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娇华:帝女传奇》 第227章 王铁蛋给新酒坛刻完最后一笔,"锦连西域"四个字的刻痕里还沾着木屑。他直起身揉了揉腰,赵五正蹲在旁边磨箭簇,火星溅到酒坛上,"滋"地烫出个小黑点。 "你这字比上个月强多了,"赵五用袖子擦了擦手背的铁屑,忽然压低声音,"刚听打更的老李说,月氏人反了!还勾搭上匈奴残部,在敦煌以西截了咱的商队...李姐姐她们..." 王铁蛋手里的刻刀"当啷"掉在地上,刀尖在青砖上磕出个小坑:"李姐姐她们怎么样了?"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黑影劈开,张婆拽着丫蛋跌跌撞撞闯进来,老妇人的裤脚沾着泥,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铁蛋,快!把你那把陨铁刀借我!丫蛋她李姐姐...商队就逃回来三个,说月氏王子亲自带的队,就是当年求娶织工被拒的那个!他恨咱不教织锦,把抢的蜀锦全烧了..." 丫蛋攥着块焦黑的蜀锦碎片,哭得抽噎不止:"李姐姐...李姐姐让我把这个交给陛下,说月氏人改了阵型,盾牌摆得像...像织锦的经纬度,一层压一层,箭射不进去..." 赵五突然一拍大腿,震得铁砧上的箭簇跳起来:"我知道了!他们学了咱织锦的''重经重纬''!"他抄起锤子就往铁砧跑,"我这就改箭簇,用八重锦的层压法,三层陨铁夹两层精铁,准能透甲!" 王铁蛋捡起刻刀,往酒坛上重重刻了个"战"字:"我去武院送消息!听说那里的女徒们正练新弩呢!" 建章宫的铜漏刚滴过寅时三刻。 刘妧案头的《西域羽檄》堆成小山,最上面那封的血字还泛着潮气——"商队尽殁,月氏联匈奴左贤王余部,兵临敦煌"。侍女换烛时,烛芯"啪"地爆了个火星,把舆图上玉门关的标记烫出个焦洞。 "陛下,武院卫青将军求见。"掌印女官的话音刚落,甲叶摩擦的"哗啦"声就撞进殿来。 卫青身披玄甲,肩甲上还沾着武院演武场的白霜,单膝跪地时,甲片碰着青砖响:"末将已点齐武院首科女徒百人,皆习过''锦甲轻骑''之术,愿往西域破敌!"他展开的兵册上,女徒名字旁用红笔标着特长:"林阿蛮,善改良连弩,射程增三成";"赵巧儿,精算学,能推演地形坡度"。 刘妧指尖划过舆图上月氏王庭的水源标记——那是文院女徒用星象算学标出的,此刻被她指甲按出个浅痕。"卫将军可知,"她从案下抽出封密信,绢帛上用胭脂画着歪歪扭扭的三角,"渔阳李氏女儿死前传回的,说月氏人把盾牌摆成了这阵型,寻常箭射不透。" 卫子夫捧着《兵器改良册》进来,册页上贴着片箭羽,尾端还缠着点锦线:"陛下,太后,武院女徒改了箭簇!用织锦的''八重锦''技法,一层铁一层铜叠着锻,今早试射,能穿透三层牛皮甲。这箭羽是林阿蛮用织锦边角料做的,比寻常箭羽稳三成。" 殿外忽然传来太学的钟磬急响,"当当当"的节奏比寻常快三倍——是陈阿娇定下的"紧急集徒"信号。 片刻后,平阳侯家儿媳领着三个女徒冲进来,她们手里的弩机闪着冷光,机括竟是用织梭改的,木柄上还留着缠线的凹槽。"陛下!"为首的林阿蛮单膝跪地,甲叶下露出块护心镜,上面用金线绣着"精忠报国","我等用《孙子兵法》''虚实篇''推演过月氏阵型,他们盾牌虽密,却怕风沙!可借戈壁起风时,用''金蝉脱壳''计诱他们分散!" 矮个的赵巧儿举起块锦缎,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绣着沙丘和盾牌:"这是按李姐姐最后传的阵型图绣的,每个三角都是盾牌弱点。我用算学算出的角度,箭从这儿射进去,能穿透!"她指着锦缎边缘的小字,"辰时三刻风沙最大,那时他们盾牌挡不住眼睛,是最佳时机!" 刘妧想起三日前陈阿娇在文院说的话:"武院的丫头们不该只懂挥剑,更要懂如何用智慧止戈。"她翻开卫青的《西征方案》,上面竟用织锦的"提花程序"画着兵法变阵,每个箭头旁都标着"辰时三刻,风沙最大时进攻"——是赵巧儿用算学算出的最佳时间。 "传旨,"刘妧拿起虎符,两半虎符合在一起时,发出沉闷的"咔嗒"声,"着卫青率武院女徒百人,随北军前锋西进;令班昭领文院女徒辑录《西域风物志》,随商队为后援,标注水源与捷径。" 卫子夫已捧出十具水囊,囊身用染坊的防水锦缎做的,上面还绣着水源标记:"这是女户们连夜赶的,用苏木水浸过,不透水。李寡妇说,当年她男人在北军,就因水囊漏水渴死在戈壁...这新水囊,能让军队少带三成水。" 未时的阳光透过琉璃瓦,在卫青的玄甲上投下碎金似的冷光。 刘妧望见他腰间新悬的铜牌,上面刻着"巾帼从军"——是武院女徒们把练废的甲片熔了重铸的,边缘还留着点锦缎纹路,据说是林阿蛮用织锦机压的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陛下,"卫青展开一卷染血的麻布,"这是武院全体女徒的请战书,末页按着百个指印。" 布上的字迹娟秀却有力,末句写着:"愿以织锦手,执剑卫边疆。" 刘妧忽然想起幼时,陈阿娇在长门宫教她认剑穗,穗子上系着半匹未织完的锦缎:"丫头记住,剑是用来护着织锦的,不是用来毁了它的。" 殿外传来车马轱辘声,是太学女徒们在装物资。她们蹲在地上,用织锦的"压缩法"打包粮秣——把十天的干粮紧紧卷成筒,外面裹上防水锦布,用织梭勒紧,竟塞进了寻常五袋的空间。 "这样捆,马能多驮两成!"梳双丫髻的女徒边说边用织梭勒紧布带,梭子上还缠着点染坊的红丝线,"我娘织锦时就这么收线,又紧又省料!" 平阳侯家儿媳正检查女徒们的护心镜,镜后的锦缎垫磨得发亮:"记住了,月氏人善用弯刀,护心镜要往左边挪半寸——这是李姐姐用血换来的教训。她逃回来时,就是左边肋骨中了刀。" 申时的更鼓敲过,刘妧翻看《西域兵器谱》,上面是文院女徒摹画的月氏弯刀,旁边用小字注着:"刃薄易卷,可诱其劈砍硬物"。 案头还放着陈阿娇今早的手札,绢帛上除了女徒们的骑射成绩,还画着箭矢抛物线,像极了织锦时的经线斜度:"算准角度,一箭能当十箭用。让巧儿多带些算筹,戈壁上的风会改箭道。" "去告诉母后,"刘妧对侍女说,声音里带着笑,"就说她教的女徒,要去西域织就''和平锦''了。" 长乐宫方向隐约传来机杼声,那是文院女徒在赶制"方位锦帕",每寸锦缎都绣着西域的沙丘与水源,用红丝线标着"可饮",黑丝线标着"有毒"——就像她们往常给商队绣的那样,只是这一次,锦帕要陪女徒们去更远的地方。 武院的演武场上,女徒们正在试新箭。林阿蛮拉满改良的连弩,箭头瞄准百步外的铁甲,"嗖"的一声,箭羽带着锦缎做的尾翼穿过铁甲,钉在后面的木靶上,尾翼上绣的小凤凰在风里轻颤。 "中了!"女徒们欢呼起来,甲叶碰撞声像串清脆的铃铛。 卫青站在高台上,望着她们年轻的脸,忽然想起陈阿娇的话:"这些丫头的手,既能织出繁花,也能握得住长剑。" 远处的西市,王铁蛋把刻好的酒坛搬进库房,赵五正往箭簇上刻葡萄纹:"等她们凯旋,咱就用这新箭当酒筹,喝阿里酿的新酒!" 窗外,狗蛋还在教阿里认织锦,月光落在那片焦黑的蜀锦碎片上,像给破碎的花纹镀了层银。阿里指着上面残留的凤凰纹,用生硬的汉话说:"等...等她们回来,我...我绣最大的凤凰给她们看,比...比宫里的还大。"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8章 卫青在武院高台上望着女徒们练箭,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驴蹄声——王铁蛋骑着头老驴,驴背上驮着个大木箱,箱角贴着赵五画的歪扭箭簇图,墨迹还没干透。 "卫将军!"王铁蛋翻身跳下驴,木箱"咚"地砸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赵五连夜改的透甲箭,用的八重锦层压法,三层陨铁夹两层精铁,说准能穿月氏人的盾牌!"他掀开箱盖,箭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尾翼缠着宝蓝色锦缎,"这尾翼是玉娘织的,她说明色显眼,射出去好认;又密又薄,风阻小,比寻常箭远三十步!" 卫青拿起一支箭掂量,尾翼的锦缎上还绣着个小小的"卫"字。"替我谢赵五和玉娘。"他望向演武场,女徒们正用三色锦缎旗演练阵型,红旗挥三下是"左移",绿旗绕圈是"合围","这些丫头的旗语,是太后按织锦经纬编的,比军里的老旗语快两倍。" 王铁蛋挠挠头,指了指西市方向:"俺们西市都盼着她们凯旋。阿里说要绣面最大的凤凰旗,等她们回来就举着去城门接风;张婆蒸了胡麻饼,让我给女徒们捎了两筐,说路上垫肚子。" 敦煌以西的戈壁滩上,日头毒得像要把沙子烤化。 平阳侯家儿媳勒住战马,锦甲上的汗珠子滚进沙地,"滋"地冒起细烟。她摘下头盔,发间别着支木簪,簪头刻着朵小锦花——是出发前陈阿娇给的,说"见簪如见我"。 "王莹,"她指着前方红柳丛,红柳在热风里蔫头耷脑,"按文院的算学图,申时三刻必有风沙,风力能掀翻月氏人的帐篷。巧儿,再测测风向?" 赵巧儿蹲在地上,手里的算筹插在沙里摆成个小三角,鼻尖上渗着汗:"刚测了,东风转东南,风偏角七度。王莹姐,你的连弩得往左偏半指,正好能绕开红柳丛,直射了望塔。"她翻开怀里的《西域风物志》,册页被风吹得哗哗响,"班昭博士注了,月氏人午后爱在了望塔上喝奶茶,这会儿准有哨兵偷懒!" 王莹取下背上的连弩,箭槽里压着赵五改的透甲箭,尾翼的宝蓝锦缎绣着只小凤凰。她眯眼瞄准,手指在机括上的刻度蹭了蹭——这刻度是她按织锦的"寸度法"画的,每格对应一步射程。"巧儿说得对,"她扣动扳机,"这箭送他们杯''断魂奶茶''!" 箭"嗖"地窜出去,尾翼的凤凰像活了似的掠过戈壁。远处红柳丛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奶茶碗摔碎的脆响。 "中了!"女徒们压低声音欢呼,锦甲碰撞声像风吹碎玉。王莹笑着扬了扬下巴:"赵五的箭,玉娘的尾翼,咱的准头——齐活!" 月氏王子在帅帐里正摔杯子,地上的碎瓷片混着蜀锦残片——那是他抢来的汉地锦缎,被他劈成了条。"废物!"他踹了脚旁边的侍卫,侍卫怀里的盾牌"哐当"落地,盾面有个窟窿,窟窿里卡着支箭,尾翼的锦缎还在颤,"连个汉家女子都拦不住,还敢说她们的箭穿不透盾牌?" 侍卫哆嗦着指箭簇:"王子,这箭...这箭用了层压法,三层陨铁夹两层精铁,跟汉地织八重锦似的,咱们的盾牌挡不住...那女的还喊,说箭尾的凤凰是...是西市绣娘织的..." "绣娘?"王子想起被他截杀的商队里,有个穿蓝布裙的女织工,临死前还举着块锦缎说"这是和平的样子"。他刚要骂,帐外突然刮起狂风,沙粒打在帐布上"噼啪"响,像有人在拍巴掌。 他抓起汉地铜镜照了照,镜中映出数十骑锦甲女徒踏沙而来,她们腰间的气密粮袋鼓鼓的——那是文院女徒用织锦涂蜡做的,水和干粮装在一起,不渗不漏。"汉家女子...竟懂借风沙为兵!" 话音未落,就见个锦缎包裹的圆疙瘩滚进帐,上面系着根引线,线尾缠着红绸。"是震天雷!"侍卫尖叫着要躲,王莹的声音已随风沙灌进来:"别怕!这是用织锦机簧改的,碰着就炸帐篷,不伤性命——给你们换换''新帐''!" "轰隆"一声,帐顶被掀飞,沙粒劈头盖脸砸下来。王子抹着脸抬头,见女徒们的锦甲在沙幕里闪着光,像一群披霞的凤凰。 卫青率主力赶到时,月氏营地已乱成一锅粥。 他勒马站在沙丘上,望见王莹正蹲在沙地里画图,甲叶间露出的《西域风物志》残页上,班昭的批注墨迹犹新:"月氏人午后必饮奶茶,水源在东北绿洲,战马每日需三桶水。" "将军,"王莹指着图上的绿洲,绿洲的溪流像条银线,"按文院星象图,今夜是''钩月'',光暗,适合夜袭水源。巧儿算了,月氏的战马断水到明日清晨,准站不稳。" 平阳侯家儿媳拎着个陶瓶过来,瓶里晃着暗红色的液体:"这是染坊的苏木水,文院女徒算的剂量——只让牲畜晕眩,不伤性命。灌进溪流,够他们的马晕到后日清晨。"她拔开塞子闻了闻,"跟咱染锦的苏木水一个味,就是浓点。" 三更的戈壁,月芽儿弯得像把小镰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徒们用锦缎蒙住马蹄,悄没声地摸到绿洲溪流边。赵巧儿蹲在石头后,算筹在沙里摆来摆去:"每丈倒半瓶,浓度正好。月氏人爱干净,战马只喝上游的水,咱在下游倒,他们准察觉不了。"她往水里倒苏木水时,锦甲上的护心镜晃了晃,映出溪底的鹅卵石,"李姐姐说过,月氏牧人唱的调子,有一半学的是咱西市的叫卖声——他们本就想跟咱好好过,就是这王子瞎折腾。" 王莹守在岸边放哨,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哼歌声——是月氏牧人在唱,调子真像西市卖胡麻饼的:"胡麻饼,香喷喷,汉家妹妹织锦人..."她低声笑了:"等打完这仗,真该教他们织锦,别总想着抢。" 天蒙蒙亮时,月氏营地果然炸了锅。 战马们口吐红沫瘫在地上,牧民们围着溪流直跺脚。王子提着弯刀冲出帐,刚要下令冲杀,就见王莹骑着马站在沙丘上,手里举着卷织锦。 "这是盟约,"王莹展开锦卷,汉月双语织得工工整整,边缘绣着麦穗缠葡萄藤,"我们不杀降,但要派十名月氏女眷跟我们回汉地——学织锦,学算学,学怎么用手艺换好日子,不是用刀抢。" 王子盯着锦卷上的葡萄藤,忽然想起那个穿蓝布裙的女织工,她举着的锦缎上,也是这样的花纹。他握着弯刀的手松了松,刀"当啷"掉在地上。 捷报传回长安那天,刘妧正在文院观星台。 陈阿娇捧着块戈壁捡的锦缎碎片进来,碎片上用血丝绣着西征路线,每个拐点都标着"风偏七度沙速五丈"——是王莹的算学笔记。"哀家就知道,"太后鬓边的赤金簪轻晃,"这些丫头的算筹,既能算星象,也能算敌阵。" 卫子夫捧着《西征功绩册》跟进来,册页上贴着女徒们的箭羽:"王莹封''算略校尉'',平阳侯家儿媳封''机谋都尉''。少府算了,这次用的锦甲、锦箭,比常规军备省了三成辎重——赵五改的箭簇,穿透了七十二面盾牌呢!" 刘妧摸着册末王莹的血字:"今日仗剑出塞,为的是他日织锦归来。"她忽然笑了,观星台的风里,好像飘着西市的酒香,混着戈壁的沙味,还有阿里正在绣的凤凰旗的丝线香。 西域商路上,十名月氏女眷跟着汉使东行。 