去主动出差一周吗？ 就在颂瑅考虑跑路的时候，骆衔玉走到两人对面，看向陆才道：“陆社长，我们应该提醒过你，不欢迎没打招呼的私自拍摄。” “对不起，骆学长，是我错了！”陆才认错非常干脆，“我下次注意！” 旁边队员立刻接道：“你还有下次？！” “哎！同学，互相理解下吧！”陆才一脸悲痛，“之前李沐采访的画面都用不了了，你们还不让继续采访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想着拍点训练换面凑个时常嘛。” 颂瑅弱弱补充：“我们只是想完成宣传工作，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我们拍的都是正经画面！”陆才点头应和，又不死心地接了句，“就别删了呗？” 陆才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的是，骆衔玉真的把相机递给了颂瑅，又朝旁边示意：“六子，把相机还了。” “骆哥，他们那相机不检查检查吗？”六子脸皱巴巴的，“我现在可怕宣传部的人了。” “你怕什么。”骆衔玉走到颂瑅边上，轻轻揽住颂瑅肩膀，“这是我朋友，要拍也是拍我。对吧？” 最后的问句，骆衔玉是笑着看向颂瑅说的。 颂瑅：“……” 将相机归还后，骆衔玉代表泳队同意了陆才的补拍申请，只是要求将刚刚拍摄的画面删除。陆才直接应下，当着人的面按了删除键。 约定好补拍时间，谈话结束，骆衔玉两人也准备继续去训练了。 路过颂瑅时，像是看出了他担心的是什么，骆衔玉矮下身，对他低声说了句：“刚刚看的是陆才的，你的那部我早关机了。” 颂瑅惊讶抬眸，刚巧骆衔玉也在看他，四目相对，就见骆衔玉勾起唇角，慢悠悠问道：“你可以放心了吗？” “哎……”颂瑅呆呆的应了声。 直到骆衔玉离开，颂瑅都有点没回过神。 他一直在琢磨刚刚骆衔玉态度。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说自己的那部相机被他关机了，所以没人看得到他拍的东西。 可他没看到的话，为什么还问他放心了吗？ 难道他猜到了自己拍的什么？！ 颂瑅茫然地挠了挠头，猜不出，搞不懂！ 离开游泳馆，颂瑅和陆才也没多待，此刻他需要找个地方静静思考。 磨蹭着到了孟羽的店面后，他一脸呆滞地坐在收银台，任谁都看得出他的不对劲儿。 孟羽拉过椅子坐在旁边，问道：“怎么了？是和你那个天选之1的室友相处的不愉快吗？” “没。他人挺好相处的。”颂瑅叹了口气，“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相处。” 孟羽：？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颂瑅顾不上回答，他又想起了发生的事，事情不能细想，再多一秒尴尬就又要来了。 他立刻回神，站起身，一脸坚定道：“我决定了，以后我要和他保持距离！” 孟羽：“啊？” 颂瑅下巴轻抬，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孟羽：“……” 颂瑅就这样绷着小脸一脸坚定地走进小区，路过管家之家时，他突然站住了脚。 他记起来昨天回来时，刚好在单元门遇到了公寓的专属管家，对方似乎很忙，只匆匆和他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记得对方有叮嘱过一定要告知给骆衔玉。 “是什么事情来着？” 颂瑅挠了挠头，边走边想。 几分钟后，他与正穿着睡衣睡裤，顶着一头洗发水的骆衔玉在单元门口碰到了。 骆衔玉明显是慌乱中随手套上的衣服，此刻还在低头整理系错的纽扣。 与狼狈的骆衔玉不同的是，在他周围还站着一些穿戴整齐的邻居们。 颂瑅眨眨眼睛，注视片刻，他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全想起来了。 那天管家是告诉他，第二天下午有全小区的防火演练…… 演练时的火警声是真实的，不知道内情的话，就很可能会出现一些尴尬的场面。 ——就比如现在的骆衔玉。 楼道里还有烟雾没疏散好，还有一些邻居没完成“逃离”，一时半会也回不去。 脸上的坚定裂了缝，此刻的颂瑅恨不得滑跪到对方面前，以头抢地表示认错。 他小跑到骆衔玉身边，举着背包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同时还在磕磕巴巴地道着歉：“骆衔玉，真的对不起！是我忘记告诉你这件事了！都是我的错！你等下，我有丝巾可以给你擦头——啊啊啊！” 巧合的像是被什么操控一般，他正说着话，背包突然破了洞，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全都擦过骆衔玉的身体掉在了地面，还把刚刚系好的纽扣又碰开了。 于是，原本就狼狈的骆衔玉显得更狼狈了一些。 “……真的对不起！”颂瑅欲哭无泪，想伸手给对方系衣服，又猛地回过神，红着脸蹲下身收拾烂摊子。 骆衔玉也跟着蹲下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身子开始轻颤。 颂瑅茫然地看过去，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骆衔玉，你在笑什么？”不会是被他气傻了吧？ “没事儿，就是觉得这场面挺有意思的。”骆衔玉摇了摇头，将捡起的东西递给颂瑅。 “……” 颂瑅：完蛋了，骆衔玉好像真的被他气傻了。 看出颂瑅还在内疚，骆衔玉正经了一些道：“你不用在意，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昨天提醒过我了，是我忘了和公寓管家确认的。” 骆衔玉越是这样，颂瑅越是内疚。 他想，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察觉到颂瑅的难堪，骆衔玉伸出手，迟疑地放在颂瑅头上。 头顶传来轻柔的按压，就像是幼年受挫时，院长妈妈常给他的鼓励一样。 颂瑅心生波动，抬头看向对方。 此刻落日熔金，黄橙色的光线照过来，眼前人的眉眼像是染上了一层柔光，望过来的视线被打磨的很温柔，话也很温柔。 他说：“别沮丧了，我们回家吧。” 颂瑅的心跳就在这一瞬间，悄悄地走快了两拍。 6、第 6 章 第六章 防火演练结束，两人随着人群走进单元门，等待电梯的间隙里，总会有视线从四周袭来，落在他们身上。 更多的，是此刻的骆衔玉身上。 心跳有些奇怪，颂瑅轻轻捂住心口，也将自己的视线隐秘在其他人里，投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骆衔玉的纽扣刚刚掉了几个，睡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形状完美的腹肌在布料间若隐若现。 头上的洗发水泡沫已接近凝固，被骆衔玉连着刘海向上抚平。没了发丝的遮掩，深邃立体的骨相彻底展露在人前，过于出众的俊美甚至带出了一些不够平凡的攻击性。 颂瑅忍不住想：这样一张脸，剃了光头也一样会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吧。 “在想什么？” “想你光——”颂瑅抬眼迎上骆衔玉视线，感受到周围的关注，他顿了顿，低声道：“我在想这么多人电梯应该挤不下，我们走楼梯吧？” 对于颂瑅的回避，骆衔玉挑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声，点头道：“走吧。” 两个人索性走了楼梯，楼道内人很少，空间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他们住的楼层不高，出了楼道，到达门口时，颂瑅迈步让位，却被骆衔玉突然握住手腕。 颂瑅下意识挣了挣，没动。接着就听骆衔玉出声道：“先别动，你需要录个指纹锁。” “嗯。”颂瑅讷讷地点点头，“好。” 骆衔玉带颂瑅走近门边，过程中，两人始终是牵着手在操作录入。 温热的触感从紧贴的皮肤蔓延至全身，颂瑅脸颊红红的，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任由骆衔玉主导。 他们的距离格外贴近，手臂交叠，皮肤擦碰着。 白皙纤弱的手腕被轻易掌握在另一人的掌心，肤色差将视觉冲击力抬到最高，犹如麦色覆盖着雪。 某种隐秘的情绪在攀升蔓延。 几分钟后，提示音响起，录入完毕。 颂瑅试图抽回手，却没成功。他抬头看向骆衔玉，发现对方视线垂落，似乎正在走神。 “骆衔玉？”颂瑅轻轻晃了晃被握的手腕，试图拉回骆衔玉的注意力。 “嗯。”骆衔玉很快松开手，喉结滚动着偏开头，像是压要压下什么似的咳了几声后，才指着门把示意，“你试试。” 颂瑅操作了几次，门锁应声开启。 指纹录入成功了！ 虽然是一件小事，颂瑅还是很开心。 可以自由进入了，总有种他被这里接纳了的感觉。 “欢迎入住。”骆衔玉勾勾唇，很认真地看向颂瑅，“颂瑅，成为你的室友，我很开心。” 感受到被郑重接纳，颂瑅忍不住笑起来，也很认真地应道：“嗯！和你做室友，我也很开心！” 不知不觉的，视线缠绕在一处，一时间没谁挪开。 直到骆衔玉头顶洗发水的泡沫开始滑落，擦过他眼角，两人才回过神，没再耽搁，一起进了屋。 在回房洗漱前，骆衔玉叫住颂瑅，第一次发出邀请。 “你吃晚饭了吗？” 颂瑅点点头，“在孟羽的店里吃过了。” 骆衔玉啧了一声，又道：“那就等会儿换吃点夜宵庆祝。” 颂瑅茫然道：“庆祝什么？” “当然是庆祝我有室友了。”骆衔玉轻声笑了下，“我先回房洗漱，等下叫你。” 颂瑅眼角绯红，脸颊滚烫，小跑回房间，靠在门里，脸颊的温度在急剧上升。 他拍了拍自己保持清醒，拿出手机，点开了和孟羽、赵谈谈三人的群聊打下一串字。 想到cp脑赵谈谈的可能有的反应，他又谨慎地删除了字句，退出群聊，找出了孟羽的聊天框。 删删改改一会儿后，他按了发送键。 刚好对方也发了信息给他。 [孟习习：下午没来及多说，瑅瑅，如果和室友在一起不开心的话，随时来我这边。] [王是：我好像喜欢上骆衔玉了。] 两条信息一前一后，格外的有对比性。 孟羽之所以在担心自己，也是因为下午时他的表现。 颂瑅有点心虚地看着手机，就见对话框上，孟羽的状态一直是正在输入。 几分钟后。 [孟习习：？] [孟习习：下午的你是我梦里见到的吗？] 颂瑅心虚地发了个跪倒求饶的表情包，然后干脆点了语音聊天。 对方立刻接通。 “颂瑅同学，你先听我说。”孟羽直接开口，“虽然我很希望你能迈出那一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在此之前，你有三件事需要确定。” 颂瑅乖巧点头，道：“孟老师你说。” “第一，确认他是否单身，注意要侧面打听，别让人发现了你的意图，这样的答案才更有真实性。”孟羽很快接下一句，“第二，你要先确定你现在的心动是一时的情绪上头，还是认真的喜欢。” 颂瑅偏了下头，“一时情绪上头？” “对。毕竟骆衔玉的外表完美符合你的取向，所以一时被这种完美契合迷了眼也很正常，但这不是真正的喜欢，这种情绪也会很快消失。” 颂瑅若有所思的点头应：“嗯。” “第三，就是你得确认下骆衔玉的状况。看他是否能接受同性之间的亲密关系。”孟羽顿了顿，“毕竟有些直男也愿意和人亲近，也会黏黏糊糊的关怀备注。但等你心动后，他就会震惊退缩，告诉你他是直男！” 孟羽说起这些的时候，表现出的情绪是带着些落寞的。到了最后，又多了些咬牙切齿。 但此时，正凝神细思的颂瑅并没有立刻察觉到。 他满脑子都在想孟羽说的话。 他此刻的心动是因为骆衔玉，还是因为沉迷骆衔玉的外表在一时上头？ 那骆衔玉对他是不是直男的把戏？ 房门被敲响，颂瑅猛地回过神，匆匆挂了电话。 将门拉开，他贴着门扉从里探出，对面是洗漱完毕，又变回一身闲适的骆衔玉。 见他视线落在自己发顶，颂瑅下意识摸了摸，茫然道：“骆衔玉？” “没什么，就是叫你准备好就出来。”骆衔玉低低笑了声，伸手碰了碰他头顶，“好了，我去准备了。” 颂瑅：！ 等骆衔玉一走，他立刻跑回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看才发现，他头顶右侧的立起来一小坨。 大概是刚刚一直贴在门上蹭来蹭去引起的。 “……”所以刚刚骆衔玉盯着他头顶笑，还碰了一下，就是这坨呆毛的关系吧！ 颂瑅深深吸了口气。 脑内却又闪出刚刚骆衔玉的笑。 心跳乱了。 脸颊温度超标。 就连呼吸都错了拍。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默默地问自己：我喜欢他吗？ 不喜欢？ 也许，这只是一时上头。 ——不，这怎么可能只是一时上头！ 他捂着心口，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我喜欢骆衔玉。 颂瑅快速冲了个澡，洗漱结束，平复好情绪后，身怀重要任务的颂瑅走出了房间。 他看着在导台忙碌的骆衔玉，运了口气。 等下，他把“孟羽三问”的剩下两个问题都问出来并得到答案才行。 要侧面试探，不能让对方猜到意图。 默念了三遍，颂瑅勇敢地迈出去餐厅的步伐。 骆衔玉也注意到了他，笑着递给他装盘好的蛋糕，颂瑅发现这是他昨天带回来的伴手礼。 骆衔玉咳了一声，道：“抱歉，外面雨突然大了，定好的订单被退单了。这一次就先借花献佛，下次补回来。” “没关系。”颂瑅抿了一口小蛋糕，熟悉的口感让他忍不住眯起眼，“骆衔玉，这真的很好吃，你快尝尝看。” “好。”骆衔玉给自己切了一块，坐到颂瑅身边。 颂瑅努力自然地切入话题，开口道：“骆衔玉，上午的事，还没和你好好和你说声谢谢呢。咳，我和学弟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没什么。校队本来也只是暂时封锁校宣传部一段时间而已。” “我听说了李沐做的事……”颂瑅有些紧张地观察骆衔玉的表情，“同性之间的感情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对吧？” 骆衔玉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呢，你反感吗？” “我？”颂瑅摇摇头，“我不反感。” “嗯，那我也不。” 颂瑅悄悄看骆衔玉，对方低头转动着咖啡杯。 蒸腾的热气下，他看不清他的视线，但颂瑅确认，骆衔玉的眼中没有厌恶和虚伪。 “颂瑅。我不喜欢李沐，只是我不喜欢他。和他的性别无关。”骆衔玉手撑下巴看着颂瑅，“喜欢就只是喜欢，和别的没关系。” 与对方抱有相同的看法让颂瑅非常开心，他忍不住笑起来，点头应道：“嗯！我觉得也是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心动，在此之前，不应该有性别之类的筛选条件。” 始终牢记“孟羽三问”的颂瑅在心里默默地划掉了其中的第二条和第三条。 颂瑅十分激动，他决定趁热打铁，问出第一个问题。 要侧面试探，不能被对方察觉到意图。 要侧面试探。 要侧面。 也就是不能直白。 牢记标准的颂瑅抿抿唇，看着骆衔玉道：“那你单身吗？” “……” 颂瑅：！！！ 7、第 7 章 第七章 骆衔玉眼里是促狭的笑意，轻笑了一声：“嗯？” “你别误会啊……我是作为室友身份问的！”颂瑅急中生智，连忙找补，“我是觉得同住屋檐下，室友嘛，还是要清楚彼此的情况……就、如果不知道的话，可能会尴尬……” “嗯。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那你呢？”没等颂瑅回答，骆衔玉又拉长音调地补充了一句，“不作为室友，只是我想知道，你是单身吗？” “咳咳！”颂瑅呛到了，手忙脚乱地喝了口咖啡，回骆衔玉，“我也、嗯，单身……” “嗯，我很开心。”骆衔玉笑了，腔调慢悠悠的，“大家都是单身，那以后可以一起约着出去。” 颂瑅脸颊红红的，应道：“嗯。好。” 窗外雨势渐大，雨雾氤氲里潜藏暧昧，骆衔玉起身给两人研磨咖啡。 等人一走，颂瑅轻吸口气，紧绷的情绪得到缓解，他小口抿着蛋糕，复盘起刚刚得到的讯息，结合孟羽老师提出的三个问题在心里一一填空。 1、他喜欢骆衔玉。 2、骆衔玉单身。 3、不恐同。 好的开始！ 刚刚骆衔玉还说以后可以一起约出去玩呢，颂瑅忍不住笑起来。 脸颊传来轻轻的擦碰感，颂瑅茫然地转头，看见了骆衔玉指尖的蛋糕屑。 骆衔玉指了指他嘴角：“有点脏了。” “谢谢。”颂瑅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甜甜的触感，骆衔玉道：“你的梨涡，很可爱。” 颂瑅脸颊更烫了。 颂瑅当晚喜提失眠。 胡思乱想一整夜，临近天亮才睡着。 再次醒来时，窗外日光正盛。 他迷糊着翻出手机，都快11点了。 下午还要去和设计师报道，颂瑅赶紧爬直接起床洗漱。 走出卧室时，他已经闻到了香浓的菜肴味道。 顺着声响和味道走向厨房，骆衔玉正在灶台前忙碌，高大的身型占满了小半个厨房，正手法熟练地颠勺炝锅。 骆衔玉好厉害啊…… 不仅会做粥，炒菜的手法看起来也很熟练。 作为炸厨房的一份子，颂瑅眼中多了一丝的崇拜。 “醒了？”听到动静，骆衔玉转头，“很快就好。” “我能帮些什么忙吗？”颂瑅有点不好意思了，哪有房东在厨房忙乎半天，房客睡到大中午的。 “还有一份蔬菜汤就好了。”将鸡蛋打散在沸腾的水中，调小火力，盖好锅盖，骆衔玉看向颂瑅，笑了笑，“那就陪我一起等它开吧。” “抱歉，我没帮上什么忙。” 骆衔玉随意道：“没关系，这本来都是我日常要做的。” “你一直自己做饭吃吗？” “嗯。”看出来颂瑅的惊讶，骆衔玉手撑在台面解释，“我初中时独自去墨尔本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去了其他几个地方。外国人的饮食我吃不习惯，那里又没中国料理，只能我自己动手。后来就习惯做这些了。” 骆衔玉提起这些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落寞，颂瑅抓住了这层隐晦的情绪，开口道：“骆衔玉……” “嗯？”骆衔玉回身，松散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慌。 下一秒，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喂！小心！” “嘶！” 锅子发出咕嘟嘟的声响，锅盖被热气蒸腾的上下摆动。 因为想着事情，颂瑅的手指正好落在滚出热气的锅沿边，左手食指和中指都被烫的通红。 针扎般的刺痛让颂瑅下意识想甩甩手，却被骆衔玉一把握住。 “别动，让我看看。” “骆衔玉，你先想让我甩一甩手……”颂瑅晃了晃被抓牢的手，特别认真地解释，“我手指尖难受。” 可惜骆衔玉不为所动，甚至使了些力气将人拉到身前。 颂瑅：“……” 他抿紧唇，语气带了些委屈，又叫了一声，“骆衔玉。” “嗯。”骆衔玉俯身凑近，微热的呼吸擦过颂瑅指尖，“让我看看怎么样了，乖一点。” 原本想要给予安慰的人反而成了负伤者，被另一人带着去了客厅擦药包扎。 当看到骆衔玉单膝跪地替他包扎手指的时候，颂瑅的大脑就已经罢工了。 他甚至忘了在午饭过后提议外出的计划，安静地用完午饭后就溜了。 一路心不在焉地赶到秀场，设计师走过来，和颂瑅拥抱，理了理他稍乱的领口，微笑道：“宝贝，你来的真早，我喜欢你的守时。” 颂瑅站直了些，一脸正经地回道：“谢谢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 此刻设计师很温柔，但犯错时也可以变得很凶狠，他看了很多次对方在秀场发飙，一人怒怼全世界的样子，他丝毫不敢大意。 “先休息下吧，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呢。”设计师笑了笑，转身去了别处。 颂瑅松了口气，惯性地复盘起今天的日程。 他算是设计师的助理，需要处理的杂事很多。 包括代替设计师与秀场各组人的联络沟通，保管设计师的各种材料物品，和随时应对设计师临时指派的事情。 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事务，很快，他呆住了。 望着空下来的左手，颂瑅下意识抬了抬。 “我包呢？” 他手里应该有一个随行包的。 那里面装着这次秀台的场景视觉设计图，还有一些临时改装的设计图纸。 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但是他，忘带了。 忘带了！！！ 此刻，他的左手只有被好好包裹着的医用布条。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大概是因为手指受伤，出门时他下意识避开了去提重物。 思绪回炉，颂瑅扫了眼设计师的位置，掏出手机确定时间，心里盘算出了解决办法。 他走远了一些，点开骆衔玉的微信。 ——现在只能拜托对方将随行包同城快递给他了。 “希望来得及，不然的话……” 颂瑅一脸悲伤，不然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至少这份工资不低的实习工作是要提前再见了…… 等不及微信回复，颂瑅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嘟嘟嘟的等待音像是砸在他心口，每一秒钟都带出煎熬。 为什么没接通？ 是去训练关了手机吗？ 来不及了吗？ 时间被拉的很漫长，颂瑅心口的慌乱感蔓延。 “颂瑅。” 就在这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出现了。 颂瑅转头，看着骆衔玉呆了呆，“骆衔玉？你怎么——” 他视线很快定在了对方手上，激动地跑上前，“我的随行包！” “你忘在了餐桌上。”骆衔玉指了指随行包，“我看到了上面的贴纸，正好有这里的地址。” 为了避免出错，颂瑅会在重要的材料上贴一些信息贴纸提醒自己，随行包上就贴着“很重要！！必须带！！”的字眼。 为了表示重要程度，他甚至还多写了几个感叹号，虽然现在看来，写几个也挡不住他忘记带。 颂瑅接过随行包，长舒口气。 总算是彻底活过来了。 大悲大喜过后，情绪被拉扯的格外饱满，状态高涨的他一下握住骆衔玉的手，望着他道：“骆衔玉，你怎么这么好呀！” 因为激动，白皙的脸蛋上透着微微的红，俏生生的梨涡在红润的唇角边若隐若现。 他一眨不眨地看过来，眼里闪着水润又清透的光。 就像是，在看什么救世主一般。 骆衔玉喉结滚动着错开眼，最终视线垂落在交叠的手指间，低声道：“能帮到你就好。” 身后传来同事的喊声，颂瑅退开两步，和骆衔玉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转身跑回秀场。 这次的秀场设在了城郊一片开阔区域，外型优越的模特四处可见，但骆衔玉的视线却始终落在颂瑅一个人身上。 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他下意识地握紧，勾唇笑了下。 虽然是丢三落四的慌乱开局，但之后颂瑅恢复了他秀场万能助理的实力，很顺利地协助设计师完成了彩排工作。 忙完一切离开秀场时，天色已经擦黑，路上也没几个人在了。 因为要处理善后工作，颂瑅没跟大部队一起回去。 为了配合主题，这次秀场位置稍偏，通向地铁站的路上有一条长长的酒吧街，不时有醉酒的人聚在外面抽烟放水，氛围混乱。 颂瑅舔舔嘴唇，正准备加快步伐穿过去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惊恐转身，见到来人松了口气，又惊讶道：“骆衔玉？你怎么没走？” “嗯，在附近打了会儿球。”骆衔玉指了指那处栏杆围成的篮球场，里面还有几个人在。 “走吧，回家。” 骆衔玉顺手拿过颂瑅手里的随行包，颂瑅抿唇道了声谢，问道：“你不玩了吗？” “嗯。你都下班了。” 颂瑅眨眨眼，所以是在等他吗？ 骆衔玉已经走了几步，见人没跟上，又停下来看他，“颂瑅？” “噢噢，来了。”颂瑅快步跟上，抬头看身边高大英俊的男生，“你是在等我吗？为什么？” 男生勾勾唇，“你猜。” “……” 颂瑅抿抿唇，他猜是因为这附近环境不好，骆衔玉担心他所以才呆了这么久。 但是，万一不是这个原因怎么办？ 绝对不能坦诚回复。 他故意哼哼着错开话题，但过了会儿骆衔玉又拐回了原路，挑眉问他：“所以你猜到了吗？” 见对方执意问，颂瑅只好已读乱回：“我猜是因为你喜欢打篮球，看到篮球场都要去玩一下。” “行。”骆衔玉低低笑了两声，“也可以。” 穿过酒吧街后是一个小广场，喷泉附近多了许多来遛弯的居民。 雨后的夜晚格外凉爽，两人都放慢了步子，没急着回去。 走着走着，一个老奶奶拦住了两人。 她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笑呵呵地对骆衔玉道：“小伙子，出来约会啊？买束花给对象吧。” “……”颂瑅眨眨眼，指着自己，“我吗？” 