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软饭王》 第二百七十七章 解决了刺客 噗嗤! 那个位于左侧的铁勒刺客,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穿透了自己胸膛的冰冷枪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了一口血沫,然后整个人便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击毙命! 我靠! 沈牧在后面看得是热血沸腾,差点就要拍掌给自家娘子叫好了。 这娘子,也太猛了吧! 这枪法,简直是艺术! 干净!利落!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然而,就在他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一股寒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出于规避危险的本能,沈牧这一刻肾上腺素飙升,整个身子猛地朝旁边一扑! 一道凌厉的寒光,擦着他的后颈划了过去! 劲风刮得他脖子生疼,甚至能闻到刀锋上的血腥味。 他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心有余悸地回头一看,魂都快被吓没了。 不知何时,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竟然又多出了一个铁勒人! 这家伙的身法比刚才那两个还要诡异,此刻,他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盯着沈牧,手中的弯刀再次举起,毫不犹豫地追杀了上来。 完犊子了! 沈牧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下可真是玩脱了! 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躲个流氓地痞还行,在这种专业的杀手面前,跟一只待宰的鸡有什么区别? 他连滚带爬地想要躲闪,可对方的刀锋如影随形,那森然的杀机已经将他完全锁定! 眼看那弯刀就要劈中自己的脑袋,沈牧甚至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 沈牧惊魂未定地睁开眼。 眼前的一幕,让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那个刚才还凶神恶煞,马上就要取他性命的铁勒人,此刻正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截枪尖,从他的后心穿透而出,上面还滴着温热的血。 而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春桃! 那个平日里跟在叶凝烟身边,总是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甚至有些胆小的小侍女! 此刻,她手里握着一杆与她娇小身材完全不符的长枪,枪身犹在微微颤动。 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叶凝烟如出一辙的英气。 她手腕一抖,长枪抽出,那铁勒刺客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解决了刺客,春桃快步跑到沈牧面前,将长枪往地上一顿,关切地弯下腰,低声问道: “姑爷,您没事吧?” 沈牧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柔柔弱弱,此刻却持枪而立,宛如女战神般的小丫鬟,脑子一懵。 我靠,这叶家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连个小丫鬟都这么猛的吗? 虽然他知道春桃不光是叶凝烟的贴身丫鬟,也是她的副将,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人家也是如此勇猛的啊! 这枪法,这气势,跟自家娘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牧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扭头一看,叶凝烟正独斗剩下的那个铁勒刺客,虽然占尽上风,但对方显然也是个好手,悍不畏死,一味猛攻,一时间竟也难以快速拿下。 不能再傻愣着了! 沈牧一个激灵,冲着春桃就吼了一嗓子: “我没事,你快去帮你家小姐!” 春桃没有丝毫犹豫,对着沈牧重重一点头,便提着那杆长枪,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一只迅捷的猎豹,冲向了战团。 眼看春桃加入了战局,二打一,自家娘子那边应该是稳了。 可沈牧却一刻也不敢放松。 他环顾四周,这院子里血腥味弥漫,谁知道还有多少铁勒人。 光靠她们两个,万一对方又来人了怎么办? 自己在这里,除了当靶子,就是当累赘。 不行!不能干等着! 沈牧脑中灵光一闪,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屋里冲了进去。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沈牧又从屋里冲了出来,手里却多了个黑乎乎的玩意儿。 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型手弩。 这是他闲着没事,让燕归山的工坊捣鼓出来的防身利器,平日里出门应酬,他都会揣在身上,以防万一。 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玩意儿的第一次开张,而是在自己家里! 沈牧跑到一处假山后,将自己牢牢藏好,然后探出半个脑袋。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弩。 他娘的,拿着弓弩射人,以前只在游戏里玩过,这回可是射真人了啊!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将弩机对准了那名正被叶凝烟和春桃联手压制的铁勒刺客。 那家伙也是个狠角色,以一敌二,竟还想寻机反扑。 就是现在! “咻!” 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那名铁勒刺客正全力格挡叶凝烟的夺命一枪,根本没防备来自暗处的冷箭。 一支短小的弩箭,精准地从他眼窝射了进去! 他脸上的凶狠表情在这一刻定格了,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然而,还不等沈-牧松一口气,院墙之上,黑压压地翻进来了十多道身影! 个个都是铁勒人的样貌,手中弯刀闪烁着寒芒。 完犊子! 沈牧心里破口大骂,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他飞快地给手弩上弦,扣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 “咻!” “咻!咻!” 他几乎是本能地瞄准,射击。 这手弩的射程和准度远超这个时代的认知,那些刚翻进院墙,还没站稳脚跟的铁勒人,就像是活靶子。 一个捂着脖子倒下。 一个胸口中箭,踉跄几步栽倒。 还有一个最倒霉的,直接被射穿了面门。 转眼之间,又是三个铁勒人毙命! 另一边,叶凝烟和春桃也早已迎上了敌人。 叶凝烟的长枪大开大合,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撕裂空气的爆响声,枪到处,非死即伤。 春桃则身法诡异,如同鬼魅般游走在敌人之间,手中的长枪角度刁钻,专攻要害。 主仆二人,一个正面强攻,一个侧翼猎杀,配合得天衣无缝。 转瞬间,叶凝烟枪下再添五条亡魂,春桃也利落地解决了两个。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内乱 扎古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处于深宫里的女人,居然想把皇帝给废了,自己来当家? 这胆子,还真是够大!这野心也足够大! 不过扎古的心思一下子活泛了起来。 一个稳定的,由强势君主统治的大夏,是铁勒最不愿意见到的。 可一个由野心勃勃的女人掌控,并且内部即将大乱的大夏……那简直就是上天赐给铁勒的礼物! 内乱,意味着虚弱。 虚弱,就意味着有机可乘! 那两座城池跟整个大夏的混乱比起来,那算个屁! 想到这里,扎古脸上的惊愕表情瞬间变成了狂喜。 “哈哈!” 他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荡,证明此时的他格外开心。 “好!好啊!” 扎古冲着太后竖起了个大拇指,满脸都是赞叹。 “外臣真是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有如此气魄!如此野心!” “我们铁勒人,就喜欢跟有野心的人打交道!不像你们中原的男人,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唾沫横飞地说道,仿佛已经把太后引为知己。 “太后娘娘您放心!您的愿望,就是我们铁勒的愿望!它一定会实现的!” 这话,既是吹捧,也是一种承诺。 当然,他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我们帮你,你可别忘了给我们的好处。 太后听着这粗鄙却又很顺耳的话,脸上的阴沉表情彻底消散。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连这些草原上的蛮子都懂得顺势而为,卢金、叶战那些所谓的国之栋梁,却一个个都成了皇帝的看门狗! 真是可笑! 扎古见状,也不再多话,小心翼翼地将那份没有玉玺的诏书卷好,揣进怀里。 他冲太后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然后便带着心腹,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了这座宫殿。 随着扎古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太后也感觉到一阵疲倦,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到了寝宫。 翌日清晨,沈牧悠悠转醒,只觉得腰眼处一阵酸痛,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转头看了一眼身侧。 叶凝烟睡得正香。 沈牧心想,这婆娘,真是越来越野了。 昨晚试那什么新招式,差点没把自己的老腰给折腾断了。 沈牧心里嘀咕着,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穿好衣服,径直去了书房。 他推开门,果不其然,叶战早就在里面等着了,脸上满是急躁的表情。 一见到沈牧进来,叶战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 “贤婿,你可算来了!” 他急切地问道:“陛下那边传了话,说是要等到明日再动手,那……那我们今日该做些什么?总不能干等着吧?” 沈牧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今日啊,就在家里待着好了,什么也不做。” 什么? 叶战当场就愣住了。 如此紧张的时候,这小子居然说在家里待着? 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不该是抓紧时间,联络各方,布置人手,以防万一吗? 沈牧看着自家岳父那一脸茫然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道: “岳父大人征战半生,也该歇歇了。不如趁今天,也给自己放个假,休沐一日。” “您放心,上京城里有诚亲王和老国公坐镇,他们都是千年的狐狸,稳得很。禁军大营又被卢老国公捏得死死的,太后就算想翻天,也得先问问老国公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所以啊,上京城里出不了任何岔子。” 叶战听着沈牧条理分明的分析,心里的焦躁,还真就慢慢平复了下去。 是啊,我急什么? 禁军是根本,只要禁军不乱,城里就乱不起来。 诚亲王和卢金那两个老家伙,哪个不是人精? 太后那点手段,在他们面前还真不够看。 反倒是我们这边要是动静太大,到处串联,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让对方察觉到什么。 以不变应万变,有时候确实是最高明的法子。 想到这儿,叶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也好。” “你说的没错,这几日提心吊胆,老夫这把骨头也确实是累得不行了。行,就听你的,休息一日!” 说罢,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夜,一些铁勒人已经潜入城中,此刻正掩藏在各个地方。 甚至还有一些铁勒人正朝着叶家这边而来。 他们的目标自然是叶战和沈牧。 上午时分,叶战正在书房擦拭着盔甲,忽然听到院内传来一声惨叫。 叶战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拿起宝剑冲出了书房。 正好看到一个黑影快速地从自己身边掠了过去。 而不远处正躺着一个被杀害的家丁。 叶战怒火冲天,提剑追杀而去。 而另一边的院子里,沈牧和叶凝烟的面前,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个身影。 这两人穿着寻常大夏百姓的劲装,但那高耸的颧骨,深陷的眼窝,无一不在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更别提他们手上那标志性的弯刀。 铁勒人! 沈牧的瞳孔微微一缩,心头瞬间沉了下去。 前脚刚跟岳父说今天可以高枕无忧,后脚人家就摸到家里来了。 这脸打的,真是又快又响。 而且看这架势,绝不是什么小毛贼,这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气,做不得假。 这些铁勒人,怎么会出现在上京城里? 难道是太后那个疯婆子,勾结外敌,引狼入室! 沈牧还在想着铁勒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事后,叶凝烟已经进入了战斗姿态,枪尖直指对方,将沈牧牢牢护在身后。 “你们是铁勒人?” 叶凝烟沉声问:。“你们是怎么进的上京城!” 那两个铁勒人根本没有回答的打算。 他们对视一眼,,一左一右,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着两人逼近。 他们的步伐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压迫感十足。 眼看对方就要进入攻击范围,叶凝烟头也不回,对着身后的沈牧冷喝一声: “你自己找地方藏好!” 话音未落,她便动了! 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叶凝烟整个人仿佛与手中的长枪融为一体,化作一道离弦之箭,猛地向前突刺! 快到极致! 空气中仿佛都响起了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第二百七十五章 铁勒大将 沈牧看着自己岳父那紧张的样子,笑着回答。 “放心吧,岳父。” “老国公是谁?他老人家亲自坐镇,那帮宵小还能翻了天去?禁军大营,已经被他控制得牢牢的了。” “太后那边不死心,派人拿着假的虎符,想要去夺禁军的兵权,结果人也被老国公抓了,太后的一些党羽,也被老国公借着机会给清除了,现在的禁军,完全掌握在了老国公手里。” 听到这话,叶战高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 “只要禁军不乱,只要兵权还在陛下和我们手里,那太后就算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掀不起大浪来!” 叶战总算放下心来,然而他不知道,上京城外,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随着夜色的将领,城西门外,几百道黑影聚在一起,他们身上是毛毡帽和皮坎肩,腰里都挎着弯刀,眼神凶狠。 这些人,正是跟着使团混进来的铁勒精锐。 为首的男人壮得像头黑熊,,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他就是铁勒大将,扎古。 “都准备好了?”扎古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子狠劲。 “将军,都准备好了!”旁边的人立刻回话。 扎古点点头,抬头看了看远处高大的上京城墙,嘴角露出了一些笑容 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出发!” 一声令下,几百号人悄没声地摸出了林子。 他们动作快,又借着夜色和地势藏身,没一会儿就摸到了西面城墙底下。 这地方是城防的死角,巡逻的士兵也看不到这边。 扎古抬头瞅了瞅黑漆漆的城头,清了清嗓子,学了几声猫叫。 “喵呜……喵……喵呜……”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城墙上的人听见。 这怪里怪气的猫叫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此时的城墙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扎古身后的铁勒兵都握紧了刀,心中有些紧张。 就在大家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城墙垛口那儿,有两条黑乎乎的东西被悄悄放了下来,一直垂到他们跟前。 是软梯! 扎古眼里精光一闪,大手一挥,身后的人立马分成两队,抓着软梯就往上爬,动作十分利索。 很快,扎古也最后一个爬了上去。 城墙上,一个大夏将领正紧张地等着他们。 “快!快把衣服换上!” 那将领催促着,他身后几个亲信赶紧把准备好的一堆大夏军装递了过来。 扎古和手下二话不说,三两下扒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上了大夏军装。 没一会儿,这群凶神恶煞的铁勒人,就变成了上京城的守城兵。 扎古抻了抻身上不太合身的铠甲,这才走到那个将领面前,咧嘴一笑。 “吴义将军,多谢了,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这个叫吴义的将领,看着扎古,满脸都是兴奋的表情。 “那是自然,我们太后娘娘,本就十分欣赏你们铁勒的文化!” “这次事成之后,咱们大夏和铁勒,就是真正的兄弟之国!合作肯定愉快,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更深的合作呢!” 吴义越说越来劲! 在他看来跟叶战、卢金那些老顽固硬碰硬有什么用? 直接跟草原上的勇士联手,里应外合,大事一下子就成了! 等到太后掌权,我吴义就是头等功臣! 这大夏的江山,还不是太后娘家说了算? 而我身为太后娘家的远方侄子,那也是新的皇族啊! 看着吴义那副被美梦冲昏头的样子,扎古眼里闪过鄙夷的光芒。 蠢货。 还真以为我们铁勒会跟你们这些只会内斗的软脚虾做什么兄弟之国? 等我们铁勒的马蹄踏平这座城,你的太后,还有你这个蠢货,都得跪下来给老子舔靴子! 不过,此时扎古的脸上却满是诚恳的笑容。 “吴将军说的是!为了咱们两国的友谊,我们要一起努力!” 他说着,还拍了拍吴义的肩膀。 吴义只觉得浑身舒坦,在他看来,这草原汉子就是这么豪爽,哪里知道在人家眼里,自己就是个被利用的棋子。 在吴义的带领下,扎古这伙人轻轻松松就混进了城里。 他们借着夜色,穿街过巷,很快就靠近了皇宫。 宫里头,自然也早有太后的人在暗中接应。 经过一番复杂的交接,扎古只带了几个心腹,让一个老太监领着,悄悄进了戒备森严的皇宫,到了一座偏僻又奢华的宫殿。 殿里灯火通明。 一个穿着凤袍的女人高高地坐在主位上,正是当朝太后! 扎古一进大殿,那眼睛就死死盯住了她,连个礼都懒得行,张口就问。 “我的人已经进城了,现在,把答应我们的东西交出来!” 他的语气很嚣张,根本就没把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看着这个粗鲁的蛮子,眼里闪过厌恶的神情,但还是压着火气,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早就准备好的黄绸卷轴。 “哀家答应你们的,自然不会赖账。” 一个太监走下台阶,把卷轴递给扎古。 扎古一把抓过,直接摊开。 卷轴上,用汉文和铁勒文两种字写得清清楚楚,大夏愿意把两座城池,送给铁勒,表示友好。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可扎古的目光,却落在了卷轴的末尾。 上面只盖着太后的印,可本该在旁边的皇帝玉玺,却空着个位置! 扎古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啪的一声,他把圣旨狠狠拍在旁边的桌子上。 “太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上头没有你们皇帝的玉玺,跟废纸有什么区别?” “万一事后你们皇帝不认账,我们找谁说理去?你当我们铁勒人是三岁小孩,这么好糊弄?” 面对扎古的咆哮,太后非但没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扎古,一字一顿地说道: “将军不必担心。” “因为从今以后,大夏,不会再有皇帝了。” “只有哀家!” 扎古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 这女人说什么? 大夏,再没有皇帝了? 他不是没见过权利的斗争,草原上的王庭更迭,比吃饭喝水还寻常。 父子相残,兄弟阋墙,都是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可就从来没有女人站出来夺权! 第二百七十四章 清理叛徒,手段要够狠 刘安庆好奇的看着刘全,而刘全也放开声,侃侃而谈。 “家主您多虑了。就算少爷真的招了,那又如何?” “只要太后娘娘那边事成,叶战就算拿到了供词,又能把咱们怎么样?” “到时候,他们叶家还能不能存在于这上京城,都还是两说呢!” 刘全这番话,听着是狂妄,可又好像又很有道理。 刘安庆在官场摸爬滚打一辈子,靠的就是一个稳字,这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豪赌,他从骨子里就感到抗拒。 可眼下,除了相信太后,他还有别的路走吗? “备车!” 刘安庆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老夫……要进宫!” 他得亲自去一趟,去找他那个在宫里当差的兄弟刘忠! 他要知道,太后那边到底有几成把握! 这上京城的天,到底要怎么变! 刘安庆这边心急如焚地朝着宫城赶去,盼着能得一个准信。 而另一边,禁军大营的中军大帐内,数十名禁军将分列两旁,一个个神情肃穆。 主座之上,坐着的正是陈国公卢金。 而在他身侧,沈牧一脸悠闲的坐着,慢慢的品着茶水,不时发出一些啧啧声,似乎想要评价一下这茶水的滋味。 卢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诸位,都是我大夏禁军的将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按理说,你们只应该效忠于陛下一人!” “但,你们当中,有些人!心却不在这里!跟陛下对着干!” “是谁,你们自己站出来!” 卢金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别等老夫亲自动手揪你出来!到那时候,脸就不好看了!” 终于,人群中一阵骚动,三四个将领对视一眼,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为首的一人,是禁军中的一个都尉,他朝着卢金拱了拱手,强作镇定地开口。 “老国公,您这话,末将以为有失偏颇!” 哦?还有敢讲道理的? 卢金眯起了眼睛,看着他。 那都尉壮了壮胆,继续说道:“太后娘娘与陛下,乃是母子!我等身为臣子,理应同时效忠!这……这何来对着干一说?”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卢金闻言,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太后?她也配做我大夏的太后?” “从她想要把我大夏的公主送去铁勒和亲的时候开始,她就没这个资格了!” “你们还要效忠于她,那就是跟陛下对着干!就是叛国!” “你!” 那都尉被卢金这番话呛得满脸通红,张着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想讲规矩,可卢金直接掀了桌子,跟他讲起了家国大义! 这怎么辩? 就在此时,另一名站出来的将领却冲着卢金咆哮了起来! 此人姓吴,是太后的娘家的远方侄子。 “卢金!你个老东西!” “你也敢妄议太后娘娘的是非?我看真正要谋逆的,是你这个老匹夫!” 那吴姓将领的咆哮声,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主座上的卢金和下面咆哮都尉。 疯了,这吴都尉是真的疯了! 敢当着几十名将领的面,指着陈国公的鼻子骂他是老匹夫? 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卢金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咧开嘴笑了起来。 “很好。” 卢金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随意地摆了摆手。 “将他拿下。” 守在大帐外面的亲卫,大步流星地就冲了进来! 那吴姓将领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两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分别扣住了他的左右肩膀。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他这才如梦初醒,疯狂地挣扎起来:“我乃太后娘家的人!卢金,你敢动我?” “就凭你也配跟老国公叫板?” 一名亲卫眼中闪过不屑的目光,随后呵斥了一句,随后手上猛地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吴姓将领的胳膊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 另一名亲卫更是干脆,嫌他聒噪,直接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后颈上。 “唔!” 吴姓将领的咆哮戛然而止,双眼一翻,像一滩烂泥一样软了下去,被亲卫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此时的大帐内,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剩下的那几个刚刚站出来的将领,此刻脸色煞白,双腿颤抖。 卢金的目光,缓缓从他们脸上刮过,最后,落在了其中三人的身上。 “还有你,你,和你。” 随着卢金伸手点出,亲卫再次出动,那三人连个屁都不敢放,直接束手就擒,被一并拖了出去。 他们心里清楚,反抗,只会像吴都尉一样,白白遭罪。 处理完这几个跳梁小丑,卢金这才重新坐下。 剩下的人,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里。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沈牧身上。 “沈小子,老夫今晚,就睡在这禁军大营了。” “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 沈牧连想都没想,直接放下了茶杯,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自然是回去的。” “这里有什么好的?还是回去抱着娘子睡觉,才爽!” 这…… 这是人话吗? 一众将领面面相觑,我们接下来都要拼命了,你小子却只想着回去抱老婆睡觉? 卢金也是一愣,随即,他那张严肃的老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些会意的笑容。 “哈哈!你小子,还真是个懒惰的性子啊!” “行了,滚吧!” 卢金笑骂了一句。 “你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后面,有的是你忙活的时候!” “得嘞。” 沈牧点了点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中军大帐。 沈牧这边优哉游哉地往回走,郡公府里,叶战却早已经在等着沈牧了。 一看到沈牧出现,叶战三步并作两步就迎了上去。 “贤婿!你可算回来了!” 他一把抓住沈牧的胳膊,急切的问:“你跟老国公去禁军那边了?怎么样?那边……老国公都控制住了吧?” 禁军是上京城最后的防线,一旦禁军乱了,那整个天都要塌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他急得团团转 好家伙。 听完卢金这番发自肺腑的夸赞,沈牧心里却咯噔一下,没半点儿高兴,反倒是感觉到了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闹了半天,陛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他这是早就挖好了坑,就等着太后和文官们往里跳呢! 而自己,也成为了皇帝计划中的一环啊。 “老国公,您这么一说,我怎么觉着……合着我也是被陛下给算计进去的一环啊?” 沈牧摸了摸鼻子,一脸幽怨的说着。 卢金被他这副模样给逗乐了。 他伸出大手,在沈牧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哈哈!你小子!” “你这脑子转得是真快!明明才一脚踏进官场这浑水里,可这说话办事的老辣劲儿,倒像是在官场里泡了几十年的老油条!” 被这么一夸,沈牧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没再接话。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自己这颗棋子好用,但也得有人用才行。 而就在沈牧和卢金禁军大营中猜测着太后的野心之时,慈宁宫内,太后端坐在高高的凤椅上,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有那不断捻动着佛珠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焦灼。 她在等吴潺的消息。 成了,固然是意外之喜。 败了,也在意料之中。 但她要知道,这颗棋子,究竟激起了多大的浪花。 “哒。” 一声轻响,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大殿中央,单膝跪地。 “说。” 太后的声音很轻,听上去冷冰冰的,让人不寒而栗。 那黑衣人低着头,声音沙哑地回道:“太后娘牙,吴潺……被卢金在禁军大营当场拿下了。” “咔嚓!” 太后手中的一串上好蜜蜡佛珠,应声而断,圆润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 “卢金……” 太后缓缓吐出这两个字,那张雍容华贵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她倒是没骂吴潺。 虽然吴潺蠢是蠢了点,但太后自己心里门儿清,拿着个假虎符去闯禁军大营,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买卖。有卢金那个老匹夫坐镇,被识破是必然的。 可她没想到,卢金竟然敢直接抓人! 他这是在打她的脸! “好,好一个卢金!真是陛下养的好狗!屡次三番,坏哀家的好事!” 太后猛地一攥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她死死盯着那个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 “去,告诉铁勒人,哀家决定聘用他们的人!” “哀家知道,他们那个使团,在城外藏了不少人手。让他们的人进来!另外,再告诉他们,事成之后,哀家再送他们两座城!” 黑衣人身体一震,却没有丝毫犹豫,抱拳沉声应道:“是!” 话音未落,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宫殿的阴影里。 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太后一人。 她缓缓地重新坐回凤椅上,阴沉的脸色慢慢恢复了平静。 只是那平静的脸庞之下之下,隐藏的是更加疯狂的野心。 两座城?不过是暂时寄存在铁勒人那里罢了。 只要哀家能将这大夏的朝堂牢牢抓在手里,别说两座城,今天失去的一切,哀家日后都会加倍拿回来! 她从来不认为,向铁勒人妥协,出卖大夏的利益,是自己认怂了。 在她看来,这叫韬光养晦,这叫卧薪尝胆! “铁勒……等着吧。” 太后的脸上露出了一些阴狠的笑容。 “等哀家扫清了朝堂,腾出手来,你们今日的猖狂,来日都要用血来偿还!” 在太后如此想着的时候,刘府之中,刘安庆却急得团团转。 刘安庆已经被抓走好几天了,他怎么能不着急? “哐当!” 一只上好的青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刘安庆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完了……这下全完了……” 自己的宝贝儿子刘文,在街上被叶战的人给当场拿下了,直接押进了兵部大牢! 叶战那个老匹夫,现在可是兼着兵部尚书! “家主,家主!您冷静点!” 管家刘全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不断开口劝说。 “家主,您忘了刘公公交代的话了吗?眼下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听到这话,刘安庆猛地停住脚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刘全。 “暂时的?” 刘全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一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家主,您想啊,只要咱们能熬过去,等太后娘娘彻底掌控了大权,刘妃娘娘肚子里的……可就是未来的君主!” 他伸手想着上面指了指,比划了一个手势,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到那个时候,少爷他就是正儿八经的国舅爷!谁还敢动他一根汗毛?” 国舅爷? 刘安庆听着这三个字,心里非但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老夫现在就怕,文儿他……他撑不到那个时候啊! “你懂个屁!” 刘安庆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大声说道:“老夫就是知道抓他的人是叶战,所以才急!才怕!” 刘全一脸委屈地说道:“家主,事已至此,咱们也没别的法子啊。人就是叶战抓走的,咱们总不能去兵部抢人吧……” “我当然知道!” 刘安庆打断了他:“文儿……文儿他知道的太多了!” 他那个宝贝儿子,从小被他惯得无法无天,行事向来不过脑子。 府里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多少和朝臣私下的交易,甚至是一些更深层的秘密,那小子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平日里,这是他刘家势大的证明。 可现在,这些都成了催命符! “要是他……要是他扛不住叶战的那些手段,把不该说的都给招了……” 刘安庆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我们刘家,不等太后动手,就先被抄家灭族了!” 然而,看着自家家主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刘全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 在他看来,家主就是关心则乱。 “没事的,家主。” 刘全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脸上之前的那点着急神色在这一刻也都消失殆尽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太后想当女皇帝? 吴潺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要被抓了? 他疯了一样地挣扎起来。 “卢金!你好大的胆子!!” “我可是太后的亲侄子!你敢抓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等我告诉太后,把你们全都砍了头!” 眼看吴潺像头待宰的肥猪一样被架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喷着污言秽语,卢金笑得很开心。 他捋了捋胡须,慢悠悠地走到吴潺面前,俯下身子。 “吴潺啊,今天这大营里,确实有人要完蛋。” “但那个人……恐怕是你啊。” 吴潺的嚎叫声卡在了喉咙里,肥硕的脸上满是不解。 卢金拍了拍他的脸蛋,那力道虽然不重,但侮辱性却极强。 “你现在不信不要紧,等回头啊,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完,老国公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重新变成了那个杀伐果断的陈国公。 他懒得再看吴潺一眼,直接对着那两名亲兵下令。 “把这家伙待下去严加看管!” “等诚亲王殿下到了,再行处置!” “是!” 亲兵们得令,架着彻底瘫软的吴潺就往外拖。 大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几个之前敢怒不敢言的将官,此刻看着卢金的背影,眼神里全是敬畏。 直到这时,卢金才转过身,眼神落在了从头到尾都在看戏的沈牧身上。 “沈小子。” “你给老夫交个底,你说这吴潺,他自个儿……到底知不知道这虎符是假的?” 沈牧闻言,知道,这老头子是在考校自己。 沈牧摊了摊手,语气平淡的说。 “老国公,这胖子,蠢得可爱啊! 卢金听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吴潺不知道的是,他做的这一切我都是太后算计好的。 成了,太后一党顺势接管禁军,大事可期。 败了,那就是吴潺自己愚蠢冲动,伪造兵符,罪该万死。 她太后非但不会受牵连,甚至还能反过来卖个人情,说自己管教不严,挥泪斩马谡,博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从头到尾,吴潺就是一颗用完就可以心安理得扔掉的弃子! 想通了这一层,饶是卢金这种见惯了生死的老将,后背也不禁出现了一股寒意 这老太婆的心,还真是够狠的啊!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 “看来,咱们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为了这滔天的权位,连自家的亲侄子……也毫不犹豫地算计上了啊。” 听着卢金感慨的话,沈牧却没有丝毫的惊讶。 太后心狠? 这才哪到哪? 后宫里头,为了往上爬,什么腌臜事儿干不出来。 在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古时候,这位太后娘娘,玩的不过是别人玩剩下的罢了。 陆沉轻飘飘地开口道:“老国公,依我看,咱们这位太后娘娘,野心可不止这点儿啊。” “我现在才算想明白,她当初为什么非要上赶着搞和亲。” 卢金眉头猛地一皱,双眼中满是不解。 和亲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沈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国公不解的问。 沈牧笑了,随后缓缓解释了起来。 “老国公,你想想,和亲之事一旦成了,谁的脸上最难看?” “当然是陛下!” “用公主换和平,这是在打陛下的脸,是在削陛下的威望!威望没了,陛下的旨意还出得了皇城吗?到时候,她太后再以为了大夏江山社稷着想,站出来执掌朝政,是不是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沈牧的每一句话,都让卢金震惊不已。 “至于她之前一直明里暗里地支持大皇子,那不过是她弄的一出把戏而已。” “现在您再看,大皇子和二皇子争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都失去了成为储君的可能。而陛下其他的孩子,年岁都还太小。” 沈牧摊开手,嘴上说着能吓死人的话,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平静。 “您说,这种时候,不管立哪位小皇子做储君,这朝廷的大权,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 卢金只觉得脑子一阵发胀,他这辈子在沙场上见惯了阴谋阳谋,却从未想过,一个妇人的算计,能深远到如此地步! 按照沈牧所说,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扶持秦轩或者谁! 她要的是一个年幼、好控制的傀儡! 她要的是将整个朝堂,都变成她的一言堂! 老国公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大的野心……真是好大的野心!”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不成……她还想当个女皇帝不成?” 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牧却咧嘴一笑,然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看啊,八九不离十,她就是这么想的。” 说到这里,又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轻蔑之色。 “只可惜,她没那个实力!” 卢金听完这话,反而愣愣地地看了沈牧半晌。 他那张严肃的老脸上,竟也露出了一些笑意。 只是这笑意里,却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呵呵……” “我看啊,不是她没有这个实力!” 卢金说到这里,看向沈牧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后继续说道:“而是她运气不好,偏偏……遇上了你这个小子啊!” 闻言,沈牧眉毛一挑,倒是没想到老国公会这么说。 只听卢金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其实,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看出来太后野心不小,陛下又何尝不知?只是陛下一直在隐忍。” “她背后站着的是谁?是整个文官集团里的趋炎附势之徒!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动一发而牵全身。陛下也想一举拿下后党,可这股力量实在太大了,大到让陛下都不得不处处受制。” 老国公的语气里带着些无奈,也带着些庆幸。 “陛下也被逼得没有办法,所以这次太后决定要和亲,并且推翻北征事宜的时候,其实陛下也早就了全盘的计划,就是在等一个能把他们连根拔起的机会。” 说到这,卢金看着沈牧,眼神里全是赞许之色。 “谁都没想到,你小子横空出世,不但搅了和亲的局,还旗帜鲜明地站在了陛下这边。如此一来,陛下才算有了足够的把握,能腾出手来,好好跟太后……掰一掰手腕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接管禁军兵权! 刚一出府门,就看见卢金府上的老管家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禁军小校官服的汉子。 “老爷!” 老管家一看到卢金,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 “禁军的人,有急事禀报!” 卢金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越过管家,直接落在了那个小校的脸上。 “说,找老夫,何事?” 卢金冷冰冰的话差点没把小校给吓到 那小校不敢怠慢,赶紧躬身行礼,语速极快地禀报道:“回禀老国公!就在刚才,太后的娘家侄子吴潺,拿着……拿着禁军的虎符,去了大营!” “他声称奉了太后懿旨,要……要接管禁军兵权!” 小校的话一说完,卢金脸上一点怒气都没有,反倒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噗嗤一下就笑了。 “吴潺?就那个胖得连马都爬不上去的货?” 老国公咧着嘴,眼神里全是看热闹的兴趣。 “这事儿,真有意思!” 他抬手啪的一巴掌拍在小校的肩膀上,差点把人给拍个跟头。 “看来,老子是得亲自回大营去瞧瞧了!” 说完,他猛地转过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陆沉。 “沈小子,瞧见了没?” “热闹,送上门来了!” 沈牧慢悠悠地拱了拱手:“是啊,老国公,这百年都难遇一回的大热闹,我要是错过了,回头得后悔死。” “走!” 卢金吼了一声,再没一句废话,从自家管家手里一把拽过缰绳,翻身就跨上了那匹高头大马。 一个急着去镇场子,一个纯粹是去看戏,老少两人就这么朝着城西的禁军大营赶了过去。 不多时,禁军大营那森严的轮廓便已在望。 辕门外的哨兵一见到卢金那张满是不爽的脸,连盘问的勇气都没有,直接立正行礼,眼睁睁看着两人纵马闯了进去。 一路畅通无阻,直奔中军大帐。 还未掀开帘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 “都给本官听好了!从今天起,这禁军大营,我吴潺说了算!谁要是不服,就是跟太后娘娘过不去!都听明白了没有!” 沈牧跟在卢金身后,顿时笑了。 好家伙,这胖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卢金面无表情一把掀开了厚重的帐帘。 帐内的景象,比沈牧想象的还要滑稽。 只见那个胖得像个球的吴潺,此刻正四仰八叉地瘫坐在本该属于卢金的帅位上。 那张虎皮大椅,被他肥硕的身躯挤得满满当当。 他一手抓着个鸡腿,满嘴流油,另一只手还在对底下站着的几名将官指指点点。 脸上全是小人得志的嚣张。 那几个将官一个个脸色铁青,拳头捏得死紧,却又敢怒不敢言。 整个大帐里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屈辱的味道。 吴潺正骂得起劲,冷不丁看到门口进来的卢金和沈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乐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屁股都挪动了一下,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可是“奉旨”接管禁军的人,背后是太后!我怕他个屁! 想到这,吴潺的腰杆又硬了起来,不但没起身,反而把脚翘到了桌案上,斜着眼打量卢金,那眼神里的挑衅,几乎不加掩饰。 卢金压根没看他,眼神先是在那几个憋屈的将官脸上一扫而过,最后才落回帅位上。 他与旁边的沈牧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他们对吴潺的态度。 老国公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走了进去,站定在大帐中央。 他甚至没去看吴潺那张油腻的脸,只是盯着桌案上的兵符,问道:“听说,你拿了老夫这禁军的虎符?” “要不要……拿给老夫我瞅瞅,是真是假?” 吴潺见卢金这副模样,心里那点紧张顿时烟消云散。 还以为这老家伙有多大威风,原来也不过如此。 看来太后的名头,还是好使! 他咧开一张油乎乎的大嘴,嘿嘿一笑,竟然真的从帅位上站了起来,肥硕的身子一摇三晃地走到卢金面前,手里还捏着那半块虎符。 “老国公,想看我的虎符?” “没问题!给你看!” 说着,吴潺还真就把那虎符像丢骨头一样,递到了卢金手上。 卢金垂眼看着掌心那块所谓的虎符。 入手的那一瞬间,他就笑了。 这玩意儿,做得还是有些逼真的,不是行家,一眼还真的看不出来! 随后他抬起头,咧开嘴,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胖子,眼神里全是怜悯之色。 “小子,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连朝廷的虎符,你都敢造假?” 吴潺听到这话,脸上的肥肉猛地一抖,指着卢金的鼻子,尖声叫了起来。 “你放屁!卢金!你敢说我的虎符是假的?!” “我告诉你!这虎符,是太后娘娘亲手给我的!你敢污蔑太后?” 卢金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的蠢样,都懒得再跟他绕弯子了。 “吴潺啊吴潺,老夫该说你什么好呢?” “你难道不知道,我大夏禁军的兵权,自太祖皇帝起,便只掌握在两个人手里。一个是当今陛下,另一个,是诚亲王殿下。” “别说是老夫我,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没有陛下和诚亲王的手令,一个兵都调不动!” “至于太后?她老人家在后宫颐养天年就是了,什么时候……能插手禁军的事了?” 卢金每说一句,吴潺的脸色就白一分。 但他骨子里的愚蠢心理,让他根本不愿相信这一切。 这不可能! 太后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弄一块假的虎符? 这老东西一定是在诈我! “你……你胡说!你少在这里蒙我!” 吴潺大声叫嚣道:“我这虎符就是真的!太后说了,见此符如见她亲临!” 卢金听着这话,彻底失去了和他废话的兴趣。 跟傻子讲道理,纯属浪费口水。 他直接扭过头,对着帐门口那几个亲兵招了招手。 “来人。” “在!”两名膀大腰圆的亲兵立刻跨了进来。 卢金伸手指着还在发懵的吴潺。 “把这个伪造虎符、意图谋反的蠢货,给老夫拿下!打入大牢!” “是!” 亲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一人一边,直接架住了吴潺的胳膊。 第二百七十章 回去挑大梁! 校尉见到这一幕,心中稍定,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恭顺的模样,任由吴潺把他当狗一样使唤。 他只盼着,自己的亲兵能快一点见到陈国公。 而他派人寻找的陈国公卢金,此刻却根本不在国公府,反而在永安郡公府的后花园里,正对着一个躺在摇椅上的年轻人,急得吹胡子瞪眼。 “我说你小子,心也太大了吧!” 卢金的大手在空中挥舞着,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沈牧脸上了。 “老夫那不成器的儿子,这几天在兵部衙门里急得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差没抱着那堆账本上吊了!” 然而不同于满脸着急的卢金,沈牧却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晃着摇椅,手里还端着杯冰镇酸梅汤。 “国公爷,您先消消气,喝口水润润嗓子。” “喝什么喝!老夫都要被急死了!” 卢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满脸不爽的看着沈牧。 “定邦那小子,说你留下的那个什么……哦对,计划书,前面的都照着办完了,兵部福利司的架子是搭起来了,可然后呢?后面该干啥,他两眼一抹黑,抓瞎了!” 老国公一脸的愁容。 “他官职又没你高,兵部那帮老油条,哪个把他放在眼里?想找你问问吧,现在陛下还给你分配了一大堆的事情,他又不敢上门打扰。这不,没办法了,只能老夫拉下这张老脸,亲自跑来问你了。” 沈牧听完,终于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 他知道卢定邦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有点文化,但不高! 逛一下青楼,吟诵几首小诗,对于他来说倒是没问题,可让他处理这种需要精打细算的后勤和管理事务,确实是难为他了。 自己当初制定的计划,本就是用现代企业管理的思路,卢定邦能按部就班地把前期框架搭建起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沈牧看着卢金那张满是焦虑的脸,忍不住笑了。 “老国公,这事儿啊,不急。” “还不急?”卢金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真的不急。” 沈牧把手里的酸梅汤递过去,示意老国公降降火。 “最难的准备工作,令郎不是已经做完了吗?一个房子的地基和框架都打好了,后面无非就是砌墙盖瓦,添点家具,那都是水磨工夫,简单得很。” 卢金将信将疑地接过杯子,但没喝。 “你小子,又在给老夫灌什么迷魂汤?” “老国公,您回去告诉卢兄,让他把手头的事先放一放,该吃吃,该喝喝,踏踏实实休息几天。” 沈牧的说到这里,咧嘴笑了起来。 “等外面尘埃落定了,我总是要回去的。” 说到这,沈牧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您想啊,陛下又是封伯爵又是给食邑的,下了这么大的本钱,能让我这个安远伯天天在家躺着喝酸梅汤吗?他老人家可不做亏本买卖。” 卢金一听,脑子瞬间就转过弯来了。 对啊! 皇帝那么看重这个福利司,看重沈牧,怎么可能让他真的当个闲散伯爵? 现在不过是局势不明朗,暂时让他避避风头罢了。 一旦朝堂稳定下来,这小子铁定还得回去挑大梁! “呼——” 卢金憋了好几天的一口气,总算是长长地吐了出来,整个人都松快下来。 他端起那杯冰凉的酸梅汤,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 “那就好,那就好啊!” 老国公抹了把嘴,看着沈牧的眼神里满是佩服之意。 “这福利司的事,听着就让人头大,我家那小子更是个不开窍的。我看啊,这满朝文武,也就你小子能玩得转这套新东西。” 他忍不住把身子往前凑了凑。 “老夫就是想不通,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 沈牧咧嘴一笑,又懒洋洋地躺回了摇椅里,轻轻晃荡着。 “老国公,您太抬举我了。” “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就是闲书看得多。” 他晃了晃脑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再说了,以前我那身份,哪能碰那些正经的圣贤书,可不就只能翻翻那些没人看的杂书打发时间嘛?” 卢金听着沈牧这半真半假的解释,心里倒是有些开心了起来。 这小子,说话就是中听! 什么闲书杂书,这分明是谦虚,是藏拙! “哈哈!”老国公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你这小子,真是对老夫的胃口!”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不是叶战那老小子下手快,老夫说什么也得把孙女塞给你!让你也喊我一声爷爷!” 这话一出口,沈牧差点从摇椅上弹起来。 我的亲娘嘞! 老国公,您这可真是喝了假酒了! 这话要是传到自家那位武艺高强的娘子耳朵里,自己这小身板,怕不是要被她用长枪捅上十个八个的窟窿? 沈牧的求生欲瞬间拉满,连忙摆手。 “老国公,使不得,使不得!您这话可是在害小子我啊!千万莫要再提!” 他脸上的惊恐不似作伪,看得卢金又是一阵大笑,正想再调侃他两句,院门外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叶家的家丁。 “姑爷!国公爷您府上的人找来了,十万火急,就在府门外等着,说一定要马上见到您!” 卢金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我府上的人? 跑到永安郡公府来找我? 他立刻就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管家是个稳重人,若非天塌下来的大事,绝不敢如此火急火燎地派人追到别人府上来。 出事了。 老国公站起身,刚迈出一步,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回头,一双虎目盯着还躺在椅子上的沈牧。 “沈小子,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 “现在,可能有天大的热闹送上门了,有没有兴趣,跟老夫一起去瞅瞅?” 热闹?这可不止是热闹啊! 不去看看,岂不是白来这世界一趟? 想到这,沈牧也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对着卢金一拱手,脸上挂着一丝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 “老国公盛情,小子岂敢不从?” “这等热闹,自然是要去开开眼界的。” “好!” 卢金大喝一声,转身就走,步履如风。 沈牧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径直朝着永安郡公府的大门走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京师的禁军 太后很清楚,禁军上下,早被诚亲王和陈国公经营得跟铁桶一样,别说是吴潺,就算是皇帝亲至,没有诚亲王点头,也休想调动一兵一卒! 不过,蠢货也有蠢货的用处。 太后靠在凤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你正好去给哀家探探路,看看那卢金的底线到底在哪。 探得好了,若是真有几个不开眼的军官认符不认人,那你就是哀家手里的奇兵,哀家不介意给你高官厚禄。 若是探得不好,被卢金当场拿下…… 那也只是哀家一个不成器的娘家侄子,自作主张,与哀家何干? 而此刻,吴潺正昂首阔步地走出皇宫。 他紧紧握着那枚沉甸甸的虎符,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冰冷触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姑母她,竟然如此信任我! 那可是拱卫京师的禁军啊! 只要我掌握了禁军,我吴潺,就是这上京城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皇宫离禁军大营并不算远,吴潺的脑袋完全被权欲给冲昏了。 很快,禁军答应便已然出现在他眼前。 吴潺勒住马缰,看着门口站得笔直,身披重甲的士卒,以及他们手中闪着寒光的长戟,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一阵激动。 在他看来,很快,这些都将是属于他的! 他翻身下马,大摇大摆地走到营门口,直接扯开嗓子,对着里面就吼。 “禁军统制呢!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滚出来见过本官!” 几个卫兵瞬间绷紧了身体,握着长戟的手又紧了几分,眼神不善地盯着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汉子。 禁军大营,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一名校尉快步从门后走了出来,他先是扫了一眼吴潺的衣着,随后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你是哪位?在此喧哗,所为何事?” 吴潺见一个区区校尉也敢质问自己,顿时把腰板挺得更直了。 “瞎了你的狗眼!” 他伸出肥硕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校尉的鼻子上。 “本官乃是当今太后娘家的侄子,吴潺!现在,本官奉太后娘娘懿旨,前来接管禁军大营!” 这话一出,那校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太后的侄子? 接管禁军? 这说的什么胡话? 他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是不卑不亢地回道:“这位大人,禁军一向都由成千万和陈国公卢老大人掌管。我等也只认卢老国公的将令,或是诚亲王殿下的命令。” 这校尉的言下之意便是,你算个什么东西? 吴潺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一个看大门的,也敢跟自己摆谱? “大胆!” 吴潺立马开口呵斥起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太后娘娘!敢不听太后的懿旨,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让那校尉脸色也是一变。 但没等他再开口,吴潺已经急不可耐地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黄澄澄的锦盒,一把将其打开,将那枚猛虎信物高高举起。 “看清楚了!这可是太后娘娘亲赐的虎符!” “见虎符如见太后亲临!你们还不赶紧打开营门,带本官去接管禁军大营?!” 虎符! 校尉的瞳孔猛地一缩,死死地盯着吴潺手里的那块黄铜疙瘩。 他官职太低,平日里根本没机会见到真正的虎符,自然也分辨不出真假。 但他认得那猛虎的图样,也知道虎符所代表的意义。 这玩意儿,假冒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难道……是真的? 校尉脑子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太后绕过诚亲王和卢国公,直接派人来接管禁军? 这不合规矩,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 可万一这虎符是真的,自己要是把他拦在外面,那就是抗旨不遵,脑袋明天就得搬家。 罢了,先把他让进来稳住,这事儿太大,得赶紧上报给将军们定夺! 校尉心里瞬间有了计较,他不敢再怠慢,立刻躬身行礼。 “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恕罪!” 说着,他立刻对身后的卫兵挥了挥手,“开门,请吴大人入营!” 吴潺看着校尉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得意地冷哼了一声,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了虎符。 他迈着四方步,挺着个大肚子,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昂首阔步地走进了禁军大营。 一路上,他左看看,右瞧瞧,对着操练的士兵和营中的设施指指点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仿佛这已经是他家的后花园。 那校尉跟在后面,心里却是发出阵阵冷笑。 就这么个玩意儿,也配掌管禁军? 吴潺走到一处将台前,停下脚步,转过身颐指气使地对校尉命令道。 “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你们禁军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将官,全都给本官叫过来!本官有话要训!” “是!” 校尉恭敬地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安排人去传令。 他虽然听从了吴潺的命令,但心中的疑虑却更甚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校尉心里跟明镜似的。 禁军的最高统帅权,一直在诚亲王秦褚手上,这是先帝定下的规矩。 而陈国公卢金也只是辅助诚亲王掌管禁军答应。 前几日诚亲王亲口授命,将禁军暂交由陈国公卢金统帅,此事全军上下人尽皆知。 也就是说,现在禁军大营里最大的,就是卢国公。 这个吴潺,就算真是太后的侄子,就算手里真拿着虎符,可这调兵遣将的程序,根本就是错的!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情背后透着一股子邪性。 这事儿不对劲! 禁军的统帅权,先帝亲定,在诚亲王手里,是全军上下,从将军到伙夫都知道的铁律。 这个姓吴的胖子,满脸的贪婪,怎么看都不像个能担事的。 太后娘娘再糊涂,也不至于派这么个草包来办这么大的事。 校尉不敢再往下多想,他觉得这事儿必须马上让卢国公知道! 他一边低着头,恭敬地听着吴潺在那儿唾沫横飞地训话,一边悄悄对着身后一个最信得过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那亲兵也是个机灵人,立刻会意,趁着吴潺转身指点江山,骂骂咧咧的空档,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从营寨的偏门溜出了禁军大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刘妃假孕 让刘妃假孕,然后再弄个婴儿来当傀儡,只要操作得当,她就能凭空造出一个先帝遗腹子! 到时候,她扶持这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登基,她就是这大夏朝堂之上,说一不二的太皇太后! 至于皇帝剩下的那些皇子? 哼。 太后冷笑一声。 一群废物,她一个都看不上。 在滔天的权力欲望面前,那点所谓的祖孙血脉,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心里,已经对那些皇孙,动了杀心! 毕竟她连亲儿子都想要弄死,又何况是亲孙子呢? 只要计划成功,现在的皇帝就会变成先帝,她再等些时日,就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 此时的刘忠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太后的野心。 但这非但没让他害怕,反而让他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他刘忠,赌对了! 只要这个遗腹子一落地,坐上龙椅,那眼前的太后,可就不是太后了。 那是太皇太后! 而自己的亲侄女刘妃,母以子贵,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太后! 刘忠越想,心头越是火热,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起来。 等等…… 他脑子里此时也冒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 眼前的这位太后,年纪可不小了。 等她百年之后,这大夏的朝堂,不就成了他侄女儿刘妃的天下? 到时候,再让那个小皇帝下个禅位的诏书…… 这大夏的江山,岂不是要改姓刘? “嘶……” 一想到那个画面,刘忠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 他把头埋得更深了,生怕被太后看出端倪。 然而,此刻的太后,根本没空搭理他。 她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对未来的无限遐想之中。 垂帘听政!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那龙椅之后,俯瞰着满朝文武对自己跪拜叩首的场景。 那些曾经反对她的,看不起她的,阳奉阴违的,全都要匍匐在她的脚下! 诚亲王那个老东西,她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掌控他誓死效忠的大夏! 权力! 这才是世间最让人着迷的东西! 太后眼神迷离,仿佛已经登上了权力的最高峰。 整个慈宁宫内,此刻安静的可怕。 一个跪在地上,一个坐在凤椅上。 两个人,同时在幻想着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渴望! 太后深知,再美的梦,若不付诸行动,终究是镜花水月。 她,可不是那种只会做白日梦的女人。 就在刘忠还沉浸在刘氏天下的狂热之中时,太后已经冰冷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偌大的慈宁宫,很快又只剩下她一人。 她对着空旷的大殿,淡淡地开口。 “来人。”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单膝跪地,悄无声息。 “传哀家口谕,让吴潺进宫。” “是。” 黑影应了一声,迅速消失,似乎从未出现过。 吴潺,太后娘家的侄子,吴家这一代里最是孔武有力,也最头脑简单的一个。 半个时辰后,一个身材魁梧,面相憨直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了慈宁宫,一见到太后,便纳头便拜。 “姑母!侄儿给姑母请安了!” “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多礼。” 太后虚扶一把。 吴潺站起身,看着太后略显憔悴的脸色,立马关切地问道。 “姑母,您这是怎么了?可是那些朝堂上的混账又惹您生气了?” 听到这话,太后眼眶一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潺儿啊,现在这上京城里,人人都想看哀家倒台,人人都想欺负我们吴家!” “哀家思来想去,能靠得住的,也只有你们这些自家的骨肉了。”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吴潺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往前踏了一步,打手使劲拍在自己的胸口。 “姑母您只管放心!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您过不去,就是跟咱们整个吴家过不去!” “侄儿头一个就去拧断他的脖子!” 太后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用丝帕压了压眼角,帕子收回来时,依旧是干的。 再开口时,刚才的那点哭腔已经没了。 “现在的皇帝不顶用,底下那帮臣子,更是个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尤其是那帮自诩清流的读书人,天天在背后戳哀家的脊梁骨。” “哀家恨不得把他们的皮一张张都给扒下来。” 吴潺听到这话,立马说道:“姑母!您消消气!那些人不过是一群只会动嘴皮子的酸秀才!” “侄儿这就带人去,把那帮孙子的舌头全给拔了,看他们还怎么放屁!” 太后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 她点点头,随后从凤椅的暗格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缓缓打开。 一枚通体由黄铜铸造,雕刻着猛虎图样的信物,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这是……” 吴潺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东西,挪都挪不开了。 虎符! 他认得这东西!这是调动兵马的虎符! “这是禁军的虎符。” 太后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哀家现在,将之交给你。” 吴潺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禁军虎符……交给我? “姑母,这……这如何使得!” 他嘴上这么说,眼睛里的贪婪之色却无法掩饰。 太后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哀家要你,尽快把禁军的兵权,牢牢抓在手里!” “只有掌握了兵权,哀家才能真正高枕无忧,我们吴家,才能在这上京城里,彻底站稳脚跟!” 吴潺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从太后手中接过了那枚虎符。 他猛地将虎符攥在掌心,单膝跪地,大声道:“请姑母放心!” “侄儿,定不辱命!必定为姑母扫清一切障碍!”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狂热的吴潺,满意地笑了。 吴潺拿着虎符,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他一走,太后脸上的笑容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蠢货。 她心里轻蔑地吐出两个字。 真以为凭着一块虎符,就能号令三军? 那陈国公卢金,是吃素长大的吗?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有太后在,刘家就倒不了 沈牧说到这里,冲着叶凝烟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 “娘子,恭喜你,以后你可就是伯爵夫人了哦!” 听着沈牧那贱兮兮的炫耀,叶凝烟眼中的震撼缓缓褪去。 她又送了他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哼,不过才是伯爵而已!” 她故作淡定地将那分量十足的圣旨放在桌上。 “我爹可都已经是郡公了!” “你啊,还得加把劲才行!” 这话一出,沈牧脸上的得意顿时僵住了一瞬。 不是吧? “娘子,讲点道理,我这都已经是伯爵了啊!” 他有点不情愿地凑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些委屈。 “你看看咱们整个大夏,有一个算一个,谁能在我这个年纪就挣下个伯爵之位的?” 然而,叶凝烟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不屑。 “那又如何?” “说到底,你还不是我叶家的赘婿!” 这句话让沈牧瞬间就没了脾气。 是啊,赘婿。 不管他外面有多风光,官拜何职,回到这永安郡公府,他终究是那个上门的女婿。 沈牧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娘子,好歹给为夫留点面子嘛……” 看着他那副吃瘪的模样,叶凝烟心底很是得意,但同时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是重了点。 这家伙,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伯爵了啊。 可要让她道歉?门都没有! 傲娇的叶家大小姐自有她的一套办法。 只见她忽然伸出双臂,一把勾住了沈牧的脖子,将他猛地往下一拉。 下一秒,温润的红唇便精准地印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香吻让沈牧所有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他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良久,唇分。 叶凝烟依旧昂着雪白的下巴,冲着他娇哼一声。 “哼!便宜你了!” “能做我叶凝烟的赘婿,那是你沈牧八辈子修来的造化!” 沈牧此刻哪还有半点不情愿,连连点头。 “是是是!娘子说得对!” “这都是我沈牧的造化!天大的造化!” 看着沈牧这副乖巧模样,叶凝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眸里尽是满意的光彩。 沈牧这边春风得意,慈宁宫里,气氛却很压抑。 太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在她面前下,刘忠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哭丧着脸。 “太后娘娘!您可一定要救救奴才啊!” “奴才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一直都坚定地站在您这边,是那些混账东西不知死活,非要跟您作对!” “现在,他们竟然把矛头对准了奴才,这是想要奴才的命,这就是想打您的脸啊!” 听着刘忠这番哭诉,太后的脸色愈发难看。 她当然知道,那些人冲着的是自己,刘忠不过是他们针对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冷冰冰的开了口。 “起来吧。” “从今天起,你就待在哀家这儿,哪也别去。” “哀家倒要瞧瞧,哪个有胆子敢闯进哀家的寝宫来弄死你。” 太后很清楚,现在保下刘忠,无疑是惹火上身。 但她却非保不可。 刘忠是她的脸面。 今天她要是连刘忠都保不住,那以后,这宫里宫外,哪里还会有人投效她? 刘忠听到太后这句话,立马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活下来了,真的太好了。 “多谢太后!” 他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冲着太后大声说道:“多谢太后救命之恩!” 他一边喊着,一边砰砰砰地在冰冷的地面上磕着头。 “奴才……奴才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 “从今往后,奴才一定唯太后马首是瞻,为您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这番表忠心的话,听得太后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她需要的就是这种绝对的忠诚得狗。 “行了。” 太后淡淡地摆了摆手。 “马屁的话就少说了。” “哀家既然保你,你自然要拿出你的用处来。现在外面的风声紧,你给哀家低调一点,别再惹出什么幺蛾子。” 太后顿了顿,随即语气又冷了些。 “还有你们刘家,也让他们都给哀家安分一些!告诉他们,别以为有哀家撑腰,就敢到处张扬!” “等哀家彻底稳定了朝堂的局势,到时候,自然不会让你们刘家吃亏的。”一边画饼,一边安抚,还不忘敲打一番。 帝王心术,被她玩得炉火纯青。 刘忠听了这话,却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有太后这句话,刘家就倒不了! 他立刻又是一阵磕头谢恩。 然而太后却懒得再看他,之间话锋陡然一转,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刘妃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这声音里,冷的可怕,让人听了就不寒而栗。 刘忠闻言,身子一震,连忙收起哭丧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语气有些兴奋的说。 “回太后,都准备好了!” “奴才已经安排妥当,只等日子一到,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弄一个刚出世的男婴进宫。” “到时候就对外宣称,是刘妃娘娘诞下龙子,是……是先帝的遗腹子!” 先帝! 听到这两个字,太后阴沉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一抹森然的笑意。 那笑容,看得刘忠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啊!”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里满是快意。 “先帝的孩子!” 她轻轻抚摸着座椅扶手上雕刻的凤凰,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我的好儿子不听话,那就只能让他当先帝了!这大夏的江山,还得是哀家亲自来守护!” “等哀家的乖孙儿一出世,哀家便可名正言顺,垂帘听政!” 这个念头,是她昨天才冒出来的。 一个疯狂至极,却又让她兴奋不已的念头。 她的亲儿子现在一心要反她,而两个孙子秦轩和秦宇,在夺嫡中一败涂地,全都被那个该死的诚亲王给拿下了。 她本想用太后的威严,强逼诚亲王放人。 可那个老东西,竟然敢当众拒绝她! 就在她怒火攻心之际,她突然想到了后宫里还有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之前被皇帝打入冷宫的妃!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第二百六十六章 被封为子爵? 皇帝交代完所有事项,挥了挥手。 “去吧,沈牧,后日一早来见朕。” “臣,遵旨。” 沈牧躬身一礼,拿着那卷明黄的封爵圣旨,退出了河阳王府。 刚一出门,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被一群工匠围在中间,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梁成。 那些平日里只跟炉火钢铁打交道的汉子们,此刻一个个手里都捧着一卷圣旨,一个个就像是喝醉了酒,又哭又笑。 沈牧见到这一幕,无奈一笑,随后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他看着这群人抱着圣旨,跟抱着自己亲儿子一样,忍不住出声调侃。 “这就开心得不行了?不过只是封了男爵而已,有那么开心吗?” 闻言,梁成猛地一抬头,看见是沈牧,脸上的激动之情不但没减,反而更盛了。 “开心!当然开心啊!伯爷!” “这可比洞房花烛还要让人开心啊!” 他这一嗓子,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虽然他是有官职的。 但这工部主事听着好听,可在这上京城里,屁都算不上一个。 随便一个官宦人家的管家,出门都比他要威风得多。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是男爵了! 是光宗耀祖的荣耀! 这他娘的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梁成激动得冲着沈牧大声说了起来。 “大人您是不知道,下官虽然是个工部主事,可在这上京城里,算不得什么人物!” “但现在,下官是男爵了啊!是真正的贵族了!我家那老婆子,还有我那老娘,要知道我封了子爵,那定然会开心得昏过去的!” 他旁边的工匠们也跟着起哄,一个个都对衣锦还乡时的场景开始幻想起来了。 “是啊是啊!大人!我们也能当官了!” “我……我被封了县男!以前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以后回家,看村里那帮瞧不起我的人还敢不敢多嘴!” 看着他们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沈牧心里只觉得好笑。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对着众人说。 “都听好了。,接下来还需要你们再接再厉,毕竟这只是个开始。” “等到对铁勒的北征大获全胜,陛下论功行赏,自然会感念你们造出神兵利器的首功。” “到时候,你们能获得的赏赐,只会比现在多,多得多!” “别说只是男爵了,到时候子爵,伯爵,都有可能!只要你们干得越好,陛下的奖励也将会越丰富!” 这话一出,梁成的呼吸都急促了。 比现在还多?还能够被封为子爵?甚至是男爵? 现在这个男爵的爵位,就够我们梁家吹嘘八辈子了! 要是北征打赢了,陛下龙颜大悦,那……那岂不是还能往上走? 我滴个亲娘! 梁成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让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大人您放心!” “我们一定会按照大人您的要求,加紧施工,争取早日将作坊全面建造出来,到时候生产出更多的百炼钢,打造出更多的神兵利器!“ 沈牧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现在,你们立刻回燕归山,别耽搁时间了。” “高炉和水力锻锤的建造要加快,想尽一切办法,把百炼钢的产量给我提起来!越多越好!” “下官领命!” 梁成大吼一声,把圣旨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对着沈牧重重一抱拳,转身对着身后那群工匠就是一嗓子。 “都听到了没!还愣着干嘛!现在都回燕归山干活去!想要当大官,获得更大爵位的,就别他娘的歇着!” 说罢,他带着一群打了鸡血似的工匠,风风火火地朝着城外赶去。 送走了这帮干劲十足的家伙,沈牧自己则慢悠悠地朝着永安郡公府的方向晃悠过去。 拐过几条街,熟悉的府邸出现在眼前。 他刚踏进家门,就看到叶凝烟正站在院中的那棵桂花树下,似乎在等他。 见沈牧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卷显眼的明黄卷轴,叶凝烟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些满意的笑容。 她上下打量了沈牧一眼,那眼神带着了然之色,不过却也有些好奇。 “陛下这又是给你封了什么好官?” 沈牧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不对啊。 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我跟陛下、河阳王以及梁成他们知道,而梁成他们现在已经回燕归山区了,陛下和河阳王还在河阳王府呢! 娘子她怎么会知道陛下又给自己封官? 他看着叶凝烟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娘子,你怎么知道陛下又给我封官了?” 叶凝烟闻言,翻了个白眼。 “你把那些神兵利器都拿到陛下面前了,陛下龙颜大悦,怎么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你现在拿着这明黄的圣旨回来,不是封官的,难道还是罚你的不成?” 这一番话说得沈牧哑口无言,随即,他咧开嘴。 “娘子真是神机妙算!” 沈牧竖起一个大拇指,却没有直接说皇帝封了他什么,而是故作神秘地将那卷圣旨递了过去。 “喏,你自己看。” 叶凝烟有些好奇地瞥了他一眼,这人还卖上关子了。 她伸出纤纤玉手,接过了圣旨,一边打开,一边随口嗔道。 “封了你什么官,还这么神神秘秘的?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嘛!” 沈牧听到这话,只是嘿嘿地笑,却一个字也不说。 叶凝烟此刻已经将圣旨完全展开了。 明黄的绫锦上,用朱砂御笔书写的字迹苍劲有力。 她的目光从开头扫过,当看清那几个关键的字眼后,呼吸猛地一滞。 她的眸子瞬间瞪得溜圆,小嘴微张,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 “什么?” “封你为……伯爵?” “安远伯?” 这是真的? 叶凝烟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满脸都是震撼,她猛地抬头看向沈牧。 开什么玩笑! 这才多久? 他从一个白身,到三部郎中,再到现在的……伯爵? 这晋升的速度,简直比坐火箭还快! 看着自家娘子那副震惊的可爱模样,沈牧心里得意极了。 “这当然是真的,圣旨都在你手里呢!” 他往前凑了凑,一脸炫耀的说。 “我的本事虽然不小,但还没大到能造假圣旨的地步吧?” “这可是陛下亲口封的安远伯!” 第二百六十五章 铁勒使团至 沈牧这番话,差点没把皇帝给气乐了。 躺平享福? 亏你想得出来! 皇帝看着他那副慵懒的样子,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沈牧,你这个想法,很不好!” 他把手中的钢刀往案上一放,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随后便板起脸来。 “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岂能收回?” “你今日要是敢不要这个爵位,传了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是个赏罚不公的昏君呢!” “这个伯爵,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皇帝这话,等于是直接命令沈牧接受这个爵位了。 你不要,也得要。 朕给的,你不能不要! 沈牧整个人都麻了。 得,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是给脸不要脸,纯属不识抬举了。 算了算了,伯爵就伯爵吧。 他长长叹了口气,脸上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得旁边的河阳王都想笑。 这小子,得了天大的好处,怎么跟上了刑场似的? 沈牧有气无力地躬了躬身。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 皇帝听到这话,这才满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他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沈牧的肩膀。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朕的好臣子!” “从今日起,你便是大夏的安远伯!食邑八百户,回头朕再赐你一座伯爵府,离你岳父的郡公府不远,方便你走动!” 安远伯? 这封号听着……怎么感觉以后还得往边疆跑? 沈牧心里嘀咕着,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臣……谢主隆恩。” 看着沈牧这副吃了苍蝇似的表情,皇帝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指着他直摇头。 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给沈牧封了爵,皇帝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随后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太后的身上。 “太后已经选好了和亲的人选。是诚亲王的女儿,秦妍,已经下旨加封为公主,不日便要送往铁勒。” “这么快?” 沈牧十分吃惊。 从提出和亲到定下人选,然后又更换人选,这才几天功夫? 这效率也太高了点。 皇帝看着沈牧脸上的惊愕表情,脸上露出了一些杀气。 “朕也觉得快。” “但是铁勒的使团已经到了,就在昨天。”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沈牧瞬间就听懂了。 铁勒的使团又来了,显然太后是想要勾结铁勒! 而且,他们应该还知道了之前上京城所发生的一些事。 想到这,沈牧皱眉问:“他们知道了城里发生的事?” “何止是知道。” 皇帝冷哼一声:“那些蛮子,现在嚣张得很!他们觉得,大夏要把公主送过去,是怕了他们!” “他们大放厥词,说我大夏无人,只能靠一个女人来换取安宁!” 皇帝越说越气。 身为大夏的君王,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这简直就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来回地踩! 沈牧听着皇帝这话,脸上却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怕了他们? “呵。” “既然他们自己要来,那回头正好拿他们祭旗,岂不美哉?” 这话一出,原本暴怒的皇帝猛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旁边的河阳王也是一愣,看着沈牧的眼神跟看个怪物似的。 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拿铁勒使团祭旗? 疯了吧! 不过好像大夏和铁勒也没有和平共处的机会了。 彻底得罪死,好像也没啥影响! “沈爱卿!” 皇帝此刻却有些激动的看着沈牧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反击了?” 皇帝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早就受够了太后和那帮主和派的气,可沈牧却一直让他耐心等待,他真的快要等不及了。 现在,沈牧这话,立马让他兴奋起来! “自然可以。” 沈牧点了点头。 “陛下,只需等和亲的队伍一出城,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到时候,陛下只需振臂一呼,将铁勒使团的嚣张言行公之于众。将太后一党出卖大夏利益的额事情公之于众。” “上京城的士子文人,心怀家国的勋贵武将,哪一个不是憋着一肚子火?他们必将为陛下马首是瞻!” “如此一来,太后主张的和亲,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卖国之举!她在朝堂上下的所有影响力,都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再也翻不起半点风浪!” “好!好啊!” 皇帝听完,再也按捺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他几步冲到沈牧面前,又一次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 “沈牧!你小子……你小子这搞阴谋诡计的本事,可真是朕的左膀右臂!” “就这么定了!” 皇帝一挥手,眼中杀机毕现。 “和亲队伍后天出发,那我们……就后天开始反击!” 看着皇帝兴奋得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要如何炮制那些主和派官员,沈牧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等后党被彻底清除,北征铁勒的大事,就要真正提上日程了。 到时候,娘子作为大夏最顶尖的将领之一,肯定是要上战场的。 这一去,少说几个月,多则一年半载…… 自己岂不是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她? 这可不行! 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府里,那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要不……自己也跟着去? 一个伯爵,跟着大军去北境溜达溜达,应该不算出格吧? 沈牧正拧着眉头盘算着怎么才能当个随军家属,压根没注意到皇帝已经停下了脚步,正上下打量着他。 “喂,小子。” “你小子在想什么?” 沈牧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他双手一摊,讪讪道:“没,没什么!臣是在想,陛下英明神武,那些跳梁小丑,很快就要人头落地了!” 他可不会告诉皇帝,自己想的是如何跟着自家娘子前往战场。 要是让这狗皇帝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肯定会一百二十个赞成。 甚至还会给自己分配许多任务。 沈牧可不想在战场上帮皇帝干活,那多危险啊。 他只想去陪着娘子就行了。 要是皇帝知道了他的心中所想,估计可能要给他封个什么将军的职务,让他领兵去跟铁勒交战的战场上,再立新功。 第二百六十四章 力谏封爵 皇帝怔怔地看着沈牧,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柄钢刀,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工业化? 企业? 百倍效率? 这些陌生的词汇,构建出了一幅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宏伟蓝图。 大夏,真的可以达到那种地步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眉头却依旧紧锁。 不对,这小子是不是在忽悠朕? 皇帝抬起头,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牧:“你说的这些,朕姑且信了。可这燕归山作坊的成果,这钢刀,归根结底,不都是你的功劳吗?若没有你,他们这些人,怕是再过一百年也造不出这等神兵!” 在他看来,这些工匠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工具,真正核心的,还是沈牧这个出点子的人。 沈牧听到这话,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跟这位九五之尊解释清楚现代科学管理体系,实在是太费劲了。 “陛下,您又把事情想简单了。” 沈牧苦笑一声,随后缓缓说来:“这里面,确实有臣的一些功劳,臣不敢否认。但要说主要功劳,那绝对不在臣。” 他伸手指着不远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梁成众人。 “我的想法,终究只是纸上谈兵。若没有梁成他们带着所有工匠,不分昼夜地尝试、失败、再尝试,用无数的汗水和心血去验证,那一切都只是空想!” “臣最多,也就是指了个大概的方向。真正把路走出来,把这神兵利器锻造出来的,是他们!是这些值得尊敬的工匠们!” 皇帝沉默了。 他不是听不懂道理的人。 沈牧的话,虽然打破了他固有的认知,但逻辑上却无懈可击。 就好像打仗,将军的谋略固然重要,但最终冲锋陷阵的,还是那些浴血奋战的士兵。 看着皇帝那副似懂非懂,却又被说服了的样子,沈牧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得赶紧再添一把柴,把这事儿彻底定下来! “陛下!” 沈牧往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诚恳,“为了能让这些工匠们,以及天下千千万万的工匠们,能够看到朝廷的重视,感受到皇恩的浩荡!” “请陛下赐予梁成等二十余位主要工匠爵位!” 沈牧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梁成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给他们这些整日与炉火、铁锤为伴的匠人封爵? 这……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皇帝的眉头也再次拧了起来。 沈牧仿佛看穿了皇帝的顾虑,立刻补充道:“陛下,臣知道此事有违祖制,会招来非议。所以,我们不必赏赐太高。” “只需赐予他们最末等的男爵即可!” “这既能彰显陛下您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圣君气度,又能给天下工匠一个天大的激励!而且,只是末等男爵,那些朝臣们,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等日后,他们再立新功,再为大夏造出更多利器,届时再为他们升一升爵位,也就顺理成章了!” 皇帝的眼皮跳了跳。 男爵…… 确实是最低等的爵位,只有一个虚名,没什么实际封地和权力。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爵位! 是能光宗耀祖,改变门楣的身份象征! 他权衡着利弊,一边是祖宗的规矩和朝臣的非议,另一边,是沈牧口中那个国力百倍的诱人前景…… 最终,他对强大的渴望,压倒了对传统的固守。 罢了! 为了大夏的千秋霸业,破例一次,又何妨!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缓缓地点了点头。 “准了。”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天雷,直接在梁成等人的脑海里炸响! 他们一个个呆立当场,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梁成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微臣梁成,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跪,身后那二十多个工匠也如梦初醒,纷纷跟着跪倒在地,激动地磕头谢恩,砰砰作响。 “草民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他们这些出身草根的匠人来说,这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一步登天了! 皇帝看着他们这副激动的模样,他笑了笑:“都起来吧。你们要谢,还是多谢沈爱卿吧。” “若不是他为你们仗义执言,这爵位,朕还真下不了决心封给你们。” 梁成闻言,连忙带着众人,又转向沈牧的方向,就要再次磕头。 “下官多谢沈大人!沈大人大恩大德,我等永世不忘!” 沈牧赶紧上前一步,虚扶起梁成,摆了摆手笑道:“诸位快快请起,使不得!” “雨露雷霆,俱是君恩。这都是陛下的天恩浩荡,我可不敢居功,你们好好感谢陛下就行了。” 一番君臣和谐的场面过后,皇帝让梁成他们将新刀留下,然后便让他们先退下了。 等那群工匠们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前院里,便只剩下了皇帝、河阳王和沈牧三人。 皇帝踱步到那几柄新刀前,随手拿起一柄,挽了个刀花,感受着那锋利的气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转过头,满脸笑意地看着沈牧。 “沈爱卿,你的功劳,朕可一直都记着。” “朕之前说过,你若真能为大夏弄出百炼钢,朕绝不吝啬赏赐。” “朕现在就赐你伯爵爵位!食邑八百户!” 伯爵! 这可比男爵高了两个等级,是真正能进入大夏权力核心的贵族身份了! 河阳王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谁知,沈牧一听,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露出了一些无奈的表情。 “别啊,陛下!” 沈牧脱口而出:“臣……我真的不是为了这个爵位啊!” 皇帝一愣。 不要? 这天底下还有人嫌爵位烫手的? 沈牧挠了挠头,一脸真诚地说道:“陛下,您是知道我的。我就想着,把您交代的这些事情都漂漂亮亮地办完了,以后好安安心心地在府里待着,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彻底躺平享福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钢坊为证 此言一出,皇帝直接愣住了。 那二十多个跪在地上的工匠,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头埋得更低,身体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给他们赐爵? 沈大人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自古以来,他们这些匠人,就是最末等的存在。 而一旦入了匠籍,以后世世代代都为工匠,根本没有可能获得爵位,成为贵族! 能得些银钱赏赐,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封爵? 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皇帝想过赏赐沈牧黄金万两,想过赏他个侯爵伯爵之位。 他也想过要重赏这些工匠,给他们官身,让他们入工部,成为大夏的官匠,享受俸禄,光宗耀祖。 可给这些工匠们封爵…… 这个念头,他从来都没有动过! 这不仅仅是闻所未闻,这简直是颠覆纲常! “沈牧,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帝的声音沉了下来:“给工匠赐爵,自大夏开国,不,自古以来,便无此先例!此事若是拿到朝堂上议,必会引来百官非议!” 看着皇帝瞬间严肃起来的脸,沈牧却只是淡淡一笑。 “陛下,您觉得,现在那些人,还敢非议您吗?” 这一句轻飘飘的反问,却让皇帝愣了好一会儿。 是啊,现在他们还敢反对朕吗? 后党马上就要完蛋了,朝堂上那些蹦跶得最欢的言官御史,要么闭嘴,要么滚蛋。 或者干脆就留下一个死谏的名头,一头撞死在金殿的柱子上吧! 剩下的,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老狐狸。 到时候自己的威望如日中天,谁敢为了几个匠人的爵位,来触自己的霉头? 皇帝一琢磨,确实是这个理。 可他心里的那道坎,还是过不去。 他皱着眉头,固执地说道:“就算他们不敢反对,但工匠终究被视为下等。若是开了这个先河,让天下那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朕?” 沈牧听到这话,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陛下,您这么想,可就错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皇帝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再次一僵。 错了? 朕错了? 他堂堂大夏皇帝,九五之尊,竟然被一个赘婿当面说错了? 皇帝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若不是沈牧刚刚立下不世之功,他肯定要呵斥这小子。 沈牧似乎是没看到皇帝那张冰冷的脸,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读书人安邦定国,固然重要。可一个国家真正的根基,真正的强大与否,看的却不是有多少饱读诗书的学子,而是有多少能工巧匠。” 此言一出,不光是皇帝,就连旁边的秦晨都吓得一跳。 这话,太离经叛道了! 自古以来,这朝堂上都没有工匠的地位! 除非是像公输班那样的存在! “胡闹!” 皇帝终于忍不住低喝一声:“工匠之事,不过是奇技淫巧,小道尔!读书人治国,武将安邦,这才是千古不变的正道!工匠,他们哪里有读书人重要?” “陛下,工匠的重要性,其实您已经亲身体会到了。”沈牧不急不躁,伸手指了指皇帝身前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钢刀。 “就如此刀。” “若没有这二十几位工匠,没有他们身后数以百计的匠人,别说这等神兵利器,便是寻常士兵手上的一柄腰刀、一杆长枪,都无从谈起。” “没有他们,我大夏的军队,难道要拿着竹竿木棍,去和铁勒人的弯刀铁骑拼命吗?” “读书人可以在朝堂上挥斥方遒,可以写出流传千古的胜利诗篇。可真正为大夏带来胜利的,是将军,是士兵,更是他们手中这些由工匠们千锤百炼打造出来的兵刃!” 这一番话,让皇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从反驳。 是啊……没有这些刀剑,谈何剿灭铁勒? 沈牧看着皇帝陷入沉思,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陛下,这还只是开始。随着未来……工业化的发展,工匠的地位,必将攀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任何一个不注重工匠的国家,都将会被车轮滚滚的历史,无情地淘汰!” “淘汰?” 皇帝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他觉得沈牧的话越来越离谱了。 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 朕的大夏,正值鼎盛,国力蒸蒸日上,怎么可能会被什么淘汰? 这简直是诅咒! “你说的,未免太过耸人听闻!” 皇帝的脸色彻底严肃起来,他盯着沈牧,沉声问道:“工匠的作用,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还有,你口中那个……工业化发展,又是个什么东西?” 沈牧就知道他听不懂,这本就是超越这个时代近千年的概念。 他笑了笑,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起来。 “所谓工业化,陛下可以理解为,将我们大夏所有类似燕归山这样的工坊,全都做大,做强!将无数个小作坊,融合成一个个庞大而高效的……嗯,企业!” “企业?” 皇帝听着这个新词,满脸都是问号。 “对,企业!” 沈牧重重点头道:“陛下不懂这个词也没关系,您只需要知道一个结果就够了。” “等到这些作坊,或者说企业,都发展壮大起来后,它们能生产的,就不光是刀剑了。粮食、布匹、铠甲、马车,甚至是您脚下穿的靴子,所有的一切,都能以十倍、百倍的效率生产出来!” “到那时,大夏的国力,将会达到一个您现在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皇帝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十倍? 百倍? 所有东西都能…… 这幅画面,他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那该是何等的盛世? 何等的强大? 他看着沈牧,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沈牧的回答斩钉截铁。 他伸手指着那群已经吓傻了的工匠,又指了指燕归山的方向。 “陛下,燕归山钢坊,其实就是按照我所说的企业概念,在初步构建和发展!” “您也亲眼看到了,这才多点时间?燕归山钢坊,就给您弄出了这么厉害的刀剑!”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就是工匠的力量!” 沈牧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第二百六十二章 龙颜大悦 那些曾经被视为精良的兵器,在这新钢剑下,和朽木没什么区别。 皇帝拿着那把剑,左看看,右看看,摩挲着剑身上冰冷的纹路,爱不释手。 看着皇帝那一副没见过好东西的土包子模样,沈牧心里暗笑。 