她们怀里揣着王莹送的锦缎星图,图上用金线标着水源,银线标着沙丘。"汉家女子真厉害,"领头的女眷摸着星图,指尖划过上面的凤凰纹,"算筹能算天地,织梭能定日子,剑却只为护着这些好东西。" 远处的沙丘后,传来驼铃声——是新的汉地商队来了,驼背上驮着织锦机,机杼声叮叮当当,像在给戈壁唱支新调子。 长安西市的铁匠铺里,赵五正给新箭簇刻凤凰纹。 "等她们回来,"他对王铁蛋说,"就用这箭当酒筹,喝阿里酿的新酒。" 窗外,阿里举着刚绣好的凤凰旗,红绸旗面上,凤凰的翅膀缠着麦穗,爪子抓着葡萄藤。狗蛋踮脚看了看:"阿里哥,这凤凰比宫里的还大呢!" 阿里咧开嘴笑,汉话比从前顺多了:"等...等她们到了,就...就举着这旗,去...去城门接她们。"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凤凰旗上,金线银线闪得像戈壁上的星光。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9章 长安西市的铁匠铺里,赵五正给新箭簇刻凤凰纹,火星溅到旁边的铜盆里,"滋啦"一声腾起白烟。 他眯眼瞅着箭簇上的纹路,忽然扭头喊:"铁蛋,你看这凤凰翅膀的弧度,像不像王莹姑娘射箭的姿势?" 王铁蛋蹲在门口擦酒坛,听见这话直乐:"还真像!昨儿我去送酒,见文院女徒在练箭,胳膊弯得就跟这纹路一个样。" 他指着酒坛上新刻的"盼凯旋"三个字:"等她们回来,就用这坛酒庆功。" 窗外,阿里举着半拉凤凰旗比划,红绸面上刚绣好一只翅膀,缠着的麦穗纹歪歪扭扭。 狗蛋踮脚拽着旗角,差点把丝线扯断:"阿里哥,这麦穗得绕三圈才好看,跟李姐姐织的锦缎一个样。她从前教我娘织锦,总说''线要缠紧才结实''。" 阿里咧开嘴笑,汉话比从前顺多了:"等...等绣完,就...就举着去城门。让...让女将军们老远就看见。" 他忽然指着旗角的小窟窿:"这里...这里要补朵胡麻花,月氏人...喜欢。"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红绸旗上,金线银线闪得像戈壁上的星光。 建章宫的铜漏刚滴过辰时三刻。 刘妧案头的《西域版图册》摊在晨光里,新纳入大汉疆域的月氏故地用朱砂框得醒目,旁边的张掖郡缺额清单上,"九十九名长吏"几个字被圈了又圈,墨迹都晕开了。 侍女将暖砚推近时,砚台里的松烟墨漾起波纹,混着殿外传来的环佩声——陈阿娇披着玄色织锦太后衣踏入,凤纹披帛上的金线正映着册页上"疆扩官乏"四字。 "看看这缺额,"陈阿娇将一方刻着"选贤与能"的玉镇纸按在册上,镇纸边缘雕着太学讲堂与西域官衙的对纹,"敦煌以西新置七县,竟缺九十九名长吏。" 她顿了顿,袖口的赤金镶玉镯碰着镇纸边缘,叮当作响:"太学博士们掐着算筹算了三天,说按旧制察举,三年都补不齐。" "卫子夫核了文院生徒册,首科女徒里有三十七人通西域语言,可按旧制,女子连县吏都做不得。" 卫子夫扶着侍女走进,素色襦裙上绣着的暗纹官印沾着晨露。 "太后,陛下,"她展开一卷绢帛,上面用不同颜色标着各郡官员空缺率,红得发紫的是西域,"西域都护府需懂算学、织锦的官员,可现有官吏中,仅十六人通此二艺。" 她指着绢帛末页那张压平的官箴,上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几个字被红笔勾得像蜘蛛网:"这是鲁郡太守送来的,说月氏人不能用,女子更不能用。" "昨儿他还派家仆来西市,说要是哪家女子敢应考,就砸了她家的铺子。" 窗外忽然传来太学方向的钟磬变调,"咚哐咚"的节奏比平日沉郁——是陈阿娇定下的"议事"信号。 刘妧指尖划过《西域版图册》上的月牙泉,想起三日前在未央宫与母亲夜谈的场景:"察举制重门第,西域治理需真才。" "那些靠祖上荫庇的公子哥,连胡商的账本都算不清,去了西域也是添乱。" "前儿敦煌郡守报来,说派去的世族子弟把苜蓿当杂草锄了,气得牧民差点反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笏板与青砖相击的脆响,"笃笃笃"像雨点砸地。 御史大夫郑当时领着数十老臣跪在丹墀下,象牙笏板上还沾着早朝辩论时的茶渍,有的甚至带着点心渣——瞧那样子,是从宴席上直接赶来的。 "陛下!开科取士乃乱制之举!"郑当时的笏板敲得青砖发颤,花白的胡子抖得像山羊,"昔者孝武皇帝行察举,取的是忠孝之士。" "若许天下布衣与女子同试,成何体统!"他展开的《汉书·选举志》上,"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八字被朱砂圈得通红,像要滴出血来。 "臣孙儿刚通过察举入仕,您要是开了科举,他这官岂不是白做了?" "郑大夫可知,"刘妧将文院女徒翻译的《月氏官制》推到殿中,竹简骨碌碌滚到郑当时靴边,上面用织锦纹样解析的西域职官图里,月氏妇人正教汉家女织锦,"月氏旧臣中有位叫阿依莎的妇人,能治沙患,她用胡杨树枝编的沙障,比太学博士设计的还管用。" "按我朝旧制,却连佐吏都做不得?" 她身后的卫子夫适时展开绢帛,上面列着文院女徒的实绩:"王莹算学破敌,柳氏女织锦安边,这些女子的才学,哪点输于男儿?" 陈阿娇突然从袖中抖出一卷锦书,彩线织着的是西域官衙场景:汉家女吏用算学核计粮秣,月氏妇人以织锦技艺教民桑蚕,连账房先生都是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正用算筹算得飞快。 "昨儿我让绣娘把这锦书挂到朝堂了,"她眼角眉梢带笑,"那些世族老爷们看得直瞪眼,说''女子怎能坐公堂''?" "我就说''难道让不会算账的公子哥去误事''?"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侍卫通报:"西市百姓抬了架''科举请愿''的锦屏,说要献给陛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锦屏抬进来时,满殿都亮堂了——上面用金线织着"学而优则仕,不问男女",边缘绣满了市井百姓的花押,有铁匠铺的"赵",有酒坊的"王",还有个歪歪扭扭的"阿",一看就是阿里的手笔。 张婆的花押旁,还绣了个小小的胡麻饼,旁边注着"民女张王氏,愿孙女考县吏"。 "这是西市百姓连夜绣的,"领头的老掌柜作揖道,"赵五媳妇把陪嫁的金钗都熔了,就为了这金线;阿里把准备娶媳妇的彩礼钱都拿出来买丝线了。" 班昭捧着一卷《科举条议》疾步而入,竹简便签上还沾着新研的朱砂,蹭了点在袖口。 "启禀陛下、太后,"她的象牙笏板轻点青砖,"文院已拟就科举科目:一曰经义,二曰算学,三曰边务,四曰百工。" "女子应试,可另加''女红致用''一科——就是考怎么用织锦、酿酒这些手艺帮着治理地方。" 她展开的竹简上,"百工"科竟用织机图样解析为官之道:"经线如律法,纬线如民情,织得匀才是好锦,治得平才是好官。" "就像王铁蛋酿酒,水多水少都不成,当官也得懂这''度''。" 未时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陈阿娇的织锦披帛上投下菱形光斑。 刘妧望见太后鬓边的赤金簪正随着她拍案的动作轻晃——那簪子新缀了颗文院女徒送的"科举珠",用算筹与竹简熔铸而成,透着股韧劲。 殿外忽然传来环佩与木屐相击的声响,"踢踏踢踏"夹着"叮铃叮铃"。 平阳侯家儿媳带着三位持简的女徒奔入,她们手中捧着的不是绣帕,而是誊抄的《科举策论》,竹简上还沾着汗渍,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陛下!太后!"女徒们将竹简举过头顶,竹青上用朱笔写着"科举取士,当唯才是举","这是文院女徒拟的策论,将''通经断纬''之理解释为治国需经纬交织,不分男女。" "就像织锦,少了哪根线都不成。前儿赵五给我们打箭簇,说''铁里掺点铜才结实'',当官不也一样?" 陈阿娇突然把女徒们揽到身边,珍珠璎珞蹭着她们的发顶:"好!说得好!" "哀家回头让尚方署给你们铸''科举女侍''印,就用你们说的''经纬纹''!" "以后你们就是文院的''科举童子'',帮着班昭博士整理策论!" 郑当时突然上前一步,笏板敲得青砖发颤,"笃"的一声惊飞了檐下的鸽子:"陛下!《礼记·王制》云''士者,男子之业也''!女子为士,必致阴阳失调!" 他展开的《礼记》注本上,"女子无才便是德"八字被朱砂重重勾出,墨都晕开了:"臣家有小女,只教她织布绣花,这才是本分!" "郑大夫可知,"刘妧将一本《女户政绩簿》推到他面前,朱笔圈着女户们的治绩:"王阿莲改良盐井,让张掖郡盐税翻了倍;柳氏女织锦富边,用三匹蜀锦换了月氏人的良马——这些女子的政绩,哪点对不起''士''字?" 她顿了顿,声音清亮:"您家小女若真有才华,难道不该让她为大汉出力?" 卫子夫捧来卷《西域人才册》,册里记着西域各族能工巧匠:"若不开科举,这些会治沙、懂织锦的奇才,岂不是要埋没?" "难道让他们一辈子只能给世族老爷当雇工?前儿月氏有个会种葡萄的匠人,被鲁郡太守当成奴隶使唤,差点跑回戈壁去!" 申时的更鼓敲过,"咚——咚——"两声闷响。 刘妧望着案头新送来的《科举舆情奏议》,奏议末页贴着各郡太守的反对签条,其中鲁郡太守的字最扎眼:"科举一开,世族颜面何存?" 她想起早上收到的班昭密信,信里说太学儒生正密谋在贡院旧址焚烧科举条议,连柴火都备好了,还说要"烧尽女子应试文"。 陈阿娇突然将那方"科举之印"按在奏议上,印泥在晨光里泛着红光,像朵盛开的花:"怕什么?烧了再刻,写了再抄!" "当年孝武皇帝推推恩令,反对的人比这多十倍!昨儿我让文院女徒把策论抄了百八十份,藏在织锦坊的染缸底下,烧得完吗?" "传旨,"刘妧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像铜钟落地,"着礼部、太学、文院共议科举章程,分设文武二科,无论男女、夷夏,皆可应试。" "首科取士三百人,女子不得少于百人。" 陈阿娇立刻接话,声音脆得像玉佩相击:"哀家早让班昭备下了——文试首题便考''西域安边策'',看谁能用算学算出最佳屯垦地!" "武试就考''锦甲轻骑'',让那些说女子不能骑马的瞧瞧!前儿林阿蛮骑射赢了太学博士,那些人脸都绿了!" 卫子夫展开一卷《科举规制》,朱笔圈着"唯才是举,不问出身"的条目,规制末页贴着张草纸,是渔阳李氏女儿画的"贡院考场"图,桌子摆得整整齐齐,男女坐得掺着。 旁边写着:"我娘说,会算胡商账本的女子,也能当县吏,不比那些只会啃书本的公子哥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酉时的宫宴摆在长乐宫的藏书阁旁。 陈阿娇亲自给班昭斟了杯葡萄酿,酒液在玉盏里晃出紫色的光。 她忽然指着阁外说:"瞧,那是文院女徒在月下抄录科举条议,说要编本《应试女训》,教姑娘们怎么答策论。" "赵巧儿正给大家讲算学题呢,说''屯垦地的亩数算错了,可就闹笑话了''。" 班昭饮尽酒盏,袖中漏出卷策论,边角都磨毛了:"臣正想用''经纬天下''之理解释科举要义,让女徒们明白,治国如织锦,需千丝万缕,少不得女子这根线。" "就像西市的酒坊,王铁蛋酿酒,他媳妇管账,缺了谁都不成。" 卫子夫用银匙搅着案上的桑葚膏,轻声道:"我让少府算过,若科举全开,三年可补西域缺官。" "那些女徒算得更细,说用织锦的''提花法''排官,能让懂算学的去管粮,懂织锦的去通商,效率能提四成。" "昨儿张婆还来宫里,说要给贡院送胡麻饼,让考生们吃饱了好答题。" 刘妧摸着案头新刻的"科举令"玉节,玉质温润,刻着"唯才"二字。 她想起察举制下世族子弟拿着俸禄却不会算账的模样,忽然笑了。 藏书阁的竹简气息里,混着陈阿娇鬓边珍珠与班昭袖中墨香的气息,像一曲选贤与能的合鸣。 "去叫尚方署的匠人,"刘妧对侍女说,声音里带着笑意,"让他们照着文院女徒的策论,铸些刻着''唯才是举''的铜匾,挂到各郡县的贡院去。" 陈阿娇立刻接话,腕间的镯子叮当作响:"这事哀家早盯着呢!昨儿见女徒用算学排考场座次,横平竖直,排得比鸿胪寺接待外国使臣还妥帖!" "赵巧儿说,按织锦的''经三纬五''排,正好能容下千人,还不拥挤。" 此刻的长安太学,张婆正把一本《科举须知》塞进孙女丫蛋手里,书页上还沾着点面粉:"拿着,这是文院发的,往后咱也能考县吏。" "你李姐姐要是活着,准能中个头名——她当年算商队的账,从没错过一个子儿。" 旁边书铺的老板娘哗啦倒出匣里的竹简,引得路人围上来:"瞧!新刻的《科举策论范本》,女娃们抢着买呢!" "王莹姑娘的策论都抄进去了,说''治西域如织锦,需知胡俗如识纬线'',写得真好!"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0章 书铺老板娘的话刚落,就见个穿粗布裙的姑娘挤进来,手里攥着枚磨得发亮的铜钱,指节因用力泛白:"给我来本《科举策论范本》,要王莹姑娘那篇''治西域如织锦''的。" 旁边戴方巾的书生斜睨她一眼,扇子敲着掌心:"女子读策论有啥用?还不是要回家织布。" 姑娘把铜钱"啪"地拍在案上,眼瞪得溜圆:"我娘说了,织布能换路费,考中了能让西域的姐妹都学会织锦算学!前儿月氏女眷来学织锦,还问我咋算经线密度呢!" 书铺老板娘赶紧抽了本递过去:"阿翠快拿着,这是今早新到的,王莹姑娘的策论后面还附了算学公式呢。" 竹简堆里,一枚刻着"科举"字样的玉镇纸滚了出来,在夕阳里闪着温润的光,正好落在阿翠脚边。她捡起来揣进怀里,像揣着块暖玉。 不远处的铁匠铺,赵五正给新箭簇刻"科举"二字,火星溅到王铁蛋的酒坛上,烫出个小坑。 "你这坛酒可得酿好些,"赵五头也不抬,锤子敲得"叮当"响,"等放榜那天,中了的考生准来打酒。昨儿张婆还说,要给女考生蒸胡麻饼当考点心。" 王铁蛋蹲在旁边磨酒坛,坛身上新刻的"贤路广开,酒香万里"还沾着木屑:"放心,我多加了两斤桑葚,甜丝丝的,女考生准爱喝。阿里那小子刚送来两坛西域葡萄汁,说掺在酒里更爽口。" 窗外,阿里举着快绣完的凤凰旗,正让狗蛋帮着拽直。旗面上的凤凰展翅欲飞,爪子下的葡萄藤缠着麦穗,缠得紧紧的。 "再...