老奶奶笑呵呵的点头，又看着骆衔玉：“你看你对象都等不及了。” “……”怎么有人比他还懂怎么已读乱回啊！ 遇到对手的颂瑅呆了呆，赶紧摆手准备解释：“您别误会啊。” 老奶奶摆手：“我听不清。” 在一旁的骆衔玉嗬嗬笑起来，道：“奶奶，你手里这些我都买了。” 立刻得到答复：“哎！小伙子，你扫码还是现金？” 颂瑅：“……” 扫码完毕，老奶奶满意地走了，见颂瑅在看，抱着一大束玫瑰的骆衔玉解释道：“天黑了，帮奶奶下个早班。” 颂瑅回过神点点头：“噢，也对。” 雨季越晚越凉，老人家年纪大了，在外面久了难免关节受损。 颂瑅刚觉得跟上了骆衔玉思路，就被堆到怀里的一大束花惊呆了。 骆衔玉：“给你。” 颂瑅摆摆手，推脱道：“这是你买的。” 骆衔玉一脸无辜，回道：“这是奶奶要我买给你的。” “可奶奶说的是给你对象——”颂瑅猛地收声，慌乱中拿出手机点点屏幕，“哎呀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说完，他抱起玫瑰花，满脸通红地走远了。 骆衔玉摸了摸鼻尖，低笑着跟在后面。 8、第 8 章 第八章 到了公寓，颂瑅看着骆衔玉，有点羞涩地问：“骆衔玉，我可以把它放在客厅吗？” “嗯。”骆衔玉唇角勾起，“随你。” 颂瑅便抱着花束去找地方了。 等他选好地方，骆衔玉拿着花瓶走过来，两人一起将花束插进花瓶。 颂瑅抱着花瓶走到电视柜边，征求道：“放这里行吗？” 骆衔玉全没意见地点头：“行。” 红色的玫瑰装点，冷色的房间多出了一抹鲜色，颂瑅开心地笑起来，抬头看骆衔玉：“好看吗？” 骆衔玉只是低头，望着颂瑅亮晶晶的眼眸，低声应道：“嗯，好看。” 可他明明都没看花…… 颂瑅害羞地错开眼，脸颊烫烫的。 回到卧室，颂瑅捂住发烫的脸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也许骆衔玉也有点喜欢自己吧？ 也许我可以试试？ 洗漱好之后，颂瑅扑进被窝里，枕着抱枕在群里发信息。 [王是：老师们，怎么和人拉近距离？@孟习习@赵八火] 孟羽很快回复：[和谁？骆衔玉？你要追他？] [王是：嗯……你说的我都确认过了。] [赵八火：？？？你们背着我在说什么东东？] 赵谈谈火速发起了视频群聊，得知颂瑅和骆衔玉的进展后，先是气了一波颂瑅和孟羽两人之前背着他私下商量的事，又哼哼道：“这事儿你找孟羽有什么用呀，你俩一对牡丹能想出什么好办法？看哥给你支几招。” 颂瑅被训的不敢吭声，卑微点头等着指导。 几分钟之后，赵谈谈回来了，比划道：“想要快速推进距离，就得制造暧昧氛围，让那个心跳爆炸起来，粉红泡泡飘起来！那样自然就会推进感情了。你俩懂不懂？” 颂瑅和孟羽连连点头，“赵老师您继续。” “你这样，你找一天雨天，穿白衬衫顶雨去我男神体育馆，注意要那种湿透了会显示出肌肤肉色的衬衫，也不要提前告诉我男神，就到了那里再联系他，然后就说刚好在附近，忘记带伞了，要和他一起回家。” “……”颂瑅拧眉，“可我最近工作上很忙，感冒的话会很麻烦的。” “行吧，那还有一招。”赵谈谈摸摸下巴，“等你俩休息那天，你就和我男神说你想要健身，让他教教你。你记得穿一出汗就若隐若现的衣服，然后让自己多多出汗，然后声音记得——” “等会儿，赵老师你先等等。”颂瑅察觉到不太对劲儿，打断了越讲越激动的赵谈谈，“为什么你总让我湿透衣服？” 孟羽道：“老实交代，你到底在哪学的这些招数？” 赵谈谈压着嗓子回：“花市。” “……” 颂瑅：？ “你等等。”几分钟后，赵谈谈发了几个短视频和网页过来。 颂瑅点开，退出，震惊地问道：“你真是去小黄文和段子里找的招数啊？” “哎呀，瑅瑅你听我说，这几个都是体育生和艺术生的设定嘛，和你们情况挺一样的啊……”赵谈谈被另外两人的眼神击退了，声音越来越低，嘟嘟囔囔的哼唧，“你们都没仔细看，其实我觉得这些情节对加快感情进度来说都挺合理的。我男神一看就是很强的那种人，x诱这招比啥都好用……” “……”颂瑅望天，他真是头脑不清楚才觉得赵谈谈靠谱。 最后还是孟羽出马，说道：“不用那么复杂，其实找出你们共同的爱好，就会有共同话题，再多加相处，自然能够增进感情。” “共同话题吗？”颂瑅心里有了计划。 又一个周末下午，两个人刚好都没什么事的待在家里。 颂瑅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着西厨那边，骆衔玉正在切水果。 没有谁刻意提起，两个人都很自然地在回家后就会在客厅待着。 有时候也没有很多话说，颂瑅会占用客厅茶几或者开放式书桌去赶设计稿，骆衔玉则会安静在落地窗那边的健身角简单锻炼。 等骆衔玉端着榨好的果汁坐到一旁，颂瑅抿了一口果汁后，看着身旁的英俊男生，抱着找共同点的目的认真问道：“骆衔玉，除了训练外，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呢？” “嗯……”骆衔玉手搭在沙发背上，敲了敲，“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去健身外，就是和朋友去打打篮球或者高尔夫、网球之类的。” 陈年死宅的颂瑅：“……” 救命啊，他怎么都是户外运动？ 骆衔玉看他，问道：“你呢？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我、我也喜欢去运动什么的，哈哈……”干笑两声，一点也不爱运动的颂瑅还是勇敢地点点头，开口约人，“骆衔玉，那你明天——” “你明天有时间吗？” 颂瑅呆了呆。 他想约人，没想到的是对方也在约他。 他开心地点点头，道：“我也想约你出去。” 骆衔玉勾勾唇，“那就这样，上午交给你，下午的时间我安排。” 约好时间，颂瑅有点期待地问：“你要去哪里？” 骆衔玉挑挑眉，回道：“保密。” 无非就是运动嘛！ 晚上，洗漱好后的颂瑅深吸口气，一边亡羊补牢地开始拉伸僵硬的四肢，一边暗暗琢磨。 骆衔玉之前回的运动是篮球、高尔夫球和网球，应该不会全部来一遍的。只是其中一项的话，他还可以坚持！ 再说，本来他明天带骆衔玉去的地方也是要运动的。 一番安慰后，颂瑅做好了准备。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出发了。 颂瑅带骆衔玉去的是攀岩馆，这是他连夜查攻略找到的地方。 颂瑅天真地认为这种地方在室内，还有绳索借力，应该不会太累人。然后就在上手攀岩的下一秒深深地绝望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在岩壁上被烤熟的螃蟹，四肢乱颤地趴在那打横，就是向上不了一步。 最后一个打滑掉下地面，仰头朝上看时，骆衔玉已经攀登了一段距离，听见他掉下的动静，正准备也降下来陪自己。 颂瑅赶紧摆手，叫他上去。 为了不耽误他，颂瑅指了指旁边的立牌喊道：“骆衔玉，登顶破纪录有奖品拿的！你加油啊！” “你想要？”骆衔玉笑了下，“等我拿给你。” 骆衔玉不再迟疑，专注向上攀爬。 他身材健美，四肢修长，常年锻炼出的肌肉形状漂亮而富有力度，伸展翻越，轻易成为了攀岩壁上最诱人关注的风景线。 身边慢慢凑齐了一小波人，颂瑅可以轻易听到女生的小声惊呼和议论声。 直到骆衔玉爬到最高难度的顶点，拍响登顶按钮，破纪录的通知音传遍场馆，人群也跟着拍起手欢呼。 不一会儿，一个女生走过来，看着颂瑅一脸害羞道：“你和那个男生是一起来的朋友吗？” 早有所料的颂瑅回以微笑，“嗯。” “那你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颂瑅抿抿唇，“……没有。” “太好啦！”女生激动地跳起来，又因为过于冒失的动作害羞的捂住嘴。 女生是真的很可爱。 就连算得上是情敌的颂瑅都忍不住弯起眉眼，也跟着笑起来。 “在笑什么？”身后，骆衔玉的声音传来，他很快走近，很自然地站在颂瑅身边，隔开了他和女生的距离。 “骆衔玉。”颂瑅给骆衔玉介绍，“这位是——” “小哥哥，我自己来吧。”女生朝颂瑅笑了笑，仰头看骆衔玉，“你真高呀！” 骆衔玉淡淡地“嗯”了，回道：“谢谢。” 见骆衔玉没给交谈的机会，女生直接道：“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我觉得你刚刚攀岩的特别帅，以后可以约着一起玩啊！我知道好多家好玩的攀岩馆呢。” “谢谢，但不用了。”骆衔玉的视线落在颂瑅身上，“我只偶尔陪朋友来，去哪里他说了算。” “好吧。”被婉拒后，女生很快又转过头看向颂瑅，“那这位小哥哥呢？我帮我朋友问问。” “啊？”颂瑅呆了，怎么还有他的事？ “就，那边，那个齐刘海的女生。”女生指了指对面给颂瑅看，然而没等颂瑅看清，就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站在那不动的骆衔玉“啧”了一声，回对方：“抱歉啊，这位也不方便加联络方式。” 女生愣了一下，视线在骆衔玉和他身后的颂瑅身上看了一会儿才恍悟般地惊呼了一声，留下一句“打扰了”之后跑回了朋友那里。 “在想什么？”见颂瑅一直看着女生那边，骆衔玉出声问。 “你拒绝的真干脆啊……”颂瑅干巴巴地笑了声，在心里模拟起自己表白的话是不是也会得到这样利落干脆的拒绝。 “对于不喜欢的人，直接拒绝是最好的回应方式。这样不会浪费彼此的时间。”骆衔玉回答的十分冷静，顿了顿，他又看向颂瑅，神色幽幽的，“或者，你是觉得我刚刚替你拒绝是多管闲事……”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颂瑅赶紧摆手，“我不太习惯拒绝人的，你帮我拒绝的很好！” 骆衔玉这才勾起唇角，看着他笑：“不客气。那以后我都帮你。” 颂瑅被骆衔玉笑的发毛，赶紧伸手递去毛巾，“擦擦汗。” 对方接过，右手攥拳伸到他身前，轻抬下巴道：“哝，给你。” “什么？”颂瑅低头一看，骆衔玉摊开手掌，掌心里一个粉红色的兔子猪。 特别可爱，也……特别的娇小。 “……”颂瑅脸上的笑干巴巴的，声音还透着点不好意思，“这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嗯。”骆衔玉笑着点头，“破纪录的奖品。” “……”就离谱！ 颂瑅被这家攀岩馆的抠门惊到了！ 万万没想到最高难度的挑战记录，奖品是这样袖珍且普通的。 虽然刚刚只是顺口一说，但让骆衔玉累的满身是汗才得到了这样一个小钥匙扣，他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喜欢吗？”骆衔玉问。 “喜欢。很喜欢！”颂瑅的回答很真心。 他觉得这样一个小奖品与骆衔玉的付出不太匹配，但这是对方为了自己努力的，他又很开心。 骆衔玉抬手，在颂瑅头顶轻轻擦过。像是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别扭，骆衔玉弯下腰，将自己与颂瑅的视线拉平，很认真道：“你喜欢，就值得。” 9、第 9 章 第九章 “嗯，我会好好收藏的！”颂瑅收好兔子猪，一脸认真地保证道。 这副郑重模样逗笑了骆衔玉，他站直了一些回他：“收藏倒没必要，我更希望你能真的用到。” 颂瑅想了想，他也更希望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是有用处的。 他低头研究，在兔子猪的猪尾巴下找到了两个小圆孔。 “这可以做手机扣。”颂瑅扬了扬，“我回去就挂上。” 骆衔玉嗯了声，问道：“累了吗？” “还好……”颂瑅摇摇头。 他自己基本没动几分钟就掉下来了，有资格说累的只有骆衔玉一个人。 骆衔玉挑眉，偏头看了眼岩壁方向，问颂瑅：“你要再来试试吗？” “不了不了。”颂瑅赶紧摇摇头，“可能今天状态不太好，就不来了……” 骆衔玉偏头压下笑意，道：“那就先离开这里，接下来去我选的地方？” 又要运动了吗…… 一整天运动量超标的颂瑅心里发苦，努力笑着回道：“好啊！” 两个人在攀岩馆冲了个澡，换回常服后就朝下一地点出发了。 让颂瑅意外的是，接下来去的不是什么运动场所，是一家在市中心区域的艺术馆。 这里最近正在展出国际知名设计师的作品，看起来没什么人来参观，是因为展出需要特别受邀的人才能来。 颂瑅曾经想过拜托辅助的设计师老师获得邀请函，但只是想了一下就放弃了。 此刻，看着骆衔玉递过来的受邀请帖，颂瑅惊讶又忐忑，一再确认道：“骆衔玉，这是送给我的吗？我们、我真的可以进去？” “看起来你很喜欢。”骆衔玉双手抱臂，偏头看他，“比在攀岩馆更开心？” 颂瑅没再逞强否认，有点急切道：“那我们现在进去吧！” 骆衔玉点头：“好。” 进入场馆，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还冷清，只有颂瑅和骆衔玉两人在。 刚开始时，颂瑅还在跟着骆衔玉保持同行，随着展品的呈现，他的注意力逐渐被吸引，逐渐拉开了和骆衔玉的距离。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快转到另一侧出口了。 明明是借着骆衔玉的光才进来的，却把人甩开自己看的上头…… 颂瑅敲了下自己额角，很是羞愧地轻脚提步往回找人。 刚路过转角，他余光中就瞥见了斜倚在墙壁的骆衔玉。 对方头轻垂着，似乎闭着眼，神色透出些许疲惫。 与和他一起时的感觉不同，此刻独自一人的骆衔玉，身上又透出了初见时那股生人莫近的气场。 颂瑅恍惚中记起，最开始时他也被对方冷冽的气质吓退过……但接触后就会发现，骆衔玉其实是个非常温暖的人。 骆衔玉其实也觉得无聊吧…… 颂瑅想，这就和他其实也是在勉强自己去做运动一样。 他们两个人其实一点也不一样。但颂瑅现在觉得，不一样也好，没有共同点也好，都没什么。 他看着轻靠在墙面、一脸游离的骆衔玉，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 因为，他们都为了配合彼此在努力啊！ “骆衔玉。”他走快几步，站在对方面前，迎上那双稍显冷淡的眼，发出邀请，“我们去吃火锅吧？” 骆衔玉依旧是点头，和之前很多次一样，只要他提出来，就会得到骆衔玉相同的回应：“好。” 火锅店是颂瑅选的，味道很好，是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名店。 到了地方才发现人非常多，颂瑅提前两个小时定位才得以顺利入座。 颂瑅起身去调蘸料，脚踝突然抽痛，一个趔趄靠回座位。 骆衔玉立刻问道：“怎么了？” “额，没事，就刚刚没站好。”颂瑅抿抿唇，没好意思说是因为太久不锻炼抽筋了。 最后骆衔玉去调两人的蘸料，颂瑅等在原位，手撑下巴看着调料台的位置。 不需要寻找，他一眼就能看见骆衔玉的位置。 他外形优越，身段高挑，哪怕周围一大群人，也依旧是最亮眼的存在。 落在骆衔玉身上的视线不少，他却毫不关心，只是低头，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一边配料。 这样一个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人，却会很认真地按照手机上自己备注的喜好搭配调料。 颂瑅的嘴角在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边的梨涡越发明显。 “颂瑅？” 身边突然有人叫住他的名字。 颂瑅下意识回头，看见来人的样貌时唇角放平，露出的梨涡也随之不见了。 他抿着唇，应了一声。 “我在外边等位时就觉得像你，进来一看果然是。”对方自来熟的笑了下，和旁边的朋友解释，“这是我认识的人，咱们可以拼个桌。反正是单人单锅，拼桌也没什么嘛。” “你还没问过人家呢。” “我都开口了，他不会不同意的。”对方这才转向颂瑅，扬了扬下巴，“对吧，颂瑅？” “……”颂瑅轻咬下唇，却很难像过去那样点头应下。 这是他和骆衔玉的时间，他不想有其他人存在。 “颂瑅，我调好了，你看看对——”骆衔玉将蘸料放在他面前，话锋一转，手搭在颂瑅唇角轻按了下，将唇肉从贝齿间解放，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刚刚在想事情。”颂瑅笑了笑。 “你是骆衔玉吗？” 骆衔玉这才转身，看向另外两人，神色冷淡地应了声。 “之前骆爷爷60岁寿宴时，我们见过的。”男生凑近了一些，“我叫宋星辰，你还记得吗？” “宋星辰？” 听到这个名字，骆衔玉神色更冷了一些。 他扭身坐到颂瑅身边的位置，手撑在颂瑅椅背上敲了敲，问：“所以，你来这是做什么的？” “我们想拼个桌。”宋星辰笑的扭捏，“本来只是看到了颂瑅，没想到你也在这里，那正好了呀！之前我们长辈就说过，咱们平辈之间应该多多走动呢。” 宋星辰说完便招呼人落座，然而他刚迈步就被骆衔玉伸出的长腿拦下了。 宋星辰一行看向对面，就见骆衔玉脸色冷淡，道：“我说你们可以坐这里了吗？” 宋星辰拧眉问：“你什么意思啊？” 骆衔玉：“让你离开的意思。” 宋星辰被怼的脸色发白，气得发抖道：“可是颂瑅同意了！” “我没同意。”一直沉默的颂瑅回过神，抿着唇接道。 在朋友面前丢了大脸，宋星辰很快离开了。 之后的用餐相对沉默，火锅热嘟嘟的冒着气，颂瑅却没了多少涮锅的乐趣。 回去的路上，颂瑅有些心不在焉。 他心里堵着些事。每次与宋晨星遇到，他都会有些打蔫，提不起兴致。 颂瑅想，这真是一次不太愉快的涮锅…… 以后还是要重新请回骆衔玉才行。 骆衔玉车停的位置还有段距离，颂瑅心不在焉，骆衔玉也没出声。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走着。 直到突然下起大雨，猝不及防的，两人被困在了路之间的廊道下。 郸城的雨季漫长，每一场雨都好像突然降落，将生活中的平静打破。 颂瑅将手伸出房檐去接雨，脸色落寞。 骆衔玉看着颂瑅，低声问：“你，还好吗？” “其实不太好。” 颂瑅扯扯嘴角，放弃了惯有的逞强，第一次将真实心意袒露在孟羽、赵谈谈以外的人前。 骆衔玉看着他：“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树洞。” 骆衔玉的眼神很深，颂瑅在那里看见了心疼、承诺和在意，这让他有种在被认真呵护的感觉，也让他第一次有了和别人讲讲过去的冲动。 “刚刚那个人是宋星辰，我之前被他们家领养过的。” 颂瑅慢慢讲起了过去，对于宋家有关的一切，他并没有多提，因为记忆里他们也并没有承担太多的分量。 那时候虽然被领养回去，他更多时候也是被丢到了寄宿学校，和同样被丢到那里的宋青栩一起作伴。 骆衔玉低应了一声，坦诚道：“我了解过一些。” “噢。” 骆衔玉能了解到他和宋家的关系，颂瑅并不太意外，他笑了笑，凑近骆衔玉耳边，压低声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件秘密啊。” 微热的鼻息残留在耳侧，骆衔玉喉结滚动，侧过脸盯着对方，哑声“嗯”了下。 颂瑅坐直身，低头看被雨水淋的湿哒哒的手心，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下雨。每一次雨季的夜晚，我都会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去看外面。” “因为啊，我就是下雨天被爸爸丢在孤儿院门口的。”颂瑅笑了笑，“我都记得，虽然才四岁，但我都记得。院长他们都不知道。” 四岁那年的雨夜，那个曾经是他父亲的男人背着他，顶着月色偷偷到了孤儿院门口。 颂瑅记得离开前男人最后的话是说他抱不动他了，让他在原地等一等，自己去买瓶水就带他回家。 时间漫长，他已经记不得男人的具体样貌，只记得男人的身型矮小，瘦弱，总是气喘吁吁。 他后来想，就是因为这样男人才不能为自己遮风挡雨，才在那个雨夜将自己留在了原地吧。 所以长大后，颂瑅会喜欢看那些浮夸的漫画，在那些宽厚胸膛的纸片人里想象着被守护下的安全感。 雨还在下着，夜风里都带着潮湿气。 颂瑅慢慢的说着，骆衔玉安静地听着。 不知何时，话尾消散在雨雾里，空气中只剩下雨滴落的声音。 颂瑅突然回过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我突然都说了什么啊！！！ 我是什么伤痛文学的男主角吗！！！ 干嘛要突然说起自己并不愉快的过去啊！！！！ 你是想让人家同情你还是陪你哭还是怎样！！！ 表达欲不要这么强烈啊啊啊！ 颂瑅内心尖叫不断，迟来的羞耻攥紧了他的心口。 他思绪烦乱，既担心这些致郁往事让骆衔玉心情受到影响，又忐忑骆衔玉其实并不在意。 尽管心里乱成一片，颂瑅还是刻意摆出夸张的笑，说道：“哈哈你吓到了吧？其实没有那么沉重啦，都过去——” 骆衔玉没回，只是站起身，走到他身前站定。 雨还在下，路灯昏黄，在骆衔玉身前打下一片影子。 “怎么了？”颂瑅渐渐收了笑，仰头看着骆衔玉。 四目相对，骆衔玉看清了，那双水润的眼眸有惊讶、好奇，也藏着些忐忑和不安。 那年的雨夜，那个四岁的小朋友就是这样的眼神看着父亲的离开吗？ 骆衔玉抿紧唇，轻手覆上那双眼。 手心痒痒的，是睫毛在煽动。 掌窝湿润润的，是…… 骆衔玉收回手，在裤袋里攥紧拳，轻声道：“走了，回家。” 颂瑅偏头看外面，迟疑地说：“可是，还在下雨……” “嗯，在下雨。”骆衔玉很平静地应了声，“那也可以回家。” 颂瑅看着伸向他面前的手，那掌心向上，十指修长，指尖有过多的擦伤硬茧，其上的纹路清晰，四平八达。 手相里说这样掌纹的人心胸宽广、处事果断，无论怎样的情形都能应对自如，可以撑起一片天。 他将视线上移，沿着手心一路向上，看向那双深邃的眼眸，听见骆衔玉继续说：“现在我陪你一起，我们回家。” 10、第 10 章 第十章 雨还在继续，雨滴细密坠下。 两个人都没出声，就这样牵着手徒步在雨中。 颂瑅全身潮湿，唯有被骆衔玉牵起的手腕温暖异常。 他忍不住抬起手臂，凑近，想要看清。 骆衔玉停下步子，像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垂眸看着他，很认真地问道：“要背吗？” “不。”颂瑅摇摇头，晃了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掌，“这样牵着就好。” “嗯。”骆衔玉转身，继续牵着他向前，“好。” 两人的碰触明明已经越过了朋友的距离，但骆衔玉没有改变，颂瑅也没有退缩。 他们都很清楚，这一刻的相触很简单。 这无关暧昧，只是陪伴。 颂瑅曾经设想过，有一天将积压在心底的事情讲出来时，其他人可能有的反应，以及他想要看到的回应。 可能是获得直白的安慰，热情的拥抱，或者干脆是无话可说，面面相觑的尴尬。 设想出这些反应的同时，颂瑅内心已经涌出了抵触别扭。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和需要的回应，但是他想要什么样的回应，他不知道。 那时候他想，这些伤口应该只能自己舔舐。 但现在，手腕上的暖意如此真实，熨帖进他心口。 颂瑅才明白，原来他不需要谁的安慰，他一直渴望的是有人站在他身边，带他走出那个雨夜。 他低头看着彼此交握的手，唇角慢慢弯起。 现在，他好像已经有了勇气和陪伴走出去了。 两人到家时，身上都有些湿透了。 路上骆衔玉就脸色泛红，开始干咳，很明显着凉了。 将车停好，颂瑅拉着骆衔玉朝家赶。 电梯门一开，房门口有人等在那里。 一见到两人，对方便立刻嚷嚷道：“老骆，我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 骆衔玉咳了几声，翻出手机一看，早就关机黑屏了。 两人走近，骆衔玉哑着声和颂瑅介绍道：“这是林苑，我朋友。” “朋友不准确，是一起长大发小！”林苑自来熟的伸出手和颂瑅握了握，“你是颂瑅，我知道。” “你好。”颂瑅点点头，笑了下。 简单介绍过后，三人进了屋。 骆衔玉开始发烧，颂瑅和林苑扶着他进卧室休息，颂瑅忙着去客厅找药箱。 等人一走，林苑立刻问道：“你不是去看展票吗？怎么搞得浑身湿透还发烧了。” 骆衔玉没答，只是闭眼靠在床头柜上，哑着声问：“说正事，你来干什么？” “啧，用完就丢是吧？你那展出票还是我给搞到的呢！”林苑冷笑一声，又哥俩好地凑近骆衔玉，“是哲子联系不上你才让我来找你，顺便转告你他搞到了你之前想要的东西。” 骆衔玉鼻音很重的“嗯”了声，“谢了，我等会儿联系霍哲。” “你这状态还是算了吧，有什么事等好了再说。反正哲子出国了，估计也得先倒倒时差。”林苑替骆衔玉盖好被子，迟疑着开口，“老骆，要不算了吧，我觉得不是很稳妥……” 林苑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话说完就唉声叹气地等着骆衔玉的回应。 但骆衔玉只是低低回了句“我心里有数”，之后就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林苑哼了一声，“我这是一片真心抛给瞎子看！不看拉倒，我找别人看去。” 话说完，林苑就出了房间。 颂瑅刚找出药箱，林苑晃到他身边，挑着拿出了几种药，说道：“吃这三种就行，其他的药效犯冲。” 颂瑅一脸受教地点了点头，看着林苑道：“你懂得真多。” 