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重生后我权势滔天》 第113章 现场抓捕“双面人” “嘘！” 赵行健诡异一笑，朝几人做了一个禁声动作，那意思很明显，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几人立刻知趣地缩回脑袋，毕竟到了这个位置，基本的政治素质还是有的，他们不是街上的长舌妇，对于这种还没公布的消息，保持缄默才是正确态度。 同时，他们的内心却是极不平静，琢磨着赵行健的话八成是真的。 因为今天召开的是“全县廉政警示教育大会”，县里怎么突然无缘无故召开这个会？ 看来，铁山县官场，要有大事发生了！ 与此同时，会议室隔壁的休息室内，县委常委们，以及四大机构的处级干部，基本都到齐了。 白云裳手提公文包，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短袖西装，头发挽起，显得庄重而冷艳，他今天没有化妆，但是气色却极好，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白书记，关于王长河的事情，我想再跟你沟通一下。” 楚江才站起身，当着全县四大机构班子成员的面，直接说道。 他眼圈微黑，昨晚在电话里跟白云裳争执了一番，显然影响了情绪，没睡好。 白云裳说道： “这还有什么好沟通的！昨晚我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王长河目无党纪国法，对危房改造资金上下其手，这样的干部你还要为他说情，你的党性呢？你将党章党纪置于何地？” 楚江才当众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 原本坐在楚江才身旁的刘建国，也站了起来，帮腔说道： “白书记，楚县长也是从全县的大局和谐稳定出发，以人为本，毕竟培养一个党委书记很不容易，王长河这几年的工作成绩是很出色的，不能因为犯了一些错误，就把他往死里整！” “你是一把手，不是冷酷无情的土皇帝，对下面的人要有温度。” “可以处分、可以撤职，但是不能动不动就把人往监狱里送吗，至少要给人家留一口稀饭喝啊！” “否则，寒了同志们心，下面的人还有谁愿意为你冲锋陷阵，全力干工作？” 白云裳目光一凝，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刘建国。 这个家伙真是楚江才的头号急先锋，每次都是雷打不动第一个跳出来咬人！ 他的话听着头头是道，但全是道德绑架的歪理！ “建国同志，我提醒你，我是县委书记，还轮不到你教我做事！”白云裳昂起头颅，冷傲地说道。 脚踩高跟的她，直接比刘建国高出半头，刘建国不得不仰视她，这让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势和压力。 他就冷冷一笑，说道： “白书记，作为副手，我有提醒你的资格！在官场上和光同尘比干出成绩更重要。” “不要把事情做绝，到最后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后悔莫及。” 白云裳目光更加冷漠，不再正眼看他，语气不屑地说道： “刘建国同志，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同志’！” “我真为你感到悲哀，殊不知你自己就要大祸临头，有这心思，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未来的出路！” 白云裳这句话冷不丁的话，得让刘建国神色一愣。 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让他心烦意乱起来。 在场的四大机构班子成员全都面面相觑，琢磨着白书记这话意有所指，但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纪委书记王天定轻咳一声，说道： “白书记，关于调查王长河这个事，为什么事前你要绕过我？我是纪委书记，我至少有知情权吧？” 白云裳直接嘴角一勾，今天不开眼的真是一个接一个啊！ “你闭嘴！” “我这个县委书记绕过你的干的事情多了，事事都要让你知道？” “有话会后再说，现在——开会！” 白云裳目光凌厉，直接逼视王天定，气场全开，厉声说道。 王天定直接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白云裳说完，抬手推开侧门，大踏步进入会场。 她忍了这些人很久，今天要火力全开，狠狠回击！ 身后所有人都是一惊，就连楚江才也是皱眉。 这女人今天突然变得如此强势，吃了火药了？怼天怼地怼空气！ 主席台上，坐着白云裳、楚江才、刘建国，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以及所有县委常委。 其他四大机构的副处级干部坐在下面的第一排。 赵行健遥望着台上的白云裳，见她今天气质格外冷艳，浑身凝聚着一股强势、自信的气场，跟当初刚到铁山县相比，褪去了那层青涩。 赵行健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帮她摆脱了抑郁的负面情绪。 只见她明眸如寒星，环视了一下会场，大声说道： “同志们，按照市委的安排，今天召开全县廉政警示教育大会。现在会议进行第一项，请县长楚江才同志，领学廉洁自律条例。” 由于廉洁自律条例内容比较长，楚江才就摘要了里面一些重要的内容，照本宣科的朗读了一遍，算是完成了一个形式。 紧接着，白云裳说道：“现在会议进行第二项，请县委副书记刘建国，传达我县风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严重违法违纪的案例。” 李建国立刻拿起稿子，对着话筒，读了起来。 王长河被“双规”的消息，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顿时会场一片哗然。 就在这时，会场外悄悄走来两队黑衣人，将会场的前后两个门悄悄堵死。 只有赵行健认出来，这两队人是县公安局配合市检察院实行抓捕行动的便衣警察。 而市检察院专案组的同志，已经坐在会场最后一排，悄悄注视着会场的动静，酝酿着最好的抓捕时机。 刘建国宣读完案例通报，紧接着，就自我良好的即兴讲话。 “同志们啊，这个廉洁自律是党员干部的必修课，也是底线，做官要先做人！” “这个分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就是我们身边一个生动的典型反面教材！” “大家一定要吸取教训，守住底线，要对党纪有敬畏之心，时刻牢记党的宗旨，把群众放在心上，千万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坐在主席台上的白云裳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侧首望着他声情并茂、满脸正气的表演，觉得可笑又悲哀！ 坐在下面的赵行健，也是目光吃惊地望着这个超级“演员”。 这就是个官场上的“双面人”，坐上主席台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满肚子男盗女娼！ 如果赵行健不知道他的底细，真的会被他的演技欺骗，以为他是一个大公无私、清正廉洁的好公仆。 刘建国讲得很投入，以至于市检察院专案组的三人走上主席台，站在他面前都没发现。 “刘建国，请跟我们走一趟！” 市反贪局长李胜利威严地说道。 这声音通过刘建国面前的话筒放大，在整个会议室回荡，令全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第112章 官场地震 “李局长您好，欢迎来铁山县。” 赵行健立刻上前，和他握手。 李胜利目光一亮，说道：“我记得你，你上过大夏日报，说起来还是全市的名人。” 赵行健谦虚地说道：“领导的记性真好，那些都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李胜利又介绍专案组的另外两名同志，双方握手，简单寒暄。 白云裳就领着专案组来到招待所三楼的小会议室，此时王辉和王赋闲等人已经在里面等候。 白云裳说道：“李局长，两位分别是铁山县反贪局长王赋闲、县公安局治安大队长王辉，案件的侦察主要由他们带队完成——你们两个给市院领导汇报一下案情。” 于是王辉和王赋闲分别将案情和掌握的证据链条，详细地诉说一遍。 专案组当场查看卷宗，核实了关键的证据。 李胜利立刻表态说道：“证据确凿，准确无误，现在可以立刻抓捕刘建国。” 白云裳说道：“李局，我们会全力配合抓捕行动。我的意见是：明天县里专门组织一次大会，安排刘建国参会，在会场直接抓捕！因为会场空间封闭，相对安全，能避免意外发生。” 白云裳之所以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利用这次抓捕响动，形成巨大威慑力，震慑一下全县党领导干部，尤其死楚江才集团的成员！ 一个县委的三把手，当着全县干部的面，被检察院带走，那种场面想想都震撼，对人心理的冲击也是巨大的。 李胜利点点头，说道：“那就听白书记的安排。” 白云裳说道：“李局，晚上你们就住在招待所，我安排工作餐，亲自作陪，给专案组接风洗尘。” “那是在有劳白书记了。”李胜利说道。 拿掉刘建国，是白云裳在这场权力争斗中，能否打个翻身仗的关键一步棋，她极为重视，当然要全程陪同专案组，避免有人插手，出现变故。 赵行健就到总台安排李胜利等人住宿，接着去点菜。 这边，白云裳当即拨通了县委办副主任罗金鸣的电话。 “金鸣同志，你通知一下，明天召开全县党员干部大会，在家的所有常委和四大家领导，全县正科级干部全部参会。” “好的，白书记。会议的主题和议程是什么？” “根据市委安排，开展全县廉政教育警示大会……” 那边，罗金鸣快速拿出笔记录，然后安排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发布通知。 刚挂了罗金鸣的电话，监察局长、纪委副书记周阳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过来。 “喂，白书记，您现在方便吗，我跟您汇报一下分水乡案情的调查情况。” 白云裳立刻走到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顺手把门带上，说道：“周阳同志，你说道吧。” “经纪委调查组核查：三年以来，分水乡共向县里申请了285户危房改造，其中有148户是虚假改造，采取冒用农户信息、伪造资料等方式，共计套取上级改造资金260万元。” “相关证根据，这些都是在风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的授意下，由乡村建办主任违法暗箱操作完成的。” “白书记，接下来该怎么办，请您指点。” 乡党委书记在一个县属于一方“小诸侯”，要不要动王长河，是轻拿轻放，还是重锤响鼓，这里面的操作自由度其实是很大的，这个分寸掌握上，周阳不敢擅自做主，需要县委一把手点头。 白云裳说道：“按照党纪国法，一查到底！王长河直接‘双规’，查查他还有没有其他违纪违法行为，绝不姑息！” 白云裳听了，果断地说道。 她内心极为恼火，国家为了改善群众住房条件，把钱拨下来，他们这些蛀虫上下其手、胆大妄为，居然直接把钱截留挥霍了，关键下面的群众还不知情！ 这种人对政府的公信力破坏是毁灭性的，她必须铁腕惩治，毫不留情，同时也给其他乡镇一把手一个警醒！ “好，白书记，我明白了，今晚立刻抓捕王长河。” 挂了电话，周阳明白了，白云裳这是要拿王长河开刀立威！ 同时也不禁感叹，乡党委书记平日看着威风八面，花钱如流水，但是在县委书记面前，前途荣辱就是她一句话的事，这就是权力！ …… 第二天一大早，全县各乡镇的书记、镇长、县直各单位的一把手，都赶往县委会议中心。 赵行健昨晚跟白云裳陪着专案组吃完饭，没有回鹿鸣乡，就在云水居住下，早上早早来到会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时，旁边的城关镇党委书记余为民和镇长胡思正两人提着公文包也坐了下来。 胡思正一向自视清高，但是今天却主动扭头，脖子像长颈鹿一样勾到赵行健面前说道：“赵乡长，听说了没有，分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被纪委抓了？” 赵行健故作吃惊，反问道：“有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对于一个县，一个乡党委书记被抓，属于大事件，消息就会像病毒一样，无孔不入地快速传播。 胡思正一愣，说道：“鹿鸣乡跟分水乡紧挨着，你不知道？你就装吧？” 赵行健无辜地摇头，说道：“真不是装的！王长河犯的什么事啊？” 胡思正见他眼神纯真，不像说谎，就用炫耀的语气，说道： “赵老弟，你消息太闭塞了！王长河是因为挪用危房改造资金，昨晚被纪委带走的，家里也被搜查了，据说搜出不少‘干货’！” “而且，为了这事，昨晚楚县长和白书记还电话里抄了一架！唉，这事说白了就是县领导派系斗争，王成河成了牺牲品！” 说话之间，他颇有自鸣得意的意思：你不知道内部消息，我知道！你看不清的真相，我能看清！ 赵行健内心冷笑，脸上却故作诧异，说道：“你连这都知道？上面有‘天线’就是非同凡响啊！你还听到什么消息了？” 胡思正说道：“就这已经够炸裂的了！还能有什么其他消息？” 赵行健嘴角一勾，冷不丁地说道：“我怎么听说，咱们县里被抓的不止一个正科级干部？还听说市检察院昨天秘密进驻铁山县了？” 反正现在大局已定，他也不怕泄露消息了。 “你说什么？还有正科级被抓？那岂不是说铁山县官场要地震了吗？你是从哪听到的消息？” 胡思正瞳孔猛然放大，震惊得目瞪口呆，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就连坐在一旁，满脸敌意的余为民都不淡定了，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赵乡长，你说市检察院秘密进驻确切嘛，难道是哪个县领导要落马了？” 坐在后排的招商局长刘传福也伸直脖子，凑了过来。 第111章 市检察院专案组 至于统战部长的人选，按照两人的计划，从现有的副县级中选一个进入县委常委班子。 但是一时挑不出合适的人选，只能暂时作罢，慢慢物色。 如果有人当场听到赵行健与白云裳的对话，一定会无比震惊。赵行健一个小科级，居然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全县最核心的几个官员升迁命运，说出去简直匪夷所思！ 由于副书记和组织部长人选属于县里的重大人事变动，县委书记白云裳虽然有很大的建议权，但是最终决定，还在市委组织部。 所以，白云裳略一思考，打算抢占先机，先给市委组织部长杨思危推荐这两个人。 这样，可以防止有人听到风声，提前运作，产生变数，打乱了她的计划。 “喂，杨部长，我是铁山县的小白啊，我来铁山县上任的第一天，还是您陪着省委组织部的同志，送我来的。” 白云裳拨通了杨思危办公室的电话，直接打起了感情牌。 “是小白啊，我听说你在铁山县最近干得不错吗，把污染严重、群众反应强烈的钼矿关停了，很有魄力啊。” 杨思危笑着，用夸赞的语气说道，声音要比纪委书记吴国梁和蔼轻松多了。 白云裳说道：“我也是顶了巨大压力，力排众议，才做出的决策。杨部长，我这次跟您汇报的工作，就是跟钼矿有关系……” 说着，白云裳就将这次盗挖倒卖钼矿的案子汇报了遍。 “杨部长，市纪委已经决定对刘建国做出逮捕决定，这这样一来铁山的县委副书记位置就空下了。” “为了铁山县的班子团结，我反复酝酿，决定推荐组织部长苗青林顶上去。” “至于组织部长的位置，我推荐统战部长姚祥瑞担任。” “这两位同志，政治素质过硬，能顾全大局，能力都很强，我认为是最合适的人选，还请领导慎重考虑。” 白云裳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 这种情况下，县委书记推荐的人选，市里为了班子和谐稳定，一般都是会尊重地方一把手的意见。 除非市领导有提拔其他人的意图，或者已经酝酿好了人选。 “小白啊，我知道你在铁山县不容易，担子不轻，你的意见我会充分考虑的，到时候报请市委研究。” 杨思危郑重地说道。 白云裳一听，就知道这事基本算定下了，神色一喜说道：“谢谢杨部长对我工作的支持。” 挂了电话，白云裳感觉多日来抑郁的心结，一下轻松了许多，事情正朝着他们布局的方向发展。 她扭头对赵行健说道：“行健，事情大局已定，你先送我回县委吧。” 两人就出了院子，直接上车离开赵家堡村。 因为鹿鸣乡到铁山县的公路正在改建施工，所以就从分水乡绕道，一个多小时后才到县委大院。 车刚停稳，就接到了市检察院打来的电话。 “行健，下午两点，市检察院反贪局的李胜利副局长带队，秘密进驻铁山县。” “你通知公安和反贪的同志，整理好案件卷宗和相关证据，下午到铁山招待所做好对接。” “下午，我要亲自参加，为了避免走路风声，我就不用书记专车接送了，到时候你提前来接我一下。” 白云裳挂了电话，立刻对赵行健吩咐道。 赵行健点点头，就把车开出政府大院，停在林荫道上。 然后拨通了王辉和王赋闲的电话，通知他们下午两点到铁山招待所开会。 赵行健扫了一眼手表，大概十点多，时间还早，就一打方向盘，拐进距离县政府五百米之外的“云水居”小区。 这是一个新建的高档小区，濒临河畔，位于县城中心区，而且都是七层的洋房。 赵行健现在经常来县城，需要一套房子，是纯粹的居住需要，而非炒房。 至于投资，以他目前的眼界，肯定不会在县城炒房，一二线大都市的房产升值最快，也最值得投资。 “小姐，你们小区最房价多少钱一平米？”赵行健直接问道。 “先生，我们最好的楼层是1588元每平米。”售楼小姐笑眯眯地说道。 “有装修好的吗？” 赵行健随口问道。 装修房子很麻烦，少则数月，多则半年，他时间宝贵，根本没精力过问。 “我们一号楼王三层有一个装修好的样板间，大概有130平方左右，价格每平方2288，先生要不要去看看。” 赵行健点点头，就跟着售楼小姐来到一号楼三层。 这个小区定位高端，是一梯一户的设计，隐私性比较好，这一点让赵行健很满意。 房间采用中式的装修风格，古朴典雅，家具家电都齐了，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装修的材料虽然都是中等，但还在赵行健能够接受的范围，毕竟开发商只讲利润不讲良心，都一个德行。 “价格1888一平能不能卖？”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是高档精装修……” 售楼小姐语气开始高冷起来。 “直接全款现金刷卡！我就问能不能不卖？” 赵行健双指直接夹起银行卡，晃了晃，打断了她的话。 售楼小姐一愣，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如果是现金全款，当然可以。” 说着，躬身接过银行卡，两人来到售楼大厅直接签合同刷卡。 站在一旁的其他售楼小姐，全都惊呆了，毕竟这种财大气粗，直接全款的客户极为少见，看向赵行健的目光眼睛都直了。 “房产证等相关手续，我没时间跑，你帮我全程代办一下。” 售楼小姐双手奉上钥匙，笑容可掬地说道：“那是自然，对于您这样的优质客户，我们会竭尽全力为您服务。” 紧接着，赵行健就开车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生活必须用品，直接搬上楼，就算在县城安下了家。 中午略微休息一会儿，就到了一点多，赵行健把车开到政府大门外，将白云裳接到铁山招待所。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驶入招待所大门。 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两男一女。 白云裳立刻迎了上去，向领队的黑瘦男子伸出手，笑着说道：“欢迎是市检察院领导莅临铁山县，指导工作。” 此人就是这次专案组组长，市检察院四级检察官、反贪局副局长李胜利，职务虽然是正科级，但是享受副处级待遇。 “白书记亲自迎接，让我们受宠若惊，压力也很大啊。” 李胜利笑着寒暄道。 他这个级别，按照惯例县里派一个副处级接待就行了，县委书记亲自陪同，属于超规格接待。 “这位是鹿鸣乡乡长赵行健，破获这起案件的重要成员之一。” 白云裳抬手一指赵行健介绍道。 第110章 启动逮捕程序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外传来敲门声。 赵行健就走过去打开院门，一看是村支书赵德禄站在门口。 “赵乡长，我看见你的车停在村口，就知道是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一声招呼？” 赵德禄咧嘴，笑容灿烂地说道。 赵行健说道：“昨晚下乡调研，时间搞得太晚了，就顺路回老房子住了一夜。” “这段时间老房子修缮，多亏了你操持，辛苦了你了。” 赵行健工作忙，这老宅子整修没时间回来，都是赵德禄在张罗，帮着找工人，买材料。 赵德禄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吗。” 说话间，他目光一扫院子里的白云裳，顿时震惊。 他从没见过身材容貌这么标志的女人，第一反应就是赵行健的女朋友。 “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吧，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赵德禄笑着问道。 赵行健说：“那呢，就是普通朋友。” 赵德禄眼睛就笑得眯成一条缝，低声说道：“都带回家过夜了，还说不是，哥也是过来人！” 赵行健顿时一阵尴尬。 白云裳羞得脸色通红。 这事是越描越黑，两人干脆就不解释了。 赵德禄就说：“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你嫂子下两碗鸡汤面，女朋友第一次来，可不能亏待了。” 赵行健点了点头，他原计划是带白云裳去鹿鸣乡街上吃的。 赵德禄家也就隔着几百米的距离。 不一会儿，赵德禄和她老婆胡秀珍两人端着一盆鸡汤和面条，走进院子。 胡秀珍一边打量着白云裳，一边笑呵呵地盛了两大碗鸡汤，放到两人面前。 鸡汤是农家土鸡炖野松菇，汤色黄澄澄的，看着十分有食欲。 赵行健说道：“秀珍嫂子，真是麻烦你了。” “麻烦啥啊，这鸡是自己养的，松菇是山上捡的，就是多添筷子的事。”胡秀珍说道。 白云裳尝了一口汤，顿时就停不下来，连汤带鸡肉加面条，直接吃了两大碗。 “大嫂，你做得真好吃，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白云裳感觉自己都吃撑了，笑着赞赏道。 “到这就等于到自己家了，以后啥时候想吃，嫂子随时给你做！” 顿了顿，袖珍嫂又热心地说道：“那个，妹子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行健父母走得早，酒席啥的我们帮着操办。” 白云裳听了，顿时一愣，紧接着又是脸色涨红，羞涩一笑，他们真把自己当赵行健的同居女友了！ 赵行健尴尬地说道：“嫂子，我的事，以后再说吧。” 秀珍嫂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哪呢，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早结婚早生娃，村里跟你们这般大的年轻人，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还有，姑娘啊，你是不知道，这女人要是过了三十岁，生娃的风险就大了，我是过来人……” 白云裳对被秀珍嫂的话目瞪口呆，和赵行健对视了一眼，然后羞赧地掩口而笑。 赵行健尴尬的额头直冒汗，他们要是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会不会吓傻？ 白云裳觉得这个秀珍嫂除了热心过度之外，心底淳朴善良，就跟她拉起了家常。 吃完鸡汤面，赵德禄两口收拾碗筷离开。 白云裳瞟了一眼手表，正好八点多，估摸着领导此刻已经到办公室了，就拿出电话本翻出市纪委书记吴国梁的办公电话，酝酿了一下，就拨了过去。 “喂，吴书记，您好，我是铁山县县委书记白云裳啊，您现在方便吗，我跟您汇报一个工作。” 白云裳语气恭敬，脸上浮着笑容。 “喔，是云裳同志啊，你说吧，我听着呢。” 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中音，给人一种情绪极其稳定的感觉。 “吴书记，我这还是第一次跟您汇报工作呢，但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实在有些抱歉。” “昨天夜里，我县联合打掉了一个盗采倒卖钼矿的犯罪团伙，现场抓获了十余人。” “经过审讯和侦察发现，铁山县委副书记刘建国是幕后保护伞，并且从中分赃100多万。” “因为刘建国是市管干部，县级纪委和检察院无权处置，所以现在向吴书记汇报，建议市纪委对刘建国启动逮捕程序。” 白云裳语气不卑不亢，将案情如实汇报。 吴国梁顿了一下，沉声问道：“证据确凿吗？” “吴书记，案件是由我县公安和检察院联合办理的，证据确凿。”白云裳肯定地回答。 “那好，我立刻安排市检察院，对刘建国实施逮捕，你们做好案情对接工作。” 电话那边，吴国梁声音沉稳如泰山一般。 “谢谢吴书记对我和铁山县工作的支持。” “作为铁山县委的班长，领导班子里面出了这么严重的腐败问题，我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向吴书记做检讨。” 白云裳连忙用自责的语气说道。 “云裳啊，说到责任，你才来铁山县几天？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刘建国的腐败是长期堕落的结果，你不必自责。” “但是，反腐倡廉工作是各级党委政府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任重道远啊，还需要常抓不懈。” 吴国梁语气明显和蔼了许多，对下面的同志，他也不能求全责备。 “吴书记，今后我一定吸取教训，带好班子，压实廉洁自律的责任，警钟长鸣。”白云裳立刻表决心说道。 挂了电话，白云裳长长松了一口气，跟吴国梁这一番通话，让他感到很压抑。 “行健，市纪委已经同意逮捕刘建国，这样县委副书记的位置就空了下来。” “按照咱俩之前商量的计划，由组织部长苗青林顶上，但是组织部长这个位置由谁担任呢？” 白云裳扭头凝视赵行健问道。 他是本地干部，对县里的弯弯绕绕最清楚，组织部长掌握人事大权，至关重要。 “我认为统战部长姚祥瑞比较合适，他是外地调入的干部，而且在班子属于比较年轻干部，跟本地势力没有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关联，用起来比较顺手。” “而且你推举他做组织部长，属于重用，也算上了一个小台阶，他会很感激你。”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翻开前世的记忆，这个姚祥瑞并不属于楚江才的人，前世做到政协主席，安全退休，没啥大问题。 白云裳点点头，对统战部长姚祥瑞印象也很好，之前几次常委会，他都是中立的态度，没有跟楚江才沆瀣一气。 第109章 幕后保护伞 赵行健顿时震惊，说道：“绝对算是一条大鱼！” 在县级层面，县委副书记是三把手，是副处级里面的天花板，绝对算是大人物了。 王辉又简单叙述了潘大京的口供内容。 原来，之前李渊博的鸿达公司一直和政府合作，开发钼矿，但是新书记白云裳上任以后，就宣布无条件停止开采。 李渊博为了开辟新财路，就找到潘大京商量，采取晚上盗采、偷偷冶炼，然后倒卖的方式，牟取暴利。 利益熏心的潘大京，认为满山的钼矿不偷也是浪费，偷了也白偷！就找到刘建国汇报，刘建国就心动了。 毕竟一吨钼矿石市价是三千多块，随便偷挖个上千吨就是几百万，堪称印钞机，谁不行动？ 于是三人就勾结在一起，由刘建国在上面当保护伞，李渊博具体动用机器和人力盗挖和倒卖，所得利益按照比例分成。 本来他们只打算盗挖千把吨，突击搞个几百万就收手，发一笔横财算了，结果发现这完全就是在捡钱，就停不下来了。 据潘大京交代，刘建国第一次分赃100多万，是潘大京亲自开车，用旅行箱装着，送到他家里的。 第二次获利的六百多万，还没来得及分赃，结果就被白云裳和赵行健连夜一锅端了。 了解案情的来龙去脉，赵行健不禁一阵唏嘘，问道：“王辉，潘大京的口供，没有没牵扯到县长楚江才？” 这是赵行健最关心的，潘大京是楚江才的亲信，他出了事，楚江才屁股肯定不会干净。 王辉说道：“潘大京对楚江才绝口不提，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牵连到他。” 赵行健顿了顿，说道：“这个案情你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能走了风声！李渊博那边怎么样，有交代吗？” 王辉说道：“李渊博这家伙，嘴巴很硬，一直在死扛，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赵行健说道：“那好，我立刻跟白书记汇报。你和兄弟们也要好好休息，毕竟忙活了一天一夜。” “我这边分了两班，轮流审讯，还撑得住。而且为了保密，参与行动的队员都全部不准回家，封闭在看守所内，一直到案子结束。” 赵行健顿时感动，说道：“兄弟，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白云裳已经洗漱完毕，问道：“案情有突破了？” 赵行健回答：“不光有突破，而且是重大惊喜，挖出一个大的——据潘大京交代，这次盗挖倒卖钼矿的背后主使是副书记刘建国。” 白云裳顿时猛然一凝，忍不住一拍桌子，说道：“这个伪君子，平日满口仁义道德，背后居然这么龌龊！这颗钉子终于可以拔掉了！” 说话间，白云裳忍不住兴奋地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脸上露出笑容。 按照计划，白云裳要打破楚江才集团铁板一块的局面，准备先拿刘建国开刀，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现在好了，掌握他的犯罪证据，可以直接把刘建国这颗钉子连根拔除了。 赵行健洗漱完毕，手机又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反贪局局长王赋闲的。 “喂，王局，一大早就来电话，我猜你们肯定有大收获了。” 赵行健直接按下免提，笑着说道。 “行健，幸好昨晚我们突击搜查，潘大京的家里家财务来不及转移，你猜怎么着？” “直接在书柜后面的夹墙内搜出二百多万现金，还有几十块金条、金表。” “房子有五套，其中一套，是县城中心商业区一整栋六层高的商铺，全部财产初步估算有五百多万……” 王赋闲用震惊的口气说道。 这是他进检察院办案以来，第一个查获的科级干部贪腐如此惊人的一个。 这还只是搜查家里一处地方，这些人一般都是狡兔三窟，还有没有其他藏匿赃物的地方，不得而知。 赵行健听了也是一惊，按照这个时候的县城工资水平，公务员也就平均一千出头，能贪这么多，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白云裳在一旁听得清楚，也是眉头一皱，眼中闪现冰冷。 “矿业局局长，不愧是铁山县的财神爷，真是逮了一个大硕鼠。” “除了查获这些赃物之外，有没有查到牵连其他县领导的证据？” 其实他想问的是，有没有查到楚江才犯罪的物证。 “潘大京这个家伙，除了这些巨额财政来源不明之外，屁股擦得很干净，真没查到其他有价值的物证。” 王赋闲回答。 赵行健说道：“辛苦王局了，你那边一切先保密，等白书记有了指示，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那行，我等你通知。” 挂了电话，赵行健扭头看向白云裳，说道：“治安大队和反贪局都有了结果，现在就经侦大队那边还没有消息，要不要催一下？” 白云裳说道：“先不要催，人家也是连夜侦察，够辛苦了，先等等再说道。” 赵行健就拿出笔记本，坐在院子里，跟白云裳一起，把案情和所有证据都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就算经侦大队那边没有新进展，按照现有的证据，已经完全可以将潘大京、李渊博定罪了，刘建国也够逮捕条件了。” 理清了思路，白云裳说道。 赵行健说道：“刘建国是副处级，是市管干部，县级纪委和检察院还没有权限动他，要逮捕，也要市纪委批准才行。” “不能等了，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先拿掉刘建国再说！” “我一会就给市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打电话，汇报案情。” 白云裳站起身，脸色严肃，当机立断说道。 她现在目标很明确，先不惜一切拿副书记刘建国开刀立威，打开局面才是重点，一天都不能等！ 至于潘大京、李渊博的这两个小喽啰，可以慢慢查，影响不了大局。 说着，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七点多，还不到上班时间，给市领导打电话显然不太合适。 第108章 睡一个房间 白云裳扫了一眼屋子，这虽然是老式的砖瓦房，但是墙面和地板都是新的，靠墙是一排衣柜，窗前摆着书桌，旁边是一排书架。 透过窗户，夜风习习，清凉幽静。 白云裳说道：“这环境很好嘛，比我住过景区的民宿好多了，还要几百一晚呢。” 赵行健说道：“这之前很破旧的，因为我妹妹马上毕业要回来，所以把里里外外整修了一下。” 说话间，他扫了一眼白云裳身上的衣服，几番折腾，不知汗透了多少回，已经脏得黑一块黄一块，成了迷彩服。 他就打开柜子，顺手找了一套衣服递了过去。 “这是我妹妹的衣服，你们身高差不多，就临时凑合一下吧，我去烧热水，你先洗个热水澡。” 白云裳点点头，伸手接了过来，却是捂嘴一笑说道：“这款式是少女裙啊，你妹妹十八岁穿的吧，还是粉色的，我都很多年没穿过这种款式了。” 赵行健笑了笑，就来到厨房，用电热壶烧好了水，倒进盆里调好水温，拿了两条干净的毛巾，就端了过来。 这时的农村，没有专门的卫生间，洗澡只能在屋里用毛巾沾水擦洗。 白云裳拉上窗帘，关了门，就脱下脏衣服，仔细擦洗身体。 赵行健仰靠在院子的躺椅上，凉爽的风吹过，耳边传来白云裳洗澡撩起水花的声音，窗帘上投射出她的身影，曲线玲珑，婀娜多姿。 这让他忍不住想起刚才在矿洞里温存的一幕，回味无穷。 许久，房门打开，白云裳走了出来，将洗澡水倒在屋檐下的沟里。 赵行健抬眼望去，顿时目光一呆。 这套粉色少女裙更好合身，盖过膝盖，露出洁白如玉的小腿，衣服略微瘦了些，刚好勾勒出身体优美的弧线，长发随意束起，成熟的气质中，透着少女的青春气息和羞涩。 “都一把年纪了，穿这款衣服，是不是显得不伦不类，四不像？” 白云裳显然有些局促，脸色泛红，羞赧地问道。 赵行健说道：“哪有呢，像回到了十八岁，简直把我惊艳到了。” 白云裳知道赵行健这是故意拍马屁，但是心里却暗自高兴，说道：“你妹妹在哪里上学，一定是个大美女吧。” 赵行健说道：“在京城燕京大学，是万人迷的校花，不过跟你这美女书记一比，那是小巫见大巫，她只能算小家碧玉了。” 白云裳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女人嘛，永远喜欢听悦耳之言，高冷冰山女书记也不能免俗。 “想想这一天的经历，仿佛比我之前几年的经历还丰富。” “让我亲眼见证了基层百姓的疾苦，还经历了官商勾结和黑恶势力的残暴，更是尝到了生死关头，命悬一线的绝望。” “行健，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晚安。” 白云裳扫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后半夜了，就莞尔一笑说道。 “那就早点休息。” 赵行健也的确很乏了，走进自己房间，洗完澡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把赵行健猛地惊醒了，紧接着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赵行健伸手开灯，打开门一看，见白云裳披头散发，满脸惊恐地站在门口。 “云裳，怎么了？” 赵行健睡眼惺忪，震惊地问道。 “我，我害怕，屋里有老鼠，太吓人了……” 说话之间，白云裳面色苍白，无助的表情就像个孩子。 “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老鼠啊，这太常见了，这么大个人，居然让老鼠吓成这样？” 赵行健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农村见到老鼠太正常不过了，没想到把一个高冷女县委书记给吓成这样。 “哼，我差点吓得魂都飞了，你还笑得出来？” 白云裳带着哭腔，气咻咻地说道。 赵行健这才想起，人家是省城千金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可能真的没见过这种东西，就说：“那我拿棍子打死那畜生，给大书记出气！” 说着，赵行健从院子里拿起一根竹竿，走进屋子，白云裳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只见房梁上蹲着一只大耗子，正瞅着贼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 赵行健抡起竹竿狠狠抽了过去，结果那耗子极其灵活，在房梁上上蹿下跳，精准躲过致命打击，然后顺着瓦楞逃走了。 “狡猾的东西，跑了，现在消停了，睡吧。” 赵行健放下竹竿，有些无奈地说道。 白云裳仰头盯着房梁，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不敢睡，我害怕，万一老鼠又来了怎么办？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行健强行憋笑，看来再高不可攀，冰冷傲娇的女人，都有脆弱胆小的一面。 “那没办法了，只能我陪你睡了。”赵行健一本正经地说道。 白云裳瞬间脸色涨红，羞恼地瞪了赵行健一眼：想趁人之危？ 赵行健咧嘴一笑，解释道：“我把席子铺在地上，你睡床，我睡地下，守护着你。” 白云裳心里挣扎了一下，两人毕竟是男女上下级关系，深夜在小山村里睡一个房间，想想都尴尬！ 但是一想到有老鼠，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说道：“那就只能委屈你了。” 赵行健就拿来凉席，摊在了地上，直接躺下，瞥了她一眼说道：“关灯，睡吧，要是有动静，有我保驾护航呢。” 白云裳就伸手熄了灯，轻轻躺下。 山村的夜晚，万籁俱静，不用开电扇就很清凉，但是白云裳心里却莫名地紧张，毫无睡意。 她翻了一个身面对着赵行健的方向，却发现他轻轻打着鼾，已经睡得死沉。 “这个家伙，睡得这么踏实！” 黑暗中，白云裳嘴角微微上翘，过了一会，一阵困意袭来，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一声蝉鸣响起，把赵行健吵醒了。 睁开眼，看见白云裳已经起床，正坐在窗台的书桌前梳头，乌黑亮丽浓密的长发，在晨风中飘扬，仙气飘飘。 “醒得这么早，昨晚睡得好吗？”赵行健揉着惺忪的眼睛，随口问道。 “睡得很香，刚醒。”白云裳扎好头发，扭头说道。 正在这时，赵行健的手机响了，是王辉打来的。 “行健，报告一个好消息，昨晚突击审讯，有大收获——钓到一条大鱼！” 接通电话，王辉就抑制不住兴奋说道。 赵行健顿时精神一震，直接站起身，问道：“他们招供了？” “潘大京那怂货，连第二轮审讯都没抗住，主动交代，这次幕后保护伞是县委副书记刘建国！算不算一条大鱼？” 王辉说道。 第107章 再回赵家堡 “报告白书记，我们在后院的房间内搜到几麻袋现金，粗略估计有五六百万。” 此时，几个民警从后院里拖了几个麻袋过来。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目光一凝，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的现金，怪不得这些人甘愿冒着坐牢的风险，也要盗挖倒卖钼矿，原来这么赚钱，简直堪比抢银行啊。 白云裳说道：“数目清点清楚，按照规定全部上缴国库。” 赵行健笑着低声说道：“白书记，你不是担心成立城投公司没有启动资金吗，这不，钱就来了！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啊。” 白云裳顿时一扫刚才的沮丧，心情好了许多，说道：“看来今晚的收获还是很大的。” 赵行健扫了一眼腕表，时间是晚上十点。 赵行健就拿起手机拨通了县反贪局长王赋闲的号码。 “喂，王局，真是抱歉啊，这么晚了打扰你休息。”赵行健客气说道。 “是赵乡长啊，我还没睡呢，你这个点给我电话，不是三缺一，找我打麻将吧。”王赋闲笑着说道。 赵行健说道：“王局，这个点真还有正事要麻烦你。今晚我和县委白书记暗查，当场抓获了一个盗挖钼矿的团伙，涉及官商勾结，矿业局长潘大京当场被抓获，需要反贪局立案侦察，最好今晚对潘大京的住宅进行突击搜查。” 王赋闲沉默了一下，说道：“兄弟，潘大京是正科级，按照司法程序，对他的一切行动需要县检察长的批准才行，我们反贪局不能私自行使侦查权，你知道违反组织程序是大忌。” 赵行健呵呵一笑，说道：“兄弟啊，我也知道直接越过检察院，先宰后奏不合程序，但为了封锁消息，这不是不得已而为之吗，还望兄弟支持！当然，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是县委白书记的意思，至于程序吗，事后白书记会跟你们检察长沟通的！" 王赋闲知道，办这种反贪案子，第一要务就是保密性，速度要快！一旦走露了风声，很可能就白忙活了，也很理解赵行健的难处。 “那好，既然是县委白书记安排，行健兄弟又亲自张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我马上集合队伍，对潘大京展开侦察，并且连夜搜查其住宅。” 王赋闲思索了一下，打算卖给赵行健一个面子。 一来他觉得这个人值得深交，二来他身后站着县委书记白云裳，真要出了问题，白云裳可以兜底。 “那就谢谢兄弟了，案子破了以后，我请白书记给你们记功。” 赵行健笑着说道，然后挂了电话，又翻出公安局经侦大队长周鹤鸣的电话。 “喂，周队长，在忙什么？” “在陪女儿改作业呢，赵乡长有什么吩咐？”周鹤鸣直接问道。 “周队，是这样的……”赵行健把今晚的案件简单叙述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许多细节。 “那具体需要我们经侦大队做什么？” “李渊博和他背后的鸿达集团公司，盗挖倒卖钼矿，而且涉黑涉恶，这是经济犯罪，经侦大队要做的就是，冻结李渊博和其公司名下所有财产，并且查清他的交易流水和账目来龙去脉，牵连到哪些官员、商人、哪些企业，一个都不要放过……” 赵行健说道。 周鹤鸣倒是很干脆，说道：“按说没有局领导批准，我们不能擅自行动，但是为了行健兄弟，我两面插刀，也在所不惜！今晚我就冻结李渊博所有资产，连夜突击搜查他的公司，为破案争取最大主动权。” “好，周大哥痛快，兄弟回头好好敬你几杯。” 赵行健哈哈一笑说道。 挂了电话，赵行健扭头，才发现白云裳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着他。 赵行健诧异地说道：“怎么，我安排得有问题？” 白云裳摇了摇头，用赞赏的语气说道：“你安排的很到位！真没想到啊，你三言两语，居然直接越过政法高层，把下面的人指挥得如鱼得水，能量不小啊，比我这个空架子县委书记都强！” 赵行健咧嘴一笑，说道：“没办法，谁教我人帅又讲义气，朋友多呢。” 白云裳直接被逗笑了。 赵行健又扭头，对王辉吩咐道：“这些人你要带回看守所，连夜进行突击审讯，你要亲自坐镇，争取第一时间撬开他们的嘴巴。” 王辉点点头，就下令将李渊博等人带上车，直接送往看守所。 临上车的时候，白云裳郑重地握了握王辉的手，说道：“王辉同志，今晚辛苦你了，告诉同志们，路上要小心。” 王辉又敬了一个礼，然后上车离开。 “折腾了一天，事情总算结束了，白书记，也该送你回去了。”赵行健说道。 白云裳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道：“现在十一点半，这里全是山路，开车进城要将近两个小时，你已经开了一天的车，很不安全。要不就在附近乡镇找个旅馆将就住下吧。” 赵行健说道：“咱们这山区乡镇，街道上真还没有旅馆，不如这样，我老家赵家堡距离这里也就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去我老屋凑合一下。” 赵行健想过让她住鹿鸣乡政府，那里条件要好一些，但是人多嘴杂，影响不好。 白云裳沉默了一下，说道：“也行，就去你老房子住一晚，就算住民宿，体验农家生活了。” 两人就一同上车，赵行健发动引擎，沿着山路向赵家堡驶去。 四十分钟后，车开到了村口，由于里面路很窄，车开不进去，两人就下车徒步走了几百米，就来到老宅前。 赵行健打开院门，里面绿树成荫，干净整洁。因为经历上次溃坝，老宅被水泡了，赵行健就叫人重新里里外外加固修缮一新，顺便改造了一下，院子里挖了一个水塘，种上了荷花，角落里移栽了葡萄，已经爬满了墙。 赵行健推开西厢房，开了灯，说道：“云裳，这是我妹妹住的房间，简单改造了一下，很干净的，你就住这里吧。” 白云裳顿时脸色微微一红，露出羞赧之色。 赵行健居然直接改口，不叫她白书记，而是叫“云裳”，让她多少有点不习惯。 第106章 顺藤摸瓜 “有警察来了，快跑！” 开挖掘机的大汉听到枪声，吓得一个寒战，直接从驾驶室跳下，拔腿就往矿山上逃去。 躺在赵行健怀里绝望的白云裳，顿时精神一震，又惊又喜地说道：“行健，外面有动静，警察来了，我们有救了！” 赵行健也松了一口气，危险消除了，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脑子里回味着刚才的温存。 两人站起身，拉着手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出矿洞。 远处，十几束警用手电筒射出的强光划破夜空，将那一排平房包围，经过短暂的冲突，几声枪响后，场面就被控制住。 潘大京和李渊博被当场擒获。 老唐反抗拘捕，在逃跑中被击毙，三角眼被打断了腿，滚在地上惨叫。 十几个看场子的混子，跑了三四个，其余全部被抓获，拷在桌腿上。 “县委书记白云裳和乡长赵行健两人在哪里？” 王辉踢了一下死猪一样的李渊博，厉声问道。 找了所有房间不见他二人，这让他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哈哈，你来迟了，要想见他们，你现在去黄泉路上，兴许还能追上！” 李渊博发出丧心病狂的冷笑说道。 他万念俱灰，大势已去，但是临死能拉上两个垫背的，特别还有一个县委书记，也算值了。 嘭！ 王辉脸色铁青，双眼迸发怒火，一脚狠狠踹过去，李渊博肋骨断了好几根，但是却死咬牙关，沉默不语。 要是白书记和赵行健出了事，这场行动就是完全失败，自己还要受到严厉的处分。 “你来说！” 王辉提着电棍，指向潘大京，冷酷地说道。 潘大京直接吓得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们被带到后面的矿洞去了，现在去救兴许还来得及……” 王辉咬牙，心急如焚，转身命令道：“一中队留下善后，二中队跟我去救人。” 紧接着，王辉带人提着探照灯，一路狂奔朝矿山这边冲来。 “王队长，我们在这边！” 赵行健见对面来人，立刻大声招手喊道。 王辉听到是赵行健的声音，顿时悬着的心放回肚子，用探照灯一照，立刻迎了上来。 “王队，你到底靠不靠谱啊，再来晚几分钟，我和白书记就被人活埋在矿洞里了——还不帮我们松绑！” 赵行健故作埋怨地说道。 王辉立刻亲自上前给两人松开手臂上的麻绳。 然后挠头说道：“警队本来一路紧跟，结果这段山路太窄了，被迎面的几辆大货车堵住了，只能退后从旁边的岔道绕到矿场，耽误了时间，差点误了大事，我向领导检讨！” 白云裳打量着王辉，说道：“你是赵行健的同学吧，我们之前见过面，你来得很及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几个黑恶头目抓住了吗？” 王辉这才吃惊地注意到，眼前这个女县委书记就是那晚跟赵行健一块吃饭的美女，当晚还被公安局长杨志刚的儿子调戏，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报告领导，现在局面已经完全被控制，抓获嫌疑人10人，当场击毙一名暴力抗法匪徒，为首的潘大京、李渊博都已经落网！” 王辉啪的一声，一个立正，向白云裳敬了一个礼，大声汇报道。 白云裳很满意，说道：“很好，你破获了一起盗挖钼矿的涉黑涉恶要案，我会让公安系统给你记功嘉奖。” “谢谢领导肯定，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王辉谦虚地说道。 “走，去现场看看。” 白云裳恢复了高冷的气质，走向那排平房。 王辉跟在后面，心中却是暗暗嘀咕，赵行健跟这个美女县委书记关系不一般啊！在一块儿吃饭就算了，就连这种暗中调查的危险行动，也唯独只带赵行健一个随从，可见对其信任程度！ 白云裳走进平房内，目光冷漠地瞥了一眼戴着手铐的李渊博和潘大京，两人顿时低下头。 “白书记，这是您的手机和相机等物品，您检查一下。” 白云裳点点头，首先接过相机，检查了一下内存卡里的证据资料，所幸完好无损。 “李渊博，真是应了你那句‘山不转水转’，我们又见面了！不过，事情反转，这是完蛋的是你！” “就凭你，还不敢搞这么大阵仗，明目张胆盗挖钼矿，说吧，你背后的保护伞是谁？” 赵行健凝视李渊博，冷冷问道。 李渊博靠在墙上，紧闭双眼，满脸不屑地说道：“小子，在官场上混，你还嫩着呢！我就是个马前卒，今天栽了，无非扛下所有罪名，一死百了。想从我嘴里抠东西，做梦！我背后树大根深，说出来，你也撼不动！” 赵行健被激怒了，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左右开弓，几个巴掌抽过去，打得他满脸开花，鼻青脸肿。 要不是刚才王辉及时赶到，自己和白云裳就真的被活埋了。 出完了这口恶气，赵行健扭头说道：“白书记，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些人连夜突击审讯，以防夜长梦多，收集完整的证据链，顺藤摸瓜，挖出幕后的大鱼。” 白云裳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说道：“我给检察院、公安局一把手打电话，让他们调集力量，全力办理此案。” 赵行健立刻抬手制止，说道： “现在案件牵扯到官商勾结问题，背后的保护伞级别、能量肯定不小！而且李渊博背后显然还有其他势力撑腰，甚至涉黑涉恶，这些都是隐藏的对手。” “当前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敌我不明，如果直接安排检察院和公安系统大张旗鼓地调查，难免会跑风漏气，等于给幕后势力通风报信，这就给了他们反击和操作的机会。” “那你的策略是？” 白云裳目光一凝问道。 “封锁消息，组织小股精锐力量秘密调查，快速掌握证据以后，直接以雷霆手段抓捕，不给对手反映的时间和机会。” 白云裳点点头，说道：“那就按你的方案做。”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佩服赵行健的思维缜密和斗争经验，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科级干部具备的，反而像一个运筹帷幄大佬。 第105章 直接埋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立刻放人啊！” 潘大京挥手说道。 “慢！他们手里可掌握着我们犯罪证据呢！人放了怎么办？他们会放过我们？到时候我们都得完蛋！” 那三角眼大汉正要去放人，却被李渊博抬手挡住，脸色阴冷地说道。 老唐也一下醒悟，说道：“是啊，现在放人，所有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坐牢。” 潘大京猛然一阵尿急般的焦虑，脸上汗珠直冒，为难地说道：“这下成烫手山芋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他们消失！” 李渊博双眼阴冷如刀子一样说道。 潘大京直接吓得一个哆嗦，退了一步，扶住墙才站稳。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作为体制内的正科级官员，他就算是违法乱纪，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杀人这一步！ 老唐也用恐惧的眼神盯住李渊博，这家伙真的只是一个商人吗？这TM谁才是黑社会啊？他之前背上人命，也是失手致人死亡，也没有蓄意灭口。 “李董，你疯了吧？放了他们，我们只是坐几年牢！” “做掉他们，是两条人命，一个正处、一个正科级，是要捅破天的，公安就算挖地三尺，动员一切力量也要破案！风险太大了！” “到时候，我们还有活路吗？这个账你算不清吗？” 潘大京几乎脸红脖子粗地说道。这家伙脑子不是蠢，就是天生的坏种！ “这矿山上哪一年不死个把人？随便把这两人扔进一个矿坑填上，几个月就烂了，谁能查得出来？” “做完这些，我们就连夜拆除设备，掩盖痕迹，撤出这里，就此罢手，再通过上层关系运作一下，谁也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李渊博阴恻恻地说道。 老唐眼神闪烁，内心犹豫，拿不定注意，就看向潘大京。 “李渊博，我还想多活几年，你要玩火自焚，别连累我，我坚决反对！” 潘大京头皮发麻，坚决地摆摆手说道。 “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同不同意由不得你了！而且，我跟你不一样，我耗尽半辈子的心血，攒下千万家产，不能就这样没了！” “更重要的是：我身上已经背了好几条人命了，身不由己了！我要是进去了，一定会炸出更多惊天的黑料，牵连出很多的幕后大佬。” 李渊博冷笑说道。 潘大京心里一惊，这家伙背后还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事？顿时内心无比后悔，当初就不该利欲熏心，上了他的贼船。 尽管他们说话声音很小，但还是让平房里的赵行健和白云裳模模糊糊地听见了。 赵行健立刻大声说道：“潘大京、李渊博，你们别躲了，我知道你们就在外面！你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立刻向白书记坦白，争取从宽处理，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既然窗户纸被捅破，他们也就不装了。 潘大京、李渊博和老唐三人走进平房。 白云裳怒视潘大京，咬牙说道：“潘大京，你作为一个部门领导干部，自甘堕落，公然勾结黑恶势力，违法乱纪，你对得起这么多年组织的培养和信任吗？” 潘大京低下头沉默不语，脸色犹如被刀剐一样，红一阵白一阵。 “你就是新上任的女书记白云裳是吧，我真想不通，这大热天的，你好好在办公室吹空调，高高在上指挥工作不好吗？非要半夜跑到这荒山野岭搞调查，坏我好事！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李渊博摇头说道，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赵行健眉头一皱，问道：“李渊博，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赵行健，还记得几天前我说的话吗——山不转水转，我们还会见面的！没想啊，这么快应验了。今天就请你陪着美女书记上路，正好黄泉路上有个伴！” “带走，拉到矿洞里直接埋了！” 李渊博目光如毒蛇一样，挥手命令道。 老唐这帮人已经跟李渊博深度绑定，立刻走出两个大汉，将赵行健和白云裳直接拉出了平房，推攘着走进远处一个矿洞。 “就在这里吧，早死早投胎。” 其中一个大汉一脚将两人踹翻在地，然后对另一个大汉说道：“你在这守着，我去开挖掘机，把矿洞填上。” 此刻，白云裳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握住赵行健的手，完全没有了昔日冰山女王傲娇和霸道。 “行健，都是我太任性太天真了，低估了这群人的残忍，连累了你，我好后悔，你不要恨我……” 白云裳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声音凄楚地说道。 赵行健顺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说道：“唉，这样死了真是太窝囊了，我都还没谈过女朋友呢？云裳，如果能安全出去，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白云裳顿时鼻子一酸，感觉被无边愧疚和悔恨淹没，说道：“如果能出去，如果有来生，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时，洞外传来挖掘机引擎的声音，就像是死神的脚步在逼近。 赵行健低头，凑近白云裳的秀发，低声问道：“云裳，临死前我想吻你一下可以吗，这样就算死了也无憾。” 白云裳低声啜泣，说道：“你吻吧。” 赵行健低头就吻了下去…… “呸呸！真是一对贱人，死到临头了还卿卿我我。” 守在洞口的大汉黑暗中听了两人的对话，觉得浑身肉麻，狠狠啐了一口痰。 轰！ 挖掘机一铲子下去，洞口倒下一大片，尘土飞扬。 这下赵行健也不淡定了，吓得冷汗淋漓。王辉啊王辉，你到底靠不靠谱啊，再不来老子真的要被活埋，死无全尸了。 汪汪！ 砰砰！ 突然，外面传来狼狗的狂吠声，紧接着就是几声枪响，狗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划破夜空的警报声。 “所有人，令我命令，包围这里！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洞外传来铿锵的声音，正是王辉。 第104章 什么，抓了县委书记？ 紧接着，那几个壮汉将两人围住，几道强光照过来，直接让赵行健和白云裳眼睛短暂失明，睁不开眼。 “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的？” 一个粗壮如打雷的声音，厉声问道。 赵行健把白云裳护在身后，同时另一只手放进裤兜，按下快捷键，拨出了王辉的电话。 “天黑，我们不小心走错了路，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就离开……”王辉搪塞说道。 “放屁！当老子是傻子，这矿场夜里鸟都不来，你们带着相机，一看就是探子，给我抓起来，好好审问。” 一个狡黠的声音说道。 赵行健刚捡起一个石头，腿上已经挨了两脚，被踹翻在地，几个大汉一拥而上将他按住，然后背起双手，用麻绳捆住。 白云裳手上的相机和肩包也被抢走，也被反着捆住双手。 两人被带到前面一排的平房内，里面横七竖八堆满了酒瓶，充斥着酒气，还混杂着汗臭和烟味，令人作呕。 “呦呵，这娘们长得真TM带劲，跟奶油做得一般！” 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提了提裤带，围着白云裳直打转，狠狠吞了一口唾沫，狞笑说道。 另外几个大汉同样盯着白云裳的身体，嘴里喷着酒后的浊气，瞳孔泛着邪光。 他们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标志性感的女人，做梦都见过！ 为首一个汉子长着一双三角眼，检查了白云裳的相机，发现里面拍的全都是盗采、偷运矿石的照片和视频，顿时瞳孔一眯，露出凶残之色，怒道： “原来真是探子！敢偷拍矿场，胆子不小？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白云裳目光冰寒，冷傲反问道：“你们盗采钼矿，简直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是谁让你们干的？幕后保护伞是谁？” 那三角眼大汉皱眉，冷笑道：“嘴巴还挺厉害！” 另外几个大汉不耐烦了，说道：“少跟她废话，直接让兄弟们大刑伺候，这娘们就老实了！” 说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脸上全都露出邪恶的狞笑。 白云裳眼见这群粗俗大汉，如狼似虎，垂涎三尺的表情，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 顿时又恼又怒，气势强横地说道：“我警告你们，我是铁山县县委书记，你们动我一根汗毛试试？立刻叫你们矿场负责人出来见我！” 那些大汉一愣，然后全都哈哈大笑。 “县委书记？书记现在正在五星级酒店吹着空调吃大餐呢！怎么会到这荒郊野岭，亲自当探子？” 三角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大的官威啊，还奶凶奶凶的！你要是县委书记，我就是省委书记！” 另外几个大汉围着白云裳打转，就像饿狼围着猎物寻思着从哪下口，全都笑得合不拢嘴。 白云裳到底还是年轻，虽然身居高位，但还不了解这种黑恶犯罪团伙的凶残，他们敢公然违法，骨子里根本就没把人命当回事！ 赵行健目光冷漠，说道：“我知道潘大京、李渊博就在这里，让他两个出来见我们！” 赵行健这句话，立刻让三角眼警觉起来。 他们盗采行为极为隐蔽，这家伙居然知道背后势力是潘大京和李渊博，说明他们的确有些来头！ “你们是黑道还是红道上的？” 三角眼问道，同时抬手一挥，让人再次仔细搜身。 “刚才都告诉你了，她是铁山县县委书记！立刻放了我们，否则你们后悔莫及。” 赵行健冷冷说道。 另一个大汉上前，从赵行健裤兜里翻出手机。 “老大，这小子手机一直处在通话中！” 三角眼接过来一看，直接脸色巨变，大吃一惊，当即立刻挂断。 这下大事不妙了，这小子一直在向外界通风报信！ 三角眼一拍大腿，悔恨地说道：“大意了！应该一上来就搜身的！” 说着，他立刻拔腿就跑，冲到后院，隔着门喊道： “唐爷，唐爷，出事了！刚才兄弟们在矿场逮住一对男女，他们带着相机，拍了咱们矿场上许多照片！女的还自称是县委书记！现在怎么办？” 里面传来老唐冰冷的声音：“县委书记亲自来查盗采钼矿？还只带一个人？逗呢！直接拖到后面的矿坑埋了！” 三角眼正要返回，门直接开了，潘大京走了出来，问道：“慢着，那女的长什么样？” “大高个，杨柳腰，胸大屁股圆，长头发，桃花眼，皮肤奶白奶白的，别说长得是真好看，兄弟们都要馋哭了。” 三角眼大汉回答。 潘大京听了顿时脸色一惊，这描述真还跟白云裳有几分相像！ 但是要说白云裳会亲自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调查盗采钼矿的事情，他也是不信的！ “走，去看看！我也很好奇，是什么人敢冒充县委书记！” 潘大京扭头跟李渊博和老唐说道。 三人就跟着三角眼大汉来到前排平房。 潘大京低头朝窗户里面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双腿发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苍白的脸上直冒虚汗。 被反手绑着的两人，女的正是县委书记白云裳，男的正是赵行健！ “潘局，这是咋了？你身体太虚了……” 老唐伸手一把将他扶住，嘿嘿一笑说道。 “真的是县委书记白云裳！哎呀，怕出事就偏偏出事。这，这如何是好？咋办啊？你们一群蠢猪，捅了马蜂窝了！怎么把她给抓了……” 潘大京欲哭无泪，又气又怒又怕，急得直跺脚，说话都结巴了。 “啊？真抓了县委书记……” 老唐也吓到了，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别看他逞凶斗狠是个硬茬，但是黑道遇到红道就怂了，尤其听说把本地最大的官抓了，直接懵了！ 那个三角眼听了，一下蔫了，心里一阵后怕，刚才幸好没让弟兄们上手。 李渊博心里咯噔一下，依然有点不信，也低头朝里面一看，他虽然不认识白云裳，但是赵行健他认识。 这个家伙害得他损失了几十万，做梦都想弄死他！ “好你个赵行健，你终于落到老子手里了！” 李渊博咬牙，双眼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说道。 第103章 分赃 赵行健将车停到一个角落，两人下车，接着月色，慢慢摸了过来。 这是一个灰褐色的巨大山头，被挖得千疮百孔，大大小小有上百个矿洞。 其中一个矿洞被上千瓦的日光灯照亮，里面传来巨大的机器轰鸣声，脚下大地都在震颤。 矿洞十几米之外，是几排平房，后面还带着一个大院子，里面亮着灯，时不时传来酗酒的吆喝声音。 一辆辆空卡车在洞口排队，挖掘机来回穿梭装填矿石，然后再运往冶炼厂。 “这个位置拍得不清楚，得靠近找个制高点拍照取证。” 白云裳打开相机，试了一下，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镜头焦距不够长，加上光线不足，拍不到矿洞位置。 赵行健扫了一眼四周，见距离矿洞十几米的位置，有几个大矿石堆，只要爬上去，居高临下，能把偷采行为全部记录下来。 赵行健指了指那个石堆，两人就默契地猫着腰走了过去。 石堆坎坷不平，加上夜里看不清，一踩三晃，很不稳当，白云裳脚下突然踩空，一个趔趄摔了出去。 赵行健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柳腰，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才算稳住身形。 赵行健感觉软玉入怀，香气弥漫，手感说不出的美妙。 “你，你先放开我……” 黑暗中，白云裳脸颊发烫，羞得面红耳赤地说道，因为赵行健的手正托住她腰臀的位置。 赵行健立刻松手，说道：“我拉着你上去吧。” 白云裳嗯了一声。 赵行健就握住他的玉手，拉着她一步一挪动，爬上了矿石堆。 居高临下，整个矿区的动静都尽收眼底。 白云裳举起相机，连连按下快门，记录下所有证据。 两人正要离开，这时几辆越野车疾驰而来，在那一排平房停下。 只见从第一辆车里走下一个秃顶的胖子，就像一个肥硕的大闸蟹，正是矿业局局长潘大京。 后面的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戴着大金表的男子走了下来——鸿达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李渊博。 赵行健神色一惊，这个李明博前天因为非法经营储藏硝酸铵被联合执法整顿，今晚又跑到矿场，看来事情不简单。 这家伙八成是偷采钼矿的主谋之一！ “潘大京！看来被你说中了，这是一场官商勾结的盗采行为，今晚来对了。” 白云裳也认出其中一人是矿业局长潘大京，就立刻拿出相机按下快门，记录证据。 这时，从平房内走出几个文身壮汉，为首一人光着膀子，笑着说道：“潘局、李董，两个财神爷辛苦了，你们一来，兄弟们就有盼头了，这一个多月总算没白忙活。” 李渊博朝身后招了招手，几个随从从后备箱里搬出三口大箱子，看着异常沉重。 “老唐，最近上面有风声，你可要把场子看好了，千万不能出纰漏，否则咱们都得完蛋！如果发现有可疑人员逗留盘查，千万不能放过。” 潘大京盯住那个光着膀子的大汉，郑重叮嘱道。 “潘局放心，有我在这坐镇，铁山县、红岩县地面，没人敢造次！真要有人不开眼，这矿上有几百个矿洞，随便埋几个人，鬼都发现不了。” 老唐咧嘴说道。 他是当地的地头蛇，早年逞凶斗狠，身上背过人命，坐过牢，后来出狱就拉了一帮混子，专门给一些老板看场子、催债、平事，在道上算是一号狠人。 众人穿过前面一排平房，来到后院的一个隐蔽房间，里面开着空调。 李渊博那几个随从把三口大箱子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回去，李渊博将门反锁，拉上窗帘。 “我报一下账：上个月一共偷挖矿石三千多吨，这里的矿石品质不高，价格只有市价的一般，我已经全部出手，共计六百多万元，都在这里。” 李渊博打开三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现金，这让老唐和潘大京明显双眼一亮，露出贪婪之色。 由于是非法交易，害怕查出流水记录，用的都是现金。 潘大京说道：“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我和上面分四成。由于机器开采、运输和销售渠道都是李董的，你董占四成！剩下的两成，归当地政府和老唐，毕竟没有地方的配合，咱们也干不成这事。” 老唐翘着二郎腿，咧嘴一笑说道：“我没问题，谁叫咱投错了胎，只能当打手，我要是当官的，也能躺着拿大头！” 李渊博说道：“上面的那一份，还请潘局代为转交。咱们这个月争取突破分账一千万！” 潘大京点点头，顿了顿郑重说道：“上面的意思是，咱们最多再干两个月，就要收手！” “为什么啊？还有什么比这更赚钱的门路？完全就是捡钱啊！” 李渊博瞪大双眼，难以理解地说道。 “何止是捡钱啊，完全跟抢银行差不多啊。” 老唐也是一拍桌子，感觉痛心疾首，无法理解上面的意思，有钱不赚是傻瓜！ 潘大京满脸严肃，敲着桌子说道：“新来的书记把矿全关了，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盗采倒卖，属于重罪！这事只能短期突击干上几票，不能长期干，如果栽了，上面也不能打包票，能保住你们！” 李渊博叹了一口气，说道：“上面还是太谨慎了。这样，我这个月加强机器和人手，把产量搞上去，保证下个月底收手……唉，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可惜……” 这个“上面”，他们说得很微妙，究竟是指哪个领导，他们都对其名字避而不谈。 于是，三人拿出几个大麻袋，开始按份数钱分赃。 与此同时，赵行健和白云裳蹲在矿石堆上，照片和视频证据都拍得差不多了，就小心翼翼地准备撤离。 哐当！ 谁知，白云裳脚下一踩，一块矿石滚落，动静不小。 汪汪！ 顿时，守在平房外的四条狼狗听到动静，猛然窜了过来，一阵狂吠。 “快撤，被发现了！” 赵行健神色一惊，一把拉住白云裳的手，快速冲下石堆。 谁知，那四条狼狗已经冲到跟前，将他们团团围住，都是半人来高，凶残无比。 白云裳吓懵了，双腿发软，紧紧抓住赵行健的手臂，躲在他身后。 赵行健眉头紧皱，接连从地上捡起碎石头狠狠砸过去，避免它们近身攻击。 “什么人？” 狗叫声立刻惊动了平房里的看守，七八个大汉拿着钢管、电棍冲了过来。 第102章 黑矿场窝点 “喂，监察局周阳吗，我是县委白云裳！” 白云裳拨通了县监察局局长周阳的电话。 “白书记，您有什么指示？”电话里传来周阳恭敬的声音。 县监察局跟纪委合署办公，挂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周阳是局长，还兼任县纪委常务副书记、县政府党组成员，享受副县级待遇，排名在副县长之后。 此时，各级党政部门的领导干部数量，还没有严格实行职数控制，为了解决一些干部的级别待遇，就会“多添几双筷子”，出现“享受某个级别待遇”的职务称谓，这个是实打实的政治待遇，算领导班子成员、开会坐主席台、有分管领域，区别于后来的职级并行，那就是纯属经济待遇了。 “你立刻带队，进驻分水乡，调查近三年以来，该乡危房改造资金情况，按照农户名单逐一核查，要办成铁案，不得出现任何纰漏！案情进展，只需向我直接汇报！如果遇到有领导说情，让他直接来找我白云裳！” 白云裳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是，白书记，我明白。” 放下电话，周阳感受到了白云裳语气中带着震怒，同时也感觉到一股压力，这个活不好干啊！ 白云裳让自己跟她单线汇报案情，那就是摆明了要绕过纪委书记王天定，等于把他架在火上烤。 自己是纪委常务副书记，这样一来，就等于跟王天定杠上了，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而且，白云裳摆明了是要拿分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开刀。王长河又是县长楚江才的人。 这样一来，周阳要同时得罪王天定和楚江才两个人！ 官场上就是这样，都想独善其身，置身事外，都想坐山观虎斗，但是更多的时候是身不由己地卷入权力斗争之中。你不站这边的队，就要站那边的队，想两边讨好、左右逢源，最后结果只能两边都得罪，左右挨板子，连一个盟友都没有，死得更惨，！ 既然县委书记白云裳主动出手拉拢，那就果断选择站队县委书记！ 想明白了这些，他立刻拿起桌上电话，开始调兵遣将，打算连夜进驻分水乡，防止夜长梦多。 白云裳站起身，环视了一眼分水乡整个班子，宣布道：“即日起，王长河停职，分水乡一切党政工作，由副书记、乡长李浩暂时主持。” 他的话音一落，坐在沙发上的王长河彻底绝望，呕的一声扑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双腿蹬弹几下，就晕了过去。 “王书记，王书记……” 几个工作人员跑过去，狠狠掐他的人中穴，才让他缓过劲来。 李浩满脸狂喜，立刻表态道：“李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团结带领分水乡班子，坚决吸取教训，改变工作作风，认真落实您的每一项决策部署，努力打开工作新局面，不辜负您的期望……” 白云裳点点头，表示赞许。然后扫了一眼腕表，扭头对赵行健说道：“行健，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赵行健站起身，跟李浩握手，笑着说道：“李乡长，说不定下次见面，就要叫你李书记了！咱们两个乡是邻居，唇齿相依，以后还要互相支持。” 李浩听了，心里顿时犹如大热天喝了冰红茶一样爽，笑着说道：“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然后一路小跑，为白云裳打开车门，又奉承了几句，一直站在大门口目送车辆消失在视野中。 此刻大概七点多，夏天要八点天才黑，赵行健和白云裳就在分水乡街边，随便找了一家小吃填饱肚子，就直接奔往矿区。 上车之前，赵行健不忘给王辉打了个电话。 得到确切回复：王辉亲自带队，开着三辆警车，带着10个正式民警和15名辅警，一直在两公里之外紧紧跟随。 赵行健心中顿时吃了定心丸，万一出现突发事件，警力足够处置。 “行健，咱们先去铁山县和红岩县交界的两省边界线，然后再杀个回马枪，到矿区开采现场取证。” 白云裳吩咐道。 赵行健点点头，就顺着山道，一路向红岩县方向开去。 四十分钟后，车开到两省交界线。 这是一个山头，山头下是一条河流，河流与山头之间，隐藏着一个不起眼的山坳。 那个非法临时冶炼作坊就建在山坳里，隐蔽性很好，而且是两不管地带。 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时分，山坳里人头攒动，机器轰鸣，冒起了浓浓黑烟，一道黑色恶臭的污水排向河道，流向隔壁淮南省红岩县境内。 白云裳走下车，站在河对岸，眉头紧锁，举起手中的相机，用长焦镜头怼过去，啪啪按下快门，将眼前这一幕全部记录下来。 这种冶炼作坊，采用原始最低端的方式，没有任何环保措施，废水直排，对水源和土壤直接是断子绝孙式的污染。水中鱼虾微生物死绝，土壤多年寸草不生，更别说种庄稼了！ 八点多钟，天完全黑了下来，马路上一辆辆大卡车亮着大灯，排成长龙，满载着偷采的矿石，穿梭在盘山公路上，最后把矿石卸载在山坳里。 “这帮人太嚣张了，明目张胆地这样干，唯利是图，一定要挖出背后的势力。” 白云裳脸色冰寒，一边查看所拍的照片，一边愤慨地说道。 赵行健说道：“这么大的动静，地方上不可能不知道，之所以装聋作哑，有可能也参与了分赃。” 白云裳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官商勾结的黑色利益链条！ 此时，有几辆卡车卸完矿石，掉头返回。 “咱们就跟着那几辆空卡车，一路往前，就能找到盗挖矿石的窝点，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势力敢如此嚣张？” 白云裳重新坐回车内，平复了一下情绪，吩咐道。 这个决定其实非常危险，如果在平时，赵行健坚决会制止，但是后面有王辉整个警队护航，就有了底气，只能纵容一下这个骄傲女书记的任性了！ 赵行健一脚油门下去，跟上那几辆卡车， 一路颠簸，尘土飞扬，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一片黑黢黢的矿场。 第101章 当场揭穿 果然，从王长河等人的反应来看，危房改造里面肯定有巨大猫腻！ 原本白云裳只是想敲打一下王成河，现在看来，这个家伙不堪大用，那就正好直接拉出去祭旗！ 拿一个乡党委书记开刀，足够威慑下面那些对他阳奉阴违的官员！ 白云裳嘴角不禁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王书记，你这电脑坏得真是时候啊，平时不坏，偏偏我来了就坏了！现在就叫人修，我等着！” 一屋子人都觉得尴尬，感受到这位女书记身上逼人的寒气。 王长河眉头凝成一个疙瘩，脸黑得如同包公，对村建办主任递了个眼色，说道：“白书记的话你没听见吗，还不快叫人修！” 村建主任连忙走出办公室，假装叫人去修，心里却是恍然大悟：你不是要看资料吗，我做一套资料，糊弄一下不就行了？ “那行，我就到接待室里等。” 白云裳转身走出新农村建设办公室，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接待室。 接待室内空调温度打得恰到好处，茶几上摆满了水果。 王长河亲自泡一杯茶，放在白云裳跟前，又端起果盘，殷勤地说道：“白书记，尝尝水果吧，咱们当地果农自己种的。” 白云裳冷淡地说道：“我喝茶就行了。” “行健老弟，这次你有幸陪着咱们美女书记下乡调研，真是天大的福分，令老哥羡慕啊！你们下一步还有什么安排？” 王长河仰坐在沙发上的身体，乍一看就像沙发上绑着一个大粽子，见白云裳不怎么搭理他，就扭头看向赵行健，大大咧咧地调侃道。 赵行健知道这家伙是在探口风，想打听县委书记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和真实目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白云裳不带随从、不打招呼、直插基层，是在搞微服暗访，搞得分水乡党政班子都很紧张。 赵行健笑道：“白书记这次是先来咱们鹿鸣乡调研的，来分水乡也是临时起意，顺路转转，了解一下社情民意，一会就直接回县城了。” 王长河一听，也就放下了戒心，只要白云裳不是专门针对分水乡搞暗访就行。 不一会儿，分水乡村建办主任走了进来，将一沓资料递过来，恭敬地说道：“白书记，这是您要的近三年分水乡危房改造的资料。” 白云裳接过来，并没有看，而是直接放在茶几上。 紧接着，她直接拿出手机拨打城乡建设局局长的电话。 “白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给我把分水乡近三年来，危房改造项目所有名单调出来，直接用传真发到分水乡值班室，我就在这等着！” 白云裳直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整个接待室瞬间寂静，落针可闻。 王长河措手不及，脸色如同霜打的茄子，又瘪又焉，屁股下面如坐针毡。 全县各乡镇申报危房改造的时候，都要把所有资料上报到县城乡住建局备案审批。 而茶几上放着这份资料，是他们动过手脚的，因为害怕白云裳逐户核实，就把用于套用资金、虚假改造的农户数据删除了。 万万没想到，白云裳居然要调集住建局的原始资料，两者核对，数据肯定有出入，那就露馅了！ 王长河心急如焚，连忙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长河同志，你干什么去？” 白云裳目光一寒，冷冷问道。 王长河一愣，满面便秘状地说道：“我去卫生间方便一下。” 白云裳脸色一板，早就识破他的小心思，厉声说道：“坐下！先憋着！听我安排完工作再去，憋不死人！” 王长河顿时吓了一跳，第一次见到白云裳犹如冰山女王一样，气势不容置疑，也就乖乖坐回沙发。 “行健同志，你去值班室，把住建局的传真拿过来！” 白云裳信不过别人，对赵行健吩咐道。 赵行健点头，立刻起身走出接待室，几分钟后返回，将那一沓传真来的数据交到白云裳手上。 众目睽睽之下，白云裳拿起茶几上分水乡提供的资料，跟住建局提供的资料，仔细核对起来。 现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把心提到嗓子眼。 嘭！ 白云裳突然勃然变色，突然一拍桌子。“王长河，你给我解释一下：前年住建局显示分水乡危房改造98户，而你们提供的资料显示只有54户，数据对不上，另外44户哪里去了？” “而且，周家湾村民周百顺，住建局的资料显示，他前年3月份就完成了整栋危房改造，领取补贴资金2.5万元，有图片、有手印等佐证资料！” “我今天刚刚走访周百顺家，他的房屋压根就没改造！他本人也毫不知情！这是谁利用周百顺的名义伪造资料，骗取补贴？这个钱去哪儿了？那44户是不是也是骗补贴的？” 白云裳双眼犀利如钢针一样，盯住王长河，气势散开，厉声质问道。 王长河一阵废虚，脸色苍白，扭头看向乡长李浩，直接甩锅说道：“李乡长，这是怎么回事？危房改造可是你管的！” 李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TM想把黑锅甩给他，太阴险了！ 就不冷不热地说道：“我是今年上个月才调整任乡长的，这前年的账，跟我有关系吗？” 见李浩又把锅甩了回去，王长河手都在颤抖。盯住村建主任，说道：“你是村建主任，这些都是你经手的，你给白书记解释一下！” 村建主任欲哭无泪，浑身筛糠一样颤抖，说道：“这，这，白书记，这是电脑系统出错了吧……” 白云裳冷笑一声说道：“系统出错？把我当三岁孩子耍是吧？那就让纪委介入，对着名单挨家挨户实地核查，看看你们究竟造了多少假，套取了多少资金！” 王长河直接吓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哀求的语气说道：“白书记，我错了，请给我一次机会吧，以后再也不敢对你阳奉阴违了……” 三四十岁的男人居然哭得想个小媳妇。 “晚了！” 白云裳摇头，冷漠地说道。 危房改造资金涉及最底层困难群众的安全保障，这种钱王长河都敢动，完全丧失了乡镇一把手的底线。 而且，白云裳铁了心要拿他祭旗，也算他罪有应得。 第100章 危房改造的猫腻 “白书记，捐款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赵行健立刻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人民币，整整三千块。 白云裳点点头，接过钱递到周百顺手中，说道：“照顾好陈玉莲，日子会好起来的。” 赵行健又拿出二千块，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我个人捐的，你拿着。” 分水乡的党政班子见县委书记亲自带头捐款，也就纷纷掏腰包跟着捐，多则上千，少则三五百不等。 周百顺拿钱的手在剧烈抖动，顿时百感交集，泪流满面，说道：“谢谢组织的帮助，谢谢白书记和各位领导的关心，你们都是我的大恩人啊……” 说着就要扑通一声下跪，白云裳伸手将他一把扶住，说道：“老乡，这可使不得！”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整个周家湾的村民，全都聚到周百顺家门口看热闹。 周老汉吃惊地说道：“早就听说咱们县来了个女县委书记，原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没想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大姑娘！白书记，刚才实在不知道你是县委书记，我嘴巴臭，说话多有得罪，你莫见怪啊！” 白云裳笑道：“周大爷，怎么会呢，你说的都是大实话。” 说着，伸手向他大孙女周思雨招了招手，说道：“周思雨，你过来，以后姐姐会资助你上学，一直到大学，家里有困难，政府帮扶，你不要担心。” 赵行健立刻不失时机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两千元递了过去，说道：“小妹妹，这是白书记资助你的学费和生活费，记住，一定要好好学习。” 白云裳立刻向赵行健投来感激的一瞥。 周思雨接过钱，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懂事地说道：“谢谢书记姐姐，谢谢大哥哥！” 周老汉老两口感动得双眼通红，直抹眼泪。 白云裳扭头对李浩说道：“开学以后，联系一下乡中学，让她寄宿，上学的路太远了。另外，重点排查一下全乡，还有没有义务教育阶段的辍学孩子，制定必要的帮扶措施。还有，村口的路要整修一下，群众出行不方便。” 李浩连连点头，拿出笔记本一一记下来。 “能为群众办实事，这样书记才是好干部！” 有村民开口说道。 紧接着乡亲们响起了一片掌声。 在这之前，他们连书记、县长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亲眼见他们下基层，走访农户，慷慨解囊，当场解决实际困难了。 白云裳显然很激动，原本冰寒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群众的掌声，代表着对她工作的肯定，这比她坐在办公室吹空调还要舒心多少倍。 李浩见白云裳脸色好转，就上前说道：“白书记，时间也不早了，您难得到风水乡来一趟，不如到乡政府歇歇，我晚上在附近的农家乐餐馆搞个简单的工作餐，让你尝尝山里的特色菜。” 白云裳正要拒绝，赵行健一步上前，压低声音说道：“白书记，我感觉周百顺那个危房改造有问题，不妨就顺便到分水乡政府查一下，现在去矿场的时间还有点早。” 白云裳目光一闪，就扭头说道：“去乡政府歇歇可以，但是那个简单的工作餐恐怕“不简单”，就免了吧，不要因为我搞铺张浪费。” 李浩还摸不清这个女书记的性情脾气，害怕拍马屁拍到驴蹄子上，就说：“那一切听书记的安排，我上前带路。” 说着，一路小跑上了车，在前面引路。 白云裳坐上赵行健的车，跟在后面。 “行健，你是这么看出周百顺家危房改造有猫腻的？” 白云裳将座椅倾斜，侧身枕着头枕，身体放松。 “白书记，我在基层滚打，对下面的情况还是十分了解的。欺上瞒下、虚报项目、资料造假，套取资金，这是乡镇干部惯用的手法，那个村支书王永久，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屙什么屎。” 这话直接逗得白云裳捂嘴大笑，笑得花枝烂颤。 十几分钟后，车开进风水乡政府大院。 院内两座办公楼，分前后院。前院是党委政府办公楼，后面是部分乡直站所的办公场所。 正在这时，门口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疾步下车，垫着小碎步，来到白云裳面前，此人正是分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 “白书记，我刚才前脚赶到周家湾，结果你们后脚就撤了。您一路劳顿，先到接待室里歇歇，吹吹空调吧。” 王长河哈着腰，笑呵呵地说道。 白云裳没有正眼看他，而是径直朝办公楼走去，说道：“不用了，我就在你乡里各部门转转，了解一下情况。” 王成河神色一惊，立刻朝身后几个副乡长递了一个眼色。 那几人立刻会意，掏出手机拨打电话，通知各部门人员全部就位，提前准备，免得措手不及，惹得县委书记当场发飙。 说着，白云裳就走进乡党政办、综治办、乡妇联、安监办等部门询问情况，王长河、李浩等班子成员不敢怠慢，全都紧紧跟随。 紧接着，白云裳来到新农村建设办公室，这是刚成立没几年的机构。 “新农村建设办公室，最近都开展了哪些工作？” 白云裳对负责人问道。 负责人眼神飘忽，瞄向王长河，害怕回答错了。 王长河立刻接过话头，替他回答道：“报告白书记，我乡新农村建设办公室近年来，认真贯彻落实县委县政府的决策部署，工作成绩斐然，尤其在农村人居环境改善、危房改造工程、打造新农村示范村建设方面……” 王长河兴致勃勃，就像背天书一样说着场面上的官话，被白云裳直接抬手打断。 “不要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套话，我要具体数字——把你们乡最近三年所有危房改造农户名单、涉及资金金额，拿出来我看。” 白云裳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此言一出，王长河瞬间脸色一变，村建主任更是内心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上。 他比谁都明白，数据里面的水分有多少，要是拿出来，万一查出漏洞，天就塌了！ “白书记，真是不巧，村建办的电脑坏了，资料数据都在里面，现在实在打不出来。” 村建办主任硬着头皮搪塞说道。 “对对，白书记，我改天把资料亲自送到您办公室——咱们乡最近新招引了一个企业，正在落地建设，白书记不如顺路去看看？” 王成河呵呵一笑，想要转移白云裳的注意力。 第99章 女书记亲自帮扶 赵行健站在一旁，开口提醒道：“李乡长，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当务之急是要现场解决这个问题，也好让白书记对风水乡党委政府放心。” 李浩点点头，对赵行健投去感激的目光，连忙说道：“对对，这事我现场立刻解决！” 说着，他拿起手机拨打上河村支部书记王永久的电话。 “王支书，你现在立刻赶到周家湾！” 李浩直接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十分钟后，村支书王永久骑着摩托车一路冒烟赶到村口，然后一路快跑来到周百顺家门口。 “李乡长，什么事这么急？” 王永久见分水乡党政班子几乎全部到场，直接吓了一跳，预感到大事不妙，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是县委白书记，来周家湾走访群众，你现在给我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李浩满脸严肃，抬手一指窗口，严厉地质问道。 王永久冲白云裳谄媚地一笑，然后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顿时笑容僵住，狠狠打了一个冷战。 “白书记、李书记，事情这样的，这是周百顺的老婆陈玉莲，因为儿子被人贩子拐走了，下落不明，人就疯了。周百顺还要干活养家，所以每次出去，就只能把她锁在屋里……” 王永久内心忐忑，满脸便秘状地说道。 李浩皱眉问道：“这种情况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三四年了吧。” 王永久迟疑地回答道。 “都三四年了，你就眼睁睁看着这种丧失人性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不采取帮扶措施？为什么不报告？” 张镜清忍不住插嘴质问道。 “村里穷得叮当响，能力有限，怎么帮扶？又不能专门请个保姆照顾她？只能怪她命不好，再说了，她是个疯子，锁在屋里，总比到处流浪好吧……” 王永久满脸委屈，直接甩锅说道，他根本就没有意识这问题的严重性。 砰砰！ 他话音刚落，张镜清直接恼了，忍不住抬脚就给他两脚，踢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你还有一点人性吗？知情不报，严重失职，你这个支书是吃干饭的？” 张镜清厉声质问道。 所幸陈玉莲不是被人贩子拐卖过来囚禁黑屋的，否则他们所有党政班子都要受处分。 白云裳冷冷凝了一眼张镜清一眼，张镜清立刻退到一边。 “我这就去喊周百顺回来，把人放出来！” 王永久摸着踢疼的屁股说道，然后就一路小跑出了村子。 不一会儿，王永久就带着周百顺返回。 他扛着锄头，刚刚在玉米地里除草，浑身臭汗，是一个典型的老实巴交的农民。 “周百顺，你赶快把门打开，把你媳妇腿上的铁链去掉！” 王永久厉声命令道。 周百顺见这么多当官的围在门口，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拿钥匙的手都在颤抖，钥匙半天居然插不进锁眼。 “你他妈有什么用，开个门磨磨唧唧。” 王永久狠狠在周百顺屁股上踹了两脚，然后一把夺过钥匙，打开了房门。 刚才因为他挨了领导两脚，这两脚要在周百顺身上找回来！ 李浩怒斥道：“王永久，不准对群众动粗！” 王永久顿时一阵腹诽，在心里把李浩等人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刚才张镜清踹他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话？ 紧接着，王永久三两下把陈玉莲腿上的铁链子也卸了下来。 为了防止事情重复发生，张镜清直接把铁链子没收了，扔进了村口的池塘里。 屋里一下涌进这么多人，陈玉莲满眼惊恐，就像一只惊吓的老鼠，蜷缩在墙角里面，瑟瑟发抖。 白云裳扫了一眼陈玉莲小腿上的勒痕，新伤连着旧伤，小腿都勒变形了，心中更是一沉。 不禁暗叹，可怜之人真是必有可恨之处。周百顺看着老实巴交，但是心也够狠，刚才踢的那两脚，轻了！ “大家都出去说吧，她精神失常，不要吓着她。” 白云裳挥了挥手说道。 众人走出院子，白云裳凝视周百顺，严肃说道：“你有什么困难，以后政府会帮你解决，你这种把人用铁链拴住囚禁在屋里的行为，是极不人道的，跟对待牲口没什么区别，也是违法的！看在你实在迫不得已，就追究了，今后不能再这样虐待你媳妇了！” 周百顺点头如鸡啄米。 白云裳又扫了一眼那布满裂缝的土坯房，问道：“这房子已经是危房了，完全可以享受危房改造政策，村里没有申报吗？” 周百顺不知如何作答，扭头看向身后的村支书王永久，眼中露出胆怯之色，害怕答错了又是一顿打。 王永久内心瞬间咯噔一下，立刻搪塞地说道：“报告白书记，我们上个月已经给他申报了，马上就可以改造。” 说完，他心虚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只有他自己知道，危房改造就是个马蜂窝，捅一下就炸窝！ 而且，周百顺的危房改造几年前就报上去了，只不过是假改造，骗取的补贴资金被乡里和村里瓜分了，周百顺本人还蒙在鼓里。 这个微妙的表情被站在一旁的赵行健捕捉到了，他对基层极为熟悉，立刻断定这里面有猫腻。 乡长李浩上前，神情忐忑而腼腆地说道： “白书记，跟您汇报一下，根据周百顺、陈玉莲的实际困难，我想做以下几点措施：第一，根据政策，给陈玉莲申请农村低保，利用危房改造资金，把他的房子重建，改善他们一家居住环境。” “第二，给陈玉莲申请精神残疾，有了残疾证，就能领取一定的残疾人补贴。” “第三，由政府出资，给陈玉莲治疗精神病，直到她病情好转，能够生活自理。” “第四，成立帮扶小组，发动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力量，捐资捐物，加大对陈玉莲一家的帮扶力度。” “第五，与公安等部门协调，加大拐卖儿童妇女犯罪的打击力度，帮助寻找陈玉莲的儿子……” “以上几点，如同不当之处，请书记批评指正。” 白云裳听了，点点头，这些措施还算有诚意。 虽然这个时候还没全国一盘棋，开始搞脱贫攻坚，但是扶贫工作一直都在进行，是各级政府的重要工作任务之一。 “周百顺和陈玉莲一家，我要亲自参与帮扶，定期督导，我先带头捐款。” 白云裳郑重地说道。 然后伸手往手提包里一翻，顿时脸色尴尬。 中午走得急，没带钱！ 第98章 分水乡领导班子的羞愧 不一会儿，最先赶到的是乡长李浩、副书记张镜清、组织委员林竞秀三人。 他们乘坐同一辆车，把车停在村外断头路上，一路小跑过来。 “白书记，您来了！” 乡长李浩三十五六岁的光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满脸忐忑，恭敬地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副书记张镜清就圆滑地多了，满脸笑意，哈着腰说道：“白书记，这山高路远的，您冒着酷暑，深入基层，实在太辛苦了！您来之前，应该让底下的同志通知一下吗，我们也好去迎接。” 白云裳站在树荫下，冷冷凝了他一眼，就知道这是马屁精，说道：“通知你们？那样还能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吗？” 这话虽然算不是批评，但是让张镜清脸上笑容一下僵硬，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 林竞秀手里拎着几瓶冰冻的矿泉水，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瓶，说道：“白书记，天气太热了，喝一瓶冰水解解暑吧。” 白云裳没有去接，而是严肃地说道：“从乡政府到周家湾，开车不要半小时吧，现在过去五十多分钟了，十多个班子成员，就到了你们三个！乡党委书记王长河为啥现在还没来？”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乡长李浩琢磨着，说道：“其他班子成员，有的在开会，有的下乡了，一时半会赶不过来。王书记……今天上午就去县里了，刚才电话没打通，可能是太忙了……” 白云裳显然对这种解释不满意，说道：“太忙了？他王长河比我这个县委书记还忙吗？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直接免提，就说我白云裳在这等着他，叫他立刻到现场来！” 李浩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额头直冒冷汗，不知如何应对，就扭头看向赵行健，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很清楚，这个电话打出去的后果，王长河肯定会认为自己在借机整他，还不把他恨死了？ 赵行健提醒道：“李乡长，你就按照白书记的指示做，没错。” 李浩拿出手机，拨通了王长河的电话，当众打开免提。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呼呼啦啦搓麻将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个慵懒无神的声音：“李乡长，什么事？” 李浩被白云裳用凌厉的眼神注视下，满脸便秘状，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王书记，跟你汇报一下，县委白书记现在正在我乡上河村周家湾走访群众，让你马上过来，她在这里等你！” “哎呀，我知道了！刚才党政办的小刘已经通知过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女人当官就是事多！你就跟她说我在招商引资，跟社会成功人士搞联谊活动，去不了！” 对面传来王长河不劳烦的声音。反正白云裳这个县委书记也是花架子。 “二饼！” “我碰！” “抓牌，抓牌，王书记……” 紧接着，短话里又传来一阵牌桌上催促的嘈杂声音，通过扩音器放大，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白云裳一下脸色铁青，浑身透着凌厉的寒意，这个王长河居然直接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 站在一旁的张镜清和林竞秀只觉得口干舌燥，感觉天都要塌了，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到这个女书记身上的冰冷，他们的王书记这下要倒大霉了！ 白云裳银牙暗咬，不动声色，从李浩手里拿去电话，大声说道： “王长河，你日子过得真逍遥啊，招商引资招到牌桌上了？山高皇帝远没人管是吧？我现在命令你，马上赶到周家湾来，六点之前赶不到，你主动辞职！” 电话那边瞬间安静，王长河脑子直接短路，一片空白，正要辩解，结果发现手机挂断了。 白云裳对这个王长河的印象本来就很差。这家伙对她安排的工作阳奉阴违，对县长李大志那是百依百顺，比孙子还孝顺。 既然王长河今天自己撞到刀口上，那就借这个事，狠狠敲打他一下！ 这时，分水乡的常务副乡长、武装部长、宣传委员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 李浩小心翼翼地收起手机，凑到赵行健跟前，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问道：“兄弟，白书记怎么会突然袭击，不打招呼就来风水乡新上河村走访？是不是有人告状了？还有，白书记怎么一个工作人员没带？” 他的疑惑合情合理，县委书记下基层，一般都是县委办的同志或者部门负责人陪同，赵行健是鹿鸣乡的乡长，却陪在身边，不合常理啊？ 赵行健笑了笑，解释道：“白书记现在的工作方式是‘四不两直’——不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不用陪同，直奔基层、直插现场。因为我对周边乡镇比较了解，白书记就让我开车带路。” 李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暗暗把‘四不两直’几个字记在心间。 “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分水乡党政班子的作风，书记上班带头打麻将，上行下效，下面的同志作风能好吗？” 白云裳凝视着众人，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在场的分水乡班子成员全都低下头，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 “同志们啊，我今天让大家冒着酷暑赶到现场，不是官僚主义、更不是没事找事耍官威！我想请你们亲眼看一个现场，见识一下你们辖区底层群众的疾苦！” 白云裳极力克制着情绪，抬手一指周百顺家破败的土坯房。 李浩等人心中都是纳闷，一起走上前去。透过窗户，他们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被铁链锁着，囚禁在阴暗潮湿的黑屋内…… 六个班子成员全都吓了一跳，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 “此情此景，你们作为乡镇一级的领导干部，在自己的辖区出现这种丧失人性的事情，有何感想？是否感到耻辱？” 白云裳瞪着双眼厉声质问道。 所有人沉默了，他们见过因为贫困，穿不起衣服、吃不起饭、上不起学的，但是把人拴住囚禁的，的确没见过！ “白书记，这事我们的确不知情！我代表风水乡党委政府，向您做深刻检讨，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脱离了群众，没有经常下基层了解群众疾苦，在解决群众急难愁盼的问题上，不到位、不及时、不彻底……” 作为政府乡长，李浩瞬间汗水浸透了衣服，无比羞愧地说道。 第97章 被囚禁的女人 “其实在山区，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家庭还有很多，解决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压实乡政府、民政、教育、妇联等部门的责任，成立专项救助资金，再发动社会人士个党员干部捐资、结对帮扶。” “这个女孩子，白书记如果不放心，亲自结队帮扶当然更好。” 赵行健理解她的心情，第一次下基层，见到这种人间疾苦，内心大受触动，是必然的。 白云裳点点头表示赞成。 两人来到第二家，只见三间土坯瓦房，墙体斑驳，有的地方已经出现裂缝，有好几处还用柱子支撑着。 门口用石头围着一个猪圈，里面拴着一头半大的猪仔，听到声音，就一骨碌爬起来，哐哐顶着圈门要食。 房门已经落锁，主人显然不在家。 “哈哈，嘻嘻，强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可想死娘了……” 两人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然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阵凉飕飕的声音，吓得两人毛骨悚然。 扭头一看，只见窗户后面站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看不出年龄，衣服肮脏，怀里还抱着一个布娃娃，布娃娃已经黢黑破烂不堪，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女人一边向两人招手，一边傻笑着，嘴里念念有词：“强儿，你回来了，娘想死你了……” 白云裳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再次抓住赵行健的手臂，这只有恐怖片才有的镜头吧！ 赵行健也微微一惊，说道：“这个女人明显是精神不正常，可能受刺激了吧。” 白云裳定了定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呢，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女人像是没听见，依然自言自语。 白云裳大着胆子走到窗户前，往里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愤怒之色。 “行健，你过来看！” 赵行健走上前一看，也大吃一惊——只见那女人脚下拖着一根指头粗细的铁链子，铁链子的另一头固定在床腿上。 白云裳顿时感觉胸口横着一根毒刺一样，令人窒息，双眼冰寒。 把人用铁链囚禁在屋里，还有人性吗？难怪这女的神志不清！ “行健，我严重怀疑这女的是被人贩卖来的，然后囚禁在这里！性质太恶劣了，这跟对待门口的那头牲口有什么区别？” 因为气愤，白云裳的脸色变得苍白，咬牙说道。 网络上曾经曝光这类触目惊心的案件，没想到在自己的辖区出现了，耻辱啊！ 赵行健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道：“这女人神志不清，也问不出结果来。刚才那个大爷大妈跟她是邻居，应该知道情况。” 白云裳和赵行健又返回路口的树荫下。 “大爷，大妈，问你们一个事情，前面那家屋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用铁链锁在床边，关在屋里，是谁干的？” 白云裳上前直接问道。 周老汉用审视的目光再次打量着两人一眼，说道：“我劝你们还是走吧，别管闲事，这天下的闲事太多，你们也管不完。” 赵行健见他们不愿意透露实情，就故意说道：“大爷，这女人是不是被人贩子贩卖来的？囚禁人身自由是违法的！作为邻居，你们知情不报，也会受到连带责任的！” 周老汉和老婆对视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说来，这个女人也是一个命苦的人。” “那家男的叫周百顺，女的叫陈玉莲，原本有一个儿子小名叫强子，几年前在县医院被人贩子拐走了，夫妻两个寻死觅活地到处寻找，钱花光了，也没结果。” “后来女人就疯了，每天就像游魂一样四处游荡，一走就丢了，有几次差点被淹死、摔死，为了防止她乱跑，周百顺每次出门干活，只能把它锁在屋里。” 周老汉一阵唏嘘，相比自家遭遇而言，自己还算幸运的了。 周老太太也摇头说道：“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周百顺这也是没得办法，要挣钱养家，又要照顾疯媳妇，两头顾不上。有时候我们也帮衬着，但是自家也顾不过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白云裳听了，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情更加复杂了。 作为主政一方的县委书记，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听着下面人的阿谀奉承和吸满水分的成绩汇报，眼中看到的只有繁荣昌盛，永远体会不到底层百姓的苦难。 这也深深给她上了一课！ “大爷，陈玉莲这个事情，村里和乡里知道吗？”赵行健问道。 周老汉连连摆手，撇嘴说道：“知道又能怎样？谁会管他们死活？从来都没见过有干部上门问过情况，更不要说解决困难了。” “大爷，周百顺在哪里干活，能联系的上吗？” 白云裳追问道。 周大爷眼神顿时狐疑起来，觉得这两个人有些莫名其妙，管的太多了。 就有些不耐烦地反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像旅游的啊，打听这么多干嘛？” 赵行健立刻解释道：“大爷，打扰了，我们就是随便问问。” 两人重新来到陈玉莲的家门口。 白云裳脸色冰寒，说道：“出了这种事情，乡村两级不管不问，是有责任的，必须现场解决！” “行健，你直接拨打分水乡值班电话，让全乡班子成员半小时内到这里开现场会，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们！”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拨打书记和乡长的电话，目的就是想测试一下，看看分水乡领导干部作风到底怎么样？ 赵行健点点头，立刻拨通风水乡值班室的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风水乡吗值班室。” “我是鹿鸣乡党委书记赵行健。县委书记白云裳同志现在正在风水乡北河村周家湾走访群众。根据她的指示：分水乡全体党政班子成员半个小时内，立刻赶到周家湾召开现场会。” 对方愣了一下，立刻说道：“好的，领导，我立刻通知。” 第96章 乡村的真实情况 这样在没有乡村干部的跟随下，直接走村入户，就像开盲盒一样，是最能了解基层真实情况的。 赵行健一打方向盘，拐进那条村道。 路面很窄，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行。 路两边都是层层的梯田，种满了稻谷，此刻稻谷已经抽穗，进入灌浆期，山风吹来，涌起绿色波浪。 白云裳不禁被眼前田园风光所陶醉，举起相机，连连按下快门，记录这美丽风景。 再往前开了十几公里，前面的路被水冲毁了。 赵行健就把车停在路边，两人沿着崎岖的路面，走进山坳里的村庄。 汪汪！ 村口突然窜出四五条狗，见到生人一阵狂吠。 白云裳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拉住赵行健的手臂，躲在他身后。 女人嘛，无论地位多高、多强势，遇到危险，首先第一反应还是躲在男人身后。 赵行健不禁嘴角上扬，顺手从旁边的柴火垛上抽出一根木棍驱赶。 门口的树荫下，一个老汉和老太太正在摘花生，听到动静，立刻过了呵斥了几声。 那些狗子倒也通人性，顿时不叫了，全都温顺地退到一边摇着尾巴。 “你们是干啥的？” 老汉一看两人穿着打扮，像是城市城里人，就随口问道。 他头发花白，脸晒成古铜色，满脸褶子，典型的山区老农形象。 “大爷，我们是来旅游的，走错路了，顺道来讨杯水喝，可以吗？”白云裳上前说道。 “哎呀，这穷山恶水的，有个啥子好旅游的！讨水喝还不简单，白开水管够的。” 老大爷咧嘴憨厚一笑说道，露出满嘴黄牙，抬手一指树下阴凉，请两人坐下。 树荫下，堆着一人多高的花生秧，老太太正在忙着摘花生，旁边一溜烟坐着四个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五六岁，也在有模有样地帮着摘。 再环视了一下周围环境，这村子不大，大约八九户人家左右，村口一个大池塘，里面鸭鹅成群，游来游去。 “大妈，你们这叫什么村啊，风景简直就像画一样，住着一定很舒心吧。” 白云裳顺手拽过一棵花生秧，开始摘起来，赵行健也帮着摘。 “这是北河村周家湾，全湾都姓周。” “咱们这景色好有啥用呢？你们城里人看着美，但是对我们来说，就是活受罪，又不能吃不能喝的，交通不便，买个东西要走十多里，小孩上学都要翻山涉水。” “就说村口那条路，一下雨就成了水塘，半年前冲毁了，到现在没人管没人问，村里年轻人最大愿望，就是离开这个穷地方……” 老太太手掌磨得满是黢黑的老茧，一边飞快地摘花生，随口说道。 白云裳听了神色微微一动，拿着花生秧的纤纤玉手沾满了黑泥土。 周老汉从屋里提来一个开水瓶，笑着说道：“姑娘，你还是不要摘了，弄脏你的手和衣服。” 白云裳也笑道：“没关系的，帮你们摘一个少一个吗。” 老太太打量着两人，说道：“你们是夫妻吧，真是金童玉女，龙凤配鸳鸯，看着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云裳脸颊微微一红，没有开口解释。 赵行健也是嘴角一咧，顺手接过开水瓶，拿起白云裳的杯子倒满开水，随口问道：“这四个孩子都是你孙子孙女吧，都上学了吗？” “大孙女今年十三，小学毕业就没上学了。最小的上幼儿园，那两个半大的，一个二年级，一个三年级。”老太太回答。 白云裳听了顿时吃了一惊，目光落在那个最大的女孩身上，十三岁就辍学，这只有在电视上发生的情节，居然就在眼前，还在自己的辖区？ 就连赵行健也是眉头一皱，这是2007年，居然还有未成年辍学的事发生，真是不下基层不知道，一下吓一跳！ “为啥不继续上啊，十三岁的孩子能干啥？”白云裳不动声色地问道。 “孩子他爹打工去了，丢给我们老两口照顾着，乡上中学离这里有二三十里的山路，实在不方便。” “去年，孩子他爹不走运，在工地摔断了腰，花了七八万，现在干不了重活，挣不来钱，又欠了一屁股债，孩子他妈就跟野男人跑了……” “唉，四个孩子，开支太大了，再说女娃上学也没啥用，就在家里帮着照顾弟弟妹妹，养养鸡鸭，帮衬一下家务……” 周老汉黯然神伤地说道，话虽然愚昧，但是实际困难也摆在眼前。 说话之间，那女孩眼圈已经泛红，忍不住抹眼泪。 白云裳听了心头一下像吊了个大秤砣。 顿了顿，她又问道：“大爷，你家里有几亩地啊，一年大概能收入多少钱？” 周老汉叹了一口说道：“咱们这山区，田地本来就少，三亩多田，全种水稻亩产一千多斤，折算市价就三四千块钱，去掉化肥、农药、种子等，忙了一大年，最多落下一两千块算好的了，家里七八张嘴，够啥呢？所以，村里的年轻人拼死拼活都要出去打工，留下老人种田、带孩子……” 白云裳听了又眉头紧皱，扭头看向赵行健，有点难以置信：农村种田收入这么低吗？ 赵行健点点头，这就是农村真实情况！ 白云裳大都市长大，对农村底层真实情况缺乏本质的了解，对下面报上来冰冷的‘贫困’数字毫无感觉，在这一刻直接形象化了，让她感到堵得慌！ 一年一两千块的收入，养活七八口人，这个生活水平白云裳都不敢想象。 白云裳站起身，走到那小女孩跟前，见她面黄肌肉，头发蜡黄，显然是营养不良，就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想不想继续上学？” 那女孩摇头说道：“我叫周思雨，不想上学。” 白云裳蹲下身，诧异地问道：“为什么啊？” 周思雨低下头，扑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忧郁和胆怯地说道：“我想给家里省点钱，这样爸爸就能在工地上少干一点活……” 白云裳顿时内心一颤。 赵行健内心也是一阵刺痛，多懂事的孩子啊！ “大爷，大妈，不打扰了，谢谢你的开水。” 白云裳扫了一眼腕表，站起身说道。 周老汉憨笑道：“水又不值钱。” 紧接着，白云裳和赵行健两人继续往村子里走去，时间还早，也好多走访几户。 “行健，周思雨那个孩子，我想亲自资助，让她完成学业。” 那双忧郁和胆怯的大眼睛，深深触动她的情绪，难以平静。 第95章 陪女县委书记暗访 打到半夜十点多，赵行健输了五千多块出去。 “赵乡长今晚手气不佳啊，一次都没开糊过。” 王赋闲笑着说道。 赵行健眼皮直打架，起身说道：“今晚状态不佳，王辉你来陪他们玩，我实在扛不住了，得休息了，明天还有事。” 王辉说：“我在宾馆给你开个房间，就在这睡吧，回鹿鸣山路不安全。” 赵行健点头，房间开好后，他专门把王辉喊到屋里。 “这个你拿着，想办法把它输出去。” 赵行健从包里掏出一整沓人民币递了过去，目测一万左右。 王辉脑子有转不过弯，这都快顶一年的工资了，就疑惑地说道：“为什么啊？” 赵行健说道：“结交人缘吗，不能只靠简单的饭局，那只算酒肉朋友，这几个人难免以后还要用得到人家……” 王辉在官场上滚打这么久，耳濡目染，也不是当初的生瓜蛋子了，说道：“懂了。” “还有，那个王赋闲和江映雪，以后要多多交往，对你有好处。” 赵行健拍了拍了他的肩头，郑重说道。 王辉就点点头，他现在对赵行健的话深信不疑。 “行健，你看江映雪怎么样，人长得漂亮，你有感觉吗？” 王辉突然诡异一笑，凑近低声问道。 赵行健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估计今晚王辉有意要撮合他二人。 “人家姑娘很好，我怕配不上，而且我事业刚刚起步，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王辉嘴角一歪，知道他是推脱之词，八成有有心仪之人，就甩手而去。 赵行健洗完澡，就一觉睡到大天亮。 洗漱完毕，王辉的电话就打来了。 “昨晚战况如何？”赵行健问道。 “麻将打到两点多才散伙，输了九千多出去。你起来了吗，我去接你一块吃早餐？” “不用了，我上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赵行健扫了一般腕表说道。 挂了电话，赵行健下楼随便囫囵吃了点早餐，就开车去县工商局。 他要替妹妹赵玉婷注册一家公司，名称已经想好了，叫：龙腾科技有限公司。 经营范围包括金融、地产，手机制造、芯片研发、汽车制造、人工智能等业务。 提交各种资料、证明材料、认缴注册资金等…… 赵行健从各部门之间来回跑了十几趟，整整搞了一个上午，才算办齐，接下来要等一个星期才能拿到执照。 这还是他打电话给工商局、市场监管局、税务等部门的领导，一路开了绿灯的。 时间一晃，就是下午三点钟。 赵行健按照约定，把车开到县政府外的林荫道下。 不一会儿，就见白云裳款款走出县政府大门，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拎着相机。 她穿着一身夏凉款短袖运动衫，脚踩运动鞋，依然遮不住那绝美的身材。 “白书记，请上车。” 赵行健下车，伸手打开副驾驶的门说道。 白云裳坐上车，把公文包和相机扔在了后排座位上，就沉重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显得有些疲惫。 赵行健侧首凝了她一眼，问道：“白书记，中午没有休息好吗？” 白云裳轻叹一声，说道：“我哪有时间休息啊，钼矿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赵行健诧异，问道：“出什么事了？” “上个月，我强行推行污染整治，下达了钼矿关停的命令。但是，下面阴奉阳违，跟我斗法来了，又玩起了新花样。” “他们采取白天停产，制造关停的假象，但是一到夜里，就机器轰鸣，偷着开采。” “为了逃避监管，他们居然把冶炼厂临时搭建在铁山县与淮南省红岩县的交界处，夜里偷着提炼。” “铁山县是没有继续污染了，可是重金属废水都偷排到红岩县了！” “那边的县委书记十分恼火，把电话直接打到我的办公室，严正抗议！如果一个星期之内，这事不解决，对方就要上报到淮南省委，由淮南省委跟淮北省委交涉！” “到时候，两个省为这事打架，你想想，铁山县还有好果子吃吗？我逃得掉责任吗？” 白云裳一阵诉苦，情绪简直气急败坏。 赵行健听了，也是暗暗咬牙，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原来钼矿污染的是铁山县，现在直接祸害外省了，如果处理不够坚决，怕是要捅破天，到时候高层一个天雷砸下来，谁也扛不住！ “白书记，你的意思，就咱俩，下去微服私访？” 赵行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紧迫性。 白云裳点点头，说道：“这种事，人越少行动越方便，越容易取证！如果把环保、安监、公安等部门都叫上，搞得声势浩大难免会走风漏气，有人暗中通风报信，打草惊蛇。” “而且，我来铁山县这么久，还没下到乡镇调研过，这次顺路沿途去看看，暗中了解一些基层情况。” 赵行健不禁暗暗皱眉，下面敢这么胆大妄为的，肯定是一个势力强大的利益团伙，甚至要涉及官商勾结，绝对不是善茬！ 白云裳这样暗访，是很危险的，她太低估了这些人的穷凶极恶。 想到上一次在群众接访中吃的暗亏，为了万无一失，赵行健拿起手机说道：“白书记，我先下车打个电话。” 白云裳点点头。 赵行健下车，走到路边拨通了王辉的电话。 “王辉，现在县委白书记要去矿区暗访，那里的情况很复杂，你派一队警力暗中跟着，以防万一，确保白书记的安全。” “好，我亲自带队，多叫几个弟兄过去。” 王辉不敢怠慢，立刻说道。 毕竟上次县委书记接访被围攻的事情影响很坏，就连局长杨志刚都被停职了！ “白书记不喜欢劳师动众的，你远远跟着就行。” 赵行健又叮嘱了一句，这个女人有时候刚愎自用起来，九头牛都犟不过她。 赵行健上车，问道：“白书记，咱们先去哪里？” “现在三点多，钼矿是夜里偷着生产、运输的，我们最好傍晚过去，先顺道去风水乡看看。” 钼矿区分布在铁山县南部山区，赵行健就开着车一路向南。一个小时后，进入风水乡境内，再往前就是钼矿核心区。 白云裳透过车窗，望着沿途连绵的山头，突然指了指路边一条村道，说道：“行健，顺着这条小道，往山坳里走，随便找个村子看看。” 第94章 结交未来的大佬 赵行健说道：“哪能呢，我车后备箱内还有几瓶茅子，你提着。” 说白了，官场就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你要想往上走，就要主动地编织这张网。 王辉咧嘴嘿嘿一笑，也不推辞，调侃道：“那行，今晚就喝你的茅子，谁叫你官大，肉自然也厚，就多流点血。” 说着，两人来到酒店的包厢，王辉就先将茶泡好。 不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两男一女，都穿着便装。 “行健，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分别是公安局经侦大队长周鹤鸣、刑警大队副队长江映雪，检察院反贪局局长王赋闲。” 王辉抬手向赵行健介绍这三人身份。 “赵乡长，久仰大名，你可是大夏日报报道的英雄啊，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周鹤鸣皮肤黝黑，三十四五的模样，圆滑地说道。 “是啊，我们院之前还专门组织学习过赵乡长的事迹呢。” 王赋闲也寒暄道。 他个头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出头的样子，相貌平平，年龄跟赵行健差不多。 赵行健就伸手，跟三人一一握手，笑着谦虚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足挂齿。” 江映雪则上下打量着赵行健，一双杏眼就像水晶一样闪闪发亮，透着冰雪聪明。她中等个头，五官清秀标志，身材有料，尤其皮肤很白，属于那种奶油一般，白里透亮，弹指欲破，很是少见。 酒菜上桌，大家也就入席。 周鹤鸣就推着赵行健说道：“赵乡长，你是正科级，今天等于到咱政法系统做客，你坐主座。” 赵行健推迟道：“周队长年长，是大哥，我怎敢造次？还是你坐主座合适！” 这样来回拉扯，推迟了几下，赵行健只得在主位上坐下。 在官场上吗，真真假假，互相吹捧，无论对方地位高低，推迟谦让一下，给足对方面子。 王赋闲是反贪局长，副科级，还兼任着检察院的党组成员，就坐在次位。 周鹤鸣和王辉紧挨着两人落座，江映雪职位最低，就坐在末尾，顺便搞服务。 赵行健环视了一眼几人，上一世记忆的匣子一下打开。 除了王辉和周鹤鸣属于寂寂无名之辈，搜不到信息之外，江映雪和王赋闲都赫赫有名！ 这江映雪上一世是市委常委，副厅级的位置！ 而这个王赋闲看着平平无奇，其貌不扬，但上一世可是干到省长的位置，正部级！ 这让赵行健不禁暗暗吃惊，一个桌子就五个人，居然坐了两个未来的官场大佬。 王辉就把茅子打开，打趣道：“今晚我出菜，赵乡长出酒，大家要尽兴。” 周鹤鸣说道：“这么好的酒，按说只有招待厅级才喝这个，赵乡长太看得起兄弟了！” 按照这个时候的消费水平，朋友之间拿个上百的酒，已经是很铁的关系了，拿茅子，都是招待及其重要的贵宾，这让几人心里都颇为高兴，感觉被高看一眼。 赵行健笑道：“这是我私人花钱买的，可不是公款啊，大家放心喝。” 王辉给每人满上酒，由于赵行健酒量不行，就倒了小半杯。 菜过五味，按酒桌的规矩，开始轮流敬酒“打关”。 周鹤鸣首先举杯，说道：“赵乡长，你是王辉的铁哥们，王辉又是我兄弟，以后咱们也都是兄弟了，我敬你一杯。” 赵行健看得出，他也是个直爽的汉子，就举杯碰在一起，说道：“周队长豪爽！” 王赋闲也笑容可掬，恭维说道：“王乡长，在铁山县，你算是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了，未来前途无量，今天能认识你，实在荣幸，我敬你一杯。” 赵行健举杯，笑道：“能认识王局长，我也十分荣幸。” 两人一饮而尽。 赵行健又问道：“听口音，王局不是本地人，是省城人吧？” 王赋闲点点头，说：“不错。” 赵行健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咱们省会的市委书记、省委常委也姓王，你们是本家吧？” 王赋闲神色一愣，内心猛地一惊，这家伙莫非知道自己的底细？ 随即就噗嗤一笑，掩饰说道：“你这样说也没错，三千年前，天下同姓都算是一家。我要是认识省会的王书记，岂会在铁山县这山旮旯里待着？” 赵行健立刻确定了王赋闲的身份，是省城某个家族派到基层锻炼刷履历的“麒麟儿”。 赵行健就回敬一杯，说道：“哎呀，王局，你一个省城的高才生，放弃优渥的条件，屈尊来铁山县，替我们建设家乡，实在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王赋闲知道赵行健在恭维他，但是这话怎么听都顺耳，让他心里莫名的舒坦，就一饮而尽。 紧接着，江映雪也站起身，举杯道：“赵乡长，你是上过国家权威报纸的英雄，我废话不多说，我敬英雄一杯。” 说完，直接一口将满杯干了。 赵行健顿时咂舌，她看着文弱，性格却豪爽，酒量也惊人。 赵行健也一口闷了，感觉整个胸腔火辣辣的，不管怎样不能在女人面前丢丑。 周鹤鸣却起哄，说道：“既然美女崇拜英雄，自古英雄也爱美女。赵乡长，你俩惺惺相惜，不如也回敬我们映雪同志一杯，好事成双吗！” 王辉和王赋闲也附和道：“对对，喝一个！” 江映雪顿时满脸羞涩，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已经涨得通红，低头不语。 赵行健已经感觉微微头晕，就笑道：“实在对不住，不是我不回敬，实在不胜酒力，你们尽兴。” 接下来，几个人把四瓶酒全干完了，也只是微醺，酒量都不小。 酒席结束，王辉说：“咱们娱乐一下吧，找个KTV吼几嗓子？全县的娱乐场所都归我管。” 王赋闲看向赵行健，说道：“赵乡长，你官大，你说下面怎么娱乐？” 赵行健说道：“唱歌下次吧，要不我陪你们打会儿麻将？” 王赋闲拍手称快，说道：“正和我意。” 于是赵行健、王赋闲、周鹤鸣、江映雪四人走进包间的专用麻将室，坐上了麻将桌，王辉在一旁搞服务。 第93章 设立城投公司 “说说你的想法！” 白云裳今天看着赵行健的目光，简直就像看着一个宝物，这家伙脑子里装的全是金点子啊。 “政府要想建设一个项目，比如修一条路、搞棚户区改造等，财政拿不出钱，又不能直接向社会融资，就成了无米之炊，搞不成！” “如果成立城投公司，就能以独立法人实体，代表政府去融资、向银行借贷、发行债券等，就可以筹集资金，代替政府搞资本运作，干政府想干，但办不成的事。” “还有，城投公司如果运作得好，还能增加财政收入。由于政府不能直接做生意，城投公司可以作为独立的企业，代替政府投资房产、金融、承包工程、招商引资、甚至出资控股上市公司，赚取利润，为地方财政创收……” 赵行健一番解释，顿时令白云裳豁然开朗。 简单点理解，城投就是政府的代理人，替政府干一些想干，但是干不成的事情！ 历史上，城投公司初期还是产生积极作用的，后来之所以成为地方债务暴雷的定时炸弹，是因为严重“政企不分”，运作不规范，监管不严，地方领导瞎决策，大搞左手倒右手的空转游戏，导致债务滚雪球一样，积重难返。 赵行健要搞的城投公司，自然要克服其先天不足的缺陷，要高度自主，参照商业国企管理模式，完全市场化运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搞投资，为政府赚钱，替白云裳解围。 白云裳说道：“我跟楚江才签下的“对赌协议，其中一条是财政收入一年内要翻一番！城投公司如果成立，也算是一颗救心丸。我要尽全力，尽快把这个公司成立起来。” 赵行健说道：“这个公司成立后，必须完全掌握我们的手里，董事长的人选至关重要。” “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白云裳来铁山时间短，除了赵行健，能绝对放心的人没几个。 “鹿鸣乡副书记王宝田，当了十几年的老副科，能力很强，一直没有机遇，人也绝对可靠。” 白云裳点点头，算是默认。 既然是赵行健推荐的，毫无疑问是他的心腹。 谁也不会知道，今天白云裳和赵行健这番平平淡淡的谈话，就搅动了日后铁山县官场的大震荡和洗牌，也为铁山县的发展埋下伏笔。 汇报完这些，赵行健扫了一眼手机时间，说道：“哎呀，都下班了，我就打扰你了。” 赵行健起身告辞。 “行健，你等一下。” 赵行健走到门口，白云裳又将他喊了回来。 “白书记，你还有什么指示？” “行健，这个你拿着！” 她目光如清澈如秋水，将一个锦盒递了过来。 赵行健打开一看，见是一块明晃晃的欧米茄男士腕表，很经典的款式，市场价格在五六万左右。 “白书记，这手表太贵重了，我不配啊。” 赵行健推迟说道。 白云裳俏皮一笑，说道：“我看你手腕空空，男人嘛，怎么能没有一块优雅的腕表呢？你放心好了，这是奖励，是对你今天出了一连串金点子的感谢，可不是贿赂呦。” 赵行健就笑道：“既然是美人相赠，我要是拒绝，岂不是不解风情？” 白云裳白了一眼，说道：“你戴着我看看。” 赵行健就拿表戴在手腕上，伸到白云裳面前展示了一下。 “嗯，不错，对你整个人的气质锦上添花。”白云裳很满意，赞叹了一句。 “对了，你明天下午开车，跟我下一趟乡镇，我要亲自下去暗访，带专车司机不方便。” 白云裳想了想，又郑重吩咐道。 “白书记要暗访哪个方面的工作？”赵行健问道。 “这事一两句说不清，到时候，我再跟你细说。” 赵行健点点头，从书记办出来，他就直接开车去公安局。 县公安局和检察院两家紧挨着，赵行健就在路边找了一个车位停下。 刚走下车，就见检察院门口走来一个身穿碎花短裙的妙曼身影，腰肢一走三扭，摇曳生姿，大长腿套着黑丝，高跟鞋有节奏地点击地面。 嗯？沈知微？ 赵行健目光一愣，极为吃惊，不对啊，这女人上午被抓进检察院，怎么下午就放出来了？ 沈知微也一眼扫见赵行健，同样目光一愣。 紧接着就冷笑一声说道：“呦，这不是赵大乡长吗，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是不是很好奇，检察院审讯室的板凳我都没焐热，怎么就出来了，是不是？” 赵行健脸色难看，目光冷漠，一言不发。 沈知微望着赵行健吃瘪的模样，得意地咯咯一笑，故意凑近，说道：“赵乡长，你太天真了，就凭几根金条就想整倒我？干我们这行的，都是上接‘天线’，下通‘地气’，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狡兔三窟，多留退路，就凭你个小科级，还撼不动我！” 赵行健冷冷说道：“你很有能耐，是我小看你了。” 沈知微昂起头，用愚弄的眼神盯住赵行健，说道：“这女人呢，是一种很记仇的动物，睚眦必报！我出来了，那就要把你送进去，以后你可要小心喽。” 赵行健懒得跟他废话，正准备转身离开，就见身后驶来一辆轿车，看车牌是鹿鸣乡的书记专车，车门打开，露出李大志那张满满是雀斑的老脸。 “李书记，这么巧，是过来接沈知微大美女的吧？” 赵行健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故意大声说道。 两人四目相对，李大志直接脸色一僵，迈下车的一只脚狠狠一颤，出也不是退也不是。 “喔……巧，是有点巧，我只是路过……” 李大志脸色苍白，浑身不自在，说话都结巴了。 他跟沈知微都是地下暗中来往，今天直接让赵行健撞破了！ 沈知微却大大咧咧，毫不顾忌，直接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李书记，祝你们晚上玩得开心啊！” 赵行健咧嘴一笑说道。 李大志皱眉，暗叫一声晦气，直接一脚油门窜出老远，落荒而逃。 这时，王辉从县公安大院走了出来，赵行健朝他招了招手。 “行健，晚上我还喊了几个公检法上的兄弟，介绍你认识，你不介意吧？” 王辉一屁股坐上车说道。 第92章 打破僵局的金点子 “什么项目？”白云裳以手托腮问道。 “暂时保密！” 赵行健身体前倾，故意买了一个关子，凝视她说道。 两人目光碰撞，白云裳心中莫名颤了一颤，立刻移开。 赵行健发现她眼圈微微发黑，就关心地说道：“白书记，您最近睡眠不好吗？” “说实话，我现在压力很大，省委派我来铁山县，是要稳定大局，振兴革命老区，可是现在各项工作就像推着千斤顶一样，寸步难行！” “全县的人权、财权都不在我手里，常委会的大部分成员都跟楚江才一个山头，我想推行任何新举措、新思路，都会被否决，现在我空有一身武功却使不上！而且他们集体抱团，铁板一块，针插不进去，水泼不进去，我是孤立无援，无法破局！” “现在真正让我体验到了那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真正含义了！” “还有，之前跟楚江才签的“对赌协议”，我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看来真的很难翻盘了！” “说实话，我现在很焦虑，基本上处于被架空的状态，但是在公开场合，我还要不得不端着架子，装着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女强人形象，实在太累了……” “但是呢，我的这些遭遇，又不敢随便对别人吐露心迹，只能憋在心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今天的话，千万要守口如瓶。” 白云裳靠在座椅上，揉着太阳穴，神情疲惫地说道。 这一番话，让赵行健目光立刻一凝，内心莫名地掠过一丝痛心，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吧。 毕竟，历史上的白云裳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日夜失眠，饱受焦虑，最后自杀。 现在她已经出现焦虑的苗头，情况很危险，看来自己的计划要加快进度了。 “白书记，我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赵行健略一思考，开口说道。 “你说，有什么好主意？” 白云裳精神一振，坐直身体问道。 “工作推不动，多半是因为下面乡镇、各部门不听指挥，对你虚以为蛇。他们之所以敢这样，就是因为你现在处于劣势，而楚江才处于强势。”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楚江才集团的这块铁板！夺回人事权和财权，压住楚江才，下面的人自然会见风使舵，自动站队。” 赵行健娓娓道来地说道。 白云裳点点头，目光放出异彩，问道：“如何打破楚江才集团这个铁板，压住这条强龙，这是关键！” 赵行健身体前倾，轻轻点着桌子，说道：“人不狠，站不稳！你刚才说了，县委常委大部分都跟楚江才穿一条裤子，那你就使出铁腕，瞅准目标，先揪住一个常委往死里整，直接拉出来祭旗！这块铁板就会被撕开一道口子！” 白云裳顿时来了精神，问道：“这些常委里面，你认为先从谁下手？” 赵行健顿了顿，继续说道： “在县委常委会之上，还有一个五人小组，是全县最高的决策机构。人员包括，书记、县长、专职副书记、纪委书记、组织部长五个人。” “组织部长苗青林现在更倾向站在你这一边，副书记刘建国、纪委书记王天定这两个人是楚江才最铁杆核心的人物，随便拿下其中一个，再安插一个听话的人进来，这样在五人小组之中，你就站了三个席位，就有了绝对话语权，权力的天平就朝你这边倾斜了。” 白云裳听了，双眼猛然一惊，说道：“好！你这个建议，直接给我打开了思路！” 紧接着，她又咬牙说道：“那个刘建国最令人厌恶，是楚江才的急先锋，笑里藏刀，事事跟我作对，那就先拿他开刀！” 赵行健点点头，又说道：“如果能顺利拿掉刘建国，你就推荐苗青林任副书记，然后从下面的常委里挑出一个听话的担任组织部长，再从副县长中挑一个进常委班子，以此类推，这样你在县委常委会中就一下多了三个铁杆的盟友，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处境，这样僵局就打破了！” 白云裳忍不住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隔着桌子，抬手一拍赵行健的肩膀，说道：“高手啊，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腹黑，简直就是诸葛在世，有你这个军师，我何愁斗不过这群老狐狸。” 此刻，她一扫之前心里的阴霾和疲惫，像一节充满电的电池，恢复之前的意气风发。 由于白云裳身体前倾，胸口正对着赵行健的脸，只见伟峰高耸，风光无限，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面，让他目光火热，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白云裳低头一看，顿时脸色微红，连忙撤回自己的手臂，重新正襟危坐，轻咳一声，秒变冰山女书记。 赵行健连忙收回目光，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赵行健干笑道：“白书记，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主意是我出的，否则那些老狐狸不得把我往死里整。” 白云裳娇嗔一笑，说道：“放心好了，你这么好的军师，我保护还来不及，哪能自毁长城？” 赵行健笑道：“刚才光想着给你出主意了，把正事给忘了。” 说着，将一份建议书递了过去。 白云裳接过来，掀开一看，只见上面打印的题头是：关于建议成立铁山县城投公司的建议。 白云裳快速浏览，心中对这个建议有了大致的框架。 “行健，城投公司这个名词，并非新物种，一些一线城市在几年前就已经组建成立，但是在县级，还比较少见的，你提这个建议，目的是什么？” 白云裳虽然对城投公司这个词不陌生，但是没有深入研究过，包括其整套体系如何运作，并不清楚。 “很简单，就一个目的——能解决政府缺钱的问题！” 白云裳目光猛然一凝，现在铁山县一穷二白，想干啥都干不成，如果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自己这盘死棋，就活了！ 第91章 消除隐患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陈晋云直接吓傻了，感觉双腿之发软。 站在一旁的余志斌也是面如死灰，一阵后怕，直出冷汗。 真是出事了，首先跑不掉的就是他两个，铁定要丢官坐牢！ “李总，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雷管和硝酸铵存放在一个封闭的仓库内，猪都不敢这么干！如果要爆炸了，周围可是居民区，拿你的命来填吗？” 陈晋云这回气炸了，扭头对李渊博骂道，也不再顾及他的脸面了。 “陈局，这不没炸吗！再说了，这是临时存放！我这就叫人立刻拉走，分开存放，坚决整改，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李渊博脸色苍白，被抓住现行，只能低头了。 说着，就吩咐手下人开始搬运。 “慢着，李渊博，你违法乱纪，这样还没完！” 赵行健眼神冰冷，对这种奸商决不能手软，必须严打。 “赵行健，你什么意思，还想怎样？” 李渊博瞳孔狠狠一缩，双手掐腰，盯住赵行健问道。 “什么意思？你非要装糊涂，我就帮你捋捋！” “第一，你无批文无经营许可证，擅自经营雷管、硝酸铵，构成违法经营、运输易燃易爆危险化学品罪。” “第二，擅自将雷管和硝酸铵储存在居民楼内，构成违规存放危险化学品罪，危害公共安全，触犯安全生产法规。” 赵行健目光锋利，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义正词严，有理有据地说道。 李渊博一下大汗淋漓，嚣张的气焰如同泄气的气球，一阵发虚，连忙避开赵行健的目光。 纵然心里又恼又怒又恨，但是面对赵行健铁齿铜牙一般的指正，他无力反驳！ “我是人大代表，有豁免权，你敢这样对我？陈局，你是组长，你说！” 李渊博急了，扭头看向陈晋云说道。 陈晋云直接把头扭到一边，当没听见，你小子不是依仗后台硬，给脸不要脸，嚣张吗？ “李渊博，人大代表不是护身符，你干的这些事，就算我们不说，县人大也会把你清理出代表队伍的。” 赵行健冷冷说道。 正在这时，赵行健手机响了，是白云裳电话打来了。 “白书记。” “行健，那边情况怎么样？要不要我亲自过去看看？”白云裳问道。 “白书记，这高温天气，您就不要亲自跑一趟了！这边现场已经被控制住了，当场查出硝酸铵有三十余吨，雷管二十余箱，爆炸危险现在解除了。” 赵行健如实汇报道。 “很好，执法队的同志们辛苦了。对违法公司和人员，一定要严厉打击，依法追责，绝不姑息。” “是，白书记，一定落实你的指示。” 赵行健当众接听电话，站在一旁的众人也听得很明白。 陈晋云内心一震，暗暗吃惊，自己才是这次行动的组长，白书记居然直接绕过他，打电话给赵行健询问情况、传达指示，看来白书记对这小子很看重啊！ 同时也庆幸，刚才自己下令撤退的时候，被赵行健拦下了，否则这个雷他是扛定了！ 赵行健转头说道：“陈局长、余局长，白书记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安监、市场监管这一块，怎么处罚，你们最清楚！” 余志斌本想袒护李渊博，但是县委书记已经下了指示，只能秉公执法了。 就厉声说道：“按照市场监管法，没收全部雷管和硝酸铵！并处以5万元罚款。” 陈晋云也宣布道：“根据安全监管法，鸿达集团违规在民房存储危险化学品，处以2万元罚款，责令整改。” 两个部门当场开具罚款票据，下达处罚通知书，然后调来运输车，将硝酸铵没收，准备运到安全的仓库。 对于李渊博暴力抗法的行为，由于他是县人大代表，不能当场拘留，只有在上报县人大常委会免去他的人大代表资格之后，才能处理。 安监和市场监管这两部门的处理，其实是按最轻标准定裁定的，但是三十吨硝胺酸折算市价大约是15万，加上罚款，李渊博这一下损失了20多万，也够他喝一壶了。 李渊博顿时气得要吐血，感觉割肉一样疼，恨得咬牙切齿。 他暗中经营这么多年都没事，今天居然让赵行健这小子一锅端了！ “赵行健，在铁山县，咱们山不转水转，以后还会见面，我就不信你没有马失前蹄的那一天，咱们走着瞧。” 李渊博握紧拳头说道。 赵行健没有搭理他，转身直接出了院子。 “赵乡长，刚才多亏了你强行破门，否则这次我就要酿成大祸了！我为刚才的优柔寡断、求稳怕乱的行为，向你道歉。” 陈晋云握住赵行健的手，脸色涨红地说道。 “老领导不必这样，你有你的顾虑，我有我的原则，都是为了工作吗。” 赵行健笑着说道。 “还是后生可畏，有锐气、敢担当！” 陈晋云拍了拍赵行健的肩头，由衷地说道。 紧接着，赵行健就坐上王辉的警车离开了。 “行健，顺便去我那边坐坐，咱们晚上聚聚？” 王辉侧首说道。 赵行健抬手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四点半，就说道：“我先去县委，找白书记汇报个工作，下班时间再联系。” 王辉点点头，就把赵行健送到安监局。 赵行健就开着自己的车，来到县政府大院。 书记办的走廊前，有好个人在排队，赵行健等了一会，才轮到他。 “行健，多亏了你，消除了这么大一个安全隐患，否则我的前途都要被炸没了！回头我提请县委县政府，给你个人嘉奖。” 白云裳心情大好，靠在座椅上，用欣赏的目光凝视着他，自己当初果然没有选错。 赵行健咧嘴一笑说道：“给我个人嘉奖就不必了，要是有项目，多给我鹿鸣乡几个，就算是蚊子腿苍蝇脚，都可以。” 白云裳诉苦道：“要项目，真的没有，下面二三十个乡镇，都一齐朝我伸手，我也是难为无米之炊啊。” 然后话锋一转，随口说道：“这次度假，去见心上人了？玩得很开心吧？” 赵行健就笑了，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心上人啊，不瞒书记，我是去招商引资了，我给你弄个大项目回来。” 第90章 人赃俱获 陈晋云的气势顿时矮了许多，表情为难地说道：“李总，兄弟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还请谅解，不要为难兄弟，万一出了事，对谁都不好。” 李渊博冷哼一声，说道：“我可是县人大代表，县领导哪一个我不熟悉？县里大小部门，我可是见庙烧香，遇神磕头，一个没落下，你这样搞我，大家撕破脸破，更不好看吧！” 李渊博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县里各部门我没少孝敬，就连安监部门也没少打点，你这样太不地道了！ 陈晋云脸色顿时一黑，难看至极，场面一下僵持起来。 市场监管局副局长余志斌悄悄上前，递了一个眼色，低声说道： “陈局，咱们要是硬冲进去，万一查不出问题，他李渊博反咬我们一口，在领导面前告状，够我们喝一壶了，他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晋云有点拿不定主意，这是县委书记亲自交办的任务，就这么虚晃一枪，回去怎么交代？ “所有人，撤吧，改天再来查！” 程晋云略一思考，决定还是妥协一下，扭头对众人吩咐道。 这个鸿达集团公司的李渊博，背景很强，生意做得很大，还参与县里钼矿的开采经营，不是一般的商人，如果硬杠，今天肯定要吃亏。 那句“改天再来查”，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暗示李渊博，你仓库里如果有问题，赶快整改到位，否则等着下次来检查，可就不给你面子了！ 这也是执法部门惯用的手法。 李渊博当然懂得，脸上立刻绽放笑容，客套地拱手说道：“多谢陈局赏脸。” “执法队不能撤！” 赵行健见状，一步走出来，大声说道。 历史上，爆炸日就在后天，而且在这种接近40度高温天气之下，仓库环境密闭，雷管随时可能会自燃，引爆大量的硝酸铵，极度危险，根本不容丝毫妥协！ 李渊博眉头狠狠一皱，瞪着赵行健这个生面孔，冷傲地问道：“你谁啊？” 赵行健说道：“我是鹿鸣乡乡长，赵行健。” 李渊博直接嗤笑出声，直接用手指点着他，说道：“我当是多大的官呢，原来是个破乡长！这里是城关镇，不是你的辖区，你要想威风，回你那山沟里去——鹿鸣乡！” “这不是我的辖区，但是我受县委白书记委派，协助这次调查！” 赵行健不惯着他，抬手猛地打开李渊博的手，目光针锋相对盯住他，义正词严地说道。 “现在请你立刻开门，接受检查！否则，你就是阻扰执法，我们有权强行破门进入搜查！” “还有，说话的时候，不要用手指着别人，下次遇到脾气暴躁的，能把你手指掰断！” 赵行健此话一出，直接让李渊博脑子一炸，脸色比屎还难看，扭头看向陈晋云，用嘲讽的语气问道：“陈局长，到底谁是执法组长？这里谁说了算？” 陈晋云脸色尴尬，拉了一把赵行健，眉头一皱说道：“行健，你不要冲动吗，不要激化干群矛盾。” 同时内心也感到不悦，他是联合没执法组组长，赵行健只是配合检查，居然越殂代疱！ 赵行健郑重说道：“陈局，现在不是激化矛盾的问题！而是这个民房里除了硝酸铵，还存放大量雷管，在这种高温之下，一旦发生爆炸，后果不堪设想！你是安全监管直接责任人，后半辈子就要把牢底坐穿！” 陈晋云脸色一下阴冷起来，这个赵行健在政府办的时候，自己就是他的老领导，现在他不但越界指挥，还用这种教育的口气跟他说话！ “我还用不着你教我做事！执法队，全部撤离！” 陈晋云手臂一挥，大声下命令。 “所有人听我的，不能退！否则，出了安全事故，今天所有人都脱不了责任！” 赵行健义正词严，大声说道。 这一下，执法队员们一下搞蒙了，面面相觑，乱套了，到底听谁的？ 撤还是不撤？ “听赵乡长的！治安队，所有人跟我上，直接破门！” 王辉面色刚毅，亲自提着电锯一步冲了过去。 李渊博目光一横，没想到他们真敢来硬的，就闪身挡在门前，结果被王辉用身体直接撞开，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拦住他们！” 李渊博愤怒地一挥手，跟着来的那些小青年一拥而上，和治安队员推攘起来。 这边王辉手脚麻利，三两下用电锯切开门栓，然后一脚踹开大门。 嗷嗷！ 同一瞬间，从大门内猛然窜出两条半人来高的比特犬，长着丑陋的大口，冲出来就一阵乱咬，吓得众人连连倒退。 “狠狠地咬，咬死他们！”李渊博狞笑着大吼。 王辉脸色一沉，直接拔出腰间配枪。 砰砰！ 只听两声巨响，那两条恶犬应声倒地，腿蹬弹几下，就死透了。 枪声的威慑力极大，李渊博直接吓懵了，他手下的那些嚣张的小青年全都吓得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再轻举妄动，场面一下就控住了。 赵行健朝王辉点点头，还是兄弟靠谱，关键时刻真的冲锋陷阵。 “进去看看。” 赵行健一步上前，王辉率领治安队紧跟其后。 站在一旁的程晋云和余志斌都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没想到赵行健和王辉两个年轻人做事这么强硬！ 既然门被强行破开，就朝市场监管的执法队员一挥手，跟了进去。 只见院子内，横七竖八堆满了半人来高的化工桶，全都贴着硝酸铵的标签，推开几个房间，里面除了硝酸铵之外，还堆放着一箱箱的雷管。 “初步统计，硝酸铵有三十余吨，雷管二十余箱。” 市场监管执法队员报告道。 稍微有点常识的都知道，硝酸铵本身就是易燃易爆物品，如果单独存放爆炸可能性较小，但是跟雷管放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定时炸弹，出事是早晚的事。 简单换算，三十顿硝酸铵爆炸，相当于15吨TNT的当量，足可以摧毁几个足球场的范围！ 这周围可都是密集的居民区啊！ 第89章 联合执法 赵行健说道：“何止认识？同寝室上下铺的兄弟。” 正在这时，门外开来一辆中巴车，市场监管局的副局长余志斌带着五个执法队员赶了过来。 “人都到齐了，出发吧？行健，那地方你熟悉，就座我的车，前面引路。” 陈晋云扭头说道。 赵行健点点头，就跟着上了他的车。 公安、消防、市场监管三个部门的执法车跟在后面。 十分钟后，赵行健指引他们来到城东一个老城区，这里建筑密集，大都是三四层的建筑。 车队左拐右绕，来到中心位置的一座四层民房，带着一个几百平方的大院子，用两扇大铁门锁着。 “就是这里，储存危险物品的隐蔽仓库！” 赵行健下车，指着这个民宅说道。 同时，他仰头环顾周围，这里人口居住密集，不远处还有一个幼儿园。 本来，以鸿达公司的财力，完全可以租一个正规安全的仓库，但是鸿达公司是在没有拿到批文和经营许可的情况下，违规违法经营硝酸铵的，为了逃避监管，他们就找了这样一个隐蔽的居民楼当仓库。 结果发生爆炸后，直接将周围几十米的楼房夷为平地，幼儿园也未能幸免，当场造成多名幼儿死亡和受伤，引发巨大的社会舆论。 “敢在居民区存放危险易爆化学品，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余局，你带执法队叫门。” 陈晋云皱了皱眉，扭头向余志斌说道。 “砰砰！” 余志斌带着五个市场监管执法队员上前，抬手重重扣击铁门。 “谁啊？敲什么敲！” 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吼声，还伴随着几条狗的狂吠声。 “我们是县安全监管联合执法工作组的，有人举报，这院子里私藏易燃易爆危险化学品，赶快开门，接受检查！” 余志斌大声说道。 “什么狗屁执法组？我们这是民宅，没有啥危险化学品！” 里面传来粗暴的声音。 咣咣！ 一个队员上前，使劲敲门，铁门发出刺耳声音，响彻整个居民区。 “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只听咣当一声，铁门打开一个观望窗，露出一个剃着光头，光着膀子的纹身大汉，他一手提着啤酒瓶，喝得满脸通红，对着外面咒骂着。 当他一看外面停着警车、消防车和市场监管执法车，闪着警报灯，二十余个执法队员一字排开，来势汹汹地堵在门口，直接吓得神色一变，显然是胆怯了。 光头纹身男子连忙朝身后另一个穿着大裤头的男子递了一个眼色。 裤头男急忙向后院跑去，边跑边慌张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报信。 “老板，大事不好了！县里安全执法队，联合了好几部门堵在我们仓库门口，要进行安全检查，怎么办啊？” 对面传来震惊的声音：“什么？仓库这么隐蔽，居然被发现了？真是活见鬼了！你们先顶住，想办法从后门把东西转移出去！我现在就带人赶过去，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查到我李渊博头上来了！” “是是，明白老板！” 裤头男子点头如鸡啄米。 裤头男一脚踢开楼下一个卧室，冲里面喊道：“别睡了，出事了，赶快起来装货，从后门运走……” 另一边，那光头纹身男满脸谄笑地说道：“各位领导，我们这真是普通民宅，我们都是民工，是这里的租户，哪有你们说的什么危险品，是你们搞错了。” 赵行健一步上前，说道：“搞没搞错，你打开门，让我们检查一遍不就行了？” 那光头纹身男见搪塞不过去，就干脆咣当一下，把观察窗关上，把铁门从里面锁死。 赵行健贴着门，听到里面有动静，不禁目光一闪，知道这帮家伙不老实！ 他就转身对消防大队长刘俊峰说道：“这后面肯定有后门，刘队长，你带人绕到后面，堵住他们的退路，防止他们溜了，如果扑了空，白忙活了。” 刘俊峰点点头，就带着消防队员上了消防车，从后面绕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刘俊峰打来电话，说道：“刘乡长，还是你想得周到，这里果然有后门，我已经用消防车把出口堵死了，他们插翅难飞。” 赵行健笑道：“那就有劳刘队长了，后门就交给你了。” 挂了电话，赵行健扭头看向陈晋云，问道：“陈局，你是联合执法组长，现在高温三十八度，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事，要不要考虑使用强制手段？” 陈晋云脸色阴沉，扫了一眼眼前大铁门，有三四米来高，上面焊着钢刺，翻过去肯定不行了。 “王队，那就上工具，直接破门吧！” 陈晋云侧头对王辉说道。 王辉立刻指挥两名治安队员，从车里拿出电锯，准备直接锯断铁门后面的铁栓，强行破门进入。 刺啦！ 电锯下去，火花四绽，发出刺耳的声音。 “住手！这是我的私宅，我看谁敢破门！” 正在这时，后面的路口开来一辆黑色奔驰越野车，从上面走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大吼一声说道。 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剃着平头，腰上系着LV皮带，手上的劳力士大金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格外刺眼。 后面还跟着一辆面包车，从里面下来七八个小青年，个个跟磕了药的愣头青一样。 这种威风八面气势，一看不是暴发户，就是个社会大哥。 “呦，我说谁呢，原来是陈局长啊，搞这么大的阵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那男子摘下墨镜，露出被酒色掏空的脸色，眼窝凹陷，黑圆圈犹如鬼画符。 显然，他跟陈晋云很熟悉。 陈晋云扭头，顿时一愣，说道：“这不是鸿达集团公司的李渊博李总吗？怎么，这是你的房子？” 然后抬手制止治安队员继续破门。 李渊博大踏步走了过来，说道：“这是我的老宅，陈局长这是什么意思，要暴力破门，强闯民宅？” 陈晋云说道：“有人举报，这里面非法存放易燃易爆危险化学品，为了公共安全，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陈局长，说我私藏易燃易爆物品，危害安全，证据呢？” “你们搞这么大的动静，还要强行破我老宅的大门，这是对我声誉严重的破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李某人贩毒了呢！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李渊博气势强硬，似乎有恃无恐，强词夺理地说道。 第88章 预测爆炸事件 正当他纳闷时，一个归属地为京城的号码打了过来。 “喂，是赵行健先生吗，我是中央党校出版社财务部的，你的那本书首印三百万册，定价50元，现在已经卖完了，正在第二次加印！按照10％的版税提成，赵先生这次应得税前稿费是1500万，我们先预付500万，剩下的会陆续到账，还请谅解。” 对方操着标准的京腔说道。 赵行健又是一愣，他虽然料定这本书不愁卖，但是三百万这么快就卖光，实在令他震惊，就是三百万颗大白菜，也不可能一下卖光！而且实体书10％的版税提成已经很高了。 “完全没问题。感谢出版社对我支持，合作愉快。” 挂了短话，赵行健瞅着账户上躺着冰冷的500万，内心禁不住激动，这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略一思考，他拨通了县纪委的电话。 账户上突然多出这么一笔巨款，为了防止小人无中生有，背后放暗箭，还是主动跟纪委报备一下收入来源。 赵行健准备留下二百万给妹妹创业，作为启动资金，自己留下五十万日常开支。其余两百五十万毫不犹豫全部投入股市。 毕竟到年底，股市还有最后一拨牛市，经历最后的狂欢之后，就会一路狂跌，进入熊市。 吃完中午饭，赵行健回到2号小院，正准备休息，突然脑中闪过一个记忆—— 7月2日，铁山发生过一起重大爆炸火灾事件！ 现在是6月30日，距离爆炸事件还有两天时间！ 记忆中，导致爆炸的是一家叫做“鸿达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违规运输、储藏硝酸铵，本来硝酸铵爆炸是需要一定条件的。但是由于这家公司，对安全生产疏忽大意，将用于开矿的雷管和硝酸铵储存在一个临时仓库内，由于持续高温，又是密闭空间，导致雷管自燃，引爆硝酸铵。并且引发火灾，波及周围居民区，导致十人死亡，几十人受伤的重大安全事件，震动全国。 导致的后果是，县委书记白云裳作为辖区第一责任人背上了处分，前途被毁。又加上楚江才集团的围猎，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她孤立无援，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既然自己重生了，无论是为了白云裳，还是为了铁山县那些无辜的百姓，赵行健都要竭尽全力阻止这场人间惨祸发生！ 思索了一下，赵行健立刻拨通了白云裳的电话。 “行健，你假期结束了，来上班了？” 话筒里传来白云裳轻灵的声音，带着磁性。 “昨天就上班了。白书记，现在有一个重要的情况我必须向您汇报：接到群众举报，县城有一家企业违法违规经营危险易爆产品——硝酸铵。” “而且他们还私自租赁民宅当仓库储存硝酸铵，这几天持续高温，极容易造成爆炸，而且周围都是密集的居民区，一旦酿成安全事故，后果将不堪设想。” 赵行健直接说道。 他巧妙地说成是群众举报，这样信息来源就合理了，总不能说自己未卜先知吧？ “居然有这种事，信息确切吗？”白云裳语气中带着震惊。 “白书记，信息无论真假，这种事马虎不得！我建议，立刻组织安监、公安、市场监管、消防等部门联合执法，消除隐患。” 白云裳明白，在官场上混，最怕的就是安全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根本没有侥幸可言！而且是一票否决，就算你干出了再大的政绩，都将白搭！ 于是她当机立断说道：“我立刻安排安监部门牵头，果断处置！” 赵行健说道：“我对那地方比较熟，我可以跟着过去。” 白云裳说：“那行，我让安监局陈晋云同志联系你，你协同他处理好这个事情。我下午还有个短会，如果结束得早，我会亲自到现场看看，有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赵行健说道：“好的，白书记。” 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县安监局局长陈晋云的电话就打来了。 “行健老弟，刚才白书记安排我跟你联系，下午要一起去排查爆炸隐患仓库，咱们下午三点，就在安监局聚齐吧？”陈晋云说道。 他原来是政府办的副主任，兼任着县政府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后来机构改革，成立安监局，他就分出去独立办公了。 两人比较熟，也算是赵行健的老领导，就说：“好的，陈局，我三点之前赶到。” 陈晋云顿了顿，又问道：“行健，你跟我透个底，这小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行健是鹿鸣乡乡长，城区属于城关的辖区，按说城区的安全生产工作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怎么会知道有人私自经营存储危险易爆化学品呢？ 而且还是县委书记亲自安排的，让他有点被动，害怕是有人专门在背后做文章。 “陈局长，这是仓库周围群众提供的信息，因为这个群众跟我比较熟，又害怕被打击报复，不愿意透露姓名，就委托我代替他向组织反映情况。” 赵行健笑着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群众有顾虑，完全可以理解吗。” 陈晋云听了，笑着说道，心里也就释怀了。 赵行健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就开车赶到县安监局，正好接近三点钟。 安监局院内，已经停了两辆警车和一辆消防车，都闪烁着警报灯，这两个部门的已经赶到了。 赵行健下车，就见陈晋云站在楼下的门厅前，向赵行健招手，说道：“行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公安局治安大队大队长王辉，这位是消防大队大队长刘俊峰中校。” 赵行健先伸手跟刘俊峰握手，然后目光凝视王辉笑道：“你今天穿着这身制服，显得真是威武霸气啊。” 王辉也笑道：“是吗？我走马上任这么长时间，你也不来看我？” 赵行健说道：“真是忙不开啊。” 陈晋云诧异地问道：“你俩认识啊？” 第87章 人生第一桶金 “沈老板，这个是集体决策的结果，怎么可能搞错！不信你问问李书记啊！” 赵行健似笑非笑地说道。 沈知微看向李大志，见李大志脸色如同霜打的茄子，难看至极，就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赵行健吃相太难看了！ 沈知微顿时怒火中烧，指着赵行健怒道：“好你个赵行健，你敢耍老娘？你收了老娘四根金条，居然不办事？我要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我要向纪委举报，让你后半辈子仕途完蛋！” 赵行健不怒反笑，说道：“可惜啊，向纪委举报，你慢了一步！我昨天第一时间就向纪委举报了——举报你行贿！那四根金条，作为赃物和证据，已经上交给纪委了！” 说着，赵行健将纪委开具的收据，拍在桌子上，那盖着红彤彤的印章，格外刺眼。 李大志双眼一缩，瞳孔像是被毒刺扎了一下。 沈知微身体一个踉跄，连退数步，感觉釜底抽薪，又恨又怒又悔。 本以为给赵行健上套了，结果反被他算计了！ “沈老板，你刚才不是说，其他公司都是陪衬的吗？这下你自己成最大的陪衬，而且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哈哈。” 唐道仁不忘上前补刀，让沈知微气的花容扭曲，身体发抖，差点当场吐血。 “赵行健，你这条毒蛇，你等着，在铁山县还没人敢这样算计老娘，我让你在官场上混不下去！” 沈知微着赵行健破口大骂。 “可惜，你没这个有机会了！” 赵行健冷冷说道，他深知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绝对不会留情。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几个身穿制服的男子。 “你们谁是沈知微？” 一个制服男子声音冰冷得如同从地窖里面捞出来的。 沈知微内心咯噔一下，迟疑地说道：“我就是，你们是谁？” “我们是县检察院的，你涉嫌行贿，跟我们走一趟。” 另一个男子亮出批捕令，厉声说道。 沈知微如晴天霹雳，直接吓得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说道：“不不，你们搞错了，是赵行健强行索贿，我是被动的，我也是受害者……” “带走！” 两人不由分说，直接将她铐上，带出了会议室。 站在一旁的李大志面如死灰，直接吓出一身冷汗，扑通一下跌坐在座位上，一下心乱如麻。 沈知微跟他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现在她被抓了，如果扛不住审讯，自己也要跟着完蛋了！ 想到这里，他手掌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赵行健这一招太狠了！ “李书记，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在抖啊？沈知微被带走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赵行健侧头，故作惊讶，用人畜无害的语气问道。 李大志暗暗咬牙，强行憋出一丝冷笑，说道：“我手抖了吗？” 说完起身匆匆离开会议室，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把门反锁。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调动资源自救！ 他坐在靠椅上，点了一根烟，狠狠抽了几口，以此平复一下内心的情绪，然后拿出桌子上的座机，犹豫了一下，郑重拨出去一个号码。 …… 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央党校，全国第二期省部级培训班正在举行。 参加培训的，都是来自各省、直辖市和副省级城市的正副部级地方领导，淮北省委书记江辅臣也赫然在列。 “各位领导、同志们，今天我主讲的课题是：未来二十年国内和国际经济发展趋势的机遇和挑战……” 大夏国际行政学院副院长李长江正坐在主席台上讲课，操着抑扬顿挫的国语说道。 一个半小时的讲座，精彩纷呈，赢得了下面阵阵掌声。 最后，李长江举起一本书，郑重说道： “我今天所讲的课题，这本书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也参考和引用了里面的许多内容。” 众人望去，只见他手中的书名是：《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 “在座的都是封疆大吏，每个省都有几十上百个县，如果把乡镇比作各省的细胞，县就是各省的器官。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治理好一个县很容易，但是同时让成千上万个县齐头并进，高速发展，这很难做到……” “这本书，给出了启示！所以我向大家推荐，作为领导干部的必读书目。” 李长江最后说道，同时党校的工作人员给现场的领导每人发了一本下去。 讲座结束后，江辅臣回到党校宿舍，随手翻开那本书读了起来。 刚读了前面一章就啧啧称奇，然后又快速翻了后面的章节，直接被震惊到了，这么好的书应该让全省党员干部都好好学习借鉴一下。 于是他随手拿起笔，在扉页上写下批示：此书以宏大的视角论述了国内和国际未来的经济发展的趋势、机遇和挑战，尤其对县域经济这一块，具有很强的现实指导意义，建议全省各级党员干部认真学习借鉴。 然后喊来自己的秘书，让他发回省办公厅处理。 淮北省办公厅收到批示以后，不敢怠慢，立刻落实，向中央党校出版社打去电话，集中采购。 “党校出版社吗，这边是淮北省办公厅，我要定书，《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定一百二十万册，预付款三天之内打到你们出版社的对公账户上……” “好的，我这边连夜安排装车，物流直接发过去。” 淮北省全省有四五百万党员，除去一些农村党员、流动党员、以及一些企业和行业基层党员之外，光各级党政机关就有上百万党员，如果人手一本，就是上百万本！ 紧接着，出版社的电话响个不停。 “喂，我是江海省办公厅，我们要采购《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要70万册……” “我们是上岳市，要定50万册……” 一天之内，来自全国各省市的订单电话络绎不绝，首批三百万册还没焐热，就直接售罄，还倒欠了几百万册。 “让印刷厂连夜加班加点印刷，再印五百万册！” 出版社负责人喜上眉梢，直接安排道。 与此同时，赵行健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已经十一点多了，接近下班时间。 叮！ 他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低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账户上多了五百万！备注说明：版税。 第86章 我没有中标？ 感受到有人目光凝视他，沈知微也扭头看了过去，见是一个生面孔的男人，就冷冷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唐道仁说道：“我想看看到最后，你是这么哭的！” “切，有病！” 沈知微撇嘴，厌恶而鄙视地扔出三个字，然后继续优雅地抽着烟。 与此同时，小会议室内，鹿鸣乡党政班子全部到齐。 李大志主持会议，他抬手弹了一下话筒，说道： “今天的会议就一个议程：研究鹿鸣乡公路招标事宜。” “这次参与投标的建筑企业共12家，昨天各位对这些企业的资料都看了，最终择优筛选出了4家备选企业。” “这4家公司分别是：天工基建，法人代表唐道仁；金鼎公司，法人代表沈知微；宏宇公司，法人是张洪江……” “如果大家对这四家投标单位没有异议，就根据民主决策，进行无记名投票决定。” 李大志用询问的目光扫向众人问道。 赵行健淡淡说道：“我没意见。” 紧接着，王宝田、毛峰等人也都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那好，现在进入投票环节，请监票人检查票箱。” 李大志大声宣布道。 监票人是党政办主任夏启富、公路所所长张伟，两人当众打开票箱，又把票箱朝下倒了倒，表示票箱完全是空的，没有问题。 “请计票人分发选票。” 计票人是水利站长曹大龙和综治办主任曹启明，两人将打印着4家投标公司名单的选票发了下去。 这里面，监票人和计票人的人选其实暗藏玄机，里面既有李大志的人，也有赵行健的人，这样双方互相监督，避免作弊。 李大志拿着选票，再次环视了一眼所有班子成员，旁敲侧击地说道：“大家注意啊，这四家公司里面，其中金鼎公司是本县的明星企业，承接了全县许多大型项目，获得了县领导的肯定和好评，大家填选的时候，一定要思考好再下笔！赞成的打勾，反对的画叉。”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不是害怕被人录音抓住把柄，他恨不能直接下命令让所有人选填金鼎公司了！ 几分钟后，众人填好选票，塞进投票箱。 紧接着，计票人曹大龙和曹启明开始计票。 夏启富和张伟站在旁边全程监督。 李大志这会儿身体仰靠在软包靠椅上，心情大好，很显然，投票结果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掌握权力的优渥感，让他沉醉！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赵行健收了沈知微的金条，他要敢耍花样，就是作死！ 不一会儿，选票结果统计出来了。 “李书记、赵乡长，这是统计结果，请你们过目。” 曹大龙将结果递了过去。 李大志接伸手接了过来，只扫了一眼，脸上勃然变色，几乎不相信的自己的眼睛。 上面统计结果显示：沈知微的金鼎公司得票只有3票，一票弃权。 也就是说十个班子成员里面，只有三个人投了金鼎公司！ 这三人明摆着就是：纪委书记金友亮、组织委员黄涛和李大志自己！ 而张育明、赵志龙两人本来就是中立派，陈东来刚上位，更倾向于赵行健那边阵营，这三人肯定没投金鼎公司的票！ 再看唐道仁的天工基建公司，居然得了五票赞成票，一票弃权。 其余两个公司赞成票都是零，淘汰出局。 这说明赵行健非但没有支持金鼎公司，反而撺掇王宝田、毛峰等人，把赞成票投给了天工基建！ 李大志脑子一转弯，就想通了里面的弯弯绕绕，不禁恨得咬牙，狠狠将纸张扔在赵行健面前：“赵行健，你自己看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行健波澜不惊地拿起那页写着结果的纸张，嘴角一歪，故意说道：“这个投票结果写得很清楚：天工基建得票最多，是这次中标单位！有什么问题吗？” 李大志目光一寒，冷冷凝视赵行健，说道：“天工基建是什么玩意？在铁山县从来就没听过有这号公司！怎么能跟金鼎公司相比？这个结果，分明就是有人从中作弊——我不认同！” 赵行健绵里藏针地说道：“李书记，这可是全乡党政班子集体投票的结果，少数服从多数，个人服从组织！你这样公然维护金鼎公司，是不是和金鼎公司那个女的有什么瓜葛？” “你……赵行健，不别血口喷人！” 李大志气得汗毛都要竖起来，忍不住握了握拳头说道。 “还有，昨天的‘巧克力’好吃吗？我提醒你，小心一口咽不下去，噎死你！” 那意思就是威胁赵行健：你收了那几根金条，还敢跟我对着干，你会死得很难看！ 赵行健身体往靠背上一仰，直接笑了，说道：“可惜，让你失望了，那‘巧克力’我不但吞了，现在已经烂在肚子里了。” 这一番暗语，让在坐的班子成员全都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唯有曹启明心如明镜，这是说那几根金条呢，同时在心里也佩服赵行健棋高一着，有先见之明。 “好好，赵行健，我希望你别后悔！” 李大志狠狠咬牙，眼中闪现阴狠之色。 赵行健懒得再争执，扭头直接对张伟吩咐道：“按照程序，那些投标的企业负责人现在可以进入会场，当场宣布中标结果！” “好的，赵乡长。” 张伟应了一声，立刻去三楼大会议室喊人。 紧接着，沈知微、唐道仁等投标人走进小会议室。 沈知微脚踩高跟，趾高气扬，手里夹着女士香烟，进门的时候，还不忘朝主席台上的赵行健拋了一个媚眼。 赵行健嘴角却是上扬，露出冷笑，对着话筒说道：“经过鹿鸣乡党政班子集体民主投票表决，今天的中标单位是——天工基建！恭喜唐老板，希望你严控工程质量，不要辜负鹿鸣乡老百姓的希望，高标准完成这项公路建设！” 嗡！ 沈知微闻言，脑子猛地一炸，笑容凝固，手中的香烟落地，眼中难以置信，自己没中标？ 怎么可能？赵行健可是收了自己好处的，还被撩得心花怒放，怎么会放我的鸽子！ 毛峰带头鼓掌，其他班子成员跟着鼓掌，李大志则面冷如锅铁。 唐道仁连忙上前，跟赵行健握手致谢。 “等一下，赵乡长，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次中标的应该是金鼎公司才对！” 沈知微站起身，盯住赵行健，直接说道。 第85章 上了贼船 这个位置承担乡党委和乡政府上下协调事宜，参与许多核心工作，几乎算半个班子成员。 曹启明是财政所副所长，上次李大志为了扶持他当正所长，跟赵行健在党政联席会上撕破脸皮，这次干脆直接绕过了他，连招呼都不打了！ 既然你不按套路出牌，那后面就别怪我不仁义了！ 赵行健心里这样想，但是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是一把手，一切你说了算。” 李大志听出了赵行健的不爽，就转移了话题。 “这个鹿鸣乡公路改造项目，公开招标的公告也发出去了，来投标的公司也有不少，你合计一下，明天班子召开个会议，把中标公司定下来。” 赵行健目光一闪，这个沈知微刚走，李大志就过来了，说投标的事情，果然是串通好的。 “那行，就按李书记的意思，我把所有企业的标书汇总一下，再让班子成员都看看，民主决策。” 李大志点点头，瞄了一眼赵行健办公桌上放着的金鼎公司的资料，就不动声色地问道：“行健，这个金鼎公司也来投标了？听说这是一家很有名的建筑公司，承接了县里不少大项目，你怎么看？” 赵行健嘴角微微一翘，说道：“这家公司实力很强，在铁山很难找出第二家，如果不出意外的，金鼎公司是最有希望中标的。当然了，还要看其他班子成员的意见。” 赵行健明白李大志这是在旁敲侧击，探他的口风，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李大志闻言，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你小子不是装清高吗，这下被拉下水了，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不吃腥的猫！ 这下把你柄攥在老子手里，看你以后还敢跟我作对！ 李大志又随便扯了几句，就起身走了。 赵行健喊来张伟，安排道：“你把所有参与竞标的公司材料汇总，每个班子成员送一份，让他们初步筛选一下。” “好的，我马上去办。” 张伟爽快地应了一声，就下楼了。 晚上八点多钟，曹启明返回乡政府，来到赵行健的小院。 “赵乡长，东西我上交给县纪委了，这是纪委给的收据。” 曹启明将一张盖着纪委印章的收据和车钥匙递了过去。 “启明，你辛苦了，坐。” 赵行健指了指沙发，顺手给他泡了杯茶。 曹启明坐下，憨厚一笑说道：“辛苦啥啊，为领导跑腿，也是工作吗。” 顿了顿，他又支支吾吾地说道：“赵乡长，还有个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赵行健笑着说道：“是不是遇到啥难处了？” “您上次说买房的事情，我回去和媳妇商量了一下，也想买一套，但是……” 曹启明脸色微微涨红，感觉难以启齿。 赵行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曹，缺多少尽管开口，我答应过你的，别不好意思。” “五万可以吗？”曹启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十万吧，现在县城房价一千出头，买个位置环境好一点的，过两天我取现金给你。” 对于手下这种老黄牛一样的老实人，赵行健不会亏待他的，更不会跟李大志那样，一边让手下人冲锋陷阵，一边过河拆桥，让人寒心。 “赵乡长，谢谢您……” 曹启明一把握住赵行健的手，眼睛湿润了，肚子你有千言万语的感激，却一时语塞。 从2号院走出来，曹启明心潮澎湃，两颗激动的泪珠从眼眶忍不住滚落下来。 他混了半辈子，老实窝囊了几十年，干最苦最累最不讨好的活，却连房子都买不起！ 现在他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了，可以在妻儿面前抬起头了。 第二天上午10点，李大志主持召开项目投标会。 按照程序，鹿鸣乡的班子成员在小会议室先集体研究，最后公开宣布结果。 赵行健端着茶杯往小会议室走，就见沈知微脚踩高跟，嘚嘚地走上楼来。今天她穿着碎花短裙，领口开得很低，扭着小蛮腰，一走一颤，风情万种。 “赵乡长，那几块‘巧克力’的味道不错吧。”沈知微娇笑一声说道，还故意搔首弄姿，带动胸口一阵颤动，吸引他的眼球。 赵行健嘴角上扬，说道：“尝了一下，不好消化，就送人了。” “送人……送给谁？”沈知微媚眼放电，嘴角噙着妩媚的浅笑问道。 “送给……县纪委了！” “什么？”沈知微笑容消失，脸色一寒。 “我骗你的，那么高纯度的‘巧克力’谁不爱吃？”赵行健故意嗤笑一声说道。 “哎呀，赵乡长，你太坏了，居然故意逗我！” 沈知微顿时娇嗔一声，开始撒娇，打情骂俏一般，伸手就要顺势在赵行健身上掐上一把，这一招她屡试不爽，一般男人没一个能扛得住的！ 赵行健眼疾手快，却闪身躲过。 沈知微再次娇笑，抬手在胸口位置做了一个心形手势：等你好消息呦，你懂的！ 望着赵行健的背影，沈知微情不自禁地脸颊绯红，说实话她刚才本想撩赵行健，结果自己反被他给撩到了，居然有一点心扉荡漾，噗噗乱跳。 她甚至幻想，以后拉赵行健上了贼船，是不是要把李大志那个丑八怪一脚踢开！ 她走进三楼的大会议室，此刻里面已经坐着十几个人，都是投标公司的负责人，在这里等候最后的结果。 “哎呀，我说各位，你们还是回去吧，等到最后也是白白浪费时间！放眼整个铁川县，论实力，谁能跟我们金鼎公司比？你们都是当陪衬而已！” 沈知微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下，点起一根烟，冷傲地冲众人吐出一个烟圈，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决定中标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李大志是她的姘头加合伙人，另一个是赵行健，收受了她四根“巧克力”，也上了自己的贼船，中标是铁板钉钉！ 那些老板们闻言，全都脸色难看，金鼎公司的沈知微太出名了，县里只要她参与竞标，其他公司几乎寸草不生，连口汤都喝不上！ 当场就有七八个人直接离开，不想给这女人当陪跑。 只有坐在角落的唐道仁沉默不语，冷眼凝视这个浑身洋溢着风骚气息的女人。 第84章 纯度99.99％的“巧克力” 如果不是从王强那个U盘里提前获取了信息，他还真看不透这个女人跟李大志有着龌龊的联系！ 如果这个工程被她包揽，可想而知，大部分工程款会进了李大志的腰包，工程肯定是豆腐渣！ “沈总的信息真灵通啊，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这个工程需要公开招标，你要想承包，请走正常程序投标。” 赵行健表情严肃，站起身说道，潜意识就是直接送客。 沈知微说道：“赵乡长，你不要这么严肃吗，这是我们公司的资料，请你先过目。” 说着，她顺手从包里取出一沓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 赵行健顺手翻开资料，却见里面夹着一个红色锦盒。 “这是什么意思？” 赵行健盯住沈知微，故作疑惑地说道。 “我的一点心意，几块高纯度的‘巧克力’，纯度高达99.999％，您尝尝。” 沈知微将脸凑到赵行健跟前，压低声音说道，眼神风情万种。 赵行健随手打开，居然是两根黄澄澄的金条，都标注100克的重量。 按照此时的金价，200多元一克，这价值差不多四万块。 赵行健嘴角一挑，直接笑出了声，说道：“沈老板，你还别说，我真没吃过这种高纯度的巧克力，不过看着有点硬啊，我牙口不好，怕崩掉了大牙！” 然后直接推了回去。 沈知微妩媚一笑，说道：“赵乡长，吃这种巧克力可不是硬嚼的，而是含在嘴里，含着含着就化了，呵呵……” 说话间，又从包里取出两块放在一起，推到他跟前。 她眼神带着勾人的魅惑，盯住赵行健，脸上似笑非笑，老娘就不信拿这种“巧克力”砸不倒你！ 赵行健心中冷笑，这女人今天是想拉他下水，要在中标上为她大开方便之门！给他送这玩意，肯定是经过李大志授意的！ 他目光一动，一个计划在心中萌生，何不先假意收下，然后再…… 嘿嘿！反正这也是他们的不义之财，赵行健要将其利用在正道之上！ 想到这里，赵行健表情故作为难，说道：“沈老板果然是个‘纯粹’的商人，就连送出去的‘巧克力’都如此高纯度！不过，最后决定中标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而是集体投票决定，实在有点难度啊……” “赵乡长太多虑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只要在集体投票环节，不反对金鼎公司，就算你对我的支持。” 说着，沈知微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故意朝赵行健的脸上吐出一口烟圈，挺了挺傲人的胸口，妖媚地说道。 那种隐晦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她相信没有男人能撑得住她的手段！ 赵行健身体挪开，说道：“既然沈老板如此会做生意，那我要是拒绝，就太不解风情了。” 沈知微顿时笑得花枝烂颤，说道：“我就说吗，咱们是一回生，二回熟，今后还会合作愉快的。” 说完就扭着水蛇腰，一摇三摆地走了出去。 走廊的另一头，李大志正站着办公室门口，沈知微向他暗暗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他赵行健这小子嫩着呢，已经被拿下！ “贱人，就让你高兴几天，到时候让你哭都来不及。” 赵行健将桌上的四块“巧克力”放回盒子里，扔在办公桌上。 然后起身将门反锁，拿起桌子上的座机电话，拨通了县纪委副书记钱鲲鹏的电话。 “喂，钱书记，我是赵行健啊，您那边说话方便吗，跟你汇报个重要的情况。” 赵行健直接说道。 他了解钱鲲鹏这个人，为人比较正直。 “哦，是行健啊，你说。”钱鲲鹏语气亲切。 “是这样的，我要举报，今天有人向我行贿，送了四根金条，我要上交给组织，所以打电话给您，做个备案……” 为了避免沈知微设套，反咬他一口，赵行健第一时间给纪委上报此事，以防后患，到时候说不清。 “好，这事我知道了，你写个材料，把东西一块儿带过来，我立刻先给你备个案。”钱鲲鹏说道。 “钱书记，我还有个请求，咱们乡财政紧张，这些金条能不能充公，用作乡财政支出？” “你小子，主打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这样吧，金条先按照程序入国库，我再给非税收入管理局那边打个招呼，把钱再返回给你们鹿鸣乡财政，这样按照程序转一圈，就不算违规了。” 钱鲲鹏说道，心里却在笑，这小子真是猴精。 “那就谢谢钱书记了。” 赵行健挂了电话，就拿笔快速写了一份情况说明，然后喊来曹启明。 “乡长，你找我？” 赵行健点点头，郑重交代道：“你把这个材料，还有这一盒东西，交到县纪委，现在就去！钱鲲鹏书记安排专人跟你对接。” 曹启明接过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居然是四根沉甸甸的金条！ 他本能地想询问，但是强行忍住了。 既然领导将如此重要且隐秘的事情交给你办，就是对你莫大的信任，多嘴是大忌！ “好的，赵乡长，办完我立刻给你回消息。” 曹启明将东西放进公文包。 赵行健将自己的车钥匙递过去，说道：“现在快下班了，你开我的车去，路上小心。” 曹启明点了点头，提着包就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几分钟，李大志就端着杯子走了进来。 “呦，李书记，张市长祖坟安顿好了？” 赵行健故意问道，想起他当时的丑态，就完全压不住嘴角上翘。 李大志脸色瞬间一黑，然后迅速恢复如常，说道：“是的。那个王强的事情，都处理到位了，没有留后遗症吧？” 赵行健说道：“补偿款到位了，自然就皆大欢喜了。” “那就好！” 李大志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下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个事，跟你通个气，这不陈东来提副乡长了吗，党政办主任就空了下来，这个位置非常重要，为了不影响正常工作，我就主持召开党委会，任命了夏启富同志担任党政办主任一职。因为前几天你请假了，就没来得及跟你沟通。” 赵行健听了，顿时心中不爽，这么重要的人事任免，李大志居然趁他不在，直接安插上了自己的人！ 第83章 皮包公司的神秘女人 张荣光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拿正眼看他，而是转头问李大志：“我迁祖坟的事，说好让你保密，你怎么让一个外人过来了？” 在他看来，这个赵行健就是闻着味赶来的，想要跪舔巴结自己！ 李大志也是懵逼，这小子狗鼻子这么灵，闻着味过来，要跟自己争宠来了！ 就狠狠瞪了赵行健一眼，说道：“行健，这里没你什么事，有我守着就行了，你先回乡政府，出去不要乱说。” 赵行健脸上故意露出不成熟的慌张，向张荣光说道：“张市长，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你们继续迁坟，我就先走了。” 说着赵行健转身上车，眼神瞬间冰冷，让张伟开车离开。 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恶心一下这两个败类。 “没眼色的东西！怎么找了这么个愣头青当乡长？” 张荣光随口骂了一句。 李大志说道：“走了狗屎运呗。” 不一会儿，迁坟就绪，张荣光坐上专车，李大志也跟着上来。 “大志啊，你做的这一切，我很满意，也会记在心里，辛苦你了。” 张荣光望着眼前这宽阔的专用水泥路，心情很好，李大志很会办事。 “能为张市长做事，再辛苦、花再多钱，是我的荣幸……您看我那个副处……”李大志表情谄媚地说道。 “大志啊，副处级那个事，我已经跟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打过招呼了，只要你的处分期一过，这事就差不多了，你就再忍耐忍耐。” 张荣光伸手拍了拍李大志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李大志一听，明白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因为溃坝事件，他背了个警告处分，一年内不得提拔重用。 “谢谢张市长的栽培！我这人对权力没有大的欲望，比较淡泊名利，能在退休之前混个副处闲差就满足了，嘿嘿……” 李大志嘿嘿一笑，虚伪地说道。 “我的祖坟迁到这个风水宝地，今后你还要多费心。”张荣光郑重说道。 “市长放心，我派专人看管维护，照料好‘老祖宗’！” 李大志一拍胸脯说道，然后又压低声音说道：“中午我安排农家餐馆弄了一些山上的野味，你尝尝，都是市场上见不到的……” 张荣光故作严肃道：“简单就好，万万不能铺张。” “领导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算铺张一回，也未尝不可……哈哈。” 李大志谄媚一笑说道。 张荣光感觉浑身舒坦，就半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他就喜欢这种被捧着高高在上的感觉，要不然人人都挤破头往上爬，图啥？ 赵行健从水泥路下来，黄万福等人还在测量。 “黄局长，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这几天出差，吃坏了肚子。” 赵行健抱歉地说道。 黄万福说道：“没关系，你来得正好，这边也测得差不多了。” 赵行健扫了一眼手机，说道：“呦，都快十二点了，黄局，咱们中午随便吃个工作餐，下午再继续。” 黄万福说道：“你是地主，听你安排。” 赵行健就在街上的“丰宴楼”安排了一桌，上了铁山县有名的“八大碗”。 赵行健笑道：“黄局，为了鹿鸣乡的公路项目，你们顶着烈日，冒着酷暑，实在是太辛苦了！中午没啥好招待的，就这八个菜，又不能饮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黄万福笑着端起茶杯，说道：“赵乡长过谦了，八大碗在咱铁山可是硬菜，算是最高礼仪了。” 吃完午饭，黄万福等人略作休息，就继续沿路测量，直到四点多才结束。 赵行健就让张伟准备了一些山货等土特产塞进他们的车里。 东西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重在联络感情，这种实权部门大老远来对接工作，你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空手回去。 黄万福和赵行健握手，客套了几句，就坐上车返回县城。 回到乡政府二楼，他顺势瞟了一眼李大志的办公室，见门虚掩着，说明他已经陪完张荣光回来了。 赵行健就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用水壶接了自来水烧开，泡了一杯茶，放在鼻子前，就着袅袅的香气，脑子里梳理着这几天的事情。 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随口说道：“请进！” 门被推开，淡淡的香风袭来，一个脚踩高跟的女子走了进来。 不等赵行健开口询问，那女子脸上就绽放笑靥，自我介绍道：“赵乡长你好，我是铁山县金鼎公司的董事长沈知微。” 金鼎公司？ 赵行健目光一凝，就是那个勾结李大志套取项目资金的皮包公司！ 这个沈知微，就是李大志搞钱，左手倒右手的白手套。 “金鼎公司，没有听说过，你找我有事吗？” 赵行健不冷不热地说道，同时凝眼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她三十五六的年纪，穿着黑色短裙，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而且保养得极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那一对钻石耳坠随着身体的晃动闪闪发光，给她增添了几分贵气。 这个女人浑身透着成熟的气息，怪不得李大志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感受到赵行健的目光，沈知微并不感到矜持，反而嘴角挑起一丝妩媚的笑意，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大胆展示出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赵乡长，没听说过这不重要，认识以后，不就一回生二回熟了？我呢，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今天过来，自然是谈生意的。” 沈知微顺手从随身LV手提包里取出一盒细支香烟，抽出一根递给赵行健，赵行健摆了摆手，她就自己点了一根，动作优美地吸了一口。 赵行健说道：“纯粹的商人？纯不纯粹，谁也不知道！你想谈什么？” “赵乡长，这么年轻，居然这么会调戏人！” 沈知微咯咯娇笑一声说道。 “听说鹿鸣乡到县城这条路，要分段投标建设，鹿鸣乡这段由乡政府具体负责，投资190万，我想把这个工程承包下来。” 赵行健嘴角一勾，这个女人鼻子真灵啊，公路局的人前脚走，她后脚就来了！ 第82章 祖坟专用道路 “也就是说，把路段一分二，位于鹿鸣乡境内这段25公里，由鹿鸣乡全权负责，统一协调、招标、施工。” “其余到县城的40公里由县交通局负责，这样两头同时施工，可以加快进度，完工后由县里统一验收。” 黄万福解释道。 赵行健说道：“那太好了！这样施工时间几乎可以缩短一半，年内就可以通车了。” 黄万福说道：“按照标段，190万预算的工程款已经拨到你们乡财政账户上了，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现场勘察，规划路线。” 赵行健说道：“非常感谢交通局和黄局长对我们鹿鸣乡的支持！现在我就带你们去现场？” 黄万福也不墨迹，就起身坐上车，直奔现场。 张伟租了一辆面包车，赵行健坐在副驾驶上，沿着县道缓慢行进，交通局的车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黄万福和技术员下车步行，查看地形，用仪器测量，初步规划路线图。 赵行健也下了车，一路跟着，刚走几十米，就见路旁有一条村道，赫然铺着水泥，路面平整宽阔，一直通往远处山半腰的茂密山林。 赵行健吃了一惊，扭头向张伟说道：“不是说鹿鸣乡没有一条水泥路吗？这是怎么回事，一条村道，怎么比县道标准还高？” 这条路足足有七八米宽，标准很高，肯定花了不少钱。 张伟满脸便秘状，欲言又止地说道：“这条路是李大志书记让修的……” 赵行健皱眉，感觉更加蹊跷，问道：“有这闲钱为啥不用在刀刃上，把县道改改？偏偏花大价钱往山上修这样一条无用的路？” 张伟连忙拉过赵行健，低声说道：“赵乡长，这条路可不是没有用！那山上可是副市长张荣光家的祖坟！” “什么？专门为一座坟修一条水泥路？闻所未闻！” 赵行健双眼瞪大，有些难以置信。 “花了多少钱？” “一百万。” 张伟伸出一个手指头，吐了一下舌头说道。 赵行健目光冰冷，鹿鸣乡财政靠“要饭”，是全县垫底的贫困乡，群众盼修路，就像小孩盼过年一样，李大志作为一把手，不去解决这么大的民生难题，反而偷偷花一百万为领导的祖坟修专用道！ 老百姓的民生大事，抵不过领导上坟重要！ 稍微有一点底线的，都不会去干这种事情！为了往上爬，李大志真是不择手段，及尽谄媚之能。 “听说张市长为了官运亨通，请了一个风水大师，在全市筛选风水宝地，结果选中了这个地方，李大志为了讨好张市长，就花巨资修了这条路。” “今天就是黄道吉日，张市长就偷偷把祖坟迁移了过来，估计现在李大志就在一旁陪同……这事，还是昨晚李书记的司机喝多了，跟我说道。” 张伟就干脆竹筒倒黄豆，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赵行健顿时目光一闪，怪不得早上李大志说今天有市领导过来，原来是给张荣光迁祖坟来了！ 他怕赵行健知道，跟他抢功，故意封锁了消息。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转身走向黄万福，笑道：“黄局长，你们先在这测量，我去那边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一会就来。” 黄万福笑道：“那你就去吧。” 赵行健一摆头，说道：“走，老张，去看看。” 张伟就一打方向盘，拐进那条水泥路，行驶了七八公里，就见前方有一座连绵起伏的三个山头，外形酷似一把太师椅，那山头正中位置上，已经起了一座新坟头，周围围了一大群人。 赵行健让张伟把车停在路边，透过车窗往那边张望。 只见一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子站在坟旁，他长着一副刀子眼，塌鼻梁，正指挥着几个工人给新坟立碑。身旁一个男子帮他撑伞，挡住炎炎烈日，另外一个脚踩高跟的年轻靓丽女子，手拿一把折扇，正卖力地给他扇风。 此人正是陵泉市副市长张荣光！ 这家伙烧成灰，赵行健也认得他！ 前一世，张荣光是陵泉市长，为了逃避国会调查组的追查，用赵行健的家人作为威胁，将他当作替罪羊，逼得他走上楼顶，饮弹自杀！ 这个张荣光就是陷害他的主谋之一！ 是他最意难平，仇恨之人，也是他这一世必须报复之人！ 但是，现在两人地位差距巨大，赵行健只能隐忍。 再看一边的李大志，正拿着铁锹，撅着屁股卖力地往坟头上培土，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却满脸自豪的表情，一副孝子贤孙的乖巧模样。 紧接着，碑立好了，李大志就拎着一大捆纸钱点着烧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在坟前跪了下去，卖力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地上的黄土糊的满脸都是，如同唱戏的小丑。 那噔噔的响声，听在张荣光耳中格外赏心悦目——那是对权力最优美悦耳的赞歌！ 赵行健就推开车门，大踏步走上前。 “哎呀，李书记，你真是个大孝子、好领导啊，爹妈死了，不但亲自掘土堆坟，还专门修了一条专用水泥路，你这样的孝子贤孙，天下难找啊！” 赵行健故意说道。 这声音冷不丁的，直接让李大志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赵行健，眼中复杂，闪现着意外、厌恶、愠怒等负面情绪。 “哎呀，李书记，你怎么停了，要多给亲爹亲妈磕几个响头，烧点纸钱，这样才心诚，他们在九泉之下才会保佑你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赵行健见他灰头灰脸，强行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补刀说道。 李大志气得鼻子都歪了，瞪眼说道：“你爹妈才死了呢！这是张荣光副市长家的祖坟！” 然后气咻咻地站起身，尼玛的，这讽刺人比刀子还狠！ 站在一旁的张荣光眉头凝成一个疙瘩，极为不悦，眼神中透着居高临下的官威，问道：“你是谁啊？” 这一世，两人并不认识，今天是头一次见面。 “喔，是张市长！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向您汇报一下，我是鹿鸣乡乡长赵行健。” 赵行健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说道。 第81章 生命中的贵人 不一会儿，车就开到了王强的家，这是一个普通的砖瓦结构农家四合院，里面家具陈旧。怎么看，王强生前都不像贪污上百万工程款的人。 赵行健吩咐众人安排好王强的灵柩，又安慰了一番家属，这事算是办圆满了，就开车回乡政府。 走进办公室，他将门反锁，将U盘插进电脑。 点开里面的内容，让他赵行健吃了一惊。 里面赫然是李大志这几年的违纪违法证据！ 他虚报项目，套取国家农业水利项目款，还利用职务便利，与一些老板勾结，吃回扣，私吞工程款。 仅仅鹿鸣水库去年除险加固一个工程，总计三百多万的项目，只有五十万用在工程上。其余两百五十多万，工程方做成了假账，然后跟李大志私吞了。 当初李大志计划要把乡政府迁址新建，目的就是为了圈钱，结果被赵行健否了，计划落空。 上面有图片、详细账目和分赃记录，完全就是铁证！ 里面有一个重要信息，提到一个空壳公司——金鼎建筑有限公司，老板叫沈知微。这个女人神通广大，铁山县和鹿鸣乡一些大工程项目，基本都是她中标，也是李大志空手套白狼的伪装马甲！ 好你个李大志，我只知道你手不干净，但是没想到已经烂透了！ 或许这只是冰山一角，但是仅仅这一点，已经足够将他送进监狱了。 赵行健现在可以完全断定，王强是被李大志以意外车祸的方式灭口的！ 看完资料，赵行健立即备份，然后谨慎地藏好U盘。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赵行健拿起一看，居然是洪月华打来的，就按下接听键。 “行健弟弟，回到鹿鸣乡了吗？” 话筒里传来洪月华高贵中自带妩媚的京腔。 “到了，谢谢月华姐关心。” “真被你说中了，昨晚期货晚盘，有色金色暴跌，今天又继续跌，一下亏了几百万，姐姐还是太自负了，很后悔啊，没有听你的劝告。” 洪月华语气幽怨，又带着自嘲。 赵行健笑道：“几百万对月华姐而言，九牛一毛了，而且金融投资，胜负也是常事。不过这次打赌，你可是实打实输了。” 洪月华呵呵一笑，说道：“好好，我认输！你让那个刘强华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他。” “月华姐打算投资多少？这可是京华公司原始股股份，如果未来公司做大或者上市，回报可是成百倍的增长！” 赵行健旁敲侧击地说道。 在上一世，给刘强华第一轮融资的投资人，直接盈利30个亿！ 能赚多少，那就看洪月华自己的魄力和眼光了。 以洪月华的智商和专业素养，立刻听出了赵行健的意思，略一沉吟说道：“我投资1500万美元吧，如果后期发展得好，我再追加。” 赵行健说道：“那好，我现在打电话联系刘强华。” 挂了电话，赵行健从公文包里翻出刘强华的名片，用座机拨了过去。 “喂，您好，这里是京华科技有限公司，请问您是哪位？” 对面传来彬彬有礼的声音，普通话略微有点蹩脚。 赵行健忍不住笑了一下，就算是那些顶级大佬，在没有成功光环的加持下，也跟普通创业者没多大区别吗。 “刘总，我是赵行健啊，上次在未来金融公司见过面的，你要融资的事，有消息了！” “是吗，赵先生，那太感谢您了！我踏破铁鞋都办不成的事情，你一句话就成了……” 隔着电话，就能体会到他难以抑制的激动。 赵行健说道：“未来金融的洪月华董事长同意给你1500万美元的投资，你现在就可以去他办公室签合同。” “天啊，这大大超过我的预期！赵先生，你我萍水相逢，就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您。” “这样吧，我们顺便也签个合同，按照投资的百分之五计算，按比例赠送你公司股权，作为回报，你看可以吗？” 刘强华既激动又感动地说道。 作为一个商业奇才，他深知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你，既然帮了你，你就要以等同价值的利益回报对方。 1500万美元，按照汇率就是一亿一千万人民币，有了这笔钱，自己就可以完成第一轮扩张。 “刘先生，对我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客气的，不需要回报！咱们就算交个朋友吧，日后我们还会相见的。” 赵行健直接拒绝道。 大夏国公务员法规定，公务员只能购买上市公司流通的股票，如果持有非上市公司股权和原始股，会被视为参与经商盈利行为，属于违法违纪。 还有一点，他之所以推辞，就是要让刘强华欠他一个大人情，毕竟京华集团未来成长起来，就业带动能力及其强大，随便在铁山建一个物流仓储中心，就能提供成千上万个就业岗位，会对当地经济形成强劲的带动效益。 挂了电话，刘强华内心对赵行健感激涕零，这真是他生命中的贵人！ 这边，赵行健刚放下电话，乡交通所长张伟就敲门，走了进来。 “老张，你有事？” “县交通局的副局长黄万福来了，在接待室内，要对接公路升级改造的事情，你要不要亲自去陪一下。”张伟说道。 “好，我马上下去。” 按照常规，由乡里分管副职陪同就行了，但是这条公路是全乡盼了十多年的重点项目，是乡里举足轻重的工作，而且交通又是他亲自管，所以就由自己出面对接。 赵行健顺手收拾了一下办公桌，锁好抽屉，就来到楼下的接待室。 公路局来了五个人，副局长黄万福带队，外加公路规划建设股的股长、两个技术人员，一个司机。 双方简单寒暄过后，黄万福就说道：“赵乡长，鹿鸣乡到县城这条公路设计总长65公里，按照县里研究决定，实行分段招标建设。” 赵行健点点头，问道：“具体怎么分段呢？” 第80章 留下的U盘 “老人家，你消消气，我这不是出面解决吗。” 赵行健扭头看向曹启明，说道：“怎么能这样对待老人？去街上买点早餐，给二老填饱肚子，再怎么说王强生前也是乡政府的同志。” 曹启明顿感委屈，脸色一红，但还是一路小跑上街去买。 党政办的吴忧和几个年轻同志远远见乡长扶起了老人，也都立刻走了过来。 再笨的人也明白，领导都开始冲锋陷阵了，底下人再躲着，就是睁眼瞎了。 赵行健的这番举动，让两位老人情绪缓和了一些，也让周围吃瓜的群众连连点头。 总算有一个负责人领导出来担责任了。 “两位老人家，外面太热，就到屋里歇歇，你们有什么诉求，可以慢慢说。” 吴忧等几个人，连忙上前，将王强的父母扶进了信访办坐下。 这时，曹启明将早餐买了过来，两碗稀饭，还有油条和包子。 “你们先吃，吃饱了再说。” 两个老人已经饿得眼花，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吃饱。 “赵乡长，按说我们不该来给乡政府添麻烦，但是我儿子他死得冤啊……” 王强父亲忍不住掩面痛哭，黑黢黢的脸上，层层的褶皱都在颤抖着。 赵行健叹了一口气，安慰道：“老人家请节哀！” 王强的父亲用手擦了擦老泪，说道： “我儿子在鹿鸣乡当了十几年的水利站长，他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临到退休时，却被开除了！他是被冤枉的，是替人背黑锅的！” “昨天那场车祸，司机跑了，没有一分钱赔偿，现在家里经济来源彻底断了，他老婆瘫痪在床，儿子还在上学，我们两个老东西也挣不来钱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说着，两个老人抱头痛哭。 赵行健叹了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王强的尸体不能挡在乡政府门口，影响不好，也是违法行为，这样他在九泉之下也难安息啊。” 老头红着双眼说道：“王强不能白死，我们要凶手偿命！还要经济赔偿！” “这事一天不解决，尸体就一直堵在门口！要是没人管，我们老两口也不活了，就跪死在这里，三条人命，老天爷心肠再硬，也要开眼，收了那群贪官污吏！” 老太太咬牙切齿，倔强地说道。 赵行健听出来了，这两个老人虽然朴实，但也不傻，目的还是借此要挟，索要补偿。 赵行健立刻打电话叫来了财政所长刘鹏举。 “你安排一下，在街上的棺材铺子里，买一口好棺木，先把王强尸首收殓了，好歹他也在鹿鸣乡工作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让他曝尸街头，寒了人心。” 赵行健吩咐道。 刘鹏举点点头，说道：“是是，还是赵乡长想得周到，能以人为本。” 转身就安排财政所的同志上街去买。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两位老人家，现在凶手逃逸，公安机关正在追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结果！按照原则，乡政府是没有义务赔偿的！” “但是，从人道主义出发，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原本应由肇事司机承担的赔偿款和丧葬费，我们乡政府先出资垫付，这样先把王强安葬，入土为安。” 王强的父亲一听，就说：“少了二十万，这事我们绝不善罢甘休！” 赵行健就说：“两位老人家，你们也别狮子大开口了，这个赔偿是有标准的，是按照当地人均收入计算的。” 站在一旁的刘鹏举立刻拿出计算器算了一下，说道：“死亡补偿金、丧葬费、加上子女和老人赡养费等，各项合计16万八千。” 这年头，铁山县经济水平落后，一条人命就这个价。 两个老人听了，对视了一眼，补偿款基本达到他们的心理预期。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王强父亲叹了一口气，只能接受现实。 要是换一个不干实事的乡领导，拿不到钱不说，真的能把他老两口拖死，结果会更加凄惨。 赵行健扭头对刘鹏举说道：“你现在去想办法，赶紧把钱凑足。” 刘鹏举点点头，快步骑上摩托车，出了乡政府大院。 这时，棺材买来了，又在殡仪馆找到入殓师，将王强尸体整理后入殓。 不一会儿，刘鹏举骑着摩托车返回，打开公文包，当场把钱点清。 “两位老人家，补偿已经到位，王强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二老不要过于悲伤，回去后好好保重身体。” 王强的父亲顿时感动得潸然泪下，握住赵行健的双手，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说道：“谢谢赵乡长，你是个干实事的好领导，你的恩情我到死不忘。” 赵行健连忙一步上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说道：“老人家，使不得啊，你这一跪，要折我的寿啊！” 同时内心也是感慨，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居然被老人感恩戴德，这说明底层百姓的诉求要想得到声张，可想而知是多么不容易。 赵行健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是烈焰高照，这两个老人又没骑车，就说道：“两位老人，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说着，就把两个老人扶上车，后面灵车拉着棺材跟随。 刘鹏举、曹启明、吴忧等人见领导都亲自开车送人，也不敢懈怠了，也跟了过去。 “赵乡长，刚才人多，有些话我没敢说。” 车开出乡政府，走了几公里，就进入乡间小道，坐在副驾驶的王强父亲突然开口说道。 “王强昨天从家里离开的时候，留下了这个东西，还特别交代：如果他出事回不来了，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乡长赵行健！” 说着，王强父亲从贴身裤兜里拿出一个U盘，递了过来。 他这个岁数，也不识字，根本不知道U盘是什么东西，但是既然儿子临死之前特别交代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赵行健侧头，单手扶方向盘，伸手把U盘接过了过来。同时心中泛起波澜，猜想着里面储存了什么东西？肯定跟他的死有关联！ “老人家，王强留下的这个东西，以后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赵行健立刻郑重嘱咐道。 王强父亲点了点头。 第79章 王强死得太蹊跷 但是他身在京城，手长莫及，只希望王强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紧接着，赵行健把车开上了高速。 直到下半夜才到铁山县城，距离鹿鸣乡还有六七十公里的山路，他实在疲劳得不行，为了安全，就找了一家宾馆先休息。 一夜的养精蓄锐，第二天赵行健感觉精神饱满，吃完早餐，就开车回鹿鸣乡政府上班。 车刚开到乡政府的路口，就见大门口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堵得水泄不透，有的人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最里面还不时传来阵阵哭声，一片嘈杂。 赵行健顿时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走了过去。 他挤进人群，只见地上摆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白布，旁边跪着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七十多岁的模样，白发苍苍，犹如蓬乱的枯草。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冤啊……” 两个老人老泪纵横，哭得声嘶力竭，口里叫着冤屈。 赵行健不禁皱眉，正要上前去询问，却不料背后有人一把将他拉了出来。 赵行健一回头，见是综治办主任曹启明。 “赵乡长，你千万别往前凑，这种事躲都躲不及，免得惹火烧身！” 曹启明将赵行健拉到旁边墙角边，递了一眼色，压低声音说道。 赵行健诧异，问道：“怎么回事？那地上尸体是谁？” “是王强！那哭丧的是他爹妈……”曹启明欲言又止。 “王强死了，怎么死的？” 赵行健大吃一惊。 王强昨天早上打电话给他就情绪不对，而且支支吾吾的，今天人就死了，这太不正常了！ “是被车撞死的！” “据说王强被开除后，老婆瘫痪在床，儿子还在上大学，还要赡养两个老人，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好几次找过李大志书记，但是李书记都没搭理他。” “昨天，王强又找到李书记，两人在办公室里激烈地争吵了起来，动静很大，整个乡政府大院都听到了。” “最后王强情绪崩溃，站上了楼顶，威胁李书记，要直接跳楼，被派出所民警拽了下来。” “最后，愤怒的王强扬言：手里掌握有李大志的违法乱纪的证据，要去县纪委举报他，就骑着摩托车离开了，结果半路上出了车祸，人没了……” “事后，王强的父母就把尸体拉到乡政府，堵在门口，讨要说法……” 曹启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叙述了一遍。 赵行健思索着，问道：“王强和李书记为什么吵架？” “传言，王强认为给李大志背锅太亏了，要找李大志要一大笔补偿，但是李大志认为他是敲诈，就彻底闹崩了……唉，这王强也算是李大志的心腹，这人呐，一旦站错了队，惨啊……” 曹启明摇着头，一阵感叹地说道。 赵行健算是听明白了，这王强死得太蹊跷了，车祸早不出，晚不出，就偏偏在他去县纪委举报的路上，被人撞死了！ “肇事司机抓到了吗？”赵行健琢磨着问道。 曹启明摇头，双手一摊，说道：“公安也查了，事发地点是一个陡坡，撞王强的是一个列为报废的货车，没得牌照，司机当场就逃逸了，不知去向，死无对证……” 这年头，许多路口都没有摄像头，更不要说乡村道路了，取证极其困难，撞死逃逸，基本等于白死了。 无牌车、肇事逃逸，这更加坚定了王强的死有可能是蓄意谋杀！ 赵行健扭头扫了一眼聚集在政府大门口的人群，说道：“出了这种事，尸体摆在乡政府大门口，群众聚集，要及时处理，不能再继续发酵，社会影响很坏的！” 曹启明勾着脑袋，说道：“现在乡领导都溜了，一是怕沾上事，二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大院里除了党政办的同志，就剩下综治办的几个小喽啰撑着了……” 赵行健没想到，自己走了才几天，就出了这么个烂摊子，就问道：“李书记呢，也不管？这事可是因他而起！” 曹启明就沉默了，显然是不言而喻。 赵行健不禁皱眉，就拿出电话拨通了李大志的手机。 “李书记，我今天假期到了，回来上班了。王强出事了，现在尸体摆在乡政府大门口，大量群众聚集，这事你知道吧？” “行健，有这种事吗？哎呀，今天市里要来领导了，我正在县城路口迎接，一会还要陪着，走不开啊，你就全权处理吧。” 李大志故作惊讶，装糊涂地说道。 赵行健脸色一寒，这家伙身为一把手，比泥鳅还滑，一有担责任的事情，躲得比兔子还快！ “如何处理，还请李书记给个指示！” 赵行健顺手点开录音，留下证据，防止事件发酵，李大志倒打一耙，把责任推到他头上，让他背锅。 “家属如果想要点补偿，为了维护稳定，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就给点抚恤的了。王强呢，生前虽然被开除了，但工作了几十年，本着人道主义出发，对家属给点安慰吧。” 李大志冠冕堂皇地说道。 李大志之所以提出这样的处理意见，可不是善心发作，是因为今天真有市领导到鹿鸣乡，这事不能闹大了，对他风评不好。 赵行健内心一阵不爽，你李大志捅的烂摊子，让他擦屁股。 他本想拒绝，但是转头一看王强的父母，七十多岁的年纪，顶着大太阳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悲痛欲绝的情形，顿时心有不忍。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 赵行健挂了电话，就分开人群，走了过去，曹启明紧跟其后。 “两位老人家，请节哀！我是鹿鸣乡乡长赵行健，代表乡党委、乡政府，对王强同志的意外死亡，表示痛心和哀悼。” 赵行健弯腰，向白布盖着的尸体鞠了一躬，语气悲伤地说道。 然手伸手，将两位老人扶了起来。 这两人都是地道的老农民，按年纪足够当他爷爷奶奶了。 “赵乡长，从昨天到今天早上，我们在这跪了一天一夜，乡里没有一个领导出面询问过一句，就连一口凉水都没见到，你们当官的人心都不是肉长的吗，做事太绝了！” 王强的父亲双手颤抖着，情绪激动地说道。那浑浊的双眼含着极大的愤怒和委屈，却无力宣泄。 第78章 潘家的哀求 他又扫了一眼坐在赵行健身边雍容华美的洪月华，似乎一下明白了。 两人看着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像是恋人关系，这家伙莫非是洪家未来的女婿？ 想到了这一层，金阳辉在心里把赵行健的分量又加重了几分。 赵行健立刻笑着说道：“金董事长，这个项目以后就麻烦您费心了，这是我的名片。” “赵乡长放心，我一定按照洪董的指示，全力以赴，确保项目顺利在鹿鸣乡落地建成，尽快投产。” 金阳辉这话虽然是对着赵行健说的，但是却是说给领导听的，是在表决心。 说着，金阳辉也递过去一张名片。 “赵乡长，我先跟你介绍一下，这个项目计划总投资3.5亿，连接中部五省的钢铁产业链条，要打造成钢构制造装配的龙头企业，先期投资八千万，主要生产制造机械、铁路、桥梁、船舶、汽车等高强度钢构部件……” 金阳辉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资料递了过去，简单介绍起来。 赵行健一边翻看资料，一边跟金阳辉沟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我会派专人去铁山县实地考察选址，敲定以后就拨付资金，开工建设，你看怎样？” 当着洪韬略的面，金阳辉把时间表定了下来。 “那太好了，一切听从金懂事长的安排。” 对接完项目，金阳辉就站起身向洪韬略告辞，赵行健连忙起身，和他握手告别。 此时，洪韬略对面的接待室内，已经有十多个人排队等候，大多是集团各部门的高层，准备向他汇报工作。 赵行健也知趣地说道：“洪伯伯，您时间宝贵，我就不打扰了。” 洪韬略站起身，拍了拍赵行健的肩头说道：“行健啊，来京城一趟不容易，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咱们中华集团有最顶级的酒店，就记在我的账上，让月华带你好好游览一下京城的名胜。” 赵行健说道：“谢谢洪伯伯的关爱，鹿鸣乡那边还有许多工作要我回去做呢，下一次吧。” 洪韬略点点头，说道：“那好，今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伯伯开口——月华，你送送行健。” 洪月华和赵行健走出中华总部大厦，街上已经是华灯初上。 洪月华说：“都这个点了，我请你吃西餐吧。” 赵行健客气地说道：“这次来京，已经很麻烦大家了，就不劳月华姐破费了。如果月华姐有机会路过淮北省，记得一定要去铁山转转，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会的。” 洪月华浅浅一笑，露出嘴角的笑靥。 两人握手，告别。 这一次京城之行，收获巨大，实在是没白来。 赵行健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京都大酒店开回自己的车，顺便去了一趟燕京大学，和妹妹赵玉婷吃了一顿晚餐，两人畅谈了一些创业上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赵行健吃完早餐，收拾东西，准备返程回铁山县。 刚推着行李箱走进宾馆地下车库。迎面就驶来一辆奔驰，随即从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此人身体肥硕，脸上的横肉把眼睛挤成一条缝。 “请问您就是赵行健先生吧？” 那男子上前，身体前倾，脸上堆起油腻腻的谄笑。 赵行健一愣，见此人面生，而且一脸凶相，不像什么好人，就冷冷问道：“你有事？” “赵先生，我是潘健的父亲潘大海，之前我儿子有眼无珠，得罪了赵先生。我代表潘家，特别赶来向你道歉：赵先生，对不起，恳请您原谅。” 那男子弯腰鞠躬，满面便秘装地说道。 “如果你是专程为这事而来，就不必了，现在可以走了，潘建不配我记恨。” 赵行健直接冷冷说道，然后坐上车，发动引擎。 潘大海脸色一僵，站在车头前不动。 “你还有事？”赵行健皱眉问道。 “就因为我儿得罪了你，我潘家的公司在京城遭到了封杀，许多合作伙伴都吓得不敢跟我们做生意了，一夜之间亏了上千万！” “赵先生，您开个价，放我们一马吧……” 潘大海带着哭脸说道。 赵行健愣住了，转念一想，这肯定是洪家威慑力起了作用，以中华集团这种帝国顶级财团在商界的实力和影响力，封杀一个三流家族企业，简直跟玩一样。 “潘老板，你找错人了！” 赵行健直接一脚油门下去，潘大海吓得瞬间闪开。 望着赵行健绝尘而去的汽车，他恨得直咬牙，潘健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到底招惹了什么可怕的势力？ 开出十几公里，即将上高速的时候，赵行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却是淮北省铁山县的。 很可能是某个熟人打来的，赵行健就把车停在高速入口路边，按下接听键。 “赵乡长吗，我是王强啊。” 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喔，老王啊，你有什么事吗？” 赵行健愣了一下说道。 这王强是鹿鸣乡原来的水利站站长，因为溃坝事件被李大志踢出来当背锅侠，开除了公职，突然给他打电话，想干什么？ “赵乡长，你现在在办公室吗，我想跟你汇报一个事情。” 王强声音沙哑。 “老王，我正在京城出差呢，估计要晚上十二点才能到铁山，有什么事，明天到我办公室再谈吧。” 赵行健看了一下时间说道。 “赵乡长，你出差了呢，唉，太不巧了……当初真的很后悔，没有听你的话，被李大志忽悠了！我替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却翻脸无情！现在我陷入绝望了……算了，不说了。” 王强欲言又止，言语之中透着失魂落魄。 赵行健立刻感觉王强情绪不对，说道：“老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等我回去后，能否解决的一定不会推脱。” 王强隔着电话勉强一笑，说道：“赵乡长，你是个好领导，谢谢你！我自己造下的孽，自己去解决，这一次，我要让有些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赵行健立刻警觉地说道：“老王，你千万别冲动，没有过不去的坎……” 但是，电话被挂断了，传来忙音。 赵行健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可能要出事了。 第77章 对接项目 一百来平米，上面是星空吊顶，一排进口红木真皮沙发，除了独立咖啡吧台和健身区之外，悬挂在办公桌前几块超大的液晶屏幕，引人注目，上面滚动着一串串数字和分析图表。 赵行健扫了几眼，上面有股市行情、期货交易、国际黄金行情、货币汇率行情…… “我这里有十几种口味的咖啡，你喝什么口味的？” 洪月华指着琳琅满目，各种颜色的咖啡豆，问道。 “随便吧。” 赵行健对这没研究，也喝不惯这东西。 “行，那就来一杯猫屎咖啡。” 洪月华打开研磨机，熟练操作。 赵行健就坐在沙发上翻看刘强华的材料。 “怎么，你对刚才那个人很感兴趣啊？” 洪月华将冲好的咖啡递了过去，瞟了一眼赵行健手中的材料，疑惑地问道。 “我不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而是对他的公司投资价值感兴趣！我觉得你刚才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错失了一个绝佳的投资机会。” 赵行健表情认真地说道。 上一世，给刘强华融资的机构，在公司上市后狂赚了100倍。 洪月华坐在宽大的金丝楠木办公桌后面，仰靠在真皮沙发上，说道：“说出你的理由！” “按照当今发展的趋势，智能手机的普及，移动支付越来越便捷，网上购物将成为未来消费主流，因此，未来二十年电商行业是增长最快的行业之一。” 赵行健喝了一口茶咖啡，不禁皱眉，很苦，实在不好喝。 洪月华身体猛然坐直，内心被震惊到了，赵行健只是一个山区乡镇的乡长，没想到还有这种眼光。 “不得不说，你分析的有些道理，但是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说服我，冒险去投资那个刘强华。” “我们做金融投资，从来都是用事实和数据说话。” “根据我们的调查数据，在京城做电商的公司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家，经过我们的分析师评估，这个刘强华并非最佳投资对象！所以，谁也不敢保证，几年后、十几年后，他能成为电商界的龙头！” “在选择相信你和公司的分析师之间，我更相信本公司的分析师，他们的风控能力，比你更专业。” 洪月华的语气透着霸道总裁的强势和理性。 赵行健笑了笑，看来要说服这个女强人很难了。如果自己不是重生，也同样无法预测刘强华未来会迅速崛起，成为电商的领军人物之一。 沉默了一下，赵行健喝了一大口咖啡，感觉也没有刚才那样难喝了，目光就落在一块大屏幕上。 “月华姐，期货市场有色金属受国际影响，最近可能要下跌，你买的是涨，应该买跌才对。” 赵行健指着屏幕上的期货交易信息说道。 期货交易既可以买涨，也可以买跌，只要方向做对了，就能盈利，但是风险也比股票高许多倍。 洪月华说道：“不可能，我们公司有团队专门分析行情，有色金属不可能跌。” 赵行健就有来了兴趣，说道：“那我们就打个赌好了，三天之内，如果国际期货有色金属跌了，算我赢，如果继续涨，算你赢” 洪月华莞尔一笑，说道：“行，那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就要答应投资刘强华。” 赵行健郑重说道。 “一言为定！” 洪月华眼中露出期待之色，如果赵行健真的赢了，证明他的眼光比公司的分析师还敏锐，刘强华值得投资！ 两人又聊了一会，时间已经三点多了。 赵行健说道：“哎呀，该去见洪伯伯了。” 洪月华说：“我开车送去你。”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中华集团总部。 赵行健仰望着眼前气势宏伟的摩天大厦，近百米高的整面索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巨大的银色瀑布从天而降，形成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让他内心一阵震撼。 走进大厅，洪韬略的秘书已经在大厅等候，带着两人乘坐专用电梯，直达二十八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此时，洪韬略的办公桌前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行政衬衫，正在汇报工作。 洪韬略抬头，见两人到来，就立刻招了招手，说道：“你俩来得正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华集团下属子公司——中州永福公司的党委书记、董事长金阳辉同志。” “这位是淮北省铁山县鹿鸣乡乡长赵行健同志，这位是我侄女，洪月华。” 金阳辉立刻站起身，脸上绽放笑容，伸手和赵行健两人握手，礼仪性地客套了两句。 “阳辉同志，趁你这次进京开会的机会，有项工作正好跟你交代一下。” 金阳辉立刻郑重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态度虔诚地注视着洪韬略，准备记录。 “上个月，总部计划的钢构项目，是由你们中州永福具体实施的，这个项目你们筹划得怎么样了？”洪韬略问道。 “目前资金、机器设备采购等程序都完成了，但是项目选址却迟迟无法定下来。这个项目定位是——中部五省最大的钢铁构件制造和再利用基地，所以几个省都在争取，互相打架，总部的好几位领导都给我打了招呼，我也是左右为难……” 金阳辉苦笑了一下说道。 “现在你不用为难了，这事我来敲定，这个项目就定在淮北省铁山县，建在鹿鸣！一会你跟行健同志留个联系方式，对接一下此事。” 洪韬略直接一锤定音地说道。 金阳辉听了，不禁扭头看向赵行健，脸上难以掩饰吃惊之色。 他心里在纳闷，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洪韬略居然直接让他跟一个乡长对接！ 要知道，金阳辉作为中华集团下属一级子公司，是正厅级国企，财大气粗，平时跟他对接洽谈的都是厅局级，涉及一些重大的项目，地方上的副省级领导甚至还要出面配上些笑脸，而下面的那些县处级，他都不愿意搭理，更别说一个芝麻大的小科级！ 但是，能坐进顶级国企老总的办公室，让洪韬略亲自安排项目，只能说赵行健身份深不可测！ 第76章 偶遇未来商业大佬 赵行健知道，临别前洪家父子肯定有话要说，就知趣地远远地候着。 “父亲，没想到铁山的大山沟里长出一颗好苗子，赵家这孩子不错。” 洪韬略低声说道。 “你要记住，赵家对我洪家有大恩，没有赵家当年的舍命相救，就没有我洪家今日的显赫。” “都说富不过三代，我们洪家孙子辈这一代，人才凋零，开始走下坡路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赵家这孩子你要多栽培提携，他要是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说不定以后还能为洪家的后辈们遮风挡雨，撑起一片阴凉地。” 洪老郑重说道，他这既是报恩，也是为洪家未来下了一步闲棋。 洪月华却调皮地说道：“爷爷，你也太看中这个农家子弟了吧。” 洪老瞪了他一眼，说道：“我都快一百岁了，什么生死场面没经历过，看人比你准！你什么时候给我带回来一个孙女婿才是正道！” 洪月华顿时当场社死，直接闭嘴。 对于洪老用心良苦的布局，洪韬略郑重点头道：“父亲，你的话，儿子明白。” “月华，你先陪着行健在京城逛一逛，我下午还有个会，你四点领行健来我办公室。” 洪韬略抬手扫了一眼腕表，对赵行健和洪月华说道。 洪月华转身，一抬大长腿，上了一辆红色保时捷，向赵行健一歪头，说道：“上车，姐带你去我的地盘坐坐。” 赵行健上了车，随口问道：“月华姐地盘在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直接一脚油门飙了出去，不一会儿开到西城金融街，在一座豪华写字楼下停下，楼宇上巨大的招牌异常醒目：未来金融投资有限公司。 “月华姐，这是你的公司？” 两人下车，赵行健随口问道。 洪月华点点头，说道：“大学毕业后，家里本来给我计划好了，想要我从政，但是我生性洒脱，不喜欢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就选择自己创业，成立了这家公司。经过十年打拼，在金融投资行业已经小有成就。” 赵行健笑道：“月华姐果然继承了将门之风，是女中豪杰。” 不要说以一个官三代的资源和人脉，创业要比普通人更加容易，就单单她没有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躺平，就已经秒杀很多官宦子弟了。 两人走进写字楼的大厅，正在这时，电梯里迎面走出一个男子，让赵行健目光猛然一亮，此人如此面熟！ 只见他中等身材，一张国字脸，轮廓分明，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白衬衫配黑裤子黑皮鞋，显得气质稳重，手里拿着厚厚一沓的资料。 这，这不是十多年后的电商巨头吗？ “这位先生，请问您怎么称呼？” 赵行健迎了上去，开口问道。 “我姓刘，刘强华。” 他有些诧异，微笑着回答，嘴角露出一个酒窝，显得很有亲和力。 赵行健顿时神色一喜，内心暗自激动。 “没想到……喔，刘先生，见到你真是缘分，幸会。” 赵行健差点说漏嘴，就立刻改口，伸手和他握了握手。 这让刘强华很是有点懵逼，他并不认识赵行健啊。 站在一旁的洪月华问道：“你们认识？” 赵行健笑道：“不认识，但是刘先生开的电商公司——京华公司，我听说过，还在那里买过碟片。” 其实，2007年的京华集团还处于婴儿期，是中关村成千上万个创业小公司中的一个，很是普通。 洪月华柳眉一挑，没听说过这号公司！ 刘强华听了显然很激动，笑说道：“原来你是我的老顾客啊！” 此时刘强华的事业刚刚起步，笑容中还有一丝腼腆和质朴。 “你手里这些资料是做什么的？” 赵行健随口问道。 “这是我的企划书和相关资料，我来未来金融投资公司，就是想寻求合作，获得他们的投资，结果还没见到他们的总裁，就直接被否决了。” 刘强华说道，表情难掩失望的情绪。 再成功的大佬，在成长的道路上，都有着无数的坎坷经历，刘强华同样不例外，为了融资，他到处碰壁，不被看好。 按照历史的轨迹，刘强华就是因为这一年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笔融资，事业才开始一路上升。 这笔融资对他至关重要，既然今天意外遇到，赵行健打算顺手帮他一把，结下一个善缘。 赵行健微笑，说道：“你的运气不错，出门遇贵人，这位就是未来金融的总裁，洪月华女士。” 刘强华顿时目光一亮，向洪月华微微一笑，说道：“洪总裁，您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请您看看我们的企划书……” 洪月华接过资料翻了一下，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刘先生期望能获取多少资金的投资？” 刘强华显得有些局促，说道“我的期望值不高，200万美元。” 按照此时的汇率，两百万美元就是大概1500万人民币，对于未来金融来说，并不算多。 洪月华一扫扉页，上面写着“评估审核不通过”几个字，签字是未来金融的首席分析师。 “刘先生，你连我们分析师的评估审核都没通过，是没有资格直接跟我谈判的！我只接待最优秀的客户！抱歉！” 洪月华直接将资料还了回去，语气高冷地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口。 刘强华窘得脸色涨红，失落地站在原地。 赵行健犹豫了一下，说道：“刘先生，如果你相信我，请把资料给我，也许我能帮你拿到这笔投资。” “那太感谢您了！请问如何称呼您？” 刘强华喜出望外，递过手中的资料，顺手塞过来一张名片。 “我叫赵行健。” 赵行健扭头说了一句，疾走几步，追上洪月华，一同上了电梯。 刘强华望着赵行健的背影，内心莫名的感动。为了生意，他经常四处碰壁，受尽冷眼，如赵行健这般热心快肠之人，真的少见！ 来到洪月华的总裁办公室，一股浓浓的奢华气息扑面而来。 第75章 资金项目多多益善 能坐上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国企老总位置，可见洪家的实力之强。 说着话，服务员将酒菜摆上了桌。 洪老问道：“老二和老三呢，怎么没来？” 洪月华说道：“我姑姑要率团出国考察，我爸那边军队里有任务，就让我过来代表一下了。” 洪老埋怨地说道：“这一年到头，各忙各的，我组个局，还凑不齐！那入座吧。” 洪老坐主位，洪韬略和李长江分坐两边，赵行健和洪月华两个晚辈紧挨着两人坐下。 隔壁包间还有副桌，洪老的警卫、保健医生，还有李长江、洪韬略的司机、秘书，都坐在副桌用餐。 从刚才的对话中，赵行健推测出洪老应该有三个子女。老大洪韬略是副部级国企老总，二女儿从政，老三在军队任职，级别不详，但是绝对不低。 加上这个李长江，洪家的势力延伸到政界、军界、商界和学术界。 “下午长江和韬略还有公务，我呢，保健医生下了死命令：滴酒不准沾！那就，行健你喝一点？” 洪老将一瓶珍藏的佳酿推到赵行健面前，语气和蔼地说道。 赵行健连忙说道：“洪爷爷，我酒精过敏，而且还开着车。” 领导都不喝酒，他一个地位卑微的晚辈，更不能随意端酒杯。 洪老爽朗一笑，说道：“好，那中午就以茶代酒。” 说着，第一个动筷，众人都跟着动筷子。 洪韬略将一盘烤鸭转到跟前，亲自用公筷夹了几片放在赵行健的餐盘里，问道：“这是京城的名菜，你多尝尝。” 赵行健显得有些局促地说道：“谢谢洪伯伯。” 洪韬略说道：“我们两家也算是血脉相连了，以后要多来京城走动。” 赵行健点头。 洪月华说道：“听爷爷说，铁山县是个好地方，风景很美，不输国内一些大景点。” “是的，铁山县有山有水，风景秀丽，只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但是，铁山县风景虽美，但是却是穷山恶水！” 赵行健放下筷子说道。 “近些年来，铁山县发展非常滞后，人均年纯收入不足700元，产业主要是低端农业，工业基础及其薄弱，全县企业基本都是小作坊小工厂，不成规模，而教育、医疗、交通等更加落后，在国家级贫困县中，也算垫底的存在……” 当着这几个大佬的面，赵行健开始哭穷。 李长江说：“国家提出中西部发展的战略有七八年了，铁山县怎么还是老样子？” 赵行健苦笑了一下说道：“国家每年投入的资金很大，但却是撒胡椒面一样，到了下面的县级，只是毛毛雨，哪里能解渴？” “还有就是，省市这两级也会截留一些资金，统筹使用，用于重点扶持发展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孙子’县市，而那些被边缘化的县市，连口汤都合不上，导致区域发展不均衡，差距很大。” 洪韬略说道：“这些情况我也曾有所耳闻。” “洪伯伯，李院长，铁山县是革命老区，是洪爷爷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振兴老区，是利国利民的大计，今后请您两位长辈多多支持。” 赵行健也不装了，开始打秋风。面对桌上这几个顶级大佬，如果不狠狠宰一刀，这趟京城算白来了。 李长江笑道：“小赵啊，你这是要打秋风啊，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我是搞政策和学术研究的，手里没啥资源，真金白银都掌握在你韬略伯伯手里呢。” 洪韬略也笑了，揶揄说道：“谁说你手里没有资源？你是院士、博导，学生遍天下，随便抓一把，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党校和行政学院，每次开班，听课的都是厅局级、部级干部，人脉资源得天独厚！” 洪老咳嗽了一声，说道：“自从上次从铁山老区回来，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如果不能把老区建设好，让老区人民富起来，我真的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了！所以，铁山县你们要重点照顾一下，这个完全符合国家加大中西部地区发展的大政方针吗。” 洪老的话说得很有水平，中华集团是央企，重点支持铁山县发展，不是出于私人感情，而是在贯彻落实国家战略方针，这样洪韬略在集团内部决策上，就名正言顺了。 “是，父亲，我明白。” 洪韬略郑重地点头，然后侧头注视着赵行健，问道：“铁山县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赵行健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厚着脸皮说道：“我们正在搞产业集聚区建设，资金、项目、人才什么都缺，洪伯伯坐镇中华集团，随便打一个喷嚏，在我们铁山县就是倾盆大雨，能解十年大旱！那些您看不上的小钱、小项目、小工程都扔到铁山来吧，越多越好……” 赵行健的话直接把洪老等人都逗笑了。 洪月华说道：“你这个家伙胃口不小啊，想一口吃成胖子？大伯，你们集团不是打算在中部建一个钢构加工和绿色再生的项目吗，不如就给行健，落户铁山县吧。” 洪韬略沉吟了一下，点头说道：“行健啊，铁山县工业基础太薄，现在就是给你一些“高精尖”的科技项目，你们也接不住，因为没有这个土壤！这个钢构加工项目对技术要求不高，先期投入八千万，后期还会追加投入，可以先给你们打打基础。” 赵行健听了，激动地站起身，端起茶杯说道：“洪伯伯，谢谢您对老区的支持，铁山人民永远不忘您的恩情，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洪韬略脸上露出和煦笑容，也举起茶杯和他碰在一起，说道：“负责这个项目的是中华集团下面的子公司——中州永福集团，下午我让他们的负责人跟您对接此事。” 吃完饭，李长江下午行政学院还有讲座，就先离开了。 按照作息时间，洪老中午雷打不动要午休，就跟赵行健交代了几句，直接回干休所。 洪韬略和洪月华二人亲自将他送上车。 第74章 洪老设家宴 今天赵行健要是待在这里不走，事情就大了，一个雷下来，他可扛不住！ “张航，你个浑蛋，老实交代，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金明气炸了，双眼喷射怒火，死死盯住张航，厉声逼问道。 张航知道纸保不住火了，市厅、区局都知道了，再狡辩，只会死得更惨！ 就抬手一指潘健，说道：“是他，是这个潘健报假警，说有人嫖娼，故意陷害赵行健！” 潘健一听急了，反手指着张航说道：“不是的，是他收了我两万，说随便就能捏造一个罪名，把赵行健送进去坐牢……” 两人如同两只疯狗，互相撕咬起来。 “全都拷起来！审讯后，依法处置！” 赵金明恨得咬牙，双眼冰寒命令道，这两个蠢货，差点被他们连累。 两个民警立刻上前，将二人按倒在地，反手拷了起来，关进审讯室。 “赵先生，您受委屈了，这样处理可以吗？” 赵金明转身，脸上堆满笑容问道。 赵行健点点头，然后将桌子上的强光灯开到最大，对准张航和潘健的脸。 “也照他们一天一夜，好好享受一下灯光浴。” 两人照得立刻闭眼，脸色扭曲。 正在这时，赵行健的手机响了。 “洪爷爷。” “行健啊，你没事吧，那边的人没为难你吧？”洪老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被一帮小毛贼陷害了，谢谢洪爷爷的关心。” 赵行健笑着说道。 站在一旁的赵金明顿时咂舌，京城洪家！ 那一定是地位显赫的开国元勋洪老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是洪家的人，怪不得市厅都紧张。 “那就好，我在京都大酒店定了包间，你现在过来。” “好嘞。” 挂了电话，赵行健转身就走，后面王金明疾步追了上来。 “赵先生，您要去哪里？我亲自开车送你？” 赵金明满脸笑容，神色比刚才更加恭敬，讨好地说道。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了。” 赵行健直接拒绝，然后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赵行健回到宾馆，先是洗漱了一遍，换了一套整洁的正装，开车去京都大酒店。 京都大酒店是许多单位公务接待的定点场所，出入的多是车头挂着国旗的公车，赵行健将车停在一个角落。 洪老的贴身警卫刘俊杰已经在大门处等候，见到赵行健，就迎了过来，说道：“洪老在三楼的包间，正在跟李长江院长聊天呢，我带您上去。” “有劳兄弟了。李长江院长经常来看洪老吗？” 赵行健说道。 “李院长家跟洪家是世交，关系密切，算是半个洪家的人吧。” 刘俊杰上前引路，来到三楼洪老的包间， “洪爷爷。” “行健！快过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就是国家行政学院副院长、李长江院士！” 洪老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向他招了招手，伸手介绍身边一个儒雅的男子。 “李院长好，之前经常拜读过您的文章，久仰大名。” 赵行健脸上露出敬仰的微笑，脚下疾走两步，身体前倾，和他握手。 李长江双眼一亮，打量着赵行健，有些吃惊地说道：“你的书着实惊艳到了我，原以为至少是一位有着几十年学术积累和沉淀的学者大咖，没想到你如此年轻，后生可畏啊。” 赵行健也打量着这位副部级的学者大佬，他戴着近视眼镜，一张国字脸，儒雅的气质中透着一股正气。 赵行健谦逊地说道：“我也就是小儿涂鸦，今日见到李院长，犹如得见泰山北斗，今后还要向您多学习。” 洪老笑着说道：“你们两个舞文弄墨的文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坐下来喝茶。” 赵行健就提起桌子上烧沸的水壶，给二人沏茶。 “嗯，这茶是真香。” 李长江浅浅尝了一口说道。 “这是行健从老家带来的特产，明前毛尖，纯天然的东西，味道自然好。”洪老说道。 赵行健说道：“李院长喜欢喝，回去我给您寄几斤尝尝。” “那不成受贿喽。”李长江笑道。 “一点土特产，在当地也就十几块的东西，不值钱的。”赵行健说道。 洪老说道：“我那里还有很多，你喜欢喝，就去拿。” 李长江随手从公文包里拿出几页手稿，递了过去。 说道：“行健，这是我给你作的序，你再审审，看看有什么不当的地方，我再修改。” 赵行健连忙欠起身，接过稿子，快速浏览了一遍，立刻双手奉还。 然后诚恳地说道：“感谢院长的提携，百忙之中作序，您的思想高屋建瓴，论述深入浅出，字字珠玑，晚辈受教了。” 以李长江的身份地位，亲自作序，已经是天大的机遇，李长江只是谦辞，让他提意见，赵行健可不会傻到真的敢去挑毛病。 说实话，以赵行健的名气，书扔在市场上就是废纸，但是有了李长江作的序，就等于镀上了一层金，身价飙升，一字千金。 李长江收起稿子，呵呵笑道：“行健，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子，这些话，我耳朵听得都快长茧子了。你的书，已经交给我们党校系统的出版社，编辑、校订都已经完成，这个月就能出版，首印三百万册。” 赵行健内心激动，连忙站起身说道：“谢谢李院长费心。” 正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 “父亲，刚才集团内部有一个会，来晚了。”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衬衫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六十岁上下，头发花白，眉宇之间跟洪老极为相像，双眸炯炯有神，透着强大的气场。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妇，三十多岁，穿着一身青花色旗袍，衬托出绝美的身材，气质雍容华贵，她从一进门就开始打量着赵行健。 “爷爷，这位就是你提起过的，铁山县赵伯伯的孙子——赵行健吧？” 那少妇柳眉一挑，问道。 洪老点点头，然后向赵行健介绍道，“这是我大儿子洪韬略，这是我二孙女，洪月华。” “洪伯伯、月华姐姐，你们好。” 赵行健立刻站起身，谦恭地打着招呼。 洪月华冲他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洪韬略伸出手，亲切地和他握了握手，威严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讲起他在赵家堡的故事，以及我们两家的渊源，上次他从铁山县回来以后，又讲起了你，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洪韬略，是大夏国中华集团董事长。中华集团有着军工背景，是副部级国企，经营领域涉及民生、地产、外贸、高科技等众多领域，号称大夏国六大财团之一，可以说每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吃住行，都有中华集团的影响。 第73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赵行健猛然睁开眼，死死瞪着他：“昨晚的事情，是你捣的鬼吧？” 赵行健一下想通了，潘健勾结制服，这是为昨天的事情泄愤呢！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能拿我怎么样？以后你就在班房里好好深造，你的玉婷同学，我会替你好生照料的！” 潘健得意地一耸肩膀，呵呵说道。 赵行健双眸冷漠，闪现一丝怒意，看向张航说道：“警官，我中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需要打个电话，否则后果很严重，你承担不起。” 潘健直接乐了，打了一个饱嗝，鄙视地说道： “呵，有多严重？别说你一个芝麻粒大的乡长，在京城，随便一板砖下去，能砸倒一片处长、司局长！老实认罪，才是你的出路！” 他早就把赵行健的底细查得底朝天，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下手，一条离水的死鱼，就是冤死也翻出一滴水花。 张航话音刚落，赵行健被没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来电显示：洪爷爷。 张航拿起手机，直接挂断，扔在了一边。 紧接着，对方又打了过来。 张航皱眉，极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 “喂，行健吗，我是你洪爷爷啊……” “老头，别再打了，你孙子犯事了，强奸未遂，正在西城派出所接受审讯！” 说完，就粗暴地直接关机。 电话那边，洪老愣住了。 怎么回事？赵行健因为强奸未遂，被抓进派出所了？ 开什么玩笑？ 打死洪老也不信，这孩子会干这种事！ 莫不是赵行健遭人做局了？现在网上经常爆料一些诈骗团伙，专挑一些外地人下手，设“仙人跳”圈套，然后敲诈勒索。 敢欺负我洪家的孙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洪老目光猛然闪现凌厉的气势，拿起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 …… 京城西城派出所。 所长张航翘着二郎腿，点着赵行健说道：“赵行健，耗着也没用，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供词我替你写好了，只要你签字按个手印，我保准你从轻处罚。” 赵行健嘴角一勾，不屑地讥笑道：“你平日就是这么办案的，颠倒黑白，助纣为虐？” 张航被激怒了，一拍桌子吼道：“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撬开你的嘴巴……” 叮铃铃！ 值班室内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嚣张的咆哮。 张航起身，走出审判室，一把抓起电话，语气不耐烦地说道：“喂，谁啊？” “我是京城公安厅祁峰。你们昨晚是不是抓了一个叫赵行健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里传来威严的质问声。 “祁，祁市长……报告祁市长，是有赵行健这个人，他因为，嫖娼，不，是强奸未遂……” 张航瞬间吃惊，心脏像是遭遇大锤猛然重击一般，涌起一阵窒息的惶恐，双腿发软，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京城公安厅长，由副市长兼任，级别是副部级，对于一个派出所在而言，简直就是天雷！ “有没有证据？” 对面立刻追问，声如洪钟。 “这，正在调查……” 张航脑子一片空白，这个质问就死亡审判一样，直击灵魂，差点让他当场晕过去，慌乱中随口说道。 赵行健本来是就是他伙同潘健设局陷害的！他回答有和没有，都是在作死！ “没有证据，你敢随便抓人？我告诉你，这个案子已经引起市委主要领导注意！立刻放人！” 电话里，对面声音犹如打雷一般，震得他耳膜生疼。 “是，是！” 挂了电话，赵健感觉天塌了，一捂胸口，直接瘫软在地上，浑身直冒冷汗，大口喘着粗气。 京城公安厅长这种大佬，平日里只有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人物，居然亲自打电话询问赵行健！ 自己还被他狠狠训了一顿！ 自己这辈子的前途算是完蛋了！ 此刻，他透过铁门的缝隙，看向赵行健的目光充满恐惧，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怎样的瘟神？ “张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心脏病发作了吗？” 潘健见张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忙上前去搀扶他。 “滚开！你他妈害死老子了！” 张航暴跳如雷，反手一个耳光抽过去，打得他满眼直冒金花，双眼瞪得要吃人一般。 潘健捂着脸，直接被打懵了，尼玛，变脸比狗还快！ 正在这时，门口几辆警车疾驰而来，一个身穿白衬衣的中年警察疾步走了进来。 “王局长，您，您来了！” 张航立刻迎了上去，满脸堆笑。 来人正是西城区公安分局局长王金明。 “张航，你昨晚是不是抓了一个叫赵行健的年轻人？害得我被祁厅长狠狠训斥了一顿！” 刚才祁厅长在电话问他情况，他还满头雾水，一问三不知，被骂的狗血喷头，所以亲自驱车赶来现场。 “人在审讯室里……” 张航身体一晃，差点再次晕倒。 先是市厅来电，现在区局长又亲自到来，这赵行健到底是什么身份？！ “还不放人？你要找死，别连累我！” 王金明一瞪眼，暴跳如雷。 张航连忙打开审讯室的铁门，哈着腰，脸上拼命挤出笑容说道：“赵先生，不，赵乡长，昨晚就是一场误会，实在抱歉啊，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同时双手奉上手机、钱包等物品。 赵行健却坐着没动，脸上波澜不惊。 说道：“离开？我不是强奸未遂吗？我还等着你用一百种方法撬开我的嘴巴，让我签字画押呢！” 张航嘴角狠狠一抽，直接吓傻了，坏了，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张航瞅了瞅局长王金明，哭丧的脸，如同死了妈一样。 “赵乡长，你没罪！完全是我们的同志工作失误，抓错了，耽误你这长时间，实在对不起，您住在那里，我派车送您……” 王金明脸上都挤出褶子了，才挤出一丝干笑说道。 一旁的潘健见状，脸色刷地一下惨白，意识到大事不妙，自己这次踢到钢板了！ “王局长是吧？你们抓错了人，就轻飘飘一句‘你可以走了’，就算完了？” “我是被人做局陷害的，受害人被抓到这里逼供，而真正的坏人却逍遥法外！傻子都知道这里有问题！” “如果现在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那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嗡！ 王金明脑子一炸，脸色难看至极，放人还放不出去了！ 第72章 这下性质严重了 “那好，一切都听哥你的安排。” 赵玉婷很开心， 吃完饭，两人又在京城附近的名胜转了一圈，已经是晚上十点钟，赵行健就开车送妹妹回学校，自己找了家宾馆住下。 另一边，潘健正躺在洗脚城的真皮沙发上，享受头牌小妹的按摩服务，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潘总，那小子的身份信息查到了，他叫赵行健，是淮北省铁山县鹿鸣乡的一个小乡长，现在正住在‘青云酒店’……” “好的，那太感谢所长了，回头兄弟一定重谢。” “举手之劳，潘总说这话就见外了。” 挂了电话，潘健一咕噜坐起来，阴冷的双眼立刻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一个外省穷乡僻壤的小乡长，放在京城连个芝麻粒都算不上，居然也敢跟老子抢女人？接下来，我让你好看！ 夜里十二点，青云酒店。 赵行健洗完澡，正躺在沙发上浏览最近股市行情。 “叮咚！” 房门铃声响起。 “谁啊？” “先生，打扰了，我是总台客服，楼上房间水管坏了，需要从你这个房间检修一下管道，非常抱歉，麻烦开一下门。” 门外传来标准甜美的京腔。 赵行健皱了皱眉，房门没有猫眼设计，他就起身打开了房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材妖娆，穿着肉丝高跟，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子，正冲他拋了个媚眼。 赵行健一愣，问道：“修水管的师傅呢？” 那女子不由分说，突然闪身进屋，反手将门关上，咯咯娇笑道：“我就是啊，来帮你修修水管……” 说着，刺啦一声，将身上衣服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赵行健瞬间脸色一变，连忙倒退，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就厉声吼道：“立刻出去！” 说着就要上前开门，结果却被那女子猛扑上来，死死抱住。 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恰在此刻，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几个身穿制服的人突然冲进来，还有人拿着相机对着两人“咔咔”就是一阵狂拍。 “有人举报，这个房间有人嫖娼！给我带走！” 为首一人正是西城派出所所长张航，指着赵行健两人，厉声喝道。 “我什么都没干，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赵行健被相机闪光灯闪得几乎睁不开眼，大声说道。 “少啰嗦！” 几个膀大腰圆的制服男，直接上前将赵行健和女子控制住，带走塞进警车，根本不容有任何辩解。 就连手机、身份证等随身物品，全部被没收。 警车开进西城派出所，赵行健被粗暴关进审讯室。 “赵行健，26岁，淮北省铁山县鹿鸣乡人，现任鹿鸣乡乡长，对吧？” 张航眯着眼盯住赵行健，冷冷审问道。 他长着一双三角眼，透着一股阴毒的劲。 赵行健点点头。 “老实交代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张航眯着双眼说道。 “我什么都没做，你让我交代什么？” “这个女人敲门，说楼上房间水管坏了，骗我开门，结果进来就脱衣服。” “这时候你们就冲进来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分明就是有人做局，陷害我！” 赵行健双眼冰冷地盯住张航说道。 这群制服，早不来晚不来，就在自己被这女人抱住的瞬间直接破门而入，傻子都知道这是串通好的！ 张航直接被逗笑了，说道：“你给我们编故事是吧？那你倒是说说，你一个外乡人，谁会陷害你？” “那你该问问她？到底是谁指使她这么干的？” 赵行健眉头一皱，侧首盯住旁边那个女人说道。 张航冷声问道：“事情，是他说的这样吗？” “不是，他在撒谎！” “他在发廊里找到我，说好五百块全套，结果带我到宾馆房间后，他就变卦了，只给一百。” “我不干，他就来硬的，强行扒了我身上的衣服，这时候你们就来了，要不然就被他强暴了。” 那女子吸着烟，指着赵行健言之凿凿地说道。 赵行健直接惊呆了，这女人说谎不打草稿啊！ “好啊，我原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嫖娼事件，你刚才要是直接认了，也就拘留十天、罚款五千，了事！” “这下事情性质严重了，违背妇女意愿，强奸未遂，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没跑了！” “你要是认罪态度好的话，可以减刑！” 张航嘴角上扬，冷笑说道。 赵行健眼神更加冰冷起来。 这帮人就是专门在针对自己，硬塞给他一个强奸未遂的罪名！ “这位同志，你定罪这么随意吗？是要讲证据的！” 赵行健仰头，目光与之对视说道。 “充硬汉，硬抗是吧？我告诉你，到这里来嘴硬的，最后没一个不服软的！而且，我们拍的有现场照片，是最有力的证据！” 赵行健说道：“那我先打个电话总可以吧？” 张航冷笑道：“到了这里，你无权接打电话！先让他冷静一晚上再说！” 说完，就站起身，甩手而去。 紧接着，一盏高亮的白炽灯对准了他的脸，照得他睁不开眼。 这样熬了大半夜，赵行健眼皮直打架，最后昏昏沉沉睡着了。 “醒醒，不要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猛烈敲击桌面，大声喊道。 赵行健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了，墙上的钟指向八点。 张航端着一盆饺子，一边大口吃着，一边斜眼凝着赵行健，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头发锃亮，满身名牌，赫然是潘健。 “呦，这不是赵玉婷的男朋友吗？怎么，进局子里面了？要是玉婷知道该多么担心啊？哈哈……” 潘建嘴角一歪，双手环抱胸前，眉飞色舞地嘲讽道。 赵行健闭上双眼，搭理这种人就是白费口舌，还不如留着力气养精蓄锐。 “赵行健，你说你一个穷乡僻壤的小乡长，屁大一点的官，也敢到京城来浪，现在老实了吧？” “强奸未遂，三年以下，不但要坐牢，还会被清理出干部队伍，前途全毁了！哈哈，你说玉婷还会喜欢一个罪犯吗……” 见赵行健直接无视他，潘健变本加厉起来，直接走上前，拍着赵行健的脸，哈哈大笑地说道。 第71章 妹妹的前途 赵行健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都大四了，还像个孩子。” 赵玉婷噘嘴说道：“在你面前，人家永远就是个孩子吗。嗯，你真发财了，还买车了！” 赵行健笑而不语。 正在这时，一辆黄色保时捷呼啸着引擎，飞驰而来，猛地一个急刹停在校门口。 “玉婷，上车吧，我带你去兜兜风。” 车门打开，一个浑身名牌，戴着墨镜，穿着夸张喇叭裤的青年走了下来，对着赵玉婷吹着口哨说道。 赵玉婷顿时脸色一寒，冷冷白了他一眼，露出厌恶之色。 “我们走！” 赵玉婷一把挽起赵行健的手臂，就要上车直接离开。 那青年一步上前挡在车头前，那双刀子眼一眯，上下打量着赵行健，说道：“这人是谁？还手挽手，这么亲密？” 赵行健眉头一皱，知道妹妹被人缠上了。 这年头，社会沉渣泛起，一些暴富的土豪、披着伪君子外衣的成功人士和一些富二代，都喜欢包二奶三奶，大学生群体是他们最青睐的猎物。 “他是我男朋友，跟你没任何关系！”赵玉婷故意冷笑说道。 这家伙纠缠了她几个月了，真是不厌其烦，这样说就是为了断了这家伙龌龊的念头。 “哎呀，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玉婷，你眼睛翻上天，我还以为你找了个怎样了不得的高富帅呢，原来找了这么个垃圾货色，这黑不溜秋的，跟驴屎蛋一般！” 那青年满脸嫉妒，讥笑说道。 赵玉婷气得脸色苍白，银牙暗咬。 赵行健目光凌厉，一步上前，厉声说道：“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以后再骚扰赵玉婷，我让你满脸开花！现在有多远滚多远！” 本来这青年也不敢太放肆，俗话说，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随便在街上拽住一个行人，说不定就跟某处长、司长、部长拐弯抹角的沾亲带故，就要踩雷。 但是，他瞟了一眼赵行健的车牌，居然是外省的！也就气焰更加嚣张起来，量他一个外乡人，在京城翻不出浪花！ 就指着赵行健的鼻子说道：“小子，你他妈一个外地的乡巴佬，开个破别克，也敢到京城里装大爷？告诉你，现在把爪子从赵玉婷手上拿开！跟我抢女人，在京城这地面上，我弄死你都不知咋死的！” 他话音一落，就见赵行健一把抓住他的手指，顺手一折，直接让他疼得乱叫，蹲在了地上，再顺手狠狠一甩，扑通一又摔个屁股墩。 赵行健伸手打开车门，和妹妹上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那青年咬牙站起身，抬手对着赵行健的车牌拍下照片。 一个外地的乡巴佬，居然敢在京城撒野，抢他女人，老子在京城好歹也是个富二代，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 “张所长，帮我查一下这个车牌号主人的信息……对，对，越详细越好。” 那青年双眼阴狠，给西城区派出所长张航打去电话。 他可不是那种没脑子的混子，为了保险起见，他要先查清赵行健的底细。 在京城办事，真的格外要小心，有些人看着不显山露水，但是背景强大。 