再绣朵锦花,"阿里指着旗角的破洞,"给...给考中的女先生戴。李珠姑娘说,她姐姐最爱的就是蜀锦牡丹。" 狗蛋拽着旗尾直蹦:"阿里哥,再绣个小算筹!我娘说,考算学的先生都厉害!" 建章宫的铜漏刚滴过卯时三刻。 刘妧案头的《科举章程稿》摊在晨光里,文院拟定的"女红致用"科考试细则旁画着织机图样,机杼上还标着"经线三股为合格"的小字——是班昭亲笔注的。武院呈送的"骑射算略"科评分标准下,压着王莹从西域带回的算学兵棋,棋子是用戈壁石子磨的,上面刻着"风速修正值",边角都磨圆了。 侍女将暖砚推近时,砚台里的松烟墨漾起波纹,混着殿外传来的环佩声——陈阿娇披着赤金织锦太后衣踏入,凤纹披帛上的金线正映着册页上"衡才绳墨"四字。 "看看这算分法,"陈阿娇将一方刻着"量才录用"的青铜镇纸按在册上,镇纸边缘铸着文试考场与武试演武场的对纹,"武院把骑射成绩乘以算学得分,竟算出个''将才系数''。王莹那丫头当年在西域,这系数比卫青还高两分呢,气得卫青非说算错了。" 她袖口的赤金镶玉镯碰着镇纸边缘,叮当作响:"卫子夫核了报名册,长安就有三百女徒报考,其中六十人是织锦坊的女工。张记织锦坊的阿翠,把准备陪嫁的八重锦都典当了,说要考''女红致用''科,就为了让她娘织的锦能卖到西域去。" 卫子夫扶着侍女走进,素色襦裙上绣着的暗纹考篮沾着晨露,篮沿还坠着颗小算盘珠子。 "太后,陛下,"她展开一卷绢帛,上面用不同颜色标着各郡考生来源,红色是女子,蓝色是男子,像幅彩色的经纬图,"蜀郡有女户用三匹蜀锦换的路费来京应试,那锦缎上还绣着路线图呢;代郡牧民子弟背着羊皮卷来考算学——那羊皮上画的牧场图,比太学博士的还精细,连哪块草地适合放母羊都标着。" 她指着绢帛末页那张压平的报名帖,上面用歪扭的墨字写着:"我娘纺的锦,够我考三场。若中了,就教西域姐妹纺更好的锦。" "这是南阳织锦女工赵春妞写的,"卫子夫笑着补充,"她还带了自己织的''考场方位锦'',说要给同来的女考生当信物,谁迷路了就按锦缎上的经纬找。" 窗外忽然传来太学方向的钟磬乱响,"哐啷哐啷"像谁在砸铜器——是老儒们争执时碰倒了钟架。 刘妧想起三日前在文院主持考官遴选时,老博士们拍着桌子喊:"女子考卷,岂可用男子衡文?她们懂什么经义!"气得班昭把算筹拍在地上:"我带的女徒,算学比你们的门生强十倍!上月考''西域粮秣账'',她们算得比户部吏员还快!" 此刻殿外传来木屐与竹简相击的脆响,"哒哒哒"夹着"哗哗"声。太学博士申公领着数位老儒疾步而入,象牙笏板上还沾着弹劾奏折的墨迹,显然是刚写完就赶来的,连袍角的褶皱都没抚平。 "陛下!女子考卷当另设女考官!"申公的笏板差点撞翻博山炉,香灰撒了一地,"若让男考官评阅女卷,成何体统!男女授受不亲,难道忘了吗?前儿有男考生偷看女考生的策论,传得满街都是,说''女子写的都是闺阁话''!" 他展开的《礼记·内则》上,"男女授受不亲"八字被朱砂圈得通红,像要滴出血来:"臣等已选了十位老夫人当女考官,都是五经博士的母亲,保管合规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申公可知,"刘妧将文院女博士们的阅卷记录推到殿中,竹简上用红、蓝、黑三色批注着女徒策论,条理分明,"班昭领的女考官团,评卷速度比男考官快三成。她们用织锦的''挑花''技法标记要点,哪句是经义,哪句是算学,清晰如经纬。" 她拿起一卷女考生的策论:"你看这篇,论''织锦与治边'',把经线比作律法,纬线比作民情,说''密了透不过气,疏了挡不住风沙'',男考官未必能看懂其中的门道。" 身后的卫子夫适时展开绢帛,上面列着女考官的实绩:"她们还发明了''双锁阅卷法'',每份考卷由两位女考官各评一次,分数差超过十分就重评,比男考官的''单评制''公允多了。前儿有份策论,男考官给了六十分,女考官们一致给了八十分,后来查了查,是男考官没看懂里面的织锦喻理。" 陈阿娇突然从袖中抖出一卷锦书,彩线织着的是女考官阅卷场景:班昭用算珠标记分数,平阳侯家儿媳以兵器图谱解析武试答卷,旁边还摆着个锦缎考篮,里面装着算筹和笔墨,连墨锭上都绣着"公平"二字。 "昨儿我让绣娘把这锦书挂到贡院了,"她眼角眉梢带笑,"那些说''女子不能阅卷''的老儒,盯着看了半晌,嘴都闭不上了。有个老博士还偷偷问,能不能让他孙女来当女考官的助手呢。"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侍卫通报:"西市女户们抬了架''女衡文''的锦屏,说要献给女考官!" 锦屏抬进来时,上面用金线织着"衡文唯才,不分男女",边缘绣满了女考生的花押,有"赵春妞"、"李阿翠",还有个歪歪扭扭的"阿",竟是阿里的妹妹阿依莎——她也报了名,要考"边务"科,说要把月氏的畜牧术写成策论。 黄月英捧着一卷《考官职责》疾步而入,竹简便签上还沾着校正时的朱砂,蹭了点在鼻尖,像颗小红痣。 "启禀陛下、太后,"她的象牙笏板轻点青砖,"工科女徒已改良了阅卷用的''朱墨双色笔'',男考官用朱笔,女考官用墨笔,互不相扰。笔杆刻着''经纬分明'',是用织锦的双色提花原理做的——男笔杆雕箭簇,女笔杆雕织梭,一看就分得出。" 她展开的竹简上,还画着笔的剖面图:"笔尖是牛角做的,男笔粗,女笔细。前儿有男考官想混着用,刚写下一个字就被认出来了,女考官们笑得直拍桌子。" 未时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陈阿娇的织锦披帛上投下光斑,像撒了把碎金。 刘妧望见太后鬓边的赤金簪正随着她翻看报名册的动作轻晃——那簪子新缀了颗女考官送的"衡文珠",用朱墨锭与竹简熔铸而成,透着股沉静的光。簪尾还吊着个小算珠,是赵巧儿特意加上的,说"算账得精准,阅卷也一样"。 殿外忽然传来争执声,"让我进去!我要见陛下!"夹着贡院差役的呵斥:"哪来的野丫头,敢闯宫!" 是平阳侯家儿媳带着个穿儒衫的女考生奔入,考生怀里抱着的不是绣囊,而是装着算筹的竹盒,盒角磕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磨得发亮的算筹。 "陛下!太后!"女考生扑通跪倒,头上的布巾掉在青砖上,露出满是风霜的脸,颧骨上还有戈壁晒出的红晕,"我是渔阳李氏女儿,叫李珠。想考算学科,可贡院不让女子进正门,说''只能走侧门的杂役通道''!" 她举起竹盒,声音发颤却透着倔劲:"我姐姐就是李月,在西域...在西域没回来。这是她用的算筹,当年她就是靠这算筹,算出月氏人的盾牌阵弱点的。我要带着它考中,完成她的心愿。" 陈阿娇立刻招来贡院令,珍珠璎珞蹭着李珠粗糙的手掌,像母亲摸女儿的手:"传哀家的令!贡院各门皆对女考生开放,再敢阻拦,杖责三十!"她瞪着贡院令,"你去告诉把门的,当年王莹带女徒破敌时,走的是玉门关正门,这些女考生,也配走贡院正门!" 卫子夫忽然上前一步,将一卷《贡院冲突录》捧到御前。 "太后,陛下,"她指尖点着册中朱批,"鲁郡儒生在贡院门前撒铁钉,说''女子应试,污了文曲星'',却被女考生用算学算出撒钉轨迹——她们量了铁钉的间距,沿着稀的地方走,反将儒生困在自己撒的钉阵里,引得路人直笑,说''这才是算学的用处''。" 账册末页贴着张草纸,是李珠画的"贡院斗儒"图,几个儒生踮着脚在钉阵里跳,旁边女考生们正用算筹丈量,旁边写着:"我用算学算他步数,他走三步就踩着自己撒的钉,跑不了。" 申时的更鼓敲过,"咚——咚——"两声闷响,像敲在人心上。 刘妧望着案头新送来的《科举防弊册》,册里记着女徒们发明的"糊名法"——用织锦的"通经断纬"法遮挡考生姓名,把卷首的名字缝进锦缎套里,阅卷时拆开,放榜时再缝上。锦套上还绣着编号,像织锦的批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想起早上收到的黄月英密信,信里说已用工科知识改良了号舍通风,在墙角开了"经纬窗",让女考生免受闷热之苦:"就像织锦要留透气的网眼,考场也得透气才行。昨儿试了试,风从窗格斜着进来,正好吹到考生手边,写起字来不淌汗。" 陈阿娇突然将一叠锦书推到她面前,彩线织着的是考生准备场景:女徒在灯下算题,男童为她们研磨,母亲用织锦做考篮,篮里装着胡麻饼和算筹。最末一幅绣的是张婆给孙女丫蛋塞饼子,丫蛋背着考篮回头笑,辫子上还系着锦缎蝴蝶结。 "这是西市绣娘新创的''科举十二景'',"陈阿娇指尖划过锦书上的金线考篮,"明儿挂到各郡贡院去,让天下人瞧瞧,我大汉考生如何衡才论技。前儿有个老儒说''女子应考是奇闻'',绣娘就把他画成了锦书里的''守旧翁'',戴着方巾瞪眼睛,引得考生们都来瞧新鲜,说''这不是申公博士吗''?" 卫子夫捧来本皮面账本,封皮用金字写着"大汉科举录",翻开第一页便是考生籍贯表,其下记着各考生的专长:"赵春妞,织锦兼算学";"阿依莎,月氏语兼畜牧";"李珠,算学兼边务"。每人名下都列着备考的艰辛与期望,李珠那栏写着:"姐姐的算筹,不能白丢在西域。" 殿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新遴选的女考官们捧着考卷来了。她们穿着统一的湖蓝色襦裙,裙摆绣着细小的算筹纹,手里的考卷用锦缎捆着,系成蝴蝶结的样子。 领头的班昭跪在丹墀下,将一叠用锦缎封装的样卷举过头顶:"陛下,太后,这是按''糊名法''封好的样卷,女考官已试评过,确能公允。"她掀开最上面的锦套,露出里面的卷纸,"您瞧,名字处缝得严严实实,阅卷时只看文章。" 样卷的锦缎封面上,用暗线绣着"唯才是举",不仔细看瞧不出来,像极了女考官们公正的心。 酉时的宫宴摆在长乐宫的贡院旁。 陈阿娇亲自给李珠斟了杯麦茶,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浅黄的光。她忽然指着贡院说:"瞧,那是文院女徒在月下布置号舍,说要按''八重锦''的保暖法铺地,在稻草下垫三层锦缎,免得考生冻脚。赵巧儿正领着人量尺寸呢,说''每尺垫三寸锦,不多不少才暖和''。" 李珠捧着茶盏的手直颤,泪水滴在碗沿,溅起细小的水花:"要是早知道...我姐姐也能来考...她算学比我好,织锦也比我巧...当年她教月氏女子织锦,说''等和平了,咱就开个大织坊''..." 卫子夫用银匙搅着案上的麦粥,轻声道:"我让少府算过,今岁女考生的路费,够买五千石军粮。可她们说,这点钱不算啥,能换来西域安稳,值了。蜀郡来的女考生还说,考上了就把织锦技法传到西域,到时候蜀锦能换更多粮草,早把路费挣回来了。" 刘妧摸着案头新刻的"衡才令"玉节,玉质温润,刻着"公平"二字。 她想起筹备科举时的种种阻碍,忽然笑了。贡院的墨香里,混着陈阿娇鬓边珍珠与李珠身上的麦秆气息,像一曲公平选才的歌谣。 "去叫尚方署的匠人,"刘妧对侍女说,声音里带着笑意,"让他们照着''糊名法''锦封,铸些刻着''经纬公平''的铜封,发到各郡县的贡院去。" 陈阿娇立刻接话,腕间的镯子叮当作响:"这事哀家早盯着呢!昨儿见女考官用算学排考场,横平竖直,排得比钦天监还准!赵巧儿说,按''考生人数除以号舍数'',正好一人一间,不多不少。有个男考官不信,算到半夜,结果跟巧儿分的一模一样,臊得脸都红了。"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1章 "去叫尚方署的匠人,"刘妧对侍女说,声音里带着笑意,"让他们照着''糊名法''锦封,铸些刻着''经纬公平''的铜封,发到各郡县的贡院去。" 陈阿娇立刻接话,腕间的镯子叮当作响:"这事哀家早盯着呢!昨儿见女考官用算学排考场,横平竖直,排得比钦天监还准!赵巧儿说,按''考生人数除以号舍数'',正好一人一间,不多不少。有个男考官不信,算到半夜,结果跟巧儿分的一模一样,臊得脸都红了。" 此刻的长安贡院,张婆正把个粗布考篮塞进孙女丫蛋手里,篮子里垫着旧棉絮。"揣好这胡麻饼,"她往丫蛋兜里塞了块油纸包,"是用新磨的麦粉烙的,抗饿。你李珠姐姐说,考算学最费脑子,得吃饱了才转得快。" 丫蛋拽着考篮带子直点头,辫梢的布条结晃悠着:"奶奶放心,我把王莹姑娘的策论背熟了,就按''做事分主次''的法子写策论。" 建章宫的铜漏刚滴过寅时三刻,烛火在《科举日程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刘妧指尖划过"西域安边策"考题旁的星号,那是陈阿娇昨夜用朱砂点的:"这题考的是真本事,得让他们把算学、边务、农桑全揉进去才像样。"案头还压着王莹从西域带回的风沙模拟数据,羊皮纸边缘都磨卷了,上面用红笔标着"风速每增三尺,箭矢偏移半寸"。 侍女换烛时,烛泪滴在"实务策论"科的考题上,将"以农桑术喻治国"的题目晕染出暖黄色。"陛下,贡院已开龙门。"掌印女官话音未落,晨钟已从朱雀街传来,"咚——咚——"声震得窗棂发颤。 刘妧登上建章宫望楼,望见贡院门前的考生如流,其中数百名束发女子格外醒目。她们有的提着粗布考篮,篮沿缝着"才"字布片;有的背着算筹竹筒,筒身上刻着"衡"字,正用陈阿娇编的"入场口诀"互相提醒:"墨要浓,纸要平,策论需见条理明。" "李珠姐姐,你的算筹借我看看!"人群里传来个清脆的声音,是蜀郡来的赵春妞,正踮脚朝前面招手。李珠回头扬了扬竹盒:"都是姐姐用过的旧筹,磨得光溜,握着手不抖!" 巳时的阳光掠过贡院号舍,木格窗在地上投下棋盘似的影子。 刘妧在监试阁望见班昭领着女考官们入闱,她们的湖蓝色襦裙上都绣着暗纹竹简,腰间挂着黄月英改良的"朱墨双壶"——左边壶盛朱砂,右边盛墨汁,壶嘴雕成笔杆模样,倒墨时不洒不漏。 "都记着''双阅制'',"班昭边走边叮嘱身后的女官,"经义用红笔圈,实务用墨笔勾,最后用算珠合计,错一个数都要重算。" 最前排的李珠正展开粗麻纸试卷,纸张边缘用防舞弊的"暗纹"压印,每道题旁都有用算筹刻的提示符号——"西域安边策"旁刻着个小粮仓,"算学应用题"旁刻着把小箭簇。她摸了摸卷角,想起临行前母亲说的:"这试卷是文院用桑皮纸做的,厚实,洇墨慢。" "陛下,武试那边有动静。"卫子夫指着演武场,只见平阳侯家儿媳正演示"轻骑布阵"——女考生们用编竹筐的"活结"技法调整甲绳,手指翻飞间,甲片便服服帖帖贴在身上,比男考生系带子快三成。 "这法子是村里编筐的二婶教的,"平阳侯家儿媳拍了拍一名女考生的肩,"她说绳结越活越牢,打仗时甲片不掉。" 刘妧想起陈阿娇昨夜的叮嘱:"武试要考算略,看谁能用算学算出箭矢最佳仰角。"果然,王莹正在靶场用算学标尺校正角度,甲叶间露出的《西域弹道图》被汗水浸湿,图上的抛物线公式旁还画着小箭头。 "风速四尺,仰角需抬两指,"王莹对考生们喊道,"就像插秧要看行距,射箭也得看风改角度!" 未时的贡院号舍里,李珠正挥毫写策论。 她笔尖划过"以农桑引水之术,解西域屯垦水源分配"一题,忽然想起母亲教的"分层灌溉法"——母亲当年在盐井旁种棉花,就是顺着地势分三层引水,既不涝也不旱。 "西域水源如主渠,支流如田埂,"她提笔写道,"需像浇地那样分层,主渠走干道保人畜,支渠分沟渠润田亩,主次相济,方得丰饶。" 隔壁号舍的男考生偷偷张望,见她从考篮里取出算筹,三两下便算出最佳屯垦点坐标:"东经五丈,北纬三丈,此处地势高,可分三层引水..."气得他"啪"地折断了笔杆,墨汁溅了满卷。 与此同时,武试演武场爆发出喝彩。 一名叫林阿蛮的女考生竟用舂米的"杠杆"原理改良了投石机,在机臂末端加了个木支点,石弹飞出时又快又稳,精准击中模拟月氏帅帐的靶心。 卫青在将台抚掌大笑:"此女若生在霍去病麾下,定能破了匈奴的铁浮屠!"他展开的评分表上,"算略"一项占比竟达四成,正是陈阿娇坚持的"将才需通数理"。 "这法子跟俺爹舂米一个理,"林阿蛮跑过来指着投石机,"支点挪一寸,力气省一半,射程能加十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申时的暴雨突至,豆大的雨点砸在贡院号舍顶上,"噼里啪啦"像下冰雹。 有号舍开始漏雨,水珠滴在试卷上。女考生们不慌不忙取出油纸——那是文院用桐油浸过的,一抖便铺开,瞬间堵住漏点。 "这油纸是张婆给的,"李珠对隔壁喊道,"她说跑商的都备这东西,挡雨比蓑衣还管用!" 男考生们却只能用考卷遮头,气得捶墙:"凭啥她们有这好东西!" 刘妧在监试阁望见,立刻传旨:"着少府速送千张油纸至贡院!" 卫子夫笑着递上陈阿娇的手札:"太后早料到了,她说''春闱多风雨,女娃们心细,准备得全''。您瞧,她早让库房备下了,每间号舍藏着两张呢。" 酉时的暮鼓敲响,首场考试结束。 李珠交卷时,发现试卷被雨水洇湿处,竟显出暗藏的"防伪水纹"——是个小箭簇,只有对着光才能看见。那是黄月英用工科知识做的,用米汤调墨画的,遇水才显形。 她想起入场时女考官说的"试卷有密,唯才可见",忽然明白这场考试的深意——不仅考学问,更考应变,考那颗踏实做事的心。 夜漏三更,刘妧在阅卷阁见到班昭。 女博士们正用"经纬评分法"评卷,桌上摆着算珠,红墨水瓶和墨水瓶并排而立。"陛下请看,"班昭展开一份女卷,"此卷以农桑喻治国,提出''西域安边需如种田,律法为垄,民生为苗'',连玉门关的风沙都算进了策论,实为上佳。" 试卷末尾的花押,正是李珠的"渔阳李",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算筹。 陈阿娇披着夜露踏入,鬓边的珍珠还挂着雨珠:"武院那边出了件妙事——有女考生用算学算出暴雨时机,提前三刻完成骑射,竟比男考生快了半柱香!"她展开的武试成绩单上,女考生的"算略"平均分竟高于男考生,红笔写的"优"字格外醒目。 "那考生说,看云的走向就像看麦田的墒情,"陈阿娇笑得眼角堆起细纹,"云黑如墒满,必下大雨,这是她爷爷教的看天法子,竟和钦天监的算学结果一样!" 卫子夫捧着《防弊记录》入内:"陛下,今日有儒生试图换卷,被女考生用算学算出卷号规律——卷号是按''考生籍贯距离+姓氏笔画''排的,那儒生的新卷号不对,当场被抓了现行。" 记录末页贴着张麻纸,上面用算筹画出换卷者的行动轨迹,旁边写着:"数术通明,舞弊难行。"落款是"赵巧儿率女考生记"。 刘妧摸着案头新收的考生试卷,忽然听见贡院方向传来隐约的读书声。 陈阿娇笑道:"那是女考生们在号舍温书呢,说要把考场见闻记成''科举杂录''。李珠正写你在望楼的样子,说要留给后人瞧瞧,女子也能主考选才。" 她腕间的赤金镯晃过烛火,映得满阁试卷都染上智性的光,像无数颗星星在闪烁。 "传旨,"刘妧将"录取令"盖在李珠的试卷上,朱砂印在"渔阳李"花押旁,格外鲜亮,"首科录取三百人,其中女徒一百零七人,着即授西域吏职。" 陈阿娇立刻接话,镯子叮当作响:"哀家早让尚方署铸了女官印,印钮刻的是笔杆!李珠那丫头的印,我让人刻了个小算筹在边上,配她!" 此刻的贡院号舍,李珠正借着月光补写策论。 她想起母亲的话:"女子的手,既能种田,也能写策。种田糊口,写策安邦,都是正经本事。"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2章 陈阿娇立刻接话,镯子叮当作响:"哀家早让尚方署铸了女官印,印钮刻的是笔杆!李珠那丫头的印,我让人刻了个小算筹在边上,配她!" 此刻的贡院号舍,李珠正借着月光补写策论。 烛芯"啪"地爆了个火星,照亮案头半袋占城稻种——去年姐姐李月从交趾带回的,粒圆饱满,她总爱摸着稻种发呆。手腕上的旧银镯子滑到肘弯,内侧"种田读书,皆是正途"的刻痕磨得发亮,是姐姐临走前给她戴上的。 "珠儿,记着,交趾的田不挑人,你写策论也别挑题。"母亲的话在耳边响,李珠笔尖一顿,在桑皮纸上写下:"交趾水网如织,若仿蜀地开渠,一亩能抵三亩收。"窗外传来巡夜老卒的咳嗽声,她把稻种往怀里揣了揣,"等姐姐回来,定要让她瞧瞧,她带的稻种,能让多少人有饭吃。" 建章宫的铜漏刚滴过辰时三刻。 刘妧案头的《交趾奏报》摊在晨光里,最上面压着把稻穗,金黄的谷粒饱满得快要胀裂。指尖一碰,"簌簌"掉下来三粒,滚到朱砂批注的"一年三熟"四个字上。 附页的稻田测绘图上,湄公河的水网像蛛网般铺开,压着张骞旧部带回的《扶南异物志》残页,上面用墨笔歪歪扭扭写着:"稻穗垂到地,一粒抵咱三粒沉。" 侍女将暖砚推近时,砚台里的松烟墨漾起波纹,混着殿外传来的环佩声。 陈阿娇披着黛青色常服踏入,衣襟上绣着几株沉甸甸的稻穗,针脚里还沾着点新碾的米糠。她刚进门就扬手:"陛下快瞧!"手里的稻穗甩得谷粒乱飞,"交趾郡报来的''占城稻'',单株结穗三百粒!昨儿让司农寺的小吏数了,数得眼都花了。" 她把稻穗往案上一拍,谷粒蹦到刘妧手背上:"卫子夫核了账,交趾现有熟地才十之一,若全开发,够养百万民!前儿蜀郡太守送信,说去年试种的占城稻,李寡妇家半亩地收了三石,够她儿子读三年书——这稻子,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卫子夫扶着侍女走进,素色襦裙上绣着的暗纹稻浪沾着晨露。 她刚站定,就从袖里摸出片艾草叶:"太后,陛下,这是郁林郡女医官送来的。"叶片揉碎的清香漫开来,"她们试了三个月,用这艾草熏屋,再用麻线织密帐挡蚊子,防瘴气比喝药管用。有个医官说,她奶奶在岭南住了一辈子,就靠这法子没犯过疟疾。" 她展开一卷绢帛,上面用不同颜色标着交趾水土:"蓝线是河,绿线是可垦的荒,红线是瘴气少的地方。泛胜之博士说,山地种旱稻,河谷种水稻,就像北方种麦、南方种稻,各得其所。"绢帛角上别着张纸条,是个农妇的字迹:"我家男人去交趾看过,说那的土黑得流油,插根筷子都能发芽。" 刘妧指尖划过舆图上交趾的湄公河三角洲,忽然笑了:"还记得去年李寡妇捧着新米来谢恩不?她说再也不用去北军缝甲片换粮了。"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哒哒"的木屐声,混着竹简碰撞的"哗哗"响。 大司农卿赵过领着两个农官奔进来,农官怀里的稻穗太长,穗尖拖在地上沾了泥。赵过的笏板都没来得及拿稳,指着农官手里的稻穗喊:"陛下!太后!您瞧这对比!" 左边的稻穗细瘦,穗粒稀稀拉拉;右边的粗壮饱满,沉甸甸压弯了杆。"左边是土着用''火耕水耨''种的,亩产一石;右边是咱用''区田法''加草木灰种的,亩产五石!"他抓起右边的稻穗往地上顿,"臣查了《禹贡》,交趾本就是膏腴地,缺的是会种田的人!土着连田埂都筑不直,水一冲就垮——咱汉地农夫去了,保管让它变成粮仓!" 陈阿娇忽然从袖中抖出卷麻布图,上面用墨笔描着交趾屯田场景:汉家农妇教土着分垄,男子们扛着曲辕犁学步,田埂上插着"汉家田"的木牌。 "昨儿我让画工贴到司农寺门口了,"她指着图上扎蓝头巾的农妇,"这是渔阳来的王阿莲,去年考中农科,现在交趾教人种麦。她说有个叫阿侬的土着女子,看一遍就会用锄头,比汉地小伙子还利落,就是缺好农具。" 正说着,殿外侍卫唱喏:"交趾汉商献''稻作请愿''木屏!" 木屏抬进来时,上面用黑漆写着"移民事农,利在千秋",边缘钉着密密麻麻的小木牌,刻着"张二牛李阿妹",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土着名。领头的汉商作揖:"张二牛在交趾开铁匠铺,说愿免费打农具;阿侬带了部落人签名,说愿出地换汉家姑娘教织布种稻。" 农学博士泛胜之捧着《交趾农策》冲进来,竹简便签上还沾着泥——刚从试验田跑回来。 "启禀陛下、太后!"他把策论往案上一放,竹简散开的声响惊飞了殿角的雀儿,"臣拟了五条:迁民、治水、教耕、防疫、互市。" 他指着策论上的插画:"您瞧这防疫图,土着的茅厕离屋子太近,咱教他们挪远点,再用艾草熏,瘴气能少一半。前儿有个弟子去试住,回来胖了三斤,说那的鱼比长安的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未时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陈阿娇衣襟的稻穗纹上投下光斑。 她鬓边的赤金簪晃了晃,簪头新缀的"稻花珠"——用交趾稻壳与汉地黍米铸的,透着米香。"昨儿司农寺门口围了百十人,都问啥时候能迁去交趾。有个老农夫说,''好地不等人,再晚赶不上春耕了''。" 殿外忽然传来"踢踏踢踏"的木屐声,夹着环佩响。 平阳侯家儿媳领着三个农学弟子奔入,弟子们手里的竹简卷着,露出上面画的曲辕犁。"陛下!太后!"矮个弟子举着竹简喊,"我们测了交趾的地,用草木灰混粪肥,占城稻能长到齐腰高!有个土着大叔拉着我们的手说,''只要多打粮,啥都愿学''!" 陈阿娇把她们揽到身边,珍珠璎珞蹭着弟子们的发顶:"好!哀家让尚方署给你们铸''农徒印'',印背刻稻穗,走到哪都让人知道你们是教人种田的!" 卫子夫忽然上前,展开一卷《迁民舆情录》:"太后,陛下,长安百姓报名迁民的已有万人,三成是女户。"她指着册中朱批,"李寡妇说,去交趾能有自己的田,再也不用租地主的地;张婆的邻居王二婶说,就盼着儿子能在那娶个会种田的媳妇。" 账册末页贴着张草纸,是渔阳李氏女儿画的"迁民船",船上堆着农具和稻种,旁边写着:"娘说,有田就有家。" 申时的更鼓敲了两声,"咚——咚——" 刘妧望着案头的《五次迁徙计划》,计划用五年迁民百万,每批配"田宅、种子、农具、医官"。泛胜之的手札压在上面,绢帛上画着水渠走向,像织锦的经线:"渠如经,田如纬,经纬相交,方得丰饶。" 陈阿娇抓起"拓荒之印"往计划上按,朱红印泥晕开来:"前儿西市的粮铺老板托人送信,说百姓都等着占城稻种呢。" "传旨,"刘妧的声音在殿内荡开,"着大司农署、少府、文院、武院共议迁民,分五次迁百万民至交趾。去者赐田百亩,予种子、农具、首岁粮,建''汉式闾里''。" 陈阿娇立刻接话,镯子叮当作响:"哀家让泛胜之备了农学弟子,每批带百人,手把手教种占城稻!女医官也跟着,专管防疫——保证迁民健健康康去,安安稳稳收稻子!" 卫子夫展开《迁民规制》,朱笔圈着"男女同迁,计口授田":"这布告昨儿贴在西市,张婆让孙女抄了三份,说要给远房亲戚捎去。" 酉时的宫宴摆在长乐宫的试验田旁。 陈阿娇给泛胜之斟稻花酒,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浅黄:"瞧那边,文院女徒在算迁徙口粮,说多算一步,能少浪费一石粮。" 泛胜之饮尽酒,漏出卷农图:"臣想用''区田法''画方田,一尺一格,迁民一看就懂,像在棋盘上下棋。" 卫子夫搅着稻米粥:"少府算过,首批物资够装百艘楼船。张婆的孙子狗蛋说,要跟着去数稻穗。" 刘妧摸着"拓荒令"玉节,忽然笑了。试验田的清香里,混着陈阿娇鬓边的珍珠香与泛胜之袖中的稻种气,像支春耕的调子。 "让尚方署铸''南亩丰登''铜量器,发往各迁民署。"她对侍女说。 陈阿娇接话:"昨儿农学女徒用算学算撒种量,一把稻种撒多少步,比老农夫还准!她们说这叫''科学种田''。" 此刻的长安西市,比往常热闹三倍。 张婆把《交趾迁居须知》塞进孙女丫蛋手里,书页沾着面粉:"拿着,去了能换田。你李珠姐姐若考中,说不定也去,你们做个伴。" 丫蛋扯着张婆的袖子:"奶奶,王二婶说交趾有瘴气,会咬人!" "傻丫头,"张婆拍她的手,"女医官带着艾草呢,比你娘的驱蚊包管用。你李珠姐姐的姐姐在那,不也好好的?" 粮铺老板把占城稻种倒在竹匾里,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瞧瞧这稻子!"他边扬手边喊,"交趾来的占城稻,三个月一熟,亩产五石!" 围着的百姓炸开了锅—— "真有那么神?我家那半亩地,一年才收一石!" "迁过去真给百亩田?地主家的田租子可快压死我了!" "就是瘴气吓人,前儿有个从交趾回来的商队说,那边的蚊子比拳头大!" "瞎扯!"卖布的王婶插话,"我表妹是女医官,说用艾草熏屋就行,她住了半年啥事儿没有!" 铁匠铺里,赵五给新锄头刻"丰"字,火星溅到王铁蛋脸上。 "你说这迁民能成不?"王铁蛋磨着镰刀问。 "咋不成?"赵五抡起锤子,"张二牛在交趾开铁匠铺,说那边的铁比长安便宜,我正琢磨着跟去开个分铺,专打曲辕犁!" 窗外,阿里举着刚绣的"五谷丰登"帕子,让狗蛋看:"这...这稻穗,像...像交趾的吗?" 狗蛋扒着窗沿喊:"像!等我长大了,也去交趾种稻子,种得比这帕子上的还多!到时候让你酿酒,用新米酿!" 迁民报名点的木牌前排着长队,李寡妇攥着户籍文书,手心里全是汗。 "官爷,"她往前凑了凑,"我儿子十三了,去了能分田不?" 