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 “陛下,其实这刀剑,也没什么稀奇的。” 没什么稀奇的? 这还叫没什么稀奇的?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天下的铸剑师都得羞愧到自尽! 皇帝刚想反驳,却听沈牧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这些,不过是臣为我大夏准备的制式兵刃罢了。” 皇帝闻言,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牧。 “你说什么?” “这样的神兵……当真……当真能成为我大夏全军的……制式兵刃?” 一旁的秦晨,此刻也满脸紧张的看向沈牧。 制式兵刃? 开什么玩笑! 这玩意儿要是能全军列装,那大夏不得能横扫天下? 面对皇帝的目光,沈牧微微一点头。 “陛下,装备全军当然没问题。” “当然,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燕归山那边刚刚起步,炉子和熟练的工匠都还不够,一个月也打造不出太多。” 皇帝略微有些失望,果然,想要做到列装全军,还是有难度的。 这种逆天神兵,怎么可能轻松量产。 然而沈牧这时候却又开口了。 “不过嘛,先换装一部分最精锐的军队,那是绰绰有余的。” 皇帝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沈牧的胳膊,因为激动,力道不由得使大了。 “现在一个月,能打造出多少把这样的神兵?三百把?还是五百把?” 在他的认知里,这种等级的宝刀,就算集合全国的顶级名匠,一个月能有个几十把都算是天大的喜讯了。 他说五百把,已经是最大胆的想象。 沈牧看着皇帝那副猴急的模样,心里差点笑出声。 土包子皇帝,还是低估了现代工业体系的可怕。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个令皇帝震惊的数字。 “陛下,这个月产能还在爬坡,锻造设备和人手也在不断增加……不过,先打造出几千把,应该问题不大。” 皇帝抓住沈牧胳膊的手,猛地一僵。 就连后面站着的秦晨,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几……几千把? 皇帝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这等神兵,就算是传说中的铸剑祖师欧冶子再世,倾其一生也打造不出几千把! 他沈牧,一个月……就敢说几千把? 这小子不是在跟朕吹牛吧? 可当他看到沈牧那双清澈又自信的眼睛时,这个念头又被他自己掐灭了。 沈牧这小子,虽然平日里看着不着调,但从未在大事上信口开河! 几千把这种能轻易斩断精铁大刀的神兵…… 如果,把这几千把神兵交到他最精锐的军队手上…… 皇帝的眼前,瞬间浮现出一副画面。 北境的草原上,他引以为傲的铁骑,人手一柄钢刀,冲进了铁勒人的骑兵阵中。 那些铁勒人引以为傲的弯刀,在大夏军队的钢刀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一触即溃! 那不是战斗,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好!好!好啊!” 皇帝猛地松开沈牧,激动地拳头攥得死死的。 “若真有几千把这样的神兵!” “朕便可将那屡屡犯边的铁勒,从这版图之上,彻底地、永远地抹去!” 看着皇帝这副样子,沈牧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沈牧上前一步,从容开口:“陛下,您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能变成现实。” “而且,陛下,就算咱们的全军无法立刻全部换装。” “咱们用锻造这些神兵剩下的边角料,或者用次一等的工艺流程,打造出来的兵刃,也足以碾压铁勒人手里那些所谓的精铁弯刀了。” “甚至可以说,咱们淘汰下来的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 这一下,皇帝彻底开心了起来。 “哈哈……哈哈!” 皇帝仰天大笑,这是他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畅快大笑! 他一把拍在沈牧的肩膀上,力道之大,差点把沈牧拍得摔倒在地。 “好!好啊!” “剿灭铁勒,指日可待啊!” 看着皇帝如此兴奋的样子,沈牧和秦晨对视一眼,也笑了起来。 秦晨走到这些神兵面前,拿起一把钢剑,悄悄的就要往身后藏匿。 却不想被皇帝看到。 皇帝眉头一皱:“皇叔,请不要偷我的神兵!” 秦晨连忙摇头:“没!没有!我这是沈小子送给我的!” 看着自家皇叔耍赖的样子,皇帝也没有办法。 最后只得说道:“这二十柄神兵,是沈爱卿锻造出来的第一批神兵利器,朕回去要在上面镌刻命名,到时候会分别赐给有功之臣!” “皇叔到时候自然可以获得一柄,所以皇叔现在不用那么急的!” 秦晨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些惊喜之色。 “陛下,你说的是真的?可不能哄骗皇叔啊!” 皇帝连忙说:“自然不敢哄骗皇叔!” 秦晨这才念念不舍的把这把剑还了回来。 随后沈牧又来到最后一个匣子面前。 “陛下,这里面是新式弓弩所需要的零部件!用这些零部件打造的新式弓弩,使用寿命和威力都能提升一大截!” 皇帝闻言,又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匣子里面的零部件,皇帝脸上的喜悦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皇帝满脸激动的看着沈牧说:“沈爱卿,你弄出来的这些东西,真的是太棒了,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赏你好了!” 沈牧闻言,笑着说:“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至于赏赐什么的,臣并没有那么喜欢,臣喜欢的还是无拘无束的生活!” 听到这话,皇帝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还是这么不争气!就这些功劳,给你个侯爵都不为过!” 沈牧却一脸淡然的回答道:“陛下若是要赏赐的话,臣觉得,这些工匠们,才是最有资格获得赏赐的!” “臣建议陛下给这些工匠赐爵!” 此言一出,皇帝直接愣住了。 给工匠赐爵?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利刃惊世,一诺千金 谁知沈牧闻言,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一脸不屑的摆了摆手。 “留几把?娘子,你这格局可就小了啊。” 他走到箱子前,随手拿起一把钢刀,在手里掂了掂。 “从今天起,这玩意儿,就不再是稀罕物了。” 沈牧咧嘴一笑,说出了一句令叶凝烟无比震惊的话来。 “等燕归山那边的炉子全部开起来,水力锻锤全部建造使用,这种刀剑,咱们要多少有多少。回头,我让小卢亲自盯着,给你量身打造一套,想要长的短的,刻花的还是镶宝石的,全凭你喜欢。” 啥? 要多少有多少? 叶凝烟彻底懵了,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这种级别的宝剑,居然要变成随手可得之物? 她看着沈牧那副嘚瑟样,心里满是震撼,随后一脸期待的说。 “那……那我要一把长剑,还得要一把随身的短剑!” “没问题!” 沈牧满口答应,凑近她低声笑道:“别说刀剑了,娘子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为夫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没个正经!” 叶凝烟俏脸一红,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底全是笑意。 跟自家娘子腻歪完了,沈牧这才大手一挥,让工匠盖好盒子,再点上叶家亲兵,浩浩荡荡地直奔河阳王府。 …… 河阳王府。 沈牧很快就见到了正与河阳王秦晨对弈的皇帝。 老王爷神色淡然,皇帝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一见沈牧进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眼神里满是急切之意。 “沈牧,你这么快就从燕归山回来了?” 皇帝一脸期盼的问:“可是……那百炼钢之事,有眉目了?” 沈牧躬身行礼,回答道:“陛下神机妙算,一猜即中!” “托陛下的洪福,燕归山作坊已经正式锻造出百炼钢。臣这次回来,便是特地将第一批打造出的兵器,带来给陛下瞧瞧!” 话音刚落,皇帝豁然起身,因为动作太猛,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这是真的?” 百炼钢! 这三个字让他失眠了多少个夜晚! 如今,沈牧竟然说,成了! “当真……当真有百炼钢打造的新刀剑了?” 皇帝紧走几步,一把抓住沈牧的肩膀,满脸急切的问。 沈牧咧嘴轻笑。 “当然是真的。” 他侧了侧身,指着外面说:“东西就在外面,臣这就让他们把刀剑呈上来。” “快!快呈上来!” 皇帝迫不及待地一挥手。 那急切的样子,让一旁的秦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这位皇侄,可是许久没有这般失态了。 沈牧也不卖关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梁成,你们都进来吧。” 话音落下,外面便有一行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梁成,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满是激动之色。 在他身后,二十多名穿着褴褛的汉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个狭长的匣子。 他们走路的时候都低着头,很是紧张。 显然,这辈子也没想过能踏入王府的书房,更别提面见天子了。 每个匣子都躺着一柄幽光闪烁的长刀,或是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 还有一个匣子放着的是一些精巧复杂的金属构件,正是那神臂弩的核心零件。 皇帝的目光,早已落在了那些兵器上。 此刻的他哪里还坐得住! 不等那些工匠把东西放下行礼,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最前面的一个工匠面前,一把就将匣子里的那柄钢刀抄在了手里。 刀一入手,皇帝脸色便一喜。 “这刀身如此纤薄,分量却这般压手。” 和他以往摸过的任何一把刀都不同! 一旁的河阳王秦晨也凑了过来,眼中同样布满震惊之色。 身为大夏的宗室战将,他对兵器的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皇帝。 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这刀的不凡。 那幽蓝色的光泽,根本不是普通淬火能有的色泽。 “手感是好,就是不知道,这锋利……到了何种地步!” 皇帝眉头一皱,看向沈牧。 战场之上,手感再好,不够锋利,不够坚固,那也是无用! “去,把库房里最好的刀剑都取几把来!” 皇帝毫不犹豫地对秦晨说道。 很快,几名王府的家丁就捧来了几把兵器,有制式的军用佩刀,有重骑用的长槊,甚至还有一把专门用来破甲的双手大砍刀,刀背厚重,看着就凶悍无比。 皇帝也不废话,随手抓过一名家丁递上来的军用佩刀,左手持刀,右手的钢刀迎面就劈了上去! “咔嚓!” 一声脆响!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柄还算精良的军用佩刀,从中断为两截! 嘶——!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砍断了? 皇帝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断成两截的军刀,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柄崭新的钢刀。 他兴奋的叫道:“再来!” 低喝一声,皇帝又对准了那根长槊的精铁槊头。 “铛!” 那坚固的槊头,竟被硬生生劈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几乎被一分为二! 所有人都麻了。 这还是刀吗? 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兵! 皇帝的眼睛越来越亮,亮得吓人。 他最后的目光,落在了那把大砍刀上。 “给朕立稳了!” 两名家丁赶紧合力将那大砍刀竖直,用尽全力稳住刀柄。 皇帝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刀柄,全身的力气猛地劈下! “锵——” 那柄大砍刀,在钢刀的锋刃之下,从刀尖到刀身,被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切口光滑如镜!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皇帝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钢刀,许久,他才缓缓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从刀刃上轻轻抹过。 别说豁口了,连一道细微的划痕都没有! “好……好刀啊!” 皇帝猛地抬头,发出一声赞叹。 “好一个神兵利器!这等宝刀,就算是朕随身佩戴的宝刀,怕是也远远不及!” 说着,他又拿起旁边盘子里的一柄长剑。 重复刚才的动作,对着剩下的兵器又是一阵劈砍。 结果毫无二致。 第二百六十章 这个老国公,真是迂腐 叶凝烟在瞪了沈牧一眼后,语速飞快地说道:“现在整个上京城都乱成了一锅粥!国子监的孟祭酒带头,几千个监生和城里的士子,天天堵在宫门口静坐,口号喊得震天响,要诛杀刘忠,还逼着太后下罪己诏!” 沈牧没说话,这些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叶凝烟接着说:“皇帝呢,这几日根本不上朝,人一直待在河阳王府,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现在上京的防务,全靠诚亲王和父亲撑着,陈国公倒是把京营看得死死的。” 说到这里,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就在昨天晚上,京营差点出了大事!有一营的兵将,说太后勾结铁勒,是国贼,嚷嚷着打进皇宫去把太后给宰了!最后还是被陈国公亲自带兵,硬生生给拦了下来!” 听到这话,沈牧忍不住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个老国公,真是迂腐。” 随后他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的说道:“打进去就打进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太后那老妖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让将士们替天行道,省得咱们费事了。” 叶凝烟被他这番话气得直翻白眼,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你说的倒是轻巧!” 她瞪着沈牧,又急又气。 “话是这么说,可你想过没有,那可是京营!是大夏拱卫京师的禁军!真要让他们哗变,提着刀杀进皇宫,这事要是传出去,大夏皇室的脸面何在?陛下的威严何在?”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今天他们敢杀太后,明天是不是就敢废皇帝?到时候,君权旁落,武将干政,这大夏,可就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沈牧看着叶凝烟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心里倒是清楚得很。 这女人,懂大局。 她担心的不是太后那老妖婆的死活,而是禁军哗变这件事本身。 今天这口子一开,明天领兵的将领们有样学样,看皇帝不顺眼,是不是也能来一出清君侧? 到那时,皇帝就成了武将手里的泥偶,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大夏也就彻底完了。 他点了点头,难得地没有反驳。 叶凝烟见他总算有了点正形,随后岔开了话题。 “你……你这几天在燕归山,到底在忙些什么?” “小卢呢?那混小子……他没给你添乱吧?” “燕归山那边,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沈牧很轻松的说着。 “至于叶卢那小子,他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哪有空添乱。” 他看着叶凝烟明显不信的眼神,继续笑道。 “你还别不信,这次他可是立了不小的功劳。等陛下重新掌权,论功行赏的时候,小卢绝对能获得丰厚的上次!” 这话一出,叶凝烟整个人都愣住了。 丰厚的上次?就凭那个只会斗鸡遛狗、惹是生非的叶卢? 她看着沈牧笃定的神情,却有些相信了。 这混蛋,总能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 父亲已经对叶卢彻底失望,可沈牧却把叶卢给锻炼了出来。 “还好……还好有你。” 叶凝烟满脸感激道:“要不是你,小卢他……他这辈子就真的废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沈牧笑着摆了摆手:“他是我小舅子,我不帮他一把,谁帮他?”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申请也变得严肃起来。 “行了,家里的事先说到这。我得赶紧去一趟河阳王府见陛下,顺便把刚打造出来的宝贝送给他开开眼。” 叶凝烟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她本身就是武道高手,对兵器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这么快?” 她惊讶地瞪大了美目,语气急切的问:“已经有刀剑打造出来了?威力……威力怎么样?” “威力?” 沈牧咧嘴一笑。 “这么跟你说吧,刘三刀,大内第三高手,你知道吧?” 叶凝烟下意识地点头。 “他见了咱们新炼出来的钢刀,当场就把他自己那把宝刀给扔了。” 啥玩意儿? 叶凝烟彻底傻眼了。 刘三刀那把刀,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他就这么给扔了? 这新刀得好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他有这种反应? 简直离谱! 这一刻,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只剩下武者对神兵利器最原始、最炙热的渴望! “少废话!” 她一把抓住沈牧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沈牧都龇了龇牙。 “东西在哪?快带我去看!” “哎哟!娘子,轻点,轻点!我这胳膊可不是铁打的。” 沈牧被叶凝烟拽得龇牙咧嘴地叫唤起来:“东西就在前院,我还能藏起来不成?” 叶凝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俏脸一红,连忙松开手催促道:“那还不快走!” 这女人,一碰到跟武学兵器相关的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沈牧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挂着宠溺笑容,领着她快步走向前院。 刚一踏入前院,叶凝烟的脚步就顿住了。 只见院子里,一些工匠捧着长条形的盒子,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径直从盒中抽出一柄长剑。 “锵——” 长剑出鞘,入手微沉。 好剑! 叶凝烟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甚至不需要去试,仅凭手感和这股锋芒,就知道此剑绝非凡品! 她的目光在院中一扫,最后落在一张用来歇脚的青石方凳上。 那可是整块的青石,坚硬无比! 叶凝烟没多想,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手中长剑便带着一道寒芒,朝着石凳一角劈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巨大阻力。 只听得噗嗤一声轻响,如同利刃切过朽木。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柄长剑竟是毫无凝滞地从石凳一角划过,留下了一道光滑如镜的切口。 被斩下的那一角石块,悄然滑落,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光滑的切口,又看了看叶凝烟手中那柄连点划痕都没留下的长剑,一个个显然都无比的震惊。 “好剑!当真是绝世好剑!” 叶凝烟惊喜的叫着,双颊泛起兴奋的红晕。 她猛地回头看向沈牧:“这么好的剑,咱们府里……得先留下几把!” 在她看来,这等神兵利器,每一把都足以作为传家之宝,叶家自然要先留下几把,以作传承!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这是财富?这是催命符 想到这,刘三刀非但没松手,反而把刀搂得更紧了。 “我不管!反正这把是我的了!” 沈牧看他耍赖的样子,彻底没辙,只能由他去了。 他转过身,懒得再理那个抱着刀傻乐的刘三刀。 “梁主事,看见了吧?” 他指了指刘三刀那边。 “咱们就这么随手弄出来的一块钢,随便打出来的一把刀,就能让刘三刀这种高手,当成心肝宝贝护着。” “现在,你明白你们这群人,手里攥着的是多大一笔财富了吗?” 财富? 梁成听到这两个字,腿肚子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去。 这是财富?这是催命符还差不多! 就凭怀里这张图纸,就凭山谷里这些炉子和水车,要是传出去半个字,别说他梁成,他全家老小都得人间蒸发! 梁成想通了这层关节,结结实实地跪在了沈牧面前,脑门子磕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大人!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大人您的神仙妙法,是您想出来的通天手段!下官……下官就是个干活的,哪儿敢把功劳据为己有啊!” 沈牧看着他那副惶恐的样子,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刚才那句话就是试探。 这个秘密基地,将来就是大夏的命脉所在,这里的负责人,能力是其次,忠心和本分才是第一位的。 要是梁成刚才流露出半点贪婪或者自大的神色,沈牧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换掉,哪怕这会拖慢整个工程的进度。 还好,这梁成是个明白人。 知道什么东西是自己能拿的,什么东西是碰一下就得要命。 沈牧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收敛,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 “记住,从今天起,这个山谷里发生的一切,都必须烂在你们肚子里。任何人,敢对外泄露一个字,我不光要他的命,我还要他全家给他陪葬。听明白了吗?” 梁成浑身一哆嗦,把头磕得更响了。 “明白!下官明白!大人您放心,下官拿项上人头担保!不,下官拿全家老小的性命担保!这里头的秘密,绝对不会从我们这儿传出去半个字!” “很好。” 沈牧直起身,目光扫过那些已经初具雏形的高炉和旁边堆积如山的材料。 “那就别跪着了,起来干活。剩下的八座高炉,还有河边那几台水力锻锤,都得要尽快完工!” “半个月,我要看到成果。” “半个月后,我至少要见到两千斤百炼钢!” 两千斤? 半个月? 梁成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个数字,眉头瞬间一皱。 放在以前,别说两千斤,就是两百斤,那也得是整个京城的作坊,花费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才能凑出来的数! 大人这嘴皮子一碰,就要他们在半个月内,拿出两千斤的量来? 可是…… 当他的目光瞟向了那台正在快速转动的水车,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抱着刀傻乐的刘三刀。 有大人的神仙法子,一天锻打的钢胚,比得上过去几十个老师傅抡一个月的大锤。 高炉要是也按图纸上的法子建起来,那出铁水的速度和质量也比之前的炼铁炉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似乎,这根本不是什么完不成人的任务。 甚至有可能这个任务还会非常的简单。 “大人您就瞧好吧!” “半个月!两千斤百炼钢!下官保证完成任务!”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沈牧满意地拍了拍梁成的肩膀,那力道虽然不重,却让梁成感觉比这燕归山还要沉。 这不光是信任,更是责任。 沈牧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几座已经开始冒出热气的高炉。 “光有钢锭还不够。我要你们立刻开始铸造,刀剑武器,还有最重要的,弓弩上用的机括和箭簇零件。图纸,我会给你。” “是!大人!” 梁成领了命令,转身就去调集人手了。 整个燕归山作坊,都动了起来,炉火的光芒映红了半边天,水力锻锤哐当、哐当的巨响,两天两夜都没有停歇。 到了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身油污却精神亢奋的梁成,就带着一队同样满脸疲惫但眼神发亮的工匠,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沈牧的住处前。 “大人!大人!” “这是我们才打造出来的武器!” 沈牧推门而出,只见院子里整整齐齐站着二十名工匠,每人手里都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长条形的木匣。 梁成一挥手,大声道:“打开!” 二十个木匣同时开启,十把钢刀,十把钢剑,静静地躺在木匣里。 更引人注目的是,每一把刀剑的剑柄或刀柄上,都系上了一方鲜艳的红绸。 梁成指着那些红绸,咧着嘴笑道:“大人,这可是要呈给陛下的宝贝,咱得有个好彩头!” 一旁的刘三刀,一双眼睛死死地等着那些刀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怀里那把,前两天还觉得是天下独一份的宝贝,现在再看,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叫什么事啊! 才两天功夫,自己怀里这把神兵,就直接沦落成大路货了? 那流畅的线条,那内敛的寒光,那一看就不是凡品的质感…… 刘三刀感觉自己怀里揣的钢刀,真的不香了! 沈牧看着这批足以改变大夏国运的利器,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梁成,带上你的人,还有这些宝贝,跟我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燕归山,直奔上京城。 然而,沈牧并未直接进宫,而是领着这队人马,先回了永安侯……不,现在是永安郡公府。 安顿好梁成和工匠,让他们在前院候着,沈牧自己则径直走向了后院。 他得先问问自家娘子,这两天,上京城里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刚进后院,就看到叶凝烟竟然在做着针线活,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娘子,我回来了。”沈牧笑着走上前。 叶凝烟一见是他,紧锁的眉头才稍稍松开。 “你要再不回来,这上京城天都要塌了!” “哦?这么热闹?”沈牧饶有兴致地问。 叶凝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也就这个家伙,能把天塌下来的事当热闹看。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成了! “哗啦啦——” “咯吱……咯吱……哐当!” 巨大的水车开始转动,这一次,它带动的不只是自己。 随着转轴的旋转,连接着锤头的那根粗大杠杆被一个凸起的齿轮缓缓抬起。 巨大的铁锤,被抬到了半空中! 然后,随着齿轮转过,杠杆失去了支撑点。 “咚——!” 千斤重的铁锤,裹挟着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在了下方的铁砧上! 那声音,沉闷而有力,仿佛大地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水车带动击锤,这个循环,成了! “上铁!” 梁成嘶吼着下令。 一名经验最老道的工匠,用长长的铁钳夹着那块烧红的生铁,他双臂肌肉虬结,稳稳地将铁块放在了铁砧的正中央。 就在他抽回铁钳的瞬间—— “哐” 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次,不再是锤头和铁砧的空响。 烧红的生铁与冰冷的铁锤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瞬间爆开一团无比绚烂的火星!那火星四散飞溅,如同黑夜里炸开的烟花! 那块生铁,肉眼可见地被砸扁了一圈! 围观的工匠们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 这还没完。 水车不知疲倦地转动着,铁锤被一次次抬起,又一次次落下。 “哐!” “哐!” “哐!” 那名掌钳的工匠,全神贯注,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块不断变形的铁。 他必须在铁锤抬起的短短一瞬间,迅速地翻动、调整铁块的位置,好让锤头的每一次落下,都砸在最需要的地方。 一下,两下……一百下,一千下…… 人力有用尽之时,但水力,却无穷无尽! 这不知疲倦的敲打,将生铁中的杂质一点一点地,用最蛮横的方式给捶打了出去! 这震耳欲聋的敲打声,对于沈牧而言,就像是最美妙的音乐。 这一夜,他睡得十分舒坦。 第二天一早,他揉着眼睛来到河边时,那哐当、哐当的声音依旧在持续。 梁成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精神却亢奋得很,他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已经冷却的铁块,早就等在了那里。 一看到沈牧,他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来。 “大人!大人您看!成了!百炼钢!这是真正的百炼钢啊!” 他把那块铁递到沈牧面前,激动得叫着。 “质地十分均匀!您看这纹理,比咱们以前老师傅们不吃不喝捶上十天半个月打出来的还好!这……这东西,简直就是神迹!” 梁成看着眼前这块平平无奇的铁块,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个老工匠,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以往只有国公、大将军才能配得上的百炼钢兵器,未来,或许能装备到每一个大夏士兵的手中! 用这种钢打造出来的武器,去砍那些铁勒蛮子的破铜烂铁…… 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他兴奋无比! 沈牧接过那块钢锭,入手极沉。 他用手指敲了敲,声音清脆,不像生铁那么闷。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拿去打一把刀出来。要最好的师傅,用最快的速度。” “是!” 工坊里的首席刀匠,沐浴焚香后,才敢对这块新锻造出来的百炼钢开始锻造武器。 不到一个时辰,一把造型简洁、却寒气逼人的钢刀,就被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沈牧面前。 刀身没有多余的纹饰,刀刃在阳光下,泛着一层令人心悸的寒芒。 梁成看着这把刀,眼睛都直了,他从旁边亲兵腰间抽出一把他们引以为傲的好刀,激动地对沈牧说: “大人,这把大刀真的太棒了!您瞧好了!” 说罢,他左手持着那把从亲兵那拿来的刀,右手举起新出炉的钢刀,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简单地向下一劈! “铛!” 一声脆响!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当啷!” 又是一声,那是半截刀身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梁成左手里的那柄好刀,已经被齐齐整整地斩为两段,断口平滑如镜! 而他右手里的新刀,刀刃上,连一个豁口都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把泛着寒芒的钢刀,眼神里,全是兴奋之色,这是他们作坊里锻造出的神兵利器啊! 沈牧刚伸手想要拿过这把钢刀,一道黑影就从他身边闪了过去。 转眼间钢刀已经从梁成手里不见了,换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是刘三刀! 这个大内第三高手,也不知道是啥时候蹿出来的,跟个鬼影似的就站到了场子中央。 他眼睛里没别人,就只有手上那柄刀。 这手也太快了! 沈牧心里骂了一句,他这个外行,压根就没看清刘三刀是咋动的。 刘三刀哪儿管别人,左手托着刀身,右手手指头在冰凉的刀面上一寸寸地摸过去,那神情,比新婚夜见到新娘子还要激动! 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嘴里啧啧称奇,显然是满意到了家。 他伸手在自己发髻上轻轻一扯,几根头发就下来了。 刘三刀把头发横在刀刃上头,对着刀口,轻轻吹了口气。 那几根头发齐刷刷地断成了两截,飘了下来。 “好刀!” 刘三刀一声大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真他娘的是一把好刀啊!” 说完,他猛地把刀往怀里一搂。 “这把刀,归我了!” 沈牧看着他那副无赖德行,又好气又好笑。 “我说你就这点出息?” “不就是把刀吗?搞得跟八辈子没见过宝贝一样。” 他指了指那把被刘三刀死死抱住的钢刀,话里话外都透着股嫌弃。 “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说白了,就是个试验品。” “而且我跟你说,像这样的刀,以后,就是咱们大夏军队的制式家伙。就算不能人手一把,京营的精锐,肯定得配上!” “所以啊,真没那么金贵,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制式装备? 给所有精锐都配上? 刘三刀抱着刀的手僵了一下,脑子里也懵了一会。 他低头看看怀里的刀,又抬头瞅瞅沈牧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吹毛断发的宝刀,能成为制式武器? 这位爷是没睡醒吧。 可转念一想,他这水力锻锤,不也跟做梦一样被他给弄出来了? 管他呢! 管他以后是一人一把还是一人十把,老子怀里这把,是天下头一把! 谁也别想抢! 这手感,这锋利劲儿,比跟了自个儿二十多年的老伙计强太多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水车动,铁锤起 “好,要的就是这股劲儿。” 沈牧满意地点点头,又指着高炉的几个关键部位,开始了他的现场教学。 “记住了,这高炉看着简单,门道都在细节里。炉身加高,是为了让铁矿石在落下去的过程中,被炉子里的热气充分预热,这样到了炉心,就更容易熔化。还有下面的风口,角度和大小都有讲究,必须保证鼓风机送进来的风,能吹透整个炉膛,让焦炭烧得更旺,温度才能提得上来……” 他说的这些,一半是这个时代的工匠能听懂的经验之谈,另一半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科学原理。 梁成和旁边几个老师傅听得是如痴如醉,时而恍然大悟,时而又紧锁眉头,只觉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交代完高炉的注意事项,沈牧又将之绘制成图纸,并将之前的图纸进一步精细化完善 他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将图纸递给梁成。 “喏,水车和传动击锤的安装图,照着这个来,一个零件都不能错。” 梁成双手颤抖地捧着图纸。 他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定住了,嘴巴微微张开。 鬼斧神工! 这已经不是人力能想出来的东西了,这是神迹! “都他娘的别愣着了!看什么看!赶紧开始干活!” 梁成猛地回过神,对着身后那群伸长了脖子的工匠们就是一通臭骂,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图纸铺开,扯着嗓子开始分派任务。 “二狗,你带人做这个大齿轮!记住,尺寸差一分,老子扒了你的皮!” “王麻子,你负责传动轴!图纸上标的每一个卯榫,都给老子对准了!” 随后,他又把高炉的图纸拿出来,安排工匠去建造。 整个工坊瞬间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 沈牧也不走,就找了个石头墩子坐下,翘着二郎腿,一边看着他们忙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叶卢聊天。 但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座正在被组装的水车。 时不时地,他会懒洋洋地冒出一句。 “那个轴承,要注意多涂抹一些牛油。” “喂,那根绳子,换成牛皮的,结实。” 每一句指点,都精准地落在了最关键的地方,让原本可能出现的问题,消弭于无形。 叶卢在旁边看得是心惊肉跳,他现在看自己这个姐夫,已经不是在看人了。 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怎么什么都懂? 从吟诗作对到行军打仗,现在连工匠上的一些东西也懂得如此之多! 很快,在工匠们狂热的干劲下,一架巨大的木制水车,被稳稳地安装在了千瀑河边的高台上。 一名工匠站在水车旁的控制杆边上,紧张地看着沈牧,等待着命令。 沈牧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懒洋洋地走了过去。 “打开插销,松开安全绳。” “是!” 工匠大吼一声,猛地抽开了固定的插销,另一人则迅速解开了缠绕在水车上的粗大绳索。 “哗啦啦——” 奔腾的河水,瞬间找到了宣泄口,狠狠地冲击在水车的叶板上。 “咯吱……咯吱……” 巨大的水车发出一阵沉闷的呻吟,开始缓缓转动。 一圈,两圈……速度越来越快,带动着整个高台都发出了轻微的震颤! 水花四溅,气势磅礴! 成了! 看着那飞速旋转,带来无穷动力的水车,沈牧的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有了这东西,就有了稳定的动力来源。 有了动力,就能带动千斤重的铁锤,日夜不休地锻打钢胚。 什么百炼钢,什么精铁甲,都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水车轰鸣着转了一会儿,沈牧估摸着已经稳定了,才再次下令。 “拉下制动杆!” 操作的工匠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力将一根粗大的木杆给扳了下来。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飞速旋转的水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突然抓住,速度开始迅速下降,最终缓缓停住。 工匠又手脚麻利地将插销重新插上,挂好了安全绳索。 一切尽在掌握! 梁成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快步冲到沈牧面前。 “大人!成了!这水车真的成了!” 他指着那充满力量感的庞然大物,大声叫着。 “接下来,咱们就可以把锻锤装上去了!” “不错,把那块新打造的锻锤抬过来。”沈牧命令着。 “哎!好嘞!” 梁成扯着嗓子朝工坊那边吼了一嗓子:“都他娘的别歇着!把前几天让你们锻的那个千斤锤头,给老子抬过来!小心点,磕了碰了,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一声令下,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嘿咻嘿咻地抬着一个巨大的、黑不溜秋的铁块走了过来。 那锤头看着其貌不扬,连着粗壮的锤杆,通体都是精钢打造而成。 看起来甚至有些丑陋,但那沉甸甸的分量,却显得十分惊人。 另一边,早有准备的工匠已经将旁边一座小型的锻造炉烧得通红,熊熊的火焰舔舐着炉口,将周围的空气都烤得扭曲起来。 安装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 在沈牧的设计图里,每一个卯榫、每一个卡口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工匠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将巨大的锤头固定在传动杠杆的一端,另一端与水车的转轴相连。 “咯吱……咔!” 随着最后一块楔子被敲进去,整个联动装置浑然一体,静静地匍匐在河边,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钢铁巨兽。 叶卢在旁边看得眼皮直跳。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个姐夫,根本就不是什么只想着躺平的赘婿,而是具有真才实干的能人! 两炷香的工夫,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当那块用来试验的生铁被从炉火中夹出来时,它已经变得通体赤红。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让围观的人群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沈牧身上。 整个河谷,除了水流声和炉火的噼啪声,安静得可怕。 沈牧走上前,亲自检查了一下锤头和铁砧的位置,这才退后几步,下了命令。 “开!” “是!” 操作的工匠一声暴喝,用尽全身力气抽掉插销,解开了安全绳。 第二百五十六章 燕归山的炼钢大招 梁成的嘴巴,从沈牧说出水车两个字时,就已经微微张开,久久无法合拢。 等到沈牧全部说完,他整个人更是愣在了原地。 水……水车? 用水车来打铁? 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工匠,比任何人都清楚,锻造百炼钢最难的是什么! 不是火候,而是人力! 是那需要上百个壮汉轮番上阵,不眠不休捶打数万次才能成功的艰辛! 可现在……大人竟然说,要用……要用这永不疲倦的河水,来代替人力? 梁成浑身一个激灵,短暂的震惊过后,脸上只剩下兴奋的表情! 他噗通一声,竟然直接跪了下去! “大人!大人您……您是神人吗!” “小人……小人造了一辈子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以水为力,锻造神兵!这……这是何等鬼斧神工的奇思妙想!” “如此锻造出来的百炼钢,别说是百炼钢了,就是千炼钢、万炼钢,也不是不可能啊!” “如此锻造出来的百炼钢,这绝对是……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百炼钢!所制造的武器,必然能削铁如泥!” 看着激动得梁成,沈牧咧嘴一笑。 他慢悠悠地说道:“行了,我就是个想偷懒的赘婿。” 这话一出,旁边的叶卢嘴角抽了抽。 姐夫,你管这叫偷懒? 你要是勤快起来,是不是能把天捅个窟窿? 梁成还跪在地上,满脸通红,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撼里回过神来。 沈牧这才朝他抬了抬下巴,说出了一句充满诱惑的话。 “梁主事,好好干。只要这高台没问题,等第一批真正的百炼钢锻造出来,你们这些参与的工匠,有一个算一个,我亲自上奏陛下,为你们请功!” “到时候,封妻荫子,封侯拜将,也不是不可能!” 封爵? 梁成瞬间满脸惊喜。 他一个工部主事,封爵这事,那是说书先生嘴里才有的故事! 是那些公侯将相才配拥有的荣光! 他可没敢想过啊! 可现在,沈大人,竟然云淡风轻地告诉他,他也有机会! 他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就掉了出来。 “大人!小人……小人愿为大人效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起来,别动不动就跪。” 沈牧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这事不用谢我,功劳是你们自己用汗水和手艺挣来的,是你们应得的。我只是负责把你们的功劳,递到陛下面前。” 梁成哽咽着站起身,挺直了腰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不一样了。 沈牧很满意这种效果,他要的不是奴才,而是能独当一面,能把他的想法变成现实的得力干将。 他从怀里掏出纸笔,也不找桌子,直接蹲下身,将纸铺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 “行了,都打起精神来。我现在就把水车和传动击锤的图纸画出来,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按照图纸,把这套东西给我原封不动地装到高台上去。” 说完,他想起了更关键的一环,抬头问道: “对了,光有锤子不行,铁不行,什么都白搭。我之前让你们改造的新式炼铁炉,你们建造得怎么样了?” 梁成一听,立刻恭敬地回道:“回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图纸,建好了两座!剩下的工匠们正在日夜赶工,保证用最快的速度建好!” “嗯,速度必须加快。” 沈牧点点头,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勾勒着。 “对铁勒的仗,恐怕要提前了。” 沈牧没有抬头,继续画着图,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最近这段时间,把嘴都给我闭严了。不管是谁,打着谁的旗号,官职有多大,只要想靠近这片工坊,一律不准!” “但有违抗,格杀勿论!” 梁成心头一跳,他想不明白,这不就是个炼钢的作坊吗? 怎么还扯上了格杀勿论? 但他不敢问,也不敢多想。 然而沈牧却知道他在想什么,头也不抬地冷哼一声。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地方,我全权接管!我的话,就是军令!任何人,不得违抗!” “是!” 梁成浑身一震,再无半点疑惑。 “卑职遵命!” 说话间沈牧已经画完最后几笔,将图纸交给梁成,便去检查新建的高炉。 这高炉,瞧着就是个巨大土疙瘩,约莫有两丈高,下宽上窄,外形粗糙。 可沈牧看到它们,眼中却放出了比看到百炼钢还亮的光芒。 和他记忆中的土高炉差不多。 虽然在二十一世纪看来,这种高炉落后得跟原始社会似的,但在这个时代,这玩意儿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有了它,才有了稳定生产合格钢材的基础。 有了它,他脑子里那些更先进的武器,才有了变成现实的可能! “不错,很不错。” 沈牧背着手,围着那两座土疙瘩转了一圈。 他伸出手,在那粗糙的面上拍了拍,感受着那坚实的质感,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梁主事,你们这手艺,没得说。这两座高炉,完全达到了我的要求。” 梁成激动得就要跪下来再给沈牧磕一个,却被沈牧赶紧拦住。 他便冲着沈牧兴奋的说:“都是大人您指导有方!小人们……小人们就是出把子力气!” “光出力气可垒不出这宝贝疙瘩。” 沈牧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谦虚了,话锋一转,看向那片还在施工的空地。 “但这只是个开始。两座,太少了,连给宫内的侍卫弟兄们换装都不够。” 他伸出两根手指,然后猛地张开手掌,比划了一下。 “我要你们再接再厉,把剩下的八座尽快完工。以后,咱们还要建二十座,三十座!咱们大夏,未来需要的是钢铁洪流!” 钢铁洪流? 梁成听不懂这四个字的确切意思,但他能听懂沈牧话里的气魄。 那是一种要用钢铁把整个天下都给淹没的气魄!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座这样的高炉拔地而起,熊熊炉火映红整个燕归山的天空。 光是想想那个场面,他就觉得浑身的血都烧起来了。 “大人放心!” 梁成猛地一抱拳,吼道:“别说八座!只要材料管够,弟兄们不眠不休,也给您把炉子堆满这山谷!” 第二百五十五章 燕归山的锻钢新策 刘文被捆着,还在地上拼命地扭动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他觉得自己还有底牌,他爹是刘安庆,他姐姐是宫里的刘妃,他身后站着的是太后! 叶战怎么敢动他? 他凭什么敢! 然而,他叫嚣的声音还没落下,眼前黑影一闪。 一个面无表情的缇骑,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刘文的脑袋被这一巴掌扇得猛地一偏,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满是血迹。 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一个缇骑,一个丘八,竟敢打我? 打当朝将军,打刘家大少爷的脸?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就被那缇骑满是杀气眼神给瞪了回去。 刘文瞬间明白了,在这些人眼里,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是。 眼看这帮闹事的家伙全都被捆成了粽子,叶战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他调转马头,看向自己的女婿。 “贤婿,老夫还要奉旨巡查上京,清剿余孽,就不在此多留了。” 他的视线随即落在府门上那块崭新气派的牌匾上。 “这牌匾,换得好啊!老夫很喜欢!” 沈牧学着叶战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这牌匾,我也很喜欢。” “哈哈……哈哈!” 叶战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爽朗大笑。 笑声里,有得偿所愿的快慰,更有对自己这个女婿的满意! 他猛地一拉缰绳,虎目扫过那二十名缇骑。 “带上这帮叛贼,我们走!” 一声令下,缇骑们干脆利落地将刘文等人从地上一把提起,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跟着叶战的坐骑,继续向上京城的另一端巡查而去。 看着叶战远去的背影,沈牧这才站直了身子,对身旁的刘三刀道:“走吧,我们也该去燕归山了!” 二人上了马车,朝着城外的燕归山疾驰而去。 等到中午时分,他们总算抵达了燕归山深处的工部作坊。 人还没到,一道身影就跟兔子似的从一间屋子里蹿了出来,直奔沈牧而来。 正是被沈牧安排在此许久的叶卢。 “姐夫!” 叶卢一看到沈牧,眼圈便红了,激动得差点哭出声来。 “姐夫你可算来了啊!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扔就是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想死你了姐夫!”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活像个被抛弃的怨妇。 沈牧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只是笑了笑。 “你还好意思说?这段时间你留在这里,算是捡了一条命。要是在上京城里,怕是坟头草都该长出来了。” 叶卢的哭诉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沈牧。 捡了一条命? 有这么夸张吗? 沈牧没理会他呆滞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大殿下和二殿下,还有郑家、刘家,在昨晚,为了抢那个位置,导致上京城里血流成河,乱成了一锅粥。” 叶卢下意识地抓住了沈牧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姐、姐夫……这,这是真的?昨晚上京城……真的发生这么多事?” 沈牧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大殿下的府邸被攻破,从主子到下人,一个活口没留。” “就连大儒孟翰,都被秦宇那个蠢货,一箭射死在了府门口。” 叶卢听到这话顿时被吓到了。 孟翰! 那可是大儒孟翰! 是大皇子的老师,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二皇子秦宇,竟然敢杀了他? 他……他这是疯了吗?! 叶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里一阵后怕。 他现在才明白,姐夫那句话,真不是在吓唬他。 “幸好……幸好我这段时间不在上京……” 叶卢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要不然,他们肯定会抓了我来威胁父亲和姐夫你!” 看着叶卢那张煞白如纸的脸,沈牧知道,这小子是真的被吓住了。 “现在,知道待在这儿的好处了吧?” 叶卢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哪还有半分委屈。 “,知道了!姐夫!” 大儒孟翰都说杀就杀了!二皇子这是彻底疯了啊!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要是还在上京城里跟以前一样晃荡,要是被他们抓住威胁父亲和姐夫,姐夫倒是好说,怕是父亲到时候会先一箭射死自己啊! 看着叶卢这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沈牧心里也乐了。 这傻小子,还挺有自知之明。 稍微吓唬一下,就服服帖帖的,倒也省心。 就在叶卢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时,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一路小跑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喊了起来。 “大人!沈大人!” 来人正是梁成。 他跑到沈牧跟前,一躬身,脸上全是兴奋之色。 沈牧的注意力从叶卢身上转移到梁成的身上。 “梁主事,我交代你的东西,都弄好了?” 梁成一听,声音洪亮地回道:“回大人的话,全都弄好了!四座高台,分毫不差,就等着大人您过来查验!” “好!” 沈牧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带我过去。” 当沈牧一行人来到河边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四座与周围景致格格不入的灰色高台。 这些高台约有一丈高,通体由混凝土构成,表面平整,棱角分明。 沈牧走上前去,抬脚对着台基就是一踹。 又伸手敲了敲,传来的声音厚重凝实。 沈牧转过头,看向一脸期待的梁成,开口问了一个让对方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梁主事,这石台,如果用千斤重锤来砸,你估摸着,能经得住多少下?” “啊?” 梁成愣住了。 千斤重锤? 还问能经得住多少下? 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测试这台子的硬度吗? 他挠了挠头,很是实在地回答:“大人,您放心,这高台绝对是小人我监工造过最结实的东西!但……但要说能挨多少锤,这个……这个我们没试过,实在是不晓得啊!” 沈牧笑了笑,也不卖关子,他指着奔流不息的千瀑河,又指了指脚下的混凝土高台。 “这些高台,就是我们以后铸造百炼钢的地方。” “看见这河水了吗?我们要在这些高台上装上水车,用水流带动水车转动。水车再通过传动装置,带动巨大的铁锤,永不停歇地捶打钢胚。” 他顿了顿,看着梁成和叶卢那呆滞的表情,继续说道: “这样做的好处,一来,是能省下无数人力,铁匠们只需要控制火候和钢胚就行。二来,水力带动的铁锤,力量比人手大得多,而且每一次捶打的力道都均匀持久。” “如此锻造出来的百炼钢,杂质更少,质地更纯,威力……自然也就更强!”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刘家末日已至 刘文身后那群狐朋狗友组成的亲兵,此刻听到主子下了死命令,握着腰刀就要往前冲。 拿下这个赘婿,回去好请功! 可就在他们脚步刚刚挪动的一瞬间,一阵整齐的马蹄声,自街的另一头传来! 紧接着,一声怒吼出现所有人耳边! “谁敢动本公的女婿!” 沈牧循声望去,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只见长街尽头,一骑当先的,正是他那位刚刚被皇帝封为郡公的老丈人! 叶战身着崭新的兵部尚书官服,骑在一匹神骏的战马之上,威风凛凛。 而在他身后,跟着一队约莫二十人的骑士,正是缇骑! 看到这阵仗,刘文和他那帮乌合之众的动作,齐刷刷地僵在了原地。 缇骑? 怎么会是缇骑? 叶战怎么可能调动得了缇骑? 刘文也猛地回过头,当他看清来人是叶战时,竟然笑了起来。 来得太好了! 叶战啊叶战,你总算回来了! 你这老东西竟敢私造公爵府的牌匾,你女婿公然辱骂太后,这下人赃并获,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今天,本将军就要当着全上京城百姓的面,把你们翁婿二人一并拿下,这可是泼天的功劳! 想通了这一层,刘文非但没有半分慌张,反而挺直了腰杆。 “叶战!” 他用马鞭遥遥指着叶战。 “没想到你竟然在这时候回来了,正好!省得本将军再去抓你!” “本将军现在怀疑你叶家意图谋反,更是擅自伪造公爵牌匾,欺君罔上!” 刘文下巴高高扬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你是自己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本将军亲自动手,拿下你这个乱臣贼子!” 听到这话,马背上的叶战,冷笑了起来。 “刘文,你这黄口小儿,也敢在本公的面前大放厥词?” 他缓缓催马上前,身后的缇骑也随之压上,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刘文的亲兵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莫不是还活在梦里,以为有太后给你撑腰,这天,就还是你们刘家的天?” 叶战的眼神陡然变得森然起来。 “本公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光是你完了,你爹刘安庆完了,连你一直倚仗的太后及其党羽,全都要完了!” 话音未落,叶战猛地一挥手,声震长街! “缇骑听令!” “在!” 二十名缇骑轰然应诺,声势骇人。 “眼前这干人等,公然围攻朝廷命官府邸,形同谋逆!给本公……全部拿下!” “遵命!” 随着叶战一声令下,他身后的缇骑立马纵马向前! 刘文带来的那些所谓亲兵,不过是他平日里招揽来一起吃喝玩乐、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和地痞流氓,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他们平日里耀武扬威还行,可面对大夏最的缇骑,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只听一阵兵刃碰撞的脆响和接连不断的惨叫声,缇骑们甚至没怎么费力,只是三两下的冲撞劈砍,就将这群乌合之众全部砍翻在地,一个个抱着胳膊断腿,哀嚎不止。 一个呼吸之间,战斗就结束了。 一名身手矫健的缇骑校尉,如鬼魅般出现在刘文的马前,手中战斗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锋的冰冷感觉,瞬间让刘文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怎么会这样? 但他依旧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冲着叶战怒吼道: “叶战!你大胆!” “你一个小小的子爵!竟敢命令缇骑对本将军动手!你这是在造反!” “呵呵。” 叶战骑在马上,看着刘文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表演。 “刘文啊刘文,你还真是……无知得可怜。” 他缓缓勒住马缰,大声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本公,今日,已承蒙陛下圣恩,受封为永安郡公,并兼任兵部尚书,总领京营事务。” 叶战的声音,让刘文一愣。 “……兼任兵部尚书?总领京营事务?” “这怎么可能!” 刘文话音落下,周遭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还在地上呻吟的纨绔子弟,此刻连哼都不敢哼一声,生怕自己发出的声音会引来杀身之祸。 街边的百姓更是把头缩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出。 郡公? 兵部尚书? 总领京营? 这……这怎么可能! 假的! 一定是假的! 叶战这个老匹夫,他怎么可能一天之内就升到郡公之位! 还兼任兵部尚书? 这可是正二品的大员! 他一定是在诈我! 他肯定是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知道大皇子他们出事了,就想趁机伪造圣意,夺取兵权,这才是真正的谋反! 他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 “哈哈……哈哈!” 刘文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叶战!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冒充兵部尚书,你这才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找来几个缇骑就能吓住本将军!识相的,现在立刻滚下马,跪地认错!否则等太后娘娘发落下来,你们叶家上下,一个都活不了!” 听到这话,叶战的脸上,只剩下漠然的神色。 他正要开口,身旁的沈牧却先一步开了口。 “岳父大人。” “跟这种脑子被门夹了的蠢货,费什么口舌?” “直接绑了,不就清净了?” 叶战看着自己这个女婿,连连点头。 说得对! 跟一个马上就要抄家灭门的废物,解释什么? 他配吗? 皇权在此,公道在此! 刘家倒行逆施,只能是被清除的对象! “哈哈哈哈!贤婿所言甚是!是老夫糊涂了!” 叶战说完,虎目一瞪,手中马鞭猛地向前一指,直指刘文的面门! “缇骑听令!” “在!” “将此獠,以及这干胆敢冲击郡公府的叛军,全部给本公捆了” “遵命!!” 那二十名缇骑,听到命令的瞬间便行动起来。 一名缇骑直接用枪杆把刘文从马背上给横扫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刘文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名缇骑已经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一人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心,另一人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牛筋绳,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我爹是刘安庆!我姐姐是刘妃!你们敢……” 第二百五十三章 蒙在鼓里的刘文 沈牧摇了摇头,对他的愚蠢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 他转头,看向身侧一直默不作声的刘三刀。 “刘大哥,劳烦你,告诉这位大将军,这把剑,是什么剑。” 刘三刀闻言,上前一步。 “此乃惊雀剑!” “陛下御赐!见此剑,如见陛下!” “轰!” 刘文脸上的嚣张瞬间小时。 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快,膝盖一软,下意识地就要从马背上滚下来跪倒在地! 然而,就在他身体弯曲到一半,他却猛地顿住了。 等等! 惊雀剑……见之如见陛下…… 那又怎么样? 他重新挺直了腰杆。 只见他一脸嚣张的看着沈牧,发出一阵怪异的狂笑。 “呵呵……呵呵呵……” “惊雀剑?见之如见陛下?” “沈牧,那是之前!” “现在,陛下马上就要退位了!这把破剑,可吓不到本将军!” 听到刘文这番自以为是的狂言,沈牧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里,充满了怜悯的意思。 这家伙,是真蠢啊。 皇帝马上要退位? 这种弥天大谎,他是怎么能一脸笃定地说出口的?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皇帝离开了一段时间? 看来昨夜的变故,这个刘文,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叶家的家丁抱着一块崭新的、蒙着红布的巨大牌匾,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他跑到沈牧跟前,咧着嘴说:“姑爷!姑爷!您要的牌匾,小的让人加急赶制出来了!您瞧瞧,现在就换上吗?” 沈牧点了点头,目光从刘文的脸上移开,落在那块牌匾上。 “当然!” 他声音平淡的说:“现在就换!” “好嘞!” 家丁得了令,兴奋地一挥手,立马有几个精壮的仆人扛着长长的梯子跑了出来,七手八脚地就架在了府门之上,手脚麻利地要去拆那块写着“叶府”二字的旧匾。 这一幕,看得刘文一愣一愣的。 随即,他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沈牧啊沈牧!我还当你有什么骨气,原来也是个软骨头!” 他用马鞭指着那几个正在爬梯子的家丁,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这是知道你们叶家马上就要完蛋,连叶府这块牌匾都不敢挂了?” 沈牧连话都懒得回,只是抱着惊雀剑,示意他好好看着。 刘文见他这副故作镇定的模样,心里更是得意。 他也不急着动手了,干脆在马背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乐呵呵地抱着胳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行啊,本将军今天倒要看看,你们叶家这临死之前,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家丁们的动作极快,三下五除二就将旧的牌匾给卸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块蒙着红布的新匾抬了上去。 随着家丁猛地将红布扯下—— 阳光下,几个烫金大字,骤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永安郡公府。 这五个大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在崭新的黑漆木匾上,透着十足的威严。 刘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愣了一会,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没看错……真的是永安郡公府! 怎么回事? 叶家……封公了? 绝对不可能! 父亲不是说,太后已经准备对叶家动手了吗? 皇帝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还有闲心给叶家封爵? 还是郡公? 短暂的震惊之后,一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里。 是假的! 这肯定是沈牧这废物自己找人做的假牌匾,想用这个来吓退我! 好大的狗胆! 想通了这一点,刘文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指着那块牌匾,立马大声吼了起来。 “好啊!好你们个叶家!胆子是真的比天还大!” “竟敢擅自伪造、悬挂公爵府的牌匾!你们这是欺君之罪!是谋逆!等着太后娘娘把你们叶家满门抄斩吧!” 沈牧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再次开口道:“刘文你张口太后,闭口太后,只知有太后,不知有陛下了,是吗?” 刘文继续吼道:“陛下即将退位,监国理政的自然是太后娘娘!” “哦?” 沈牧挑了挑眉,一脸冷笑:“你这么确定,太后就真的稳操胜券了?” 他往前踱了两步,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个傻子一样。 “昨儿晚上,上京城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刘文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却依旧强硬道:“昨晚?昨晚能有什么动静?” 他追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些心虚的感觉:“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哈……” 沈牧见他是真的半点不知情,笑得更乐呵了。 “你这个纨绔,还真是纨绔中的代表啊!” 他一字一顿,眼神充满了戏谑。 “大皇子秦轩、二皇子秦宇,连带着他们的心腹,驸马都尉郑中、兵部尚书孙邦,还有其他一干朝臣,昨夜尽数被拿下!” 沈牧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还有大皇子的老师,当朝大儒孟翰,当场就被秦宇射杀!”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沈牧摇着头,啧啧称奇。 最后目光锁定在刘文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 “真不知道太后是看上你哪一点了,竟然让你这种货色来当大将军。” “这也足以说明,太后一介女流之辈,论起识人之明、朝政之能,根本……上不得台面!” 沈牧这最后一句话,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刘文的脸上。 刘文满脸怒气,沈牧他……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说太后娘娘上不得台面? 这已经不是什么讥讽,不是什么冒犯了,这是诛九族的狂悖之言! 他死定了! 他今天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他! 刘文那张本已毫无血色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他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沈牧的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反了!反了!你个不知死活的废物赘婿,竟敢公然辱骂太后!” “来人!给本将军来人啊!” “把这个口出狂言、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给本将军当场拿下!若有反抗,生死勿论!” “是!”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天变了他不知 “哎,你觉得,咱们家这牌匾,怎么样?” “啊?” 家丁哪儿敢回答这个问题,慌慌张张地弓着身子。 “姑爷,您……您这不是为难小人嘛!小人……小人哪敢评价府上的牌匾啊!” 这可是侯爷当年亲手请大儒题的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个不字啊! 沈牧见他这副惶恐的样子,也不生气,只是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咂了咂嘴,摇着头。 “我觉得这牌匾,很不行!” 家丁一愣。 不行? 这牌匾怎么会不行? 只听沈牧继续用一种嫌弃的语气说道:“一点逼格都没有。” 逼格? 家丁的脑门上冒出一大堆的问号,这词儿他听都没听过。 但他不傻,从自家姑爷那嫌弃的表情里,他读懂了。 姑爷是……嫌这牌匾不够气派? 我的老天爷! 家丁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可是叶府的门面啊! 敢说叶家牌匾不行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自家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姑爷了。 换作别人,怕是早被打断腿扔出去了。 家丁正冒着冷汗,琢磨着怎么回话,沈牧又开口了。 “愣着干嘛,你找个手艺好的师傅,重新做块牌匾。” “啊?重……重做?”家丁舌头都捋不直了。 “对,重做。” 沈牧点点头,背着手踱了一步:“用好料子,就刻五个字——永安郡公府!” 家丁听得一头雾水。 “永安郡公府?姑爷,这永安郡公是……哪位大人?” 沈牧看他那呆样,顿时就乐了,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你小子傻啊!除了咱们家家主,还能有谁!” “赶紧去!今天就得给我把新牌匾挂上去!” 家丁下意识地哎了一声,随即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 “公……公爷?” “姑爷!您的意思是,老爷他……封公了?” “那还有假?”沈牧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我的天爷啊——!” 家丁激动得在原地蹦了一下,嘴里语无伦次地嚷嚷。 “老爷成公爷了!咱们叶家是公爵府了!” “姑爷您瞧好吧!小的一定办得妥妥的!” 说完,撒开脚丫子就往外冲。 搞定了牌匾问题,沈牧心里舒坦了,哼着小曲进了府。 后院,叶凝烟正擦着她的长枪。 “娘子,忙着呢?”沈牧笑嘻嘻地凑过去。 叶凝烟嗯了一声,手里的布巾在枪身上规律地移动着。 “告诉你个好消息!” “岳父大人今儿被封了永安郡公,还兼着兵部尚书。” “唰!” 叶凝烟猛地抬起头,满脸惊愕的看着沈牧:“你说什么?父亲他……封公了?” 这怎么可能? 父亲在朝中被打压多年,怎么会突然…… “真的!” “陛下给了龙纹玉佩,能先斩后奏。” 听到这些话,叶凝烟彻底呆住了。 随后,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看着自家娘子难得的笑脸,沈牧如痴如醉。 过了一会儿,她神色认真了些:“夫人,我得去趟燕归山了。” “百炼钢的作坊,陛下催得紧。”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劳烦娘子,把陛下赐的那把惊雀剑拿给我。” 叶凝烟点了点头,没多问。 她转身进屋,很快捧着一个古朴的剑匣出来,递给沈牧。 “万事小心。” 一句简单的叮嘱,让沈牧心里一暖。 他笑着应下,接过剑匣背上,又让人叫上了刘三刀。 两人刚走到府门口,还没迈出门槛,就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和甲胄碰撞的杂乱声响。 紧接着,一个嚣张的声音远远传来。 “沈牧!你好大的狗胆!见到本大将军,为何不跪?” 沈牧抬眼看去,只见刘文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崭新的银甲十分晃眼。 大将军? 沈牧眉毛一挑,差点笑出声。 刘文见沈牧非但不跪,还嘲讽的笑了,顿时怒火中烧。 “本将军乃太后亲封的将军,奉命巡查京畿!你区区一个赘婿,见了本将军,还不速速下跪行礼!” 面对刘文那张小人得志的脸,沈牧直接冷哼一声。 “将军?呵。” “我说刘文,你这秋后的蚂蚱,眼瞅着就没几天蹦头了,还有心思跑到我这永安郡公府门口来耍威风?” 刘文脸色一僵,似乎没听出沈牧这话中的意思,只是一脸恼火的冲着沈牧吼了起来。 “沈牧!你找死!” “我找死?”沈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往前走了一步,一脸嘲讽的说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家主子,大皇子秦轩,还有那个二皇子秦宇,昨夜就已经被圈禁了。” “哦,对了,还有兵部尚书孙邦,驸马都尉郑中,也都下狱了。” 他摊了摊手,继续道:“你说说你,主子们都倒了,你这个当狗的,怎么还有脸在这里耀武扬威?” 刘文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昨晚跟一群狐朋狗友喝得酩酊大醉,胡天胡地,直到今天日上三竿才被下人从姑娘的被窝里拖起来。 便赶紧带着自己新得的兵马,来叶家门口找回场子,好让沈牧那个废物赘婿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 他哪知道,就这一夜之间,上京城的天,已经变了? 此时的刘文在心里想着,这事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这绝对是沈牧在胡说八道!是在吓唬我!两位皇子怎么可能说倒就倒?郑驸马他们怎么可能被抓?这废物肯定是怕了,所以才在这里危言耸听! 想通了这一点,刘文心里的惊慌瞬间被暴怒取代。 他勒紧缰绳俯视着沈牧,脸上挂上了狰狞的冷笑。 “沈牧,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本将军看你是怕了!现在,你是自己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本将军亲自动手,把你像条死狗一样拖去大牢?” 身后的兵卒们听到自家将军这番话,也觉得有理,刚刚动摇的心又安定下来,一个个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然而,沈牧却低下头,将那把古朴的长剑横抱在了胸前。 “刘文,你,认识我手中这把剑吗?” 刘文下意识地眯眼看去。 一把剑而已,没什么出奇的。 “不就是一把破剑吗?” 他不屑地嗤笑道:“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今天就算你拿的是天王老子的宝剑,也得给本将军跪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兵部要大换血? “陛下放心。” 沈牧对着龙椅微微躬身,语气斩钉截铁的说。 “百炼钢一事,关乎国运,臣不敢懈怠。明日一早,臣便亲自再去一趟燕归山,保证尽快拿出成果!” “好!”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从沈牧身上移开,落在了他身旁的叶战身上。 “叶爱卿啊。” 他笑着开口,语气里满是欣赏。 “先前太后无端贬了你的侯爵,让你受了委屈。朕这个人,向来赏罚分明。” 皇帝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叶战那张有些茫然的老脸,突然朗声宣布: “朕今日便下旨,晋你为——永安郡公!” 永安……郡公? 叶战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甚至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 侯爵之上,便是郡公。 他戎马一生,最大的念想,也不过是死后能追封个国公。 可现在……陛下竟然直接封他为郡公?!、 距离他最大的梦想,国公,也就一步之遥了。 而眼下北征在即,一旦自己再立下一点功劳,那不就是,国公了? 这可是一步登天,直接迈入了整个大夏最顶尖的勋贵行列! 足足过了三息,叶战才反应过来。 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臣……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活像个得了天大宝贝的老小孩。 皇帝看着他这副激动得的模样,也被逗得咧嘴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好了,今日之事,就先议到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殿下几位重臣。 “诚亲王、陈国公、邢国公,还有……” 他的目光在叶战身上特意停了一下。 “永安郡公!” “你们四人,即刻起,协同京营、五城兵马司,务必给朕稳住上京城内外,不得有任何差池!” “臣等遵旨!”四人齐声应诺。 就在这时,皇帝又补充道。 “对了,昨夜的叛乱,兵部尚书孙邦也牵涉其中,其罪当诛。兵部尚书一职,暂时空悬。” 这可是兵部尚书! 掌管天下兵马钱粮调度的实权之位! 这绝对是块天大的肥肉! 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叶战身上。 “叶战。” “臣在!”叶战一个激灵,赶紧应道。 “兵部不可一日无主,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这兵部尚书的担子,就由你……先兼任着吧。” 这话比刚才的封爵还要惊人! 永安郡公,是荣耀,是地位。 兼任兵部尚书,这可是握住了整个大夏王朝的兵权命脉! 虽然只是兼着,但兼着兼着,不就坐稳了位置? 叶战张着嘴,整个人都傻了。 幸福来得太快了。 此时的皇帝慢条斯理地从腰间解下了一块雕着龙纹的古玉,玉上还系着明黄色的流苏。 整个大殿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皇帝从不离身的随身玉佩! “叶战!” 皇帝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他将玉佩递到叶战的面前。 “这是朕的随身玉佩,见玉佩如见朕亲临。” “你拿着它,去给朕整顿兵部。但凡有阳奉阴违、不听号令者,无论官职高低,不必奏报!” 说到这里,皇帝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一股血腥的杀气。 “直接给朕砍了!” 叶战双手发抖着接住了那枚龙纹玉佩。 这不是一般的玉佩啊,这是是陛下对自己的信任。 “臣……领旨谢恩!” 就在这时,一个懒散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陛下。” 沈牧咧着嘴,一脸谄媚的笑着。 “您瞧,我老丈人都得了这么好的东西,您看是不是也顺手赏我点什么,让我也威风威风?”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帮大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刚起身的叶战,一口气没上来,脸瞬间涨得通红,死死瞪着自己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婿。 此时皇帝的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眉头一皱,没好气地看着他。 “惊雀剑不是给你了?” “那把剑,还不够你威风的?” 沈牧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 “陛下,您瞧我这记性……不好意思,臣给忘记了!” “什么?” 皇帝龙目一瞪:“你竟然把朕御赐的惊雀剑都给忘了?!” “沈牧!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完了完了! 叶战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郡公爵位和兵部尚书的官印,就要插翅而飞了。 面对皇帝的雷霆之怒,沈牧却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模样,他挠着脑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陛下,您可别生气,臣这不是故意的。” 他摊了摊手,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些委屈。 “主要是,这不是被太后免官了嘛,整天在家里闲得发慌,除了陪娘子就是陪娘子,连门都少出。这惊雀剑放着放着……可不就忘了嘛。” 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直接就把他的责任全部都给摘了出去。 皇帝听到这话,刚刚还紧绷的脸皮,明显松弛了下来。 他看着沈牧那副无赖相,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罢了罢了,跟这货计较,迟早得被他气出病来。 皇帝不耐烦地冲着沈牧摆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行了行了,赶紧给朕去燕归山!少在这儿碍眼!” “朕现在一见到你,就来气!” “好嘞!” 沈牧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冲着皇帝拱了拱手,然后一瘸一拐地转身就跑。 看着他那仓皇逃”的背影,皇帝的嘴角抽了抽,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 沈牧这一溜烟跑出了皇宫,等回到叶家府邸门口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他背着手,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仰头看着门楣上那块黑底金字的叶府牌匾,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块牌匾,在沈牧眼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冲着门口站岗的家丁招了招手。 那家丁见状,赶紧小跑过来,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笑着。 “姑爷,您有什么事儿吩咐?” 沈牧一把将手臂搭在家丁的肩膀上,然后带着他转了个身,两人并排仰头看着牌匾。 第二百五十章 皇帝甩锅给沈牧? “您看看叶侯!他护女婿,臣弟能理解!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妍儿去跳火坑啊!妍儿她也是您的骨肉至亲,是您看着长大的啊!” “她要是真被送去铁勒和亲,那蛮荒之地,吃人的地方,她这辈子……她这辈子就毁了啊!陛下!” 这一番哭诉,情真意切,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皇帝被他这么一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是忠心耿耿、战功赫赫的皇弟。 另一边是刚下大功、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永安侯。 这叫什么事儿! 他的目光无可奈何地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罪魁祸首身上。 对,就是你,沈牧! 既然这麻烦是你小子捅出来的,那就由你来收拾! 你要不说出太后可能会让诚亲王的女儿去和亲的话来,今天也没这些事了。 皇帝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了沈牧。 “沈爱卿啊,这事儿……你怎么看?” 一瞬间,整个大殿的目光,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沈牧身上。 万众瞩目之下,沈牧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他瞬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着,真想回这狗皇帝一句。 我怎么看?我站着看! 你个老狐狸,自己解决不了这俩倔老头,就把烂摊子甩给我? 我但凡点一下头,旁边我这岳父大人能当场拔刀砍我。 我要是摇一下头,诚亲王也能记恨我一辈子! 这哪是让我选,这分明是给我挖坑! 沈牧心里把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冲着龙椅上的皇帝就抱怨开了。 “陛下,不带您这样的啊。” “您自个儿决定不了的事情,转手就丢给我来选!” 沈牧撇了撇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这不是存心在害我嘛!” “噗——” “哈哈哈!” 这番近乎大不敬的抱怨,非但没让皇帝龙颜大怒,反而把他给逗得前仰后合,朗声大笑起来。 几位大臣都看傻了。 这……这也行? 这皇帝,还真是宠信这沈牧啊! 难怪听说之前皇帝给他弄成了三部郎中! 这也就是他岁数太小,要不然,怕是要给他弄上几个尚书当当了。 皇帝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他伸手指着沈牧,脸上满是笑意:“你这小子,胆子是真肥啊!” 随即,他又换上了一副揶揄的表情,冲着沈牧挤了挤眼。 “怎么?平白让你多一个貌美如花的郡主当老婆,享齐人之福,你还不乐意了?” 沈牧一听这话,嘴巴撇得更高了,干脆把头扭到一边,不再听皇帝的言语。 皇帝见状,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了。 他明白了,这小子狡猾得很,是不会轻易接招的。 再逼下去,怕是真要把叶战给逼急了。 罢了罢了。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转向还跪在地上的诚亲王,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皇弟啊,此事现在终究还未有定论,你先起来说话。” “万一到时候,太后选中的并非妍儿呢?你现在就急着要给妍儿定下一门婚事,岂不是太草率了?” 见诚亲王还是一脸悲戚,皇帝知道这话没什么说服力,于是加重了砝码,抛出了一个承诺。 “退一万步讲,就算最后太后真的选了妍儿……朕也绝不会亏待了妍儿。” “朕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许你一个诺,此事过后,只要是妍儿她自己看上的青年才俊,无论门第高低,朕,亲自为她下旨赐婚!” 皇帝这话一出口,等于是给了诚亲王一个天大的面子,也给了他一个台阶。 金口玉言,这比现在随便给秦妍订下一门婚事强多了。 而且,诚亲王又不只是一个女儿,万一到时候太后看上的,不是秦妍呢? 诚亲王是什么人? 在沙场和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精。 自然懂得见好就收才是王道。 再闹下去,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他心里也门儿清,自己今天提沈牧,本就是试探一番。 叶战这老匹夫护犊子的劲头,他比谁都清楚,能成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 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顺便看看能不能捡个大便宜。 万一叶战脑子一抽,同意了呢? 而现在这结果,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秦褚心里那点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脸上那悲痛欲绝的表情化作了无奈之色。 他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躬:“陛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臣弟……臣弟还能再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像个为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只盼着臣弟的妍儿,日后能得陛下庇佑,寻个称心如意的好人家吧!” 说完,他还不忘狠狠地剜了叶战一眼。 那眼神,幽怨得像个深闺怨妇。 叶战是什么脾气? 你瞪我? 我还得给你笑一个! 他下巴扬起,露出极其得意的笑容,甚至还挑衅地挑了挑眉。 “你!” 诚亲王被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气得心口一堵,腮帮子上的肉都跟着抽搐了好几下。 最后只能重重一甩袖子,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搞定了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倔老头,皇帝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他这才把目光重新落回到那个事不关己的沈牧身上。 “沈爱卿啊。” “你那三块腰牌,还在宫里,回头让内侍给你送到府上去。不过,你那三部郎中的职位,可还得继续当着,不许偷懒。” “另外,百炼钢的事,必须给朕加快脚步!”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和亲之事一旦罢休,北边的威胁便迫在眉睫。朕等不了了,大夏也等不了了,北征,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沈牧闻言,眉头也跟着紧紧皱了起来。 他当然明白。 之前没有太后这根搅屎棍,大夏和铁勒之间的战事还能缓一缓,或者说,什么时候开战,大夏还能决定的了。 可现在,一旦太后党羽被连根拔起,和亲之事被拒绝,铁勒或许就会恼羞成怒,提前南下。 所以,原先还算宽裕的时间,一下子就被压缩到了极限。 第二百四十九章 殿上抢人了! 诚亲王很清楚,以太后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她现在怕是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 明着动我这个手握兵权的侄子,她不敢,也没那个本事。 可要是拿我的女儿开刀,送去和亲,我还真没地方说理去! 想通了这一层,诚亲王露出一脸的惊慌。 他哪里还顾得上跟沈牧置气,猛地一个转身,噗通一下就朝皇帝跪了下去,那动作叫一个干脆利落。 “陛下!” “陛下,太后要是真选了臣弟的女儿,您可……您可一定要为臣弟做主啊!” 皇帝见自己这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弟这副模样,也是心头一软,赶紧上前将他扶起。 “皇弟莫慌,有朕在!” “这和亲之事,朕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他环视一周,语气森然道。 “别说是皇弟的女儿,朕的亲侄女,就是我大夏任何一个女子,朕,都不会让她去受那份屈辱!” 这话让诚亲王心里安稳了不少。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话锋一转:“不过,为了将这出戏唱好,彻底断了太后和那些主和派的念想,朕还是希望……皇弟能配合一二。” 诚亲王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配合? 怎么配合? 他一听这话,脸立马就垮了下来,愁眉苦脸地说道:“陛下,真要闹到让小女穿上嫁衣,那……那臣弟女儿的名声,不就全完了吗?” 他越说越急:“这十里八乡都知道她要嫁去铁勒了,以后……以后她还怎么嫁人啊!” 诚亲王这话说得是情真意切,眼眶都红了,就差当场抹眼泪了,活脱脱一个爱女心切、走投无路的老父亲形象。 皇帝一听,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别说,皇弟这话糙理不糙。 这年头,女儿家的名声比天大。 真要按沈牧的计策走,让秦褚的女儿穿上嫁衣,昭告天下要远嫁铁勒,哪怕最后事没成,这名声也算是全毁了。 往后京城里哪家好儿郎还敢上门提亲? 谁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说娶了个二手货? 这事儿,确实棘手。 想到这,皇帝的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皇弟先别急,或许……或许到时候太后看中的,并非是你的女儿呢?” 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没底气。 “陛下!” 诚亲王一听,苦着一张脸道:“您就别安慰臣弟了!刚才沈贤侄那番剖析,您也听见了,臣弟昨晚刚把大侄子给绑了,她不拿臣弟的女儿开刀,那概率怕是很渺茫啊!” 这话,把皇帝也给说住了。 他皱着眉头沉吟道:“那……那该如何是好?太后若是真下了懿旨,你身为臣子,总不能抗旨不遵吧?” “臣弟当然不敢抗旨!” 诚亲王连忙表态,可话锋一转,他的眼角却闪过一道狡黠的目光。 “臣弟这不是怕抗旨,是怕女儿以后没着落,嫁不出去,只能在王府里孤老终身啊!” “那以皇弟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 皇帝也是没辙了,干脆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他再看向诚亲王,却发现这皇弟脸上那股愁苦劲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 诚亲王搓了搓手,嘴角也离开了,那双眼睛里透着计谋得逞的光芒。 “陛下,这事儿啊,要我说,好办。” 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哦?你说说看。” 诚亲王咧嘴道:“太后揪着不放,不就是因为我那闺女没婆家吗?” “赶在她老人家下旨之前,咱们先把亲事给定了。她总不能下旨让个有主儿的姑娘去和亲吧?那丢的可是咱们皇家的人!” “就算是太后还要让我的女儿去和亲,反正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在做戏,我的女儿也有了婆家,自然不怕名声的问题了!” 皇帝听完,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心想着,这法子确实不错。 “好,这个法子好。” 皇帝点了点头道:“那人选呢?你可有相中的青年才俊,给你家丫头配个好人家?” “有!现成的人选!” 诚亲王就等这句话呢,他中气十足地回道:“而且这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人,就在这殿上站着呢!” 这话一出口,殿里顿时鸦雀无声,接着便是一阵窃窃私语。 几位大臣眼神瞟来瞟去,皇帝也随即顺着诚亲王的眼神,看到了在场唯一的年轻人。 刹那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好你个秦褚! 你这老狐狸,在这儿等着朕呢! 你这哪里是担心女儿被送去和亲,这分明是看上了沈牧这小子! 想要借此机会把你的女儿嫁给沈牧呢! 而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叶战,噌地一下就跳了出来! 他两眼瞪得像铜铃,一把拦在诚亲王和沈牧之间,对着诚亲王就吼了起来。 “不行!” “秦褚!沈牧是我叶家的女婿!你休想打他的主意!” 这一声吼,把几位大臣都给吼懵了。 诚亲王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脸上却不见丝毫尴尬,反而笑嘻嘻地凑上前去。 “哎,亲家莫急,莫急嘛!” 他摆着手,一副商量的口吻道:“本王又没说要让妍儿抢了你家凝烟的位置,当个平妻,总行了吧?咱们两家本来就要结亲,现在亲上加亲,以后亲的比一家人还一家人!” 平妻! 一个亲王郡主,竟然愿意给人当平妻! 这诚亲王为了拉拢沈牧,真是下了血本了! 叶战一听这话,非但没有半点松动,反而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那也不行!” “平妻也不行!老夫说不行,就是不行!” 叶战这一声吼,中气十足。 好家伙,叶战这是要跟诚亲王当堂干架啊! 诚亲王却像是早就料到叶战会有这反应,他知道,跟这老匹夫掰扯,那是秀才遇到兵。 他压根就没打算说服叶战。 秦褚索性身子一转,根本不理会吹胡子瞪眼的叶战,噗通一声,又朝着龙椅上的皇帝跪了下去。 “陛下!” 他这一嗓子喊得是撕心裂肺,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砰的一声闷响。 “陛下啊!您得为臣弟做主,为您的亲侄女妍儿做主啊!” 秦褚抬起头,一张老脸已经满是泪痕。 第二百四十八章 王爷女儿要遭殃? 好家伙。 沈牧算是看明白了,皇帝这是在借着这几个大臣,逼自己表态呢。 他知道,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帝怕是不会放自己离开了。 想到这里,沈牧反倒笑了。 他缓缓从那张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陛下,各位大人!” 沈牧朗声开口道:“具体的计划,得一步一步来,这是急不得。但在执行计划之前,我这里,倒是有一句话,想送给陛下,也送给诸位。” “这句话便是——” 沈牧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此话一出,满堂死寂! 无论是慷慨陈词的魏玄宁,还是笑里藏刀的崔熙,亦或是暴跳如雷的李莽,此刻全都呆立当场,脸上满是震撼。 就连叶战也是虎目圆瞪,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话是何等的刚烈! 何等的霸气! “好!” 好一会儿工夫后,皇帝猛地一拍扶手,霍然起身。 他双目放光,死死地盯着沈牧。 “好一个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此言……此言当真是……雄心壮志啊!” 沈牧咧嘴笑说:“等待时机成熟,陛下振臂高呼说出此话,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皇帝直接走到了沈牧面前。 “好!好啊!” “你这句话胜过千军万马!有了这句话,何愁人心不齐?何愁士气不振?那些主和派,太后一党,再想拿和亲之事动摇国本,便是与我大夏万千子民为敌!” ,刚才还唾沫横飞的魏玄宁,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想起了自己刚才那些斥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对着沈牧,竟是深深地作了一揖。 “沈公子,老夫……老夫刚才言语多有冒犯!” “你这番话,让老夫汗颜!老夫为刚才的无礼,向你赔罪!” 魏玄宁这老顽固都低头了? 这一下,比刚才沈牧那番话的冲击力还大。 崔熙眼珠子一转,也立刻跟了上来。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只是此刻这笑容里,多了几分敬畏。 “是啊是啊,沈公子高瞻远瞩,我等实在是鼠目寸光了,还请沈公子莫要见怪。” 就连那莽夫李莽,也瓮声瓮气地走上前来,挠了挠后脑勺,粗着嗓子道:“那个……小白……不是,沈公子,俺是个粗人,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看着这几位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大臣,沈牧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他笑了笑,随意地摆了摆手:“几位大人言重了,大家都是为了大夏,有点争执再正常不过。说开了,就过去了。” “哈哈!” 皇帝见状,龙颜大悦,拍了拍手道:“这就对了嘛!都是我大夏的股肱之臣,就该如此和睦!有什么事,摊开来说,朕,就喜欢你们这样!” 皇帝笑着,又把目光转回到了沈牧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沈牧啊。” “你这计策的魂是有了,那……朕什么时候,才能振臂一呼呢?” 来了,正题来了。 沈牧轻声回答道:“陛下,振臂高呼,任何时候都可以。只是……想要达到最好的效果,却需要一个最好的时机。” “哦?说来听听。”皇帝兴致盎然。 沈牧此时竟然露出了一些阴险的笑容:“等到和亲的队伍即将出发,等到我大夏的公主,要在万民的注视下被送往铁勒之时……” “那时整个上京城的士子们,皆因悲愤而长跪于街头,万念俱灰之际……” “那个时候,陛下您再登高一呼,说出这句话来,效果才是最好的!” 皇帝听着沈牧的描述,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他沉吟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委屈了朕的女儿,要将她当做这计策的诱饵?” 身为帝王,他懂得牺牲的必要性,可身为父亲,他心里终究是不忍。 看着皇帝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挣扎,沈牧狡黠一笑。 “陛下,我听闻……云乐公主,已经逃婚离开皇宫了!” 一句话,让皇帝瞬间回过神来。 对啊,女儿已经跑了! 沈牧接着说道:“我想,以太后的性子,和亲是她联合铁勒、打压陛下的重要一步,她绝不会轻易放弃。既然云乐公主不在,她一定会从宗室之中,再选一位贵女,加封为公主,送往铁勒和亲!” 说到这里,沈牧的话锋忽然一转,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诚亲王身上。 诚亲王本来正听得入神,冷不丁地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浑身一个激灵。 他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沈牧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这小子看我干什么? 诚亲王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皱着眉上前,沉声问道:“你看本王作甚?” 沈牧悠悠开口:“我只是在想,太后若是想从宗室里选一位女子加封公主的话,您诚亲王的女儿,可能性……是最大的!” 这话如同一道天雷,直直劈在了诚亲王的脑门上! 他整个人瞬间就炸了,哪里还有半点刚才沉稳的模样。 只见他突然蹿了出来,指着沈牧的鼻子怒吼:“为什么?” “凭什么太后会选本王的女儿?” 诚亲王那一声怒吼,把沈牧给吓得不轻,他还没见过诚亲王如此发火的时候呢。 不过这些大臣们,反应倒是正常。 毕竟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诚亲王最是护短,尤其疼爱他那几个女儿。 沈牧说他女儿要被拉去和亲,这怎么能让诚亲王不生气? 然而沈牧此时长舒了一口气后,竟然笑了起来。 “王爷息怒。” “您难道忘了,昨晚上,您都干了些什么吗?” 这一句话,让诚亲王那满腔的怒火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他下意识地低声自语。 “昨晚上……本王……” 昨晚上干了什么? 等等…… 诚亲王的瞳孔猛地一缩,昨晚他抓了两位皇子啊! 秦轩…… 太后的亲孙子! 他终于明白沈牧为什么要说太后最有可能让他的女儿去和亲了! 昨晚上才把太后最宝贝的孙子给捆了,打断了他登基的美梦,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老丈人护短了 此时的叶家,下人匆忙跑进了餐厅。 “老爷!姑爷!河阳王府派人前来,说……说老王爷请您二位过府一叙!” 正在用膳的两人闻言,顿时一眼。 沈牧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哪里是老王爷要请他,这分明是当今皇帝,找他们翁婿二人问话呢。 叶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沉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转头看向沈牧:“走吧,看来陛下要见我们了。” 沈牧点点头,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去安排马车。” 话音刚落,叶战便呵斥起来。 “安排什么马车!” 叶战瞪着他,一脸的严肃的说道:“作为我叶战的女婿,出门不骑马,像什么样子?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沈牧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的岳父啊,你明知道我骑术烂得一塌糊涂…… 可他只能苦着脸,无奈地对一旁的春桃摆了摆手。 “春桃……去,把我那匹……那匹温顺的小母马牵出来吧。” 片刻之后,叶府门口。 沈牧一脸生无可恋地被扶上了马背,一颠一颠地朝着河阳王府而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河阳王府,沈牧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刚一落地,他就感觉大腿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让他差点没站稳。 可他一抬头,就看见自家老丈人正背着手,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沈牧只好赶紧挺直腰板,龇牙咧嘴地强忍着,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叶战身后。 很快,两人就被领到了河阳王府的议事厅。 