另一边，赵行健开着车来到一家星级饭店。 “哥带你吃顿好的，点你最爱吃的。” 两人坐下来，赵行健将菜单推到妹妹面前，笑着说道。 兄妹俩父母死得早，赵玉婷上大学的一切开支都是赵行健承担，她很懂事，日常非常节俭。 赵玉婷一扫菜单，上面价格让她目瞪口呆，随便点几个就能吃掉她半年的学费，她从前到后将菜单翻了一遍，还是舍不得点。 “哥现在有钱！” 赵行健拍了拍口袋笑道，干脆直接将菜单拿过来，替她点了几个最爱吃的菜。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兄妹二人边吃边聊。 “刚才缠着你的男人是什么人？” 赵行健削了一只帝王蟹肉，放在她盘子里，随口问道。 “那人叫潘健，据说是个富二代，家里有好几家公司，隔三岔五开着豪车在大学城转悠，非要包养我，纠缠我几个月了，实在令人厌恶。” 赵行健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潘建如果再敢纠缠，得好好治治他了。 “马上大四毕业了，有什么计划吗？是继续考研，还是出来工作，或者自己创业？” 长兄如父，对于妹妹的前途，赵行健要替她提前规划好。 “咱们家的情况，撑着把大学上完，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不想老靠你养活着，还是踏踏实实找份工作，自力更生吧。” 赵玉婷懂事地说道。 妹妹的懂事，让赵行健有点心痛。 “你就说说，你最喜欢干什么吧？” 赵行健语气怜爱地说道。 她的路，由她自己选择，赵行健不会去过多干预，只会在背后默默支持，只要快乐就行。 “要说最喜欢，当然是自己创业了，但是创业的成本太高了，像我们这种出生农村底层的孩子，也只配在梦里想想。” 赵玉婷开朗地笑着说道。 “喜欢创业，你尽管放手去干，哥支持你，缺启动资金，我兜里有！缺创业思路，我脑子里也装了一大堆。” 赵玉婷顿时神色一喜，说道：“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赵行健肯定地点点头。 “那你能给我多少创业资金？”赵玉婷歪着头，天真地问道。 赵行健微笑着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万？” 赵行健摇头。 “二十万？”赵玉婷瞪大眼睛问道。 “再大胆一点。”赵行健嘴角上扬的微笑。 “二，二百万……天啊，哥你哪来那么多钱？” 赵玉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吓了一跳。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你可以在铁山县注册一家公司，办公地点和经营场所设在京城，毕竟京城是国际化大都市，创业环境是最好的。”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说道。 这样一来，赵玉婷创业成功，公司产生的税收，会算在铁山县财政收入上。 如果公司持续做大做强，将会源源不断为铁山县输血，贡献税收。 第70章 洪老出马斡旋 赵行健抬头疑惑地凝视着洪老，不明白他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治理一方，有时候就像打仗，需要超凡的魄力和胆气，开拓创新，别人不敢想的，你敢想！别人不敢打的，你敢亮剑！这才是干大事，当大领导的材料，以后大有前途啊！” 洪老语气豪迈地说道。 赵行健顿时喜上眉梢，说道：“这么说，洪爷爷答应了？” 洪老说道：“你都开口了，我能拒绝吗？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张罗，这事我竭尽全力了！” 赵行健呵呵一笑，说道：“那我代表铁山70万父老乡亲感谢您。” 洪老神色郑重，说道：“虽然铁路改道，需要多花上百亿的资金，但是铁山县曾经有十万儿女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做出了不可磨灭贡献，如果没有老区人民的牺牲，哪有今日的盛世？这个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据我所知，‘京海铁路’线从淮南省的红岩县穿过，正好跟赵家堡村一山之隔，只要稍作倾斜，正好可以从赵家堡村穿过。” 洪老说道：“为了对得起铁山县的人民，我就倚老卖老一回！” 两人一边说着话，已经走到沙滩上。远处是蔚蓝色一望无垠的海，这让赵行健的心一下如同打开了大门一样，豁然开阔。 从海滩上散完步，回到别墅内，已经接近中午。洪老留赵行健吃中午饭，赵行健推辞不过，就答应了。 午饭都是用赵行健带来的食材做的，洪老吃得津津有味，他自己不能吃高油和高胆固醇的食物，就专门在外面的酒店为赵行健点了几样海鲜和京城名吃。 “行健，难得来一次京城，就把这里当作你的家，多住几日。” 洪老夹起一个龙虾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神情慈祥地说道。 赵行健知道洪老生活作息时间十分规律，不能过多打扰，就推迟道：“我来京城还有一些事情要办，等下次再来多陪陪您老人家。” 洪老顿了顿，语气郑重地说道：“行健啊，你虽然不信洪，但是在我心里把你当作洪家的孙子辈一样看待的！” 赵行健无比感动，点点头说道：“洪爷爷，我懂。” 洪老又说道：“明天中午，我设家宴，你也来参加，我把洪家几个重要的人物介绍给你认识。说句实话，我岁数快一百岁了，说不定哪天一口气上不来，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啊！” 赵行健立刻明白了，洪老这是提前为他编织关系网，积累政治资源。 顿时眼眶湿润，说道：“洪爷爷，您身体老当力壮，龙马精神，一定会寿比南山的。” 洪老却是哈哈笑了，说道：“那我岂不是真成老不死的了……” 吃完饭，赵行健就告辞了。 洪老走进书房，思绪万千，就铺开纸张，拿起毛笔用小楷，向大夏国顶层写了一份亲笔信。 信的主要内容，首先列举了铁山县革命老区为革命事业做出的重大贡献和牺牲，提议国家要重点支持老区建设，最后要求“京海铁路”改道，途经铁山县鹿鸣乡，并且设站！ 洪老洋洋洒洒，慷慨激昂地写完信，又思索了一下，他现在已经退休，按说不能干预国家政策，但还有为国家建言献策的权利，要是能拉上其他开国将帅，集体联名进言，就更加稳妥了。 “老王啊，忙什么呢？” 洪老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哎呦，是老首长！我在抱重孙子呢。”对面呵呵一笑，声音苍老，但精神饱满。 “你个老不死的，赶快联络那几个老家伙，到我这里来开会，有重要任务！” 洪老哈哈一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是，老首长！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你的兵，你一个命令，我们跟以前一样，冲锋陷阵！” 对面老者声音铿锵有力，戏谑地说道。 几个小时后，大夏国铁道部，十几辆轿车鱼贯而入。 “洪老、王老……诸位老将军今天莅临铁道部，有什么安排？” 面对十几个开国将帅的突然到来，让铁道部长秦国安诚惶诚恐，拘谨得像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秦啊，这是我们写的一份联名信，给组织提的一点小小建议，你看能不能落实。” 洪老语气和蔼地说道，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这封信本来可以直送高层，但是洪老思考再三，还是走正常程序申请。 秦国安恭敬地接过信，快速浏览内容，顿时脸色巨变，再翻到最后一页，望着上面一长串签名，每一个都重若千钧，神色再次一变。 他抬头，目光扫过眼之人，他们都是九十以上的高龄，是大夏国当前硕果仅存的十几位开国元勋，有的还拄着拐杖，哪一个都是战功赫赫、九死一生、叱咤风云，能直达天庭的存在。 在这群开国元勋目光的注视下，他感觉头顶有十万大山一般沉重，瞬间就汗流浃背。 “小秦啊，这个能办吗？” “能办，能办！我立刻上报，批准以后会给各位老前辈满意的答复。” 秦国安堆起笑脸说道。 他今天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别说眼前这一关过不了，估计自己的政治前途就要戛然而止。 “小秦啊，你是个好同志，我代表老区人民感谢你。” 洪老脸上绽放亲切的笑容，重重握住秦安邦的手说道。 秦国安说道：“谢谢洪老的肯定，我一定倍加努力，服务好人民的铁路事业。” …… 另一边，赵行健开车来到燕京大学校门外。 妹妹赵玉婷已经在门外等候，她穿着长裙，扎着马尾，一米七几的个头，亭亭玉立，就像一朵冰川之巅的白莲花。 赵行健也不禁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这走在校园里，妥妥的顶级校花啊。 就走下车，向她招了招手：“玉婷，我在这边！” 赵玉婷欢快得就像一只出笼的雀儿，一路小跑过来，带起裙袂飞扬，一把抱住赵行健的脖子，撒娇地说道：“哥，我好想你啊！” 第69章 送礼的最高境界 “那太谢谢钱医生了。” 挂了电话，赵行健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是妹妹赵玉婷发来的，告诉她买了新手机和号码。 赵行健就回复，自己已经到京城了，等办完事情后之后就去学校看她。 这一夜，赵行健睡得死沉，直到七点多才醒。 北河疗养区距离京城还有一二百公里，赵行健开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洪老的贴身警卫刘俊杰已经站在大门外等候，经过层层安检和身份查验，在刘俊杰的引导下，赵行健将车开进疗养区。 洪老住着一座独栋别墅，周围树木葱郁，环境清幽，透过林荫道，能隐隐约约看到金色的沙滩和蓝色的海面。 在北河疗养区，大夏国许多顶级机关单位和军方系统在这里建干休所，洪老住的这栋别墅，显然是疗养区最好的黄金位置，从侧面也反映洪老的身份地位之高，非同一般。 “洪爷爷！” 赵行健下车，见洪老正在给园中的菜地浇水，就亲切叫了一声。 “哎呀，行健，好孙儿，终于把你盼来了！” 洪老扔掉花洒，迎了上来，伸出有力的大手，一把将他抱住，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拉着他的手又打量了一圈，说道：“瘦了，也黑了。” 赵行健笑道：“在山里基层工作，都这样。” 洪老说道：“在基层接地气，好好锤炼，地基不牢，地动山摇吗。”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洪爷爷，这次来，我给您老人家带了一点土特产。” 洪老不悦地说道：“来就来吗，还带什么东西？不要把官场上那一套带到我这里来了！” 赵行健打开后备箱，笑道：“孙儿知道爷爷什么都不缺，这些瓜瓜果果，都是乡亲们种的，是他们的一点心意，不值钱的东西。上次你到鹿鸣，没有尝到家乡的味道，这次也算让爷爷忆苦思甜一回。” 说着，将里面的南瓜、红薯、花生、土鸡蛋和一些山野菜搬了下来。 紧接着，又和警卫刘俊杰合力，将那一株百年映山红也抬了下来。 洪老顿时脸色舒展开来，心情大好，说道：“我真的几十年没有尝过老区的味道了，俊杰，吩咐厨房把这些做了，中午就吃这些。” “好嘞。” 刘俊杰立刻应了一声，将这些东西拿到后厨。 “这是什么？” 洪老目光注视着那株盆景问道。 “爷爷，这是一株百年映山红的老根，连同这些黄土，都是从赵家堡的山上挖过来的。” “铁山是革命老区，曾经有十万儿女为革命牺牲，鲜血洒满山川大地，每到春天，铁山县大小山头都开满了这种映山红，满山红遍，当地的老百姓都说，这是烈士用鲜血染红的，叫它‘红军花’。” “洪爷爷，您是从铁山革命老区走去的开国元勋，我把这盆映山红送给您，就是想让您每年春天，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欣赏到老区山头的“红军花”，这也寄托着老区70万人民对您的敬意和祝福。” 赵行健语气虔诚，真情流露地说道。 洪老听了，双眼不禁湿润了。 让他脑中不禁回忆起几十年前在铁山根据地斗争的峥嵘岁月，心潮澎湃，一将成名万骨枯，无数战友、同志倒下，染红了那片土地。 看到这映山红、这黄土，仿佛就看到了昔日的战友！ 洪老亲自将那株映山红移栽在院子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培上从赵家堡带来的黄土，再浇上水。 望着洪老如获至宝的表情，赵行健知道这个礼物送对了！ 对于洪老，金银珠宝已经不能动其心，唯有打感情牌，这是送礼的最高境界。 可以想象，每年春暖花开之时，这柱百年映山红迎风怒放，就是院中最美的一道风景，洪老一定会触景生情，想起老区，想起送花之人。 “行健，第一次来北河吧，爷爷带你去海滩散散步。” 洪老招招手，向赵行健和蔼地说道。 赵行健点点头，两人就顺着林荫道悠然踱步，保健医生钱博和警卫林俊杰远远地跟在后面。 路上，偶尔会碰到几个银发老人，恭敬地跟洪老打着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让赵行健惊奇地发现，这些人都是曾经只有在电视新闻里才能看到，都是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的大人物。 “孙儿这次来，说实话，还有些事情需要麻烦爷爷。” 拉了一会儿家常，赵行健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趟不是专门来看我老头子，肯定是遇到难题了！对我就不要拘谨了，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洪老似乎早就料到了，哈哈一笑说道。 赵行健脸色微微一红，也就直爽地说道： “俗话说想要想富，先修路，这是一条发展铁律。铁山革命老区的交通实在太落后了，全县没有一条高速路，更不要说铁路了，这是制约老区经济发展的一条‘紧箍咒’。” “几十年来，老区人民做梦都想通一条铁路，没有路，一切发展都是空谈。” “洪爷爷，您能不能出面斡旋一下：让正在修建的‘京海铁路’线绕道一下，从铁山县鹿鸣乡穿过，并且设站？” “如果能实现，整个铁山县都活了，我敢保证，三年让铁山县大变样，五年让老百姓收入翻两番……” 赵行健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洪老脸色严肃，目光也一下凌厉起来，这让他内心咯噔一下，马上住嘴。 “好啊，你个小子，让国家铁路为你改道，胆子真大，真敢想啊！” “你知不知道，这样一个几千亿的国家战略工程，是经过无数专家科学论证才定下的方案，不可能为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而且拐一个弯，就要多花上百亿的资金，谁来买单？” 洪老双眼释放出威严，点着赵行健，声如洪钟的严厉说道。 赵行健顿时心中一沉，能到冰点，看来是自己太异想天开，觉悟太低，没希望了！ “但是——我就欣赏你这种敢想敢干的风格！” 洪老突然脸色一变，抬手狠狠一拍赵行健的肩膀，又哈哈大笑地说道。 老爷手劲很大，直接将赵行健拍得一个趔趄。 第68章 第一次赴京 李长江快速看了前三章，紧接着快速浏览后面的篇章，直接被震惊到了。 “洪老，这部书稿，以宏大的视角论述了大夏国未来的经济发展的趋势、机遇和挑战，尤其对县域经济这一块，大胆提出构想，具有跨时代的启示意义，无论是思想深度还是理论体系，几乎都是超时空的存在，至少领先国内几十年……” 李长江思索了一下，一时间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赞美之词。 洪老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你猜猜是谁写的？” 李长江说道：“没有四五十年的研究积累，断然写不出这种天纵奇书，看这老辣的文笔，一定是国内泰斗级人物，我猜是社科院那几个老怪物吧。” 洪老哈哈大笑，连连摇头，说道：“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后辈写的。” “啊？” 李长江直接目瞪口呆，惊呼一声，从座椅上弹跳起来。 “有这样的天才？他在哪里，我要见见他！” 李长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有点颠覆他的认知了。 洪老说道：“你现在还见不到他，他此刻还在千里之外的大山里为人民服务呢，以后有机会，我引荐给你。” 李长江顿时有些失望，拿起书稿说道：“这部书可谓是旷世奇书，我要亲自做序，交出版社出版，作为党校和国家行政学院学员的必读书目。” 洪老说道：“书稿你可以先拿去，出版的事，我还不能做主，要征求一下那小子的意见。” 李长江点点头，拿起书稿如获至宝。 两人有聊了半个小时，李长江就起身告辞了。 他坐在奥迪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透过车窗望着北河疗养区秀美的风光，脑中却陷入深思。 这个年轻作者的身份，让他产生极大兴趣。 书稿能出现在洪老的桌上，还被洪老称作“后辈”之人，那一定跟洪老关系特殊。说不定是京城某个红色血统的豪门，派下去锻炼的“麒麟儿”。 另一边，洪老随即拨通了赵行健的电话。 “行健啊，你的书稿我从前到后看了一遍，说实话，称其为一本旷世奇书都不为过！” “国家行政学院的李长江副院长更是赞不绝口，要亲自给你作序，正式出版发行，并推荐给全国的广大党员干部学习交流。你有什么意见吗？” 两人简单问候之后，洪老直接问道。 赵行健心中一震，李长江他是知道的，大夏国学术界的顶流人物，又是副部级的领导，没想到书稿引起这么大的反响，连他都关注了！ “我完全没有意见，不过我想以‘云瞻’这个笔名出版。” 赵行健略一思索，开口说道。 当前自己羽翼未丰，地位低微，这本书如果用真名，难免会树大招风，招人嫉妒，还是低调一点，用一个“马甲”隐藏一下更好。 洪老不禁一笑说道：“你还懂得韬光养晦，潜龙勿用的道理，好好，就按照你意思办。” “谢谢洪爷爷的关心和栽培，如果没有你的推荐，我这本书写得再好，也只能束之高阁，不可能有出版的机会。” 赵行健连连道谢说道。 这种社科类理论书籍，完全不同于文学类书籍，文学类只要文笔好，还有大火的机会。这种社科类的，作者如果不是当代名家，放厕所擦屁股都嫌纸硬。 洪老说道：“我有什么好谢的，是你自己的实力摆在那里，如果你一团烂泥，我就是想扶，能扶得上墙吗？” 赵行健听了，心里对洪老更加敬重，说道：“洪爷爷，我打算明天就去京城看望你，说实话，上次在鹿鸣乡一别，太匆忙了，有许多心里话都没来得及跟爷爷说呢。” 洪老顿时来了精神，高兴地哈哈大笑，说道：“好，那太好了，好孙儿，爷爷正翘首期盼着你呢，到时候你就在京城多住一段时间，咱们爷孙俩好好聊聊心里话。” 放下电话，赵行健有点心潮澎湃了。 2007这个时间节点，全国大约有7000多万党员，这是一个庞大的数量群体，这本书被推荐成党员必读书目，那就意味着这本书的印刷数量至少几百万册起步。 因为在体制内，政治类学习书籍都是单位按照人数集体采购配发的，不需要个人出钱，根本就不用考虑市场销量。 赵行健这一次进京，还有最重要的目的——争取铁路改道！ 要想把铁山县打造成为工业强县，交通是一个基本条件，必须打破这个瓶颈。 去见洪老，当然不能空手，要带一些礼物。 但是到了洪老这个地位，金玉钱财都是粪土，礼物不能贵重，但是又能显出礼轻情意重效果，就很有讲究了。 赵行健专门打电话给赵德禄，让他多准备一些本地的土特产，还特别交代，让他在赵家堡的山头上挖一些黄土送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赵行健就拨通了白云裳的电话，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正科级干部出县超过三天，是需要向县领导请假的。 赵行健扫了一眼腕表，大约晚上六点多钟，就拨通了燕京大学女生宿舍楼的电话。 赵行健的妹妹赵玉婷在燕京大学，今年是大四，由于没有手机，只能让寝楼阿姨传话。 不一会儿，赵行健手机响了，是赵玉婷用公用电话亭打来的。 “哥，你想我了吧。” 电话那边传来俏皮的声音。 赵行健说道：“我才不想你呢，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打电话，你个野妮子。” 赵玉婷就撒娇，说道：“别口是心非了，这个月你给我打了一万块的生活费，你升官发财了？” 赵行健笑道：“差不多吧！你买个手机吧，方便联系。还有，我明天去京城，顺便看看你。” “好嘞，哥，你太帅了，我爱你！” 隔着电话就能听出来，妹妹欢快得就像一只小鹿。 第二天早上，赵行健起了个大早，就开着车，直奔京城。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赵行健开了十几个小时，到京城市区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赵行健就先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来，说实话一口气跑了上千公里，实在疲累得要瘫痪了。 他用手机拨通了洪老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保健医生钱博。 “钱医生，您好，我是赵行健啊，我现在已经到京城了，我明天想约个时间去见洪老。” 为了保障洪老的健康，老人家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每天会客、运动时间、饮食搭配都是经过保健局严格规划好的，不能随意上门打扰。 “洪老现在已经休息了。这样吧，你明天九点钟来正好，我这边给你排上时间表，洪老就不再见其他客人了。” 钱博既是洪老的保健医生，也是生活秘书，必须为洪老的健康负责。 第67章 党校副校长的赞赏 赵行健将车停在门口，说道：“白书记，我把刚才买的泡脚盆帮你送到屋里吧，太重了。” 白云裳点点头，走下车打开院门。 赵行健提着泡脚盆，跟了进去。 院子里面种满了花草，屋里除了沙发是新的，其余家具都很简单，没有想象中的豪华。 赵行健打开泡脚盆的包装，然后插上电试了一下，再加上水，放入药包，说道：“白书记，你每天睡前用这种药包泡一会脚，可以解乏助眠。” 白云裳温尔一笑，凝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挺会关心人吗。” 赵行健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铁山的父母官，每天为全县大计殚精竭虑，服务好书记，也是为人民服务的一部分吗。” 白云裳笑道：“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赵行健展颜一笑，露出八颗白牙，就直接告辞了。 因为两人是异性上下级关系，又是夜里，在女领导屋里久留是大忌，很容易招来流言蜚语。 走出院子，赵行健本能地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一片寂静，平时也没有外人随便进来，就座上车，直接驶出政府大院。 另一边，一辆红色轿车摇下车窗，露出王鸿鹄那张阴冷的面孔。 我说呢，赵行健这小子能够咸鱼翻身，坐火箭一样的提拔，原来是靠女人上位，傍上了女县委书记！ “一对狗男女！” 他对着窗外啐了一口浓痰，怨毒地骂了一句。 虽然如此咒骂，但是此刻他的内心是复杂的，既感到恶心、鄙视、愤恨，又掺杂着强烈的嫉妒，甚至羡慕！ 毕竟白云裳是出生高贵的天之娇女，无论美貌、气质、才学，都比顶级女明星还要优秀无数倍，赵行健这是权色双收。 嗯，还是不对啊？ 王鸿鹄琢磨着，赵行健刚才进去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难道两人啥也没干，或者是自己思想太龌龊，想歪了？ 管他呢！ 反正他已经把赵行健进出1号院的照片都拍下来了，这两人是裤裆里掉进了黄泥巴——不是屎也屎。 他手里捏着这些照片，说不定就是个王炸。 另一边，赵行健开车回到鹿鸣乡政府，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见里面有一条未读短信，是白云裳半个小时之前发来：行健，谢谢你，今晚是我来铁山县最开心放松的一天，路上开车小心！ 赵行健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会心一笑。这个霸道冰山一样的女人，还是有温柔一面的吗。 翻开前世的记忆，白云裳的命运其实挺惨的。 她为了改变铁山县落后的面貌，强行推行了许多改革，动了铁山县官场、商界、甚至黑恶势力的利益，被这些人联合围猎，长期焦虑，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接着又被人陷害，偷拍下不雅照威胁，成为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跳楼自杀，曾经轰动一时。 这样一个绝代佳人，最后化作红粉骷髅，实在令人惋惜。 上一世，两人就像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集。 这一世，连人命运的线条交叉在一起。赵行健要竭尽全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避免悲剧重演。 一个宏大的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潜滋暗长起来。 …… 大夏国，京城，北河干休所，风光旖旎。 洪老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戴着老花镜，正认真逐字逐句地读着厚厚一沓文稿。 “洪老，你都连续看几个小时了，还是先歇歇，活动一下筋骨，我读给你听吧。” 保健医生钱博走过来，神色郑重地劝说道。 “就差最后几页了，马上就看完了！” 洪老摆摆手说道。 “太好了！写得太好了！” 不一会儿，洪老放下稿子，情不自禁地一拍身前的茶几，大声感叹道。 “这思想、抱负、见解，简直就是经天纬地，气贯长虹，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一个二十多岁的基层青年之手！” 正在这时，湖边的林荫道上，走来一个五十多岁男子，身穿行政夹克，脚踩黑皮鞋，步履矫健。 “是什么书让洪老都爱不释手，拍案叫绝啊，呵呵。” 那男子远远地，笑着说道。 洪老抬眼一看，连忙招手说道：“是小李啊，你来得正好，我给你推荐一部书稿，完全能堪称旷世奇书。” 见洪老招手，那男子连忙一路小跑过来，恭敬得如同小学生，拿起桌子上茶壶，给洪老续茶。 此人是大夏国行政学院副院长李长江，他最牛的还不是这个副部级身份。 他还有长长的另一串身份：社会科学院院士、大夏经济研究中心首席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经济学家、著名历史专家、国家经济终身成就奖获得者…… 这些耀人眼目的学术头衔表明，他是大夏国学术届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在国际和国内都有很大的影响。 “李院长，我来倒吧……” 钱博连忙上前说道。 李长江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有他伺候洪老就行了。 钱博立刻退到十几米之外，因为洪老跟这个级别的人物谈话，工作人员是不能随意旁听的。 “洪老的身体越发地老当益壮了——您刚才说推荐什么书稿来着？” 李长江笑容可掬地问道。 洪老指了指桌子上书稿，说道：“就是这个，你过过目，看看我这双昏花的老眼眼力如何。” 李长江拿起桌子上的稿子，只见扉页上印着：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 第66章 两人关系大有文章 “秦伯伯，我是白云裳啊。” 白云裳脸上露出少有的恭敬和慎重之色。 “喔，云裳啊，去铁山县有段时间了，一切都顺利吗？” 这是一个低沉的男中音，隔着电话都透着强横的威严。 “秦伯伯，实在抱歉，我应该一到铁山县就跟您汇报工作的，结果这段时间事无巨细，实在忙得焦头烂额。”白云裳笑着说道。 “能理解，你现在是地方一把手了，不比省城清闲了，责任和压力也更大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我是你的后盾。” “秦伯伯，眼前真还有一个难题，听说你有一位老同学在铁道部，能不能请您出面运作一下：让‘京海铁路’线绕道铁山县，这对铁山县的发展太重要了……” 白云裳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提出的这个难题的确很过分，生怕对方直接拒绝，顺便还训斥她几句。 电话那边的男中音沉默了十几秒，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小白啊，这个难题不是一般的难度啊……我只能试试，尽力而为吧，你也别抱多大希望。” 听得出来，对方也感觉十分难办。 白云裳连忙说道：“秦伯伯，我代表70万铁山父老感谢您！” 二十分钟后。 白云裳提着手提包走出县政府大门，她身穿一套白色职业装，裙子正好盖住膝盖，露出羊脂玉一样的小腿，踩着高跟鞋，气质冷艳而脱俗。 赵行健打开车窗，向她招了招手，她疾走几步，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吃小吃？” “铁山古城，那里是小吃一条街，夜市人气很旺的。” 赵行健侧头回答，发现她似乎刚刚补了妆，头发也束了起来。 穿过灯火阑珊的街道，十分钟后，来到铁山古城。 这是一条沿河的老街，辉煌的灯火和古色古香的建筑倒映在河水里，很有意境。 赵行健把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两人顺着河边步行。 “没想到铁山县还有这样的地方，我来这么长时间，一直公务缠身，每天睁开眼就是官场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还是第一次这样放松地出来走走，终于体会到了那句：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真意。” 两人并排走着，白云裳走马观花一般，望着几十家特色小吃摊和店面，热气腾腾之中，伴随着阵阵香气扑面而来，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赵行健说道：“全县的工作无巨细，责任都压在你一个人肩上，实在太辛苦了。走，前面那家‘谢氏焖饼’据说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是全市非遗美食，咱们去尝尝。” 说着，两人走进挂着“谢氏焖饼”招牌的小店。 房子破旧，看着很有年代感，但是里面收拾得很干净。 “老板，来两份焖饼，两碗鸭汤。” “好嘞！” 不一会儿，焖饼和鸭汤端了上来，热气腾腾。 白云裳尝了一口，说道：“这焖饼和鸭汤真是绝配。” 赵行健揶揄地笑道：“你一个大县委书记，千金之躯，平日都是出入高档饭店，带让你吃路边摊，是不是太掉价了？” 白云裳摇头，说道：“这样很好啊，吃路边摊沾沾市井的烟火气，你让我体验到了当初大学时代的生活了。” “我看你对这里很熟悉啊？”白云裳喝了一口汤，又问道。 “我上高中的时候家里穷，别人改善伙食都是大鱼大肉，我就经常来这家点一份焖饼算是解馋，五块钱一份，省钱。” 赵行健笑着说道。 白云裳妩媚一笑，那双桃花眼弯成月牙，说道：“那你今天是带我忆苦思甜来了。” 两人都笑了。 紧接着，两人边吃边聊天，从工作到生活，从过去到现在，聊得热火朝天。 正在这时，路边一辆红色轿车停下，王鸿鹄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走到一个小吃摊上，要了几份烧烤，打包准备离开。 因为夏静柔怀孕了，要吃烧烤，让他带回去。 王鸿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谢氏焖饼”小店，神色猛然一愣。 嗯？赵行健？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怎么有点面熟——是县委书记白云裳！ 两人正吃着焖饼，谈笑风生。 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吃路边摊？ 一个是女县委书记，一个是男乡党委书记，异性上下级关系，私下单独在一起，不寻常啊，里面大有文章！ 这让王鸿鹄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双眼放光。 他连忙打开轿车的后备箱，拿出一部相机。 因为这个车是夏静柔的，她今天出去拍新闻，摄影器材正好还放在车里。 他快速闪到路对面，躲在树荫下，借助夜色的掩护，用长焦镜头推上去，啪啪猛按快门，将两人的画面记录下来。 紧接着，他重新坐上车，透着车窗监视着两人的行动。 他的心突突乱跳，既兴奋又紧张，期待两人接下来有更精彩的猛料。 二十分钟后，两人走出小吃店，沿着河岸的小路散起了步。 可惜，两人一直并排走着，隔着半米远的距离，没有任何越矩的动作。但是王鸿鹄还是端起相机记录了下来。 散完步，两人走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王鸿鹄打着引擎，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接下来两人应该去酒店开房了吧？ 如果是去野外……嘿嘿，那就更精彩了！ 想到这里，王鸿鹄顿时双眼放光，脸上充满邪恶的笑容，老天待他不薄，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一路尾随，连续跟了几条街，结果令他失望的是，赵行健的车并没有开进宾馆，也没去野外，而是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下了。 两人进去买了些东西，装进车里，然后直接开进去了县政府大院。 他毫不犹豫地缓缓跟了进去。 因为夏静柔跟楚江才的特殊关系，车上有进入政府大院的通行证，所以保安也没有阻拦。 赵行健将车开进大院左侧的花园区域，那里有几排二层小楼，都是单门独院设计，虽然看着有些陈旧，但是优雅古朴，环境却是顶级的。 这些小别墅，住的都是异地调入的县处级领导，白云裳住的是一号楼。 第65章 给你一个月期限 余为民和胡思正用白痴的眼神凝视赵行健，这家伙脑子有毛病吧，简直不知道铁路改道是啥概念！ 坐在左侧的工信局局长洪清波和招商局长刘传福都连连摇头，赵行健是被逼急眼了，说胡话了吧。 “你说的是正在建设中的京海铁路吧？据说两年前这条铁路规划的时候，为了争取铁路从淮北省经过，咱们省长亲自出面去铁道部争取，都没成功！” “行健啊，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小的乡长，比省长能量还大吗？以为京海铁路是你家建设的吗，还为你改道？” 楚江才强行憋住笑，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满脸嫌弃地说道。 刘建国嘴巴笑得比瓢还大，用教训的口气说道：“年轻人说话，要实事求是，你牛皮吹上天，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吗。” 其他常委都低头憋笑。 被所有领导质疑和嘲笑，赵行健没有胆怯，而是神色更加肯定地说道：“我不但要让‘京海’铁路改道，而且还要让其在鹿鸣乡设站！” 噗嗤！ 楚江才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喝到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去。 全场又是一阵哄笑，有的常委肚子都笑疼了。 纪委书记王天定笑道：“万万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常委会，今天开成了相声专场。” 如果刚才那是吹牛，这次是把牛皮吹爆了。 就连白云裳都眉头一皱，直接愣住了，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赵行健，替他感到尴尬。 这家伙今天怎么了，智商战线了吗，这样没有常识、弱智的话也敢在常委会说？ “京海”铁路从京城起点，到沿海城市为终点，是纵贯大夏国南北数千公里的大动脉，在地图上看，是一条穿越六省的直线。 且不要说这条铁路正在建设中，就是处在刚刚规划期，也不可能单单为了某个地区而改道。那样会增加成百上千亿的成本，还会让铁路弯曲，影响火车提速。 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这下把余为民和胡思正彻底乐坏了，原本还担心赵行健有县委书记白云裳撑腰，会出现变数，现在赵行健闹这么一出，自己完全就躺赢了！ “赵行健，你迫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是常委会，不是信口开河的地方，项目的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刘建国收敛笑容说道，他感觉赵行健有点过分了，拿不切实际的幻想来忽悠领导。 一直一言不发的人大主任卫沧海突然冷不丁地说道：“既然小赵同志有这种想法，就给他时间去争取吗？争取不到再做决定也不迟，反正产业集聚区立项报到市里审批，还要一段时间。” 卫沧海之所以支持赵行健，并不是认为他真的能让“京海铁路”改道，而是单纯地看不惯楚江才等人的做派。 在他看来，这些人干实事像躲瘟神一样，争夺利益却个个削尖了脑袋，趋之若鹜，他纯粹就是为了恶心楚江才，给他找不自在。 “那行，就给赵行健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你能做到让铁路绕道铁山县，产业几区就落户鹿鸣乡。” 楚江才大嘴一咧，直接说道。 反正赵行健不可能做到，他之所以还给一个月时间，就是为了堵白云裳的人的嘴巴：不是我楚江才不义，是你们自己无能，我也没办法！ 散会之后，赵行健走出会议室，身旁的胡思正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幸灾乐祸地说道：“赵老弟，我们等着你好消息，铁山县的第一条铁路就全靠你了，哈哈……” 余为民也呵呵一笑说道：“你要是把这事办成了，我绝对佩服你是老大！铁山几十万老百姓都感谢你，必定青史留名，产业集聚项目我也拱手相让！” 在他们眼中，原以为赵行健还有些真才实学，现在看来也就是个跳梁小丑。 原本看好赵行健的洪清波，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赵乡长，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刘传福也失望地摇了摇头。 望着这些人下楼的背影，赵行健只是嘴角一勾，付之一笑。 “行健，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走到楼梯口，白云裳脸色严肃，扭头对赵行健说道。 赵行健就跟着她走进书记办公室。 “白书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今天在会上是吹牛皮，给你丢面子了？” 赵行健随手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 白云裳一手接过水杯，顺手抬起纤纤玉指，戳在他的额头上，嗔怒地说道：“你啊，何止是吹牛皮，简直就是个傻子！让铁路改道，你也敢想！让我怎么说你！” 这一指头像是戳在了赵行健的心坎上，居然让他那颗小心脏撞墙一样狂跳起来，脸也情不住禁地为之一红。 白云裳见赵行健那副窘相，又不禁掩口一笑。 “事在人为吗，万一真的成了呢。”赵行健干笑一声说道。 在前世的记忆中，让高铁改道的事情，真的还发生过，不是不可能！ “除非你有通天的本事！”白云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啊，一时口嗨，到最后还得我给你兜底！现在，我只能动用所有能量和关系网，帮你争取一下了。” 毕竟她是省直机关下来的，人脉关系不是赵行健这种草根阶层能比的。 赵行健说道：“那就谢谢大老板了。” “你要做好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如果产业集聚区项目最终不能在鹿鸣乡落地，你也别泄气。” “到时候，会成立集聚区管委会，我会全力争取你当这个管委会的主任一职，这样这个项目还是你主导，绝对不能楚江才的人插手进来。” 白云裳仰靠在真皮靠椅上，郑重说道。 赵行健点头说道：“我明白。” 白云裳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七点整了，早就过了下班时间。 “行健，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上次说请我吃铁山小吃，今晚我没应酬，你该兑现了。” 白云裳话锋一转，歪头挽了一下耳边的秀发，一改霸道总裁的气势，略带俏皮的语气说道。 赵行健笑道：“老板能赏光，当然是荣幸之至。” 白云裳瞟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说道：“你等我一下，这里有几个急件，我先批一下。” 赵行健很有分寸地说道：“我正好开车了，把车开到政府大门外的林荫道上等你。” 县委书记有专车和专职司机，但是这种事属于白云裳的个人隐私，让司机接送很不合适。 白云裳点点头。 赵行健走后，白云裳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从手机里翻出一个号码，犹豫了一下，就用桌子上的座机拨了过去。 第64章 假如我让铁路改道呢？ “行健同志说得没错，据我所知，国家和省市对产业集聚区建设都有专项资金和项目支持。” “而且在县级这一层面，产业集聚区的建设还没有全面铺开。我县要搞，属于先行先试、抢抓机遇、棋高一着，是完全能够争取到上级资金扶持的。” “而且，行健同志前期做了充分的调研和论证，他的这个方案很科学，有极强的前瞻性，完全可行。” 紧接着，白云裳目光扫视全场，语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最她的态度就是对赵行健最有力的支持。 最重要的一点她没说：产业集聚区搞成了，培育出成百上千个企业，会完全替代高污染的“钼矿”产业，为铁山县经济注入强劲的动力。 楚江才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上级资金能够支持一半，发行专项债再筹集一部分，最后向银行贷款一部分，这样算来，也还能勉强把产业集聚区的架子搭起来，我原则上不反对。” 他之所以不反对，不是因为有多赞赏赵行健的眼光，更不是为铁山未来发展大计着想，而是有着巨大的私心！ 因为，这个产业集聚区在全市属于首例，毫无疑问会成为全市的亮点，吸引上级领导的高度关注。 如果搞成了，将是巨大的政绩，上级论功行赏，他作为铁山县的县长，也会分到一杯羹。 如果搞砸了，项目是白云裳决策上马的，骂名和责任由她去承担，伤不到楚江才一根汗毛。 横竖他是不吃亏。 白云裳见楚江才表态，就说道：“关于这个项目，大家还有不同意见吗？” 既然楚江才表了态，其他常委也都默认，没人再唱反调。 “那好，产业集聚区这个项目就这样定下了。等上报到市里备案审批后，再部署实施。” 白云裳一锤定音地说道。 “白书记，我有一个疑问，这个产业集聚区项目定下了，建在什么地方？选址是不是也要在会上研究一下？” 这时，余为民突然开口问道。 坐在一旁的赵行健，立刻嗅出味来了，这家伙不怀好意，要来抢功了！ 白云裳凝了他一眼，已经识破了他的小聪明，淡淡一笑说道：“这还用问吗？这个项目是行健同志规划的，选址当然是在鹿鸣乡。” “这恐怕不妥！产业集聚区选址，首要考虑的是交通便利、服务配套完善、经济繁荣的区域。” “鹿鸣乡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发展滞后，各方面都不符合这些条件！” 刘建国立刻出言反对。 “是啊，鹿鸣乡地处山区，距离县城几十公里，连一条像样公路都没有，把产业集聚区建在那里，就好比是把一桌好酒好菜，摆在了厕所里！招商引资怎么招？哪个企业家愿意跑到山旮旯里投资建厂？” 纪委书记王天定接着说道。 余为民见两个领导铺垫的差不多了，就趁热打铁，笑着说道： “各位领导，我们城关镇交通发达，有贯穿南北的国道穿境而过，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配套设施，在全县都是天花板，是全县的中心枢纽，这些优势，是任何乡镇完全不能比的。” “所以，我斗胆毛遂自荐、主动请缨：在城关镇郊区划出一块地建设产业集聚区，我敢保证，在全镇齐心协力的努力下，一定能把集聚区建成！” 余为民说完，还似笑非笑，鄙视地瞟了一眼赵行健。 他的话立刻得到几个常委的回应，连连点头。 “我赞成为民同志的提议，聚集区建在城关镇是最佳方案。白书记，你看怎么样？” 楚江才扶了一下金丝眼镜，侧头笑着对白云裳说道。 赵行健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绝对不会让这么大的一个项目落户鹿鸣乡，让赵行健捡便宜！ 白云裳柳眉一凝，脸色冷了下来，直接说道：“我看不怎么样！这是行健同志呕心沥血搞出的方案，你要把他踢出局，这公平吗？” 这群人吃相太难看了！ 很显然，产业集聚区建在哪个乡镇，哪个乡镇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未来，不但经济会被带动起飞，而且乡镇的主官也会快速积攒政绩，仕途一片光明。 这个项目是赵行健和她花费心血筹划的。同时也是她赢得与李大志之间“对赌协议”的手段之一，决不能被他们抢了！ 书记和县长意见相左，现场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被白云裳怼了一句，楚江才只能干笑一声，“说道，白书记，都是为了全县大局，没有什么公平吃亏之说！” 然后目光一转，直接投向赵行健，冠冕堂皇地说道： “行健啊，虽然这个项目是你谋划的，贡献了智慧，但是鹿鸣乡不是最佳选址，只能委屈你顾全大局，放弃这个项目，让余为民同志替你落实了，县委对你的能力还是很赞赏的吗。” 楚江才这话，等于直接给赵行健判了死刑。 那意思很明显，这个项目给城关镇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启动表决程序，也是这个结果！ 余为民和胡思正听了顿时精神振，脸上露出笑容，这么大的项目落地城关镇，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啊！ “对不起，楚县长，这个项目我不会放弃！” 赵行健目光与楚江才对视，缓缓站起身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 这是他为自己的仕途精心设计的计划，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就算是为了白云裳能赢得“对赌协议”，他也不会放弃。 楚江才跟白云裳不和，帮白云裳，就是帮自己！ 坐在一旁的余为民扭头，质疑道：“赵乡长，你说你不放弃，那你鹿鸣乡拿什么跟我们城关镇比？” 赵行健直接无视余为民，而是目光从全场每位常委身上扫过，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 “各位领导，你们认为鹿鸣乡不是最佳选址的理由，最大的因素无非就是交通闭塞！但是，如果我能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呢？” 刘建国带着嘲讽的语气问道：“怎么解决？难道你要单独修一条高速路？” 要知道，就连整个陵泉市才一条高速公路，铁山县连边都没沾上。 “不是修高速路，而是修铁路！假如我让铁路改道，经过鹿鸣乡，是否就满足条件？” 赵行健郑重其事地问道。 什么？让铁路改道？ 现场瞬间安静，接着就是一阵大笑。 第63章 研究产业集聚区项目 赵行健说道：“谢谢书记关心，出了一点小插曲，但是阻碍不了大局。” 赵行健笑道，同时心中一暖，书记原来一直关注着自己呢。 “那祝贺你，去掉了头上的‘代’字，今后开展工作也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你上次提出的，要搞产业集聚区的计划，今天下午要开常委会，正好上会研究，你准备一下相关资料，做好汇报。” “好的，白书记。” 赵行健精神一震说道。 下午四点钟，赵行健开车赶到县委大院。 常委会议室在县委办公楼的第四层，赵行健刚上楼梯口，就见甘雨露站在会议室门口，向他招了招手。 “赵乡长，领导们正在研究其他事项，你先到隔壁的休息室等一会。” 甘雨露迎上来说道，今天她穿着一件碎花窄腰裙子，面色红润，身材虽然丰腴但不臃肿，很有御姐的气质。 赵行健点点头，又开玩笑地说道：“看你容光焕发，气质脱俗，最近是不是换新男朋友了？” 甘雨露直接飞了个白眼，抬腿就踢了他一下：“毒舌男！” 赵行健嘿嘿干笑了一声，就走进休息室。 只见里面还坐着几个人，分别是工业和信息化局长洪清波，招商局长刘传福，城关镇党委书记余为民、镇长胡思正，四人正聊着天。 这四人赵行健都不陌生，她在政府办的时候，因为工作也时常见面。 洪清波见赵行健进来，主动起身和他握手，刘传福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余为民则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冷和敌意。 余为民就是余金鳞的爹，他对赵行健这种态度，一点也不奇怪。 胡思正则低着头看手机，装作没看见赵行健。 此人一向清高自傲，爹是富商，岳父又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富二代和官二代的双层身份加持，三十郎当岁就坐上城关镇镇长的位置，自然有傲的资本。 “赵乡长，县里打算建产业集聚区，听说具体方案是你搞的，你这可是大手笔啊。” 洪清波如同一只肥硕的大公鸡，将脖子勾到赵行健面前，神秘兮兮地问道。 赵行健淡淡一笑说道：“都是白书记高瞻远瞩，围绕产业振兴和经济发展，布局了一场大棋，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小棋子罢了。” 招商局长刘传福也说道：“搞好了，可以改变铁山县产业一蹶不振，经济落后的局面，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业。” 看得出来，这两人对这个项目充满期待。 “哼！异想天开！我看大概又是一个拍脑袋决策的超级形象工程，到时候白云裳刷完履历，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又是天大的窟窿，劳民伤财罢了，受苦的还是铁山老百姓！” 余为民突然冷哼一声，用嘲讽的语调说道。 这冷不丁的插嘴，让洪清波和刘传福都面露尴尬，直接闭嘴，接待室内顿时安静起来，都低头玩起了手机。 不一会儿，对面常委会议室的门开了，甘雨露立刻走进接待室，说道：“各位领导，上一个议程结束了，可以进去了。” 四人就提着公文包走进常委会议室。 赵行健扫了一眼会场，发现除了在家的县委常委之外，人大主任卫沧海、政协主席冯守业也列席了会议。 四人在后排的座位上坐下，就听白云裳对着话筒说道：“现在研究下一个议题，关于成立产业集聚区的相关问题。” 说完抬头凝视了一眼赵行健，微笑说道：“这个构想，是赵行健同志提出来的，具体如何操作，行健，你来跟大家汇报一下。” 赵行健抬头，正与白云裳目光碰在一起，她的眸子清亮温柔，美得难以言喻。 紧接着，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酝酿了一下，对着话筒说道： “各位领导，为了提升铁山县经济的快速和高质量发展，改变老区落后局面，实施工业强县战略势在必行，而打造工业集聚区，是最重要的抓手和举措。” “在总体定位方面：先行先试，力争打造全省、全市最先进的产业示范区，形成产城融合，成为县域经济增长的核心动力。” “在产业布局方面：重点培育高端制造、绿色食品加工、高新科技、物流仓储、芯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等产业，严禁高污染、高能耗企业和落后产能入驻……” “空间规划方面：初步规划占地面积15平方公里，分为核心产业区、配套服务区、生活服务区等，计划投资30个亿，分阶段建设，争取年内实现征地拆迁，2到3年全面建成……” “实现经济目标方面：五年内，通过招商引资，入驻企业200家，实现年产值超过100亿，贡献税收6个亿，吸纳就业人口5万人。” …… 赵行健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小时，全方位讲解园区建设的规划构想。 “小赵啊，你说了半天，这摊子铺得太大了，一砖一瓦都要真金白银，咱们县的财政状况你是知道的，号称‘要饭’财政，这钱从哪儿来？” 副书记刘建国扫了一眼楚江才，见他没有发话，就首先开口说道。 “是啊，这是最重要的问题，巧妇难为无之炊，有钱自然好办事，没钱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最后搞成半拉子工程，劳民伤财不说，最后政府的公信力全败光了，之前都是有惨痛教训的。” 宣传部长陶新武跟着附和道，同时目光瞟向身旁的组织部长苗青林，期待他的回应。 但是苗青林却装作没看见，保持沉默。 “对于资金的问题，我有三个策略：一是可以争取国家、省、市项目扶持资金；二是可以向上级申请发行‘产业集聚区专项债’；三是还可以与省农业开发银行合作，争取低利或者贴息贷款……” 赵行健胸有成竹地回答。 第62章 人若犯我，我必报之 “天军同志，鹿鸣乡那边的换届选举进行得顺利吗？” 电话那边传来楚江才沉稳有力的声音。 “楚县长，我正要跟你汇报呢……对对，好好……明白，楚县长，我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妥善处理这件事……” 果然不出所料，楚江才已经知道贿选的事情了，并且对事情怎么处理，定下了调子！ 底线就是保住余金鳞的仕途！ 重新回到接待室，夏天军立刻召集钱鲲鹏、李大志、赵行健等人，召开了一个小会。 “换届选举事关重大，不能因为这起贿选事件而停滞。” “经请示县委主要领导：第一，立刻撤销余金鳞的候选人资格，其违纪行为，将上报县纪委处理。” “第二，这次所有涉及受贿的人大代表，全部罢免代表资格！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夏天军目光扫过众人说道。 “指导组完全服从县委的决定。”钱鲲鹏说道。 “这次鹿鸣乡党委、人大，因为工作疏忽，导致出现这起贿选事件，我们完全听从上级的指挥。”李大志表态道。 赵行健和王宝田等人摇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紧接着，指导组很快查出那晚参加余金鳞饭局的人大代表，总共25人，全部罢免了代表资格，逐出会场。 全乡总共52名乡人大代表，罢免了25名，还剩27名。这个人数正好超过半数人数，可以继续进行选举，符合法定程序。 余金鳞出局，乡长候选人就没有了竞争，赵行健毫无悬念地全票当选。 张育民、赵志龙、陈东来三人当选副乡长。 张育民和赵志龙本来就是上一届的副乡长，这次选举就是走个程序。 而赵东来，完全就是天上掉个大馅饼，直接砸在头上，捡了个大便宜。 因为余金鳞空出了一个位置，所以他这个原本作为陪衬的差额候选人，就意外地当选了！ “赵乡长，祝贺你去掉了头上的‘代’字。” 陈东来主动上前握住赵行健的手，用力晃了晃，说道。 赵行健说道：“也祝贺你高升啊，十几年的老秘书、老黄牛，终于熬出头了，以后再见面，就要喊你一声陈乡长了。” 赵东来开心地呵呵一笑，眼睛都笑没了，说道：“要是没有赵乡长在前面铺路，我哪能捡这个大便宜？无论何时，我都是你手下的兵。” 他很明白，这次要不是赵行健把余金鳞斗倒，这个位置根本就轮不到他，提拔的事情熬到胡子白也轮不到他。 此刻，接待室内，夏天军和钱鲲鹏正在小声密谈。 “钱书记，关于余金鳞贿选这件事要上报纪委常委会研究，这个报告你打算怎么写？你的初步处理意见很关键啊！” 夏天军故意试探地问道，顺手递过去一根烟。 钱鲲鹏接过烟，立刻反手打着火机，欠身给夏天军点上，再给自己点上。 他明白，夏天军这样问，绝对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说：这个报告，你要按照我的意图去上报！ “鹿鸣乡是夏县长负责的片区，这个报告如何写，当然要听你的。” 钱鲲鹏很知趣地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余金鳞背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 夏天军吸了一口烟，摆摆手，冠冕堂皇地说道：“不是听我的，是要听县委、县政府的！刚才楚县长特别交代：余金鳞同志本质不坏，能力和成绩都是有的，可能是太想进步了，求成心切，一时糊涂犯了错误，对于年轻同志不要一棍打死，还是要给个机会。” 夏天军侧着身子，眼睛凝视着钱鲲鹏，观察他的表情反应。 钱鲲鹏点点头，说道：“楚县长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得给你透个底，党纪处分余金鳞是免不掉的，职务肯定保不住了，因为贿选视频是公开播放的，纸包不住火的！” 夏天军说道：“只要避免法律层面的处罚，就算把他保住了。” “好，报告写好后，你拿给你审核。” 夏天军点点头，吐出长长的一口烟圈。 这一番闹腾下来，已经快一点了。 赵行健就让办公室在附近农家餐馆安排了工作餐，几十人足足开了六大桌。 吃完工作餐，送走夏天军和指导组两拨人，已经是两点钟了。 赵行健打算回办公室眯一会儿，就直接上班。 他刚上二楼，就见余金鳞在收拾办公室，就连那套爱不释手的紫砂茶具都当成垃圾，扔在走廊上。 赵行健用脚踢了踢，故意说道：“呦，余乡长，你这是搬家啊，高升到哪个单位？” 余金鳞扭头，脸色通红，又羞又恼，说道：“赵行健，你什么意思，得了便宜，还落井下石？” 赵行健嗤笑了一声，说道：“想当初，你何等自信狂傲，扬言要在选举大会上击败我，现在你输了，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什么承诺？赵行健，你不要没事找事！”余金鳞故意装糊涂地说道。 赵行健眉宇一扬，说道：“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你说过，要是你输了，以后就跟我姓！” 余金鳞脸色黑如锅铁，暗暗咬牙，同时也后悔自己嘴贱，当初跟他对赌这种狗屁赌约。 “那你现在就改名姓赵，以后大家都叫你——赵金鳞！” 赵行健故意放大嗓门说道，让楼上楼下的所有人都听到。 “你——欺人太人，我他妈抽你！” 余金鳞气得发抖，恼羞成怒，扬手一个巴掌就朝赵行健脸上抽了过来。 “你试试！” 赵行健目光一寒，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向后一推，直接让他一个趔趄摔得四仰八叉。 余金鳞吃痛，眼中怒火在燃烧。 “赵行健，你别狂！你一时走运，不会一世走运！我背后的资源，不是你一个草根屌丝能够比得了的！就算我今天栽了，换一个地方，要不了多久，依然能东山再起！” 余金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咬牙说道。 赵行健懒得再跟他斗嘴，转身直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余金鳞设计陷害自己，要不是被他识破，现在自己就成了他的垫脚石，面临牢狱之灾！ 他的性格并非那种睚眦必报，但是人若犯我，我必报之！ 回到办公室，赵行健刚喝了一口茶，手机就响了，拿起一看，是白云裳。 “行健，今天的选举还顺利吗？” 电话接通，白云裳就直接问道，声音温柔，很是悦耳。 第61章 贿选风波 赵行健凝视着余金鳞，似笑非笑地竖起大拇指，说道：“余乡长，我真的佩服你的勇气，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举报！” “你……” 余金鳞气得浑身发抖，双眼通红，几乎要当场吐血。 他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拿到优盘的第一时间没有立刻检查。 甚至，在刚才赵行健追问他确定要当众播放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里面有问题！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金玉屏这个两面三刀的贱人，被她坑惨了！ 但是最可恨的是偷拍视频之人！ 一定是当晚参加聚会的某个乡人大代表！这个人能拍得如此精准，而且还做到深藏不露，显然就是事前早有预谋的！ 这让余金鳞越想越后怕，汗毛倒数。 自己给赵行健做局，却没想到所有的举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反手给自己套了一个局，成了局中局！ “这是贿选！” “已经触犯了法律法规的红线，必须严肃查处！” “现在休会，所有代表和相关人员不得离开会场，等待调查！” “浩东，立刻把U盘以及相关证据封存！” 钱鲲鹏阴沉至极，严肃地对着话筒吩咐道。 然后提起公文包向楼下接待室走去。 他此刻真想骂娘，本来这个选举会就一波三折，最后居然还爆出贿选丑闻！作为指导组组长，回去肯定少不了要挨批评。 紧接着，指导组的几个成员立刻守在会议室门口，防止有人擅自离开。 李青峰哭丧着脸，走到余金鳞面前，声音颤抖地问道：“余乡长，事情怎么会这样？那个优盘是你亲手给我的啊，我会不会坐牢啊……” 余金鳞毕竟官二代，鄙视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被人做局了！瞧你那点出息，这就把你吓成狗一样，今后还指望你干成什么事？放心，有我，天塌不下来。” 说着，余金鳞就寻思着怎么才能把这事摆平？ 乡长这个位置算是彻底泡汤了，安全度过这一关才是最重要的。 他掏出手机，就往会场外走，但是被张浩东拦住了。 “余乡长，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谁也不能离开会议室，请不要为难兄弟。” 张浩东面带难色地说道，余金鳞涉嫌贿选，肯定会被立案调查，如果趁机溜了，他的责任无可推卸。 “兄弟，我就上个卫生间，行个方便。” 张浩东立刻明白了，就向赵凡递了一个眼色，说道：“你带余乡长去卫生间。” 张浩东知道余金鳞的背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的道理他是懂的。 赵凡就跟着余金鳞，远远站在厕所门口外面。 余金鳞把卫生间反锁，立刻拨出一个号码：“爸，出事了，你赶快想办法救我……” 另一边，李大志、赵行健、王宝田等人跟着钱鲲鹏来到接待室。 李大志斜着眼睛凝视赵行健，问道：“行健，这视频到底怎么回事？是从哪儿来的？” 在他看来，余金鳞再傻，也不可能自己爆自己的丑闻，当众打自己的脸吧？ 那就是一定有人背后做局！ 赵行健直接笑了，反问道：“李书记这话我听不懂啊？这事跟我有关系吗？这个问题你不应该去问余金鳞吗？” 李大志直接被这三连问，怼得哑口无言。 “大志同志，你们鹿鸣乡真是应了那句话，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换届选举搞成这样，简直一塌糊涂，还爆出贿选行为，这是十分严重的问题，是要立案的！” “这说明你们完全无视县委换届工作的精神指示，你这个书记兼人大主席，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钱鲲鹏坐在沙发上，丝毫不再给李大志留脸面了，黑着脸批评道。 李大志脸色涨红，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而且钱鲲鹏现在代表的是县委开展工作，有资格批评他。 于是立刻放低姿态说道：“我检讨，是我们前期工作做得不仔细，政治站位不高，导致出现这种严重问题，我完全听从指导组的处理意见。” 钱鲲鹏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我已经兜不住了，必须上报，看领导什么意见。” 紧接着，钱鲲鹏走出接待室，立刻拨通了夏天军的电话。 “夏县长，我跟您汇报一下，鹿鸣乡换届选举又出事了……” 钱鲲鹏小心翼翼，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这个事情很严重！鲲鹏的，你立刻保存好证据，封锁消息，严格控制知悉范围，不要再往外扩散了！” 夏天军听了，不敢怠慢，立刻吩咐道。 “我已经封存了证据，封锁了会场，相关的人员不准立场。”钱鲲鹏回答。 “你做得很好，我现在正在分水乡，马上赶过去，亲自坐镇处理。” 在他负责的片区内，发生贿选丑闻，他是有责任的。 封锁消息，这事还有一定操作的空间，一旦消息完全扩散出去，就会造成巨大的舆论压力，完全就没有余地了。 与此同时，李大志也躲在角落，拨通了楚江才的电话，将事情原原本本汇报了一遍。 分水乡和鹿鸣乡相临，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不一会儿，夏天军赶到。 他中等个头，四十多岁，赵行健在政府办的时候，关系跟他只能算熟人，并不算亲近。 “夏县长，这是余金鳞贿选的视频，也是最主要证据。” 钱鲲鹏将封存的U盘拿了过来，直接插在电脑上，点开播放。 夏天军看完视频，脸色拉得比驴脸还长，事情比他想象的还严重，铁证如山，他就是想为余金鳞开脱，都找不到理由！ 他点起一根烟，感觉这事非常棘手，余金鳞这种行为涉嫌破坏选举罪和行贿罪。 因为同时向几十个人大代表行贿，一个红包一千，加起来就是好几万，影响极为恶劣。 不但要受到纪律处分，还要面临法律制裁！ 纪律处分时效过了，就没啥事了。 但是一旦受到法律判决，余金鳞就要被清理出公务员队伍，仕途就彻底完了！ 夏天军思考着，这事究竟怎么处理才最恰到好处！ 余金鳞是楚县长这条线上的人，他既不能处理得过重，又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是袒护，各方势力的情绪都要照顾到，这就很考验功夫。 就像古代锦衣卫打板子，棍子高高地举起，然后重重地落下，在外人看来一棍子下去是皮开肉绽，实际上只是伤及皮毛！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楚江才，连忙起身背过众人接通。 第60章 自己举报自己？ 钱鲲鹏重新走进会议室，坐上主席台，宣布道：“经请示上级领导，李青山代表的提案合法合规，余金鳞同志可以作为乡长候选人！” 他的话音一落，李大志的身体直接往靠椅上一仰，身心一下放松起来，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 下面的许多代表都露出了笑容，事情开始按照他们设计的方向发展了！ 余金鳞更是不加掩饰的嘴角上扬，目光盯住主席台上的赵行健，拇指朝下，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那意思是在示威：这场赌约，你输定了！ 赵行健则昂起头颅，冷冷回击了一个不屑的眼神：有你哭的时候！ 接下来，整个选举计划全都打乱了。 原定的乡长只有一个候选人，是足额选举，现在又增加一个，二选一，成了差额选举。 余金鳞成了乡长候选人，那就要把他从副乡长候选人里面去掉，再另外提名增补一个候选人进来，依然是差额选举，四选三。 原来印刷好的材料，一下全都作废，需要重新修改打印。 “各位代表，我再确认一下：根据指导组的意见，乡长候选人两名，分别是赵行健、余金鳞，实行差额选举，谁的赞成票多，谁就当选。” “大家如果没有异议，工作人员将依此重新印制选票，再进行正式选举。”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纰漏，李大志对着话筒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见李青峰再次猛然站起，大声说道：“我有异议！” 刹那间，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光亮的脑门上。 尼玛，这家伙还没玩了！ 钱鲲鹏脸色瞬间冰寒，拉得比驴脸还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李代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对赵行健乡长候选人的资格表示质疑！” 钱鲲鹏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问道：“说出你的理由！” 李青峰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举报赵行健个人生活作风腐化，道德败坏，是个伪君子，他曾欺负女性，违法乱纪，这种人怎么没有资格被提名乡长？” 他原本想说赵行健“强奸女性”的，但是故意说成“欺负女性”，因为接下来他要把U盘里面的视频当众播放，让赵行健身败名裂！ 如果说成“强奸”，那指导组肯定不让当众播放了！ 根据法规，违法人员是没有资格当选人代表、政府领导班子候选人的！ 钱鲲鹏几乎情不自禁吸了一口凉气，内心不禁感叹，这鹿鸣乡真是水浅王八多，而且越搅越浑了。 很显然，这是早就设计好的一场阴谋！ 首先让余金鳞取得候选人资格，然后再用这种方式举报赵行健，彻底剥夺对手的候选人资格。 最后，余金鳞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唯一的乡长候选人，彻底没了竞争，当选乡长毫无悬念！ 这一招，环环相扣，真的够狠！ 说实话，钱鲲鹏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经常带队下去查案、考核，这么狠的招数，真的少见。 “李书记，你们鹿鸣乡这场选举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啊，现在又出现状况，你怎么解释？” 钱鲲鹏丝毫不掩饰对李大志的不满。 作为党委书记、兼人大主席，换届选举工作搞成这样，估计是全县独一份，要说李大志心里没有鬼，他是不信的！ “钱书记，选举工作也没有哪一条不准代表举报和质疑吧？” “再说了，如果正如李青峰代表说的那样，我们把违法乱纪的干部选进了乡政府班子，岂不更加对组织和人民不负责任？” 李大志硬杠钱鲲鹏说道。 钱鲲鹏脸色极为难看，扭头看向赵行健，说道：“行健，你是当事人，对于李青峰代表的举报，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当众举报我，那就拿出证据来吗。” 赵行健凝视李青峰说道。 赵行健话音一落，余金鳞直接笑出了声。 这家伙还不知自己被偷拍，等一会公开播放视频，还不炸锅了，罪名直接三年起步！ “这个盘里面，存有赵行健欺负女性的视频证据。”李青峰立刻拿出一个U盘，递到主席台上。 “为了公平公正，让所有代表心服口服，我提议这个视频必须当众播放，也证明李青峰代表没有诬陷赵行健。” 余金鳞站起身，直接不装了，阴险地说道。 到了这一步，事情发展完全按照他设计的发展，他胜券在握！ 赵行健不怒反喜，目光死死盯住余金鳞问道：“余金鳞，你确定要当众公开播放优盘里面的内容，不后悔？” 余金鳞连声冷笑，说道：“赵行健，你有没有搞错，那是举报你的犯罪证据，不是我的犯罪证据，你反而问我后不后悔？” 赵行健回头看向钱鲲鹏，说道：“钱书记，那就公开吧，我没意见。” 钱鲲鹏点了点头，指导组成员赵凡上前将优盘插在笔记本上，连接到会议室的投影仪上。 随着鼠标一点，投影上播放出视频画面。 “各位代表，今晚我包场，吃喝玩乐一条龙，大家一定要尽兴，选举大会上还要仰仗各位投我一票，只要我坐上乡长的位置，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画面上，只见余金鳞跟众多乡人大代表推杯换盏，然后给每人发了一个大红包。接下来的画面一闪，余金鳞和众人在KTV包厢里群魔乱舞，一阵狼嚎，甚至还有足疗店里面的画面…… “停，不要放了！” 钱鲲鹏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厉声命令。 显然再播放下去，画面可能更加不堪入目，在公开场合引起极坏的影响，场面将不可收拾！ 赵凡连忙伸手关停视频。 刹那间，全场沸腾了，带来的冲击力，相当于一颗深水炸弹引爆，激起千层浪。 怎么回事？ 播放的不是举报赵行健的视频吗？ 怎么成了余金鳞的贿选的视频？ 他疯了，自己举报自己？！ 尤其是余金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然后直接一个趔趄瘫倒在地上，如坠冰窟。 尤其是那些参加这次聚会的人大代表，被当场揭开了遮羞布，个个面如死灰，如坐针毡，恨不能找地地缝钻进去。 就连李大志也目瞪口呆，如同木雕一般，感觉难以置信，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崩了！ 第59章 联名选举余金鳞为乡长 此刻，指导组组长钱鲲鹏、党委书记李大志，以及人大主席团成员在主席台上落座。 赵行健是鹿鸣乡换届领导小组副组长，所以也在主席台紧挨着钱鲲鹏就座。 全乡52名人大代表全部到场。 “各位指导组的领导，各位代表，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全乡换届选举工作会议，首先我代表第20届鹿鸣乡人大，向大会作工作报告……” 李大志兼任乡人大主席，首先向代表们汇报过去五年乡人大的工作情况，洋洋洒洒数千言。 在赵行健听来，空话套话连篇，没啥干货，李大志兴致勃勃，唾沫星子飞溅，下面的人像是听天书，昏昏欲睡。 报告念了一个小时，终于进入主题，开始选举环节。 按照选举程序，首先要选出鹿鸣乡第21届人大主席和副主席。 人大主席的候选人是李大志、副主席候选人是黄劲松，两人都是县委提名的人选，这次只是走一下法定程序。 不出意外，两人都是全票当选，连任这一届的主席、副主席。 “现在进行鹿鸣乡第21届政府班子的选举。选举乡长一名，副乡长三名。” “乡长的选举，实行等额选举，前期经过县委提名，交人大代表讨论酝酿，确定赵行健同志为乡长候选人。” “副乡长的选举，实行差额选举，前期经过县委提名，由人大代表讨论酝酿，确定余金鳞、张育民、赵志龙、陈东来，四位同志为候选人。” “请监票人、计票人就位，工作人员准备分发选票。” 李大志大声宣布道。 四个副乡长的候选人之中，余金鳞、张育民、赵志龙都是上一届的政府副乡长，陈东来属于差额，做陪衬的。 “各位代表，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有问题可以现在当场提出来！” 李大志目光灼灼，环视全场，最后停留在台下余金鳞身上，对着话筒问道。 余金鳞侧头，瞟了一眼侧后座的李青峰，示意他时机成熟，可以出手了。 “报告指导组、主席团，我有问题！” 李青峰立刻站起身说道。 “李代表请讲。” 李大志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李青峰说道。 “会前，经过20余名人大代表的充分讨论，认为余金鳞同志近三年来工作成绩斐然，能力卓越，清正廉洁，完全能胜任第21届政府乡长。” “因此，我们联名推举余金鳞同志为乡长候选人，请主席团审议。” 李青峰拿出一张联名推荐的提案，递了上来。 钱鲲鹏听了，顿时眉头一皱，靠在座椅上的身体一下坐直了。 本来以为今天的选举会很顺利，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这个李青峰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提出其他候选人，把整个选举程序搅乱了不说，最关键是，会让选举结果产生很大的变数！ 因为，赵行健是“代乡长”，是县委确定的唯一候选人，这意味今天必须确保赵行健当选！ 否则，就是没有完全贯彻落实上级党委的部署和政治任务！ 钱鲲鹏作为指导组组长，是有责任的！ “李书记，你们准备工作做得不到位啊，你们之前不是充分征求所有代表的意见了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钱鲲鹏脸色一沉，侧头问李大志。 李大志干笑一声，说道：“我承认，我们前期工作有纰漏！但是，按照组织程序和选举办法，只要超过三分之一的代表联合推荐，所提名的候选人，是完全合法合规的，并且有效。” 说着，将那份20多名代表联名的提案递了过去。 很显然，李大志这番话是向指导组表明了态度：提名有效，他支持余金鳞！ 钱鲲鹏接过提案，又递给指导组副组长张浩东和四个成员传阅了一遍。 程序和合法性上，完全挑不出毛病。 钱鲲鹏脑子飞快地转着圈，思考着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然后立刻明白了：这是有人不希望赵行健当选，要把他踢下去，扶持余金鳞上位！ 赵行健是新任县委书记白云裳亲自签批、力排众议提拔起来的。 而余金鳞是李大志的亲信，父亲又是城关镇的党委书记，这两人都属于县长楚江才这个圈子的。 眼前这个提案，表面上看，是乡长候选人之争，实际上是两条线上的势力在暗中较量、角逐！ 钱鲲鹏感觉手里这个提案就是个烫手山芋，如何决策，让他左右为难，两边的势力都得罪不起。 “这事我不能擅自做主，需要请示北区片长夏县长再做决定。” 钱鲲鹏宣布道。 然后站起身，拍了拍坐在侧旁赵行健的肩头，低声调侃似的说道：“看来今天是有人不想让你当选啊。” 赵行健在这个场合不好公开表态，就神情平淡地说道：“我一切听组织安排。” 这里面指导组代表县委，意思就是听指导组的，听你钱书记安排。 钱鲲鹏点点头，然后走出会议室，来到接待室，反手将门关上，拨通了副县长夏天军的电话。 “喂，夏县长，跟您汇报一下，鹿鸣乡政府班子选举环节出了一点岔子……” “您负责北片四个乡镇的换届选举，您看这事情该怎么办？” 钱鲲鹏将事情的经过简单汇报了一遍，最后直截了当地问道。 夏天军沉默了几秒钟。 最后说道：“这件事在程序上完全没问题，所以你们指导组也不要死搬硬套，只要完全合法合规，就不应过多干预，完全可以将余金鳞作为乡长候选人吗。” 钱鲲鹏咂了咂，说道：“夏县长，关键是赵行健是县委提名的候选人，如果被选掉，反而被余金鳞顶替了，我们都有责任的，不好向领导交差啊……” 夏天军语气加重，说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只要程序上合法合规，公平公正，他赵行健如果落选，那说明他自己没能力！恰恰说明了，他在鹿鸣乡不得人心，不配当这个乡长！真要有问题，有我夏天军顶着！” “那好，我就按照夏县长的意思办。” 钱鲲鹏眉头紧锁，他听出来了，夏天军是站在余金鳞这边的！ 赵行健啊，赵行健，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这次只能算你运气不好了。 第58章 将计就计 金玉屏肯定地点点头。 赵行健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余金鳞的后台很硬，这样就彻底跟他结了仇，你确定不后悔？” “确定不后悔。” 金玉屏抬起头，与赵行健目光对视，郑重地说道。 “好，接下来，你就这样做……” 赵行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余金鳞不仁，他就不义，正好来个将计就计，狠狠报复回去，让他自食其果！ 紧接着，赵行健开车将金玉屏送回住处。 小院内，余金鳞等人早已经离开。 正在这时，金玉屏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余金鳞打来的，接吗？” 金玉屏神色有些紧张地望向赵行健。 赵行健点了点头，示意她按照自己说的去办。 “喂，余乡长，你在哪儿呢？” 金玉屏稳了稳情绪，按下接听键。 “我回住处了，你那边结果怎么样，拍到视频了吗？” 余金鳞声音低沉地问道。 “哎呀，余乡长，你只关心视频的事，就不关心我有没有被赵行健得手，有没有假戏真做？看来，你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金玉屏下一秒戏精上身，带着几分娇嗔说道。 余金鳞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这女人肯定偷拍成功了。 就郑重说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把视频给我，之前答应你的条件，我一定兑现。” 金玉屏冷哼一声，说道：“余乡长，我现在是看透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就是把我当棋子利用罢了！我现在可不敢立刻把视频给你，为了防止你失言，只有到后天选举会的最后时刻，才能把视频交给你！” 余金鳞皱眉，这女人变聪明了，还知道要留一手，就说道：“那好，一言为定。” 他量这女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挂了电话，金玉屏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全是冷汗。 赵行健点了点头，对金玉屏演的这场戏很满意，就直接出了小院，开车回到住处。 转眼间，就到了鹿鸣乡党政班子换届的日子。 一大早，县里的换届指导组就来到鹿鸣乡政府。 “钱书记，欢迎来鹿鸣乡指导换届工作啊。” 指导组的车刚停稳，李大志就带着乡党政班子成员集体迎接，热情地上前跟指导组长、县纪委副书记钱鲲鹏握手。 钱鲲鹏跟他客套了两句，又转身一一介绍了指导组的成员。 副组长是县人大选工委副主任张浩东，其余的四位成员都是从纪委、政府办、组织部和县人大抽调的工作人员。 双方一一握手，含笑寒暄。 钱鲲鹏与赵行健握完手，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听说你最近干得很出色，鹿鸣乡的许多积累的历史问题都被你解决了，完全能胜任乡长这个角色，我提前祝贺你，去掉头上这个‘代’字！” 赵行健谦虚地说道：“工作上也就取得了一点点的成绩，实在微不足道，都是在李书记和各位班子成员的齐心团结，相互配合下取得的，是大家的功劳。” 跟在身后的余金鳞听了，顿时面露不屑，撅起的嘴巴能拴住一头倔驴，去掉头上的“代”字？妄想！ 指导组众人被请进了接待室。 钱鲲鹏喝了几口茶，就例行公事地说道： “李书记，这次全县乡镇换届分四个片区，鹿鸣乡是北片区，由副县长夏天军任片长。” “按照县委、县政府的部署，鹿鸣乡今天的选举会，我们指导组要全程监督，希望你们要提高政治站位，精准领会上级的意图，进一步严格程序、严明纪律、确保公平公正、不出任何偏差！” 李大志点点头，说道：“钱书记放心，我们一定落实县委换届会议精神，压实责任，圆满完成这次政治任务。这是选举的候选名单，请指导组审核。” 说着，李大志将一整套会议资料递了过去。 钱鲲鹏随手翻了一下，就递给了副组长张浩东。 “浩东，业务上的事情，你是专家，你核对一下。” 党政办的工作人员又给其他指导组的成员每人发了一份。 众人核对以后，都点了点头，表示选举程序和候选名单都准确无误。 此时，赵东来走了进来，报告道：“钱书记、李书记，会议室内已经布置完毕，所有人大代表都到齐了。” 钱鲲鹏扫一眼腕表，说道：“既然一切就绪，李书记，那就开会吧。” 赵东来一步上前，伸手一请，说道：“指导组的各位领导，请移步三楼会议室。” 与此同时，余金鳞快步闪到走廊下，拿出手机拨通了金玉屏打电话，语气焦急地低声说道：“你现在在哪里，马上把视频给我，误了我的大事，一切都功亏一篑！” 电话那边传来金玉屏慵懒的声音：“呦，余乡长瞧把你急的，视频我带来了，你来党政办拿。” 余金鳞一路小跑进了党政办，此刻所有人都在三楼会议室搞服务，里面只有金玉屏一人。 “余乡长，视频就在这个U盘里面。我提前祝贺你，步步高升，马到成功！” 金玉屏眸中似笑非笑，将一个U盘递了过去。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余金鳞一把抓过优盘，脸上抑制不住狂喜之色。 “余乡长不插进电脑验证一下吗？” 金玉屏故意嘴角一挑，提醒说道。 余金鳞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楼上会议已经开始了，根本来不及了，就转身快步冲向三楼。 同时，他内心在狂笑，要是当众公开赵行健强迫女性的画面，那是何等的轰动！ 想想都让人兴奋！ 赵行健，这下不但让你落选，还会让你死得无比难看！ 金玉屏望着余金鳞得意忘形的背影，脸色笑容消失，瞬间冰寒。 余金鳞没有直接进会议室，而是走进卫生间，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响了几声，就挂断了。 两分钟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秃头男子走进卫生间，赫然是乡人大代表李青峰，他顺手将门反锁。 “视频都在这个U盘里，一会你按照计划行事。” 余金鳞将U盘递过去，压低声音说道。 李青峰接过U盘，揣入口袋，低声说道：“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就坐等乡长宝座吧。” 余金鳞忍不住咧嘴一笑，然后转身若无其事地走进了会议室。 第57章 按照我说的去做 但是，下一秒，赵行健已经伸手将那个手提包抓了过来，随手从车窗扔了出去。 金玉屏见了，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松开手臂，身体向后挪动，与赵行健拉开了距离. 仿佛他身上突然长了利刺，扎手一样，与刚才主动火热的态度判若两人。 赵行健扫过金玉屏诱人的身材，冷笑道：“怎么？刚才还说是自愿献身，主动投怀送抱，现在却不行了，难道你心里有鬼？” “不是的，突然来到这荒郊野外，我不适应，心里害怕，要不下次吧……” 金玉屏脸色苍白，一边解释，一边伸手去开车门，结果车门已经锁死，让她心里一凉。 “下一次？开什么玩笑？” “你刚才可是放浪得很啊，还敢说我不是男人！那我现在就让你试一试，我赵行健到底是不是真男人！” 赵行健故意目光凶残，大声狞笑，故意做出要扑上去的架势。 “赵行健，你，你是领导，要讲道德修养的，千万不要乱来！” 金玉屏蜷缩在车座角落，满脸惊恐地说道，同时双手护住自己关键部位。 赵行健眉宇一挑，说道：“不乱来也可以！不过，你必须老实交代，今晚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金玉屏心中再度一落千丈，阴谋在房间内就已经被赵行健识破了！ 他内心无比后悔，刚才就不应该跟他上车。 本来以为十拿九稳地吃定了赵行健，却没想到反中了他的圈套。 “真的没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自己主动策划的，想要套牢你，为以后的职务晋升博取筹码……” 金玉屏用楚楚可怜的语气说道，想要蒙混过关。 背后指使他的那个人背景强大，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赵行健瞬间脸色冰寒，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说道：“把你当傻子是吧，从一开始你就破绽百出，现在还想骗我？既然你不老实，那我就只能来真的了！” 说着，赵行健再次逼近，双眼冷漠。 “停下！我说，我什么都交代！” 金玉屏绝望地说道。 他无比后悔答应那个人，不该趟这趟洪水，来暗算赵行健！ 赵行健嘴角上扬，看来面对这种女人，还是需要非常手段才行！ 见她破防，就继续乘胜追击地补刀，攻心说道： “我可提醒你，我忍耐是有限的！你要再敢不老实，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而且，这大半夜，在荒郊野外，发生任何事情，没人会知道的！” 金玉屏听了，直接吓得打了一个冷战。 “那你先下车。” 赵行健起身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金玉屏脸色恢复一丝血色，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是余金鳞指使我这么干的！” 赵行健神色平静，说道：“然后呢？” 金玉屏见赵行健不惊讶，脸上甚至丝毫没有波澜，不由得脸色震惊，这说明一切都被他掌握了！ 如果是这样，那赵行健就太可怕了。 “余金鳞让我主动接近你，之前帮你洗衣做饭，都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 “再利用我过生日为借口，在今晚设下鸿门宴，引诱你一个人来我的住处。” “原计划是，余金鳞带人躲在隔壁屋里，这边你只要主动对我上手，我就假装反抗，他们就会破门而入，将你直接拿下，最后告你个强奸罪，让你身败名裂，这样在竞争乡长的时候，就没有了对手！” “而且，余金鳞还送一个包给我，暗扣的位置藏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到时候作为证据，让你有口难辩……” 听了金玉屏的叙述，赵行健双眼冰寒，拳头狠狠一攥，这不就是玩仙人跳吗？ 这个余金鳞，自己跟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最只是“乡长”竞选之争，他居然如此阴狠，不但要让自己落选，还要他身败名裂！ 也许，这并非完全是余金鳞的主意！ 同时，赵行健内心也是一阵庆幸，刚才在屋里忍住了邪念，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赵行健说道：“刚才在车里，你一直把手提包对着后车座，目的也是为了拍下我对你‘非礼’的视频，作为证据吧？” 金玉屏低下头，说道：“不错！因为刚才在屋里你没上当，如果在车里拍到你“非礼”的视频，你的前途照样也完了。” 赵行健冷冷问道：“我很想知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跟余金鳞狼狈为奸陷害我？” 金玉屏听了，顿时两行清泪滚落面颊。 “赵乡长，你是个好领导，我真的不想害你！我内心挣扎过，骂自己是贱人，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我女儿今年三岁，得了遗传性心脏病，他爸爸当初就是这个病走的！我需要钱给女儿做手术，余金鳞答应我，只要我跟他合谋，把你整垮，他就替我支付十万元的手术费。” “被逼无奈，我只能妥协……赵乡长，我不是故意的，你狠狠打我一顿吧……” 悔恨如潮水一样袭来，让金玉屏捂住脸，跪在车座上放声痛哭。 赵行健转过身，感受到阵阵夜风袭来，吹起了他的衣衫，也吹散了车厢内的沉闷。 他伸手捡起地上的手提包，将那个微信摄像头拆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微型摄像头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已经可以做到纽扣大小。 过了许久，金玉屏停止哭啼，走下车说道： “赵乡长，你是个好领导，我从内心里佩服你仰慕你！我要是真的这样同流合污，毁了你前程，那就是罪人，也会愧疚一辈子！我想好了，我要揭发余金鳞，让恶人有恶报！” “揭发余金鳞，你有关键的证据吗，这种事，口说无凭就是诬告。” 赵行健不屑地一笑，摇了摇头，这女人真的是胸大无脑。 金玉屏沉默地低下头，是自己太幼稚了，要不然也不会被余金鳞蛊惑利用。 夜凉如水，山风吹起金玉屏蓬乱的秀发，有一种凄楚的美艳。 沉默了一会，赵行建将手提包递给金玉屏，说道：“你如果真心悔过，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第56章 咱们换个地方 56章 “哎呦，那我就更不敢去了，要是被人看见，我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而且后天就是换届选举，万一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我就麻烦大了。” 赵行健故作胆怯地说道，想透透她的口风。 电话那边，金玉屏明显一愣，娇嗔地说道：“哼，赵乡长，你没良心，我之前给你洗衣做饭，你醉酒抽筋，我是我出手抢救的！让你给我过个生日，你就推三阻四，拿前途做挡箭牌，让我好伤心。” 赵行健感觉耳根一阵发软，这样来回拉扯，让赵行健更加确定，金玉屏今晚这个局，绝对是个泼天的大圈套。 见赵行健沉默，金玉屏又抛出一个勾子，说道：“你刚才提到换届选举，正好我这里有个惊天的消息，你现在过来，我就告诉你。” 赵行健问：“什么消息？” 金玉屏发嗲地说道：“我只当面说给你听。”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 赵行健挂了电话，嘴角掠过一丝玩味的冷笑。 我倒要看看，今晚这个小寡妇耍什么花招！ 金玉屏家在县城，只能周末搭车回去，他没有住乡政府的集体宿舍，而是在乡街道上单独租了房子。 此时天已经黑了，赵行健按照他发的地址，开车来到街道最东头的一座平房，带着一个小院子，里面亮着灯。 赵行健回头张望了一下，这里相对偏僻，灯光昏暗，确认没人看见后，就走了进去。 “我的大乡长，你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啊，请你比请神还难啊。” 金玉屏袅娜地迎了上来，顺手将院门关上反锁，妩媚一笑说道。 她一头秀发高高挽起，身穿白色吊带装，领口开得很低，两座珠穆朗玛峰半遮半掩，穿着黑丝袜，脚踩高跟，柳腰一走三扭，宛若无骨。 “你说那个消息是什么？” 赵行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目光在屋里环视了一圈，里面陈设简单，桌子上摆着饭菜和红酒，烛光摇曳，很有氛围感。 金玉屏娇笑一声说道：“咳，你急什么，坐下来，咱们慢慢聊吗。” 赵行健就在沙发上坐下，金玉屏开了红酒，倒满两杯，递给他一杯，顺势紧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赵乡长，今天是我生日，你也不祝贺我一下吗？” 金玉屏歪着头，暗送秋波地看着赵行健，幽怨地问道，同时身体借机一倾，直接靠在赵行健身上，犹如一块香软的暖玉。 “那就祝你生日快乐。” 赵行健咧了咧嘴，举起手中的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然后浅浅沾了一下嘴唇。 “赵乡长，你知道吗，从你第一天来鹿鸣乡，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高大、帅气、英俊，又是救百姓于水火的大英雄，简直就是爽剧里面的大男主，令我日思夜想，夜不能寐。” “今晚只有你我两人，我想把自己交给你，你愿意吗？” 金玉屏一手直接搭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边，呼气如兰，声音魅惑地说道，让他耳根一阵发酥。 这样毫无羞耻的表白，纵然是赵行健这种阅历丰富的男人都感觉面红耳赤。 “玉屏，这样不好吧。”赵行健推开他的胳膊。 金玉屏却娇笑一声，反手一下勾住赵行健的脖子，身体顺势一倒，直接坐在了赵行健的腿上。 “呵呵，你们男人就是口是心非，你看你脸都红了，还装单纯！我就不信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然后用手指，勾起赵行健的下巴，眼神释放出火热，说道：“你们这种男人的心思，我最了解了，又爱又怕，想玩又不想负责任！你放心，我不让你负任何责任的，我是心甘情愿的！” 赵行健早有心里防御，但还是被撩得热血沸腾，心头一阵狂跳，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暗叫一声，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金玉屏见赵行健脸上露出纠结之色，就干脆直接俯下身，亲了下去。 赵行健猛地用力，一把将她推开，然后站起身，目光冷漠地扫过餐桌上正对着沙发位置的手提包。 “我怎么老是感觉，这屋里不对劲啊，不会还藏着其他的人吧？” 赵行健横着双眼，盯住金玉屏，似笑非笑说道。 金玉屏脸色瞬间一寒，紧接着就捂嘴娇笑道：“我说赵大乡长，你疑神疑鬼的，胡说什么呢！你干工作雷厉风行，可送上门的女人，你却吓成这样，是不是不行？” 赵行健顿时脸色黑得如锅铁，难看至极，几乎被激怒了。 “谁说我不是男人？我只是不喜欢在这里，我们换个地方，我喜欢在车里！” 金玉屏神色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转身拎起餐桌上的提包，跟着赵行健出了院子。 坐上车，金玉屏顺手将手提包放在车台上，上面的暗扣正对着座椅位置。 紧接着，小院内另一间屋子走出三个男人，都带着口罩，看不清面目。 “没想到赵行健这小子定力这么强，都这样了，还能顶得住。” 为首一人神色阴冷，刚才就差那么一点，赵行健但凡表现出一点手脚不规矩，他们就会破门而入，将他按在当场！ 紧接着，他拿出手机，快速发出去一条短信。 另一边，赵行健开着车，一路窜出十几里，进入乡村山路。 坐在后排的金玉屏望着窗外茂密的树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顿时心中一沉，神情紧张起来，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赵行健嘴角上扬，说道：“当然是越偏僻越好。” 不一会儿，赵行健将车开进小路，两边荒草丛生，他把车停在隐蔽的树林里，然后坐到后排，顺手将车门锁死。 “呵呵，没想到啊，原以为赵乡长是坐怀不乱的君子，没想到你喜欢玩野外，心这么花，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金玉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但是内心却异常慌乱，三更半夜在荒郊野外，实在瘆人。 赵行健眼中露出玩味之色，盯住金玉屏说道：“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金玉屏紧紧捏着手机，说道：“我是真的想把自己交给你，不后悔。” 赵行健笑了一下，目光盯住车台上的手提包，说道：“你这个提包很别致啊，是谁送给你的？” 金玉屏内心猛然咯噔一下，脸色一僵，强作镇定地说道：“哪有人会送我包包，我自己买的便宜货。” 说话之间，为了转移赵行健的注意力，伸出肤如凝脂一样的玉臂，勾住赵行健的脖子。 第55章 鸿门宴 赵行健望着他嚣张的背影，突然冷不丁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人背后搞小动作，自以为很隐蔽，却不知道，早已昭然若揭，可笑啊！” 余金鳞听了，内心咯噔一下，脚下一顿，差点一个趔趄从台阶上摔下去。 这家伙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昨晚的拉票行动泄露了？ 他心头一阵骇然，快速把昨晚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纰漏，心神才定了下来。 确定赵行健这小子是故意诈自己，搞他心态的，是自己多疑了，真是个卑鄙小人！ 党政办的几个年轻干部听到动静，都勾着头，站在门口偷看，代理乡长和常务副乡长互撕，这个瓜实在够鲜够大。 陈东来狠狠对他们一瞪眼，吓得他们立刻散开，回到座位上装着继续干活。 “你们几个小同志，真是没一点眼力劲，不知深浅！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遇到这种状况，下面的人躲都来不及，你们还敢往上凑，不怕惹火烧身？” 陈东来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摇着头说道，那语气是忠告，仿佛又是经验之谈。 赵行健回到办公室，不一会儿吴忧就将换届选举的材料送了过来。 吴忧二十出头的样子，瘦瘦的个子，显得很稚嫩，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服务赵行健上传下达，以及文字工作，算是他的半个秘书，显然还是个官场上的生瓜蛋子。 赵行健一边翻阅材料，一边随口问道：“吴忧，来鹿鸣乡多长时间了。” “报告赵乡长，一年零两个月了。”吴忧拘谨地回答。 赵行健神色和煦一笑，说道：“你不要拘谨，我也就比你大几岁而已，工作上是领导，生活上是哥哥，咱们就随便聊聊天——你家也是铁山县的吗？” “是邻县兰亭乡的。” “谈女朋友了吗？” “没有合适的，现在女孩眼光高，我没房没车，谁看得上我？” 吴忧显然放松了许多，呵呵一笑说道。 “依我看，是你太腼腆了，以后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要大胆自信，不要怕出错。女朋友可以慢慢找，买房还是趁早，说不定未来房价要上涨呢。” 赵行健看似随口一说，但是这里面的含金量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他也只对身边的人才这样说。 吴忧立刻虚心说道：“赵乡长教育的是，我一定铭记于心，您是我的榜样，今后一定向您多学习。” 顿了顿，又说道：“现在外界对您的评价很高的。” 赵行健抬头，说道：“是吗，都怎么评价的？” “都是说你平易近人，没得领导架子，真正全心全意为鹿鸣乡大局谋发展、为群众办实事，不像乡里某些领导，高高在上，占着茅坑不拉屎，还说你来了一个月，干了人家几年的工作……” 赵行健哈哈一笑，说道：“不是你故意奉承我才这样说的吧。” 吴忧也笑了，说道：“我本来就嘴笨，不会说奉承话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赵行健将会议资料看完，有的地方做了修改，就递给了吴忧。 走出乡长办公室，吴忧感觉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对未来莫名地充满希望。 紧接着，陈东来又上来汇报，县民政局的督导组过来了，要督查溃坝灾后重建工作，重点核查救灾资金的使用情况。 这种事不能出纰漏，赵行健只能亲自陪同，一路到赵家堡、十里冲、拦马铺三个村现场查看核实。 到下午六点多，好话说了一箩筐，才送走督导组，忙得满身臭汗。 回到2号小院，赵行健冲了个凉，换上大裤头，泡了一杯茶，准备休息一会。 滴滴！ 手机QQ微信闪烁，一个美女头像的号请求加他好友，他随手点通过。 这个时候还没有微信，手机QQ还是社交软件主力。 随即一条信息发了过来：猜猜我是谁？ 赵行健一看，就扔掉手机，懒得搭理了，骂了一句：该死的网络骗子！ 过了几分钟，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赵大乡长，这么高冷吗？ 赵行健一看，这估计是熟人没事调戏他，就随手回了句：你是哪位？ 随后，对方发来一张照片：碗里盛着甲鱼汤，还有一个甲鱼头！ 赵行健神色一愣，这不是那晚自己亲手盛给金玉屏的那一碗汤吗？ 赵行健发了一个窘迫的表情包，问道：你是金玉屏？ 对方立刻回复：是的。今天是我生日，我做了几个菜，你能过来陪我庆祝一下吗？ 紧跟着，又发过一张照片：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一瓶红酒，还点了几根蜡烛，还特意露出两条大长腿，腿型线条极为优美，配上黑丝高跟鞋，简直就是极致诱惑。 这让赵行健眉梢一挑，他就是白痴也知道这是最直白的撩拨。 说实话，金玉屏这种小寡妇，自带未亡人气质，堪称绝色尤物。 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男人能抵御这种诱惑？ 但是，她无缘无故向自己献殷勤，为什么啊？ 那肯定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点什么了！ 她明着说请自己去庆祝生日，肯定就是一个鸿门宴。 赵行健嘴角一勾，把手机扔到桌子上，直接将她晾到一边。 过了大约半小时，金玉屏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赵乡长，你这么矜持吗，信息都不回我？” 金玉屏带着幽怨的语调说道。 “喔，刚才一直忙着审换届会议的材料呢，真是没看见啊。” 赵行健干笑一声，故意搪塞说道。 “哎呀，大乡长只知道忙工作，就不知道关心一下女下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现在孤苦伶仃一个人，太寂寞了，也没人关心安慰，你就来陪陪我吗。” 金玉屏发嗲的声音透过话筒都让人骨头直发酥，一般人是真的难以抗拒。 赵行健嘴角上扬，说道：“今晚你不止喊我一个人陪你过生日吧。” 金玉屏发出银铃般的娇笑，用极度暗示的语气说道：“就我们两个人，你现在就过来，地址我已经发你手机上了。” 第54章 录下余金鳞的视频 “好消息就是——我用手机偷偷把余金鳞今晚的行为过程全拍了下来！” 赵行健听了，眼中猛然地闪过一道精芒，这家伙比他想象的还要精明！ “视频都在这个盘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它送给你，让你反败为胜。” 紧接着，唐道仁掏出一个U盘，推到赵行健面前，用一双别有深意的目光盯住他。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出你的条件。” 赵行健目光与他对视，看不出情绪波动。 唐道仁说道：“赵乡长爽快！我是个地道的商人，在商言商。鹿鸣乡公路建设项目开始公开招标，我在深圳也是干工程的，我要拿下这个项目。” 这年头，最牢靠的关系就是利益交换，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帮你？ 赵行健正色说道：“项目招标最后是集体决策，我个人做不了主！而且我做事原则是公平公正，从来不会徇私舞弊，更不会违规暗箱操作！” 赵行健之所以这样义正词严，第一，他绝对不会用手中的权力进行利益交换，这是他做人、做官的底线！ 第二，防止唐道仁偷着录音，毕竟这家伙的底细他还没彻底摸清，他能阴余金鳞，也能坑自己，商人的本质就是逐利，有奶便是娘，没啥节操的。 “赵乡长你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要你违反原则，单独为我开后门的意思，一切我都会按正常程序投标申报。我要的就是你的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那样我中标的几率反而更大，毕竟我的公司实力摆在那里！” 唐道仁呵呵一笑，十分自信地说道。 他的公司施工等级和资质在深圳都是评上级别的，无论是施工质量还是硬件软件，放在铁山这种小县城，那是吊打一切的存在。 只要公平公正，那些靠旁门左道走门路拉关系的小公司、皮包公司、披着羊皮的包工头，全都没了竞争力，要直接出局。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有唐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唐道仁喝干杯子里的茶，扫了一眼腕上的金表，凑近低声说道：“要不我请赵乡长洗个脚，放松一下？这都十二点多了，没人会看见。” 赵行健摆摆手，直接拒绝道：“我明天还有会，得早点休息。” 唐道仁立刻嘿嘿一笑，就起身告辞了。 赵行健拿起桌上的U盘，翻开上一世记忆的匣子，但是却搜索不到关于唐道仁的信息。 上一世，他应该就是个普通小老板，跟自己没有任何交集。 这个家伙精明果断，而且绝对腹黑，这样的人如果能为己所用更好，如果不能，就不能过多交往。 一夜睡到天亮，他在县城吃了早餐，就开车回到鹿鸣乡政府。 “行健，我查过了，那个金玉屏原来是鹿鸣乡的护士，老公得了先天性心脏病死了，有一个三岁的女儿，父母在照顾。” “生活作风还算正派，没传出什么见不得人的绯闻，不过最近传说跟你们乡常务副乡长余金鳞走得比较近……” 赵行健刚停好车，王辉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原来是个寡妇，跟余金鳞走得很近…… 这个女人有些意思！ “就这些？” “明面上只能查到这些，更深层次的信息，就要涉及个人隐私了，需要动用特殊侦察手段才能查到，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我无权调查。” 王辉解释道。 赵行健说道：“是啊，我把这茬给忘了，把你当万能工具了，你们办事，也是严格受法律约束的。” “行健，还有个喜讯跟你分享，我的立功文件下来了，果然是记个人一等功，而且提拔到县治安大队任大队长！”隔着电话，就能感受到王辉激动的情绪。 赵行健说：“那太好了，治安大队长是副科级，在局里算实权岗位了，恭喜你啊！”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陈东来从一楼的党政办走了出来，笑呵呵说道：“赵乡长，恭喜啊，喜提新车，晚上摆几桌，同志们去恭贺一下？” 这个时候，买车跟买房、乔迁一样，算是大喜事，亲朋好友都要随礼祝贺一下，摆上几桌，在一块热闹热闹，毕竟十多万能在县城买一套房了。 赵行健就笑道：“不必了，你是了解我的，喜欢清静，不爱搞那一套。” 陈东来说道：“得了，本来想沾沾喜气，赵乡长偏偏不给机会，让大家又省下了几百块的随礼钱。” 赵行健也笑了，扫了一眼党政办办公室，里面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打印装订资料，就随口问道：“后天就是乡镇换届选举，各项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东来说道：“我正要跟你汇报这个事呢，各项议程和材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一会就送给你审核，再报李书记定下来。” 赵行健点点头，转身就向二楼走去，却正好跟下楼的余金鳞打了个照面。 “呦，赵乡长，买新车了啊？你最近又升官，又买车，很高调啊，就不怕背后有人议论吗？” 余金鳞阴阳怪气地说道。 赵行健眉宇一皱，反唇相讥：“我花自己的钱，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像有的人，靠拼爹上位，开宝马住别墅，背后脊梁骨被人错戳断了，还自鸣得意。” 班子成员里面，除了李大志有专车，就是余金鳞有私家车，而且还是宝马，那是真的高调。 余金鳞脸色顿时一黑，他爹是城关镇党委书记，这是指桑骂槐，说他一家钱财来路不正呢！ “赵行健，你别耍嘴炮，后天换届选举，信不信我不但要让你落败，连代乡长都当不成，还要让你身败名裂，前途完蛋？”余金鳞冷冷说道。 赵行健抬手一点，说道：“我信！但是身败名裂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真不明白，你哪来的底气跟我斗？这一次，上天再也不可能眷顾你了！你要能让我身败名裂，我特码跟你姓！” 余金鳞直接气笑了，自恃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看赵行健就像看着一个小丑。 赵行健与之对视：“那就赌一把，我要是输了，就跟你姓！” “好好，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你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就等着改姓吧，到时候别求我！” 余金鳞直接笑出了声，掏出宝马车钥匙，转身扬长而去。 哼，真是愚蠢至极，在官场上，天赋和运气，跟资源和背景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第53章 余金鳞的动机 “好，我会在常委会上力争通过这个项目立项。” 白云裳欣慰一笑说道。 如果赵行健真的干成了，自己签的“对赌协议”就有机会翻盘，在省市级领导眼中，论功行赏的时候，排第一的还是她白云裳！ 他们现在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 赵行健扫了一眼手机，已经六点多了，说道：“都到下班时间了，我请你尝尝铁山的风味小吃？” 白云裳柳眉一挑，故作高冷地说道：“怎么，你想贿赂我？” 赵行健说道：“切，不去就不去呗，好像我非要巴结你一样，非要把我想得那么庸俗。” 看到赵行健失落的模样，白云裳噗嗤一下就笑了。 说道：“逗你呢，我今晚真是没时间，市发改委来了调研组，为了能给铁山县多争取点项目资金，捏着鼻子也得去应酬一下。” 赵行健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掏出两罐葛根粉，放在桌上说道：“白书记，那你晚上少喝点酒。这是咱们鹿鸣乡的土特产，都是农民在山上挖的野葛根加工的，纯天然的东西，能护肝解酒，养颜美容，你经常应酬，很管用的。” 白云裳见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说道：“行健，谢谢你，来铁山县，你还是第一个这样关心我的人。” 正在这时，甘雨露在外面敲门，说道：“白书记，市发改委的领导已经到了……” 白云裳无奈一笑，拿起提包往外走。 赵行健跟着走出去，开着车出了县委大院，找了一处小吃摊停下。 刚要了一碗牛肉面，就看见对面的酒店一溜烟开来七八辆轿车，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车，赫然是余金鳞！ 后面轿车里陆续又下来二十多人，都是鹿鸣乡的人大代表。 “各位，今晚我全程包场，先吃饭喝酒，然后去KTV唱歌，再去足浴店洗脚，大家都要尽兴啊。” 余金鳞豪爽地说道，招呼着众人走进酒店。 赵行健目光一凝，余金鳞召集这么多人大代表私下集会聚餐，要干什么？ 本能地让他意识到这不正常！ 吃完牛肉面，赵行健将车停在酒店旁边的林荫道下，透过车窗，可以清楚地观察门口的动静。 等了一个多小时，并不见余金鳞他们出来，看来里面的酒局很酣畅热烈。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拿出手机翻出唐道仁的号码，拨了出去。 刚才在那群人中，他也看到了唐道仁的身影。 “喂，赵乡长。” 电话足足响了半分钟才接通。 “唐老板，现在忙什么呢，那边说话方便吗？” 赵行健故意旁敲侧击地问道。 “喔，我在京都大酒店呢，今晚余金鳞乡长请客……我现在在卫生间里，有什么事，赵乡长尽管说。” 唐道仁压低声音说道。 赵行健确认唐道仁没有说谎，就笑着抛出一个大诱饵：“你上次跟我提过一嘴，想要招标鹿鸣乡公路建设项目，我还说今晚约你出来坐坐，顺便沟通一下呢，既然余乡长请客，那就算了，你尽兴啊。” 唐道仁一听，顿时精神一振，这财神爷找上门啊！立刻说道：“赵乡长，你在哪儿，我一会去找你。” 赵行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今晚余乡长请的不止你一个人吧，难道他有什么大喜事吗？” 唐道仁神色一惊，心里立刻琢磨出味来，赵行健这是旁敲侧击，想要通过自己，打听余金鳞今晚的动机！ 他在心里短暂权衡利弊之后，压低声音说道：“赵乡长，你等我消息，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行健嘴角一勾，就挂了电话，然后直接开车离开。 他没有回鹿鸣乡，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大概快十二点的时候，赵行健的手机响了，是唐道仁打来的，询问他在什么地方。 赵行健将宾馆房间号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唐道仁就赶了过来，身上酒气熏天，显然喝了不少。 “这顿酒局搞了这么长时间？”赵行健问道。 “吃饭喝酒只是一个由头，KTV唱歌、洗脚、按摩等一条龙下来，就到这个点了，每人临走还有一个大红包！” 唐道仁嘿嘿一笑说道，那意思你懂的，然后从裤兜了扯出一个信封亮了亮。 看那厚度，有一千来块。 “二三十个代表，一条龙服务下来，再加上红包，少说也要几万块扔出去，余乡长下这么大的血本，不会是钱多人傻吧？” 赵行健眯着眼问道。 唐道仁掏出烟点了一根，顺手给赵行健递了一根过去。 赵行健摆手拒绝，烟这东西他不感兴趣。 唐道仁喷出一口烟圈，脸上露出吊诡之色，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赵行健故作惊讶，说道：“那就先说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余金鳞今晚拉拢全乡的人大代表，目的就是针对你！在换届选举上，代表们会投反对票，让你直接落选乡长！” “同时代表们还会联名提名余金鳞为乡长候选人，再全体投赞成票，从而名正言顺地将他扶上乡长宝座” 唐道仁一边吸着烟，一边把余金鳞今晚的目的和盘托出。 赵行健已经料到是这个结果，但还是故作震惊地说道：“他这是贿选！这可是违法违纪行为，手段卑劣啊！” 唐道仁摆摆手，感慨道：“唉，成者王侯败者贼，他要是成功上位，谁会在意他手段是高尚的，还是卑劣的？” 赵行健顿了顿问道：“那好消息呢？” “这个，好消息吗……” 唐道仁故意仰起头，得意地向空中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买了一个关子。 第52章 产业集聚区方案 铁山县城只有一家汽车销售公司，规模不大，可选的车型也就那么几款。 赵行健选了一辆别克凯越自动挡，十几万的价格，皮实耐用，先当代步车吧。 当初在政府办的时候，赵行健已经考取驾照。去车管所上好牌照，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就直接开车去了县委大院。 刚停好车，就见县政府办主任陶占强手里拿着文件，从县委楼上下来，跟赵行健打了照面。 “呦，行健啊，你这升了官，跟着就鸟枪换炮了，鹿鸣乡给你配专车了？还是当乡镇领导实惠啊！” 陶占强笑呵呵地说道，就连他也是跟几个副主任共用一辆车。 赵行健笑笑道：“哪呢，谁不知道鹿鸣乡是要饭财政，穷得叮当响，哪有银子给我配专车？这是我自己买的私家车。” 陶占强听了一愣，这家伙连私家车都买了！ 想想当初，他亲自找赵行健谈话，将他发配到鹿鸣乡，这小子何其的落魄！ 这才不到一个月，这家伙升官又发财，不禁让他五味杂存，心生嫉妒。 “行健啊，现在是领导干部了，事事还是低调为好。” 陶占强背着双手说道。 赵行健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说道：“谢谢陶主任的提醒！也感谢老领导这几年对我的栽培和教导，否则我赵行健哪有今天？也欢迎你多到鹿鸣乡多指导工作。” 那意思很明显，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陶占强听了顿时老脸一红，自己并没栽培他，就心虚地说道：“好好干，以后前途无量。” 赵行健上了县委三楼，来到信息室，见甘雨露在埋头整理资料，就走了进来，说道：“甘大秘书，书记在吗？” 甘雨露抬头，就笑道：“原来是赵大英雄，现在官当大了，连门都不敲了——白书记在开会呢。” 赵行健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我找书记汇报个事，会开多长时间了？” 甘雨露瞅了一眼手机，说道：“应该快结束了。嗯，对了，白书记让我把你上次买手机的钱给你。” 说着，她从包去取出一沓钱递了过来。 赵行健接了过来，随手就揣进兜里，这个白云裳账算得还挺清！ “抢白书记手机的劫匪抓到了吗？”赵行健随口问道。 甘雨露摇头，撇嘴说道：“咱们县的政法系统一言难尽，从上到下，人浮于事，一盘散沙。” 赵行健随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套装化妆品，放在她桌上，笑着说道：“给你带了点土特产，还请笑纳。” 甘雨露脸色一红，说道：“这可是名牌化妆品，你们鹿鸣乡什么时候产这种高档土特产了？我可不敢要！” 有时候，下面乡镇为了方便沟通联络，会给县委和政府两办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县领导的贴身秘书，带一些不值钱的土特产。 但是赵行健送她名牌化妆品，不会是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吧？ “妹妹不要误会，这是作为朋友之间的一点心意。你跟着白书记，信息比较灵通，方便的时候给我透露一点就行了。” 赵行健咧嘴说道。 “既然你这铁公鸡都拔毛了，我就却之不恭了。” 甘雨露顿时释怀说道，原来这家伙是要讨好自己，要打探白书记的消息，给他透透风。 正在这时，走道里传来脚步声，甘雨露努了努嘴：书记散会了。 赵行健立刻起身迎了出去，笑容满面地打招呼：“白书记！” 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头发挽起，成熟干练之中透着青春的活力。 而赵行健注意到，她脚下那双运动鞋，正是他买的那双。 “哦，行健啊，进来，你坐。” 白云裳目光一扫，本能地顺手捋了捋额前的秀发，婉儿一笑说道。 说着她顺手将门关上，在座位上坐下，又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赵行健，说道：“几天不见，你变瘦了，也黑了些，山里的工作不太好干吧？” 赵行健说道：“山里的水寡，不养人。工作虽然乱如麻，但是对我来说，还是游刃有余的。” “乡镇要换届了，能否顺利去掉你头上这个‘代’字，人大选举这个程序很关键。我最近有所耳闻，有人想趁机针对你，让你在换届中落选，你有能力摆平吗？” 白云裳身子放松，仰靠在真皮包裹的老板椅上说道。 赵行健嘴角一勾，说道：“白书记这么关注我吗，就连背后有人搞小动作，你都了如指掌呢。” 白云裳嗔怒地白了赵行健一眼，严肃地说道：“少贫嘴！你要是搞不定，就说一声，到时候我亲自过去坐镇。” 毕竟赵行健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要是被人整倒了，自己脸上无光不说，在铁山县更无人可用了。 赵行健说道：“我还没那么拉胯，那些跳梁小丑，还用不着白书记你这尊大神出面镇压。” 白云裳点点头，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赵行健将一份报告递过去，说道：“这是我计划的产业集聚区方案，请您审核。” 白云裳吃惊，笑道：“你这简直神速啊。” 紧接着，她快速浏览起来，越看越震惊，里面的想法和理念极为超前，有的甚至超过了她的认知。 “你这个方案想法很超前，如果能落地实施，将是我县的一大亮点，在全市也是标杆，是一项大工程，需要上常委会研究，通过之后还要上报市委市政府批准。” 白云裳足足用半个小时时间逐字逐句读完，还用红笔在重要位置做了圈注。 “有白书记的肯定，我就放心了。” “我所担心的是，这个产业集聚区如果设在你们鹿鸣乡，离县城六七十公里，那里交通闭塞，区域地理位置和资源没有任何优势。” “还有，投入资金庞大，钱从哪儿来？铁山县目前的财政状况，多投一分钱都捉襟见肘。” “就算产业集聚区建成了，还要有企业入驻，企业从哪儿来？铁山县连一家像样的企业都没有，招商引资工作空前艰巨……” 白云裳放下笔，一条一条地捋出当前的困难。 “白书记，这些问题我都考虑过，基本对策我也计划好了，会在上常委会研究的时候列出来讨论。” “产业集聚区在县这个层面还没完全铺开，我们这是先行先试，属于创新举措，如果搞成了，将是全市的亮点，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政绩。” “而且，你跟楚江才签下的“对赌协议”，这个项目会起到很大的作用，说不定会帮你转败为胜！” “尽管困难重重，但事在人为，如果白书记信任我，我将全力以赴去做，干出一番成就，为你分忧。” 赵行健郑重表态道。 第51章 向洪爷爷汇报思想 “叶小姐的办事效率很高吗，批了多少额度？” 赵行健打开门，将她让到沙发上坐下，顺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笑着说道。 “一百五十万。” 赵行健有些意外，说道：“比我预料的要多。” 银行的调性他最清楚，从来都是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龙送炭，在没有任何资产抵押的情况下，能批贷到一百五十万，实在是个意外！ 叶清霜莞尔一笑，说道：“本来总社批的额度是五十万，但是我个人出面，给你做了担保，就提额一百五十万。” 赵行健目光一凝，注视着这个清纯秀丽的女子，说道：“你的胆子不小啊，敢担保这么大一笔贷款，我可是拿这些钱来投资的，你就不怕我投资失败，连累你一辈子翻不了身？” “当然害怕！”叶清霜仰起头，明亮如秋水的眸子一眨，笑道，“但是我们做金融的，都明白一句话：投资和风险并存，风险越大，收益越高！我想赌一把，赌赵乡长的投资眼光，能在股市大赚。” 赵行健低头喝了一口茶，再次重新审视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越发觉得她不简单，年纪轻轻，却很有魄力，眼光很是锐利。 赵行健直接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有什么条件？” 叶清霜说道：“这一百五十万我不需要你付利息，但是你投资获得的利润，我提取百分之十，这不过分吧。” 赵行健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牙，说道：“不过分，这叫风险共担，这百分之十是你应得的。” 叶清霜见赵行健如此痛快，就从公文包你掏出借款合同递了过去。 赵行健确认无误后，就在上面签了字。 “赵乡长，合作愉快，我回去给你走快速通道，立刻给你放款。” 叶清霜伸出手，浅浅一笑说道。 赵行健伸手和她握了握手，说道：“有劳叶小姐费心。” 她的手纤细而柔软，带着淡淡的馨香。 两个小时候后，150万贷款打进了银行卡。 赵行健就在电脑上登陆股票交易软件，将这150万全部转进股市账号，满仓买进广济药业。 原来账户上的四万本金，已经翻了三倍，变成12万多。赵行健干脆直接将这12万变现，转进了银行卡，毕竟自己手头上也需要留足活动资金。 紧接着，赵行健起身反锁了房门，拿出洪老的名片，拨了过去。 “喂，您好，这里是京城北河干休所009号别墅，我是保健医生钱博，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标准的男中音。 赵行健立刻说道：“钱医生，我是淮北省铁山县鹿鸣乡的赵行健啊，之前我们见过面的，我要找洪爷爷。” “喔，是行健同志啊，洪老前几天还在念叨你呢，他老人家现在正在楼下会客，一会我跟他汇报，给你回电话。” 那边的语气立刻热情起来。 “那就谢谢钱医生了。” 赵行健客气地说道。 一个多小时后，赵行健的手机响了。 “喂，是行健吗？” 电话那边传来洪老中气十足，自带威严的声音。 “洪爷爷，是我，自从上次赵家堡一别，我真的很想念你。”赵行健笑着说道。 “唉，当时你晕倒了，我走得又匆忙，来不及跟你告别，你没有留下什么病根吧？”洪老关切地说道。 “爷爷你放心，我身体恢复得很好，没啥后遗症。说起来，还要感谢爷爷把我的事迹在大夏日报上报道，县委给我记了一等功，现在是鹿鸣乡的代理乡长。” 赵行健用感激的语气说道。 “不用谢我，那是你用命换来的，应该得到的回报！” “你要记住，无论官大官小，身在哪一级岗位，都要以人民的利益为根本，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有什么创新想法，可以放手去做，爷爷是你最大的后盾。” 洪老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一步步从基层做起，稳扎稳打地打好地基，再万丈高楼起，这样才能经得起大风大浪的洗礼。 “是，我会谨记洪爷爷的教诲。另外，跟洪爷爷汇报一下：咱们铁山县正在开展钼矿污染整治行动，未来的革命老区，将是山清水秀，天蓝林绿。” 赵行健知道，这是洪老的一块心病之一，就如实汇报道。 洪老高兴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洪爷爷，我再跟您老汇报一下个人思想：最近我反复思考，如何振兴革命老区全面、快速、高质量发展，结合未来经济的趋势，我列举论证了许多措施和思路，汇编成了一本书，叫《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 “但是，我毕竟年轻，见识浅薄，思想上还很稚嫩，洪爷爷您高瞻远瞩，思想光照万里，我想请你帮孙儿指导指导，把把关。” 赵行健知道，洪老最关心的是老区的未来发展，老区人民如何富起来，他写出这本书就是解决这个根本问题，一定会引起洪老极大的兴趣。 洪老顿时兴奋了，笑道：“很好，你把书稿寄过来，我就是把这双老眼熬瞎喽，也要好好看看。” “好嘞，洪爷爷，过段时间，我就去京城看您。” 洪老说道：“那我等着你。” 爷孙俩又聊了一会铁山县的风土人情和逸闻趣事，洪老才挂电话。 放下手机，赵行健心中莫名的心潮澎湃。 他将书稿打印出来，装订好后去邮政所寄了出去，顺便又给在燕京大学上学的妹妹赵玉婷的卡里打了一万块生活费。 从邮政所里出来，走在鹿鸣乡街道上，心里盘算着该买一辆车了。 乡政府唯一的一辆公车，专门服务书记李大志，其余的班子成员和普通干部一样，都是骑摩托车上下班。 鹿鸣乡距离县城七八十公里，要是去开会办事，只能租车或者搭乘中巴。 为了方便，赵行健还是打算买车，这样虽然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但是他取财有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第50章 你就是最大的山头 只见金玉屏扭着杨柳腰走了进来，扬了扬手中一只四五斤的土公鸡。 赵行健笑道：“蹭饭就蹭饭，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金玉屏咯咯一笑，说：“鸡是玉田书记的，他出钱，我出力，外带一张嘴。” 紧接着，王玉田也走了进来。 赵行健连忙互相介绍道：“这位是咱们乡的副书记王玉田，团委书记金玉屏。这位是我同学——簪子河乡派出所副所长王辉。” 双方握手，寒暄了几句。 王宝田赞赏地说：“这几天新闻我看了，王所长的大名响彻全国了，抓获罪大恶极的A级通缉令逃犯，实打实的人民英雄，前途无量啊。” 王辉谦虚地说道：“咱们岗位不同，都是为人民服务吗。” 金玉屏一边烧水，准备给公鸡拔毛，一边揶揄道：“赵乡长和王所长这下一人一个一等功，功劳被你俩包了，知道的，都明白你们是拿命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等功就是个大白菜呢。” 几人都被逗得大笑。 “我说这院子里怎么这么热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也来凑个分子。” 这时，毛峰端着杯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金玉屏嗔笑道：“毛部长，你这鼻子比狗鼻子还灵，这王八汤还没下锅，你就闻着味儿过来了——还不过来帮着杀王八！” 毛峰嗤笑道：“你这小妮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拐着弯骂我呢，连领导都敢调戏！” 说着，也不摆架子，就放下杯子，拿起剪刀，三两下就把甲鱼给处理了。 金玉屏手脚麻利，将甲鱼和土鸡下锅，足足炖了一个多小时，炖到肉质软糯，汤汁浓香，院里院外都飘起了香气。 赵行健就将桌子搬到院子里，又把王辉带来的牛肉、烤鸭等切了摆上桌子，让大家围着坐下。 “今晚来蹭饭，我就出酒吧！我还有几瓶好酒，茅字开头的。” 说着，就去自己的院子，拎着两瓶茅子过来，看包装有些年头了。 王宝田说道：“老毛，你总算大方了一回，这两瓶酒算大出血了。” 毛峰一边倒酒，一边咧嘴说道：“赵乡长的兄弟过来，我当然要倾尽所有，拿出最好的招待了。” 赵行健站起身，拿起勺子给大家分汤，说道：“这个汤可是大补，原汁原味，王辉，吃个甲鱼身——步步又高升。” “宝田书记，吃个甲鱼腿——顺风又顺水。” “老毛，来个甲鱼背——大福又大贵。” 赵行健又将甲鱼头连汤带水放在金玉屏的碗里，说道：“玉屏书记，吃个甲鱼头——万事不用愁！” 毛峰见了，故意调侃道：“玉屏，赵乡长真偏心啊，这甲鱼身上唯一的好东西给你吃了，可不要辜负领导的心意啊。”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赵行健说：“老毛，好酒好肉都堵不住你的烂嘴！” 金玉屏却低下头，羞得满脸通红，默默将碗里的甲鱼头肉吃了下去。 毛峰咧嘴呵呵一笑，端起酒杯说道：“我这人就是粗俗了些，说话不好听，但最敬佩英雄，王所长，我敬你一杯。” 王宝田也举杯，说道：“下次见面，估计要叫你一句王局长了。” 王辉说道：“大家抬举我了，行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认识大家，实属有幸。” 酒杯碰在一起，气氛就热烈起来。 酒喝到八点多，两瓶酒喝光。 除了金玉屏没喝，几个人都有点微醺，感觉刚刚好，就坐着喝茶聊了一会儿天，才散去。 毛峰刚走出小院，就撞见李大志背着双手，散步回来。 “吆，李书记，这么巧啊，散步呢。” 毛峰本想避开，但是两人已经迎面对上，就笑容满面地说道。 李大志嗯了一声，瞟了一眼赵行健的2号院子，不咸不淡地说道：“跟赵乡长喝酒呢，还是他的酒档次高啊，你一张嘴，两里开外就能闻着香味了。” 毛峰知道他话里有话，故作糊涂地说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蹭个饭。” 李大志拍拍毛峰的肩膀，目光深邃，说道：“老毛，最近咱们班子里面有人搞小圈子、拉山头，这饭圈也是圈子，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可一定要坚持政治立场，认清形势，不能随波逐流，更不能同流合污。” 毛峰听出这是在敲打自己，不要跟赵行健走得太近，不由得内心好笑，他自己搞小圈子，还贼喊捉贼！ 毛峰故意装醉，嗤笑说道：“李书记的话我听不明白啊，唉咱们鹿鸣乡，你是老板，你才是最大的山头啊？” 李大志闻言脸色一黑，冷哼一声，直接甩手而去，心中暗骂一句：有奶便是娘的玩意！ 毛峰脸上笑容也瞬间消失。 这边的2号院，金玉屏忙活了好一会，才收拾完残局。 “玉屏，今晚真是麻烦你了，里里外外帮着操持，要不然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连饭都吃不到嘴。”赵行健感激地说道。 金玉屏抹了一下耳边的秀发，莞尔一笑说道：“能够给领导搞服务，是我的荣幸，顺便还来蹭了一顿饭。说实话，乡政府一潭死水，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活跃的氛围了。” 赵行健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金玉屏点点头，顺手给赵行健和王辉续上茶水，就离开了。 王辉望着金玉屏消失在夜色中风姿绰约的身影，笑道：“行健，你行啊，走到哪里身边都不缺美女。” 赵行健却是脸色严肃，说道：“这个金玉屏可不简单，你帮我查查她的底子。” 王辉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赵行健说道：“今晚你就在这凑合一晚，明天再回簪子河乡。”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入睡。 第二天，赵行健送别王辉，回到乡政府二楼，就见信用社的叶清霜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 “赵乡长，跟您汇报一下，您的贷款额度总社批了。” 叶清霜莞尔一笑说道，声音甜美温柔。 她穿着一件白色包臀裙，肉丝加高跟鞋，黑直的秀发如瀑布一样垂下，衬托出亭亭玉立的身材愈加婀娜，从里到外透着清纯素雅的气质。 第49章 王辉立功 李大志扫了三人一眼，说道：“该怎么做，你们只管放手去办，有责任我扛着！” 几人点点头，一个更加歹毒的计划在他们心照不宣的眼神中开始诞生了。 李大志回到办公室，赵金虎跟了进来。 “李书记，我是被诬陷的，赵行健这样做是在向你宣战，是狠狠打你的脸啊，太窝囊了！” 赵金虎恨得咬牙，气愤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喊冤？你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有没有套取溃坝救灾资金？” 李大志瞪着双眼，指着赵金虎逼问道。 赵金虎不敢跟他对视，低下头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啪啪！ 李大志气得发抖，忍无可忍，直接几个耳光甩过去，打得他眼冒金星。 “赵金虎啊，赵金虎，你胆子太大了，这次溃坝惊动了省市层面的领导，这样钱你也敢捞，这是滚油锅里捞钱啊！最关键的是，你还被人揪住了把柄，你简直就是头猪！” 赵金虎捂着脸，委屈得就像一个孩子，说道：“李书记，我也是没办法啊，你每次要用钱，从我这里几万十几万地拿，我总得想办法平账啊……” “你住嘴！” 李大志拳头一握怒斥道。 又咬了咬牙，说道：“那个女老师的丈夫索要精神损失费，给他！彻底把他嘴堵上，谁叫你管不住自己的家伙？你赶快去办，否则你就等着坐牢，谁也救不了你！” 赵金虎彻底焉了，乖乖点点头，走出书记办公室。 赵行健回到2号小院，发现里面被整修了一新，地面铺上了水泥砖，沙发和座椅都换成了新的。 “都搬进来，摆在院子里。” 正当赵行健诧异的时候，就见刘鹏举走了进来，指挥着几个工人，搬进来几盆花草摆在了院子里。 赵行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鹏举说道：“我看这屋子太破了，就让人简单整了一下，换掉旧家具，再摆上些花草，让你住着也温馨舒服一些。” 赵行健眉宇微微一皱，知道是这家伙在变相讨好自己，就说道：“你这是自作主张，浪费资源，而且这样给我搞特殊，会授人以柄的。” 刘鹏举嘿嘿一笑，说道：“不算搞特殊的，李书记屋里的家具和电器都换了好几拨了，其他科级干部的也都换过了，这些花都是从我自己家里弄来的，没花钱。” 赵行健听了点点头，既然不是专门特殊对待，他要是拒绝，反而显得另类了。 “这棵映山红盆景不错，有些年头了吧，哪儿弄的？” 赵行健目光落在一株碗口粗细的映山红上，老根如虬龙盘绕，很是美观。 “就在咱们鹿鸣山上挖地，到处都是，这东西长得很缓慢，这棵老根有上百年的树龄。”刘鹏举说道。 赵行健围着转了几圈，心里琢磨着，这棵映山红造型奇特，极为稀有，四个好东西，留着以后有大用。 “鹏举，让你费心了。” “赵乡长，你太客气了，没有你的全力争取，我这次哪能坐上财政所长的位置？我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你的恩情……” 赵行健打断他的话，说道：“客套话就不要多说了，以后踏踏实实把工作做好就行了，说一万句，不如干一件实事！” “是是，我一定铭记赵乡长的教导。” 刘鹏举连连点头，他年龄比赵行健还要大好四五岁，拘谨谦逊的却像个小学生。 两人正聊着，门外传来敲门声，赵行健扭头一看，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辉！你小子到簪子河乡派出所有些时间了，现在才来看我。”赵行健笑道，热情将他迎进屋里。 “哎呀，我一到簪子河乡，就赶上了大动作，震惊全国的“爆头狂魔”，银行抢劫犯王华流窜到铁山县境内，省市县三级警民联动，日夜值守，地毯式搜索，我是分身乏术啊。” 王辉也是咧嘴一笑说道，顺手将手里的一堆东西放在屋里，有酒有肉，还有一只活的甲鱼。 刘鹏举见来了客人，就告辞了。 赵行健泡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问道：“我也看新闻了，那个“爆头狂魔”昨晚就在你们簪子河乡落网的，不会是你擒获的吧？” “还真是我亲手擒获的！” 王辉双眼闪烁着精芒，说话间依然抑制不住喜悦和兴奋。 赵行健狠拍他的肩头，说道：“身背五条人命，潜逃数年，流窜五省的国家顶级通缉犯，被你擒获，这可是大功一件，一等功跑不了。” 这个案子是公安部挂牌指挥的重点案件，王辉接下来不但会记功受奖，而且还会被提拔重用，在省市公安系统也挂上号。 “这个功劳应该记在你头上才对！当初如果没有你提醒我来簪子河派出所，我哪有这样的立功机会？你说，你是不是预测到那个“爆头狂魔”会流窜到簪子河乡？这等机会千载难逢，可遇不可求啊！” 他冥冥感觉自己这泼天的运气来自赵行健的影响，这里面很玄乎，至于为什么，他说不清。 “预测？我又不是半仙！是你运气好，能力又强，上天不眷顾你，都不行！” 赵行健咧嘴一笑说道。 “无论怎样，这个恩情我铭记于心，以后但凡你一句话，我冲锋在前，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王辉神色郑重，又黑又大的眸中闪烁着真诚和豪爽。 赵行健嗤笑一声，说道：“一家兄弟不说两家话，你把官场上的套话都搬出来了，污染了兄弟情谊。” 王辉就指着地上那个大甲鱼，说道：“那好，今天就只叙兄弟情，这个大家伙是我在水库钓的，纯野生的，带来给你补补身子。” “我这身体，再补就要流鼻血了。关键，甲鱼我也不会做啊。”赵行健笑道。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音，一个甜腻中透着妩媚的声音说道：“你们不会做，我会做啊！老鳖炖土鸡，天上飞的，地上爬的，简直是绝配！赵乡长不介意我来蹭个饭吧？” 第48章 挫败李大志 “赞成夏启富的，请——举手！” 李大志眉头一皱，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特别加重，同时目光凌厉扫向毛峰、池云燕、黄劲松三人，疯狂暗示。 毛峰低头装作看文件。 黄劲松只顾捧着杯子有滋有味地喝茶。 池云燕目不斜视。 三人全都对李大志的举动视若无睹。 咦，有意思，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大志脸上表情扭曲，如同猛然一脚踩下去的狗屎，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赞成刘鹏举的，请举手！” 李大志拿起茶杯喝水，掩饰着脸上的不悦，冷声说道。 赵行健缓缓举起手，紧接着是王宝田、毛峰、池云燕、黄劲松跟着举起了手。 结果不言而喻，党政班子总共十人，除了一个副乡长请假，九个班子成员，五票对四票，李大志落败！ 李大志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咚的一声重重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真是倒翻天罡！ 毛峰、池云燕、黄劲松这三个家伙居然倒戈了！ 之前这三人可都是站在他一条战线的，唯唯诺诺，一个屁都不敢放的。 这是李大志当书记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党政联席会上意见被否决！ 真是小看这小子了！会前他对赵行健封锁了消息，就是防止他背后开小会，可是就是这样千防万防，还是被赵行健偷家，策反了三人！ “少数服从多数，通过刘鹏举担任财政所长一职。这个投票结果很有意思啊，看来赵乡长这次费了不少心思，得偿所愿了。” 李大志呵呵一笑，语气带着讽刺和不满，心中却哗啦啦翻开了账本，又记上了一笔。 赵行健也是呵呵一笑，说道：“李书记这话，我听不懂啊，这是班子民主决策的结果，公平公正，是集体的智慧，打破了某些人一手遮天的意图，应该是大家得偿所愿才对！” 李大志被狠狠噎了一下，只得话头一转，说道：“现在研究水利站站长的人选，大家都说说，唯贤是举，举贤不避亲吗。” 组织委员黄涛又第一个说道：“党政办副主任曹大龙同志，老成持重，年轻有活力，我建议该同志兼任水利站长。” 这个曹大龙是李大志的司机，平日跟着李大志鞍前马后，端茶拎包，形影不离，显然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强调一下，表决是一项极其严肃的事情，如果举错了手，就会影响全乡工作大局！我们班子里有的同志喜欢随大流，不分好坏对错，随意表决，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表现！” “希望接下来，大家不要再投错了票——赞成曹大龙同志任水利站长的，请举手。” 李大志的目光再次扫向毛峰、池云燕和黄劲松三人，故意含沙射影地说道，透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就差没有明说，要站自己的队！ 对于李大志这种掩耳盗铃的手段，赵行健差点要笑出声来，就直接举手说道：“我赞成！” 既然财政所长的位置被他掌控，水利站长的人选就没必要再争得头破血流了，毕竟做人留一线，好歹给李大志留个脸面。 王宝田、毛峰、池云燕和黄劲松四人见赵行健表态，立刻跟着举手赞同。 紧接着，余金鳞、金友亮、黄涛三人举手。 “全票通过。” 李大志脸色缓和了许多，大声宣布道，总算搬回一局。 “现在召开第三阶段会议：研究乡政府迁址新建事项。这是大楼设计方案，总共十层，全部按照现代化标准设计建设，电梯，停车场、篮球场、餐厅、花园、健身房等一应俱全，占地面积八十亩……” 李大志说得眉飞色舞，同时示意陈东来将设计方案发下去。 赵行健拿起设计方案，翻了几页，就扔在一边。 皱了皱眉头问道：“李书记，你这是建乡政府呢，还是建私人豪华公馆呢？按照你这个标准建设，市政府都甘拜下风，到时候该叫你李市长了吧？” 李大志听出赵行健是在挖苦他，就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行健啊，你是年轻的同志，思想怎么比我还守旧？一点开拓精神都没有！乡政府重新迁址新建，是加快城镇化建设步伐的重要举措，可以拉大乡镇街道框架，盘活现有土地资源，是大势所趋，百利无害！” 赵行健对于这种偷换概念的诡辩，直接毫不留情地说道： “李书记，你这番话给我的感觉就是八个字：好大喜功，劳民伤财！” “乡财政现在捉襟见肘，连教师的工资都是我求人借来的，你还要盖新政府大楼，钱从哪里来？我坚决反对！” 李大志显然被赵行健的话刺激到了，脸一下拉了下来，不悦地说道：“既然意见不同，那就按照程序，班子举手表决！” 赵行健直接站起身，说道：“这事压根就不应该上会讨论，还表决什么？之前你搞了好几个形象工程，掏空了财政，欠了几百万的窟窿！只要我赵行健在鹿鸣乡一天，这楼就盖不成！” 说完，赵行健直接提着公文包走出会议室。 紧接着，王宝田双手一摊，也拿起笔记本跟了出去。 “李书记，我还要下村……”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紧接着，毛峰、池云燕、黄劲松三人不约而同起身离开。 会场内，李大志、余金鳞、金友亮和黄涛四个人被晾在那里，面面相觑。 “得了，让这搅屎棍一搅，党政联席会都开不成了！” 余金鳞气咻咻地说道。 按照规则，党政班子成员人数少于一半，不能开会！更不能表决任何事项！ 新建政府大楼这事算是黄了！ 砰！ 李大志气得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反了！都反了不成！” 当了这么多年的书记，大小事上都是他“独断专行”，从来没有今天这样憋屈过。 一把手的权威遭到挑战不说，就连班子也开始跟他不一条心，人心涣散了。 真的是大意了！ 之前，两人只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暗中较劲。 现在，算是直接撕破脸皮，针锋相对了！ “看来光敲打不管用了，需要用点狠招，让他认清谁是大王，谁是小王！”余金鳞翻着眼珠子，阴恻恻地说道。 第47章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李书记，你这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你刚才说的研究人事事项，会前不也没跟我沟通过吗？我虽然不是正式乡长，但是我还有一个职务——乡党委副书记，不该被当做空气吧？” “你是一把手，但不是‘一霸手’，更不是独断专行的‘土皇帝’！” 赵行健针锋相对地反问道。 空气中一下充满了火药味。 “你……” 李大志作风向来霸道，如此被怼，岂能忍受，正要反怼回去，却被王宝田开口打断。 “我说李书记、赵乡长，都是为了工作吗，万事以和为贵！” “这样，既然赵乡长已经都把事项提出来，那就摆在桌面上议一议，没必要脸红脖子粗吗，毕竟咱们是民主的班子，不是草台班子，更不是‘一言堂’。” 面对王宝田和稀泥的拉架，李大志明智地选择借坡下驴，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他爱惜羽毛，如果被扣上“土皇帝”的帽子，传出去影响很坏。 “赵乡长，你说要把赵金虎撤职，理由呢？不能光凭个人喜恶吧？” 余金鳞明知故问。 赵行健敲着桌子，用严肃的语气说道：“赵金虎与乡中学的女教师私通，被人家丈夫捉奸在床，都闹到乡政府了，这样作风败坏的干部，必须严肃风纪，撤掉职务！” 李大志闻言，轻描淡写地说道：“生活作风问题吗，又不是贪污腐败，我看不必大惊小怪，对待下属同志吗，还是要多一点宽容和关爱的。友亮同志，你是纪委书记，你最有发言权。” 金友亮立刻心领神会，挑了挑眉说道：“赵金虎同志本质上是好的，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一时没有严格把控住自己的裤裆，放纵了自我，给个警告处分，惩戒一下就可以了。” 余金鳞立刻附和道：“我当多大点事情，男人嘛，哪个敢说自己不好色？这种事可大可小，轻拿轻放就行了！” 会议室内，有人笑出声。 坐在下面的赵金虎昂起头，向赵行健露出鄙夷之色：想动我，你动得了吗？ 赵行健脸色阴沉，莫不说声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信访件，扔在桌子上。 然后说道：“赵金虎勾结下面的村，套取救灾资金，女教师的丈夫已经掌握了证据，要往县里、市里上访，被我拦下了！这不是小题大做吧？” 李大志闻言，脸上笑容消失了。 “李书记，这绝对是诬陷！这是赵行健故意拿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打击报复我，简直卑鄙！” 赵金虎猛地站起身，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向家长恶人先告状。 李大志脸色拉成驴脸，内心极为恼怒，赵行健今天是铁了心要搞掉他的心腹，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行健啊，你说赵金虎套取救灾款，有证据吗？仅凭一份举报信，就给人家扣帽子？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你作为领导干部，就随便信口开河，就是诬陷，必须道歉！” 李大志用手指点着那封上访件，严厉说道，包庇之意溢于言表。 “有没有证据，不是我关心的事情，而是纪委部门的事情！李书记，我提醒你一句：这事情捅到县里、市里，局面可就无法收拾了！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连累更多人，后悔莫及！” “李书记，我想你不会为了包庇下属，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赵行健的话就像一个楔子，猛然楔进李大志心头，让他脸色一白。 这么多年来，赵金虎替他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许多暗箱操作，赵金虎都知道。 如果赵金虎被纪委盯上，肯定会顺藤摸瓜，挖出更多的黑料，对他极为不利！ “赵行健，你敢威胁李书记！” 赵金虎气急败坏，直接指责赵行健吼道。 “住口！不长进的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李大志恨铁不成钢的怒道，这个没眼色的蠢猪，这个时候还敢嚣张。 赵金虎望着李大志那双要吃人的双眼，吓得脸色一白，乖乖退出会议室，心中透心凉。 “赵金虎的确不像话，是我平时太过纵容，我有责任！将其撤职处理，我完全赞成。” 李大志一扫刚才强硬的态度，语气大公无私地说道。 但是内心却横生恨意，这笔账重重记在了赵行健头上。 同时，他瞄了一眼黄涛。 黄涛立刻轻咳一声，不失时机地开口说道： “这样一来，财政所长的位置就空了下来，我提议夏启富同志接替所长一职。该同志担任财政所副所长多年，政治素养过硬，业务熟练，完全能当好全乡的财务的大管家。” 夏启富是李大志这条线上的人，虽然赵金虎被撤职，但是只要让夏启富顶上去，全乡的财权依然被李大志掌控。 黄涛这是把李大志的心思给琢磨透了。 “这个夏启富我了解，做事很稳重，在所里人缘很好，是最佳人选。” 纪委书记金友亮连忙附和道。 李大志点了点头，扭头问赵行健：“赵乡长，你什么意见？” 赵行健喝了口茶，说道：“这个夏启富我不认识，但是刘鹏举我很了解，他在财政所干了很多年了，是军人出生，忠诚老实，执行力强，而且还是全乡唯一考取会计师资格证的，这样的人才应该重用。” 赵行健话音一落，会议室内瞬间安静。 大家都心里明镜一样，赵行健不甘心当傀儡，要在财政所这个关键站所上安插自己的人，争夺财政控制权。 “既然意见不同，那就按照组织程序，党政班子民主投票决定人选。赞成夏启富同志任财政所长的，请举手。” 李大志嘴角一挑，带着不屑的冷笑，瞟了一眼赵行健说道。 同时内心冷哼：老子在望川乡经营多年，这里是我的大本营，岂能容忍你来染指？初来乍到就想掀桌子，党政班子成员都是我的人，你翻不出浪花来！ 下一秒，李大志目光扫过全场，笑容却凝固了，他吃惊地发现，加上他自己，只有余金鳞、金友亮、黄涛四个人举手赞成！ 第46章 拿财政所长开刀 “你们是怎么管干部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赵金虎这种败类还能当所长？” “他明目张胆勾引我老婆，破坏我的家庭，被我当场捉奸在床，非但不认错，反而还对我大打出手，甚至大放厥词威胁我，扬言让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事乡里要是不管，我就到县里、市里、省里告状，把你们这群官官相护的浑蛋全都告倒。” 王强肆意发泄情绪，口水喷了赵行健一脸。 赵行健抽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脸。 然后缓声说道：“王老师，你消消火吗，这事我一定公平公正处理，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你有什么诉求，可以提出来。” “把赵金虎那畜生免职！要向我赔偿精神损失费五万元！” “反正我已经掌握赵金虎套取国家救灾资金的罪证，要是处理不到位，我就彻底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按住葫芦浮起瓢，丢官受处分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王强态度强硬地说道，言语之中充满威胁。 赵行健眉毛一挑，摸了摸下巴，说道：“你放心，这事一定秉公办理，你先回去等结果，千万不要再闹了，否则给你定个寻衅滋事罪，进班房喝稀饭。” “好，我等着赵乡长的消息。” 王强情绪缓和了许多，起身离开。 曹启明完全没看懂赵行健这一波操作是何意。 赵金虎是李大志的心腹，别人闹就让他闹呗，赵乡长为啥要把事往自己身上揽？隔岸观火不好吗？ 他本想开口提醒一下，但还是忍住了，做下属的，最忌多嘴和自以为是。 “你打个电话，让赵金虎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曹启明立刻拿出手机当面打了电话，把话传了过去。 “老板，曹启明说他一会儿就到……” 这个时候，下属喜欢管领导叫老板。 赵行健点点头，说：“启明，这段时间信访工作任务重，吃力不讨好，你辛苦了。” 曹启明憨笑道：“谢谢老板的关心。” “你家属是干什么的？几个孩子啊？”赵行健随口问道。 “老婆几年前出了车祸，腿落下残疾，在城里摆摊，儿子上高中，姑娘上初中，这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正是爬坡上坎、负重前行的时候。” 曹启明咧嘴一笑，自嘲地说道。 赵行健又问：“家里房子买了吗？” 曹启明摇头，说道“就我那点工资，养家糊口都勉强，我脑子又死板，一不会做生意，二不会捞外快，哪有余钱买房？在城郊租了个老破小，凑合吧。” 赵行健说道：“我来乡里有些时间了，对你的家庭情况还不了解，是我对下属关心不够啊！你可以先把房子买了，缺钱我可以借给你。” 曹启明以为赵行健是为了收买人心，说得客套话，连忙说道：“哪敢麻烦老板。” 赵行健认真地说道：“现在房价还不算贵，是入手的最好时机，将来可能会涨价，你回去好好合计一下，缺多少钱跟我说。” 曹启明感动得差点落泪，说道：“老板，你的恩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赵行健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工作上我们是上下级，生活上我们是兄弟，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 走出赵行健的办公室，他心头涌起一股热流。 他在鹿鸣乡工作这么多年，别说书记李大志了，就是其他任何一个乡领导都没问过他家庭情况，更别说解决什么实际困难了。 这更让他内心五味杂陈。 赵行健在办公室足足等了两三个小时，将近中午，还不见赵金虎过来。 好家伙，仗着有书记撑腰，居然把他的话当空气！ 赵行健下楼，正好跟党政办主任陈东来打了个照面。 “赵乡长，正好要跟你汇报一个事，刚才李书记吩咐，下午召开全体党政班子联席会议，研究一下近期的重点工作。” “好，我知道了。” 下午三点。 李大志提前来到会议室，与常务副乡长余金鳞两人正勾着脖子，低声说着什么，见赵行健进来，两人立刻分开，正襟危坐。 赵行健在李大志左首位置坐下，扫了一眼，发现会议室内除了党政班子成员之外，还有部分站所负责人列席会议。 赵金虎也坐在下面，见赵行健目光扫来，居然毫不闪避，反而示威一样，狠狠怼了他一眼。 紧接着，王宝田等几个党委委员和副乡长也到了。 “今天的会议主要研究近期几项重点工作，首先是人事问题。” “水利站长的位置空下有段时间了，需要推荐一名能力强、作风好的同志顶上去。” “大家要充分发扬民主，畅所欲言地讨论，把最优秀的人才推荐上来。” 李大志掀开笔记本，故意压低语速，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故意营造一种无形的权威压力，这是他混迹官场几十年练成的话术。 然后目光巡弋过会场，最后停留在组织委员黄涛身上：“黄委员，你是搞组织工作的，全乡的干部情况你掌握得比较全面，你先说说。” 按照惯例，这样的会议一般都遵循一把手末位表态制，就是书记最后发表观点。 如果一把手首先表态，那其他班子成员肯定会跟着附和，就形成了“家长制”和“一言堂”的“独裁”局面。 但是，如果一把手想要第一个表态，就要迂回一下，会指定班子成员中的亲信当“传话筒”，第一个发言，传递一把手的意图，达到“独裁”目的。 很显然，李大志指定黄涛先发言，玩的就是这个猫腻。 “既然李书记点将，我就……” “等一下！” 赵行健直接打断了的话，李大志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绝对不会让他阴谋得逞。 “既然研究人事问题，我先‘插播’一个事项——撤掉赵金虎的财政所长职务，另选贤能担任！” 赵行健语气强硬。 “‘插播’？我说赵乡长，你这个插播事项太随意了吧，事前没有跟我这个一把手通气，充分沟通，这么大的人事任免事项，你一个人就决定了，组织原则呢？就这么随意吗？” 李大志一听，顿时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歪头凝视赵行健，心底窜起一股火气。 第45章 人狂必有祸 吴耀宗咂舌说道：“没想到赵乡长还是理财高手，让我开眼了！巴菲特见了估计都要自叹不如。” 赵行健笑了笑说道：“这个可以作为抵押吗？” 吴耀宗说道：“这个可以作为资产证明，就不需要抵押了，我会上报县总社，具体能批多少额度，就不知道了。” 赵行健就热情和两人握手，客气地说道：“感谢两位对乡政府的工作和我个人的支持，合作愉快。” 两人也客套了几句，就告辞了。 赵行健立刻拨通教管站站长王长根的电话，让他带着会计过来取钱，把拖欠教师的工资补发下去。 然后又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交通所长张伟的手机，让他立刻把信用社的水电通上，道路围栏拆除。 桌上堆着厚厚文件，都是县里各部门下发、或者转发的，都需要乡镇去具体落实。赵行健看了一半，就感觉脖子酸甜，不禁感叹，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上边动动嘴，基层跑断腿，乡镇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正在这时，毛峰端着茶杯，嘴里叼着根烟，悄悄地溜了进来。 “赵乡长，你真是神预测啊，那只股票这几天全是一只涨停板，我第一次有了坐火箭的感觉，我把全部身家都押上加仓了，后面怎么操作？” 毛峰端起水壶，讨好地给赵行健杯子续满水，笑嘻嘻地问道。 赵行健笑道：“先拿着。” 毛峰凑近，低声坏笑道：“晚上我做东，租个车去县城，喊上田书记他们几个，先小酌一下，然后再去KTV唱唱歌，再洗洗脚，好好放松一下。” 赵行健连连摆手说道：“前几天才喝抽风了，还没缓过劲来呢，你们玩吧。” 毛峰就笑道：“好好，你赵乡长志存高远，洁身自好，不跟我们这些老油条同流合污。” “老毛，听说李书记最近要主持召开党政联席会议，具体研究的事项你知道吗？”赵行健试探性地问道。 赵行健这一问，一语双关：一是真的要打听李大志开会的目的。二是验证一下毛峰是对自己说实话，而不是耍嘴皮子的阴阳派。 “主要有两个事项，一是研究人事问题，二是研究乡政府迁址新建办公楼的问题。怎么，你还不知道？他没跟你沟通过吗？”毛峰点了一根烟问道。 原则上，乡党委书记计划召集党政联席会研究重大事项，为了避免分歧，一般都会提前跟乡长通个气，交换一下意见。 赵行健笑道：“李书记作风强势，喜欢独断专行，不喜欢别人提反对意见，重大事项都对我封锁消息的，生怕我搅他的局，我这个代乡长就是个空架子。” 毛峰悠悠地吐着烟圈，说道：“听说李书记认识了一个名气很大的风水先生，说咱们乡政府风水跟他的生辰八字相克，这么多年之所以官运不顺，上不了副处级，就是乡政府压住他的气运！所以就在街道东头新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准备重新建乡政府。” “乡财政就那三瓜两枣，现在已经负债累累，拿什么盖办公楼？为了他个人私欲劳民伤财，荒唐！” 赵行健毫不掩饰其中的不满。 “赵乡长，你放心，会上不管你什么意见，我都举双手支持你！池云燕、黄劲松等几个班子成员我私下也沟通一下，支持你的意见。”毛峰立刻表态说道。 他算是看透了，只有真金白银的利益才是最实在的。这么多年了，跟着李大志当吹鼓手，不但仕途尺寸未近，而且画的大饼吃了不少，最后什么利益都没捞到。 正在这时，楼下大院里传来一阵叫骂声，紧接着一阵嘈杂。 赵行健起身撩开窗帘往楼下看。 只见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扯着嗓子吼道：“这就是你们乡政府的干部，道德败坏，破坏别人家庭，贪污公款，你们乡政府的领导还管不管？我要见李大志，他要不管，我就上县里告状……” 那男子疯癫了一样往办公楼上冲，一楼党政办、综治办的几个干部挡在楼梯口，紧接着派出所的两个民警也冲了过来，三两下将他摁在地上。 乡政府的大院与街道隔着一道墙，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街上的行人和商户，几十个群众堵在门口围观起来。 赵行健立刻拨通了综治办主任曹启明的电话，问道：“楼下怎么回事？” “赵金虎跟咱们乡的一个女老师勾搭成奸，她丈夫叫王强，是邻乡的老师，今天突然回家把他俩逮个正着……王强就来乡政府大闹，非要见李书记，要求严惩赵金虎，否则绝不善罢甘休……” 曹启明简单说明事情的缘由。 赵行健目光一闪，赵金虎这么快就出事了？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啊。 “那你就向李书记汇报吗，这事要是不妥善处理，闹大了影响极坏。”赵行健说道。 曹启明咂着嘴，为难地说道：“我跟李书记汇报了，他正在县里开会呢，还特别交代：以寻衅滋事的罪名，让派出所先把王强拘留起来，让他彻底老实，以免他把事情搞大。” 赵行健顿时皱眉，李大志这是明目张胆地袒护赵金虎！ 他手下出了这种事，非但不严厉处置，反而拘留受害人！ 不过，这个时候网络信息不发达，许多地方都是权大于法，一句话就能把人关进号子，像王强这种倒霉鬼不在少数。 赵行健心头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他要借助这个事件，拿赵金虎开刀！ 跟李大志斗，夺取财权是重要的一环，财政所是全乡的钱袋子，必须换上自己的人！ 赵行健严肃地说道：“外边的群众都看着呢，怎么能随便抓人？这是蛮干？要是被媒体报道出去，整个铁山县都要遭连累！他不是要见乡里主要领导吗，你让他上来，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赵乡长。” 几分钟后，曹启明领着王强走了进来。 毛峰见状，也不闲聊了，端着杯子回自己办公室了。 “你就是新来的乡长？你说话算话吗？” 王强双眼通红，像是一个愤怒的大猩猩，盯住赵行健冷冷问道。 赵行健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我是乡长赵行健，你有什么问题跟我讲，我完全可以为你做主。” 第44章 不准贷一分钱给你 “那，那当然再好不过了！不过，现在所长是赵金虎啊，他是李书记最信任的心腹……” 刘鹏举狂喜之余，又疑惑地说道。 “在官场上混，你要想往上爬，如果没有过硬的靠山和人脉，那就要学会站队、跟对人，还要学会斗争，善于斗争！” “你看看那些大佬，哪个不是在权谋斗争中杀出来的？面对明枪暗箭，千般算计，在谈笑风生之中见招拆招，绝杀反击，赢了，你就能上位，输了，你就是垫脚石，被人踩在脚下！” 赵行健的语气像是有感而发，但更像是别有深意的映射，让刘鹏举听在耳中，仔细揣摩着，渐渐有一股提神醒脑的明悟。 “赵乡长，我明白该怎么做了。你早点休息。” 刘鹏举站起身告辞。 自从部队转业到山区乡镇，刚过而立之年，他就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一眼望到头了。娶妻、生子，拿着死工资，然后混日子到五十多岁退休等死，一辈子撑不着饿不死，让他早早地消磨掉了激情。 直到赵行健刚才的那一席话，倏然让他心中亮起了一盏灯，莫名地燃起了那股沉积多年的斗志。 赵行健在卫生间冲了一个凉水澡，感觉人精神许多，就打开电脑，就开始赶稿。 第二天早上，赵行健刚走进办公室，电话机就响了。 “喂，赵乡长，我是乡信用社的吴耀宗啊。” “哦，是吴大主任啊，你有事吗？” 赵行健抓起电话，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地问到。 “赵乡长，你们乡里施工，把我们联社的水电都挖断了，路也封了，搞得我们根本没法正常营业啊，所里十几号人呢，冲厕所都没水，拜托尽快把道路和水电给我们通上吧。” 吴耀宗叫苦说道，语气中透着无奈和怨气。 赵行健故意装糊涂说道：“吴所长啊，水电挖断了，你去找施工队吗，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修？” 吴耀宗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苦笑道：“施工队的老板说他们只管挖，不管修，让我找乡里！赵乡长，你们修路到底修到什么时候？” 赵行健打着官腔说道：“吴大所长，实在抱歉，这条路施工进度说不准，三五天，或者半个月也有可能，希望你们所里克服一下困难，多多支持乡里的工作。” “……” 吴耀宗还要辩解，结果话筒那边传来忙音，人家直接挂了，根本不鸟你了。 吴耀宗愣了愣，立刻意识到这里面有文章。 两天后。 赵行健下村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登上证券交易客户端，查股票行情，就听有人敲门。 “请进。” 一个中年胖子，提着一个大手提箱，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提着公文包的女子，二十出头模样，穿着标准的白衬衣黑短裙职业套装，搭配肉色丝袜，身材高挑纤瘦，长发披肩，容貌端庄清秀。 “赵乡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乡信用社吴耀宗，这位是我们社的业务员叶清霜，我们过来向您汇报工作。” 吴耀宗挺着大肚腩，满脸堆笑地说道。 赵行健起身，礼貌地和他握了手，故意说道：“你们信用社财大气粗，有什么工作电话里通知一下就可以了，你吴大主任屈尊亲自跑过，我受宠若惊啊。” 吴耀宗一听，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尴尬地说道：“赵乡长你就不要挖苦我了，我这次知道错了！你要的贷款我现在当场就给你办，就连50万的现金我都给你直接提出来了。” 说着，就将手提箱放在桌子上。 赵行健笑道：“吴主任，你这真是服务到家了，还送货上门！不过，你前天还说贷不出资金，今天怎么就一下提了五十万现金？” 吴耀宗委屈地说道：“赵乡长，说实话我哪敢得罪你啊，但是有个领导特别嘱咐我，不准我贷一分钱给你！我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啊，听谁的都里外不是人，做人难啊……” 赵行健目光一闪，随手给两人倒了茶水，问道：“你说的那位领导，是谁？” “哎呀，赵乡长，你就不要再难为我了。” 吴耀宗摇头，满脸便秘装地说道。领导在上头斗法，搞得下边的人遭殃，这叫什么事！ “赵乡长，按照程序，还要请你在这个单子上签字，然后加盖公章。” 叶清霜从公文包内拿出一份借款合同递了过来，声音甜美软糯地说道。 赵行健在合同上签了字，然后喊来陈东来，让他加盖公章。 “吴主任，这五十万算是解了当前的燃眉之急，谢谢你对乡政府工作的支持。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赵乡长不要客气，您说。” “我个人也想贷一笔款，还请信用社给开个绿灯。” 叶清霜说道：“您是一乡之长，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优质客户，不知你要贷多少。” 赵行健伸出五个指头。 吴耀宗说道“五十万？” 赵行健摇头，说道：“五百万。” 吴耀宗和叶清霜吓了一跳，在这个年代，五百万可是个天文数字！ 吴耀宗为难地说道：“赵乡长，我们只是信用社设在鹿鸣乡的一个营业点，没有权限贷出这么大的额度，而且个人贷款，都需要资产抵押或者担保人的。” “我还真没啥资产可以抵押的，不过你们看看这个可以吗？” 赵行健说着，拿起鼠标点开股票交易软件，登陆账号。 两人凑过去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吃惊的不是账户上有9万的资金，而是盈利率达到可怕的102％！ “天啊，这，这太恐怖了，赚了一倍还多，简直就是神操作。” 叶清霜惊呼出声，看向赵行健的双眼充满崇拜。 第43章 我要的是忠诚 加上酒力的助推，赵行健感觉自己体内血液仿佛在燃烧！ 四目相对，金玉屏被赵行健这种如火如炙得眼神盯着，满脸羞涩，泛着红霞。 “赵乡长，你睡了吗？我是刘鹏举啊，有点事想单独向你汇报一下。”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敲门声，其实大门一直敞着，敲门是下属最基本的礼仪。 两人吓了一跳，瞬间触电一样各自闪开，这要是被人误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进来吧！” 赵行健连忙整理衣服，重新仰靠在沙发上。 金玉屏退到垃圾桶旁边，装作收拾赵行健的呕吐物。 刘鹏举走进来，见金玉屏也在，顿时一愣，立刻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但转念一想，这院子和里屋都敞着门，里面灯火通明，能有啥事？ “鹏举，你坐。哎，我刚才喝多了，都吐了……”赵行健用手揉着太阳穴，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 “赵乡长，我忘了提醒你，刚才喝的是农家酿造的米酒，后劲很大，俗称‘见风倒’，早知道你酒量不济，今晚就不劝你酒了，我检讨！” 刘鹏举在凳子上坐下，保持着腰杆挺直的姿势，态度拘谨地说道。 赵行健苦笑道：“果然是见风就倒，刚才要不是玉屏同志散步刚好碰到，我现在还在走道上躺着呢。” 金玉屏给两人泡了茶，说道：“刘所长，赵乡长，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提着垃圾袋，扭着杨柳腰，如同风中的荷花，摇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赵行健收回目光，心想这女人就是个狐狸精，刚才自己在酒精的催动和麻痹下，居然出现定力不稳！ 赵行健随口问道：“鹏举，这个金玉屏来乡政府好几年了吧？” “也就刚来大半年吧，原来是乡卫生院的普通护士，直接提拔成正股级。” “才来半年，就当上乡团委书记，这在基层不简单了。” “能力强，组织器重呗。”刘鹏举笑了笑附和道。 赵行健心里沉吟着，她原来是医护出身，怪不得刚才一下就认出自己是酒精过敏导致的心脏痉挛！ 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靠近自己，但毕竟刚才及时出手救了自己，否则发生何种意外，还未可知。 “鹏举，你以前当过兵？” “是的，我是士官转业到鹿鸣乡财政所。” “军人出生，精气神就是不一样！你刚才说有事要汇报，是什么事？” “赵乡长，听说最近乡党委要召开会议研究人事问题，乡水利站站长的位置空缺了，我无论从资历、能力上都能胜任，就毛遂自荐，如果可以，还请赵乡长在会上为我争取一下。” 刘鹏举踌躇了一下，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虽然乡财政所在割站所里属于老大，但是他只是个副所长，而且还跟所长合不来。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所以他这次想争取一下。 赵行健没有表态，而是浅浅地啜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地问道：“人事上的事，都是一把手说了算，你应该去找李大志书记吗。” 刘鹏举顿时神色拘谨起来，说道：“听说李书记准备安排其他人……班子里面，只有你说话分量举足轻重，可以和李书记抗衡，所以还请赵乡长费心，拉我一把。” 说话间，刘鹏举很懂路子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顺手揭过一张报纸盖住。 赵行健笑了笑，拿起信封塞了回去，说道：“东西你拿回去！我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下属绝对的忠诚！” 通过简单的对话，他就试探出这个刘鹏举不是李大志一条线上的人，而且背后没有啥过硬的靠山，要不然也不会来求自己。 毕竟他两人只是经王宝田介绍，喝过一场酒而已。 刘鹏举只得乖乖把信封装进口袋，脑子却转得飞快，很显然赵行健话里有话。 这是在点自己，要学会站队呢！ “赵乡长，你放心，这事无论成与不成，今后我对你都忠心耿耿，紧跟你的步伐，听你的指挥。” 刘鹏举立刻郑重表态说道。 “你在财政所呆的时间不短，所长赵金虎你应该很了解吧？这个人脾气很大，不太听指挥啊。” 赵行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去接他的话，而是直接话锋一转问道。 刘鹏举立刻敏锐地听出赵行健对赵金虎的不满情绪。 “这个赵金虎是李大志一手提起来的，在所长位置上干了很多年了，是李书记的心腹。” “赵金虎仗着有书记撑腰，平日里行事很霸道，所里大小事他一个人说了算，就连一般的副科级干部他都不放在眼里。” “另外，还有传闻，说他作风极为不正派，跟乡中学的一个女老师勾搭成奸，还有传言，说他利用这次溃坝事件，跟一些村干部合谋勾结，谎报灾情，骗取救灾款……当然，这都是外界传闻，不一定准确……” 刘鹏举琢磨着回答道。 