林苑点点头，指着自己道：“虽然可能看不出来，我是医学院毕业，靠谱！” “你好厉害！”颂瑅配合地拍了拍手。 “哎呀你也太有眼光了吧！”林苑开心极了，“和你说啊，要不是毕业那阵子有事耽误，我就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了。” “太可惜了。”颂瑅追问，“是很重要的事吗？” “额……这个，咳，都过去很久了，记不清了哈哈。” 两个人的对话隐隐约约传进卧室，骆衔玉勾起唇角，却没什么力气拆穿林苑了。 他头脑越发昏沉，几分钟后，吃了颂瑅喂过来的药后就睡过去了。 等骆衔玉睡下，林苑眼色一亮，又对着颂瑅道：“颂瑅啊，这个，我有事要忙，实在不能留下照顾老骆了，今晚得麻烦你了。” 颂瑅：“没关系，我可以的。” 颂瑅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骆衔玉之所以感冒也是因为他。 无论是出于朋友义务，还是承担责任，他觉得自己都应该好好照顾对方。 “是这样的，你不知道啊，老骆看着身强体壮的，其实他小时候身体特别弱。”林苑夸张地叹了口气，“有一次也是感冒发烧，吃了药都快好了，结果后半夜突然呕吐，都呕出血丝了。” “怎么会这样？”颂瑅立刻紧张起来，“那是不是应该带他去医院稳妥一些。” “也不用。毕竟现在都成年了，他这体格子应该比以前强了。但稳妥起见，这晚上啊，也得有人在旁边盯着点。”林苑干咳两声，图穷匕见地提建议，“我是说，要不你晚上就别回屋了，在老骆这凑合一宿，顺便盯着点他？” “好。”颂瑅立刻点头。这事关健康，没有顾及思考的余地。 得到答复，林苑满意地溜了。 剩下颂瑅，他想了想，去卫生间拧了条湿手帕出来，在骆衔玉的额头，脖颈和手腕部分认真擦拭着。 他记得小时候院里的孩子们感冒，生活老师就是这样做的。 将帕子反复打湿、拧干，擦拭了几个来回后，夜已经很深了。 颂瑅留了一盏床脚的台灯，调暗灯光后，曲腿坐在地毯上，枕着床边也慢慢的闭上眼睡着了。 骆衔玉在后半夜醒来，他口干的很，摸索着开了台灯，下床去找水喝，结果刚一转身，就被趴在另一边的颂瑅惊到了。 他没想到对方没有离开，而是守在自己身边一整夜。 他走近了一些，见颂瑅枕着手臂侧伏在床脚。 灯色昏暗，月色也爬了进来，冷色和昏黄色交杂，影影绰绰地映在颂瑅的脸颊，挺翘的鼻尖和微张的唇角。 他闭着眼，睫毛似鸦羽在轻颤着。 骆衔玉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摸。 下一秒，颂瑅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骆衔玉屏住呼吸，手顿在半空。 颂瑅没注意到，他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朝骆衔玉伸手。 骆衔玉立刻俯身，朝颂瑅凑近。 颂瑅如愿以偿地探了探骆衔玉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 还有点热，但已经基本退烧了。 做完这些，他也清醒了，看着骆衔玉道：“骆衔玉，你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谢谢。”骆衔玉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我有些口干，想喝杯水。” “那你躺好，我马上就来。”颂瑅先一步跑出卧室，去客厅拿了温水回来。 等骆衔玉喝好，他将水杯留在了卧室内，看着骆衔玉说：“你渴了就叫我。” 骆衔玉颔首：“谢谢。” 骆衔玉躺回床上，看颂瑅又要趴会原位，他拧眉叫住颂瑅：“颂瑅，你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恢复了。” “不行。”颂瑅摇摇头，“林苑都和我说过了，你今晚是关键期，我需要陪你的。” 骆衔玉拧了拧眉，“林苑说了什么？你不用听他的。” “没事的，我就在这陪你一晚。”颂瑅说完，又回到床的另一边开始打坐。 “你——”骆衔玉还要劝人离开，窗外白光闪过，想到不久前颂瑅说过的秘密，他放弃了劝说，掀开被子道：“那你过来，我们一起睡吧。” “啊，不用了。”颂瑅摆摆手，“我在这挺舒服的。我如果难受了就去你阳台那的躺椅上睡。” “可是现在下雨了……”骆衔玉看向颂瑅，“你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沉默。 “……” “……” 反应过来的骆衔玉摸了摸鼻尖，尴尬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的。”颂瑅轻咬着下唇，红着脸回对方，“我也没误会……” “那你要来吗？”骆衔玉拍了拍床，发出邀请，“很舒服的。” 这就像是确定了颂瑅不会误会后，又故意逗他似的。 颂瑅抿抿唇，气哼哼道：“我去躺椅那挺好的。” 他说完就小跑到阳台边，刚一躺好，外面突然电闪雷鸣，雷声一声大过一声。 “……”颂瑅脸白了白。几分钟后，他把躺椅挪到了骆衔玉的床边，满意地笑了下，“这样就好了！我们睡吧！” 话说完，害怕再被骆衔玉调笑，颂瑅赶紧闭上了眼，道：“已经不早了，我睡了，晚安！” 很快，他耳边传来骆衔玉的轻笑，接着是一声稍显暗哑的回应：“晚安。” 台灯已经关了，屋子里只有月色流淌，冷白色的暗沉光线里，骆衔玉朝颂瑅的身边挪动，他侧过身，不动声色地看向对面。 他视线落在那张正因为装睡而稍显紧绷的小脸上，眼里是不被察觉的温柔。 一声惊雷过后，窗外下起大雨。 骆衔玉立刻伸手递向对方，低声道：“要牵着吗？” 几分钟，他掌心落入了对方纤细柔嫩的指尖。 耳中是一声弱弱的回应，“嗯。要牵。”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骆衔玉第二天就恢复了，不仅如此，看起来比颂瑅还精力十足，早他一小时就起床去做了早餐。 吃完早饭，听到骆衔玉要回泳队训练时，颂瑅呆了一秒，他拉住骆衔玉袖口，对方很是默契地弯下腰。 “已经好了，你看。”骆衔玉探身凑近，笑着发出邀请，“要来碰碰额头吗？” “……我、我觉得还是要体温计更准确。” 颂瑅红着脸，怂怂的退走了。 身后，是骆衔玉的轻笑。 体温计显示骆衔玉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健康，稳妥起见，颂瑅还是给他泡了杯板蓝根，骆衔玉仰头喝了。 周末之后，颂瑅也要回实习的设计公司上班，两人一起出了门。 “你今天忙吗？” 路上，骆衔玉问道。 颂瑅摇摇头，很是开心道：“最近我跟的老师去国外参加时装周了，我作为实习生基本属于放养状态。今天就是去公司送一份设计方案，之后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想到可以摸鱼，颂瑅笑的像是一只偷到荤腥的小猫咪。 骆衔玉也跟着笑起来：“那晚上一起吃饭吧？” “嗯，应该没什么问题。噢对了——”颂瑅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物件递给了骆衔玉，“这个，我想送给你。” 骆衔玉低头接过，是一只用蓝粉色毛线勾成的小猪玩偶。 “这是我在手工社团时学着勾出来的第一个成品，我想用它作为送你的回礼。”颂瑅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骆衔玉手里的小猪，“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好看……” “它很可爱。”骆衔玉捏了捏粉蓝相间的毛线小猪，垂着眼看进颂瑅的眼眸里，“我很喜欢。” 骆衔玉的眼神和语气都在表明他说的喜欢不是客套，这让送出礼物的颂瑅感觉很满足，他立刻凑近了一些，指着小猪道：“哦对了，这个小玩偶我有配挂件在上面，你可以把它当挂饰用的。就像我这样。” 颂瑅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那上面挂着前一天骆衔玉赢来的粉色猪兔子。 “好。”骆衔玉说完便拿出手机，学着颂瑅那样挂在了手机壳外。 两个人将手机贴近，两个挂件就顺着力度晃悠着贴在了一起。 相似的大小，匹配的颜色，类同的风格，组合在一起，看起来特别和谐。 颂瑅仰头看骆衔玉，眼睛亮晶晶的问：“我可以拍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吗？” 骆衔玉眉梢轻挑，勾唇看颂瑅：“真的？” 颂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朋友圈发一对儿的东西可能会引起的误会，他立刻补充：“我就只是发这个挂件！别的什么都不说！” “嗯？”骆衔玉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真的，什么都不说？” “嗯！”颂瑅一脸郑重，为表承诺再次重复，“真的！什么都不说！” “……” 鸡同鸭讲过后，骆衔玉轻叹了声，看着颂瑅失笑道：“行，那就什么都不说吧。” 为什么感觉他有点失望？颂瑅状况外的眨眨眼。 骆衔玉将挂件贴在一起，摊放在掌心，问道：“这样行吗？” 颂瑅立刻回过神，将注意力放在了调整角度和光线上，道：“嗯！我很快拍好。” 几分钟后，颂瑅的朋友圈新鲜出炉，刚好电梯门开，他收好手机和骆衔玉一起出了门。 颂瑅的公司和学校在两个方向，出了小区，两人很快就分开了。 颂瑅所在的设计公司业内有名，旗下签有众多一线设计师。 同时常年组织设计师大赛挖掘有天赋的设计师，颂瑅就是大二下参与了设计大赛后进入公司实习的。 这次要来公司送的也是他的独立设计，用来参与公司内部的下季度设计项目。 大概是最近都很开心，或者是曾经压抑在心底的雨夜已经消退，他灵感爆棚，对着设计稿又删改了一上午，最终的成品他空前满意。 去送设计稿的路上，骆衔玉打来了电话。 颂瑅接过，听筒里传来骆衔玉略带暗哑的声音，他问道：“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颂瑅有些意外，但想到对方刚刚病好，他立刻推辞道：“不用了，我坐地铁很快的。” “要下雨了。”骆衔玉顿了下，“你坐地铁也不太方便。” 下雨…… 颂瑅下意识地抿着唇。 因为脑海里的猜想，他忍不住咬着嘴唇，认真道：“骆衔玉，你是不是因为我昨天的话，觉得应该来……” 听筒那边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接着是骆衔玉压着声的咳嗽声，过了会儿，他才接道：“颂瑅，怎么了？” 意识到对方带着病也准备来了，颂瑅急的舔了舔嘴唇，解释道：“其实我没事的，下雨天我也没什么……至少，白天我没关系。你不用因为这个理由来——” “颂瑅。”骆衔玉低声打断了他，“我一定要因为什么原因才会找你吗？” 颂瑅呆了呆，就听骆衔玉道：“我只是想见你，如果需要理由的话，那就是我想吧。” 挂断电话，颂瑅感觉到了脸颊发烫，嘴角也忍不住翘起。 有人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颂瑅这才意识到身边已经有人在了，他回神看过去，是公司另一位头部设计师。 对方一向傲慢，平时与他们实习生见面时都是白眼冷哼着居多，颂瑅立刻收了笑，拘谨道：“林图老师好。” “嗯。”林图点点头，瞟了一眼他手上的文件，“去送设计稿？” 颂瑅点头：“嗯，温老师说我们实习生也可以参与下试试看。” “你的温老师向来是这么的大爱无疆。如果这种爱心不是建立在增加其他人的工作量上就更好了。”对方嗤笑一声，“实习生的设计稿能用吗？” 两位设计师领导着不同组别，也有竞争关系，向来面和心不和。 颂瑅不敢给老师找麻烦，只能抿抿唇当做听不懂嘲讽。 “我今天心情好，帮你把把关。”对方伸手，“给我看看。” “不用了，林老师。”颂瑅摇摇头，“我已经定稿了，正要送去。” 话说到这，身后刚好有同事出来找颂瑅，急吼吼的催他一起去完成临时来的任务。 “我帮你送去吧，谁叫我今天心情好。”不等颂瑅迟疑，林图不耐烦的又催了一声，“快点，电梯门开了。” 颂瑅只得抿抿唇，双手递过去：“那，谢谢林老师。” 骆衔玉停好车走进公司大堂时，刚好和林苑碰到，双方都挺惊讶。 林苑问：“你来这干什么？” “接颂瑅，他在这实习。”骆衔玉看了眼林苑，“你呢？” “难怪我总觉得颂瑅面熟呢，原来是他啊！”林苑一拍脑袋，不等骆衔玉问就解释起来，“这公司是我堂姐管的。之前办的设计大赛，我不是给你看过入围的作品吗？你还说那里面只有一个是有内涵有表达的，剩下的全是不知所云的自我陶醉。那个就是颂瑅的作品。” 林家旗下的设计公司每年都会主办设计师大赛，发掘有潜力的设计师签约培养。骆衔玉不是内行人，但对于林家举办的设计大赛的含金量也了解一些。 他问道：“他是冠军？” “什么冠军亚军的？我们那选的是新锐设计师，才不是你那运动项目！”林苑嫌弃地啧了一声，又点点头，“颂瑅确实是最优秀的，打败众多成名的设计师拿下了我姐给出的合约。——不过他没签。” 骆衔玉偏头看林苑：“嗯？” “他只想来实习。这要是一般人我姐早就推了，他嘛，我姐舍不得就这么放走，就把他安排来做设计师助理了。反正设计师助理也偶尔做些设计，实习期的这些作品也都算是我家的。” 骆衔玉笑了：“看起来你姐是真的很欣赏他，也认可他的天赋。” “确实，能让我姐那么挑剔一个人认可很难得。”林苑笑骆衔玉，“你笑这么荡漾干啥？人家和你有关系吗？” 骆衔玉挑挑眉：“现在是室友关系。” “噢。”林苑从善如流地接了句，“以后呢？” 骆衔玉挑眉看林苑：“关你屁事。”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林苑怒了，“昨天要是没我苦心经营，你室友能和你睡在一起啊？！” “我们没有睡在一起。”骆衔玉收了笑，神色有些严肃地看着林苑，“林苑，你以后不要和他随便乱扯。颂瑅和我们认识的人不一样，他很认真，会信你那些鬼话。” 林苑“哎”了一声，被骆衔玉突然的认真惊到，他想了想，说道：“哎，既然你都说到这了，我也想问问你，你是认真的？” 骆衔玉勾唇：“我很像是玩玩的人吗？” 林苑挠了挠头，道：“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玩玩的人，就是因为你太不随便了我才想问你，你是不是因为颂瑅有酒窝才动心的？” 骆衔玉踢了下林苑：“说人话。” “酒窝啊！酒窝！”林苑指了指自己脸颊，“他和你那个初恋不是一样吗，都有酒窝，还都长在嘴边！你真没把他当那个女生的替身吗？” 完成任务，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下楼的颂瑅一走出电梯就听到了这句话。 颂瑅愣了愣，本能地躲在了柱子后。 “替身？”他呆呆地重复了一遍，心口有一些酸痛溢出。 颂瑅又可耻地逃跑了。 他趁着另外两人不注意，从公司后门离开了。 半小时后，孟羽店内接到了一脸颓丧的颂瑅。 孟羽干脆关了店，看着他问：“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和骆衔玉不顺利吗？” 颂瑅：“陪我喝点酒吧，喝了酒我才能说出口。” “菠萝啤行吗？”孟羽立刻去翻冰箱。 颂瑅起身指责：“你看不起我！我现在疑似失恋，怎么能喝菠萝啤买醉！” 孟羽：“……” 颂瑅大手一挥：“和我去酒吧！” 一个小时后，染上醉意的颂瑅扛着比他还晕的孟羽朝孟羽的服装店走。 直到现在颂瑅都没搞清楚，明明是他失恋，为什么在他说了一句开场白后，孟羽就像被按了开关的机器人一样猛灌酒。 想买醉的颂瑅因为抢不到酒保持了一半的清醒，成了扛着醉鬼回家的存在。 “哎，小羽，你是因为什么啊？”拖着烂醉如泥的孟羽，颂瑅艰难地在路上挪动。 孟羽还在乱动，激动大喊：“呜呜呜该死的直男！我们以后都不要再遇到死直男了！” “……噢，原来这个是触发词。”颂瑅回想起来了，他开场白的第一句就是“骆衔玉可能是直男”。 拖着孟羽一路艰行，颂瑅也顾不上伤心了。 直到走近服装店门口，看着仰头望着店面的人时，颂瑅忍不住惊呼道：“大哥？” 宋青栩闻言转过头，看着颂瑅拧眉道：“小瑅？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说完，他注意到了挂在颂瑅身上的孟羽，疾走两步从颂瑅手上接过，将人抱在怀里，看着颂瑅道：“先开门进去。” 安顿好孟羽后，颂瑅陪宋青栩走下一楼。 他满脑子问号，看着宋青栩问：“哥，你不是应该年底才结束学业吗？” 宋青栩低声回：“嗯，提前修好了。” 颂瑅：“那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下午两点的飞机。” 刚回国就找孟羽？颂瑅呆了，他看向宋青栩：“哥，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宋青栩抿抿唇，看向二楼方向，低声道：“我和孟羽的关系需要由他决定。” 兄弟俩静静待了会儿，颂瑅轻声问道：“哥，我想问你，你知道骆衔玉的初恋吗？” “初恋？”宋青栩想了想，“我只知道他以前为了一个人从英国跑到了墨尔本，当时就借住在我公寓里。不过他没待多久就独自去了非洲，好像也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我知道了，谢谢哥。”颂瑅扯扯嘴角，笑的很勉强。 宋青栩没问颂瑅为什么要问这些，只是拍了拍颂瑅肩膀，道：“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回去了。” 回到服装店，将门锁好，颂瑅独坐在一楼，心里沉甸甸的。 最后的希望被打破了，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骆衔玉有多喜欢那个初恋。 他真的是被当做替身了吗？ 或者，骆衔玉只是当做朋友在相处，是他被“直男的把戏”晕花了眼。 一切都是他的误会。 颂瑅晃了晃头，去小厨房把孟羽的藏酒都翻了出去。 这一次没有孟羽抢酒，颂瑅实实在在的醉了。 电话频繁的震动，颂瑅翻开屏幕，闭眼接起电话。 因为喝醉，他语气格外亢奋的道：“你好，直男。” “……”骆衔玉愣了下，“颂瑅？你在哪，和谁在一起？” 现在还在来这一套！ 臭直男！ 醉意上头的颂瑅晃了晃头，哼了一声：“我和一群笔直笔直的酒友在一起，不要你管。” 话说完，颂瑅不等骆衔玉绘画，直接关了手机。 “各位酒友，喝呀！”颂瑅打了个酒嗝，对着四周的衣架举杯，“直男有什么了不起？他能比你们直吗？” 颂瑅头晕目眩的睡了会儿，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发现外面下雨了。 不一会儿，卷帘门被拍响。 稍微清醒一些的颂瑅晃悠着起身，走到门边问道：“是谁？” “颂瑅，是我。开门。” 骆衔玉？ 颂瑅的酒意都被惊的散了几分。 窗外暴雷声不断，颂瑅赶紧打开门，紧接着看到了一身湿透的骆衔玉。 颂瑅晃了晃头。 此时，他喝醉的大脑运转困难，却有好几个问题需要思考。 他既要想清楚骆衔玉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孟羽店里的，又想弄明白骆衔玉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但此刻，大脑里最最优先处理出的结果是，他得出了结论。 ——原来赵谈谈说的没错，被雨淋湿的、透着肉色白衫的人是真的 很……诱……人。 颂瑅再也坚持不住，一个恍惚倒在了那片潮湿的胸膛上。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颂瑅？”骆衔玉手轻轻搭在颂瑅后腰，固定住怀里闹腾的人，语气很温柔，“很难受吗？” “嗯……很难受。” 喝醉的人身体软软的靠在怀里，额头蹭了蹭他胸口，语气都是黏糊糊软糯糯的。骆衔玉定在原地，感受到颂瑅无意识的依赖，只觉得呼吸错拍，喉结滚动着。 他狠狠闭了下眼，眼中恢复清明，把人从怀里扶起，道：“颂瑅，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颂瑅只是晃了晃头，没走两步又埋进了骆衔玉怀里，下一秒，胸口濡湿一片。 骆衔玉顿住脚步，错愕地低头，从他的视角看去，只看得到怀里的人微闭着眼，卷曲的睫毛在不停轻颤。 颂瑅在哭。 这个认知让骆衔玉愣在当场。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因为雨夜里的不安发作？ 对颂瑅哭泣的原因一无所知，这让骆衔玉感到焦虑。 他想说些什么，现在又不是合适的时机，只能挫败地叹了一声，手搭在颂瑅肩膀，轻轻拍了拍，哄道：“没事了，颂瑅，我在呢。” “嗯？你？”颂瑅挣扎着撑起，眯眼望向骆衔玉看了会儿，恍然大悟般的“啊”了声，“真的是你啊！”说完，啪叽一下又埋回了胸口处，手上动作不停，捏捏他胳膊，甚至揉了揉他胸口，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个不停。 骆衔玉低头仔细分辨，就听喝醉的人在反复着“呜呜好好摸的肌肉，呜呜好好埋的胸，男妈妈贴贴！” “……” 短暂的错愕与荒唐感过后，骆衔玉视线垂落在昏昏欲睡的人身上，嘴角是克制不住的笑。 将对方因为磨蹭变得凌乱的发丝捋开，手指在挺翘的鼻尖点了点，骆衔玉低声道：“我想做的可不是男妈妈。” 第二天，醒来的颂瑅在发现身下是自己卧室熟悉的大床，而不是孟羽服装店的地板上时，他惊呆了。 顾不上宿醉后的头痛，颂瑅立刻冲到了卫生间。 洗漱过后，脑袋也回归清明的颂瑅盘坐在床上，仔细回忆着昨天的事情。 他听到了骆衔玉和林苑的对话，去见了孟羽，买醉，之后拖着孟羽回服装店，遇到了……大哥？ 思绪中断，颂瑅震惊了一秒。 继续回想。 安顿好孟羽后，他和大哥在一楼交谈。 大哥和孟羽？！ 思路再次中断，颂瑅又一次震惊。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颂瑅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到底怎么回来的？” 然而无论怎么回想，颂瑅的记忆只剩下断片前，他一个人在一楼喝酒。 可能酒量变好了？ 在喝醉了之后本能的回到公寓休息。 思考半天，颂瑅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整理好一切后，他低头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这个时间骆衔玉已经在校队了。 颂瑅松了口气，仍旧稳妥的轻手轻脚推门出去。 “醒了？” 他身后，骆衔玉突然出现。 颂瑅转身，因为惊讶，下意识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你怎么还没走？” “你昨天醉的厉害，我担心你醒过来难受，所以想等等看你状态。”骆衔玉朝颂瑅伸手，“早饭好了，去吃吧。” 说完，骆衔玉走前一步准备牵着颂瑅去餐厅，却发现颂瑅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骆衔玉拧了拧眉，又走前一步。 颂瑅紧跟着后退。 “你怎么了？”骆衔玉看向颂瑅，“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颂瑅抿抿唇，错开眼不看骆衔玉。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这边，颂瑅却始终没有回看。 气氛有短暂的凝滞。 “先吃饭吧。”骆衔玉朝前一步，“我还有件事要——” 电话铃声打断了骆衔玉的话，颂瑅立刻接通，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和骆衔玉说了句“我有事”后就匆匆离开了。 稍显急促的关门声后，原本一副赶时间状态的颂瑅立刻松懈下来。 他靠在门口，轻轻地呼出口气。 怎么办呢？ 他还没有做好和骆衔玉如常相处的准备…… 一墙之隔的公寓内，骆衔玉面向门口的位置，轻轻地皱起眉。 身后，是客房被推开的声响。 来人问道：“我弟呢？” 骆衔玉头也没回道：“工作上有事，急着出门了。” 宋青栩：“你和我弟说了我在这吗？” “时间太赶了，没来得及。”骆衔玉收回视线，“你马上就走了说不说也没什么。” 宋青栩走到骆衔玉身边站定，道：“我暂时不准备回家，想在你这住一段时间。” 骆衔玉：“拒绝。” 宋青栩：“……” 两人走到餐厅，落座后，骆衔玉看着宋青栩，问：“你知道颂瑅昨晚为什么喝酒吗？” “我没问。”宋青栩摇摇头，“昨天太晚了，他状态也不太好，不适合说这些。” “我觉得他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骆衔玉有些焦躁，“你应该和他好好谈谈。” “我也打算今天和他好好聊聊。”