一踏进门,沈牧就感觉到气氛非同寻常。 只见大厅之内,陈国公卢金赫然在座,旁边还坐着几位须发花白,但眼神锐利的老臣。 沈牧认得,这几位都是当年跟着皇帝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铁杆心腹。 而坐在主位上的,正是当今大夏的皇帝! 见沈牧和叶战进来,皇帝立马咧嘴笑了起来。 他甚至主动站起身,冲着沈牧亲切地招了招手。 “沈爱卿,近前来!” 沈牧听着皇帝这亲切的称呼,只好忍着大腿根那火烧火燎的疼,一瘸一拐地往前挪了几步,那龇牙咧嘴的表情,看得旁边的叶战眼角直抽抽。 这小子,真是太文弱了! 河阳王府的下人也是机灵,见状立刻搬来了一把太师椅,放在了众位大佬的上首。 沈牧可不管什么上首下首,他现在只想坐下。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后大大咧咧地往椅背上一靠,双腿叉开,那姿势,还真是很不雅观呢。 他这才抬起头,冲着主位上的皇帝咧嘴一笑。 “陛下,这大清早的,火急火燎地把我叫来,有什么事啊?” 这话一出口,众位大臣都是一脸惊骇。 好家伙! 当着陛下的面,如此无礼! 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然而,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子,还是这么有趣!”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大惊小怪,显然对沈牧这副德性早就见怪不怪了。 随后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神色变得严肃了些。 “昨夜闹出那么大的事,朕这一宿都没睡踏实,生怕这朝堂不稳啊。” 皇帝的声音一落,大殿里更静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皇帝身上。 而皇帝的目光却落在了沈牧身上,随后沉声问:“都过去好几天了,你提的那个计划,到底能不能动了?” 计划? 沈牧心里清楚皇帝指的是什么,可现在收网,还早了一些。 他慢悠悠地开了口道:“陛下,现在……还早了点。” 这话说得轻巧,但那些大臣们却不干了。 侍中魏玄宁黑着脸站了出来。 只见他冲着龙椅一躬身,大声说道:“陛下!沈牧此子乳臭未干,他懂什么军国大事?我看他分明就是在故弄玄虚!” “这等关乎国运的大事,怎么能让一个黄口小儿在这胡说八道!陛下,您可千万不能听信他的胡言乱语,万一走错一步,那就没法回头了!” 魏玄宁这番话说完,底下立马就响起了好几声附和。 “魏大人所言极是!” 随着这一声,又有一文一武两位大臣站了出来。 文的是中书令崔熙,武的是邢国公李莽。 那崔熙倒是面带微笑,显得彬彬有礼。 他先是对着皇帝行了一礼,然后才转向沈牧,慢条斯理地说道:“沈公子,我等并非信不过你。只是此事太大,若沈公子真有什么万全之策,还请说出来,也好让我等一同参详参详,免得大家心里没底,胡乱猜疑,你觉得呢?” 这话说得漂亮,滴水不漏,可里面的意思却跟魏玄宁的话一样。 都是在逼着自己把底牌亮出来啊。 沈牧还没来得及回应,旁边那位五大三粗的邢国公李莽已经等不及了。 “哼!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赘婿小白脸,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别是看了几本兵书,就真以为自己是运筹帷幄的帅才了!” 小白脸? 沈牧的眼睛眯了起来,一道冷意在眼底闪过。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作,身边的老丈人叶战却先一步发火了! “李莽!” 叶战猛地跨前一步,指着李莽的鼻子就骂:“你特么跟你的名字一样,就是个没脑子的莽夫!军营里的操练你管管就得了,朝堂上的事情,你懂个屁!” “叶战!你敢骂我?” 李莽勃然大怒,捏着拳头就要上前理论。 眼看这两就要上演全武行,皇帝开口了。 “行了,行了!” 皇帝笑着摆了摆手,制止了两人,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 “两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不必为此等小事伤了和气。” 两人哼了一声,齐齐向着皇帝抱拳一礼,这才落座。 皇帝目光一转,再次落回到沈牧身上。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沈爱卿一手策划。接下来该怎么办,朕觉得,还是要听听沈爱卿的。” 皇帝靠在龙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沈牧,朕也想知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第二百四十六章 登基能成? 天刚蒙蒙亮,上京城的百姓一推开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往日里喧闹的街头巷尾,此刻安静得可怕。 一队队身披重甲、手持长戈的禁军,面无表情地来回巡逻。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有点见识的老人,都赶紧把自家的小子姑娘都叫回屋里,死死地关上门。 他们知道,昨晚,这京城里头,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 郑家书房内。 郑权发双眼布满血丝,一夜未睡的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儿子郑中,昨晚带人去支援大皇子,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丁,此时才连滚带爬地跑回来。 “老爷……不好了……少爷……少爷他被陈国公卢金给抓了!” 什么? 郑权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站稳。 卢金? 那个老匹夫,他怎么敢抓驸马都尉? “不光是咱们少爷……大殿下……还有二殿下……全都被捆了!听说,大儒孟翰都……都死在乱军之中了!” 完了! 郑权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 全完了! 他以为昨晚是襄助潜龙,是可以立下从龙之功。 可现在看来,这分明是跟着两个傻子一起跳进了火坑! 两位殿下都被捆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俩,都是失败者! 而他郑家,在这场要命的夺嫡之争里,清清楚楚地站了队! 这要是被清算起来……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不行!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郑家几代人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毁在自己手上! 现在谁能救郑家? 谁能救中儿? 对了! 还有一个人! 太后! 太后是秦轩的亲祖母,是这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 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子就这么完了! 只要太后肯出面,一切就还有转机! 这个念头一起,郑权发疯了一样冲出书房,嘶吼道:“备车!快!进宫!我要见太后!” 半个时辰后,慈宁宫。 太后正由宫女伺候着,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 当她听到通报,说郑权发火急火燎地求见时,还微微有些诧异。 “哦?郑爱卿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话音刚落,郑权发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太后!您要为大殿下做主啊!” 这一下,把太后给搞蒙了。 她放下手中的玉箸,眉头微蹙:“郑家主,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轩儿怎么了?” 郑权发哪里肯起,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将昨夜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卢金那个老匹夫,他……他无法无天呐!他不但抓了臣的儿子,还……还把大殿下和二殿下都给捆了!太后,这简直就是谋逆啊!” “什么?” 太后手里的锦帕掉在地上。 她猛地站起身,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哀家的孙子? 竟然被一个臣子给捆了? 这卢金,是要翻天吗? “放肆!他卢金好大的狗胆!” “他一个国公,竟敢擅自抓捕皇子!他眼里还有没有皇帝!还有没有哀家!还有没有大夏的王法!” 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太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眼中闪过阴狠的目光。 “刘忠!” 太后厉声喝道。 刘忠立刻小跑着进来,跪在地上:“奴才在!” “你!立刻马上!拿着哀家的懿旨去陈国公府!” “告诉卢金那个老东西,立刻把两位殿下和驸马都给哀家放了!然后,让他准备准备,哀家要让秦轩日登基称帝!” 这番话,让郑权发当场兴奋不已! 他本以为太后出面,最多是保下他们,没想到太后竟然如此果决,要直接一步到位,推秦轩登基! “太后圣明!” 郑权发激动得浑身发抖。 秦轩登基,他郑家就立下了从龙之功了啊! 这让他如何不兴奋? 太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郑权发,微微点头。 “要不是郑家主你及时来报,哀家还被蒙在鼓里!轩儿心善,斗不过那些豺狼虎豹,哀家这个做祖母的,可不能看着他受委屈!” “这卢金,仗着自己立下些许战功,就敢不把皇家放在眼里,真是罪无可恕!” “等轩儿登基,尘埃落定,哀家再慢慢找他算这笔账!” 听到这话,郑权发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消失了。 稳了! 不但他儿子能平安无事,他郑家马上就要权势滔天! 这波,赌对了! 郑权发抬头,一脸谄媚的说。 “太后明察秋毫,我大夏有太后,是我大夏之福啊!” 他先是重重地拍了一记马屁,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不过……太后,昨晚上的事情,好像……好像和叶家的那个赘婿也有一定关系。” 太后正怒着呢,一听这话,脸色更差了。 “沈牧?他一个赘婿,还能翻了天不成?” 郑权发立刻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捶着胸口道:“太后您有所不知啊!臣听闻,昨夜卢金将两位殿下拿下之后,那沈牧也在场。他……他对着大殿下冷嘲热讽,言语极其恶毒,当场就把大殿下给……给气得失心疯了!大殿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状若癫狂,都是拜那沈牧所赐啊!” “什么?” 太后啪的一声,狠狠一掌拍在身前的紫檀木桌案上。 “竟有此事?” 好你个沈牧! 哀家的孙儿,未来的天子,竟然被你一个上门女婿给气疯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沈牧当真是该死啊!” 太后尖利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语气中满是杀意。 “等轩儿登基之事尘埃落定,哀家第一个就要了这沈牧的狗命!哀家要让他知道,羞辱皇室,是个什么下场!” 郑权发听后,低垂的脸上,满是笑意。 弄死沈牧? 真是太好了! 沈牧手里的生意,早就让他眼红得不行了。 只要沈牧一死,叶家那个莽夫叶战和那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叶凝烟,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到时候,那些赚钱的路子,还不都是他郑家的囊中之物! 郑家立下从龙之功,又能夺下那些赚钱的路子。 假以时日,郑家必然权倾朝野! 第二百四十五章 押送大理寺天牢! “二殿下啊……” “其实,今晚上,你若是老老实实在自己府里蒙头大睡,什么都不干……” “那么,你成为储君的可能性,近乎十成!” 什么? 秦宇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算成不了储君,一个尊贵无比的一字亲王,让你富贵一生,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可惜啊……你偏偏出现在了这里。” “你不但来了,还亲手射杀了为大夏培养了无数栋梁的当世大儒孟翰。” “你不但杀了人,还下令屠了你亲哥哥的满门!” “你亲手,把你成为亲王的机会,也给作没了!” “现在的你,能保住一条命,再获封一个郡王,怕都是陛下法外开恩,是你天大的奢望了啊!” 这一番话让秦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脸上一片死灰。 秦宇这才知道,他不仅输了,还输得比秦轩那个蠢货更彻底,更一无所有! 秦宇倒是没有像秦轩那样不相信沈牧的话。 没等秦宇回过神来,一旁的诚亲王秦褚已经挥了挥手。 “来人,将二皇子秦宇,押送大理寺天牢!听候圣裁!” “是!” 几名禁军甲士立刻上前,堵住秦宇的嘴,将他从地上架起来,拖着就走。 处理完两个糟心的侄子,诚亲王这才松了口气。 “沈小子!” 他没好气地开口道:“你倒是有闲情逸致,这么危险的夜晚,你竟然还有心思跑出来看戏。” 沈牧咧嘴一笑,双手一摊,满脸无辜的样子。 “王爷,我这不是太好奇了嘛。” “这可是夺嫡之争啊!百年难得一遇,不来亲眼见证一下,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沈牧说着,还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只可惜,雷声大,雨点小。原以为是龙争虎斗,没想到是菜鸡互啄,两位都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哎!没劲!” “菜鸡互啄?没劲?” 诚亲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皮抽搐了一下,差点被这小子一口气噎死。 他堂堂大夏亲王,浴血沙场半生,见证了多少阴谋诡计,今天这场惊心动魄的宫变,到了这小子嘴里,就成了没劲的菜鸡互啄? 这小子,胆子是真肥啊! 不过,这话说的……还真贴切。 秦轩和秦宇这两个侄子,可不就是一对眼高手低的菜鸡吗? 秦褚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既然他们俩都是失败者,那你跟本王说说,依你之见,谁……才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话音刚落,卢金和旁边的几个亲卫,都紧张了起来。 沈牧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摇了摇头,像是拨浪鼓一样。 “王爷,您可别为难我了。皇家秘辛,天家大事,我一个小小的赘婿,哪有资格去想,更不敢去想。” 他躬了躬身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哎哟,实在是撑不住了,闹腾了这一晚上,眼皮子都打架了。王爷,要是没别的事,小子就先告退,带我家娘子回去歇着了。” 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一样! 一句困了,就把这天大的问题给推了回来。 看着沈牧那副无赖模样,诚亲王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好一个沈牧!真是个滴水不漏的小滑头!” “难怪啊,难怪陛下对你另眼相看。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又知晓进退,懂得藏拙,半点不贪恋权位。” “永安侯真是好福气,叶战那个老家伙不知道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能得你这么个女婿。” “说起来,沈贤侄啊,你如今也是名满京城的人物了。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不知道……贤侄可有纳妾的想法?我府上的长女,妍儿,你也见过的,那相貌,那身段……” 诚亲王的话还没说完,沈牧打了个寒颤,身上汗毛一下全竖起来了! 他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满是杀气的视线。 那是来自他家娘子的死亡凝视! “别!” 沈牧赶紧拒绝。 “王爷,您可千万别!这事儿您就别想了,小子福薄,消受不起!” 他一把拉住旁边叶凝烟。 “我有我家娘子一个就足够了!真的!告辞!王爷您忙着!” 说完,沈牧拉着叶凝烟,拽上旁边还在发愣的春桃,掉头就跑,那速度,比见了鬼还快,眨眼间就蹿出去了老远。 开什么玩笑! 还纳妾? 纳郡主? 是嫌命太长,还是觉得自家娘子的拳头不够硬? 今晚要是敢流露出半点意动,回家怕是要鼻青脸肿了。 三人一口气跑出几百米,沈牧才敢松开手,扶着墙大喘气。 刚喘了两口,叶凝烟冰冷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可以啊,沈牧。” 她环抱着双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现在是越来越受欢迎了嘛。前脚刚拒绝了一个公主,后脚又来个上赶着要嫁你的郡主。” “一个接着一个的美人儿,都想往你沈大才子的怀里塞呢!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你准备个大点的院子,好金屋藏娇啊?” 这酸味,隔着八丈远都能闻到! 沈牧一个激灵,满脸笑容地凑了过去。 “娘子!我的好娘子!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这能怪我吗?都是他们胡搞,跟我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娘子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这心里,眼里,装的满满的都是娘子您一个人……” 沈牧说到这,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一脸紧张的春桃,补充道: “……还有春桃!” “姑爷……” 春桃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低下头,两只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叶凝烟闻言,紧绷的嘴角微微扬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板起脸,啐了一口。 “油嘴滑舌!” 危机解除! 沈牧长长舒了口气。 夜色深沉,这一场搅动京城的夺嫡大戏总算落下了帷幕。 三人回到叶家,各自洗漱一番,便准备歇下了。 只是,当沈牧看着自家娘子和春桃一左一右,各自回了房间,并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今晚那个大被同眠、左拥右抱的美好愿望,终究还是没能实现。 沈牧这边总算熄了灯,准备在梦里跟周公大战三百回合。 第二百四十三章 谁也跑不了 “威胁老夫?” 卢金笑声一收,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秦宇。“二殿下,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威胁到老夫?” 他缓缓抬起下巴,朝秦宇身后那几个瑟瑟发抖的亲卫努了努嘴。 “就凭你身后那几只小猫?还是凭你这张嘴?” 秦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知道,跟这老匹夫讲道理是行不通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策反这些禁军! 他们是诚亲王的人,但也是大夏的兵! 自己是皇子,身份尊贵,他们没道理不听自己的! 秦宇心一横,绕开卢金,对着那三千铁甲骑兵振臂高呼: “将士们!你们不要被卢金这老东西给骗了!” “如今父皇不知所踪,大皇子秦轩昏聩无能,国不可一日无君!本殿下顺天应人,登临大宝,是为了我大夏的江山社稷!尔等皆是我大夏的子民,理应为本殿下效力!” “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武器,归顺本殿下,待我登基之后,人人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切莫自误前程!” 秦宇说得慷慨激昂,也充满了诱惑。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这些骑兵,等着他们倒戈卸甲,向自己这位真命天子俯首称臣。 然而,他失望了。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三千甲士,纹丝不动。 他们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甚至,根本就没人拿正眼看他。 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在陈国公的身上。 卢金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秦宇,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谢幕演出,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 “怎么样?” “二殿下,现在知道你的想法,有多么无知,多么可笑了吧?” 这……这不可能! 他们凭什么不听我的? 我是皇子!未来的皇帝! 他们怎么敢! 秦宇的脑子成了一锅沸腾的浆糊,所有的认知和自傲,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告诉你也无妨。” 卢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解释道:“禁军的统帅问题,陛下早就下过旨意,全凭诚亲王调遣。老夫能调动他们,靠的不是我这陈国公的招牌,而是王爷的手令!” 卢金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蔑地摇了摇。 “你呢?就凭你这张嘴,就凭你那几句空口白话,就想让他们背叛陛下,为你卖命?二殿下,你当他们是三岁娃娃吗?” 秦宇终于明白了,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卢金懒得再跟他废话,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觉得碍眼。 他朝着身后那群铁塔般的甲士,不耐烦地一挥手。 “还愣着干什么?” “把这个意图谋逆的乱臣贼子,给老夫绑了!” “喏!” 一队甲士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不!你们不能碰我!我是皇子!” 秦宇终于从绝望中惊醒,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开始挣扎。 “放开我!我是二皇子!你们这群狗奴才!” 然而,他的挣扎在这些身经百战的甲士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不过三两下,他就被按在地上,胳膊被反剪到身后,那根粗粝的牛筋绳一圈一圈,将他捆得像个待宰的猪羊,动弹不得。 没等秦宇从被捆成粽子的耻辱中回过神来,卢金的目光已经扫向了其他人。 “还有你们!” 他手指一划,指向秦宇身后的亲卫。 “一个都别想跑,全给老夫捆了!” 甲士们如狼似虎地扑上,讲这些亲卫捆了个结结实实,他们狼狈地跪在地上,再没了半点威风。 至于孙邦带来的那些府兵,更是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在铁甲骑兵明晃晃的刀锋下,一个个扔了兵器,被分批押送往禁军大营。 处理完这些杂鱼,卢金翻身上马,他看都没再看地上的秦宇一眼,径直朝着大皇子府的方向奔去。 没走多久,前军一片骚动。 卢金打马上前,大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方甲士回报:“国公爷,前面有人违反宵禁,在此闲逛!” 卢金脸色一冷:“全给绑了!”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一声高呼:“老国公,是我啊,沈牧!” 原来,被甲士围住的人正是要返回叶家的沈牧三人。 卢金一听是沈牧,立马上前查看,一看,果然是沈牧和叶凝烟。 卢金奇怪的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沈牧直言了当的回答:“看热闹呗!” 卢金愣了半晌:“看……热闹?你小子……,算了,你跟老夫一起吧!” 对于沈牧这样的回答,卢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牧却嬉皮笑脸的说道:“多谢老国公了!” 而此时,秦轩府邸的门前,诚亲王秦褚背着手,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脸色阴沉。 只见院墙内外,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府内卫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秦轩踉跄着冲进视野,当他看到自己府邸的惨状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是我的家府邸? 下一秒,滔天的怒火冲垮了他的理智。 “啊——!”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了疯似的冲向府门,双眼赤红,一脚踢开挡路的半扇破门。 他即将要冲进去的时候,却又猛地刹住了脚步。 那身青色的儒衫,那花白的头发…… 不……不会的…… 秦轩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当看清那张布满血污、双目圆睁的脸时,秦轩蹦困了。 他伸手探向老师的鼻息,指尖触到一片冰冷。 孟翰,死了。 “是——谁——!” 秦轩仰天怒吼,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是谁杀了我的老师!”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在旁边响起。 诚亲王快步上前,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孟翰,饶是他见惯了沙场生死,此刻心里也是暗叫不好。 秦宇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 他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杀谁不好,偏偏杀了孟翰! 杀了这位天下大儒! 他难道不知道,动了孟翰,就等于亲手斩断了自己通往那个位置的所有希望吗? 这下事情可真是闹大了! 秦轩的理智已经被仇恨烧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抄起旁边死去卫士掉落的长刀,转身就要往外冲。 “我要杀了秦宇!我要杀了他!” 秦轩知道,杀死老师的,就算不是秦宇,也和他逃不了干系。 所以,现在的他要去找秦宇拼命,要去为老师报仇! “拦住他!” 诚亲王的连忙命令亲卫阻止秦轩。 两名亲王府的甲士立刻上前,左右架住了秦轩的胳膊,任凭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放开我!皇叔!” 秦轩双目欲裂,疯狂地扭动着身体。 “我要为老师报仇!我要将秦宇那个畜生碎尸万段!” “够了!” 诚亲王大喝一声,镇住了秦轩。 第二百四十二章 乱臣皆擒 看看人家,清一色的玄铁重甲,坐下的战马高大神骏。 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再看看卢金手上那柄八卦宣花斧,寒光森然,一看就是砍脑袋的好器械。 全完了。 二殿下的计划,从卢金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跟诚亲王的禁军精锐硬碰硬? 别说三千,就是三百,都能把自己这点人马碾成肉泥。 孙握着刀的手开始发抖。 忽然。 当啷一声。 长刀脱手,掉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孙邦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下官……下官有罪!下官糊涂啊!” 他这一跪,他手下那些兵卒的士气也跟着散了。 连主将都投了,他们还打个屁?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过眨眼功夫,孙邦带来的兵马,武器丢了一地,全都跪了下来,连头都不敢抬。 在屋顶上的沈牧也见到了卢金。 “陈国公都出马了,今晚上的热闹,也将要落幕了!” “娘子,小桃子,我们回去歇息吧!” 沈牧看向了身边的两位美人儿。 叶凝烟柳眉一挑,而春桃则露出了一些娇羞的神色。 春桃也已经和沈牧圆了房,刚尝到男女欢爱滋味的她,每次一见到沈牧那暧昧的眼神,就不自觉的羞涩起来。 沈牧三人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准备返回叶家。 巷道里,刚刚还在亡命奔逃的郑中,此刻却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先是愣怔,随即狂喜上头。 哈哈! 天助我也! 秦宇这个蠢货,居然把诚亲王的人都给招惹来了! 卢金当众呵斥孙邦谋反,这不就摆明了是站在大殿下这边的吗? 也是,诚亲王向来跟大殿下走得近,卢金这次出手,定然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来为大殿下清理垃圾的! 郑中瞬间觉得腰杆子又硬起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袍,大步流星地朝着卢金走去。 他冲着卢金一拱手,朗声道:“哈哈哈,郑中见过老国公!没想到老国公也深明大义,站在大殿下这边!” “有老国公您亲自出马相助,秦宇那逆贼必定插翅难逃!待大殿下顺利登基,您老就是头一号的功臣!” 卢金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 他缓缓转过头,上下打量了郑中一番,一脸嘲讽的开口。 “呵,郑驸马要是不开口,老夫倒是险些忘了,这里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话音刚落,卢金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手中的八卦宣花斧猛地一顿地,爆喝一声。 “来人!” “给老夫把这位郑驸马,也一并拿了!” 随着卢金一声令下,他身后一队杀气腾腾的甲士一下冲了上来,手中长戈交叉,瞬间就将郑中围了个水泄不通。 郑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什么情况? 抓我? 为什么要抓我? 我们不是一边的吗? 郑中满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卢金。 “老国公!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您不是来对付秦宇那逆贼的吗?我们是一伙的啊!您为何要对本驸马出手?” 听着郑中那愚蠢的话,卢金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 这笑声,把郑中都给吓到了。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卢金俯视着一脸呆滞的郑中。 “谁告诉你,老夫是来对付秦宇的?” 他的语气十分冰冷,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在郑中心上。 “不光是秦宇那个逆贼,还有你这个助纣为虐的东西,老夫也一样要收拾!” “但凡是搅乱上京安宁,意图不轨的乱臣贼子……” 卢金的目光扫过跪地的孙邦,又落回郑中惨白的脸上。 “都在老夫收拾的范围之内!” 郑中彻底傻眼了。 卢金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来帮大殿下的? 难道……难道这老东西,谁都不帮,就是单纯来弹压叛乱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郑中瞬间就想通了一切。 诚亲王秦褚,皇帝的亲弟弟,手握重兵,向来不掺和皇子夺嫡的破事。 虽然和大殿下的关系比较好,似乎也只是因为他是长辈。 诚亲王就像一头盘踞在上京城里的猛虎,谁敢闹得太过火,他就会伸出爪子,把谁拍死。 今晚,秦宇闹得太大了,大到惊动了这头老虎。 而自己,这个屁颠屁颠跑来救援大殿下的驸马,在人家眼里,跟秦宇那伙人没什么区别,都是祸乱上京城的乱臣贼子! 想通了这一点,郑中最后侥幸也烟消云散。 他看了一眼把自己围住的甲士,脸上露出了一些苦涩的笑容。 至于反抗? 拿什么反抗? 拿自己这颗脑袋去撞人家的枪尖吗? 郑中苦涩地笑了笑,干脆放弃了挣扎,任由那几个甲士粗鲁地卸掉他的佩剑,用牛筋绳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就在郑中彻底沦为阶下囚的时候,巷道的另一头,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秦宇带着亲卫,终于追了过来。 可当他冲进巷道,看到的却是让他愤怒的一幕。 自己的人,黑压压跪了一地,兵器丢得满地都是,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孙邦那个废物,更是被两个甲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那个手持宣花大斧陈国公卢金。 完了。 秦宇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卢金怎么会在这里? 诚亲王插手这件事了? 卢金也看见了他,顿时乐了。 “呵呵,二殿下,你来得正好。” “也省得老夫再费工夫,满城去找你了。” 他用斧柄轻轻敲了敲地面,发出咚一声闷响,震得人心头发颤。 “今夜,你煽动兵部,意图谋逆,罪无可恕。” “二殿下,老夫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动起手来,老夫没个轻重,伤了你金贵的身体,那就不好了。” 这番话,说是劝降,听在秦宇耳朵里,却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自认天命所归,今夜本该是他登临九五的辉煌时刻,却被这老匹夫三言两语说成了不值一提的闹剧! 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令他失去了最后那点理智。 “老国公,你不要太过分了!” 秦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卢金厉声叫嚣道:“今夜,本殿下就是要夺取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父皇失踪,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这是为国除奸,拨乱反正!谁也阻拦不了本殿下!” 他往前踏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若是再敢阻拦,休怪本殿下不客气!” 听到这番堪称幼稚的威胁,卢金非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雄浑霸道,满是轻蔑的味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国公神兵天降,叛军魂飞 秦宇的话让孙邦愣住了。 是啊……殿下说的,好像是事实。 儒家能传承千年不倒,靠的是什么? 不就是靠着这份审时度势,在新主子面前跪得比谁都快吗? 所以他们才能长盛不衰,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孙邦失神的这一瞬间,秦宇已经重新举起了弓。 “老东西,本殿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是让,还是不让!” 孟翰脸上的笑容依旧,他赌秦宇不敢。 赌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老夫说了,有本事,就射杀了老夫!” 孟翰说着,还挺了挺胸膛。 “如你所愿!” 秦宇松开了手指。 “嗖——!” 孟翰甚至能看清那支箭的箭头,如何在他瞳孔中越放越大。 他没有躲。 也来不及躲。 噗嗤! 沉闷的入肉声响起。 利箭精准地射中了孟翰的胸口,巨大的力道带着他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箭羽兀自在他胸前剧烈地颤抖。 孟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没入胸口的箭矢,又缓缓抬起头,看向十数步外的秦宇。 孟翰艰难地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秦宇。 “你……你怎敢……” 话未说完,他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石板上。 鲜血,从他的身下汩汩涌出,染红了那身干净的儒衫。 一代大儒,当场气绝。 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以及他胸口那支依旧在微微颤动的箭羽。 死了。 大儒孟翰,就这么死了。 被二皇子秦宇,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箭射杀。 沈牧看到这一幕,不住地摇头。 “这个秦宇,哎!多好的机会啊,就这样让他错过了!” 叶凝烟很疑惑,侧目看向他:“什么多好的机会?” 沈牧轻声道:“成为储君的机会啊!” 叶凝烟更加疑惑了:“他有机会成为储君?” 沈牧点头:“是啊!今晚他只需要在家里闷头大睡,就有成为储君的机会,而且机会非常大!” “可惜了!他太急躁了!” 沈牧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叶凝烟歪着脑袋沉思,对于沈牧的话,她确实有些想不明白。 而下面的杀戮,还在继续。 “还愣着干什么?” “给本殿下,杀!” “一个不留!” 还在发愣的士卒看着秦宇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脸上露出了一些凶狠的神色。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举起手中的刀,冲破了那道再也无人守护的大门。 “杀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了秦轩府邸的夜空。 昔日里歌舞升平、金碧辉煌的皇子府,顷刻间化作了人间炼狱。 秦宇踩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一脚踹开秦轩的书房大门。 里面空空如也。 他又冲进寝殿,除了几个被吓得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侍女,依旧没有秦轩的影子。 “人呢?” 秦宇一把揪住一个侍女的头发,面目狰狞的问:秦轩那个狗东西,滚哪儿去了?!” 那侍女吓得断断续续说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啊……” “不知道?” 秦宇怒极反笑,一把将她甩在地上,目光扫过另一个蜷缩在角落,衣着华贵、姿色最是出众的女子。 那是秦轩最宠爱的侧妃。 “你,过来。”秦宇用刀尖指着她。 侧妃颤抖着爬了过来,泪水涟串,不住地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饶你?” 秦宇蹲下身,用刀身拍了拍她梨花带雨的脸蛋。 “告诉本殿下,秦轩去哪了。说出来,你不仅能活,以后还能继续当你的侧妃。” “我……我真的不知道……”赵侧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皇子……他晚上出去后就没回来……” “废物!” 秦宇的耐心彻底耗尽,找不到秦轩,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就全都是个笑话! 他指着地上瘫软如泥的侧妃,对身后的亲兵冷冷道:“赏给你们了。” 亲兵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淫笑,一拥而上。 侧妃绝望的尖叫着,却无济于事。 也就在此时,府邸之外,喊杀声震天。 “怎么回事?” 秦宇眉头一皱,提着还在滴血的刀就往外走。 刚到前院,就见孙邦正指挥着士卒,与另一伙人马杀得难解难分。 那伙人个个黑衣蒙面,出手狠辣,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悍不畏死。 为首一人,正是驸马都尉,郑中! 郑家死士! 秦宇一眼就认了出来。 秦轩的狗,来得还真快! “孙邦!”秦宇厉声大喝:“给老子杀了他们!” “是,殿下!” 孙邦得令,精神大振,亲自带队冲杀上去。 郑家的死士虽然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但毕竟人数处在绝对劣势。 在孙邦带领的正规军反复冲杀之下,阵型很快被撕开,不断有人倒下。 “哈哈哈!” 秦宇看着节节败退的郑中,发出了畅快至极的大笑。 “郑中!你这条秦轩的好狗!” 他一步步逼近,手中的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你们的主子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你们还来送死?” 他猛地将刀尖指向郑中,眼中满是戏谑的神情。 “告诉本殿下,秦轩那个狗东西到底藏哪儿了?” “只要你说出来,本殿下可以既往不咎!你郑中,以后还是大夏风光的驸马!” 秦宇本是想用威逼利诱击垮郑中的心理防线。 可这话落在郑中耳朵里,却惊喜万分。 他问我大殿下在哪儿?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根本没抓到大殿下! 大殿下他……跑了! 既然秦轩没事,那他还在这里跟秦宇死磕个什么劲? 保存实力,回去跟父亲从长计议才是正道! 一瞬间,郑中就做出了决断。 他虚晃一招逼退面前的对手,猛地向后一跃,厉声喝道:“撤!” 剩下的十几个死士闻令,毫不恋战,立刻收缩阵型,护着郑中就向外突围。 “想走?” “晚了!” 他朝孙邦使了个眼色:“给本殿下追!一个都不能放跑!” “遵命!” 孙邦带着一队人马,紧紧追了上去。 眼看郑中等人就要被追上,巷道的另一头,一队铁甲骑兵忽然冲了出来! 为首一员大将,身披重铠,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八卦宣花斧,威风凛凛! 孙邦定睛一看,魂都快吓飞了。 陈国公,卢金!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孙邦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胯下的战马人立而起,险些将他掀翻。 不等他反应过来,卢金便怒吼道: “孙邦!你好大的狗胆!” “竟敢在上京城内擅动兵马,围攻皇子府邸!” “你这是谋反!” “是诛九族的大罪!” 孙邦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兵马。 他的这些兵马,在寻常百姓面前可以作威作福,可跟眼前这支队伍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第二百四十章 皇子府危!叛军破门在即 郑权发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显得很是着急。 忽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神色。 “罢了!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既然已经上了船,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拼死一搏!” 他猛地转向自己的儿子:“中儿!” “你立刻调动我郑家豢养的所有死士!!带上府里所有能战的护院家丁!” “去支援大殿下!” “我们赌的就是大殿下继承大统!现在,就是我们郑家表忠心的最好时机!必须让他,让所有人都看到,我郑家,是坚定不移站在他这边的!” 郑中双拳一握,眼中爆出精光。 “父亲,孩儿这就去!” 这可是天赐良机! 平日里想给大殿下表忠心,还得看他的脸色。 但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 只要今夜救驾成功,郑家便是板上钉钉的从龙第一功臣! 这种泼天的富贵,怎能不让他热血沸腾! 郑权发看着儿子那副急切的模样,心里满是担忧。 他伸出手,重重地按在郑中的肩膀上。 “中儿,记住,小心行事!” “大殿下那边,我们固然要救。但你也要看清楚形势,诚亲王府那边到底是什么动静,禁军又是什么态度……” 老狐狸的谨慎,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若事不可为,保住性命要紧,明白吗!” 郑中重重地点了点头。 “父亲放心!孩儿晓得!” 话音未落,郑中已转身大步流星地跨出书房。 院子里,上千名穿着黑色劲装的死士,早已悄无声息地集结完毕。 他们是郑家耗费无数金银,豢养了数十年的底牌。 随着郑中一声低喝,这谢死士瞬间涌出府门,悄无声息地汇入了上京城深沉的夜色之中。 就在郑家派出援兵的时候,大皇子府的守卫已经要扛不住了。 “杀!给我杀进去!” 叛军阵前,孙邦双目赤红,挥舞着佩刀,声嘶力竭地催促着。 两千名士兵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秦轩府邸那摇摇欲坠的大门。 门板上的木屑横飞,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光是大门,就连院墙周围也都竖起了不少梯子。 一些叛军正要翻过梯子,却被府内守卫一箭射杀。 可守卫毕竟太少了。 眼看着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在撞木的轰击下,就要破裂开来! 就在这时,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变故发生了。 “吱呀——” 那扇即将被攻破的大门,竟然从里面被缓缓打开了。 喧嚣的战场,在这一瞬间诡异地安静下来。 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一个穿着干净儒衫、须发皆白的身影,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手无寸铁,脸无惧色。 就那么平静地站在秦宇一干人面前。 孙邦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是这个老家伙! 二皇子秦宇也认出了来人,他脸上的亢奋神情瞬间凝固。 只见那老者环视了一圈杀气腾腾的叛军,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秦宇身上,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全场: “老夫,大儒孟翰!” “尔等乱臣贼子,要想踏入皇子府半步,便先从老夫的尸体上踩过去!” 孟翰! 当朝大儒,大皇子秦轩的老师,天下读书人的领袖之一! 孙邦赶紧凑到秦宇身边,急声道:“殿下,此人杀不得!他是孟大儒,士林领袖!动了他,就算我们……就算我们事成了,也会被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啊!” 这还怎么打? 总不能真的下令让士兵从一个手无寸铁的大儒身上踩过去吧? 这要是传出去,二殿下的名声就全臭了! 眼看就要推开胜利的大门,却被一个老头子堵死了路,秦宇的理智正在逐渐消失。 他根本听不进身边人的劝,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杀进去,杀死秦轩! 他手里的剑尖直指孟翰,嘶吼道:“老东西!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挡本殿下的路!” “赶紧滚!不然等我坐上那个位子,就灭了你儒家传承!” 这话一出口,不管是叛军,还是秦轩府邸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灭儒?这是疯了吧! 谁知孟翰听了,竟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 “老夫今天就告诉你,你当不了皇帝。” “天下那么多读书人,就凭你刚才那句话,他们就不会答应。” “天下那么多世家,看你今晚这副德行,更不会答应!” 孟翰没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气势逼人! “啊——!” 秦宇彻底疯了,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卫,红着眼睛咆哮到:“把本殿下的弓拿来!” 一个亲卫手忙脚乱地递上硬弓。 秦宇粗暴地夺过来,搭上箭,弓弦被他拉得咯吱作响,箭头对准了十几步外那个笔直的苍老身影。 “孟翰!”我最后问你一遍,让,还是不让!” 箭头直指面门,孟翰却像是没看见,反而仰头大笑。 “哈哈哈!好啊!真不愧是大夏的皇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满脸嚣张的说:“来,往这儿射!让天下人都瞧瞧,你是怎么杀了老夫,踩着儒生的骨头坐上那个位子!” 这一声笑,彻底点燃了秦宇的怒火。 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弓弦被拉得更紧了。 孙邦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按住了秦宇的胳膊。 “殿下!使不得啊!” 完了,殿下是真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孟翰,这不等于自绝于天下吗? 不光孙邦吓得不轻,就连沈牧和叶凝烟也被吓到了。 原来,沈牧在看到老丈人布置叶家防御之事时,觉得今晚外面定然热闹非凡,叫上叶凝烟和春桃,直接去了秦轩府邸外。 果然看到了秦宇带着兵马包围了这里。 三人躲藏在临街的一处屋顶,看着眼前这一幕。 当见到秦宇竟然要射杀孟翰的时候,沈牧倒吸一口凉气。 “这秦宇,真是疯了啊!孟翰是能这么杀的吗?” 沈牧低声说道。 叶凝烟闻言,眉头一皱:“不能这么杀?那你的意思是说,他还是能杀的?” 沈牧点头:“当然!要杀死这种大儒,只是不能用刀兵加身的方式而已!” “至于想要杀死他,办法多着呢!” 沈牧对孟翰这种大儒,并没有什么好感。 至于要杀死孟翰,沈牧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儒家经典,辩死他。 作为后世之人,儒家经典早就被无数人解释了无数遍。 沈牧自信自己所掌握的之事,一定能辩得孟翰钻牛角尖,然后想不开自刎归天! 叶凝烟正想要问些什么,沈牧却指了指下面。 叶凝烟顺着沈牧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孙邦拦住了秦宇。 “殿下,那是孟翰!是天下读书人的头儿!杀了他,咱们就跟全天下的读书人结了死仇!就算今晚……就算赢了,那位置您也坐不稳啊!” “坐不稳?” 秦宇一把将他甩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反正今晚弄不死秦轩,我一样当不了皇帝!” 搏一把,还有活路。 不搏,现在就得死。 这念头让他反倒不那么燥了,脸上那股疯劲儿慢慢沉淀下来,嘴角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至于以后?” “孙邦,你当那些儒生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嘴上仁义道德,骨子里比谁都怕死。” “你信不信,今天我把他射死在这儿,只要我坐上那个位子,他们最多哭丧两天。” “第三天,就得拿着歌颂本殿下功德的文章,排着队跪在我面前喊万岁。” 每次换皇帝,冲在最前头表忠心的,不就是这帮人吗? 只要我成了新主子,他们就是最听话的狗。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的封地,在南越! 这时,秦褚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大侄子,走吧。跟皇叔一起,去亲眼看看你那个愚蠢的弟弟,是如何在这场闹剧中落幕的!” 这一刻,秦轩之前所有的猜忌,都烟消云散了。 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皇叔终究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什么看戏,什么置身事外,都是说辞! 他脸上立刻堆满了得意的笑容,对着秦褚说道:“看来,皇叔心里还是最在意侄儿的嘛!” “嘴上说着不管不顾,真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要帮本殿下,对付秦宇那个逆贼?” 听着这话,秦褚刚迈出去的脚步骤然一顿。 他转过身,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秦轩,摇了摇头。 “不,你又说错了。” “本王帮的,不是你秦轩。而是我秦家的江山,是大夏的安稳。” 不等秦轩品出这话里的意思,秦褚又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王号,陛下今日已经跟本王商议着,拟定好了。” 王号? 秦轩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出现在他脑海里。 只有确定无法继承大统的皇子,才会被定下王号和封地! 只听秦褚缓缓说道:“越!你的封号是越,以后你就是越王了” “但陛下说了,你的封地……不在大夏。” 秦褚看着秦轩瞬间惨白的脸,继续说道:“你的封地,在南越。” “陛下还说,你既然这么争强好胜,这么喜欢折腾,那索性就给你个天大的机会,自己去争一个天下出来!” “越州以南,那片蛮荒之地,你打下多少土地,那……就都是你自己的!” 秦轩的封号,其实和沈牧也是有着一定关系。 原来,在两天前,皇帝秘密召见了沈牧。 沈牧原本以为皇帝是想询问自己那些差事。 结果一见到皇帝,皇帝就开口问道:“沈牧啊,你觉得,这大皇子,该给他什么封号好呢?” 沈牧一听,就知道秦轩是当不了储君了。 不过这王号也不是他能决定的,所以沈牧立马开口道:“陛下,这皇家之事,草民可不敢有什么想法!” 皇帝听到这话,面色一冷:“朕让你说,你就赶紧说!” 沈牧只得询问:“不知陛下心里有什么想法呢?” 皇帝皱眉:“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找你来!毕竟你鬼点子特别多!” “这大皇子,毕竟是朕的长子,就算当不了储君,这王号也不能差了,但也不能掌权,要不然对以后的朝堂来说,将会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沈牧一听,心里就有底了。 他立马开口道:“陛下,既然如此的话,那何不封他到化外之地?” 皇帝不解,示意沈牧继续说。 “陛下,在我大夏越州之南,是为南越,地域广袤而不服王化,陛下可以封大殿下为越王,暂借越州之地三年,让其厉兵秣马,南下征伐,所得之地,皆为越国!” “大殿下初始之时或许对陛下有所怨恨,但数年后征伐而得大片土地,可自立为皇之时,必不再怨恨陛下也!” 皇帝听到沈牧这番话,立马拍板定下了秦轩的封号。 就这样,秦轩这位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大皇子,变成了越王。 南越。 蛮荒之地。 自己去争一个天下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秦轩的胸口,将他引以为傲的皇长子身份,砸得粉碎。 他整个人都懵了,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呆立在原地。 父皇……父皇真的要废了我! 不! 我不信! 这一定是诚亲王在动摇我的心志,让我自乱阵脚! 父皇怎么可能这么对我? 我是长子! 我母妃是贵妃! 我身后有郑家和那么多朝臣支持! 秦宇那个蠢货拿什么跟我争? 父皇字可能会封我为越王? 秦轩死死的看着诚亲王,脸上满是不信的表情。 看着秦轩那副不信邪的模样,秦褚连多解释一个字的兴趣都没有了。 跟一个已经钻进牛角尖的蠢货,没什么好说的。 他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一旁的甲架。 “唉,秦宇这个小王八蛋,大半夜的不让本王睡个安稳觉,非要出来蹦跶。” 亲卫立刻上前,替秦褚卸下常服,换上那套玄铁重甲。 甲叶碰撞,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充满了杀气。 “等会儿抓到他,看本王不好好炮制他一顿!” 秦褚一边嘟囔着,一边自己扣上了护腕,那熟练的动作,根本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反倒像个沙场老将。 不过秦褚他确实是皇室第一大将,功勋卓著! 穿戴整齐,秦褚一把抓过旁边亲卫捧着的头盔,转身就往外走。 路过秦轩身边时,他甚至都没看对方一眼。 王府大门外,三百亲卫早已集结完毕,披甲持锐,一看就知道是以一敌十的精锐之士。 眼看着秦褚真的要亲自带兵出门,秦轩终于从呆滞中惊醒。 不管诚亲王说的是真是假,眼下,他确实是要去平定秦宇的叛乱! 秦宇倒了,得利的终究是我! 我不能就这么傻站着,我必须跟过去! 我得亲眼看着秦宇那个混蛋是怎么完蛋的! 而且,我也必须出现在平叛的现场,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想明白这一点,秦轩也顾不上面子了,连忙提着袍角,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皇叔!等等侄儿!” 诚亲王府的亲卫刚刚涌上长街,另一头,二皇子秦宇的军队,也已杀到了大皇子府的门前。 此时的秦轩府邸之外,火把连天,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两千多名临时拼凑起来的士卒,将宏伟的皇子府围得水泄不通。 府内早已乱成一团,家丁护院们瑟瑟发抖。 叛军阵前,秦宇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脸上满是疯狂的表情。 他的身边,是满脸死灰的杜恪明。 杜恪明是反对动用刀兵的,但秦宇不听,孙邦又被秦宇说服。 他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只有干掉秦轩! 只要这个大皇子死了,秦宇就有可能继承皇位了! 富贵险中求! 今晚,只有赌了! 此时的秦宇胸膛剧烈起伏,他已经在幻想着自己黄袍加身的样子了。 激动之下,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遥遥指向前方灯火通明的秦轩府邸,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给我杀!” “第一个冲进府门的,赏黄金千两,官封校尉!” 喊杀声瞬间震天动地…… 这个消息也传入了郑家。 “砰!” 郑权发一掌拍在书案上,气得浑身发抖。 “疯了!秦宇这个竖子,真是疯了!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公然带兵围攻大皇子的府邸!这是谋反!赤裸裸的谋反!” 郑中眉头紧锁,脸色比他父亲还要凝重。 “爹,恐怕不是他疯了,而是他被逼急了。” 郑权发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儿子。 只听郑中沉声分析道:“大殿下有我们郑家和朝中诸多大臣支持,根基稳固。秦宇肯定是感觉到了危机,知道再按部就班地争下去,他没有半点胜算。所以,他才要行此险招,这是狗急跳墙,想一招制胜,直接把大殿下这个最大的对手给干掉!” 说到这里,郑中叹了口气,随后继续往下望。 “我们郑家,早就和大殿下绑在一条船上了。一旦大殿下出事,秦宇那个阴险小人若是得了势……到时候,我们郑家上下,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这番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郑权发的头上,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是啊。 没有退路了。 从他们选择支持大皇子的那一刻起,郑家就已经是这场夺嫡之战中,押上了全部身家。 赢,则从龙之功,家族再上一层楼。 输,则可能满门抄斩,万劫不复。 第二百三十八章 秦宇敢调动兵马? 秦宇见状,狰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狂笑,他亲自上前扶起孙邦,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孙尚书,本殿下果然没有看错你!待事成之后,你便是本殿下座下第一功臣!” 得了这句许诺,孙邦再无迟疑,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秦宇的府邸。 很快,兵部直属的一些军队都得到了命令。 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士卒被从睡梦中叫醒,在各自长官的喝令下,开始朝着二皇子府的方向集结。 秦宇站在府内高楼,看着下方不断汇聚的兵马,感受着那股力量,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之中。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踏着秦轩的尸骨,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 秦宇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瞒不过早已在京城布下无数眼线的秦轩。 “你说什么?秦宇那个废物,敢调动兵马?” 秦轩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一直以为,秦宇只会玩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 没想到,他竟然敢亮出獠牙,要跟他正面硬撼? 谁给他的胆子? “殿下,消息千真万确!孙邦已经调动了兵部的人,看方向,是冲着我们来的!” 秦轩闻言,冷笑着说。 “好,好得很!本殿下还愁找不到由头弄死他,他自己倒把脖子伸过来了!” “传令下去,府中护卫全员戒备!另外,立刻调动我们的人手,准备迎战!” 然而,命令下达后,心腹却面露难色,小声道:“殿下……我们的人手,大多是江湖好手和府中私兵,对付刺客可以,但要和成建制的兵马正面抗衡,恐怕……”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秦-轩的头上。 是啊,他忘了,这是在上京城,天子脚下! 谁敢明目张胆地养一支私军? 论真正的兵权,他手上的力量,根本无法和有兵部尚书支持的秦宇相比。 不过整个上京城,最精锐,最核心的战力,始终牢牢攥在一个人的手里。 那个人,就是诚亲王秦褚! 一个让他不久前才颜面尽失的名字,浮现在秦轩的心头。 去求他? 那个老狐狸,刚刚才在春风楼,和沈牧那个赘婿一唱一和地让自己丢尽了脸面! 现在去找他,不等于把脸伸过去让他打吗? 可不去求他,今晚这一关,恐怕真的难过! 秦宇那个疯子,是真的会下死手的! 面子和性命,哪个更重要? 秦轩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求生的欲望还是压倒了一切。 “备马!去诚亲王府!” 秦轩前往诚亲王府的时候,叶家此刻也紧张万分。 叶战被剥夺了兵权,现在上京城又乱了,叶战不得不为家族安全忧虑。 然而沈牧却冲着老丈人咧嘴笑了起来。 “岳父大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别忘了,我弄得连弩,家里面可是有十几张的!” “就算真的有人不长眼,我们叶家的家丁护院,凭借着这十几张连弩,也能让那些不长眼的有来无回!” 听到女婿的话音,叶战也是松了一口气。 “好女婿!我叶家,果真还是要靠你的啊!” 叶战说完,便匆匆带着家丁护院沿着叶家院墙布防。 看着如此紧张的老丈人,沈牧微笑着摇头。 “今夜这京师,注定不平静了啊!” …… 此时的诚亲王府邸,秦褚正要准备休息了,管家前来通报,说大皇子秦轩求见。 “不见。” 秦褚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管家正要出去,可此时府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喧哗。 紧接着,就看到秦轩竟是不顾王府护卫的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秦轩!” 秦褚霍然起身,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你好大的胆子!别以为你是大皇子,就能肆意强闯本王的府邸!” 这一声吼,,让秦轩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就弯腰行礼。 “皇叔息怒!” “侄儿绝非有意冒犯!实在是事态紧急,不得不出来找皇叔!” 看着秦轩那副火烧眉毛的样子,秦褚眉头一皱。 随后他便慢悠悠地坐了回去,显然不想去管秦轩的事情。 秦轩急得额头冒汗,赶紧大声说道。 “皇叔!秦宇他反了!他竟敢伙同兵部尚书,调兵要攻打我的府邸!侄儿不是怕他,是怕他这一闹,让京中百姓遭殃啊!还请皇叔看在江山社稷的份上,速速调动京营,弹压乱军!” 秦褚闻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秦轩啊……” “就在之前,春风楼里,沈牧那小子,已经把你这条路看到头了。” 秦轩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心里也暗叫不好。 只听秦褚不咸不淡地继续说: “他说,你啊,当不了皇帝。” “所以啊,还折腾什么呢?没用的。” “安安生生站着,陪本王……把这出戏看完吧。” 诚亲王的话,让秦轩处于暴走的边缘了。 看戏? 自己的府邸被重兵包围,生死一线,这个当皇叔的,竟然让自己站在这里陪他看戏? 看自己怎么死吗? 暴怒的秦轩冲着诚亲王嘶吼了起来:“皇叔!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真以为,让秦宇那个废物坐上龙椅,你就能有什么好下场?他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这个功高震主的老家伙!” 秦轩口不择言,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诚亲王帮助自己。 然而,秦褚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而打断了秦轩的咆哮。 “放心吧,秦宇他也当不了皇帝。” 秦褚的语气平淡无比,似乎这皇位传承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你,还有秦宇,将来能当个逍遥快活,手里没半点权力的闲散王爷,就已经是陛下对你们最大的恩典,是你们最好的下场了。” 什么? 我和秦宇,都当不了皇帝? 只能当个闲散王爷? 这老家伙在说什么胡话! 他凭什么这么说? 秦褚看着他的反应,心里觉得好笑,却懒得和他再费口舌解释。 跟蠢人讲道理,那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大侄子啊……” 他拖长了音调,一脸戏谑的说道:“既然你非要这么想,那也行。今晚,你就在皇叔这儿待着,哪儿也别去。” “皇叔我啊,亲自出手,替你镇压了秦宇的叛乱,如何?” 话音未落,秦褚从腰间解下一块玄铁令牌,看也不看,反手就扔给了身后的亲卫统领。 “持本王令牌,立刻去一趟陈国公府!” “让陈国公卢金,即刻调动他麾下的府军,将二皇子统帅的所有乱兵,就地缴械!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命!” 亲卫统领接过令牌,转身立马前往陈国公府邸。 陈国公卢金? 那是父皇的铁杆心腹,想要谋反的诚亲王,能调动他的兵马? 不过他的人马一动,秦宇那点兵力,便不堪一击了! 眼见危机就要被化解,秦轩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这个皇位,你,没希望! 然而此时的沈牧表情古怪,看向秦轩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傻子。 “不是……我说大殿下,你这想得也太多了吧?” “我之所以跟你打这个赌,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以后听你叫我大哥,会很有意思罢了!”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是想要跟你混,还觉得我死要面子了?” 沈牧说完,看着秦轩那瞬间僵硬的笑容,忽然一拍大腿,做恍然大悟状。 “哦!对了!你该不会以为……我刚才说你当不了皇帝,是跟你开玩笑的吧?” 他收起所有玩笑的神色,身体微微前倾,无比认真的对着秦轩说道: “那我就再一次明确地告诉你。” “这个皇位,你,没希望的!” 如果说之前的话是羞辱。 那现在这句话,就是挑衅了! “沈——牧——!” 秦轩这回是真的怒了。 他再也维持不住那份皇子的风度,整个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你太过分了!” “本殿下好言相劝,给了你台阶,给了你机会!” “但没想到,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知死活!” 秦轩的眼神里,杀意沸腾。 “既然这样的话,那本殿下……也就不会再对你手软了!” “来人!” 随着秦轩的怒吼,门外候着的侍卫齐齐踏入楼内。 然而,这些侍卫的脚步,却在离沈牧三步之遥的地方,不约而同地停住了。 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不敢动。 因为,诚亲王秦褚此时就站在沈牧的旁边。 他甚至没看那些侍卫一眼,只是将目光落在了秦轩身上。 秦轩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眼赤红,他见侍卫们竟然无动于衷,更是怒火攻心,用手指着沈牧,大声咆哮着。 “还愣着干什么!给本殿下上!把这个大逆不道,擅议储君,侮辱皇子,咒本殿下混账东西,拖出去,就地砍了!” 一连串的罪名,每一个都足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真的动了杀心! 在秦轩开来,一个不能为他所用,还敢如此羞辱他的大才,留着,只会成为心腹大患! 秦轩此刻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我看谁敢动!” 诚亲王终于开口了。 他缓缓向前踏出一步,挡在了沈牧身前。 “秦轩,你疯了?” “这里是天子脚下,不是你的大皇子宫!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在这里不经审判,擅自杀人!” “本王今天还就把话放这儿了!有本王在,你想杀沈牧,绝无可能!” 秦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位皇叔,今天竟然会为了一个赘婿,跟自己撕破脸皮! 他知道,有诚亲王这尊大神杵在这里,今天想杀沈牧,确实是不可能了。 他带来的这些侍卫,根本不敢在诚亲王面前动手。 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那他大皇子的脸面何存! 秦轩的目光扫过角落,落在了被诚亲王亲兵看押着的贺一诚和刘文身上。 一个念头,瞬间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他脸上怒气一收,转而浮现出阴冷的笑容。 “好,很好!皇叔,你为了一个外人,当真连侄儿的面子都不给了?” 他话锋一转,抬手指向贺一诚和刘文。 “皇叔,你要杀我的人,那我便要杀你保的人,这很公平!” “今天,你要么放了贺一诚和刘文,要不然,就别怪本殿下不讲情面,今天这事,咱们就耗到底!” 这是一种交换! 诚亲王眉头一皱。 他看了一眼刘文和贺一诚。 杀这两个废物,什么时候都有机会。 可沈牧不一样。 陛下明显对他另有重用,要是真死在了这里,自己没法跟陛下交代。 用两个迟早要死的废物,换沈牧今日的平安,这笔账,划得来。 想到这里,秦褚瞥了秦轩一眼,不屑的挥了挥手。 “行!” “今天,本王就给你这个侄儿一个面子。” 他对着自己的亲兵命令道:“放人。” “你可以带着他们滚了。” “你!”秦轩被那个滚字呛得脸色一白。 但总归是把贺一诚和刘文救了下来,他强压下怒火,狠狠地瞪了沈牧一眼。随后,他一甩袖袍,带着一脸懵圈的贺一诚和刘文,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春风楼。 随着秦轩一行人的离开,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是烟消云散了。 诚亲王这才转过身,那张严肃的脸上,竟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你小子……” 他摇了摇头,失笑道:“说真的,刚才那一瞬间,本王还真差点就信了,以为你小子是变着法儿,找个台阶要投效秦轩那个蠢货呢。” 沈牧闻言,呵呵一笑。 “投效那个蠢货?” 沈牧看着诚亲王,一脸认真地反问。 “王爷,我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觉得人生太顺利,非要给自己找点刺激?” 这话说得,差点没把诚亲王给逗乐了。 他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本王就奇怪了,你怎么就那么笃定,秦轩当不上皇帝?他可是皇长子,母妃又是贵妃,占着大义名分,于情于理,似乎都是他继承大统啊。” 沈牧懒洋洋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就一点。” “他,太急了。” “王爷,您想想,咱们的陛下,如今春秋鼎盛,雄心勃勃,正是要大展拳脚,开创盛世的时候。结果呢?他这个当儿子的,天天不想着怎么为父分忧,却一门心思盯着那把龙椅,搞得满城风雨,朝堂上下乌烟瘴气。” “您说,陛下心里能高兴吗?” 沈牧摊了摊手,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 “不光是他,我看那位二殿下,也没多少希望。一个蠢在明处,一个坏在暗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换句话说……” 沈牧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惊天大秘密。 “现在这俩争得最凶,斗得你死我活的,将来啊,基本上都是在旁边看戏的命。” “反倒是那些现在不争不抢,安安分分的,说不定才是最有希望的那个!” 诚亲王听完沈牧这一番话,那双虎目里精光闪烁。 他下意识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心中无比震撼。 这小子……看得是真透彻! 第二百三十五章 相位虚位以待? 沈牧自然感觉到了身边小丫头的紧张,他随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不用担心。 随后嘴角一咧,朝着秦轩的方向笑了笑。 “怎么着,大殿下?” “您这又是要找我的麻烦了?” 这话说的,要多随意有多随意,没有半点对皇子的敬畏之心。 秦轩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态度。 秦轩心里冷笑一声,却收敛起了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沈公子说笑了,本殿下怎么会是来找你麻烦的呢?” 他往前走了两步,姿态放得颇低,语气也显得诚恳无比。 “说实话,本殿下一直很欣赏沈公子的才华。无论是之前的赌约,还是新式弓弩,都让本殿下大开眼界。” “以你的聪明才智,若是能辅佐本殿下……” “待本殿下登基之后,相位虚位以待!届时你我君臣携手,定能开创我大夏前所未有的盛世!” “不知沈公子,意下如何啊?” 这番话,换做任何一个有野心的臣子,恐怕早就纳头便拜了。 这可是来自未来皇帝的许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位啊! 然而,沈牧听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怎么样。” 三个字轻飘飘的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大皇子的许诺,看似诱人,但可惜,这位注定当不了皇帝啊,他太急了! 秦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沈牧,满脸的怒火。 “沈牧,你不要不识好歹!” “本殿下爱才,才给你机会。你若是不为本殿下所用……” “那本殿下,只能……弄死你!” 最后三个字,杀意毕露! 然而,面对这赤裸裸的死亡威胁,沈牧非但没怕,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不大,却异常刺耳。 “弄死我?” 沈牧抬起头看向秦轩。 “大殿下,不是我瞧不起你。就凭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你还没那个本事。” 疯了! 这沈牧绝对是疯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秦褚的亲卫在内,看向沈牧的眼神都像是看一个死人。 当众拒绝大皇子的招揽,还敢如此嘲讽他!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秦轩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色几经变化,变得非常难看。 他这辈子,从未受过这等羞辱! 可沈牧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如遭雷击。 只听沈牧扯开一把椅子,随后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 “秦轩啊,听哥一句劝,别天天做那个皇帝梦了。” “你啊,登不了基的。” 这话一出口,比刚才秦褚拿鞋底抽人还要令人震撼! 然而沈牧完全无视了秦轩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你现在要是老老实实当你的大殿下,夹起尾巴做人,等将来说不定还能去封地当个逍遥王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可你要是还像现在这样,上蹿下跳,非想着那个位置……” 沈牧顿了顿,看着秦轩,嘴角露出怜悯的笑意。 “那等着你的最好结果,也就是……。” “终身监禁!” 这四个字,轻飘飘地从沈牧嘴里吐出来时,整个春风楼,落针可闻。 秦轩此时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更是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秦轩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 “沈牧啊沈牧!你这张嘴,真是会胡说八道呢!” “本殿下乃是父皇长子!母妃是执掌后宫的贵妃!皇后又无子嗣!所以这大夏的江山,本就该是我的!顺位继承,合情!合理!” “你!一个赘婿,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咒本殿下当不了皇帝?” 秦轩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雷霆般的震怒! “沈牧,你这是在找死!” 面对秦轩那愤怒的目光,沈牧冲着秦轩,咧嘴呵呵一笑。 “别那么激动嘛,大殿下。” “要不,咱们玩点实在的,打个赌?” 打赌? 秦轩愣愣地看着沈牧。 “你若是真当上了皇帝,坐上了那把龙椅……” 沈牧伸出手指,在自己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 “那我沈牧这颗脑袋,任你处置。” “可你要是……没当上呢?” “那也简单。以后你见我一次,就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这话一出,别说秦轩了,就连一旁的诚亲王秦褚都震惊了起来。 让当朝大皇子,管一个赘婿叫大哥? 这赌注,简直是把皇家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这沈牧是真疯了! 然而,秦轩的反应,却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看着沈牧,眼神几经变化,过了好一会儿,他那张阴沉的脸上,竟然又一次,浮现出了自以为是的笑容。 “哈哈,沈牧,本殿下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嗯? 不仅是旁人,连沈牧自己都有点没看懂了。 只听秦轩继续朗声笑道:“本殿下原本还以为,你是铁了心要跟本殿下作对。没想到,你却是用这种方式,来向本殿下表达忠心啊!” 秦轩心里此刻已经乐开了花。 这小子,果然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未来的皇帝,不敢公然拒绝我的招揽,又拉不下脸面直接纳头便拜。 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打赌的主意! 这赌约,就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一个天大的台阶! 输了,他顺理成章地归顺于我,还能保全他那点可怜的傲骨。 至于赢了? 他怎么可能赢! 本殿下登基,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真是好一招以退为进! “看在你这点小聪明和一身才华的份上,本殿下就迁就你一番,陪你玩玩这个游戏!” “日后也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死心塌地为我所用!” 说出这话时,秦轩看着沈牧的眼神,带着宽宏大量的意味。 “本殿下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这个赌,本殿下跟你打了!” 秦轩这番话,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给说懵了。 就连诚亲王秦褚,都皱起了眉头,看向沈牧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难道……这真是沈牧在用一种别扭的方式向秦轩投诚? 第二百三十四章 打完御史,皇子来了 若是换了旁人,被贺一诚这么一顶不忠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怕是早就慌了神。 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诚亲王秦褚。 秦褚听完,非但没有半分怒意,反而笑得很开心。 “不忠不孝?贺大人,你这嘴皮子,不去天桥底下说书,真是屈才了。” 贺一诚本以为秦褚会勃然大怒,或者会极力辩解,哪想到对方竟是这么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秦褚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这才扫了贺一诚一眼。 “太后……她可不是本王的亲娘,这孝字,又从何说起?”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就连一旁看戏的沈牧,都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狠人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太后不是自己亲妈,不归自己孝顺。 这话要是传出去,整个上京城都得炸开锅! 不过,诚亲王确实非太后所出。 但皇家子嗣,不管是谁生的,都要叫帝后为母后。 诚亲王叫太后,也是要叫母后的! 贺一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秦褚的手直哆嗦。 “你!你……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简直、简直目无纲常!狂悖至极!” “本官今日,定要上奏太后,弹劾你这不忠不孝之徒!” “弹劾本王?” 秦褚又笑了,往前踏了一步,那魁梧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让贺一诚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本王看你这张嘴,除了会像苍蝇一样嗡嗡叫,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秦褚的笑容陡然消失,眼神变得和刚才看刘文时一样,充满了嫌恶。 “既然你这么喜欢耍嘴炮,那本王今天,就先敲烂你的嘴!” “来人!” 那两个黑衣亲卫根本没管还被他们拧着胳膊的刘文,身形一闪,就到了贺一诚的身后。 贺一诚还没反应过来,两只铁钳般的大手就摁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秦褚!你敢!” 贺一诚惊怒交加,冲着秦褚大吼起来:“本官乃朝廷二品大员!御史大夫!你敢对本官用刑?” 秦褚压根不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弯腰脱下了自己的靴子。 然后,扬手!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春风楼。 只不过,这一耳光,是用鞋底抽的。 那只带着味道的鞋底,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贺一诚那张还在叫嚣的脸上! 贺一诚整个人都懵了。 他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这辈子,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呜……秦褚!你……” “啪!” 又是一鞋底,直接抽在了他的另一边脸上,把他剩下的话全都抽回了肚子里。 “啪!” “啪!啪!啪!” 秦褚像是打上瘾了,左右开弓,拿着鞋底对着贺一诚的嘴巴,就是一顿猛抽。 没一会儿工夫,贺一诚的嘴巴就变得血肉模糊,牙齿都松动了好几颗,整个人除了发出呜呜的悲鸣声,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旁的沈牧和云乐,眼睛都看直了。 我靠! 这诚亲王也太能处了吧!有事他是真上啊! 说敲烂你的嘴,就真拿鞋底给你抽烂! 这行动力简直是吾辈楷模! 沈牧心里已经默默给秦褚点了一百个赞。 而云乐则是彻底傻眼了,小嘴微张,满脸的不可思议。 王叔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在她的印象里,王叔虽然是战功赫赫的大将,但一向都很低调,对皇祖母更是孝顺有加,怎么今天……今天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还动手打了皇祖母倚重的大臣? 他们哪里知道,秦褚今日这番惊世骇俗的举动,都是得了皇帝的密旨。 皇帝现在不方便亲自下场,怕逼得太后一党狗急跳墙,做出更疯狂的事。 但也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所以才授权秦褚,让他高调行事,怎么嚣张怎么来。 一是为了对抗太后,二也是为了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秦褚身上,为沈牧,也为皇帝自己,争取时间。 眼看贺一诚被打得两眼翻白,口吐血沫,直接昏死过去,秦褚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 他随手将那只沾了血的靴子扔给亲卫。 “拖下去吧。” 处理完贺一诚,秦褚的目光又落回了地上那滩烂泥似的刘文身上,眼神再次变得冰冷。 “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砍了!” “是!” 两个亲卫得令,架起已经吓得半死的刘文,就往外走。 然而,就在刘文即将被脱出春风楼的那一刻,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沈牧不由得一拍脑门,今天这是怎么了? 唱大戏呢? 一个接着一个出场? 就不能一起上吗?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明黄色四爪蛟蟒袍的青年,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正是当朝大皇子,秦轩! 秦轩一进门,目光定格在秦褚身上。 “王叔,把人放了吧。” 秦褚的那两个亲卫,像是没听见一样,手上的力道反而又加重了几分,刘文顿时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 身为秦褚的亲卫,他们自然只听秦褚的。 秦褚眯起了眼睛,看着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侄子,嘴角露出一些冷笑。 他走到秦轩面前,一脸傲然。 “秦轩,见了本王,为何不拜?” “你的老师没教过你,何为长幼尊卑吗?还是说,你这个大殿下,已经不把本王这个皇叔放在眼里了?” 秦轩脸上的傲慢丝毫不减,语气里也充满了不屑。 “王叔,你就别在本殿下面前摆皇叔的谱了。” 他凑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本殿下很快就要登基了。你若是还想安安稳稳地当你的诚亲王,现在,就该乖乖地给本殿下站到一边去。” 秦褚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纹丝不动地挡在秦轩面前。 那意思很明显,今天,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把人带走。 见秦褚油盐不进,秦轩也不恼,只是轻轻一笑,侧过头,那双阴鸷的眼睛瞅向了沈牧身上。 在秦轩的视线扫过来的那一瞬间,躲在沈牧身侧的云乐,那颗小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完蛋了完蛋了! 是皇兄!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一缩脖子,飞快地转过身去。 千万不能被认出来! 要是被皇兄抓回去,那铁定就要被送去铁勒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刚要动手,御史来了! 谋逆二字,惊得副将和众甲士身后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是啊……我们怎么就跟着这草包出来了? 太后的懿旨? 太后能大过祖宗规矩? 沈牧说得没错,没有诚亲王的王令,他们这就是擅离职守,私自动兵,往小了说是玩忽职守,往大了说,那就是造反!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本来他们就对刘文这种纨绔子弟不服气,强行被分配到这种纨绔的手下,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火。 一个靠着爹上位的纨绔子弟,凭什么对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汉子颐指气使? 现在被人当众戳破了这层关系,那点本就不多的忠诚,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站在最前面的副将,脚下不着痕迹地,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这一步,虽然微小,却像一个信号。 他身后的甲士们,也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刘文一回头,正好看见副将那后退的动作,瞬间气得暴跳,指着副将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李三!你大胆!竟敢不听本将军的号令,你想造反吗?” 他气急败坏地扫视着周围那些士兵,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告诉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现在朝堂上的事,就是太后她老人家说了算!而且以后,还有大殿下!” “你们今天要是敢不听本将军的,等将来大殿下登基,有你们的好果子吃!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等死吧!” 副将和一众甲士的脸上,顿时满是纠结。 刘文这话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 京城里早就传遍了,太后强势,陛下步步退让,甚至现在陛下都失踪了,眼看就要扶持大皇子秦轩上位了。 他们今天要是得罪了刘文,得罪了太后,万一大皇子真的登基了,他们这些小兵,恐怕真的没什么好下场…… 一边是眼前的谋逆大罪,一边是未知的将来前途,这该如何是好? 眼看那帮甲士进退两难,沈牧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听沈牧又是一声嗤笑。 “大殿下登基?呵呵,刘文,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陛下就要驾崩了一样。” 这话,可比刚才那句谋逆还要诛心! 咒当今圣上驾崩? 这是大逆不道! 刘文的脑子嗡地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他……他刚才有说这个意思吗? 没有啊! 可沈牧这么一说,好像……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沈牧刚说完这话,眼角余光就瞥见门口多了个人影。 那人一身玄色王袍,身形魁梧,不怒自威,正是刚刚还在他口中念叨的诚亲王秦褚! 沈牧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刘文啊刘文,今天你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二十你会怎么死的问题了。 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你这个蠢货,亲自派人来收你了。 刘文还没看到门口的秦褚,他所有的怒火都被沈牧点燃了。 “沈牧!” 他嘶吼着,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岀来:“你……你竟敢诬陷我!” “来人啊!都他娘的聋了吗?!给本将军砸!把这春风楼给我砸了!” 然而,没有一个人动。 那个副将更是低头着头,一言不发。 “反了!你们都反了!” 刘文气急败坏,直接抽出副将腰间的佩刀,架在了副将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瞬间就划破了一层皮肤。 “李三!你敢不听本将军的命令?我看你这是在找死!”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大门口悠悠地传了进来。 “将军?” 秦褚负着手,慢步踱了进来。 “你是什么将军?本王怎么不知道,这京畿之中,什么时候出现了你这么一位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他声音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刘文! “想来,定然是哪里来的毛贼,矫昭冒充!” 秦褚可不是沈牧,他没兴趣跟一个蝼蚁啰唆。 他只是轻轻一挥手。 “来人。” “唰!唰!” 两道魁梧的身影立刻从秦褚身后闪出,根本不给刘文任何反应的时间,一左一右,直接架住了他的胳膊,往后一拧! “咔嚓!” 是骨头脱臼的声音。 “啊——!” 刘文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整张脸变得非常难看。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来人是诚亲王,魂儿都快吓没了! “王……王爷!王爷饶命!本……本将是太后亲封的大将军!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太后亲封?” 秦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冷声说道:“太后有什么资格封将?” “我大夏祖制,兵权归于君上,将领的晋升和册封,由兵部推举并核准,最后报皇帝用印。太后可管不了军队上的事!” 他走到刘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惨白的脸。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不就是刘安庆那个成天斗鸡走狗的废物儿子吗?就凭你,也配当将军?” 秦褚的眼神里,满是鄙夷。 “连本王都敢骗,可见你平日里矫昭行骗,胆大包天!此等逆贼,留着也是祸害!” 他再次一挥手:“拖出去,砍了!” “不!不要!王爷饶命啊!” 刘文彻底崩溃了,裤裆处滴出一滩黄色液体,散发出难闻的骚臭。 那两个亲卫得令,架着半死不活的刘文就往外拖,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肮脏的水痕。 就在刘文的哀嚎声即将消失在门外时,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在酒楼门口炸响! “我看谁敢!”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穿绯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身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当朝御史大夫贺一诚! 贺一诚看都不看地上快要吓晕过去的刘文,径直走到大堂中央,对着诚亲王秦褚便是一声呵斥: “诚亲王!你身为皇室宗亲,竟敢公然违抗太后懿旨,目无尊上!” 他一甩袖子,义正辞严地继续说道: “刘将军乃太后亲口所封,代表的便是太后的颜面!你不遵太后懿旨,便是为臣不忠!反对太后便是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辈,有何资格担当亲王之位!” 贺一诚一番话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佛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道德的楷模。 第二百三十二章 收留逃婚公主惹麻烦? “我……我家里人,要把我嫁给一个很凶、很坏的人!我不愿意,就……就逃出来了!” 云乐说出这话时,眼神里充满了委屈。 逃婚的? 沈牧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场封建大家族迫害无辜少女的大戏。 “你是逃婚出来的?”他再次问了一句。 云乐用力地点了点头。 沈牧的心情瞬间有些不好。 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强迫女子的腌臜事! “你是哪家的千金?” “这京城里三教九流的人物,我沈牧多少也认识几个。说不定,我能跟你爹说道说道,帮你求个情。” 一听到爹这个字,云乐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父皇……父皇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呢!而且这事又不是父皇的主意,是皇祖母要执意和亲的,而她又怎会听一个酒楼老板的求情。 她摇了摇头,继续哭着道:“不是我爹……是我奶奶!我奶奶非要逼我嫁人!我爹……我爹他……不知道去哪了,我找不到他!” 这话听在沈牧耳朵里,意思就全变了。 一个恶奶奶逼迫孙女嫁人,当爹的屁都不敢放一个,直接玩起了失踪? “他娘的!” 沈牧一听这话,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同时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特么的算什么爹啊!自己的亲闺女都要被老推进火坑了,他一个大男人,不站出来护着,反而当起了缩头乌龟,直接跑没影了?!” “废物!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 这一通酣畅淋漓的痛骂,把周围的伙计和客人都给听傻了。 这老板,火气够大的啊! 云乐更是直接被这骂声给震惊得懵了。 这人骂得……虽然难听,但怎么听着……好像还有那么点解气呢? 沈牧骂爽了,这才转过头,看着一脸呆滞的云乐,大包大揽地说道: “妹子!你什么都别怕!从今天起,你就住我这春风楼!食宿全包!” “我沈牧倒要看看,在这京城里,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到我的地盘上来抢人!” 说完,他冲伙计一挥手:“去,给这位姑娘准备一间客房!再找两个机灵点的丫鬟去伺候着!” 云乐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排砸得晕头转向,下意识地就对着沈牧行了一礼,感激涕零地说道: “多谢公子收留!此等大恩,云乐没齿难忘!等……等我爹回来了,我一定让他重重地报答您!” 她还想着,等父皇夺回权柄,一定要好好赏赐眼前这个心肠却极好的酒店老板。 哪知道,沈牧听到这话,却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脸的鄙夷的说道: “报答?算了吧!” “就你那个爹,我估计也是个窝囊废!指望他?我看是没着落了!” 话音落下,云乐脸上的感激之情,瞬间凝固了。 她瞪大了双眼,樱桃小嘴微微张开。 窝……窝囊废? 这世上…… 竟然有人,敢当着她的面,骂她的父皇……当今大夏的天子…… 是个窝囊废? 这人……这人好大的胆子啊! 哦,对了,之前他好像就骂父皇是个废物了。 云乐有些后知后觉的想着。 沈牧可没空理会这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他刚准备让伙计带她去后院,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就从大门外传了进来。 “春风楼的人都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出来,跪迎本大将军!” 一个穿着崭新铠甲,下巴抬得老高的年轻人,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甲士,大摇大摆地冲了进来。 来人正是刘文。 几个伙计交换了一下眼神,该擦桌子的继续擦桌子,该算账的继续算账,压根就没人搭理他。 被如此无视,刘文那张本倨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噌地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尖指着最近的一个伙计,怒吼道: “反了!你们这群狗奴才真是反了天了!竟敢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 “信不信本将军一声令下,现在就把你这破酒楼给拆了!” 眼看那锃亮的刀尖就要戳到伙计的脸上,沈牧转身朝着大门方向走了两步。 他没看刘文,反而先是冲着那吓得脸都白了的伙计笑了笑,随后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这才转身看向了刘文。 “呵呵。” 一声轻蔑的冷笑,传遍了整个大堂。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刘少爷啊。只是……你刚才说什么大将军?” 沈牧的眼神里带着三分玩味,七分讥讽的意思。 “据我所知,陛下最近可没有任何册封将军的旨意下来,你这个大将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刘文收回刀,夸张地大笑起来。 “陛下?哈哈哈!沈牧,你还活在梦里呢?那都是过去式了!我告诉你,现在这大夏,是太后老人家说了算!” 这话一出,满堂死寂。 云乐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疯了,这一个两个都疯了! 一个敢骂皇帝是窝囊废,一个敢说太后垂帘听政! 难道因为父皇消失,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吗? 沈牧听到这话,非但没怕,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这蠢货,真是上赶着来送死啊。 自己正愁没个由头把事情闹大,这刘文就把刀柄亲自送到了自己手上。 “哦?太后说了算?” 沈牧像是确认一般,慢悠悠地重复了一句。 随即声音陡然拔高:“我大夏开国太祖立下铁律,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写进祖宗法典里的!” “你说太后说了算,可实际上,太后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权力!你这个所谓的大将军,既然不是陛下亲封,那就是伪职!在京畿之中动用刀兵,形同谋逆!” “你!” 刘文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变得苍白。 太祖皇帝组训,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正想要辩解,然而沈牧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目光越过他,投向他身后那一队神情各异的甲士。 “还有你们!京畿之地,统兵总管大将乃是战功赫赫的诚亲王殿下!尔等出营,可有诚亲王将令?可有兵部文书?” “若无将令文书,擅自调动士卒,便是行谋逆之举!你们,难道要跟着这个黄口小儿,一起弄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公主吃霸王餐遇沈牧 “别动手!” 那老太监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叫道。 他没看那杀气腾腾的侍卫,反而对着云乐公主,深深地躬下了身子。 “公主殿下,您只管走您的!” 这一幕,把侍卫和云乐都给看愣了。 这是什么情况? 老太监直起身子,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 “咱家……咱家现在虽然算不得男人了,可当年进宫前,也是响当当的汉子!” “三十万军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这话,骂得好啊!骂得痛快!咱家听着,这心里头堵着的那口气,都顺了不少!” “咱家别的做不了,这扇门,今夜由咱家看着。您,尽管出宫去!” 云乐朝着老太监,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礼。 然后,不再回头,毅然决然地迈出了宫门。 带她出来的那个侍卫将她送到一处僻静的巷口,便停下了脚步,脸上满是歉意。 “公主,小人就不能送您了。您……多加保重!” 说完,他重重一抱拳,便转身隐入了黑暗之中。 只剩下云乐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 她这才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她,金枝玉叶的云乐公主,从小到大,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前呼后拥,车马随行。 而现在却就只有她一个人,她……根本就不认识路! 她两眼一抹黑,只能凭着感觉,漫无目的地在街巷里穿行。 一夜过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云乐又累又饿,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腹中更是咕咕作响,饥饿感让她很难受。 就在此时,一阵食物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进了她的鼻子里。 云乐循着香气,跌跌撞撞地拐过一个街角,一座挂着春风楼牌匾的酒楼,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也顾不得许多,提着裙摆就冲了进去。 