赵行健不置可否，只是缓缓喝干了茶，又随口问道：“你给我交个底儿，咱们乡的财政状况到底如何，真的连教师的工资都发不出了？” “咱们乡如果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还勉强过得去，但是李书记搞了几个大项目，把乡财政掏空了，欠了七八百万的债务，现在是寅吃卯粮。” “乡财政账户上其实还有几十万的资金，之所以摁着不给老师发工资，就是故意针对你，制造不稳定因素，让你工作难做。” 刘鹏举起身拿起开水瓶，给赵行健的茶杯续上水，说出其中的实情。 赵行健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这个年代一个山区贫困乡镇欠债八百万，已经十分惊人了。 他原以为刘金虎不听指挥是真的财政没钱，谁知是阴奉阳违，故意挖坑阴他。 不用说，这是有人背后指使他这样干的！ “鹏举啊，如果提拔你当财政所长，你感觉怎么？” 赵行健抬眼凝视刘鹏举，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澜地问道。 第42章 金玉屏的温柔 赵行健转身，目光一扫毛峰、池云燕、黄劲松三人，说道：“你们继续，接着玩牌啊。” 三人就重新坐在牌桌上。 唐道仁立刻让出位置，拉赵行健坐下说道：“赵乡长，你来玩两把，放松放松，上菜还早呢。” 毛峰一边洗牌，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赵乡长，我们可不干玩，输了要付钱，谁要是赖账，就是地上爬的！” 赵行健讪笑一声说道：“打牌我不会，但是输钱我会啊，我今天就‘舍钱’陪君子。” 打了几圈下来，赵行健故意放水，输了两千多块出去。 毛峰赢了一千百多，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池云燕和黄劲松也都赢了几百块，三人立刻喜笑颜开，原本沉闷的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对赵行健的敌视也没有那么尖锐了。 此时菜已经摆上了桌，众人扔掉手里的牌，坐上了酒桌。 赵行健是正科，被推到主座上，王宝田和唐道仁在他左右位置落座，刘鹏举坐在最下手，端茶倒水搞服务。 三杯酒下肚，毛峰脸上泛起红光，调侃道：“赵乡长，说句冒犯的话，这打牌啊，是官场的必备技能，你这技术太差了，得学！今后应酬各级领导的场面多的是，你照这样输，以后裤衩子都要输掉！” 池云燕别了他一眼，嗔笑道：“就你牌技好，好为人师，怎么十几年还是个老副科？” 毛峰顿时如同被什么哽住了，脸憋得比猴屁股还难看，尴尬说道：“老妹啊，就你毒舌，揭我伤疤。” 众人都是大笑。 王宝田说道：“老毛啊，你别看赵乡长年轻，心里就不服气，人家可是炒股高手，妙算如神！他随便给你一只股票，顶你辛苦十几年，这年头能赚到真金白银那才叫真本事！” 毛峰本听了，嘴巴噘得的能当跷跷板，嗤笑道：“你就吹呗！” 王宝田正色道：“我推荐给你们的那支票，这几天都赚了几个涨停板了吧？那可是赵乡长研究的成果！你们可得学会感恩啊！” 赵行健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众人闻言，全都神色一惊，赵行健还有这本事，深藏不露啊！ 原来他们都爱好炒股，仕途失意，只能想着法子搞点副业，就经常跟王宝田一块讨论股市心得，之前都一直在亏钱，几天前王宝田把那赵行健推荐的那只股票又推荐给他们，结果全都大赚。 “赵乡长，我这人就是嘴巴臭，性子直，容易得罪人，为此吃了不少亏，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多包涵！以后还望带领兄弟们一起致富，我敬你一杯！” 毛峰第一个起身端起酒杯，走到赵行健跟前，一改之前的倨傲敌视的态度，咧嘴说道。 紧接着，池云燕、黄劲松等人也纷纷站起身，举起酒杯，向赵行健敬酒，神色满是恭敬。 赵行健爽朗一笑，说道：“好，以后有好的股票，一定推荐给大家！我初来乍到，今后工作上还望大家多多支持。” 王宝田连忙附和道：“这就对了嘛，人生就这么回事，以后跟着赵乡长混，有钱挣、有肉吃、有酒喝，多痛快！” “那是，那是……” 众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气氛一下热烈融洽起来。 从古至今，最牢靠的关系，不是血缘，也不是所谓的三观和信仰，而是利益的捆绑和交换而已。 毛峰这人本质不坏，对赵行健的敌意来自内心的嫉妒，加上多年升不上去，思想越发懒散了。 池云燕算半个中间派，黄劲松进班子比较迟，资历浅，跟李大志还没有深度的利益绑定，不算他的死党。 赵行健要想在鹿鸣乡站稳脚跟，必须争取盟友，建立自己的班底，这三人跟他不是敌我矛盾关系，也是最容易争取的。 酒局到八点多才散，所有人都喝得有点飘，却是皆大欢喜。 王宝田留下和唐道仁、毛峰几人打麻将，赵行健就先回乡政府宿舍了。 刚走到小院门口，他猛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胸口憋闷，心脏拼命撞墙一样剧烈跳动，顿时整个人像抽筋一样瘫软在地上。 这是酒精后劲发作了！ “哎呀，赵乡长，你这是怎么了？” 身后传来韵律十足的高跟鞋声音，一双柔软纤细的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上。 “今晚喝得有点多，我缓一下就好了。” 赵行健听出来是金玉屏的声音，就以手扶墙，干呕着，强撑着说道。 “赵乡长，还是我扶你进屋吧。” 说话间，金玉屏抓住赵行健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为了更好地平衡力度，又抓起他另一只手臂揽住自己的腰，然后推开院门，架着他往里走。 赵行健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鼻，她的腰肢纤细柔韧，宛若无骨，尤其那两座珠穆朗玛峰贴身压迫，随着走路的幅度，感觉更加奇妙。 金玉屏将赵行健架到沙发上， “赵乡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金玉屏见赵行健此刻脸色红中泛紫，大口喘着气，情况有点不对。 “胸口憋得慌，想吐又吐不出来……” “你这是酒精过敏，引起的心脏痉挛，血管淤住了，我帮你按一下就可以缓解……” 金玉屏伸手在他后背左侧对应心脏的位置一摸，那里已经鼓起了一个拳头大的包，显然是血管淤堵住了，立刻断定是心脏痉挛。 这种情况十分危险，金玉屏就跪在沙发上，将赵行健的脑袋靠在自己腿上，握住拳头顶在他后背上的鼓包上，用力碾压，几十下下去，鼓包肉眼可见地消减，然后以手掌按摩，几分钟后，淤块彻底消失。 只见赵行健长舒一口气，心神一下平和起来，没了刚才翻江倒海的痛苦，就像经历了一场梦魇。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倒在金玉屏的怀里，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几乎贴在一起。 金玉屏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吊带裙，精致的锁骨宛若玉琢，优美的线条浑然天成，就连她皮肤上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还有那丰盈的嘴唇，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的…… 第41章 狂傲的财政所长 “赵金虎，你的意思是，只有李书记才能安排你，我的话在你眼中，只算放屁？” 赵行健站起身，双手撑住桌子，居高临下地反问道。 “不不，不敢！”赵金虎故作诚惶地站起身，连连摆手，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上次溃坝灾情，县里拨了几十万救灾款，只要你点头签字，可以暂时挪用一下救急。” 赵行健瞳孔一缩，这小子心机够歹毒的，居然给老子下套。 救灾款可是百姓救命钱，属于十万火急，挪用救灾款可是严重违规违纪，万一出了纰漏，正好落人把柄，尤其是自己头上还顶着个“代”字。 “除了这笔救灾款，财政账户上还有多少可用资金。”赵行健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随口问道。 “也就三五万，用于日常活动资金。” “那就把这几万块先全部发下去，每个教师先发几百块生活费。”赵行健吩咐道。 赵金虎见他不上当，再次愣了几秒钟，故作为难地说道：“不好意思，没有李书记的首肯，这笔钱也动不了。” 赵行健直接笑了，说道：“横竖今天我是指挥不动你是吧？既然需要李书记同意，那你现在就去跟李大志汇报这件事！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你的结果！” 赵金虎脸色涨红，站着不动。 就连坐在一旁的王长根感觉如坐针毡，气氛异常紧张尴尬。 “怎么，想跟我硬杠是吧？” “我告诉你赵金虎，这笔资金要是用不了，教师们没饭吃，今晚我就亲自带着那些闹事的老教师去你赵金虎、还有他李大志家里蹭饭！” “我说到做到，我可不替你们背这个黑锅！” 赵行健态度强硬地说道。 对于李大志手底下这条狗，他要狠狠打击，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 赵金虎的脸由红变成黑紫，乖乖退了出去，敲开了走廊另一头的书记办公室。 大约二十分钟后，赵金虎返回。 “赵乡长，李书记同意了。不过剩余的欠薪，他的意思是，需要你自己想办法筹措了，乡财政也是无米之炊。”赵金虎说道。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那你现在马上去办，不要再拖延了。” 王长根目睹了整个事情的处理过程，内心不禁升起一股热流，忍不住起身握柱赵行健的双手，说道：“赵乡长，你是一个真正干实事的好领导，我代表全乡的教师感谢你。” 赵行健说道：“王站长不要客气，你回去以后做做老师们的思想工作，嘱咐他们安心教书，剩下的工资我承诺一个星期之内补发到位。” 王长根郑重点头，说道：“领导放心，我一定稳住局面，不给您添乱。” “嗯，好。王站长，听说你还是咱们乡这一届的人大代表？” “是的，教育上还有三个代表。赵乡长还有什么安排？”王长根问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 赵行健笑着说道，将他送出门外。 教师欠薪暂时解决了五万，剩下几十万只能以乡政府的名义，向银行借贷，暂时周转一下。 赵行健翻出鹿鸣乡农村信用社主任人吴耀宗的电话。 “吴主任，我是鹿鸣乡代理乡长赵行健啊，有项工作还需要你的鼎力支持啊。最近我们乡财政吃紧，想从你们社贷一笔50万的款，短期周转一下。” “你放心，我们会及时偿还，全额支付利息的。” 赵行健客气地说道。 “赵乡长，实在不好意，我们信用社小门小户人家，三两万还能解决，但是50万实在贷不出去！你还是找找县里四大行吧，他们财大气粗！” 吴耀宗毫不客气的拒绝。 挂了电话，赵行健脸色难看。 不给贷？不应该啊？ 一个小小乡镇农村信用社主任，我还治不了你了？ “老张，你去找一辆挖掘机，以整修街道的名义，把信用社门口的路给封了，水电也给他挖断了！” 赵行健拿起座机拨通了交通所长张伟的电话，直接吩咐道。 张伟生性憨厚，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问道：“乡长，为什么啊，信用社招惹你了……” “让你去你就去，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赵行健直接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快下班的时候，王宝田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行健老弟，你简直神了！上次你推荐的那只股票，直接两个涨停板。” 王宝田欣喜若狂地说道。 赵行健笑道：“赶快加仓，这才刚刚开始，后面还要大涨！能赚多少，就看你有多大的本了。” 王宝田说道：“那就听你的！走，今晚我做东，去小酌几杯，也算答谢你这个‘股神’。” 赵行健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欣然接受。 出了乡政府大院，两人径直来到鹿鸣街道中心位置的“丰宴楼”。 这是一座三层建筑，后面带着一个院子，装饰透着城乡结合部的气息，但在鹿鸣乡却算最上档次的餐馆了。 两人顺着油腻腻的楼梯走上二楼，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伴随着搓麻将、斗地主的嘈杂声充斥耳畔。 王宝田推开一个包间，只见武装部长毛峰、宣传委员池云燕，乡人大副主席黄劲松正和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子围坐在一起打麻将。 财政所副所长刘鹏举正站在一旁观战。 几人见王宝田进来，都立刻放下牌站起身，当看到赵行健也跟在后面，脸色都阴沉起来，气氛一下就尴尬了。尤其是毛峰，脸直接别了过去，就刚才两人还脸红脖子粗地在电话里怼了一架。 要是知道今晚有赵行健，他们肯定不会参加这个局！ 他们虽然跟赵行健不算仇人，但是阵营不同，自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更别说一块儿喝酒娱乐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鹿鸣乡的人大代表唐道仁，也是咱们乡最大的老板，目前在深圳发展。咱们乡街道的几十盏路灯，就是唐老板捐赠的。” 王宝田指着那个西装男子介绍道。 赵行健笑逐颜开，伸手客气地寒暄道：“唐老板，你可是名人啊，我打小就听过你的故事，你事业有成，还不忘桑梓，造福家乡，令人钦佩啊。” 唐道仁连忙一步上前，握住赵行健的手，说道：“赵乡长过奖了，为家乡建设贡献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第40章 教师工资拖欠 “好，那就五百万！我代表铁山县70万老百姓谢谢大学姐对老区建设的支持！也欢迎您你莅临铁山县指导工作……” 白云裳又客套了几句，笑着挂了电话。 2007年，这五百万的项目在省厅算是蚊子腿苍蝇肉，但是在一个县，可是大项目。 “行健，你也亲耳听到了，为了给你修路，我厚着脸皮求人都求到省里了。” 白云裳故意白了一眼赵行健说道。 “白书记您是手眼通天，人脉广大，别人想求都找不到门路呢！路修好了，也是你这个新书记的大功德吗。” 赵行健呵呵一笑恭维道，说完就起身告辞。 紧接着，白云裳让县委办通知环保、矿产、纪委等部门负责人召开会议，成立矿产资源整治专项领导小组，自己亲自任组长，部署任务，对铁山县钼矿展开全面起底调查。 另一边，杨志刚敲开了楚江才办公室的门。 “楚县长，前天我可是完全听从你的命令，故意拖延出警，让白云裳吃了个大亏！这贱人记恨上了，要把我往死里整，你得救我啊。” 杨志刚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大发牢骚。 “你慌什么？你只是被停职，公安系统是市局垂直管理，只要不是涉及贪腐和政治红线的问题，她整不死你。” “你这段时间先夹着尾巴低调些，我再帮你运作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楚江才递了一根烟过去，杨志刚点火猛抽了一口，心中安稳了许多。 “但是，我儿子杨铭副科给免了，本来想这次乡镇换届，让他下去干正科，楚县长，能不能再运作一下……” 楚江才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打断他的话。 “你那个不成器儿子，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谁不好惹，居然要让女县委书记陪酒陪睡？我可警告你，你再不严加管教，迟早被他给坑死！” 楚江才用手中夹着的烟头指着杨志刚警告道。 “是是，楚县长教训的是……” 杨志刚连连点头，都怪自己对儿子太过宠溺，现在后悔莫及。 赵行健回到鹿鸣乡，已经是下午两点， “赵乡长，我是鹿鸣乡教育管理站的王长根，想跟你汇报一下工作。” 一个身材高大，瘦削如竹竿一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神态谦恭地说道。 “哦，王站长，你坐下说。” 赵行健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随口说道。 “赵乡长，我们全乡中小学有150多个教师，五个月没发工资了！” “今天有十多个老教师将我堵在办公室门口，把我摩托车都砸了！他们扬言再不发工资，全乡就集体罢课，上县政府上访！我是实在扛不住了……” 王长根满脸委屈，摸着额头的汗珠说道。 赵行健听得满头雾水，又震惊又诧异地问道：“教师五个月没发工资？有这事？” 王长根叹了一口气说道：“教育之前是毛峰部长分管，我无数次催促，门槛都被我踏破了，他就是一句话：乡里财政紧张，没钱！” 这个时期，大部分乡镇教师的工资已经跟县级财政挂钩，全县头统筹统发，但是铁山县因为太穷，教师工资县级财政只负担一部分，剩下部分需要乡镇财政自筹，拖欠也就不足为奇。 赵行健明白了，这又是李大志他们挖的一个大坑，把教育扔给他分管，就是让他背这口黑锅。 如果不把拖欠教师的工资漏洞补上，肯定会造成极坏的影响。 赵行健拨通了毛峰的电话：“毛部长，咱们乡拖欠教师工资是怎么回事？之前你分管教育，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你撅着屁股让我替你擦屎？” 毛峰干笑道：“赵代乡长，乡财政所拿不出钱，我也没办法啊！我撅着屁股拉屎也拉不出人民币啊！就让广大教师再发扬艰苦奋斗和无私奉献的精神，再忍一忍吗。” 赵行健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电话吼道：“全乡那么多干部职工，为什么单单让教师发扬艰苦奋斗？不要为你渎职不作为的行为找借口！” “哎呀，赵代乡长，你少给我扣大帽子！你有能耐、你称职、你是全乡人民教师的大救星，那你去解决啊！”毛峰直接无赖式甩锅。 赵行健懒得搭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他又拨通了财政所长赵金虎的电话。 十分钟后，赵金虎匆匆赶了过来。 “赵乡长，你找我有事？老王也在啊。” 赵金虎笑呵呵的，圆滑地抽出一根香烟递过去。 赵行健没有接，而是直接问道：“我代理乡长也有段时间了，财政上的事情很重要，怎么不见你找我汇报工作？” 赵金虎被这劈头盖脸问得一愣，立刻明白这是赵行健在敲打他，就故作憨笑道：“我正准备今天下午来汇报呢，结果你电话就先催来了……” “赵所，咱们乡的教师工资拖欠五个月之久，到底什么情况？你是财政所长，叫人家喝西北风啊！”赵行健打断他的话问道。 “赵乡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乡财政吃紧，实在挤不出资金。”赵金虎满脸委屈地说道。 “既然财政吃紧，那我问你：乡政府的领导班子、机关干部，还有你们财政所的干部，工资发了没？” “发了。” “那好，从这个月起，政府班子和各站所的工资全部停发，先优先发放教师的工资。”赵行健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赵金虎愣了好几秒，满脸为难地说道：“这，这不合适吧……教师和机关干部不一样，欠了机关干部的工资，他们会闹翻天的！” 赵行健冷笑，说道：“你说怎么就不一样？难道机关干部高人一等，教师是软柿子？” “不是那意思……你这个决定，如果未经李书记同意，我无法执行！”面对赵行健的逼问，赵金虎直接搬出李大志，顶了回去。 赵行健不禁冷笑，立刻明白这个赵金虎是李大志的亲信。 在一个单位，财权和人事权的支配，是衡量领导权的重要标准，如果这两项权力抓不住，他这个乡长就是个“吉祥物”！ 如果他今天连一个财政所长都摆不平，更何谈今后掌控财政大权？ 第39章 铁山县的真实家底 这两个会开完，让白云裳感觉身心俱疲，心里憋着一团火气。 她刚走到县委办公楼的第三层，就见王志刚身穿制服，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公文包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白书记，昨天的事情，其实是一场误会，请您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想好好向您汇报一下……” 王志刚哈着腰低眉顺眼地说道。 白云裳没有正眼看他，直接推门走进办公室。 王志刚以为白云裳默认了，就跟着走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白云裳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暗火没出发，顿时面色一寒，厉声说道。 王志刚吓了一跳，脸色涨得如同猴屁股，乖乖退了出去，然后顺手把门带上。 看来这娘们铁了心要整他，不由得暗暗咬牙，转身向政府办公楼走去。 紧接着，又有几个局长过来汇报工作，全都吃了闭门羹。 “咚咚”。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白云裳眉头一皱：“谁啊？有完没完？！” “白书记，我是赵行健啊，跟您汇报个事儿。” “进来吧。” 白云裳下意识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平和了一下情绪说道。 赵行健推门进来，见白云裳脸色有些苍白，神态疲惫，就猜到刚才的常委会开得不太顺利。 “白书记，关停钼矿的决定，是被常委会否决了吗？” “你看看这个。” 白云裳将那封“军令状”推到他面前。 赵行健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不禁暗叹一声，白云裳还是太幼稚，太刚烈了。 “白书记，恕我直言：你中了他们的圈套了！他们就是欺负你初来乍到，对基层情况不了解，利用你急于求成的心理，骗你立军令状！” “我早就看穿了他们在集体下套算计我！” “但是，我实在对他们那副祸国殃民的嘴脸忍无可忍，而且我没有退路，不能成为架空的傀儡，就签下了赌约！” “而且，以我的能力和资源，也不一定会输吧。” 白云裳握了握拳头说道。 她骨子里天生孤傲自负，宁折不弯，明知对方有诈，还偏偏签下了赌约。 “这场豪赌，你翻盘的几率为零。” “铁山县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这是一个国家级深度贫困县，去年人均纯收入不足700元，GDP只有十个亿，主要支柱产业是农业，工业在GDP占比只有可怜的15％。” “全县找不到一家像样的规模化企业，大都是小作坊小车间，小打小闹。这个状况，在全国、全省都是垫底的存在……” “财政收入只有区区九千万，大部分靠上级财政转移支付，是出了名的要饭财政。” “八千万翻一番，就是1.8亿！但是其中一半是钼矿开采贡献的，真实的财政收入只有四千万！这就是说，你要在四千万的基础上，实现1.8亿的目标，不是翻一番，而是翻两番还要多……” 赵行健一股脑将铁山县的真实家底倒了出来。 “可是，我在政府报告上看到的数据，不是这样的！” 白云裳一惊，难以置信地说道。 “白书记，数字造假、谎报瞒报是当前形式主义惯用的手法。就好像一件棉袄，光鲜亮丽的面子是给上级领导看的，里子究竟塞了多少黑心棉，只有自己知道……” 白云裳听了，顿时感觉釜底抽薪，一股心乱如麻的焦虑感涌上心头。 没想到铁山县的底子如此不堪，简直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啊！ 还是自己太幼稚天真了，对基层了解太少，也高估了自己，难道自己真的要一败涂地了！ “算了，签都签了，那就只能全力以赴，拼命一搏了——对了，你找我汇报什么？” 白云裳强行自我安慰了一下，语气一转问道。 赵行健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报告递了过去。 “白书记，都说要想富先修路，我们鹿鸣乡那条路太烂了，坑坑洼洼、弯弯绕绕不说，还是土路，能不能争取今年的公路建设项目，把这条路改建重修？” 白云裳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应该走正常程序，先去公路局申请立项，然后由政府常务会研究决定，我直接插手，不合适。” 赵行健咧嘴，说道：“如果找楚江才能批，我还能麻烦你大书记吗？你昨天晚上可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白云裳嗔笑一声，说道：“你这是耍赖皮，公是公，私是私，我只破例一次。” 当着赵行健的面，白云裳翻出分管交通的副县长刘雨林的电话，用座机拨了过去。 “雨林县长吗，我白云裳啊。” “白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咱们县今年公路建设的项目指标还有吗，能不能给鹿鸣乡调剂一个过去？” “白书记，真的抱歉，在您没来之前，指标已经由县委班子集体研究定下了，有的已经开工建设，实在没法调剂。鹿鸣乡只能等明年了！” 刘雨林如实汇报道。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白云裳略一思索，又拨通了省交通厅综合规划处的电话。 “老学姐，我白云裳啊。” “小白啊，听说你走马上任，去铁山县主政一方了，恭喜啊！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吧？”一个女中音笑着寒暄道。 “老学姐，你都说恭喜我了，不能空口白牙，还是给点实惠的吧？我要求不高，批几个项目，我就满足了。”白云裳呵呵一笑。 “你小妮子，真不厚道，打秋风打到我头上了！”对面嗔笑地说道。 “哎呀，大学姐，你手里掌控着全省公路项目规划和审批的大权，就给我们铁山县开个绿灯，随便给个十几亿，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十几个亿？你抢劫呢！你当项目是大白菜呢，今年的项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开不了绿灯，等明年吧。” “大学姐，铁山县是国家级贫困县，我初来乍到，工作不好开展，你就当帮我一把！十几个亿不行，几个亿总可以吧？” 白云裳厚着脸皮讨价还价。 “几个亿也没有！五百万是我最大权限，数目再大了，就要找厅领导排队审批。” 第38章 书记县长的对赌协议 “既然大家都认为钼矿是全县经济的命脉，如此重大的决定，就在座的这几个常委表决，未免草率了。” “应该让人大、政协和政府的所有处级干部也参与会议表决，这样才能充分发扬民主决策吗，又能集思广益，大家也不用说我独断专行了！” 白云裳以退为进，反将一军说道。 楚江才闻言，顿时眉头狠狠一皱。 这小娘们是想拉拢人大、政协那帮“吉祥物”来搅局，借助他们的力量对抗自己！ 全县四大机构的处级干部五十多人，他楚江才能量再大，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来。 总有那么些个异类跟他不一条心！ 更何况，人大主任那个老家伙是个“搅屎棍子”，又臭又硬，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 楚江才内心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 倘若真的让人大、政协两帮人马搅合进来，在人数上楚江才就没了绝对优势，很可能白云裳就能搬回一局，反败为胜了！ “白书记，那样太麻烦了，还是简化程序为好。” 楚江才板着的面孔，突然绽放出一丝和煦笑容说道。 “嗯，我承认关停钼矿的决定，利国利民，原则上我没有反对的理由。” 会场瞬间安静，所有常委都惊讶地注视着楚江才，眼中透着不解。 “但是，这是有前提条件的！钼矿为铁山县每年贡献了一大半的财政收入，只要白书记在一年之内能培育起新的产业替代钼矿，振兴铁山县经济，而且实现财政收入翻一番，我就绝对全力支持！” 楚江才语气波澜不惊，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之下的眸子，却透着深层的城府和狡黠。 “对对，楚县长说得很有道理，要砍掉钼矿的前提是，必须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这样才符合科学发展观吗。” 宣传部长陶新武堪称“人形复读机”，无论楚江才抛出什么言论，他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表态支持。 其他常委立刻会意，纷纷表态赞同楚江才的提议。 白云裳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眯，这个楚江才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虚晃一枪，还是另有所图？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得江才县长如此深明大义！好，我答应这两个条件。” 白云裳沉吟了一下，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无论对方出于什么企图，但是培育新兴的产业，增加财政收入，同样也是自己今后的施政目标。 “白书记，口说无凭，你要当着所有常委的面，立下军令状：承诺在一年之内，你若无法培育起新的产业替代钼矿，实现财政翻一番的目标，就必须承认自己是铁山县的罪人，主动向市委、省委提出申请，引咎辞职，离开铁山县！！” 楚江才侧过头，目光猛然变得凌厉，郑重说道。 白云裳听了，顿时明白了，这是楚江才给她设的一个大陷阱！ 如果她退缩，那自己整治污染的目的就会泡汤！ 如果她答应，就正中他们的阴谋！ 她现在有点进退两难了！ “什么意思？你们要逼一个县委书记签军令状？真是闻所未闻！” 白云裳眼中蹦出一丝怒意，扫过众人。 “白书记，你不要激动吗，刚才在大会上，你豪言壮语，誓言要把钼矿污染整治到底，所有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你认怂了，就不怕被人说你是只会耍嘴皮子的政治双面人，说一套做一套吗？” 刘建国阴阳怪气地激将道。 纪委书记王天定故意做出夸张的捂嘴嗤笑动作，说道：“白书记，你要是不敢签军令状，那就直接向常委会承认自己能力不行，是来镀金的！在座的同志都是讲政治的，不会出去随便说乱说的！” “白书记，你要真不敢签，就直接收回关停钼矿污染的决定！最多只会被全县干部群众嘲笑一番，丢一点面子，不算什么！但总比引咎辞职，丢了官帽好得多吧。” 陶新武继续火上浇油地激白云裳。 白云裳拳头猛地一攥，真是倒反天罡，欺人太甚！ 她明白，今天的交锋必须刺刀见红。 如果她退缩了，今后楚江才这帮人会变本加厉对她排挤打压，直到架空，在铁山县无立足之地！ “都给我闭嘴！谁说我不敢签军令状？” “但是，就我一个人签，似乎不太公平！江才县长，我要和你打个赌，如果一年之内我做到了，你也必须向市委、引咎辞职，并且承认是你当初决策失误，导致污染严重，向全县人民公开谢罪！你敢吗？” 白云裳一拍桌子，身上腾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和狠劲，死死盯住楚江才问道。 “有何不敢？拿纸笔过来！” 楚江才掩饰不住嘴角上翘，这正中他的下怀，老子就爱看你冲动无脑的模样！ 很快，工作人员将拟好的军令状送到会议室。 两人在所有县委常委的见证下，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散会之后，楚江才意气风发，感觉一舒多日来淤积在自己胸口的不快。 “江才县长，你真是手腕高明啊，那娘们太冲动了，被你略施小计，随便一激就上当了！”刘建国压低声音，幸灾乐祸地说道。 陶新武说道：“这一招高明是高明，但是万一这个女人真的赌赢了，搞出新产业，实现财政收入翻一番的目标，楚县长就被动了。” “老陶啊，你真是杞人忧天？能实现这两个目标的可能性是零！别说一年，就是十年，白云裳有偷天换日的本事，也不可能实现财政收入翻一番！” “咱们就等着好戏，看她引咎辞职的下场！” 楚江才扭头，阴狠地说道。 刘建国等人连连点头。 楚江才回到办公室，潘大京已经在门口等了老半天。 “楚县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潘大京问道。 楚江才摆了摆手，说道：“我已经织了一张大网等着那娘们往里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把屁股擦干净，把所有漏洞都堵上，不要让对方揪住把柄。” “你放心，我做事从来都不留后患的。”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 第37章 整治污染 “是啊，白书记，事前你也没有跟在座的常委们通过气，搞得大家都很被动吗，县委班子是集体决策，不能搞一言堂啊。” 宣传部长陶新武捏着腔，文绉绉地附和道。 “初来乍到，就自废武功，拿全县经济大动脉开刀，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我看这女人当领导，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对对，有这样的祸害主政一方，铁山县的未来算是完蛋了，今后恐怕连工资都发不下去了……” “省里空降下来的，就是眼高手低，还是回去坐办公室当‘吉祥物’比较合适……” 现场沸腾了。 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此刻，一个县委书记的威严，就像一张揉烂了的卫生纸，被这群官场老油条踩在了脚下。 坐在下面的赵行健隔着十几米，凝视着白云裳失去血色的面庞，如同一尊冰雕，冷到极致，不知能否独自应对这个局面！ 楚江才不禁暗自得意，抑制不住嘴角上扬，这正是他想要场面。 白云裳，你这可是你自找的，你新官上任三把火，居然就烧到“钼矿”上！这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政绩，解决县里财政困局，关停钼矿，就是刨他的根基！ “肃静！全都闭嘴！白书记虽然年轻，但是是省机关下来的高材生，理论水平和思想境界都是一流的，做出的决策都是高瞻远瞩的！” 楚江才对着话筒，指着下面众人义正辞严，假惺惺地说道。 他表面是为白云裳站台，实际上落井下石，又狠狠踩了白云裳一脚。 白云裳柳眉一拧，这个伪君子！ “我知道，整治钼矿污染，会动许多人的蛋糕，对他们而言无疑就是刮骨割肉，虎口夺食！”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任何力量和因素都动摇不了我的决心，我要一抓到底，绝不手软，谁反对就是跟铁山几十万老百姓为敌！” “还有，我最后说一句：我来铁山县，不是像有人传言的那样——来刷履历镀金的！我是要真正干一番事业，为老百姓谋福祉的！铁山县的弊政顽疾一日不除，我一日不离开铁山县！” “散会！” 白云裳气势全开，掷地有声地说道，然后直接起身走出会议室。 这声音通过话筒扩散，回荡在会议室里，振聋发聩，这让会场足足寂静了十几秒，众人才起身散去。 潘大京腆着将军肚，勾着脖子凑到楚江才跟前，低声耳语道：“楚县长，钼矿是铁山县的命脉，不能毁在这个傻女人手里，决不能让她的计划得逞……” 楚江才瞪了他一眼，示意会场里人多嘴杂，自己自有分寸，无需他多嘴！ 然后转身快步出了会议室，追上白云裳，用压迫的语气说道： “白书记，豪言壮语谁都会说，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在整治钼矿这个决定上，你想绕过县委常委会，直接决定，是违反组织程序的！刚才在会上，我没有直接反对，是给你留了面子！” 白云裳昂起头，反问道：“楚县长给我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那你到底想怎样？” “发扬民主，召开常委会集体决策，让县委常委们投票决定。”楚江才说道。 “那行，就以你的意见召开常委会研究。” 白云裳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她之所以直接当众宣布整治钼矿污染，事前没有召集召开常委会研究，并不是她不懂规则，而是故意为之。 因为她明白，事前上常委会研究，一定会被否决，现在先宰后奏，就是要掌控主动权。 紧接着，所有县委常委都在隔壁的小会议室聚齐了。 县委办常务副主任罗金鸣手捧会议记录本，旁听列席会议。 “在对待钼矿污染的问题上，刚才在大会上我的态度很明确！各位常委有什么不同意见，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白云裳目光扫视众人，直接开口说道。 副书记刘建国瞄了一眼楚江才，首先开口说道：“白书记，钼矿是铁山的经济命脉，你这样牺牲全县经济发展未来，沽名钓誉，去博取你一人的政绩，为一县的书记，太不负责任了。” 刘建国的攻讦十分阴险，直接给她扣上一顶牺牲全县经济，博取政绩的罪名。 纪委书记王天定连忙补刀：“是啊，将来白书记是可以高升了，但是受害的是铁山的老百姓，就算你官做得再大，也会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的，要钉在耻辱柱的上的。” 白云裳目光一寒，这哪是开常委会，这是开批斗会吧？ 而且对方是偷换概念，搞人身攻击。 “我提醒各位，这是常委会，不是民主生活会，不要搞个人人身攻击！” “据我了解，根据省里的评估，铁山县的钼矿石开采价值不高，但是我们县委里个别领导，为了所谓的经济利益，节省成本，不采取任何污染处理措施，强行拍板开采，造成极其严重的环境污染！” “老百姓苦不堪言，再这样任其发展下去，毫无疑问，铁山县将会付出十倍的惨痛代价！” “老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称！功过是非，自然由历史去检验！到时候，钉在耻辱柱上的不是我白云裳，而是在座的某些人！” 白云裳针锋相对，用笔点着桌子，一字一顿地反击道。 楚江才就轻咳一声，用和事佬的语气说道：“既然大家各执一词，那么我提议，就按照惯例，用表决方式决定是否关停钼矿。赞成白书记意见的，请举手……” “等一下！” 白云裳直接打断。 第36章 杀鸡儆猴 坐在台下第三排的王志刚乖乖站起身，脸色毫无血色。 “社会治安稳定，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最基本条件，你连这个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这个局长怎么当的？” “还有，你儿子杨铭，一个副科级领导干部，居然当街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你非但没有公正处理，还公然出面袒护！” 说到这里，台下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抬头，目光注视着台上的白云裳，感受到她犹如一个冷艳的女王，释放出睥睨的气场。 杨志刚面如死灰。 他完全没有想到，白云裳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在全县大会上公开批评他，一点面子都不留，让他体无完肤！ “白书记，我……” “杨志刚先停职反省，杨铭直接免职！公安局的工作，暂时由局党委副书记、政委朱时进同志主持。纪委会同组织部，散会后立刻按照程序执行。” 杨志刚还要当场解释，结果被白云裳直接打断，不容置疑地宣布道。 县公安局虽然受市局和县委的双重领导，但是县委书记要想收拾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会场上所有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杨家父子够倒霉的，这是撞上枪口了，成了新书记上任杀鸡儆猴的牺牲品了！ 王志刚感觉五雷轰顶，身体一颤，差点晕倒。 他本来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没想到这娘们做得这么绝，就向主席台上的楚江才投去求救的目光。 “白书记，杨志刚的问题，你事前没有跟我通过气，我的建议是：等问题进一步调查清楚，缓一缓再做决定。他是老同志，这么多年在公安战线上兢兢业业，功劳和苦劳都是有的，就算有错，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楚江才扭头临时白云裳，显然带着极强的个人情绪和不满，公然袒护杨志刚。 “楚县长，杨志刚的问题，我掌握得很清楚！还需要调查吗？” “他们父子二人，一个正科级、一个副科级，一个为官不为，一个嚣张跋扈，有恃无恐，背后的后台是谁！今天谁要保他们父子，就是他们的后台！” 白云裳也侧过头，与杨志刚目光针锋相对，强势地说道。 楚江才身体往靠椅上一靠，脸色阴沉，选择沉默不语。 话说道这个份上，如果再出言袒护，就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自己就是杨志刚的后台，背后支持他对抗县委书记！ 而且他是个最爱惜羽毛之人，在全县干部大会上公开和书记吵架开撕，有损他正人君子的形象。 白云裳停顿了一下，目光又扫了一眼全场，感觉氛围铺垫得差不多了，继续语气加重说道： “以上的这些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但是铁山最大的问题是——环境污染问题，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铁山的钼矿开采，污水不经任何处理，直接排放，造成河流、地下水、农田大面积污染，是触目惊心，人民群众深受其害，反应极其强烈。” “有的群众长期受污染侵害，染上重病，到各级部门上 访，长期被漠视，同志们啊，你的良心不痛吗？” “为了铁山的未来发展大计，我白云裳在此表态：只要我在铁山县一天，就要刮骨疗毒、痛下重锤，坚决根除这一顽疾。” “我宣布，从明天起，关停所有钼矿开采，接受环保调查，彻底还老百姓一片蓝天绿水！” 白云裳一锤定音，让全场一下哗然。 关停钼矿？ 这不是自裁大动脉，自断财路吗？ 这女人到底是愚蠢还是脑子被酒精烧坏了？ 谁都知道，铁山一穷二白，没有像样的工业，钼矿是全县唯一的经济命脉，拿大动脉开刀，这是要跟铁山整个利益集团开战吗？ 楚江才仰靠的身体，直接一下坐直了，脸色冷得能剐下一层霜下来。 其他常委都面面相觑，面露震惊。这个娘们咋回事，不按常理出牌啊，初来乍到就要关停矿山！ 哪有这么玩的？刚上桌就要掀桌子！ 坐在下面的赵行健目光微微一闪，开始替白云裳捏了一把汗，她太年轻气盛了，作风太激进了。 坐在台上的副书记刘建国按捺不住了，不着痕迹地抬手捂嘴，轻咳了一声。 台下的潘大京立刻会意，霍的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白书记，关停钼矿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根据一帮刁民的上访诬陷，就信口开河，随意决定！” 潘大京挺着将军肚，瞪着一双蛤蟆眼直视白云裳，语气冲得就像放烟花弹。 被当众质疑，柳叶眉一挑：“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矿业局局长潘大京。” “这是县委的决定，有意见你可以保留！” 白云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潘大京嘴角掠过一丝歹毒的冷笑，挑衅地反问道：“县委的决定？请问白书记，县委是你一个人的县委吗？关停钼矿这个决定，白书记事前有没有召开县委常委会集体研究过呢？” 白云裳脸色瞬间冰寒。 潘大京这是对她个县委书记权威的公然挑衅。 “潘大京，请摆正你的位置！县委书记的工作，需要向你一个局长汇报吗？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白云裳冷若冰霜的语气中，透着蔑视。 潘大京被这不怒自威的气势震得一愣，直接语塞。 “白书记，大京同志说的并没错，钼矿事关全县经济发展大计，如此重大决定，事前不召开常委会研究，就算你是书记，也不能独断专行啊！” 此刻，刘建国轻咳一声，用阴恻恻的声音当众补了一刀。 刚才潘大京只是一个马前卒，刘建国的发难，才具有杀伤力。 第35章 全县干部大会 “这才几天不见，你是屎壳郎变知鸟——一步登天啊，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啊。”楚江才笑里藏刀地说道。 “哪里，我是灯泡上沾胶水——沾光而已！这一切都是拜楚县长所赐，要不是你对我特别栽培，将我派到最艰苦的山区锻炼，我岂能有今天？感谢楚县长的培养，感谢组织的信任！” 赵行健昂首，嘴角一咧，挂出一丝笑容，对着他那灯泡一样的秃脑门，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官场上，越是对别人恨得咬牙切齿，大庭广众之下见面，就越是笑脸相迎，暗地里越是往死里下狠手。 楚江才心中暗生恨意，咬了咬牙，无比后悔走这步臭棋，非但没有整死这小子，反而让这小子捡了个大便宜！ “行健啊，少年得志固然好，但仕途坎坷，今后做人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后悔莫及啊。”楚江才目光和煦，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谆谆教导。 那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你今后小心点，跟我斗，死路一条！ 赵行健连忙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领导说的是，我是你调教出来的兵，会知恩图报的，别人怎么对我，我都会百倍偿还，今后一定不负你的期望！” 弦外之音是：咱们走着瞧，你对我下黑手，我会加倍报复回去！ 楚江才道貌岸然地赞许一笑，转身向四楼走去，却暗暗咬牙切齿。 身后的猫儿岭乡书记万金友不明就里，拍了拍赵行健的肩膀，羡慕地说道：“赵老弟，真令人羡慕啊，有这样的好领导当靠山，升迁速度堪比坐火箭啊。” 赵行健嘴角扯了一下，含糊地说道：“那是，那是……” 两人一边寒暄着，一边走进楼上的会议室。 这时，就见矿产局局长潘大京夹着鳄鱼皮包，腆着大肚腩，如同一只肥壮的阳澄湖大闸蟹，横着走进会议室。 “潘大局长，财神爷！” 众人纷纷起身，热情跟他打招呼。 潘大京抬头，冲众人点点头，然后派头十足地在第一排位置坐下。 自从钼矿开采给铁山县贡献了一半的财政收入，他这个原来忽略不计的矿产局局长一下就成了县里的风云人物，富得流油，给个副县长都不换，官场上都叫他“财神爷”！ “财神爷，你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钼矿可得加大产量，咱们公务员的工资和福利都仰仗你的大金库啊！” 教体局局长就像哈巴狗一样，舔着脸恭维道。 “你还说呢，最近下头总有一帮刁民告状，污蔑我们乱采乱伐、污染环境，简直岂有此理！” “我今天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哪个乡镇要是管不住下头的刁民，再有上访闹事，影响钼矿开采大局的，我可要断你们的奶——扣你们经费，绝不手软！” 潘大京说着站起身，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后面几排乡镇的书记、乡镇长，横着眉毛说道。 面对潘大京霸道嚣张的作风，那些乡镇党委书记全都陪着笑脸，仰人鼻息，不敢反驳。 谁都知道，这家伙在铁山县红得发紫，手握财权不说，又是县长楚江才的铁杆，甚至还能影响到人事决策，就连有些副县长见了他都得给几分面子。 赵行健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目光从潘大京那脑满肠肥的背景扫过，这家伙太嚣张了！ 前世这家伙官运亨通，一直做到铁山县政协副主席的位置，最后安全退休。 不过这一世，他遇到赵行健，好日子要到头了。 此时，跟会议室一墙之隔的休息室内，楚江才、刘建国等几个常委正在闲聊，白云裳踩着高跟鞋阔步走了进来。 “呦，白书记，昨天的接访还顺利吧，你还这么年轻美丽，要注意身体啊，这都有黑眼圈了。” 江楚才站起身，习惯性地扶了一下金丝眼镜，嘴角上扬，故作关切地说道。 白云裳嘴角一勾，说道：“有人背后恶意操纵上访群众，制造混乱，想让我当场出意外，可惜没有得逞，让有些人失望了。” “有这回事？简直无法无天了，有人敢背后陷害攻击县委书记，严查！一定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江楚才满脸震惊，一身正气地说道。 “白书记爱民如子，这群刁民居然恩将仇报，简直畜生不如！”刘建国义愤填膺。 几个常委全都心照不宣，开始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 白云裳冷笑道：“这是有人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我白云裳可不是绣花枕头，最好不要让我揪出是谁背后使坏！” 休息内瞬间安静。 会议开始，白云裳从休息室的侧门走上主席台。 楚江才紧随其后，副书记、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和几位县委常委鱼贯而入，分别在主席台左右两边落座。 白云裳这是第一次公开在全县干部大会上露面，今天身穿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气质冷艳，自带一股傲骨凌霜的气场，她目光扫过会场，顿时下面鸦雀无声。 “同志们，首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新任的铁山县委书记白云裳同志！欢迎白书记屈尊降贵，来铁山县为人民服务！” 楚江才郑重其事地对着话筒说道，然后带头鼓掌。 下面跟着响起雷鸣的掌声。 白云裳欠起身，面含微笑，向台下点头致意。 “今后，在白书记的领导和带动下，全县上下团结一致，各项工作必将突飞猛进，实现大跨越大发展！现在，请白书记讲话！” 不得不说楚江才是个好演员，纵然内心对白云裳千般不爽，但是在这种公开的大场合，面子上却做得滴水不漏，向外界展示出君子风范。 台下又一齐响起掌声。 白云裳面含微笑，将手中的稿子放在一边，直接脱稿，语气铿锵地说道： “我能有幸来铁山主持工作，肩负着省委嘱托和市委的重任！今后，还要仰仗在座的同志们精诚团结、全力支持我的工作，不辜负铁山人民的期望。” “铁山县历史悠久，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是革命老区，一片红色的热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紧接着白云裳话锋一转，神色严肃，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但是，我来铁山县短短的时间里，却也感受到许多问题和痛点。” “这里交通闭塞，经济落后，是国家级贫困县，长期靠‘要饭’财政支撑运转。” “官场上有些干部，拉山头、搞圈子，钩心斗角，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贪腐奢靡之风大行其道，干部人浮于事，懒庸散软、不干实事……” 坐在台上的楚江才脸色黑了下来，这他妈不是说我主政铁山向的时候，搞得一塌糊涂，全盘否定我的政绩吗！ “除了这些，社会治安也堪忧，就在昨晚，我本人的手机被飞车劫匪当街抢走，这样的治安环境，怎么和谐稳定？老百姓怎么有幸福感和安全感？” “公安局长杨志刚来了没有？” 白云裳大声质问道。 第34章 子不教父之过 杨志刚目光猛地一凝，当看清站在赵行健身后的白云裳之后，神色惊骇，原本冲上头顶的怒火瞬间熄灭，露出恭维之色。 “白书……” “杨局长，你这个好儿子，强迫我陪酒，还要逼我在这酒店过夜，这也是你教的？” 杨志刚刚要开口，就被白云裳目光一瞪，直接打断了。 杨志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苍白，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让县委书记陪酒陪过夜，这小子惹着太岁了！这要是传出去，成全国头条热点新闻了，还了得？ “爹，你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全部拷起来，送进去踩缝纫机啊，特别是那个妞，我要单独报复……” 杨铭捂着脑袋走过来，不耐烦地催促道。 啪啪！ 杨铭话还没说完，杨志刚脸色狰狞，反手挥出，耳刮子雨点一样疯狂输出，打得他如陀螺，原地转圈，肿如猪头，脑子里闪现十万八千个问号。 “赵乡长，实在对不住，犬子喝多了，刚才都是发酒疯，你教训的是！我替他向你们赔罪！” 杨志刚脸上极力堆起谄笑，肌肉几乎抽筋，弯腰九十度对赵行健说道，眼睛却看向白云裳。 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他老奸巨猾，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傻到当众揭开白云裳县委书记的身份。 难道要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儿子强行让县委书记陪酒陪睡？ 既然白云裳没有公开身份，那他就只能装傻！ 刚缓过劲来的杨铭听了，顿时震惊，赵行健什么时候提成乡长了？ 就算赵行健提拔成正科级，跟自己老爸这个实权派相比还差了一大截，何必跟个孙子一样？ 站在一旁的王辉更是一惊，正科？不到半个月，连升两级啊？ 白云裳目光冷漠如冰，没有发话。 赵行健却是嘴角一勾，露出八颗白牙，说道：“得罪我，其实无所谓的，但是杨铭身为副科级干部，这种作风严重影响干部形象，要是被人告到纪委那里，估计这个副局长位置不保啊。” 杨志刚明白，赵行健的话就是白云裳的意思，是在敲打警告他，连忙满脸堆笑道：“回去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绝不姑息。” 赵行健拍了拍杨志刚的肩头，压低声音说道：“刚才杨铭叫嚣，说这里整条街都是你家的，没想到杨局还是个隐形富豪，家业如此之大。” 杨志刚内心猛地咯噔一下，偷瞟了一下白云裳，表情如同便秘一样，连忙矢口否认：“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都是这小子喝醉了吹牛……” 赵行健一笑了之。 这时，白云裳扭头说道：“行健，我们走。” 杨志刚立刻小跑上前，打开车门，哈着腰说道：“我开车送两位！” 白云裳冷哼一声，直接将他视作空气，抬手要了一辆出租车，和赵行健离开。 杨志刚电线杆一样杵在原地，内心冷飕飕的。 杨铭走过来，愤愤不平地说道：“爹，一个小乡长至于你这样怕他吗？而且，这事就这么算了？这要是传出去，堂堂公安局长的儿子被打，我们父子在铁山官场上还怎么混下去？” “你他娘的猪脑子啊？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吗？那个女的是新来的县委书记。” 杨志刚鼻子都气歪了，直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厉声咆哮道。 “啊？那我的仕途岂不是完蛋了，爹，你得想想办法，救救我啊……” 杨铭瞬间一落千丈，傻在原地。 杨志刚又是一脚踢过去，骂道：“现在知道怕了，败家玩意！” 另一边，赵行健和白云裳在政府广场下车。 “白书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您早点休息。” 白云裳神色有些疲惫地点点头，向政府大门走去。 离开政府广场，赵行健的手机就响了。 “行健，今晚的事真是对不起啊，没想到……”电话里传来王辉歉意的声音。 “兄弟，不必自责，杨铭就是个二货。你现在在哪儿呢？”赵行健打断了他的道歉。 “还能在哪儿呢，光棍一个，在出租屋疗伤呢。” “这么晚了，我不回乡里了，过去跟你凑合一晚上。” 赵行健在路边买了几包卤菜，要了一辆三轮摩的，轻车熟路来到王辉的出租屋。 这是一个老城区的破院子，阴暗而潮湿，王辉正光着膀子在院子里冲凉。 “怎么？今夜良辰美景，不好好陪你那小娇娘，跑过来跟我混？” 赵行健进屋，将手里的卤菜和酒瓶放在桌上，瞟了一眼旁边老古董一样正在播放广告的破电视，笑道：“我跟她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辉光着膀子坐下，一边倒酒，一边用抱怨的语气说道：“行健，你不地道啊，一步登天当了乡长，也不跟兄弟们通个气，怕抢你位置不成？” 赵行健苦笑道：“我能当上这个代理乡长，里面的弯弯绕绕说来话长……” 两人就着卤菜，喝着酒，赵行健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要叙述了一遍，当然隐去许多细节和秘密。 王辉听了一阵唏嘘感叹，然后猛灌一大口酒，说道：“我现在得罪了杨志刚父子，以后少不了明里暗里打击报复，在公安局估计没法混下去了，不如我以后跟着你混，给你当司机都行。” 此刻，旁边的电视正播放一条A级通缉悬赏公告。 悬赏罪犯是震惊全国的银行抢劫罪犯王华，流窜数个省份，专门尾随取款人，持枪爆头，身负五条人命，是名副其实的“爆头狂魔。” 记忆中，此人曾经流窜到铁山县境内被抓获的。 “当司机岂不是大材小用了？你可以主动申请去基层派出所避避风头，簪子河乡正好挨着鹿鸣乡，听说那里正好还缺个副所长，你先去干个一年半载。”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认真地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簪子河乡派出所将是他人生起跳的转折点。 王辉点点头，杨家父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两人把一瓶酒喝完，倒也酣畅淋漓，又聊了许多，直到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赵行健吃了早餐，去县委大院开会。 此刻院子里停满了车辆，来开会的正科级干部三三两两陆续走向政府办公楼的五楼大会议室。 “赵行健！” “哦，楚县长。” 赵行健顺着楼梯往上走，迎面就碰上县长楚江才。 只见他白衬衣，黑皮鞋，金丝眼镜，姿态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正中。 第33章 官威不小 王辉顿时兴奋地捅了一下赵行健，挤眉弄眼地低声说道：“你小子牛逼炸天了，这种仙女也能搞到手，十万个佩服！” 赵行健苦笑，低声说道：“真就一个普通朋友。” 白云裳则满脸冷漠地吃着菜，对两人的窃窃私语视而不见。 “王辉，你小子酒喝到一半就跑了，酒风看人品，你还想不想进步了？” 这时，从包间内走出一个梳着偏分，细眉细眼的青年，脸喝得如同猴屁股一般通红，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拎着酒瓶，冲王辉喊道。 “杨局长，您来得正好！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哥们，赵行健，现在是望川乡赵家堡的支部书记。” “这位是商务局的副局长杨铭。” 王辉笑逐颜开地向双方介绍道。 杨铭一听是个村支书，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拿正眼瞧赵行健。 因为赵行健的正式任命文件还没下发到全县各单位，所以杨铭、王辉并不知道他已经被提拔为代理乡长。 赵行健凭借前世记忆，对这个杨铭的背景一清二楚。 这家伙是县公安局长杨志刚的儿子，大学刚毕业两年就坐上了副科级实职的位置，少年得志，妥妥的官二代，要是放在古代也是个小衙内。 杨铭本来懒得搭理赵行健，但是目光猛地扫到洛云裳身上，就瞬间呆住了，腿就挪不动了，这是他迄今为止见到最美丽女人，无论是容貌、身材都绝了，尤其是气质，简直是超凡脱俗，这种仙女只有带电影荧屏上才能看到。 “这位美女如何称呼？” 杨铭满脸谄媚，凑上前去，笑嘻嘻地问道。 洛云裳只顾喝着汤，直接将杨铭视作空气，连头都没抬一下。 杨铭顿时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王辉解释道：“这位是赵行健兄弟的女朋友。” “王辉的朋友就是我杨铭的朋友！今天是我生日，里面包间内都是我的兄弟，二位赏个面子，我请你们喝两杯！” 杨铭眼中闪烁着猥琐的光芒，目不转睛地盯着洛云裳，把脑门凑到她跟前，满脸堆笑说道。 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杨铭毛孔为之一炸，在酒精的催动下，男人最原始的本能被唤醒了。 “我吃好了，行健，我们走吧。” 洛云裳眸子冷冽，直接扔掉筷子，昂首就往门外走去。 这种漠视和冷傲让杨铭极为不悦。 “美女，给个面子吗，交个朋友，我敬你一杯！在铁山就没有我王辉摆不平的事，以后遇到事，只要你发句话，都能给你摆平！” 杨铭一步上前挡住洛云裳的去路，倒了一杯酒，递到洛云裳面前，咧嘴呵呵一笑，眯着眼睛说道。 “滚开！” 对于这种无礼的纠缠，洛云裳一股女王气势散开，冷声说道。 杨铭一愣，第一次被人吼滚开，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说道：“美女，我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在铁山还没人不给我面子！” 赵行健拳头一握，却被洛云裳一个眼神制止。 “呦，口气不小，那你说说，你到底什么来头？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洛云裳柳叶眉一挑，似乎来了兴趣，嘴角掠过似笑非笑的表情反问道。 “县公安局长杨志刚你知道吧，那是我爹！这儿整条街的店面都是我家的产业！不给我面子，你就出不了这个门。” 杨铭神色跋扈，语气狂傲地说道。 “原来是局长少爷，好大的官威！” 白云裳眼中戏谑之意更浓，不由得冷笑一声。 “怎么，怕了吧？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把这整瓶酒一口干了！” “要么，让你男朋友从这底下钻出去！” 杨铭以为白云裳被镇住了，就得寸进尺，举起手中酒瓶，抬起腿搭在桌子上，指着胯下狞笑道。 眼见场面失去控制，王辉连忙上前，圆场说道：“杨局，你喝醉了！大家都是朋友，你这样是打兄弟我的脸啊，伤了和气谁都不好看！你给老弟一个面子，这瓶酒我替他们干了！” 说着，王辉就上前夺酒瓶，杨铭目光一寒，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掴过去。 “你算是老几？也配给你面子？” “你就是我爹手底下的一条狗，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替别人说话？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滚出公安队伍？” 杨铭满嘴酒气，指着王辉的鼻子破口大骂。 王辉被打得一个趔趄，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砰！” 赵行健目光冷漠，忍无可忍，直接一把夺过酒瓶，顺手就像打棒球一样砸在杨铭脑门上。 杨铭顿时惨叫，脑袋直接开了瓢，鲜血淋漓。 “兄弟们，废了这小子！” 他直接被干蒙了，没想到在铁山居然有人敢对他动手！愣了一秒钟才抱头大怒吼一声。 楼上包间内冲出五个青年，都是来给杨铭庆生的，个个喝得双眼通红，如同狼狗一样，直接向赵行健围殴过来。 赵行健毫不含糊，手中半截酒瓶狠狠戳中为首一人的大腿，同时又顺手抄起凳子砸倒一个。 “妈的，欺负我兄弟，干死你！” 王辉直接豁出去了，抡起铁锤一样拳头，几个直钩拳下去，将剩下的三人全都干翻在地。 他本来就膀大腰圆，力大如牛，又经过警校专业格斗训练，三五个人近不得身。 赵行健向王辉点点头，这家伙是个血性的汉子，能为朋友出手，是个可交之人。 “赵行健、王辉，还有你这臭三八，你们等着，我要让你们知道，这一酒瓶的代价有多重！” 杨铭扶着墙壁才站直了身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拿出手机拨通的了杨志刚的电话。 几分钟后，几辆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来。 “是谁好大的胆子，敢当街闹事，打我儿子？” 杨志刚身穿白色T恤，戴着金边眼镜，显得极其斯文，阔步走下车，大声说道。 后面跟着一群身穿制服的下属，气势汹汹，派头十足。 “杨大局长，你这官威不小啊！是我打的你儿子，怎么样，你要兴师问罪吗？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疏于管教，我来帮帮你。” 赵行健一脚踢开地上的酒瓶渣子，用纸巾擦着手，似笑非笑地说道。 第32章 遭遇抢劫 整个过程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 白云裳惊叫一声，被带的一个趔趄摔了出去，赵行健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揽住她的蜂腰，将她扶住。 “白书记，请问明天会议的议程有哪些，喂？喂喂……” 另一边，罗金鸣以为信号不好断线了，就连忙回拨过去，结果白云裳的手机关机了。 罗金鸣也没多想，肯定是白书记手机没电了，就吩咐县委办连夜加班，通知会议。 惊魂未定的白云裳气得直跺脚，满脸冰霜，怒道：“今天算是让我见识到了铁山县的真实现状，太不像话了，当街抢劫都抢到县委书记头上了！” 这种飞车抢劫只有在电视网络上看到，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身上上演。 她此刻心态炸了，今天真是够背的！ 赵行健却暗自回味着刚才的手感，连忙安慰道：“白书记您消消气，我马上报警！” 白云裳冷傲如女王，直接命令道：“报什么警？直接打给公安局长杨志刚！” 赵行健立刻点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杨志刚的手机。 “杨局长，我是鹿鸣乡赵行健啊。” “哎呀，是赵代乡长啊，有事吗？” 对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背景里伴随着推杯换盏的欢笑声，显然身处一处酒局之中。 “杨局，有人跟你说话。” 赵行健把手机递给白云裳。 “杨志刚，听声音，你这日子过得真潇洒啊！”白云裳冷冷说道。 “你谁啊？” 杨志刚带着酒意，一下子没听出是白云裳的声音，但是敢对他直呼其名，让他颇为不爽。 “既然不知道我是谁，那你就慢慢喝，不打扰你的雅兴了？记住，什么时候酒喝好了，到办公室好好汇报工作！” 白云裳冷笑一声，直接挂断。 那边杨志刚仰靠在座椅上的身子猛然僵直，一拍脑门，瞬间清醒。 “白，白书记，刚才信号不好，没有听出你的声音，您有什么指示？” 杨志刚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说道，抬手一压，整个酒桌瞬间安静。 “我哪敢指示你赵大局长？就在刚才，我遭到当街飞车抢劫，手机被抢，人都差点被带飞了！我请你这位大局长，百忙中过来处理一下。” 白云裳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 杨志刚听了直发毛，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白书记，您听我解释，其实铁山的治安一直很好，这只是个例……我马上赶到，派人抓捕歹徒，追回您的手机……”“ 县委书记遭抢劫，要是传扬出去，那可是爆炸新闻，他这个公安局长就要架在火上烤了。 “行了，我的手机抢了不要紧，我要的是老百姓安全感和幸福感！你现在立刻增派警力，全面加强城区巡逻，整治治安秩序，如果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你这个局长直接下课！” 白云裳语气凌厉，掷地有声。 杨志刚额头毛孔一炸，连忙火急火燎地走出包间。 白云裳把手机还给赵行健，两人顺着河岸往前走，只见河边垃圾成堆，苍蝇乱舞，臭气熏天，有些路段坑坑洼洼，满是积水，泥泞不堪，老城区到处都是低矮的棚户，在夜色下之下，就像一块块城市牛皮癣…… 白云裳见了，不由得柳眉紧皱。 这铁山县，农村的问题不少。 城区的问题更是成堆！ “白书记，现在七点多了，肯定饿了，我们找个店，先吃点东西。” 赵行健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了过去说道。 白云裳点点头，折腾了半天，又走了半个城，肚子的确在咕噜咕噜叫。 赵行健指了指路边一座酒楼，说道：“白书记，你还不知道吧，咱们铁山号称炖菜之乡，菜肴以清炖为主，最有名的炖老鸭汤，这家‘魁星楼’做得很正宗，要不要品尝一下。” 白云裳揶揄道：“这魁星楼装饰豪华，估计价格不便宜，我可身无分文，连手机也被抢了，今天必须是你请客。” 赵行健故作得意一笑，说道：“求之不得，能请到白书记吃饭，铁山向应该我是第一个吧。而且我这个一等功和两万块的奖金都是白书记批的，我也借机正好报道。” 说话间，两人走进酒楼，在大厅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清纯老鸭汤，外两个炒菜。 在等上菜的功夫，赵行健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部新手机，递到白云裳面前。 “您是书记，全县的工作都系于一身，没有手机很不方便，这个你先拿去用，手机卡已经装上了。” 白云裳没有推迟，这个翻盖手机设计新颖精巧，颜色也是她喜欢的银白色，随口问道：“这是才出的新款，多少钱？明天我让甘雨露把钱转给你。” 赵行健随口回道：“三千多。” 在这个工资只有千元的年代，三千块的手机已经算高档了。 正在这时，赵行健的手机响了，是杨志刚打来的。 “白书记，杨志刚的电话，接吗？” 白云裳沉吟了一下，伸手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白书记，您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当面向您汇报工作。” 对面传来杨志刚小心翼翼的声音。 刚才他火速安排警力巡逻，心里也越想越不对味，就算他背后有势力撑腰，但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正科级，硬杠县委书记，以后绝对没好果子吃。 “我在魁星楼。”白云裳语气高冷地说道。 “那我马上赶过去。” …… 紧接着菜上了桌，白云裳吃得津津有味，吃相非常优雅，加上顶级的身材和容貌，夺人眼球，这让所有进进出出的顾客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咦？行健——老同学！” “呦，王辉？” 赵行健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壮实敦厚的青年满脸笑意跟他打招呼，正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王辉，现在是公安局治安大队的副队长。 赵行健在政府办的时候，两人经常一块儿喝酒，关系很铁。 “行健，真巧啊，你被发配到望川乡当村支书这段时间，我正准备组织同学专程去看你呢……嗯，这位是——” 王辉一扫坐在赵行健对面的白云裳，目光瞬间一惊，被她的气质和美貌震撼，忍不住问道。 “喔，我的一位朋友……” 赵行健打着掩护，笑了笑说。 第31章 跟女书记畅谈未来 “那为什么又开采了呢？” “因为铁山县实在太穷了，没有大的产业支撑，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就违规开采。而且为了节约成本，没有购买排污设备，污水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直接排入河流和地下，这个钼矿每年为县里贡献了三分之一的税收。” 白云裳柳眉微微一皱，说道：“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就可以大肆破坏污染环境？甚至不管老百姓的死活，这是谁拍板决定的？” “之前的县委书记被架空，真正做主决策的是县长楚江才，不过这里面牵扯着许多利益集团，整治起来难度极大。” “我们望川乡有几个村也在矿区，污染已经导致许多老百姓得了癌症，甚至出现死亡事件。” 白云裳闻言目光更加冰冷，心情沉重，沉默地往前走着。 走了一段路，她停下脚步，语气郑重地说道：“我来铁山可不是别人传言那样，是来镀金刷履历的！铁山县的落后面貌必须改变，那就从整治污染开始，也算是我为铁山人民办的第一件实事。” 赵行健说道：“有白书记这样的父母官，真是铁山之幸，百姓之福！” 白云裳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也学会拍马屁，阿谀奉承了。” “我哪敢呢，完全是发自肺腑之言呢，”赵行健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牙说道，“我是您力排众议，破格提拔起来的，坚决支持你。” 白云裳昂起头，甩了甩秀发，说道：“介于你刚才帮我解围，你违反禁酒令的事情，就暂且记下，不予追究。” “多谢书记开恩了。”赵行健俏皮地说道。 此刻，天色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原本破旧的老城区一下子灯火辉煌起来。 “你是铁山县土生土长的干部，对铁山的未来，你有什么看法？” 白云裳踱着步，侧首凝视赵行健，随口问道。 “白书记，依我的见解，未来二十年国内的经济，将会出现三个重大发展趋势。” “哦，哪三个？愿闻其详。” 白云裳歪着头，美眸流盼，露出感兴趣的神采。 “第一，未来将进入互联网信息时代，电商平台迅速崛起，智能手机将全面普及，电商模式将大行其道，移动支付将成为主流。” “第二，房地产行业会发生爆炸式发展，房价会呈几十倍的疯狂增长，地产也将成为国家经济支柱产业，国家进入土地财政时期。但是房价的暴涨，也就引发一些列的社会问题，导致传统的生育观、价值观、婚姻观等崩塌。” “第三，房地产的狂欢盛宴过后，经济会直转急下，陷入低迷，科技创新将是下一个经济增长的引爆点，新能源、芯片、人工智能将强势崛起，无人驾驶、无人机、智能机器人将取代廉价的劳动力……” 赵行健明明是娓娓道来，像是讲故事，语气却信誓旦旦。 白云裳眨着清澈剪水双瞳，盯着赵行健足足愣了半分钟，意外之中，掺杂着无比的惊诧。 姑且不论他说得对错与否，单单是这种见识，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底层官场的小牛犊说出的话，反而更像是一个站在时代洪流浪头，省部级大佬才有的思维，高瞻远瞩。 “你说的这三个发展趋势，有什么根据吗？” 白云裳美眸闪着灼灼的光芒，凝视赵行健，双手抱胸，更加衬托出那两座伟峰的秀挺，她整个人洋溢着一股摄人心魄的美。 赵行健笑了笑说道：“没有啥依据，我就是喜欢读书，经济、社会、历史、哲学、文学等等，看得多了，也就有了自己的见解，瞎琢磨，不见得对。” 白云裳欣赏的一笑，说道：“我倒是小看你了，原本以为你只是运气好，立了个一等功，没想到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书记过奖了！如果能抓住这些大趋势，提前谋划布局，就能顺势崛起，把铁山县打造成全省、全国第一经济大县，也不是不可以。”赵行健认真地说道。 全国第一县？这牛吹得太大了！ 白云裳直接噗嗤一下笑出声，不禁暗自摇头，她不敢想！ 赵行健的言论都是一厢情愿的预测，就像算命先生的话，当不得真，更不能完全套用个思路去施政。 “真把自己当未卜先知的预言家了？铁山县，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先解决环境污染问题。”白云裳揶揄说道。 赵行健也报之一笑。 自己的这些话实在太超前了，就像科幻故事一样，没人会当真。 而且自己只是个基层科级干部，一个省城空降下来的县委书记不可能把自己未来的政绩和前途压在他这一番假想之上。 “那你作为一个乡长，对今后的工作有何打算？” 白云裳用那双美得令人窒息的双眸盯住赵行健，就像一个老师在考问学生。 “我想在望川乡搞一个产业经济开发区，招引先进制造和高新企业，形成产业集群发展，打造工业强县，在全市、全省树立标杆。” 赵行健胸有成竹地说道。 白云裳柳眉一挑，再次感到意外和吃惊。 她原本以为赵行健只会加强党性修养、认真落实县委部署等等那一套虚词，没想到他张口就要搞一个开发区！ 要知道，产业集聚区2003年左右全国才大面积推广，此时对于县级层面，还依然没有全面铺开，尤其是在落后的铁山县，如果搞成了，绝对是创新的先行之举。 “你很有想法，也极具开拓创新，一般的干部连想都不敢想！你回去后，好好拟一个方案出来，拿给我看，如果可行，我会全力支持你。” 白云裳嘴角勾成一个优美的弧形，眼中满是赞赏地说道。 “谢谢白书记的肯定。” 赵行健故作一副官场菜鸟的表情，受宠若惊地说道。 紧接着，白云裳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县委办副主任罗金鸣的电话。 “罗主任，你现在发通知，明天上午召开全县干部大会，县里在家的四大机构领导、正科级干部全部参会……” 白云裳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后面黑暗的巷子里窜出一辆无牌摩托车，后座上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伸手一把夺过白云裳的手机，然后呼啸而过，消失在夜色中。 第30章 杨志刚的阴险 两人顿时脸色黑如锅铁，尴尬的无地自容。 “没想到啊，堂堂一个县委书记，被逼得翻墙逃走，如同丧家之犬，这估计是全国独此一例了。” 赵行健自嘲地说道。 白云裳银牙一咬，狠狠瞪了他一眼，脸色冰寒地说道：“好笑吗？还丧家之犬，你才是狗呢！有你这样跟领导说话的吗？” “官威还不小。” 赵行健嘟哝了一句，望着这个天之娇女狼狈如此，有些忍俊不禁。 “白书记，你先坐下休息，我去那边给你买一双新鞋吧，你穿多大码的？” 白云裳此刻内心无比憋屈，无奈地点了点头。 赵行健穿过街道，在几百米外的一个鞋店内买了一双运动鞋。 返回的时候，只见白云裳光着脚丫斜倚在河边的栏杆上，低头挽着散乱的长发，夕阳打在她身上，勾勒出妙曼的背影，熠熠生辉，圣洁得一尘不染。 “傻愣着干嘛，还不鞋子给我？” 白云裳回头，见赵行健居然愣愣地看着自己，娇嗔地说道。 赵行健把运动鞋递了过去，说道：“你试试合不合脚？” 白云裳坐在路边的石椅上穿上鞋子，说道：“大小正合适，多少钱？我给你。” 习惯性了抬手拿包，这才发现刚才遭受突然袭击，手提包丢在了信访局的窗口上了。 赵行健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说：“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能为白书记服务，是我最大的荣幸。” 白云裳美眸一挑，凝了他一眼，说道：“你别想贿赂我啊……对了，我很好奇，你刚才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就掰掉了卫生间的防盗窗？” “其实，在你接访的时候，为了预防万一，我躲在卫生间里，提前用扳手把防盗窗的铆钉螺丝全拧下来了。” 赵行健偷笑一声说道，为了未雨绸缪，他提前布好了退路。 “行健，这次谢谢你啊。” 白云裳目光柔和下去，内心复杂，后悔自己太过骄傲，没有听他的建议。 看来，赵行健目光敏锐，看问题很深刻透彻，很有先见之明。 正在这时，甘雨露的电话打了过来。 “白书记，你怎么样，现在在什么地方？” 甘雨露语气焦急，几乎带着哭腔。 “放心吧，我没事，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白云裳脸色严肃地问道。 “我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幸好刚才公安局长杨志刚率队赶来了，已经将现场控制住了。” “好，情况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会回去的。” 挂了电话，白云裳站起身，一扫刚才的狼狈，恢复了女神的高冷气质。 “白书记，你现在要回县委吗？” 赵行健低声问道。 “先不回去了，就在县城内随便走走，也算顺便了解一下社情民意吧。” 白云裳说着，就顺着河边踱去，赵行健跟在后面。 正在这时，白云裳的手机又响了，她打开翻盖一看，不由得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说道：“这不，说曹操，曹操到！杨志刚电话就来了！” “喂，白书记，我是公安局的杨志刚啊，向你汇报一下，现场聚众扰乱秩序的刁民都被我抓起来了，大约有二百多人。” 白云裳闻言，不禁柳叶眉一皱，说道：“谁让你抓那么多人的？” “这些刁民敢对抗政府，打砸信访局，还围攻白书记，简直无法无天，必须严惩！我建议按照治治处罚法，全部罚款拘留，送去劳改，狠狠给白书记您出一口恶气。” 听杨志刚的语气，还有些自鸣得意，炫耀功劳的意思。 白云裳皱了皱眉，这个杨志刚，似乎有些包藏祸心啊，似乎故意想把事情闹大。 二百人全部拘留，那一定会引起社会舆论，成为轰动全国的热点，到时候就那等于把她白云裳架在烈火上烤了。 “为首的那几个挑事的人，严加惩戒就行了，要挖出谁背后指使他们这样干的！其余的上访户全部释放，我初来铁山，还不想背上欺压老百姓的骂名。” 白云裳语气严肃地说道。 “白书记，你真是太仁慈了，对这些刁民决不能心慈手软，传出去你威信何在……” “好了，你不要多说了，按照我的意思办就行了。” 白云裳挂了电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行健，你也听见了，这个杨志刚你这么看？” 白云裳扭头问道。 “白书记，实话告诉你，就在三点钟，你动身去信访局接访的时候，我让甘雨露以县委办的名义，给杨志刚打了电话，让他立刻派警力到现场维持秩序。” “但是，他一直拖到五点多没行动，早不来、晚不来，正好赶在你被围攻之后，才姗姗来迟，你不觉得这个时间点把握的太精准了吗？” 赵行健紧跟几步，与她并排往前走，娓娓道来。 “有这样的事？”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现场的一举一动实际都在杨志刚的监视之下，他故意眼睁睁看着我被诬陷、围攻、翻墙逃走，然后才出来收拾残局，用心阴险啊！” 白云裳听了，顿时吃惊，眼睛像是被火星子灼了一下。 赵行健点了点头，说道：“这说明他背后有人撑腰，否则单单一个公安局长还不敢给县委书记挖坑。” 白云裳银牙暗咬，今天她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第一次领教到铁山县地头蛇的阴招。 很显然，背后设计算计她的人，无非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警告她，乖乖当一个听话的“傀儡”县委书记，不要大刀阔斧搞动作，触碰别人的利益。 但是，她是带着使命下来的，而且她性格强势，这样反而更加勾起了她的斗志，誓要跟这股势力较量到底！ “行健，今天收到的信访件，大部分都是反映铁山县钼矿污染的问题，矿区的老百姓深受其害，说实话触目惊心啊。” “你是铁山土生土长的人，这钼矿到底是这么回事？” 白云裳话锋一转，用征询的语气问道。 “钼矿主要分布在我县南部山区的几个乡，其实钼的含量较低，开采成本很高，当初经过省地矿局专家评审，是不符合开采条件的。” 赵行健回答。 第29章 书记遇袭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对对，堂堂县委书记，说话算放屁……” 有人大声喊道，故意恶意带节奏，引得人群一阵附和。 白云裳从省城空降下来，没啥基层经验，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 顿时脸色大变，心中掠过一丝慌张，感觉这些上访户太不讲人情味了！ 白云裳大声解释道：“乡亲们，稍安勿躁！我在此承诺，现场所有的问题和合理诉求，我都会亲自过问，一抓到底，给大家满意的答复。” 那个黑脸汉子向身后的一个农妇打扮的孕妇递了一个眼色。 那孕妇顿时如巫婆附体一样，瞬间入戏，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鸣冤叫屈，膝行着爬上台阶。 “白书记啊，我给你跪下了，我有天大的冤枉啊，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解决，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说着，就把脑门往地上磕，咣咣几下就磕出几个血包。 “这位大姐，快起来，你有孕在身，这可使不得，有话好好说……” 白云裳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弯腰上前，要去扶起那妇人。 下一秒，白云裳双手刚伸过去，只听扑通一声，那孕妇这身体猛然往后一仰，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连续滚落好几级台阶，血流了一地。 白云裳脸色顿时苍白，这太突然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一旁的黑脸汉子大声喊道：“县委书记打人了！当官的打孕妇了！” 紧接着，另一个男子大声鼓噪道：“大家快看，县委书记把孕妇推下台阶了，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嗡！ 现场就像在水潭中扔下一个炸弹，直接砸锅了，整个人群一下沸腾了，所有人都像潮水一样围了过来。 白云裳惊呆了，气得脸色青紫，简直难以置信，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完全低估了人心的恶毒，居然有人当众诬陷她！ 她现在很后悔，没有早点听赵行健的劝告！ 一旁的甘雨露、姜鸣和那些信访局的工作人员全都吓傻了。 “快，白书记，此地不宜久留，赶快撤吧。” 甘雨露连忙上一把拉住她说道。 白云裳明白，这一场预谋，有人设计陷害自己，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不要让打人的狗官跑了！大家一起上，拦住那毒妇，为孕妇讨回一个公道！” “对，一起上，狠狠教训她，涛哥公道，连孕妇都推，猪狗不如！” 愤怒的人群，就像点燃的氢气球，喊叫声震耳欲聋，汹涌的人潮就像决堤的洪水，冲上了台阶。 有人扔出石头、棍棒，信访大厅的玻璃门窗被砸得稀烂，局势直接失控。 白云裳的去路被堵死了，身后是信访局的二层楼，没有后门，退无可退。 一个大汉猛扑过来，甘雨露挺身而出，挡在白云裳面前，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快，挡住这群疯子，保护白书记。” 姜鸣带着十几个信访局的工作人员，抄起椅子，跟愤怒的人群扭打在一起，没几下就被人打得人仰马翻。 白云裳急速倒退，突然一个妇女一把抱住她的腿，死死将她拖拽住。 那个黑脸壮汉趁机一步逼近，一把抓住她的长发，顺手刺啦一声，撤掉她身上的外套。 那男子泛着油光的脸上露出狞笑，双手狠狠向白云裳胸口袭去！ 白云裳心中绝望，吓得尖叫一声。 “找死！”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身后突然一个高大身影闪出，抬手扼住那大汉的手腕。 紧接着，卡擦一声，那大汉一根手指被掰折，发出杀猪的尖叫，被一脚踹倒，滚下台阶。 “赵行健……” 白云裳又惊又怕又喜，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赵行健的手臂。 “白书记，快跟我走！” 赵行健顺势又一脚将那妇人踹了出去，带着白云裳冲进信访局一楼的卫生间，然后将门反锁。 显然，刚才那几个人不是真正的上访群众，根本不需要手软。 “前门已经被人群堵死，这里又没有后门，只能从这里出去了。” 赵行健指了指卫生间后面的窗户说道。 “这窗户有防盗窗，根本破不开啊？” 白云裳绝望地摇头说道。 赵行健也不解释，一步上前，伸手抓住防盗窗，直接一扯，防盗窗就就那么直接撤掉，倒在地上。 紧接着，他纵身一跃，直接从窗台上跳了出去。 “这……” 白云裳目光一呆，无比震惊。 “白书记，赶快过来，不然那群疯子又追上来了！” 赵行健伸出手臂，示意拉她过来。 白云裳神色恢复高冷，直接视而不见，倔强的双手撑住窗台，脚下瞪着墙根，想要强行越过半人来高的矮墙，结果吭哧半天都没成功。 正在这时，卫生间外传开杂乱的脚步声，开始有人砸门。 赵行健管不了太多，直接伸手一把揽住白云裳的杨柳腰，将她凌空抱了出来，羞得她满脸涨红，情不住禁地叫了一声。 她的腰肢曼妙，手感十分柔韧，而且什么东西顶在了他的下巴上，很香软…… “快，他们在哪儿，不要让狗官跑了！” 卫生间的门被撞开，愤怒的人群追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白云裳任凭赵行健拽住着自己的手，拔腿就跑。 墙后面是一条背街小巷，两人七折八拐跑出巷子，气喘吁吁地来到沿河的林荫道上。 “你还不放开我的手？” 白云裳一边喘着粗气，羞愤地说道。 赵行健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住白云裳的手腕，顿时尴尬地放手。 莫说她的手指纤细，细如凝脂，手感绝好。 此刻，白云裳披头散发，身上的外套被撕破了，就连高跟鞋都在刚才跑掉了一只，只能一手提着鞋子，光着脚走路，狼狈不堪，引得过往行人都投来怪异的目光。 “这不是被人捉奸了吧，这年头的年轻人，玩得真花……” 有好事的投来鄙视的目光，议论道。 第28章 县委书记接访 “没有，白书记，绝对没有……”赵行健矢口否认。 “你满身酒味，还犟嘴？你等着！”白云裳柳眉一竖，冷哼一声，然后转身气冲冲下楼。 站在一旁的甘雨露吐了吐舌头，目露同情之色，这下撞到枪口上了，被抓了个现行！ 赵行健顿时嘴角一讪，好吗，自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报信，结果成了自投罗网！ “甘主任，白书记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为了以防万一，你马上以县委办的名义给公安局打电话，让他们出动警力来现场维护秩序。” 赵行健严肃地说道。 甘雨露点点头，白书记可以固执己见，但是作为她的贴身秘书，要把各种突发情况都提前考虑到，防患于未然，否则一旦出事，补救都来不及。 她转身用办公室的座机，拨通了县公安局杨志刚的手机。 “喂，杨局啊，我是县委办甘雨露啊。” “喔……喔，甘主任啊，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对面客气地说道。 “杨局，今天是白书记的接访日，现场聚集了三四百上访群众，场面有点混乱，白书记指示，让你派部分警力过来维持秩序。” 为了达到目的，甘雨露只能狐假虎威了。 “哎呀，我出差了，今天上午去市里开会，现在正在往回赶的路上，不过我会即刻派人过去处理的。”杨志刚靠在沙发上，故意撒谎说道。 “甘雨露，你还磨蹭什么，还不走？” 已经下楼的白云裳扭头，带着愠怒大声喊道。 甘雨露吓得脖子一缩，连忙挂断电话，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另一边，杨志刚坐在公安局宽大的办公室内，扫了一眼腕表，时间正好三点整。 他并没有立刻下达出警的指令，而是点起一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陷入沉思。 就在几个小时前，早就有人打了招呼：就算今天上访的群众闹翻天，也让他别管，装作不知道！ 现在他夹在中间，那就只能打太极了——拖延时间再说！ 他这个公安局长，说起来还挂着县政府党组成员的名头，但是依然还是个正科级。 别的县按照惯例，大部分公安局长都是高配，兼任副县长，但是铁山县上一任县委和政府班子不和，一直迟迟没有落实，让他心生怨气。 白云裳和甘雨露走进县政府大门左侧的信访大厅，此刻大门口已经集聚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 白云裳见状，神色也是一惊，现场果然有几百人上访，这要是一个个地接访，三天三夜也接待不完啊！ “白书记，今天的上访群众特别多，我让信访办的工作人员都到现场维持秩序，让群众排好队。” 信访局长姜鸣哈着腰说道，然手顺手拉开窗口位置的椅子，夸张地用自己的衣袖擦了几下。 白云裳点了点头，在接待窗口坐下，首先进来的是一个老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甘雨露连忙扶着她坐在凳子上，白云裳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水，亲切地说道：“大娘，您是哪个乡镇的，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的？” 老人说道：“我是分水亭乡的，那里开矿，把水都污染了，就连牛羊都被毒死了，人喝了都得怪病，你们当官的到底管不管？！” 老人神色激动地大声说道，很显然她之前上访经历过各种刁难和推诿，受了不少的委屈。 白云裳说道：“大娘，你不要激动，慢慢说。我是县委书记，我可以跟你打包票，只要是我接访的问题，一定会落实到底，不打折扣。” 老太太开始从头到尾把事情述说了一遍，她说话很啰嗦，有的地方还重复，说到激动处还痛哭流涕，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 白云裳则耐心地聆听者，不时地安慰对方，在笔记本记录着。 接下来，白云裳又接待了三个上访户，都是反应钼矿污染的问题。 这让她越听越头皮发麻，感觉触目惊心，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重重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钼矿污染引起民愤，整治刻不容缓，列为今后重点工作之一！ “姜局长，这个污染问题，是群众反应的热点问题，受害群众这么多，有的来信访局上访了多次，都被长期被漠视，得不到解决，你们是怎么搞的？” 白云裳扭头冷冷盯主信访局长姜鸣，对他工作极为不满。 姜鸣顿时面红耳赤，表情如便秘一样，委屈地说道：“白书记，不是我们不作为，信访局只是一个接待群众、收集问题的协调部门，一没钱二没权，其他单位根本不买我们账啊……” 白云裳说道：“以后县领导定期坐班接访，谁接访、谁负责，谁是第一责任人，一抓到底，坚决纠正这种推诿扯皮的局面。” “白书记英明，这个法子放在全市、全省都是一个巨大的创新。” 姜鸣笑嘻嘻地拍着马屁说道，其他几个副局长就像一群小学生，立刻鸡啄米一样跟着整齐划一地点头。 白云裳扫了一眼腕表，现在接近五点多，才接待了四个上访户就耗了两个多小时，她感觉有点头昏脑涨，外边还排着几百人呢？ 白云裳在太阳穴上擦了清凉油，起身推开信访大厅的玻璃门，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淳朴的脸上闪烁着一双双渴望的眼睛。 “各位乡亲们，我是铁山县新任的县委书记白云裳，今天是我的接访日，按照计划，本来我要亲自面对面地接访你们，但是由于人数太多，实在抱歉，不能和大家一一面谈。” “所以请大家留下信访件，没有书面信访件的，可以留下地址和电话，我们信访工作人员会回访。” 白云裳语气诚恳，大声地说道。 她话音一落，人群中一片哗然，许多人露出失望之色。 坐在栏杆拐角处的几个男人，拨开人群，满脸阴冷地走了过来。 “白书记，大家可都是眼巴巴冲着你亲自坐班接访来的，等了大半天，结果你放鸽子，一句话就把大家打发了，你把群众当猴耍呢？你跟那些推诿扯皮，不作为的官员有什么区别？” 一个黑脸汉子双手叉腰，指着白云裳，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总共就接访了四个人！我看你就是来走走过场，作作秀的，是个不干实事的绣花枕头！” 另一个装腔作势的附和道。 第27章 骄傲的女人 赵行健顿时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背后搞阴谋，专门针对新上任的县委书记白云裳！ 记忆中，这个美女县委书记的命运是极为凄惨的，她被鹿鸣各方势力围猎，甚至被人陷害，导致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吞服安眠药自杀。 赵行健就对曹启明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匆匆下楼，要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县委大院。 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在三楼，对面是贴身秘书甘雨露的办公室旁，旁边是小会议室。 此刻甘雨露正趴在办公桌上迷瞪着，赵行健轻轻敲了敲门。 “呦，是赵大乡长，这大中午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甘雨露抬头，睁开惺忪的眼睛，笑着说道，脸上漏出两个小酒窝。 “你现在是书记的贴身秘书，鹿鸣县的第一大秘，可喜可贺，前途无量啊。” 两人曾经同在县委大院内，关系也十分熟悉，打趣说道。 “少来阿谀奉承，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白书记在吗，我有重要工作，想当面跟她汇报。” “白书记这会儿在办公室内休息呢，昨天忙了一夜没睡，今天早上又开了半天的会，一会还要接访群众，让她多迷瞪一会儿。”甘雨露说道。 “我刚刚得到消息，有几百个上访群众准备趁白书记接访期间，集体围堵县政府，我怀疑背后有人故意做局，针对白书记，你必须想办法阻止白书记去接访。” 赵行健开门见山地说道， 甘雨露听了极为震惊，说道：“有这种事？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位白书记做事雷厉风行，决定的事情，就是天上下刀子，都改变不了！要阻止，够呛！” 正在这时，对面的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套装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身材高挑，臀部丰腴，胸口高耸，乌黑的长发束成一个马尾，脸上虽然带着倦意，但是难掩气质脱俗的绝美容颜。 她就是新任县委书记白云裳，这让赵行健双眼猛然呆滞。 “雨露，你准备一下，一会跟着我去信访窗口接访。” 白云裳随口吩咐道。 赵行健趁机一步上前，自我介绍道：“白书记，冒昧打扰你了，我是鹿鸣乡代理乡长赵行健。” 白云裳打量了一眼赵行健，一米八的个头，身体挺拔健硕，五官英俊帅气，站着就像一杆挺拔的标枪，从上到下透着一股蓬勃的阳刚之气，不禁美眸一凝。 “赵行健，你的事迹能上大夏日报实在难能可贵，你可是我力排众议，破格提拔起来的，一定要好好干。” 白云裳点点头，用领导的口气说道。 “谢谢白书记的栽培，我一定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干出一番成绩，不辜负县委和白书记的期许。” 白云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个“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听起来颇为新颖别致！ 紧接着，白云裳不再理会赵行健，转身就要下楼，准备去接访。 赵行健连忙追上，说道：“白书记，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 白云裳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头也不回地说道：“没时间了，改天吧。” 这些天，全县各单位的头头脑脑都踏破铁鞋排着队要见她，无非就是想在她这个新任的一把手面前套套近乎，让她疲于应付。 “白书记，你现在不能去接访！”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县政府大门外已经围了许多上访群众，我怀疑有人暗中操纵，专门要针对你，设下的陷阱。” 赵行健顾不了太多拦住白云裳，直接说道。 白云裳美眸掠过一丝傲气，说道：“怀疑？你怀疑有人暗中针对我，那你说说，给我设的是什么陷阱？” “……” 赵行健突然被反问得语塞，这的确是他的推测，没有真凭实据，真不好回答。 “你知道不知道，全县所有县处级领导干部亲自到窗口接访这个决定，是我来鹿鸣制定的第一道政令？而且我当众承诺，要以身作则，带头第一个接访！” “今天是书记接访日，如果就因为你的一个凭空推测，就打退堂鼓，放了群众的鸽子，今后我在全县人民面前还有信用和威信吗？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白云裳昂起头，盯住赵行健冷冷训斥道。 换了别人，会直接被白云裳这气势给镇住，不敢再多言。 但是赵行健在官场混迹了两世的人，对各种场面早就游刃有余。 就不卑不亢地说道：“白书记，这几百上访户聚集，他们都是积着怨气的，如果稍微被心机叵测之人利用，挑起事端，场面很容易失控的，后果不堪设想。” 白云裳皱眉，直接变成冰山美人，说道：“怕什么？我堂堂一方父母官，本来就是为民做主的，难道因为害怕群众闹事，就躲在办公室不敢见人？我光明磊落，不是那些蝇营狗苟的贪官、懒官、庸官！” 赵行健嘴角一勾，这是一个骄傲的女人！ 一看就是从省里空降过来，缺少基层经验，没有被残酷的现实毒打，没有见识过群体事件的棘手。 被怂恿鼓噪下的愤怒人群，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白书记，我的建议还是让公安那边出动部分警力维持一下秩序，以防现场有人趁机起哄，造成骚乱。”赵行健郑重其事地建议道。 白云裳极为反感赵行健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霸道地说道：“赵行健，摆正你位置，你是鹿鸣代理乡长，不是信访局长，信访工作不归你管，你没有资格对我提建议！” 行健顿时有些目瞪口呆，这完全就是个传说之中的霸道总裁模样，霸道自负，听不进去意见。 正当赵行健愣神的时候，白云裳突然目光一眯，凑近跟前一闻，厉声问道：“你老实交代，中午是不是喝了酒了？” 第26章 劝返群众 “赵大叔，你们受惊了！胡支书态度粗暴，我会严厉批评他！” “这山高路远的，跑到城里上访，人生地不熟，多不方便，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反映，我一定全力帮你们解决。” 赵行健面含微笑，上前扶住张老栓，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态度温和地说道。 “我们死都不怕，还害怕不方便？你又是谁？” 张老栓瞪着浑浊的眼珠子，充满倔强和敌意地问道。 “这位是我们鹿鸣乡新上任的父母官，赵行健乡长，有问题你尽管跟他说。”曹启明上前解释道。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的问题跟乡里反应无数次了，哪个问过我们的死活？” 张老栓呸了一口，满嘴的口臭和唾沫星子，喷了赵行健一脸，让他一阵尴尬。 “我们的问题村里、乡里都不管，只有到县里上访！县里要是不管，我们就告到市里、省里……”农妇李桂芳咬着牙说道。 胡万发站在一旁，气急败坏地骂道：“刁民！顽固不化！” 赵行健擦了一把脸，狠狠瞪了胡万发一眼，然后扭头说道：“各位乡亲，我也是土生土长的鹿鸣乡人，爹娘也是农民，跟那些高高在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干部不一样，你们不要有顾虑，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说。” 赵老栓叹了一口气，说道：“赵乡长啊，我们真是有怨无处申啊！自从钼矿开采以后，污水到处排放，田地里种出的庄稼都是黑色的，房前屋后寸草不生，就连地下的水井都变得又黑又臭！” 赵老栓越说越激动，语气变得深恶痛绝。 “去年我大儿子得了癌症，几个月就没了，就是因为长期饮用污染的井水导致的，可是村里、乡里、矿场都说我胡说八道！现在儿媳妇抛下三岁的孙子又改嫁了……我怎么活啊！” 紧接着，李桂芳抹着眼泪说道：“我女儿今年才上大一，也得了癌症，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化疗，每天都需要成百上千的医药费，我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不错，我老伴也得了跟这一样的病，这是医院诊断书……” 赵行健闻言，接过他们手中诊断书，顿时心中狠狠一沉，上面的诊断，都是因为重金属污染导致恶性病变！ 钼矿的污染触目惊心，这些农民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最可悲的是，还被当作胡搅蛮缠的刁民！ “你们口口声声说家人是因为污染导致癌症，可是你们自己怎么没事？我看你们就是居心叵测，借机威胁乡政府，敲诈矿场！” 胡万发双手掐腰，横着双眼，冷漠地说道。 赵行健眉头一皱，这个村霸真是冷血，怒道：“你闭嘴！” “赵乡长，你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嘴脸，我们已经协调矿上每家赔偿了五千元，让他们搬迁出去，但是这群刁民蹬鼻子上脸，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胡万发解释道。 赵老栓气得老脸乌黑，说道：“五千块够什么，连医药费的零头都不够！家人没了，田地没了，房屋没了，五千块就要打发我们，还有天理吗？” 赵行健内心一阵刺痛，陷入社会底层泥潭的人，就像圈养的牛羊，面对任意挥来鞭挞和屠刀，只能逆来顺受。 “乡亲们，你们的遭遇，我赵行健一定会亲自出面落实解决。” “没有医疗费治病，乡里可以垫付一部分，解决燃眉之急，但是今天你们要围堵县政府大门上访，是万万行不通的，还是先回凤凰窝，等我的消息。” 赵行健郑重承诺道。 “赵乡长，你不会是两面派，想诓我们回去，才说这番话的吧？” 李桂芬怀疑地问道，上访这么长时间，大大小小的官她见了不少，都是先把人骗回去，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启明，综合治理维稳经费吗，先支一部分出来，垫付给乡亲们。” 赵行健知道，这些淳朴的农民被忽悠怕了，得不到真正的实惠是不会相信他的，就扭头对曹启明说道。 曹启明的脸一下拉成驴脸，两手一摊说道：“赵乡长，你刚来不知道情况，维稳经费早就被乡里挪用了！我这最多也就能挤出个两三万，杯水车薪啊！我这个信访办兼综治办主任就是猪八戒背个破棉被——要人没人要货没货。” 赵行健不禁又是眉头一皱，说道：“两三万也是钱，先拿来救急，把群众的生活解决了再说！” 曹启明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老胡，这些受害群众每户批一块新宅基地，筹措一部分资金，全部搬出污染区，安置到位，回去后你立刻落实。” 赵行健扭头对胡万发吩咐道。 “赵乡长，这，这，这是矿场惹得祸，反而让我们擦屁股……” 赵行健直接打断他的话，严厉地说道：“你到底能不能办？办不到，直接停职！” 胡万发耷拉着脑袋，说道：“能办，能办。” 张老栓、李桂芳等上访户面面相觑，赵行健现场办公，的确跟其他干部不一样，是真干事！ “乡亲们，你们先回凤凰窝，后续我会出面跟县里协调，把造成的所有损失都赔偿到位，直到彻底解决为止。” 赵行健打着包票说道，让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 “那好，一个月之内，如果赵乡长解决了我们的问题，我赵老栓给你下跪磕头送锦旗，当牛做马都不在话下！” “但是，要是解决不了，我们就上市里、省里、去京城告状，把鹿鸣县的贪官污吏全都告倒。” 张老栓倔强地说道，饱经风霜额头上，青筋蹦出老高。 “那就一言为定！老曹、老胡，你两人带乡亲们坐中巴车回去，好好安顿。” 赵行健扭头向曹启明和胡万发安排道。 李桂芳忽然说道：“赵乡长，就算今天我们不去上访，也会有人去围堵县政府大门的。” 赵行健一愣，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说道：“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故意组织上访户去县政府闹访？” “几天前就有人放出消息，说新上任的县委书记今天亲自接访群众，鼓动全县的上访户都去围堵县政府，估计有好几百人……” 张老栓插嘴说道。 第25章 都是刁民 “多谢李书记提醒，我会妥善处理的。” 挂了手机，赵行健脸色冰寒。 王宝田听得清晰，说道：“这不，麻烦这么快就来了？他们给你挖的坑，这才刚刚开始，后面会一个接一个！当年我也是想干点实事，就是被人这样阴的，后来就心灰意冷了。” 赵行健说道：“他们小看我赵行健了！王哥，你的青梅酒很好，等我摆平了麻烦，咱们再好好喝。” 王宝田点点头。 走出三号院，赵行健翻出电话薄，拨通了陈东来的电话。 “东来，你立刻通知凤凰窝的村支书和综治办办、派出所的负责人，信访办的所有工作人员赶到乡政府集合，下午跟我进城处理信访事件。” “好，我马上通知。” 半个小时后，信访办主任曹启明满头大汗地赶来，他四十岁上下，面相憨厚。 “出了这么大的事，信访办就你一个人赶过来？” 赵行健打量着曹启明，第一感觉就是信访办工作疲沓，一盘散沙。 “赵乡长，不瞒你说，我还兼任综治办主任，手底下连一个兵都没有，就是光杆司令一个。” 曹启明委屈地回答道。 赵行健愣了愣，信访和综治工作复杂，工作量很大，鹿鸣乡居然只配了一个人！ 而且这两项工作基本都跟基层群众打交道，吃力不讨好，没人愿意干，从侧面说明这个曹启明混得不怎么样，绝对不是李大志的心腹。 “那些上访户的行踪都摸清楚了吗？” “现在正在县医院附近的小宾馆内，他们准备下午三点的上班时间，去围堵县政府大门。” 曹启明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回答道。 赵行健点了点头，翻开手机瞄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一点钟。 这时，一辆中巴车开进乡政府大院，凤凰窝村的支部书记胡万发从车上跳下来。 “胡支书，你们村群众越级上访，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行健打量着胡万发直接问道，只见他皮肤黝黑，肥头大耳，满脸油腻，双眼泛着凶光，手上戴着明晃晃的金表，不像是一个贫困村的支书，反而更像一个社会大哥。 “哎呀，赵乡长啊，就是几个刁民，胡搅蛮缠，每个村里都有那么几个反贼！” “你放心，我带了人，直接去把这帮刁民抓回来，绝不给乡党委政府抹黑！” 胡万发抬手一指中巴车大声说道，只见里面坐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赵行健皱眉说道：“胡闹！我们去劝返上访群众，不是去抓罪犯，你搞这么大的阵仗，影响会很坏的！” 胡万发不禁冷笑，内心不禁对赵行健极为轻视。 这小子年少得志，站着说话不腰疼，完全不知道基层群众工作有多难，简单粗暴才是最有效的！ “赵乡长，跟那帮刁民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是行不通的！事实证明直接抓人，才是最有效的，我们之前都是这么干的，不信你问问曹主任！” 胡万发咧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曹启明上前，低声说道：“赵乡长，还是有备无患比较好，万一劝说无效，再采取强制手段，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帮人去县政府闹事。” 赵行健思忖了一下，一挥手让众人上了车。 中巴车沿着山路，一路颠簸，向县城驶去。 “老百姓不被逼得急了，是不会随便上访的，胡支书、曹主任，你们说说，这些群众到底为什么上访？” 赵行健坐在第一排座椅上，扭头盯住两人再次问道。 “赵乡长，情况其实很简单，咱们凤凰窝村紧靠钼矿场，这几户村民的水井、农田都受到了污染，就一直上访。”胡万发轻描淡写地说道。 “群众上访，问题得到解决了没有？”赵行健追问道。 “村里和乡里协调矿场，给了这些农户补偿款，但是他们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扬言要去市里、省里告状，所以说是不可理喻，一群刁民！” 胡万发愤慨地说道。 赵行健脸色一沉，这个问题牵扯到钼矿污染，而钼矿又连接着铁山县的各方利益集团，这是个极为棘手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中巴车开到县医院附近的小宾馆。 曹启明掏出手机给线人打了一个电话，确定这些上访户正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内。 紧接着胡万发一挥手，两个壮汉抢先上前，守在了宾馆前门和后门位置，阻断楼上退路，自己则带着人快步上楼。 此刻，宾馆二楼靠走道的房间内，七八个农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集体去县政府上访。 房门被推开，胡万发横冲直撞地冲了进来。 “张老栓，你这几个刁民，好大胆子，我平日待你们不薄，居然胆敢去围堵县政府告状，你还反了天不成？” 胡万发泛着油光的脸上鼓起两道横肉，直接一脚踹在为首的老汉张老栓身上，劈头盖脸地骂道。 那几个上访的农民全都吃了一惊，张老栓被踢得一个趔趄，顿时恼怒道：“胡万发，你欺人太甚，不要以为你是村里土皇帝，就可以一手遮天，惹急了兔子还咬人呢？” “不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管天管地，还管我们不许上访告状吗？”另一个农妇李桂芳愤慨地说道。 胡万发伸出牛腿一样的手臂，一把揪住干瘦如柴的张老栓，直接将他扯到跟前，冷笑道：“呦，都长本事了是吧？我告诉你们，马上都给老子夹着尾巴，滚回凤凰窝去，再敢胡搅蛮缠，信不信把你们全都抓起来，送进号子里凉快几天！” 赵行健跟了进来，见此情形，一步上前训斥道：“胡闹！胡万发，谁让你这样蛮横的，你这哪里像一个村支书，完全就是江湖做派吗，退一边去！” 胡万发一把推开张老栓，悻悻退后，翻了一个白，心里咒骂道：你个伪君子，装什么装，坏人都让我当，你却在群众面前装好人！ 第24章 副书记王宝田 “是啊，刚搬来，还没开火呢。” “你要不嫌弃，我随便糊弄了几个菜，来我屋里凑合一下？”王宝田十分随和地发出邀请。 “也好。” 赵行健也不推迟，就跟着走进3号小院。 屋子虽然陈旧，但是却被收拾得异常整洁干净，屋檐下摆着几十盆花草，生命旺盛，客厅内是一个满墙书柜，堆满了书籍，这让整个院子蒙上一股文化气息。 第一感觉这王宝田是一个有品位的讲究人，跟那些酒肉干部有区别。 赵行健坐下，桌子上摆着萝卜排骨、卤猪头肉，外加两个素菜，一叠花生米，看着很有食欲。 “我这没啥好酒，这是我用农家酿造的米酒加青梅泡了一年多，今天开坛，你尝尝。” 王宝田拿出一个红陶罐子，揭开封口，倒了小半碗的青梅酒，推到他面前，一股清香顿时弥漫整个屋子。 “白书记刚刚向全县下了禁酒令，这可是顶风作案，还是不喝为好。” 赵行健笑着推辞道。 “你怕什么，鹿鸣乡山高皇帝远，而且这青梅酒度数低，就喝二两，中午休息个把小时，酒气没了，不影响工作的。” 赵行健也不再矜持，端起碗跟他对碰了一下，说道：“说起来，今天还要感谢你在党政联席会上支持我，不至于让我孤掌难鸣。” 说完，抿了一口，入口清爽甘甜，回味无穷，满口生香。 “我啊，其实就是随波逐流，无欲无求的人，别人只要不触动我的利益，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糊涂。” “今天，我也实在看不惯李大志和那帮人的阴险，排挤你一个年轻人，实在不要脸。” 王宝田喝了一口酒，直爽地说道。 赵行健说道：“看得出，王书记是一个有追求、有理想、有品位、有才情的人，曾经也是热血青年，被官场的现实磨掉了棱角。” 王宝田说道：“知我者，赵乡长也！” “我是一个失败者，仕途不顺，二十多岁提得副科级，当时在全县属于最年轻的第一梯队。” “那时的我啊，那个踌躇满志，一心一意要干出一番事业，要飞黄腾达，可惜现实无比残酷，干了二十年，现在依然还是个副科，跟我同一批的，有的已经是处级、甚至到了厅级……我算是看透了！” 赵行健也听说过他的事情，今年四十多了，千年的老副科，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嫌他没本事，跟一个富商跑了，丢下一个五岁的儿子，他独自咬牙拉扯大。 “古人常说，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件就有八九件，能说心里话的人连三个都没有！” “我能理解你，有才华有能力，却抑郁不得志，骨子里还倔强地保留着那么一丝清高，这在乌烟瘴气的铁山县官场，无疑是一道清流。” 赵行健举起碗喝了一大口，半是恭维半是安慰地说道。 王宝田听着这话，笑了笑，直接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脸上立刻泛起了沱红，说道：“赵乡长，有你这句话，已经算我半个知己了。” 赵行健帮他倒酒，笑道：“既然是知己，还喊我赵乡长？” “那就叫你赵老弟！” “王哥！” 两人哈哈一笑，酒碗又重重地对碰在一起。 “说实话，赵哥，我是鹿鸣土生土长的娃，眼见这里几十年没发展变化，山还是那座山，梁还是那个梁，我是真想好好干一番实事，造福乡亲们。” 赵行健慢悠悠地吃着菜，认真地说道。 王宝田眼睛一眯，在赵行健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自己。 “老弟，我也说句实话，鹿鸣乡这个小地方，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你要想干一番事业，难！” “今天的党政联席会，你也感受到了，那帮家伙处处掣肘，把最难干的工作都扔给你分管，全都在挖坑，在接下来的人大选举这一关，要让你栽跟头，你可要当心啊。” 王宝田拍了拍赵行健的肩头说道。 赵行健已经喝了半碗青梅酒，为了拉拢这个盟友，又给自己倒了半碗，一口干了，说道：“王哥跟他们不同，不同流合污，所以还请你以后多支持我。” 王宝田说道：“班子成员里面，虽然表面上都以李大志马首是瞻，但也并非铁板一块，如果好好斡旋一下，还是能争取到盟友的。” 赵行健精神一震，连忙开口询问哪些班子成员可能支持自己，结果王宝田就讳莫如深，语焉不详了。 他明白，两人这才是第一次交往，还没有达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赵行健瞟了一眼书架，注意到上面摆着一排炒股的书籍，就随口转移了话题，问道：“王哥，你研究股票？” 王宝田点头。 “战绩如何？” “差点没输掉裤衩，一塌糊涂，我是没那个财运了。” 王宝田痛苦地摇头，可见他对炒股深恶痛绝，但又如同抽大烟，戒不掉。 “我给你推荐一个票，鑫富药业，最近要起飞。”赵行健郑重说道。 “那只票我有印象，半死不活的，怎么可能有搞头？” 王宝田疑惑地说道。 赵行健刚要解释，就听腰里的手机响了，打开翻盖一看，是李大志打来的。 “喂，李书记。” “行健啊，现在有个紧急状况，凤凰窝窝村有几个刁民，串通一起溜进了县城，扬言要围堵县政府大门上访！信访工作是你分管的，你马上带人进城，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把上访户劝返！” 李大志语气火急火燎，用命令式地说道。 赵行健很不喜欢李大志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李书记，这几户群众到底什么原因进城上访呢？” “什么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白书记刚到铁山县上任，我们鹿鸣乡就出现这种恶性上访事件，影响恶劣，会给领导留下极坏的印象。” “行健啊，我提醒你，都说枪打出头鸟，咱们鹿鸣乡可不能当这个出头鸟！你年轻，仕途还长着呢，可不能在这事上翻跟头……” 李大志貌似好心警告，实则包藏祸心地说道。 第23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话音刚落，金友亮附和道：“所以我提议，行健同志主持政府全面工作，具体抓交通、教育、水利、环保、安全生产、信访维稳等。” 李大志侧过头，凝视赵行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问道：“行健，你对这个提议，有何意见？” 赵行健嘴角一扯，说道：“既然这些难啃的骨头都让我一个人啃，还要这多班子成员干什么，吃干饭吗？” “既然意见不统一，那就按照组织程序，进行投票表决。” “赞成对赵行健同志分工的，请举手。” 既然这小子不上套，那就只能群殴啦，牛不喝水强按头了。 “我赞成！” 党政班子总共十人，除了赵行健，八个人举手赞同。 “我弃权。” 唯有副书记王宝田满脸佛系，一副置身事外，独善其身的姿态。 他的态度很明显，你们尽管互掐，老子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现在八票赞成，多数服从少数，关于赵行健同志分工的意见通过。” 李大志当即一锤定音地宣布。 对于王宝田的弃权，丝毫不影响投票结果。 坐在后排的陈东来立刻在会议本上作了记录。 赵行健脸色阴沉，班子投票是集体决议的最高权威，他还真没办法反驳。 通过这次分工，让他看清了目前的局势，他被孤立了！ 现在班子分成三派，王宝田无欲无求，其余的班子成员全都是李大志的二哈。 而他自己单独算一派。 “既然如此，我也有一个提议：赵家堡村的村支部书记现在空缺，赵德禄担任村委会主任多年，能力强，经验丰富，让他接替，是最合适的人员。” 赵行健话锋一转说道。 “我反对！” 话音刚落，余金鳞就面无表情地说道。 反正他跟赵行健杠上了，只要是他的提议，无论对错，他都反对。 “我赞成赵代乡长的意见。赵德禄我是了解一些的，退伍军人出生，作风扎实，是个能挑大梁的同志。” 冷不丁的，王宝田冒出一句话。 这让众人一愣，大家都习惯了他当吉祥物的状态，现在突然表态，都感到意外，不约而同地看向李大志。 李大志酝酿一下，说道：“我原则上同意。” 李大志之所以没有否定赵行健的提议，不是因为他有多宽宏大量，更不是做出让步。 而是赵家堡刚刚遭遇洪水，引起省市县的上层的震怒，不能再出任何乱子，灾后重建和人心安抚尤为重要，赵德禄是最佳的人选，换了别人镇不住场子。 众人见李大志已经定了调，也都没人多嘴，默认赞成。 紧接着，李大志开始讲话，大都是照本宣科的官话空话，在赵行健眼中，跟女人的月经差不多，每个月都要重复几遍，没啥实际意义。 散会之后，赵行健走出会议室，就见余金鳞站在楼梯口，表情幸灾乐祸。 “你还有事？”赵行健眉宇一挑问道。 余金鳞说道：“没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个月后是乡换届选举，你这个‘代’乡长能不能转正，选举结果至关重要。” 赵行健咧嘴一笑：“我的事，让你操碎了心，你不愧是人民的好公仆。” 余金鳞目光鄙夷，说道：“可惜啊，全乡的烂摊子都让你接了，就算不出乱子，你也出不了啥政绩，但凡捅出一个篓子，都让你一夜回到解放前！我敢打赌，到时候换届选举，你必定落选！” 赵行健蔑视，说道：“和尚不急太监急，和我打赌，你还不配。” 余金鳞脸色涨红，他一个官二代，居然被人说不配！ 就冷冷说道：“你什么玩意？明确告诉你：一个月后人大选举会，我也会参与乡长选举的竞争，当着全乡代表的面，击败你！我要让你看看，到底谁不配！” 赵行健淡漠地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让路，好狗不挡道！” “你……” “你什么你？” 赵行健粗暴地一把推开他，直接下楼。 “余乡长，这赵行健要人脉没人脉，要政治资源没资源，要政绩没政绩，凭什么这么吊？”金友亮泛着光，拱火说道。 “走着瞧！”余金鳞冷哼一声说道。 赵行健回到后面的小院，屋子里里外外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金玉屏则正在弯腰洗衣服，半截裙子卷起，侧坐着身子，露出雪亮的大长腿，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赵乡长，你会开完了，我把屋子已经整理好了，刚才见你有几件脏衣服，就顺手给你洗了。” 金玉屏一边卖力地搓衣服，带动着胸口一颤一颤地，笑着说道。 赵行健看清她手上搓洗的正是自己的内裤，脸上立刻掠过尴尬。 让一个陌生女人洗内裤，实在不合适。 “衣服还是我自己来洗吧，你回办公室忙工作才是正事。” 金玉屏反而咯咯娇笑，说道：“服务好乡长，也是重要工作吗。” 衣服洗到一半，赵行健也不好强行夺过来，就说：“那就谢谢你了，洗完衣服，你去让党政办的同志把咱们乡最近三年的工作报告和总结材料送给我。” “好的。” 走进卧室，赵行健发现网线已经接通了，就顺手打开电脑，下载了股票交易软件，登上账号。 他发现这几天广济药业涨了五十多个点，两万本金变三万。他又把那两万奖金也转入股市，毫不犹豫地继续加仓这支股票，坐等起飞。 不一会儿，党政办的吴忧将资料送了过来，赵行健快速浏览，从中粗略了解了鹿鸣乡的状况。 鹿鸣乡不但地处偏远，经济落后，税收捉襟见肘，而且各方面工作在全县都属于垫底存在。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饭点，条件好的乡镇一般都有机关内部食堂，鹿鸣乡这种穷乡没有食堂，乡镇干部吃饭都是自己解决。 赵行健准备去街上凑合一顿。 “赵乡长，你要出去啊？” 赵行健刚出小院，就撞见住在隔壁的副书记王宝田，主动跟他打招呼。 第22章 党政联席会上的交锋 赵行健咧嘴笑了一下，这个理由就有点扯了，说道：“那我就谢谢你了。” 其实这一点，赵行健早就料到了，金玉屏的告密也只是印证了事实。 对于在官场上斗争经验丰富的赵行健而言，他们背后搞这些小动作，简直就是小儿科。 赵行健提着公文包，来到三楼的会议室。 此刻，纪委书记金友亮、常务副乡长余金鳞、组织委员黄涛、宣传委员池云燕、武装部长毛峰等人已经提前到了。 只听余金鳞阴阳怪气地说道：“妈的，大家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年，没想到一场大水，冲出一个大王八，让那个姓赵的捡了大便宜，爬到我们头上了。” 毛峰愤愤不平，接过话茬，牢骚满腹地说道：“是啊，这工作没法干了！我都干了五年半武装部长了，还原地不动，他赵行健凭什么连升两级？毛都长齐，还想领导咱们，简直是拔苗助长！” 组织委员黄涛冷笑：“他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今天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 赵行健不动声色，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说道：“呦，聊什么呢，要给谁颜色看看？” 空气一下凝固，尴尬起来。 宣传委员池云燕连忙打着圆场，说道：“咳，大家在说赵代乡长官升两级，可喜可贺，你得请大家喝喜酒呢。” 赵行健就呵呵一笑，说道：“今早我在街上路过李老大狗肉馆，李老大说他宰了几条乱叫乱咬的疯狗，要不今晚我请大家去吃狗肉？” 金友亮嫌弃地说道：“疯狗肉谁吃啊？” 赵行健讪笑道：“说的也是，都说吃啥补啥，万一你们吃了疯狗肉，也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叫乱咬，那就成全国新闻了。” 众人都是脸色一黑，这小子嘴巴真损，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们是咬人的狗呢。 紧接着李大志、副书记王宝田和另外两个副乡长也陆续到场。 “同志们，这次会议首先我要传达一下铁山县委关于在全县开展禁酒令的通知。” 李大志翻开一个红头文件，一板一眼地读了起来。 “这个禁酒令是县委书记白云裳来铁山县，亲自指示，定下的第一条政令，明确规定全县干部和公职人员，在工作日的中午禁止饮酒，而且作为作风建设的一个重要抓手，常态化、制度化，常抓不懈。” “纪委专门成立了督导组，明察暗访，对违反者将严肃处理，大家一定严格遵守禁酒令，不要往撞到枪口上啊。” 念完，李大志脸色严肃地强调道。 在场的班子成员顿时一片哗然，有人当场嗤之以鼻。 余金鳞直接不以为然，讽刺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白书记的第一把火居然是颁布禁酒令，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 “这女人当官，就会做表面文章，不抓经济，抓喝酒，不干实事，这个白书记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金友亮也不满地说道。 “是啊，看来铁山县的干部，以后没好日子过喽。” 黄涛阴阳怪气地附和道。 “各位，这是党政联席会，要讲政治！要发牢骚，会后再嚼烂舌根！” 李大志用笔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县委这次对咱们乡人事进行了调整，赵行健同志任‘代’理乡长，也算给我们班子输入了年轻的新鲜血液。” “根据工作实际，今天召开党政班子联席会议，主要是讨论调整一下分工，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宝田书记，你先说。” 李大志特别把那个“代”字强调得很重，是在提醒所有人，赵行健的身份现在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坐在李大志左手的副书记王宝田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一副弥勒佛的神态，说道：“我没啥意见，一切服从组织的决定。” 李大志很满意，点了点头，又瞟了一眼余金鳞，说道：“余乡长，你说说。” 余金鳞轻咳一声，说道：“我主持乡政府的常务工作，分管财务、交通和民政，精力实在有限，忙不过来，我建议把交通这一块给赵代乡长分管，毕竟他年富力强。” 余金鳞话音刚落，纪委书记金友亮就说：“我是纪委书记，按照县里的文件，我的工作是专职抓纪检工作，安全生产可不是我分内的事情，建议分给行健同志。” 毛峰说道：“我是党委委员、武装部长，分管人民武装、教育、妇联、共青团等工作，实在太杂，让我舞枪弄棒还行，但是跟那帮文绉绉的臭老九打交道，实在不习惯，教育这一块让赵代乡长管比较合适。” 黄涛接着说道：“李书记，环保、综治、信访工作之前不是我分管，是你临时安排的，现在既然赵代乡长来了，那我就让贤了。” 赵行健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噙起一丝冷笑，这些被他们踢出的工作，在全县都是倒数，属于吃力不讨好，遗留许多棘手问题，这些人果然包藏祸心。 “今天大家的意见很整齐划一吗，你们是不是提前开了小会商量好的，要把这些不好背的锅统统甩给我，让我专职当背锅侠？欺负老实人，不带这样的！” 赵行健语气带着讽刺，毫不客气地说道。 “赵代乡长，这可是党政联席会，你当着李书记的面，话可不能乱说，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余金鳞年轻气盛，仗着老爹是城关镇的党委书记，官二代的身份，人脉广博，说话行事一向颐指气使。 “怎么？你算君子吗？”赵行健目光凌厉，毫不示弱，“搞小团伙、拉山头，敢做，却不敢让人说？” “你骂我是小人？”余金鳞双眼瞪大，就像一只炸毛的狗。 空气中顿时充满火药味。 “我就说了！咋的？” 赵行健强硬的回击。 “好了，不要吵了！行健啊，这是同志们的畅所欲言，你就不要乱扣帽子，要以大局为重吗。” “班子里你是新人，又最年轻，许多工作都尚需历练，乡长这个位置又是挑大梁的，你多分担一些，争取早日把头上这个‘代’字去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吗。” 李大志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润了一下嗓子，摆出班长的架势，冠冕堂皇地说道。 第21章 主动献殷勤 “行健啊，论辈分，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论职务，你现在是乡领导，虽然你在村里主持工作只有短短的十几天，但是却救了全村人的命，这份恩情天高地厚，我们代表全村老少爷们感谢你！” 十几个村民组长纷纷起身，举起酒杯向赵行健敬酒。 “各位爷爷、叔伯们，赵家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以后我无论当了多大的官，身在何处，都会心怀乡亲，不忘家乡。”赵行健郑重说道，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行健，恭喜你高升，祝你前程似锦。” 赵德禄、林娥、杨玉田三个村干部满脸欢笑，端起酒杯，真诚的祝福。 赵行健举杯回敬，郑重说道：“明天我就要去乡里上班了，村里就交给你们三个人了，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是灾后重建。咱们村地处偏僻，交通不便，经济落后，今后你们要发挥村组织的引领作用，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不能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 赵德禄喝了酒，红光满面，连忙拍马屁说道，“赵乡长的指示高屋建瓴，具有很强的指导性和针对性，我们一定坚决贯彻你的指示，今后的各项工作都争创一流，不给你丢脸。” 赵行健顿时感到肉麻，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德禄哥，你跟我说话还搞阿谀奉承这一套？官场上的假话空话套话你是学会了不少哇。” 赵德禄尬笑着拍了一下嘴巴，说道：“有些话说习惯了，张嘴就来……” 众人哄堂大笑。 这场饯行宴一直喝到八点多才结束，大家都喝得云山雾罩，歪歪扭扭地回去。 赵德禄单独留了下来，打着酒嗝说道：“行健，你走后，村支部书记的位置空缺了，我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干了多年的村主任，无能资历和能力都不差，我要是当了村支书，一定对你言听计从……” 赵行健也喝得身体发飘，内心却清醒，说道：“你放心，我会向乡党委推荐你的。” 有了赵行健的这句话，赵德路就吃了定心丸，说道：“那明早我开面包车送你去乡上。” 赵行健点头。 第二天，赵德禄开着面包车，将赵行健送到鹿鸣乡政府。 乡政府的后院连着好几排砖瓦房，每两间被隔成一个独立的小院，乡党政班子成员每人都分了一个小院作为住室，虽然都是十多年的老房子，但倒也清净。 “赵乡长，这个小院之前是王天学在住，现在腾出来了，你就将就着，咱们山区乡镇，条件是艰苦了一些，你看还缺啥，跟我说一声，我吩咐办公室的同志给你配。” 陈东来领着赵行健来到第二排第一个小院，笑眯眯地说道。 “别的没啥，我平日习惯用电脑办公，需要网络，这房子能不能通一根网线过来？”赵行健问道。 “这个好办，我一会安排人从前面办公楼通一根网线过来。”陈东来眯着眼睛说道。 赵行健笑了笑，随口道：“那就有劳陈主任了。” 赵行健环顾四周，只见院子用青砖铺地，栽了一株金银花，郁郁葱葱爬满了半个墙壁，里屋摆着简单的旧家具，水泥地面映出大片的水渍，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菌气味。 赵行健就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屋子，刚扫了几下，外面就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他一扭头，就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居然是乡团委书记金玉屏。 “赵乡长，这屋子很乱，陈主任让我过来帮你打扫打扫。”金玉屏脸上掠过一丝红晕，矜持地说道。 赵行健跟她只打过几个照面，并不熟悉，就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打扫吧。” “赵乡长，你就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吗。” 金玉屏居然声音发嗲，撒娇式地说道，然后直接一步上前，抓过赵行健手里扫帚。 金玉屏皮肤很白，是那种带着奶油色亮光的白，蝴蝶肩、水蛇腰、腿型笔直修长，翘臀性感十足，三十上下的年纪，就像一颗熟透的桃子，浑身散发着成熟气息和妩媚气质。 此刻她正面对着赵行健，弯腰扫地，顿时领口处露出无限风光，不得不说她身材有料，跟夏静柔很有一拼。 感受到赵行健的目光，金玉屏反而动作优雅恬静地甩了甩满头秀发，带动着身体的晃动，充分展示身上的魅力。 赵行健移开目光，这个金玉屏跟他不熟，居然主动上门搔首弄姿，什么意思？ “这屋子打扫完，你把门带上就行了，我还有一个党政联席会议要参加。” 赵行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道，然后转身就走。 金玉屏连忙一步上前，神秘兮兮说道：“赵乡长，党政联席会是不是要讨论班子分工的事情？你要小心了，他们准备算计你！” 赵行健扭头，神色一愣：“你说谁要算计我？” 金玉屏把脸凑近，压低声音说道：“就在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我路过李大志书记的办公室，听到他召集了几个班子成员在私下开小会，在密谋这次班子分工调整，要把最棘手、最难干的工作分给你，他们再从中下刀子使绊子，让你出差错。” 赵行健近在咫尺地感受到她呼气如兰的气息，目露惊讶。 这个金玉屏为什么要向他告密？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李书记知道了，给你穿小鞋？” 赵行健盯住金玉屏，脸上扬起一丝疑惑问道。 “赵乡长，你不要多心，我就是单纯为你打抱不平，不想你如此年轻有为、光明磊落的领导被这群小人算计。再说了，赵乡长难道还会去找李大志告我的状？” 金玉屏挺了挺傲人的胸口，瞪着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迎着赵行健的目光，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第20章 你必须给个交代 当初自己叫他“小赵”，这小子记恨上了。 “恭喜你高升了。” 尽管王鸿鹄内心的憋出内伤来，但还是咬牙说道。 赵行健说道：“这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当初要不是你把我派到赵家堡，我哪有立功的机会？没想到吧，这才几天，我又成了你的领导，此刻你心里一定肠子都悔青了吧？” 王鸿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内心的滋味简直比喝毒药还难受，当初要是听进半句赵行健的意见，自己也不会落得被免职的下场！ “你何必在我伤口撒盐呢？”王鸿鹄阴着脸说道。 赵行健摆摆手，说道：“那就说正事，现在我通知你马上把这间办公室腾出来，搬到楼下的综合办公室去，这个房间我要了。” 王鸿鹄一听，直接炸毛了，忍无可忍：“赵行健，你欺人太甚，你凭什么命令我，凭什么让我搬出去？你牛逼什么？” 赵行健说道：“你已经不是副乡长了，就没有享受单间办公室的资格！” 王鸿鹄无比的羞辱，红着眼睛说道：“你我都是从政府办出来的，非要相煎何太急？你不要把事情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赵行健不屑说道，“这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你可以不搬，但是我会让人强行把你的东西扔出去，到时候你脸面更难看。” “你……”王鸿鹄气得发抖，指着赵行健说道：“小人得志就猖狂，你只是一个代乡长，就想一手遮天？我现在去找李大志书记，不信治不了你！” 整个乡党政班子成员的办公室都集中在二楼，他们都听到了动静，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和稀泥。 尤其是余金鳞，透着门缝隔岸观火，眼中闪烁着妒忌的寒芒。 哼，搅吧搅吧，打起来最好！ 赵行健之所以这样对待王鸿鹄，并非公报私仇，而是立威，向所有人释放一个信号：他不是软柿子！ 王鸿鹄气冲冲摔门而去，走向走廊东头的书记办公室。 “李书记，赵行健欺人太甚，他居然抢占我的办公室……” 李大志有些不耐烦，嘴里叼着大中华，说道：“我都听到了，那你就搬出去，把办公室让给他吗。” “这……李书记，这事你屁股不能坐歪了，否则我王鸿鹄这张脸往哪搁？以后还怎么在鹿鸣乡混下去？”王鸿鹄难以置信地说道。 “人家说得没错，你已经被免职，不再是副乡长了，单独占据一个办公室不合适。” 李大志瞟了一眼王鸿鹄，轻飘飘地说道。 其实他打心眼里根本瞧不上王鸿鹄，借助女人上位，要是有赵行健一半的能耐，这场溃坝事件就不会这么惨。 “李书记，你怎么能替赵行健说话呢？他可是楚县长厌恶的人！” 王鸿鹄非常郁闷，愤愤不平。 “鸿鹄啊，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在官场上逞一时之气，笑道最后才是王道。” “赵行健现在只是代乡长，按照程序，他还必须经过乡人代会选举通过后，才是正式的乡长。” “如果他在选举会上落败，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李大志城府极深，阴恻恻地说道。 王鸿鹄一听，脑子里顿时如拨云见日，一下灵光了。 “李书记，我明白了……到时候我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李大志不置可否，话题一转说道：“听说最近你要结婚了，我批你半个月的假，正好调整一下心态，好好度蜜月。” 王鸿鹄说道：“谢谢书记的关照。” 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默默收拾东西。 李大志之所以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故意纵容赵行健树敌，让他在整个乡政府的人心中留下一个小人得志、嚣张跋扈的坏印象。 这边王鸿鹄前脚离开，被开除的水利站长王强就闯了进来，如一杆火铳杵在他面前。 “李书记，你当初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我扛下了所有责任，最多只是免职处分，就能平平安安退休。” “但是现在我被开除公职，连退休待遇都没有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王强双眼通红，闪烁着愤怒的火花，情绪激动地大吼道。 “老王，你吼什么？” 李大志起身关上门。 “这次溃坝事件惊动了省市层面的领导，我背后费尽心机帮你运作，才给你争取开除的处分。要不然，你现在早被纪委带走，下半辈子在监理里喝西北风！你还要什么交代？” 李大志气急败坏，身上释放出强势的威严，打着官腔说道。 王强气势顿时瘪了一半，内心无比后悔，当初被李大志忽悠了。 就哭丧着脸说道：“李书记，我上有七十岁的老父亲，下有上大学的孩子，老婆身体还有病，你让我可怎么活啊！你摸着良心说，这么多年乡里的水利项目都是你批的，油水都被你捞了，却让我背锅……” “你住嘴！” 李大志一声怒斥，打断了他的话。 同时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两沓钞票，砸在桌子上。 “这两万块钱你先拿去，记住，把你知道的一切烂在肚子里。” 他操纵水利工程项目的事情，王强知道很多内幕，如果把他逼急了，这家伙狗急跳墙就麻烦了。 王强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钱没有伸手去拿。 “嫌少？老王啊，人要知足！” “你放心，我李大志为人算不上义薄云天，那也是一言九鼎，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李大志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王强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只能选择再次相信李大志，伸手把钱揣在怀里，转身离开。 傍晚时分，赵行健搭了一辆农用三轮车，赶回赵家堡。 赵德禄、林娥等得知赵行健被任命为代理乡长，全都既震惊又惊喜，这对整个赵家堡而言更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喜讯，毕竟这么多年赵家堡连一个股级干部都没出过。 林娥杀了一只公鸡，又在村口的小卖部里买了肉和散装米酒，在临时村部里简单弄了一桌子菜，又叫来十几个德高望重的村民组长，加上三个村干部围坐一桌，算是给赵行健饯行。 第19章 凶宅 赵行健内心冷笑，李大志的弦外之音很明显，说他能力不足，拔苗助长，不配当这个乡长呗！ 脸上却笑逐颜开，故作谦虚说道：“苗部长，我一定多向李书记请教。” 苗青林坐上轿车，李大志挽留道：“苗部长，你们来回山路几十里山路，颠簸受累，吃了便饭再走吧，村民在水库里逮了几个野生甲鱼，您尝尝鲜？” “我还有事，饭就不吃了。”苗青林摆摆手，示意司机开车。他是来传达处分决定的，留在这里吃饭显然不太合适。 送走了苗青林，李大志转身扫了一眼赵行健，内心再次五味杂陈。 一场大灾，从上到下一大批干部倒霉，唯独这个赵行健走了狗屎运，捡了大便宜，直接跟他平起平坐了！ “行健啊，今后我们一起搭班子，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不记仇，能容难容之事，刚才举报信的事情就当是一场误会，什么都没发生，不要因为此事影响了团结。” 李大志背着双手，一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姿态说道。 赵行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书记这样说，我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大志嘴角讪笑一声，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行健，我很想知道，你当初怎么就能预料要会发生溃坝呢？” 说实话，他悔不当初，没有听赵行健的话，一念之差，非但与副县长的晋升机会失之交臂，还连累了靠山楚江才，为了花钱消灾，砸出去许多真金白银，不肉疼是假的。 赵行健淡淡说道：“算命算的呗。” 李大志被这一局顶得语塞，就背着手上楼，这小子是在讽刺自己当初的态度蛮横呢。 赵行健转身，正撞见从王天学，神色落寞，手里提着两个编织袋，装满了一些日用品，刚刚收拾了办公室，准备离开。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不到三十分钟，局面就逆转了，这就是报应吧！”赵行健目光咄咄逼人地说道。 王天学满脸涨红，一阵火辣，无地自容。 “年轻人，你也就是走了狗屎运，不是你有多大本事！别忘了你是‘代乡长’，等把前面那个‘代’字去掉，你再嘚瑟！” “在官场上混，最好和光同尘，不要锋芒毕露，铁山县就这屁股大一块地方，咱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王天学说完，就想低头闪过，却被赵行健一步上前挡住。 “你现在想起来跟我说和光同尘了？还在装正人君子？” 赵行健真想一拳砸烂他那张虚伪的嘴脸，冷漠地问道。 “我想问你最后一句：为什么在大会上当众陷害我？就因为我拒绝跟你一条战线？” 反正这个梁子算是结上了，王天学也不在意，直接说道：“也不全是吧，怪就怪你没有背景吧，拿你当垫脚石也没啥成本。” 王天学说得如此肆无忌惮，让赵行健气急而笑，说道：“那你一路走好。” 王天学脸色一黑，这他妈送死人呢。 正在这时，党政办主任陈东来从二楼下来，脸上挤出一丝谄笑，说道：“赵乡长，恭喜高升啊，您第一天来报道，我就说什么来着，你来咱们鹿鸣乡镀金的，这不，一下芝麻开花节节高……” 赵行健笑了笑，说道：“还是赵主任会说话！我的办公室和住室，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回村收拾一下，明天就要过来办公。” 陈东来那双小眼睛机灵一闪，说道：“我刚才已经向常务副乡长请示了这件事情，他说二楼最西头还有一间空房，就是里面堆满杂物，收拾干净之后，可以给您做办公室。” 赵行健说道：“上去看看。” 两人上了二楼，只见那间房子门锁已经生锈，里面堆满散乱的杂物，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阴气沉沉的，门边的还挂着“副书记室”的牌子。 “这间办公室多久没住人了？”赵行健随口问道。 “两三年了吧，一直闲置着，用来当作储物间了。”赵东来问道。 “那为什么一直空着？乡政府的房子也不宽裕啊？”赵行健目光狐疑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没人愿意在这里办公……”陈东来支支吾吾的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前任副书记的办公室，是一间凶宅吧？” 在赵行健的记忆中，几年前鹿鸣乡党委副书记跳楼自杀，曾经在铁山县城轰动一时。 陈东来尴尬一笑，点点头。 赵行健冷冷说道：“既然是没人住的凶宅，为什么偏偏要安排给我？是我赵行健低人一等吗？” “不不，这是常务副乡长余金鳞安排的，我哪里有擅自做主的权利，只是执行罢了。”陈东来连忙摇头，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王天学的办公室不是腾出来了吗？”赵行健皱了皱眉问道。 “王天学的办公室跟李书记对面，是两间打通的大开间，面积大，咱们乡里正缺少一个小会议室，李书记的意思是正好改造一下，用来做会议室，所以……”陈东来干咳一声说道。 赵行健不禁冷哼，这小小的乡政府真是庙小王八多，处处是坑，连分配办公室都要挤兑他。 王天学的办公室他并不满意，今后跟李大志面对面，大小事都藏不住，很不方便，那就做会议室吧！ 他一转身指着对面的办公室问道：“这间是谁的办公室？” “是王鸿鹄副乡长的。” 赵行健闻言，顿时脸色一冷，说道：“让他搬出去，这间我要了。” “这……这恐怕不合适吧？” 陈东来脑袋一缩，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说道。 谁都知道，这王鸿鹄的未婚妻是县长的亲戚，他现在就算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可不愿意得罪王鸿鹄。 赵行健冷冷鄙视了他一眼，直接一步上前推开门。 “小王啊，忙什么呢？” 王鸿鹄正眉头紧锁地发愣，猛地抬头，见是赵行健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盯住自己，顿时脸上肌肉僵硬。 尤其是那一句“小王”，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让他尊严掉了一地。 第18章 代理乡长 “苗，苗部长？您，怎么来了！” 李大志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走下主席台迎了上去。 只见组织部长苗青林阔步走进会议室，县纪委副书记钱鲲鹏、组织部干部室主任温思月提着公文包紧随其后。 “我来传达县委的一项重要人事决定。” 苗青林目光扫过全场，语气严肃地说道。 “三位领导请到主席台就坐。” 李大志将三人请到主席台上落座。 鹿鸣乡其余班子成员都挪到了主席台下面的第一排。 “同志们，今天十分荣幸，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苗青林同志带队莅临我乡指导工作，现在请苗部长讲话。”李大志对着话筒，满脸微笑地说道。 台下响起掌声，苗青林目光炯炯，扫过全场，在赵行健身上短暂停留，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同志们，近期鹿鸣乡发生溃坝事件，导致多人死亡，人民生命财产损失巨大，经市调查组调查，这是一起严重的失职渎职行为酿成的惨祸，将严厉追究责任！请县纪委副书记钱鲲鹏同志，传达对有关责任人的处分通报。” 钱鲲鹏从公文包内取出一份文件，语气严肃地念道： “经县纪委研究，报县委和市纪委同意，对这起事故负有主要领导责任的鹿鸣乡党委书记李大志，处以党内警告处分。” “对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的鹿鸣乡人民政府乡长王天学处以记过、撤销职务处分，调离工作岗位。” “对负有分管责任的副乡长王鸿鹄给予留党察看，撤职处分。” “对渎职失职的水利站长王强，给予开除公职处分。” 台下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王天学、王鸿鹄、王强三人全都瞬间脑子一炸，感觉如坠冰窖。 尤其是王天学，脸色苍白，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他虽然名义上主管政府工作，但是完全被李大志架空。 这次灾难责任最大的是李大志，但是处理最重的却是王天学！ 谁都明白，他这是被拿来替李大志顶雷，当做替罪羊了！ 紧接着苗青林说道：“请组织部干部室主任温思月同志宣读对有功同志的奖励决定。” “赵行健同志，在鹿鸣溃坝事件中，不顾个人生命安危，连续救出三十多名群众，事迹被大夏日报重磅报道，省委、市委主要领导都作了批示。” “经县委研究决定：给予赵行健同志记一等功，奖励人民币二万元，并破格提拔使用，任鹿鸣乡党委副书记、代理乡长。” 文思月操着普通话，字正腔圆地宣读道。 一旁的王天学面冷如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憋屈得差点当场喷血。 话音一落，全场震惊，然后一片哗然，整个会场如同一锅烧开的水，炸了锅，比刚才的反应还要强烈数倍。 主席台上的李大志目光震惊，暗暗吸了一口气，这太意外了！ “这不可能！” 王天学直接惊呼出声，脸色如同被掌掴一样难看，透着难以置信的羞愤，刚才自己还洋洋得意地诬陷人家，可是转眼间自己乡长的位置就被他顶替，那滋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难以接受的是王鸿鹄，他脸色铁青，双目透着强烈的嫉妒。己这个副乡长刚当了才几天，还没焐热，就被撸到底。反观赵行健，直接咸鱼翻身了，还连升两级，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混？ 就连赵行健自己都愣在原地，内心狂喜的同时感到不真实。从副科级虚职到正科级实职，连升两级，这在铁山县官场很少见。 刚才公开指责他赵行健的那些人，全都默默低下头，内心五味杂陈，十分后悔，打脸来的太快了！ “苗部长，我有话说，我对这个处理决定不服！发生溃坝的时候我正在党校学习，而且鹿鸣乡的事情不是我能拍板的，让我承担这个主要责任，实在太冤了！” 王天学双眼通红，再也忍不住了，蹭地一下站起身大声申辩道。 显然有人为了保李大志，强行把他当替罪羊来顶雷，欺人太甚！ “天学同志啊，你也是在重要岗位锻炼多年的干部，怎么这样不成熟呢？不要激动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没有责任？！” 苗青林扶了一下金丝眼镜，用长者的语气说道。 “组织免你的职，是经过县委集体研究决定的，不是某个人的意志！把你调离鹿鸣，也是暂时的，以后有会另有任用的。” 苗青林的话虽然和颜悦色，但是却蕴含着一股气场和威严，把王天学的火气压了下去，只能默默坐下。 “对县委的决定，鹿鸣乡党委、政府虚心接受、完全服从。” “同志们，我们必须认识到这次溃坝事件的惨痛教训和深刻警示，今后要引以为戒，警钟长鸣，切实转变工作作风，杜绝一切类似事件发生……” 李大志对着话筒，做了简短的表态发言，做足场面上的事情，之后宣布散会。 苗青林主动走下主席台，伸手和赵行健握了握手。 然后和蔼地说道：“小赵啊，是金子放在哪里都会发光，把你选调在到鹿鸣，你一下就立了个一等功，祝贺你！你现在可是全县最年轻的乡长，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要挑大梁了啊。” 赵行健诚惶诚恐地说道：“感谢县委、感谢苗部长的培养，我一定再接再厉，继续发扬优良作风，勇于担当，不负重任。” “好好，以后工作多向大志书记学习请教，你们相互配合，搞好班子团结，拧成一股绳，争取把工作提上一个新台阶。” 苗青林一边下楼，一边说着场面上的话。 李大志立刻说道：“请部长放心，行健同志年轻，工作经验和方法还稍显不足，我作为十几年的老乡党委书记，今后一定不遗余力地指导他，让他快速提升能力和本领，驾驭住乡长角色。” 第17章 诬陷 李大志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正义凛然地说道：“这次溃坝事件的发生，凸显了我乡的一些主管领导和分管领导安全意识淡泊、岗位职责缺失、把群众生命当儿戏，才酿成了这样一起大祸！” “这起事件，不但造成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严重损失，而且惊动了省市高层，还打乱了全县、全乡的工作大局，教训十分惨痛。” 坐在下面的赵行健望着李大志那道貌岸然的虚伪嘴脸，感觉十分憎恶，演技堪称影帝，当初他打电话提醒，反而被李大志诬陷为造谣，就是个双面人！ “跟可恨的是，出了这等大事，有人非但不去好好救灾，挽回损失，反而挖空心思地背后搞小动作，落井下石，钩心斗角，想要借助这次事件整倒我李大志！” 李大志越说越激动，拍着桌子说道。 说着，李大志霍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从公文包里扯出一个信封。 “有人向市调查组寄了一封举报信，捏造诬陷我十几条罪状！可惜啊，却低估了我李大志的能耐，我非但没有被整垮，就连举报信都到了我的手里！跟我玩这种把戏，简直小儿科！” “我李大志身正不怕影子斜，举报的人就在会场，有本事你现在站出来，跟老子对质！” 紧接着，李大志将那封举报信狠狠摔在桌子上，目光如电，锋芒毕露地扫过全场。 他之所以把这事在大会上挑出来，就是要当众示威，让所有人都明白，他李大志有大树庇护，不可撼动！ 全场哗然，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谁敢举报李大志这个土皇帝，不想混了？ 坐在旁边的王天学盯着桌子上的举报信，表情僵硬，内心直接悬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封举报信非但没有搬倒李大志，就连信都落到了他的手里，顿时一阵后悔自己这次太心急了，低估了李大志的能量！ 赵行健幸亏自己当时留了个心眼，否则就掉坑里了。 坐在一旁的副书记王宝田皱着眉头，第一个站出来撇清关系：“李书记久经考验，对党忠诚，一心为民，这是有目共睹的吗，谁恶意抹黑李书记，我坚决和他斗争到底！” 紧接着，纪委书记段宝明义愤填膺地说道：“李书记清正廉洁，是我们的榜样，否定李书记，就是否定我们鹿鸣乡党委政府，其心可诛。” 紧接着常务副乡长、组织委员、宣传委员等班子成员争先恐后地表态，对举报的行为表示深恶痛绝，予以谴责，同时也是自证清白。 最后班子里面只剩下王天学沉默不语，迟迟没有表态。 “王乡长，你对此有何看法，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个贪赃枉法之徒吧？” 李大志扭头，眼睛一眯，笑里藏刀地问道。 “同志们，我们组织中间，的确存在一些害群之马，背后里搞小动作，居心叵测，陷害同事和领导！” 王天学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泰然自若，地对着话筒说道。 “这封举报信我很熟悉，就在前几天，有人拿着他背地里让我签字，帮他一起诬陷李书记，被我严词拒绝！说实话，这种行为深恶痛绝，令人不齿！” 坐下下面的赵行健闻言，眉头不禁狠狠一皱，感到一丝不妙，王天学当众编造这一套谎言，是什么意思？ “王乡长，这个小人是谁？把他揪出来！” 纪委书记王宝田是李大志的跟班小弟，立刻说道。 “我想请同志们先听一段录音，再做定论。” 只见王天学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对着话筒，按下了按键，播放起了一段录音。 “李大志作风腐败，独断专行，吃喝嫖赌抽，下面人的人都叫他‘五毒书记’，早就对他心生怨气……” “想要搬倒李大志，这封举报信还是王乡长签字比较有说服力……” “鹿鸣乡堤坝去年才修的除险加固工程，一年不到就垮塌了，这是豆腐渣工程，三岁孩子都知道里面有猫腻，李大志作为党委书记，难辞其咎……” “如果市委调查组调查，我会如实反应李大志违规违纪行为……” 录音通过话筒扬声器，在整个会议室内回荡，如同在一潭死水你扔下一个炸弹，激起千重浪。 现场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录音里面是赵行健的声音，纷纷将目光聚焦他身上！ 赵行健脑子嗡地一下，感觉短暂的空白，脸色大变，双眼死死盯住王天学，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没想到王天学那天暗中录了音！ 更还没想到他如此阴毒，断章取义，剪辑了一下，当着全乡干部的面播放出来！ “王乡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拿剪辑过的录音来诬陷我？手段太下作无耻了！” 赵行健霍地站起身，目光冰寒，冷冷质问道。 “明摆着的事实，还用问吗？我王天学堂堂一乡之长，做事用得着诬陷吗？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录音是你说的话不假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到底谁卑鄙无耻，明摆着呢。” 王天学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居高临下地说道。 在王天学眼中，赵行健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卒子。 他撼不动李大志，就拿他来当替死鬼，消除李大志的怀疑，要怨就怨你不跟我一条心！ “赵行健，没看出来啊，你当面是人，背后却是一条疯狗，连李书记都敢咬！” 常务副乡长余金鳞立刻跳出来指责赵行健。 紧接着，其他班子成员、乡站所负责人、几个村的支部书记也争先恐后地站起来，狂喷赵行健，吐沫星子都喷了他一脸。 此刻的赵行健，就像一块唐僧肉，仿佛只要扑上去“咬”上一口，就能博得党委书记李大志的欢心。 “赵行健，你诬陷李书记，严重违纪违法！李书记宰相肚里能撑船，可以不跟你这种小人计较！但是全乡干部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这种卑鄙行径已经犯了众怒，你现在必须向李书记公开道歉！否则，我代表乡纪委，立刻处理你！” 纪委书记金友亮虎着脸，用威胁的语气大声说道。 赵行健环视了一圈会场所有人，目光最后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大志身上，冷笑道：“李书记，你也这么认为吗？” 李大志不是傻子，当然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赵行健是被冤枉的。 但是他偏偏就是不开口澄清，因为赵行健是楚县长厌恶的人！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了。 “是谁要处理赵行健啊？” 紧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让会场瞬间寂静。 循声望去，李大志神色猛然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恭敬之色，紧接着主席台上的党政班子成员也跟着全体起立。 第16章 谁反对就去找省委反对 “铁山是咱们的地盘，无论这小娘们是什么背景，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要是老老实实刷个履历，镀镀金也就算了，要是搞事情，那叫她没好日子过。” 楚江才咬牙说道。 刘建国和潘大京点头。 上一届的县委书记那是官场滚刀肉，都被他们一伙架空，翻不出浪花来，别说这个还没断奶几天的白云裳了，嫩着呢！ 另一边，白云裳脸色一寒，重重将话筒按在座机上，这个楚江才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虽然县委、人大、政府、政协四大机构同在一个大院内，但分属好几座楼办公，县长和书记的办公室隔着两座楼，白云裳明知道他撒谎，但是也不可能专门跑过去核实！ 坐在一旁的苗青林看得明白，历史又要重演了，一场书记和县长的权力之争，拉开了序幕。 白云裳也明白，楚江才想利用这件事情试探一下自己，顺便给她一个下马威。 如果她妥协了，楚江才一伙以后就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想到这里，白云裳坐回座位，直接提笔在处理签上写道： “给予赵行健同志记个人一等功，拟任正科级实职。” 她外表柔美，但骨子里却异常刚毅，宁折不弯，面对楚江才一伙的挑衅，她要毫不示弱，硬怼回去！ 既然赵行健是楚江才憎恶的人，她偏偏要提拔重用，而且还要提高一个档次。 “青林同志，你把我的批示拿回去，直接下任命文件。”白云裳将批示递了过，郑重说道。 苗青林拿过来一看，吃了一惊，这个批示直接又把赵行健拔高了一个档次，由原来拟定的二等功变成一等功，副科实职变正科实职！ “白书记，按照程序，这个要征求楚县长和常委们的意见，或者上常委会讨论……” 苗青林扶了一下眼镜框，盯住白云裳的面孔，揣摩着她的情绪变化。 还没等白云裳说话，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我是市委张浩然。” “张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白云裳一听是市委书记，语气带着恭敬。 “大夏日报那篇关于赵行健抗洪救人的报道，省委和市委的领导同志都看到了。” “省委江书记还做了重要批示，要求对该同志的事迹予以表彰，树立先进典型，发扬光大。” 白云裳闻言顿时美眸一亮，立刻说道：“张书记，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件事呢！这篇报道我也看了，准备给这位同志记功，并且破格提拔重用。张书记您放心，我们铁山县委一定不折不扣贯彻落实好省委江书记的批示精神，和您的指示。” “很好！小白啊，铁山是山区县，经济落后，底子薄弱，派你去铁山掌舵，是省委和市委对你寄予厚望的，你担子不轻啊！” “你是空降下来的，对当地情况不熟，一定要虚心向本地的干部请教学习，提高政治站位，搞好班子团结，凝心聚力抓建设。” 张浩明用练就了几十年的官腔，谆谆教导地说道。 白云裳听出了这是在旁敲侧击敲打她，让她不要搞内斗就笑道：“请张书记放心，我一定全心全意把铁山建设好，不辜负省委、市委和七十万铁山人民的期望。” 这一番对话，一旁的苗青林听得七七八八。 挂了电话，白云裳脸色一寒，秒变冰山美人，目光凌厉地瞄了一眼苗青林，说道：“你刚才问什么？” 苗青林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只能尴尬一笑。 “我这个决定，是贯彻上级领导的批示精神！如果班子里面有谁不服，那就让他去省委大院，找江书记反对！” 白云裳冷冷说道。 苗青林目光一凝，第一次领略到这个美女书记的凌厉作风，立刻说道：“是是，谁反对就是反对省委的指示！我立刻去办。” 望着苗青林前倨后恭的态度，白云裳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青林部长了。” 赵行健对着电脑屏幕，陷入深思，缓缓在屏幕上打下了一行字：《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 铁山县是革命老区，是洪老重点关注的地方，上次他看到这里经济落后，就内心五味杂陈，如果赵行健能拿出一套振兴革命老区发展的可行方案，就能解开洪老的心病了！ 凭借上一世的知识积累和海量信息，赵行健对未来几十年的经济走向和社会发展了如指掌，完全就是上帝视角，写这一类文章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但是以他现在一个最底层公务员的地位，还不能站位全球、全国、全省的大局去写，那样太惊世骇俗，也容易让人怀疑他造假抄袭。 如果从县域经济这个视角作为切入点，比较贴合实际！ 赵行健先是一条一条地列出提纲，构建出总体框架，再凭借记忆，展开论述。 就在他聚精会神构思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赵主任，我是乡党政办小吴啊，李书记今天下午两点主持召开乡村两级干部大会，通知你参加。” 乡党政办的科员无忧说道。 赵行健问道：“小吴啊，会议的内容是什么？” “陈东来主任只安排我电话通知会议，具体内容我不知道。” “好的，我会按时参加的。” 赵行健吃了中午饭，借了赵得禄的摩托车，赶到乡政府。 二楼的会议室内，乡党政班子成员、站所的负责人和各村的支部书记，共计六七十人参加会议。 赵行健坐在下面第二排，抬头扫一眼主席台，只见正中位置，李大志脸色阴沉，左边是乡长王天学，右边是副书记王宝田，其余党政班子分坐两边。 李大志扫了一眼会场，伸手弹了一下话筒，语气带着固有的居高临下的气势，说道：“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根据县委、县政府的安排，对鹿鸣水库溃坝事件进行总结教训，举一反三，深刻警醒反思。” 台下一片寂静，全都注视着李大志，等他说下文。 第15章 女县委书记 在老干部眼中，论工作经验、魄力、能力，白云裳都是十分稚嫩的，让这样一个新手当县委的班长，掌舵铁山县的未来，不要说让全县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了，就是能否指挥得动现任的四大机构班子，就成问题！ 也有一种可能，白云裳是省里某个关系户，下来刷刷履历，镀镀金而已，待个一年半载就调走了。 座谈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上一任退下来的政协主席王根生特意留在最后走，凝视着白云裳，直言不讳地说道：“白书记，当一把手就要手腕硬，才能镇得住场子，我看你如此年轻，文静柔弱，真担心他们会欺负你。” 白云裳明白，这些老干部离开了官场，没了顾虑，说的都是真话，这个“他们”是意有所指。 “王老，你说的他们——是指哪些人？” 王根生有些欲言又止，说道：“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这铁山县的情况十分复杂……” 地头蛇？ 白云裳被勾起了兴趣，正想继续追问，想借机了解铁山县最真实的情况，这时组织部长苗青林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王老也在啊，有时间不见了，你这精神越发健硕啊。”苗青林热情地打着招呼。 “哪里啊，老如朽木，当柴火烧都点不着火了！我还有事，不妨碍你们谈工作了。” 王根生呵呵笑道，知趣的告辞。 苗青林望着王根生走出会议室，扭头说道：“白书记，这是我们根据你的批示拟定的，对赵行健同志立功破格使用的决定。江才县长和常委们都看了，也签订了意见，请你过目。” 白云裳接过文件，只见楚江才在处理笺上签了意见，大致意思是： 一是，赵行健作为乡政府下派到赵家堡的代理支部书记，抢险救灾是他的本职工作，救出32人是他应该做的，通告表扬一下就行了，记功和奖励有些小题大做。 二是，赵行健资历太浅，而且现在溃坝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此刻提拔重用他，不合时机，恐怕引发更多的负面舆论。 这个意见等于把白云裳的批示给否定了，而且有几个常委也签了字，支持楚江才的意见！ 显然，对于楚江才而言，赵行健是他眼中钉，绝对不可能让他起来，最好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白云裳看完，顿时心中不悦。 刚才处理溃坝事件，楚江才直接喧宾夺主，无视她的意见。 现在她要提拔重用一个立功的干部，又被楚江才联合其他常委给否了！ 之前早有消息传闻，说楚江才将接替铁山县委书记，结果被自己顶替，他心中肯定有怨气。 从她报道的那天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交谈，楚江才就表现出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充满了敌意。 这让她想起刚才王根生的话，难道楚江才就是他口中所指的“地头蛇”？ 这铁山县官场的水不但深，而且还挺浑！ “青林部长，赵行健这个同志你们组织部门掌握的信息应该很全面吧？” 白云裳不动声色地问道，两人并排缓步走出会议室。 “这个同志吗……嗯，原来是省委选调生，期满后享受副主任科员的待遇，听说文笔不错，一直在县政府办综合室负责文字工作，前不久被选派到鹿鸣乡锻炼，任临时村支部书记……” 苗青林扶了一下眼镜框，淡淡地回答，暗自庆幸刚才让干部室调阅了赵行健的档案，否则直接被问住了。 白云裳目光不禁微微一闪，县政府办的笔杆子调到乡镇当村支书？有意思！ 明眼人一下就明白了，这个赵行健肯定是不受某个领导待见，被发配到乡村，边缘化了。 要知道，在行政单位，笔杆子都是稀缺资源。 “对于重用赵行健同志这件事，青林部长是什么意见？”白云裳随口问道。 苗青林知道这是白云裳在试探他，是支持楚江才的意见，还是支持她的意见？ “嗯，赵行健同志连救三十多个群众，肯定是构成立功表现，完全符合破格提拔使用条件……” “但是，楚县长的意见也没错，赵行健资历太浅，难以服众……” 苗青林沉吟了一下说道，他为人圆滑，不会轻易选择去站队。 白云裳暗自冷笑，这个苗青林是个墙头草，想两面都不得罪，左右逢源。 两人走进办公室，白云裳让苗青林在沙发上坐下，她顺手拿起座机，拨通了楚江才的手机。 “江才县长吗，我是白云裳，你现在有时间吗，马上来我办公室一下，有项工作我们当面沟通一下。” “哦，白书记，实在不巧，我正下乡督导防汛呢，鹿鸣乡出了那么大的雷，教训惨痛啊，实在不敢懈怠。” 楚江才双腿搭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一边抖动着，一边神色冷淡地说道，他对白云裳这种说话语气，极为不爽。 “那好，江才县长，我们就在电话里谈谈，关于赵行健同志的记功和破格使用的问题，我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 “喂，喂……白书记你说什么，听不清啊，乡下电话信号不好……” 楚江才装模作样，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坐在对面的县委副书记刘建国捧着茶杯，随口问道：“那小娘们想找你茬？” 楚江才冲桌子上那份大夏日报努了努嘴说：“还不是为了那篇报道……这小娘们初来乍到，就想耍威风，我偏不吃她那一套，好好晾一晾她。” 刘建国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本来这次如果楚江才上位县委书记，他就有接替县长的可能。 没想到上面空降一个白云裳，把所有人的希望给击得粉碎。 “你说我们这些人，兢兢业业半辈子，升一步都难如登天，她姓白的小娘们到底什么背景？凭什么乳臭未干就坐上县委书记的位置，令同志们心寒啊。” 刘建国满腹牢骚地说道。 “凭什么？凭床上功夫呗！你瞧她那副狐狸精的模样，肯定是傍上了哪个大佬！” 坐在一旁沙发上的矿业局局长潘大京刁毒地说道。 第14章 事迹被报道 “王乡长，我对你的刚直正义，敢于对不正之风亮剑感到十分敬佩和尊敬，但是我这样一个被发配的小人物，人微言轻，就算在举报信上签字，也没啥作用。” 