宋青栩点点头，又看向骆衔玉，“你昨晚见到我后追问我颂瑅的地址，是因为之前就发现他状态不对了吗？” 只是因为颂瑅晚归还见不到人着急的骆衔玉摸了摸鼻尖，心虚地“嗯”了一声。 宋青栩拍了拍骆衔玉肩膀：“虽然之前和你说多照顾照顾我弟，但你这么上心还是谢了，兄弟！” 骆衔玉笑了下：“没事，我愿意的。” 另一边，颂瑅赶到了公司，他早上也不只是为了脱身胡扯，确实是同事联络他尽快到公司。 刚出电梯，要好的同事就迎上前，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到了茶水间，小声道：“小颂同学，你和温老师是有什么矛盾了吗？你想要转组？” “嗯？”颂瑅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我在温老师这里蛮好的。” “那为什么林老师突然要来带你设计稿？” “带我的设计稿？”颂瑅懵了，“我没有拜托过他啊，而且我们没有什么交流。” “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噢，刚刚你挂电话太快了，我没来得及说呢，是林图老师叫你来的。你快去吧！” 颂瑅就这样茫然地进了林图办公室，一进去就看见了自己那份应该上交的设计稿。 他问道：“林老师，这份稿件，昨天您不是替我转交给项目组了吗？” “我路上看了一下，你这个设计总体是ok的，但是可以更好。”林图招呼颂瑅坐下，“我有了一些想法，就想着可以带带你。这样，这次内部竞选呢，我来做你的指导。” 内部项目的竞选，参与实习生或者新手设计师的作品可以经由指导设计师把关，作品署名上还是设计师在前，指导设计师跟随在后。 对于成名设计师来说，这种面向新人的内部竞选项目早就不是他们感兴趣的，所以只会替关系亲近的后辈指点把关。 林图和自己毫无关系，颂瑅想不通对方这样做的意图。但是不管怎样，他都不想要别人插手这个作品。 颂瑅礼貌地谢绝了。 林图笑了声：“如果你是顾忌温老师知道会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申请调到我这边，以后我做你老师，带你搞设计。” “谢谢，但不用了，林老师。我现在挺好的。” “颂瑅，你想清楚，我是认可你的天赋，愿意栽培你才花这么多时间。但你真的觉得你的天赋是独一无二的吗？你的设计还有很多不足。”林图拿出另一份文件夹递给颂瑅，“两份设计，你对比一下就知道，你现在还欠缺很多东西。” 颂瑅本不想去看，但长久以来他都很难做到直白回绝一个人，只能压下烦躁打开文件。 里面将两份设计上下排列，很轻易看出差异。 他看着自己的设计被添加了一些细节，因此风格也有了更多元的改变。 颂瑅并没有觉得动心。 其实这个作品，他之所以坚持独立完成是因为，这是他从那个雨夜获得的灵感。 他只想要这个作品属于那个雨夜，属于他和骆衔玉的。 现在林图添加了其他的元素，就好像那个属于两个人的雨夜不复存在。 颂瑅看着那变了样的设计，唇线绷直。 林图道：“颂瑅，这份设计经由我手已经提升了不止一点，里面的内核都已经变了。老实说你已经可以庆祝第一名了。” “您说的对，内核都已经变了。”颂瑅笑了笑，突然觉得坚持守住这个作品的自己也有些好笑。 他和骆衔玉之间其实就和被添加元素更改的设计一样。 他以为是属于两个人的，但其实始终都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闭了闭眼，道：“林老师，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会提交更改后的设计。” “那很抱歉，我已经提交了。”林图摊手，“你现在只能接受署名我更改后的设计，或者你想退出也可以。更改后的设计是我在主导，你会署名参与。” “无所谓了。”颂瑅扯扯嘴角，“您自己决定。” 协商破裂，两人不欢而散。 等在外面的同事围上来，见他情绪不高提议道：“今天也没什么事，咱们去放松放松吧？” 一堆烦心事的颂瑅立刻点头应下。 几个同事和颂瑅都是同期实习生，去解闷的也是学校附近的清吧。 他们平时关系都很亲近，听到颂瑅的话后对林图的做派十分不满，在对林图的口诛笔伐下又多喝了几杯。 于是，早上还发誓不能再喝醉断片的颂瑅再一次断片了。 等同事们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摊成了一团缩在卡座。 剩下几人被颂瑅的酒量震惊了。 “咱也没喝多少啊？” “救命了我才刚润好嗓子还没开始喝呢啊！” “谁知道颂瑅住哪？” “送回宿舍？他在哪个寝室？” “你疯了吗？这个状态回宿舍会惹麻烦的！” 几人正商量的时候，颂瑅手机响了，同事接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骆衔玉赶到包间，和几人打了声招呼后他将注意力放在了软软靠在一边的人身上。 “颂瑅，还好吗？”骆衔玉搂住颂瑅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能起来吗？” 以为两人只是简单的室友关系，怕骆衔玉觉得烦躁，旁边同事解释道：“颂瑅室友，他今天有点糟心事所以喝多了，给你添麻烦了哈！” 骆衔玉偏头看回对方，低声问：“他遇到什么事了，能和我说说吗？” 耳边的声音很熟悉，颂瑅从困倦中睁开眼，看向身侧自己正抵靠在他怀里的人，迷迷糊糊道：“骆衔玉？” 骆衔玉停下交谈，垂下眼看着他，轻轻地“嗯”了声。 “醒了？那我们回去。” 颂瑅憨憨地笑了几声，双手捧住骆衔玉脸颊揉了揉，道：“那你背我！” 同事们看了眼气场强大的骆衔玉，忍不住提醒着发酒疯的颂瑅别发疯。 他们的提醒只说了一半，就听见那个英俊高大的男生轻笑着应了声：“好。” 骆衔玉背着颂瑅上车，回到公寓，从车上下来后，醉醺醺的颂瑅又化身成倔强的小朋友闹着不下车，骆衔玉则成了无限溺爱的熊家长，二话不说地背着颂瑅进了电梯。 直到房门前，骆衔玉才将颂瑅放下，让他轻靠在门边，骆衔玉准备解锁开门。 刚将颂瑅扶好，醉醺醺的对方又扑了过来。 骆衔玉看着他又埋在自己的胸口，用额头蹭了蹭自己。 还会哭吗？ 骆衔玉担忧地低下头查看。 刚好颂瑅抬起头。 这一刻，他们的距离无限接近，交织的鼻息下是变得急促的呼吸。 足够的安静下，感应灯熄灭了。 只剩月色的光影下，颂瑅的眼眸也格外的明亮，瞳光像是弯弯的月，吸引着骆衔玉一点点下坠。 直到下一个呼吸间，感应灯亮起，骆衔玉顿在半途，又惊醒一般地后撤，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已经睡在他胸口的颂瑅也随着他的动作朝前，骆衔玉立刻停下，走前一步，调整好角度颂瑅更舒服的倚靠。 耳边是颂瑅的轻微鼾声，他伸手点了点他的嘴角，随后拿出手机给林苑发送了微信。 [明天见一面，有事。]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第二天，公寓的大床上。 再次断片醒来的颂瑅盘坐在床上，非常认真地和自己约定：“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喝了，好吗？好的！” 烦闷地洗漱好，在卧室守到时间，听着公寓门开合的声音后，颂瑅终于起身。 他悄悄地从卧室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为了避免昨天的意外，他早早就转过身。 但还是被并没有突然出现的人惊到了。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前晚就来了。”端着粥碗从厨房走出的宋青栩自来熟地招呼颂瑅，“来吃饭吧。” 兄弟俩也很久没见，这样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很多年没有过，兄友弟恭地吃完饭，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开了口。 “最近为什么总喝醉？” “哥，你和孟羽是怎么回事？” 宋青栩摆出大哥架势，道：“你先回答我。” 颂瑅也不想谈，也扯出大旗，眯眼看着自家大哥，道：“孟羽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他的事最紧急，你先回答我！” “……” “……” 沉默片刻，彼此默契地收了气势。 颂瑅道：“哥，我才想起来工作上还有点事要处理。” 宋青栩顺着接道：“我也得和国内的教授见个面，那就之后再谈。”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亲亲蜜蜜地一起出了门，在小区门口分道扬镳。 半小时后，又在孟羽的店面碰了面。 颂瑅赶到时，正碰到被孟羽从店里赶出来的宋青栩。 四目相对，两人默默地偏过头。 孟羽嫌他们两个大高个杵在门口挡客，直接哄到了对面咖啡厅。 兄弟俩隔着落地窗看着对面的小服装店，默默地抿了口咖啡。 宋青栩先开了口，问道：“你最近总是喝醉，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哥，我错了。以后绝对不喝那么多了！我保证！”果断认错后，颂瑅又回道：“是有困扰的事情，没关系，我过段时间就好了。” 宋青栩平静地看着他，道：“颂瑅，别瞒着哥。” “……” 颂瑅不是想瞒着宋青栩，他和宋家其他人关系生疏，却是真心把宋青栩当大哥。 在被宋家人当做替代品领养回去，又因为接受不了他的存在被丢到寄宿学校的那些年，是同样被宋家人丢弃到寄宿学校的宋青栩给了他缺失的亲情。 他知道宋青栩是真心在乎他，他也同样。只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骆衔玉是宋青栩的朋友，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难道要说，我看上了你的朋友，以为你朋友也对我有好感，实际上却不是？ 宋青栩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拍了拍他胳膊道：“我只是想知道什么在困扰你，也许我可以帮你。其他的人我不在意，你不用有顾虑。” “哥，我……我很喜欢一个人。可最近才知道他不喜欢同性，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误会了。”颂瑅明白宋青栩的意思，迟疑着开口，“我知道喝醉不好，只是之前没想好怎么办，就想要逃避一下。” 向来了解颂瑅的宋青栩道：“所以，你现在已经有决定了。” “嗯，我决定放弃了。”颂瑅垂下眼，自嘲地笑了下，“如果他只是不喜欢我，我可以努力看看，但他是直男，这怎么勉强呢。” “颂瑅，这只是你以决定为名的逃避。”宋青栩拍了拍颂瑅，“很久前，当我爸让我在继承权和孟羽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我也是想出了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退缩的。” 颂瑅呆呆的看着宋青栩，“哥？” “我自认为考虑清楚了利弊，为我和孟羽两个人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宋青栩靠回座椅，看向对面，“之后我按照家里的意思去了国外，五年，我确实得到了一些想要的，但我很后悔。” 直到两人分开时，宋青栩的话都一直在颂瑅心里反复。 他说：“弟弟，无论你现在是什么理由想要后退一步，你以后一定会后悔。我不想你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无论那个人是谁，为了你自己，努力一次看看吧。就算受伤了，也可以没有遗憾的放下了。” 颂瑅忘不了宋青栩的眼睛，那里面后知后觉的遗憾刺痛了他。 “也许，我应该再努力一次看看。”颂瑅作出了决定。 颂瑅回公寓找骆衔玉的路上，骆衔玉也在和宋青栩通话。 宋青栩道：“我弟遇到些感情上的困扰，我已经开导过了，他决定回去找对方努力一下。” “感情困扰？”骆衔玉下意识拧眉，追问宋青栩，“他说了是谁吗？” “没说。”宋青栩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对我弟的事情过于上心了？” 两个人交谈的功夫，颂瑅的微信发了过来。骆衔玉点开，在看到颂瑅说找他有事的信息后，心里的烦躁立刻消散了。 他勾勾唇角，恢复淡定道：“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等等，你刚刚不是说时间很多，要和我好好谈谈颂瑅的事情吗？” 骆衔玉忍不住勾起唇：“哥哥。我也是有感情事要解决的。” “……”骆衔玉这声称谓成功的让宋青栩掐断了电话。 颂瑅回到公寓时，骆衔玉正在西厨那冲泡咖啡。 颂瑅暗暗给自己打了声气，努力自然地走了过去，他招呼道：“骆衔玉，你今天这么早回家啊。” “嗯。”骆衔玉应了句。 “骆衔玉，我昨天早上没醒酒，头晕乎乎的。”颂瑅挠了挠头，“你有生气吗？” “叮”的一声，微波炉传来声响，骆衔玉转身拿出温好的牛奶递到颂瑅面前，挑眉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气？” “没有没有。”颂瑅摇摇头，又惊讶地接过，“这是给我准备的？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回来？” 骆衔玉道：“刚刚你哥说的。” “我哥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个？”颂瑅有点忐忑，他确实说了要最后努力一下，但他没说那个直男是骆衔玉啊，他哥应该不知道才对啊。 “是我问的。”骆衔玉手撑在岛台上，探身看向颂瑅，“颂瑅，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很担心你。” “其实没什么……” 颂瑅低头抿了口热牛奶，借着这个时间为自己做了最后的心理准备，他开口道：“骆衔玉，你说，初恋是很重要的吗？” “初恋？”骆衔玉眉心一跳，试探地看着颂瑅，“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嗯。”颂瑅自然地点头，又回神纠正，“我是在问你对此的看法，别转移到我这里。” 骆衔玉勾起唇角，道：“那当然很重要。” “不就是第一次心动吗？”颂瑅放下牛奶杯，垂下眼掩盖低落，“不能放下吗？” “不管是初恋，还是什么，喜欢一个人怎么能轻易放下呢？”骆衔玉急的走出岛台，向颂瑅的位置移动，“还没试试呢，就想放弃？” 你试的还不够吗？ 追去了墨尔本，又去了非洲…… 不就是初恋吗？那个人现在也没有在你身边，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在乎呢…… 颂瑅抿抿唇，心里的酸涩越发强烈。他放下牛奶杯，扭头朝卧室走，强撑着道：“我累了，先休息了。” “颂瑅？”出乎预料的状况让骆衔玉的反应慢了半拍，见人都走上台阶了才急着追上去，拉住颂瑅的手腕，“你怎么了？” 颂瑅偏头不看他，道：“没事，我就是累了，想早点休息了。” “刚刚的谈话就是全部吗？”骆衔玉有点急躁的舔舔嘴唇，“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 “没了。”颂瑅摇摇头。 他心里在说：我已经全都清楚了。 也决定放下了。 他轻轻吐出口气，转头看向骆衔玉：“骆衔玉，你刚刚说的话对我很重要，我知道要怎么做了。谢谢你。” 说完，颂瑅挣开骆衔玉的手，很快回了卧室。 门扉在地面划过，与门扣合实的声响传来，骆衔玉回过神，看向颂瑅卧室的方向。 颂瑅喜欢的人不是他。 颂瑅只是想来问问他的意见，以一个朋友的立场。 意识到这一点，骆衔玉轻轻闭上了眼。 第二天，像是刻意避开一样，骆衔玉早于以往的作息，在颂瑅起床前就离开了。 在卧室里苦恼了一会儿才出门的颂瑅只看见宋青栩在喝粥。 和大哥打了声招呼，随便吃了点东西后，颂瑅也赶在早高峰前出了门。 虽然感情受挫，但打工人还是得正常上班。颂瑅赶到公司时，意外看见了骆衔玉的背影。 他眨眨眼，正在确认是不是眼花的时候，要好的同事直接凑过来打趣：“那不是你室友吗？他怎么来公司了？” ……好了，这下不用确认了，确实是骆衔玉。 想到对方说的话，颂瑅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室友？” “你忘了啊？之前你喝醉，你室友来接的。”同事比划，“你还捏他脸，还让他背。” “……”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一些画面，颂瑅绝望地确认，“这都是我做的吗？” “嗯嗯！”同事朝颂瑅伸手，“就是这么捏的。” “……哎好痛！”颂瑅吃痛的同时，深深绝望了。 那一晚是骆衔玉接、啊不，背他回公寓的？ 除了捏脸和让人背，他还有做别的过分的事吗？ 颂瑅挠挠头，完全记不清了！ 他心里还有了更可怕的猜想。 前一次的断片，如果排除掉自己突然酒量见好，可以神奇的自己找路回家外。 会不会，其实那次也是被人接回家的？ 那个人会不会刚好也是骆衔玉？！ 救大命了！ 还有什么比确认单方面失恋的第二天，就得知自己的各种酒癫早已经暴露在暗恋对象面前更让人窒息的？ 颂瑅恍恍惚惚，直到午休被要好的同事叫住。 “颂瑅，你怎么还在这？走啊！” 颂瑅：“去哪？” “你没看公司群吗？温老师回来了，一回来就去找林老师算账去了！骂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啊！” “……啊？”颂瑅赶紧查看手机。 “哎呀别看了，走走走，去现场。” 颂瑅被同事拉着去了林图设计组的地方，很快就看见他的顶头上司温礼然双手叉腰堵在林图办公室门口，不带脏话却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单词排列组合在一起将林图喷了个遍。 中心意思就是林图死皮不要脸，欺负一个小实习生，还霸占人家的设计稿搞事情。 有事冲她温礼然，不要在背后叽叽歪歪恶心人。 林图只是低头收拾整理自己的文件，没有理会。 “……”颂瑅惊呆了，看向围观的同事，“温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知道我的事。” 旁边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回复他。 “昨天下午的飞机，睡了一觉就来给你找场子了。” “是有大客户看中了这次内部竞选林老师的设计，结果在沟通的时候发现根本不是林老师的个人创作，是实习生的作品再加工，也就是你啦！” “现在公司内部都知道了！哎呀温老师可真飒啊！” 风波持续了一会儿，下午时，颂瑅在电梯间遇到了林图。 对方先开了口，他看起来很平静，道：“我要去分公司主管设计业务了。” 虽然不懂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些，颂瑅还是点点头，道：“恭喜林老师。” “恭喜我？”林图嗤笑一声，“也对，明升暗贬，至少职务说起来是好听的。” “……”颂瑅尴尬的说了声抱歉。 “我很少看错人，但这次是真的走眼了。”林图转头扫了一眼颂瑅，“我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是无依无靠从底层品出来的，没想到你的靠山那么强。” 颂瑅拧眉看向对方：“林老师，请你说清楚些，我不喜欢这样无端的指责。” “林苑，林总的弟弟。骆衔玉，公司新来的大客户。这两个有钱有背景的公子哥，哪个你不认识？” 颂瑅愣了，他确实都认识。 是骆衔玉帮他出头的吗？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想借着职务让你听我的，但你那些设计我才没有想独占的意思。我只是想拉拢一个和我出身相同的人一起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拼一拼。”林图摇摇头，“原来你和他们那些一出生就什么都有的人才是一块的。” “林老师，你说你和毫无背景的人是一个世界的，但我认为不是。”一楼到达，两人走出电梯后，颂瑅叫住了对方，“如果你还是那个从底层拼出来的人，就不会和你看不起的有钱人一样用职务权利去压迫别人。而你说的那两个有钱的公子哥，我从没见过他们有做过和你一样的事情。” 一向温和到有些怯懦的颂瑅会如此表现，林图错愕地看着他：“你……” 颂瑅抿抿唇，继续道：“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决定他以后成为怎么样的人，谢谢您让我更加坚定这一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梯间，丝毫没发现另一个电梯里走出的两人。 等人都离开两人也从拐角走出，骆衔玉视线追逐着颂瑅，直到他走出大厦。 “干嘛阻止我叫住颂瑅啊，刚刚他那么帅，还保护了被误解的我们，要不是有你在前面我都爱上了！”接收到对面的眼神，林苑立刻改口，“哎哎行，我不爱，那我请他吃个饭也不行啊？” 听着林苑说着刚刚的事情，骆衔玉唇角勾起，转瞬又垂下眼，满脸失落：“算了，走了。” “哎，你等会儿，兄弟，你遇到什么事了啊？”林苑琢磨了一会儿，“是不是和颂瑅有关系？” 骆衔玉抿抿唇，几次挣扎后，才开口道：“颂瑅，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你吗？”接完话后，注意到到骆衔玉立刻垮下来的脸，林苑干咳了一声，哥俩好地揽住骆衔玉胳膊，“没事儿，没在一起就还有机会，你这条件还怕比不过别人吗？” “可是他很在乎那个人……”想到颂瑅几次的醉酒，骆衔玉心情郁闷。 到底是哪个不懂珍惜的混蛋，让颂瑅这样煎熬？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晚上，颂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骆衔玉又一次帮了他。 这件事像是一块堵在心口的石头，搓不破，挪不走。 他很难消化。 越是相处，就越明白骆衔玉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可是这么好的人，不喜欢他啊。 越是喜欢，越是失落。 越是清楚骆衔玉对自己的好，颂瑅就越难以放下，同时也越加明白应该放下。 骆衔玉值得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骆衔玉就应该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骆衔玉不应该被勉强。 他曾经想要的努力争取又何尝不是一种勉强。 心脏像被掰开两半，一边是理性的放下，一边是感性的不甘愿。 折腾到了十二点，听到客厅再没动静后，颂瑅干脆悄咪咪的起身，去餐厅冰箱里拿了几大罐的菠萝啤。 阳台外连接着一个小露台，晚上呆在那吹吹夜风特别舒服，刚搬来时，他一个人呆坐过几晚上。 鬼鬼祟祟地蹭到了客厅阳台，悄声悄气地拉开了拉门，颂瑅一转头就被盘坐在铺垫上的骆衔玉惊到了。 ！！ 他很努力才克制住没发出声音。但是转念一想，骆衔玉都在这了，自己还需要躲什么…… 骆衔玉视线落在他兜在臂弯的罐装啤酒，开口道：“睡不着？” “……嗯。”颂瑅尴尬地应了声，“有点热。” “过来。”骆衔玉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拉了个蒲团过来，“坐这。” “……”正苦恼着怎么找借口离开的颂瑅只能坐了过去。 两人靠在阳台推拉门上，面向着夜空。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小口喝着酒。 感受着他的动作，颂瑅也拧开了一听喝下。 夜风适时的吹来，吹散了夏夜的燥热。 远处知了叫的很欢，视线里路灯下围着成群的飞虫，还有一些吱吱啦啦的电流声响。 一切都是夏天的味道。 颂瑅感觉到很神奇。 此刻，自己正在和让自己失眠的元凶坐在一起，但和他坐在一起，也让自己变得安心。 “你还在因为那个人难受吗？” “咳——”刚入喉的菠萝啤就因为骆衔玉突然的一句呛出了大半。颂瑅手忙脚乱地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巾，胡乱地擦了擦，才状况外地看着对方，茫然地“啊”了声。 “抱歉，我问了宋青栩你的事，知道你正在因为某个人困扰着。” “……”颂瑅垂落视线，轻轻抿唇，“没关系。” “其实，我也一样的。”骆衔玉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过头，将视线落在颂瑅脸上，“在为了某个人睡不着。” 