登记的小吏抬头笑:"大娘,计口授田,您儿子也算一口。交趾的田,等着你们去种呢!" 李寡妇的眼泪"啪嗒"掉在文书上,晕开了"渔阳郡李陈氏"几个字——那是她男人走后,她独自撑起家的证明。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3章 狗蛋扒着窗沿喊:"像!等我长大了,也去交趾种稻子,种得比这帕子上的还多!到时候让你酿酒,用新米酿!" 阿里挠挠头,缠头滑到肩膀,露出半截汗湿的脖颈:"好...好啊,我...我学做酒曲,用...用交趾的米。不过...不过得你教我认稻穗,上次把狗尾巴草当稻苗,被张婆笑了三天。" 张婆拎着菜篮从巷口回来,菜篮子里的萝卜晃了晃,抬手敲了敲狗蛋的后脑勺:"两个小馋猫!先把眼前的活干好——狗蛋去把院里的艾草翻晒了,这是给迁民们带的,女医官说要晒得半干才管用;阿里帮我串稻种串,用红绳串成串,明儿给迁民们当护身符,图个吉利。" 阿里拿起红绳,笨手笨脚地穿稻种,谷粒"啪嗒"掉在地上:"张婆,这...这稻种串,能...能让稻子长得好吗?" "傻孩子,"张婆笑着捡稻粒,"心诚就灵。你想啊,带着咱长安的稻种去交趾,那稻子能不认亲?" 迁民报名点的木牌前排着长队,李寡妇攥着户籍文书,手心里的汗把纸边洇得发皱,手指一遍遍摩挲着"渔阳郡李陈氏"几个字。 身后的儿子小石头拽着她的衣角,光着的脚丫在泥地上蹭来蹭去。 "官爷,"李寡妇往前凑了凑,声音发颤,"我儿子十三了,去了能分田不?他爹死在北军,就盼着有块自己的地...去年租地主的田,收的稻子还不够交租子,孩子冬天都没鞋穿。" 登记的小吏抬头,见小石头光着脚,脚趾冻得通红,赶紧往册子上画了个勾:"大娘,计口授田,您儿子也算一口。交趾的田不冻,冬天都能种青菜,到时候您娘俩再也不用啃冻窝头。这是领物资的条子,去那边领双棉鞋,给孩子穿上。" 李寡妇的眼泪"啪嗒"掉在文书上,晕开了墨迹。她赶紧用袖口去擦,却越擦越花,拽着小石头就往物资点走:"快谢谢官爷!咱...咱也有自己的田了!" 小石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小吏递来的棉鞋,不敢接:"娘,这...这是给我的?" "是啊,"李寡妇把鞋往他脚上套,"到了交趾,娘给你种好多好多稻子,让你天天有白米饭吃。" 队伍里炸开了锅—— "真给百亩田?我家祖祖辈辈都没见过这么多地!" "听说交趾的蚊子比拳头大,可别把人吃了!" "瞎扯!女医官带着药呢,前儿我见她们熬药膏,闻着就提神。" "我姑表兄在交趾做买卖,说那边的土黑得流油,插根筷子都发芽!" 建章宫的铜漏刚滴过卯时三刻。 刘妧案头的《迁民物资册》摊在晨光里,朱砂批注的"田宅券"旁画着红勾,旁边压着片晒干的占城稻叶,叶脉像极了田垄的纹路。少府呈送的"种子清单"上,"占城稻三万石"几个字被圈了又圈,底下压着交趾汉商送来的"瘴气草药图谱",上面贴着艾草、苍术的标本,还别着张小纸条:"女医官说,这两种草混着烧,驱蚊效果最好。" 侍女将暖砚推近时,砚台里的松烟墨漾起波纹,混着殿外传来的环佩声——陈阿娇披着藕荷色常服踏入,衣襟上绣着楼船纹样,针脚里还沾着点船板漆,显然是刚从船厂回来。 "看看这船图,"陈阿娇把一卷图纸往案上摊,上面画着三层楼船,船帆上还绣着小小的稻穗,"将作大匠新造的''漕运楼船'',每艘可载千人,还隔出''气密粮舱''——用女户织锦坊的桐油漆刷了三层,昨儿试了试,泼了桶水进去,半点没渗。" 她用指尖点着图上的小格子:"卫子夫核了船厂账,百艘楼船已造好三十艘。昨儿去看船,有个老船工说,这船底的龙骨,比当年张骞通西域的船结实十倍,就算遇着风浪也不怕。" 卫子夫扶着侍女走进,素色襦裙上绣着的暗纹粮袋沾着晨露,裙摆扫过案脚时,带起一阵桐油香。 "太后,陛下,"她展开一卷绢帛,上面用不同颜色标着各郡物资:"代郡送来了十万件''锦甲雨衣'',用织锦的''八重锦''法防水,我让宫女试过,淋一天都不湿;渔阳郡熬制了万斤''防瘴药膏'',按女医官的方子配的,里面加了蛇床子,抹在身上能防蛇咬——有个采药人说,他常年在山里转,就靠这方子没被蛇伤过。" 绢帛末页贴着张油布,上面用朱砂写着"防潮、防瘴、防蛇",旁边画着个小药罐,罐口画着袅袅炊烟:"这是李寡妇画的,她说要贴在船舱里,天天看才放心,还说要跟着女医官学认草药,到了交趾能帮大伙。" 刘妧指尖划过"种子清单"上的"占城稻",忽然抬头对陈阿娇笑:"还记得泛胜之说的''区田法''吗?迁民到了交趾,第一件事就是按经纬线划田,像织锦那样整齐。前儿泛博士还说,要在船上教迁民们用算筹量田,省得到了地方手忙脚乱。" 殿外传来"哒哒"的木屐声,混着竹简碰撞的"哗哗"响,像有人抱着一堆东西在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将作大匠卿带着两个工匠奔进来,工匠怀里的船图展开时,差点碰倒案上的稻穗。"启禀陛下、太后!"将作大匠的笏板轻点青砖,指着图上的小隔间,"楼船增设了''女眷隔舱'',用织锦的''屏风法''分隔,每个隔间都能放下三张铺,还开了''织锦舷窗''——糊着透光的茧纸,又亮又挡风,女眷们在里头做针线活都方便。" 他指着"农学舱"的插画:"泛胜之博士说,要在船上教迁民认稻种,哪个是好种,哪个是瘪粒;''医官舱''里,女医官备了百种草药,连晕船药都配好了,用的是生姜和陈皮,闻着就不冲。" 陈阿娇忽然从袖中抖出一卷锦书,彩线织着的是迁民登船场景:农学弟子用算筹点名,女医官给迁民发防瘴药,女户们将织锦工具搬上船,有个农妇正抱着个大陶罐,罐口飘着热气,像是在熬粥。 "昨儿我让绣娘把这锦书挂到船厂了,"她笑着说,"有个要迁走的农妇看了,非要给绣娘塞个鸡蛋,说这图上抱陶罐的农妇,跟她梦见的一模一样——她就想在船上给大伙熬粥喝。" 殿外侍卫唱喏:"长安女户们献''迁民锦屏''!" 锦屏抬进来时,上面用金线织着"千里迁民,经纬相助",边缘绣满了女户们的花押,有"张李王",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西域名字,是阿里和几个胡商媳妇绣的。领头的女户是西市织锦坊的王婶,她作揖道:"这是姐妹们连夜绣的,愿随首航船队去交趾,教土着姐妹们织布。咱不光要让他们有饭吃,还得有新衣裳穿不是?" 农学博士泛胜之捧着《行船农则》冲进来,竹简便签上还沾着朱砂——显然是刚改完,连胡子上都沾了点红。 "启禀陛下、太后!"他把策论往案上一放,声音里带着喘,"船上已备好''浮动苗床'',用织锦的''水浮法''育苗——把稻种撒在铺了锦布的木盘里,泡在温水里,迁民到岸就能插秧,不耽误春耕!" 他指着苗床设计图,手指在图上点来点去:"这锦布得用渔阳产的麻布,透气又结实。前儿试了试,三天就出芽了,比在地里还快!我让弟子们多备了些木盘,路上坏了能换。" 未时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陈阿娇衣襟的楼船纹上投下光斑。 她鬓边的赤金簪晃了晃,簪头新缀的"舟行珠"——用船钉与锦线熔铸的,透着金属的冷光。"昨儿去码头,见迁民们在缝帆,有个老太太说,这船帆的针脚,比她嫁女儿时做的棉被还密,说这样才抗风。" 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刘妧:"我还听见有个小媳妇跟婆婆说,到了交趾,要种一片棉田,织床新被褥,再也不用盖打补丁的旧被了。你说,咱这迁民,是不是圆了好多人的念想?" 殿外忽然传来争执声,"让我进去!我要见陛下!凭什么不让我迁?" 平阳侯家儿媳带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奔入,汉子怀里抱着团撕碎的纸,见到刘妧就"扑通"跪倒,头上的毡帽滚到脚边,露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额头。 "陛下!太后!"汉子的声音发哑,带着哭腔,"我是长安王老实,祖祖辈辈种地主的田,租子高得吓人,一年到头攒不下一个子儿。族老说''南蛮瘴疠会吃人'',撕了我的迁民帖!可我听说交趾有不冻之田,想带全家去拼一把!我娘快八十了,这辈子就想看看自家的田长啥样!" 陈阿娇立刻招来廷尉府小吏,珍珠璎珞蹭着王老实粗糙的手掌,镯子叮当作响:"传哀家的令!凡阻挠迁民者,按''妨害国计''论处,罚粟百石!王老实,你的迁民帖,哀家让人重发,再给你家多配一张犁,是赵五铁匠铺新打的,锋利着呢!" 王老实愣了愣,突然"咚咚"磕头:"谢太后!谢陛下!我...我一定把田种好,多打粮!" 卫子夫忽然上前,展开一卷《迁民阻力录》:"太后,陛下,鲁郡族老聚众烧了迁民署的船图,却被女迁民用织锦的''信号法''引来官差——她们把锦帕系在竹竿上摇晃,红的黄的,老远就看见了,比派人跑着报信快多了。" 账册末页贴着张草纸,是渔阳李氏女儿画的"护迁斗争"图,上面画着几个举着锦帕的女子,旁边写着:"我用算学算他人数,知道他们凑了二十人,提前报官就烧不了图。" 申时的更鼓敲了两声,"咚——咚——" 刘妧望着案头的《首航日程表》,表中列着"登船、启航、泊岸"的时辰,连潮汐涨落都标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初三、十八潮最大,宜启航。"泛胜之的手札压在上面,绢帛上画着用织锦"经纬线"标注的航线图:"按此路线走,比寻常快三日,能避开三处暗礁。" 陈阿娇推过来一叠锦书,彩线织着迁民准备场景:女户们在灯下缝补船帆,男丁们在码头搬运粮种,农学弟子们在绘制交趾地图,图上的稻田画得方方正正。"这是西市绣娘新创的''迁民十二景'',"她说,"明儿挂到各郡码头去,让迁民们看看,朝廷为他们备了多少物,心里踏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卫子夫捧来本皮面账本,封皮用金字写着"大汉迁民录"。翻开第一页,首航迁民名单密密麻麻,每人名下都列着分到的田宅与农具。"李寡妇的名字在这儿,"卫子夫指着一行字,"她儿子小石头想要把新镰刀,少府已经记下了,是王铁蛋特意打的小尺寸,适合孩子用。" 殿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首批迁民代表们捧着锦旗来了,脚步声里还混着小孩子的嬉笑声——小石头也跟来了,手里攥着新棉鞋,舍不得穿。 领头的女子系着女户围裙,正是渔阳李氏的儿媳,她跪在丹墀下,将一面绣着"经纬南迁"的锦旗举过头顶:"陛下,太后,这是女户们凑钱绣的,愿随农学弟子开发交趾。我们不光会织布,还会种稻、算账,定不辜负朝廷的指望!" 锦旗的边缘用不同颜色的丝线绣着各郡迁民的花押,红的、蓝的、绿的,像极了即将在交趾铺开的经纬画卷。小石头忍不住拽了拽母亲的衣角:"娘,这旗子上的稻穗,比咱家去年收的还大!" 酉时的宫宴摆在长乐宫的码头上。 陈阿娇给王老实斟了杯送行酒,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浅黄:"瞧那边,文院女徒在算航船补给,说多算一步,能少浪费一石粮。你放心,路上的吃的喝的,都给你们备足了,还有女医官跟着,保准平平安安到交趾。" 王老实捧着酒盏的手直颤,泪水滴在碗沿:"要是早知道...我爹也能有自己的田...他一辈子都在给地主扛活,临了连口饱饭都没吃上..." 卫子夫搅着粟米粥,轻声道:"少府算过,首航物资够十万迁民吃穿一年。张婆还给每个迁民缝了个艾草包,说挂在船上能辟邪,她孙女丫蛋非要跟着来码头,说要给迁民们唱支送行的歌。" 刘妧摸着案头新刻的"首航令"玉节,玉质温润,刻着"舟车南行"四字,忽然笑了。码头的江风里,混着陈阿娇鬓边的珍珠香与王老实身上的泥土气,像支即将启航的调子。 "让尚方署铸''经纬南迁''铜章,发给首批迁民做凭证。"她对侍女说,"章背面刻个小稻穗,到了交趾,凭着这章就能领田、领农具。" 陈阿娇接话,镯子叮当作响:"昨儿见农学女徒用织锦的''防伪法''做迁民券,绣着只有她们认得的暗纹,做得比度牒还精!有个老吏说,这券比圣旨还管用,谁也仿不了。" 此刻的长安码头,比集市还热闹。 张婆把个沉甸甸的锦缎行囊塞进孙女丫蛋手里,里面"哗啦"响:"拿着,这是宫里发的''迁民包'',有占城稻种、防瘴药膏,还有你李珠姐姐托人带的策论稿——她说在交趾也能读书,让你跟小石头都好好学,将来做个能写会算的人。" 丫蛋拽着行囊带,眼睛亮晶晶的:"奶奶,我能跟李寡妇家的小哥哥一块睡舱房吗?我想教他认字。" "傻丫头,"张婆拍她的头,"女眷隔舱呢,不过能在甲板上一起学认稻种。你把这包艾草给李寡妇,让她挂在舱里,驱虫。" 粮铺老板扛着袋稻种经过,被迁民们围住—— "老板,这占城稻真能一年三熟?" "骗你干啥!前儿泛博士还来我这挑稻种,说颗粒饱满的才能带上船。" "我家那口子怕水,晕船咋办?" "船上有女医官,备了晕船药,听说就是生姜和陈皮,不难吃。" 船工的老板娘把船钉倒在竹匾里,阳光照着发亮,她边数边喊:"瞧这新打的''防瘴船钉'',用铜混铁铸的,在水里泡十年都不生锈!前儿王老实来钉箱子,说要把他爹的牌位带去交趾,让老人家也看看自家的田,我特意多给了他两颗钉子,让他把箱子钉牢实。"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4章 粮铺老板扛着袋稻种经过,被迁民们围住,竹筐里的镰刀"哐当"撞在石头上—— "老板,这占城稻真能一年三熟?"梳双丫髻的小媳妇攥着布包,里面碎银硌得手心发疼,"我当家的在北军打仗,要是能多收粮,我就不用去缝甲片了。" "骗你干啥!"老板拍着稻袋,谷粒"哗啦"撒出来,"前儿泛博士戴个老花镜挑种,说这稻子三月下种五月收,比咱汉地的稻子性子急!去年蜀郡李寡妇半亩地收三石,够她儿子读三年书——这稻子是送粮的活菩萨!" "我家那口子怕水,晕船咋办?"瘸腿张老汉的拐杖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上次过渭河摆渡,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船上有女医官!"