春风楼的伙计眼尖,一看云乐身上那料子,虽然有些褶皱,却也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穿不起的云罗锦缎,立马就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脸。 “姑娘,您里边请!想吃点什么?” “把你们这最好的早点,都给我端上来!” 云乐此刻饿得眼睛都发绿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好嘞!” 伙计应得那叫一个干脆。 很快,一桌精致的早惨就摆在了面前。 云乐风卷残云一般,将所有食物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力气也恢复了些许,她站起身,抹了抹嘴,抬脚就要往外走。 “哎,姑娘,您留步!” 伙计一步拦在了她面前:“一共是三两二钱银子,承惠。” 嗯? 云乐愣住了。 她这才猛然想起,自己逃得匆忙,身上除了首饰,连一个铜板都没带! 这下轮到她尴尬了。 她那张绝美的脸蛋唰地一下就红了,声音也低了下去。 “那个……我……我没带钱……” “能、能先赊着吗?回头……回头让我父……父亲送来给你!” 她本来想说父皇,话到嘴边又赶紧改了口。 伙计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他上下打量着云乐,皱着眉头说。 “姑娘,您别开玩笑了。咱们这是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我没有骗你!我父亲真的会来给钱的!” 云乐急了。 就在这大堂之中,两人拉扯,一个要走,一个不让,引得周围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云乐的嚷嚷声,刚好传到了沈牧的耳朵里。 他这几天闲来无事,寻思着自己这甩手掌柜也当得太久了,便来自家产业查查账,顺便在外面露个脸,好让刘家和贺一诚那些人瞧瞧。 让他们知道,他沈牧现在被撸光了官职,只能一门心思扑在这商贾贱业上,以后准备当个富家翁了。 结果他这前脚刚迈进来,就看见大堂里的争执情况。 搞什么? 一大清早的,谁在我的地盘上闹事? 沈牧眉头一皱,迈步上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伙计一见沈牧来了,立马指着云乐,满脸委屈地告状: “姑爷!您来得正好!这个女人,她吃霸王餐!” 沈牧闻言,朝着云乐瞅了过去。 “姑娘,你这一身行头,我瞧着料子是苏杭的上等云罗锦,头上的金簪也是宫里造办处的样式,可不便宜啊。” “怎么会差这点银子?” 这一番话,直接把云乐给问住了。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酒楼老板,眼光竟然如此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她衣物的来历。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我……我出门急,忘了带……忘了带钱。” 这副样子,不像是个骗吃骗喝的啊,这分明就是个受了委屈又不知所措的大家闺秀嘛。 沈牧心里顿时就有了谱。 得,看这模样,十有八九是跟家里闹了别扭,离家出走的大小姐。 这种事,在前世的电视剧里他见得多了。 对付这种涉世未深的小绵羊,凶是没用的,得顺着毛捋。 他冲那还愣着的伙计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这位姑娘的账,就算了吧。” 随即,他转向云乐。 “姑娘,这顿算我请你的,你可以走了。” 云乐闻言,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之色。 可她却像脚下生根一样,动也没动。 走? 她能走到哪里去? 这偌大的京城,天大地大,却没有她一个能安心落脚的地方。 沈牧看着她那纠结的模样,眉头一皱。 这就有点意思了。 饭钱解决了,还不走? “怎么?我都让你走了,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沈牧故作不耐烦地问道:“难不成,还想再吃一顿?” 云乐被他这么一说,眼眶一红,嘴巴一瘪,积攒了一夜的委屈,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她瞬间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道: “呜呜!我没钱!我也没地方去!” 沈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寻常人家出身,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云乐死死地咬着下唇,脑子里飞速旋转。 不能说实话! 绝不能暴露身份! 她想起了自己逃出宫的理由,想起了那份让她不寒而栗的和亲圣旨,灵机一动,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脱口而出。 第二百三十章 公主欲逃无门 当太后要立刻将她送去和亲的消息传来时,云乐公主原本因城中士子反应而燃起的希望,彻底熄灭了。 她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父皇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阻止和亲。 可没想到……皇祖母她,竟然执意如此! 她猜到了。 皇祖母已经不是单纯为了和亲了,她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要把自己这个耻辱的源头给扔掉!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云乐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让它掉下来。 她知道,哭是没用的。 她不想去铁勒,不想成为一个被牺牲的棋子。 “我绝不能去铁勒给那些蛮子当玩物!我要走!必须从宫里逃出去!” 然而,寝宫外头,太后派来的那些侍卫跟木桩子似的杵着,眼神直勾勾地钉在殿门上,看守的严谨程度,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这根本就是把她当犯人一样看着。 云乐算是看明白了,太后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尽快把她这个麻烦给打发掉。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屋里的灯点上了,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难道真要被当成个物件儿送去铁勒? 她不甘心,她不能就这么认命! 就在她心里乱糟糟的时候,窗棂那儿,忽然传来两声极轻的叩响。 声音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 云乐浑身一僵,这是谁? 这个时辰,会是谁来敲她的窗户?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道细缝。 外面凑过来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身上穿的,正是看守宫殿的侍卫服。 是白天就守在门外的那几个人之一! 一股怒气瞬间冲上了云乐的头顶。 这些人,把她当犯人一样看着,现在又鬼鬼祟祟地来敲窗,想干什么? 来看她笑话的吗? 她脸色一沉,想也不想,抬手就要把窗户关上。 “公主殿下,等等!” 窗外那侍卫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急忙喊道。 “小人是来帮您的!” 云乐关窗的手顿住了。 她皱着眉头,隔着窗缝,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侍卫。 “帮我?” 她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讥讽之色。 “你们将本宫的寝宫围得水泄不通,,现在又跑来说要帮本宫?你不觉得你的话,很可笑吗?” 那侍卫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公主殿下,您误会了。白天人多眼杂,太后的眼线遍布,小人就算有心,也不敢妄动啊。” 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羞愧。 “只能等到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斗胆前来。” “公主殿下……您写的那首诗,小人也听说了。” “小人……小人听完,臊得慌!” 臊得慌! 云乐愣住了。 她没想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侍卫,会用这么质朴,这么直接的词,来形容他的感受。 不是什么家国大义,不是什么忠君之言,就是最简单,最纯粹的——臊得慌! 是啊,三十万军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这骂的何止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更是他们这些佩刀持戟,本该保家卫国的军人! 此时的云乐,似乎有些相信这侍卫了。 侍卫见她神色松动,连忙继续道:“小人也有家有室,有妻有女。一想到公主要被送去那种蛮荒之地……小人……小人于心不忍啊!我们这些当兵的,要是连个公主都护不住,那还算什么带把的爷们!” “所以,小人不敢跟太后硬碰硬,但偷偷送公主出去的胆子,还是有的!” 一番话,说得恳切无比。 云乐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压下喉头的哽咽,低声道:“只要你能帮本宫逃出皇宫,等本父皇回京,本宫……本宫定会为你请功,让你加官进爵!” 侍卫闻言,却连连摆手,一脸正气的说。 “公主殿下折煞小人了!功劳什么的,小人不在乎!” 他挺了挺胸膛,声音里满是骄傲。 “小人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夏的公主,被送去铁勒受辱!” “公主,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 云乐不再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侍卫的帮助下,她轻巧地从窗户翻了出来,脚尖刚一落地,侍卫就立刻带着她,朝宫墙的阴影处窜去。 云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可没跑出多远,前方拐角处,一队提着灯笼的巡逻侍卫,恰好迎面走了过来! 完了! 云乐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脚步瞬间僵住,吓得脸都白了。 这才刚出来,就要被抓回去了吗? “没事的,公主。” 身边侍卫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非但没有躲藏,反而就这么迎了上去。 两拨人越来越近,灯笼的光照亮了彼此的脸。 就在云乐绝望地闭上眼睛时,只听带她逃跑的那个侍卫,低声说道: “没事的,公主,他们也一样。” “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那巡逻小队长压根没理会带路的侍卫,一双眼睛径直望向云乐公主。 他往前凑了半步,小声说道:“公主殿下,您只管往前走。前面弟兄们,都是响当当的爷们!” 一句话,让云乐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 她不是害怕,是激动,是感动! 原来,那首诗真的点燃了火焰,点燃了这些铁血汉子心中的热火。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迈开脚步。 此刻的她不再是仓皇逃窜的囚徒,而是在万千将士默契的守护下,昂首前行的公主! 果不其然,前方甬道上,那些原本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侍卫和禁军,在她靠近时,要么齐刷刷地扭头望向另一侧的天空,要么就是低头研究起了自己的鞋子。 他们用这种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为她让开了一条无形的通路。 可就在即将抵达一处偏僻的宫门时,一个提着灯笼的瘦削身影,却从阴影里晃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挡在了路中间。 是个太监! 带路的侍卫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下意识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凌厉的杀气瞬间锁定了那个不速之客。 第二百二十九章 疯狂送亲保名声 “太后朝中树降旗,孙女深宫哪得知。” “三十万军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 一个年轻士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更无一人是男儿……” 他喃喃自语,浑身颤抖。 “更无一人……是男儿?” “噗——” 那士子一口气没上来,一口血倒是憋了出来。 他眼睛通红,一脚踹翻凳子,随机蹦上了桌子,大声怒吼。 “和亲?去他娘的和亲!我大夏的男人是都死绝了吗!” “读这圣贤书有个屁用!国难当头,公主受辱,咱们就知道在这儿动嘴皮子!老子不读了!” 另一个角落的士子也霍然起身,把手里的书砸在地上。 “说得好!眼睁睁看着公主被送去给蛮子糟蹋,读的这叫什么狗屁圣贤书!”他冲着地上的书啐了一口。 “大丈夫就该提剑上阵!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了!” 这下,茶楼里彻底乱了套。拍桌子的,骂街的,喊着要从军杀敌的,乱成了一锅粥。 “铁勒那帮杂碎,也敢打公主的主意!” “算我一个!从军去!” …… 在一片嘈杂的叫嚷声中,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不紧不慢地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他从腰间抽出一柄裁纸用的小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猛地抓住自己的一缕头发,狠狠割下! “诸位!” 他举着那缕断发,歇斯底里的后叫着:“在下,乃御史大夫贺一诚门下弟子!”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静。 好像这次太后干涉朝事,废除北征事宜,转而和亲,都是这个混蛋引起的! 那青年眼中含泪,脸上却满是决绝之色。 “然,贺狗欲行和亲之事,是要亡我大夏,断我脊梁!我虽受其教诲,却不能同流合污!” “今日!我割发代首,以谢贺狗昔日授业之恩!” 他将断发扔在地上,重重一踏。 “从今往后,我与贺狗,恩断义绝!势不两立!” …… 此时的国子监。 大夏最高学府,此刻也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支持和亲、认为可以休养生息的那些监生们,此刻一个个都像是换了个人。 他们或是拍着桌子,或是挥舞着手臂,与人争得面红耳赤。 “北征!必须北征!” “谁敢再言和亲,便是与我等天下士子为敌!” 一个之前还言之凿凿分析和亲利弊的监生,此刻正把一个和亲派堵在墙角,唾沫横飞的骂着。 有人好奇地上前询问。 “兄台,你昨日不还说,和亲是利国利民之举吗?” 那监生猛地回头,,一字一顿地吼道: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 “为何?” 那监生深吸一口气,声音响彻整个学堂,也说出了此刻上京城无数热血男儿的心声。 “我等,要做个男人!” “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就在整个上京城一片混乱之时,慈宁宫内,太后正享受着刘玲的按摩。 就在这时,刘忠连滚带爬闯了进来。 “太后!太后不好了!出大事了!” 正享受着的太后,被这一嗓子惊得猛然睁开了眼。 她眉头一拧,斥责道:“放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刘忠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脸喊道:“太后,外面……外面全乱了!那些士子,还有国子监的监生,全都……全都疯了!” 太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刘玲也在一旁站好,不敢露出丝毫的动静。 她冷哼一声:“疯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们……他们不敢翻天,可他们敢骂您啊!现在整个上京城,都在骂您是……是……” 刘忠哆嗦着,剩下的话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太后声音骤然变冷:“是什么?给哀家说清楚!再敢吞吞吐吐,就拔了你的舌头!” 刘忠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把心一横,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凉的地砖上,闭着眼喊道: “是……老妖婆啊!” 喊完这句,刘忠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连气都不敢喘一口。 整个慈宁宫,瞬间落针可闻。 太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紧接着,一股滔天的怒火喷涌而出,她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你说什么?” “反了!都反了!一群贱民,竟敢骂哀家是老妖婆?” “给哀家查!到底是什么人带头骂的!给哀家把他揪出来!哀家要诛他九族!诛他九族!” 刘忠被太后的咆哮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太后……不是一个人骂……是……是整个上京城的士子,都在骂!” “国子监的人,也都在骂!” “大夏所有的读书人,还有……还有军中的士兵们,私底下都在……都在骂啊!” 这下,轮到太后愣住了。 一个人骂,是胆大包天。 一群人骂,是被人煽动。 可全城的读书人,甚至连军队都在骂…… 这怎么可能!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忠,厉声问道:“为什么!哀家为了大夏的安宁,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忠不敢怠慢,连忙将那首云乐公主所作的诗,一字一句地背了出来。 “太后朝中树降旗,孙女深宫哪得知。三十万军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太后瞬间就全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读书人会发疯。 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人骂老妖婆。 “云乐!” 太后眼中满是怨毒。 “好一个云乐!真是哀家的好孙女啊!这个小贱人,跟她那个愚蠢的父皇,真是一模一样!” 她现在恨不得生吞了云乐。 一首诗,就把她苦心经营多年的贤良名声,毁于一旦! “来人!” 太后猛地起身,尖声下令:“立刻!马上去把那个小贱人给哀家送去铁勒!哀家就算顶着这骂名,也要让这大夏,再无战事!” 这一刻,和亲的意义,已经彻底变了。 之前是为了大夏的和平,为了彰显她至高无上的权利。 而现在,是为了她自己的脸面! 只要云乐公主还在大夏一天,那首诗就不会被人忘记,她老妖婆的名声就一天洗不掉! 可只要把云乐送走,送得远远的,再也回不来。 只要能换来一两年的和平,大夏的百姓就会渐渐淡忘这件事。 他们只会记得,是她这个太后,平息了战火。 到那时,谁还敢说她是老妖婆? 他们只会念她的好! 太后为了自己的名声,已然陷入了疯狂。 第二百二十八章 诗成之日,太后名声尽毁 皇帝听着沈牧的话,表情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是刘安庆的女儿。” 沈牧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刘安庆……和那位大太监刘忠……好像是本家的堂兄弟。” 皇帝瞬间傻眼。 自己的妃子,是奸臣的女儿。 而这个奸臣,又是另一个奸佞太监的亲戚! “好……好一个刘家!” “朕现在就回宫!先把那个贱人直接赐死!” “然后!再把刘安庆那个老匹夫,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皇帝说着就要行动。 “卢金!朕命你即刻调动禁军,随朕入宫!” 卢金立马起身,躬身道:“老臣遵旨!” “老国公且慢!” 就在此时,沈牧却突然开口阻拦。 皇帝和卢金齐刷刷地愣住了。 皇帝心想,朕这边都要开始杀人了,你小子又跳出来唱反调? 卢金也是一脸的错愕,完全不明白沈牧为何要阻拦陛下。 沈牧迎着两人的目光,施施然地站起身,对着皇帝拱了拱手。 “陛下,现在就行动,还不行,得再等等。” 皇帝眉头紧皱。 “等?” “这有什么好等的?直接进宫把刘忠那老阉货还有那个贱人砍了就是,朕等不了了!” “陛下,现在就动手,那就只能清掉一个刘忠。” 沈牧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刘忠死了,太后还会在张忠、王忠的蛊惑下,再生出别的事端来。治标不治本啊。” “咱们得让这上京城,再热闹一些,热闹到……让太后彻底没有再出来搅局的可能。” 这小子还嫌不够热闹? 他到底想干什么? 皇帝盯着沈牧,想不明白沈牧还想要做些什么。 “沈爱卿,你教教朕现在之事,应该如何去做。” 沈牧咧嘴一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陛下,臣这里,刚好有一首诗。”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叶凝烟:“娘子,劳烦,取笔墨来。” 叶凝烟听得云里雾里,但对自己夫君的信任早已深入骨髓。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进了内堂,很快便将文房四宝铺陈在了桌上。 至于皇帝和老王爷他们此刻也是面面相觑,这时候,还要作诗? 这小子,还真是够淡定的啊! 沈牧拿起狼毫,饱蘸浓墨,龙飞凤舞的字迹便跃然纸上。 “太后朝中树降旗,孙女深宫哪得知。” “三十万军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短短四句,二十八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子刻出来的,带着一股子悲愤之气。 皇帝凑过头去,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当场。 他嘴唇哆嗦着,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那最后一句。 “三十万军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好……好一个更无一人是男儿!” 皇帝一把抢过那张纸,双目圆瞪,激动地浑身颤抖。 叶战和卢金这两个老将,更是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眶都红了。 他们一生都奉献给了沙场,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 “陛下,此诗可以公主之名义,使其在上京城内悄然流传。” 沈牧适时地开口道:“民心如水,亦可载舟,亦可覆舟。待到满城皆知太后欲行和亲之事,群情激愤之时,陛下再行清后侧之举,便是顺天应人!” 皇帝深吸一口气,看着沈牧,满脸惊骇。 “好!就这么办!” 他将那张纸拍在卢金手里,厉声喝道:“卢金!你即刻去办!朕要这首诗,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上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在出卖我大夏江山!” “老臣遵旨!” 卢金手捧着那张薄薄的宣纸,却觉得重如千钧。 这首诗一旦传出去,太后的名声,彻底就毁了。 往后太后再想做什么,也不可能成功了。 卢金对着皇帝和沈牧重重一抱拳,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送走了卢金,皇帝他转回头,又看向了沈牧,眼神里满是好奇之色。 “沈爱卿,那下一步呢?” 沈牧却只是嘿嘿一笑,卖起了关子。 “下一步嘛……到时候,陛下您自然就知道了。” 这小子! 皇帝被他这副故作神秘的样子气得牙痒痒,却又拿他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还得指望他呢。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既然如此,朕这几日,干脆就住在你们叶府了!也省得来回跑,正好随时听听爱卿你的计划进展!” 啥玩意儿? 住我家? 沈牧想也不想,连连摆手。 “陛下,万万不可啊!” 开什么玩笑! 让你这老色批住进我家? 我这如花似玉的娘子,你还没彻底死心呢! 让你住进来,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绝对不行! 皇帝看着沈牧那副防贼一样的紧张模样,还有下意识护在叶凝烟身前的动作,哪里还不明白这小子的心思。 他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沈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你个沈牧!朕是皇帝!九五之尊! 在你眼里,就跟个采花大盗似的? “哼!” 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也懒得再看这个糟心的臣子了。 “罢了!朕乏了!皇叔,咱们回宫!” 说完,他也不等秦晨反应,便气冲冲地离开了叶府。 直到皇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沈牧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叶凝烟走过来,一双美目里带着几分担忧,伸手替他按了按太阳穴。 “夫君,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 沈牧享受着娘子的服务,懒洋洋地眯起了眼。 第二天日上三竿,沈牧依旧在床上赖着,并没有派人去把叶卢接回来。 毕竟皇帝打倒了太后后,自己这官还是要当,这事还得要做啊。 上午的叶府风平浪静,可上京城,却乱了。 各大茶楼、酒肆、文人雅集之地,昨夜便开始悄然流传着一首诗。 而且据说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云乐公主,悲愤之下所作。 “听说了吗?云乐公主的新作!” “快快快,拿来我看看!云乐公主的诗文定然是佳作!” “公主文采斐然,我等今日可要一饱眼福了!” …… 一时间,无数士子,都伸长了脖子,满心期待地想要一睹公主的绝代文采。 然而,当那首诗传到他们耳中时,他们却都傻眼了。 茶楼里,方才还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士子们,一个个愣在当场。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刘忠的九族包括陛下? “砰!” 一声巨响。 背对着门口的皇帝,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岂有此理!” 皇帝霍然转身,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赤红。 “那老妖婆真是疯了!朕再也忍不了了!” 这一下,卢金彻底傻了。 他这才看清,此人竟然是当今陛下! 卢金双腿一软,直接跪下去,连忙拱手请罪。 “老臣……老臣不知陛下在此,冒昧冲撞,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此刻哪里还有心情计较这个,他摆了摆手,气息粗重的说。 “老国公免礼!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卢金定了定神,赶紧回话。 “陛下,现在外面已经全传遍了!” “国子监的那帮书生,为了这事已经吵翻了天,他们分成了两派!” “一派说太后此举是为了天下苍生,免遭战火,支持和亲。” “另一派说,我大夏立国百年,何曾靠女人换取和平?这是奇耻大辱,是卖国!坚决要求继续北征!” 皇帝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整个饭厅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喘息声。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拿主意。 过了许久,皇帝开口了。 “朕,要收回太后印玺。” “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收回太后印玺? 那不就是要废了太后吗? 自古以来,只有母废子,哪有子废母的道理? 这是要翻天啊! 卢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道题,他不敢答,也答不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比天塌下来还可怕! 这事可是大逆不道,要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史书上都得留下千古骂名! 他求助似的看向叶战,希望叶战能劝说一下皇帝。 可叶战却像一尊石雕,端坐着,同样一个字也不说。 就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老王爷,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陛下,此举,虽然……能解燃眉之急。” “但,陛下的身后之名,恐怕……会有大亏损啊。” 这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什么叫有亏损,以后史官编史,皇帝这里,绝对是不孝二字开头! “身后之名?” 皇帝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晨,那眼神里全是决绝之色。 “朕管不了那么多了!” “和亲?送朕的女儿去铁勒那种茹毛饮血的地方?朕的女儿,朕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宝贝,凭什么要给那帮蛮子糟蹋!” “朕现在不是皇帝!” “朕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女儿的父亲!” 这番话,说的撕心裂肺。 在场的众人,无不动容。 是啊,抛开九五之尊的身份,他首先也是一个父亲。 秦晨看着皇帝痛苦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酸。 他略作思索,眼前突然一亮。 “若是以父亲救女儿之名……倒也……倒也说得过去。” 自古忠孝难两全,但父爱如山,若是为了保护女儿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天下为人父母者,或许还能理解几分。 这事,总算有了一些可操作的空间。 不过,秦晨的目光,不自觉地就飘向了沈牧。 “不过,本王倒是觉得,这事还没到那一步。。” 秦晨瞅着沈牧,脸上露出了一些轻松的笑容。 “陛下您看,沈小子还在这儿埋头吃饭呢!说明这事儿,对他来说,压根就不算个事儿!” 皇帝也看向了沈牧。 果然,沈牧神态自若,他们的怒火好像一点也没影响到他。 “沈牧!” 皇帝立马冲着他喊了起来:“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快说出来!” 沈牧慢条斯理地将一块肉塞进嘴里,细细地嚼。 直到看到皇帝的目光中带着一些杀气,才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随后匆忙开口道:“陛下,这事情,其实很好解决的。” “如何解决?”皇帝急切地问。 沈牧一脸平静的说出三个字。 “清后侧。” 清……后侧? 皇帝愣住了,叶战愣住了,秦晨和卢金也愣住了。 这算什么词? 听着耳熟,但又不对劲。 清君侧他们倒是听过,可那一半都是谋反的口号啊! 这清后侧……是要干什么? 造太后的反吗? 皇帝眉头紧锁,追问道:“此话何解?” 沈牧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缓缓解释道。 “意思很简单,陛下您要对付的,从来都不是太后。太后是您的母亲,母子哪有隔夜仇?真正可恨的,是那些在太后身边搬弄是非,蛊惑太后,意图扰乱朝纲、出卖大夏利益的奸佞小人!” “比如说,刘忠那个阉货。”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汇聚在沈牧身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秦晨捋着胡须的手停在半空,他看着沈牧,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沈小子,你这……你这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这刘忠前脚刚来你叶家耀武扬威,你后脚就要借陛下的手,把他全家老小都给弄死。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皇帝此刻却豁然开朗! 对! 就是这样! 朕不是不孝,朕是在为母除奸! 朕不是要废了太后,朕是要清扫她身边的垃圾,让她老人家不要再被蒙蔽! 这个理由,名正言顺! 天下谁敢说半个不字? “好!” 皇帝激动地站了起来,满脸的杀气的说道:“就这么定了!” “刘忠!这个老奴才!跟随朕多年,朕待他不薄,却没想到是个两面三刀、搬弄是非的奸佞小人!竟敢迷惑太后,欲要与铁勒和亲,又设法将我大夏麒麟子赶出朝堂,想要亡我大夏江山!此等罪行,天理不容!” “朕,必要诛其九族!” 就在皇帝龙颜大怒之际,一个弱弱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 “那个……陛下……” 沈牧小声提醒道。 “这老阉货的九族……好像……好像也包括您啊啊。” 嗯? 皇帝猛地扭过头,瞪着沈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 皇帝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认。 “朕!九五之尊,天潢贵胄!和那老阉货怎么可能是亲戚!” 看着皇帝一脸笃定模样,沈牧叹了口气,只好慢悠悠地把事实摆了出来。 “陛下,您后宫之中,是不是有位刘妃?” 第二百二十六章 北征停摆!公主和亲 皇帝垮了沈牧一句,随后看向了叶战和叶凝烟父女二人。 “朕,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接下来这段时日,朕就住在皇叔府上,朝堂上的事,就让他们闹腾去吧。” “你们有什么要紧事,直接去皇叔府上找朕。另外,北征之事迫在眉睫,永安侯,你还是要多上心,此事如今主要就靠你和陈国公了。” 叶战心头一热,刚想领命,身旁的沈牧却又抢先开了口。 “陛下,这事儿……恐怕我们是帮不上忙了。” 沈牧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 “太后娘娘刚刚才下了懿旨,不仅收回了叶家所有兵权,还把我岳父大人,从永安侯,直接贬为了永安子爵。” 皇帝闻言,脸上的笑容猛然凝固,一股恐怖的杀气从他身上骤然爆发! “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沈牧,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懿旨刚下,刘忠那个老阉货亲自宣的旨,现在恐怕整个上京城都知道了。”沈牧平静地回答。 “岂有此理!” 皇帝怒吼一声:“那老太婆……她怎敢如此?这是自断臂膀!她这是要亡我大夏不成?” 这一刻,皇帝是真的动了收回太后印玺,将她彻底圈禁的念头。 就在这时,沈牧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息怒。” 沈牧躬身道:“其实,倒也不用那么担心。” “如今军中,尚有陈国公坐镇,他老人家德高望重,稳得住军心。” “再者说……” “诚亲王不也能掌管三军吗?” 皇帝深吸了口气,紧皱着眉头。 “皇叔能稳住三军,朕当然信。” “朕是怕,那老太婆……又给朕搞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这话里的火药味,比刚才还冲。 沈牧的眉头也拧成了一团。 皇帝的担心不是没道理。 太后肯定还有后招。 他们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刘安庆和贺一诚,领着几个心腹,正坐在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您可要为陛下掌着点方向啊!” “那沈牧小儿,仗着陛下宠信,不光羞辱老臣,更是把军国大事当儿戏!” “叶战那个老匹夫,更是白白耗费国家的钱粮,这是要把咱们大夏拖死啊!” “幸好太后您出山了,要不然我们大夏可就真的要亡国了!” 旁边的贺一诚立马跟上,也连忙接话。 “太后明鉴!刘大人说的对!北征这事关乎国运,而我们大夏现在钱粮不足,武备准备不充分,贸然北征,实乃亡国之举!” 太后坐在上头,手里捻着一串佛珠,脸拉得老长。 “那你们说,谁能担这个重任?”太后冷冰冰地问。 刘安庆立马大声道:“回太后!臣举荐一个人!” “我儿子刘文,从小就读兵书,虽然年轻,但有的是胆气!他一心为国,愿意为太后娘娘赴汤蹈火!” 这话,算是说到太后心窝里去了。 她要的,不是能打仗的将军,是要一个听话的将军! 叶战、诚亲王、陈国公,没一个是她的人。 现在若是提拔了刘文,那刘文就是她的人了。 太后心里拿定了主意。 她就是要让皇帝看看,就算你躲到宫外去,这大夏的朝政军权,照样攥在哀家手里! “好!” “哀家,就给他这个机会!” “传哀家懿旨!” 太后站了起来,眼里全是疯狂。 “封刘安庆的儿子刘文为大将军!” “节制叶战、叶凝烟手底下所有兵马,上京城的军事,全归他管!” 刘安庆和贺一诚几个人,差点没高兴得哭出来,一个劲儿地磕头,喊着“太后圣明”。 可太后的疯狂,才刚开了个头。 她顿了顿,又冷声说道:“刚才你们说的没错,我大夏现在兵力不足,武备匮乏,实乃不是征战的好时机!” “所以,从今天起,北征的所有准备,全都停了!” “让礼部去商量,派个使臣,去铁勒谈和亲的事!” 什么? 和亲? 这一下,连刘安庆都傻眼了。 他们就是想夺个兵权,可没想过要和亲啊! 这跟通敌卖国有什么区别? 太后冷笑一声,看他们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满眼都是瞧不起的表情。 一群蠢货。 打仗有什么用? 劳民伤财,还不一定能赢。 把公主嫁过去,用姻亲关系把铁勒拴住,那才是长久之计! 更是她这位大夏太后,压过皇帝,一手促成和平的大功劳! 到时候,皇帝也就只能乖乖听她的话了。 “怎么,你们有意见?”太后声音一冷。 刘安庆和贺一诚自然不敢多说半个字。 “臣等……遵旨!” “太后娘娘深谋远虑,真是我大夏的福气啊!” 刘安庆和贺一诚对视一眼,他们都觉得,这和亲之事,似乎也不错。 反正他们是文官,打仗的话,功劳可就没有他们的份了。 慈宁宫里,一场阴谋,就这么定了下来。 叶府,皇帝和沈牧还在商量着怎么防备太后可能的小动作。 他们谁也没料到,太后这次,压根就没想玩什么小动作。 她要直接掀桌子。 此时的叶府中,沈牧正招呼皇帝吃菜。 突然,一道人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府里的下人连通报一声都没来得及,那人已经闯到了他们跟前 “吃!吃!吃!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吃!” 一声咆哮,惊得几人全都愣住了。 来人正是陈国公卢金,他跑得太急,发冠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此刻披头散发,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沈牧和叶战,却没注意到背对着门口的那道身影。 沈牧慢悠悠地放下筷子,甚至还朝着卢金招了招手。 “老国公来得正好,坐下一起吃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对身旁的叶凝烟说。 “娘子,去给国公爷拿副碗筷。” 叶凝烟很乖巧地起身。 这一下,可把卢金给气炸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 你们心怎么这么大! “吃什么吃啊!” “天都要塌下来了!你们知不知道!” “太后那个老妖婆……她……她竟然废除了北征事宜!还要送公主去铁勒和亲啊!” 叶战手里的酒杯啪地一声,被捏成了碎片,酒水混着血淌了一手,他却浑然不觉。 沈牧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了,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和亲? 真是会作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诚亲王秦褚,猛地抬起头,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此刻全是滔天的怒火。 第二百二十五章 罢黜风波 叶战这话刚说完,府门外不远处冷不丁地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 “不用明日了,本王自己来了。” 这声音是…… 叶战和沈牧猛地回头,脸上瞬间挂满喜色。 是河阳王秦晨! 他老人家竟然亲自登门了! 这可比他们上门拜访的分量,重了何止十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巩固关系了,这分明是老王爷在向整个上京城宣告——他,力挺叶家! “快!快去迎接!” 叶战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连忙拉着沈牧,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只见秦晨一身寻常的锦袍,负手而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正看着他们。 叶战和沈牧不敢怠慢,立刻躬身行礼:“参见王爷!” “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别搞这些虚礼。” 秦晨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沈牧身上,赞许地点了点头。 秦晨随即又神秘一笑,侧过身子,指了指身后一个始终昂着头、身材挺拔,却打扮得像个普通随从,脸上还戴着一层厚厚面纱的人。 “今日,可不是本王一个人来的。”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叶战和沈牧,笑呵呵地问道:“你们猜猜,本王身边这位,是何人?” 叶战闻言,下意识地打量起那个面纱人。 一个普通随从? 可气度又不像。 身材笔挺如枪,站姿一丝不苟,绝非寻常下人。 但戴着面纱,神神秘秘的,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这老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在下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然而,就在叶战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旁的沈牧却做出了一个让他无比惊骇的举动。 只见沈牧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那个面纱人,干脆利落地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草民沈牧,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战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陛下? 他喊的是……陛下?那个戴面纱的随从,是当今圣上? 这……这怎么可能! 秦晨瞬间满脸惊讶。 而他身边那个面纱人,更是身形微微一震。 秦晨回过神来,惊奇地看着沈牧,问道:“沈小子,你凭什么断定,他就是陛下?” 沈牧不卑不亢地笑答:“回老王爷的话,能让您老人家亲自陪同,却又气度沉稳,身形笔直,气势上毫不弱于老王爷!最关键的是,还要戴着面纱,刻意遮掩身份,生怕被人认出……” “如此人物,纵观整个大夏,除了当今陛下,草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那面纱人便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 他抬手,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真容! 果然是皇帝! 皇帝满脸微笑的拍了拍秦晨的胳膊。 “皇叔,怎么样?朕就说,朕这身打扮,瞒得过别人,绝对瞒不过这小子吧?” 秦晨也是抚须大笑,满脸感慨:“陛下圣明!这小子,天资聪慧,胆大心细,确实不是一般人可比。陛下能得此大才,实乃我大夏之福啊!” 说到这里,秦晨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敛,随后一声长长的叹息。 “只可惜……皇嫂她刚愎自用,偏偏要听信小人之言,做出这等自毁长城之举,唉!” 这一声叹息,让刚刚轻松的氛围瞬间沉重下来。 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甚至有一瞬间,动了直接下旨,收回太后印玺的念头。 可母后毕竟是母后,真这么做了,史书上只会记下他一个不孝的骂名。 沈牧看着皇帝脸上的烦闷之色,心里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看来,这位陛下,是跟太后彻底闹翻了啊。 他心思一转,也不等皇帝开口,便抬起头问道:“陛下,您这突然微服出宫……该不会是跟太后娘娘,彻底翻脸了吧?” “没错!” 皇帝竟也毫不避讳,一甩袖子,气哼哼地说道: “朕跟她闹翻了!她既然那么喜欢插手朝政,那这朝政,就让她管个够!朕不干了,朕今日就下旨退位,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 这话一出,沈牧嘴角的肌肉不断抽搐。 得,这皇帝怎么还跟个闹脾气的孩子似的? 撂挑子不干了? 这皇帝,是你说不干就能不干的吗? 退位? 这两个字砸下来,叶战膝盖一软,人又跪了下去,对着皇帝就是一通猛磕头。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如今这节骨眼上,外头虎视眈眈,里头人心惶惶,这大夏可全靠您撑着啊!” “您要是撂挑子不干了,这天……可就真塌了!” 皇帝低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塌了,就塌了吧。” “朕是真的乏了。” 这话里的心灰意冷让叶战心口一抽,他还想再劝,可他刚张开嘴,沈牧却阻拦道。 “岳父大人,您就别再劝了。” “陛下这是……有意的。” 叶战猛地回头,一双老眼里全是不解之色。 “你小子说什么?” 沈牧只是不慌不忙地笑了笑。 “有句话不是说么,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陛下现在看着是让步,是纵容太后,其实啊,就是在给太后和她身后的那帮人,最后的狂欢!” “等他们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人喊打的时候……” “到那时,陛下再以雷霆之势出手,拨乱反正,收拾这个烂摊子。届时,民心所向,大义在手,太后她老人家,便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格来阻止陛下做任何事情了。”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叶战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婿,心中满是震惊。 原来……是这样! 这不是退让,这是捧杀! 是阳谋! 陛下在下一盘大棋,而自己这个老家伙,还傻乎乎地以为陛下是闹脾气,险些坏了大事! 再看沈牧,这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圣心难测,他居然能揣摩得如此通透,简直……简直是妖孽! “哈哈哈!说得好!” 皇帝再也忍不住,指着沈牧放声大笑,。 他朝着沈牧,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知我者,沈牧也!” 第二百二十四章 懿旨夺兵权 “太后懿旨到——!” 刘忠满脸嚣张的出现在了永安侯府前。 此时叶战正与沈牧、叶凝烟在正堂商议着北征的一些事情。 叶战闻言,立马领着一家老小来到府门前。 刘忠一脸傲然的站在外面,身后跟着一队小太监,看样子来者不善。 见到叶战出来,刘忠冷笑着说。 “永安侯叶战,接旨吧。” 叶战深吸一口气,带着众人跪地听宣。 刘忠清了清嗓子,刻意将每一个字都念得又慢又重,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感。 “……永安侯叶战,教婿无方,治家不严,纵容家奴殴伤命官,其女叶凝烟,身为将门虎女,骄纵蛮横……着,即日起,剥夺叶战、叶凝烟二人所有兵权,收回兵符!另,削永安侯爵位,念尔祖上薄功,贬为……永安子爵!” 最后两个字,刘忠拉得长长的,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话音落下,整个侯府前一片寂静。 叶战的身子猛地一震,双拳在袖中攥得咯咯作响。 子爵就子爵,老子不在乎! 可兵权……这是要断我叶家的根! 北征在即,没了兵权,我叶家世代忠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帮酒囊饭袋去送死? 太后,你这是要亡我大夏啊! 他胸中一股滔天怒火直冲头顶,就要当场发作。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叶战扭头,正对上沈牧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一片让人心安的平静。 她心头的怒火,竟然压下去了大半。 叶战缓缓松开拳头,沉声道:“臣,叶战,领懿旨。” 刘忠见叶战居然真的接了旨,脸上的得意再也按捺不住。 随后用阴阳怪气的腔调说道:“永安侯……哦,瞧咱家这记性,说错了。” 他故意拍了拍自己的嘴,然后目光轻蔑地在叶战身上扫了一圈。 “现在,应该是永安子爵了。永安子,你叶家机关算尽,到头来,终究是斗不过我们刘家的。” 他向前凑了半步,一脸怨毒的说道:“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兵权没了,爵位也只剩个空架子,你拿什么跟我们斗?叶战,你给咱家等着,我刘家在你身上失去的东西,必将加倍夺回来!” 叶战怒了。 欺人太甚! 一个小小的阉人,也敢在我叶战面前如此放肆! 叶凝烟更是气得俏脸通红,握着鞭子的手已经青筋毕露,若不是沈牧拉着她,恐怕早已一鞭子抽了出去。 就在刘忠以为自己彻底拿捏了叶家,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从他眼角闪过。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腹部传来剧痛。 “砰!” 一声闷响,刘忠整个人像个被踢飞的沙包,弓着身子就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三步开外的石板地上,疼得他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你个老阉货!” 沈牧一脚踹完,人已经跟了上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完全不像个读书人,完全是个市井里混不吝的泼皮模样。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岳父说话?今天小爷要是不把你这身老骨头拆了,小爷就不姓沈!” 所有人都看傻了。 叶家的下人傻了,刘忠带来的小太监也傻了。 叶战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小子是疯了不成? 打的可是来宣读太后懿旨的太监啊。 然而,看着刘忠被打,还真是解气! 叶凝烟没想到沈牧不让她出手,却自己冲上去把刘忠打了一顿。 他这是要自己揽下所有罪责? 刘忠在地上弓着身子,一张脸惨白。 他好不容易撑起半个身子,指着沈牧的手直发抖:“沈牧!你……你敢打咱家!咱家是太后的人,我要告你,告你个死罪!” “还敢嚷嚷?” 沈牧压根不理他那套,不等他把话说完,人已经蹿到跟前。 刘忠刚张嘴还想骂,沈牧的脚已经到了,结结实实地踹在他嘴上。 只听一声闷响,刘忠的叫声顿时堵了回去,几颗槽牙混着血沫子飞了出来。 “呜……呃……” 刘忠的怒斥瞬间变成了痛苦的呜咽,他捂着满是鲜血的嘴,看着沈牧那双冰冷的眼睛,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这个沈牧,就是个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不要命的疯子! 再不跑,真的会被打死在这里! 刘忠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巷子里跑去。 那狼狈的样子,活像一只丧家之犬。 看着刘忠屁滚尿流地消失在街角,叶战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咽了口唾沫,看向沈牧的眼神复杂无比。 解气是真解气,可这后患也是无穷啊。 他走到沈牧身边,一脸忧虑道:“贤婿,你这……是不是太冲动了?刘忠此人睚眦必报,他回宫里添油加醋一番,太后那边……” 沈牧却淡然一笑。 “岳父,就算我今天跪下来求他,你觉得他回宫就不会告状了吗?他背后的刘家,就不会继续对付我们叶家了吗?” 一句话,问得叶战哑口无言。 是啊,都到这份上了,示弱又有什么用? 那样只会让敌人更加得寸进尺。 这小子,看得比我透彻。 叶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话虽如此,可我们叶家现在兵权被夺,爵位被削,刘家必然会趁此机会落井下石,恐怕……是真的有难处了。” 沈牧摇了摇头,那笑容里满是自信:“区区刘家而已,不足为惧。就算我们叶家不在官场上混了,凭家底,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沈牧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 “岳父大人,我觉得,刘家现在最想做的,恐怕不是在朝堂上把我们彻底打死,而是要先断了我们的财路,夺取我们手上那些赚钱的营生。” 叶战闻言,浑身一震。 没错!那些生意才是刘安庆最眼红的东西! 沈牧见他已经明白过来,便接着说道:“所以,我们不必坐以待毙。岳父大人,我们明日,去拜访一下老王爷和裴家家主。” “对!” 叶战一拍大腿,大声笑道:“你说得对!刘安庆想动我们的根基,也得看诚亲王和裴尚书答不答应!明日一早,我们先去拜访老王爷!” 第二百二十三章 难道就让他一家独占了? 刘安庆放下酒杯,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对着席间的几个心腹官员说道:“诸位,沈牧虽然被罢官,但此事还没完。” 一个官员凑趣道:“刘大人说的是,咱们得乘胜追击,彻底把永安侯府踩下去!” “踩下去,那是自然。” 刘安庆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本官想的是,他沈牧弄出来的那些赚钱营生,难道就让他一家独占了?” 他站起身,大义凛然的说道:。 “古人云,伐冰之家不蓄牛羊!我等食君之禄,为国分忧,怎能坐视他一个商贾之辈,与民争利,扰乱市场!” 这话一出,在场的官员们先是一愣,随即眼睛都亮了。 刘大人这话说得太高明了! 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把沈牧的产业抢过来,这不就是名正言顺地发大财吗? “刘大人所言极是!” 萧规第一个站出来响应:“此等与民争利之徒,必须严惩!还要让他将那些配方、商铺,尽数交由朝廷处置!” “对!理应如此!” “附议!”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金银正向他们招手。 很快,一个联合逼迫沈牧交出所有产业的计划,就在这觥筹交错间定了下来。 然而,就在刘安庆等人磨刀霍霍,准备第二天联合上奏之际,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己要找的皇帝,此刻根本就不在宫里。 此时的皇宫,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皇帝不见了?” 慈宁宫内,太后猛地从凤榻上坐起,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一向孝顺的儿子,居然会玩失踪这一套! “人呢?给哀家找!就算是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也要把皇帝给哀家找出来!” 太后尖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 宫人们吓得魂不附体,满皇宫地开始寻找。 没过多久,消息就传了回来,皇帝竟然躲进了河阳王府,这是摆明了不想见她。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胸口气得剧烈起伏。 好啊,皇帝,你的翅膀是真的硬了! 为了一个外人,竟敢跟哀家甩脸子! “刘忠!”她厉声喝道。 刘忠连滚带爬地跪到跟前:“老奴在。” 刘忠虽然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但由于他向太后告密,引来了太后,皇帝对他已经很不爽了。 所以在出宫的时候,皇帝刻意避开了他。 而太后现在也需要刘忠去办一些事情,所以,刘忠便留在了太后身边。 “你,立刻去河阳王府!” 太后指着宫门的方向。 “告诉皇帝,哀家很生气,让他立刻给哀家滚回来!” “是!” 刘忠不敢耽搁,领着一队太监,匆匆赶往河阳王府。 王府书房内,皇帝正一脸烦躁地听着皇叔秦晨的劝谏,却听得下人禀报,刘忠来了。 皇帝不想见他。 但秦晨却说:“还是见一下吧,因为是太后让他来的!” “你不见,怎么和太后何谈?” 皇帝想了想,还是同意让刘忠进来。 然而刘忠的到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刘忠见到皇帝后,立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把太后的话转述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陛下,太后她老人家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快些回宫吧,免得她老人家气坏了身子。” 皇帝听完太后那些颐指气使的话,不怒反笑。 “她不是喜欢插手朝政吗?” 皇帝看都懒得看刘忠一眼,只是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回去告诉她,从今往后,这大夏的朝堂就交给她了。朕这个皇帝,当累了,不干了。” 这话一出,别说刘忠,就连一旁的河阳王秦晨都吓了一跳。 刘忠头上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陛下,您息怒,太后她也是……” “闭嘴!”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指着刘忠的鼻子就骂开了。 “你个老阉货,再敢多说一句,你信不信朕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那股积压已久的怒火,如同火山一样喷发出来,吓得刘忠浑身一哆嗦。 剩下的话也全都咽回了肚子里,刘忠屁都不敢再放一个,磕了个头就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王府。 回到慈宁宫,刘忠把皇帝的原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太后听。 太后听完,更气了。 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反了!真是反了!这个皇帝,真是得了失心疯了啊!” “都是那个沈牧!全都是那个小畜生害的!” 太后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刘忠:“刘忠,哀家问你,永安侯府的问题,查清楚了没有?” 刘忠心里一喜,知道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 他立刻叩首道:“回太后,都查清楚了!永安侯府这些年,借着各种手段,与民争利,赚取了巨额财富。” “更有甚者,那叶战身为侯爷,拥兵自重,虽未铸成大错,但其心可诛!尤其是那沈牧,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朝廷命官,叶战却不管不问,实乃失察之罪!” 这一番话,九分假一分真,却正好说到了太后的心坎里。 毕竟,她现在要的就是这些。 对,就是这样! 我动不了皇帝,难道还动不了他护着的狗吗? 太后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既然如此,那就传哀家懿旨!”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削去叶战永安侯的爵位,念其祖上有功,姑且贬为子爵!剥夺所有军权!其女叶凝烟对赘婿沈牧管教不严,革除所有职务,以儆效尤!” 刘忠闻言大喜,立刻谄媚地趴在地上。 “太后英明!如此一来,看那叶家还如何嚣张!” 刘忠领了懿旨,别提有多开心了。 刘家和叶家的争锋,一直处于劣势。 现在叶战失去了侯爵之位,叶凝烟也不再是军中女战神。 看他们叶家还能怎么样! “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告诉刘贵人,让她也好好开心一下!” 刘安庆走出慈宁宫,招呼来身边跟着的小太监,让他去把永安侯削爵的事情告诉刘贵人。 随后,他拿着太后懿旨出了宫,直奔永安侯府。 他要亲自向叶战宣读太后的懿旨。 要亲眼看着叶战失去侯爵之位和兵权后的落寞样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 滚出朝堂? “对了!” 沈牧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道:“还得差人去趟燕归山,把小卢给我叫回来。既然我都不当官了,他那小官也别当了,正好给我打下手,做生意去。” “太后她老人家看我不顺眼,估计连咱侯府她也都有意见了,我们再在朝堂上晃悠,那就是给她老人家添堵,也是给陛下添麻烦。既然如此,咱们一家就躲着点呗,清静。” 叶战听着这话,脸上出现了一些忧虑之色,他活了大半辈子,深知官场险恶,退一步,未必就是海阔天空。 “贤婿,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你这一退,外面的人会怎么看?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永安侯府失了圣心,不行了。到时候,那些平日里与我们不睦的,岂不是要像闻到血腥味的狼一样扑上来撕咬我们?” 他没点名,但沈牧和叶凝烟都知道,他说的是刘家。 “扑上来撕咬我们?” 沈牧闻言,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岳父,此一时彼一时了。以前我们是官,他们也是官,在朝堂上斗法。现在,我不当官了,难道他们还能派兵来抄了我们侯府不成?” “不当官,咱们可以去赚钱。赚大钱。” “而且,岳父您别忘了,咱们手里还捏着诚亲王这张牌呢。有老王爷在,谁敢轻易动咱们?” 这话像是点醒了叶战,他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眼里的愁云也散了。 他盯着沈牧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一巴掌拍在石桌上。 “对啊!我怎么把他老人家给忘了!” 叶凝烟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她看着沈牧,眼神亮晶晶的,全是骄傲之色。 白捡的这个男人,真不错呢! “没错,有老王爷在,太后那边总要掂量掂量。” 叶战重重点了下头,下了决心:“好!就这么办!咱们陪他们玩玩!” “我明天就上折子,说旧伤复发,要在家静养!从今天起,咱们永安侯府不理朝堂那些破事!” 就在一家人决定暂避锋芒之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却正从皇宫的侧门疾驰而出,一路不停,直奔河阳王府。 片刻功夫,马车就来到了王府,从上面下来的人,真是皇帝。 此时的王府书房内,河阳王秦晨正悠闲地品着新茶,听着皇帝的抱怨。 当听到太后如何当众发难,如何逼得沈牧愤然辞官,皇帝又是如何与太后当庭决裂时,哪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秦晨,也露出了满脸的怒气。 “胡闹!” “这个皇嫂,怎么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如此拎不清!她难道不知道沈牧对大夏意味着什么吗?” 秦晨霍然起身,对着一脸颓丧的皇帝急声道:“陛下!沈牧有经天纬地之才!新式弓弩,百炼精钢,哪一样不是能让我大夏国力倍增的国之重器?就这么将他赶出朝堂,对我大夏的影响,简直不可估量!” “而且,此子心性难测,今日受此大辱,万一他心生反意,或者被敌国重金延揽,带着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投了他国……陛下,那对我大夏而言,无异于自掘坟墓,是走向毁灭的开始啊!” “陛下,必须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将沈牧留在朝堂之上!” 皇帝听着皇叔这番话,心中也满是怒火,但更多的却是一股无力感,他烦躁地摆了摆手,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皇叔,您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可母后……她态度强硬,当着朕的面就把人给逼走了!朕还能怎么办?” 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自暴自弃地说道:“朕也累了。这大夏江山,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朕这几日,就在皇叔你这里待着了,什么都不管了!” 秦晨一听这话,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这侄儿皇帝,这是被气得撂挑子了啊! 这母子俩,一个糊涂,一个任性,这是要把大夏往火坑里推啊! 秦晨急得连忙上前劝道:“陛下,何至于此!” “您可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您是天子,岂能如此儿戏?” “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先消消气,回头找个机会,和太后好好谈谈……” 皇帝不想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与此同时,太后却亲自去了贺府,见到了贺一诚。 贺一诚见到太后的时候,满脸惶恐,还露出了一些委屈的神色。 宫里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所以这时候的他看着太后的时候,说话时竟然带着哭腔。 “老臣,老臣拜见太后!呜呜!没想到太后竟然来看望老臣,老臣,老臣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呜呜!” 太后看着贺一诚的样子,却丝毫不认为他这是做作,反而认为他是过于忠诚,眼下遭遇不公,才会有着如此卑微的样子。 太后上前扶起贺一诚,低声道:“沈牧那厮已经被哀家赶出了朝堂,贺大人你还是我大夏的御史大夫!” 贺一诚被惊呆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他立马朝着太后再次跪下。 “老臣多谢太后!” 太后再次扶起他,笑着说:“我大夏,还是需要像您这样的忠臣!” “不光是你,萧规也是不错的臣子!” “哀家已经发懿旨,撤了他的流放,让他继续回来担任礼部侍郎!” 贺一诚听到这话,高兴坏了。 太后这是要亲自出手了啊。 沈牧那个混蛋,竟然害得我丢官,现在好了吧,丢官的是你自己! 此时的贺一诚别提有多开心了。 太后又交代了一下事情才离开了贺府。 第二天,刘安庆的府邸之中,热闹得如同过年。 贺一诚,萧规等文官集团的忠臣,全部都在刘府。 “好!好啊!” 刘安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红光。 “这个沈牧,总算是滚出朝堂了!真是大快人心!” 他身旁的儿子刘文更是手舞足蹈,兴奋地说道:“爹,这下好了!没了沈牧,看那叶家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刘安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滚出朝堂? 这只是第一步。 沈牧这小子,最厉害的不是他的官位,而是他那些点石成金的赚钱本事! 蚊香、肥皂……哪一样不是日进斗金的买卖?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话说得太重了! 皇帝追出去了几步,便颓然停下。 沈牧跑的太快,他竟然没有追上! 他猛地转过身,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还安坐在原地的太后。 “母后,您过了!” 太后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脸上刚刚浮现的得意瞬间凝固。 她正要开口训斥,却被皇帝接下来的话彻底镇住。 “您可知道,您今日之举,无异于自毁长城!我大夏的国运,便可能从今日开始,走向衰亡!” 这话说得太重了! 但皇帝却不管不顾,他是在场唯一一个真正明白沈牧价值的人。 那是能改变大夏国运的奇才! 是能让大夏军队脱胎换骨的希望! 就这么被他最尊敬的母亲,以最愚蠢的方式,给逼走了! 他指着太后,发出一声悲凉的嗤笑。 “既然您觉得朕这个皇帝当得不好,事事都要插手,那这个位子,您自己来坐!” 说完,他看也不看太后那张难看的脸,猛地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御花园。 只留下被气得浑身发抖的太后,呆滞着坐着。 “反了……真是反了……” 太后看着皇帝决绝的背影,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愠怒之色。 她堂堂大夏太后,竟被自己的儿子当众如此顶撞! 这口恶气,她咽不下! 皇帝,她暂时动不了,但这股滔天怒火,必须要有地方发泄! 她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刘忠。 “刘忠!” “奴才在。”刘忠浑身一颤,连忙躬身。 “去!给哀家把那个永安侯府查个底朝天!哀家就不信,他们叶家能干干净净,一点把柄都找不出来!” “奴才……遵旨!” 刘忠心头一喜,恭恭敬敬地领了命。 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那张一直低眉顺眼的脸上,终于抑制不住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永安侯府? 沈牧? 呵呵! 得罪了太后,还想有好日子过? 等着吧,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与此同时,沈牧刚一踏出宫门,脸上的喜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高大威严的宫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好险。 沈牧心里想着,今天这事,看着是我占了便宜,成功脱身。 但实际上,我已经上了太后的黑名单了。 只是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真是搞不不清楚啊。可 能是觉得我一个赘婿出身,玷污了朝堂? 也可能是她背后的人与我岳父是政敌? 不管是什么原因,结果都一样。 她已经把我当成了眼中钉。 继续留在朝堂上,就算是有皇帝顶在前面,我也怕不好过啊。 毕竟太后有的是办法炮制我,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必须走! 急流勇退,把所有官职辞去、令牌全部交出去,做回那个纯粹的、人畜无害的永安侯府赘婿。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找不到下手的由头,为自己和叶家争取喘息的时间。 想通了这一层,沈牧的脚步轻快了许多,一路回到了永安侯府。 他径直穿过前院,往后院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岳父和自家娘子正在后院的石亭里说着话。 叶战眉头紧锁,似乎在为什么事烦心。 而叶凝烟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见沈牧回来,叶战和叶凝烟停下了交谈。 “回来了?” 叶战正要问一问宫里情况如何。 沈牧却抢先开了口。 “岳父,娘子,今日在宫中,我见到太后了。” 叶战和叶凝烟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 “太后对我……印象极差。” 沈牧斟酌着用词,继续说道,“我也不知是何缘故,她似乎对陛下破格提拔我的事情非常恼火,当着陛下的面,就要罢免我所有的官职。” “什么?” 叶凝烟那火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柳眉倒竖道:“她凭什么!” 沈牧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看向叶战,语气沉重地说:“我见势不妙,便顺水推舟,趁机辞去了所有官职,连同令牌,都还给陛下了。” 叶战闻言紧锁眉头,沉声问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太后深居简出,多年不问政事,为何会突然针对你?而且印象差到了这个地步?” 沈牧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的表情:“岳父,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叶战盯着他看了半晌,心中的疑惑更深。 他沉吟片刻,又继续问道: “那你现在官职全无,一身轻松地回来了。可陛下交给你办的那几件差事呢?新式弓弩,百炼精钢,那可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军国大事,办不好,是要满门抄斩的!” 面对叶战那满是忧虑的质问,沈牧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先是伸了个懒腰,随后语气平淡的回答。 “岳父,急什么。” “现在臣都不在三部当值了,这些涉及到军国大事的东西,可就跟臣没有关系了啊!” “要砍,也是砍接下来要负责之人的头颅!” “不过,兵部的事情还是要安排一下,我还约了那些商贾子弟前来考核,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牧说完,转头对自家娘子说道:“娘子,劳驾你给我取纸笔来。” 叶凝烟转身进了书房,很快便将文房四宝取来,在石桌上铺开。 沈牧也不多言,提起笔,蘸饱了墨,笔走龙蛇,一封短信顷刻间便一挥而就。 他将信纸吹干,折好,递给一旁的下人。 “立刻将这封信送去兵部,亲手交给卢定邦卢大人。” “是,姑爷。” 下人接过信,不敢耽搁,转身飞奔而去。 做完这一切,沈牧才重新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惬意地喝了一口。 “我方才在信里,已经将伤残军士福利章程的几个要点,都写给了卢定邦。他是兵部福利司的员外郎,这些事由他接手,名正言顺。剩下的,就是他们兵的事了,跟咱们没关系了。” 他这番话,听得叶战和叶凝烟目瞪口呆。 这……这就甩手了? 那可是陛下钦点的差事,是能封侯拜相的泼天功劳,他就这么轻飘飘地送出去了? 卢金那老小子,这次怕是要高兴得起飞啊! 就这福利司的事情,弄好了,一个子爵,甚至是伯爵都不在话下! 第二百二十章 太后怒了,终于不用上班了 太后二字,如同晴天霹雳。 皇帝浑身一僵,嘴里那口肉都忘了咽下去,也来不及擦去手上的油污,慌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含糊不清的说道: “儿子,给母后请安。” 沈牧这时候也停下了动作,也赶紧跟着站起来,学着样子躬身行礼。 “微臣沈牧,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根本没理会他们,那双锐利的凤眼,阴沉沉地扫过石桌上一片狼藉景象。 当她看到皇帝嘴角和手上满是油污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皇帝!” “你的教养,都到哪儿去了?” 太后盯着皇帝,眼中满是失望。 “你小时候,哀家是怎么教你的?如今用膳,竟没有半点规矩体统了?” 面对太后的呵斥,刚刚还跟沈牧谈笑风生的皇帝,此刻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辩驳。 显然,他有些畏惧这位母后。 太后见皇帝不说话,那冰冷的目光,便缓缓转向了旁边的沈牧。 她只是轻飘飘地瞥了沈牧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随即,她对身边的宫女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那宫女立刻会意,从随行的人里搬来一张锦凳,摆在了离石桌七八步远的地方。 太后这才理了理衣摆,仪态万方地坐了下来。 皇帝好不容易才把那口包在嘴里的肉咽下去,转身看向太后。 “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脸上满是不悦的神色。 “哀家听说,皇帝最近和一个废物赘婿,玩得很是投契?” “甚至,还破格给他封了官?” “为了护着这么个东西,竟连贺一诚那样的国之栋梁,都赶出了朝堂?” 这几句话,说得皇帝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他赶紧上前一步解释道:“母后,您误会了!沈牧有经天纬地之才,并非凡人。朕提拔他,是为国惜才!” “至于贺一诚那些人……他们只知道结党营私,党同伐异,只会是我大夏的蛀虫!” 皇帝还想再说些什么,证明自己的决策英明,却被太后粗暴地打断了。 “哼!哀家会不知道贺一诚是什么人?” “他乃三朝元老,一生忠直,是天下文臣的表率!你今日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赘婿,如此折辱一位忠臣,你让天下读书人怎么看你?让满朝文武怎么想?” “你这样做,寒了多少忠臣的心!以后,这国家你还怎么治理?” 太后说着竟然直接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皇帝,满脸怒气。 “现在,哀家命令你,立刻罢免了沈牧所有官职!然后,你亲自去一趟贺府,把贺御史给哀家请回来!” 皇帝听到这话,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 开什么玩笑? 朕亲自去请? 那往后这朝堂上,到底是朕说了算,还是他贺一诚背后的文官集团说了算? 这头一旦低下去,以后在这帮老臣面前,朕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皇帝原本恭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地强硬。 “母后,此事绝无可能。” 皇帝直视着太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您年纪大了,身子要紧。朝堂上的事,您就不必费心了,朕……自有分寸!” “你!” 太后没想到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今天竟敢当面顶撞,瞬间气得浑身发抖,随即厉声喝道:“好啊!皇帝的翅膀是真的硬了!现在敢跟哀家耍天子的威风了?” 她怒极反笑,冲着皇帝冷笑说道。 “怎么?下一步,是不是连哀家这枚太后的印玺,你也要一并收回去啊?! 这话说得就太重了。 皇帝浑身一震,连忙躬身道:“儿子不敢!儿子绝无此意!” 他想上前去规劝,想解释自己并非这个意思。 但太后已经懒得再看他一眼。 她知道,想让皇帝收回成命,已是不可能。 于是,太后便看向了沈牧。 那目光中满是厌恶的表情。 “你,就是那个永安侯府的废物赘婿,沈牧?” “就是你,蛊惑君心,让陛下不顾君仪,玩物丧志?” 沈牧还没来得及开口。 太后便挥了挥手,似乎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哀家看在你岳父永安侯为国征战多年的份上,就不与你这等小人过多计较了。” “你自己,请辞吧。” “安安分分地当你的上门女婿!这朝堂,不是你这种人该待的地方!” 太后话音落下,皇帝瞬间脸色铁青,正要开口替沈牧辩解。 可他万万没想到,沈牧在听到太后这番近乎羞辱的命令后,非但没有半分委屈,反而还一脸的兴奋! 我没听错吧? 让我滚回侯府当赘婿?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终于……终于不用上班了! 沈牧激动得差点当场跳起来。 他强行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脸上挤出一个悲痛欲绝的表情,脚步踉跄地上前几步,然后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太后面前。 紧接着,沈牧抬起头,高声喊道:“太后娘娘!您真是活菩萨啊!” 这一嗓子,直接把太后给喊懵了。 沈牧可不管那个,他觉得自己必须趁机把官给辞了。 这太后明显很讨厌自己啊,自己还是不要在这朝堂上混了。 免得将来被这老妖婆砍了自己。 一想到这,沈牧便继续大声道:“太后娘娘您明察秋毫啊!您是不知道陛下他有多过分!一天到晚就知道让臣干这个、干那个,又是炼钢又是造弩,臣是真的不想当官啊!” “臣的梦想,就是安安分分当个赘婿,每天陪娘子看看花、陪小舅子斗斗蛐蛐,这才是神仙日子啊!” 说着,他对着太后重重地磕了个头。 “太后娘娘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是您把臣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臣无以为报,只能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秋万代,一统……咳,总之就是长命百岁!” 话音未落,沈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里掏出三部的令牌,双手捧着,放到了石桌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无比熟练。 随后他冲着已经傻掉的皇帝行了个大礼。 “陛下!臣……走了!” 喊完,转身就往宫外跑。 那速度,好像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般。 “沈牧!你给朕滚回来!” 皇帝总算回过神,一声怒吼,拔腿就要去追。 第二百一十九章 给他发了个免死金牌? 沈牧一瞧他这副护食的样儿,就差没把白眼翻上天去。 还哭穷,这天底下谁有您钱多? 皇帝似乎也觉得气氛有点僵,他眼珠子一转。 “钱嘛,是真没有。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随后道:“朕赏个公主给你,当个平妻,你看怎么样?” 公主? 这哪是赏赐,这是要他的命! 回头叶凝烟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脑袋摇得飞快,赶紧拒绝。 “不行,陛下,这可使不得!” “臣跟臣的娘子……那感情好着呢!您这赏,臣是真没那个福气啊!” 看他这副吓破胆的样儿,反倒把皇帝给逗乐了。 他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也散了。 “行了行了,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皇帝轻松地一摊手:“那赏赐,自然也就没了。” 沈牧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 闹了半天,合着白忙活了? 沈牧用幽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皇帝。 “陛下……您这么干,臣可要寒心了。信不信我明儿撂挑子不干了?” 皇帝瞅着沈牧那张气鼓鼓的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满天下也就你小子,敢这么跟朕耍无赖。” 他伸手指了指沈牧,又无奈地放下。 “换作旁人,敢这么威胁朕,脑袋早就搬家八百回了。” 皇帝叹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子,一天到晚变着法儿地作死,朕还真有点舍不得砍了你。”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沈牧解释。 “毕竟,像你这样……有天大的能耐,偏偏又对权位没什么野心,懒得拉帮结派的臣子,实在是太少见了。” 忽然,皇帝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沈牧,你跟朕说句老实话。” “如果你想造反的话,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沈牧眨了眨眼睛,这是怕我哪天接掀了你的龙椅啊。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慢悠悠地开口。 “陛下,您这是……忌惮臣啊。” 被一个小小的赘婿当面点破心事,皇帝却没有丝毫尴尬。 皇帝迎着他的目光,就这么干脆地认了。 “没错。” “朕就是忌惮你,所以才要听句实话。” 帝王这般坦荡,反倒让沈牧放松了不少。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皇帝眼前不紧不慢地晃了晃。 “那……如果臣说,是十成呢?” 皇帝的呼吸猛地一窒,瞳孔骤然缩紧。 十成? 他盯着沈牧,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就……如此有把握?” “当然。” “臣要是真想反,从动念头的那一刻起,这事儿就算成了。” 他看着皇帝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可陛下,您也是知道臣天生一副懒骨头,这辈子的念想,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当皇帝?那也太累了!臣今儿头回上朝,就站那么一小会儿,这腰就快断了。您还得天天批那些能看死人的折子……我的老天爷!” 沈牧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说句大不敬的,您现在就是拿绳子把臣捆到那龙椅上,臣也得想法子滚下来!” “那位置,谁稀罕谁坐去,反正我是不想!” 皇帝听完沈牧这番混账话,竟呵呵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起初还有点压抑,后来是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前仰后合。 “你……你这小子……” 皇帝好不容易止住笑,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你觉得当皇帝不好?你可知,为了朕屁股底下这张椅子,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又有多少人掉了脑袋?” 他有些自嘲的说道。 “就连朕自己,也得一天到晚地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个位置给保住了!” 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沈牧身上。 “你若是但凡在朕面前,表现得谦虚那么一丁点,谨慎那么一丁点,朕今天都得琢磨着怎么弄死你!” 这话他说得直白,没有半点遮掩。 “可你偏偏是这副德行,张狂到骨子里,又懒到家了。朕反倒觉得,这天下最不可能篡位谋反的,就是你小子。” 哦?这是给我发了个免死金牌? 沈牧眼珠子一转,心里的小算盘立马打得噼啪响。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更懒一点? 他立刻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陛下,您要是这么说的话……” 沈牧摸着下巴,一脸认真地思考起来。 “那臣还是觉得,这反……似乎可以造一下。” “啊?”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听沈牧继续理直气壮地说道:“您想想,我要是自己当了皇帝,想什么时候上朝就什么时候上朝,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那不比现在天天被您抓着干活,累得腰酸背痛要强得多?” “不然您一天到晚让我干这干那,我这太累了啊!” …… 皇帝瞬间不想说话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振振有词的家伙,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全天下的臣子都想着位极人臣,就这小子,是嫌弃当大官。 就在君臣二人大眼瞪小眼,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刘忠躬着身子,身后跟着一队宫人,捧着食盒过来了。 午膳,送来了。 皇帝没好气地瞪了沈牧一眼,指着边上的桌子说。 “行了!吃饭吧!” 他招呼着沈牧在石桌边坐下。 沈牧也毫不客气,膳食一摆上来,他闻着那扑鼻的香气,眼睛直发光。 酱肘子、烤乳鸽、清蒸鲈鱼…… 他可不管什么君臣礼仪,伸手就奔着那油光锃亮的酱肘子去了,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皇帝看着沈牧这毫无形象的吃相,先是皱了皱眉,但看着看着,自己也忍不住彻底放开了。 他也放下筷子,撕下一只烤得焦黄的鸽子腿,大口咀嚼起来,浑然忘了自己九五之尊的身份。 就在皇帝吃得满嘴流油时,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在一大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后花园的入口。 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凤簪高耸,衣着华美,不怒自威的脸上透着一股威严。 刘忠眼尖,一瞅见那妇人,赶紧跪了下来。 “奴才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二百一十八章 福利司的规划 沈牧看着皇帝那副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臣知道了,知道了。”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他嘴上这么说,表情却看不出多少惶恐之色。 “那个,陛下,臣今天还约了一些有才之士去兵部考核呢。” “您看,这早朝也差不多了,臣能不能先走了?” 沈牧是真的不想在这金殿里多待一刻。 皇帝听他提起考核,脸上的怒气稍稍收敛了些。 “考核之事,不急。” “推迟到下午。” “朕会派人去兵部传旨!” 沈牧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还不让走? 皇帝又继续开口说道。 “你,中午留在宫中,陪朕用膳!” “哗——” 皇帝这话一出,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震惊得不行。 陪……陪陛下用膳? 这……这是何等的恩宠啊! 要知道,能得陛下赐宴,已是天大的荣耀,更何况是陪膳!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一刻,陛下还对着沈牧龙颜大怒。 后一刻,竟然就要留他在宫中用膳? 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沈牧,竟能让陛下如此……看重? 那些先前还对沈牧有些轻视的官员,此刻心中警铃大作。 此子,绝对不能得罪! 一些御史更是暗暗打定了主意。 以后谁爱弹劾谁弹劾,反正沈牧的弹劾,老子是绝对不碰了! 贺一诚和萧规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呢! 他们哪里是弹劾了干事的官员,分明是弹劾了陛下的宠臣啊! 早朝很快结束了,众大臣怀着复杂的心情,相继离开了金殿。 沈牧则被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请着,一路往后宫方向去了。 穿过几道宫门,绕过几处回廊,最终停在了一处熟悉的湖边。 还是上次钓鱼的那个老位置。 皇帝已经换下了一身沉重的龙袍,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正负手站在湖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沈牧过来,他才缓缓转过身。 “沈牧。” “你那新式弓弩,还有百炼钢,进行得怎么样了?” 沈牧闻言,立马回道。 “回陛下,一切都在按照臣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臣这两日便会启程返回燕归山,亲自督造。” “不过,陛下,要想真正锻造出合格的百炼钢,即便燕归山那边已经按照臣给的图纸,将高炉等基建部分施工得七七八八,那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见到第一批成品。” 一个月? 皇帝眉头微微一蹙。 时间不算短啊。 沈牧仿佛看穿了皇帝的心思,继续说道:“陛下,这百炼钢的锻造,工艺复杂,火候、配比、锻打次数,缺一不可,丝毫马虎不得。” “这是急不来的事情。” 皇帝踱了两步。 “距离北征的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近了。” “眼下正是酷暑,等到天气稍微转凉一些,大军就要整装开拔了。” “军国大事,每一件都系于此,朕不能不急。” 沈牧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陛下尽管放宽心,绝对不会耽误您用兵的。” “只要燕归山那边的基础建设彻底完工,百炼钢一旦开始锻造,后续的产出速度会非常快。”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新式弓弩,其实现在就可以开始制作了。” “只不过,若无百炼钢制作的关键部件,这些弓弩的使用寿命会比较短,威力也会稍逊一筹。” “等百炼钢的部件替换上去,不仅仅是延长使用寿命,更能大幅提升其威力和精准度。” 皇帝听着沈牧条理分明的解释,脸上的凝重之色稍缓,缓缓点了点头。 嗯,能先用上,后续再升级,倒也是个办法。 他又想起一事,问道:“那福利司那边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沈牧闻言,轻松地笑了笑。 “陛下,福利司这边其实反而简单。” “等到臣把需要的人手招募齐全,再将具体的章程一条条拟定出来,昭告下去,这事儿也就算成了。” 皇帝听完,龙颜大悦。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沈牧的眼神里里满是欣赏之色。 这小子,看着吊儿郎当,办起事来却很是令人满意啊。 军事上的烦忧暂且放下,皇帝的思绪,又飘回了早朝上。 “沈牧,你跟朕说句实话。” “今天在金銮殿上,贺一诚那老东西弹劾你的时候,你是不是真的就想那么撂挑子不干了?” 沈牧闻言,嘿嘿一笑。 “回陛下,这事儿……臣自个儿也说不准。” 皇帝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您想啊,当时的情况,就两条路。” 沈牧伸出两根手指,煞有介事地比划着。 “陛下您要是觉得贺御史说得对,偏袒了他,那臣二话不说,卷铺盖回家,继续当我的清闲赘婿,吃香的喝辣的,岂不美哉?” “可您要是觉得臣受了委屈,偏袒了臣,那这官……臣不就得捏着鼻子继续当下去嘛。” 说完,他两手一摊,露出一副怎么样我都行的无赖模样。 “所以啊,不管您怎么选,最后的结果都能让臣满意,臣有什么可担心的?” 噗。 皇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指着沈牧,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啊你,天底下就没见过你这么滑头的臣子!” 不过,笑意很快就从皇帝的眼底褪去。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借着你的事,能把贺一诚那根又臭又硬的搅屎棍赶出朝堂,朕这心里,着实痛快了不少!” 皇帝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显得格外慷慨。 “说吧,你今日也算立了功,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允你!” 一听到赏赐两个字,沈牧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立马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凑了上去,笑嘻嘻地开口。 “那个……陛下……” “您看,咱们合伙的那几个生意,您占的股……是不是能稍微……稍微少那么一两成?”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您就把这个,当成对臣的赏赐了,成不?” 话音刚落,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这小王八蛋! 朕刚夸他两句,他就敢把主意打到朕的钱袋子上来了? “绝无可能!” “钱的事,你想都不要想!朕自己都没多少钱花!” 第二百一十七章 满门抄斩? 皇帝看着下面被吓到了的众大臣,冷冷的笑了两声,随后开口说道。 “沈牧现在负责的那些差事,总得有人接手吧?” “军粮、弓弩、百炼钢、还有那伤残军士的抚恤安置……” 皇帝每说一样,贺一诚等人的心就往下沉一些。 “既然你们这么急着要严惩沈牧,那想必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或者,你们自己就能担此重任了?” 皇帝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贺一诚身上。 “贺爱卿,你是御史大夫,风闻奏事,想必对这军国大事也是了如指掌。” “这样吧,沈牧那新式弓弩和百炼钢的研制,就交给你了。” “务必在北征之前完成,若是因此耽误了北征,致使我大夏将士失利……” “朕,便将你贺家满门抄斩!” “轰!” 贺一诚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满门抄斩? 弓弩?百炼钢?那是什么东西? 我,我怎么会懂那些! 不等贺一诚从这惊天噩耗中回过神来,皇帝的目光又转向了萧规。 “还有你,萧爱卿。” 萧规身子一颤,头皮一阵发麻。 “你方才说得义正辞严,想来也是个能臣干吏。” “那沈牧筹建的那个什么……哦,伤残军人福利司,就交给你去办了。” “同样,北征之前,必须给朕办得妥妥当当。” “若是办不好,耽误了伤残军士的安置,动摇了军心……” 皇帝冷笑道:“那朕,就只好杀了你全家,告慰全军了!” “啊……” 萧规脸无人色,唇哆嗦着。 杀我全家?! 伤残军人福利司?那是什么衙门? 我一个礼部侍郎,怎么会懂兵部的事情?! 皇帝似乎还意犹未尽,目光又开始在其他几个叫嚣得最凶的文官脸上扫过。 “还有……” “陛下!陛下饶命啊!” 贺一诚再也扛不住了。 “陛下!臣,臣不懂弓弩制作,更不懂什么百炼钢啊!” “臣一介文人,哪里懂得这些军械之事!” “陛下您让臣去做这些,这不是……这不是要臣的命吗?” 萧规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 “陛下!臣,臣也不懂兵部的事情啊!什么福利司,臣闻所未闻!” “臣如何能担此重任?求陛下收回成命!求陛下开恩啊!” 先前还慷慨激昂,义正辞严的两位大臣,此刻却狼狈不堪。 只想求得皇帝饶了他们一命。 皇帝看着他们两人跪地求饶的丑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哦?” 皇帝皱眉说道: “你们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整天到晚,却只知道在朝堂之上,捕风捉影,攻讦弹劾那些真正为国为民,能干事的臣子!” “你说,朕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雷霆之怒,骤然爆发! 贺一诚和萧规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帝的目光冷冷地盯着贺一诚。 “贺御史,你年纪也不小了,在御史大夫这个位子上,也该坐够了。” “朕给你个体面,自己请辞吧!” 贺一诚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请辞? 这……这是要罢我的官? 不是我在弹劾沈牧,要罢沈牧的官吗? 怎么结果,却变成罢了我的官? 皇帝却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目光又转向了萧规。 “至于你,萧规。” “身为礼部侍郎,不思礼仪教化,却热衷于党同伐异,攻讦同僚。” “即刻起,革除你的爵位,贬为岭南县令!” 岭南! 那可是蛮荒之地啊! 萧规眼前一黑,差点要晕死过去。 皇帝根本就没给贺一诚和萧规任何申辩的机会,甚至连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多余。 “殿前武士何在!” “将这两个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东西,给朕拖出去!” 眼看着贺一诚和萧规如同死狗一般被拖了出去,金殿内鸦雀无声。 皇帝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文官。 “朕今日把话放在这里。” “往后,谁要是再敢无端攻讦真正为国办事的官员,构陷忠良……” 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杀气。 “贺一诚和萧规,就是你们的榜样!” “,朕会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此言一出,不少文官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陛下这是动真格的了! 以后谁还敢乱说话?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还有那个兵部主事刘哲。” “既然他双腿都已经被打断了,想来也无法再为朝廷效力。” “传朕旨意,革去刘哲兵部主事之职,永不录用!” 嘶……够狠! 这不仅仅是惩罚沈牧的敌人,更是在杀鸡儆猴啊! 站在一旁的刘家派系官员,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陛下这是连刘家的脸面都一点不给了! 处理完这些人,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回了沈牧身上,只是那眼神依旧不善。 “沈牧!” “你也别想着给朕撂挑子!” “朕交代给你的那些事情,给朕一件件办妥了!” “军粮、蚊香、弓弩、百炼钢、伤残军士抚恤……一样都不能少!” “要是办不好,耽误了北征大事,哼!” 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 “朕也一样对你严惩不贷!” 沈牧闻言,竟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副很不情愿的表情。 “得,白高兴一场。” “想要偷个懒,又没成功。”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好奇地看向皇帝。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您先前每次都能顺着贺御史的意思,今天怎么就不顺着他的意思,把臣给罢官了呢?” 这话一出,整个金殿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卢金和秦褚嘴角抽搐,想笑又不敢笑。 这小子,胆子也太肥了! 这种话都敢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 皇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他真想现在就冲下去,一巴掌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混账东西!” 皇帝终于忍不住,指着沈牧破口大骂。 “你,你竟敢跟朕如此说话?” “反了你了!” “朕刚才说的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皇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朕交代的事情,你要是办不好,到时候看朕怎么收拾你!”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奸细?这帽子扣得可真大 卢金直起身子,目光扫过一脸无辜的沈牧,最后落在了还跪在那里的贺一诚身上。 “陛下,沈牧这小子,他可是有功之臣啊!” 贺一诚听了,心里冷哼一声。 有功? 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赘婿,能有什么功劳? 卢金可不管他怎么想,继续朗声道:“其一,沈牧这小子,他弄出了那军粮!” “陛下,那可是好东西啊!小巧便携,又能顶饿。我军将士野外作战,再也不用担心军粮的问题了!” “此乃于军国社稷有大功!” 武将队列中,不少宿将微微颔首。 这新军粮的名头,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确实是解决了大问题。 卢金又继续说道:“其二,那贡品蚊香!陛下您也曾赞不绝口,说有了此物,夏夜安寝,再无蚊虫滋扰之苦!” 皇帝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这倒是实话,宫里现在都用上了。 “再者,沈牧还接下了改进弓弩的重任!日夜在工部钻研,力求提升我大夏军械威力!”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但秦褚等知情人却是点了点头。 “如今,他又奉命于兵部,专司伤残军士的抚恤安置事宜!” 卢金说到这里,话锋一顿,眼神在殿中扫了一圈。 随即,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叫道: “啊!” “老臣明白了!” 满朝文武,包括龙椅上的皇帝,都被他这一惊一乍弄得有些发懵。 卢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沈牧说道:“沈小子太忙了!” “陛下您想啊!他身兼三部郎中之职!” “军粮之事,弓弩改进,还有这伤残军士的抚恤,哪一件不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 “他一个人,分身乏术,整日里在三个衙门间来回奔波,如何能按时去兵部点卯应差?” 卢金越说越是激昂,语气中充满了对沈牧的同情。 “陛下,您可不能把沈小子当老黄牛来使唤,指望他一人耕尽天下田啊!”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手指直指一脸错愕的贺一诚。 “这贺一诚,才是真正的奸臣!” “老臣弹劾贺一诚,肆意打压朝中有功之臣,妄图构陷我大夏麒麟子,其心可诛!” 卢金声如洪钟,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老臣甚至怀疑,这贺一诚,他根本就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故意针对我大夏栋梁,欲毁我大夏根基!” 奸细二字一出,满殿哗然! 这帽子扣得可太大了! 贺一诚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秦褚已然迈步出列。 他朗声道:“陛下!” “臣弟以为,陈国公所言极是!” “沈牧之功,有目共睹。贺御史之弹劾,虽点卯之事或许属实,却全然不顾沈牧身负重任,实乃以偏概全,吹毛求疵!” “臣弟亦请陛下,严查贺御史!如此无端攻讦有功之臣,背后必有不可告人之图谋!” 