昏暗的夏夜里，骆衔玉望过来的眼睛里透着月光的亮，那里面的情绪很饱满，轻易就让颂瑅感觉到了他对口中那个人所有的倾慕和在意。 骆衔玉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初恋吧…… 即使过了这么久，他仍在为了那个初恋难过。 颂瑅攥紧了啤酒瓶，克制着情绪地“嗯”了声。 骆衔玉仰头喝光了最后一口，将捏扁的啤酒罐丢进对面的垃圾筐里，在啤酒罐撞击筐底的细微声响中，他开口道：“颂瑅，放下行吗？” “放下……什么？”颂瑅转头看过去。 夜色下的骆衔玉勾起了唇角，却没带出半点笑意的和他商量着：“他都让你这么难受了，就别喜欢他了。” “……”颂瑅错开眼，低头喝了口啤酒。 骆衔玉的语气很认真，认真到甚至带着点郑重的意味。 骆衔玉真的把他当做朋友，骆衔玉不想他再难过了。 ……骆衔玉在劝他放弃。 可是骆衔玉，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酸涩越发上涌，心口传来顿顿的痛，颂瑅看着骆衔玉，轻声道：“我知道应该放弃的，但是很难啊……骆衔玉，我不做什么，就只是默默喜欢也不行吗？” 骆衔玉被他眼里的波动刺到，猛地转过头，又拧开啤酒喝干了一罐，狠狠地闭了闭眼，才道：“没关系，那就喜欢他。默默喜欢也好，想努力争取也好，我都会陪你的。” 燥热随着时间游走慢慢消散，后半夜的晚风带来了一丝寒凉，两个人的身边多了一些空了的啤酒罐。 将最后一个空罐子捏扁，对着对面的垃圾筐瞄准，投篮的动作却在半空中变形。 肩膀被靠过来的颂瑅贴紧，细碎的发丝擦过他的脖颈，带着微微的痒。 骆衔玉立刻伸手，将倒下的颂瑅扶进自己的臂弯。 他低下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怀抱中的人月色下熟睡的脸。 手指悬空在颂瑅的脸上，一点点描摹着他的脸。 从漂亮的眉眼到秀挺的鼻梁，最后停在那张微闭的唇。 “颂瑅，我喝醉了，所以可以犯错的，对不对？” 呢喃着没人听到的话语，骆衔玉一点点凑近了心里的向往。 直到温热的气息擦碰，旁边拉门被推开，耳边是宋青栩压低声的质问：“你在对我弟做什么？” 第二天。 老房间，老床垫，老演员颂瑅再次警告自己：“不要以为在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要以为菠萝啤就不会断片！以后绝对绝对绝对要长记性！不要再喝了！” 平心气和的自省过后，颂瑅起床洗漱，刚整理好，房门就被敲响了。他慌乱了一阵子才打开门，看到是宋青栩后松了口气，咬着牙刷道：“大哥？你怎么起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宋青栩指了指房间，“哥能进去吗？” “嗯嗯。” 颂瑅扭身去了卫生间继续洗漱，几分钟后出来就看到宋青栩给他打包好了行李袋。 颂瑅呆了呆，“哥，你干嘛？” 宋青栩：“孟羽朋友圈说被骚扰的不胜其烦，你去他那住两天，帮我看着点是不是有人骚扰他。” “……不就是你吗？” “我一直在骚扰。”宋青栩非常淡定，“他都习惯了，不会专门发个朋友圈的。” “……哦，那好——” “颂瑅哪里也不去。” 颂瑅的话还没说完，骆衔玉就站在了门边，敲了敲门后，走进来拿走了行李袋。 宋青栩走到颂瑅身前，对着骆衔玉：“我自己的弟弟，不用你多操心。” “你弟弟每天工作都很累，需要在舒适的环境里休息。”骆衔玉针锋相对，偏头看宋青栩，“孟羽的服装店有第二个床位让他休息吗？” “……那算了，弟，你还是在这休息更好。”宋青栩啧了一声，拉着骆衔玉往出走。 出了门口，宋青栩道：“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骆衔玉叹气：“我没忘，你也别防贼似的行吗？” “不防不行！你昨天……”余光瞥到颂瑅走出卧室，宋青栩收了声，指了指骆衔玉，“我决定就住在这了，盯着你。” “嗤。”骆衔玉摇头，“幼稚。” 颂瑅只听了个话尾，疑惑地看了看两个人，“你们怎么了？” “没事。”同时出声。 “吃饭去吧。”异口同声。 “他们绝对有问题。” 午休时，颂瑅想着早上时的事情，努力琢磨了好一会儿都没想明白。 无意识的叹了一声，却发现叹气声比他想象的大得多。 又是一道叹气声，颂瑅转过头才发现是坐在旁边的同事在烦躁。 他凑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哎，颂瑅啊。我这闹心啊……文案组的小王马上离职了，他的饭搭子又要重新找了”说着，对方折断了一根筷子，“该死的办公室恋情！” 颂瑅没懂：“什么意思啊？” 其他同事接道：“文案组的小王和策划组的小李之前一直在谈恋爱，最近分手了，小王就待不下去离职了。” “所以说，同事之间绝对不能谈恋爱啊！这分手了多尴尬啊！” “没错！我觉得啊，但凡对一个人在乎就不要轻易跨出那一步，不然以后分了就是彻底的拜拜了！” 颂瑅：“……” 心口像是被用力攥了一下，大脑短暂的缺氧，过后是顿悟般的惊醒。 他失去过很多，拥有的也很少。 这么多年在乎的只有院长，孟羽，赵谈谈和宋青栩。 现在，心里多了一个骆衔玉。 他想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但如果是作为恋人的在一起，就意味着可能分开。 分开了，就代表着失去。 做朋友才是正确的，可以长久稳定的关系。 颂瑅深深呼吸，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没有放弃和骆衔玉在一起。 只是换一种方式，作为朋友也很好。 另一边，结束了日常训练的骆衔玉刚走进换衣室，林苑的电话就过来了。 他闷声接通：“什么事？” “不能没事就打电话吗？”林苑哼哼唧唧的委屈，“霍哲远在国外，宋青栩回来了也不见人，我除了守着你还能咋办。” “……宋青栩在我家呢，你要是实在无聊，可以把他接去你那。” 林苑意外极了：“老宋在你家？他当电灯炮，那你和颂瑅咋办？” “……”骆衔玉捏了捏鼻梁，“我答应了宋青栩，不会在颂瑅敞开心扉前扰乱他心绪。除非颂瑅动心，不然我现在只能做朋友。” “噗”林苑笑了一声，赶紧道：“难得你这颗铁树开花一次。有兄弟我呢！绝对让你和颂瑅的关系更进一步！” 骆衔玉拧眉问：“你想干什么？” “周末记得和颂瑅都在家待着，看哥们帮你更进一步！” “你——”骆衔玉拧紧眉，还想再说什么，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骆衔玉叹了一声，并没指望林苑能做成什么。 意外的是，当晚宋青栩就打包行李准备离开公寓。 骆衔玉问：“你去哪？” 宋青栩：“……老爷子知道我回来了，叫我回老宅去。” “宋爷爷怎么知道？”话说完，骆衔玉突然想起了林苑。 果然就听宋青栩下一秒咬牙切齿道：“林苑那个狗东西突然去看望老爷子，顺嘴就说了我提前毕业回国的事情。” 骆衔玉低头轻咳，帮宋青栩提行李箱，最后道别：“那你安心走好。” “……我还会回来的，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周末当天，林苑很早就到了公寓。 中午是骆衔玉做的菜，林苑自来熟的拉着两个人闲聊了好一会儿。 出乎骆衔玉的意料，颂瑅的状态看上去好了很多，没有之前的低落闪躲，反而会主动看着他笑，自然的交谈，就和之前一样。 骆衔玉看着颂瑅，也笑了：“颂瑅，你今天看起来开心很多。” “嗯！”颂瑅垂下眼，“我决定放下了。” 骆衔玉心头微动，眼里多了点希望。 林苑见状对着他挑眉，嘴型暗示“看我的”。 “要说老骆真是宜家宜室的好男人啊！身高腿长长得帅，还会做菜！这么优秀可上哪找啊！”林苑笑的像一个和善的媒婆，看着颂瑅，“颂瑅，你说是吧？” “嗯嗯。”颂瑅点头。 见颂瑅一直在吃别的菜色，林苑拿公筷加了几片水煮肉片过去，道：“老骆做的川菜贼好吃！你尝尝这个水煮肉片。” 颂瑅夹了一块，这是他第一次吃骆衔玉做的川菜，一入口，麻辣鲜香的味道就激活了味蕾。他点点头，认可道：“真的很好吃。” 颂瑅一边吃一边哈气，骆衔玉立刻问道：“你不能吃辣？很难受吗？” 颂瑅摇摇头，又点点头，大着舌头解释道：“我喜欢吃辣的，就是有点不厉害……” 因为辣，他说话都变得黏糊糊的，像是撒娇。 骆衔玉立刻配了一碗清水，很自然地将他盘里的肉片又过了一遍清水。 “以前我说辣，老骆理都不理。更不会给我涮肉片哎。我这吃辣的功力硬是被老骆给锻炼出来了。”林苑看向颂瑅，故意大声的嘀咕，“怎么突然觉得这个程度的相处不当朋友也可以了啊。” 骆衔玉立刻看向颂瑅，就见他点点头，笑着道：“嗯，我也觉得可以。” 骆衔玉和林苑对视一眼，都被颂瑅的意外回应惊到了。 骆衔玉试探着道：“颂瑅，你在说什么？” “我觉得林苑说得对，我们不当朋友也可以。”颂瑅转过头，看着骆衔玉笑了笑。 “不当朋友？”骆衔玉看着颂瑅，下意识重复了一声。 然后，在激动中，骆衔玉就看到他对面笑的很漂亮的人歪着头，一脸向往地提议道：“要不，我们结拜吧？” 林苑：“……” 骆衔玉：“……”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骆衔玉眯眼看向林苑，两人都想起了之前林苑信誓旦旦的保证。 ——和颂瑅关系更进一步？ 确实是更进了。 直接变兄弟了。 “突然想到有事要忙，我先走了！”林苑喝了口水顺了口气，头也不回地溜了。 略显急躁的关门声后，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个人，颂瑅又拉了拉骆衔玉袖口，试探地问：“骆衔玉，我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骆衔玉低头帮他涮肉片，低声问：“你想和我做兄弟？” 颂瑅抿唇，点头应道：“……嗯。” 和骆衔玉做了兄弟的话，他们就可以长长久久的陪伴彼此。 和骆衔玉做了兄弟，他也能更加坚定，也更加彻底的将喜欢压下了。 “可我不想。” 刘海被一双大手揉了揉的同时，他耳边依稀传来一声轻叹。 颂瑅抬头看向旁边，骆衔玉已经起身去了厨房。 骆衔玉表现的太过自然，颂瑅不确定那声轻叹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如果刚刚不是自己的幻听，如果那是骆衔玉说的话…… 骆衔玉说不想和他做兄弟。 为什么？ 心跳在加速，颂瑅轻轻捂住心口，压下过于疯狂的猜想。 午饭过后，心不在焉的颂瑅和骆衔玉一起收拾好了餐桌。 两人都有些不在状态，很快就各自回了卧室休息。 骆衔玉关上卧室门，林苑的电话就掐着点似的打来了。 骆衔玉按了接通，对面很快道：“老骆你放心，我明天就堵颂瑅门口，我和他结拜！” 骆衔玉有些烦闷道：“你我都清楚，他是真的想和我做兄弟。” 听出了骆衔玉话里的低落挫败，向来爱闹的林苑也跟着正经了不少，回道：“骆衔玉，这可不像你。你可是我最擅长绝地反击的兄弟了。” “可这不是游泳。”骆衔玉仰靠在床头柜上，望着棚顶的吊灯，眼睛无意识地眨了眨。他话里是从未有过的迷茫和不确定，“林苑，对于颂瑅我真的没有自信。老实说，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走近他了……” “宋青栩那个狗比玩意儿，我明天还得去宋爷爷那上点眼药水！”林苑在那边抓耳挠腮了一会儿，扬起声调，“不就是不能直接表白的追人吗？老骆，你别慌。哥们我混迹情场二十多年，有的是追人招数，有我在，保证你成功追到颂瑅！” 林苑清清嗓子：“老骆，你听我说。” 安静的午后，骆衔玉和林苑的电话聊了很久。 第二天，双休日的最后一天。 颂瑅抱着电脑和文件袋从卧室走出，与刚好从卧室走出来的骆衔玉顶头碰。 颂瑅十分惊讶，道：“你今天不是应该去校队训练吗？” “嗯，我和教练说了下午去。上午我想——”骆衔玉走前几步，接过颂瑅怀里的电脑和文件袋，垂眸盯着他的眼睛，刻意拖长了声调将话尾音说完，“在家陪你。” “……噢，噢。”颂瑅错开眼，轻咳了一声，他下意识走快了两步，“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挺好的，没什么好陪的。” 想要让颂瑅意识到你是个可以发展的男性，就要放大你的吸引力！ 要时常通过语言和行为隐晦又直白地钓他！ 同时观察他反应！ 躲避视线就是在害羞！就有戏！ 什么？不害羞？ 那就一直钓到他害羞！ 察觉到颂瑅的躲闪，骆衔玉脑海中想起林苑的话。他偏头压下笑意，走到颂瑅身边，低头问道：“这些是要拿去客厅的书桌那里吗？” 骆衔玉指的是客厅沙发后面的敞开式书房，那里有一整面的书柜，木质的书桌又长又大，可以随意放各种资料都不乱。 颂瑅很喜欢那里，经常会在周末或者晚上时在那里赶设计稿。 “嗯。”颂瑅点点头。 骆衔玉笑了笑，“走吧。” 两人下了楼梯，走到客厅边的书房。 将东西放好，骆衔玉又去厨房榨了杯芒果汁放到了桌角，和颂瑅说了声“不打扰了”后就离开了。 骆衔玉没有停留在附近，这让颂瑅松了口气。 虽然在心里已经决定要把骆衔玉当做兄弟相处，但喜欢这种情绪也不是可以立刻消失的。 现在的他依旧在为了骆衔玉控制不住的心动，和他在一起依然还是会紧张。 最大的困扰因素都不在了，就更不能胡思乱想了！ 要认真搞工作啊！ 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声后，颂瑅打开了电脑。 这种专注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很快的，他被阳台露台处传来的低哑声吸引了。 颂瑅偏头看过去，发现是骆衔玉正在那使用健身器材。 露台面积不大，在两侧摆了简易的健身器材，只是在他搬进来后，除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小插曲外，就再也没见过骆衔玉在家里健身过。 颂瑅在的书房方向刚好斜对着阳台边，透过玻璃拉门可以很轻易地看到露台一角。 此时上半身只穿了件运动背心的骆衔玉正双手握着杠铃练背。一开一合的动作中，背部的肌肉随之变化，线条漂亮舒展，年轻蓬勃的荷尔蒙正透过玻璃门朝颂瑅袭来。 意识到自己已经看了有一会儿，颂瑅立刻摆正姿势，规矩地坐好。 “平时都不在家锻炼的啊，怎么又开始在家了？而且怎么穿那么少啊，这么热的天也不怕着凉……”胡言乱语后颂瑅捂住滚烫的脸颊，下意识地扇了扇，“好热啊，空调温度调太高了吧。” 自欺欺人的颂瑅将浑身燥热的原因归结给了空调不制冷，他起身将温度调低了一些后才满意地缩回位置。 在强冷气的威压下，颂瑅找回了一丝理智，顺利地完成了后续设计部分，骆衔玉也在这时从露台回了客厅。 颂瑅从电脑后探出，问道：“骆衔玉，你现在忙吗？” 用挂在脖子的毛巾擦了擦脸，骆衔玉应了声：“没什么事，正准备去洗个澡。怎么了？” “噢，这个打印机好像有些问题了，打印不出彩色的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嗯。”骆衔玉仰头喝了口水，走近开放式书房，“我看看。” 他手撑在木桌边缘，矮身查看打印机，汗湿的发稍显凌乱地垂落在额角，骆衔玉干脆随手向后撸平，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立体深邃的五官彻底展露在颂瑅眼前。 颂瑅眨眨眼，悄悄地拐了个弯，斜侧着不去看对方。 美色当前，他怕那摇摇欲坠的决心再把持不住。 “是程序错误，已经修好了。”过了会儿，骆衔玉拍了拍打印机，招呼颂瑅，“你可以正常用了。” “谢谢。”颂瑅笑了笑，又坐回位置面对文档。 他身边，骆衔玉咳了几声，不动声色地问颂瑅：“这边待着舒服吗？” 沉浸在工作中的颂瑅点点头，随口回道：“嗯！很舒服的！” 骆衔玉便应了声，不再打扰颂瑅。 只是几分钟后，从衣帽间回来的骆衔玉将一条小毯子放在了木桌旁边。 对着文档持续工作了一个小时后，终于完成工作的颂瑅伸了个懒腰，半途中抓过来的小毯子险些滑落。 打了个寒颤后，颂瑅终于想起来空调被他调低了温度。 裹着毯子将温度调整回正常后，他起身去看周围，却没见到骆衔玉。似乎从洗完澡后，对方就没出来过了。 明明不久前，骆衔玉说过下午要去队里训练的。 颂瑅看了眼手表，现在都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他起身上楼，刚走上台阶，就听到骆衔玉卧室里传来低沉的咳嗽声。 他快走几步，敲开了骆衔玉的房门，问道：“骆衔玉，你怎么了？” 接连的咳嗽声后，是骆衔玉沙哑的回应：“颂瑅，我感冒了。已经吃过药了，你别进来了。” “你怎么感……” 急切的问话断在了半途，颂瑅立刻意识到了骆衔玉着凉的原因。 毫无辩解的余地，责任全在他自己。 骆衔玉运动过后本来就一身湿热，室内温度又被他调低了很多，一冷一热下就容易着凉。 更糟糕的是，他还让那种状态的骆衔玉在空调边帮他修理打印机修了小半个钟头。 越想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颂瑅一脸内疚地走进了房间，在看见唇色泛白的骆衔玉后，他的愧疚更严重了。 他站在床边，慰问似的拉过骆衔玉的手，蔫巴巴道：“骆衔玉，是我忘了我把空调调低了很多，还让你在那忙了那么久……你又没法去训练了吧。这都怪我！” 爱情里的双方也像在交锋，他退你就要前进。要懂得利用他一切的心软和退让。 看着低垂着脸一脸愧疚的颂瑅，躺在床上的骆衔玉又想起了林苑说过的话。 他一改话锋，轻咳着道：“最近是很难再外出训练了……” “是啊……”颂瑅头垂得更低了，“都怪我。” “那你要补偿我吗？” “要啊。” 出乎意料的问话让颂瑅茫然地抬起头，反映了会儿又很认真地点点头：“骆衔玉，你想要什么补偿呢？” 骆衔玉很轻地笑了声，学着颂瑅拉住他的手，摇了摇，放软了语气道：“那就补给我一次外出约会，怎么样？”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约会，是两个人预约会面的一种，原指预先约定时间地点会面的活动。约定会面，包含了朋友同事之间或者恋爱的约定的会面。” 晚上，下巴抵着抱枕，盘坐在床上的颂瑅对照着手机的搜寻页面，一字一字地念着“约会”的释义。 在看到“朋友”的字眼时，说不出是放松的还是失望的，他轻轻舒出口气。 同事、朋友都可以用作约会。 ……不是只有恋人才可以用的。 “骆衔玉怎么会有别的意思呢……”颂瑅倒在床上，蹬了蹬腿，“你还要胡思乱想些什么啊，笨蛋！” 第二天，颂瑅一大早就起床去厨房忙乎了，虽然没什么技术，但也靠谨小慎微地跟着教程做出了一锅粥。 端过去给骆衔玉喝下，帮他分好了白天的配药后，颂瑅就出发去学校了。 他现在大三下，课业非常少，最近公司实习也没什么事，颂瑅清闲很多，于是被陆才盯上，才一下课就被堵在门口拦着他去做帮工了。 架好了摄影器材，调整好镜头角度后，颂瑅看着在旁边用采访稿扇风的陆才叹气：“学弟，你们电台怎么还没招到人呢？” “学长，我这里何止是没招到人啊！现在住持岗缺人不说，摄像师也骨折回家了……”陆才垮着脸，“学长我好难啊！现在你就是我的黄金拍档，我可不能没有你了！” “好好好，我最近也没什么事，你有需要的话就叫我好了。” 颂瑅看了眼四周，这里是学校小礼堂，只有正式场合才会来这里，何况还专程叫了宣创部电台来。 他好奇地问道：“学弟，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嗯，是学校和校队赞助商的签约仪式。”陆才摸了摸下巴，“这赞助商是真豪气，直接赞助了咱学校所有校队，待遇还提高了不止一倍！我看了那新队服材质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两人没聊几句，工作人员就宣布准备就绪。 几分钟后，几个校领导引着一人进入，其他师生立刻起立鼓掌。 颂瑅赶紧站回摄像器材后拉近镜头，惊讶地发现人群中那个众星捧月的赞助商还是熟人。 “林苑？”他呆了呆，从镜头后探出，又重新看了一眼，确实是他。 仪式持续了小半个小时，等人散去，颂瑅找到机会蹭到了林苑旁边。 对方也看见了他，笑道：“我就说对面台阶那人看着眼熟，原来真是你啊！” “好巧啊。”颂瑅笑了笑，好奇地看着林苑，“林苑，你真是学校校队的赞助商啊？” “颂瑅，我和你小声说啊……”林苑拉着颂瑅到一边，“其实我就是个幌子，这出钱出力的都是骆衔玉。他这人是真地道！之前他泳队的队长受伤了，家庭条件不好，差点耽误治疗，都是老骆找人安排进的专业疗养医院。” 颂瑅意外道：“那骆衔玉为什么要瞒着这些呢？” “他这人低调，也担心自己这身份曝光了，其他老师队友的有压力，就把我推出来了。”见颂瑅听进去了，林苑趁热打铁地推销自己兄弟，“要说骆衔玉这人是真难得。除了我林苑以外，真是不知道还能在哪找到这样又高又帅又有钱，关键还善良体贴的男人了呢！” 颂瑅听了狂点头。 林苑试探道：“那你听了这些，现在心里对骆衔玉有什么想法吗？” 颂瑅想了想，一脸认真地回道：“骆衔玉真是个大好人。” “……哈哈。”干笑两声，发觉好像替兄弟领了个好人卡的林苑摸了摸鼻尖，决定先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天，骆衔玉的感冒见好，正式随队训练，颂瑅也再次被陆才抓壮丁去帮忙。 这次去的还是泳队。按照陆才的拍摄计划，这是最后一次补采。 进了泳馆，颂瑅便四处查看，寻找骆衔玉的身影。 察觉到肩膀被拍了拍，他开心地转过头，看见对方的样貌后却呆了呆。 他退后一步，客套问：“你好，有什么事吗？” “噢，你别怕啊。我也是泳队的队员，只不过前段时间有点事没在。”对方看着他，笑的流里流气的，“你来这里拍东西啊？” 记到第一次来泳队时的状况，颂瑅立刻解释道：“我们是来补采的，已经经过你们教练的同意了。我真的不是来偷拍的！” “别紧张啊，我是来找你的。”对方指了指自己，“你不记得我了啊？我们之前见过的。” 颂瑅偏了偏头，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抿抿唇道：“对不起，我最近有些忙，所以，我们在哪里见过？” “之前你不是在补习机构附近当吉祥物吗？我还给你递了瓶水呢，记得不？” 颂瑅这才恍恍惚惚地记起来确实有这回事，面前的人他也记起来了。 上学期他在奶茶店当玩偶发传单揽客，旁边的补习机构刚好也在搞答题送礼物的开业活动。 店老板女儿吵着要礼物，店老板几次失败，最后求到了颂瑅，于是穿着玩偶服，顶着玩偶头套的颂瑅就跟着到了活动场。 他帮小姑娘赢下了最后的礼物，小姑娘笑了，旁边第二名的小男孩气却哭了。接着他人高马大的哥哥就来找场子了。 对方没有开场白直接上手，颂瑅被推的头套都掉了。 看清了彼此的相貌后，对方就突然改了态度，先是拎着小男孩赔礼道歉，又送了他一瓶水，最后一路同行送他回了奶茶店。 “哎，我记得当时加你微信了啊。”对方挠了挠头，“后来回家一看怎么成补习班的了？” “噢……”颂瑅表现出意外的样子，慢吞吞的解释着，“我以为你是要带弟弟去补习，所以给的是补习班的客服微信。” “原来是这样啊！那没事儿，既然又遇到了，我们现在重新——哎卧槽！谁啊！”对方话说到一半，刚拿出手机就被泳池翻出的水花淋了半身。 他们是对立而战，对方刚好就背对着泳池，此时后半身湿了一大片。 两人扭头一看，泳池内，骆衔玉摘下泳镜，胳膊支在池边，道：“抱歉，忙着训练，没看到旁边有人。” “骆衔玉！你——” “王宽，你怎么还没换好训练服？在边上荡什么荡？”一声哨声传来，走进来的教练老师催了一声。 叫做王宽的男生立刻咬了咬牙，指着骆衔玉点了点，急匆匆地跑进了换衣室。 颂瑅走近几步，贴着泳池边，怀疑地看着他，小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骆衔玉笑了一声，没答，只是道：“你和王宽认识？” “没，只是见过一面，不是很熟。”颂瑅不是很喜欢那个人，只是简单应了一声，不想多谈，此刻他更关心的是骆衔玉的身体状况，他担心地看着对方，“你这么快就下水，身体吃得消吗？” 骆衔玉勾勾唇：“没事。” 身后传来教练的集合指令，两人没再多聊。 分角度用专业的摄影设备将泳队训练过程录好后，陆才拿出定好的采访单，和颂瑅兵分两路，分别采访。 按照分到的人员名单，颂瑅用手机单采。 最后正好就是王宽，刚刚和他搭话的男生。 没等他找，对方就凑了过来，距离近的颂瑅下意识皱起眉，又朝后退了一步，比划着距离，抿唇道：“我们就保持这个距离吧，这样收音会更好的。” “嗯嗯，行。那等会儿采访完了，咱俩加个微信吧？”对方晃了晃手机，扬眉一笑，“这回可别再误会了，我就是想加的你。” “……”颂瑅下意识地捏了捏耳垂，琢磨着怎么拒绝的话，“我——” 正不知道怎么回绝，就被一脸沧桑的陆才打断了。他唉声叹气地走过来，将颂瑅拉到一旁，小声商量道：“学长，咱俩调换一下采访对象吧。” 颂瑅忙问道：“怎么了？” “学长，泳队一号我真的搞不定……”陆才擦了把虚汗，望天长叹，“那位祖宗说自己性格内向，不愿意和人随便聊天。学长，你和他熟悉，只能你去试试了。” “好。”