李寡妇把小石头往身前拽了拽,"备了生姜陈皮水,我家石头偷喝了半碗,说比糖精水还甜。昨儿女医官还教咱揉内关穴,说按这儿就不晕了。" 人群里炸开了锅—— "听说交趾的蚊子比拳头大,能叮死人!" "瞎扯!女医官带了艾草包,张婆说挂在船上能驱蚊。" "我表哥在交趾当差,说那边的土黑得流油,插根筷子都发芽!" 船工的老板娘把船钉倒在竹匾里,阳光照着像撒了把碎金,她边数边喊:"这''防瘴船钉''是铜混铁铸的,泡十年水都不生锈!前儿王老实来钉他爹的牌位箱,我多给了两颗,让他钉牢实——可别让河风吹散了老人家的念想。" 王老实蹲在码头补箱子,补丁上的针脚歪歪扭扭:"多谢老板娘!我爹临死前还攥着我的手说''要是有田,坟头都能长稻子''。到了交趾,我先给他磕三个头,让他瞧瞧咱也成了有田的人!" "到时候可得请咱喝新米酒!"旁边扛犁的汉子拍他后背,"用占城稻酿的,肯定甜!" "那是自然!"王老实摸出怀里的酒曲包,"我带了去年的酒曲,就等新米下锅!" 建章宫的铜漏刚滴过寅时三刻,烛火在《首航日志》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刘妧指尖划过"初十抵南海郡,补给淡水五十缸"的字迹,旁边朱砂画的小鱼栩栩如生。泛胜之的"行船农情"里,"浮动苗床稻芽长半寸"被圈了又圈,底下女医官的"防瘴表"上,"全船无一人染病"几个字透着喜气,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艾草包。 "陛下,首航船队已抵交趾湾!"掌印女官的声音撞在梁柱上,晨钟恰好从朱雀街传来,惊飞了檐角的夜鹭。刘妧登上望楼,想象着千里之外的景象——楼船的锦帆在热带阳光下鼓得满满的,小石头正趴在船边数鱼,李寡妇说不定在教土着女子认稻种呢。 巳时的阳光把湄公河照得像条金带子,王老实扶着牌位箱站在甲板上,箱子角的红布被风吹得猎猎响。 "爹,你看那鱼!"狗剩指着河里逆流而上的巨鲇,鳞片闪着青蓝光,"泛博士说这鱼够全家吃三天,比咱家的猪还沉!" 农学弟子用细沙在木盘里划田垄,沙粒漏下来像下雨:"王大哥您瞧,这水网像不像咱长安的织锦?按''区田法''开渠,一亩抵三亩收——您家百亩地,够娶三个儿媳妇!" 狗剩用树枝在甲板上画稻田,田埂画得方方正正:"爹,咱要种得比地主家好,田埂上种豆子,张婆说稻豆轮作,地力更肥!" 陈阿娇的手札被风刮得直响,绢帛上画着土着的红底筒裙,旁边注着"勿摸头饰,彼处以头饰为尊"。 "这是太后让人画的''入乡随俗图'',"女官给迁民分手札,"说用织锦换信任,比带刀枪管用。" 织锦舱里,西市王婶正把绣着稻穗的锦帕递给土着女子。戴银项圈的女子接过帕子,指尖轻轻摸着针脚,转身从竹篓里掏出红毛丹,毛茸茸的像小灯笼。 "她说这是交趾最甜的果子,"懂土话的汉商老张翻译,"还说这稻穗绣得比她们用贝壳画的好看。" 王婶咬了口红果,甜汁顺着嘴角流:"告诉她,等稻子熟了,请她吃白米饭,就着红毛丹吃!" 未时的太阳晒得甲板发烫,迁民们都往船舷阴影里躲。楼船抵岸时,木桩上的新凿痕还在渗树汁。 泛胜之举着缠红绸的水尺喊:"按律法,迁民授田百亩,先到先选!水尺红线下的地最肥,黑土一尺厚,去年蜀郡这种地亩产多三石!" 迁民们按"经纬队"登岸,李寡妇攥着迁民券,券上的"李陈氏"被汗浸得发亮。小石头光着脚踩在黑泥里,惊叫着跳起来:"娘!这泥会咬脚!" 女户们用步丈量土地:"从大榕树往东五十步是屋基,往北三十步挖渠——渠边种桑树,张婆说桑树根能固堤!" 渔阳李氏的儿媳带着女眷们来到沼泽地,芦苇比人高,芦花粘在头发上像落了雪。脚下的泥"咕叽"冒泡,没到脚踝。 "按算学,渠要挖三尺深五尺宽,"她用算筹在地上划,"主渠南北走像经线,支渠东西走像纬线,水能流到每块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裹脚的老妇人犯愁:"咱这脚,咋挖渠啊?" "让男人们铺木板,"李氏儿媳指着远处扛木板的汉子,"咱站在板上用短锄挖,像纳鞋底那样慢慢来。" 女眷们笑着铺木板,有个媳妇说:"这跟织布时挪布似的,再大的布也能织完。"浑浊的泥水顺着渠沟流走,黑油油的沃土露出来,闻着有股腥甜。 平阳侯家儿媳带着人搭医署,锦布做顶竹竿做架,半个时辰就搭好了。女医官在竹林边找到"防瘴草",叶子像锯齿,闻着辛辣。 "把这草晒干磨粉,混着锦缎灰敷伤口,"她对土着向导阿侬说,卷起袖子露出自家的伤疤,"你瞧,两天就好。" 阿侬慢慢放下长矛,指着远处山坡比划,意思是那边有治肚子疼的药。 "你带我们去采,"平阳侯家儿媳递过锦帕,"我们教你织布,咋样?" 阿侬接过锦帕,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 申时的暴雨砸在锦布帐篷上,噼啪像撒豆子。迁民们掏出"锦甲雨衣",雨水顺着锦缎滑下来,在地上积成小水洼。 "太后说的''八重锦''真管用!"王老实摸着干爽的衣襟,"我家狗剩刚才在雨里打滚,衣服里头干着呢!" 狗剩举着带雨珠的稻穗跑过来:"爹,泛博士说这是''季风雨'',交趾靠它种稻,咱的''区田法''就盼这水!" 果然,半个时辰雨就停了,彩虹挂在天边,像座彩色的桥。 酉时的暮鼓在河谷里回荡,惊起树上的白鹭。"气密粮舱"打开时,白花花的粟米闪得人睁不开眼。 "多少年没见这么新的米了!"张老汉抓起一把,眼泪掉在米里,"在老家,过年才能见点白米。" 泛胜之拍着手喊:"明日分田!每户领占城稻种三斗,农学弟子上门教种,不会的手把手教!" 李寡妇把小石头搂在怀里,摸着米瓮笑:"石头,咱有自己的田了,以后天天吃白米饭,让你长得比你爹还高。" 夜漏三更,刘妧在阅卷阁看急报,泛胜之写道:"迁民用织锦换了红毛丹、木薯;测出万亩良田,土着愿带路找水源。"附页锦帕上,李氏儿媳用算筹画着闾里图,汉式屋与高脚屋交错,还标着"猪圈离屋三丈,防臭气"。 陈阿娇披着夜露进来,鬓边珍珠沾着水汽:"女户们说,三个土着女子想学织布,还带来蕉叶布换技法。"她展开的信笺上,绣着土着女子围观织机的场景,旁边写着:"她们摸锦线的样子,像摸自家孩子似的。" 卫子夫捧着《落帆记录》进来,册子上沾着稻壳:"迁民无一人染病,土着草药治蚊虫叮咬特灵,已记下样子准备试种。"末页锦帕上,算筹刻着"健康率百分之百",还画着锦布隔离瘴气的样子,像道彩色的墙。 刘妧摸着"交趾田宅券",听见远处机杼声"咔嗒"响。 "那是女户们在织''欢迎锦'',"陈阿娇笑道,"绣着汉地稻穗和交趾大象。" "传旨,"刘妧将"安置令"盖在奏报上,朱印像朵花,"迁民所垦之田永为己业,免赋税三年。" 陈阿娇的镯子叮当作响:"我早让尚方署铸了''交趾田印'',印钮是稻穗与织梭!拿着这印,走到哪都知道田是自己的!" 此刻的交趾原野,月光洒在新辟的田垄上,王老实借着月光插下第一株秧苗。他想起长安漏风的旧屋,地主的租子压得人喘不过气;再看眼前的沃土,黑泥里像藏着米香。 "爹,您看!"狗剩举着陶碗跑来,里面是新煮的米粥,"女医官说,这是咱在交趾的第一顿新米!" 不远处,李氏儿媳正教阿侬织锦,织机"咔嗒"声应和着湄公河的流水。阿侬的手指笨笨的,锦面上刚织出半片稻叶,嫩黄的线在月光下闪着光。 "织好了挂在新屋当门帘,"李氏儿媳笑着说。 阿侬指着田里的秧苗,用生硬的汉话喊:"稻...稻子...长!" 王老实看着她,又看看儿子,忽然明白迁民的意义——不只是换块田,是把日子像织锦那样,一针一线织得更结实,更鲜亮。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5章 不远处,李氏儿媳正教阿侬织锦。阿侬的手指在织机上磕磕绊绊,刚织出的半片稻叶歪歪扭扭,嫩黄的丝线却在月光下闪着光,像刚抽芽的稻尖。 “别怕,”李氏儿媳握着她的手穿过经线,“你看这线,就像田里的渠,得直溜溜的才好走水。”她把梭子塞进阿侬掌心,“投梭要稳,跟插秧时往泥里插苗似的,得准。” 阿侬盯着锦面上的稻穗,忽然抓起一把金黄丝线往织机上凑,嘴里“呜呜”地哼着部落调子。旁边的小女儿阿月举着刚编的稻穗花环跑过来:“娘,汉家姐姐织的稻子,比咱画在树皮上的好看!” 李氏儿媳笑着摸摸阿月的头:“等织好了,挂在新屋当门帘。客人一来,就知道咱汉家和越人是一家人。” 阿侬指着田里的秧苗,用生硬的汉话喊:“稻...稻子...长!织...织稻子!”她猛地把梭子投出去,这次竟没跑偏,引得众人都笑起来。 “阿侬婶子真棒!”小石头从田埂那边跑过来,手里攥着颗熟透的红毛丹,“我娘让我送这个给你,说织锦费眼睛,吃了亮堂。” 王老实蹲在田埂上抽烟,看着儿子狗剩扎的稻草人——那稻草人穿着狗剩的旧布衣,戴着斗笠,手里还攥着把小镰刀,活像个守田的汉家汉子。 “爹,阿侬婶子织的锦能换盐不?”狗剩凑过来,鼻尖沾着泥,“阿月说她家的香料能换汉家的铁锄,我尝了那香料,炖鱼肯定香。” “傻小子,”王老实弹了弹烟灰,烟杆在石头上磕了磕,“锦能换的东西多着呢——盐、铁、布,说不定还能换你爱吃的糖。”他望着远处织锦坊的灯火,“你阿侬婶子织的哪是锦,是咱跟越人过日子的情分。前儿你张叔还说,要跟越人换头水牛,开春好耕地。” 田埂那边传来争执声,几个汉家汉子正围着越人比划。王老实赶紧起身:“准是为渠的事,我去看看。” 走近了才听见,汉家汉子嫌越人挖的支渠太窄,越人却怕挖宽了占了自家的地。王老实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你看,主渠是经,支渠是纬,纬窄了,经里的水过不去,两边的田都长不好——就像织锦,纬线太细,经线再好也织不出好花样。” 越人首领似懂非懂,指着旁边的织锦坊。王老实笑道:“走,去问问你阿侬妹子,她准懂。” 建章宫的铜漏刚滴过辰时三刻,晨光在《交趾垦荒册》上投下斜斜的光斑。 刘妧指尖划过册页上“织锦里亩产三石二斗”的记录,旁边朱砂画的小稻穗栩栩如生。泛胜之送来的“区田成图”上,田垄方方正正,像展开的锦缎,图边注着“越人仿织锦法开渠,水流通畅”。 侍女换砚时,砚台里的松烟墨混着殿外的环佩声——陈阿娇披着玄色织锦衣踏入,衣襟上的凤纹金线映着册页上“南亩初熟”四字,格外鲜亮。 “看看这稻穗,”陈阿娇将刻着“禾稼盈仓”的玉镇纸按在册上,镇纸边缘的稻穗纹蹭着纸面,“泛胜之说占城稻三月抽穗,比汉地快一半!前儿蜀郡郡守还来抱怨,说早知道该多派些农妇去学,他们那儿的稻子还在灌浆呢。” 她摘下发间的赤金簪,簪头新缀的“稻花珠”闪着光:“这是交趾使者送的,用稻穗和金箔熔的,说比珍珠金贵——他们现在知道,稻子比珠宝金贵。昨儿西域商队来求见,说要去交趾收粮,被我打发了,自家都不够吃呢。” 卫子夫扶着侍女走进,裙摆上的稻浪纹沾着晨露,像是刚从田里回来。 “太后,陛下,”她展开绢帛,上面用彩线标着各闾里的进度,“渔阳李氏儿媳的‘织锦里’挖了三十六条渠,像锦缎的经纬;王老实的‘农耕里’用区田法,稻穗比越人种的长三寸,瓯雒首领看了直咂嘴,说要让儿子跟王老实学耕。” 绢帛末页贴着片压平的稻穗,谷粒被朱砂点染,像迁民们的笑脸。“这是小石头摘的,”卫子夫笑着说,“他娘说孩子半夜还摸这稻穗,说要给陛下瞧瞧交趾的稻子多结实,比长安的沉手。” “这孩子有心了,”刘妧拿起稻穗,谷粒饱满得硌手,“让少府给小石头送支新笔,告诉他好好学认字,将来给交趾的稻田记账。” 殿外传来木屐敲地的脆响,“噔噔噔”越来越近,泛胜之的信使捧着竹简闯进来,竹简上还缠着新鲜稻穗,带着水汽。 “启禀陛下!泛博士编了‘交趾农谚’,汉越双语的!”信使单膝跪地,展开竹简,“您瞧这‘浸种如染线,三日色方变’,配的是织锦染色图,越人一看就懂!还有‘插秧如投梭,疏密要合辙’,连村里的老妪都能记住。” 陈阿娇凑过去看,忽然笑起来:“这图编得好!把浸种画成染丝线,把插秧画成投梭子,越人天天织锦,哪有不懂的道理?昨儿司农寺的老吏还说,要是早有这法子,当年他去南方劝农,也不至于跟越人比手画脚半天说不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正说着,侍卫唱喏:“交趾使者献‘学耕锦屏’!” 锦屏抬进来时,众人都惊呼出声——上面用金线织着“汉犁开疆,越人学耕”,边缘绣满了部落图腾:大象、巨鲇、稻穗,还有个小小的织梭,针脚虽糙,却透着认真,显然是阿侬她们绣的。 领头的使者穿着汉式长袍,弯腰行礼:“首领说,汉家的犁比铜锄好用,织锦比树皮布好看。他让小女儿跟着李氏儿媳学织布,说学会了能织出稻穗的样子,将来嫁人的时候,陪嫁就用这锦。” 刘妧指着锦屏上的织梭:“这梭子绣得好,是谁的手艺?” 使者笑道:“是瓯雒部落的阿侬,她现在织锦比纺芭蕉布还快。前儿李氏儿媳教她织‘汉越同耕图’,她织到半夜还不肯睡,说要献给陛下。” 未时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陈阿娇的披帛上投下菱形光斑,像撒了把碎银。 平阳侯家儿媳带着三个交趾女子走进来,她们穿着汉式襦裙,裙摆绣着越式花纹,手里捧着织锦机零件——梭子、综片,还有卷染得鲜亮的彩线,红得像扶桑花。 “陛下!太后!”阿侬的脸涨得通红,举着彩线说,“织...织稻穗!换...换区田书!”她身后的越女解开包袱,露出块刚织好的锦帕,上面的稻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子认真劲儿。 陈阿娇把她们拉到身边,珍珠璎珞蹭着她们的发顶:“好!哀家让尚方署铸‘农技印’,凭着这印,农学弟子上门教耕织!”她指着彩线,“这颜色真鲜亮,用什么染的?” “用...用扶桑花!”阿侬指着窗外,“汉家姐姐说,能...能织出太阳的颜色。越人...越人喜欢太阳,稻子...爱太阳。” 李氏儿媳在一旁补充:“阿侬她们还学会了用苏木染红色,靛蓝染蓝色,说要织出湄公河的水色呢。” 卫子夫展开《民族交流录》,指着其中一页:“女户们用织锦换了瘴气地图,比汉使绘的详细。前儿王老实家狗剩被蛇咬了,按图找的草药,抹了就好,那草药长得像咱们的紫苏,越人叫‘蛇怕草’。” 