皇帝直勾勾地看着,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先是卢金,现在又是自己的亲弟弟秦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紧接着,仿佛是约好了一般,武将队列中,数名手握兵权的将领几乎同时站了出来。 孟将军、赵将军、李都尉……一个接一个。 “陛下,末将附议!请陛下严查贺御史!” “陛下,陈国公所虑甚是!万不可让真正为国效力之才,寒了心啊!” “请陛下严查贺一诚!” …… 呼声此起彼伏,转眼间,金銮殿上的风向大变,矛头齐齐指向了原本的弹劾者贺一诚。 贺一诚只觉得双腿发软,脑中一片空白。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是来弹劾沈牧的! 怎么弹劾来弹劾去,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还成了奸细?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陛下明鉴啊!陈国公与诚亲王他们……他们这是在污蔑臣啊!” “臣弹劾沈牧,,桩桩件件皆有实据!他旷日废班,纵仆行凶,此乃铁证如山啊!” “陛下!” “沈牧不在兵部当值,就算,就算他真如陈国公所言,是为了公务繁忙!” “可他,他光天化日之下,指使家中恶奴,打断我朝官员双腿!此事千真万确,人证物证俱在啊!” “刘哲至今还躺在床上,双腿尽废!此等恶行,陛下!难道不该严惩吗?” 贺一诚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他这话一出,殿内那些原本被卢金和秦褚气势所慑的文官们,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礼部侍郎萧规立刻出列,尖着嗓子附和道:“陛下,贺御史所言极是!” “沈牧目无王法,纵奴行凶,殴打朝廷命官,此乃国朝大忌!” “若不严惩,何以正国法?何以儆效尤?” 又有几名文官紧跟着站了出来。 “请陛下严惩沈牧,以儆效尤!” “请陛下为刘主事做主,严惩凶徒!” …… 一时间,殿内风向似乎又有回转之势,矛头重新对准了沈牧。 沈牧站在那里,听着这一声声要求严惩的声音,脸上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往前一步,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揖。 “陛下。” “贺御史和萧侍郎他们说的都对。” “臣,的确纵容家奴打了刘哲。” “臣,甘愿受罚。” “请陛下,严惩臣吧!” 他这话一出,不仅那些弹劾他的文官愣住了,就连卢金和秦褚都有些错愕。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这乱糟糟的一幕,先是眉头紧锁,随即却笑了。 “好啊!” “既然贺御史要朕严惩沈牧,诸位爱卿也附议,连沈牧自己都请求朕严惩。” “那朕,自然是要从善如流的。” 贺一诚和萧规等人闻言,脸上露出喜色。 成了! 陛下要严惩沈牧了,这是他们文官集团的胜利! 尤其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安庆,此刻更是开心得不行。 大皇子和郑中也裂开了嘴。 就连秦宇也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此时,皇帝的目光在贺一诚和萧规等人脸上一一扫过。 “朕,可以严惩沈牧。” “但是……” 皇帝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些狠厉的神色,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他竟然全认了? 沈牧在一众官员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快步来到了大殿靠前的位置。 武将队列里的秦褚和卢金,正不动声色地朝他递眼色。 沈牧多机灵啊,眼角余光一扫,立马会意。 他冲着两位大佬咧嘴一笑,还轻轻点了点头。 秦褚和卢金见他这副德行,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心真大! 沈牧几步走到那还跪在地上的贺一诚旁边,站定了。 他对着高高在上的龙椅,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臣,兵部郎中沈牧,参加陛下!” “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有何吩咐?” 龙椅之上,皇帝看着沈牧,一阵头疼。 “沈牧!” “贺御史弹劾于你,说你自授官以来,从未到兵部当值。” “昨日,你还指使仆人,打断了兵部主事刘哲的双腿。” “可有此事?” 沈牧听完,大声说道:“没错!” “贺大人说的都对!句句属实!”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贺一诚猛地一抬头。 他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等沈牧狡辩的时候再一一驳斥。 哪知道这小子……竟然全认了? 这么痛快? 贺一诚精神一振,连忙对着皇帝磕头道:“陛下!您都听到了吧!” “沈牧他已经亲口认罪了!”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还请陛下降罪惩处,以儆效尤!” 老头子激动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了沈牧被罢官下狱的场面。 皇帝也是一愣。 他就没见过这么痛快认罪的。 这沈牧,脑子没问题吧? “沈牧,贺爱卿所言,当真全部属实?” 他特意加重了全部二字,想让沈牧编造理由否认贺一诚的弹劾。 哪知道沈牧像是完全没听出皇帝的言外之意。 他依然大声道:“陛下!千真万确!贺大人所弹劾之事,桩桩件件,全部都是真的!” “臣,心服口服,绝无半句虚言!” 贺一诚一听这话,差点没乐出声来。 这小子是自己上赶着找死啊! 他赶紧趁热打铁,再次高声道:“陛下!您听到了!沈牧他再次承认了!” “铁证如山!不容抵赖!” 贺一诚的话音刚落,文官队列中立刻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 “臣,礼部侍郎萧规,附议贺大人所奏!” “沈牧身为朝廷命官,玩忽职守,纵奴行凶,目无王法,败坏朝纲!” “此等恶劣行径,若不严惩,何以服众?何以正国法?” “恳请陛下,即刻将沈牧革职查办,严惩不贷!” 紧接着,又有好几位官员从文官队列中站了出来。 “臣附议!” “请陛下治沈牧之罪!” “请陛下严惩沈牧,以肃朝纲!” …… 一时间,殿上群情激奋,纷纷要求给沈牧治罪。 看那架势,仿佛沈牧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一般。 这些人,大多是平日里就与永安侯府不对付的文官派系成员,此刻自然是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 就在这时,武将队列中,秦褚眉头一皱,迈步走了出来。 “陛下!” 秦褚对着龙椅躬身行了一礼,大声道:“臣弟有话要说。” “沈牧初入官场,骤然得蒙圣恩,或对朝中规矩尚不熟悉,才行事孟浪,铸下此错。” “年轻人嘛,难免有些年少轻狂,不知轻重。” “还请陛下念在他初犯,且是无心之失,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臣相信,他以后定会汲取教训,恪尽职守,不敢再犯。” 秦褚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找的理由也很合理。 卢金也紧随其后站了出来。 “陛下,诚亲王所言极是。” “沈牧此子,臣亦有所耳闻,并非大奸大恶之辈。” “此次之事,确有不妥,不如小惩大诫,让他引以为戒,日后也好为朝廷效力。” 其他军中宿将在见到这两位大佬都站出来了,也相继站出来给沈牧求情。 唯有永安侯叶战,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他那双虎目紧紧盯着自家女婿,知道沈牧肯定是有什么后手的。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 就沈牧这滑不溜丢的性子,会这么老老实实地认罪? 打死他都不信! 这小子如此痛快地承认所有指控,还一副唯恐罪名不够大的样子,肯定是有后招! 叶战决定先静观其变,看看这臭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皇帝见庆祝和卢金以及军中宿将都出来为沈牧说话,脸色稍缓。 他也觉得这事儿有点邪门。 这沈牧认罪认得太干脆,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能言善辩的沈牧啊。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沈牧,语气也温和了些。 “沈牧,你可是真还不懂这官场上的规矩?” “若是如此,朕可以着礼部官员,好生教导你一番。” 这话就是在告诉沈牧,你顺着朕的话往下说,朕就不会治罪于你了。 哪知沈牧一听这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陛下!不用!不用教!” “臣都懂!官场上的规矩,臣都懂!” 此言一出,秦褚和卢金的脸都绿了。 这小子,给脸不要脸啊! 皇帝的脸色也再次阴沉了下去。 只听沈牧继续用喊道:“贺大人弹劾微臣的那些事,全都是事实!臣心甘情愿认罪!” “臣自知罪孽深重,不堪为朝廷效力!” “还请陛下,立刻!马上!将臣的官职都罢免了吧!” 皇帝盯着下面求罢免的沈牧,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小子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让朕罢免他的官职! 皇帝瞬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个一心要弹劾。 一个一心求罢官。 好嘛! 皇帝看着殿下那一个跪着慷慨激昂,一个站着理直气壮的两人,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叫什么事儿啊! 皇帝的目光下意识地就飘向了武将队列前方的叶战。 不断打着颜色,暗示着叶战。 然而,叶战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皇帝看着叶战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这老狐狸! 眼瞅着皇帝的怒火已经快要压不住,旁边的卢金却是急得抓耳挠腮。 卢金深吸一口气,猛地踏前一步,对着龙椅上的皇帝躬身行礼。 “陛下!” “老臣有话要说!” 皇帝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闻言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讲。” 第二百一十四章 孟大人当场傻眼 文武之争么? 这倒是亘古不变的戏码。 这位孟大人,身为国子监祭酒,妥妥的文官头面人物之一,他会是什么立场? 是会跟着一起踩,还是会独善其身? 沈牧听了孟学道这番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原来如此,多谢孟大人解惑。” 他话锋一转,看着孟学道,好奇地问。 “孟大人您应该是文官一脉的吧?” 孟学道闻言,微微挺了挺胸膛,带着几分读书人特有的傲气。 “不错。” “本官为国子监祭酒,执掌文教,自然是文官。” 沈牧紧接着问道。 “那……孟大人您今日,会弹劾那位沈牧吗?” 他想看看这位祭酒大人,会不会也跟那些御史一样。 孟学道听沈牧这么一问,眉头猛地一皱,果断地摇了摇头。 “哼!” “本官与那些专事攻讦、捕风捉影的御史不同!” “吾乃治学之人,传道授业解惑,岂会与他们同流合污,行那等落井下石、党同伐异之事?” 他说话时,语气傲然,眼神不屑。 “说到底,本官,是要脸的!” 最后这四个字,他说得铿锵有力。 哈哈,这老孟,有点意思啊! “要脸”! 沈牧听了孟学道这话,再也忍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孟大人果然是性情中人,高风亮节,晚辈佩服,佩服!” 这个国子监祭酒,还真是有意思呢。 跟那些只会板着脸孔,满口之乎者也,迂腐不堪的老学究,似乎不太一样。 至少,坦诚。 此时,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远远传来,昭示着皇帝的到来。 孟学道赶紧恭恭敬敬地垂手侍立,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不多时,刘忠那特有的尖细嗓门划破了殿内的沉静。 “皇上驾到——!百官跪迎——!” 沈牧站在队伍老后面,隔着乌泱泱的人群,距离刘忠那位置,少说也得有四五十米。 所以刘忠具体喊的啥,愣是没听太清楚。 眼瞅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哗啦啦齐刷刷地跪倒了一大片。 沈牧也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牧也夹在人群里,跟着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嗓子。 片刻之后,前面的人群又哗啦啦地站了起来。 沈牧依旧是有样学样,麻利地跟着起身。 皇帝说得啥,他也听不清,干脆也就不费那劲儿去听了,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思绪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早上起得早,这会儿肚子都有点饿了。 等会儿下朝了,必须得好好搓一顿。 正当他神游太虚之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身影从文官队列中走了出来,颤巍巍地站到了大殿中央。 沈牧定睛一瞧。 哟,这不是贺老头么? 他不由得暗自一撇嘴。 看这架势,是要开始弹劾自己了? 只见御史大夫贺一诚整了整衣冠,上前几步,在距离龙椅数丈远的地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臣,御史大夫贺一诚,有本启奏!” 皇帝严肃的说出了一个字:“讲。” 贺一诚得了许可,朗声道:“臣要弹劾兵部郎中沈牧!” 皇帝闻言,眉头一皱。 弹劾沈牧? 皇帝皱眉问:“哦?他所犯何事?贺爱卿细细说来。” 贺一诚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全部都说了出来。 “启禀陛下!兵部郎中沈牧,自蒙圣上天恩,授其官职以来,尸位素餐,从未到兵部点卯应差,一日都未曾当值!” “此乃玩忽职守之大罪!” “更有甚者!兵部主管考勤的主事刘哲,恪尽职守,前往永安侯府询问沈牧缺勤缘由,竟被沈牧指使府中恶仆,当众殴打!” “打断其双腿!使其卧床不起!” “如此目无王法,嚣张跋扈之徒,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行径之恶劣,令人发指!” “臣恳请陛下,为彰国法,为肃纲纪,即刻罢免沈牧兵部郎中之职,并将其下狱问罪,严惩不贷!” 说完,贺一诚重重一个响头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皇帝听完贺一诚这一番声情并茂的控诉,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个沈牧,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殴打朝廷官员? “沈牧何在?” “给朕站出来!” 他可记得,昨晚差人去叫沈牧今早上朝了。 可沈牧依旧站在队伍的最末尾。 贺一诚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弹劾,他听了个大概,但皇帝这声呼唤,他却没听清了。 就在这时,站在武将队列前方的永安侯叶战,连忙从队列中快步走了出来。 “启禀陛下,小婿沈牧就在队伍后排。” “许是站得太远,未能听清陛下龙音。” “还请陛下恕罪,容臣即刻去将他唤来。” 龙椅上的皇帝轻轻嗯了一声。 叶战得了许可,立马转过身,气冲冲地朝着队伍后面走去。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自家的女婿。 只见沈牧正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脸上带着几分茫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哪里有半点身处金銮殿的自觉! 叶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牧跟前。 “臭小子!你还东张西望看什么热闹!” 说着,他一把就揪住了沈牧后脖颈的衣领。 手臂一较劲,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硬生生将还在发懵的沈牧从队列里给薅了出来。 “陛下叫你呢!还不赶紧给老子滚上去回话!” “啊?” 他这才如梦初醒,陛下叫我?坏了坏了!刚才光顾着走神,竟然没听见! “哦!哦哦!好好好!我这就去!” 沈牧连连点头哈腰,赶紧迈开步子,一溜小跑地朝着大殿中央跑去。 孟学道眼睁睁看着那个被永安侯叶战从身边揪出来的年轻人,顿时愣住了。 他刚才还在纳闷,这被贺一诚弹劾的沈牧到底是何方神圣。 却没想到人家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呢。 是了,他刚才自报家门的时候,说的是兵部郎中。 自己却没在意,没想到他就是那个沈牧。 只是这沈牧吊儿郎当,嬉皮笑脸,哪里有半分朝廷命官的稳重? 不过看着却不像是个省油的灯啊。 怪不得能做出殴打兵部官员的事来。 再看看贺一诚那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孟学道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突然有种预感,今天这朝堂之上,恐怕有好戏看了。 这个沈牧,怕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贺一诚今天想顺利把这小子拉下马,估计……有点悬!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小子胆比天大 贺一诚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指着沈牧的手直哆嗦。 “好!好你个沈牧!” “本官等着,看你今天怎么收场!” 他撂下句狠话,袍袖一甩便气冲冲地走了。 沈牧看着他走远,反而咧嘴一笑。 周围的官员们全看傻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这沈牧是疯了不成? 居然敢这么跟御史大夫对着干,还是一副害怕人家参的不够厉害的样子。 秦褚和卢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好奇的表情。 “沈公子。” 秦褚率先开了口,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牧:“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贺御史的弹劾?” 他可是亲眼见过贺一诚在朝堂上如何舌战群儒,如何把那些自诩口才了得的官员怼得哑口无言。 这沈牧,倒是完全没把贺一诚放在眼里。 沈牧闻言,嘴角一撇,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 “怕?” “王爷说笑了,区区一个御史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卢金在一旁听了,连忙插话道:“沈公子,你可别小瞧了这贺一诚!” 他神色凝重了些,显然对贺一诚很是忌惮。 “这老家伙,厉害得很!” “我们军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在他手上吃过亏,被他参倒的将军校尉,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每次都是我们这边理亏,被他抓住点小辫子,就往死里参!” 秦褚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 他叹了口气,脸上也多了些无奈。 “这个贺一诚,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资格老,脾气又臭又硬。” “只要陛下不采纳他意见,他就当场寻死觅活,要一头撞死在金銮殿的柱子上,以死明志!” “陛下也是拿他没办法,很多时候,为了朝局安稳,也只能依着他的意思来办。” 说到这里,秦褚和卢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无奈。 沈牧听着两人的话,眼睛眨了眨。 还有这种操作? 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义愤填膺地骂道:“这不是明摆着在威胁陛下吗?” “这老小子,看着仪表堂堂,人模狗样的,但干的事儿,还真只是有点像人啊!” 秦褚和卢金都被沈牧这突如其来的怒骂给说得一愣。 啥玩意儿? 有点像人?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沈牧话里的弯弯绕。 “沈公子,你这话……是何意啊?”秦褚好奇地问道。 沈牧嘿嘿一笑,解释道:“意思就是,他不是人呗!” 简单粗暴,直击灵魂。 秦褚和卢金先是一怔,随即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 “沈公子此言,妙啊!”卢金笑得前仰后合。 “说得没错,那老匹夫干的事,确实只能是像人干的!”秦褚也是忍俊不禁,连连点头。 这沈牧,嘴巴是真够损的。 不过,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解气呢? 就在三人相谈甚欢时,一道尖锐的叫声出现了。 “诸位大人,准备上朝了!” 是刘忠的声音。 秦褚和卢金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日里王爷和国公的威严。 叶战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一把拉住正准备跟着看往公里走的沈牧,压低急急交代道:“贤婿啊!” “你官阶低,等会儿进了殿,自个儿在最后面站着就行了!” 他又想起什么,一脸严肃的叮嘱道:“还有,记着!不许再跟上回似的,再打瞌睡了!” 沈牧赶紧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岳父大人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今儿我肯定老老实实,绝不给您惹事!” 叶战看他答应得痛快,心里那块石头却没落下去多少,只得点点头,不再多话,转身朝着前面走去。 片刻之后,众人进了金銮殿。 文武百官熟门熟路地在御道两旁分列开来,原本嘈杂的人群顷刻间便安静下来。 沈牧记得老丈人的话,蹿到了队伍的最末尾,找了个角落站好。 他前面站着个穿绯色官袍的官员,瞧着五十来岁,文质彬彬的。 那人似乎察觉到身后多了个影子,有些好奇地侧过身,打量了沈牧两眼。 看沈牧实在面生,便主动搭话:“这位同僚瞧着面生,不知是在哪个衙门当差?” “在下国子监祭酒,孟学道。” 沈牧一听,拱了拱手。 “原来是孟大人,久仰久仰。” “在下是兵部郎中。” 孟学道听沈牧说自己是兵部郎中,疑惑的问:“大朝会只有从四品以上官员才能参加,各部郎中是正五品,你怎么能来参加朝会?” 沈牧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我哪儿知道呢,昨儿晚上宫里来人传话,说陛下往我今早来上朝,我就来了呗。” 陛下特意宣召一个兵部郎中来上大朝会? 这可真是头一遭听说。 孟学道上上下下打量着沈牧。 “你这年纪轻轻,便能得陛下特召,看来定然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啊。” 沈牧闻言,只是呵呵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越是这样,孟学道心里就越是好奇。 随后他又开口询问道:“你听说了吗?” “今日这朝会上御史台那帮人要参永安侯府的赘婿沈牧呢。” “说来也巧,那位赘婿,听说也在兵部当差。你们同在一个衙门,总归是见过的吧?” 沈牧迎着他的目光,坦然地点点头。 “嗯,见过。” 何止见过,本人就在你面前杵着呢。 孟学道见他承认,又继续说。 “这位沈郎中,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听说他自打任职兵部郎中以来,竟然没有任何点卯下值的记录!” “这事被御史台那帮人知道了,还能轻饶了他?” “免不了要弹劾他一个玩忽职守的大罪!” 沈牧眉头微微一挑,故作惊奇地问道。 “哦?孟大人的意思是……,这位沈郎中,岂不是要被罢官了?” 孟学道闻言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是肯定的!” “玩忽职守,再加上昨日殴打朝廷官员,哪一条拎出来都是重罪,罢官都是轻的!” “而且啊,你可能有所不知。” “这位沈郎中,背后站着的是永安侯府,算是武官集团的人。” “御史台那些言官是文官出身,以清流自居。” “文官集团向来瞧不上这些靠军功起家的武将勋贵,这次抓住了这么大的把柄,肯定要往死里收拾他!” “在这朝堂之上,论起嘴皮子功夫和党同伐异的手段,武官集团,可从来都不是他们文官的对手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御史大夫亲自弹劾 叶战见沈牧难得地没有反驳,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总算还知道点好歹。 他率先向前迈开步子:“行了,时辰不早,我们现在赶往皇宫。” 沈牧耸了耸肩,认命般地跟在叶战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上了停在府门外的马车,,一路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待马车在宫门前缓缓停下时,宫门之外,早已聚集了不少前来上朝的官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等待着宫门开启。 这些人,个个衣冠楚楚,神情肃穆,都是些朝中的文武大员,寻常小官,还没资格这么早杵在这儿。 军方的一些大臣眼尖,瞧见永安侯府那辆熟悉的马车驶来,立刻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侯爷,早啊!” “侯爷,今日气色不错啊!” …… 为首的几人,正是诚亲王秦褚与陈国公卢金等人。 叶战也从马车上下来,对着众人拱了拱手,与他们客气地寒暄起来。 “王爷,卢国公,诸位同僚,早。” 沈牧跟着自家岳父跳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慵懒模样。 卢金的眼睛一下子就落在了吊儿郎当的沈牧身上。 “哟,这不是沈贤侄吗?” 卢金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熟稔地拍了拍沈牧的肩膀,,好奇地问道:“我说沈牧,你小子的品轶好像不够参加这大朝会吧?” 沈牧点了点头。 “嗯,确实不够。” 他承认得那叫一个干脆。 卢金一听,更好奇了。: “那你小子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沈牧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想来啊?” 他摊了摊手,一脸的生无可恋的样子。 “陛下让我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卢金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 陛下让来的? 他原本以为沈牧是跟着叶战过来长长见识,,没想到居然是皇帝特许其参加大朝会! 这小子,面子够大的啊! 一旁的诚亲王秦褚,原本正含笑与叶战说着什么军中事务,听到沈牧这石破天惊的一句,也不由得将目光投了过来。 “哦?” “陛下特批贤侄上朝?” “看来,陛下对贤侄你,还真是青睐有加,重视得很呐!” 这话一出,周围官员看向沈牧的眼神中有惊讶,也有羡慕。 能让陛下特批参加大朝会的五品小官,这大夏朝开国以来,怕也是屈指可数吧! 这沈牧,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众位军方将领心思各异,但脸上却纷纷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不约而同地转头,对着叶战拱手道贺起来。 “恭喜侯爷啊!得此佳婿,未来可期啊!” “是啊是啊,沈大人年纪轻轻便得陛下如此看重,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侯爷,您这眼光,真是独到!” …… 一时间,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叶战听着这些恭维,笑得嘴巴怎么也合不拢。 他连连拱手回礼: “诸位同僚谬赞,谬赞了!这小子,顽劣不堪,还需多多磨砺啊!” 那语气,与其说是谦虚,不如说是在赤裸裸地炫耀。 老夫的女婿,就是这么牛! 就在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叶战开心的快要找不着北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传来。 “哼。”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袍的文官正慢步走来。 这人是御史大夫贺一诚。 贺一诚径直走到沈牧跟前,眼神上下打量着。 “你就是沈牧?” 他一开口,声音又冷又硬。 “听说你在兵部任职,却一天都没去过?” “昨天,还把兵部管考勤的主事给打了,两条腿都给打断了?” “有这回事吗!” 沈牧抬头看了他一眼,随机点了点头。 “没错。” 他承认得那叫一个干脆。 “你说的都对。” “不过,阁下又是哪位?” 这话一出,贺一诚的脸当场就黑了,胸口憋着一口气,半天没上来。 “在下,御史大夫,贺一诚!” 贺一诚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几个字。 他死死盯着沈牧,语气冰冷。 “沈牧,你昨日之事,实在太过嚣张!” “今日大朝会,本御史定要参你一本,弹劾你玩忽职守,殴打朝廷命官之罪!” 周围的官员们听到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御史大夫亲自下场弹劾,这事儿可小不了! 叶战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眉头微微皱起,看向沈牧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沈牧听到贺一诚这番饱含怒火的威胁,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兴奋了起来! 那表情,简直像是饿了三天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桌满汉全席! “真的吗?” 沈牧一脸惊喜的看着贺一诚。 “贺大人,你真的要参我?” 这反应,直接把贺一诚给干懵了。 剧本不对啊! 他不应该是惊慌失措地辩解吗? 怎么还一脸的期待? 这小子,脑子没问题吧? 没等贺一诚反应过来,沈牧已经热情地凑了上去。 他亲热地伸出胳膊,一把就搭在了贺一诚的肩膀上,几乎是半搂住了对方。 那姿态,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 “贺御史,咱可说好了啊!” “你一定要参我啊!” “千万!千万要往狠里参!” 他拍了拍贺一诚的肩膀。 “最好是能让陛下一怒之下,直接罢了我的官!” 沈牧越说越兴奋,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你要是觉得昨日那些罪名分量不够,不够让陛下下狠心,你直接跟我说!”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闯祸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我帮你想想办法,保证让你参得有理有据,参得陛下龙颜大怒!” 贺一诚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 这沈牧,莫不是疯了? 被人参劾,还上赶着帮忙凑罪名?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清奇之人? 贺一诚猛地一个激灵,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挣脱了沈牧。 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躲得远远的,仿佛沈牧是什么洪水猛兽。 “沈牧!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贺一诚气得浑身发抖。 “你给本官等着!” “今日早朝,本御史必参你!” “定要让陛下罢免了你的官职!将你这等无赖之徒,赶出朝堂!”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一定要参我啊! 等到王侍郎离开侯府,大厅内只剩下叶战和沈牧二人,叶战神色凝重地看向了沈牧。 “贤婿!”叶战沉声问道:“明日大朝会,你……你真的有把握?” 他虽然相信沈牧的机智,但这次毕竟非同小可。 沈牧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的回答:“当然有!” “不过只是几个跳梁小丑一般的御史而已,算不得什么。” “岳父大人就等着看好戏吧,看我明日如何在朝堂之上,好好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舌辩群儒!” 叶战看着沈牧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悬着的一颗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这小子,虽然有时候行事出人意表,但似乎每次都有着一些鬼点子。 “好!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叶战点了点头,随后又叮嘱道。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日还要早起上朝。” 沈牧拱手应道:“是,岳父。” 他现在确实也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一夜无话,翌日凌晨,沈牧睡得正沉,便被人摇醒了。 “姑爷,姑爷,醒醒,该上朝了!” 沈牧眉头皱了皱,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翻了个身继续睡。 春桃手上力道稍稍加重了些。 “姑爷,真的不能再睡了!时辰快到了!” 沈牧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一条眼缝,模糊的视线里,是春桃那张清秀的小脸。 他还想耍赖,却感觉身上的被子被猛地一掀! 嘶—— 清晨的微凉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竟然什么都没穿。 沈牧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被子遮掩。 一只柔软微凉的小手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拿起了叠放在床头柜上的干净中衣。 “姑爷,奴婢……奴婢伺候您更衣。” 春桃一张俏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头也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去看沈牧。 只是那双拿着衣服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显露出她内心的慌乱。 沈牧脑子还有些迷糊,正想说点什么,便感觉到床榻边又多了一道身影。 一股熟悉的的馨香飘入鼻端。 是叶凝烟。 她身上只着了件宽松的寝衣,青丝随意披散。 “你这丫头,瞧你笨手笨脚的。” 叶凝烟伸手自然地从春桃手中接过了中衣,动作娴熟地开始帮沈牧穿着。 沈牧此时倒是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叶凝烟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再瞅瞅一旁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春桃,脸上露出了一些笑意。 这小丫鬟,脸皮还是太薄了些。 “小……小姐……我……” 叶凝烟轻笑一声:“好了好了,你也搭把手,动作快点,别真耽误了姑爷上朝的时辰。” 有了叶凝烟的主导,春桃在一旁协助,手上的动作总算不再慌乱。 将沈牧这一身行头给打理妥当了,春桃松了口气,赶紧转身去端了一盆温水过来。 “姑爷,洗把脸吧,能精神些。” 沈牧任由春桃用浸湿的软巾给自己擦了脸,温热的水汽拂过面颊,脑子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沈牧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的春桃,懒洋洋地问道:“我说春桃啊,这天都还没大亮呢,这么早把我从被窝里薅起来做什么?” 春桃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我的老天爷,这位姑爷莫不是刚才一直在梦游不成? 她哭笑不得,赶紧提醒道:“姑爷!您忘啦?今日您要上大朝会啊!” “上朝?” 沈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响起昨夜与岳父叶战在书房的对话。 对啊! 今天可是要去朝啊! 他浑身一个激灵,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赶紧几步凑到铜镜前,左看看,右看看。 “怎么样怎么样?我这精神头看着还行吧?” 春桃见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姑爷您就放心吧,方才我和小姐都帮您仔细检查过了,,妥帖得很!” 她又低声催促道:“时辰不早了,您快去前厅吧,老爷应该已经在那儿等着您了!” 沈牧闻言,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他转过身,看向还斜倚在床榻边,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叶凝烟,问道:“娘子,你不去上朝么?” 叶凝烟伸打了个哈欠。 “我乃军中将领,平日里若无军国大事,早朝可上可不上。” “你快去吧,夫君,本将军要再舒舒服服地睡个回笼觉!” 沈牧听着她这幸灾乐祸的语气,不由得撇了撇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嘟囔了一句:“真好啊,我也想睡回笼觉……” 终究还是不敢再耽搁,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在春桃的引领下,不情不愿地朝着前厅走去。 刚刚踏入前厅的门槛,便看见叶战已经一身整齐的朝服站在厅中,身姿笔挺,不怒自威。 沈牧赶紧收起了脸上那副没睡醒的模样,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叶战在沈牧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衣冠整洁,精神也还算饱满,这才点了点头。 “嗯。” “以后你当渐渐适应。” “你如今官居三部郎中,虽只是五品,但身负圣眷,你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 “官职越高,责任便越重,需要注意的事情,自然也就越多。” 沈牧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一般。 “唉,岳父大人,您是知道小婿的脾性的。” “我这人天生懒散惯了,实在不是什么当官的料啊。” “陛下也是,就喜欢赶鸭子上架,非得塞给我这个官。” 他咂了咂嘴,回味无穷道:“哪有以前在府上当个清闲自在的赘婿来得快活!” 叶战听着沈牧这番抱怨,捋了捋颌下长须笑了笑。 “你要是还跟以前那样,整日里只知道斗鸡走狗,游手好闲,” “以凝烟那丫头的脾气,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你们俩什么时候才能圆房?” “老夫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外孙啊!” 沈牧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好家伙,又来了! 这老丈人,三句话不离抱外孙,真是够执着的。 不过,仔细想想,老丈人这话还真没说错。 就凭以前自己德行,自家那位眼高于顶的娘子,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下。 第二百一十章 你真的有把握? 叶战刚走到院中,便见一个身着内侍服饰的太监,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黄门。 叶战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不知公公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太监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微微一摆手:“侯爷无须多礼,咱家是奉了陛下口谕而来。” 他顿了顿,目光在院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跟着叶战出来的沈牧身上,扬声道:“陛下口谕:明日大朝会,着兵部郎中沈牧,一并参加!” 此言一出,王侍郎顿时浑身一震,看向沈牧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陛下竟然亲自下口谕,点名让他参加大朝会! 这……这等待遇,可不是一般臣子能有的! 幸亏刚才没打下去! 要不然给他有了装伤不上朝的借口,明日陛下见不到沈牧,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王侍郎脑门上渗出一层冷汗 他对着沈牧拱了拱手道:“沈……沈大人,本官多有得罪!既然沈大人明日要早场,本官就不打扰了,这就告退!” 说完就想脚底抹油,可他身后的刘哲却不干了。 他指着沈牧嚷嚷道:“王大人且慢!陛下让他上朝是皇恩,可他沈牧不点卯,不按时当值,这也是事实!这板子,今天必须打!” “国法军纪,总不能因为他要去上朝就废了!” 沈牧听了这话,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还真有给脸不要脸的啊。 沈牧抬眼,冷着脸看着刘哲:“你算个什么东西?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也敢在我永安侯府指手画脚?” “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拖出去,给老子打断他的双腿!” 呼啦啦围上来的几个侯府下人当场就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眼神齐刷刷地投向了叶战。 打断朝廷命官的腿? 这玩笑可开大了。 叶战眉头紧锁,也觉得这事儿有点过了。 这小子,行事还是这么不计后果。 不过,这刘哲也确实太不像话了! 叶战沉吟了一下,看向沈牧,低声道:“贤婿啊,我看……要不就算了吧?毕竟是兵部的人,闹大了不好收场。” “算了?” 沈牧嗤笑一声:“岳父大人,这都被人家欺负到家里来了,还能算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永安侯府是好捏的软柿子呢!您放心,打了这混蛋,也是白打!他蹦跶不起来!” 说着,沈牧凑到叶战耳边,低声道:“岳父,这小子,是刘安庆的侄子!” “嗯?” 叶战瞳孔猛地一缩,原本还犹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刘安庆的侄子? 好啊,好得很! 我说这小子怎么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刘安庆那老匹夫派来恶心人的! 这是欺负到我叶家门上来了! “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就敢跑到我永安侯府来撒野挑事,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猛地一挥手,冲着下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本侯打断他的双腿,然后扔出侯府!” “是,侯爷!” 叶战一声令下,侯府的下人们再无半分犹豫,凶神恶煞地就朝着刘哲扑了过去。 刘哲这下彻底慌了神,连连后退,尖声叫道:“你们……你们敢!我是兵部主管考勤的官员!沈牧他不按时点卯下值,理应受罚!我这是在秉公办事!叶战,你身为永安侯,要是敢徇私枉法,包庇这个废物赘婿,御史定然会参你一本!你们都给我等着!”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搬出御史来吓住叶战。 “御史参我?” 叶战闻言,不怒反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哈哈哈哈!好啊!那本侯就等着!让他们尽管来参!我叶战戎马一生,什么阵仗没见过?还会怕几个耍笔杆子的?” 他脸色一沉,对着下人再次怒喝道:“还等什么!给本侯动手!往死里打!” 下人们得了令,一把就将刘哲按倒在地。 一人死死摁住他的上半身,另一人则抄起旁边手臂粗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朝着刘哲的两条腿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咔嚓!”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伴随着刘哲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前厅。 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刘哲的裤腿,他疼得满地打滚,嗷嗷直叫,哪里还有刚才半分嚣张的气焰。 王侍郎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肉跳,两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我的妈呀,这永安侯府的人,也太他娘的生猛了! 说打断腿就打断腿,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刘哲也是个蠢货,惹谁不好,偏偏惹这两个煞星! 几个下人也是干脆利落,眼看刘哲两条腿都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便一人架起他的一条胳膊,像是拖死狗一样,直接把他拖出了永安侯府的大门,噗通一声,就扔在了门外冰冷的石板路上。 一旁的王侍郎这才哆哆嗦嗦看向了叶战和沈牧。 “侯……侯爷,沈大人,你们这样做,是……是逞了一时之快,可……可是明日御史台弹劾起来,怕是不好过啊!”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趟这浑水了。 沈牧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 “好不好过,那是明天的事情。” “等到了明天再说吧。” 王侍郎张了张嘴,还能说什么呢? 眼前这位爷,根本就没把御史台放在眼里啊! 他只能苦着脸点了点头。 “也……也只能这样了。” 王侍郎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牧。 “不过沈大人,明日大朝会,您……您可千万要收敛一点啊,要不然……尚书大人那里,下官也不好交代啊。” 孙尚书要是知道他手下的人在永安侯府被打了,还被打断了腿,他这个带队的侍郎也逃不了干系。 沈牧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烦请王侍郎回去告诉尚书大人,就说我沈牧,绝不会让他老人家为难的。” “明日,且看我如何收拾那些不开眼的御史就行了!” 收拾御史? 王侍郎听着沈牧这狂得没边的话,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又是一阵抽搐。 这位爷,是真敢说啊! 他现在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那……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王侍郎对着叶战和沈牧拱了拱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永安侯府。 第二百零九章 上门来抓人? 王成虎看了一眼旁边的沈牧,又瞅了瞅叶战,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侯爷,下官今日前来,是……是因为沈大人。”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沈大人自接任兵部员外郎,负责伤残军人福利司以来,一直未曾到兵部点卯,也无下值记录。此事,孙尚书已经知晓,心中颇为不满,认为沈大人此举有违官场规矩,特命下官……特命下官前来,斥责沈大人,并酌情予以责罚!” 王成虎一口气说完,额头上已经渗出些许细汗。 当着永安侯的面,说要收拾他的女婿,这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尤其是,还是眼下圣眷正浓的沈牧。 叶战听完,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团。 就因为没点卯? 叶战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 好大的胆子,兵部的人都敢上他永安侯府来拿人了? 他正要发作,沈牧却从他身后不紧不慢地晃了出来。 他走到王成虎跟前,懒洋洋地开口:“王侍郎,我就是好奇,是谁在孙尚书跟前嚼舌根,才劳您大驾跑这一趟?” 这话问得直接,王成虎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几分,下意识地瞥了眼旁边的刘哲。 “沈大人何出此言?” 他心里想着,这沈牧果然跟传闻中一样,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沈牧轻笑一声:“王侍郎,您看我这,又是工坊又是福利司,忙得脚不沾地,哪件事不是陛下盯着的?” “就为点卯这点芝麻大的小事,孙尚书能特地派您上门来抓人?您自个儿心里掂量掂量,这像话吗?” 王侍郎听了沈牧这话,脸上那点为难之色更浓,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苦笑。 这沈牧,三言两语就把他逼得没有办法了。 王侍郎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沈大人,您既然都这么说了,下官也不瞒您。确实是有人举报了您,而且……而且这事儿已经捅到御史台那边去了。” “明日早朝,恐怕……恐怕御史就要当庭弹劾您!孙尚书也是没了法子,这才派下官过来,想着……想着先在兵部这边,略作惩处,也好给御史台那边一个交代,不至于让事情闹得太难看。” 沈牧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弹劾我? 就因为没点卯? 这帮御史老爷们,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不过,背后唆使的人,倒是打的好算盘。 他慢悠悠地道:“哦,原来如此。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孙尚书,御史那边,他不用费心。他们想怎么折腾,那是他们的事。想拿我沈牧开刀,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至于是哪个不开眼的举报了我,我沈牧也懒得去查。行了,王侍郎,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 王侍郎就知道,自己来这里,就是自讨没趣的,可是顶头上司交代的事情,他得办啊! 只是这沈牧,怎么油盐不进啊! 自己都这样说了,他还是一点面子都给? 孙尚书的命令,他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明天还不得被尚书大人骂个狗血淋头? 他硬着头皮,脸上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沈大人,尚书大人的命令,本官……本官实在是不敢不从啊!要不……要不沈大人您就委屈一下,躺下让本官意思意思,打上几板子?下官保证,一定打得轻!非常轻!” 王侍郎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沈牧一听这话,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他猛地凑上前一步,语气急切道:“王大人,此话当真?当真可以打轻一点?” 王侍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当……当真!本官绝不敢欺瞒沈大人!” 他心里纳闷,这沈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一听说要打他,还这么兴奋?莫非……莫非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如此甚好!那可太好了!” 沈牧一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王大人,别愣着了,快来打我吧!我都等不及了!” 说着,他立马想要找个地方趴下。 “啊?” 王侍郎这下是彻底傻眼了,他看看沈牧,又看看旁边的叶战,满脑子都是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这沈牧莫不是失心疯了? 哪有人上赶着挨打的? 倒是叶战,先是皱眉,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臭小子,鬼点子还真多!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对着还处在懵圈状态的王侍郎说道:“王侍郎,你莫要听他的!小婿他明日要上朝,现在他让你打他,是存心想挨顿板子,好找个借口躲过明日的朝会呢!” “什么?躲过朝会?” 王侍郎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这怎么可能?沈郎中如今的品轶,还……还不够上朝的资格吧?” 叶战闻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王侍郎啊,我这个女婿,你可不能按常理来揣度啊!” 他伸出三根手指:“你且想想,这满朝文武,有哪一个能像他这般,同时身兼三部郎中之职的?” 王侍郎被叶战这么一点拨,脑子也转过弯来了。 是啊!三部郎中! 这沈牧,确实不是一般的官员能比的! 他再看沈牧那副急不可耐等着挨打的模样,心里顿时信了七八分:这小子,八成真是想装伤翘班! “侯爷说的是,这……”王侍郎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跟在王侍郎身后的刘哲,眼见事情要黄,急了,连忙跳出来嚷嚷道:“王大人!不管沈牧他上不上朝,这跟他违抗兵部规矩,不点卯、不下值,可完全是两码事!这板子,必须得打!” 他可不想就这么放过沈牧,今天要是不能让沈牧吃点苦头,他回去怎么跟刘家交代? 王侍郎闻言,又开始犹豫起来。 刘哲说的,倒也在理。 孙尚书的命令,他总不能真的就这么算了…… 正当王侍郎左右为难,院外忽然传来下人急促的通报声: “侯爷,姑爷!宫里……宫里来人了!” 这话音刚落,叶战神色一凛,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迎了出去。 第二百零八章 难道是为了福利司的事情? “算了?” 刘哲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眼:“大人!这可不是初犯了!下官早就派人去福利司那边提醒过他了,可他根本就没当回事!” “而且,大人,这事儿……御史台那边已经知道了!” 御史台? 孙邦微微一顿。 那些属狗的御史,闻着味儿就来了? 是了! 肯定是刘哲这小子干的! 他们刘家跟御史的关系就不错! 刘哲见孙邦脸色微变,赶紧添油加醋:“明日就是大朝会,那些御史是什么德性,大人您是知道的!逮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闹翻天!若是咱们兵部不先给沈牧点颜色看看,及时做出处罚,只怕到时候,御史们连咱们兵部都要一起弹劾了!说咱们治下不严,包庇纵容!” 孙邦的脸色沉了下来。 刘哲这话,倒是不假。 那些御史,一个个整天就想着从别人身上撕块肉下来。 要是真让这事闹到朝堂上,沈牧固然讨不了好,他这个兵部尚书,也免不了惹一身骚。 这沈牧,还真是会给他惹麻烦! 想到这,孙邦眼中闪过不悦的神情,随后沉声对刘哲道:“行了,本官知道了。你现在就去伤残军人福利司,把那沈牧给本官叫过来!” “是!大人!” 刘哲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仿佛已经看到沈牧倒霉的样子。 他躬身一礼,便兴冲冲地退了出去,直奔福利司而去。 哼,沈牧,看你这次还怎么嚣张! 刘哲脚下生风,不多时便到了福利司的院子。 只是,他伸长了脖子在里面瞅了半天,除了正在忙碌的辛契益,连沈牧的影子都没看到。 辛契益正埋首案牍,听见动静,抬头便见刘哲一脸不善地站在门口。 “刘主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辛契益放下笔,起身问道。 刘哲鼻孔朝天,颐指气使地问道:“沈牧今日可曾来过?” 辛契益眉头微皱。 这刘哲,来者不善啊。 随后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沈大人公务繁忙,另有要事处理,并未前来衙门。” “又没来?” 刘哲眼睛一瞪,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好你个沈牧,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冷笑一声,也不跟辛契益多废话,转身就走。 孙邦正等着刘哲把人带来,就见刘哲一个人气急败坏地跑了回来。 “人呢?沈牧没跟你过来?”孙邦语气不善地问道。 刘哲喘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回大人!那沈牧今日压根就没到兵部来!” “岂有此理!” 孙邦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脸色铁青。 这个沈牧,真当兵部是他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三番两次不点卯,现在压根就不来兵部当值! 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来人!”孙邦怒喝一声。 门外立刻有侍卫应声而入。 “传本官命令!着王侍郎即刻带人,前往永安侯府!就说他兵部郎中沈牧,无故旷值,藐视上官!让王侍郎亲自去问问他,这兵部的差事,他还想不想干了!”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等着看好戏的刘哲,补充道:“刘哲,你也跟着王侍郎一同前往!” “是!尚书大人!”刘哲闻言大喜,连忙躬身应下。 太好了! 王侍郎亲自出马,这回看那沈牧还怎么收场! 王侍郎接到孙邦的命令,心里头也是直叫苦。 这沈牧如今正是圣眷在身的时候,孙尚书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去捋虎须,这不是给他找不痛快吗? 可尚书有令,他也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带上幸灾乐祸的刘哲,往永安侯府去了。 在孙邦让王侍郎去侯府找沈牧的时候,沈牧也刚回到侯府,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就被老丈人叶战叫去了书房。 “贤婿,明日是大朝会,你那个福利司是陛下交办的大事。” “十有八九,陛下会让你上朝,你自个儿心里得提前有个准备。” 沈牧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 上朝? 那岂不是天不亮就得从热被窝里爬起来? 他心里头一百个不乐意:“岳父,那么早上朝,站着还累,我这小身板可受不住。能不能……不去啊?” “胡闹!” 叶战闻言,眉头当即就竖了起来,语气也严厉了血多。 “上朝乃是京官的本分!你如今官职尚低,平日里无需日日早朝,已是便宜。但若将来官位再升,早朝便是常态,你岂能因贪图安逸而推诿?” 这老丈人,又开始说教了。 沈牧心里嘀咕,但也知道叶战说的是正理。 自己现在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这福利司又是新设的要紧部门,皇帝特批上朝,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一想到要早起,他就浑身不得劲。 “知道了,岳父。” 沈牧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心里却盘算着明天早上怎么才能多赖一会儿床。 叶战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再说几句,书房外忽然传来下人恭敬的禀报声: “侯爷,姑爷,兵部侍郎王成虎王大人前来拜访,正在府外求见。” 王成虎? 叶战微微一怔,这王成虎他倒是认得,孙邦的左膀右臂。 他这个点儿跑到永安侯府来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福利司的事情?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 沈牧此时也有些不解。 “请王大人到前厅奉茶。” 叶战沉声吩咐道,随即起身看向沈牧:“贤婿,随我一同去看看。” “好嘞,岳父。”沈牧应了一声,跟在了叶战的身后。 翁婿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来到了前厅。 王成虎正有些局促地站在厅中,旁边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正是刘哲。 一见到叶战进来,王成虎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下官王成虎,见过侯爷。” 那刘哲也忙不迭地跟着行礼,只是眼神却时不时地往沈牧身上瞟,脸色非常得意。 这阵仗,不像是单纯的拜访啊。 叶战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抬手虚扶了一下。 “王侍郎不必多礼,请坐。不知王侍郎今日到访,所为何事啊?” 第二百零七章 亲自考核 沈牧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对啊! 他们是商人,家里子弟耳濡目染,就算不是个个精通,也总有那么几个对算术有天赋的! 朱义豪,此刻想到了他的儿子。 算术?我儿朱亮! 那可是拜了算学大家祖之远为师的! 平日里我家布庄那繁琐的账目,都是亮儿一手打理,从未出过差错! 这简直是为我朱家量身打造的机会啊! “沈大人!” 朱义豪激动的说道:“小老儿的嫡子朱亮,师从算学大家祖之远!早已习得一身精湛的算术本领,小人商铺的所有账目,都是亮儿在管理,从未出过纰漏!若是大人需要,小人即刻差人将亮儿叫来,接受大人考核!” 他那副急切的模样,仿佛生怕晚了半步,这天大的馅饼就飞了。 旁边的粮商宋文虎一听,顿时急了。 好你个朱老胖子,抢先一步!我儿宋时雨也不差! “沈大人!小人长子宋时雨,自幼便对算术一道颇有心得,心细如发,小人铺子里的账,也是他在帮忙核对!” 宋文虎不甘示弱,也赶紧把自己儿子给推了出来。 “对对对!沈大人,我侄儿也行!” “沈大人,还有我孙儿,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 其余的商人也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推荐起自家的子侄,一个个把自家孩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仿佛个个都是算学奇才。 包厢内一时间比菜市场还热闹。 沈牧见状,抚掌哈哈大笑起来:“好!很好!” 诸位掌柜如此慷慨相助,本官自然牢记在心。”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头更是乐开了花。 这位沈大人,不仅给官,还念人情! 这买卖,划算! 沈牧等笑声稍歇,才继续说道:“今日时候不早,考核已然来不及。明日一早,请诸位掌柜的,将你们举荐的子弟,直接送到兵部衙门,本官亲自考核。” “而且,本官这里,可不光只要九人。若是有其他真正有本事的算学人才,本官也可以酌情录取。” 还有名额? 众商贾的眼睛又亮了三分! “只是……” 沈牧皱眉道:“那些人的话,就没有封官的圣旨了。封官的文书,只能按部就班,由吏部那边出。” “若是有人觉得吏部的文书不够体面,现在就可以打退堂鼓,本官绝不勉强。但丑话说在前头,一旦封官文书下了,各位的子弟就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到时候,可不许谁给本官撂挑子,想着挂印离开!” “否则的话……” 沈牧环顾四周,眼神一冷:“本官定会追究他的责任,让他知道知道,戏耍朝廷是什么下场!” 嘶! 这沈大人,给起甜枣来毫不含糊,打起板子来也绝不手软啊! 不过,商人们转念一想,就算没有圣旨,能通过沈大人这条路子当上官,那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吏部出文书,那才是正经流程,怕什么! 至于挂印离开? 开什么玩笑! 好不容易脱了商籍,当了官,谁还愿意回去当那被人瞧不起的商人? 朱义豪和宋文虎等人立刻挺直了腰板,斩钉截铁地大声说道:“沈大人放心!我等举荐的子弟,绝不敢辜负大人的信任和朝廷的栽培!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赌咒发誓,一片赤胆忠心。 “好!” 沈牧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诸位有此心意,本官就放心了。来来来,菜都快凉了,大家动筷子,喝酒、吃菜!” 他亲自举杯,众人连忙响应。 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商人们轮番向沈牧敬酒,马屁如潮,恨不得把沈牧夸成天上下凡的神仙。 沈牧也是来者不拒,谈笑风生,与众人打成一片,仿佛真的是多年好友一般。 这顿饭,直吃得日影西斜,方才尽欢而散。 送走了众位商贾老板,雅间内终于安静下来。 沈牧这才转身,看向一直垂手立在角落里的小德子,脸上带着些歉意。 “小德子公公,辛苦你了,还得在这儿多委屈一晚。” 小德子哪里敢说个不字,连忙躬了躬身子:“沈大人言重了,能为大人办事,是奴才的福分。” 没了那些满身酒气的商贾,他也轻松了不少。 沈牧点点头,继续道:“明日一早,劳驾公公跑一趟兵部衙门,到我那伤残军人福利司里候着。” “等我把人考完,定下了名单,您再当着他们的面宣旨。” 小德子一听,立马恭恭敬敬地应道:“奴才明白了,明儿一早,准时在兵部恭候大人。” 从春风楼出来,沈牧哼着小曲儿,溜达地往永安侯府走。 他这边倒是快活了,兵部衙门里却发生了一件糟心的事。 兵部尚书孙邦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管考勤的主事官就冲了进来。 这个主事叫刘哲,刘安庆家的一个侄子。 孙邦一看来人,眉头就拧了起来,又是刘安庆的人,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 他还是比较讨厌刘安庆的人,干啥啥不行,挑事第一名! “天塌下来了?慌成这样。” 孙邦冷声呵斥 刘哲几步抢到孙邦的书案前,将一本册子往上一递,愤愤不平地说道:“大人,您看看!这是咱们兵部新任的那个郎中沈牧,自打上任以来,就没见他点过一次卯,更别提什么下值记录了!简直是目无朝廷法纪!” 沈牧? 孙邦接过那本薄薄的考勤记录,翻开一看,果然,沈牧的名字后面,一片空白。 他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沈牧,可是永安侯府的赘婿?”孙邦放下册子,语气平淡地问道。 刘哲一听这话,立马点头道:“正是他!大人,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废物!” 废物? 这可不一定。 能让皇上又是赏识又是给官的,能是简单人物? 孙邦心里头嘀咕,随后低声道:“嗯,他一个赘婿出身,想来也不懂衙门里的这些规矩。这样吧,你回头派人去跟他说一声,提点提点,初犯就算了。” 第二百零六章 圣旨空额卖官路? 可科举之路何其艰难? 十数年寒窗苦读,能金榜题名的又有几人? 更别说他们这些商贾子弟,本就不被那些清流士大夫看在眼里。 现在,这位年轻的兵部郎中,竟然说能让他们的子弟当官? 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还是……什么新的骗局? 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汉子猛地站了起来。 他是上京城最大的粮商,宋文虎。 宋文虎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着问:“沈……沈大人!您……您说的是真的?我们……我们这些商贾人家的子弟,真……真的能当官?” 他这话,问出了所有商人的心声。 一时间,雅间内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沈牧的身上,期盼,怀疑,激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沈牧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中暗笑。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端起茶杯,不急不缓地又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对站在一旁伺候的店小二招了招手:“小二,去楼上,帮我把小德子公公请上来。” 小德子公公? 众商人一听这称呼,原本激动的脸色,更加激动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位沈大人,不仅是兵部郎中,竟然还能直接使唤宫里的人? 这背景,深不可测啊! 最关键的是,宫里都来人了,那岂不是说,沈牧刚才的话,都是真的? 他们的家中子弟,真的能当官了? 不多时,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身穿青色内侍服,面白无须,约莫十六七岁的年轻太监,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正是小德子。 众商人一见来人果然是宫里的内侍,哪里还敢坐着,呼啦啦全都站了起来,躬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在这些商人眼里,宫里出来的人,哪怕只是个小太监,那也是代表着皇家的脸面,是他们轻易得罪不起的存在。 小德子却像是没看见这些卑躬屈膝的商人一般,径直走到沈牧面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沈大人,奴才来了” 那态度,比之前卢定邦对沈牧还要恭敬几分。 沈牧对小德子点了点头:“小德子,来了就好,坐吧。” 他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一个空位。 小德子一听这话,小腰弓得更深。 这沈大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自己一个宫里的小太监,无品无轶的,哪有资格在大人面前落座? “沈大人,这可使不得!奴才在大人面前,哪有落座的份儿?奴才站着伺候就行!” 小德子连连摆手道。 这要是传出去,说他在宫外跟朝廷命官平起平坐,那他不得要挨板子了嘛? 沈牧也不勉强,只淡淡一笑,转头看向满屋子屏息凝神的商贾。 “诸位。” “这位小德子公公,乃是陛下身边的人。” 此言一出,雅间内瞬间鸦雀无声。 这是陛下身边的人? 这些商贾平日里连个七品芝麻官都未必能轻易见到,现在眼前这位年轻人,不仅是兵部郎中,还能随意使唤宫里伺候皇上的人?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向沈牧的眼神里,除了敬畏,又多了些狂热。 这位沈大人,背景通天啊! “小德子公公今日来此,正是为了宣旨。” 宣旨? 对谁宣旨?宣什么旨? 难道……和我们有关? 一众商贾都紧张地看向了沈牧。 沈牧抬手,轻轻拍了拍卢定邦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盒子。 卢定邦会意,小心翼翼地将木匣打开,露出了里面整齐码放的明黄色卷轴。 “圣旨,就在本官这里。” 沈牧伸手从匣中取出圣旨,随意地在桌上摆开。 “两道敕封兵部员外郎。” “七道敕封兵部主事。” “这九道圣旨,皆是陛下亲自用印,只待填上被敕封之人的姓名即可。” 沈牧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众商贾的心坎上。 “尔等家里若有合适的子弟,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只要有几分才能,都可以推荐到本官这里。” “本官亲自考核,若是看得上眼,本官便会在这圣旨上,填上他的名字!” “届时,他便是朝廷命官,食朝廷俸禄,光耀门楣!” 此话一出,整个雅间里,骤然爆发出激动的声音! 填上名字,就是官? 这是何等的天大机遇! 他们这些商贾,祖祖辈辈,哪个不是想让子孙后代脱去这身商贾的铜臭气,换上一身官袍? 可科举之路,难如登天! 更别提他们商贾子弟,本就受歧视。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 九个官位! 而且还都是兵部的官! 一些离得近的商人,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桌上摊开的圣旨。 果然! 圣旨上用朱砂清晰写着官职名称,品级,应有的职权,唯独本应写着官员姓名的位置,空空如也! 真的是空白圣旨! 再看看那位小德子公公,从始至终都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沈牧身侧,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 这位沈大人,说的都是真的! 一瞬间,所有商人的眼睛都红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沈牧的身份还有一丝半点的怀疑,那么此刻,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无尽的激动! 那朱家布庄的老板朱义豪,此刻激动地往前抢上一步,因为太过急切,差点被椅子腿绊倒。 “沈……沈大人!” “敢问沈大人,不知……不知您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小老儿家里……家里有几个不成器的犬子……” 他话未说完,其余的商人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一个个眼巴巴地瞅着沈牧。 “是啊,沈大人!您看我儿如何?” “沈大人,小儿虽然顽劣,但胜在机灵啊!” “沈大人,只要能当官,什么都好说!” …… 一时间,包厢内,各种奉承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沈牧看着眼前这群商贾,轻轻抬手往下压了压。 “诸位,稍安勿躁。” 一众商贾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但好歹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勉强按捺住激动,眼巴巴地瞅着沈牧。 沈牧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本官要的,是精通算术的人才。” “否则,本官也不会特地找到诸位来选拔人才了,不是吗?” 第二百零五章 巧借军国大事躲通房! 眼看叶凝烟打发春桃去收拾院子,他并没有屁颠屁颠地跟着去。 而是凑到叶凝烟身边,一脸正色道:“娘子,春桃那边先不急。我突然想起,有几件关于伤残军人福利司的要紧事,还有猪场那边的一些规划,得赶紧跟娘子您商议一下,这些可都是军国大事,耽搁不得啊!” 叶凝烟柳眉微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 不过,伤残军人福利司确实是眼下朝廷关注的重点,由不得她不上心。 她点了点头:“说吧。” 沈牧心中暗喜,立刻拉着叶凝烟,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不,是商议军国大事。 从福利司的人员架构,再扯到兵部最近的一些琐事,东拉西扯,就是不让她有机会把自己赶出去。 叶凝烟开始还听得认真,渐渐地也品出些不对味来。 这混蛋,分明是借口! 但沈牧赖在叶凝烟的房间里,东拉西扯,就是不提去春桃那儿的事。 即便如此,叶凝烟也没松口,依旧板着脸,没让沈牧和她有任何“深入交流”的机会。 沈牧磨破了嘴皮子,最后也只能无奈地躺在了外间的软榻上,听着里间自家娘子平稳的呼吸声,心里那叫一个抓耳挠腮。 一夜无话。 第二天沈牧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憋着一团火,浑身都不舒坦。 他这是……上火了! 也是,那两碗十全大补汤下去,还没得到释放,能不上火吗! 叶凝烟梳洗完毕,从里间出来,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娇嗔笑道。 “哟,这是怎么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她明知故问:“谁让你昨晚不去找春桃的?害得我今早还要特地跟春桃解释,说你不是嫌弃她呢!” 这小妖精,还倒打一耙! 沈牧心里哀嚎一声,赶紧说道:“哎呀,娘子,这事儿不是太急了嘛!春桃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咱们总不能这么草率吧?这对春桃也不公平啊!” 他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简直完美。 “再说了,就算她是咱们府里的丫鬟,合该当我的妾室,那也得有个简单的仪式,名正言顺才好嘛。娘子,您就这么跟春桃说,就说我沈牧不是那种猴急的人,得给她一个体面的仪式。” “仪式?” 叶凝烟闻言,微微颔首。 这混蛋,难得说了句人话。 确实,春桃跟了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直接就这么让她跟沈牧圆房,是有些太随意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叶凝烟点了点头:“也好,等回头,我让春桃准备一套粉红色的嫁衣吧。” 粉红色的嫁衣? 沈牧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大夏朝的婚嫁规矩,正妻出嫁,穿的是正红色嫁衣,凤冠霞帔,风光无限。 而妾室过门,则多半只能穿淡粉色的嫁衣或者不穿嫁衣。 叶凝烟让春桃准备粉红色的嫁衣,颜色往正红靠拢了几分,这说明在她心里,还是很看重春桃这个陪嫁丫鬟的。 “行,都听娘子的。” 沈牧咧嘴一笑。 叶凝烟见他眉开眼笑的样子,瞥了他一眼,便转身去找春桃交代后续事宜了。 沈牧伸了个懒腰,想起昨日与杜恪明的约定,他便让下人安排马车,晃晃悠悠朝着春风楼二区。 春风楼大堂里已经有衣着光鲜的商贾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各个都在谈论着什么,神色间都有些不安。 这些人都是被户部尚书杜恪明一张请柬叫来的,只说有要事,可究竟是什么事,他们说都不知道。 “你说,杜尚书找咱们,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一个绸缎商人端着茶杯,凑近旁边的米行老板。 米行老板摇摇头,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只求别是坏事就烧高香了。” 话音刚落,门口光线一暗,沈牧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他扫视一圈,把大堂里各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诸位,想必都是杜尚书请来的吧?” 满堂的议论声瞬间停了,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沈牧身上。 沈牧也不多解释,直接说:“劳驾,随我上二楼雅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不认得沈牧,但见他提了杜尚书,也就压下疑惑,起身跟了上去。 二楼最大的包间里里,沈牧招呼众人随意坐,扭头就朝小二喊:“上最好的酒菜,再沏上好的雨前龙井。” 酒菜还没上齐,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卢定邦,他怀里紧紧抱着装着圣旨的盒子。 卢定邦快步走到沈牧跟前,一躬身:“大人,东西我带来了。” 他小心地把盒子放在沈牧手边的桌上。 大人? 这一个称呼,让满屋子的人心思各异。 尤其是其中几人还认出了卢定邦。 能让陈国公的公子都称呼大人的人,这位年轻人,怕是来头大得吓人。 沈牧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语气随意的说:“坐吧。” 然后,他的目光在众商人脸上缓缓扫过。 终于,一个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穿着丝绸的商人忍不住了。 他是上京城朱家布庄的老板,名叫朱义豪,在商圈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朱义豪清了清嗓子,拱手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杜尚书请我等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他这话一出,其余的商人也都纷纷竖起了耳朵,眼巴巴地瞅着沈牧,等着他的回答。 是啊,憋半天了,尚书大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沈牧闻言轻笑一声。 “呵呵,既然朱老板这么想知道,那本官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沈牧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本官,兵部郎中,沈牧!” “今日请诸位前来,目的嘛,也很简单。” “就是想问问,你们家里的子弟,有没有……想当官的!” 沈牧此话一出,整个雅间瞬间炸开了锅! 当官? 他们这些商贾之家,几代人摸爬滚打,赚得盆满钵满,可社会地位,却始终上不去。 士农工商,商为末流,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卑微。 做梦都想让子孙后代摆脱这商贾的身份,光宗耀祖,走上仕途! 第二百零四章 硬塞通房丫鬟分院子 沈牧嘿嘿一笑,搂着叶凝烟的腰,咧嘴笑道。 “我说呢,岳父大人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原来他这是想让你赶紧怀上,到时候肚子一大,莫说先锋了,恐怕连北征铁勒的事,皇上都不好意思让你去了吧?” 叶凝烟闻言,俏脸微微一红,但听到北征之事,神色立刻变得无比坚定。 她斩钉截铁地摇头:“绝对不行!北征铁勒,我可以不当那个劳什子先锋,但我必须去!” 她眼底闪着寒光,一字一句道:“不亲手宰了那个铁勒王子,我誓不为人!” 那股子狠劲,看得沈牧都暗暗咋舌。 不愧是师从枪王的女人,这杀气,啧啧。 不就是当初调戏了你一下嘛,这就要弄死人家了! 真是不能惹啊! 沈牧无奈一笑,随后岔开了话题。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目光暧昧地在叶凝烟身上溜了一圈。 “那你还给我炖这汤?这玩意儿我可刚喝下去,药劲儿要是上来了,我……我怕是忍不住啊,娘子!” “你!” 叶凝烟听到他如此露骨的话,脸颊瞬间腾起两朵红云。 这混蛋,真是三句话不离那档子事! 她下意识地就瞟向了站在一旁,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的春桃。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沈牧:“夫君,你……你觉得春桃这丫头,长得好不好看?” 嗯? 沈牧微微一愣,他顺着叶凝烟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春桃一番。 别说,这小丫头细看之下,眉清目秀,身段也是玲珑有致,尤其是那衣衫也掩盖不住的起伏…… 啧,确实是个美人胚子,甚至比自家夫人那常年习武略显紧致的身材,还要丰腴几分。 他摸了摸下巴,连连点头,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嗯,不错不错,春桃这丫头,确实水灵得很,是个美人儿!” 这登徒子!眼睛都看直了! 叶凝烟心里又气又好笑,但话已出口,她索性心一横,咬牙道:“你要是真忍不住……你就去找春桃!从今儿开始,这几个月,你不许再与我同房!” “啥玩意儿?” 沈牧,整个人都傻眼了。 我靠! 不是吧? 自己不过是猜中了老丈人的心思,顺便调戏了自家娘子几句,怎么就……就被禁欲了? 这叫什么事啊!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春桃在一旁,听着自家小姐这话,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小……小姐!您……您说什么呢!姑爷和您的事……怎,怎么扯到奴婢头上来了……” 虽然之前叶凝烟就让她去给沈牧侍寝,但那时候沈牧不是拒绝了嘛。 所以她很担心沈牧会再次拒绝,便说着这样不在意的话。 叶凝烟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春桃:“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按照规矩,本就是要给你家姑爷当通房。之前夫君没收用你,不过是因为你们还不怎么熟悉。”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沈牧,又看向春桃:“现在嘛……我看你们也熟得很了。所以,你也可以给夫君填房,当个小妾,伺候夫君了。” 沈牧嘴角抽了抽,春桃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显得非常紧张。 不过叶凝烟的话,她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作为小姐的贴身大丫鬟,最终的归宿大多是成为姑爷的妾室,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尤其是在小姐不方便的时候,比如怀孕期间,就需要她们来伺候姑爷的饮食起居,以及……其他方面。 所以,春桃无法反驳。 而且,说实话,她对这位姑爷,也并不排斥,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莫名的崇拜。 沈牧看着眼前这主仆二人,一个大义凛然地要把自己推出去,一个羞答答地低头默认,心里那叫一个无奈。 他本来还想据理力争一下,毕竟这种好事,还是得跟自家香喷喷的娘子一起才够味啊! 可看着叶凝烟那副倔强模样,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有总比没有强。 而且…… 沈牧的目光在春桃那窈窕的身段上不着痕迹地扫过。 这小丫鬟,确实……很有料啊! 他心里不由得感叹起来。 这个时代的女人,可真是大度啊! 为了不让自己憋坏,居然主动帮自己的丈夫安排小老婆! 这思想觉悟,实在是高! 沈牧砸了咂嘴。 这可真是个……不错的好年代啊! 叶凝烟见他们俩都杵着不说话,以为这事儿就算默认了,直接一锤定音道:“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她随即转向春桃,吩咐道:“春桃,你现在就去,把姑爷原先住的那个院子收拾出来。从今往后,那个院子就是你的了。” 这……这就分房了? 还给分了个院子? 春桃心里有些开心,能给一个院子,那就意味着小姐没有把自己当做普通的妾室啊! “是,小姐。” 春桃羞答答的答应了下来。 沈牧眼瞅着自家娘子三言两语就安排得明明白白,连带着把春桃的住处都给落实了。 他干咳一声,试探着开口问:“那个……娘子,这么大的事,您……您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你的意见?” 叶凝烟美目一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是赘婿,你的意见,重要吗?” 我靠! 沈牧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赘婿怎么了? 赘婿就没人权了? 赘婿连自己跟谁睡都不能发表意见了? 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这是封建糟粕! 他刚想挺直腰杆,义正言辞地反驳几句,捍卫一下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 可话到嘴边,看到叶凝烟那双带着警告意味的双眼,沈牧瞬间就怂了。 那眼神,太有杀伤力了!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说个不字,今晚别说跟娘子亲近,怕是连这房门都进不来。 罢了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打不过自家娘子,那就只能乖乖听话了。 再说了,白捡一房小妾,好像……也不亏? 沈牧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脸上却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不重要,不重要!娘子说的是,我的意见一点都不重要!全凭娘子做主!” 不过,沈牧嘴上虽然服软,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第二百零三章 老丈人送来十全大补汤! 叶凝烟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开他作怪的咸猪手,娇嗔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现在说的是正事!别以为你现在弄出些名堂,就能无法无天了!” “我很正经啊!” 沈牧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我现在可是身兼数职,忙得很!这么多部门,这么多事要干,我这还不够认真?” 他语气有点委屈巴巴的,眼神幽怨地瞅着叶凝烟:“要不是那个狗……咳,要不是陛下要让你这女战神,当什么先锋大将,我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呢!” 叶凝烟闻言,心头猛地一颤。 她知道沈牧的本事,更知道他那深入骨髓的懒散。 若非真的触及到了他在意的事情,这个家伙,绝对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主。 为了自己……他竟然接下了这么多在他看来麻烦透顶的差事? 甚至不惜和刘家彻底撕破脸,还要跟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 这家伙,嘴上说着贪图享乐,心里却…… 一时间,叶凝烟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心底涌起。 那双眸子,此刻竟柔情似水。 她微微垂下眼帘,声音也变得异常轻柔:“夫君……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顿了顿,她又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狡黠地眨了眨:“那……夫君是不是可以对我,再好一点点呢?” 沈牧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攻势给弄得一愣。 我滴个乖乖! 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想揍自己的彪悍娘子吗? 这眼神,这语气……简直,简直要人老命啊! 这谁顶得住啊! 他只觉得一股邪火瞬间充斥全身! “嘿嘿,娘子此言差矣!” “为夫对娘子,自然是要好上加好,好到……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话音未落,沈牧一个饿虎扑食,直接将惊呼一声的叶凝烟打横抱起。 “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咱们可不能浪费这大好时光啊!” 沈牧抱着叶凝烟,大步流星地就朝着卧房冲去,浑然不顾现在还是大白天。 嘿嘿一笑,沈牧正要把怀里的美人儿往那柔软的床榻上放,准备先好好深入交流一番。 “砰——!” 卧房的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春桃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小姐,小姐!您要的汤……” 话音未落,春桃就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自家姑爷正抱着衣衫有些凌乱的小姐,那姿势,那眼神…… 她看到了什么? 大白天的,姑爷和小姐竟然在…… “啊——!” 春桃尖叫一声,脸涨得通红,捂着眼睛,赶紧逃了出去,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喊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牧也懵了。 我靠! 这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种关键时刻! 叶凝烟更是又羞又气,她猛地一把推开沈牧,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被他弄乱的衣襟,又羞又恼地瞪着他:“都怪你!” 这混蛋!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沈牧被推得一个趔趄,他摸了摸鼻子,脸上倒没半点不好意思,反而咧嘴一笑。 “娘子这话说的,不就是让春桃那丫头撞见了嘛,都是自己人,怕什么。” 他贼心不死,笑着又想凑过去。 这都到嘴边的肉,哪能让她飞了。 “你还敢!” 叶凝烟又羞又急,一把拍掉他伸过来的手。 胡乱理了理外衫,叶凝烟头也不回地快步跑了出去。 沈牧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耸了耸肩。 得,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也只好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跟着来到了院子里。 刚到院里,就看见春桃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不远处的石桌上,放着一个汤盆,正冒着热气。 叶凝烟正板着脸训她,一抬头瞧见沈牧,脸颊上的红晕又深了。 她倒是立马换了个话题。 “夫君,你来得正好,这汤是给你炖的,快来趁热喝。” 她得赶紧把这事揭过去,不然太尴尬了。 “哦?给我的?”沈牧有些意外。 他凑到石桌边,一股浓浓的药材味混着肉香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汤啊?闻着还挺香的。” “你别问那么多。” 叶凝烟瞪了他一眼,亲自拿起汤勺,给他盛了一碗。 “只管喝就是了!对你有好处!” 那语气,很是霸道,又有点害羞。 沈牧挑了挑眉,心想这丫头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 不过,这汤的味道好像很不错啊。 他接过汤碗,吹了吹,仰头几口喝了下去。 味道嘛,确实不错,暖暖的,很舒服。 春桃在一旁,偷偷抬眼瞄了瞄沈牧,嘴里小声嘀咕着:“难怪姑爷和小姐大白天的也……也办那事儿呢。这一碗汤喝下去,姑爷晚上……晚上能忍得住吗?” 沈牧刚放下汤碗,听到这话,动作一顿。 他眼神闪了闪,带着几分好奇,上前一步,伸手就揭开了那汤盆的盖子。 只见汤盆里,除了几块炖得酥烂的乌鸡,赫然还有鹿茸、海马、枸杞、肉苁蓉……还有几根鞭! 好家伙,全是些大补特补的玩意儿! 这分明是十全大补汤啊! 沈牧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转过头,眼神暧昧地在叶凝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娘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为夫没让你满意啊?” “不然干嘛给我整这么一出?这是嫌我不够卖力?” “你胡说什么!”叶凝烟的脸一下全红透了,她狠狠地跺了跺脚,羞恼道:“是……是爹爹的意思!他说……让我们尽快……尽快给叶家添个孙儿!” 沈牧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无奈地一笑。 他算是明白老丈人叶战那点小心思了。 这是不想让叶凝烟去当什么劳什子先锋大将啊! 只要叶凝烟怀了身孕,这先锋的差事,皇帝总不能还让她挺着个大肚子去吧? 到时候自然就得换人了。 这计策,实在是高啊!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沈牧心里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早知道老丈人有这么个简单粗暴的法子,自己还费那么大劲,接了这么多差事干啥啊! 白白浪费了这么多脑细胞,还耽误了这么多大好时光! 简直是多此一举! 第二百零二章 抱着木盒子睡 真的是空白的! 这意味着,只要在这上面填上任何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能立刻成为朝廷命官! “嘶——” 卢金倒吸一口凉气。 他再次看向卢定邦,眼神里充满了惊骇:“这,这当真是沈大人找陛下要来的?” 这沈牧,到底是跟陛下怎样说的啊? 陛下又怎么会如此……如此荒唐地将这等权力交给他? “爹,这还能有假?” 卢定邦苦着脸道:“今天沈大人从宫里回来,就拿出其中一道,当场就填上了儿子的名字!儿子现在,已经是兵部伤残军人福利司的六品员外郎了!” 卢定邦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道圣旨,双手捧着递到卢金面前。 卢金此刻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地接过儿子递来的圣旨。 他的目光落在圣旨上,仔仔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在那受封官员姓名之处,清清楚楚地写着卢定邦三个大字! 兵部员外郎! 沈牧还真没骗老夫啊,真给我这儿子整了个六品的官! “哈哈……哈哈!” 卢金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声。 他一把搂过卢定邦的肩膀,大手啪啪啪地使劲拍着,直拍得卢定邦龇牙咧嘴。 我卢金的儿子,出息了! 竟然真他娘的当上兵部员外郎了! 谁他娘的以后还敢说我卢金的儿子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老子这回把这圣旨裱起来,挂在中堂,看那群老匹夫还有什么话说! 他们那些个自诩青年才俊的儿子孙子,哪个有我儿子的官职高? 沈牧好小子! 真是我的大福星啊! 卢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可笑着笑着,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瞟向了那个敞开的梨木盒子,以及里面的空白圣旨。 笑容,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乖乖!这玩意儿…… 这些可都是还没写名字的啊! 一道圣旨就能让我儿子当上从六品员外郎,这剩下的九道…… 这要是丢了一道,或者被人动了手脚…… 卢金只觉得后脖颈子一阵发凉,冷汗刷地一下又冒了出来。 这他娘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卢金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走!跟我来!” 卢金沉声说了一句,一手托着那盒子,另一只手拽着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卢定邦,大步流星地就往府里的正厅走去。 到了正厅,卢金径直走到供奉着祖宗牌位的香案前。 他深吸一口气,将祖宗的牌位往边上挪了挪恭恭敬敬地将那梨木盒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香案之上,还特意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它居中。 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妥,干脆把祖宗的牌位拿了下来,放在香案前的地上,并且将之放平。 看上去就像是在给香案上的圣旨跪拜一样。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对着卢定邦郑重的说道:“定邦,今儿晚上咱们爷俩,就在这正厅守着!” “这些圣旨,乃是陛下隆恩,更是沈大人的信任!一刻也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万一出了任何差池,别说你我,整个卢家,都得跟着掉脑袋!” 卢定邦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爹,您放心!儿子明白!今晚就算是蚊子苍蝇,也别想靠近这盒子!” 于是乎,卢金和卢定邦父子二人,一人搬了张太师椅,如两尊门神般,一左一右,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香案上的那个盒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沈牧那边倒是潇洒得很,直接打道回府,晃晃悠悠地回了永安侯府。 刚进门,就看到叶凝烟正站在院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咦?” 叶凝烟见沈牧这么早回来,有些诧异道:“这还没到下值的时辰呢,你怎么就回来了?” 沈牧嘿嘿一笑,摊了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这不是衙门里没什么要紧事了嘛,我寻思着早点回来陪陪娘子,不就回来了嘛!” 叶凝烟轻轻扶了扶额头,对于自己这个夫君的德性,也是有些无奈。 她迈着莲步走到沈牧跟前,语气认真道:“我说沈大人,你不会不知道,官员迟到早退,按律是要挨板子的吧?” “挨板子?” 沈牧眨了眨眼,故作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有这规矩吗?我不知道啊!” 他顿了顿,又满不在乎地说道:“再说,我这兵部、户部和工部都挂着郎中的名头,也没见我哪天准时去点卯,准时下值啊。” 叶凝烟这才猛地想起来,自己这个夫君,虽然顶着好几个官职,可他对于官场上的这些门道规矩,怕是真的一窍不通! 以前他安心当个赘婿,哪需要懂这些。 这家伙,怕是连自己现在到底有多惹眼都不知道! “你听着。” 叶凝烟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肃一些。 “官员每日卯时初刻点卯,酉时末刻下值,迟到早退,轻则申饬,重则廷杖!若是大朝会,寅时末就得到宫门外候着,若是迟了,那可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沈牧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寅时末?那不是天还没亮吗? “不是吧,这么早?” 他怪叫一声,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起那么早干嘛?数星星吗?” 叶凝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陛下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处理政务,身为臣子,早起一些又算得了什么?你还想睡到日上三竿不成?” 沈牧闻言,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那当皇帝也太遭罪了,一天到晚跟连个懒觉都睡不成。还好还好,我可不想当什么皇帝。” 他顿了顿,脸上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伸手就想去搂叶凝烟的纤腰。 “要我说啊,这官,谁爱当谁当去,我还是觉得当我的清闲赘婿最好,每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呃,醒了就陪娘子,这才是神仙日子!” 这家伙,差点就把醒掌天下权给顺嘴说出来了!还好改得快! 第二百零一章 整整九道空白圣旨? 沈牧看着卢定邦那副激动得流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好笑。 他虚扶一把,道:“行了行了,起来吧。本官用你,是因为你有真本事。这只是个开始,以后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对了,卢定邦,你人脉广,可认识其他像你这样精通算学,又信得过的人才?若是能为本官所用,本官也一样可以让他们当官。” “啊?还、还能当官?” 卢定邦刚刚站稳的身子又是一晃,有些难以置信。 沈牧也不多言,只是伸手指了指书案上那个打开的描金匣子。 卢定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匣子内,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沓明黄色的卷轴,粗略一数,少说也有七八道! “这些圣旨,除了你手上那道,其余的,受封人的名字都还空着。” “只要是入了本官法眼的人才,本官便可当场将他的名字填上去。六品员外郎,八品主事,都有!” 轰! 卢定邦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个响雷,嗡嗡作响。 九道! 整整九道没有填写姓名的空白圣旨! 陛下这是何等的信任沈大人? 竟然将如此重要的权力,就这么轻飘飘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岂不是说,只要沈大人愿意,他就能随随便便让九个人一步登天,成为朝廷命官? 这是何等的宠信啊! 他看着沈牧,心中除了震惊,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敬畏。 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赘婿,手段当真是通天了! “这些圣旨,你且收好,明日一早,随我一同带去春风楼,本官自有妙用。” 沈牧见敲打得差不多了,便吩咐道。 “是,是!下官遵命!下官一定妥善保管,绝不敢有丝毫差池!” 卢定邦连忙将自己手上的圣旨也小心翼翼地踹进怀中,然后将整个匣子紧紧抱在手上,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交代完这些,沈牧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便径直离开了兵部衙门里这间临时公房。 沈牧是潇洒地走了,可卢定邦看着手中的描金匣子,这里面可是有九道没有名字的封官圣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玩意儿,可不是普通的纸张啊! 这每一道,都是能让乌鸦变凤凰的登天梯! 上面可都还没写名字呢! 这要是随便哪个路边的叫花子捡到了,大笔一挥写上自己的名字,那他娘的摇身一变,也成了兵部的官老爷了! 沈大人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这些交给我了? 卢定邦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四下张望,随后将那盒子紧紧地夹在自己的胳膊底下。 这玩意儿,比他自己那条小命都金贵! 