意识到说的是谁，颂瑅笑着应下，很快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哎，同学，我还没采呢啊！”见人走远，王宽转头一脸嫌弃地看着陆才，“你什么情况啊？我不想被你采访，你再换回去。” 刚被对面退货的陆才翻了个白眼，低头看了眼采访名单后，淡然道：“人也够了，大哥你要实在不想出镜我就不勉强了。”说着他开始收拾设备。 “你急什么？我说不出镜了吗？采采采！”接着，“谁是你大哥？我今年大一！” 另一边，颂瑅小跑着去了陆才指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的“祖宗”。 他悄声悄气的接近，垫着脚拍了拍对方肩膀：“喂！” 他想给对方一个惊吓，看到的却是淡定转身的骆衔玉。 颂瑅挫败地叹了口气，话里是他没发现的撒娇：“我很小心的啊。你怎么发现我来了？” 骆衔玉促狭地看着他，示意旁边。 颂瑅跟着看过去，才注意到对面那一排透亮清晰的落地窗。 “……”尴尬地清清嗓，颂瑅转移话题，“那个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好啊。”骆衔玉勾着唇，“坐下来让你慢慢采访。” “你愿意接受采访了？”颂瑅抬头看他，“你不是不愿意随便和人聊天吗？” “嗯，我不愿意和别人聊天。”骆衔玉手撑着下巴看着颂瑅，话音慢条斯理的继续，“我就想和你聊。” “……”颂瑅赶紧垂头，略带慌乱地翻找出采访稿，指了指位置，“那、那你坐好！” 因为骆衔玉是泳队一号，也是知名运动员，采录设备都是用的专业设备。 调整了一会儿机器角度后，站在镜头后的颂瑅比了个手势，示意道：“开始了！” 镜头后的颂瑅捏着采访稿，只声音出画的进行采访。一些常规的问题过后，他对骆衔玉道：“接下来是收集的一些粉丝提问，请骆同学认真回答。” “好，我会的。”骆衔玉抬头直视前方，他视线很深，让人难以确认他落向的是镜头中间，还是是镜头后的某个人。 “你最近最满意的东西？” “我收到了一件很可爱的礼物。”骆衔玉在镜头前晃了晃手机，蓝粉色的毛线猪跟着左右摆动，“我很喜欢。” 颂瑅忍不住弯起眉眼，又克制着情绪，淡声问：“你最近喜欢做的事？” “宅在家里和人一起看月色，或者——”骆衔玉拖长了音调，直到颂瑅从镜头后探出头看向他，“和某人去攀岩，看展出还有吃火锅。” 颂瑅脸颊发烫，提问空了一下才继续。 “最近最期待的事？” “最期待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骆衔玉很轻地笑了声，“当然是等着某个人尽快实现前一晚的承诺了。” “……”颂瑅捂住嘴咳了咳，探出头瞪了眼骆衔玉，口型示意他，“认真点啊！” 骆衔玉啧了一声，对着镜头道：“以免有人不信，本人保证：以上答案，都是饱含我全部的真心。” “……”镜头开着，颂瑅不敢多说了。 宣传部的采访随录正式完成，泳队的日常训练也结束了。 泳队队员干脆组织了聚餐，也叫上了陆才和颂瑅。 一行人去的是娱乐一体的会所包间，里面什么玩的都有，很快的，包间内的人就各自聚堆了。 颂瑅注意到泳队之间的互动，凑到陆才身边，小声问道：“学弟，泳队之间，是不是也不太合啊？” “学长，你也注意到了啊？”陆才放下瓜子，和他分析，“我之前就注意到了。泳队总的来看分成了两帮，一个就是王宽那伙人，另一边就都围着骆衔玉学长。不过还是王宽那边的人多点，有时候我去啊，就看着骆学长一个人在那休息，其他人都在另一边扎堆，也没人去招呼声骆学长。” “他们怎么还排挤人呢？”颂瑅十分想不通，“骆衔玉哪里不好？他还是泳队一号呢！” “哎呀，嫉妒呗。男人之间啊，小心眼子的事儿多着呢。”陆才啧啧出声，“你看骆学长，样样优秀，普通人比不过，不久只能酸了吗？” 想到之前林苑说的事，颂瑅愤愤不平：“一群白眼狼！” 说完话，颂瑅四处瞅了眼，这才发现好半天没看到骆衔玉了，他捅了捅陆才，“你看到骆衔玉了吗？” “没，好像刚才就出去了。” 会所走廊，骆衔玉和王宽刚好碰到。 骆衔玉侧身一步挡住了对方，冷声道：“王宽，离颂瑅远点。” “骆学长，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警告我？”看清了骆衔玉的迟疑，王宽嗤笑一声，“你俩是情侣关系吗？你是他男朋友？” “他和你不是一类人。”骆衔玉唇线绷直，“他不是你之前那些可以随意对待的人。” 王宽压低声回道：“就算我想玩玩他，又关你什么事？你有资格管这些吗？” 理智在这一刻彻底断了，骆衔玉单手扯住王宽领口，将他惯到了墙上。 两人的动静不小，包房内很快有人出来查看，又马上转头朝包房内招呼：“赶紧出来拉架！骆衔玉和王宽打起来了！” 颂瑅就是在这时跟着出来的，一出去就看见王宽正被骆衔玉怼在墙上，眼神中的冷厉让颂瑅感到陌生。 他呆了呆，赶紧上前，手扶在骆衔玉手腕，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骆衔玉，骆衔玉。” 原本无视众人劝说的骆衔玉，在颂瑅出现的当下立刻松了手。 众人赶紧将两人分开，先将王宽护进了包房。 走廊里，颂瑅拉着骆衔玉的手腕仔细查看，见没什么伤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骆衔玉，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骆衔玉收回手，笑了下，“回去吧。” 包房内，王宽和骆衔玉坐的很远，队员们分别扎堆在两人身边，原本隐形的站队彻底明朗。 王宽吐出口血沫，很快领着人离开了。 剩下的人里，要好的队友小声交谈。 “早看这货不顺眼了，骆哥不揍他我也得找机会！” “这货怎么还没被开除啊！看他就冒火！” “乱搞男女关系被人找上门都没被开除那次，你就知道教练多宝贝他了啊。” 骆衔玉晃着酒杯看向窗外，脑海里在不断回想之前冲突时王宽说的话。 他确实没有资格插手颂瑅的事。 这一次是王宽，他还可以借口是因为他人品问题擅自插手。 那么下一次呢？ 如果那个人非常优秀，他还有什么理由挡在颂瑅面前拦下对方？ 如果真有那一天，有其他优秀的人出现，他没自信颂瑅会选择他。 骆衔玉垂着眼，遮下暗藏的失落。 ——这么久了，他还只是颂瑅想要做兄弟的存在…… 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颂瑅身边，骆衔玉感觉到挫败。 不知不觉的，骆衔玉比平时多喝了几杯，其中也有帮颂瑅挡下的酒。 回到家时，骆衔玉已经是醉酒状态，一进门就靠在玄关，闭着眼一言不发。 颂瑅走上前，伸手去牵对方手腕，轻声道：“骆衔玉，别在这睡，我扶你——” 他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骆衔玉突然握住手腕拉扯进怀里，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对方堵在了墙角。 身后是冰凉的墙面，身前是骆衔玉炙热的体温。 颂瑅的大脑在轰鸣，理智在这一刻消散。 他仰着头看向对方，轻颤的声线里带着茫然与无措：“骆衔玉……你，你怎么了？” 他本能的抬起手，抵触在对方压过来的胸膛上，下一秒，却被对方轻易掌控。 他挣脱不得，只能被动的去触摸对方凸/起的喉结、肌肉流畅的胳膊和微微鼓胀的胸肌。 “骆衔玉……”颂瑅加大了声线，试图叫醒反常的醉汉。 “你不喜欢吗？”骆衔玉却只是凑近他的耳垂，语调低沉的，慢条斯理地哄着他，“颂瑅，我们不做兄弟，做男朋友好不好？” 17-20 第十七章 我就是喜欢你。 耳侧是灼热的鼻息, 颂瑅偏头躲过，眼中是藏不住的慌乱，却还是绷着最后的弦, 摇头道：“不行……” 骆衔玉高挺的鼻尖磨蹭着他耳侧，含糊着追问：“为什么？颂瑅，为什么不行？” 颂瑅咬着唇, 道：“你不是直男吗？” 骆衔玉轻轻吻住掌心里的手, 因为酒醉, 腔调里带着些飘忽, 却格外确定的回道：“我就是喜欢你。” “！”心跳像被燃料助推着直冲云霄，他的思绪有过短暂的空顿，当想起说些什么时, 肩膀突然一沉, 骆衔玉倒在他肩膀睡着了。 “……骆衔玉？”回复他的是微微的鼾声。 颂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大脑是加载过速后的茫然，只依靠着本能在作出决定。 他费力地撑起骆衔玉，一摇一摆的将人送回了卧室, 打湿毛巾替对方擦了擦裸露在外的皮肤后，颂瑅神游着回到了房间。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 盯着棚顶的吊灯, 无意识地眨着眼睛。 那是真的吗？ 不是做梦吧？ 我、我没喝酒啊…… 刚刚的画面如慢放的影片一帧帧在脑海中回闪。 被骆衔玉抓住手腕, 被骆衔玉贴近, 被骆衔玉…… 说了喜欢。 理智回炉, 但大脑依旧宕机。 颂瑅拍了拍自己的脸, 火速盘坐起来, 拿出手机寻找外援。 [老师们快起来别睡了！！紧急情况！@孟习习 @赵八火] [骆衔玉刚刚说了喜欢我！……] 发完消息, 颂瑅才后知后觉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孟羽向来作息健康, 赵谈谈也早就回了工地，此刻都不会出现。 ……只能继续一个人天翻地覆了。 叹了口气，颂瑅用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有什么事儿都明天再说吧！ 天大的事都挡不住我睡觉！ 然后，狠狠下了狠心的颂瑅果然狠狠的失眠了。 他是看着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的。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顶着黑眼圈的颂瑅终于等到了隔壁开门的声响。他立刻打开门，迎到对方身前道：“骆衔玉，你醒了啊？” “嗯，醒了。”骆衔玉伸手扶住颂瑅腰侧，帮他稳住身形后才收回手，促狭地看向他，“你这么早就起床有些反常啊，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骆衔玉的表现和往常一样，自然的像是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颂瑅茫然了一会儿，按下激动的情绪，谨慎地回道：“……没什么，就突然想早起一下。” 骆衔玉舒展了下手臂，道：“那刚好，我去做早餐，给我打个下手？” “……好。” 颂瑅跟在骆衔玉身后，抿唇凝眸，盯着骆衔玉的后背绞尽脑汁地琢磨。 这个时候为什么是叫他去打下手做早餐？ 重要的难道不是昨晚的事情吗？ 他不应该再说些什么吗？ 至少，应该要问问看他的答复吧？ 颂瑅茫然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表白的人自在淡定， 被表白的他却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原地打转四处爬行啊？ 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把鸡丝听成了姜丝险些放进米粥里，好在最后被骆衔玉发现了。 在厨房给骆衔玉添乱了一早上，早餐终于做好，两人入座吃饭。 骆衔玉摇头轻笑，道：“看来以后是不能再让你进厨房了，不然鸡丝粥就要变成姜丝粥了。” “……我下次注意！” 安静的早餐过后，两人收拾完餐具，一起在客厅养神。 颂瑅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抬起头，看似无意地说起了昨天的事：“骆衔玉，昨天喝了很多酒，你今天还好吗？” “是有些头疼。”骆衔玉靠在沙发眯了眯眼，“今天没课，也没训练日程，我等会儿再休息休息就好。” “噢……那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颂瑅说完，一错不错地看着骆衔玉。 “是要说，昨晚麻烦你了。”骆衔玉抬手轻轻擦过颂瑅的头顶，揉了揉，“把我带回来，这一路累坏了吧？” 颂瑅追问：“就这样？” “颂瑅，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骆衔玉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侧身面向颂瑅，“你别顾虑，都告诉我。” “……啊。”颂瑅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叹了声，“忘记了啊。” 骆衔玉问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冒犯到你了？” “没，没有什么。你就是喝多了，非要在玄关睡觉。我、我费了很大力气把你拽回房间的。嗯。”颂瑅乱七八糟的扯了一堆话，然后指了指房间，“我好困啊，我先回去睡一觉了。” 说完不再等骆衔玉反应，略显慌乱地跑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靠在墙角，颂瑅闭了闭眼。 好吧，原来骆衔玉忘记了。 也对，毕竟他喝多了也总是断片…… 颂瑅叹了一声，眼里是满满的失落。 那晚的兵荒马乱，注定只能是他一个人的默剧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颂瑅的走神，他躺回床上，看到屏幕上的视讯请求时又绝望地闭了闭眼。 点击接通，孟羽和赵谈谈的脸立刻出现在视线里。 孟羽的背景看起来很陌生，不是服装店里，赵谈谈则带着安全帽在工地的帐篷里。 颂瑅问道：“小羽，这个时间你不在店里吗？” 孟羽轻咳一声，回道：“嗯，出来散散心。” “先别关心小羽住哪啦！那都不重要！”赵谈谈凑近镜头，“快说说我男神怎么告白的？！快快快，展开细讲！我流量足！” 孟羽也点点头，问道：“怎么回事？趁我们睡觉的时候，你们两个人演了出大戏噢。” “……可现在进展到第二幕了。”颂瑅复述完昨晚的事后，又将早上的事情说了，之后作出总结，“他忘了，我现在怎么办啊？” 赵谈谈摸摸下巴，分析道：“既然我男神记不起来了，那咱们就先确认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怎么确认？”颂瑅眼巴巴地看着屏幕，“我不会……” “哎呀！等着！”赵谈谈又暂退了。 剩下两人，孟羽看着颂瑅，道：“瑅瑅，我觉得应该先确定的是你的想法。如果骆衔玉是真的喜欢你，那么你呢，想好回应了吗？” “如果骆衔玉是认真的，那……”颂瑅忍不住提起嘴角，两个梨涡若隐若现，他嘿嘿笑了两声，“我当然愿意呀！” “来啦来啦！”赵谈谈拿起平板扬声念着，“如何确认一个人是否对自己有意思，最好是营造暧昧合适的氛围，再通过语言的试探和肢体的接触，从他的身体反应就判断出他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总的来说，就是使劲儿撩他，看看他是不是紧张，在意，害羞！” 颂瑅点点头，“那我试试。” 几天后，颂瑅和骆衔玉起早出了门。 这是履行之前骆衔玉生病时的请求，出门约会。 颂瑅也打算借着这次机会，试探确认骆衔玉的心意。 路上，颂瑅问骆衔玉：“这次是给你生病的补偿，所以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骆衔玉点头：“嗯。” “去哪？” 骆衔玉兴致很好，看着他笑，道：“虽然等到了附近你就应该清楚了，不过暂时还是先保密。” 一路南行，在城郊山脚下的停车场出来，骆衔玉指了指入山口的位置，道：“知道去哪了吗？” “宝宝幼儿园？”颂瑅恍惚地眨眨眼， “咳。”听着颂瑅念出的园名，骆衔玉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其实它叫别的名字……” “我知道的，不过这里是小学生的春游圣地啊，我们都这么叫。”虽然这么说，颂瑅还是很期待的搓搓手，“说起来，我还没进去玩过呢。想不到快大学毕业来了。” 两人边走边聊，骆衔玉闻言看向颂瑅，诧异道：“我记得这里应该全市小学生都会来春游的，你怎么……” “嗯，是这样。但那时候春游需要交额外的费用，我每次都借口不去。”颂瑅笑了下，“当时院里只有我和孟羽、赵谈谈三个适龄孩子，我们三个就一起商量好了瞒着院长妈妈，要给她省钱。一直瞒到其他弟弟妹妹上学，院长妈妈才发现。” 骆衔玉低头看他，道：“她一定很欣慰。” “嗯，院长妈妈很感动，然后罚我们三个吃了一星期之前挑食不吃的东西。”颂瑅垮下脸，“我喝了一星期的花生奶，我最讨厌了……” 骆衔玉被颂瑅的委屈笑弯了眼，低声问：“院长怎么会罚你们？” “因为她不希望我们说谎话。虽然开始是善意的谎言，但以后呢，人一旦习惯了说谎，以后可能就会有心怀恶意的谎言了。”颂瑅看了眼前面的入口，快走了几步，“别看她这样罚我们，后来她带我们三个来了这里的，不过赶上了闭园休整，我们没进去。” 骆衔玉：“那，我们这次一起。” 颂瑅点点头。 沿着盘山路慢悠悠的走着，很快到了动物园附近。 看到门口立着什么，颂瑅快步凑近查看，抿唇道：“看来我们进不去了。” 骆衔玉走进，低头看告示牌：“闭园了。” 颂瑅眼里有隐隐的失落，还是摆出一副开心的表情道：“可能是我和这里气场不和吧……反正时间还在，那我们换个——” 话尾的音调散在半空，感受着头顶被一双大手轻轻触碰，颂瑅转过身，望向对方，下意识的念了声：“骆衔玉？” 骆衔玉慢慢的矮下身凑近，像是在和小朋友对话一般低声哄着：“没事的，小学生颂瑅进不去的地方，大学生颂瑅进得去。” 阳光下，骆衔玉的眉眼很温柔。 颂瑅眨眨眼，心底深处的犹疑在这刻消失了。 他忍不住勾起唇，笑出了漂亮的小酒窝。 心里悄悄的确定了。 他是喜欢我的。 骆衔玉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定啦心意。 当然要——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十八章 乖乖的。 动物园正门是上锁状态, 骆衔玉带颂瑅走到了旁边的员工通道。 当看到骆衔玉拿出员工卡刷开门锁的时候，颂瑅惊讶地瞪大眼，和骆衔玉确认道：“骆衔玉, 我们这样进去真的没问题吗？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嗯，也算吧。”骆衔玉笑了下，牵着颂瑅的手, “前面在整修过道, 有段土路难走, 你跟着我。” 颂瑅点点头, “噢，好。” 也不是第一次被牵着了，颂瑅依旧难以克制的勾起唇。 他视线落在被牵起的手腕上, 心里止不住的悸动。 确认了对方的心意后, 每一次的触碰都多了一分的雀跃。 “颂瑅？”手腕被轻轻晃了晃，颂瑅回过神，抬眸迎上去，就见骆衔玉偏头看着他, “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随便的想想别的事。”颂瑅看向骆衔玉, “你想说什么吗？” 骆衔玉：“前面有动物喂养区、互动游乐区还有植物观赏区, 你想先去哪里玩？” “啊！我想到了一个地方！”颂瑅眼前一亮, “宝宝合照牌！这可是动物园的必备打卡圣地, 合影了才证明来过了！我要去那里打卡！” “……”骆衔玉扯了扯嘴角, “你不是没来过吗, 怎么什么都清楚。” 骆衔玉表现的有些别扭, 但激动中的颂瑅根本没发现, 他拉起骆衔玉的手, 和他招呼：“我听同学说起过很多次了。走吧，咱们也去！” 园区内没什么人，颂瑅只能去寻找标牌，嘴里念叨着“宝宝合照牌”几个字，可是路标上并没有显示这个地方。 所谓的宝宝合照牌并不是园区某处地标，是立在园区最中心区域，以花墙为底悬挂着的一幅巨大的孩童画作。 这座动物园一开始并不对外开放，是私人庭园，据说是送给独子的礼物。那副画作的主角就是所有者儿子。 后来所有者将这个区域彻底开放，免费给所有孩子们观赏。 不知为何，没有将那副巨大的画作收起来。 因为画作的位置独特，且画作本身也足够吸睛，来这里的人总会被吸引。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动物园的代表场景，小朋友都要来打卡合影的地方，宝宝合照牌就成了代称。 看颂瑅失望，骆衔玉低声解释：“其实那副画作收起来很久了，现在那里已经换成了普通花墙。” 颂瑅失望地叹了声：“看来园内真的休整了很多……” “要不要去看看其他地方，附近有游乐园。”骆衔玉指了指周围。 “我又不是真的小朋友，今天能来到这里对我来说已经是圆了小时候的遗憾了。”颂瑅摇摇头，“再说今天是补偿给你的出游啊，你的想法才是重要的。骆衔玉，你想去哪里？” “确实有个地方。”骆衔玉带着颂瑅走了一会儿，指着后面的园区，“我想带你来这里看看。” “骆驼园区？”颂瑅看着标牌，“可现在是休园期间，我们可以去看骆驼吗？” “嗯，走吧。” 颂瑅跟着骆衔玉进了园区内，尽管标牌上写着此园区不对外开放，两人还是直接进入了。 饲养员见了他们也没赶人，反而拿出了两件喂养服和喂养的食材招呼两人跟上。 对所有状况都摸不清头绪的颂瑅只是懵懵的跟着骆衔玉一起换好衣服，进入了园区内部。 当他反应过来，已经带着手套跟在骆衔玉旁边喂骆驼吃骆驼刺了。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平时不常见的动物，看着骆驼悠哉哉的体态，颂瑅忍不住勾起唇，大着胆子站在站台上，摸了摸骆驼的头顶，嘴里还念着：“小骆驼，乖一点啊，慢慢吃噢。” 在一旁默默看着的骆衔玉摸了摸鼻尖，低低笑了起来。 从骆驼园出来时，已经快正午了。 颂瑅身心舒畅，神奇感还停在心口。 他低头看着手心，下意识地握了握。 骆衔玉看着他问：“很开心？” “嗯。想不到我居然撸到了骆驼！”颂瑅好奇地看着骆衔玉，“骆衔玉，我记得以前这里没有骆驼的，来过这里的同学都没人提到过。它们新引入园区的吗？” “骆驼园是开园时就有的。”骆衔玉笑了下，“很少人知道是因为这里是私人区域，一直不对外开放。” “私人区域？”颂瑅茫然地眨眨眼睛，“可我们刚刚不是进——” “园长？” 突兀的称呼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颂瑅转头去看，一个中年男人探头凑近。 见到骆衔玉后，对方立刻迎上前，笑道：“我就说看着眼熟，真的是您来莅临视察翻新工作了啊！我现在就陪园长去现场看看修整情况吧。” “……李叔，不用这么客气。”骆衔玉低咳了声，立刻纠正，“我只是和朋友来逛逛，园里的事您和管理层做决定就好。” 骆衔玉又聊了几句，终于把热情的对方送走后，一转头就看到了盯着他看的颂瑅。 “园长？”颂瑅眨眨眼，“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嗯，抱歉，我没想瞒着你。”骆衔玉回他，“这里是我父母在我出生时建的，那只骆驼也是他们送给我的礼物。实际上，它和我同一天出生。” 颂瑅睁大眼，好奇道：“为什么他们会想送你一只骆驼呢？” “10岁之前我生活在国内，那时候总因为名字被朋友们取笑，说我是一只骆驼。为这个我和人天天打架。”骆衔玉勾起唇，“我妈是动物学家，常年在世界各地的生态区研究野生动物，我很少看见她。仅有的几次见面，我都吵着要改姓换名。她很不理解为什么我被叫做骆驼就崩溃，就送了那只小骆驼给我。” 颂瑅恍悟道：“阿姨是想让你知道骆驼其实很可爱吗？” “不。”骆衔玉摇头失笑，“她是指着那只骆驼告诉我，从今以后它就是我的化身，以后再被人叫骆驼就要坦然承认。” “……”颂瑅惊讶，“阿姨是认真在那么想的吗？” “嗯。以后你见到她就懂了，她是个很奇妙的人。” “想不到那只小骆驼和你这么有缘……”颂瑅有些可惜，“刚刚太兴奋了，都没想到和它拍个照。” 骆衔玉笑了笑：“那我们回去拍。” 颂瑅摇摇头：“还是不要了，饲养员说到它休息的时间了。” “可这是颂瑅小朋友的第一次游玩日记，没有合照怎么行？”骆衔玉走到颂瑅身前，矮下身看着他，“要不……你委屈点，和眼前这只骆驼拍个照？” 颂瑅忍不住红了脸，像对着那只骆驼一样，伸手摸了摸骆衔玉头顶，抿唇道：“那你要乖乖的啊。” 吃了晚饭后，两人回到了公寓，一进屋子，颂瑅就小跑着先回了房间。 他翻找出彩印机将两人的合影打印出来，一脸满足地贴在了书桌粘板上。 他刚做完这些，就收到了来自孟羽和赵谈谈的视讯邀请。 颂瑅刚刚点了连通，带着安全帽，脸上还沾着灰的赵谈谈就立刻跳出来道：“快快快，细讲！我充了大流量包！” “……谈谈，你要不要先洗个脸？” “那都不重要！”赵谈谈伸手示意，“您请。” 颂瑅没再拖延，全盘托出。 骆衔玉喜欢他诶！ 只是说出这几个字，颂瑅的嘴角都忍不住提起，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孟羽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颂瑅眨眨眼睛，反应了一下才继续，“我和骆衔玉后来在动物园里逛了很多地方。我还摸到了骆驼，喂它吃了骆驼刺。” “……”孟羽冷静打断，“先别管骆驼了。