账册末页贴着李氏儿媳画的“互市图”:汉家女子抱锦缎,越女捧药草,中间摆着算筹,旁边写着“三匹锦换蛇药,值!李寡妇说,这药比长安的金疮药管用。” “李寡妇还学会了越语,”卫子夫补充道,“说要教越人女子算数,说‘会算账才不会吃亏’。昨儿她教越人用算筹算收成,越人都看呆了,说这小木棍比贝壳好用。” 申时的更鼓敲过,“咚——咚——”声在殿内回荡。 刘妧望着《二次迁徙计划》,上面列着“增派织锦女、铁匠各千人”,眉头微蹙:“还得加派些木匠,越人的高脚屋不错,让木匠学学,改良一下,既防潮湿又结实。” “传旨,”她提笔蘸墨,“第二批迁民增派文院女徒,教越人织锦、算学。告诉她们,不光要教手艺,还要学越人的好话,懂他们的规矩。” 陈阿娇立刻接话:“我让泛胜之编了‘织锦农书’,把区田法画成织锦纹样——越人看不懂字,总认得锦缎上的花。你看这‘行距如经,株距如纬’,画得多明白,连我都能看懂。”她翻出样稿,上面的田垄果然像极了锦缎的纹路。 酉时的宫宴摆在长乐宫稻田旁,新割的稻穗扎成束,插在殿角当装饰,清香满殿。 陈阿娇给交趾使者斟稻花酒,酒液泛着浅黄:“文院女徒在编‘汉越农歌’,用织锦的调子谱的,说越人爱唱,这样学起来快。昨儿我听见她们唱‘稻花香,锦缎长,汉越一家谷满仓’,挺顺口的。” 使者饮尽酒盏,掏出卷图腾:“首领说,汉家织梭比铜鼓神奇,能织出稻穗,还能织出好日子。”他指着图腾上并排的汉犁与越锄,“这是咱两家的日子,像这犁和锄,缺了谁都不行。” 卫子夫搅着稻米粥,轻声道:“少府算过,交趾的粮食够接回十万戍边兵——让他们回家种地,比在边关啃干粮强。前儿戍边将军的家信里还说,士兵们听说交趾有田,都盼着轮换呢。” 刘妧摸着“归化令”玉节,忽然笑道:“让尚方署铸‘汉越同耕’铜犁,犁柄刻双语‘丰收’,发到各部落去。告诉他们,这犁不光能耕地,还能当信物,凭着它,汉家和越人互相借粮、借农具,不用立字据。” 陈阿娇拍手道:“我早让匠人改了犁头,做成锦梭形状,说这样入土更顺——越人见了都笑,说这是‘会耕地的织梭’,现在家家户户都想要一把呢。” 此刻的交趾“织锦里”,李氏儿媳正教越女织“稻穗锦”。织机“咔嗒”声混着蛙鸣,像支自然的歌谣。 “经线要直,像主渠;纬线要匀,像支渠,”李氏儿媳握着阿侬的手,“这样稻穗才饱满。” 阿侬猛地投出梭子,这次竟没跑偏,引得众人欢呼。阿月举着稻穗花环跑进来:“娘!汉家哥哥教我用算筹量田了!我算的这块田,能收十石稻子!” 不远处,王老实正收割首茬占城稻,镰刀“唰唰”作响,金黄的稻穗堆成小山。狗剩背着竹筐捡稻穗,嘴里哼着新学的农歌:“稻子长,锦缎长,汉越一家谷满仓...”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6章 “经线要直,像主渠;纬线要匀,像支渠,”李氏儿媳握着阿侬的手穿梭织机,梭子撞在木框上“咔嗒”响,“你看这稻穗纹,线歪了就像田里的稻子长倒了,不好看也不打粮。” 阿侬咬着下唇猛投梭子,这次金线稳稳穿过经纬,金黄的稻穗在锦面上舒展开来。众人拍着手笑,阿月举着稻穗花环蹦进门:“娘!汉家哥哥教我用算筹量田了!我算的那块田,能收十石稻子!比去年多三石呢!” 不远处稻田里,王老实挥镰割稻,“唰唰”声里混着打谷的木枷响。狗剩背着竹筐捡稻穗,边捡边哼农歌:“稻子长,锦缎长,汉越一家谷满仓...”田埂上,越人阿爸正学汉家汉子捆稻垛,绳子绕了三圈还没系紧,引得众人笑个不停。 “阿爸笨!”阿月跑过去,踮脚帮着拽绳子,“汉家哥哥说,捆稻子要像系锦缎的结,绕两圈一拽就紧!” 建章宫辰时三刻的铜漏刚停,晨光在《九州垦荒图》上投下斜斜的光带。 刘妧指尖划过长江中下游的红圈,云梦泽的水网像摊开的绿锦缎。陶盒里的长沙黏土黑油油的,沾在指尖能捏出小泥人,附页的检测报告写着“腐殖质三成,宜稻宜桑”。 侍女添墨时,砚台的松烟墨混着殿外环佩声——陈阿娇披着豆绿织锦衣进来,衣襟银线绣的水波纹映着册页“江左膏腴”四字,晃得人眼亮。 “捏捏这土,”陈阿娇捏起块黏土搓了搓,“长沙王说洞庭湖畔的黑土有三尺厚,攥一把能挤出油。前儿老农来瞧,说这土撒把种子就发芽,比关中的垆土养庄稼。” 她把“跨江垦田”青铜镇纸按在图上,镇纸边缘的湖泽纹蹭着纸面:“卫子夫核了舆图,云梦泽周边能安百万民。若种占城稻,将来天下粮仓就得挪到江南去——到时候长安的粮价能降一半,百姓就不用顿顿喝稀粥了。” 卫子夫扶着侍女进门,裙摆船桨纹沾着晨露,像刚从水边踩过。 “太后,陛下,”她展开水文绢帛,彩线标着各郡水深,“庐江郡的‘芍陂’水利图被女水官破了!她们说治水像织锦,先立主堤这根‘经线’,再挖支渠这些‘纬线’,水就乖乖听话了。” 绢帛末页的水草标本上,朱砂标着“可肥田”:“这是渔阳李氏女儿采的,说江南水泽里的水草沤烂了,肥效赛过豆饼。昨儿她画了沤肥法子,说像染布发酵,得捂四十天才能出劲。有个老圃看了,说这法子比北方烧草木灰省事儿。” 殿外木屐敲地“噔噔”响,大司农卿赵过领着俩农官闯进来,农官怀里的陶盒晃出黑土。 “陛下!太后!”赵过的象牙笏板点得青砖响,“庐江‘青泥田’虽黏,但用区田法起垄,施上鱼油坊的豆饼肥,亩产竟达六石!比关中上等田还多一石!” 他打开陶盒,黑土在晨光里发亮:“臣查了《禹贡》,江南本是‘三江既入,震泽底定’的沃土,就是没人好好垦。现在有了占城稻,正好让它生金长银!” 旁边农官插话:“百姓听说迁江南,司农寺门槛都踏破了。有个夯土匠说,他能教江南人筑堤,保准比他们的草坡子结实——去年交趾的堤就是他带人筑的,涨水都没冲垮。还有个织锦户说,要去江南教织桑锦,说那边的蚕丝比蜀锦还亮。” 陈阿娇忽然抖开一卷锦书,上面织着江南屯田图:汉妇用织锦尺量堤岸,农学弟子蹲在地上算水位,越人农妇背着稻种站在旁边笑。 “昨儿挂司农寺了,”她指着图里的水网,“江南客商看了直咂嘴,说这渠网织得比他们的渔网密,保准能灌到每块田。有个茶商还说,要捐二十艘船运迁民,只求换块好地种茶。他说江南的茶,用占城稻壳炒着格外香。” “报——”侍卫高喊着进来,“庐江百姓献‘垦荒请愿’锦屏!” 锦屏抬进来时,金线“移民事农,江左安澜”八个字晃眼,边缘绣满渔民花押——船锚、渔网、稻穗,还有个歪歪扭扭的“周”字。领头老农跪在地上,举着块青泥田土:“俺们那儿的土能种出好庄稼!求陛下让俺们迁去垦荒!前儿俺们村的二柱子,偷偷跑去交趾看了,回来哭着说,咱这土比交趾的还肥!” 未时阳光透过窗棂,在陈阿娇披帛上投下菱形光斑。 黄月英捧着《江南农策》进来,竹简沾着朱砂印,像刚画完图纸。“启禀陛下,”她的笏板轻点,“农学拟了三策:治水用织锦‘经纬法’筑堤,改土仿染色‘分层法’施肥,引种就推占城稻。” 她展开治水图,堤岸线像锦缎经纬交错:“主堤是经,支堤是纬,洪水冲来时力能分散,就像织锦不容易扯破。前儿试筑了段小堤,涨水时真的没冲垮!有个老水工摸着堤土说,这法子比祖宗传的‘糯米灰浆’还结实。” 陈阿娇拍着案几笑:“这法子妙!前儿看宫女织锦,那经纬咬得紧实,刀子都割不开——用这法子筑堤,再大的洪水也不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殿外突然吵起来,“让俺进去!”一个年轻嗓子喊着,平阳侯家儿媳拽着个穿丝绸短打的子弟进来。子弟怀里的纸卷碎成几片,儒巾歪在脑后。 “陛下!太后!”子弟“扑通”跪下,碎纸撒了一地,“俺是庐江周氏子弟周明!族老说‘江南卑湿,不可垦殖’,撕了迁民帖!可俺亲眼见交趾迁民盖瓦房、买耕牛,想带佃户去江南!” 他捡起张碎纸哭道:“这是被撕碎的‘禁垦令’!族老说迁民坏风水,可佃户们都愿意去——他们租族里的田,收的粮够不上税,去江南有百亩田,傻子才不去!前儿有个佃户,偷偷把行李都打包了,就等朝廷的船!” 陈阿娇立刻唤来廷尉小吏:“传哀家令!阻挠迁民者,罚没族田十顷!周明带佃户去江南,田券盖鎏金印!” 周明愣了愣,磕了个响头:“谢陛下!俺这就回庐江,把佃户都叫来!要是族老再拦,俺就把交趾迁民的账本给他们看——张老栓家去年收的稻子,卖了钱还能买两头牛!” 卫子夫展开《江南阻力录》,指着其中一页:“吴郡士族堵运河拦迁民船,女水官算出他们的堤坝有处薄地方,故意在那放了艘空船,水一涨就冲开个口子,反倒将士族的船困在了里面。” 账册末页贴着李氏女儿画的“治水斗儒”图,旁边写着:“俺用算学算他水势,他堵河,俺就淹他码头——看谁犟得过谁。那些士族老爷们,算盘打得精,可算不过水的力气!” “现在士族软了,”卫子夫抿嘴笑,“吴郡顾族长托人来说,愿出十艘船运迁民,只求留百顷田种桑。他说看交趾的锦缎值钱,也想让族里的女子学织锦。” 申时更鼓“咚咚”响过,刘妧望着《五次迁徙计划·江南篇》,二十万民的名册密密麻麻,像锦缎的经线。 黄月英的手札上,“芍陂改良图”的堤坝夯土层标着“每尺三层,如织锦三梭一换色”,旁边画着个小织梭。陈阿娇“啪”地把“江左之印”按在计划上,朱红印泥洇成朵小莲花。 “这印得盖在每个迁民的田券上,”陈阿娇说,“让他们揣着踏实——就像当年高祖给功臣发丹书铁券,这田券就是百姓的‘铁券’。” “传旨,”刘妧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着大司农、将作大匠共议迁民,首迁二十万民至庐江、长沙。去者赐田百亩,给改良犁、占城稻种、首岁粮,建‘经纬堤坊’——堤成则田定,田定则民安。” 陈阿娇接话,镯子叮当作响:“我让黄月英备了水官百人,教用‘织锦围堰法’治水。前儿她还说,要把织锦机改成测水仪,用丝线松紧量水位,比老水工的眼睛准!有个女水官更机灵,说用染布的色卡比水位,红卡是警戒,蓝卡是安全,连不识字的百姓都能看懂。” 酉时的水榭宫宴上,荷香混着酒香飘。 陈阿娇给周明斟青梅酒,酒液里浮着颗青梅:“瞧,文院女徒在月下算水量呢,说用‘九章算术’能算出堤坝最佳高度。你回去告诉百姓,朝廷不光给田,还教本事。像你这样愿带头的,将来江南置郡,还能让你当县尉。” 周明饮尽酒,掏出卷舆图:“俺正想用区田法画方田,一尺一格像棋盘,迁民一眼看清亩数,省得争地界。前儿佃户们还说,要把汉家的犁和越人的秧马合到一块儿,弄个‘江南新犁’,保准干活快!” 卫子夫搅着梅子酱笑:“少府算过,首批迁民的物资够装二百艘楼船——光占城稻种就有五千石,够种万亩田了。还有那改良犁,是照着江南的泥土软硬度改的,比北方的犁轻三成,妇女都能扛得动。” 刘妧摸着“江左令”玉节,忽然笑了:“让尚方署铸‘江左丰登’铜量器,发到迁民署。告诉百姓,用这量器收粮,一升都不会少。” “这事我早盯着呢!”陈阿娇的镯子晃出金光,“昨儿见水官女徒用织锦密度法算堤坝承重,一寸布有多少线,就知堤坝能扛多少水,比老水工凭经验说的准多了!有个老水工不服气,打赌说要比一比,结果女徒算的水位,分毫不差!” 长安码头的夕阳红得像块锦缎。 张婆把锦缎行囊塞进孙子怀里,行囊上绣着“江南”二字:“这里面有改良犁图纸和稻种,到了那边好好种,给奶奶寄袋新米来。你爹娘走得早,奶奶就盼着你在江南娶个媳妇,生个胖小子,给咱家续香火。” 船工老板娘哗啦倒出船钉,铜钉在夕阳里发亮:“这‘防水船钉’泡十年不生锈!前儿有个迁民说要带爹娘牌位去江南,我多给了他十颗钉子,让他钉牢实。他说要让爹娘也看看,自家也有田了。” 船钉堆里,枚刻着“江左”的铜筹滚出来,在夕阳里闪着光。迁民们扛着行李上船,孩子们举着占城稻种欢呼,楼船的帆影里,藏着无数人对江南沃土的向往,对好日子的盼头。 “听说江南的鱼,比交趾的巨鲇还肥!”有人喊。 “我带了渔网,到了就去河里捞鱼!” “等稻子熟了,咱也酿新米酒!”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7章 船工老板娘蹲在码头,把铜钉倒在竹筐里,"哗啦"一声,夕阳的金光裹着钉子滚出来,像撒了满地碎金。 "这''防水船钉''是新打的,"她捡起一颗递给王老实,"泡在水里十年都不生锈!前儿有个姓李的迁民,说要带爹娘的牌位去江南,我多给了他十颗,让他钉得牢牢的——到了新地界,也让老祖宗瞧瞧自家的田。" 船钉堆里,一枚刻着"江左"二字的铜筹骨碌碌滚到张婆脚边。她弯腰捡起,用袖口擦了擦,铜筹上的字映着满脸皱纹:"这就是咱江南的凭证?" "可不是!"王老实把狗剩架在肩上,往船上搬行李,"拿着这筹,到了庐江就能领田券,比地主的地契管用。" 狗剩手里举着占城稻种,稻壳在阳光下闪着光:"爹,这稻子在江南能长多高?比咱家的草垛还高不?" "比你还高!"王老实笑出声,码头上顿时热闹起来—— 张老汉拄着拐杖,裤脚沾着长安的尘土,眼睛却发亮:"听说江南的鱼,比交趾的巨鲇还肥!" 后生拍着网兜,网眼还缠着去年的稻穗:"我带了渔网,到了就去河里捞鱼,给娃们炖汤喝!" 李寡妇牵着小石头,手里的包袱里裹着织锦的样线:"等稻子熟了,咱酿新米酒,给咱的堤坝庆功。我这线就是准备织庆功锦的,红的黄的都有。" 刘妧案头的《庐江迁民船册》摊着,晨光在"王老实,携子狗剩,领稻种三斗"的记录上投下淡金。 旁边朱砂画的小船歪歪扭扭,像狗剩的涂鸦。附页的"芍陂治水图"上,黄月英改的水准仪图纸标着"每寸误差不超半分",旁边用小字写着"仿织锦分经法"。 侍女换烛时,烛芯"啪"地爆了个火星。"陛下,首迁船队已抵巢湖。"掌印女官话音未落,朱雀街的晨钟"当——"地撞响。 刘妧望着东南方的云霞,指尖在船册上点着:"林巧儿的测绳该派上用场了,她编的刻度比尚方署的还准。" 巳时,周氏子弟站在甲板上,指着远处雾蒙蒙的水面喊:"快看,那是芍陂!黄博士说用''织锦围堰法''就能修复!"他手里的舆图被雨水打湿,墨迹晕开。 女水官林巧儿展开沙盘,用青、黄、黑三色沙子堆出堤坝:"这里的淤泥层得用''八重锦''式夯筑,就像织锦时八层丝线交叠,一层压一层才够结实。"她抓起一把黑泥,在指间捏了捏,"这土软得像棉絮,不用巧劲筑不牢。" "陈太后的手札!"船工捧着绢帛挤过来,上面除了"筑堤须知",还画着"龙骨架堤"的图样——用竹木做骨架,外面裹上混了锦线的泥土,防淤泥滑坡。 周氏子弟念着札记,忽然拍大腿:"这不就是咱绣荷包时,先扎竹篾骨架再填棉絮嘛!太后真是把织锦的本事用到筑堤上了!" 甲板角落里,越人汉子阿蛮扒着船舷看,指着沙盘比划。周氏子弟笑道:"阿蛮叔看懂了?这法子筑的堤,比你们的木栅栏结实十倍,洪水冲不动!"