赵行健故作胆小怕事的表情，把信封推到王天学面前，婉言拒绝。 君子不立危墙，官场上最忌讳的是盲目卷入派系争斗，神仙打架，最后成了炮灰。 而且，王天学之所以找他签字，就是看他没背景，单纯老实好利用，充当他的马前卒！ 王天学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望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无比失望。 “行健啊，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才想拉你一把！” 顿了顿，王天学又继续怂恿说道。 “你要明白，在这个地面上，只要有李大志当政的一天，你就别想咸鱼翻身！搞掉李大志，符合我们共同的利益，你可要想清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王乡长，我是一个没啥大理想的人，感谢你的信赖和厚爱。” “李大志生活作风腐化，违法乱纪，我也深感憎恶，尤其是这次溃坝事件，搞了豆腐渣工程，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调查组向我了解情况，我会如实反应李大志的所作所为，会用实际行动支持你的。” 赵行健酝酿一下，挤出一丝干笑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到这份上，彼此都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天学就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不上道！ 就把举报信塞进公文包，站起身惋惜地一拍赵行健肩膀，说道：“小伙子，可惜了你这一身才华，这么年轻干事就缺少魄力，是成不了大器的。” 赵行健笑了笑说道：“多谢王乡长的教诲，你放心，今天的谈话你知我知，出了这个门我就烂在肚子里。” 王天学点点头，就夹着包，怏怏地走出林场。 …… 铁山县委大院。 县委书记白云裳的办公室这几天门庭若市，上到四大机构的处级干部、下到各部门局长、乡镇的书记们，纷纷上门求见，来向这个新书记汇报工作，拜山头混个脸熟。 通过这些人的谈话，白云裳从侧面对铁山县的官场生态、县情、民情有了初步了解。 送走了几波人之后，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王天定敲门走了进来。 “天定书记，这次鹿鸣溃坝事件，处理结果你那边拿出来了吗？” 白云裳指了指对面椅子，用清澈悦耳的声音问道。 王天定坐下，注视着这个跟她女儿年龄差不多的班长。 这是个被上天眷顾的天之娇女，无论是容貌、身材，还是气质、气场，都堪称绝对顶流。 他内心不由得暗暗感慨，自己五十多才混了个副处，人家二十多岁就座上县委书记的宝座。 “白书记，我正要向你汇报这个事呢，纪委召开了常委会讨论同意，给予鹿鸣乡主要领导和直接责任人以下处分……” 王天定将一份处分文件递了过去，白云裳快速浏览了一下。 “这个李大志作为鹿鸣乡一把手，对这起溃坝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给一个严重警告处分，太轻描淡写了，恐怕说不过去吧？” 白云裳随口问道。 “这是市委调查组提出的意见。” 王天定是个官场老油条，笑了笑说道。 “李大志虽然有错，但是工作经验丰富能力强，鹿鸣乡又是偏远贫困乡，民风刁悍，如果把他拿下，一时没有合适干部顶替，所以从维稳的角度考虑，楚县长和其他几位常委也赞同这样处理。” 白云裳深深地瞥了一眼王天定，然后翻过文件扉页的处理签。 果然，上面签着楚江才和其他五个常委同意处理的意见，这让她不由得柳眉一挑。 这释放了一个信号，其他几个常委集体抱团——以楚江才马首是瞻。 同时也暴露出另一层信息：李大志是楚江才一条线上的人，要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楚江才不会这样袒护。 “既然是市调查组的意见，我也完全同意。” 白云裳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提笔在处理笺上写上“同意”两个字。 她初来乍到，立足未稳，市里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不宜跟楚江才为了这点事，生出龌龊。 王天定拿着文件起身告辞。 这时秘书甘雨露敲门，将当天的报刊送了进来。 这些都是各级官媒报刊，还有一些内参消息等，厚厚的一沓。 在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这些刊物是各级党政领导每天必看的读物。 白云裳拿出一份大夏日报快速浏览着，翻开第二版，突然一则醒目的标题吸引了她的眼球：“铁山县鹿鸣乡赵家堡村支部书记赵行健，抗击洪流勇救35人，用生命奏响最美战歌。” 下面还配了一张图片和一段文字，报道了赵行健组织村民撤退、奋不顾身救人的事迹。 白云裳目光猛地一震，原来鹿鸣溃坝事件当中并全都是负面新闻，还涌现出这样的优秀干部和事迹，真是难能可贵，令人欣慰！ 而且大夏日报是官方级别最高的报纸，寸版寸金，一个县想要上一篇稿子难如登天，而赵行健的事迹能在第二版重要的醒目位置刊登出来，足见分量很重。 要知道，国家、省、市的领导都会浏览这份报纸的！ 鹿鸣乡赵家堡，赵行健！ 白云裳在笔记本记下了这个名字。 然后喊来甘雨露在报纸前加了处理签，略一思索，写下一段批示： “在鹿鸣溃坝事件中，赵行健同志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舍命救人，诠释了当前基层党员干部的责任担当和使命，是时代的楷模，这种精神值得全县广大干部学习……” “介于以上表现，建议给予赵行健同志记二等功和物质奖励，并破格重用，拟任副科级实职。请组织部拟定后，征求江才县长、及各位常委同志意见。” 最后吩咐甘雨露把报纸送给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苗青林。 紧接着白云裳参加了一个老干部座谈会。 按照以往的惯例，新上任县委书记要和退休的四大机构老同志见个面，听听他们的意见和建议，顺便了解一下铁山县的情况。 这些老干部见她居然是个二十多岁的黄毛丫头，文文弱弱，不禁都暗自失望，还以为省委会派一个铁腕书记，力挽狂澜，一扫铁山县官场的积弊呢！ 第13章 王天学的蛊惑 礼义廉耻和人格尊严，在这一刻全然摔在地上，碎得稀烂。 这是一个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人！ “李书记，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这样羞煞我了！我答应你，向楚县长求情……” 夏静柔连忙上前去扶李大志，这一跪，感觉让她三观都震碎了。 李大志见目的达到，就陪着笑脸，千恩万谢，然后起身告辞。 走到楼下，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如锅铁。 要不是为了政治前途，他岂会向一个下三烂的女人下跪？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利益面前，尊严一文不值！ 大约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李大志手机收到楚江才的一条短信： “我已跟调查组通过气，问题摆平了！不过，这事已经在省市挂上了号，你得找一个替罪羊顶雷！记住：以后再捅出篓子，我是不会再替你擦屁股了！” 李大志长舒了一口气，危机算是化解了。 这个世界没办不到的事情，如果办不到，说明你付出的代价还不够！ 同时，他心里开始拨弄着小算盘，把乡镇领导班子和下面的站所负责人，都一个个掂量着，挑选出几个替死鬼。 一大早，赵行健一起床，就接到股民俱乐部的电话，告知股票账号开好了，账户信息发到他的手机上。 2007年股票是少有的大牛市行情，大盘一度冲破6000多的高点，出现千股普涨的局面，不必说那些耀眼的绩优大牛股，单单有几只“妖股”让他记忆深刻。 其中“广济药业”从3元涨到五十多元，涨幅达到恐怖的1600％！ 村里没有通互联网，赵行健只能采用电话委托交易的方式，把自己仅有的两万块全部投进去，买入广济药业这只票。 “行健，乡长王天学来了，正在督促抢修道路呢。” 赵行健刚操作完，赵德禄就走了进来说道。 为了督促救灾，乡里每天派一名科级干部到现场坐镇指挥，王天学从市委党校赶回来，今天正好轮到他的班。 王天学中等身材，黑装敦实，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明干练的光芒，三十五六岁混到正科级的位置，在县这一级已经算春风得意了，此刻正站在洪水冲毁的堤坝口旁，指指点点，指挥工人施工。 “王乡长，你这么早就来了，先到临时村部歇息一下吧，顺便我把工作跟你汇报一下。” 赵行健笑脸相迎，客气地说道。 王天学跟赵行健见过几次面，说不上熟悉，就感叹地说道：“哎呀，这场暴雨下得太突然了，乡亲们受灾损失巨大，也惊动了省市县的领导，鹿鸣乡一下出了名，搞得上上下下都焦头烂额。” “省里也知道了？” 两人向磨盘山林场走去，赵行健故作惊讶地说道。 “纸怎么能包住火？溃坝发生以后，李大志想要隐瞒死亡人数，引起了上面的不满，所以市里派了调查组下来，要问责！” “而且，新县委书记昨天下午已经到位，这次李大志是泥菩萨过河了！” 王天学背着双手，内心莫名的有一种踌躇满志的激动。 赵行健又故作震惊，摆出一副消息闭塞的模样，问道：“不是说楚县长要接县委书记吗？怎么说变就变了？新书记是谁？” “据可靠消息传言，原本内定楚江才接替县委书记的，可是这次因为溃坝事故瞒报，就泡汤了！他肯定会拿李大志开刀祭旗！” “新书记叫白云裳，是省里空降下来的，据说只有二十七八岁，还是个大美人。” 王天学咧嘴一笑说道，显得心情大好。 李大志压了他这么多年，这次他感觉自己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赵行健跟着笑道：“这么年轻的县委书记，全国都罕见，估计背景不简单，这铁山县的官场要洗牌了。” 两人边走边聊着，就到了磨盘山林场的临时村部。 在救灾帐篷内，赵行健简单汇报了村里的情况。 此时，现场没有其他人，王天学起身拉住了帐篷帘子，神情吊诡地说道：“行健啊，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然后顺手从公文包内取出一个信封，推到赵行健面前。 赵行健打开一看，不由得目光一震，这是一份打印的举报信——写给市调查组，举报李大志的举报信！ 上面罗列了李大志十几条违纪违法行为，足足有七八页。 “王乡长，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赵行健故意装傻，表情惶恐地说道。 王天学点了一根烟，悠悠地吐出烟圈，意味深长地说道：“行健老弟啊，谁都知道你才华出众，是政府办一等一的笔杆子，本来前途无量，可是偏偏没有背景，被楚江才发配到这山旮旯里，我实在为你鸣不平。” 赵行健说道：“唉，现实就是如此，就算是金子，也有被破抹布盖住的时候。” 王天学又用鼓动的语气说道：“这李大志又是楚江才的头号小弟，又一脚把你踢到赵家堡，这是让你的仕途永世不得翻身啊！这次溃坝事件，李大志铁定会被追责，如果再加上这封举报信，就算他李大志是神仙附体，也抗不过这一记‘催命符’。” 赵行健闻言，不由得内心冷笑，王天学这是准备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啊！ 他早有耳闻，鹿鸣乡书记和乡长不和，两人明争暗斗，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加上李大志作风霸道强势，无论大小事务都是一个人说了算，王天学这个乡长也成了摆设。 王天学做梦都想搬倒李大志，只可惜乡里上上下下都是李大志的人，他孤掌难鸣。 “王乡长想要我做什么？”赵行健一眼看透他的心思，直接问道。 “在这封举报信上面签字！” “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搬倒了李大志，我顺利当上书记，就把你从这山旮旯里调回去，还推荐你当副乡长，就彻底翻身了！” 王天学把脑门凑到赵行健跟前，拍着他的肩膀，用蛊惑的语气说道。 赵行健内心冷笑，这是给自己画大饼呢。 第12章 李大志的卑微 “王站长，在我记忆里，你当了二十多年的水利站长吧，算是老江湖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是什么原因导致溃坝？”赵行健直截了当地问道。 “当然是天灾，天要下雨，娘要改嫁，谁也挡不住。” 王强眨着浑浊的眼球打量着赵行健，这小子话里有话啊？ “依我看，是人祸！据我所知，去年县里拨付了专项水利资金，对鹿鸣水库进行除险加固，这才不到一年，一场暴雨就溃坝了，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吧？” 王强脸色一变，直接站起身，用警惕的语气冷冷说道：“赵行健，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有人在工程上动手脚，搞豆腐渣工程？” 赵行健呵呵一笑，说道：“我可没这样说！不过，鹿鸣水库除险加固几百万的工程，就凭你一个水利站的站长，小小的股级干部还做不得主，能够操纵工程的只有鹿鸣乡一把手——李大志。”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年轻人，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王强眉头狠狠一皱，拍了拍赵行健的肩膀冷笑道，然后转身就走，这小子居心不良啊。 赵行健却冷飕飕地说道：“市调查组正在调查溃坝事件，接下来李大志一定会把你当作替罪羊，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轻则，会被开除公职，取消退休待遇，重则，会被判刑蹲大牢。”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李书记为人仗义，又有担当，有事从来都是自己先扛着，怎么可能把责任推卸给手下的兄弟？你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小子分明就是想套他的话啊？ 他跟了李大志这么多年，相信他的为人，不会坑手底下的兄弟。 赵行健笑了笑说道：“但愿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要是你，绝对会提前留下后手，不会坐以待毙。” “赵主任，谢谢你的好意提醒。出了这片树林，就当我们今天没有见过面。” 王强转身离开，心中暗自忖度：以后得离赵行健远一点，免得遭雷劈的时候，连累自己。 赵行健望着王强的背影，嘴角一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笃定这家伙以后还会主动找自己的。 另一边，夜幕降临时分。 李大志神色疲惫地钻出车门，提着一个大黑色皮包走进一个小区的单元楼，按响了门铃。 “谁啊？”随即房门散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张精致美艳的脸庞，正是夏静柔。 “美女主持，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你的住处，贸然造访，还望包涵。” 李大志挺着将军肚，满脸堆笑地说道，然后不客气地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李，李书记，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夏静柔呆了呆，忽闪着一双美眸，掩饰不住诧异。 “我这是火烧屁股，有一件重要的工作向你美女主持汇报啊……大美女越发的光彩照人，不愧是全县男人的梦中情人啊，呵呵。” 李大志自来熟地在沙发上坐下，打量了一眼房间，最后把目光落在夏静柔身上。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丝绸睡衣，露出牛奶一样白嫩的大腿和肩膀，勾勒出妙曼的身材。 他暗中啧啧赞叹，用这样的女人考验干部，哪个男人能顶得住，难怪楚江才被迷得神魂颠倒。 “李书记就不要开玩笑了，我一个小职员怎么受得起你这个大领导的汇报，有话请直说。” 夏静柔跟李大志只在公共场合见过几次面，说不上熟悉，就尴尬一笑说。 李大志叹了一口气，满脸委屈，说道：“我是来向你求救来了，最近因为鹿鸣水库溃坝的事情，市里下来了调查组，我这个书记位置恐怕保不住了！” “听说调查组的组长是楚县长的老同学，我想请你跟楚县长吹吹风，替我美言几句，跟他的老同学打一声招呼，能否放我一马……” 夏静柔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像是被人揭开了遮羞布。 “李书记，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让楚县长替你向调查组求情，你不应该去找楚县长本人吗，找我干什么？” 夏静柔故作惊讶地说道。 “因为溃坝的事，我给楚县捅了大篓子，影响了他上位县委书记，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今天我在他办公室外边苦等了一整天，他都没见我……” “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我了，凭借你和楚县长的特殊关系，只要一开口，他绝对对你百依百顺……” 李大志连连苦笑说道。 说话间，李大志轻车熟路，划拉一声将手提包拉开，里面的东西在灯光下的映衬下，格外鲜亮夺目。 夏静柔顿时神色呆滞，双眼瞳孔放大。 作为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一个月工资也才上千，这一堆东西足足顶她十年工资！内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呼吸都急促。 “李书记，刚才说我和楚县长关系特殊，这‘特殊’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外界有什么传言？” 夏静柔目光从桌子上挪开，盯住李大志问道。 她和楚江才的情人关系及其隐蔽，知道的人很少，李大志的狗鼻子真灵啊！ 李大志嘴角一咧，连忙掩饰道：“那个，嗯……外界都知道你和楚县长是亲戚吗，所以求你帮我美言几句……还有，鸿鹄是你未婚夫，以后我会特殊关照的。” 他是老狐狸，绝不会蠢到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夏静柔把提包往李大志面前一推，翘起了二郎腿，神色为难地说：“李书记找错人了，我人微言轻，这事真的爱莫能助，更不敢无功受禄，东西你拿回去吧。” 李大志脸色一僵，牙齿一咬，为了前途直接豁出去了。 只听扑通一声，他跪在了夏静柔面前，哭丧着脸说道：“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夏静柔惊得目瞪口呆，吓得直接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若非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 堂堂一乡之主，在铁山县这种地方，也算一方大人物了，居然向她——县长情妇下跪！ 第11章 问题暴露 “明白，辅臣书记。我建议从省直机构的年轻干部中挑选一位品行能力兼优、富有开拓创新的同志担任。” 对于一把手的指示，高启明全然领会，立刻建议道。 县委书记是省管干部，提拔任免都是由省委组织部敲定的，按照程序，市委也只有推荐权。 “好，就依照你的建议办，新书记要马上到位，去主持大局。” …… 与此同时，另一边，张浩然的耳膜被江辅臣的怒斥震得嗡嗡作响，久久不能平静。 遭受省委书记如此严厉的批评，还是头一次。 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在领导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之前的工作成绩等于白费。 他一股怒火直冲天顶盖，抓起电话拨通了楚江才的手机，不等对方说话，就直接吼道：“楚江才，你这个县长是干什么吃的？你现在主持铁山县工作，辖区内出现溃坝事件，死了人，你居然隐匿不报，你眼里还有没有市委、市政府？” 此刻，楚江才正坐在主席台上眉飞色舞地讲话，闻言顿时如晴天霹雳，连忙起身走到隔壁的休息室，脸色苍白地说道：“张书记，铁山县鹿鸣乡是炸坝泄洪，不是溃坝，而且我得到的消息是，事先群众都全部安全转移，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啊，是不是信息有误……” “放屁！你害得我被省委江书记骂得狗血喷头，居然还在狡辩！省委要结果，你马上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别说你要接县委书记，就是这个县长也别干了！” 张浩然忍无可忍地爆粗口，把火气全都撒了过去。 楚江才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又惊又怒，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这个消息是从省委倒流下来的，就他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这说明之前李大志隐瞒了事实，这个后果很严重！ “这个该死的蠢货，把老子害惨了！” 楚江才咬牙，拨出李大志的号码，结果都是占线，连忙又翻出王鸿鹄的号码拨了出去。 “表叔……” “什么表叔？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你跟我说实话，鹿鸣乡三个村被淹，到底是主动炸坝泄洪，还是山洪溃坝事件？” 楚江才极不耐烦地打断了王鸿鹄的话，气急败坏。 王鸿鹄愣了一下，回答道：“是山洪暴发导致的溃坝。” “那到底有没有人员伤亡？” 楚江才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厉声问道。 “官方统计……是零伤亡！” “实际呢？” “实际……实际死了四个，伤十几人。”王鸿鹄支支吾吾的回答。 “李大志这个挨千刀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立刻给我回电话！上面要是问责下来，我第一个拿他开刀！” 楚江才双眼一闭，顿时如坠深渊，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真是个猪队友！ 本来，如果如实上报，处理得妥善，事情不会太严重。 但是现在事情性质彻底变了，成了瞒报谎报，欺骗上级，自己上位县委书记这下要泡汤了！ 这可是他费尽心机、明争暗斗了多年才等到的机会啊！ 楚江才再也沉不住气了，一把抓起公文包，疾步冲出休息室，大声对县政府办主任桃战强说道：“立刻通知民政、水利、交通、电力等部门负责人，跟我去鹿鸣乡，那里出大事了！” …… 赵行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并不知道，他这一觉睡醒，省、市、县、乡，全都炸了锅，尤其是铁山县直接变了天。 “行健，你终于醒了，这是乡亲们给你熬的老母鸡汤，你趁热喝了，补补身子。”妇联主任林娥端来一碗黄澄澄的鸡汤，关切地说道。 赵行健笑道：“遭了这么大的灾，乡亲们都很困难，让我吃他们的下蛋鸡，实在有愧。” 赵德禄却说道：“十多年了，干群关系敌对，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让老百姓诚心实意送鸡汤的干部！你是全村的大恩人，别说几只鸡，就是吃几头牛，算什么？” 赵行健也就接过碗，问道：“村里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村房屋和田地损毁严重，但是拦马铺和十里冲两村受灾严重，死了四个人，伤十多个，牲畜死伤无数。” “县长楚江才前天亲自带队到现场查看灾情，组织职能部门救灾。你是没有看见那场景，楚县长当众人把李大志骂得狗血喷头，恨不能扒了他的皮！” “市里也派了调查组过来，调查了溃坝事件的情况，估计要有人倒大霉了……” 赵行健闻言，陷入沉思。 历史上，这一场洪水死了上百人，他这次已经尽最大的能力，把损失降到最低了，毕竟自己也不是万能的救世主。 不过，市里这么快派调查组下来，反倒令他意外。 赵行健走出磨盘山林场，查看了村里灾情，组织村民清淤，抢修道路和房屋。 这时，水利站长王强正满头大汗，踩着泥泞的道路，浅一脚深一脚地过来。 “王站长，你这是忙什么呢，过来歇歇。”赵行健打着招呼说道。 “哎呀，是赵主任啊，我带队在统计核实房屋、道路等损毁情况呢，你说这贼老天是真不开眼，本来我还有半年就能平安退休了，临了出了这么大的灾，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王强今年五十九，头发稀疏，一边用草帽扇着风，一边神色沮丧，满腹牢骚地说道。 赵行健脑子里闪现记忆，历史上这次溃坝事件发生后，这个王强作为水利站长，被当成第一替罪羊，被开除公职，还被指控贪污鹿鸣水库除险加固专项工程款，制造豆腐渣工程，最后在绝望之中跳楼自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站长，这一场溃坝事件是天灾还是人祸，就看你怎么去定义了。”赵行健递了一根烟过去，顺手给他点上。 “赵主任，你这话啥意思？”王强愁眉苦脸地吸了一口，然后斜睨了赵行健一眼问道。 “借一步说话。” 赵行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松树林，两人走了过去，坐在树下的阴凉处。 第10章 层层甩锅 他要瞒天过海，把这起灾害死亡人数全部隐瞒下来，不能让此事成为他晋升副处级的绊脚石！ 在这个网络和自媒体还不发达的年代，这种操作屡见不鲜，甚至有一些特大事故，都石沉大海。 一个小时候后，王宝田和金友亮回电，汇报事情已经办妥，死者家属的嘴堵住了。 李大志松了一口气，就拨通了县长楚江才的电话。 “楚县长，我向你汇报个紧急情况：昨晚突降特大暴雨，造成鹿鸣水库水位暴涨，在万分紧急之下，我第一时间火速组织动员撤离了下游群众，在万分火急之下，来不及向您报告请示的情况下，不得已下令炸开堤坝泄洪分流。” “虽然造成下游赵家堡等三个村庄被淹，但是却最大限度地挽救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楚江才此刻还睡眼惺忪，推开怀里的夏静柔，直接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神经瞬间绷直：“有没有死人？” “楚县长您放心，在我精心组织下，没有出现一个人员死亡。” 李大志信誓旦旦地说道。 一场灾难，被他巧舌如簧，绘声绘色说成了挽救人民的大功劳。 楚江才闻言，悬着的一颗心立刻落地。 但是依然用责备的语气训斥道：“炸坝泄洪这等大事，你不经请示就擅自行动，是犯了大忌，幸亏这次没有死人！你记住，现在全力妥善处理水灾善后事宜，杜绝一切上访事件，这个节骨眼不许再给我添乱子！” “是，是，楚县长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指使，把工作落实到位，不出纰漏。” 李大志脸上习惯性露出恭维的堆笑说道。 这种瞒上欺下的手段，他李大志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楚江才这一关算是瞒过去了。 上午八时许。 另一边，岳天柱把洪老亲自护送上回京的专机。 紧接着，他翻出淮北省委书记江辅臣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江书记，我是岳天柱啊，你那边说话方便吗？” “岳司令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你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老弟我义不容辞。” 江辅臣正坐在办公室批阅文件，一听对方语气就知道接下来的谈话超乎寻常，脸上却绽开自然的笑容，圆滑地说道。 “你就不要恭维我了，这次你可实打实欠我一个人情喽！就在昨晚，在你淮北省铁山县辖区内发生了一起溃坝事件，导致四人死亡，十多人受伤。” “要不是我率队刚好赶到，顺手帮你抢险搜救，伤亡人数少说也要上百，到时候惊动了上头，就是一个惊天炸雷下来，你头上的乌纱帽可要抖三抖喽。” 两人的关系很熟，岳天柱就用诙谐的语气说道。 江辅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连忙用感激的口吻说道：“谢谢岳司令替我灭了这把火，老弟感激不尽。” 同时他脑子飞快一闪，敏锐地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铁山县是全省最偏僻的南部山区县，与淮南省交界，岳天柱是大军区司令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穷乡僻壤？ 而且还碰上溃坝，蹊跷啊！ “不过，我不明白，我一个省委书记都不知道自己辖区出事，你一个大军区司令怎么会千里迢迢亲自跑去救灾？” 江辅臣旁敲侧击地问道。 岳天柱犹豫了一下，用隐晦的语气说道：“本来这事应该保密的，但是你我之间什么交情？实话告诉你，洪老昨天回老区铁山了，轻车简从，重回故地，悄悄在铁山县转了一圈，而且还在洪水现场，所以……” 嗡！ 江辅臣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洪老来自己的辖区铁山县转了一圈，还顺手还救了一次洪灾，自己这个地方长官居然还蒙在鼓里？ “岳司令，洪老都去了铁山县哪些地方，他老人家还满意吗，具体有什么指示？” 江辅臣心中一沉，压低声音问道。 “洪老没说什么，但是看脸色，似乎对这一趟铁山县之行不太满意……” 岳天柱淡淡说道，那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自己体会。 江辅臣内心顿时咯噔一下，脸色再次一寒，对岳天柱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洪老什么人？ 那是开国元勋，德高望重，在大夏国享有极高的声誉和地位。 许多军界、政界、商界的大佬都是他部下、后辈或者门生，他一句话能通天。 他老人家如果不满意，自己的政治生涯就算到头了！ 江辅臣果断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陵泉市市委书记张浩歌的电话。 “江书记……” “铁山县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为何隐匿不报？” 电话那边，张浩然正准备出席一个活动，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问懵了，呆在了原地。 “江，江书记，铁山县出什么事了？我没有接到任何报告啊……”张浩然愣了几秒，满脸茫然地说道。 “铁山县发生溃坝事件，都死了四个人，上头把电话都打到我的办公室来了，搞得我十分被动！” “而你居然一问三不知，你这个市委书记是怎么当的？这是严重的信息倒流，二十分钟之内，给我一个详细情况汇报！” 江辅臣眉头瞬间一皱，心中腾起一丝怒意，然后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铁山县！ 洪老曾经亲手创立的革命根据地，现在是他老人家密切关注的地方，不能再出任何事了！ 必须派一个可靠得力的人去主政，好好整顿一番！ 思索了片刻，江辅臣又拨通了省委组织部长高启明的电话。 “启明同志吗，陵泉市铁山县那边出事了，原来拟定的县委书记人选作废！” “你重新酝酿一下，要选派一位能力出众，政治素质过硬，可靠的同志过去，那里是革命老区，备受开国将帅们的关注，出了任何乱子，都是捅破天的大事，不容有失。” 第9章 封锁消息 “千真万确啊，是逃出来的村民徒步跑过来报告的，洪水冲毁了电力和通讯设施，无法与外界联系……” 真被赵行健那家伙一语言中了！ 王鸿鹄瞬间瘫软在地上，大祸临头的绝望感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可怎么办啊……” 王鸿鹄双手抱头，心乱如麻。 他本来就是一个借调到县政府办的教师，得到突击提拔坐上副乡长的位置，根本没有基层工作经验，遇到这种重大事故的紧急局面，完全就是盲人骑瞎马，不知道如何应对！ “王乡长，你是分管领导，这是人命关天十万火急的大事，你赶快报告李书记啊！”水利站长王强连忙提醒道。 王鸿鹄哆嗦着拿起座机，拨通了李大志的手机。 “李书记，出事了！鹿鸣水库溃坝，赵家堡、十里冲、拦马铺三个村全部被淹……” 王鸿鹄用如丧考妣的语调说道。 “什么？你立刻通知全乡干部集合，动员街道和附近几个村的青壮年群众，组建抢险救灾队，调集防汛物资救灾，我马上就赶过去。” 县城内一处宾馆内包间内，李大志一边喷云吐雾，一边摸着麻将，闻讯嘴里叼着华子瞬间掉在地上，屁股像是坐上钉子一样，从座位上弹跳起来。 李大志疾步走出宾馆钻进小车，已经满身冷汗，火急火燎催促司机往鹿鸣乡政府赶。 楚江才曾经郑重对其承诺，只要他接替县委书记，就推荐李大志上位副县级。 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等大事，让他心一下悬在了半空中。 同时也后悔昨天没把赵行健的话当回事，没有提前准备。 如果死了人，他作为一把手有重大责任，不但副县长泡汤，还要受到处分。 李大志在太阳穴上狠狠涂了一团清凉油，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翻出了楚江才的号码。 但是下一秒，他犹豫了，还是没有拨出去。 现在赵家堡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还没搞清楚，贸然上报，就失去了回旋的余地。 他要赌一把！赌没有人员伤亡！ 李大志赶到鹿鸣乡政府，除了乡长王天学在市党校学习之外，其余班子成员和乡干部都已经到齐，加上抽调的民兵组成救援队，两百多人兵分三路连夜赶赴灾区。 李大志带队去赵家堡，副书记王宝田带队去十里冲，纪委书记金友亮带队去拦马铺。 时间已经是凌晨，军区救援队的搜寻已经全部结束，救出了被困的所有群众和牲口，就连通讯设施也紧急抢修，之后乘坐直升机全部撤出了现场。 等到李大志带人赶到的时候，洪水已经退了，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冲毁的庄稼，满目疮痍，触目惊心，就连村部都被夷为平地，让他头皮发麻。 这是他官场生涯以来，第一次遭遇这种场面。 “所有人，赶快展开拉网式搜救。” 李大志挥舞着手，大声命令道。 这时，村委会主任赵德禄满身淤泥，快步上前，卑微地含泪说道：“李书记，您来了，乡亲们就有主心骨了……” 李大志板着脸，反问道：“废话少说，村里情况怎么样？” “昨天下午赵家堡的群众连同牲畜全部转移到磨盘山林场，目前全村除了房屋、农作物等无法转移的财产受损之外，没有一人一畜伤亡，现在饮水、食物和帐篷等物质尚需补充……” 赵德禄如实汇报道。 李大志紧绷的神经顿时为之一松，赵家堡准备得如此充分令他吃惊，没有人员伤亡，就是万幸！ “赵行健呢？怎么不在岗？” 站在身后的王鸿鹄横着眼睛扫了一圈，挑刺地问道。 “赵行健昨晚救人晕倒了，现在卧床休息，无法来见两位领导。”赵德禄回答。 “哼，我看是怕担责任，故意装病吧？遭了这么大的灾，他作为代理支部书记不在岗，逃避责任，太不像话了！” 王鸿鹄眼睛瞟向李大志，开始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拱火说道，寻思着怎么找个替罪羊。 “王乡长，你怎么能这样污蔑赵行健？要不是他，我们全村昨晚都遭殃，被洪水活埋了！” 赵德禄闻言，顿时火了，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赵行健现在是全村的救命恩人，容不得别人诋毁！ “嘿，赵德禄，当着李书记的面，还敢犟嘴？李书记都亲自莅临灾情现场，他都不来，是不是没把李书记放在眼里？” 王鸿鹄拿着鸡毛当令箭，瞪眼说道，一个小小村委会主任就敢顶撞自己，让他极为恼火。 李大志根本没有闲心听二人扯皮，眉头紧皱转过身拨通了副书记王宝田的电话，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李书记，刚刚统计，十里冲村死一人，伤了五人。”王宝田回答。 李大志内心咯噔一下，死了人这事就棘手了！ 与此同时，带队去拦马铺村的纪委书记金友亮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李书记，向你汇报个不好的消息，这边有三人死亡，伤者还在统计……” 李大志脸色瞬间冰寒，这下事情大了！ 死一个人上报县里就能解决，现在死了四个人，必须要上报省一级政府！那样自己的政治生涯也算到头了！ 殊不知，若不是赵行健抢救及时，加上军区官兵连夜奋战搜救，这个死亡数字将翻十几倍还不止！ 李大志顿时愁肠百结，略一思索，眼中闪过一抹决断，内心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立刻避开众人，电话里向王宝田和金友亮下达指示：立刻封锁消息，不惜一切代价稳住死者家属，只要承诺死者是之前自然死亡，跟这次溃坝没关系，并且保证不上访不声张，就能得到一笔三万元的封口费！ 第8章 溃坝灾难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冲出屋外，只见远处一道褐色的洪流裹挟着浑浊的泥沙，犹如巨龙一样从鹿鸣水库席卷而下，横扫八方，顷刻之间吞没了下游方圆数公里的土地，村庄化作一片汪洋。 不一会儿，洪水已经淹没了半山腰上。 “天啊，鹿鸣水库溃坝了！” “幸好行健安排周密，提前撤离了，不然大家都完蛋了……” 村民们站在高处，全都头皮发麻，心中一阵后怕。 赵行健脸色严峻，立刻下令组织应急队再次清点人数，搬运应急物资，垒筑临时堤坝，准备应对更加恶劣的突发事件。 做完这些，他拿出手机，准备拨打乡党委书记李大志的电话，报告溃坝事件，结果发现手机没了信号！ 洪老久经沙场，面对这种惊天动地的溃坝场面神色淡定，转身对王浩说道：“联系淮北省委，通报这里的险情，让他们组织救灾！” 保卫处长王浩、保健医生钱博和卫士兼司机刘俊杰这才敢开机，结果都没信号，手机成了板砖。 很显然，洪水毁坏了电力和通讯设施，已经无法和外界联系了。 “启用军用卫星通信，直接联系大军区高层，让他们派人救援。” “是！” 王浩披着雨衣，走向那辆越野车。 到了洪老这种级别的身份，在通信断联的情况下，依然能够通过特殊手段直联军方高层。 “救命啊！救命……” 正在这时，一棵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从上游冲了下来，树上趴着三个村民，在浑浊的洪水中翻滚挣扎，就像下饺子一样，随时都会被洪水吞噬。 赵行健见状，毫不犹豫套上救生衣，发动冲锋舟，迎着暴风雨，逆流冲了出去 “接住！” 冲锋舟靠近大树的位置，他连续抛出三个救生圈，另一端都拴着绳索，固定在冲锋舟上。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洪水中的三个村民才抓住救生圈，被赵行健拉上冲锋舟，救上了岸。 与此同时，这整个惊心动魄的过程都被站在洪老身边的保健医生浅薄用随身相机记录了下来。 赵德禄立刻认出这三人是邻村十里冲村的村民。 “快，赶快去救人！我们村还有几十口困在村口的小山头上，现在生死不知……” 一个村民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用哀求地语气说道。 众人闻言，全都心急如焚，面对这汹涌的洪水，他们只有一艘冲锋舟，救援能力有限，有劲使不出啊！ “德禄，你跟我去救人，把所有救生圈和救生衣带上。” 现在不能迟疑，能多救一个是一个，两人跳上冲锋舟，向十里冲村方向冲去。 站在山头的洪老眉头紧锁，转身看向王浩道：“军区那边有反应吗？救援部队什么时间能到？” “司令员同志已经下令派遣最近的应急救援部队，半个小时后能赶到。” 王浩看了一眼腕表，低声回道。 另一边，赵行健驾驶着冲锋舟在风浪中颠簸，来到十里冲村口，只见三十多个村民困在一座山头的楼顶上，洪水已经淹到了腰部，还有几个孩童被大人托举着，顶在头顶上，只要一个洪峰下来，这些人全都要淹没。 “先救孩子和老人上船！其余人抓住抓住救生圈，原地等候救援。” 因为冲锋舟承载力有限，他当机立断，先将孩子和老人救上船，其余人每人扔过去一个救生圈，关键的时候保命。 狂风骤雨一直在肆虐，赵行健连续来回三趟，将三十几个村民救到磨盘山林场，正当他载着最后一船人返回的时候，突然一个洪峰席卷而来，将冲锋舟掀翻。 所有人被卷入洪水中，赵行健连续呛了几口水，加上刚才体力严重透支，直接晕了过去。 正在这时，空中几十架直升机凌空盘旋，身穿救生衣的士兵从天而降，纵身跳入水中，奋力将所有人救上岸。 洪老目光如炬，矗立在林场的屋檐下，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一架直升机在平地上停靠，大军区司令员岳天柱、淮南省委书记秦惠仁撑着伞疾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淮南省和红岩县的军政官员，直接淋着雨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洪老，可找到你了！突然下了这么大的暴雨，您老的安全第一，还是赶快乘机离开这里吧。” 岳天柱上前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礼，然后像个小学生一样说道。 “本来想回老区好好走走看看，会会故友，没想到遇到这场洪灾，痛心啊！让你的人全力搜救被困群众，务必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洪老心情沉重地说道。 “洪老放心，队伍已经全速展开拉网式搜救，不折不扣完成你的指示！”岳天柱声如洪钟地回答。 洪老点了点头，只要人民子弟兵参与救灾，他就放心了，又扭头扫向保健医生钱博，问道：“赵行健那娃子怎么样了？” “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大碍，是体力透支，短暂性休克，只要好好休息就能恢复。”钱博说道。 洪老转身走进林场的一间卧室，端详着赵行健那张苍白而年轻的面孔。在他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那股英雄劲儿，嘴角不禁和煦一笑，顺手拉了拉赵行健身上的被子，然后转身走离开。 在岳天柱撑伞，秦惠仁搀扶下，洪老坐上专机，回望那一片汪洋的大地，内心五味杂陈，沉默良久，对保卫处长王浩说道：“回去把赵行健奋战洪灾，舍命救人的照片发给大夏日报，写一篇报道……” “是，洪老。”王浩郑重点头。 以洪老的作风和性格，要提携赵行健，绝对不会破坏原则，直接插手干预打招呼，而是以这种方式暗暗为他铺路。 半夜十一点多钟，鹿鸣乡政府。 “王乡长，大事不好了，鹿鸣水库溃坝了！” 水利站长王强浑身湿透，几乎连滚带爬闯进王鸿鹄的住室，用哀嚎的声音报告道。 轰！ 王鸿鹄脑子嗡地一下，难以置信地问道：“情况属实吗？我一直守着值班电话，怎么没人报告？” 第7章 洪老的忧虑 赵行健说道：“洪爷爷，我现在是鹿鸣乡的副主任科员，临时代理赵家堡的支部书记，为家乡父老服务了。” “那你有什么愿望呢？” 洪老慈祥地注视着赵行健问道。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把家乡建设成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新农村。永远当好人民群众的勤务兵！” 洪老一听，顿时双眼一亮，忍不住再次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赞赏道：“你这个想法很新颖，年纪轻轻，很有思想啊！” 随即又转身对保卫处长王浩说道：“今晚我们不回淮南省红岩县了，就住在赵家堡村里，我要四处转转，看看革命老区的人民都有哪些变化。” 赵行健闻言，抬头看向天空中泛起的乌云，说道：“洪爷爷，今天夜里有特大暴雨，可能爆发山洪，您还是回红岩县比较妥当。” 王浩也巴不得老爷子赶快回去，立刻说道：“是啊，您老的身体是大事，还是回去歇着吧，估计淮南省那边找不到你，现在肯定炸锅了！” “我身体硬朗着呢，一点暴风雨算什么？几十年了，今日还是头一次重回故地，实在不容易，我想在有生之年，再好好看看这块无数英烈流血牺牲的红色土地，不留遗憾。” 洪老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身体不好，瞪了一眼王浩说道。 王浩等三人听了，不禁神情微微动色，顿时低头沉默。 “那好，我给爷爷领路。” 说着，几人坐上了越野车，在赵行健的指引下，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 洪老透过车窗，望着沿途青山绿水依旧，感慨万千。 但是，当他看到那一排排蜷缩在山坳里的土坯房子，那九曲十八弯的泥泞土路，还有那一道道梯田中，依然保持着几十年前的牛耕人种的模式，让他心情沉重，久久无法平静…… 老区的发展太缓慢、太落后了！ 虽然几十年过去了，这里的人民生活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与他的期望和想象中的景象，还有很大的差距！ 改革开放以来，北上广深等城市经济发展日新月异，就连农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里的老区还在沉睡，人民却依然面朝黄土背朝天！ 这可是他当年浴血奋战的根据地啊！ 老区的落后，让他倍感羞愧，甚至有种自责感，他对老区人民的关心不够！ 车子一路向前，将鹿鸣乡和周边乡镇都转了一圈。 “停车！前面是怎么回事？” 洪老突然脸色严肃，指着前面臭气熏天的河道，叫警卫停车。 众人下车，只见远处机器轰鸣，一座座山峰被挖得千疮百孔，沟壑纵横，高耸的冶炼炉冒着黑烟，红褐色的污水肆意横流，染红了大地，一片汪洋，然后汇入河道，宛如一条条血河，触目惊心。 “洪老，这是钼矿开采场，县里一半的财政收入靠这个支撑着。”赵行健说道。 “这个污染太大了，生态破坏严重不说，连最基本的污水处理设施都没有，直排入河道，下方流域也深受其害，造孽啊！” 洪老眉头紧皱，威严的脸上闪烁着痛心疾首。 “唉，本来这个钼矿含量很低，专家评估不符合开采标准，代价太大，会造成严重污染，但是县里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就偷偷私自开采了……” 赵行健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他在政府办，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比较清楚。 洪老闻言，顿时兴致全无，转身上了车，脸色冷若冰霜。 这一趟重回故地，让他内心大为失望，甚至心情沉重。老区经济发展滞后，交通闭塞不说，还污染严重，好端端的青山绿水给毁了。 “行健啊，这件事你怎么看？”洪老靠在座椅上，闭着双眼低声问道。 “洪爷爷，我认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发展经济不能以污染环境为代价，要可持续发展，给子孙后代留下一方净土。”赵行健随口答道。 洪老睁开双眼，神色再次微微一惊，就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老赵有你这样的孙子，可以含笑九泉了。” 车开往赵家堡村的路上，天空已经黑云翻滚，狂风雷电大作，开始下起了大雨。 赵行健内心一沉，立刻拨打村委会主任赵德禄的电话，询问村民转移的情况。 “目前全村老少两千多人，包括牲口已经全部转移到山上，分散安置在磨盘山林场的场部，应急物资和抢险队也已经就位，随时准备应对紧急险情。” 得到赵德禄的确切汇报，这让赵行健松了一口气，也暗暗佩服这个转业军人出生的村委主任，组织能力还是有一套的。 此刻，雨已越下越大，犹如瓢泼，整个天空都昏暗如黑夜一样，视觉能见度只有几米远，路面的积水已经淹没了半个轮胎，这是灾难来临的前兆！ “洪老，我们必须往磨盘山方向行使，跟转移的群众汇和，这里随时都可能发生泥石流和山洪。”赵行健扭头严肃地说道。 “到了你的地盘，就听你安排了。” 洪老点头说道，眼前大雨滂沱，就是想回红岩县也回不去了。 半个小时候，越野车艰难地在泥泞的山路上爬行，终于开到磨盘山的半山腰上。 赵行健打着伞，将洪老等人安排在磨盘山林场的大厅内，场部的院子里已经搭起了几十个救灾帐篷，撤离的群众已经全部安置妥当，秩序井然。 洪老看在眼里，不禁暗自点头，赵行健这孩子未雨绸缪，工作上很有方法。 “洪爷爷，我让村民烙了几张葱油饼，您老和几位领导凑合着，本来想请您好好尝尝家乡土菜，忆苦思甜的，这老天爷不赏脸，计划跟不上变化啊。” 赵行健端上来几张鸡蛋饼抱歉地说道。 洪老却笑着说道：“我翻雪山过草地，两万五千里长征，九死一生，什么苦没吃过？这已经很好了，也算是忆苦思甜吧……” 说着拿起葱油饼刚吃了一口，突然轰隆一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犹如山崩地裂，震得大地都在剧烈颤抖。 怎么回事？ 第6章 以后我就是你亲爷爷 不过仔细一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个时期，吃喝奢靡之风还很盛行，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大行其道，干部普遍脱离群众，大环境如此。 “这样，召集各居民组的组长来开会，组长包片，责任到人！要是明天没有发生溃坝，每户补贴一百块！” 赵行健脑子灵光一闪，一锤定音地说道。 “行健，全村上百户人家，这可不是小钱啊，村里穷得叮当响，可出不起钱！” 赵德禄吃惊地说道，他是退伍军人，年龄三十出头，十分精干。 “德禄哥，你只管按我说的做，钱的事我去想办法。” 赵行健拍了拍他健壮肩膀说道。 各居民组长一听只要连夜转移，每户就能赚一百块，顿时都来了精神，立刻回去动员，他们都是本庄的长辈，德高望重，只要发话，群众都是言听计从。 紧接着，赵行健让赵德禄打开仓库，清点防汛物资。 救生衣、麻袋、铁锹、帐篷、应急电源……除了这些，居然还有一艘冲锋舟。 “把冲锋舟检修一下，万一有危机情况，可以用于抢险救援。”赵行健吩咐道。 赵德禄点点头，虽然这冲锋舟是他私人买的，平时在鹿鸣水库捕鱼搞个副业，但是人命关天，他毫不吝惜。 紧接着，赵行健翻出电话本，又给紧邻赵家堡的几个村的支部书记打去电话，提醒他们早做准备，应对灾情。 赵行健走出村部，就见岔路口上驶来一辆越野车。 “这位小同志，这里是赵家堡吧？” 一个银发老者下车，步履矫健地走过来，语气和蔼地问道。 “是的，请问老先生要找谁？” 赵行健打量着这老人，见他双眼明亮如炬，浑身透着一股铁血的刚毅和威严，断定此人身份不凡。 “我找赵国富。”老者微笑说道。 赵行健神色一愣，赵国富是他爷爷的名字！ 再仔细打量老者，面容居然有几分眼熟，莫非是传说中的那位大人物…… 洪老公开参加国内外一些大活动，各级媒体都报道过，所以面相很好辨认。 “您老认识赵国富？” 赵行健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是他的一位老友，多年未见，这次顺便来看看他，麻烦你帮带个路。” 洪老打量着四周的村庄，这里的布局跟几十年前已经大不相同，不禁暗暗感叹，时过境迁，世事沧桑啊。 “请问老先生如何称呼？” “我姓洪……” 洪老没有显露身份，随口报了一个姓。 赵行健顿时心脏一阵砰砰狂跳，果然是开国元勋洪老！ 按照历史的轨迹，洪老回革命老区探友，得知好友赵国富已经离世之后，就满怀遗憾地离开了。 当时赵行健不在村里，也没得到任何消息，错失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重生后的今天，他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机遇！ “洪老先生，实在太巧了，您要找的赵国富，就是我爷爷！我叫赵行健。” 洪老那威严的双眼顿时如火炬般一亮，上下仔细打量起赵行健。 见他一米八几的身高，眉目英俊，相貌堂堂，充满阳光的朝气，跟记忆中青年时期的赵国富有几分神似。 “小赵啊，你跟你爷爷太像了！这么多年了，你爷爷身体还好吧？他年龄比我小些，算来，他今年有九十多了……”洪老不禁激动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 赵行健叹息一声，说道：“爷爷在我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就去逝了。” 洪老闻言，顿时脑子嗡地一声，心中袭过一阵悲凉，身体一个趔趄。 “洪老！” 赵行健、保健医生钱博、保卫处长王浩等人连忙上前扶住他。 “没事，没事……小赵啊，你爷爷的坟在哪里，带我去‘见见’这位老友……”洪老黯然失色地说道。 几人上了车，在赵行健的指引下，顺着崎岖的山路，来到一座依山傍水的坟前。 “国富老哥哥，我来迟了，没能见你最后一面，我深感愧疚啊……” 洪老走到坟前，抚摸着冰冷的墓碑，身体站得笔直，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三鞠躬。 卫士刘俊杰取出随车带来的茅台和中华烟，洪老亲手点上香烟，倒上三杯酒，祭洒在坟头上。 “老哥哥啊，当年要不是你舍命相救，我早就被乱枪打死了，哪有我的今日？你对我恩重如山，让我铭记终生，无以为报啊……” 洪老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轻轻靠在石碑前，就像与长眠于此的老朋友促膝长谈，悠悠地诉说着几十年的往事。 原来，当年洪老闹革命，在鹿鸣乡和红岩县一带建立根据地，在一次战斗中负伤掉队，被赵行健的爷爷赵国富救下，藏在地窖内，躲过了敌人的追捕，后来在赵家养了三个月的伤，才安全归队。 赵行健内心泛起波澜，没想到爷爷跟这位开国元勋还有过这段渊源！ 可是爷爷临死都没提过这段历史啊！ “小赵啊，你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良久，洪老站起身，扭头问赵行健。 “洪老，我爷爷就两个儿子，我大伯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牺牲，我爹在对越反击战中再也没有回来，现在只有我和一个妹妹。”赵行健回答道。 洪老听了心情更加沉重，拍了拍赵行健的肩膀，心中生出愧疚。 “你们赵家真是满门忠烈啊，以后我就是你亲爷爷，你就是我的孙子！有需要就打这个电话给我。” 说话之间，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没有标明职务和头衔，只有一串手机号码。 洪老这种从疆场上杀出来的硬汉，性格耿直豪爽，有恩必报，对于赵家的后人他肯定会多加照应，报答昔日救命之恩，所以把赵行健当孙子看待，是洪老真情的流露。 想到这一点，赵行健也就不再矜持，一边恭敬地接过名片，一边说道：“谢谢洪爷爷。” 洪老满意地点点头，关切地说道：“你刚才说你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好几年了，目前在干什么工作？” 第5章 难道你未卜先知？ 王浩和钱博顿时闭嘴，不敢多言。 老爷子铁骨铮铮，戎马一生，脾气更是刚直，最讨厌的是官场形式主义和官僚作风。 与此同时，淮南省红岩县那边直接砸锅了。 陪同洪老调研的军区司和省领导等人此刻全都傻眼了，一眨眼功夫，这老爷子一声不吭直接跑了，太任性了！ 就连身边的保卫人员和保健医生的电话都关机，洪老这种身份，要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了点啥事，他们难辞其咎，政治生命也就完了！ “岳司令，洪老找不到了……为了故意躲避我们的跟踪，他连自己的专车都没开，只带着三个随从人员，开着一辆越野车，不知去向……” 淮南省长秦惠仁拨通了大军区司员岳天柱的电话，额头冒着冷汗，语气急促地说道。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洪老丢了？！”岳天柱吓了一跳，霍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满脸严肃，“我立刻调动特殊力量火速搜寻！” 赵行健推开自家小院的门扉，由于长时间没有住人，里面杂草丛生，显得有些荒凉。 他父亲走得早，还有一个妹妹在读大学，两人是爷爷一手拉大的。 就在他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二年，爷爷也撒手人寰，没能看到他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像是蒙了一层黑色欧根纱，灰蒙蒙的，异常闷热，目光最后落在远处的鹿鸣水库堤坝上。 按照历史事件，明天会突降一场特大暴雨，导致上游的鹿鸣水库泄洪不及，直接溃坝，淹没了下游好几个村，死了上百号人，震惊全国。 本来气象部门预测有中雨，也发布了预报，但是谁也没有料到突然会出现百年不遇的强降水，而且集中到鹿鸣乡这一片，酿成灾难。 赵行健必须竭尽全力制止这场灾难发生，拯救乡亲们，最直接办法就是提前开闸放水，消除隐患！ “王副乡长，有一项工作十万火急，关乎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赵行健拨通了王鸿鹄的电话。 王鸿鹄正在午休，被电话吵醒，极为不耐烦，直接吼道：“小赵同志，你刚到赵家堡村不到半天，能有什么重要工作？你邪乎什么？” “明天可能有特大暴雨，鹿鸣水库有溃坝的危险，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建议现在立刻开闸放水，提前为泄洪做准备……” 王鸿鹄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他甚至觉得赵行健是故意的，专挑这个时候骚扰他，让他午休不得安生。 “你脑子有坑吧？鹿鸣水库建成几十年了，经历了多少场暴风雨袭击都固若金汤，就算有暴雨，你说溃坝它就溃坝了？真把大坝当豆腐渣了？真是杞人忧天，咸吃萝卜淡操心！” 赵行健眉头一皱，语气加重说道：“王大乡长，你可是分管水利，出了事你是第一责任人。” “老子的前途用不了你操心！” 王鸿鹄粗暴地挂了手机。 草！ 赵行健忍不住爆粗口，脸色阴沉起来。 左思右想，还是找到鹿鸣乡党委书记李大志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李大志特有的官腔，伴随着搓麻将的嘈杂声音。 “李书记，我是赵行健，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向你汇报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你说。” “李书记，明天我乡范围可能有特大暴雨，鹿鸣水库一旦溃坝，后果不堪设想。” “我建议：第一，现在立刻提前开闸放水，为行洪做准备。 “第二，提前发布动员令，转移下游群众，避免发生重大财产损失。“” “第三，组建抗洪救灾预备队……” 李大志操着官腔，直接打断他道：“这个特大暴雨的消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是气象部门预警、还是上面防汛指挥部通知的？” “都不是，是我推测的……” 赵行健迟疑了一下说道。 “既然不是，你这是未卜先知，算命呢？” “作为一个国家干部，说话一定要严谨！要听上面的指令，怎么能凭空臆断，就信口开河？这样会在群众中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鹿鸣水库蓄水关乎下游几十万亩良田灌溉和上百万群众生活用水，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副主任科员的胡乱猜测，就开闸放水？！” “小赵啊，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造谣生事，这是违法违纪行为，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赵行健只觉耳膜被这种趾高气昂、不屑一顾的官腔刺的隐隐作痛，直接愣在了原地。 李大志的话虽然说的句句在理，滴水不漏，但是却透着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危的冷漠！ 宁愿忙于打麻将，也不愿意未雨绸缪，去做一些防范应急措施，以防万一。 他这个乡党委书记，令赵行健十分失望，看来阻止这场灾难，只能靠自己了！ 挂了电话，他匆匆来到赵家堡村部，召集村干部开会。 “乡里派我来代理村支书，我也是土生土长的赵家堡的人。废话不多说，居气象部门预测，今晚到明日会有特大暴雨，鹿鸣水库随时都会溃坝。” “我们要马上组织动员全村群众，务必今晚全部转移到山上，现在大家分头行动……” 所幸赵行健是本村人，村委主任赵德禄、妇联主任林娥、文书杨玉田三人都多少跟他沾亲带故，没有过多置疑，就立刻分头去动员。 一个小时后，几人满头大汗地返回村部，神色垂头丧气。 赵德禄说道：“我们嘴皮子都磨皮了，挨家挨户好话说了一箩筐，乡亲们没有一个愿意转移，更没人相信明天会溃坝！有的甚至还怀疑我们又在搞什么猫腻！” “是啊，现在群众的工作极其难做，老百姓被忽悠怕了，干群关系对立，群众尤其对乡村两级基层干部极其反感，村干部已经丧失公信力了。”林娥诉苦地说道。 赵行健皱了皱眉，没想到动员群众转移这么难！关系到自身生命安危的事情，群众都不买账？！ 怎么办？ 第4章 小人得志 “李书记，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下派到鹿鸣的赵行健同志，以后就是你手下的兵了。”桃战强又扭头对李大志介绍道。 “李书记，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赵行健礼貌而恭敬地伸出手说道。 李大志只傲慢地点点头，站着没动，这让赵行健尴尬地缩回手。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久留了。” 桃战强看了一眼手表，就走向门口的轿车。 李大志连忙挽留道：“你是县政府的大管家，日理万机，平日请都请不来，咱这鹿鸣虽是穷乡僻壤，但是粗茶薄酒还是有的。” “改天吧，下午还要陪市里的调研组。” 桃战强摆手婉拒，王鸿鹄连忙哈着腰上前为他打开车门。 目送桃战强离开，李大志转身扫了一眼赵行健。 “行健啊，王副乡长分管农业、林业和水利，正好你们原来一个办公室的，比较熟悉，你以后就给他打下手吧，工作上一切听他安排。” 说完，不等赵行健回话，就直接背着双手，迈着小方步昂首上了二楼。 短短几分钟，赵行健在这个乡镇一把手身上感受到冷漠的轻视，甚至还有敌意。 谁都知道，李大志是楚江才的亲信，自己又是楚江才的眼中钉，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小赵啊，真是山不转水转，到了鹿鸣乡咱们又成同事了，不过位置却互换了，我成了领导，你是下属！” 王鸿鹄伸手抖了抖身上崭新的丝质白衬衣，意气风发、得意洋洋，与之前在政府办唯唯诺诺，判若两人。 小赵？ 赵行健眉头一皱，这小子刚升官就摆起了谱，官威不小啊，敢叫他小赵！ 小人得志就猖狂！ “王大乡长新官上任，春风得意啊，傍上楚县长表侄女的大腿，前途无量啊，恭喜，恭喜了。”赵行健嘴角一勾，故意奉承道。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这个大恩人了，要不是你拒绝了楚县长，我哪有机会上位？” “现在不但抱得美人归，县长还成了我表叔！本来一手烂牌，现在打成了王炸！” “你啊，真是天下第一傻，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县长，现在被贬到这个穷乡僻壤当办事员，断送大好前程，我真为你惋惜。” 王鸿鹄脸上挂着痛惜之色，嘴上却全是幸灾乐祸的讥讽之词，有一种痛打落水狗的快感。 赵行健望着他打了半斤发蜡的脑袋，发丝如同钢针一样挺拔，双眼一眯问道：“夏静柔怎么样了？” “当然是冰清玉洁，比明星还漂亮！后悔了吧，下星期我们就结婚，到时候别忘了来喝喜酒啊，还有份子钱，哈哈……” 王鸿鹄眉飞色舞，拍了拍赵行健的肩膀，嘴巴咧得比瓢还大。 赵行健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说的是她左腰后面的那颗红疙瘩，应该好了吧……” 王鸿鹄脑子嗡地一下，脸色刷地一下铁青，笑容凝固，感觉跟吃了狗屎一样。 这货怎么知道她未婚妻腰上有个红疙瘩，而且还精确到左边！ “赵行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鸿鹄整张脸垮得如同瘪葫芦，双眼如毒刺一样冰寒，死死盯住他问道。 “没啥意思，就是关心一下而已，王大乡长千万不要想多了……” 赵行健嗤笑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鸿鹄牙齿狠狠一咬，刚才的意气风发一扫而光，心烦意乱起来。 关键是她左腰上真有一个红疙瘩啊！ 这他妈的，这么巧合？ 这叫人能不多想吗？ 对，这家伙一定是妒忌自己提拔，还抱得美人归，才这样胡说八道！ “王大乡长，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赵行健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赵家堡村的支部书记常年卧病，村组织软弱涣散，这段时间你就驻在村里，代理村支部书记，主持那里的烂摊子，先把班子带起来！” 王鸿鹄板着脸，用命令的语气吩咐。 敢得罪楚县长，还敢在自己面前嘚瑟！ 老子一脚把你踢到最偏远的大山沟里，叫你一辈子翻不了身！ 赵行健一听，立刻正中下怀，接下来发生的两件大事都是在赵家堡村！ “王大乡长确定让我去赵家堡，不后悔？” 赵行健嘴角掠过一丝讥，故意挑衅地反问道。 “怎么不想去？那就求我啊，说不动我一心软，就高抬贵手了！” 王鸿鹄咧嘴说道。 “那咱们走着瞧。” 赵行健推着行李箱，走出乡政府，在街上拦了一辆顺道的拖拉机，又是一路颠簸，回到了赵家堡。 与此同时，与赵家堡一山之隔的淮南省红岩县。 一辆普通越野车停在盘山公路上，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皓首银发、布衣布鞋的老头，他双目炯炯有神，眉宇之间释放出一股浩然之气。 “洪老，翻过这座山头就是淮北省的铁山县鹿鸣乡赵家堡村了。”站在一侧的保卫处长王浩说道。 洪老仰望着满山红遍的映山红，不由得心潮澎湃，感慨道：“想当年，我带领队伍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打游击，历尽千辛万难，建立根据地，回忆起那峥嵘岁月，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啊……” 洪老是大夏开国元勋，这次从京城来淮南省红岩县参加一个重要纪念活动。 老爷子日夜思念故土，趁众人不注意，直接溜出会场，想顺道去一山之隔的淮北省——赵家堡村，看望一位魂牵梦绕的故人。 如果没有那个故人，当年自己就死在了这里，就没有日后的开国元勋！ 他这个年纪和级别，想出京城去哪个地方，自己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做主了。 他身边就只带了三个人，保卫处长王浩、保健医生钱博和卫士兼司机刘俊杰。 “洪老，我们私自从红岩县偷跑出来，地方的领导都还不知道呢，要不要打个招呼……” 站在身后的保卫处长王浩提醒道，同时向一旁的保健医生钱博递了一个眼色。 “是啊，洪老，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个应急处理。”浅博笑着劝道。 “我就是顺道去探望一下老朋友，翻个山头的事情，能出什么事？” 洪老脸色一板，不悦地说道。 “而且，他们一旦知道我的行踪，到时候又是前呼后拥、大车小车排成长龙，声势浩大，扰民不说，还让我这老头子不得安生！这样轻车简从最好！” 说着重新坐上车，示意卫士刘俊杰开车。 第3章 被贬到山区 赵行健本不想搭理他，但是脑子灵光一闪，说道：“楚县长要把他表侄女介绍给我，听说长得如花似玉。”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被县长看中，这是要起飞了，苟富贵莫相忘啊！” 王鸿鹄眼中满是嫉妒地说道。 “不过被我拒绝了，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王鸿鹄闻言，顿时神色一愣——我靠，还有这样的傻瓜，拒绝县长的表侄女？ 更何况，县委书记病退，外部传言楚县长将接替县委书记一职！ “我去一趟卫生间……” 王鸿鹄眼珠飞快地转动了一下，疾步走出综合室，一溜烟上了三楼，敲开了楚江才的办公室。 许久，王鸿鹄回到办公室，春风满面，意气风发，甚至还吹起了小曲，模样就像中了百万大奖。 赵行健看破不说破，故意揶揄道：“鸿鹄，你这趟厕所上了半小时，嘴巴咧得比裤腰还大，在厕所里挖到宝藏了？” 王鸿鹄立刻搪塞道：“刚才遇到桃主任，让我顺道去县委办那边送了几份文件……” 对于他的欲盖弥彰，赵行健只是隐晦一笑。 赵行健在政府办主要负责文字工作，这会儿手头没啥任务，不禁默默陷入沉思。 既然重生了，第一要务当然是赚钱，先实现财富自由。 买彩票？ 地球人都知道，大夏国那玩意就是合法的诈骗，就算自己记住了中奖号码，也会变动！ 买股票？ 前世他就是一个老股民，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赔本，但是这几十年来股市的行情走势都烂熟于心，特别对一些妖股、大牛股更是记忆深刻。 现在身上只有两万多的现金，勉强用作启动资金。 股票交易账号开户需要到市里的证券交易所，不过铁山县城有一家股民俱乐部可以帮股民代办。 为了省事，赵行健就交了资料和定金，让人代办开户。 他又花了一千五百元组装了一台旧笔记本电脑，零部件都是从海外进口的洋垃圾，反正用于炒股，能用就行，新的实在太贵，国产的都要六七千起步。 下午上班的时候，政府办主任桃战强把他喊了过去。 “行健啊，你来政府办也有几个年头了吧？” 桃战强仰靠在沙发上，一副看不出情绪波动的表情。 “来三年多了。” 他当初考的是选调生，按当地政策，三年期满就享受副主任科员待遇，虽然是虚职，但是在县级起步已经不低了。 “目前县里要选一批优秀的年轻干部到基层锻炼，是重点培养对象，经政府办党组研究，报请楚县长同意，派你下去。”桃战强郑重其事地说道。 赵行健闻言，嘴角不由得掠过一丝冷笑，楚江才的报复来得还挺快！ 美其名曰基层锻炼，实际就是一脚把他踢到基层的旮旯里自生自灭，永世不得翻身！ “去哪个乡镇？” 赵行健丝毫不惊讶，平淡地问道。 “去鹿鸣乡，你准备一下，把工作交接好，下个星期一去报道。” 桃战强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之色，这一棵好苗子就这样夭折了。 不出意外，这小子一辈子老死在福主任科员这个位置上。 官场就是如此残酷，没有伯乐赏识，就算是千里马也只能老死在马厩里。 更何况赵行健还成了县长的眼中钉！ 走出桃战强的办公室，赵行健眸中反而闪过一丝兴奋。 鹿鸣乡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的老家，一个星期后，那里将会发生两件大事。 如果他能牢牢抓住这两件事，不但能逆袭翻盘，还能直接改变历史，让自己的人生之路扶摇直上！ 就算是楚江才，也要成为他的垫脚石。 下午，赵行健梳理了一下工作，简单交接之后，就收拾自己的物品离开了政府办，没有一丝留念。 星期一一大早，赵行健扛起简单的行囊，坐上开往鹿鸣乡的中巴车。 这条路他从中学、大学、工作，走过无数次，十几年似乎都是老样子，坑坑洼洼，一路颠簸，车厢内充斥着刺鼻的汗臭、劣质二手烟和汽车尾气的味道，令人昏沉。 铁山县是淮北省最南边的一个县。 而鹿鸣乡是铁山县最南边的一个乡，与淮南省仅一山之隔，最偏僻不说，还是深山区。 中巴车如同老牛爬坡，在崇山峻岭之中晃了好几个小时，爬过崎岖蜿蜒的山道，终于到了鹿鸣乡政府。 “呦，赵大主任，今天有时间下乡指导工作？” 赵行健走进乡政府大院，迎面撞见一个油光满面的大胖子，正是乡党委秘书、兼办公室主任陈东来，立刻满脸油滑地说道。 他经常去县委大院送文件，两人一来二往并不陌生。 “我哪有资格指导工作，被发配过来，我是来报道的！李书记在吗？” “哎呀，大衙门下来的，都是刷刷履历，再一路高升——李书记办公室在楼上，左拐最里面一间。” 陈东来抬手指向二楼东头。 赵行健上楼刚走几步，就见楼道上传来说话声音。 只见政府办主任桃战强、鹿鸣乡党委书记李大志并排走了下来，正在寒暄着告别，王鸿鹄紧跟其后。 这让赵行健神色猛地一愣，桃战强和王鸿鹄怎么也会在这里，这么巧？！ “桃主任，你们也来鹿鸣了？” 赵行健迎上前上，尴尬地打招呼。 桃战强抬了一下眼皮，说道：“鸿鹄这次提拔到鹿鸣任副乡长，我来送送他，以后你们就又是同事了。” 赵行健闻言，顿时明白了，看来王鸿鹄这个背锅侠顶雷成功，被楚江才突击提拔！ 第2章 鸠占鹊巢 第二天早上。 夏静柔搂住赵行健的脖子，发嗲地撒娇道：“行健哥，你昨晚还害羞，人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把手拿开，我感到恶心！” 还没等她话说完，赵行健一把推开他，提起裤子下床，冷若冰霜地说。 “怎么，赵行健，你想提了裤子不认账？这事你必须负责，跟我结婚！” 夏静柔脸色一沉，顺手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秒变蛇蝎毒妇。 “娶你？做梦吧！你故意接近我是什么目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赵行健穿好衣服，嘴角扬起一丝鄙夷的冷笑。 “好，好，赵行健，你敢玩老娘，我让你知道这个代价有多惨重！” “我要告你强奸，不但让你丢掉公职，下半辈子在班房里缝纫机踩冒烟！” 夏静柔用烟头指着赵行健，嚣张地威胁道。 “告我强奸？我才是受害者！昨晚你主动引诱我不成，最后就强行施暴，应该是我告你才对！” 赵行健义正辞严地说道。 “哈哈哈……不错，是我强暴了你，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女人是弱势群体，谁会相信一个弱女子强奸一个大男人，符合逻辑吗？说出去，只会被人嘲笑，沦为笑柄！” 夏静柔被赵行健的天真逗得连声冷笑，笑得眼泪差点出来了。 “不好意思，证据，我真的有！” 赵行健转头从床边的角落里翻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立刻播放出昨晚夏静柔施暴的画面。 虽然这个时期的手机摄像头像素不算高，但还算清晰，作为证据足够了。 “你……你这个腹黑狗，畜生！卑鄙无耻！” 夏静柔笑容凝固，双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直接恼羞成怒，抬手一巴掌狠狠掴了过去。 原本以为这种屌丝最容易拿捏，根本想不到事情的真相，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偷偷留了一手！ 赵行健一把抓起他的手掌，狠狠一推，将她摔在床上。 “渣女！我提醒你，我保留一切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赵行健冷漠地说道。 “你等着！” 夏静柔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快速穿好衣服，无比怨毒地狠狠剜了一眼赵行健，摔门而去。 下了楼，夏静柔疯狂地拨通了楚江才的电话，声泪俱下，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赵行健洗漱完毕，就径直去铁山县政府上班，也就五分钟的路程，他安步当车，顺道还吃了个早餐。 “赵主任，刚才楚县长电话，让你立刻去他办公室一趟。” 赵行健刚走进政府办综合室，坐在他对面的王鸿鹄用谦逊的语气说道。 赵行健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冷笑，早就料到他会找自己，就转身径直上了三楼。 县长和几个副县长的办公室都在这一层。 “咚咚咚。” “进来！” 里面传来楚江才中气十足的声音。 赵行健推门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这间办公室是三间打通的大套间，奢华的中式装修，由于这时候没有办公用房超标的规定，所以领导办公室都是超豪华配置。 “县长，您找我？” 赵行健神色故作拘谨地说道。 “赵行健，当初我把朋友的表侄女江静柔介绍给你，是看重你诚实稳重，积极上进，是一棵好苗子，想要好好栽培你。” 楚江才用犀利的眼神足足盯住他十几秒，居高临下地说道。 他戴着金边眼镜，斯文之中透着一股气势凌人的傲气和上位者的威严，唯独美中不足的是秃了半个脑门。 望着楚江才那副道貌岸然的姿态，赵行健真想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 “可是你呢？太令我失望了！” 说到这里，楚江才拿起桌上的华子，点起一根，然后吐出巨大的烟圈，继续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把人家姑娘欺负了，一抹嘴反而不认账了，这是一个干部的作风吗？” “这是道德败坏、流氓行径，开除你都是轻的！这事你必须给静柔一个交代，最好这个月把结婚证领了，负责到底！” 赵行健嘴角扯了扯，说道：“不好意思，县长，我和夏静柔不合适！至于昨晚的事，是她主动施暴，我也是受害者，有视频为证，你还要亲自再看看吗？” 砰！ 楚江才一拳砸在桌子上，霍地站起身，脸拉得比驴脸还难看。 用烟头指着赵行健的鼻子，威胁道：“我告诉你，你的性质很严重，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 “要么，选择跟夏静柔结婚，你还是我的重点培养对象，前途无量。” “要么，嘴硬到底，冥顽不灵，自毁前程！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很显然，楚江才想以权势强压他低头。 “楚县长，有一个成语叫鸠占鹊巢，你应该知道吧。” “传说杜鹃鸟从不搭窝，喜欢把自己的蛋下在别的鸟窝里，而别的鸟却蒙在鼓里，尽情地孵蛋、喂养孩子，为他人做嫁衣，你说这个杜鹃鸟用心多么歹毒？” 嗡！ 饶是楚江才城府深沉，也是忍不住身体一颤，这家伙弦外之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江才眉头一皱，死死盯住他问道。 “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说得太明白，撕开了遮羞布，反而脸上都不好看。” 赵行健目光与之对视，透着锋芒。 楚江才心头一震，感觉瞳孔被火星子崩了一下，立刻断定赵行健知道自己和夏静柔的奸情！ 如果夏静柔报警告他强奸，赵行健有视频为证，属于诬告！ 那样，必然遭受赵行健的反咬，自己和夏静柔的奸情就会败露！ 结果都对自己不利！ 以他目前的地位，每一根羽毛都不能玷污，尤其是在当下竞争县委书记的关键当口，绝对不能出任何负面舆情。 “行健啊，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会犯错误……给你几天时间，这事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再说。” 楚江才暗自咬牙，开始自找台阶。 赵行健点了点头，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望着赵行健的背影，楚江才拳头狠狠一攥，哑巴吃黄连的滋味实在憋屈！ 圈套不但失败，而且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务之急，必须得另找一个顶雷的大冤种了。 随后，他立刻拨通了夏静柔的电话，郑重告诫道：“宝贝，你千万不能报警，我有办法狠狠整治他……” 另一边，赵行健回到综合室。 王鸿鹄就把脖子伸得老长，神秘兮兮地问道：“大老板找你什么事情？谈了这么久？” 王鸿鹄是教师身份，借调到政府办三年多了，一直没有解决编制。这货很善于投机专营，为了往上爬，削尖了脑袋不择手段，表面对赵行健恭恭敬敬，背地里可没少在领导面前落井下石，给他上眼药。 第1章 县长的女人 大夏国。 陵泉市政府内，警灯闪烁，警报呼啸，刺破长空。 上百个武装特警将整座办公大楼围成铁桶。 “赵行健，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放下武器，接受人民和法律的公正审判！人在做天在看，你千万不要一错再错，铸下千古恨！” 十八层的楼顶上，陵泉市城建局长赵行健手中高举着手枪，仰天长啸，愤怒地朝天连开数枪。 楼下，市政府十几个高层政要，目光冰寒，冷眼观望。 原来，陵泉市天河集团一千亿负债暴雷，引发市内金融海啸，高管裹挟巨资逃往海外，留下一地鸡毛，地产崩盘，商品房大面积烂尾，激起多起群体事件，全市震动…… 国会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陵泉市，追查问责，引发官场地震…… 为了应对这场危机，赵行健成为整个官场的弃子，家人被绑架，沦为背锅侠，不得不担起了所有的罪名，被逼走上楼顶自我了断，造成畏罪自杀的场面。 他不死，所有家人就要因他而死！ “我赵行健也曾经踌躇满志，立志要为国家和老百姓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实现人生理想抱负！” “我从政十几年，从乡镇基层干起，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立功受奖无数，得过国家级荣誉！！” “奈何我被小人排挤，被人掣肘，被各方利益集团联合围猎，成为他们的替罪羊……”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赵行健双眼血红，扬天怒啸，吼出淤积在胸中那几十年的块垒。 整个市政府一片寂静，唯有这歇斯底里的呐喊声在楼宇之中回响，发人深省，振聋发聩。 砰！ 随后，赵行健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脑门扣动扳机。 天空中，几十张立功状、嘉奖令、荣誉证书，如同红色的雪花一样，从楼顶飘落，四散飞扬，仿佛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 赵行健猛然睁开双眼，剧烈的头痛袭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出租屋的床上，枕边放着一部老式手机——诺基亚N95。 2007年5月20日！ 赵行健翻开手机，望着上面的时间，陷入恍惚。 我重生了？ 回到了十八年前！ 内心难以抑制地震惊和兴奋，让他浑身颤抖。 “行健哥哥，你醒了，你刚才喝多了，是我送你回来的。” 耳边想起高跟鞋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穿超短裙的婀娜身姿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面容娇美，扭动着那丰腴的蜜桃臀坐在了床头，低头冲他妩媚一笑。 赵行健顿觉一股体香扑鼻而来，那笔直的大长腿跳入眼球，这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上游走——细腰丰臀、曲线玲珑、肤如凝脂…… 同时，脑子打开了记忆的匣子。 眼前的女人，名叫夏静柔，是铁山县电视台的主持人，县长楚江才朋友的“表侄女”，闻名全县的绝色美人。 这女人之所以急着大献殷勤，是因为她的肚子等不及了——已经有了半个月的身孕！ 要问她肚子里的种子是谁播下的？ 当然是县长楚江才辛勤耕耘的结果！ 明面上，夏静柔以这层假身份做掩护，实际是楚江才的底下情人。 这一次意外怀孕，经过检查，怀的是个男孩！ 夏静柔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把孩子生下来。 楚江才也很想要一个儿子。 但是这事一旦泄露出去，他的仕途就崩了。 于是楚江才思来想去，就打起了歪主意，把目光瞄向了政府办的副主任科员赵行健身上——把夏静柔介绍给他，来个“暗度陈仓”、“移花接木”。 赵行健来自农村，没有什么后台，而且老实巴交，最好拿捏控制，天生是个顶雷的冤大头。 只要楚江才和夏静柔一结婚，自己儿子就有了合法的爹，自己的名誉和前途就保住了，还能继续和夏静柔做地下情人，一箭三雕。 夏静柔的肚子等不及了，所以就在今晚设局，疯狂给赵行健灌酒，现在又施展美人计，就是想要让他酒后失去意识的时候做局，营造出生“米煮成熟饭”的假象。 前世，赵行健不但稀里糊涂中计，娶了夏静柔当老婆，替楚江才养了好几年的崽，还对他感恩戴德，沦为笑柄！ 这一世他决不能重蹈覆辙！ “静柔……我感觉有点头疼，想好好休息，你早点回去吧……” “那我帮你揉揉，缓解一下。” 不由分说，夏静柔伸出细如凝脂的玉手，按在他耳根位置，揉、捻、抚、捏，十指灵动，如同弹琴一样，让赵行健十万个毛孔都为之一舒…… 她穿着吊带装，身体前倾九十度，身子几乎贴着他的脸，构成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但凡脑子正常的男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静柔，太晚了，你还是回去吧，这样会让人说闲话的。” 赵行健歪了歪头，避开夏静柔的手，眼中闪现冷漠的光芒。 夏静柔目光一闪，这家伙定力这么强，这样都不为所动？ “行健哥哥，我今晚不想回去了，想把自己交给你，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夏静柔将身体贴了上去，张开樱桃小口，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呼气如兰地嗲声说道。 “我们才刚认识，彼此不够了解，这样太不好了，请你自重。”赵行健严词拒绝。 夏静柔柳眉微皱，眼中闪烁疑惑，这简直就是对她美貌的侮辱！今晚无论如何必须得手，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呦，哥哥还是闷骚型，装什么清纯，脸都红了，还嘴硬？非逼着我用强吗？” 夏静柔连声媚笑，蹬掉高跟鞋，直接爬上床，主动展开攻势。 “你别这样！不然我喊人了！” 赵行健吓得脸色大变，同时身体往旁边一滚。 夏静柔一个猛虎捕食，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他。 赵行健拼命挣扎，想要强行推开她，可酒劲此时发作，一股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手脚绵软，面对一个女人的全力进攻，居然无力反抗，成了砧板上的肉。 赵行健心如死灰，暗叫一声不好，真的要“失身”了！ 怎么办？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情急之中，赵行健看到枕边的手机。 顿时心生一计。 “你能不能先去洗澡，我喜欢干净的。”赵行健别过脸说道。 夏静柔一愣，她一开始还以为眼前这男人那么有原则，原来只是有洁癖啊。 “好，都听行健哥哥的。” 夏静柔娇声一笑，在赵行健胸前摸了一把，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下一秒，赵行健立刻伸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抓起枕边的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做好这一切后，赵行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