我想问的是这就是今天的全部了？骆衔玉他没和你表白吗？” “还没。”颂瑅害羞地抿抿唇，“总要有时机的嘛。” “那如果他不打算表白怎么办？” “啊？为什么啊？”颂瑅茫然了一会儿，“那我先表白吧？”确认了骆衔玉的心意后，颂瑅的勇气大了很多。 “不不不。”赵谈谈火速拒绝，“你要记住，一定不能先表白，一定要让我男神先主动才行！” 孟羽点头：“嗯，上赶着不是买卖，太主动就不会被珍惜。” 直到最后结束通话前，赵谈谈和孟羽都在和颂瑅强调不能告白的重要性。 第二天，来泳馆找人的颂瑅晃了晃头，还觉得有人在对他耳提命面。 泳馆门在这时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几人。 颂瑅坐在拐角的位置，没被立刻注意到，他抬头去看，见是王宽和几个队友，刚准备出去，就听到他们在谈论着骆衔玉。 大概是觉得没有其他人在，交谈中对骆衔玉的恶意肆无忌惮的表露着。 “天天臭着一张脸，我看全队他就没看得起谁过。” “骆衔玉成绩不都是钱砸出来的吗？请个国外名教，再下血本培养身体机能，换谁成绩出不来？” “嘚瑟不了多久了，王宽成绩早晚超过他。” “一到比赛所有人都只看他一个人表演，咱都成陪衬了！和这种人当队友真他吗衰！” 颂瑅深吸口气，走出去笑眯眯的和几个人打了招呼。 他像是没听见对方刚刚的谈话一样，分享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我才知道原来学校赞助商是骆衔玉的朋友诶！是说骆衔玉看大家训练辛苦，担心待遇跟不上影响大家出成绩才找来的朋友赞助。” “如果我是一名运动员，有这样只懂得做，却不会随便乱说的队友，不知道该多幸运多幸福！” “每天用队友赞助来的一切取得成绩，对他除了感激也不会有其他想法了。至少嫉妒是一定不会有的，那还是人吗？” 颂瑅每说出一句话，几个人脸上的窘迫就加重一分，到最后，逃一般的出了泳馆。 颂瑅对着泳馆门口，很是用力的“呸”了一声。 再一转头，就看见了斜倚在墙面，看着他笑的骆衔玉。 【作者有话要说】 在收尾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有一个新阶段，变化后又是不一样的互动啦。 大概在下周完结！ 第十九章 我喜欢你，想要你知道。 泳池边的休息长椅, 两人肩并肩坐着。 颂瑅悄悄看骆衔玉，观察他的反应。 颂瑅心里有些忐忑。 刚刚他的样子都被骆衔玉看到了吧。 他会怎样想？ 会不会被自己吓到…… 他想的过于投入，视线直直落在人身上, 回过神时，就见面朝泳池的骆衔玉勾起唇角，问他：“在看什么？” “没。”颂瑅立刻转头也面向泳池, “没看什么啊。” 骆衔玉偏过头, 看他：“没有看我？” “没啊。”颂瑅强撑, “我干嘛看你……我只是看看泳馆内的环境。” “好。”骆衔玉笑了笑, 没拆穿他。 颂瑅挫败地皱着眉，这嘴硬又是在干什么…… 过了会儿，骆衔玉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小兔子也会咬人了。” “是他们说话太过分了, 我没忍住。”一想到刚刚听到的话颂瑅还是很气的抿抿唇，又很快反应过来的看向骆衔玉，小心试探，“骆衔玉, 你刚刚就在那里了吗？” 骆衔玉点点头：“嗯。” “那，那你都听到了？” 骆衔玉看向他, 点点头, 开口道：“刚刚的事——”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 骆衔玉挑挑眉, 诧异道：“怎么和我道歉？” “前段时间我在学校碰到了林苑, 知道了赞助的事情。刚刚一时冲动, 擅自把你和林苑的关系, 还有赞助校队的事情说出来了。”颂瑅垂着头, “明明知道你不愿意提起的, 我却……真的对不起。” “这根本没什么。”骆衔玉勾勾唇角，“我没想过要说，但也没有觉得一定要隐瞒。何况，他们确实不值得。” “嗯。”颂瑅点点头，却仍在心不在焉的走神。 “还有呢？”骆衔玉手撑在长椅边缘，俯身凑近颂瑅，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你还在担心什么？” 陡然接近的距离让空气都变得灼热，在彼此视线交织中，颂瑅一点点后靠向墙壁，下意识屏住呼吸，懵懵地回道：“担心你会不会觉得我刚才的样子很陌生，就不喜——” 颂瑅回过神，立刻收声。 “不什么？” 颂瑅错开视线，“就不、不想和我说话了。” “……”骆衔玉面露错愕，靠回墙面，低笑了一声，“傻瓜。” 脖颈被一双大手抚触，温热蔓延，颂瑅偏头去看时，骆衔玉已经收回手，摊开臂膀搭在他身后，就像是给他撑起一个虚空的怀抱安慰他。 颂瑅偏过头，悄悄看向撑在他后侧的手掌，唇角悄悄上扬。 在那一瞬间，慌乱和不安都消散了。 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好转，骆衔玉长松口气，也跟着勾起唇角。 内部的换衣室有了声响，队员之间的交谈声隐隐约约传来。 泳馆内，他们面前的泳池水面却始终平静，那些人与人之间的喧嚣只漂浮在空气中。 “你看，无论多么发生过什么，无论曾经的水花有多大，水池永远是平静的。”骆衔玉笑了笑，“所以颂瑅，别担心我。” 颂瑅看向骆衔玉，就见他神情平静，如那池水面。 他抿抿唇，也望向泳池，轻轻念着对方的名字。 “骆衔玉。” “嗯？” 骆衔玉转头看向颂瑅，颂瑅也在这时看向他。 四目相对，交错的视线中，颂瑅神色认真的，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起誓。 他说：“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有很多人在因为遇到你感觉幸福和满足。” 怕骆衔玉不信，他又很认真的看向他，补充道：“我不是安慰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真心话。” 骆衔玉眸色微动，指尖无意识的收紧。 怕吓到对方，他很快垂眼敛下眼中波动，轻声道：“我知道。” 很快其他队员陆续出现，颂瑅要找的指导老师也带了他需要转交给陆才的东西。 听到人声，颂瑅很快站起身，和骆衔玉挥挥手道了声再见。 刚刚的对话发自内心，但也让颂瑅后知后觉的感到害羞。 他离开时，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就没注意到他身后，骆衔玉的视线始终追逐在他身上。 泳池波折后的第二周，王宽突然找上了颂瑅。 他不知道从哪知道了颂瑅的课表，一下课就堵在了门口。 颂瑅很意外，又茫然，下意识将电脑抱在胸口拉开两人距离，道：“学弟，你有什么事吗？” “学长，我是想来和你解释那天的误会的。”王宽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凑近，看到颂瑅后退了一大步后又尴尬地站住，挠了挠头，做出一副傻小子的模样，“我那天都不知道他们会那么说骆学长，我如果知道一定会打断他们的！” “学弟，你这些话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去和骆衔玉解释。”颂瑅抿抿唇，“而且那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如果你不认同他们的话，就应该纠正他们的想法。” 他看了眼人高马大的对方，清清嗓子，大声了一点：“还有，我觉得你和那天那几个人，都应该去和骆衔玉道歉！” 他说完，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溜了。 王宽回过神，在后面边追边喊：“学长，你别生我气啊。那你等会儿教教我怎么和骆学长道歉嘛！” ……救命啊！ 没想到对方会在满校园的视线里追着自己跑，向来低调的颂瑅心里崩溃，跑的更快了。 “你这都忍得住？那小子这都堵上门了！”在教学楼窗口看完全程的林苑转头盯着骆衔玉，又摸了摸下巴琢磨，“我记得他好像是你们队里的吧？赢了一场预赛就拽的自称泳队下一届领军人，决赛就被你厥到前五不入那个？” “嗯。”直到颂瑅出了校门不见，骆衔玉才收回视线，拍了下好友肩膀，“走了。” “哎，你就不怕颂瑅被别人拐跑了吗？”林苑追上去，“你就为了宋青栩那几句屁话死撑着不表明心意？宋青栩虽然是大哥，也不能左右你和他弟弟之间的事情吧。” 骆衔玉停下脚步，面向林苑认真道：“不是宋青栩在强迫，是我认同他。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林苑不解：“老骆，你这又是何必呢？” “林苑，我们很幸运，出生在好的家庭，可以稍微任性的按自己的心意面对这个世界。但颂瑅不是。他缺少安全感，会下意识去迎合其他人，去适应环境。”骆衔玉绷直唇线，“我当然可以现在就表白。可我不想有一天，他心里在不安还要勉强自己对我笑。宋青栩也是怕到那一天，我们会彼此厌倦。” 林苑拍了拍骆衔玉，叹了声。 骆衔玉道：“是不是男朋友很重要，却也不重要。我现在更想陪着他，弥补他缺失的，给足他需要的。让他面对我时不用勉强，不用迎合，做自己就好。” “你真是……深情的我都说不出调侃的话了。”林苑揽住骆衔玉肩膀，“哲子周末回来，一起聚聚吧。叫上颂瑅，大家都熟悉熟悉，也让他感受下咱们的友好热情啊！” 骆衔玉推开对方，笑了笑：“你可以不用太热情。” 林苑笑骂道：“草！嫌弃我啊！” 到了周末，几个人是在骆衔玉家里给霍哲接风的。 除了骆衔玉、颂瑅和林苑外，宋青栩和孟羽也来了。 孟羽和宋青栩关系缓和让颂瑅十分惊讶，他拉住多日不见的孟羽，低声问道：“你和我哥现在是和好了吗？所以前段时间你是和我哥在一起？” “没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是我想明白了。反正到现在也只有他让我心动过，我就是喜欢他的外在，或许还喜欢过内里吧……”孟羽笑了笑，“现在呢，他好用，我舒服。他顶多算个工具人。” “……”突然限制级的话题让颂瑅小脸通黄地眨眨眼，“虽然为你的释然开心，但我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可怜的工具人哥哥？” “他自己都知道。我们谈过的，只走肾不走心。”孟羽哼了声，“谈好了，所以现在才能这样友好相处啊。” “噢……” 颂瑅点点头，又满脸怀疑地看向和骆衔玉在阳台边闲谈的宋青栩。 他总觉得自己那个狐狸一样的哥哥不会甘心于此。 朋友们久别重聚，当然还是火锅最合适。 汤底水开，几个人招呼着落了座。 骆衔玉和颂瑅互相分发筷子，宋青栩追着给孟羽扒虾。 霍哲看了眼对面两对，又扭头看向旁边的林苑，沉默片刻，低头从海鲜锅里给对方夹了只大虾。 林苑拧眉：“你有病？突然给我献什么殷勤？再说我海鲜过敏你又不是不知道。” 霍哲推推眼镜，一本正经道：“所以我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 林苑：？ “……”林苑拉开椅子，“你是在国外吃多了骚猪肉，终于疯了？” 霍哲指了指对面，正看向他们的两对，冷静道：“老宋和孟羽，骆衔玉和颂瑅，剩下你和我。你不是找这两对来做气氛的吗？” 颂瑅差点呛到，接过骆衔玉递过来的水，赶紧喝下，平复了气息，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们不是一对。” 吃下宋青栩喂过来的肉片，扬着下巴等宋青栩擦干净嘴角后，孟羽也点头附和：“我们也不是一对。” 颂瑅：“……” 颂瑅能明显感觉到，经过他们的解释，霍哲对自己的判断更加确信了。 他面向林苑，一脸审视的眯着眼：“你刚刚还一直看着我使眼色，现在也在，抛媚眼？” “你大爷！我那是在告诉你他们四个有——”接收到宋青栩和骆衔玉的眼神，林苑深吸口气，收声闭嘴站起身，“来来来，咱俩去阳台打一架！” 火锅吃到一半，霍哲被林苑拽出去比划了。 颂瑅有些担心，骆衔玉拉住他手腕，笑了笑：“没事的，他们经常这样。” 宋青栩点头：“床头打架床尾和，林苑以前说的。” 刚推开门的霍哲林苑两人刚好听见，霍哲看向林苑：“你果然喜欢我。” 于是又被林苑拽回去打架了。 剩下四个人，火锅也刚好吃完，将残局都丢进洗碗机，整理好餐桌后，孟羽提议看电影。 四个人一起到了影音室，分坐在地毯沙发边。 途中，孟羽口干喝水，刚好看见骆衔玉将颂瑅身边的花生奶换成了果汁。他挑挑眉，碰了下宋青栩胳膊示意。 骆衔玉家里的影音室藏片不少，孟羽翻出了一直想看的影片。 影片是一部小众的文艺爱情片，经历种种后，主角们互通心意，印下动情一吻。 而昏暗的光线中，骆衔玉也将视线深深的落在了颂瑅身上。 这一切，始终在观影的颂瑅浑然未知。 看完电影，骆衔玉到西厨间榨果汁，孟羽跟了过来。 “你喜欢颂瑅，对吧。”没有客套的开场白，在骆衔玉看过来的同时孟羽直接开口，“他不吃羊肉，你下到他那边的都是牛肉。他不喝花生奶，你就送果汁，现在，榨果汁用的都是他喜欢的水果。还想否认吗？” “我没想过隐瞒。”骆衔玉坦然应下，“我是喜欢颂瑅。” 孟羽被骆衔玉的坦率搞晕了，皱眉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追他？” “……还没到时候。”骆衔玉低头切去果皮，“我在努力，加快速度。” “什么没到时候？骆衔玉，我不懂你的意思。”孟羽摸不清楚原因，略显暴躁地敲了敲岛台台面，“能说清楚点吗？” 骆衔玉清楚孟羽对颂瑅的意义，他想和颂瑅在一起，就需要颂瑅在意的人认可，这样颂瑅才会更舒心。 他放下刀具，坦然且坦诚的解释了一切。 只是没想到，他说完之后，孟羽只是错愕和茫然。他愣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的瞪大眼，道：“所以，这就是你明明喜欢的要死了还憋着不追人的原因？就为了给颂瑅安全感，让他安心去爱？” “……”骆衔玉摸了摸鼻尖，“嗯。” “我能知道这是谁和你说的白痴理论吗？”顿了顿，孟羽摆手，“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宋青栩，他一向自大，喜欢用自己的想法左右一切。” 骆衔玉察觉到不对，他看向孟羽，试探道：“所以，我们错了吗？” “错的离谱啊！”孟羽翻了个白眼，“你说的没错，颂瑅缺少安全感，他很敏感也很脆弱。他需要爱。但不要搞那套古早男二的温情戏码好吗？！” 骆衔玉愣在原地。 孟羽叹了声，道：“骆衔玉，想要颂瑅感受到爱，就要大声告诉他。要当着全世界的面告诉他，你在意他，你喜欢他！你要做的是让他知道他值得你在全世界面前毫无保留的爱着他。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安心啊。” “所以我一直用错了办法。”　骆衔玉错愕半晌，垂眼苦笑，“我真是个白痴。” 骆衔玉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颂瑅维护他的画面，颂瑅安慰他的画面，颂瑅陪伴他的画面。 明明那些是颂瑅需要的，可他都用他的方式给予给了自己。 孟羽走出厨房，拉起找来的宋青栩，又叫上了打完架在客厅打游戏的林苑和霍哲，四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半天没见人回来，颂瑅走出影音室，才发现已经没了人，只有在西厨间站着的骆衔玉。 “骆衔玉，他们人呢？”见骆衔玉半天没回应，颂瑅走上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手腕被轻轻握住，走神中的人垂下眼，静静地看过来。 那视线很深，很重，里面沉甸甸的情感让颂瑅下意识地作出吞咽的动作，放缓了呼吸等待着。 等待着什么，他不知道。 索性，他没有再等待多久。 骆衔玉放下牵着他的手，出声叫住他的名字：“颂瑅。” “嗯……”颂瑅眨眨眼，“我在听。” 骆衔玉深吸口气，道：“也许时机还不对，也许我做的还不够。但我喜欢你，想要你知道。” 骆衔玉走近了一些，让颂瑅能够更清楚地看清他的眼睛。 他重复道：“颂瑅，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哟~~~~ 老骆啊，你可算表白了，可憋死我啦！ 给大家介绍下宋孟两夫夫定位： 宋青栩：骆衔玉颂瑅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孟羽：一脚踢开绊脚石：） 正文完结 第二十章 从始至终，我只喜欢你。 头晕乎乎的, 脸颊很烫，颂瑅望向骆衔玉 。 他的表情格外严肃，唇线绷直, 望过来的视线很深，一错不错地全落在他身上。 就像是在说，他只望着他, 他只在乎他。 毫无保留, 不曾偏移。 犹如面对一次重要的竞选, 骆衔玉唇线绷直, 做着最后的竞选宣言：“颂瑅，我喜欢你。我会给你不害怕失去、不感到失望的爱。” “骆衔玉，你是不是在向我告白啦？”颂瑅紧张地看着骆衔玉, 又害羞地垂下眼, “那，现在我应该答复了吗？我其实……” 害羞和紧张攥紧了心口，让颂瑅的答复没有立刻说出口。 他轻轻呼吸，平缓着极速加快的心跳, 准备开口时却听见骆衔玉说：“请你先不要退缩，请给我机会去证明, 再决定要不要接受我, 行吗？” “……哎？”颂瑅微微偏了下头, 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你不要我现在答复你吗？” 骆衔玉勾勾唇, 笑的很温柔, 道：“现在, 我只想要获得第一号追求者的身份。即使有别人也请先看看我, 好吗？” 颂瑅眨眨眼。 ……他从来都没有看过别人呀。 大概是刚刚林苑和霍哲没有关紧阳台拉门, 夹杂着夏夜燥热的短风传堂而过，依稀能听见楼下小朋友兴奋的尖叫声，和再远一些的音乐声。 也因此，将室内的安静衬得格外的明显。 事情逐渐走向诡异。 表白过后—— 被表白的对象不死心地追问：“那你真的不用我现在就回答你吗？” 表白者点点头，正经应道：“嗯。现在，我只想获得走近你的机会。” “哦……”颂瑅恍恍惚惚地点点头，又下意识确认，“真的不要现在就答复吗？” “颂瑅，我从不厌倦走近你的过程。”骆衔玉矮身凑近颂瑅，视线与他持平，“我会努力证明有多在意你。” “嗯。”反复试探过后，不安消散，颂瑅笑的很明媚，仰头看向骆衔玉，“那你好好表现噢，表现不好我会扣分的。” 骆衔玉说要向全世界证明他有多在意他。 于是，一场盛大的追求开始了。 颂瑅从没想到向来低调，看起来略显冷淡的骆衔玉追起人来会这样的 ——不顾人死活。 偶尔的公共课。 阶梯大教室里，视角最好的位置会被提前占据，上面写着“颂瑅专座”。 还没下课，门口的玻璃窗就看得见对方高挑惹眼的身型。 铃声刚过，门就会被从外拉开，那个传说中很酷又难接近的泳队一号会堵在门口，笑得很温柔，语调也很温柔地叫一声：“颂瑅，我等你很久了。” 然后，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走上前，拿过颂瑅的背包，牵着他离开。 公司的大门口。 骆衔玉也做到了全勤接送上下班。 郸城大学最近最热议的就成了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骆衔玉在追求颂瑅，就连老师都在打趣。 又一门大课结束，铃声还没响，颂瑅已经频繁看向门口位置。大门上面的玻璃窗上，正透着一道高大的剪影。 教授无奈摇头，笑道：“我就不做讨人厌的老古董了。颂瑅，你先下课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于是，在周围人的打趣声中，颂瑅红着脸收拾好包包小跑出教室。 关门转身，开心期待却在见到人时渐渐退去，颂瑅看着对面，意外道：“王宽，怎么是你？” “学长，今天我送你回去吧？” 颂瑅摇摇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王宽冷下脸，走前几步，道：“学长，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也喜欢你。” 颂瑅道：“王宽，我不喜欢你。请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骆衔玉能追你，我就不行？”王宽烦躁地拧紧眉，“我比他年轻，天赋也不差，哪里不如他？” “王宽，我不是你证明自己的工具。”颂瑅抿抿唇，“而且我觉得，作为运动员，不服气的话就应该光明正大的在泳道里挑战！” “学长，你以为他还会永远是泳队一号吗？”王宽嗤笑一声，“他现在正在因为状态不好被教练老师留下训话呢！下次的比赛，我一定会在泳道里赢过他。你等着看好了！” 王宽的狠话颂瑅并没心思听完，他只听到了对方说骆衔玉状态不好被留下训话。 保持着基本礼仪等王宽说完之后，颂瑅就急匆匆道了声再见，接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学校体育学院的游泳馆内。 颂瑅赶到时，泳队已经彻底解散，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带着工具走了。 他推门进入，泳池边的休息长椅上只剩下走神的骆衔玉。 颂瑅安静地走进，坐在他身边。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陪在骆衔玉身边。 又过了会儿，骆衔玉看向他。 “抱歉，今天我迟到了。只是临时的意外状况，你不会扣我的分数吧？” “我才没那么小气，因为没来接送这个原因就扣分。”颂瑅摇摇头，又看向骆衔玉哼了声，“但是，我还是要扣你的分。” 骆衔玉失笑：“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撑着，自己逞强的追求者。”颂瑅看着骆衔玉，伸手压下对方的嘴角，“不想笑就不要强撑着自己啦，笨蛋。” “……抱歉。”骆衔玉靠回墙角，“我没想瞒着你，只是，我也还没想好怎么做。” 颂瑅轻轻道：“骆衔玉，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也可以做你的树洞。” 他没有在追问什么，只是陪着骆衔玉一起，面朝着泳池方向静静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骆衔玉低声道：“我成绩退步了。” 颂瑅看向他，就见骆衔玉呼出口气，凝视着泳池方向。 骆衔玉扯扯嘴角，却没再勉强自己去笑，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天赋有限，并不是外界说的什么天才型选手。” 骆衔玉的语调很坦然，像是陈述一件存在已久的客观事实。 他认可，也不为此失落。 就像是，他已经无数次的思考和证实过这个事实，也已经做到了坦然面对。 可越是这样，颂瑅越感到心疼。 直面且承认自己的不足，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何况，是这样优秀骄傲的骆衔玉。 “骆衔玉……”颂瑅轻轻握住他放在长椅上的手。 “别担心，其实我没那么在意这件事。”骆衔玉轻轻握了握颂瑅的手指，“老实讲，我并不如大家想象中那么喜欢游泳，对于这种生活，很多瞬间，厌烦甚至超过了喜欢。” 骆衔玉自嘲道：“我只是习惯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骆衔玉都对未来感觉到困惑。 他不知道未来什么样，只是不想和其他人认为的那样回家继承家业。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耗在泳池，试图以此向家人、向那些从其他地方看过来的视线证明，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决定，哪怕我不是骆衔玉，我也可以成为更好的人。”骆衔玉叹了一声，“可是后来，我感到茫然……我没有坚持下去的决心，也没有离开泳池重新开始的勇气。” “我是不是一个很怂的追求者？”骆衔玉看着颂瑅，“让你失望了。” “骆衔玉，你是笨蛋吗？”颂瑅叹了声，看向骆衔玉，很认真道：“你知道吗？泳池很大，也很小。你人生的可能性可以在任何地方。” 颂瑅起身，站到骆衔玉面前，在对方微微错愕的视线中，他朝他伸手，微笑道：“骆衔玉，我知道迈出第一步很难，那我们模拟一下。” 骆衔玉起身，与他十指交握。 颂瑅拉住骆衔玉，一起迈出一步，又一步。 “你看，走出去了。” 骆衔玉顺着他的指引看去。 颂瑅莹白的指尖正指着两人的相贴的脚。 眼中的阴郁消散，骆衔玉忍不住勾起唇角，握紧了颂瑅的手。 曾经他以为一直在水底就可以避开水面上那些复杂的、不想面对的一切。 因为水面外，他的未来好像没有被人期待，他只需要像木偶一样按照所有人预想到的路线走就好。 但是现在，有人在陪着他，和他一起期待水面外的他。 不作为骆家的骆衔玉，也不作为泳队一号的骆衔玉。 只是期待着他。 晚上，骆衔玉和林苑、霍哲见了面。