弄好这一切,卢定邦片刻也不敢耽搁,夹着盒子,急匆匆地就往自家府邸赶。 卢定邦一路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回到了卢府大门,刚一脚踏进院子,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影。 “哎哟!” “混账东西!慌慌张张的,赶着去投胎啊!” 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喝传来。 卢定邦抬头一看,魂差点没吓飞,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脾气火爆的亲爹! 只见卢金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他胳膊底下夹着的那个盒子上。 “嗯?鬼鬼祟祟的,夹着个什么宝贝疙瘩?” 卢金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地问道。 “没、没什么,爹……”卢定邦心里咯噔一下,眼神下意识地有些闪躲,抱着盒子的手又紧了紧。 这能说吗?这敢说吗? 说我怀里揣着九道空白圣旨? 卢金是什么人? 一看儿子这副德性,就知道这里面有鬼。 他二话不说,大手一伸,直接就朝着那盒子抓了过去,同时另一只手快如闪电,一个巴掌就朝着卢定邦的脸扇了过来! “小兔崽子,还敢跟老子藏着掖着!” 卢定邦被他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了一跳,他爹这巴掌下来,他半边脸都得肿! 下意识地头一偏,倒是险险躲过了那记耳光。 可这么一躲,胳膊底下一松,那木盒子,却被卢金夺走了! 糟了! 卢定邦心里哀嚎一声,脸色都白了。 卢金一把将盒子抓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还不轻。 他冷笑一声,斜眼着自家儿子:“哼,什么好东西,这么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你老子看?” “爹,这,这真是……”卢定邦急得满头大汗,刚想开口解释。 “闭嘴!” 卢金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手上动作麻利得很,三两下就将盒盖给掀开了。 下一刻,当卢金看清楚盒子里面的东西时,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瞬间呆滞! 只见那不大的盒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叠,一叠明黄色的卷轴! 那颜色,那龙纹…… 圣旨!全他娘的是圣旨! 卢金的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拿着盒子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卢定邦,满脸的惊恐:“这、这……你,你哪来这么多圣旨?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是不是给老子干了什么掉脑袋的勾当?” “你赶紧给老子从实招来!趁现在事情还没闹大,老子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陛下,兴许还能保住你这条小命!” 看着自家老爹那副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的模样,卢定邦也是哭笑不得。 “爹!爹您先别激动!您听我说啊!” 卢定邦赶紧上前一步,急促地说道:“这圣旨,不是儿子偷的抢的,这是沈大人给儿子的!” “是沈大人今天特意进宫,跟陛下讨要来的!都是……都是没有填写姓名的封官圣旨!” “什么?” 卢金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震惊了。 “你、你说这些圣旨,是沈牧那小子从陛下那讨来的?还是……没有名字的?!” 这比他儿子偷了圣旨还要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空白圣旨? 这他娘的是什么概念? 是皇帝疯了还是沈牧疯了? 卢金显然不信,或者说不敢信。 他颤抖着手,从盒子里拿起最上面的一道圣旨,小心翼翼地展开。 卷轴上那熟悉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个大字清晰可见,再往下看,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唯独在最关键的受封官员姓名那里,赫然一片空白! 第二百章 派个小太监? 刘忠这老家伙又在旁边阴阳怪气。 他这话里话外,都在提醒着皇帝空白圣旨的严重性,意有所指的说沈牧可能会有不轨心思。 妈的,这死太监。 沈牧在心里把刘忠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表面上,他却依旧是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沈牧朗声开口道:“陛下,刘总管的担心,臣明白。” “空白圣旨确实不是小事,您要是不放心,就派个信得过的心腹跟着臣。” “臣若真有半分私心,拿这圣旨做了出格的事,不等您下令,那位大人便可当场将臣的脑袋砍了,臣绝无二话!” 皇帝闻言,龙眉一挑,随即摆了摆手:“沈爱卿言重了。你的忠心,朕还是信得过的。若是连你都信不过,朕这朝堂之上,怕是也没几个可用之人了。” 不过,空白圣旨之事,确如刘忠所言,需得谨慎。这样吧,朕就派个传旨的小太监跟着你。你办事,他跟着跑跑腿,也算是有个宫里的人在场,名正言顺些。总不能让你一个兵部郎中,事事亲为,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那也太不像话了。” 派个小太监? 既是监视,也是方便办事,皇帝这手玩得溜啊。 沈牧心里门儿清,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臣遵旨!谢陛下体恤!” 皇帝嗯了一声,当即吩咐刘忠:“去,准备十道圣旨来,要那种只留出姓名的,朕要亲自过目。” 刘忠躬身领命,冲着皇帝微微点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不多时,他便捧着一个描金匣子回来,匣内正是十道卷好的明黄色圣旨。 与此同时,他还领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太监。 “奴才小德子,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太监跪在地上,声音还有些稚嫩。 皇帝指着小德子,对沈牧道:“这便是小德子,人还算机灵。小德子,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沈大人当差,凡事听从沈大人吩咐,若有差池,朕唯你是问!” 小德子连忙磕头:“奴才遵旨!奴才小德子,叩见沈大人!” 沈牧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匣子,入手微凉,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他再次叩谢皇恩,这才带着小德子,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宫门,瞧着小德子那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好奇的模样,沈牧也没为难他,直接将人带到了春风楼,开了间上房。 “小德子,今晚你且在此处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我自会来寻你。若有事,可让这楼里的伙计去兵部衙门寻我。” 小德子受宠若惊,连忙躬身:“是,沈大人,奴才记下了。” 打发了小德子,沈牧这才揣着那匣子圣旨,溜达回了兵部衙门里自己那间刚收拾出来的公房。 沈牧迫不及待地打开匣子,取出一道圣旨,小心翼翼地展开。 这一看,沈牧的眉头就微微挑了起来。 嘿,这老狐狸! 圣旨压根儿不像他最初请求的那样,什么官职空白,任由自己填写。 职务都写的明明白白,只留下名字没写了。 看来皇帝对刘忠说话时,应该是弄了什么小动作,要不然刘忠绝对不敢这么做。 他数了数,员外郎的圣旨有三道,主事的圣旨有七道,一共十道。 皇帝啊皇帝,你这老小子,嘴上说着信任,实际上防得比谁都紧! 沈牧心里冷笑一声。 看来,这皇帝老儿对自己,还是没那么放心。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真正信任过任何人。 这圣旨,官职衙门都给你定死了,只能往这福利司里塞人,想挪作他用,门儿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 对沈牧来说,只要有个能名正言顺封官的凭证就够了,至于有没有写明官职,差别不大。 重要的是,这玩意儿能唬人,能让那些商贾子弟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有个官身,哪怕品阶再低,那也是官啊! 沈牧随手拿起一道员外郎的圣旨,又从笔筒里抽了支上好的狼毫,饱蘸浓墨,略一思忖,便在受封人姓名的空白处,龙飞凤舞地写上了卢定邦三个字。 写罢,他吹了吹墨迹,扬声喊道:“来人,去把卢定邦给本官叫过来!” 门外小吏应声而去。 这小吏还是王侍郎刚送给他的,要不然他身边还真是一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不多时,卢定邦便一路小跑着进了公房。 “大人,您找下官?”卢定邦气喘吁吁地拱手道。 沈牧也没废话,将那道刚写好名字的圣旨往他身上一扔:“喏,给你的,自己看。” 卢定邦一见那明晃晃的黄色物件朝自己飞来,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那颜色,那质地,不是圣旨是什么? 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前一扑,双手有些慌乱却又稳稳地地接住了那道圣旨。 “我的大人喂!这、这可是圣旨!您老人家可不能这么扔啊!” 卢定邦捧着圣旨,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这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御史言官瞧见了,弹劾您一个大不敬之罪,那可就麻烦大了!” 这货,胆子是真小。 沈牧心里嘀咕一句,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瞧你那点出息。慌什么?这玩意儿又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 “给、给我的?” 卢定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子有点懵。 圣旨?给我? 沈牧示意他自己看:“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 卢定邦将信将疑,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道明黄色的卷轴。 待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当场就愣在了那里,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兵部……员外郎……从六品……卢定邦 ?这,这写的是我? 看着卢定邦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沈牧慢悠悠地开口:“怎么样,卢定邦,现在看清楚了?本官没骗你吧,这圣旨,确确实实是给你的。” “啊?哦!是,是给下官的!” 卢定邦如同大梦初醒,猛地回过神来,激动得脸颊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对着沈牧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多谢沈大人!此等大恩,下官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啊!” 这回回去,老爹总不能再因为我算盘打得好,就嫌弃我没出息,三天两头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我抽了吧? 六品,员外郎! 这可是陛下亲封的官职,跟吏部下任命状提拔上来的,那含金量可完全不一样!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从商贾子弟中选官? 杜恪明捻着胡须,沉吟片刻:“不像是在开玩笑!” “既然你心意已决,老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罢,老夫就帮你这个忙,给你牵个线,搭个桥。。” 沈牧闻言大喜,连忙躬身行礼:“那就多谢老尚书成全!此事若成,下官定当铭记尚书大人的恩情!还请老尚书帮忙约他们,就定在明日上午,春风楼一叙如何?” “春风楼?” 杜恪明点头道“老夫这就派人去知会那些商贾,让他们明日准时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他们愿不愿意当你的官,老夫可不敢打包票。”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有劳尚书大人费心了!”沈牧再次拱手:“那下官就不打扰尚书大人处理公务,先行告退了。” 从户部衙门一出来,沈牧吐了口浊气。 他冲一旁候着的卢定邦吩咐道:“定邦,你先回福利司那边盯着,我得进宫一趟。” 说罢,他自己一甩袖子,抬脚上了马车,就朝着皇宫方向去了。 这主意是想出来了,可没有皇帝点头,自己发的认命文书可不作数啊,那些精明商人谁会拿自家子弟的前程当儿戏? 所以他必须先去找一下皇帝。 御书房,皇帝正低头看着折子,刘忠躬着身子进来,轻声说道:“沈牧在外面求见!” 皇帝有些吃惊的抬起头来。 “哦?沈牧又来了?” “这小子,最近把朕这儿当家了?三天两头地跑啊!” 刘忠陪着笑脸回答:“回陛下的话,奴才瞧着沈大人精神头十足,想来是又有什么好点子了。” “是吗?” 皇帝立马笑了起来。 “他鬼点子是多。” “宣他进来吧!” 刘忠躬着身子退下,不多时便把沈牧引了进来。 “臣沈牧,叩见陛下。”沈牧大礼参拜。 皇帝乐呵呵的看着他,问道:“沈牧啊,听说你今天去兵部上任了?感觉如何,那帮老兵油子,没给你气受吧?” 沈牧立马回答道:“托陛下洪福,一切顺利” 皇帝挑了挑眉,显然不怎么信:“那你不在衙门里好好待着,办你的差事,跑到朕这儿来做什么?” 沈牧的脸上立马露出一些为难之色:“陛下!臣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看着皇帝好奇的表情,沈牧继续说道:“臣……是来向您要官的!” “要官?” 皇帝闻言一愣,满脸好奇。 “你小子,胃口倒是不小啊!” “兵部、工部、户部,散布郎中了,你还要官……朕看你都快成三头六臂了,还嫌官小?” 沈牧连忙摆手,苦笑道:“陛下明鉴,臣并非为自己讨要官职。” “不是为你自己?” 皇帝更意外了。 “那你是为谁要官?莫非是你那老岳父叶战,嫌他那永安侯的爵位不够响亮,想再往上挪挪?还是你那个纨绔小舅子叶卢?朕可告诉你,那小子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是,给他官做,那是祸害百姓!”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叶卢那小子,还在雁荡山忙活百炼钢的差事呢,不过陛下好像没想起来,还以为他是个白身呢。 沈牧想到这儿,赶紧解释道:“陛下息怒,臣并非为岳父大人或内弟讨官。” 皇帝一脸奇怪,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沈牧开口道:“陛下,您也知道,臣那个福利司,眼下还是个空架子,除了臣自己和卢定邦,连个端茶送水的都还没配齐呢!” “尤其是这福利司,日后要经手数额巨大的抚恤金银,账目往来更是繁琐无比。臣急需一批精通算学,能够打理账目、核算钱粮的得力干将。可是,臣今日也去过户部了,杜尚书言明,眼下正值夏粮入库的关键时期,户部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是抽调不出精通算学的专才给臣。” 皇帝听着,眉头微微皱起道:“嗯,户部的情况朕也清楚,夏粮乃国之根本,确实马虎不得。那你打算如何?总不能让福利司一直这么空转下去吧?” 沈牧见皇帝这样一说,心中一喜,连忙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臣寻思着,既然衙门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手,那咱们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臣打算去民间访贤!” “陛下,您想啊,这京城之中,藏龙卧虎。那些世代经商的大户人家,家中学徒、子侄,哪个不是从小打算盘珠算,精通算学?臣想从他们之中,为福利司招揽一批人才。” 皇帝听到这里,有些诧异的说道:“从商贾子弟中选官?这倒是个新奇的想法。只是……” 沈牧知道皇帝的顾虑,立刻接话道:“只是臣人微言轻,即便亮出兵部郎中的身份,怕是也难以让那些商贾信服,。所以,臣今日斗胆,是想请陛下赐下几道空白的封官圣旨!” “空白圣旨!” 皇帝惊呼一声,连一旁的刘忠都吓得肩膀一抖。 皇帝死死地盯着沈牧:“沈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空白圣旨,你想做什么?朕给你一道,你是不是就敢填个尚书上去?” 这反应,在沈牧意料之中。 这年头,圣旨何其金贵,更别说是空白的了,那简直是授予了持有人部分皇权,一个不好,就能捅出天大的篓子。 沈牧赶忙解释道:“陛下息怒!臣万万不敢有此非分之想!臣所求的,只是几道低阶官员的委任状而已。品阶无需太高,有个七品、八品的名头,让他们能名正言顺地在福利司当差,也就足够了。圣旨上无需填写姓名,待臣寻访到合适的人选,确认其才干品行之后,再将姓名填上,如此一来,既能解了福利司的燃眉之急,也能让那些有才之士有个盼头,不至于让明珠蒙尘!” 皇帝听完沈牧的解释,陷入了沉思。 这小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空白圣旨,亏他想得出来! 一旁的刘忠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惶恐提醒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这空白圣旨,前所未有,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万一别人也学沈大人这样做呢?” “倘若所托非人,那可就是泼天的大事,甚至可能动摇国本啊!还请陛下三思!” 刘忠这老家伙,关键时刻就知道出来搅局! 沈牧心里暗骂一句,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不满之意。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三五个?说得轻巧! 沈牧一边说着,杜恪明一边点头。 这福利司的大致工作,确实如此。 杜恪明示意沈牧继续往下说。 沈牧又开口道:“这些活计,听着是不难,可样样都离不开一个东西,那就是算术!” “老尚书,您想想,兵部那帮五大三粗的汉子,让他们拨拉算盘珠子,那不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嘛!这大夏朝,要说最精通算术的人在哪里,那不肯定是您这户部嘛?” 沈牧说到这里,抬头看向了杜恪明,果然看到他的脸色变好了不少。 “再说了,杜尚书,这伤残军人的抚恤,说到底也跟咱们户部脱不了干系。毕竟,这钱粮的发放,账目也得清晰不是?所以啊,下官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来求您老尚书施以援手了。” 杜恪明听着沈牧这一番话,原本微微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少许。 这小子,嘴皮子倒是利索,三言两语,就把这事说得合情合理。 不过,想从我户部挖人? 还是有难度的啊! 杜恪明的脸上露出一副理解却又万分为难的神色,叹了口气道:“沈大人啊,你说的这些,老夫都明白。你那福利司初创,正是急需用人之际,老夫按理说,责无旁贷,必须鼎力支持才是。只是……” 沈牧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事情,怕是要黄啊! 果不其然,杜恪明接下来的话,并没有出乎沈牧的意料。 “沈牧大啊,非是老夫不肯帮忙,实在是户部眼下也是自顾不暇啊!” “如今正值夏季,各地夏粮陆续入库,这清点、登记、核算、入账,哪一样离得开人?户部上下,为了这夏粮入库的大事,已然是累得人仰马翻,个个都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你让老夫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抽出人手去帮你,那不是要了老夫这条老命吗?” 沈牧见状,连忙说道:“老尚书,您这可就折煞下官了!下官哪敢要您的老命啊!不过……” “不过,您这户部乃是掌管我大夏钱粮的中枢之地,依下官看,这里的算学高手定然如同过江之鲫一般。随便拨那么三五个精通算术的给我那小小的福利司,应该……应该不算太为难您吧?” 杜恪明听着沈牧这话,那张老脸顿时一暗。 三五个?说得轻巧! 户部拢共才多少精通算学的官员? 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动都动不了! “沈大人,你这话说的,老夫可就不爱听了。” 杜恪明板起脸,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老夫明白你那福利司缺人,但户部,现在是真的抽不出人手了!” “你要是缺几个跑腿办事的,或者需要些寻常文吏抄抄写写,老夫二话不说,定然倾力支持。但这精通算术的专才,每一个都是户部的心肝宝贝,牵一发而动全身。给了你,我这户部的账目出了纰漏,夏粮入库的差事办砸了,这个责任,是你担,还是老夫担?” “沈大人,你看这样行不行,眼下这阵子,你先自己想想办法。待到夏粮入库的事宜彻底了结,户部人手缓过劲儿来了,老夫再怎么着,也得给你匀出三两个算数高手去帮你,如何?” 沈牧直摇头。 不过杜恪明的理由也让他找不出毛病。 这算术高手,看来是真的不好找啊。 就在这时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 但他们的子弟当中,精通算学的可不少! 若是能给他们一个当官的机会,会不会有人愿意来? 想到这里,沈牧立马问道:“老尚书,既然这样的话,那下官也不好找您强要人手!” “不过,您老在朝为官多年,人脉广博,不知……您认不认识一些商业大族?” 杜恪明听见沈牧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顿时一愣。 这小子,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刚才要算学人才,怎么一转眼又问起商人来了? 他有些奇怪的问道:“商人嘛,老夫自然是认识一些的。上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大商行,其东家掌柜,老夫多少也打过些交道。沈大人,你突然问起这个,莫不是…莫不是想从他们那些商铺里,寻几个账房先生来应急?” 沈牧嘿嘿一笑道:“老尚书果然慧眼如炬,不过,只猜对了一半。” “下官看重的是他们那些商贾世家中的子弟。” “您想啊,那些大商行的少东家们,哪个不是从小耳濡目染,跟着家里的长辈学打算盘,学管账?论起算术的精通和经营的门道,他们可不差啊。下官寻思着,他们当中,会不会有些既有才干,又想搏个出身的年轻人?若是他们愿意,下官想请他们来我这福利司,当个官,吃份皇粮,您看如何?” “什么?” 杜恪明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牧。 让商贾子弟入仕为官? 这小子是疯了吧! 自古以来,商贾地位卑贱,其子弟想要入仕,比登天还难! 就算侥幸通过科举,也会处处受到排挤。 他倒好,直接想破格录用? 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大人,你…你莫不是在跟老夫说笑吧?” 杜恪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满脸不敢相信的说道“让那些浑身铜臭气的商贾子弟,摇身一变就成了朝廷命官?这…这成何体统!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沈牧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杜尚书,您看下官这模样,像是在开玩笑吗?” 他摊了摊手,语气恳切的说道:“下官也是被逼无奈,您户部这边实在匀不出人手,兵部那边又都是些舞枪弄棒的糙汉子。这福利司的差事,牵扯到无数伤残军士的切身利益,半分也马虎不得。下官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么个剑走偏锋的法子。只要他们有真才实学,能把差事办好,出身又算得了什么呢?” 杜恪明定定地看着沈牧,眼神复杂。 这小子,胆子是真的大! 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也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新设的福利司也确实是缺人。 如果真能从商贾子弟中找到可用之才,倒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燃眉之急的办法。 而且,这事儿若是办砸了,也是他沈牧担着,与我户部何干? 我不过是牵个线罢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狡猾的杜恪明 辛契益听完这话,整个人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沈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户部郎中? 这位爷,不光是兵部的人,还是户部的人? 这……这也行? 辛契益有些激动的说道:“沈……沈大人,您……您说的是真的?户部……和兵部,这都能……兼着?” 他活了大半辈子,在官场底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听过身兼数职的,可那都是些位高权重的大佬,或者是在某些特定时期、特定事务上的临时差遣。 像沈牧这样,年纪轻轻,直接在两个如此重要的衙门里都挂上郎中的实职,他真是闻所未闻! 沈牧看着他那副震惊的样子,只觉得这老辛的反应实在有点夸张。 不就是多几个身份嘛,至于吗? 他轻轻一摊手,很随意的说道:“这算啥?老辛,不瞒你说,工部那边,我也一样是郎中!” 辛契益更啥也能了。 工部……工部也是郎中? 三部郎中啊! 辛契益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骇然,再到呆滞。 下一秒,辛契益做出了一个让沈牧都有些措手不及的动作。 噗通一声! 这位年近半百的兵部员外郎,竟然双膝一软,对着沈牧直挺挺地就匍匐了下去,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那架势,比拜祖宗还要虔诚! “哎哎哎!” 沈牧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两步,伸手去拉他:“老辛啊,你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快起来!” 这老哥,受刺激过度了吧? 沈牧费了点劲才把浑身发软的辛契益从地上拽起来,看着他那张激动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老辛,你这是对我五体投地?” 沈牧拍了拍他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道:“没必要,真没必要!咱这不就是多兼了几个职务嘛!你也知道,我是个懒性子,但偏偏陛下就看中了我,非得让我当官,我也没办法啊!” 他这话说得轻松,可听在辛契益耳朵里,却如同九霄神雷带给他的震撼一般。 辛契益太羡慕了!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再想想自己,快五十的人了,熬白了头发,还在兵部里当个谁也瞧不上的员外郎,一辈子活得窝囊。 可这位沈大人呢? 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兵、户、工三部通吃的郎中。 这哪是前途无量,这人分明已经站在云巅了。 他心里那点羡慕最后都变成了一个念头。 这神仙般的大腿,得抱住了! 沈牧看他眼神里的火热劲,哪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只是笑了笑道: “行了老辛,感慨的话以后有的是功夫说。” 沈牧直接吩咐道:“你先按我说的,去给我找些靠谱的人来,记住了,人品摆第一位,本事放第二,会算账的先挑,我先去户部要几个人过来。” 说完,也不管辛契益那还处于亢奋状态的表情,沈牧招呼上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卢定邦,直奔户部衙门而去。 沈牧来到门口,很是熟稔地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 守门的差役接过令牌一看,眉头微微一皱,拦住了沈牧的脚步:“这位大人,实在对不住。您这块是工部的令牌,若要进我们户部衙门,按规矩,是需要先行登记,并由小的通报,等候大人们的同意才行。” 工部令牌? 沈牧微微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差役手中的令牌,这才发现自己还真拿错了。 他怀里揣着的各部令牌有好几块,刚才顺手就摸了一块出来,没想到是工部那边的。 他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伸手将那块工部令牌拿了回来,同时又递过去另一块:“呵呵,一时疏忽,拿错了。应该是这个。” 差役接过新的令牌,只扫了一眼,眼神便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这块,确确实实是户部的令牌! 再看沈牧年轻的面容,差役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波澜。 这位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年纪轻轻,居然身居两部要职? 他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道:“原来是沈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沈大人请进!” 说着,侧身让开了道路。 沈牧微微颔首,带着卢定邦迈步走进了户部衙门。 他目标明确,直接就打听了户部尚书杜恪明的公房所在,然后径直找了过去。 “咚咚咚。” “进来。” 沈牧推门而入,便看见一个身着绯红色官袍,须发皆有些花白的老者正埋首于一堆卷宗之中。 此人正是当朝户部尚书,也是二皇子秦宇的老师,杜恪明。 杜恪明听见动静,抬头看清来人是沈牧时,眼中闪过一些诧异的表情。 这小子,不好好在兵部待着,跑我户部来干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开口问道:“沈牧?陛下不是让你去兵部了吗?怎么,那边的事情都弄妥当了?这才几天功夫,就跑到老夫这里来……是想找户部支取款项?这也太快了点吧?” 沈牧对着杜恪明拱了拱手,语气谦逊道:“杜尚书说笑了。拨款一事,眼下还不着急。” “下官今日前来,是想跟老尚书您……借几个人手用用。” 杜恪明闻言,眉头一挑,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借人? 从我户部借人去兵部? 他看着沈牧,很吃惊的问道:“你说什么?我户部的人,还能调去帮你兵部干活不成?沈牧,你小子莫不是在消遣老夫?” 沈牧听到杜恪明的话有些生气,赶紧对着杜恪明又深深一揖。 “杜尚书,您这话可就冤枉下官了!借下官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来消遣您老人家啊!” 杜恪明轻轻哼了一声,显然对这套说辞不怎么相信,但也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等着沈牧的下文。 沈牧也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杜尚书,您是知道的,陛下让下官在兵部新设了一个伤残军人福利司。这福利司的差事,说起来也简单,就是把那些为国征战落下残疾的弟兄们都统计上来,然后按照伤残等级,核算清楚他们该得多少抚恤银子,再一文不少地发到他们手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 要人竟然不给? 王侍郎亲自在前头引路。 “沈大人,这边请。这福利司刚开,陛下特意交代过,地方得清净,舒适。” 沈牧嗯了一声,跟着王侍郎朝着前面走去。 很快,王侍郎领着他们来到一处看着还算齐整的小院前。 院子不大,但胜在独立,比沈牧想的要好不少。 院门上头,已经挂了块崭新的木牌,黑底金字写着兵部伤残军人福利司。 王侍郎指着那小院:“沈大人,您瞧,这就是福利司的办公地了。咱们兵部大院,每个司都有自己的一块地方,这处小院,是陛下特批的。” 沈牧抬眼扫了一圈,院墙是新刷的,里头也收拾得挺利索,便点了点头:“嗯,还行。” 王侍郎见他没挑刺,心里松了口气。 沈牧这时又主动问道:“这福利司刚立起来,人手方面,怎么说?” 王侍郎像是早等着他问,连忙回道:“陛下的意思,福利司的事,全凭沈大人您一个人说了算。至于人手,也不用按其他司的规矩来,您……看着办就行。” “看着办?”沈牧眉头一皱:“这人从哪儿给我调?” 王侍郎立马回答道:“福利司要用的人,由沈大人您……自己挑。” 自己挑? 沈牧听了差点没乐出声。 好家伙,这皇帝真会当甩手掌柜,直接把皮球踢了过来,连个端茶送水的小吏都不给配,还好自己带了个能干活的。 对了,刚才那个辛契益…… 他当即看向王侍郎,开口道:“王侍郎,刚才领我去见您的那位辛契益是哪个司的?我瞧着他挺机灵,想把他调到我这儿来,方便吗?” “辛契益?” 王侍郎一听,很痛快的说道:“方便!太方便了!沈大人慧眼识珠啊!我马上就去办,保证一刻钟之内,辛大人就到您这儿报道!” 话音刚落,王侍郎脚底跟抹了油似的,转身就走。 这老小子,跑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吗? 沈牧看着王侍郎快步消失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辛契益,难不成是什么烫手山芋? 要不然王侍郎至于高兴成这样? 这事情古怪啊。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辛契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进来,一见沈牧,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下官辛契益,叩见沈大人!” 沈牧给他这全套大礼弄得一愣。 “辛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用不着这样。” 沈牧回过神来,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 辛契益起身,激动的说道:“沈大人,有必要!太有必要了!” “下官……下官总算有人要了!总算不用在衙门里打杂了!呜呜……” 说着说着,一个快五十岁的官员,居然还哭了起来。 沈牧脸色阴沉这问“辛大人,这话怎么说?你不是兵部的员外郎吗?六品的官,怎么会没人要?” 辛契益闻言,苦笑着说:“回沈大人,下官确实是有个员外郎的虚衔,可……可也就只是个虚衔。下官在兵部,没个正经差事,平日里就是跑跑腿,送送公文,干的都是杂活。” “不怕沈大人笑话,下官今年都四十八了,这大半辈子算是耗在这了,到头来,还是个在衙门里谁都能使唤的闲人。要不是沈大人今天开口,下官怕是这辈子就只能在兵部混吃等死了。” 沈牧听着辛契益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他心里琢磨着,这王侍郎跑得那么快,怕不是真把一个大麻烦甩给了自己。 沈牧看着还一脸激动的辛契益,慢悠悠地说道:“辛大人,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点后悔要你了。” 啊? 辛契益脸上激动的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人都傻了。 他膝盖一软,差点又要跪下去。 “沈大人!别啊!” 辛契益往前抢了两步,抱住沈牧的大腿:“下官……下官虽然一直在打杂,可下官会的东西多着呢!” “只要大人您用得上,吹拉弹唱,下官……下官都略懂一二!真的,不骗您!” 吹拉弹唱? 沈牧听得眼皮直跳。 好家伙,我这是招了个官员,还是招了个戏子? 这辛契益,不会真是个只会拍马屁、没啥真本事的废柴吧?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人也刚要过来,总不能转头就跟王侍郎说不要了啊。 再说了,看这辛契益一把年纪还这么卑微,估计也是真不容易。 沈牧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那些玩意儿本官这用不上。” “这样吧,你先留下,本官考验你几天。要是真能干事,自然能留下;要是不行,那你还是回去继续打杂,本官这里不养闲人。” 这话一出,辛契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谢大人给下官机会!下官一定能行的!” 看他这架势,沈牧心里那点不爽也少了不少。 至少态度是好的,就是不知道能力怎么样。 沈牧想了想,这福利司初建,千头万绪,最缺的就是人手,尤其是能办实事的人。 他打量着院子,开口道:“你这几天,先帮本官物色一些人员过来干活。” “嗯,人品要靠得住,手脚要麻利,最重要的一点,要算术比较厉害的!” 这福利基金以后经手的银子不是小数目啊。 “算术厉害的?” 辛契益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些苦涩。 “沈大人,这可真是……难为下官了。” “咱们兵部,您是知道的,多是些大老粗。这要算术厉害的,还真不好找啊。” “这些人基本上都在户部,那帮人,成天跟钱粮打交道,算术都厉害的很。” 户部? 沈牧点了点头。 “嗯,有道理。” “既然这样,那我就亲自去一趟户部,要几个人过来。” “啊?您……您亲自去?”辛契益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赶紧上前一步,劝说道:“使不得啊沈大人!咱们是兵部的人,上户部要人,这不合规矩!” 沈牧看他那急赤白脸的样子,反倒笑了。 “谁说我是以兵部的名义去了?” 沈牧转过身,看着还愣着的辛契益,呵呵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除了是兵部郎中,也还是户部郎中呢!” 辛契益听完,整个人直接能住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没章程!那先挑 守卫听到这话,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他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连忙低下头:“多谢沈大人救命!要不然小的就麻烦大了。” 沈牧哈哈一笑,不再理会那吓破了胆的守卫,带着卢定邦,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兵部衙门。 这兵部衙门果然气派,来来往往的官员小吏脚步匆匆,神色肃穆。 沈牧和卢定邦两个生面孔,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两人刚穿过一道走廊,迎面便走来一个身着六品官服的中年官员拦在了他们面前。 那中年官员上下打量了沈牧和卢定邦一番,,沉声问道:“二位是何人?来我兵部有何公干?” 沈牧站定脚步,,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大人有礼了。在下沈牧,今日新任兵部郎中,特来向尚书大人报道。这位是陈国公府二公子卢定邦,即将调入我麾下,任兵部员外郎。” 那中年官员一听这话,神色顿时一变。 沈牧的名字,最近在京城官员圈子里可是响当当的。 他连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沈大人!失敬失敬!下官兵部员外郎辛契益,拜见沈大人!” 沈牧听着这个名字,直接愣住了。 辛弃疾? 他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个名字,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我靠,不会吧?难道辛弃疾也穿越了? 还是说这个世界也有个辛弃疾,还在兵部当差? 沈牧连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面前这位一番,然后带着一些古怪的表情,试探着问道:“辛大人客气了。敢问辛大人的名字,是辛苦的辛,抛弃的弃,疾病的疾吗?” 辛契益被沈牧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一头雾水。 这位沈大人怎么回事? 问我名字就问名字,怎么还问错了? 他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沈大人,下官的名字是辛苦的辛,契约的契,益处的益。” 原来是辛契益啊,不是辛弃疾,吓我一跳! 我还以为碰到和我一样的穿越者了呢! 沈牧心里那点小小的激动瞬间熄灭,暗自嘀咕了几句,点点头道:“原来是辛契益,辛大人。本官初来乍到,对兵部诸事尚不熟悉,还望辛大人日后多多指教。” 随后他便直接问道:“不知尚书大人此刻可在并内部?本官想先去拜见尚书大人。” 辛契益听沈牧问起尚书大人,连忙躬身回道:“回沈大人,尚书大人刚巧有事出去了,眼下是王侍郎在衙署里主事。” 原来顶头上司不在,那敢情好。 沈牧连忙笑着道:“哦,那就有劳辛大人,带本官去拜见王侍郎吧。” “沈大人客气了,这边请。” 辛契益不敢怠慢,赶紧在前头引路。 他领着沈牧和卢定邦七拐八绕,很快便来到一处更为宽敞肃穆的厅堂前。 这里显然是兵部高级官员办公的地方,门口守卫的甲士都多了几分森严。 辛契益先进去通报了一声,片刻后便出来,恭敬地对沈牧道:“沈大人,王侍郎有请。” 沈牧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卢定邦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只见厅堂正中一张宽大的楠木案牍后,坐着一位身着三品官服,年约五旬的官员。 他正低头看着卷宗,听见脚步声,这才缓缓抬起头。 沈牧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侍郎大人,下官沈牧,今日前来上任,特来拜见。” 那王侍郎一听沈牧二字,随即放下手中的笔,竟是直接站起身,绕出案牍,快步迎了上来。 “哎呀!沈大人!你可算是来了!本官可是等你好久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亲热地想要去拉沈牧的胳膊。 “本官还以为沈大人不愿来我这兵部任职了呢!” 啧,这老小子,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沈牧心里冷笑一声,随即调侃道:“王侍郎这话可就折煞下官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下官我啊,也确实是不太想来。这不是陛下他老人家硬是给下官按了这么个差事嘛!” 他摊了摊手,一脸很无奈的表情:“您瞧瞧,这兵部衙门里,那都是国之栋梁,人才济济,哪儿还需要我这么个闲人来凑数呢?可陛下金口玉言,非要我来,下官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话一出,王侍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瞬,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 好你个沈牧! 给你脸你还喘上了! 他心里那股子火气噌地就往上冒。 要不是陛下点了你的将,老子稀罕你这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废物赘婿? 就算你弄出点什么蚊香、方便面的奇技淫巧,那也终究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能跟我兵部这种执掌军国大权的要害衙门比吗? 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看上你这块废料的,居然还让你当了兵部郎中! 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王侍郎心头怒火翻腾,恨不得当场就指着沈牧的鼻子骂几句,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娘的,形势比人强啊! 谁让这小子现在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呢! 王侍郎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那股邪火压了下去。 “哎,沈大人说笑了,说笑了!这怎么能是凑数呢!这恰恰说明沈大人你的才能卓著,已经感动了陛下啊!陛下如此看重沈大人,想来沈大人必定有过人之处,是我等凡夫俗子未能窥见其万一啊!” 这王侍郎虽然心里不爽,还一肚子的火,但还是向沈牧拍了个马屁。 随后他又把话题扯到了工作上来。 “不过话说回来,眼下这兵部伤残军人福利司也是新近才组建的,说实话,咱们兵部上下,对于这档子事儿具体要怎么操办,也不是很懂。不知道沈大人对此,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章程? 老子刚来,有个屁的章程! 沈牧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懒洋洋地说道:“章程嘛,暂时还没有。我还是先去看看我那办公的地儿怎么样,地方舒坦了,这章程自然也就慢慢想出来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王侍郎?” 王侍郎被他这不着调的回答噎了一下,心想这小子果然是个废物。 让他拿出章程来,他竟然还想着要享受! 但他能说什么? 只能顺着沈牧的话往下说道:“沈大人说的是,那……本官这就带沈大人过去?” “有劳王侍郎了。” 沈牧咧嘴一笑。 第一百九十四章 硬闯兵部 “唔……娘子,再睡会儿……”沈牧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叶凝烟哭笑不得,一边帮他拿过衣服,一边娇嗔道:“快点啦你,太阳都快晒屁股了!人家卢二公子怕是都等急了!你倒好,还在赖床!” 沈牧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任由叶凝烟伺候着穿戴整齐。 “娘子莫急,这当领导的,总得有点派头不是?得让下属感受到咱们的从容不迫。” 沈牧嘴上贫着,动作倒也麻利了不少。 叶凝烟翻了个白眼,催促他赶紧带卢定邦去兵部报到。 等他一脸慵懒的走出府门,一眼就看见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卢定邦。 “哟,卢公子,来得够早的啊!” 沈牧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卢定邦一见沈牧出来,赶紧利索地翻身下马,几步抢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大人有令,属下不敢怠慢!大人,咱们现在……就去兵部上任吗?” 他语气中兴奋的说着,而还有些急切,好像怕沈牧改了主意似的。 沈牧慢悠悠地摆了摆手:“不急不急,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等会儿,我的马车还没备好呢。” 马车? 卢定邦微微一愣,这位沈大人果然非同一般,连去上任兵部上任都坐马车,要知道,一般去兵部上任的,都会选择骑马,坐马车,一般都会让瞧不起的。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只能按捺住性子,恭敬地站在一旁陪着等待。 没一会儿,一个侯府的下人赶着一辆看起来不甚起眼,却低调奢华的马车,慢悠悠地停在了两人面前。 沈牧指了指马车,对卢定邦笑道:“卢公子,来,上车吧。这骑马多颠簸,坐车舒服。” 这……沈大人竟然让我跟他同乘一辆马车? 卢定邦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虽然乘马车去兵部会让人瞧不起,但大人邀请他同乘一车,这可是上官亲近你的表现啊。 他有些受宠若惊道:“多谢沈大人!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在沈牧之后也钻进了车厢。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朝着兵部衙门的方向驶去。 兵部衙门乃是朝廷重地,门口守卫自然森严。 马车刚到大门口,就被几个盔甲鲜明、腰挎佩刀的守卫给拦了下来。 “站住!兵部重地,闲人免入!” 一个看似小头目的守卫厉声喝道,手中的长枪一横,拦住了去路。 卢定邦从车窗帘子的缝隙里往外瞅,门口那几个兵,站得跟几根铁桩子一样,眼神直勾勾的,让他心里头有点发毛。 他正紧张呢,马车夫已经把车稳稳停住。 守卫大喝道:“兵部重地,来者何人?” 车夫冲着那守卫大声道:“车里坐的是新上任的兵部郎中,沈牧沈大人。” “沈牧” 这个名字一出来,那几个守卫明显愣了愣,互相递了个眼色。 为首的那个守卫往前走了两步,态度恭敬了不少:“原来是沈大人,失敬了。还请大人出示一下兵部的公文凭证。” 沈牧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摸出令牌,从车窗递了出去。 那守卫接过令牌,仔仔细细地验看了一番,确认是真货无疑,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谄媚起来。 “原来是沈大人到了!失敬失敬!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沈大人恕罪!” 说着,便要挥手放行。 沈牧和卢定邦便下了马车。 那守卫的目光却落在了的卢定邦身上,见他一身锦衣,气度不凡,但面生得很,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位是?” 不等卢定邦开口,那守卫便继续道:“兵部衙门,规矩森严,非兵部人员不得擅自入内。还请这位公子出示身份凭证。” 卢定邦哪里有什么凭证? 他连个正经的功名都没有,平日里仗着国公府的势,在外面横着走惯了,何曾受过这等盘问? 一张白净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卢定邦那副窘迫的样子,沈牧微微一笑道: “这位,是陈国公府的二公子,卢定邦。” “从今日起,他便是我沈牧手底下的员外郎了!怎么,本官带自己的人过来上任,还能不让我们进去?” 那守卫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 这沈大人也是厉害,一来就直接带了个国公府的公子当手下! 他腿肚子都有些发软,连忙躬身道: “沈大人,您请进是自然的,只是……” 守卫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位卢公子,眼下还不是咱们兵部在册的官员,照着规矩,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啊。” 真他娘的不懂变通。 沈牧心里骂了一句,眉头一皱道:“哦?本官带他进去办理入职手续,不他就成咱们兵部的人了?” 那守卫闻言,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的也是照章办事,沈大人您多担待,别让小的们难做。” “章程?”沈牧眉毛一挑,声音冰冷道:“行,你要是这么说,那本官今天也不进去了。我这就回去,要是陛下问起来,说我沈牧为何一直不去兵部上任,我就说,是你这个看大门的,拦着不让我的人进。” 那守卫一听这话,魂儿都快吓飞了! “沈大人!沈大人!这……这不是一回事啊!” 守卫脸都吓白了,连连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拦您啊!只是这卢公子,确实没有身份凭证,我如何放行?” 沈牧冷笑道:“怎么不是一回事?这位卢公子,从今天起就是我沈牧的人,是我手底下的兵部员外郎!我的人进不去,我这个当上司的,还有什么脸面自己进去?要么,咱们一起进;要么,咱们一起走!你自己看着办!” 这话说的相当霸道。 那守卫见沈牧的态度如此强硬,哪还敢再坚持什么规矩。 “是是是!沈大人说的是!” 守卫点头哈腰,赶紧侧身让开道路。 “小的糊涂!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沈大人,卢公子,快,快请进!” 沈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守卫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我这可都是为你好!” 他凑到守卫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想想,要是再拦着,等会儿陈国公他老人家知道了,他那宝贝儿子第一天来兵部报道,就被你给拦在门外……啧啧,你说你能扛得住他老人家几斧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国公家二公子抢着当差 卢金眉头一皱,这小子,说话倒是很在理啊! 老大勇武,性子也像我,将来继承爵位,镇守一方,老夫不愁。 可老二这小子……唉,文不成武不就的,确实是老夫一块心病! 若是能有个正经官身,也算是给他寻了个出路。 见卢金的神色有所松动,沈牧趁热打铁道:“小子如今在兵部当个郎中,手底下正好缺几个跑腿办事的人。这不就想着,能不能请二公子屈尊到我那儿,当个员外郎,您看如何?” “哈哈!” 卢金先是一愣,随即大笑着指着沈牧道:“好!好小子!你这话,可真是说到老夫心坎里去了!沈牧啊沈牧,你这小子,真他娘的对老夫的胃口!” 他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说道:“我家老大,老夫早就把他扔到大营里操练去了!等将来北征的战事一起,凭他自己的本事,再加上老夫这个爵位,这辈子都饿不着他!” 说到这里,卢金的语气沉了下来:“就是定邦那小子……唉,让他看两页书就犯困,耍两下枪棒就喊乏。” “你说就他这样,真扔到战场上,老夫还真怕他不是去立功,而是去给人家当垫脚石送军功的!” 所以啊,沈小子,这老二,老夫今天就交给你了!” “你尽管使唤他,该打打该骂骂,别给老夫留什么狗屁面子!只要你能把他给老夫操练出个人样,老夫回头还得摆酒谢你!” 沈牧心中暗笑,这卢老国公可真是个实在人。 “国公爷言重了,小子一定尽力。” 卢金满意地点点头,扭头就冲外头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来人!去,把二公子给老夫叫过来!” 门外候着的管家赶忙应声去了。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锦缎、面皮白净的年轻公子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爹,您这么火急火燎地叫我过来,嘛事儿啊?” 卢金眼睛一瞪,没好气地道:“混账玩意儿!这是兵部的沈大人,你那点规矩都让狗吃了?还不快过来见礼!” 兵部沈大人?难道是……最近京城里传得神乎其神的那个永安侯府的赘婿,沈牧? 他不是个吃软饭的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兵部的大人了? 我爹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卢定邦心里嘀咕着,但面上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几步,对着沈牧深深一揖:“小子卢定邦,拜见沈大人!” 沈牧见状,连忙伸手虚扶了一下:“哎,二公子太客气了,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他打量着眼前的卢定邦,这小子虽然看着有几分文弱,但眉清目秀,身板也还算周正,不像他爹卢金那般魁梧,倒有几分书卷气,只是那眼神里少了点年轻人该有的锐气。 “定邦公子。” 沈牧开门见山,笑眯眯地说道:“这次我登门拜访国公爷,其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卢定邦一愣,有些受宠若惊地道:“沈大人言重了,小子愚钝,能帮上沈大人什么忙?但凡小子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沈牧笑容不改,继续说道:“是这样,我呢,如今在兵部任职郎中。你也知道,这官场上的事儿,千头万绪的,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手底下正缺几个得力的人手帮衬着。我看定邦公子你一表人才,器宇不凡,所以想请你到我麾下,屈就一个员外郎的位子,帮我处理些兵部的事务,不知定邦公子意下如何啊?” “兵……兵部员外郎?” 卢定邦猛地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的问道:“我……我当员外郎?沈大人,您……您没开玩笑吧?” 我爹为了给我谋个一官半职,求爷爷告奶奶,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都没弄到个像样的差事! 这位沈大人一开口,就是兵部员外郎? 卢定邦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层红晕。 沈牧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暗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地说道:“那还有假?我沈牧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只要定邦公子你点个头,明日就可以直接去兵部衙门找我报道了!” 卢定邦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冷不防小腿肚子上就挨了自家老爹一脚。 “哎哟!” 卢定邦差点没站稳。 “还不赶紧谢谢沈大人!” 卢金冲着卢定邦吼了起来。 卢定邦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对着沈牧深深一揖:“多谢沈大人!定邦……定邦感激不尽!以后定当为大人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沈牧笑着把他扶起来,顺势拍了拍他的胳膊:“都是自家兄弟,卢二公子别这么客气。不过,你也得让我知道,你平日里都擅长些什么?” 这话可把卢定邦问住了,眼神也有些躲闪,不敢跟沈牧对视。 “回……回大人,我……我也没啥大本事。” “平日里就……就喜欢拨弄算盘,算个账还行。” 他越说越没底气,担心沈牧会看不中自己,没想到却见沈牧一声大笑。 “会算账?” “这可太好了!我跟你说,我眼下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你这本事,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沈牧脸上满是笑容,对卢定邦的这个能力太满意了。 “这样,定邦公子,你明日一早,就到永安侯府门口等我。咱们先碰个头,然后我带你一同去兵部衙门报道!” 卢金在一旁看着,嘴巴都合不拢了。 自家这不成器的老二,平日里被嫌他算账没出息,没想到啊没想到,到了沈牧这儿,居然还成了个人才? 沈牧又转向咧着嘴的卢金,拱手道:“国公爷,那小子今日叨扰了,小子就先告辞了。” “好好好!” 卢金亲自把沈牧送出了府门:“沈大人慢走,慢走!定邦,还不快替为父送送沈大人!” 卢定邦晕乎乎地应着,跟着沈牧一直送到巷口。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卢定邦已经到了永安侯府前。 他今日特地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宝蓝色锦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胯下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整个人瞧着无比精神。 他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侯府大门,又低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显得有些紧张。 而侯府内,沈牧还在熟睡中就被一只玉手无情地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建猪场 李公公听了这话,和小灰子、小林子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也没有反驳,毕竟陛下说了,要听沈牧的。 沈牧也不多做解释,领着三人来到猪场后方一处新修建起来的小院落。 “这儿,就是往后三位公公歇脚的地方了。” 沈牧推开其中一间厢房的门,示意他们进去。 屋里虽然陈设简朴,但桌椅床榻一应俱全,看得出是新置办的,打扫得也还算干净整洁。 “这里是偏僻了些,自然比不得宫里头的热闹,但胜在清净,没什么人打扰。至于这空气嘛……习惯了猪场的特殊香味儿,也就那么回事了。” 还行? 这猪粪混着草料的酸臭味儿,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是适应不过来啊! 李公公很无奈的向着。 “三位公公呢,趁着这段时日猪少事儿不多,正好可以静下心来,琢磨琢磨这养猪的门道,权当是换个新鲜环境体验生活了。以后啊,三位可就是我这猪场繁育中心的总负责人了!这责任,可不轻啊!将来这猪真要养成了规模,让全大夏的百姓都吃上了咱们的猪肉,陛下那里,定然少不了给三位记上一笔大大的功劳!” 沈牧一看李公公没把自己的话当真。 他便神秘兮兮地说道:“李公公,您老或许还不知道。小子我跟您透个底儿,这猪场啊,陛下可是占了四成股份在里面!” 此言一出,李公公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等他消化这个消息,沈牧又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 “还有老王爷,也占了三成股。小子我呢,也就剩下这区区三成股份,跟着陛下和王爷后头,赚点辛苦钱!” 沈牧看着李公公骤然亮起的眼神,咧嘴笑着道:“这事情,你们要是办得漂漂亮亮的,陛下那儿的赏赐,还能少了你们的不成?” 皇上占四成! 老王爷占三成! 这咱家要是能在这事上立了功,那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岂不是稳了? 李公公满脸激动的笑了,先前对养猪的不满,此刻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大声保证道:“沈大人放心!老奴……老奴一定鞠躬尽瘁,好好钻研这……这猪种繁育的技术!绝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沈牧满意地点点头,又随口嘱咐了几句关于猪苗防疫和饲料配比的初步想法,强调了卫生和记录的重要性,这才准备离去。 “这里就交给三位公公了,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 离开了京郊猪场,沈牧坐上马车,晃晃悠悠地回了永安侯府,刚进门,就迎面撞上了老岳父。 叶战一见沈牧,立马沉声问道:“沈牧,兵部那边,你去报到了没有?” 沈牧摊了摊手:“还没呢。” 还没? 这小子,领了皇命,居然还敢如此懈怠! 叶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现在是兵部郎中!陛下亲封的!而且还让你专管伤残军士的抚恤安置,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能迟迟不去兵部报道?” 沈牧闻言,立刻大苦着脸道:“岳父大人,这可真不能怪我啊!您是不知道,陛下他老人家给我塞了多少活儿!我这一个人忙不过来啊!” “再说了,这郎中本就不是我想当的,是陛下硬塞给我的,我推都推不掉……” 这个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兵部钻,他倒好,还嫌弃上了! 叶战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不过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只是冷声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想不想干,现在官已经封了,你不干也得干!这是皇命!” 沈牧摸了摸鼻子,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也是,官都到手了,还是得干啊。 他嘿嘿一笑,道:“岳父大人说的是,是得干。这样,我想了想,这事儿也不能我一个人瞎忙活。我这就去一趟陈国公府上,找他要两个人使唤使唤。” 叶战一愣,狐疑地看着他:“陈国公?卢金那个大老粗?你找他要什么人?他手底下除了些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莽夫,还能有什么人才?” 卢金除了打仗,就是喝酒吹牛,他能有什么得用的人给沈牧? 沈牧神秘一笑:“岳父大人此言差矣。卢老头自己是大老粗不假,可他儿子不是啊。我这兵部郎中,手底下总得有几个人帮衬着吧?我看他那个几个儿子就不错,听说还算机灵,让他给我跑跑腿,办办事,岂不正好?” 叶战闻言,沉吟片刻。 卢金的次子卢定邦,他倒也有所耳闻,不像其父兄那般勇武,但据说颇有几分文墨,人也还算圆滑。 让这小子给沈牧打下手,倒也不是不行。 “嗯,这样也好。” 叶战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沈牧的想法。 “你去吧,早去早回,兵部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得了岳父的首肯,沈牧便又转身出了侯府,麻利地上了马车,一路朝着陈国公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了国公府门前,沈牧下了车,对着守门的护卫朗声道:“兵部郎中沈牧,前来拜见陈国公!” 兵部郎中?沈牧? 就是那个永安侯府的赘婿,最近在京城里名头挺响的那个? 他怎么成兵部郎中了? 护卫们闻言都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机灵点的赶忙转身进去通报。 不多时,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快步迎了出来,恭敬地将沈牧引进了国公府。 来到客厅,还未等沈牧站定,卢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哈哈!沈小子!你可是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到老夫这儿来了?莫不是又琢磨出什么新的赚钱的道道了?” 沈牧听着卢金这毫不客气的话,他轻轻摇了摇头道:“国公爷,您这可真是抬举小子了。赚钱的道道嘛,暂时还没有新的,不过小子这次登门,是想给您府上的公子,送个官儿当当!” 嗯?送官?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卢金粗声问:“给犬子送官?沈小子,你莫不是在消遣老夫?” 沈牧嘿嘿一笑:“国公爷,您瞧啊,两位公子如今可都还是白身不是?这大公子将来承袭您的爵位,那是板上钉钉的前程无忧。可这二公子嘛……” “嘿嘿,那就没爵位继承了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赚钱要用净身师? 皇帝闻言,不禁有些好奇:“哦?还有能让朕不自信的赚钱法子?沈爱卿,你这可真是吊足了朕的胃口。” 随后他摆了摆手:“。你先说说,要朕怎么配合?” 沈牧等的就是这句话:“陛下!微臣这次的法子,确实需要几位特殊的人才。微臣就要几个……技术娴熟的净身师。” “净身师?” 皇帝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嘴里重复了一遍,随即脸色骤变,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指着沈牧:“沈牧!你……你要他们干什么?你小子……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想不开了吧?” 我的天! 这混小子要净身师干嘛? 难道他……他要自宫? 皇帝真被沈牧给吓到了。 沈牧看着皇帝那副像是见了鬼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陛下,您老人家想到哪里去了?您觉得,微臣是那种会想不开的人吗?” 皇帝被他这么一呛,依旧惊疑不定地盯着沈牧:“那你……那你找净身师,究竟是为何?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然不是闹着玩的!” 沈牧解释道:“陛下,微臣要几个净身师,正是为了咱们接下来的赚钱大业!” 赚钱大业? 皇帝皱眉看着沈牧。 “赚钱要用净身师?沈牧,你到底想要搞什么啊?” 皇帝这颗心,那叫一个痒痒的啊。 沈牧嘿嘿一笑,低声道:“陛下,这门道现在可不能说。说了,您怕是不敢要这股份了啊。” “您等着数钱就行了!” 皇帝哼了一声,最终还是安耐住了心里的那点好奇。 “行,朕信你!” 皇帝朝身边的刘忠招了招手。 “去找几个技术精湛的净身师过来吧!” 刘忠躬身领旨。 不多时,刘忠便领着三个人进来。 为首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姓李,在宫里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属于那种有品级的高级太监。 皇帝也认识这位李公公,示意他近前,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知道沈牧这小子要做什么事后,立即告诉朕。” 李公公微微点头。 皇帝这才对沈牧说:“人给你了,朕命他们都听你调遣,你给朕好好干就行!” 沈牧连声谢道:“谢陛下,陛下您就瞧好了吧!” “臣这就回去忙活起来!” 皇帝摆了摆手,道:“赶紧滚蛋吧!” 沈牧领着三位净身师就这样出了宫。 在马车里,沈牧和他们三聊了一会。 他也知道了三位太监的名讳。 除了李公公外,另外两个年轻的,一个叫小灰子,一个叫小林子,都是李公公的徒弟。 “沈大人,” 那叫小灰子的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咱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呀?奴才好奇的很呢” 沈牧咧嘴一笑:“别急,到了地方就晓得了。”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城,最后停在了郊外的猪场。 车帘一掀,一股猪粪混着草料的臭味随风飘来。 这风向,还真是给面子啊,这是迎接他们来的吗? 小灰子和小林子赶紧捂住了鼻子。 眼前是一排排简陋的猪圈,里头的肥猪哼哼唧唧,在泥地里打滚。 小灰子眼睛都瞪圆了,看看猪,又看看沈牧,结结巴巴地问:“沈……沈大人,您带我们来这儿……该不会是要给……给这些猪净身吧?” 他自己说着都觉得离谱。 没想到沈牧却冲他竖起个拇指:“你这小子,真聪明!” 他环视三人,朗声说:“没错!本官带你们来,就是请三位出手,给这些种猪繁育出的小猪割骟的!” 这话一出,小灰子和小林子都傻了。 就连李公公此时也忍不住开口问道:“沈大人……这给猪净身,有何用处?” 李公公在宫里待了一辈子,自认什么稀奇事都见过,可这给猪净身,还是头一回听说。 沈牧咧嘴一笑,缓缓解释道:“李公公您瞧,这母猪说养大了,猪肉的味道,还算可以。” “可它的发情周期只有十八天左右,不光耽误长膘,还会影响肉质!” “再说这公猪,一旦长到下面那玩意儿发育的时候,嚯,那身上一股子臊臭味儿,能熏死人!那样的猪肉,如何入口?所以才被称之为贱肉!” 旁边的小灰子和小林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打小进宫,哪里接触过这些事情,却也觉得沈大人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沈牧顿了顿,乐呵呵的说道:“咱们把它们那烦恼根给去了,嘿,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公猪没了那股臊气,母猪也安安分分地长肉,肉质不但不会变差,反而会很想,味道也会很鲜美!” “到时候,这猪肉可就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贱肉,而是人人抢着要的美味!” 割一刀,就能有这么大变化? 李公公皱紧了眉头。 沈牧将李公公的表情尽收眼底,也不恼,反而胸有成竹地说道:“您老人家再想啊,咱们大夏,那些王公贵族、富商大贾,吃的都是精细的羊肉,自然不稀罕这猪肉。” “可天底下那么多寻常百姓呢?一年到头,能有几回沾上荤腥?大多时候,能弄点狗肉打打牙祭就不错了。” “要是咱们这猪场养出来的猪,肉质好,味道鲜美,我不敢说能让大夏所有百姓天天有肉吃,但起码,一个月里头,让他们能吃上那么三回五回,解解馋,总不成问题吧!” 这话一出,李公公心里在想,若是真能让天下百姓每个月都吃上几顿好肉,那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可这事儿听着,怎么就感觉那么不靠谱呢? “沈大人,老奴还是不甚明白。这猪,当真只要去了势,那肉就能好吃?” 沈牧却一脸坚定的说道:“李公公,你不信,我现在也没办法证明,这要割骟的猪崽还在母猪的肚子里呢!” “不过,您老的经验和手艺,小子我是一百个放心。小子我呢,就斗胆请您按照我说的法子去办。至于效果如何,日后自然见分晓!” “眼下这猪场里,还没有猪崽,所以三位公公头一段时间的工作,也相对清闲一些。主要就是劳烦三位费心照料一下这些种猪,确保咱们这猪种能顺顺利利地繁衍开来。” 第一百九十章 把美人拿下了,还要赚大钱 宋阳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深意,连忙点头:“父亲说的是。只是眼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要紧的还是想想怎么弥补。弟弟虽然被革了职,可我宋家毕竟也是开国勋贵,在朝中也还有几分薄面。”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父亲,北征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吗?到时候,让弟弟随军出征,到战场上吃些苦头,搏个军功回来。只要有了实打实的军功,还怕将来没有出路?也能让二殿下看看,我宋家子弟并非都是无能之辈,还是愿意为国效力的。” 宋源听了,目光在宋阳和地上半死不活的宋志之间转了转,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嗯,眼下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让他去军前效力,磨磨他那的性子也好!” 随后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先扶他回房去,赶紧叫个大夫来瞧瞧。” 下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宋志搀扶了下去,宋志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喊着疼。 在宋志挨打的同时,沈牧和叶凝烟亲着亲着,就亲到了床上。 先前那一吻之后,气氛便有些不同。 沈牧仗着叶凝烟今日对他夸奖了一番,胆子便大了不少,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关键是,叶凝烟并没有人任何的阻拦。 沈牧一看,有戏! 他心中暗喜,动作便更加大胆了几分,试探着去解叶凝烟衣襟上的盘扣。 叶凝烟身子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 她本能地想伸手推开他,可手抬到一半,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些日子里沈牧的表现,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那个一无是处的赘婿了。 现在的他,可是三部的郎中,配她叶凝烟,那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他们名义上,毕竟是夫妻…… 想到此,叶凝烟的脸颊不由得更烫了,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沈牧立刻察觉到了她的默许,心中顿时一阵狂喜。 这美人关,总算是要攻克了!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一个标准的公主抱,便将叶凝烟那玲珑有致的娇躯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内室的大床。 叶凝烟手下意识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帐幔垂落,罩住了摇曳的烛光。 衣衫很快就散落在地上,叶凝烟紧咬着下唇,身子却不听使唤,渐渐被沈牧带着走。 沈牧也有些激动,但他刻意放缓了动作,想让她好受些。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叶凝烟累坏了,软绵绵地窝在沈牧怀里,脸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一双眼眸湿漉漉的,没了平日的锋芒。 沈牧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怀里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上京城的第一美人,总算是他的人了。 一夜无话,天色微明。 沈牧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舒坦劲儿。 他侧过头,看着身边仍在熟睡的叶凝烟,那张平日里英气逼人的俏脸,此刻带着一些妩媚,煞是可爱。 嘿,小辣椒终于落到老子手里了! 成亲这么久,可算是抱得美人归,这滋味,真爽啊!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捏捏她依然带着红晕的脸颊,谁知手指刚碰到,叶凝烟便睁开了眼。 叶凝烟先是一愣,随即昨夜那些画面一下子全冲回了脑子里,瞬间俏脸变得通红。 她狠狠瞪了沈牧一眼:“你……你还笑!” 说着话,她刚想撑起身子,就觉得浑身又酸又痛。 “都怪你!” 她咬着唇,低声道“昨晚……使那么大劲儿干嘛!” 沈牧脸皮厚,压根不当回事,嘿嘿一笑就凑过去,在她发烫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不是憋太久了么,娘子。你想想,咱俩成亲好几个月,我日盼夜盼的,能不激动?” “你还说!”叶凝烟羞得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脸,跟着又伸出拳头捶他。 那拳头软绵绵地落在他胸口,没丁点儿力气。 沈牧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眼底满是柔情:“娘子肯定舍不得。再说了,昨晚是谁缠着我不放的?” “我、我哪有!”叶凝烟的脸更红了,声音也弱了下去,把头埋进锦被里,不肯出来了。 沈牧哈哈一笑,也不再逗她,知道她脸皮薄。 两人在床上又腻歪了一阵,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今日叶凝烟倒是没再去军营操练,昨夜被折腾得不轻,她也乐得给自己放个假,留在家中歇息,顺便回味一下某些让她面红耳赤的片段。 而沈牧惦记着另一件大事,那就是猪种改良的事情。 前几次去宫里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给耽搁了,今天可不能再忘了。 用过早饭,跟叶凝烟说了几句亲密话,沈牧便直奔皇宫而去。 皇帝听闻沈牧求见,龙眉微微一挑。 这小子,刚给他升了官,又跑来做什么? 虽然心里嘀咕,但想到沈牧之前献上的香皂带来的巨大利润,皇帝还是很快便宣他觐见。 沈牧一见到皇帝,行过礼后,笑嘻嘻地说道:“陛下,微臣这儿又琢磨出一个能赚大钱的路子,您老人家……要不要掺一股?” 皇帝闻言手微微一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哦?赚大钱的路子?” 他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沈爱卿,你这脑子可真是活泛!快说说,这次又是什么好法子?只要能赚钱,朕肯定要啊!” 上次的香皂已经让他尝到了甜头,对于沈牧的赚钱路子,他现在是深信不疑。 沈牧嘿嘿一笑,却卖起了关子:“陛下,这法子呢,微臣想先保密。免得您老人家知道了具体内容,会……会觉得不够自信,反而打了退堂鼓。” 开玩笑,这事儿要是直接说出来,怕不是要把皇帝吓一跳。 皇帝养猪,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那些御史能把皇帝骂死。 说不定还能撞死几个在金殿只是呢! 还是先吊吊他的胃口,把该做的都做好了再说。 第一百八十九章 妙算惊国公,他胜 “行了行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提了。” 叶凝烟嗔了他一眼,打断了他邀功似的炫耀。 “知道你厉害行了吧,不过,今天这事也给你提了个醒,以后在外面,眼睛放亮点,少给我惹麻烦。” “不过,该硬气的时候,也不能怂!” “以后继续好好表现吧!” 沈牧闻言,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道:“继续好好表现自然没问题啊,不过,娘子,你看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儿……实质性的奖励啊?比如……”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叶凝烟娇艳的红唇上停了下来。 叶凝烟哪里想到他会突然有这个想法,顿时羞得不行。 她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娇嗔道:“光天化日的,胡说什么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缓缓闭上了双眼双眼。 这小模样,不就是欲擒故纵嘛! 沈牧哪里还会客气,手臂一伸,便将叶凝烟揽入怀中,低头便吻上了那红唇。 唔……真软,真甜。 叶凝烟身子微微一僵,随即也放松下来,生涩地回应着。 一时间,房内春光旖旎。 而此时的舒国公府里却鸡飞狗跳。 宋源坐在太师椅上,气得浑身发抖。 地上,他那不争气的二儿子宋志捂着红肿的脸,哆哆嗦嗦地跪着。 “混账东西!” 宋源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居然被军中革职!还得罪了二殿下!我宋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宋志挨了打,心里正窝火,听他爹这么一骂,那股子委屈劲儿立马就上来了。 他扬起脖子,哭着道:“今天这事,明明都怪你没用!” 宋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好半天才缓过来,指着宋志语气冰冷的问:“你说什么?老子没用?” 宋志也是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道:“难道不是吗?那沈牧,不过是叶家一个吃软饭的!叶战就能给他弄到兵部当郎中!你要是有这本事,我能在军营里受那鸟气?说到底,就是你没本事!” 兵部郎中? 宋源的火气倒是小了一些,他死死盯着宋志问:“你说清楚,沈牧当了兵部郎中?” 这事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一个赘婿,一步成了五品京官? 还是兵部这种重要的衙门? 怎么可能! 宋志赶紧说道:“二殿下亲口说的,陛下亲封!不然我能吃这哑巴亏?” 陛下亲封? 这事儿就怪了。 宋源沉着脸,扭头对旁边站着的大儿子吩咐道:“宋阳,你去趟诚亲王府,问问王爷,这叶家女婿到底怎么回事。” “是,父亲。” 宋阳应了一声,赶紧出了门。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宋源粗重的喘气声。 他倒是没在打宋志了,这是让他跪着反省。 宋志也不敢反驳,只能继续跪着。 一个时辰后,宋阳回来了,脸色不大好看。 宋源立马站了起来冲着宋阳问道:“问清楚了?” 宋阳脸色凝重,快步走到宋源跟前,躬身道:“父亲,孩儿问清楚了。诚亲王殿下说,那沈牧的兵部郎中,确是陛下亲封。” 宋源身子微微前倾,急切问:“陛下亲封?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叶战那个老匹夫给他求的恩典?” 他不信一个赘婿能有什么本事获得这个职位 宋阳摇了摇头:“王爷说这并非永安侯以权谋私。是沈牧自己献策,关乎军中那些伤残兵士的生计和待遇,深得陛下赏识。这是全凭他自己的能力获得的职位。” “凭能力获得的职位?” 宋源愣了半天,可看宋阳的神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心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废物,凭自己的能力当了五品官? 那我这个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自诩英雄好汉的儿子,又算个什么东西? 宋源的目光转向还跪在地上的宋志:“逆子!你听见了没有!人家一个赘婿,都知道凭自己的本事往上爬!你呢?啊?你除了会仗着老子的名头在外面横行霸道,还会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几步冲到墙边,抽出了一条牛皮鞭子! 宋志一见那鞭子,吓得魂飞魄散。 “爹!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别……” 他手脚并用地想往后躲,可宋源已经怒气冲冲地大步过来了。 那条牛皮鞭子接下来就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宋志背上。 他身上的衣料刺啦一声裂开,宋志发出阵阵惨叫声。 宋源眼都红了,手腕一抖,又是几鞭子跟了上去。 “老子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连个赘婿都比不过,你还有脸回来?!” “我宋家的脸,都让你这废物给丢光了!” 沉闷的抽打声在厅里回荡,宋志疼得在地上缩成一团,手刨脚蹬地躲,嘴里哭喊着:“爹,别打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宋阳看得心惊肉跳,再这么下去怕真要出人命。 他赶紧扑上去,死死抱住宋源的胳膊:“父亲,息怒!您息怒啊!再打下去,弟弟就没命了!” 宋阳的余光瞥见,宋志的后背上,衣料已经跟皮肉黏在了一块儿,血色从布料底下洇出来,肿起好几道楞子。 宋源气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宋志骂道:“打死他?打死他都算便宜他了!这个混账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用力甩了甩胳膊,但被宋阳死死抱住。 宋阳一边给宋源顺气,一边急声道:“父亲息怒!弟弟他……他也不是有心冲撞的。谁能想到,那个叶家的赘婿,他,他竟然能入了陛下的法眼!这事儿……也太出人意料了。” 宋源被宋阳搀着,重新坐回太师椅上,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不住呻吟的宋志,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今日之事,不光是得罪了叶家那么简单,还有二殿下那边……” 他揉了揉脑袋。 二殿下当时就在场,明摆着是给沈牧站台,他还敢顶风上,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一顿鞭子,若不抽得狠些,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宋家连皇子的面子都敢不给! 宋源沉声道:“不把他往死里打一顿,这口恶气怎么出?二殿下那里,又怎么交代得过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二皇子笑里藏刀布杀局 沈牧这一笑,倒是惊扰了帐内的几人。 大帐里的宋志,原本还在为叶凝烟的斥责感到委屈。 此时突然听到帐外这声熟悉的轻笑,那张脸瞬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沈牧,竟然就在外面! 他肯定是故意笑话自己的! 叶凝烟自然也听到了帐外的动静,眉头微皱。 此时沈牧也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当看到帐外站着的是沈牧,以及他身后不远处的二皇子秦宇时,叶凝烟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她看向沈牧,面无表情地问道:“马术练得如何了?” 沈牧双手一摊,指了指帐篷里面,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秦宇,意有所指地说道:“刚开始跟着王小旗练得还算有模有样,可惜啊,后来接连遇到两个不开眼的家伙跑来捣乱,这不,只好过来歇歇了。” 叶凝烟的目光在沈牧和秦宇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秦宇身上,微微欠身道:“见过二殿下。” 秦宇闻言,抬手虚扶了一下:“叶将军不必多礼,本殿下也是恰巧路过。” “正好就遇到了宋志欺辱沈大人的事情!” 秦宇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脸色惨白的宋志。 “宋志,本殿下倒是小瞧你了。军营之中,冲撞上官,目无军纪,如今还敢在叶将军帐中搬弄是非,当真是……不知死活!”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些威胁:“看来,本殿下得抽个空,亲自去拜会一下舒国公,好好问问他,平日里是如何教导子侄的,竟教出你这等不知廉耻、以下犯上的东西!” 宋志一听这话,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没了半点血色。 他知道,二皇子这话绝不是随便说说,若是真惊动了父亲,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恨!都是这个沈牧!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宋志心中把沈牧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一个字都不敢提,只能死死的低着头。。 叶凝烟将秦宇和宋志的反应尽收眼底,语气平静地说道:“听二殿下这意思,今日倒是我家夫君承了您的情,那本将军多谢殿下出手相助了。” “叶将军言重了。” 秦宇连忙摆手道:“本殿下也只是恰巧撞见罢了。主要还是这宋志,实在是不像话,身为军中袍泽,不思恪尽职守,反而以下犯上,冲撞沈郎中,此风断不可长。” “更没想到,这小子吃了板子,竟然还敢跑到叶将军这里来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依本王看,这种害群之马,留之无益,不如直接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革职查办? 宋志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本以为挨了二十军棍,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顶多再被叶凝烟训斥几句。 没想到自己跑来告状的事,竟然被二皇子知道了,更没想到二皇子竟然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叶凝烟闻言,略作思考后,便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极是。军中自有军法,既然殿下也认为当革职查办,那便依军规处置。” 她没有丝毫犹豫,毕竟秦宇的提议正合她意。 “来人!”叶凝烟扬声道。 帐外立刻有两名亲兵应声而入。 “将宋志押下去,革去其百户之职,逐出军营!” 叶凝烟冷声下令。 “将军饶命!殿下饶命啊!” 宋志这下是真的慌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想要上前抱叶凝烟的腿,却被亲兵眼疾手快地架住了胳膊。 他想不通,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 宋志被拖拽出去的时候,眼神怨毒地死死盯着沈牧,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沈牧摸了摸鼻子,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怪我咯? 你自己嘴贱,还想骚扰我娘子,不收拾你收拾谁? 帐篷内清静下来,叶凝烟看向沈牧,柔声道:“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我们先回去歇息吧。” 说着,她又转向秦宇,微微颔首道:“二殿下,我与夫君先行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秦宇再说什么,便示意沈牧跟上,干脆利落地掀开帘子,率先走了出去。 沈牧冲着秦宇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便快步跟上了叶凝烟的步伐。 这军营,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秦宇也跟着出了营帐,看着叶凝烟和沈牧并肩离去的背影,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沈牧,还真是油盐不进! 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本殿下的拉拢,甚至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维持。 难道他真的对从龙之功没有任何的兴趣? 还是说,他看穿了本殿下的意图,故意与本殿下保持距离? 此人,怕是难以收为己用了。 不过,本殿下倒也不急着对付你,相反还会和你搞好关系。 毕竟本殿下不对付你,不代表别人不会啊。 大皇兄怕是早就想弄死沈牧了。 毕竟,沈牧这小子,可是已经和他决裂了。 以秦轩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本殿下,且看一出好戏便是。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渔翁得利呢。 回到永安侯府,卸下戎装的叶凝烟,少了些军营中的杀伐果断,却多了许多女儿家的柔和。 她亲自给沈牧倒了杯热茶,这才开口问道:“今天在军营,到底怎么回事?宋志那小子,怎么会跟你杠上?还有那二皇子,又是怎么掺和进来的?” 沈牧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从宋志如何趾高气扬地挑衅,到自己亮出兵部令牌,再到秦宇突然出现,假惺惺地主持公道,以及最后秦宇如何打了宋志板子的事情,他都说得清清楚楚。 叶凝烟静静地听着,待沈牧说完,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嗯,今天这事,你做得还行,没丢我叶家的脸。” 这话听着像是表扬,让沈牧顿时就开心了起来。 他立马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 “那是自然!娘子,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沈牧出马,什么时候给叶家丢过脸?想当初在……”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想轻易站队 秦宇听到这话,咧嘴笑了笑。 “既然沈郎中如此说,那本王就来处理一下。” “宋志,你身为军中百户,目无军纪,冲撞上官,本王念你往日也有些许微末功劳,便从轻发落。来人!” “在!”秦宇身后的扈从立刻应声。 “拖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秦宇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宋志一听要挨军棍,顿时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军中杖责可不是闹着玩的,二十棍下去,也对很难受! 秦宇的扈从可不管宋志如何哀嚎,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宋志,就像拖死狗一样往营外走去。 宋志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处理完宋志,秦宇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融,又换上了那副和煦的笑容,对沈牧道:“沈兄,让你受惊了。这军中总有些不开眼的蠢货。” 他话锋一转,热情地说道:“我看沈兄这马术,似乎还有些生疏?不如这样,今日左右无事,本王亲自教你几招如何?保管你一日之内,就能策马奔腾!” 沈牧一听这话,心里暗道,这二皇子,果然是想借机拉拢自己。 沈牧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些疲惫之色:“哎呀,多谢二殿下美意。只是今日跟着王小旗练了这半天,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实在是有些乏了,正好想回去歇歇。” 他可不想跟这心机深沉的二皇子有过多纠缠。 秦宇哪里看不出沈牧这是在敷衍自己。 他心中了然,这沈牧,怕是不想轻易站队。 有意思,越是这样,本王就越对你感兴趣。 秦宇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地说道:“沈兄说的是,这骑马确实辛苦,也着实有些枯燥乏味。” 他眼珠一转,凑近沈牧,一脸暧昧的说道:“沈兄,既然骑马无趣,不如本王带你去教坊司放松一下,那里面的姑娘,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保管沈兄流连忘返!” 沈牧一听教坊司三个字,头皮直发麻。 教坊司的那位玉媚姑娘,他还没处理好呢。 沈牧再次摆手,甚至脸上还露出一些畏惧的神色。 “二殿下,这……这就更使不得了。您有所不知,今日出门,是我家娘子带我一起来的。她说了,让我练完马就得赶紧跟她一道回去,若是耽搁久了,或者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唉,您是知道我家娘子的脾气……” 沈牧适时地缩了缩脖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开玩笑,叶凝烟那母老虎要是知道自己去了教坊司,不扒了自己的皮才怪! 他这话,可不算是撒谎! 秦宇听沈牧抬出叶凝烟当挡箭牌,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透出几分玩味。 “呵呵,沈兄啊沈兄,你这可就言不由衷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以沈兄这般惊世之才,区区一个永安侯府,说句不好听的,都算是他们叶家高攀了你!” 这话让沈牧心中一阵。 这个二皇子,果真不是个好人啊! 秦宇又继续诱惑到:“沈兄,你若是真心觉得叶家小姐太过泼辣,管束太严,本王倒是有个好提议。” “我那几位皇妹,个个知书达理,温婉可人,只要沈兄你点个头,本王亲自去向父皇求情,给你指一位公主,让你当个正儿八经的驸马都尉,岂不比在叶家看人脸色强上百倍?” 沈牧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好家伙,这二皇子还想让自己当驸马? 这可是烫手的山芋,谁爱接谁接去! 再说了,叶凝烟虽然凶了点,但那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娘子,哪能说换就换! 老王爷发话,自己都没同意,还当面骂了皇帝。 何光是你个小小二皇子! 沈牧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秦宇的距离。 “二殿下!这话可当真不能乱说!您要是再拿这事开玩笑,我沈牧,可真敢指着您的鼻子骂人了!” 秦宇被沈牧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弄得有些茫然。 这沈牧,果然不是个能被轻易拿捏的软柿子。 连皇家公主的诱惑都能如此干脆地拒绝,还敢扬言要骂自己这个皇子,胆子可真够大的。 “哈哈!” 秦宇不怒反笑,朗声道:“沈兄果然是性情中人,本王佩服!这天底下,敢当面拒绝皇家美意,还扬言要骂本王的,你沈牧,怕是头一个了!” 沈牧可不吃他这一套,神色严肃的对着秦宇拱了拱手。 “二殿下,还请称呼下官沈牧,或者直呼官职沈郎中。这沈兄二字,微臣着实担当不起,也怕折煞了微臣。” 跟你称兄道弟? 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秦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似乎没想到沈牧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他深深地看了沈牧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 这沈牧,到底是故作清高,还是真的淡泊名利? 沈牧懒得再跟他废话,也懒得去猜他那点小心思,转身径直朝着不远处叶凝烟那顶显眼的将帐走去。 然而秦宇那家伙,竟然也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沈牧刚走到帐门口,还没来得及掀开帘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宋志那哭唧唧的声音。 听那动静,估计是在告状。 “他沈牧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个油嘴滑舌,靠着叶家上位的软饭男吗?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哪里配得上凝烟你这般天之骄女!凝烟,你怎么能……怎么能就委身于他这等无赖!我宋志哪点比不上他?” 沈牧在帐外听得直皱眉。 嘿,这小子,屁股刚开了花,嘴巴还是这么欠抽! 居然还敢直呼娘子的名讳,胆子不小啊。 此时,只听帐内传来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拍在了案几上,紧接着便是叶凝烟冰冷的声音传来。 “宋志!在本将军帐中,再敢口无遮拦,胡言乱语,甚至直呼本将军闺名,信不信我立刻再赏你二十军棍!” “记住了,以后,称呼本将军——叶、将、军!” 沈牧在帐外听得清清楚楚,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自家这娘子,还真是凶得很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兵部?就凭你? 宋志存心想给沈牧一个难堪,故意不接,任由令牌掉在自己马前的泥地上。 他冷哼一声,用马鞭点了点地上的令牌,满脸不屑:“我管你什么令牌!在军营里,除了军中的令牌,其他的,一律不好使!” 沈牧看着宋志那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根本不生气。 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哦?是吗?” “那你再仔细瞧瞧,这块令牌,是不是兵部的?” 宋志显然不信。 “兵部?就凭你?” 他压根不信,一个靠着叶凝烟裙带关系上位的赘婿,能在兵部担任什么职务! 沈牧也不生气,只是偏了偏头,目光落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王小旗身上,慢悠悠地开口:“王小旗,劳烦你,帮本官把令牌捡起来,给这位眼神不太好使的小百户,好好瞧瞧。” 王小旗闻言,满脸无奈。 一边是顶头上司的夫君,一边是军营里实打实的百户,他一个小小的小旗官,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 王小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弯腰将那块沾了些泥土的令牌捡了起来。 他本想随意擦拭一下就递给宋志,可当他的目光扫过令牌上的字样和纹饰时,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手一哆嗦,那令牌差点又掉回地上! “这……这……” 王小旗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那令牌正面阳刻的兵部二字,以及侧面代表品阶的纹饰,可清楚的很! 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对着沈牧赶紧行礼道:“卑……卑职参见……参见郎中大人!” 我的老天爷!这位姑爷,竟然是兵部的郎中大人! 王小旗一直以为这位就是叶将军的夫婿,被将军逼着学骑马的,谁能想到,人家竟然是兵部堂堂的五品官! 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没有得罪沈大人吧? 宋志见王小旗这副见了鬼的模样,眉头拧得更紧。 “王小旗!你他娘的疯了不成!给一个赘婿下跪,你把军人的脸都丢尽了!” 他怒喝一声,几步上前,一把就从王小旗手中夺过了那块令牌。 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能把王小旗吓成这样! 令牌入手,冰凉的触感传来。 宋志低头一看,只见令牌正面,赫然是两个篆书大字——兵部! 那独特的防伪花纹,以及旁边代表官阶的刻印,都做不得假!他手指一颤,猛地将令牌翻了过来,背面,一个清晰的沈字映入眼帘。 兵部腰牌,五品郎中! 宋志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怎么……怎么可能! 他……他真的是兵部郎中? 一个整日游手好闲、只知吃喝玩乐的赘婿,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了兵部要员? 这他娘的是在做梦吧! 沈牧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冷笑。 他轻轻一磕马腹,缓缓来到宋志面前。 伸出手从宋志手中,将令牌抽了回来。 “宋百户,本官现在再问你一遍,军中冲撞上官,按我大夏律例,该当何罪啊?” 宋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他强自镇定道:“哼!谁……谁知道你这令牌是怎么来的!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仗着永安侯府在军中的势力,给你弄了个虚衔!你……你一个文弱书生,能有什么本事在兵部当差?”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没多少底气。 永安侯府的面子再大,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在兵部安插一个五品官,那可是兵部! 沈牧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我很为难的表情。 “唉,宋百户啊,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只听得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兵部郎中的差事,说实话,我是真不稀罕。” “可是,没办法啊,昨儿个陛下他老人家……非得塞给我,推都推不掉。你说,我这做臣子的,能怎么办?” “要不这样,宋百户,你受累跑一趟,进宫跟陛下面陈,就说我沈牧德不配位,才不配职,让他老人家赶紧把我这兵部郎中给撸了,你看如何?” “你……你……” 宋志被沈牧这一番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去跟陛下面陈? 说沈牧德不配位? 他疯了才会去! 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百户,也敢去陛下面前对兵部官员的任命指手画脚? 那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吗? “你……你休要胡言乱语!” 宋志的声音都有些不利索了。 “陛……陛下日理万机……怎……怎么可能……会……会亲自过问你这等……这等小事……” 宋志话音刚落,不远处又飘来了一个声音 “哎哟,你这话可说错了。沈兄这兵部郎中的位子,还真就是父皇昨日亲封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皇子秦宇骑马缓缓而来。 宋志一看到来人,赶紧下马行礼。 “见,见过二……二皇子殿下!” 此时宋志脸色非常难看。 二皇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还……还跟这个沈牧称兄道弟?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刚才他还抱着一些侥幸心里,觉得沈牧这令牌来路不正,或者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虚职。 可现在二皇子亲口作证,这事儿,肯定假不了! 沈牧倒是神色如常,只是心里犯嘀咕,这家伙,来得可真是时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秦宇的目光在宋志那张死了爹娘似的脸上一扫而光,随即转向沈牧,笑容可掬道:“沈兄,本王没来晚吧?” 沈牧微微点头。 秦宇也不在意,继而看向宋志。 “沈兄的官职,是父皇亲口封的,而且有实职。” “宋百户,是不是觉得本王在说笑?” 宋志腿肚子猛地一抽,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 秦宇又抬头看着沈牧问道:“沈郎中,你看,这人冲撞上官,按军规该怎么说?” 沈牧一听,脸上立马露出个为难的表情,两手一摊,苦笑道:“二殿下,您可别抬举我了。” “我这头一天当了兵部的官,两眼一抹黑,连兵部衙门的大门朝哪边开都还不知道呢,哪儿懂什么军规啊。” “依我看,这事儿还得您来定夺。” 第一百八十五章 去军营!好好练练骑马! 话音刚落,叶战也黑着脸跟了进来,看着沈牧,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哼!这没出息的小子,骑个马都能吓成这样!真是把老夫的脸都丢尽了!” 骑马吓的? 叶凝烟抬起头,目光落在沈牧惨白的脸上,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二话不说,站起身,走到沈牧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哎,娘子,你……你轻点……” 叶凝烟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唤,直接将他拖进了卧房,砰的一声,反手就把房门给关严实了。 门外,叶战却扯着嗓子吼道:“凝烟!凝烟!你可悠着点!别……别真把人打坏了!” “知道了,爹!” 叶凝烟应了一声,随即伸手一探,直接揪住了沈牧的衣襟,又把腿软脚软的沈牧给提溜了起来。 好嘛,这婆娘,手劲儿比老丈人也差不到哪儿去! 沈牧只觉得脖子一紧,双脚离地,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你!你还能有点出息吗?” 叶凝烟盯着沈牧那惨白的脸色,气不打一处来。 “我叶凝烟的男人,永安侯府的姑爷,竟然被一匹马给吓成这副德行!说出去,我的脸往哪儿搁?” 她越说越气,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咳咳……娘子……你先放我下来……有话好好说……” 沈牧被勒得直翻白眼,双手扒拉着叶凝烟的手腕。 叶凝烟看他这副样子,火气再大也只能先松了松手。 “说!为什么这么没用!” 沈牧连忙举起双手,做出个投降的姿势,辩解道:“咳咳……娘子,你……你先松松手,勒死我了……” 这婆娘,下手是真没轻没重! 叶凝烟这才松了手,但脸色却依然很难看。 沈牧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这才赔着笑脸道:“我……我这不是武人出身,平日里也……也没怎么骑过马不是?今儿晚上陛下急召,派了人火急火燎地寻我,那马赶得跟投胎似的,它一跑起来……我……我就……” 叶凝烟听他这么一说,脸色稍好了些,但依旧没好气地瞪着他。 这理由,勉强算个理由。 沈牧确实没怎么骑过马。 她松开手,没好气地一甩,沈牧一个趔趄,差点又摔个狗吃屎。 “明天!你就给我去军营!好好练练骑马!” “上京城里,这些勋贵子弟,哪个不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就连我,七岁就能策马狂奔!你倒好,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是我叶凝烟的夫君,永安侯府的姑爷,竟然连马都骑不了!这要是传出去,我叶家的脸,我叶凝烟的脸,还要不要了?” 沈牧揉着发红的脖颈,小声嘟囔道:“能不能……不去啊?” 叶凝烟柳眉倒竖,凤眼一瞪:“不行!必须去!你要是再敢给我出这种洋相,骑不好马,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沈牧脖子一缩,看着自家娘子那要吃人的眼神,哪还敢说个不字。 “去,去,一定去,娘子息怒,息怒。”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应下来再说。 一番折腾,沈牧是身心俱疲,叶凝烟也是气得不轻,这一夜自然是相安无事,各自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沈牧还在梦里呢,就被叶凝烟从被窝里给薅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的沈牧,就被叶凝烟送到了京郊大营。 叶凝烟在军中显然熟门熟路,随便招手唤来一名看着颇为精干的小校,指着沈牧道:“王小旗,这是我夫君,劳烦你教教他骑马,务必让他尽快学会!” 那王小旗看了一眼自家将军带来的姑爷,见他一副细皮嫩肉、文弱书生的模样,又听将军语气不善,心里便有了数。 这姑爷,怕是惹将军不快了。 不过,将军的家事,他可不敢多问。 他倒也尽心,从最基本的如何备鞍、如何上马,到如何控缰、如何保持平衡,都细细讲了一遍。 沈牧这人,学东西倒是快,虽然初时笨手笨脚,但半个时辰下来,也算是有了点成效。 最起码不像之前,只能起温顺的小母马了。 这些战马,他也能骑上一骑了。 还别说,这战马和那些温顺的小母马就是不一样,骑上去感觉很威风啊。 沈牧正在学着骑马,旁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道略带轻佻和倨傲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咱们军中女战神叶大小姐的那个……赘婿吗?” 一匹神骏的战马飞速而至,马上端坐一年轻小将,约莫二十出头,一身簇新铠甲,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满是傲慢。 此人正是舒国公宋源之子,宋志。 这家伙,是叶凝烟的众多追求者之一,仗着他爹是舒国公,平日里就眼高于顶。 宋志勒住马,眼神不写的瞥了沈牧一眼,开口嘲讽道:“怎么?堂堂永安侯府的姑爷,连马都不会骑?啧啧,还真是废物啊!” 那王小旗一见来人,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躬身行礼:“卑职参见百户大人!” 百户? 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也敢在这儿咋咋呼呼? 沈牧心里不屑,对着王小旗淡淡道:“王小旗,不必理会,继续教本官。” 宋志见沈牧竟敢无视自己,脸色顿时一沉,马鞭一横,拦在了王小旗身前:“本百户在此,谁敢放肆!” 他看沈牧这文弱书生的样子就来气,更何况这人还是叶凝烟的丈夫,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沈牧瞥了宋志一眼,语气冰冷道:“区区一个小百户,也敢在本官面前称大?你可知,冲撞上官,按大夏律例,该当何罪?” 宋志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冲撞上官?笑话!你一个靠女人上位的赘婿,就算走了狗屎运,在工部户部混了个什么芝麻官,但这里是军营!军中只认军职!你算哪门子的上官?” 他压根就没把沈牧放在眼里。 沈牧不怒反笑,他慢条斯理地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随手就朝着宋志扔了过去。 “工部、户部的令牌,确实管不到你。” 沈牧淡淡道:“那你且看看,这块令牌,能不能管得住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功高震主? 沈牧一个劲拒绝,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甚至他认为,这个理由抛出来后,皇帝绝对不会让他再接这差事了。 只听得他大声道:“再说了,我岳父叶家,在军中本就本就有这很深的影响力,陛下您是知道的啊。” “这基金又事关军心,若是再交到臣手上,臣……臣怕,怕到时候惹人非议,说我们叶家权势过重,功高震主!” “若是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怕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啊!臣这是为了叶家,也是为了陛下您着想啊!” 这小子,还知道功高震主? 皇帝听完他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你这浑小子!一个小小的郎中,就跟朕说什么功高震主?你当朕这龙椅是纸糊的不成?” 他笑声一收,龙目一瞪,一脸霸气的说道:“告诉你,就算你将来真做到了一品大员,封侯拜相,只要朕没点头让你封王裂土,你就掀不起什么浪花!” 得,这下连最后的路都堵死了。 沈牧算是彻底明白了,皇帝哪是瞧得上他,分明是看他好拿捏。 他还能怎么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躲就是找不痛快。 沈牧暗自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起身。 “陛下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臣也没法推辞了。”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认命的样子。 “臣,遵旨。” 兵部郎中,听着是不错,就是又多了个差事,累啊! 边上的叶战,眼瞧着女婿终究把差事应了下来,咧着嘴开心的笑着 好小子,真是我叶家的好女婿! 这事让沈牧办成了,以后的他,只要不干杀王刺驾的事,皇帝都不可能把他怎么样了。 领了那道任命他为兵部郎中的圣旨,还有一块崭新的兵部腰牌,沈牧心里真的很不爽。 跟着秦褚和卢金他们出了宫门,他那张俊脸,变得无比黢黑,活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哈哈哈!恭喜恭喜!沈小子,你这官运亨通啊!又在兵部挂上名了!” 卢金一巴掌拍在沈牧肩膀上,震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把刚到手的腰牌给扔出去。 这老家伙,手劲儿真大! 沈牧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 卢金咧着嘴笑道:“你小子行啊,这才多久,户部和工部都有了职位,现在兵部也有了职位,不知不觉,都兼任了三部官员!老夫倒要看看,你小子有没有本事,把六部衙门的差事都兼上一轮!” “我说老国公,您就别拿小子我开涮了成吗?” 沈牧苦着一张脸道:“我是真不想干这些啊!这不都是陛下他老人家……他老人家硬塞给我的吗?” 他越说越委屈,忍不住抱怨道:“你们说,陛下他怎么好意思的?逮着我一个人这么使唤,我又没有三头六臂!” 秦褚在一旁听着,也笑着道:“贤侄此言差矣,这叫能者多劳嘛。” 随后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谢热切的光芒。 “听说,你帮咱皇叔那边可赚了不少银子啊?” 秦褚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道:“贤侄啊,你这可不能厚此薄彼。本王府上,最近开销也大,你也得给本王支支招,弄点能生钱的门路不是?” “对对对!” 卢金也跟着凑了上来,一把抓住沈牧的胳膊:“沈小子,你那些新奇玩意儿,随便漏点出来,咱们合伙干!老夫出人出地,你出点子,赚了钱,我们分!” 得,一个两个都盯上我了。 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个聚宝盆? 沈牧被这两个军中大佬一人拽住一边胳膊,满脸无奈。 他赶紧道:“我说王爷,老国公,您二位就饶了我吧!那些生意,不瞒您二位说,都被陛下他老人家给征用了。等以后,等以后陛下有看不上眼的小买卖,我再琢磨琢磨,孝敬您二位?” 这话半真半假,有些生意确实是陛下的,但他自己也占着份子呢。 不过眼下,还是先脱身为妙。 秦褚和卢金对视一眼,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皇帝那雁过拔毛的性子,有好东西能放过他才怪。 “行吧,那就先记着,可不许赖账!” 秦褚松了手。 卢金也哼哼道:“等你小子有空了,必须给老夫弄个赚钱的法子” 总算是把这两尊大佛暂时安抚住了。 出了宫门,几人分道扬镳,叶战的亲兵早已牵了马匹等候。 沈牧一看到那几匹高头大马,那两条腿肚子,当时就控制不住地开始打颤。 他咽了口唾沫,蹭到叶战身边,小声说:“岳……岳父大人,您……您先回府吧,我……我溜达溜达,活动活动筋骨,自己慢慢走回去就行。” 叶战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副怂样,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厉声呵斥道:“没出息的东西!老夫的女婿,永安侯府的姑爷,居然连马都不会骑!传出去,老夫的脸面何存!叶家的脸面何存!” 沈牧心里那个苦啊。 不等他再辩解,叶战便大手一伸,跟拎小鸡崽子似的,一把就薅住了沈牧的后领,手臂一较劲,直接就把他提了起来。 沈牧只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下一刻,整个人就被啪地一下,横着扔到了马背上。 “岳父!岳父大人!放我下来!我要吐了!哇——” 沈牧手脚并用地扒拉着,吓得哇哇大叫。 然而叶战根本不理他这茬,翻身上了自己的马,缰绳一抖:“驾!” 这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永安侯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可怜沈牧,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颠得他七荤八素。 等到永安侯府大门前停下时,沈牧被叶战从马背上扯下来,双脚一沾地,立马就软了下去,脸色惨白如纸,连站都站不稳了。 叶府的下人见状,吓了一跳,七手八脚地把他搀扶起来。 叶战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也懒得再管他,径自进了府。 下人们赶紧把沈牧扶回了他和叶凝烟所住的院子,小心翼翼地将他交到了叶凝烟手上。 叶凝烟见沈牧这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被人扶进来,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巧舌如簧忽悠皇帝 皇帝扫了沈牧一眼,笑了笑,随后抬手道:“行了,不必多礼了。朕今日召你来,是有要事问你。” “你给朕好好说道说道,那什么基金,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沈牧不敢怠慢,定了定神,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慢慢开口:“陛下,这基金,说白了其实也简单,就是想让咱们大夏的将士们,在战场上少一分后顾之忧。” “我朝对于为国捐躯的将士,抚恤倒是厚重,无论是追赠荣典,还是对家眷的照拂,都算得上周全。” “但对于那些在沙场上侥幸存活,却不幸伤残的将士,咱们的优抚政策,似乎就差了那么点意思。” “以至于,臣甚至听闻,许多将士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念头,宁可在战场上轰轰烈烈地战死,也不愿带着一身伤残苟活于世,成为家人的拖累。” 这话,如同一根针,狠狠地刺在皇帝的心头。 他微微颔首,沉声道:“确实如此。” “阵亡将士,其家眷可享免税之策,朝廷发放的抚恤金也足以让他们的家属度过难关。可伤残将士,除了一开始的一笔抚恤金,后续的生计,便只能依靠自己了。” 他叹了口气:“那点抚恤金,或许能养活他们几年,却如何能养活他们一辈子?” 说完,他抬眼看向沈牧:“你继续说。” 沈牧闻言,继续开口道:“臣所说的这个伤残军人福利基金,具体的想法是,让我们所有在伍的将士,每人每月,从军饷中拿出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汇集起来,由朝廷设立专门的机构统一管理。” “这笔钱,就专门用于照拂那些因战事,或因其他公务而导致伤残,以至于丧失了自理能力的将士,用这笔钱来养活他们,让他们老有所依,老有所养。”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卢金却眉头一皱,大声道:“沈牧,你说的虽好,但有个问题。将士们的饷银本就微薄,再要从中抽取一部分,哪怕再少,恐怕他们心里头,也是不愿意的啊。” 这位国公爷,常年和士卒打交道,所以也了解底层士卒的一些情况。 秦褚也紧跟着附和道:“卢公所言极是。军中饷银确实不高,若是再行克扣,即便是为了他们好,也难免会引发军心不稳,甚至可能造成动乱。此事,还需慎重。” 皇帝听着两位重臣的顾虑,也觉得在理,他再次看向沈牧,问道:“沈牧,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些问题,你如何解决?” 这小子,总不能只提出问题,解决不了关键问题吧? 沈牧闻言,脸上却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陛下圣明,两位大人所虑极是。所以,臣以为,我们根本不必直接扣除军饷。” “我们可以宣称,陛下体恤三军将士辛劳,决定提升全军将士的待遇!只不过,这部分提升的饷银,并不直接发放到他们手中,而是悉数注入这个伤残军人福利基金之中!” 此言一出,皇帝等人皆是眼前一亮! 这小子,考虑事情还真是周到。 而沈牧没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说道:“如此一来,将士们名义上得了加薪,实际到手的饷银分文未少。我们再加以引导,告诉他们,陛下隆恩浩荡,这新的福利,是陛下为大家伙儿存下的保命钱!”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敢保证下一个伤残的就不是自己?如今有了这基金,便是给自己,给家人,多了一份保障!” “原本的饷银一文不少,还平白多了一份保障,臣想,三军将士,非但不会有怨言,反而只会对陛下感恩戴德!” “哈哈!”皇帝听完,龙颜大悦,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好!你这个法子,妙啊!” 这小子,真是个鬼才! 明明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被他这么一包装,反倒成了天大的恩典! 当然,这也确实是恩典。 而且,皇帝也有意提升士卒的军饷。 毕竟他从沈牧这里薅来了不少赚钱的路子嘛。 以后手上的银两赋予了,提升一下军饷,对军队的把控力量也会更强一些。 皇帝笑罢,神色一正道:“此事,可行!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凝重。 “这基金的数目将来必定庞大,其管理,必须慎之又慎,定要寻一个绝对可靠之人,确保每一文钱都用在刀刃上,不容半点差池。” 他沉吟片刻,目光最终落在了沈牧身上。 “这样,沈牧,此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便由你来具体操办落实!” 沈牧心里咯噔一下。 我? 我就是提个建议啊! 不等沈牧推辞,皇帝又说道:“你小子主意多,朕看兵部那些老家伙也未必有你这般活络的脑子。这样,你即日起,便去兵部兼任一个郎中吧,专司此基金的筹建与管理,朕许你便宜行事!” 兵部郎中! 叶战闻言大喜。 这小子,又有了个官职! 还是兵部! 这可是实打实的要害部门! 秦褚和卢金也是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不过,这法子确实精妙,由沈牧亲自操办,倒也说得过去。 沈牧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我就是提个建议,怎么就成了我的活儿了? 还兵部郎中? 我连兵部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呢! “陛下,这……这万万使不得啊!” 沈牧苦着脸哀嚎道:“臣……臣就是个惫懒性子,这等大事,还是得找个稳重老成的大人来才行啊!臣怕把事儿办砸了,辜负陛下厚望!” 皇帝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小子少跟朕来这套!” “这基金将来数额巨大,朕交给谁,谁都可能动心思,唯独你小子……”“让你管,朕放心!” 这话说的,好像皇帝是多么信任沈牧一样。 其实也就是皇帝知道,这小子赚钱路子多,看不上这点罢了。 沈牧干笑两声,继续推辞道:“陛下,可臣……臣是真的不想揽这么多事儿在身上啊,太累了!工部的差事,就已经够臣头疼的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会骑马硬被拽进宫! 皇帝看着底下站着的三位肱骨之臣,心里有些疑惑。 “三位爱卿,这么晚来见朕,所为何事啊?” 秦褚和卢金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看向叶战。 这事儿,毕竟是叶家女婿捣鼓出来的,还是叶战来说最合适。 叶战接收到两人的目光,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陛下,臣等实乃为了一桩关乎我大夏军心稳定的大好事,所以才来叨唠陛下!” “哦?” 皇帝脸上出现了一些期待的神色,赶紧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叶战深吸一口气,开始将沈牧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他尽量用自己理解的语言去描述,但还是有点磕磕绊绊。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陛下。从所有军士的军饷里,每人每月拿出一点点,微乎其微,但汇集起来,就是一笔巨款。这笔钱,专门用来照管那些为国征战而伤残退役的老兵,让他们老有所养,不至于流落街头,晚景凄凉。” “如此以来,我大夏士卒便再无后顾之忧,战场之上,必可所向披靡!” 皇帝静静地听着,越听越觉得激动。 这事儿,似乎真的能行!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搞懂,但也明白了一个大概。 “基金?” 皇帝念叨了一遍这个词,脸上露出了一些笑意:“这词儿倒是新鲜,不用想,都是你家那赘婿弄出来的!” “这意思就是,让士卒们每月出一点钱,聚集在一起,让他们以后有个保障!” 叶战一听这话,赶紧躬身道:“陛下说得是!就是这个理儿!”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道:“这玩意儿还真是臣那个不成器的女婿弄出来的。臣也说不太明白,但臣觉着,这事儿绝对靠谱!对咱们大夏的兵,是天大的好事!” 皇帝咧嘴笑了笑。 “嗯。” “这想法不错,办妥了,确实能安抚军心。” “可这里头的事儿不少。军饷里头怎么扣?扣多少?这笔钱谁来管?又怎么发下去才能保证一碗水端平,不让人伸手?” “这些,都是难事啊!” 皇帝几句话,就把最要命的几个难处给点了出来。 叶战一听,赶紧回答:“陛下说的是!这些细枝末节,臣也说不清楚。” “要不……您把我那女婿叫进宫来,让他自个儿跟您解释清楚?这法子毕竟是他想出来的,这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也就他能说明白。” 这事儿太大,自己没那么清楚,若是说岔了,到时候事情没办成,不光会损失一笔钱财,甚至还有可能会引起士卒的不满。 功亏一篑是小事,影响了士气,那罪就大了。 皇帝听了叶战的话,点了点头。 “也好。” 皇帝对刘忠吩咐道:“传旨,让沈牧立刻进宫。”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让他骑马过来,直接到御书房门口,不许耽搁!” 这话一出,叶战三人都是心头一跳。 宫里骑马,还是一路到御书房前,这份恩宠可不一般。 看来陛下对这基金的事,是真上了心。 当然,对沈牧这小子也很看重。 此时的叶战咧嘴笑着,那得意的样子让秦褚和卢金两人都很羡慕。 尤其是卢金,他也有女儿啊,而且也长得不丑呢,怎么就没给自己找一个这么长脸的女婿? 刘忠微微一愣,赏赐宫内骑马,这沈牧,真是圣眷正浓啊。 当面骂皇帝,还没被处罚,真是个奇人! 看来刘家这仇,短时间报不了了! 刘忠随即躬身领命:“奴才遵旨!” 说完便急匆匆地退出去安排了。 接下来皇帝就把三人叫到面前,说了一些关于北伐的事情。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接着,两个高大的侍卫一左一右,架着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此人正是沈牧! 只见他披头散发,衣衫也皱巴巴的,一张俊脸煞白,满脸大汗,喘着粗气。 “臣……臣沈牧,参、参见陛下……” 沈牧一进门,也顾不上行礼,一屁股就坐到了冰凉的地砖上。 皇帝看着他这副狼狈样,眉头微微一皱:“朕不是让你骑马进宫吗?怎么累成这样?” 沈牧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苦着脸答道:“回……回陛下,臣不是累的,是吓的……” 他指了指自己还在发抖的腿:“臣……臣不会骑马啊!那马跑起来跟飞似的,好几回臣都差点掉下来!” 皇帝先是一愣,再看看沈牧那副惊魂未定,委屈得快哭出来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这还不过瘾,紧接着,皇帝便毫无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沈牧啊沈牧,朕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一匹马就把你给难住了!” 皇帝笑得前仰后合,别提有多开心了。 这小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之前因为国事积压的些许郁闷,仿佛都随着这笑声烟消云散了。 叶战、秦褚和卢金三人也是面面相觑,随即都忍俊不禁。 尤其是叶战,看着自家女婿这副糗样,又好气又好笑。 沈牧被皇帝笑得满脸通红,眼神幽怨地瞅了皇帝一眼,却又不敢发作。 自从听了老王爷说了那些关于皇帝的事,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皇帝炸毛。 好在皇帝也没有为难他,笑够了,他对着刘忠说道:“刘忠,给沈爱卿搬个椅子来。” “你去把他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再给他倒杯热茶,缓口气。” 到底是自己的摇钱树,还是得照看着点。 “谢……谢陛下隆恩。” 沈牧闻言,在刘忠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坐到了椅子上。 刘忠很快端来一杯热茶,沈牧双手接过,也顾不上烫,先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才彻底缓过气来。 他长长舒了口气,对着皇帝谢道:“谢陛下体恤。” 这皇帝,虽然有时候挺狗的,但大多数时候,对自己还是挺不错的。 自己以前那么多作死的行为,都没被惩罚,嗯,以后不骂他狗皇帝了。 沈牧在心里这样想着。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大佬扛着方案闯皇宫 在老丈人说完这些话后,沈牧确实想改变一下这些伤残老兵们的生活。 很快,他就想到了办法。 “岳父大人,其实这事儿,要办起来也简单。” “哦?怎么个简单法?” 叶战瞬间来了精神。 “多弄几个能干活的地儿不就成了?” “比方说我那香皂作坊,您是知道的,往后要是想多做点,人手肯定缺。再说这猪场,往大了干,要用的人就更多了。只要有地方干活,还愁他们没个吃饭的地儿?” 叶战听得不住点头,觉得是这个理儿,可转念一想,又觉着这三两个作坊,能管多少人? 还是不够啊。 沈牧瞅着他那神色,就知道老丈人的想法。 随后嘿嘿一笑道:“岳父大人,小婿这儿还有个主意。咱们呐,可以弄一个伤残军人福利基金!” “基……金?” 叶战嘴巴半张,愣了半晌。 “这什么个鸡……能吃吗?听着怪里怪气的。” 一听这话,沈牧顿时乐了。 “岳父大人,这基金可不是鸡,也不能吃,但却能让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伤兵吃上饭。” 沈牧耐着性子,比划着解释道:“说白了,就是咱们凑一笔专门给老兵的钱。就是每个月从他们军饷里头,拿出那么一丁点儿,比如一百文钱里抽一文,都归拢到这个基金里头。” “从军饷里头抽?” 叶战眉头一皱。 “这……怕是不大好吧?当兵的本来就挣得不多,再从他们手里头拿钱,怕是要闹意见。” 沈牧继续解释道:“岳父大人,您这么想啊,一个人抽那么一点点,并不算多的,但以后真要没了胳膊腿,不能干活了,却能有饭吃,这些当兵的,谁能保证自己就不会变成那样?” “这笔钱,就是专门拿来养活那些因为战事伤了残了,干不了活,没了营生的老兵。这么一来,他们就算动弹不得,往后也能有碗安稳饭吃,有个念想,不至于老了老了,连个遮风挡雨的地儿都没有!” 叶战听着,觉得这个办法,似乎行得通。 “贤婿!你这个法子……似乎可行啊!” 若是能把这事情搞成了,这简直是给所有当兵的吃了一颗定心丸啊! “如此一来,那些浴血奋战的袍泽们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作战,也会更加勇猛了” 叶战一把抓住沈牧的胳膊:“贤婿,老夫……老夫这就去找军中的几位老伙计们商议!” “对了,贤婿!你可得跟老夫一起!你这什么基金啊,老夫怕是跟他们说不明白,还得你亲自出马才行!” 叶战说着,一刻也等不及,赶紧先去了诚亲王府。 也幸好他们都是军中之人,若是那些腐儒,估计秦褚怕是弄死叶战的心都了。 哪有回回都大下午的去人家啊。 秦褚听闻叶战到访,心道这老伙计莫不是遇上了什么急事? 连忙让人请了进来。 不多时,陈国公卢金也匆匆地赶到了。 书房内,秦褚看着两人,问:“你们这是有什么事?这天都要黑了,一个个往我这里跑!” 卢金说:“我这也是被老叶叫来的。” 随后看向了叶战。 “我说老叶,你这火急火燎的,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秦褚也是捻着胡须,好奇地看着叶战:“是啊,永安侯,看你这模样,莫不是捡到宝了?” “宝倒是没捡到,但却有了一个能提升我大夏士气的好办!” 叶战也顾不上寒暄,直接将沈牧的计划,说了出来。 秦褚和卢金听得云里雾里,跟叶战一开始的反应差不多。 “这基金,又是什么鸡?能吃吗?” 叶战看着他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得很开心。 随着叶战的解释,他们二人也多少明白了些。 卢金眉头微皱,这法子听着就奇怪,能行得通吗? 不过秦褚却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从所有士卒的军饷中,每人抽一丁点出来,汇集到一处,专门用来供养那些伤残退役的兵卒?” 秦褚沉吟着,他能理解这个法子了。 虽然基金这词儿古怪,但大概的意思,他懂了。 “对对对!王爷英明!” 叶战连连点头:“就是这个理儿!我家那小子说了,这叫取之于兵,用之于兵!” “取之于兵,用之于兵……” 卢金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眼神也慢慢变了。 这思路,倒是有点意思。 若真能成,对稳定军心,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秦褚也缓缓点头:“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若真能办成,对安抚军心,激励士气,确实是件大好事。” 他戎马一生,最清楚那些伤残老兵的苦楚。 这法子,要是真能行,那可真是解决了朝廷一个大难题。 卢金也捋着胡须道:“法子听着是不错,只是……要从军饷里抽钱,此事非同小可。再者,这笔钱如何管,如何发,如何确保公正,都是大问题。最要紧的是,这事儿,怕是得陛下亲自点头才行啊。” 这事牵扯到全军,没有皇帝的首肯,谁敢动这个念头? “我晓得!我晓得!” 叶战连忙道:“我这不就是先来跟二位通个气,看看这事儿到底有没有谱嘛!要是王爷和国公爷都觉得能行,咱们再一起去面圣!” “具体怎么运作,到时候还得让我家那贤婿,亲自跟陛下细说。” 秦褚和卢金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动的神色。 “嗯,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宫,面见陛下!” 这事儿,若真可行,早一天办成,就能早一天让那些将士们没有了后顾之忧。 三人计议已定,也不耽搁,当即便骑上战马赶往皇宫。 宫门守卫见是诚亲王、永安侯和陈国公三位大佬联袂而来,哪敢怠慢,赶紧通报。 皇帝正在御书房想着北伐的事情,听闻三人求见,也是微微一怔。 这三位一起跑来,莫不是有关北伐的事情? “宣!” 皇帝立马宣见。 片刻之后,叶战三人鱼贯而入,来到御书房内,齐齐躬身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三位爱卿平身。” 第一百八十章 这皇帝,他真惹不起! 秦晨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牧一眼。 “也就你小子胆子肥,敢当着他的面骂他狗皇帝!” “不过他竟然没下旨砍了你,这也确实有些稀奇啊!换作是旁人,别说骂了,就是眼神不对,小命都得当心点,若是骂了,那九族都得跟着玩完” 嘶—— 沈牧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这位看起来有些市侩的皇帝,竟然是这么个狠角色? 他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在这位主面前,可千万得把尾巴夹紧了,万万不能再得意忘形,口无遮拦了。 这皇帝,他真惹不起! 喝了杯茶,沈牧便也离开了河阳王府。 从王府出来后,他径直便往京郊方向去了。 不多时,一片新建的猪圈便出现在眼前。 这猪圈是按照沈牧的图纸设计的,通风、采光、排污都考虑得十分周到。 比起这个时代寻常百姓家那简陋的猪栏,简直是天壤之别。 猪圈是盖好了,接下来最关键的一步,便是选取合适的种猪和母猪了。 这大夏朝,养猪的人家本就不多,大家更看重牛羊这些牲口。 至于什么优良猪种,那更是闻所未闻。 市面上能见到的,大多是些长不大、产肉少、肉质也差的野猪。 沈牧对此早有预料,他也没指望能一步到位找到后世那些优良品种,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人尽量去乡下,多多收购那些已经被农户驯化得比较好、体格相对健壮的猪种,再从中进行筛选和培育。 为此,侯府里那些平日里没什么要紧差事的下人,几乎都被他给撒了出去,满大夏的给他找猪去了。 沈牧看着猪圈里已经有了几头种猪,虽然不是很满意,但这事业编也算是开始了。 “这些猪,驯化得还算不错,就不知道产崽率有多少,规模化养殖,还是需要母猪多产崽才行啊!” 沈牧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随后叫来了负责的人,又指点了一些常规知识。 比如说,母猪的产后护理等。 这些他自然不会亲自去做,只是交代下人完成即可。 知识传授下去后,沈牧便离开了郊区猪圈。 回到永安侯府,沈牧径直朝着老丈人的书房去了。 书房里,叶战正对着一副边塞军事地图出神,听见脚步声,一回头,便看见沈牧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你小子,今日怎么有空跑老夫这儿来了?” 叶战放下地图,有些好奇的问。 沈牧嘿嘿一笑,直接开门见山道:“岳父大人,您老在军中威望高,路子广,小婿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叶战挑了挑眉问:“哦?什么事?” 这小子,每次找自己,都是一堆事。 沈牧低声问:“岳父大人,军中……可有些因伤退下来的老兵,但还有一些生存能力的?” 闻言,叶战点头道:“自然是有的,而且数量不少。沙场无情,缺胳膊断腿的,落下病根的,太多了。” “贤婿问这个做什么?” 他心里琢磨,这小子又想干嘛? 沈牧听到叶战这样一说,立马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岳父大人,您看,我那京郊不是新建了个猪场嘛,正缺些可靠的人手。我想着,这些为国征战过的老兵,品性肯定没得说,若是能给他们寻个营生,让他们管管猪场,喂喂猪,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岂不是一举两得?” “养猪?” 叶战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让他们去养猪?贤婿,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这猪肉是贱肉,除了那些过不下去日子的人才会吃,压根就没人会吃!” “让他们去养猪,还不如说我们侯府直接养着他们算了!” 在叶战看来,这养猪,完全就是个亏本的事。 “岳父,您先别急着拒绝啊。” 沈牧赶紧解释道:“小婿这样做的目的,一来,能解了这些老兵们眼下的生计之忧,好歹有口饭吃,有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二来嘛……” 沈牧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而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这猪场,可不是一般的猪场,养的猪也不是一般的猪。所以啊,这里面的人,必须得忠诚可靠,嘴巴还得严实!” 叶战被他这故作神秘的劲儿给逗乐了。 “哦?养个猪而已,还要什么忠诚?难不成你养的猪还能是什么宝贝不成?” “嘿,岳父,这您就不知道了。” 沈牧咧嘴笑着说:“小婿我要养的猪,那不是一般的猪,不知道凝烟她有没有跟您说过,小婿我这里有法子让猪肉不在有骚味!” “如此一来,这猪肉可就会变得非常美味!” “当然,这个法子就涉及到小婿的独门秘技了!“ “一般人,我还真信不过。这些老兵,上过战场,见过生死,忠诚二字是刻在骨子里的,用他们,我放心!” “独门秘技?” 叶战看着沈牧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的疑虑倒是少了不少。 这小子,虽然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但办起正事来,倒也从不含糊。 他的鬼点子也出奇的多。 “行吧。” 叶战点头道:“别人要是跟老夫这么说,老夫一准儿把他当疯子轰出去。但贤婿你嘛……老夫还是相信你的本事!” “这样,我回头让张安去军中物色些人选,挑些踏实可靠、家里确实困难的老兵过来。” 说到这,叶战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多了些忧愁。 “唉,不瞒你说,这些伤残老兵,日子过得确实苦啊!当年为大夏流血卖命,到头来一身伤病,朝廷的抚恤也就那么点,根本不够养家糊口。” 叶战脸色深沉,仿佛看到了那些挣扎的身影。 “但是人太多了,顾不过来啊。” “老夫瞅着他们那样子,这心里头啊,堵得慌。” 叶战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到沈牧身上。 “贤婿,你小子要是真能给他们寻个好奔头,让他们往后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陛下若是知道了,指定高兴,到时候少不了封赏!” “封赏?” 沈牧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笑着说。 “嗨,封赏不封赏的,那都是后话。主要是能让这些老兵们有个着落,也算咱们积德了不是?” 第一百七十九章 废了个妃子? 皇帝闻言,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瞥了秦晨一眼,又看向沈牧,语气十分无奈。 “皇叔您倒是赚钱了,朕这边,可是亏大了!你们俩这一唱一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害得朕废了个妃子!” 废了个妃子? 沈牧脑子飞快一转,瞬间就联想到了那位被自己怼得灰头土脸的刘妃。 难道…… 沈牧眼前一亮,试探着问:“陛下,您说的,莫非是……刘妃娘娘?” 皇帝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 得到肯定的答复,沈牧当即狂笑起来。 “该!真是活该!刘安庆那老匹夫,这下怕是要心疼得滴血了!” “他平日里作威作福,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当妃子的女儿撑腰吗?现在好了,最大的靠山塌了!就凭他那点所谓的能力,哼,以后在这上京城,我看他还有没有立锥之地!” 沈牧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皇帝看着沈牧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眉头微皱了一下,不过倒也没生气。 刘家那档子事,确实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他轻咳一声,打断了沈牧的狂笑。 “行了,别笑了。刘家对大夏毕竟也立下过汗马功劳,其祖上更是随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元勋。你小子要对付他们,朕不拦着,但凡事留一线,别把人家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给祸害没了,做得太绝,于你名声也不好。” 沈牧闻言,立刻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对着皇帝一拱手,一脸老实样说道:“陛下教训的是,小子记下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们刘家别自己上赶着找死,小子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 “不过,臣现在就严重怀疑,之前臣遭遇的那两场刺杀,十有八九和刘家脱不了干系!” 哦? 皇帝眉毛一挑,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你有何证据?” 这可不是小事,牵扯到朝廷命官,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仅凭猜测,那可是要出乱子的。 “回陛下,直接的证据,臣目前还没有。” 沈牧坦然道:“但是,间接的证据,臣却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此话何解?” 皇帝紧皱着眉头问。 秦晨此时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光炯炯地看着沈牧。 这可是他的钱袋子呢,竟然遭遇到刺杀了? 不管是谁干的,都得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沈牧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的分析娓道来:“陛下,老王爷,您二位想啊。之前老王爷不是让刘家赔偿一百万两白银吗?刘家虽然肉疼,但最后还是乖乖把银子拿了出来。” “关键是,刘家那一百万两,几乎全是现银,并没有多少银票!” 全是现银? 皇帝和秦晨对视一眼,也都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沈牧继续说道:“这就说明一个问题,刘家怕是已经拿不出那么多大额的银票了。” “然而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刘家家大业大,产业遍布上京城,这些年捞的油水肯定不少。小子斗胆估算过,他们刘家存放的银两,最少也得有个五百万两打底!” “可现在呢?区区一百万两银子,他们竟然凑不出足够的银票,只能用笨重的现银来充数。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手头的钱,怕是已经不多了!” “那么他们刘家那么多银子,都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就是拿去雇佣那些杀手,想要弄死我了呢?” 皇帝听完沈牧这一番分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小子,看事情的角度倒是刁钻,说得也还真有几分道理! 刘家突然之间现金流短缺,确实可疑。 怀疑是用来买凶杀人,倒也解释得通。 他沉吟片刻,抬起头盯着沈牧道:“你这番推测,不无道理。那么,朕再问你,那些胆敢在上京城当街行刺的杀手,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来路?” 沈牧迎着皇帝的目光,缓缓开口:“回陛下,具体的身份,臣让刘三刀大哥去皇城司打听了一下。” “好像是……花影楼的人。” “花影楼?” 皇帝眉头紧皱。 这名字,可真是如雷贯耳! “这可是大夏第一杀手组织!神秘至极,手段狠辣,到现在为止,就没人知道花影楼的底细,更别提他们的老巢在何处了!” “还好朕有先见之明,把刘三刀那家伙派去保护你了!要不然,朕以后可就没机会大手大脚花银子了啊!你小子,现在可是朕的钱袋子!” 这皇帝,怎么三句话不离钱? 沈牧心里腹诽一句,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敬。 生怕这狗皇帝又抓住机会让他去干活。 皇帝此时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情,朕会派人去彻查!如果真是刘家在背后捣鬼,朕绝对会帮你讨回这个公道!” 一提到刘家,皇帝的脸色就很不好。 这刘家的问题,看来是真不小。 或许,不能让他们家在宫中有人了。 皇帝想到这里,甚至还瞥了刘忠一眼。 这刘忠,就是刘家的人啊! 不过这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的。 他缓缓起身,冲着沈牧说道:“行了,朕先回宫了。你小子给朕记住了,那些能让朕发大财的新鲜玩意儿,赶紧给朕弄出来!” “朕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银子!对铁勒的战事正在准备当中,这花钱的速度,太快了!” 皇帝说完,不忘给秦晨行了个礼:“皇叔,那朕就先回宫了!” “皇帝慢走!” 秦晨呵呵笑着起身相送。 直到皇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牧才长长舒了口气,忍不住撇了撇嘴,扭头看向一旁始终满脸笑容的秦晨。 “我说,老王爷,这位陛下……他一直都这么不着调的吗?” 这皇帝当的,也太随心所欲了点吧? 沈牧实在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又追问了一句。 “当初老皇帝,究竟是怎么选中他当皇帝的啊?” “呵呵呵……” 秦晨闻言,发出低沉的笑声,慢悠悠地说道:“小子,别被我这大侄子的表面给骗了。他啊,看着是不怎么着调,可实际上,手段厉害着呢。当初为了坐上那个位子,他可是踩着无数人的脑袋上去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说惩罚你,就惩罚你! 皇帝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这年纪,也确实是追不动一个年轻小伙子了。 反观沈牧上蹿下跳,脸不红气不喘,还在那儿咧着嘴笑! 皇帝他索性也不追了,一屁股就坐到了秦晨边上的椅子上,指着沈牧,愣着连说:“你……你给朕滚过来!” 沈牧一看皇帝不追了,也松了口气。 他脸上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往前走了几步。 “陛下您消消气,小子知道错了!” 沈牧点头哈腰,连忙道歉。 皇帝重重地喘了好几口粗气,指着沈牧道:“朕不打你了!但是朕警告你,以后对朕放尊重点!再敢跟刚才那样骂朕,朕立刻就砍了你这颗狗头,听见没有!” 沈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脸上也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陛下,您就是借小子一百个胆子,小子也不敢了啊!” “陛下您就放心,以后小子我绝对,绝对不敢当着您的面骂您了!” 沈牧这是留了个话茬呢,当着皇帝的面不敢骂,那背地里呢? 皇帝自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刚才追了沈牧半天,他实在是累得够呛。 哪有那力气去思考这些啊。 “哼,这还差不多!”” 皇帝发出一声冷哼,算是把这一茬给揭过去了。 一旁的诚亲王秦晨,将君臣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一直笑呵呵的。 这小子,果然是个小狐狸,机灵得很! 他自然听出了沈牧的言外之意。 不敢当面骂,那背后肯定还是要骂的。 真是有意思! 他也没打算去点破沈牧那点小心思,反而笑呵呵地对皇帝说道:“陛下啊,依老臣看呢,沈小子这脑子活泛得很,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方才之事,不过是少年心性,一时口不择言,冲动了些罢了。” “他对江山社稷可是立有大功的,陛下您便多宽恕他一些吧。毕竟,他还小嘛,年轻人,脾气大,可以理解!” 皇帝听了皇叔这番话,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 但一想到刚才被这臭小子气得够呛,还被当着面骂狗皇帝,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他瞥了沈牧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皇叔此言差矣!朕对他还不够好?朕何时亏待过他?他倒好,抢了朕的女人不说,还敢指着朕的鼻子骂!朕这都没直接把他拖出去砍了,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换了旁人,九族都给他扬了!” 沈牧身子一躬,咧开嘴,满脸讨好的笑道: “对对对!陛下对臣的好,臣哪怕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尽!” “所以啊,臣一有好东西,第一个就想着孝敬您!” 这马屁拍的舒服,皇帝终于露出了一些笑容。 沈牧赚钱的门道,确实让他眼红。 他眼珠一转,一个念头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皇帝清了清嗓子,随后板着脸说:“沈牧,你今日当着朕的面骂朕,此乃滔天重罪!本该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沈牧听到这话,心头猛跳,不是吧,这老小子又想反悔? 他脸色一垮,带着哭腔道:“陛下,陛下息怒!您可是金口玉言啊!方才您都说了不惩罚臣了,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朕自然一言九鼎,说惩罚你,就惩罚你!” 皇帝眼角闪过狡黠的笑容。 “不过,朕仔细想了想,虽然不治罪于你,但也不能让你小子轻飘飘地把这事儿揭过去。” “这样吧,朕罚你最少给朕弄出三个个像香皂一样日进斗金的好东西!” “少一个,朕就摘了你的脑袋当夜壶!” 沈牧只觉眼前一黑。 这哪里是惩罚? 这分明是把他当成摇钱树了!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皇帝。 “陛下!您这……您这简直是………” 他话没说完,皇帝便一声怒喝。 “放肆!” “朕这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朕的江山社稷处处用钱,你身为臣子,为君分忧,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沈牧还能说什么?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何况眼前这位可是手握生杀大权,还特别不讲理的皇帝老儿。 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啊。 他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了的公鸡,有气无力地说道:“陛下的话,臣……臣哪敢不听啊!” 陆沉心里疯狂吐槽,我这穿越过来是想当个混吃等死的逍遥赘婿,享受荣华富贵的,怎么一不小心就变成成看为皇帝打工的牛马了啊。 还是带KPI考核,完不成就要掉脑袋的那种!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直优哉看戏的秦晨,这时候也笑眯眯地开了口。 “沈小子,听到没?陛下的话那可是天大的恩典,旁人求都求不来呢!要好好把握机会,为陛下分忧,为大夏创收嘛!” “不过你小子弄出来的好东西,可千万别忘了本王这一份啊!本王今天为了你小子,可是连这张老脸都豁出去了,这份人情,你小子可得知恩图报啊!” 他立刻心领神会,立马笑着对秦晨深深一揖:“老王爷您说的哪里话!小子就算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也绝对不敢忘了您老人家今日的恩情啊!” “您老就放一百个心,小子弄出来的好东西,自然少不了您那一份!依小子愚见,不如……还是老规矩,咱们三家继续分?” 他说话间,也看向了皇帝。 “三家分?” 皇帝和秦晨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间的默契。 “哈哈!” 秦晨首先抚着自己的长须,发出一阵畅快至极的大笑声。 他指着沈牧,大笑着说道:“好小子!就按照你说的办” 皇帝也笑着说:“皇叔啊,您瞧瞧,有您老人家给他这么撑腰,这小子以后在这上京城里,还不得更加无法无天了!” 秦晨抚掌,指着沈牧,对皇帝道:“陛下您瞧瞧,这小子,是真对我老头子的胃口!刚认识几天,就让本王荷包鼓了不少,往后跟着他混,还愁没银子花?” 这老王爷,简直就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要跟着沈牧这小年轻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只欠一处合适的作坊 皇帝闻言,心中一阵好笑。 皇叔啊皇叔,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像话? 你这直接带人上门,把刘家的家底都快讹空了,还顺带把人家闺女从妃位上给拽了下来,这手笔,,谁能有你过分? 皇帝不过皇帝也听出了秦晨的言外之意,他目光转向一旁的沈牧。 “沈牧,你能让你皇叔为你折腾出这么大的阵仗,想来,那个什么……香皂,成了?” 沈牧赶紧躬身一揖,恭敬回道:“回陛下,香皂虽然还没有制作出来,但已有半成品。此物制作,颇费些功夫,还需些时日静置熟成。” 不等皇帝再问,秦晨已经急不可耐地嚷嚷起来:“陛下,那半成品已然有成效,陛下可以试一试!” 说完,他冲着门口喊道: “赶紧打盆清水,再把沈小子捣鼓出来的那个半成品肥皂给陛下取来!” 下人很快端来了一盆澄澈的清水,旁边还放着一块白色的块状物。 皇帝挽起一小截袖口,先沾了沾水,然后拿起那块半成品的肥皂,在手心搓揉了几下。 只几下,细腻绵密的泡沫便冒了出来,比之以往宫中用的那些皂角泡沫要多得多。 他仔细地清洗着双手,待到清水冲净,一股从未有过的清爽洁净之感油然而生,连带着手上的皮肤似乎都光洁了些。 “嗯……” 皇帝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手,满意地点点头。 “手感尚可,确实不错!” “好!好啊!有了此物,日后这宫里宫外,清洗衣物器具,怕是也能省下不少功夫,更能洁净如新了!” 一见皇帝如此开心,沈牧赶紧往前凑了凑。 “陛下您过奖,这会儿瞧着是磕碜了点儿,毕竟还是个半成品。” “等回头我真正生产了,我弄些鲜花汁液兑进去,再加点好香料。到时候拿来洗澡,身上都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气!” “哈哈!好!” 皇帝听完抚掌大笑。 “照你这么说,这玩意儿一出来,整个大夏还不得抢疯了?” “朕可等着看你那带着香味儿的香皂,到底是个什么稀罕模样!” 皇帝陛下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噼啪响。 他可是占了四成的股份,等到香皂大卖,以后那银子,还不得哗哗的往他手上送? 这个沈牧,真是个福星! 看着皇帝如此开心,沈牧又继续开口道:“陛下,其实这香皂的制作之法,说难也不算太难,关键在于用料的配比和几道独特的工序。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一处合适的作坊,便能量产。” “到时候便能为陛下,为大夏,带来滚滚财源了!” 作坊? 皇帝微微点头。 这京城内外,找个院子建作坊,倒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沈牧,显然话里有话啊。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绝不可能只是简单地要个地方。 沈牧见皇帝面露迟疑之色,知道自己刚才这话已经勾起了对方的兴趣,立刻趁热打铁,抛出了自己的提议。 “陛下,此香皂一旦问世,必将引得万民追捧,其利之大,足以充盈内帑,更可惠及民生。” “然,此物制作之法并不难,为防那些唯利是图的宵小之辈仿制此物,影响到了陛下的收益,臣恳请陛下,由内府出面,组建一个皇家作坊,专门生产此物,以此形成垄断之势,将这泼天富贵,牢牢掌握在皇家手中!” “皇家作坊?” 皇帝猛地一抬眉。 这小子,脑子究竟装了些什么? 这么好的办法他都能想得出来! 显然,皇帝心动了。 沈牧看到皇帝心动的样子,心头暗喜。 他往前一步,躬身说道:“正是,陛下!” “所谓皇家作坊,专属于我大夏皇室。” “生产的每一块香皂,都能打上独特的皇家印记。” “陛下您想。” “这东西一旦打上皇家的标记,意味着什么?” “品质的保证,身份的象征,至高无上的尊贵。” “寻常百姓一听,这是皇家制造的好东西,就连陛下和后宫娘娘们也都会使用。” “还不挤破了脑袋也要抢着买?” “如此一来,不仅杜绝了旁人仿冒的可能。而且还能弄出贵族款,提高价格!“ “利润,也将更加丰厚!” 皇帝静静听着沈牧的分析,越来越满意了。 他抬手点了点沈牧。 “好你个沈牧!” “你这颗脑袋,究竟如何长成?亏得你是朕大夏的臣子。这脑子若是生在铁勒,朕怕是拼着折损几个大内顶尖高手,也要派人取回你这颗脑袋。” 他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在斥责,实则却是欣赏。 垄断经营,品牌效应。 这些后世才有的商业名词,沈牧虽然没明说,但那意思,全给表达得明明白白! 这分明就是一棵摇钱树啊。 沈牧听到皇帝这话,倒是被吓得不轻。 他连忙战战兢兢地拱手道:“陛……陛下,您……您可千万别吓唬臣啊!臣……臣胆子小,不禁吓……” “你胆子小?” 皇帝眼睛微微一眯,语气冷冷的说道:“朕看你的胆子,可大了!上回还想着拿御史来威胁朕呢!朕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沈牧一听这话,心里更紧张了。 坏了,这位爷还记着那茬呢! 他干笑了两声,弱弱的说道:“那……那不是被陛下您逼急了,臣……臣实在没办法了,才……才行此下策……”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看向秦晨,祈祷秦晨赶紧帮自己一把! 而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刘忠,却将君臣二人的这番对话尽收眼底。 心里倒是开心了起来。 他默默地祈祷着,最好沈牧能触怒龙颜,陛下一怒之下,最好直接下旨把沈牧拖出去砍了! 就在刘忠在心底疯狂诅咒沈牧的时候,秦晨终于站了出来。 “我说陛下,您就别再拿话敲打沈小子了。这孩子,刚给您出了这么个能赚大钱、充盈国库的金点子,您倒好,连句像样的赏赐都没有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吓唬他,这可有点小家子气了啊!” 皇帝被秦晨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无奈起来。 他能怎么办? 皇叔都发话了,那不得饶了这小子嘛。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没打算轻易收场! 刘妃这话里的意思,秦晨自然听得明白。 然而秦晨心里冷笑一声,他今天既然演了这么一出,就没打算轻易收场! “哎哟喂——” 秦晨又是一声惨叫。 “好你个刘妃!你仗着你是皇上的枕边人,仗着你们刘家如今势大,就合起伙来欺负我这把老骨头!欺负我这个不中用的过时老王爷啊!” 老王爷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把就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刺啦——” 锦缎应声而裂。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老王爷那干瘦的胸膛上,纵横交错,布满了狰狞的伤疤! 有刀伤,有箭痕,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都看看!都过来看看!” 秦晨指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地吼道,“老子我为大夏戎马一生,从鬼门关爬出来多少回?这些伤,就是我秦晨的功勋!我为大夏流血卖命,好不容易攒下那么点家底,全让刘安庆那个奸贼给骗光了!” 他捶着胸口,老泪纵横:“我晚年遭此大劫,将来到了地下,有何脸面去见我大夏皇族的列祖列宗啊……” 秦晨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尤其是那满身的伤疤,瞬间点燃了围观百姓的怒火! “天理何在啊!老王爷为国征战一身伤,到头来养老钱都被骗了!” “这刘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可不是嘛!连战功赫赫的老王爷都敢这么欺负,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 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令人骇然的话。 “依我看,这刘家真是要一手遮天了!再这么下去,这大夏,怕不是要改姓刘了!” 这话一出,脸色最惊恐的,便是刘妃了! 改姓刘? 这是诛心之言! 这是要将他们刘家往死里整啊!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大声吼骂起来。 “哪个狗胆包天的东西在胡言乱语!” “给本宫站出来!信不信本宫诛你九族!” 她这一声吼,还真把周围的百姓给镇住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就在这时,沈牧又开口了。 “哎哟,刘妃娘娘好大的威风啊!” “依我看,刘妃娘娘这威风,怕是连当今皇后娘娘都比不上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仁德贤淑,可从没听过她老人家动不动就要诛人九族的!刘妃娘娘这气派,这口气,啧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女帝呢!” 沈牧这话,吓得刘妃后退几步,要不是身后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怕是会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 她脸上的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纸。 女帝? 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她这个皇妃当不当得成都无所谓了。 怕是她刘家上下,都要跟着掉脑袋! 她哪里知道,她日夜想要讨好的皇上,此刻正站在人群外围,将她方才那番威风,还有沈牧这诛心之言,都听得一清二楚。 皇帝的脸色,此刻阴沉得可怕。 好个刘妃! 好个刘家! 朕的妃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着大夏的百姓,喊出这样威风的话来! 跋扈! 嚣张! 简直不把朕,不把这大夏的王法放在眼里! 这样的女人,怎配为妃! 皇帝愤怒的对身旁的刘忠道:“刘忠,回去之后,立刻拟旨,皇妃刘氏,德行不端,飞扬跋扈,不堪为妃,即刻起,降为贵人!” 刘忠心里咯噔一下,从从二品的妃位,直降到正六品的贵人,这可真是从云端跌落泥沼! 但他只能连忙躬身领命:“奴才遵旨。” 刘忠眼角余光瞥向沈牧,心里恨死了他。 若不是沈牧煽风点火,刘妃娘娘怎会说出那等话来,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刘妃自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失去了妃位。 她现在满门心思都还放在如何让秦晨少讹点银子。 刘妃哀求道:“老皇叔,咱们有话好好说,侄媳妇……侄媳妇给您赔不是了。这银子,五十万两,您看能不能……” 她还想挣扎一下,能少给一点是一点。 秦晨躺在担架上,只是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五十万两? 打发叫花子呢! 老子今天这戏都演到这份上了,要不来一百万,岂不是丢了脸? 刘妃见秦晨油盐不进,神色无奈。 刘安庆也看明白了,今天这钱,不给足了,秦晨这老东西是不会罢休的! 与其僵持下去,让事情越闹越大,不如及早破财消灾! 刘妃深吸一口气,咬着丫道:“好!一百万两!就一百万两!来人,去将……将一百万两银子,给老王爷抬出来!” 刘府下人只得抬来了几个大箱子,还有一些银票。 刘家这一次算是被搜刮干净了。 先是没了春风楼,又输给了沈牧一堆银子,请杀手去杀沈牧,又花了三百万,还有给花影楼的封口费,再加上没了天香阁,刘家多大的家业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前一刻还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咽气的秦晨,在看到银子的瞬间,立刻满血复活! 他猛地一下就从担架上窜了下来,直接抱起了一个装满了白银的箱子。 “哎哟!我的银子啊!” 秦晨脸上满是笑容。 “我的宝贝银子啊!你们可算回到本王怀里了!哈哈!” 他捧起一个银锭,亲了又亲,那副财迷心窍的模样,看得周围百姓目瞪口呆,随即又爆发出哄笑声。 刘安庆和刘妃父女俩看到这一幕,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啊。 这老东西果然从头到尾都是装的! 虽然他们心里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秦晨这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还是气得他们几欲吐血。 这老匹夫,演技也太好了吧! 刘妃再也忍不住,讽刺道:“哟,老皇叔,您方才还一副只剩半口气的样子,怎么这银子一到手,就立马龙精虎猛了?” 秦晨正抱着银锭亲热,闻言动作一僵。 糟糕,得意忘形了! 他一时语塞,脑子飞快转着,想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沈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哎,刘妃娘娘此言差矣。” “老王爷先前之所以病重,那是因为被奸贼骗走了毕生积蓄,忧愤交加,气血攻心,此乃心病也!” “如今,这一百万两养老钱失而复得,老王爷心结解开,心中郁结之气一扫而空。正所谓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神补,老王爷这大喜之下,心病自然不药而愈!” 第一百七十三章 破财免灾 “行了,您赶紧去库房准备银子吧!” “女儿先去前门会会老王爷,看看能不能……能不能让他老人家高抬贵手,少要一些!但这事儿,您别抱太大希望!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了!” 说完,刘妃也不等刘安庆回话,便带着几个贴身侍女,快步朝着府邸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刘安庆看着女儿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绝望。 跟秦晨那老匹夫掰扯?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那可是连当今圣上都要礼敬三分的皇叔,真惹毛了他,别说一百万两,怕是整个刘家都要从上京城除名! 罢了,罢了,破财免灾吧! 想到这里,刘安庆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有气无力地对着旁边的管家刘全吩咐道:“刘全……去……去账房,把……把府里能动的银子都给我凑出来……快去!” 刘安庆说完这话,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双目无神。 此时的皇宫中,皇帝正听着缇骑统领魏孝杰的禀报,脸上露出了精彩的表情。 “你说什么?皇叔他……他让人用担架抬着,领着一群家丁,举着旗子,去刘安庆府上讨公道去了?” 皇帝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他那皇叔,平日里虽然也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但……这操作,还是头一回啊! 魏孝杰躬身道:“回陛下,千真万确。据报,旗子上写着刘安庆骗了老王爷百万银两,气病了老王爷之类的字样,此刻怕是已经快到刘府了,整个上京城都快传遍了。” “百万银两?” 皇帝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绝对是沈牧那小子捣鼓出来的香皂成了!” 皇帝可记得清楚,当时皇叔放话,只要沈牧那小子能让他老人家满意,他就豁出这张老脸,去刘家好好闹上一闹,给沈牧出出气。 现在皇叔搞出这动静,只能说明,那香皂成了。 关键是,这里面可有他的四成股份。 这得是好多的前啊! 而且看皇叔这架势,那香皂的效果,怕是好得很啊! 皇帝一拍大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次沈牧那小子弄出来的香皂,怕是真把他老人家给惊艳到了,不然他能这么卖力气? 刘安庆那老小子,这次怕是真的要被皇叔扒下一层皮来了! “不行,这么精彩的大戏,朕可不能错过了!” 皇帝越想越觉得有趣,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冲着一旁的刘忠一招手。 “刘忠,走,咱们也瞧热闹去!” “赶紧的,朕要换身便服。” 说完,也不等刘忠,三下五除二就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锦缎常服。 他又冲着魏孝杰吩咐道:“魏爱卿,快,给朕和刘忠备两匹快马,朕要赶紧过去,别到时候去迟了,大戏都唱完了!” 此时刘府门前已经被围观的百姓堵得严严实实。 刘妃正俯身在担架边上,对着诚亲王秦晨,好声好气地劝着。 “皇叔,您看这又是何苦?有话咱们进府里说,我们毕竟都是一家人……” 她话还没说完,人群后头就飘来一个嘲讽的声音。 “哟,刘妃娘娘这话可真好听,张口闭口,把老王爷当自家人呢!” “结果就这样骗光了老王爷的养老银子?” 话音落下,沈牧从后面挤了出来。 他这一开口,周围的百姓可算找着了话头。 “嘿,听见了没?这真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还一家人?哪有自家人骗自家人的道理?” “就是,这刘家做事也太不地道了!” …… 那些议论声一字不落地钻进刘妃耳朵里。 刘妃那叫一个气的啊。 这个沈牧,存心让她刘家难堪! 然而她刚想开口开口呵斥这些百姓以及沈牧,秦晨的哀嚎声却响了起来。 “哎哟喂——我这把老骨头是造了什么孽啊——” “刘安庆你个老匹夫啊!你把我那点养老钱都给骗光了啊!我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就指望它安安生生地过几年,全让你这挨千刀的给卷跑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了啊!” 他的哀嚎声更是让围观的百姓愤怒不已。 “太过分了!连老王爷的养老钱都骗!” “这刘家,真是黑了心肝了!” …… 刘妃听着这些的话,又看着周围百姓那鄙夷愤怒的眼神,一张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这老王爷,分明就是故意把事情往大了闹啊! 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看向秦晨,乞求道: “皇叔,您……您息怒。我父亲他……他当初到底是从您这儿抵押了多少银子,您老人家心里清楚。您这……您这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两,是不是……是不是也太过了些?” 谁知,秦晨像是完全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反而嚎得更凶了。 “哎哟!老的欺负我这把老骨头,现在连小的也来欺负我!说我讹人啊!” 老王爷一把推开旁边的下人,作势就要从担架上滚下来。 “我不活啦!让我死了算啦!省得在这里受你们刘家大小的气!” “王爷!王爷您使不得啊!” “快拦住王爷!” 王府的下人们吓了一跳,七手八脚地赶紧去按住他,生怕他真摔出个好歹来。 那场面,要多乱有多乱。 刘妃彻底傻眼了。 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这老王爷,平日里看着威严赫赫,怎么撒起泼来,比市井泼皮还不要脸? 这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她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事儿,不让这老王爷满意,是绝对翻不了篇了啊。 刘妃深吸一口气,语气更加的卑微了。 “皇叔,皇叔您消消气,都是我们刘家的错,是我们不对。” “您……您就行个好,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刘家这一回吧。” “该是多少银子,我们刘家认!只要……只要皇叔您说个靠谱点的数目,我们……我们砸锅卖铁也给您凑齐了!” 这话里的意思,秦晨自然听得明白。 这是在服软了,也是在暗示他,别再狮子大开口了。 一百万两,刘家肯定不愿意,但几十万两,刘家就当破财免灾! 第一百七十二章 老王爷,真是个活宝 沈牧一听秦晨这话,心里就有数了。 这老王爷,怕是要去刘家闹一闹了。 他立马顺着秦晨的话头往下说,也是一脸的气愤:“老王爷说的是!那刘安庆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惯会玩些阴损的招数。这次竟敢骗到王爷您头上,简直是胆大包天!” “对!” 秦晨在厅里来回踱了两步,随后猛地一停脚,冲着外头就喊:“来人!” 秦晨中气十足地吩咐道:“去,给本王弄副担架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扯几尺绸子,用最浓的墨给本王写上——奸贼刘安庆,骗我百万银,害我病不起!” “字要大!要让所有人都看得见!” “再找几个膀大腰圆的,把本王抬着,咱们去刘家门口,本王要亲自跟他说道说道!” 沈牧听着这一套的安排,也是愣住了。 这老王爷,真是个活宝。 他对着秦晨竖起了大拇指:“老王爷,您这招真是绝了!这一下,刘安庆那老狐狸怕是要焦头烂额,不死也得脱层皮!” 秦晨瞥了沈牧一眼,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是自然!本王早就说了,只要你小子能让本王满意,本王就帮你去刘家好好闹上一闹!刘安庆那老东西,这次合该他破财!” 沈牧闻言,心中一动,听出秦晨这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他试探着问道:“老王爷,莫非……刘家当初在您这儿押的银子,其实不足百万两?” 秦晨嘿嘿一笑:“不多,不多,本王当初也不过就出了三十万两白银,就把这天香阁从刘安庆那老小子手里盘了过来。” “不过嘛,这天香阁的地段、名气,少说也值个百万两!本王现在就去他刘府,跟他要这百万两,你且看着,他刘安庆敢说一个不字吗?” 沈牧闻言,对着秦晨再次竖起大拇指。 这老王爷,当真是把不要脸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百万两,刘安庆怕只能认栽! 这计谋实在是高啊! 很快,几面用绸缎赶制出来的小旗子就送了上来。 上面用浓墨写着之前秦晨所说的那些话。 与此同时,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也抬着一副简易的担架快步走了过来。 秦晨瞧见担架,二话不说,直接往上面一躺。 他调整了一下躺姿,感觉差不多了,才大手一挥。 “出发!目标,刘府!” “得令!” 家丁们轰然应诺,抬起担架,前面几个举着小旗子开路,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府护卫,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了河阳王府的大门。 百姓们哪见过这阵仗,老王爷被人用担架抬着,这可吓坏了他们。 一个个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热闹,不多时,队伍后面就跟了一大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这不是河阳王爷吗?这是怎么了?” “你没看见旗子上写的?刘安庆骗了王爷百万银两,王爷这是被气坏了呢,所以王爷被担架去找刘安庆讨个公道了!” “我的天,刘家主胆子也太大了,连河阳王的钱都敢骗?” …… 担架上的秦晨更是入戏,时不时还哼唧两声,,一副上气不接下气、随时都要驾鹤西去的虚弱模样。 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哟……本王的钱啊……心疼死本王了……刘安庆你个老匹夫……你还我血汗钱……” 跟在队伍后面不远处的沈牧,看着这比唱大戏还热闹的场景,再看看秦晨那惟妙惟肖的表演,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老王爷,不去梨园行当个台柱子真是屈才了! 这演技,奥斯卡小金人都得给他让路! 沈牧心里直乐呵。 队伍就这么慢悠悠地晃荡着,足足一个多时辰后,才总算到了刘家所在的巷口。 而此时的刘府之内,刘安庆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堂里急得团团转。 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有下人连滚爬带地回来报信,说河阳王秦晨被人用担架抬着,正领着一大帮人,举着旗子,浩浩荡荡地往刘府这边来了。 看那架势,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老匹夫!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如此!” 刘安庆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六神无主之下,刘安庆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派人去后院将自己的女儿请了过来,将这十万火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刘妃听完父亲的叙述,一张俏脸顿时阴沉得可怕。 她瞪着此刻却慌了神的刘安庆,冷哼一声道:“爹!您非要自作聪明,把老王爷也给拉扯进来!” “现在好了吧?人家老王爷这是明摆着站在沈牧那边,替那小子出头来了!您这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刘安庆被女儿说得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弱弱的说道:“那……那现在如何是好?女儿,你快替为父想想办法啊!” “还能如何?” 刘妃没好气地道:“事到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赶紧把银子给老王爷备好!而且,还得比当初的数目多准备一些,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赔礼道歉,兴许还能让老王爷消消气!” 刘安庆一听这话,脸色更苦了。 “女儿啊,当初为了把老王爷拖下水,让他以为占了大便宜,我……我只抵了三十万两白银啊!” “可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老王爷那旗子上写的是……是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啊!” 刘安庆说着都快急哭了。 “若真拿出这一百万两,我刘家……我刘家就彻底完了!这大半辈子的积蓄,就全打了水漂了!” 刘妃看着自己父亲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无力。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地说道:“爹,到了这个地步,您觉得您还有跟老王爷讨价还价的余地吗?他既然敢打出一百万两的旗号,那就是铁了心要这个数!” “您现在除了乖乖把钱凑齐,还有别的办法吗?难不成,您还想跟老王爷硬碰硬?您别忘了,他可是连皇上都要敬称一声皇叔的人!” 刘安庆被女儿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是啊,跟秦晨硬碰硬? 他有那个胆子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捞上一笔? 刘安庆听到这些话,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 蚊香是卖给贱民的,那这猪肉,不也是贱民吃的吗? 这沈牧,是想靠着养猪,再捞上一笔? “哼!” 刘安庆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们这是与民争利!” “他叶家堂堂侯府,世代将门,不想着为国分忧,却跑去跟那些贩夫走卒抢生意,简直是斯文扫地,不成体统!” 他越想越觉得刘全说得有道理。 而且这可是个攻击叶家的大好机会! 刘安庆一拍桌子,眼神阴狠道:“刘全,你马上去找几个靠得住的读书人,或者那些平日里就看叶家不顺眼的言官门生,让他们把这事儿给捅到御史台去!” “就说永安侯府,身为将门世家,却与民争利,豢养牲畜,贩卖贱肉,有失朝廷体面,败坏官场风气!让那些御史老儿,好好参他们一本!” 这一招,够叶家喝一壶的了! 就算不能把叶战怎么样,也能让他焦头烂额,名声扫地! 看那沈牧以后还怎么得意! 刘全一听,连忙拍马屁道:“高!实在是高!老爷您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小的这就去联络,保管让叶家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便一溜烟地跑出去安排了。 刘府这边正算计着叶家,而另一边,始作俑者沈牧却叉着腰,指挥着一群工匠忙活着。 “老张,这边,对,地基再挖深点,排水沟一定要做好,不然以后臭气熏天,猪都受不了,别说人了!” 刘全派来盯梢的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不远处的林子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却不想他们的行踪都在沈牧的眼皮子底下。 别忘了,沈牧身边可有一位大内第三高手呢! 沈牧露出一脸的冷笑。 他早就发现这些人了,之所以没点破,就是故意让他们看的。 甚至还是他让工匠们告诉他们是猪圈? 毕竟这时代的猪,可没经过阉割那道手续,养出来的公猪肉,那股子骚味,根本没法入口。 刘安庆那狗东西,要是以为养猪就是把猪崽子圈起来喂食那么简单,那就等着哭吧! 他要是敢跟风,他沈牧保证能让这狗东西亏得底裤都不剩! 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 沈牧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这猪圈,不仅要盖,还要盖得有模有样,养出来的猪,更是要让整个上京城都为之疯狂! 城郊的猪圈工程在沈牧的亲自督促下,几天功夫,雏形已然显现。 眼瞅着跟河阳王约定的日子也到了,沈牧自然也没忘了正事儿。 河阳王府。 秦晨这几日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稳,心里头总惦记着沈牧那小子捣鼓出的香皂到底行不行。 今儿正好是第五日,天刚破晓,他就再也按捺不住,跑去后院一处通风不错的房间里。 那里正是阴暗香皂的地方。 管家小心翼翼地捧着竹筒递到秦晨面前,秦晨一把夺过。 他拿起旁边早就备好的刀具,对着竹筒小心翼翼地破开。 “咔!” 一声轻响,竹筒应声而裂,露出了里面凝固成型的物事。 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粗糙。 “这……这就是那什么香皂?也不香啊!” 秦晨伸出手指戳了戳,硬邦邦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羊油味儿,虽然不香,但也不算难闻。 他将信将疑,亲自动手,用小刀切下一小块,吩咐道:“打盆清水来!” 下人手脚麻利地端来一盆清水。 秦晨将那小块香皂握在手里,沾了水,搓揉几下。 不过片刻,他手上便沾满了滑腻腻、雪白丰盈的泡沫! “哈哈!好小子!果然没诓本王!” 秦晨将满是泡沫的双手举到眼前,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玩意儿,清洁油污的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比那什么皂角、草木灰强了不止一百倍! 这沈牧,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点子? 秦晨心里开心坏了! 刘安庆那老匹夫,这次怕是要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他正乐着,一个小厮急匆匆跑了进来,躬身禀报道:“王爷,永安侯府的沈姑爷求见,已在府外候着了。” “哦?说曹操曹操就到!” 秦晨大手一挥:“快!快把沈小子给本王请到前厅!好生招待!另外,去把库房里那个装着天香阁地契的檀木盒子取来,一并送到前厅!” 吩咐完毕,秦晨将手上的泡沫清洗掉,大步流星地朝着客厅走去。 人未到声先至,老远就听见他那洪亮的大嗓门。 “沈小子!你可算来了!!” 秦晨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就抓住了刚踏进前厅门槛的沈牧的胳膊。 “你小子弄出来的这个……这个……” 沈牧看着河阳王这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心里也是一乐。 这老王爷,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王爷,眼下这个,只能算是肥皂。若是想让它散发香气,需得加入些鲜花花瓣、香料之类的,提炼出香精融入其中,那才能称之为香皂。” “肥皂?香皂?” 秦晨大手一摆,满不在乎地说道:“管它叫什么皂!反正是好东西!能把油污洗干净,比那劳什子皂角强上百倍,这就是好宝贝!” 刚才那亲身体验,简直颠覆了他对洗涤之物的认知。 这沈牧,年纪轻轻,脑子里怎么就那么多道道,以前真是小瞧这小子了! 正说着话,一个小厮脚步匆匆地从侧面快步走来,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 “王爷,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秦晨也顾不上跟沈牧继续掰扯肥皂还是香皂的问题,伸手就接过了那盒子,然后直接塞到了沈牧手上。 “喏,小子,这是天香阁的地契。从今儿起,这楼,就是你的了!本王说话算话!” 沈牧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檀木盒子,心中有些激动。 天香阁到手了! 他对着秦晨深深一揖:“多谢老王爷成全!小子感激不尽!” 秦晨得意地捋了捋胡须,随即话锋一转,脸上笑容收敛,脸上露出了一些怒气。 “哼!不过话说回来,刘安庆那老匹夫,竟敢拿这天香阁来诓骗本王!害得本王白白损失了银子!这口气,本王可咽不下去!” 他越说越气。 第一百七十章 这就是皂化反应 “嘶……” 这一算,他就发现了问题。 这一套流程下来,两天时间,压根就做不出成品的肥皂啊。 沈牧挠了挠头。 管他呢! 半成品就半成品吧!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沈牧早早的来到后院。 木桶里的草木灰水经过一夜的沉淀,上层已经变得清澈。 沈牧小心翼翼地将这上层的碱液倒出。 另一边,昨夜熬好的羊油已经凝固,呈现出乳白色的膏状。 沈牧将其重新加热,待其化开,便将那提取出来的碱液缓缓倒入羊油之中,一边倒,一边用一根木棍不停地搅拌。 随着搅拌,羊油和碱液开始变得浑浊,渐渐呈现出米汤一般的浓稠状态,颜色也越来越白。 一股淡淡的、不同于羊膻味的奇特气味开始弥漫开来。 “成了!” 沈牧看着越来越黏糊的东西,咧嘴笑了。 这就是皂化反应。 他早就备下了几哥竹筒,将锅里那黏糊糊的东西小心地倒进去,用木片刮平了筒口。 这竹筒,就是最原始的模具了。 随后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提着那几根竹筒,晃晃悠悠直奔河阳王府。 沈牧递了拜帖,没等多久,就被领进了正厅。 秦晨看到沈牧,有些兴奋的问:“沈牧,你那玩意儿,成了?” 沈牧把竹筒轻轻放在旁边的案几上。 “老王爷,这事儿……是小子昨天把话说得太满了。” “这香皂两天确实是弄不出来。” 秦晨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哦?那你今天过来,是特地消遣本王来了?” “王爷您说笑了,借小子几个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耍花样啊!” 他指了指桌上那几根竹筒,咧嘴一笑:“这成品确实没成,可半成品不是有了么。小子昨天光顾着吹嘘它多好用,忘了说这东西跟晾肉干似的,得花工夫阴干定型。是小子疏忽,说错了时间,还请王爷恕罪。” 秦晨皱眉想着,这小子,说得倒也像模像样。 阴干定型?听起来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秦晨脸色稍稍变好,随后问道:“既然是半成品,那要多久才能用?” 沈牧连忙回道:“回老王爷,这竹筒里的肥皂,只需阴干个三五日,待其变得坚硬一些,老王爷便可劈开竹筒察看。” “继续阴干一月,即可使用!当然,三五日后也能使用,只是效果有些这口,老王爷可以试一下,便知道这肥皂能有清洁的效果!” 秦晨点头:“好,本王就再信你一次。五日之后,你再过来。若此物真如你所言那般神奇,天香阁,本王便还给你!” “多谢老王爷!” 沈牧赶紧行了一礼。 随后辞别了河阳王。 而就在沈牧的脚跟刚踏出河阳王府大门没多久,刘安庆也收到了消息。 “老爷,老爷,大喜啊!” 管家刘全一路小跑着进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刘安庆皱眉问:“何喜之有?” 刘全笑着道:“老爷,小的刚从天香阁那边得了准信儿,那天香阁,如今还在河阳王爷名下呢!那沈牧今儿个也去了河阳王府,又是空手而归了!” “哦?” 刘安庆原本阴沉的脸,瞬间布满了喜色。 “哈哈哈!好!好啊!” 他早就盘算好了,河阳王岂是那么好说话的? 沈牧想从他手里把天香阁要回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刘安庆得意洋洋地捋着胡须,乐呵呵地道:“沈牧那小子,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到底还是嫩了点!想跟老夫斗?他还差得远呢!这次,老夫让他吃个哑巴亏,看他还有什么办法!” 一想到沈牧可能再次在河阳王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刘安庆就觉得通体舒畅。 旁边的刘文见状,也赶紧道:“爹爹英明神武!那沈牧再厉害,也是斗不过您的!” 谁知,刘安庆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他猛地转过头,瞪着刘文厉声呵斥道:“你给老子闭嘴!你看看人家沈牧,年纪轻轻,便能搅动风云,连你老子我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再看看你!除了会拍马屁,你还会干什么?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我看你才是这上京城里头一号的大废物!” 刘文跟个小猫似的缩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一下。 刘安庆一屁股坐回太师椅,目光转向一直低头候着的管家刘全。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女儿是让他最近消停点,少去惹叶家。 可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刘全。” “老爷,您吩咐。” 管家连忙上前一步。 “找几个靠得住的,去永安侯府给我盯死了。” “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别放过,我倒要看看,叶家那帮人,背地里到底还能捣鼓什么鬼名堂!” 刘全哪敢怠慢,连忙躬身应道:“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刘全就一溜烟儿跑进了刘安庆的书房。 刘安庆见刘全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眉头一皱:“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说!查到什么了?” 刘全喘了两口气,赶紧说道:“老爷,小的派去的人回报,说……说叶家……叶家在城郊的那块空地上,盖……盖猪圈呢!” “噗——咳咳咳!” 刘安庆一口茶没咽下去,全喷了出来,呛得他老脸通红。 他一把抹掉嘴边的茶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你说什么玩意儿?猪圈?你再说一遍!” 这叶家是疯了不成? 好端端的永安侯府,将门世家,跑去城郊盖猪圈? 那猪肉是什么东西? 骚臭不堪,只有那些活不下去的贱民才会吃两口果腹! 刘全见自家老爷这反应,连忙又道:“老爷,千真万确啊!小的们看得清清楚楚,还特地找那些盖房子的匠人打听了,就是猪圈!据说还是叶凝烟亲自盯着的!” 刘安庆眉头拧成了一团。 养猪能干什么? 他叶战是疯了,还是傻了? 刘全小心翼翼地觑着刘安庆的脸色,试探着说道:“老爷,您忘了?那沈牧之前弄出来的蚊香,不也是卖给那些穷哈哈的贱民赚的钱吗?” “小的琢磨着,这叶家,怕是又想从那些贱民身上刮油水呢!毕竟那沈牧,就喜欢搞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最忌讳的是什么? 叶凝烟听着沈牧的话,略一琢磨,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父亲手握兵权,自己屡立战功,如今沈牧这个看似不着调的赘婿,却接二连三地弄出这些足以影响军国大事的东西。 若叶家上下齐心,一心为国,自然是国之栋梁。可若是…… 皇帝,最忌讳的是什么? 功高震主! 叶凝烟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猛地抬头,紧紧盯着沈牧,声音颤抖的问:“所以……今日在王府,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都是你……故意的?” 难道他连被皇帝抓住辱骂君上的把柄,也是算计之中的一环? 这个念头一起,叶凝烟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这个男人,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些! 沈牧闻言,却是咧嘴一笑,随后摆了摆手道:“哎,那倒不是。” “说实话,今天这事纯属意外。我哪知道皇帝在屏风后面啊,更加不知道皇帝会这么无聊,跑老王爷那嚼舌根。” “不过嘛……” 沈牧乐呵呵的说道:“这也算是歪打正着。本来我还琢磨着,得找个什么由头,犯点不大不小的错,露个破绽给陛下,让他觉得咱们叶家,或者说我沈牧,并非无懈可击,也不是那么难以掌控。” “这下好了,直接送上门一个辱骂君上的罪名,虽然听着吓人,但只要陛下还想从我这儿得好处,就不会真把我怎么样。反而,他手里捏着这么个把柄,心里头对咱们叶家的忌惮,是不是就能少上那么几分?” 叶凝烟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沈牧。 她在战场上排兵布阵,算计敌人的动向、粮草,自以为是天底下最复杂的事。 可跟沈牧这番话比起来,那些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这家伙算计的是人心,算的是那位九五之尊的心思! 自己怎么就从没往这上头想过? 一个太强、强到几乎没有破绽的叶家,在皇帝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刚回到侯府,沈牧便冲着叶凝烟道:“娘子,我先去找叶卢那小子,交代他点事儿。” 沈牧说着,就想往叶卢的院子溜。 随后他才想起来,叶卢那小子被他留在了燕归山! 只能叫来一个小厮,吩咐道:“去,给我弄些猪油来,再要些干草。” 那小厮听了,脸上有些为难道:“姑爷,您要猪油?这……可不好弄啊,倒是羊油多的是。” 沈牧奇怪道:“猪油怎么就不好弄了?” 小厮连忙解释:“姑爷您有所不知,咱们上京城里,嫌那猪肉有股子腥骚味儿,那都是下等人才吃的贱肉,富贵人家谁会沾啊。” “府里也从不买这个,您要是真想要,怕是得差人去城外的村里屠户那儿跑一趟了。” 贱肉?骚味? 沈牧听着,眼睛却亮了起来! 猪肉是贱肉,那就意味着……这个时代的养猪技术还相当原始,尤其是最关键的一步——割骟技术,肯定还没有出现! 没有经过阉割的公猪,那肉能好吃才怪了,骚臭味可重了! 这岂不是说,后世那些鲜美无比、做法多样的猪肉菜肴,比如红烧肉、回锅肉、东坡肘子……在这个时代还是一片空白? 乖乖,这又是一条金光闪闪的发财大道啊! “行,那就先弄点羊油来应急。” 沈牧压下心头的激动,对小厮摆了摆手。 “是,姑爷!” 小厮领命,麻利地去了。 小厮一走,沈牧就按捺不住了,转身就往内院跑。 “娘子!娘子!”沈牧一脸兴奋的叫着。 叶凝烟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沈牧搓着手,嘿嘿笑道:“娘子,咱们叶家,可以养些猪啊!” 叶凝烟柳眉一挑,皱眉道:“养猪?沈牧,你没搞错吧?猪肉是贱肉,只有贫民才会食用。你养猪,难不成要卖给那些贫民?” 虽然她对沈牧的敛财能力已经有了新的认知,但这主意听起来也太不靠谱了。 永安侯府养猪? 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沈牧神秘兮兮地凑近叶凝烟:“娘子,你有所不知。为夫这里,有法子能去除猪肉那股子骚味!” “什么?” 叶凝烟一脸震惊的看着沈牧。 若真能祛除那股骚味…… 她出身将门,自然知道军中对肉食的需求有多大。 大夏疆域辽阔,但肉食供应向来紧张,牛羊金贵,寻常军士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 若是猪肉能变得美味,价格又比牛羊肉低廉,那…… “若真能如此,养猪一事,前景不可估量!” 叶凝烟有些激动的说道:“我大夏肉食向来短缺啊!” 沈牧见状,继续道:“正是如此!娘子,你这就差人去城外寻摸块地,先建起猪圈来。回头我再去找陛下讨要些人手过来帮忙。” 叶凝有些不解:“找陛下要人?” 不过,她现在对沈牧的奇思妙想已经有了几分免疫力,既然他说要弄,那就先弄着。 “好,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搭建猪圈。” 叶凝烟点了点头,立马就去安排。 沈牧随后和叶凝烟一起回到了后院。 不多时,那出去采买羊油的小厮便回来了。 沈牧接过羊油和干草,便让小厮退下。 然后对叶凝烟道:“娘子,接下来我要在后院弄些东西,闲杂人等,一概不许靠近。” 叶凝烟虽然好奇,但也知道沈牧鼓捣东西的时候不喜欢旁人打扰,便点头应下,亲自去吩咐下人守好院门。 后院很快被清空。 沈牧撸起袖子,开始忙活。 他先是将那一大块羊油仔细清洗干净,然后手起刀落,剁成碎块,扔进一口大锅里,架起火慢慢熬炼。 趁着熬油的工夫,沈牧又将那些干草堆在一处,一把火点燃。 很快,一堆干草就化为了一堆灰白色的草木灰。 待草木灰冷却,沈牧将其收集起来,小心翼翼地倒入一个大木桶中,然后打来清水,缓缓注入,一边注水一边搅拌。 这只是制作肥皂的第一步,接下来还需要静置,让草木灰水沉淀,析出碱液,再与熬好的羊油混合。 沈牧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直接给夺走! 半晌,皇帝才缓缓开口,语气也平缓了些。 “罢了!今日之事,念在你不知者无罪,朕也懒得跟你计较你那番胡言乱语。你也不是诚心辱骂朕。” 听到这话的叶凝烟刚想松口气,却听皇帝话锋一转。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朕虽然可以不治你大不敬之罪,但你,总得付出点代价。” 皇帝随即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瞟向沈牧,慢悠悠地说道:“你方才跟皇叔说的那个什么……香皂,听着倒是有几分意思。既然如此,那东西,就孝敬给朕吧!” 一句话,轻飘飘的,就要把沈牧还没开始的香皂生意,直接给夺走! 沈牧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我靠! 这狗皇帝! 他心里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狗皇帝,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香皂生意啊!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沈牧心里那个不情愿啊,这可简直比割肉还疼。 他太清楚香皂这玩意儿一旦弄出来,会有着多大的利润。 那利润,绝对比蚊香还要翻上好几番! 蚊香那玩意儿,说到底也就夏天用用。 可香皂不一样啊,那是男女老少,一年四季都离不开的日用品! 这要是做起来,市场潜力无穷,绝对是个摇钱树! 就这么被狗皇帝一句话给夺走了? 沈牧心里那叫一个疼啊,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生意稍微要回来点。 老王爷秦晨这时候开口了。 “陛下,这香皂的生意,里面可由叔叔我的一份啊,您这全都要了去,怕是不太合适吧?” 听到这话,沈牧心里顿时对秦晨感激涕零。 皇帝闻言,有些无奈的说道:“皇叔说笑了,皇叔看上的东西,朕自然不会抢夺。您那一份,朕不动。” 秦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牧见状,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陛下圣明!陛下您看,皇叔都有份儿,您……您也不能把臣这点儿家底全给掏空了不是?好歹给臣留口汤喝啊!”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要不这样,臣和老王爷,我们一家占个三成,您老人家自然是占大头,您占四成,如何?” 这话说完,他大气不敢出,就这么眼巴巴地瞅着皇帝。 皇帝瞥了他一眼,终于开了金口,慢悠悠道:“嗯……你这个分法,倒也说得过去。” 成了! 沈牧心里一喜,刚想谢恩,就听皇帝话锋又是一转。 “不过嘛……” “香皂的生意,朕可以给你沈牧留下三成。但是!” “你小子以后若是有什么好买卖,也得知情识趣,主动给朕留一份。不然,朕哪天想起来你今天指桑骂槐骂朕的事儿,呵呵……” 皇帝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威胁的意味,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沈牧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妈的,这狗皇帝! 还惦记上我以后的东西了! 沈牧心里暗骂,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满,只能苦着脸,躬身应道:“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留下三成,总比毛都没有强。 皇帝拿了香皂的四成生意,心满意足的回宫去了。 沈牧和叶凝烟这也准备打道回府。 从河阳王府出来,叶凝烟冷冷的沈牧。 现在知道祸从口出了吧?逞一时口舌之快,结果呢?被陛下拿住了话柄,差点小命都丢了!” 沈牧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娘子此言差矣!依我看,这未必是件坏事。” “不是坏事?” 叶凝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些气恼的问:“这还不叫坏事?陛下现在可抓着你辱骂君上的把柄呢!万一哪天他老人家心情不好,直接治你的罪,砍了你的脑袋都有可能!” 沈牧看着自家娘子那气鼓鼓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 他凑近了些,小声说道:“娘子放心,陛下是不可能砍了我的。” “陛下真要治我的罪,今天在王府里,就不会只是罚我孝敬香皂了。” “他后面说的那些话,又是威胁又是要好处的,说白了,就是想要点实实在在的利益罢了。” “而这,其实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本来我就在琢磨,该用什么法子,不动声色地送些好处给陛下。却没想到今日阴差阳错,倒是让陛下自己主动收下了这香皂的生意,也省了我一番手脚。” 叶凝烟听着沈牧这番话,更是想不通沈牧这到底是什么打算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她必须让沈牧把话说清楚,不然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今晚怕是都睡不着了。 沈牧看着自家娘子,嘿嘿一笑,慢悠悠地开了口道:“娘子啊,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他伸出手指,一边比划一边说:“咱们叶家,是将门世家,对吧?虽然到了咱们这一代,叶卢那小子,指望他上阵杀敌是没戏了。” “可娘子你不同啊!你可是军中人人敬畏的女战神,这永安侯府的将门荣光,不还是由你稳稳地扛着在?咱这将门,可没断了传承啊!” 叶凝烟听他追捧自己的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牧继续道:“然后呢,就是为夫我了。新军粮的事儿已经完成了。现在,我可还在弄百炼钢和新式弓弩。这些东西一旦成了,我叶家在军中的地位将会再次得到提升!” 叶凝烟微微点头,这些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 新军粮已经让父亲在朝堂上腰杆子硬了不少,若是再加上更精良的兵器…… 父亲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将会更甚一筹。 沈牧看她神色微动,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一些,便继续道:“还有,我那蚊香生意,不仅把刘家的气焰给打了下去,还实打实地赚了不少银子吧?” 叶凝烟点头。 “娘子你仔细想想。咱们叶家,如今要钱有钱,要兵权有兵权——你爹是侯爷,你是将军,咱们还能自己造新式军粮和兵器。你说,当今陛下,他会怎么看待咱们叶家?” 这话让叶凝烟娇躯微微一震。 叶家……已经这么强了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通风报信 皇帝这话一出口,叶凝烟只觉得脑子里一声炸响,两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倒在地。 完了,完了! 这夯货果然闯下滔天大祸了! 沈牧却一脸茫然,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皇帝,满眼不解地问:“陛下,您这话从何说起啊?臣……臣什么时候骂过您了?” 他心想着,我刚才明明是在跟老王爷斗嘴,顺带骂了那个给老王爷通风报信的家伙,跟您有什么关系? “您要说臣刚才跟老王爷斗嘴,言语间可能对老王爷有些不敬,臣认。可臣,什么时候骂过您了啊!” 沈牧说出这话之时,满脸的委屈。 皇帝看着他那副无辜样,脸上的寒意更甚了。 “哦?是吗?那你倒说说,你方才骂皇叔的时候,还捎带着骂了什么人啊?” 沈牧琢磨了一下,回道:“陛下明鉴!臣也就骂了那跟老王爷胡说八道的混账东西!