阿蛮咧嘴笑,往林巧儿手里塞了颗野果子,果皮上还沾着露水。 船尾的"织锦舱"里,李寡妇正领着女眷们编锦线网。她的手最快,断线头在指间飞似的绕:"把这网混进泥土里,堤坝就不容易裂,跟纳鞋底时加层麻线一个理。" 她举起半张网,阳光从网眼漏下来:"昨儿我给狗剩补衣裳,就用这法子,磨破了都不散线。" 小石头蹲在旁边,把短线头编成小网兜:"娘,这个能装鱼不?" "等筑好了堤,就让你爹带你去捞鱼。"李寡妇摸摸儿子的头,忽然朝舱外喊,"巧儿姑娘,这网的密度够不够?" 林巧儿探头进来,用织锦尺量了量:"再密半分,像织锦的''万字纹''那样,洪水才钻不进来。你家石头编的小网倒挺匀,将来能学算学。" 未时的雨越下越急,楼船刚靠岸,黄月英就站在船头喊:"按算学测算,三日内必有大汛,先筑临时围堰!"她手里的"水势仪"叮当作响,那是用织锦标尺改的,丝线遇水会收紧,能测水流速度。 "各经纬队听令——甲队堆沙袋,乙队编锦网,丙队测水位!" 迁民们早按"经纬队"分好组,男丁扛沙袋,女眷举着图纸指挥。张老汉的儿子扛着沙袋往坝上跑,李寡妇急忙喊:"慢着!按图上的格子堆,横三袋竖三袋,像织锦的经纬线对齐!"她举起算筹,"每堆间隔三尺,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算学不骗人!" 有个汉子嫌麻烦,把沙袋扔得乱七八糟。李寡妇立刻跑过去,蹲下身重新摆好:"大哥您看,这沙袋歪了,就像织锦时线跑偏,洪水一冲就散。"她拍着整齐的沙袋,"这样才对,整整齐齐的,水都绕着走。"汉子挠挠头,赶紧把歪了的沙袋挪正。 渔阳李氏的女儿带着女眷们来到芍陂旧址,堤坝残垣上的芦苇沙沙响。她掏出黄月英给的图纸,上面用针脚标记着夯筑点:"姐妹们,按算学,每三尺得换一层''锦芯土'',就像织锦时换色线,层次分明才够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婆拄着拐杖,把锦线系在芦苇上做标记:"我年轻时织过锦被面,七层纬线才够厚,这堤坝也得层层夯实才行。"她用脚踩踩地面,黑土从指缝里冒出来,"这土真肥,筑完堤种稻子,准能长到齐腰高。" 越人老婆婆背着竹篓路过,篓里装着野藕。李氏女儿笑着递过块锦帕:"婆婆,换您的藕尝尝?"老婆婆接过去,摸了摸锦帕上的稻穗纹,突然往她手里塞了把藕,又指了指图纸上的堤坝,嘴里"呜呜"地说着什么。 李氏女儿眼睛一亮:"您是说,这里的水冬天会结冰?得把堤坝筑得更深些,防冰裂?"老婆婆连连点头,笑得满脸皱纹。 平阳侯家儿媳正在搭医署,用竹竿当架,锦布当顶,转眼就支起个亮堂堂的棚子。 女医官秦娘把草药往陶罐里放,鼻尖沾着草屑:"这是''防水蛭草'',捣成泥混着锦缎灰敷伤口,防感染。"她举起片叶子,"前儿有个迁民被水蛭咬了,敷上这个,半天就消肿了。" 个越人汉子捂着腿进来,裤脚渗着血。秦娘赶紧拉他坐下,解开裤腿一看,伤口上还粘着个水蛭。她麻利地用盐粒撒上去,水蛭蜷成个球掉下来。 "别怕,"她边敷药边说,"你们的''防蛇草''能治蛇咬,我们的''防水蛭草''能治这个,以后互相换着用,好不好?"汉子愣了愣,忽然从怀里掏出个药囊递过来,秦娘闻了闻,笑道:"是治肚子疼的吧?多谢啦!" 申时的雨突然变急,像瓢泼似的。临时围堰在雨里却稳稳站着,雨水顺着堤坝的纹路往下流,像锦缎上的暗纹。 王老实站在坝上,摸着混了锦线的泥土笑:"黄博士说的''八重锦堤'',果然抗涝!前儿我还担心,这软乎乎的土筑的堤,经不住水泡呢。" 林巧儿踩着泥泞跑过来,手里的测绳浸得透湿:"王大叔您看,这堤用了织锦的密度原理,越湿越紧实。您摸这纹路,水渗得越均匀,堤坝越稳。"她指着远处的越人,"他们都看呆了,说这是''会喝水的堤'',比石头堤聪明。" 阿蛮带着几个越人扛着木料过来,往堤坝上堆。王老实拍拍他的肩:"多谢啦!等筑好了堤,教你们种占城稻!"阿蛮咧嘴笑,用刚学会的汉话喊:"好!稻子...长!" 酉时的暮鼓"咚咚"敲过,雨停了。"气密粮舱"的门一打开,白花花的粟米晃得人睁不开眼。 迁民们捧着陶碗,手都在抖。"这是卫夫人算好的首岁粮,够吃到秋收。"黄月英高声说,"明日修芍陂,每户先领改良犁和占城稻种,女水官上门教治水!" 张老汉抓起把米,眼泪"吧嗒"掉在米里:"在老家,过年才能见这么白的米。"他忽然给黄月英作揖,"多谢朝廷,让咱有田有粮,踏实!"旁边的后生们也跟着喊:"踏实!"声音在巢湖上荡开,惊起一群水鸟。 夜漏三更,刘妧在阅卷阁看急报。黄月英写道:"迁民用织锦换了越人的''防蛟鱼油'',涂在木桩上防蛀;芍陂能扩灌万亩,越人愿出劳力换耕牛。" 附页的锦帕上,李氏女儿画着"经纬堤坊"——汉式房屋和越人吊脚楼挨在一起,中间的田埂像锦线,把家家户户连起来,像幅活的织锦。 陈阿娇披着夜露走进来,鬓边的珍珠沾着水汽:"女户们说,越人爱看织锦堤,有个老族长还求着学''锦芯土''法呢。"她展开信笺,上面绣着越人围着林巧儿看图纸的样子,旁边写着:"织锦堤比石头堤更得水神心,连雨都不敢欺负。" 卫子夫捧着《筑堤记录》进来,册子里夹着片晒干的防水蛭草:"陛下,迁民无一人因水患病,女医官还教会越人用草药防蚊虫。"记录末页的锦帕上,算筹刻着"堤坊成活率百分之百"。 刘妧摸着"庐江田宅券",听见远处机杼响。"那是女户们在赶织''防水锦'',"陈阿娇笑道,"说要给越人当门帘,既挡雨又好看。" "传旨,"刘妧在奏报上盖印,朱红印泥像朵花,"庐江郡按''经纬堤坊''建城,迁民筑的堤,永为江左屏障。" "哀家早让尚方署铸了''江左堤印'',"陈阿娇的镯子叮当作响,"印钮刻的是锦缆与水纹,盖在田券上,比铁券还管用!" 此刻的芍陂,月光洒在新筑的堤坝上。王老实弯腰插下第一株占城稻秧,泥水溅在裤腿上,他却笑得满脸褶子。想起长安漏风的旧屋,再看看眼前的田垄,忽然明白迁民的意义——不光是有田种,是把日子种得像江南的稻田,扎实又饱满。 不远处的织锦棚里,李氏女儿正教越人女子织"防水锦",织机"咔嗒"声和巢湖的浪涛应和着。越人女子的手指还很生,织出的水波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这样织,纬线紧些,水就渗不进来了。"李氏女儿握着她的手,把丝线穿过经线。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8章 织锦棚里的机杼声刚歇,李氏女儿正帮越人女子阿月理丝线,巢湖的浪涛拍着堤岸,像在打拍子。 阿月的手指还生涩,织出的水波纹歪歪扭扭,却攥着梭子不肯放。 “这样织,纬线紧些,水就渗不进来了。”李氏女儿握着她的手,把靛蓝丝线穿过经线,“你看这线,就像咱筑堤时的锦芯网,得攥得牢才管用。” 阿月指着远处的稻田,稻苗在月光下泛着青,用刚学会的汉话喊:“稻...稻子...长!锦...防水!”说完自己先笑了,手里的丝线滑落在织机上,像条蓝色的小溪。 李氏女儿捡起丝线:“等稻子熟了,咱织块‘丰收锦’,给你当嫁妆好不好?”阿月的脸腾地红了,低下头猛投梭子,这次的水波纹竟直了些,引得棚外的骆越首领笑出了声。 卯时,王老实踩着“八重锦堤”去放水,竹鞋底蹭过混着锦线的堤土,听见细微的“簌簌”声——那是锦线遇水收缩,正跟泥土咬得紧呢。 他蹲下身摸了摸堤面,潮乎乎的土攥在手里,竟比长安的黄土沉实。 “王大叔早啊!”李氏女儿正带着阿月她们晒锦,十几匹“防水锦”挂在竹竿上,巢湖的蓝、茜草的红、稻穗的黄,被晨雾一笼,像把朝霞剪碎了铺在上面。 阿月踮着脚扯锦角,露水“滴答”落在她手背上,惊得她缩回手,却舍不得松开锦缎:“李姐姐,这锦真能挡水?昨儿见你用它裹堤坝的缝,洪水渗得慢了一半,真稀奇。” 李氏女儿取过她的织梭:“你看这纬线,是苎麻混了锦线,经水一泡,麻线发胀,锦线就把缝勒紧了,跟咱筑堤时加锦芯土一个理。”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爹昨儿说的‘水芋’能固堤根,画好图了吗?黄博士等着呢。” 阿月赶紧从袖中掏出树皮画,上面歪歪扭扭画着水芋的根,像团乱麻,旁边注着越文拼音:“我爹说,这根在泥里缠得紧,比竹笼还管用。”她指着图,眼睛亮晶晶的。 黄月英带着算学弟子踏雾而来,腰间的“土壤湿度仪”叮当作响,那是用织锦标尺改的,刻度盘上的锦线指针能测土干湿。 她蹲在堤边拨开草,把仪尺插进土里,指针“唰”地滑向“湿”区:“还好,‘八重锦堤’没松劲。” 看见阿月手里的图,黄月英眼睛一亮:“这水芋根真密!若种在堤脚,再混上锦线网,淤泥就跑不了了。”她掏出算筹,在地上画,“按算学,每隔五尺种一株,正好能把堤根缠牢,就像给堤坝系了条腰带。” 阿月看着算筹画出的格子,忽然拍手:“像织锦的方纹!”黄月英笑了:“正是!阿月姑娘真聪明,回头教你用算筹算株距好不好?”阿月猛点头,手里的树皮图攥得更紧了。 长安建章宫,刘妧翻着卫子夫递来的《迁民旬报》,指尖停在“越人互市增三成”那行字上,旁边的朱砂小印像颗红樱桃。 报末附着骆越的竹简写,字歪歪扭扭:“汉女织锦固堤,越人愿以‘防蛟鱼网’换‘锦芯土’法。” “这骆越倒是个实在人。”刘妧把竹简递给卫子夫,窗外的槐叶飘进一片,落在报上的“桑苗成活率八成”字样上。 “太后娘娘来了。”侍女轻声说,陈阿娇端着个织锦小盒进来,里面的“桑蚕膏”泛着油光,混着桑叶与蜂蜜的甜香。 “这是用越人贡的‘朱槿蜜’调的,”陈阿娇用银勺舀了点,“给迁民治手足皲裂正好,你看李寡妇她们,天天编锦线网,手上全是口子。”她又指了指案上的竹板,“我让尚方署把织锦图谱刻在这上面,越人不认字,看图总学得会。” 刘妧拿起竹板,上面刻着“经纬法”的步骤,像幅连环画:“母亲想得周到,回头让李氏女儿带些去,她懂农桑,正好教越人种桑树。” 庐江郡医署前,平阳侯家儿媳正翻晒草药,“防水蛭草”铺了一地,绿得发亮。 越人老妇阿婆蹲在旁边看,手里攥着块鱼脂,那是她们祖传的治伤药,可昨儿见汉女用草泥敷好孙儿的虫咬,心里直打鼓。 “婶子,您试试这个。”平阳侯家儿媳舀了勺药泥,里面混着锦缎灰,“这草混着锦灰敷伤口,比鱼脂透气,不容易烂。”她指着旁边的竹架,那是用织锦帐篷的支架改的,锦绳缠着竹条,竟比越人常用的架子稳当,“您看这架,织锦的绳就是结实。” 阿婆犹豫着伸出手,手背有道老疤。平阳侯家儿媳给她敷上药泥,用锦布轻轻包好:“过三天准好,到时候我教您用这草编驱蚊绳,比你们的艾草绳管用。”阿婆摸着锦布,软乎乎的,忽然把手里的鱼脂塞给她,嘴里“呜呜”地说着什么,眼里却笑开了花。 巳时的太阳晒得芍陂暖洋洋的,李氏女儿正教迁民插占城稻,腰间挂着算筹串成的“株距尺”。 走到王老实的田埂前,她眉头皱了皱:“大叔,这稻种得太密了。”她蹲下身,用算筹在泥里划格子,“得按‘经纬九宫’法插,每穴间距三指,跟织锦的‘方纹’一样,通风又省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拔出几株密的:“你看这苗,挤在一起长不高,就像织锦时线绕了团,出不了好花样。” 王老实依言重新插,稻秧在混着锦线的泥里站得笔直,他忽然笑了:“这稻子跟咱汉家的锦一样,讲究经纬呢!”李氏女儿也笑:“等秋收了,用新米酿的酒,得先敬咱的堤坝和织机。” 远处传来铜钲声,骆越带着越人抬着竹筐来了,筐里是水蕨和织网的麻线,绿油油的透着鲜。 黄月英迎上去,展开《芍陂扩灌图》,图上用彩线标着汉堤与越人旧渠的交点,红的是主渠,蓝的是支渠,像幅花锦。 “骆越首领你看,”黄月英指着图,“若把汉堤的‘龙骨架’接你们的‘竹笼坝’,能多灌两千亩地。”她用算筹量着,“这里的闸口,按算学得宽三尺六寸才够水流。” 骆越摸着胡须看了半晌,忽然指着闸口:“这闸口用越人‘竹篾编’法,会不会更省料?”他捡起根树枝,在泥里画竹篾的样子,“咱编鱼篓的法子,轻便还结实。”两人蹲在堤上,算筹和树枝划得泥地里全是道道,倒像幅新的织锦图。 未时的织坊里,阿月已能织出像样的水波纹了。她看着李氏女儿在锦缎上绣“芍陂全景图”,堤是褐的,水是蓝的,稻是绿的,越看越入迷。 “汉人的水神,也住锦织的宫殿吗?”阿月忽然问,声音怯生生的。越人传说里的水神住在水晶宫,她猜汉人的水神住处肯定更华丽。 李氏女儿手一顿,随即笑道:“我们的水神啊,就住在这堤坝里,住在每一寸‘锦芯土’里。你看这锦线,经纬交错,就是水神的脉络呢,护着咱的田,护着咱的家。” 阿月似懂非懂,手下的织梭却快了,她忽然把越人爱用的羽毛线混进去,蓝丝线间冒出几根白羽毛,像浪花里飞着水鸟。李氏女儿拍着手:“好看!这叫‘汉越锦’,比单纯的水波纹更神气!” 申时的快马闯进庐江郡治所,送来新铸的“江左堤印”。黄月英捧着印匣,赤金印钮上的锦缆纹在阳光下流转,印文“江左堤坊”四字,边框竟是织锦的回纹,看着就结实。 “这印用了越人献的‘斑铜’,”送印的小吏说,“太后说,能镇水。”骆越凑过来看,用手摸了摸印钮,忽然对着印匣拜了拜,引得众人都笑了。 黄月英把印按在田券上,朱红的印泥像朵花:“有了这印,咱的堤坝就更牢靠了!”阿月踮着脚看,忽然说:“我要织块印纹锦!”李氏女儿笑着点头:“好啊,织成了挂在你新屋的墙上。” 暮色漫过芍陂时,王老实挑着水芋回家,水芋的叶子上还沾着泥。路过织坊,见阿月正把一匹“水纹锦”送给黄月英,锦边用越人的羽毛绣着汉式云纹,倒像两家人手拉手站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临行前,长安的老邻居说“江南瘴疠,去不得”,再看看眼前——堤坝稳稳的,稻田青青的,汉女和越女凑在织机前说笑,连巢湖的浪都温柔了。王老实不由得哼起了家乡的夯歌,调子混着织机声、浪涛声,在桑影里飘得老远。 长乐宫的月光正好,陈阿娇对着镜子调颜料,阿月托人带回的越地矿物颜料摆在案上,红的像朱槿,紫的像桑椹。 侍女进来禀报:“太后,越人首领骆越求见。” 陈阿娇捋了捋鬓边的珍珠钗,钗头的红宝光映在颜料上:“让他等着,我得把这‘越霞锦’的配色算准了。”她用细笔蘸了点紫,“明日教迁民织,正好给阿月当聘礼——咱汉家姑娘有的,越家姑娘也得有。” 喜欢汉宫娇华:帝女传奇请大家收藏:()汉宫娇华:帝女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