骆衔玉直接道：“霍哲，我不需要那份体能延伸计划了。” 之前，因为成绩退步的事情，骆衔玉一直在执着体能提升。甚至想过尝试一份并不完善，风险度很高的训练计划。 对此，霍哲和林苑一直非常担忧。 此时听到骆衔玉放弃，两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霍哲确认道：“你决定好了？” “嗯。”骆衔玉勾勾唇角，“我会在今年的大学生联赛后退役。” “不游泳了？”林苑诧异又好奇，“你有新想法了？” 骆衔玉摇头：“有想法，但没有非常明确，但我想尝试看看。” 他依旧不清楚未来的方向，却不再因此退缩。因为他知道他的未来无论是在水里，还是在水外，都有人和他一起在期待。 骆衔玉的最后一次公开比赛在一个半月后开始了。 这一天来到比赛场的人非常多，很多人都是为了来看他，最后一次替他加油。 骆衔玉出场时候，全场欢呼。 他表现的很坦然，很平静，视线寻找着，最后落定，只看向颂瑅的方向。 王宽和骆衔玉的赛道刚好贴近。 也因此，在最后一次的交锋中，他依旧毫无反击地败了。 尽管骆衔玉说自己在退步，但他的表现依旧亮眼，亮眼到所有人都在惋惜他的提前退役。 比赛最后，颁奖阶段，原本因为是最后一次见证骆衔玉站上最高点而气氛低沉的现场，很快就响起一阵阵的欢呼起哄声。 本来专注在镜头后拍照记录的颂瑅是被身边身边的尖叫声惊醒的。 他探头望向泳池，就见穿好队服等待领奖的骆衔玉突然走下讲台，和要好的队友们站成一条直线。 然后他喊了一声“颂瑅”，见他看过来了，就转过身。 几个高大队友的衣服后用彩色笔写着字，连起来就是“我只喜欢你”。 最后转身的骆衔玉，背后写的是一个词。——从始至终。 隔着泳池，隔着人群。 颂瑅和骆衔玉的视线胶着在一起。 他看着骆衔玉朝他挥手，脸上是很满足的笑。 他在用所有的努力，在所有人面前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告诉颂瑅： 从始至终，我只喜欢你。 骆衔玉没法做到整个世界都知道他在爱着，在意着颂瑅。但他确实做到了在自己和颂瑅的全世界里表达着他的爱。 这场追求，也许在别人眼里是高调到略带着浮夸，却让颂瑅感觉到了被在意，被爱。 很多年前，那场寂静无人的雨夜里，颂瑅被他的全世界放弃。 从此没有家人，他孤身一人。 很多年后，骆衔玉出现了，他撕开了那场雨夜的阴冷，在喧嚣鼎沸的人潮里拉起他的手。 对他说：“走吧，我们回家。” 颂瑅笑起来，心里无比确定了： 那个雨夜过去了，他已经有了陪伴的人，也找到了离开的路。 17场比赛，15个金牌，多次打破联赛记录，刷新个人最好成绩，也为学校获得了多项荣誉。 骆衔玉尚算圆满的结束了自己的运动员之旅。晚上，本应该是一场以他为主的庆功宴，但是作为主角的骆衔玉本人却溜了。 在队员和教练老师面面相觑找不到人时，消失的主角正和心上人一起在街上闲逛。 他们走到了一处喷泉广场，当与买花奶奶对上视线时，两人都无比确定了，这确实是上一次那个广场。 四目相对，确定对象后，老奶奶腿脚贼快，立刻小跑到跟前，道：“小伙子，又和对象来闲逛啊？” “奶奶，我还没追到呢。”骆衔玉看着颂瑅笑，“我还得努力！” 老奶奶走前一步，神神秘秘地朝骆衔玉勾手：“那奶奶给你支招啊。” “好啊奶奶。”骆衔玉到了老奶奶跟前，“我们背着他说。” 颂瑅：“……” 两人就这样当着颂瑅的面开始大声密谋。 老奶奶推销着手里的花，道：“你送花嘛，送花就加分啦！” 早有预料的骆衔玉点头应道：“奶奶，您说买什么花可以加分？” 老奶奶把手上的花一推，“向日葵嘛！” 骆衔玉低头接过，挑眉道：“为什么是向日葵？” “我只剩向日葵了嘛！” 骆衔玉和颂瑅都忍不住笑起来，最后老奶奶也跟着笑。 扫码付款后，老奶奶又拉住骆衔玉的手，自认为小声地道：“别说奶奶只为了赚钱乱卖你花，其实啊，一看就知道人家也满意你呢。所以什么花都无所谓啊！” 在一边听了全程的颂瑅：“……” 老奶奶离开，骆衔玉笑着看向颂瑅，把花递过去：“奶奶认证的加分项，有加到分吗？” 颂瑅只是低头笑：“你猜。” 准备退役的骆衔玉变得格外清闲，日常就是去颂瑅的班级蹭课，去颂瑅的公司蹭停车位。 最后颂瑅不得不要出声提醒他，不要再占车位啦，同事的车都没地方停了。 “不要笑！”颂瑅一脸严肃，“我现在是代表群众在和你交涉！” “好。”骆衔玉低笑着揉了揉颂瑅头顶。 他虚心接受群众代表的批评，然后，作为大客户的骆衔玉十分嚣张的停到了大股东停车位，被占了车位的林苑只能叹气。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的交往。 但两人似乎很享受着这场拉扯追逐。 又一年的校庆演出如约来临。 颂瑅被话剧社的社长，他的寝室长找上了门。 话剧团主角之一前一晚生病没法出演，作为人美心善的系内代表，颂瑅很自然被推到了人前。 颂瑅惊呆了，指着自己道：“老大，下午就正式演出了，你确定现在我可以顶替主角出演吗？” “没事儿！”寝室长看的很开，“反正每年的校庆演出我们话剧社都是表演丢人，不差这一次。” 于是，懵懵的颂瑅就被拉着到了话剧团。 距离下午正式表演还有几个小时，一行人紧急集合帮他熟悉剧本。 颂瑅要救场的角色是唤醒睡美人的王子，得知此事后，骆衔玉背着他也争取到了角色。 看着一身绿衣，顶着绿头套的骆衔玉，颂瑅忍不住笑弯了腰。 骆衔玉扯扯嘴角，道：“个子太高了，只能当大树……” “很可爱。”颂瑅伸手，想扒拉起骆衔玉头顶的树叶，骆衔玉就矮下身凑到他眼前。 “真的要亲吗？”骆衔玉的声音闷闷的。 颂瑅偏头去看，就见骆衔玉唇线绷直，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看着明明一脸在意，却还强撑着的骆大树，颂瑅忍住笑，点头道：“嗯，王子会亲睡美人的脸蛋。剧本上都有写的，大树先生不知道吗？” “……”骆衔玉啧了一声，“没关系，我只是一棵树，我什么都不知道。” 彩排开始。 颂瑅记台词很快。 彩排一切顺利，直到最后的关键戏码。 导演很心累。 无数次喊卡。 “那棵树！别乱动！你只是一棵树！” “那棵树！不要挡住王子和睡美人中间啊啊啊！” “那棵树！别走前面去！” “……” 就这样，到了下午表演现场。 变成一棵树的骆衔玉站在一旁，等着看那个漂亮的小王子出现，亲吻睡美人。 彩排时只是错位，但是正式出演会亲吻。就在骆衔玉说服自己别捣乱的时候，手突然被旁边的人牵住。 舞台上，那棵巨大的树树叶乱颤，差点就要跑出去。 “别乱动，是我啦。” 直到听到颂瑅的声音，骆衔玉才松了口气，安心让人触碰。 他小幅度地转头，就看见一身小草装备的颂瑅，诧异道：“你……” 正说着话，台下掌声起来。顶着王子装扮的导演出场，磕磕巴巴的台词过后，亲吻了装睡的睡美人。 舞台正中，乱七八糟的舞台剧开始表演。 骆衔玉看向旁边的人，问道：“你怎么变成小草了？” “因为我是环保主义者，”颂瑅小幅度撞了撞旁边的大树，“不想让某棵树难受啊。” 骆衔玉勾起唇，也轻轻贴了回去，树冠发出沙沙的声响。 舞台剧结束，两个人朝学校大门走去。 夏夜里，风吹的很温柔，远处隐约传来新生军训的喊话声。 一切都带着青春的味道。 意识到手被牵起，骆衔玉立刻回握住，低声道：“你想好了，牵住了就不能放了。” 颂瑅眨眨眼，问：“为什么？” “关系清白的普通朋友可不会随便拉手。”骆衔玉勾勾唇，“大树和小草也不会。” 颂瑅笑出了两个小梨涡，看着骆衔玉，故意道：“那你以前也拉过我。” “那是因为我对你从来就不清白。” 骆衔玉停下脚步，看着颂瑅。 夜风拂面而过，两个人的视线在夏夜里交汇。 即使在心里预演过无数遍，再开口时，骆衔玉还是忍不住的紧张。 他深吸口气，压下胸口的狂跳，道：“颂瑅，你准备好了吗？” “嗯。”颂瑅点头。 “我想你允许我，让我可以做你的男朋——” 话说到一半，结束在颂瑅吻过来的余温里。 骆衔玉垂下眼，就见他爱的人看着他，笑的甜甜的，声音也甜甜的。像是一颗糖，润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说：“骆衔玉，你怎么这么慢啊！我早就等不及啦！” 心动是什么？ ——是下雨天被牵起时的掌心温度。 是夏夜里被捏扁投向地面的菠萝啤。 是他踮起脚吻向骆衔玉时，迎面袭来的晚风。 是每一次，骆衔玉望向他时，他所感受到的心跳声。 心动是什么？ 颂瑅有了答案。 他的心动，只关于骆衔玉。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本耽美写完啦！ 感谢大家的陪伴。 【番外合集】 第二十一章 番外1 第一次约会，初吻。 第一次约会 大三过半, 论文占据了生活中心。 写论文、改论文，联系导师，和查重率对抗, 每天的精力都在这上面。 为了方便，颂瑅又搬回了宿舍。 宣告退役的骆衔玉也没有闲着，他将关注力放在了体育医疗护理方向, 同时也被泳队抓了壮丁, 偶尔会兼任辅助教练的职位。 队里曾经和骆衔玉有过摩擦的王宽一行人苦不堪言, 每天只能憋屈的被骆衔玉安排训练日常。 两人的生活都进入新的阶段, 课业和工作占据了大半时间，就连见面都没时间。 颂瑅搬回宿舍的第二周，骆衔玉开始在宿舍楼出现。 搞得一段时间内, 耽大C栋4号楼成了著名的捕捉骆衔玉打卡圣地。 原本进了宿舍楼就可以脱了上衣甩开膀子满楼道爬行的男生们都不得不时刻的端庄优雅, 以防被蹲守骆衔玉的长枪短炮们拍到挂去留言墙社死。 于是群众代表颂瑅又出场了。 电话里，他很不舍地对着骆衔玉下了禁令：“最近就不要来宿舍楼啦。我论文二稿快定了，搞完这部分就回公寓了。” “颂瑅，我已经快一周没见到我的男朋友了。” 听筒那头, 骆衔玉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颂瑅自然的脑补出了他抿唇委屈的神情。 他败下阵来, 规划了一下时间, 道：“明天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颂瑅话说完, 很快又想到之前刷到的短视频, 提议道：“市中心新开了一家水族馆, 我刚好有抽中优惠噢！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好。”骆衔玉笑了, “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吗？我很期待。” 骆衔玉低沉的笑声擦过耳膜, 颂瑅也随着勾起唇。 第一次约会诶！ 只是想想, 都让人新生期待。 一晚上的激动过后, 颂瑅早早就起床，对着衣柜拧眉沉思。 因为只是来赶论文的，他带回来的衣服不多，多数以舒适为主。 此刻枯站在衣柜前半小时，硬是没找到一件满意的。 磨蹭到室友都起床，一个人的纠结就变成了一宿舍人的纠结。 寝室长敞开衣柜，大手一挥，十分阔气道：“颂瑅，还有哥的呢！你看上哪件随便穿！” “哥，你这程序员专柜就算了吧。”其他人嫌弃地替他关上了门。 但由此思路打开，一宿舍的衣柜都敞开了。颂瑅还真的在几个人的衣服里，翻找出了满意的搭配。 准备妥当，颂瑅开心的出了门，地铁途中，他接到了骆衔玉的视讯电话。 骆衔玉看起来很消沉，带着十足的歉意和颂瑅道：“抱歉，颂瑅，我临时接到消息，要随教练组提前去体大，为明天校队和体大的交流日做准备工作……我们今天的约会，可能没办法了。” “……没关系的。”颂瑅笑了笑，“反正以后时间还很多啊，等我们都忙完以后补回来就好。” 两人又对了一遍日程，发现这一周的时间几乎都很难重合。 只能在仅有的午休时，视讯和对方见面。 “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颂瑅压下心中失落，笑笑和骆衔玉掰着手指，“就，还有10天时间而已啊！很快的！” “好。”骆衔玉应了声，镜头里，虚空摊开怀抱，“最近赶论文辛苦了，要不要男朋友抱抱？” “嗯！”颂瑅凑近镜头，像是被抱了一样，闭着眼勾勾唇，“好啦，感觉精力恢复很多了！还能再战几页PPT！” 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颂瑅看了眼日历，在十天后的日期画了个圈。 虽然说着没关系，颂瑅还是感觉到很失落。 为什么感觉确定关系后，反而这么孤单呢？ 他和他的男朋友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了啊…… 视频才不算。 他想要肌肤相贴的，体温共享的，真切的男朋友的拥抱。 颂瑅点开屏幕，盯着手机发呆。 就像是接收到信号一样，手机屏幕亮起。 颂瑅点了接通，电话那边，有风声划过，间隙里传来骆衔玉的声音。 “颂瑅。”骆衔玉叫住他。 颂瑅眨眨眼，应了声：“嗯，我在呢。怎么了？” 骆衔玉停下来，镜头扫了全身，说：“我真的很期待今天的约会。” “嗯，我也是。”颂瑅应声。 “我选了好久的搭配，设想了很多要去做的事情。”骆衔玉抿抿唇向来淡然自信的脸上出现了沮丧低落，“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约会，我真的很想顺利的完成它。” “没关系啦。”颂瑅习惯性的扯扯嘴角，安慰着男朋友，“我们以后——” “我们不要以后，就现在。”骆衔玉打断了颂瑅的强撑，很认真地看着他，“我和队里说了，我明天再去体大。现在正在往回赶。” 颂瑅歪了下头，茫然地看着骆衔玉：“诶？” “我回去要晚上了，水族馆来不及。”骆衔玉抿抿唇，“颂瑅，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可以换个地方吗？” “好……”对于现况，颂瑅有些发懵。 “虽然没办法去定好的水族馆，可我很想和你在一起。”视频里，骆衔玉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队里？那里也有水——我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觉得很好啊！”看出骆衔玉的沮丧，颂瑅笑的很甜，“骆衔玉，我们去游泳馆约会吧！” 骆衔玉也跟着笑了，道：“那你等我，我去接你。” “不用啦，你直接回队里就好。我从这边赶回去也很快的。”颂瑅认出了骆衔玉往返的路线，拒绝了骆衔玉的提议，他朝骆衔玉摆摆手，期待道：“我们游泳馆见！” “好。” 在这个夜晚，两个人在不同的路上，面朝着不同的风景。 却怀着同样的心情，朝着同样的目的地。 不知何时开始，脚步加快，心跳随之加快了跳动。 想见他。 去见他。 在一起。 同样的声音出现在两人心底。 风声擦过耳廓，呼吸灼热，心跳如擂鼓。 面前的景色变换，由陌生到熟悉，从校外到校内。 直到最后—— 在没开灯的安静的游泳馆里，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拥抱变得顺理成章，加剧的心跳声透过相贴的胸膛传递。 他们交换着呼吸，交换着彼此的温热，交换着多日不见后的第一次相拥。 …… 月光很亮，透过落地窗打在粼粼水面上。 两个人坐在泳池前，颂瑅用脚踢着水面，发出啪啪的声响。 骆衔玉突然问：“想看鲸鱼吗？” “嗯？”颂瑅偏过头，茫然地应了声，“哪里看鲸鱼？” 骆衔玉勾勾唇，跳下泳池，沉在了水底。紧接着两只手伸出水面，模仿出一尾并不相似的鲸鱼尾鳍。 颂瑅弯起眉眼，又故意任性道：“那，我还想看海豚。” 骆衔玉立刻化身海豚，发出低沉的海豚音来。 颂瑅险些被骆衔玉的海豚音逗笑，清清嗓子，对着水里道：“那我还要看……美人鱼！” “美人鱼？”骆衔玉啧了一声，很快沉入水底。 水面平静的没有波纹，连呼吸的气泡都不见了。 颂瑅急的趴在池边，探头看向水底，急声道：“骆衔玉，你在哪？” 哗啦一声，水面出现波动，不知何时游回池边的骆衔玉突然出现在颂瑅面前。 他一出现就抬起手，轻轻按住颂瑅的脖颈，将他压向自己。 带着水汽的吻落在唇角，唇中，撬开贝齿，他们激烈交缠。 直到被放开，颂瑅轻喘着跌坐回池边，头脑晕晕的，却还在感受回味着，刚刚那捎带着意外和刺激的初吻。 骆衔玉脱离了水面，坐到颂瑅旁边，手指抚摸过颂瑅被沾湿的嘴角，擦了擦：“谢谢你。美人鱼得到了美人的吻，所以可以化成人形上岸了。” 颂瑅回过神，一瞬不瞬地看着骆衔玉。 月光下，他完美的身材和英俊的脸。 初遇时，他就确定了，他是他的天选之1，他的每一处都那样完美服帖在他的审美取向里。 吸引着他，让他沉迷。 后来，颂瑅不再单纯的被骆衔玉的外在吸引。 不知何时起，吸引他的，让他沉醉的，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那里面有他曾经奢求，却不敢期盼拥有的情感。 那里面，盛着最让他安心的在意。 安静的月色下，颂瑅轻轻念了一声骆衔玉的名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骆衔玉，问：“我可以再亲一次吗？” 骆衔玉回头看过来。 两个人再次贴近，亲吻。 外面烟花起，升到天空的光影也分到了体育馆这边，恰好照亮了相贴着拥吻的人身上。 亲吻在烟花正盛时激烈，在烟花坠落时分开。 迟来的羞涩让空气变得灼热，两人略显尴尬地四处看着，一时间没有谁在出声。 安静的空顿里，只剩下水面被脚掌无意识拍打的声响。 又过了一会儿，先开口的是食髓知味的骆衔玉。 “我可以再亲一次吗？” 颂瑅脸红红的点头，应：“……嗯。” 再之后—— 骆衔玉：“可以再亲一下吗？” 颂瑅：“……好。” 几分钟后—— 骆衔玉：“那再来一下好吗？” 颂瑅：“……” 第二十二章 番外2 我找到他了。 年底的时候, 骆衔玉、颂瑅、宋青栩、孟羽和赵谈谈约在一起，进行了一场三天两夜的短途旅行。 目的地不远，就在城郊。 最后一晚, 几人一起去了福利院。 晚上下了场雪，两人坐在福利院的长廊下，捧着热茶看着外面的雪景。 颂瑅突然想起来之前困扰他的事情, 便开始绕圈子打探。 可惜出师不利, 刚从起点出发绕了50米就被骆衔玉发现了端倪。 骆衔玉斜睨着颂瑅, 笑着问：“想侧面打探什么？” 颂瑅泄气地叹了声, 闷声道：“那知道我想侧面打探，你就不要戳破了嘛！”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好。”骆衔玉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可是你的男朋友啊, 笨蛋。” “那……”颂瑅给自己打气, 抬头一脸严肃的看着骆衔玉，“我之前听到林苑说起过你和初恋的事，你能告诉我吗？” 骆衔玉有些茫然的重复了句：“初恋？我的？” “嗯！你是不是因为我也有和你初恋一样的酒窝才注意我的？”压在心底的事终于说出来，颂瑅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挺介意这点的。 偏头看了眼说完又开始生闷气的人, 骆衔玉忍不住戳了戳对方气鼓鼓的脸。 得到了对方气哼哼的视线后，他终于不再逗人, 说起了对方在意的事。 “颂瑅, 我没有喜欢过别人。我的初恋就是你。”骆衔玉面向颂瑅, 将自己坦然在对方的视线下, 让他能够看清自己的坦然。 颂瑅接收到了骆衔玉的信号, 安心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道：“那林苑为什么会那么认为？” “怎么说呢……”骆衔玉靠回椅背, 面朝着庭院里的雪景, 啧了一声, “从小起, 我身边一直有人追求，但我从来没有对谁动心过。你知道国外那种环境，像我那样青春期从来没和人约会过是很难想象的，我家人甚至也有过担心。” “其实我也有想过为什么没有办法对任何人产生心动，没有谁引起我关注过。”骆衔玉低笑了两声，“所以当时林苑和霍哲就问我，不去考虑现实，如果非要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设想中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当时我说的是有酒窝的人。” “为什么？”颂瑅看着骆衔玉，戳了戳自己的酒窝，“这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我遇到过一个有酒窝的灰姑娘。她是第一个让我知道被排挤不是我的错，我值得更好的人。” 骆衔玉喝了口热茶，回忆起很久前的事。 “那是我在国内呆的最后一年，我参加了市青少年游泳项目的集训，然后发现那些我以为是朋友的人聚在一起讲我的坏话，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家世和成绩的关系。” 听到这里的时候，颂瑅想到了曾经在泳馆听到的那些对话。 原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骆衔玉就已经在面对这些毫无缘由带着偏见的恶意。 就只是因为他出身良好，他所作的所有努力都被忽视，甚至因此被排挤敌对。 颂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时候在泳馆，骆衔玉为什么会那样平静的和他说没关系。 ——那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他已经无数次的面对过了吧。 颂瑅心疼地握住了骆衔玉的手，对方回握住他笑了笑，继续道：“我听到他们研究在泳队集训里怎么找我麻烦，孤立我的时候，我感到很愤怒，就趁着他们不注意，把他们的衣服抱走了……” “我跑出了泳队集训地，在周围跑了一大圈，扔到了附近一个大院子里。做完这些之后我愣住了，那一瞬间，我并没有感觉到畅快，我甚至开始害怕。” 骆衔玉低头握住颂瑅的手，借此感受着彼此贴近的体温，他继续道：“那一刻的所作所为背离了我从小受的教育，我开始害怕我是不是也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 那一刻，被朋友背刺的委屈、伤心、愤怒，和自己变坏了的恐慌……各种情绪加在一起，刚刚10岁的骆衔玉无法消化，只是本能的流着眼泪。 就是在那时，他遇到了那个有着梨涡的灰姑娘。 颂瑅问：“为什么是灰姑娘？” 骆衔玉笑了笑：“可能是刚结束表演舞台剧，当时她就那样的打扮。” 那时候，女孩问小号骆衔玉为什么哭了。小骆衔玉说他丢在院子里的衣服拿不回来了。 小姑娘就特别豪气的让他等着，然后在小号骆衔玉的注视下，翻墙爬进了院子里，又很快带着衣服翻墙出来。 在听到小骆衔玉说了原委后，小女孩气鼓鼓的又把衣服率在地上的水坑里，还用力踩了踩。 衣服瞬间变得更加脏兮兮的了，小骆衔玉呆住了。 “这是我做的，不是你做的坏事。”小女孩抿出了两个小梨涡，一本正经的告诉骆衔玉，“他们欺负你，是他们不好，和你没关系！你不要和他们做朋友啦，以后你会遇到很好很好的好朋友的！” 那一刻，在小骆衔玉眼里那个小女生变得特别耀眼。 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定位到他位置的司机已经赶来把他抱上车了。 直到车子开出很远，小骆衔玉才反应过来，探出去对着后面喊：“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可惜对方已经听不见了。 “就像她说的那样，我后来遇到了霍哲、林苑，也认识了宋青栩，还有其他的朋友。”骆衔玉看向颂瑅，“后来我回国去找过，那里拆迁了，什么都不剩了。” “再后来，我遇到了和那个小女孩长得很相似的女生。我当时想的是，如果必须要和谁在一起，那我想试着去喜欢那个小女孩。” 他跟着对方去了夏令营，撞上了对方抱团取笑别人。 无论是认错人，还是记忆里温暖的存在变成了那样的人，都是一件让人低落的事情。 “刚好我妈妈当时在非洲研究野生豹，知道我心情低落，就替我办好了休学，跟着她去非洲呆了大半年。” 想到那段记忆，骆衔玉面含笑意。 那半年里，他和每个救助的动物谈天谈地，诉说苦闷。 颂瑅笑弯了眼，逗骆衔玉：“那岂不是整片草原都知道了你找不到喜欢的人？” 正说着话，院长带着以前的相册过来了，其他几人也凑过来，看院长翻相册，给他们看颂瑅几人小时候的样子。 她给骆衔玉说颂瑅小时候多可爱，多漂亮，所以舞台剧的女主角一定都是颂瑅演。 谈笑中，在翻阅的相册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时，骆衔玉呆住。 他惊讶又恍然，转瞬畅快地笑起来。 原来，从始至终，他人生中最耀眼温暖的存在，一直是颂瑅。 骆衔玉笑了笑，转头看向颂瑅，叫住他的名字。 “颂瑅。” “嗯？”在一旁和孟羽、赵谈谈整理旧物的颂瑅应了声，“怎么了？” “过段时间我们去非洲吧。我想带你看那些动物，把你介绍给他们。” 骆衔玉看着眼前的人，很轻地笑了声。 他要带着颂瑅出现在那里，告诉那一片草原和17岁的骆衔玉： 喂，我找到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就到这里啦。 第一本耽美很多不足，但我努力啦！ 感谢每个人。 LOVE U ALL 下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