但臣哪儿知道那是谁啊,反正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皇帝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旁边的秦晨轻咳一声,走到沈牧面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咳,沈小子,是陛下跟本王说,你小子要来本王这儿,索要那天香阁的。” 沈牧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陛……陛下跟老王爷说的? 那我刚才骂的那个人……岂不就是…… 沈牧直勾勾地看着皇帝,又看看秦晨,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天大的坑里。 我靠! 我他娘的刚才真把皇帝给骂了? 而且这狗皇帝还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听着在? 沈牧此刻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惊恐的神色。 这个狗皇帝,他不会是想找个由头弄死我吧? 然后好名正言顺地抢我老婆? 毕竟凝烟这么漂亮,武功又好…… 一定是这样! 这狗皇帝心黑着呢! 想到这儿,沈牧求生欲爆棚,立马开始狡辩:“陛……陛下!这……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啊!冤枉!臣冤枉啊!” “臣……臣哪儿知道您老人家这么……这么有闲情逸致,亲自跑来跟老王爷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臣还以为是……是刘家那帮孙子在背后捣鬼!” “所以,这个……这个不知者无罪,臣这绝对不算辱骂陛下!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都能撑船,何况您是天子呢!” 皇帝听着沈牧的狡辩,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这小子,不仅骂了朕,还敢拐弯抹角地说朕无聊! “沈牧!” 皇帝冰冷的声音中带着杀气,冲着沈牧冷声质问:“你当朕真不敢杀你吗?” “陛下息怒!陛下饶命啊!” 叶凝烟听到这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 “沈牧他……他就是个口无遮拦的浑人,他不是有心的!求陛下看在他年少无知,又是初犯,饶他这一次吧!” 她是真的怕了,自家这夫君,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却犯浑呢! 皇帝看了一眼叶凝烟,竟然有着一些心疼的感觉。 随后又看向沈牧,眼神愈发不善:“哼,沈牧,瞧瞧你娘子,都为你跪地请罪了。你呢?怎么还站着?莫非是觉得自个儿一点错都没有?” 跪? 这一跪,罪名可就真坐实了。 这狗皇帝明摆着借题发挥,我不能中他的套。 沈牧深吸了口气,反倒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陛下!陈没错,自然不跪!” 这话一出来,叶凝烟一脸愕然地抬起头看他。 旁边的秦晨也是一愣。 这夯货,不要命了? 沈牧却大声说道:“臣觉着,今天这事儿,就算有错,那也不能全算在臣一个人头上!” “您想想,陛下您这么做,倒像是在……故意下套,引着臣骂您!” “这天底下,哪个正常人能想到,堂堂九五之尊,会屈尊降贵躲在屏风后头,听臣跟老王爷掰扯这点俗事?臣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那个通风报信的会是您啊!” “所以臣斗胆,觉着今儿这事儿,陛下您……也得反思一下自个儿是不是做得有点不妥!这责任,起码得分一半吧!” 沈牧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傻眼了。 叶凝烟更是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夫君啊,你还真是真的嫌命长啊! 秦晨也是嘴角一抽,看着沈牧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这小子,胆子是铁打的吗? 敢这么跟皇帝说话? 皇帝陛下,大夏朝的九五至尊啊! 就算是本王这个皇帝的亲叔叔,也不敢这样说皇帝啊! 而皇帝此刻被沈牧这番言论,直接给气乐了。 他似乎没料到天底下还有人敢这么跟他掰扯。 “呵……呵呵……” 皇帝干笑了两声,那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好,好一个沈牧!好一个责任分半!” “照你这么说,是朕被你指桑骂槐地骂了,朕还得低头认错,反思己过?” “沈牧,你不觉得,你这话,很有问题吗?!” “朕被臣子骂了,还要朕认错?滑天下之大稽!” 沈牧却像是没听出皇帝语气中的愤怒,反而继续说道。 “臣从不觉得这话有问题。” “是非曲直,总得有个公论。陛下若是不信臣的判断,大可以宣御史台的言官们过来,好好问问他们,臣今日这番话,究竟有没有道理!看看他们是觉得臣在胡搅蛮缠,还是觉得陛下您……今天的行事,确有不妥之处。” 这小子,居然还敢拿御史来压朕? 皇帝心里那叫一个气。 御史台那帮老顽固,一个个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要是让他们知道今日之日,他们一个个不得左一道右一道折子的上啊! 到时候,那些老家伙肯定会摆出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来劝谏朕,甚至来个以死相逼,非要朕下个罪己诏什么的。 那场面,皇帝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疼不已。 “这就不用了。” 皇帝咬牙切齿的说出几个字,脸上的怒气也收敛了不少。 他盯着沈牧,心想这小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骂了朕,还敢找歪理! 甚至到最后搬出御史来威胁朕。 朕还真就被他威胁到了! 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没有任何办法。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用蚊香换天香阁? 秦晨听沈牧说另有打算时,神色一愣。 这小子要是真用蚊香换天香阁,他还真能考虑考虑。 毕竟那蚊香确实是个稀罕玩意儿,利润也大。 可这小子,竟然说不是? 秦晨若有所思的说道:“哦?这么说,你小子手上,还有比那蚊香更稀罕的宝贝,能换得了本王这天香阁?” 沈牧嘿嘿一笑。 “老王爷果然慧眼如炬!” “小子我这儿啊,还真有一样好东西,不光能让老王爷您把天香阁心甘情愿地给我,而且还能给您老再开一条财路呢!” 秦晨顿时来了兴趣。 “你这口气不小啊!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能让你小子这么有底气?” 沈牧清了清嗓子,满脸笑意的说:“老王爷,小子我手上,还有一种香皂的制作法子!咱们可以合伙干!” “香皂?” 秦晨眉头一蹙,一脸疑惑的问:“这是个什么东西?有何用处?” 屏风后,皇帝和刘忠也是面面相相觑。 显然香皂这两个字,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沈牧连忙解释道:“老王爷,这香皂啊,跟那皂角差不多,都是做清洗用的。不管是洗衣服,还是沐浴洁身,那效果,可比单纯的皂角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秦晨闻言,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然有皂角了,功效也差不多,那还费劲巴拉地弄你那什么香皂做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 听秦晨这样一说,沈牧赶紧道:“哎,老王爷,此言差矣!” “您想啊,那皂角,产量多吗?一年到头都能采到吗?而且,那玩意儿用起来,是不是得捣啊、搓啊、滤啊,麻烦得很?” “寻常百姓家,将就着用用也就罢了。可您老这样的王公贵胄,还有宫里的娘娘们,金枝玉叶的,用那粗拉拉的皂角,是不是有点……不太体面?” 秦晨听着沈牧这番话,原本微皱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这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确实,皂角那东西,用起来是不太方便,府里的下人还好,主子们用着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沈牧见秦晨的神情有所松动,立刻趁热打铁道:“我这香皂就不一样了!首先,它可以大量生产,要多少有多少!其次,它用起来方便啊,一小块,沾水就能起泡沫,去污能力强,还带着香味儿呢!” “而且啊,老王爷,这香皂,咱们也能跟蚊香似的,分出个三六九等来!普通的,给老百姓用,物美价廉,保准他们抢着买!稍微好点的,加点花露香料什么的,专门供给达官贵人,让他们洗得舒心,用得体面!最顶级的,咱们再弄些珍稀香料进去,做成贡品,孝敬陛下,供给宫里的娘娘们使用!您想啊,这得是多大的买卖?” 屏风后的皇帝陛下,听到后面这话时,脸上的怒气竟然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小子,倒是有孝心。 如果真有这么好的东西,今日骂朕之事,倒是可以宽恕了他。 秦晨捋着胡须,沉吟不语。 他不得不承认,沈牧这小子描绘出的香皂生意的前景,确实诱人。 大量生产,不同档次,甚至还能做成贡品……这香皂要是真有他说得那么玄乎,那可不仅仅是能换回天香阁了,这简直就是一座新的金山啊! 而且,如果真能讨得宫里欢心,那好处可就更多了。 不过,他毕竟是秦晨,久经风浪的老狐狸,可不会被沈牧三言两语就说得心动。 他抬眼看向沈牧,老眼微眯,神情严肃的说道:“沈小子,你这嘴皮子倒是利索,把这为止的事说得天花乱坠。可这香皂,本王连个影儿都没见过。光凭你一张嘴,就想让本王把天香阁给你,还跟你合伙做买卖?” “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好糊弄?” 见到秦晨没有当场同意,沈牧脸上却丝毫不慌,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老王爷明鉴!小子我哪敢糊弄您老啊!空口白牙的,小子我自然不敢奢求您老立马就点头。” “这样,老王爷,您给小子我两天时间!我回去把这香皂给捣鼓出来,亲自送到您府上,让您老过目!” “到时候,您老亲眼见了,亲手试了,要是觉得小子我吹牛,或者这东西不值当,那这天香阁的事,小子我绝不再提!您看如何?” 秦晨看着沈牧那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确实心动了。 这小子,敢下这样的保证,看来是对他那香皂极有信心。 “好!” 秦晨眼中精光一闪,终于松了口。 “本王就给你两天时间!你把那什么香皂弄出来,让本王瞧瞧。” “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妙,能让本王满意,哼,这天香阁如何交换,到时候咱们再细细商议!” “得嘞!” 沈牧一听这话,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老王爷您就等上两天吧!小子我这就回去准备!保证两天之内,给您老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心里清楚,只要东西拿出来,这事儿基本就成了七八分! 天香阁拿到手,老王爷还能去刘家闹一闹。 从此这上京城,刘家在叶家面前,可就不值一提了。 “那小子我先告退!” 沈牧说着,拉着叶凝烟的手,转身就要往外走。 刚迈出一步,屏风后面,却缓缓踱出一人。 龙行虎步,气度雍容,不是当今皇帝,又是何人? 叶凝烟眼尖,一见那明黄身影,赶紧一把拽住沈牧。 沈牧被她这么一拽,还有点不乐意,心说自家娘子今天怎么毛毛躁躁的,一回头,也看清了来人,顿时也愣住了。 乖乖,皇帝老儿怎么在这儿?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牧和叶凝烟赶紧躬身行礼。 尤其是叶凝烟,小脸煞白,心里把沈牧骂了千百遍,这夯货,刚才跟老王爷说话那叫一个口无遮拦,天知道有没有哪句犯了忌讳,被陛下听了去! 皇帝陛下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呵!” 皇帝冷笑一声,随即语气冰冷道:“沈牧,这会儿倒是知道行礼了?方才在外面,骂朕骂得不是挺痛快的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胆肥了 秦晨说话时,眼神不着痕迹地往身后瞥了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小子,胆子肥得没边。 陛下在后头听着,怕不是被气坏了吧。 沈牧瞅着秦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老王爷,怕不是脑子真有点毛病吧? 被人指着鼻子骂’,非但不生气,还乐呵呵的,一副求着人骂的模样? 莫不是有什么受虐的癖好不成? 沈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算了,跟一个脑子可能不太正常的王爷,计较这些纯属浪费口水。 沈牧干咳一声,随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咳咳,我说老王爷,今日我沈牧登门拜访,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和老王爷商量商量。” “哦?” 秦晨闻言,不紧不慢地道:“本王知道。” “你是为那天香阁来的吧?” “啊?” 沈牧闻言,更加确定这老登之前对自己那副态度,绝对是有人提前跟他说了些什么。 他随即点头应道:“没错!天香阁是刘家老匹夫输给我的,自然该归我。今天来,就是想请老王爷您高抬贵手,把天香阁还我。” “只是……” 他话锋一转,眼睛在秦晨脸上转了转,有些狐疑的问道:“老王爷您是怎么知道小子今日来此的目的?莫不是……真有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在您跟前嚼舌头了?” 沈牧眼睛眯了眯,随即一拍手,大声道:“我明白了!他娘的,一定是刘家那帮孙子干的!” “刘安庆那个老阴货!除了他,谁还会这么下作地跑您这儿来搬弄是非?” “那老东西,从来都不干人事!” 沈牧把刘安庆骂了个狗血淋头,而屏风之后,皇帝却气得咬牙切齿。 “混账东西!” 皇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屏风,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那个口无遮拦的沈牧拖出去砍了! 旁边的刘忠,此刻倒是暗笑不已。 这沈牧还真是会找死啊,等他被陛下砍了,刘家的仇,也算是报了! 秦晨却不怕事大的问道:“哦?你为何就这般笃定,是刘安庆在本王面前说了些什么?” 沈牧翻了个白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 “我说老王爷,除了刘安庆那个老匹夫,还有谁会这么闲得蛋疼,巴巴地跑您这儿来说这些?” “再说了,他输了天香阁,心里不痛快,背后使点绊子,岂不再正常不过了?” 秦晨听到这些话,差点笑出声。 不过,陛下今日兴致勃勃地要看戏,这戏还没到高潮,可不能现在就拆穿了。 秦晨轻咳一声,慢悠悠地说道:“本王自有本王的渠道得知此事,这你无须多问。” “至于这天香阁嘛……” “沈牧,本王也不瞒你,这地契,乃是本王花真金白银从刘家手上买来的。你想要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秦晨这话的意思却很明白,这是我的东西了,你想空手套白狼,门儿都没有! 沈牧听了秦晨这话,嘿嘿一笑,往前凑了凑。 “老王爷,您这话说的,小子哪能不知道您老是真金白银从刘家买下的?” “所以啊,小子我今天来,就没打算让您白白的把天香阁给了小子,小子也不敢让您老亏了本不是?” 屏风后面,皇帝冷哼了一声。 不让秦晨破费? 看看这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招! 这沈牧,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敢骂朕,等回头慢慢收拾! 而秦晨听了沈牧这话,却是满脸的笑意。 “哦?你的意思是……” 沈牧见秦晨不解,立马解释道:“老王爷,小子我也不跟您绕弯子。这天香阁,小子肯定是要拿到手的,这关乎我们永安侯府的脸面!” 秦晨捋了捋颌下花白的胡须,笑呵呵地问道:“听你这意思,是打算拿银子,把这天香阁从本王手里赎回去?” 沈牧连忙摆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要是真拿银子赎回来,那跟我从刘安庆那老匹夫手里直接买回来,有什么区别?我叶家还不是丢了脸面?” 秦晨这下是真的好奇了。 他身子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牧。 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既不想花钱,又不让本王遭受损失,还要把天香阁拿回去,他到底想要怎么做?。 有点意思了啊。 “既不打算掏银子,又不让本王吃亏……” 秦晨很好奇的问:“沈牧小子,你且给本王说道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真能让本王满意,说得本王心服口服,本王不光把这天香阁还给你!” “本王还可以亲自出马,替你去刘安庆那老匹夫府上,好好闹上一闹!” 沈牧一听这话,瞬间喜上眉梢。 他本就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这位老王爷也拉下水,一起去刘家找回场子。 结果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呢,秦晨自己就主动提出来了! 这老王爷,太够意思了! 沈牧心里乐开了花。 “老王爷!您这话可真是……说到小子心坎里去了!” 他搓着手,一脸的期待。 屏风后,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了。 朕的这个这个皇叔,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还主动要去帮沈牧上刘家闹事? 这成何体统啊! …… 秦晨看着沈牧喜不自胜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道:“先别高兴得太早。本王丑话说在前头,你的法子要是不能让本王满意,那后果嘛……哼哼。” “老王爷您放心!小子我保证,这法子绝对让您满意,而且还能让您老小赚一笔!” 沈牧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 随后神秘兮兮地往前凑了凑,低声道:“老王爷,您还记得小子我弄出来的蚊香吧?” 秦晨闻言,点了点头。 “嗯,那东西确实是个好玩意儿,驱蚊效果一流,本王府上现在都在用。怎么,你小子莫不是打算用你那蚊香,来换本王这天香阁?” 沈牧一听秦晨这话,就知道老王爷会错意了,连忙摇头。 “嘿嘿,老王爷,您想什么呢!这蚊香的股份,基本上都分了,再给您点,那小子都不赚钱了!” “小子我啊,另有打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香阁,要定了 刘妃厌恶地皱了皱眉,但见他吓破了胆,也晓得这番敲打是管用了。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都给我下去!看着你们就心烦!本宫累了!” 刘安庆和刘文像是得了赦令,赶紧退了下去。 此时,沈牧和叶凝烟已经带着人在往回走。 街口处,沈牧对春桃吩咐道:“你带弟兄们先回侯府,我与娘子,要去一趟河阳王府。” 春桃爽快应下,带着一众军士先行离去。 沈牧这才与叶凝烟并肩骑马,朝着河阳王府的方向慢慢而去。 叶凝烟跟在沈牧身侧,柳眉微蹙,心中七上八下。 她瞅了瞅沈牧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沈牧,我们……当真要去河阳王府,找老王爷索要那天香阁的地契?” 沈牧侧过头,看着自家夫人那满是忧虑的俏脸,嘴角一扬,笑着道:“不然呢?” “咱们总不能让刘安庆那混蛋把这笔账赖掉吧?” 叶凝烟咬了咬红唇,轻声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那河阳王,终究是陛下的亲叔叔啊!虽说这些年他老人家深居简出,不怎么过问朝政,手上也没什么实权,可他毕竟是皇室宗亲,辈分摆在那里。他若开口说句话,陛下多少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我们这样直接上门去讨要,会不会……太唐突了?” 沈牧闻言,却一脸轻松道:“娘子啊,你这话可就说错了,这天底下,还没人能欠了小爷我的钱,赖着不还的!” 这小子,又开始吹牛了! 叶凝烟心里嘀咕,但看着他那副笃定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的担忧竟也少了不少。 “这天香阁,我沈牧今天是要定了。” “至于河阳王嘛……放心,我不仅不会得罪他,说不定还能让他老人家对我欣赏有加呢!” 叶凝烟听着他这话,更觉不可思议。 不让刘安庆赖账,她懂。 可这天香阁如今在河阳王手里,怎么才能既拿到地契,又能让皇叔对他欣赏有加? 这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拧着秀眉追问:“你……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既要拿回天香阁,又不让河阳王欣赏你,这……这怎么可能?” 沈牧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说道:“到时候让河阳王他老人家自己主动把天香阁的地契还给咱们,那不就两全其美了?” “主动还给你?” 叶凝烟无奈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人家河阳王的东西,凭什么主动还给你?” “难不成你是老王爷失散多年的私生子不成?” “不然人家凭什么上赶着把到手的肥肉送给你?” 沈牧被自家娘子这天马行空的想法逗乐了。 他卖了个关子,得意洋洋地说道:“嘿黑!等会儿见到了老王爷,娘子你不就一清二楚了?” “哼!” 叶凝烟见他又开始吊人胃口,不由得娇哼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心想着,等会儿要是丢了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一夹马腹,坐下那匹红炎便轻快地向前奔去,将沈牧甩在了后头。 沈牧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催马跟了上去。 夫妻俩一前一后朝着河阳王府而去,却不知,就在他们离开刘府后不久,皇帝已经先一步抵达了河阳王府。 河阳王府内,管家急匆匆地跑进后花园,气喘吁吁地对正在亭中品茗的老王爷禀报道:“王爷,王爷!陛……陛下……陛下来了!” 老王爷眉头一挑,心说这皇帝,怎么突然就来了? 他刚要起身,便听到了皇帝的声音。 “皇叔,朕不请自来,莫怪莫怪啊!” 秦晨哪敢怠慢,赶紧迎上去就要行大礼:“老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皇帝眼明手快,几步上前就扶住了他:“皇叔快请起,咱们叔侄俩,客气这些做什么?” “朕今儿是便服出宫,就想来看看您老人家。” “皇叔最近还硬朗吧?” 秦晨顺着皇帝的力道直起身,笑着回答:“托陛下的福,老臣这身子骨还撑得住。” “不知陛下今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他心里清楚,这位皇帝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突然跑来,绝不是来看望自己那么简单。 皇帝闻言,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皇叔啊,朕今日过来,确实是有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想跟皇叔您说道说道。” “朕啊,刚刚从那刘安庆府上过来。” “刘安庆?” 秦晨眉头微微一皱。 对于这家伙,他秦晨可着实没什么好印象。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道:“没错,就是他。朕在他那儿,可是听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啊!说起来,这事儿啊,还跟皇叔您老人家,有着不小的干系呢。那刘安庆,竟把他刚刚输给沈牧那小子的天香阁地契,转手就给抵押到皇叔您这儿来了!” “什么?!” 秦晨闻言,噌地一下就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原本平和的脸色瞬间铁青一片。 岂有此理! 刘安庆这个老匹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把他秦晨当成什么人了? 替他刘家擦屁股的冤大头吗? 还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想捏就捏? 那天香阁的地契,明明是他刘安庆哭着喊着,差人送过来,求着他收下的。 如今倒好,转眼之间,就成了他刘安庆算计旁人、转嫁麻烦的工具了! 皇帝看着秦晨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着道:“皇叔莫急,莫急,先息怒,听朕把话说完。刘安庆那老家伙无耻归无耻,不过呢,这事儿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了。” “那叶家的女婿,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他放出话来了,说这天香阁他沈牧是要定了!如今,正气势汹汹地朝着皇叔您这王府赶过来呢。看那架势,是打算跟您老人家把那天香阁的地契给讨回去!” “他敢!” 秦晨一听这话更怒了。 “区区一个赘婿,仗着背后有永安侯府撑腰,就敢上本王府里来撒野不成?” “本王倒要看看,他沈牧有何等通天的本事,敢从本王手里硬抢东西!” 第一百六十二章 皇帝也太偏心了 刘忠见皇帝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这沈牧……行事未免太过张扬。是否需要对其申饬?毕竟这撞车之事,影响了不小。” 陛下闻言,轻嗯了一声。 不能让他太得意忘形了,敲打一下也好。 而且……刘安庆这老匹夫,也得让他长点记性! 片刻,皇帝一脸严肃道:“也罢!这样,你去传朕的口谕。” “就说,刘安庆,身为朝廷命官,言而无信,着实可恼!至于沈牧……哼,皇城之内,擅用军械,亦当责罚!” 刘忠连忙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这口谕,听着是各打五十大板,但细品之下,可就不同了。 陛下可是明确说了刘安庆言而无信,而对沈牧只说责罚,却未说如何责罚。 这不就是口头说一下嘛! 刘忠摇了摇头,径直朝着那片狼藉的院墙走去。 叶凝烟一眼便看到了刘安庆,心中猛地一跳。 刘公公?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陛下知道了? 她连忙上前几步问道:“刘公公?您怎么来了?” 刘忠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脚下毫不停顿,直接跨过那倒塌的院墙碎石,几步便来到了沈牧和刘安庆的面前。 他先是冷冷地瞥了沈牧一眼,随即,他猛地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陛下口谕——!” 此言一出,刘安庆、沈牧、叶凝烟,还有那些看热闹的下人,全都呼啦啦跪了下去。 刘忠冲着沈牧,用斥责的口吻说道:“沈牧,陛下口谕,皇城之内,擅用军械,亦当责罚!” 刘安庆跪在那儿,听着这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小子,总算让陛下给敲打了吧! 看他以后还怎么横! 他脸上笑意还没完全收住,刘忠那冷冰冰的眼神已经扫向了他。 “陛下口谕,刘安庆,身为朝廷命官,言而无信,着实可恼” 刘安庆直接傻眼。 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那里。 皇帝都说他言而无信了,他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了。 皇帝也太偏心了。 看似两边都斥责了,可是沈牧却屁事没有。 只有他遭受到了深深地伤害! 待刘忠话音落下,沈牧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脸上充满了笑意,对着刘忠拱了拱手:“陛下这申斥,当真是公平啊!” “只是小子这鲁莽行事,说到底,还是刘家主不守信用在先。” “这赌约里的天香阁,刘家主可还没给小子呢。” 嘿,皇帝老儿这是在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 不过也好,至少把刘安庆这老狐狸言而无信的名头给坐实了。 至于天香阁…… 他自会去找老王爷。 刘忠听着沈牧这挑衅的话,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冷声道:“沈大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扬长而去。 皇帝此时已悄然转身,离开了刘府。 这沈牧真是有趣! 朕要亲自去七叔府上瞧瞧,看看这小子,究竟要如何从朕那古板的七叔手里,把天香阁给要回来来! 皇帝上了马车,等刘忠回来后,直奔着河阳王府而去。 沈牧此时对着叶凝烟递了个眼色,便转身带着人朝外走去。 刘安庆死死盯着沈牧那悠哉离去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沈牧!你这个卑贱的赘婿,无耻的废物!” “今天你让我刘安庆丢尽了脸面,这奇耻大辱,我必将牢记在心!” “我发誓,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刘安庆誓不为人!” “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得罪我刘安庆的下场!” 沈牧走远了,刘安庆这才扯着嗓子骂了出来。 旁边的刘妃,在刘忠离去后,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只觉得后背都有些发凉。 万幸陛下没有露面。 “这沈牧,行事如此乖张,嚣张跋扈到了极点,迟早会给突然自身灭门之祸!” 刘妃恶狠狠的骂着。 刘安庆听到女儿的话,眼中凶光一闪,咬牙切齿地接道:“没错!女儿说得对!此子狂悖无知,目无王法,将来必定会招致灭顶之灾!我等着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那一天!”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怨毒。 “父亲!” 刘妃却猛地转过头,阴沉着脸道:“从今日起,我不准你们任何人,再去招惹那个沈牧!” 刘安庆一愣,脸上怒气未消:“女儿,你这是何意?难道今日这口恶气,我们就这么咽下去了?” 让他咽下这口气? 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咽下去?” 刘妃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冷笑:“父亲,您难道还没看清楚吗?这个沈牧,他不仅仅是嚣张跋扈,他根本就是个行事不计后果的疯子!是个彻头彻尾、不择手段的小人!” “为了一点赌债,他敢带着军中撞车来撞毁我们刘府的院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招惹这种人,除了惹得一身骚,我们能有什么好处?纯粹是得不偿失!” 刘安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 女儿这番话,让他很无奈。 是啊,沈牧那小子,什么混账手段都使得出来。 他不敢再往下想,再有下次,沈牧又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最终,他只能咬着牙道:“知道了……” 刘妃这才把目光挪到一旁,落在刘文身上。 “还有你,刘文!” 刘文被她这么一看,浑身一哆嗦:“姐……姐……” “瞧瞧你干的好事!” 刘妃厉声呵斥道:“今天这些事,哪一件不是你捅出来的篓子?若不是你学人豪赌,么会把沈牧那个瘟神招上门来!” 她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决绝的表情:“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敢去招惹沈牧,再给刘家惹出半分麻烦,本宫就把你扔到边军去,让你自生自灭!” “免得到时候,因为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连累了我,连累了整个刘家!” 刘文呆立当场。 边军? 那是什么地方? 他这种娇生惯养的,怕是三天都熬不过去! 到时候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杀死! 他看着姐姐那张冷冰冰的脸,晓得她绝不是在说笑。 “姐!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刘文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抱着她的腿哭嚎起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我以后见到沈牧……我一定绕着走,躲得远远的,绝不再去招惹他一根汗毛!求姐姐饶了我这一次!” 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半分嚣张的模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皇帝来了,刘家慌了 “什么?” 刘安庆一听这话,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险些没站稳。 陛下微服来刘府? 这不是要命了嘛! 要是让陛下发现夫人好端端地在后院,那可就犯下了欺君之罪啊! 刘安庆的后背瞬间就被惊出的冷汗打湿了。 刘安庆也顾不上跟女儿多说,撒腿就往夫人的院子冲。 这一幕,清清楚楚落在了沈牧眼里。 他眉梢一皱,觉得这事情很古怪。 这刘妃刚才还颐指气使的,怎么突然来了一个小太监嘀咕了几句,就害怕成这样? 还有那刘安庆,也慌张的不像话。 这里头,肯定有事儿,而且是对刘家不利的大事! 不然,这父女俩不会慌成这样。 真有意思啊。 就在沈牧疑惑不解的时候,,刘妃已经强自镇定下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又挪着步子走到了沈牧面前。 此刻的她,脸上再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反倒显得很焦急。 “沈大人。” 刘妃赔着笑脸说道:“方才……方才是本宫失礼了。这笔钱,本宫可以做主,稍后便让我父亲如数奉上。” 她顿了顿,又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只是……还请沈大人高抬贵手,能否……能否先行退出我刘家府邸?改日,本宫一定备上厚礼,亲自登门向沈大人赔罪。” 沈牧闻言,嘴角咧了咧,轻轻摇了摇头。 想让我先走? 门儿都没有! “娘娘说笑了。” 沈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道:“拿到东西,我立马走人,绝不耽搁片刻。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刘妃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声音也冷了下来:“沈大人,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本宫?” 她好歹也是皇妃! 这沈牧,竟然如此对待她! 沈牧没说话,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她。 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面子?值几个钱? 跟我玩这套? 你还嫩了点! 刘妃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这沈牧,简直油盐不进! 可是,眼下这节骨眼,真要让陛下撞破母亲装病的事…… 那后果,她不敢想! 破财免灾,只能先把他这瘟神送走! 一旦皇帝过来,发现她母亲根本没病,那就是欺君! 这罪名要是坐实了,刘家就彻底完了! 跟这个比起来,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和一座天香阁,又算得了什么? 她心一横,立马做出了决定。 转头对着旁边的刘全,无奈的说道:“去,告诉你家老爷,把银子和天香阁的地契,都拿出来,交给沈大人!” 刘全听到这话,赶紧往里院跑去。 看着刘全的背影刚消失,沈牧就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刘妃的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看来还是和那小太监说的话有关啊。 只是不知道那小太监到底说了什么? 沈牧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没过多久,刘安庆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些肉疼的表情。 他手里捏着一叠厚厚的银票,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刘全。 “沈牧!” 刘安庆将手里的银票往沈牧面前一递,冷声道:“银子都在这儿了!拿着,赶紧滚蛋!” 沈牧瞥了他一眼,不急不慢地接过银票,慢条斯理地数了起来。 刘安庆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立刻把沈牧扔出府去。 数完银票,沈牧满意地点点头,银票数目倒是分毫不差。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刘安庆身上,淡淡地问道:“天香阁的地契呢?” 刘安庆闻言,脸上瞬间露出得意的冷笑,好像早就在等着沈牧这句话。 “天香阁?” 他嗤笑一声,一脸挑衅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沈大人,那天香阁,本官前几日手头紧,已经抵押给老王爷了。” 他刻意加重了老王爷这三个字,说话时,眼神里满是你能奈我何的嚣张。 “你要是有本事,就自个儿去找老王爷要去吧!” 这老狐狸! 沈牧心里顿时暗骂一声。 河阳王秦晨,当今陛下的亲七叔,辈分高得吓人,在宗室里德高望重,连皇帝都得敬他三分。 把天香阁抵押给河阳王? 这刘安庆,算盘打得可真精! 明摆着是想借河阳王这尊大佛来压自己。 若是自己直接上门去找河阳王强行索要,根本不可能拿到天香阁。 而且定然还会被御史弹劾一个冲撞皇亲。 这刘安庆,真是把无耻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沈牧脸色还是比较平静的,只是眼神冷了些。 想用河阳王来难住我?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沈牧了。 这天香阁,既然是你刘安庆输了的,就断没有我拿不到手的道理! 河阳王……回头倒是要去拜会一下这位老王爷了。 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沈牧看着刘安庆那张得意洋洋的老脸,冷声道:“刘安庆,你给我等着。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你会为你今天的愚蠢,付出代价的!” 那眼神,看得刘安庆心里莫名一寒。 说完,沈牧不再理会他,将手中的银票随手递给了身旁的叶凝烟:“娘子,拿着,给你买些胭脂水粉。” 叶凝烟美目一瞪,嗔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伸手便将那叠厚厚的银票接了过去,妥帖地收好。 而就在此时,围观的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露出了一些莫名的笑意。 此人,正是微服出宫的皇帝。 他将刘安庆那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冷哼一声。 这刘安庆,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 竟然想到用七叔来做挡箭牌,当真是阴险至极! 只是,朕倒是有些好奇,这沈牧,面对朕那位脾气古怪的七叔,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把那天香阁给要回来呢? 这小子,可别让朕失望才好。 他身侧,刘忠低着头,刘忠心里门儿清,眼下刘安庆这般痛快地掏银子,想来是小太监把话给带到了。 刘家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这沈牧,还真是个能折腾的主儿。 差点一位新晋没多久的皇妃就要因为她而获罪了。 皇帝的目光,此时落在了那架巨大撞车上,眉头皱了一下。 皇城之内,朗朗乾坤,这沈牧竟敢动用军中撞车,当真是胆大包天! 一点规矩都不懂! 这小子,是该敲打敲打。 第一百六十章 一败涂地 刘府这边剑拔弩张,皇宫里,皇帝也正饶有兴致地关注着这场风波。 皇帝看向一旁的刘忠,慢悠悠地问道:“刘忠啊,朕记得,今儿个,就是那刘家跟沈牧赌约到期的日子吧?” 刘忠躬着身子,恭敬回道:“回陛下,正是今日。” 皇帝又问:“哦?那他们谁输谁赢啊?” 刘忠低声道:“奴才听说,刘家……一败涂地。” “呵,一败涂地?” 皇帝闻言,眉毛轻轻一挑,随即想起前几日刘妃以母病为由出宫省亲,嘴角露出一些明了的笑意。 说是省亲,怕不是给刘安庆那老小子撑腰去了吧?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一个打赌的事,竟然让皇妃犯下了欺君之罪。 这刘家,还真是蠢得可以! 就是不知道,有她在那儿镇着,沈牧那小子,还能不能把赌注给收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碎步快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启禀陛下!宫外传来消息,刘府……被,被刘妃娘娘的仪仗和凤辇,把前后门都给堵死了!” 皇帝一听,乐了:“哦?还有这事?这下沈牧连刘府的门都进不去了,他还怎么讨债?” 那小黄门咽了口唾沫,有些恐惧的说道:“回,回陛下……沈,沈大人他……他直接调了一架攻城撞车过去……” “嗯?” 皇帝明显来了精神。 小黄门一咬牙,索性大声回道:“沈大人他,他调了攻城撞车,把刘府的院墙……给,给撞塌了!” “什么?” 皇帝一拍大腿,乐得哈哈大笑:“哈哈!沈牧这小子!真有他的!攻城车都给弄出来了?” “真有意思啊!朕原先还想着,沈牧这小子这回得碰一鼻子灰呢,没想到啊,他还真有办法啊!” 他站起身,走了两步,随后做出了决定。 “走!” “刘忠,陪朕出宫瞧热闹去!” “啊?” 刘忠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应道:“奴才遵旨!这就去准备銮驾!” 皇帝摆摆手:“不用!朕今儿个就微服去!” “这刘府的热闹,不亲眼看看,那多可惜!朕倒要瞧瞧,这沈牧,还能给朕,再闹出什么样的动静来!” 刘府之中,那新开的豁口处,刘妃坐在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俏脸紧绷,死死地盯着沈牧。 她这架势,摆明了就是不让他过去。 沈牧瞧着她,一脸戏谑的说道:“娘娘,您堵得住这儿,还能把所有地方都堵上不成?” “微臣要是乐意,再给您这院墙添几个豁口,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看娘娘您是堵那个豁口呢?” “你敢!” 刘妃听他这么说,猛地一拍太师椅扶手站了起来,指着他,浑身气得发抖。 这混账东西,简直是个无赖! 还想再撞墙? 真当刘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沈牧摊了摊手,一脸微笑着说道:“娘娘,您猜微臣敢不敢?” “微臣先前就说过,这笔钱,是要拿去造军国利器的。” “娘娘您要是打定了主意跟微臣在这儿耗,耽误了陛下的军国大事……” 他故意停了停,看着刘妃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才慢悠悠地补上一句:“那咱们啊,也别在这儿干耗着了。微臣陪娘娘一块儿进宫,到陛下面前好好说道说道,请陛下他老人家给评评这个理,您看怎么样?” 这话一出,刘妃的脸色比之刚才更加难看积分。 去陛下面前评理? 开什么玩笑! 她这次出宫,可是打着母亲病重的幌子,骗了陛下的恩典! 这要是闹到陛下面前,沈牧这厮再添油加醋一番,说自己阻挠他办公务,还欺君罔上…… 那她这个皇妃的位置,怕是真要坐到头了! 到时候,别说给刘家撑腰了,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一瞬间,刘妃心里着急不已。 自己退一步,就这么让沈牧大摇大摆地进去把钱拿走? 她刘妃以后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寸步不让,真把沈牧惹急了,万一他真拉着自己去面圣…… 刘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一时间竟是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刘府这边,刘妃正骑虎难下,而另一头,皇帝陛下已经兴致勃勃地带着刘忠,悄然出了皇宫。 皇帝今日换了一身寻常富家翁的锦袍,满脸兴奋的样子。 刘忠紧跟在身后,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刘忠眼角余光瞥了瞥四周,右手微微一动,一个小小的纸团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墙根下。 几乎是同时,转角阴影里,一个小太监一闪而过,那纸团已然消失不见。 那小太监捡起纸团飞快扫了一眼,看清上面几个字:陛下微服刘府,速报! 小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把纸团塞进嘴里嚼碎吞下,一溜烟就朝着宫门外跑去。 那里,快马早已备好,显然是刘忠早就安排下的后手。 “驾!” 小太监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快马如离弦之箭,绝尘而去,直奔刘府。 不消片刻,刘府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出现在了刘府门前。 小太监冲着刘府门前护卫高呼:“我是宫里刘总管的人!有万分紧急之事,速带我去见刘妃娘娘和刘家主!” 刘府的下人听见这喊声,自然不敢怠慢。 赶紧引着那小太监进入府邸。 小太监随着下人一路小跑,终于来到院墙处,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那里的刘妃,以及站在她对面,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沈牧。 刘妃正自骑虎难下,冷不丁瞧见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眉头不由得一皱。 那小太监也顾不得礼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刘妃跟前,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道:“娘娘!陛下……陛下家微服,正往这边来了!奴才是刘总管派来,先一步给您报个信儿!” 那小太监话音刚落,刘妃整个人都懵了。 “陛下……微服……来刘府?” 她嘴唇哆嗦着,脸上血色全无。 下一刻,她也顾不上什么皇妃仪态了,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就冲到刘安庆面前。 “父亲!快!快让母亲去病床上躺着!装病!立刻!马上!” ,“陛下微服,正往咱们府上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得罪刘妃 那小太监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看得叶凝烟都想上去抽他两巴掌。 沈牧却依旧看着刘妃,缓缓开口:“娘娘,关于这赌约,陛下也是知晓一二的。” “如今,娘娘您是要替刘家主出头,还是……要替陛下他老人家,来干涉这赌约呢?” 刘妃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沈牧话里的圈套。 这沈牧,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看似不着调,实则牙尖嘴利! 她深吸一口气,先前那股子盛气凌人的其实,稍稍收敛了不少。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小太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那小太监瞬间蔫了下去,讪讪地退后半步,不敢再吱声。 刘妃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沈牧。 这家伙,是算准了自己不敢轻易把事情闹到皇帝面前啊。 她沉默了片刻,语气缓和道:“沈牧,你与家父的赌约之事,本宫确有耳闻。” “只是本宫久居深宫,难得回府省亲一次。今日之事,可否看在本宫的薄面上,暂且作罢?改日,你再来与家父商议赌注之事,如何?” 说着,她甚至微微欠了欠身,算是给足了沈牧面子。 在她想来,自己堂堂皇妃,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姿态也放得这么低了,沈牧一个赘婿,再怎么不知天高地厚,也该识趣地顺着台阶下了吧? 然而,沈牧接下来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只听沈牧一声冷笑,随后说道。 “刘妃娘娘言重了。” “娘娘您身份尊贵,微臣怎敢不给娘娘面子?” 刘妃听他这么说,心头稍松,以为他要答应了。 谁知沈牧话锋一转,继续道:“只是,今日之事,并非微臣不给娘娘面子。而是刘家主,先不给永安侯府面子。” 刘安庆气得差点又要开骂,还是刘妃拦住了他! “如果刘妃娘娘今日执意要让微臣退出刘府,那么,微臣身为臣子,自然不敢违抗娘娘的懿旨。” “微臣,一定会退出刘府。” 这话听着是服软,可细细一品,却充满了危机! 你要我退? 可以! 但你得以皇妃的身份,下懿旨! 你一下旨,这事儿的性质就全变了! 变成你刘妃,依仗身份,公然包庇娘家,阻挠正当讨债! 这传出去,她刘妃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皇帝会怎么想? 一瞬间,刘妃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沈牧,做事简直是滴水不漏! 关键是,她真不敢下令啊。 她回府省亲,可是欺骗了皇帝! 这要是闹大了,陛下知道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到时候自己免不了被打入冷宫! 刘安庆急忙凑到刘妃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女儿啊,你倒是下令啊!就说他冲撞了你这皇妃,让他滚蛋!他一个小小的赘婿,难道还敢抗旨不成?” 刘妃心里那个气啊! 这爹是真不嫌事大! 现在是下令让他滚蛋那么简单的事吗? 还抗旨? 他连墙都敢撞,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狠狠地瞪了刘安庆一眼。 刘安庆被女儿那带着杀气的眼神一扫,脖子顿时缩了缩,讪讪地闭上了嘴。 唉,女儿大了,还是皇妃,脾气也见长,他这个当爹的,在她面前也硬气不起来了。 刘妃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怒火。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沈牧:“沈爱卿,本宫这点薄面,你当真就一点都不给吗?” 沈牧闻言,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刘妃娘娘,您这话可就太折煞微臣了。” “只是啊……” 沈牧话锋陡然一转。 “娘娘您有所不知,微臣最近手头实在是有点紧,缺钱缺得厉害啊!” 缺钱? 刘妃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一个永安侯府的姑爷,叶家富甲一方,你会缺钱? 这话骗三岁小孩儿呢! “微臣呢,前些日子,有幸接了陛下交代下来的一些差事。” 沈牧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可娘娘您也知道,眼下咱们大夏国库,实在是有些紧张。陛下也没给微臣拨多少款项,微臣这不是寻思着,把刘府这笔欠款要回来,先垫进去,也好把陛下交代的差事给办得漂漂亮亮的嘛。” “娘娘,这些差事,可都关乎咱们大夏的军国大事啊!耽误了,微臣可担待不起!” 一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义正言辞,把自己上门讨债的粗鄙行为,瞬间变成了为国分忧。 刘安庆在旁边听得心中暗骂不已,这小子真能编,讨债都能扯上军国大事? “刘妃娘娘您受累,先回宫跟陛下他老人家通禀一声?问问陛下,他老人家,到底支不支持微臣来讨要这笔,本就该属于永安侯府的欠款呢?” 沈牧这话一撂,刘妃的脸色唰地就白了! 这哪是商量,这分明是拿皇上压她! 关键她真不敢去见皇帝啊。 刘妃死死盯着沈牧,那张俏脸,此刻青一阵白一阵。 她贝齿紧咬,盯着沈牧,冷声问:“沈爱卿,此言当真?” 沈牧咧嘴一笑:“当然!” “微臣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娘娘您啊!” 刘妃听着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沈牧,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怎么办? 今天要是让沈牧讨债成功,那她这个皇妃的脸往哪儿搁? 以后在宫里还怎么抬头? 刘安庆见女儿半天不吭声,又急忙催促道:“女儿啊!你倒是发句话啊!把他轰出去!他敢动你一根汗毛试试!” 刘妃听着父亲这没脑子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她狠狠地剜了刘安庆一眼,心里盘算开了。 这沈牧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万一是真的,耽误了军国大事,自己就算是皇妃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若是假的,自己就这么被他唬住了,让他大摇大摆地把赌注要了回去,那她刘妃岂不成了笑柄?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怂! 刘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也不再跟沈牧废话,直接扬声道:“来人,给本宫搬张椅子来!” 很快,下人搬来一把太师椅。 沈牧眼皮子跳了跳,这娘们儿,还真打算在这儿耗着不成? 这是铁了不让小爷我顺利进府拿钱啊。 难道,还得再给她家院墙开个口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拿攻城车撞的! 春桃得了信,小手一挥,对着那些军士娇声喝道:“都听姑爷的!给姑奶奶我铆足了劲儿撞!” 那些军士得了令,七手八脚,把攻城撞车调整好角度,对准了刘府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院墙。 叶凝烟站在沈牧身侧,看着那狰狞的撞车,先前还有的一丝顾虑,此刻也彻底被兴奋所取代。 “喝!” 十几个壮硕的军士操纵着撞车,狠狠地朝着目标撞去! “咚——”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响彻了整个刘府内外! 那段被选中的高大院墙,轰然向内倒塌下去! 碎石砖块四下飞溅,露出一个丈宽的巨大豁口,豁口之后,便是刘府内精致的亭台楼阁,还有那些目瞪口呆、如同见了鬼一般的刘府下人。 “怎……怎么回事?” 刘安庆只觉得脚下大地都跟着颤了三颤,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地龙翻身了? 不可能啊!上京城多少年没遇到过地龙翻身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 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冲进前厅,脸上满是惊恐。 “东……东边!东边院墙……塌……塌了一大段!” 他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外面,结结巴巴地喊道:“墙外面……外面好多……好多士兵!” 士兵? 刘安庆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胡说八道!” 刘安庆猛地站起身,厉声呵斥。 “我刘府的院墙,坚固无比!就算是地龙翻身,也休想撼动分毫!怎么可能会塌了?” “你……你带老夫过去看看!” 刘安庆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提起衣袍就往外冲。 来到院墙变,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僵立当场,眼珠子瞪得老大! 昔日高大威严的院墙,此刻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的豁口。 而在那豁口之外,一架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庞然大物,正静静地停在那里。那分明是……攻城撞车! 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他家墙外? 他的目光再往那豁口处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不是沈牧又是谁? 在他身后,则是永安侯府的亲兵。 那气势,哪里是来讨债,分明是来抄家的! 这一刻,刘安庆脑子里所有的侥幸全都化为了乌有,只剩下无边的愤怒! 这个沈牧,竟然……竟然敢动用攻城撞车,把他刘府的院墙给活生生撞塌了! 这是何等的无法无天! “沈牧——” 刘安庆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沈牧,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账东西!无法无天的狂徒!你……你竟然敢撞塌我刘府的院墙?你……你是想死吗?”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堂堂刘府,竟然被人用这种方式破门而入! 传出去,他刘安庆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 沈牧闲庭信步般走到刘安庆面前,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嘲讽道:“刘家主,火气这么大做什么?不就是一段墙么?多大点事儿。” 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那倒塌的院墙,慢条斯理地说道:“回头我让人核算一下,这段院墙修葺需要多少银子,直接从你刘家欠我们永安侯府的那笔赌债里面扣除,不就完了?本少爷大度,这点小钱,就不跟你计较了。” 什么? 用他刘家的欠款来赔他刘家的墙? 这他娘的叫什么话! “噗——” 刘安庆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指着沈牧,嘴唇哆嗦着。 “你……你……” 半天,却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欺人太甚! 这沈牧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等窝囊气! 就在刘安庆被气得眼看就要当场昏厥过去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出现。 “父亲!发生何事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宫装、环佩叮当的刘妃,在几名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正快步从内院赶了过来。 她显然也是听到了那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察觉到不对,匆匆赶来查看。 刘安庆一见女儿来了,几步就抢到刘妃跟前。 “女儿啊!你可得给为父做主!这个沈牧……他,他带人把咱们家院墙给撞塌了!拿攻城车撞的!” 刘妃的目光从墙上那个大豁口,扫到那架黑铁家伙上,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她在宫里,听过一些关于沈牧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动用军械来冲撞皇亲的府邸! 她缓缓转过脸,眼神冰冷,直射向沈牧。 “沈牧,本宫问你,我父亲说的话,可是真的?” 登时,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沈牧身上。 沈牧只是微微躬了躬身,脸上带着谦恭的笑意。 “回禀刘妃娘娘,您父亲所言,确实不假。” “不过,事情的原委,恐怕刘家主没跟娘娘您说清楚。” “刘家主,欠了我们永安侯府一笔赌债,数目不小。今日,臣是奉了岳父之命,特来讨要这笔欠款。” “谁知,刘家主非但不认账,反而利用娘娘您的省亲仪仗、凤辇,将刘府的前后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不让臣等入内。” 沈牧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娘娘您想,这前门后门都进不去,臣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好歹能进来跟刘家主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不是?”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把责任轻飘飘就推回给了刘安庆。 是你堵门在先,我才被迫撞墙! 刘安庆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指着沈牧大骂:“你……你血口喷人!” 刘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自然知道自家父亲那点德性,沈牧说的这番话,她信了七八分。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如此胆大妄为,强闯皇亲府邸!这与强盗何异?” 这话就重了! 直接把沈牧的行为定性为强盗行径。 刘妃身侧,一个面白无须,翘着兰花指的小太监,见主子发话,立刻尖着嗓子叫嚣起来:“放肆!冲撞了刘妃娘娘,还敢在此巧言令色!沈牧,还不速速带你的人滚出刘府!” 第一百五十七章 要回叶家的赌注?做梦 “沈牧,你是不是疯了?咱们是来要回属于叶家的赌注,不是真的要攻打尚书府!那玩意儿一出动,动静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要的就是这骇人听闻的动静!” 沈牧眉毛一扬,满脸兴奋。 “娘子你想啊,刘安庆那老狐狸,特意把他那宝贝闺女刘妃的仪仗摆在门口,不就是想借着皇家的虎皮,吓得咱们知难而退,连门都不敢进吗?” “咱们要是真的就回去了,或者偷偷摸摸地溜进去了,就算最后要回了账,气势上不也输了他一头?” “我瞅着刘家这院墙,虽然瞧着高大气派,但那攻城撞车都不用太使劲儿,就那么轻轻一撞,保证应声而倒!” “到时候,咱们的人马从那缺口处大摇大摆地走进去,那才叫一个威风八面!” 这混蛋,歪理邪说总是一套接一套。 但叶凝烟被他这番话说的,确实有些心动了。 毕竟这事儿,他们占着理呢。 不过她还是犹豫了一下。 “不如我直接下令,让府里的精锐亲兵,用一根圆木直接冲撞,一样能撞开个缺口,何必非要去调工程撞车那大家伙?” “不行,不行,那绝对不行!” 沈牧立刻摇头否认。 “用圆木撞墙,场面不够壮观,最关键的是,吓不住刘安庆那老狐狸!” “咱们要的,就是那攻城撞车登场时,带来的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压迫!” “娘子你设想一下,刘安庆在府里听着这动静,他心里能不害怕?” “咱们今天就是要用最霸道、最嚣张的方式闯进去,才能把那老狐狸的气焰彻底打下去,让他清清楚楚地认识到,欠了咱们永安侯府的钱,就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给还给我们!” 叶凝烟深吸了一口气,她被沈牧这番话彻底煽动了。 没错!刘家这次做得太过分,就得用这种雷霆万钧的手段,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好!就依你的!”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春桃!” 叶凝烟转头,扬声唤道。 “你立刻持我的令牌,火速赶往军营,让他们务必以最快速度送一架工程撞车到刘府外,不得有误!” 春桃连忙躬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春桃揣好令牌,一溜烟儿地跑了。 沈牧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嘛,咱们自然是先去踩踩点,给咱们的大宝贝找个方便它大展神威的绝妙位置。” 说着,他当先一步,叶凝烟紧随其后,带着一众永安侯府的精锐亲兵,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刘府正门前绕了过去,径直朝着西侧院墙的方向溜达而去。 沈牧和叶凝烟这边正兴致勃勃地去踩点,时刻关注着府外一举一动的刘安庆,也很快就收到了下人的回报。 “哦?你说什么?那沈牧和叶凝烟,带着他们的人……走了?” 刘安庆听到下人的禀报,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咧开,露出满脸得意的笑容。 “哈哈!好!好得很!本官就知道!那沈牧不过是个仗着永安侯府,才敢在上京城里招摇撞骗的废物点心!” “我女儿的仪仗在此,代表着的是皇家的威严!借他沈牧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硬闯!哼,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大门都不敢靠近,就带着人灰溜溜地滚蛋了!” “父亲大人真是技高一筹!” 一旁的刘文,见自家父亲如此开怀,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儿子早就说过,那沈牧就是个银样镴枪头,看着唬人,实际上肚子里全是草料,一遇到硬茬子就歇菜!” “父亲,依儿子看,沈牧这厮今日在咱们刘府门前吃了这么大一个瘪,被吓得落荒而逃,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咱们何不趁此良机,立刻就派人去那些相熟的茶楼酒肆、瓦舍勾栏里,找那些个平日里与咱们交好的士子清流们,好好地替咱们宣扬宣扬!” “就说他沈牧如何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结果到了我刘家门前,又是如何望风而逃,如何丢人现眼!保管用不了几日,就能让他沈牧名声扫地,在上京城里彻底沦为笑柄,再也抬不起头来!” 刘文说到这,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沈牧啊沈牧,这次,本公子定要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刘家的下场! 刘安庆闻言,满意地捋着颌下胡须,连连点头称赞:“嗯,不错不错!文儿此计甚妙!甚是合我心意啊!” “常言道,打蛇打七寸,杀人要诛心!这沈牧近来在上京城风头太盛,确实是该好好地敲打敲打他!” “但是,文儿,有一点你给为父切切记牢了!在外面宣扬的时候,只管说他沈牧如何畏惧我刘家的权势和威严,如何被我刘府所震慑便可。万万不可提及你姐姐的仪仗在此之事,明白吗?” 这皇家的事情,可不是能随随便便拿来当枪使的! 万一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被有心人抓到把柄,捅到陛下面前,那便是要引火烧身,得不偿失了! “孩儿明白!父亲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刘文连忙躬身应道:“父亲的顾虑,儿子都懂!儿子晓得这其中的轻重分寸,绝不会把姐姐牵扯进来的。” “咱们就对外宣称,他沈牧平日里欺软怕硬,耀武扬威,结果今日到了咱们刘府门前,连个响屁都不敢放,就被吓得夹着尾巴逃跑了!” “父亲,您就等着瞧好吧!这次,定要让那沈牧颜面扫地,成为整个上京城里最大的笑柄!” 刘安庆与刘文父子二人相视一眼,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父子二人正得意洋洋,幻想着沈牧身败名裂的场景,却不知刘府之外,攻城撞车已经就位。 春桃领着一队膀大腰圆的军士,簇拥着一架通体黝黑、前端包裹着狰狞铁撞角的庞然大物,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巷子尽头。 这玩意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杀伐之气,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头发寒。 沈牧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在那段被他选中的院墙前来回走了两步,用脚尖踢了踢墙根的青砖,嘴角一咧:“就这儿!开干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凭什么封国公? “国公!” 秦宇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师,您这话……未免也太抬举那沈牧了吧!” 国公?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岳父叶战,为大夏镇守边疆,浴血奋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至今也还只是个永安侯! 他沈牧一个寸功未立的白身,凭什么封国公? 就凭他会作几首酸诗,还是凭他会哄女人开心? “叶战戎马一生,都没能挣到国公的爵位,沈牧一个游手好闲的赘婿,何德何能,能得国公之位?” 秦宇自然不信杜恪明之言。 “信与不信,皆在殿下自己。” 杜恪明语气加重了几分。 “但老臣可以明确地告诉殿下,从现在开始,您就把沈牧,当成一位未来的国公去结交,去示好!这对殿下您,百利而无一害!”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老臣甚至可以断言,沈牧此人,若是肯倾尽全力辅佐谁,谁,便最有希望成为未来的储君!” “您以为大殿下为何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除了他自身行事张扬,不知收敛外,更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为了区区一个郑家,竟与沈牧彻底撕破了脸皮!此举,无异于自断臂膀,几乎是将储君之位断送” “沈牧此子,看似慵懒无用,实则……其能,足以搅动风云!” 秦宇满脸懵逼。 沈牧?搅动风云? 要不是说出这话之人,是他的老师,他肯定会叫来随从,将说出这话之人,乱棍打死! 他皱着眉头,带着质疑的语气问:“老师,您的意思是……沈牧他又……他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成?” 在他看来,沈牧最近肯定搞了什么事情。 要不然,老师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杜恪明点了点头:“但具体是何事,老臣暂时还不能细说。此事干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秦宇更加震惊了。 不能细说? 什么事情,是户部尚书和二皇子不能知道的? 但他知道杜恪明从不无的放矢,越是如此,越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就在秦宇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杜恪明却缓缓说道:“殿下只需知道,陛下那里,已经许了沈牧一个国公之位。”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沈牧眼下还成不了那国公。但日后,他若想要,那国公之位,必是他的囊中之物。” 秦宇这次有些相信了。 他的老师,不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欺骗他! 那就是说,沈牧真的有可能成为国公! 那可是国公啊! 沈牧那个白丁赘婿竟然也能成为国公,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除非……除非他真的做了什么足以让父皇都不得不破格封赏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秦宇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之前,竟然还那般瞧不起沈牧,甚至觉得老师让他去卑躬屈膝是折辱了他。 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那个有眼无珠的蠢货! “这个沈牧……他……他当真如此厉害?” 杜恪明对秦宇的失态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老臣看人从不会看走眼。” 秦宇深吸一口气,对着杜恪明郑重地一揖到底:“老师!您的话,学生记下了!学生……学生这就去设法,与那沈牧……结交!” 这一刻,什么皇子颜面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结交沈牧真能助他登上那个位子,别说卑躬屈膝,便是让他给沈牧提鞋,他也认了! 反正只要当上了储君,待父皇大行,自己登上皇位,到时候一切的尊严都能找回来! 杜恪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嗯。殿下能想通此节,甚好……” 书房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主臣二人又开始密议起朝堂未来的走向。 另一头,沈牧和叶凝烟一行人,来到了刘府大门前。 离着老远,就瞅见刘府大门口堵着一群人。 “那是……宫里娘娘的仪仗?” 叶凝烟眉头一皱,赶紧拉住了马。 沈牧却冷笑着说:“呵,刘安庆这个老狐狸,算盘打得噼啪响啊。晓得咱们今儿个来要账,特地把他那宝贝闺女刘妃从宫里头请出来,给他撑场面呢。” “拿皇妃的仪仗来挡路,这主意,啧啧,真不赖。” 想拿皇妃名头压我? 门儿都没有,小爷我可不怕。 叶凝烟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这宫里的仪仗在这儿,咱们今天怕是进不去刘府了。” “冲撞了皇妃,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我爹也保不住咱们。” “看来啊,只能等刘妃什么时候回宫,咱们再来了。” 沈牧此时像是发现了什么。 “这仪仗是把刘府大门给堵了,可娘子你再好好瞅瞅,这队伍里头,是不是少了点啥?” 叶凝烟顺着沈牧的目光望去,仔仔细细打量着仪仗,宫娥太监侍卫一应俱全,黄罗伞盖、掌扇、宫灯,一样不少啊。 她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都……都齐全啊。” 沈牧轻声道:“凤辇!如今只有仪仗,不见凤辇,说明什么?” 他顿了顿,不待叶凝烟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道:“说明那凤辇,怕是停在刘府后门,刘安庆这老贼,把刘府的门,都给堵死了呢。” 叶凝烟白了他一眼。 “既然进不去,那我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这沈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都说进不去了,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沈牧看着自家娘子那副气急败坏的可爱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娘子,你可是名震沙场的女将军。难道你不知道,攻城拔寨的时候,可从来不只是盯着城门一个地方猛攻啊。” “攻城拔寨……不只攻城门……” 叶凝烟先是一愣,随后一道灵光从她脑海中闪过!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从正门进,从别的地方溜进去?” 沈牧一脸坏笑的说道:“没错!咱们今天,就得给刘安庆那老狐狸来点不一样的!” “娘子” “你现在就派人,火速去给咱们调一辆攻城撞车过来!” 攻城撞车? 叶凝烟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原以为沈牧的办法,顶天了也就是翻个墙。 谁能想到这家伙一开口,就要动用军中攻城拔寨的重器! 这是来讨债,还是打算直接把刘府给夷为平地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致命一击? 此时,一些自命清高的文人墨客,当场便义愤填膺地骂了起来。 这其中自然有不少是其他皇子的门客。 此时见大皇子德行亏损,自然要帮自家主子一把。 “哼!堂堂皇子,竟做出此等禽兽行径!强夺民女,与盗匪何异?” “如此德行,如何能成为储君!” “就是!若让这等品行不端之人继承大统,岂非我大夏之祸!” …… 一时间,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对大皇子秦轩的非议。 玉媚当街怒骂大皇子之事不过半个时辰,便传进了二皇子秦宇的府邸。 秦宇听闻下人禀报,先是一怔,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好!好啊!骂得好!” 秦宇一拍大腿,脸上全是激动的笑容。 “我那位好皇兄,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自诩风流,没成想,栽在个教坊司的女子手里!让人家当街骂成这样!” 他心里那个美啊,秦轩这蠢货,闹出了这么大的丑事! 这下好了,德行有亏的帽子一扣,看他在父皇面前怎么交代! 秦宇越想越痛快,觉着那太子宝座,又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哼,连个女人都拿捏不了,还想当太子?做梦!” 他当即站起身:“备马!本殿要去杜尚书府上!” 没多大会儿,秦宇就火急火燎地进了杜恪明的府邸。 一瞧见杜恪明,秦宇就憋不住了,把玉媚当街骂秦轩的事儿,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老师!您听说了没?秦轩那小子,让个教坊司的玉媚当街骂呢!现在满城都说他品行不端,强占民女!” “依我看,就趁这当口,肯定能把他从太子人选里头给拉下来!老师您给出出主意,怎么把这事儿闹大点,让父皇彻底对秦轩那小子死了心!” 他心里盘算着,只要老师肯帮忙,让那些言官上去参秦轩一本,父皇非得重重罚他不可! 说不定,直接就断了立他做储君的念想! 杜恪明稳稳坐着,任由秦宇说着,脸上波澜不惊。 直等秦宇停下,他才慢悠悠开了口:“殿下,先别急。” 秦宇一听这话,心里一惊。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解地看向杜恪明,急切地想从老师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杜恪明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疾不徐地说道:“殿下,眼前这事儿,明面上看,确实是大殿下德行有亏,授人以柄,似乎不适合再作为储君人选。” 秦宇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刚想接话,却被杜恪明抬手止住。 “但是!” 杜恪明此时话锋一转。 “殿下莫要忘了,大殿下是什么根基?他皇长子的身份,自出生起便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这些年,陛下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朝中又有多少势力是与他绑在一处的?” 这二殿下,还是太年轻,看事情只看表面,抓不住根本。 杜恪明心里暗叹一声,继续道:“太子之位,向来是立嫡立长。一个教坊司的女子,几句街头巷尾的骂名,虽然能让他一时难堪,却还远远动摇不了他的根本。想凭这个就让他彻底出局,难如登天!” 秦宇满脸都是不甘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 明明秦轩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父皇最是看重皇家颜面,难道还会让一个名声败坏的皇子做太子? 他不服气地辩解道:“老师!此言差矣!” “如今满城的士子文人都在对秦轩口诛笔伐,说秦轩品行不端,不堪为储!父皇就算再偏袒他,也得顾及天下读书人的心声吧?他怎么可能还会成为储君?” 杜恪明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啊,对待事情,只能看到表面上那点。 他叹了口气,道:“殿下啊,您是把这皇家传承,看得太过儿戏了。” “大殿下自打能站稳当,读的就是帝王之学,练的就是御下之术,身边环绕的,哪个不是日后朝堂的栋梁?” 杜恪明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即便他今日名声上有了瑕疵,可只要他没做出那等通敌叛国、弑父杀君的滔天大罪,这储君的位子,就稳如泰山。些许风言风语,不过是疥癣之疾,伤不了他的筋骨。” “所以,殿下,眼下您还需要继续隐忍!”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您要想夺取储君之位,得瞅准最关键的时候,拿出雷霆手段,给予秦轩致命一击,让他永无翻身之日,方能一锤定音!” 秦宇听得眉头紧锁,心里那叫一个憋闷。 致命一击? 说得轻巧! 眼下这等泼天丑闻,还算不得致命? 老师也太小瞧这舆论的力量了! 父皇真的会充耳不闻吗?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对上杜恪明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罢了,老师老成谋国,他说的话,总有他的道理。 可我……实在是不甘心啊!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溜走不成? 他心里堵得慌,老师不支持他趁热打铁,他一个人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一时间,秦宇蔫了下来。 就在秦宇垂头丧气的时候,杜恪明慢悠悠地又开口了。 “不过,殿下,眼下倒也不是全然无事可做。” 秦宇闻言,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看向杜恪明:“哦?老师请讲!学生洗耳恭听!” “你去找沈牧。” “想尽一切办法,和他交好。哪怕……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亦无不可!” 杜恪明话落,秦宇满脸惊骇。 “什么?” “老师!您……您没说错吧?” 秦宇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堂堂大夏二皇子皇子!未来储君的有力争夺者!要去对一个废物赘婿卑躬屈膝?” “这要是传出去,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天下人会怎么看我秦宇!” 杜恪明对秦宇这剧烈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 “殿下,切莫被沈牧的表象所蒙蔽。看人,要看他的未来,看他的潜力。” “沈牧虽是赘婿出身,但依老臣这双眼睛看,此人绝非池中之物,胸中丘壑,远非寻常人可比,以后,他会是一位国公!”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逼玉媚做出选择 秦轩想不明白,沈牧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若玉媚当真敢当街辱骂他这位大皇子,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沈牧到底在图什么?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轩索性不再费神,他踱步出了书房,径直朝着后院而去,打算去请教自己的老师。 孟翰见秦轩进来,微微一笑:“殿下今日怎有空过来?” “老师,学生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 秦轩也不客套,直接将沈牧让玉媚当街骂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沈牧唆使玉媚当街辱骂学生,学生实在想不通,他此举是何用意?玉媚若真做了,岂非自绝于学生,对他沈牧又有什么好处?” 孟翰闻言,微笑着说。 “呵呵,殿下,沈牧这小子,鬼精着呢。他这一手,是想逼那玉媚姑娘,彻底做出选择啊。” 秦轩眉头一挑:“逼她选择?” “正是。” 孟翰点头道:“你想想,玉媚若当真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了您,她还有退路吗?除了死心塌地投靠沈牧,她还能去哪儿?” 原来如此! 沈牧这是要玉媚断了所有念想,只能投靠他。 好狠的手段! 他有些懊恼地开口:“老师说的是,可如此一来,玉媚这颗棋子,对学生而言,不就彻底废了?” 孟翰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殿下,此言差矣。您啊,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些。” “哦?” 秦轩精神一振,急忙追问:“老师此话怎讲?还请老师指点迷津!” 孟翰慢悠悠地说道:“沈牧能逼玉媚,我们,自然也能利用他的逼迫,为我所用。” 见秦轩依旧不解,孟翰继续解释道:“殿下试想,沈牧费尽心机逼迫玉媚做出选择。无论玉媚最终是骂了您,还是没骂,玉媚都无法再效忠你了,对不对?” 秦轩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但是,倘若是殿下您,主动授权玉媚,让她去当街辱骂您呢?” 孟翰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什么?” 秦轩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让玉媚骂我? 是老师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啊! 孟翰不急不慢的继续说道: “殿下莫急,您想,若是玉媚奉了您的密令去辱骂您,沈牧会怎么想?他只会觉得,玉媚已然被逼上绝路,彻底与殿下您撕破了脸皮,再无半分瓜葛。如此一来,沈牧对她的戒心,岂不是会降到最低?” 秦轩呆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他猛地一拍手:“妙啊!老师此计甚妙!” 我怎么没想到! 沈牧以为他掌控了一切,却不知玉媚这步棋,依旧在我手中! “如此一来,玉媚表面上投靠沈牧,实际上,还是本殿的棋子!届时,她若想对付沈牧,简直易如反掌!” 秦轩越想越是兴奋,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孟翰含笑点头:“殿下能一点即透,老夫也放心了。” 他顿了顿,又道:“既然殿下明白了,那便去吩咐玉媚姑娘吧。这出戏,还得她来唱主角呢。” “是!学生这就去!” 秦轩躬身一礼,迫不及待地转身。 不多时便回到了方才绿儿候着的厅堂。 绿儿见秦轩去而复返,连忙敛衽起身,垂首恭立:“殿下。” 秦轩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绿儿,你现在便去通知玉媚,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骂上本殿下几句。” 绿儿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满脸的不敢相信。 她猛地抬起头,直直地望着秦轩。 “殿……殿下……您……您说什么?奴家……奴家没听清……” 大殿下让玉媚去骂他? 他脑子没问题吧? 秦轩见她这副模样,很淡定的说道: “本殿让骂,自然有本殿的道理。这是为了让玉媚彻底取信于沈牧那个蠢货。” “等玉媚获得了他的绝对信任之后,再给本殿下找机会,好好地勾引他,最好是能让他为玉媚神魂颠倒,与那叶凝烟反目成仇。” 绿儿这才明白过来,辱骂殿下是假,取信沈牧是真。 这是一个针对沈牧的阴险圈套! 她瞬间明白了秦轩的意图。 “殿下,奴家明白了。请殿下放心,奴家……这就去传达殿下的命令。” 秦轩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意地挥了挥手:“嗯,去吧。” “是,奴家告退。” 绿儿盈盈一拜,而后缓缓退出了厅堂。 很快就绿儿就回到了教坊司,将秦轩的命令说了出来。 玉媚怎么都没有想到,大殿下为了让自己取信于沈牧,竟然要自己当街骂他。 这样一来,沈牧岂不会相信了自己? 自己真要害了他吗? 玉媚心乱如麻,绿儿却拉着她上了临街的二楼雅间,推开窗户,底下街面儿上车马喧嚣,人头攒动,各种叫卖声混成一片。 “姑娘,请吧。殿下那边还等着信儿呢。” 绿儿语气冰冷的说道。 玉媚吸了口气,满脸都是无奈的表情。 她挪到窗边,咬了咬牙。 罢了,既然是殿下的命令,我玉媚,除了遵从,还能如何? 只盼着,这出戏能如殿下所愿。 她鼓起了勇气,使足了力气开了口。 “秦轩——!” 一声尖利的女声,陡然划破了长街的喧嚣。 底下行人一愣,纷纷抬头。 “你这无德无能之辈——!” 又是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是谁?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当街辱骂大皇子? 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窗口那张绝美的脸庞,正是教坊司的头牌,玉媚姑娘! “欺男霸女,枉为皇子——!” “你就是个无才无德的混蛋!” …… 第三声骂完,玉媚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身子一晃,被绿儿眼疾手快地扶住。 街道早已炸开了锅! “天呐!是玉媚姑娘!她在骂谁?” “听那名讳,还能有谁?当今大皇子秦轩啊!” “我的乖乖,玉媚姑娘这是疯了不成?当街辱骂大皇子,不要命了?” ……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震惊,有不解,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激动。 “嘘!小声点!我可听说了,前些日子大皇子夜宿教坊司,点的就是玉媚姑娘……” “哦?莫非是……大皇子用强,毁了玉媚姑娘的清白,这才逼得佳人当街控诉?” “我看八九不离十!可怜玉媚姑娘一代佳人,竟遭此横祸!” …… 不少人深以为然,看向秦轩府邸方向的眼神都带上了鄙夷的目光。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釜底抽薪,高明! 叶凝烟看着沈牧,冷哼道:“哼,不熟?你们要是不熟的话,这位上京城第一美人会亲自屈尊降贵来寻你这个有妇之夫,沈牧,你倒是说说,你能有什么值得人家这般惦记?” 沈牧求助似的看向叶战。 叶战此刻也皱眉道:“玉媚此女据闻与大殿下秦轩往来甚密,贤婿,你与大殿下之间已有嫌隙,如今他派身边的人前来,恐怕来者不善,还是不见为妙,免得落入什么圈套。” 沈牧闻言,立刻点头道:“岳父大人所言极是!此女定然是奉了大殿下之命而来!” 他略一思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这样。” 沈牧转身对那名守卫道:“你出去回话,就说我与玉媚姑娘立场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少些往来为好,免生误会。” “若是那玉媚姑娘执意要见我,非见不可,也不是不行。” “你就请玉媚姑娘,现在,立刻,就去她们教坊司临街的楼上,大骂大殿下卑鄙无耻,连骂三声。” “只要她骂了,以示与大皇子彻底划清界限,我沈牧,便立刻扫榻相迎,与她把酒言欢,即便是彻夜长谈亦无不可!” 此言一出,叶凝烟先是美目圆睁,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战则是微微一怔,片刻之后,他猛地一拍大腿,指着沈牧,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你这小子,真是阴险狡诈啊!” 他抚着胡须,笑得很开心:“让她去骂大殿下!哈哈哈,这玉媚若是秦轩的人,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若她不是,骂了,那便是自绝于大殿下!妙!实在是妙!” “贤婿此计,釜底抽薪,高明!” 叶凝烟此时歪着头,看向沈牧:“夫君这计策听着是不错,可万一那玉媚姑娘,她……她就真的豁出去,当街骂了呢?” 沈牧正享受着岳父的夸赞,闻言,脸上的得意笑容微微一顿。 他转头看向自家娘子,语气笃定道:“不会!她不敢。” 他又解释道:“你想想,玉媚是什么身份?教坊司的罪臣之女!” “秦轩是什么身份?当朝大皇子,未来的储君热门人选。” “她就算有几分薄名,又如何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指名道姓地辱骂权势滔天的大皇子?除非她不想活了。” 叶凝烟却固执的说道:“哼,那可不一定。” “我是女人,我比你们男人更了解女人。那玉媚艳名远播,平日里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捧着她。可她偏偏却来找你。” “万一她要是真倾心于你,一时头脑发热,为了向你证明她是爱你的,真就喊了呢?” 沈牧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娘子的话是有些道理。可她要是真敢当街骂大皇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停了一下,语气冰冷的说:“她就是秦轩派过来,要对付我的人。” “贤婿这话在理!” 叶战这时一拍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凝烟,你夫君看得明白。那玉媚要真敢骂,背后没秦轩点头,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 叶战这时话头一转,看着沈牧,提醒道:“不过,那玉媚姑娘确实长得招人,贤婿啊,你可得留点儿神,别叫人给算计了。” 沈牧听完,有些无奈的说道:“岳父大人多虑了。玉媚再好看,能有我娘子好看?” 叶凝烟哪想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瞬间羞红了脸。 “哈哈!” 叶战瞧见女儿这难得的娇羞样,捋着胡子笑得很开怀。 沈牧趁着叶战大笑的空当,轻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岳父大人,娘子,时辰不早了。管她玉媚是真心还是假意,眼下,还是先去刘家把咱们的赌注收回来再说。” “对对对!收账要紧!” 叶战闻言,笑声一收,瞬间激动起来。 “可惜,可惜啊!老夫近来公务缠身,实在分身乏术,不能亲眼去看刘安庆那衰样,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他捶着大腿,满脸痛惜。 沈牧却笑着躬身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我这就派人去寻一位技艺精湛的画师,随我们一同前往。” “届时,定会将刘安庆那失魂落魄、捶胸顿足的模样,一笔一划地描绘下来,呈给岳父大人日夜欣赏,以解心头之憾!” “妙啊!哈哈哈,还是贤婿懂我!” 叶战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连连拍着沈牧的肩膀,赞不绝口。 随后又对叶凝烟说:““好!凝烟啊,你可要跟你夫君好好学学!” 叶凝烟脸上的红晕未褪,听了父亲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对着沈牧翻了个白眼,呵斥道: “还不赶紧的!收账都不积极,磨磨蹭蹭!” “是,是!娘子说的是,为夫这就动身!” 沈牧立刻点头哈腰,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 说走便走。 叶凝烟走到院中,利落地翻身骑上红炎。 随后,沈牧在春桃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一匹性情温顺的母马,那动作与叶凝烟的潇洒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侯府后院出了门,直奔刘家府邸而去。 刘安庆一早醒来,便觉得心神不宁。 他思来想去,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来人!” “速速将刘妃的皇妃仪仗打出来,给我严严实实地堵在府门之外!” 刘安庆心中暗忖: 沈牧,我倒要看看,有皇妃仪仗在此,你区区一个赘婿还敢硬闯不成? 我看你们怎么进我刘家大门! 此时,永安侯府大门前的玉媚姑娘听到那护卫的话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就连绿儿此时也满脸恼火。 让玉媚当街大骂大殿下? 这沈牧,怎么敢的! “姑娘,我们先回去吧!” 绿儿对这玉媚说道。 玉媚点了点头,沈牧这话,让她也不知所措。 绿儿将玉媚送回教坊司后,就立马去了秦轩府邸,将这一事情告诉了秦轩。 “什么?沈牧让玉媚当街大骂我?要不然就不会见他?” 秦轩听到绿儿的话后,觉得很难理解。 沈牧这是搞哪样? 第一百五十二章 花影楼 大皇子府邸。 此时秦轩的脸色很不好。 沈牧昨天在回府路上又遇刺杀的事,秦轩早就知道了,当下就派人偷偷去调查。 此时,紫红衣正站在他面前。 “殿下。” “已经查明,昨天在伏击沈牧的,是花影楼的人。” 秦轩听她这么一说,神色微变。 “花影楼?” “他们跟沈牧应该没有什么仇恨吧?,看来,又是哪家看他不顺眼,花钱买的凶。” 说到这,他的脸色有些紧张。 “这般接二连三的刺杀,只怕沈牧那小子,会以为是同一拨人所为啊。” 紫红衣抬眼,眼里掠过一抹寒光:“殿下,要不还是我去宰了他吧!” 秦轩摆了摆手。 “不急。” “玉媚不是已经通知了吗?让她先去探探路!” “我倒要瞧瞧,这个沈牧能不能忍受得了玉媚的挑逗!” 紫红衣听他这么说,有些惋惜道:“殿下,玉媚姑娘……她毕竟跟了您这么多年,您真舍得,就这么把她送出去?” 秦轩慢慢抬起头,语气冰冷的说道:“紫红衣,你得记住。这盘棋啊,谁都可以是棋子。” “不过一个玉媚罢了,不值得可惜。等我得了天下,什么样的美人儿,我不能有?” 第二天一早,教坊司一出装修豪华的小别院中。 玉媚姑娘坐在窗前,看着镜子,一动不动的正在发呆。 她眉毛微微皱着,脸上的神色显得很纠结。 前几天,大殿下就吩咐下来了。 让她去接近沈牧,想法子勾引他,好让他跟叶家彻底翻脸。 可她呢,一直拖着没动。 她心里显然不想去针对沈牧。 沈牧有大学问,脑子又灵活,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这些日子又听闻他接下了工部和户部多年以来的大难题,正在帮大夏排忧解难。 她真的不忍心亲手把这个人给毁了。 昨天晚上,殿下那边又派人来催了。 自从家里出事,她就跟没根的草一样,身不由己,全捏在大殿下手里。 她原先还想着,凭自己这模样,殿下迟早会……会要了她。 毕竟,这上京城里,都说她是第一美人,足以见得她的样貌何等美貌。 哪晓得,殿下留着她这清白身子,竟是要拿来当刀子使,现在要让她去对付沈牧。 玉媚慢慢闭上眼,她的内心此刻是煎熬的,心里的想法也在不断的挣扎。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知道,自己没得选。 大殿下发了话,她哪敢不听。 “绿儿。” “替我梳妆。” 站在她身后的侍女拿起了梳子,只是,她的手腕看上去有些壮硕,不像是一般伺候人的丫鬟。 她正是秦轩安插在玉媚身边的人。 绿儿一身武力很高,她在玉媚身边,一方面是监视和控制她,另一方面,也是在保护她。 不多时,梳妆完毕。 还别说,绿儿虽然是个习武之人,但在梳洗打扮这一块,也做的不错。 妆毕,绿儿放下手中的眉笔,小声提醒。 “姑娘,大殿下的命令,我想,不用奴婢再跟您重复了吧?” 玉媚对着镜中的自己,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绿儿。” “我会完成大殿下的命令。” 她忽然幽幽一叹,像是自言自语:“沈牧那人……听闻倒是个不错的人物。若非……若大殿下不需要我侍寝,我倒是,颇为中意。” 绿儿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刻薄道:“姑娘说笑了,想做大殿下的人,您这罪臣之女的身份,怕是还不够资格。” “不过,姑娘若是能替大殿下办好此事,助殿下成就大业,待殿下除了沈牧这颗眼中钉,将来,奴婢说不定,还是能尊称姑娘您一声小主呢。” “毕竟,您可是艳冠上京的第一美人!若不是为了对付沈牧这个劲敌,大殿下又怎会真舍得,将您这般轻易地送出去?” 玉媚听着绿儿这番的话,脸色愈发苍白。 然而,她却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满,只是低着头,掩饰眼中的不满情绪。 随后,她缓缓起身。 “备车。” 绿儿快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吱呀呀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面,不疾不徐地朝着永安侯府而来。 车厢装饰奢华,一看就知道,这是只有有钱人才能用的马车。 马车在永安侯府门前,侯府守卫上前询问。 绿儿看都未看那些守卫,扬声道:“让开!这是教坊司玉媚姑娘的马车!玉媚姑娘要见沈公子!” 为首的守卫闻言眉头一皱,脸上却无甚表情。 “教坊司玉媚姑娘?见我们姑爷?” 他上下打量了绿儿一眼,随后冷声道:“在此等候!我去通报!” 说罢,也不待绿儿开口,一摆手,一名守卫便转身快步入府。 其余守卫依旧分立两旁,尽心守卫。 此刻,侯府前厅之中,沈牧正准备带人前往刘家收债。 叶战站在他身侧,正在小声叮嘱:“贤婿,那刘安庆如今已是困兽,你此去收债,切记,莫要与刘妃的人正面冲突,免得落人口实。” 沈牧连声应下:“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明白。” 正说话间,一名守卫快步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侯爷,小姐,姑爷,府门外来了一辆马车,说是教坊司的玉媚姑娘,指名要见姑爷。” “玉媚姑娘?” 沈牧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脸皮不自觉地抽动两下。 大皇子秦轩的人,她来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娘子。 果不其然,叶凝烟一双凤目正瞪着他。 见沈牧转头看来,叶凝烟似笑非笑的说道:“哟,上京城鼎鼎大名的玉媚姑娘,亲自登门拜访我们永安侯府的姑爷。” “沈牧,你这面子可真不小啊。” 这话让沈牧瞬间打了一个寒颤。 “咳,咳咳!” 沈牧干咳两声,连忙摆手解释道:“娘子明鉴,这玉媚姑娘,我……我跟她,真的不熟!” “她突然找上门来,这其中定有蹊跷!”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让自己后院起火。 而且娘子要真动起手来,他可打不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刘妃插足 此时的刘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回到母亲身边。 皇帝看着伏地痛哭的刘妃,缓缓开口:“爱妃拳拳孝心,朕知道了。既然是你母亲病重,朕自然不能阻拦你的孝心。” “朕允许你回家看望。” 皇帝金口玉言,既已应允,刘妃自是叩首谢恩。 “谢陛下隆恩!臣妾……臣妾叩谢陛下!” 她也顾不得再与皇帝多言,转身便与早已等候在殿外的刘全一同,匆匆出了宫门,直奔刘府而去。 銮驾一路疾驰,很快便停在了刘府门前。 刘妃下了马车,也顾不得等候搀扶,提着裙摆便往里冲。 “母亲!母亲在哪里?快带我去见母亲!” 她声音急切,还有些啥呀。 “女儿!” 刘妃脚步一顿,猛地回头,却见刘安庆从身后转了出来,脸上并无她预想中的焦急之色。 他几步上前,拦在了刘妃身前。 “父亲?” 刘妃眉头紧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您……您这是何意?母亲她……母亲她究竟如何了?” 刘安庆看着女儿苍白的面容,赶紧说道:“女儿,你母亲……她并无大碍。” “什么?” 刘妃怔怔地看着刘安庆,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母亲无事?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猛地从心底蹿起。 “父亲!” 刘妃有些愤怒的质问:“您怎能用母亲病危之事诓骗女儿回府?您可知女儿在宫中是如何着急?”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安庆:“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值得您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诅咒母亲?” “便是真有急事,派个人送信入宫知会一声便是,为何要将我这般诓骗出来?” “若是让陛下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 刘妃越说越气。 “太医说了,我这几日……这几日正是极易受孕之时!您……您竟为了些许小事,断了女儿怀上皇子的天赐良机!您知不知道,这对我刘家,对您,意味着什么?” 刘安庆被女儿一番抢白,老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化作一声长叹,满脸无奈。 “女儿,为父……为父也是事急从权,迫不得已啊!” 他将刘妃引至内堂,屏退左右,这才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我们刘家和那沈牧的赌约,明日便到期了。依照那小子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明日必会前来我刘府发难。” 刘妃柳眉一蹙:“一个赘婿,父亲何惧之有?” 刘安庆苦笑一声:“若只是一个赘婿,为父自然不放在眼里。可……可为父前些时日,请了花影楼的杀手去刺杀他,结果……不仅失败了,还探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大内第三高手刘三刀,竟然寸步不离地贴身护着那沈牧!” “刘三刀?” 刘妃闻言,脸色一变,此人在大内的名头,她亦有所耳闻。 刘安庆此时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错。所以为父才出此下策,请你回府坐镇。一方面,有你这位皇妃在此,谅那沈牧明日也不敢太过放肆。” “另一方面,也想请你回宫之后,设法打探一下,这刘三刀,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保护沈牧的。” 刘妃听完,胸中的怒气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唉……父亲,您说您,为何偏要去跟沈牧那个小小的赘婿起了冲突?“ “他不过是叶家的一条狗,您与叶战政见不合,私下里斗法便是,何苦去招惹他?” “若是我……若是我此番真能怀上龙种,诞下皇子,将来我刘家未必不能争上一争那至尊之位!到那时,区区一个沈牧,又算得了什么?如今……如今为了这点破事,白白浪费了良机!” 刘安庆听着女儿这番话,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却只能无奈地摇头。 “女儿啊,那些都还太远,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安然度过明日这一关。” 刘妃闻言,冷笑一声。 “既然本宫已经回来了,自然不会立刻就走。” “明日,我倒要亲眼看看,这沈牧,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在我刘家放肆!” 刘安庆一听这话,脸上的愁云顿时一扫而空。 “好好好!有女儿你这句话,为父就放心了!” “有你坐镇,量那沈牧小儿也不敢如何!如此,我刘家明日,自可高枕无虞了!” 刘妃急匆匆回府省亲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永安侯府。 叶战将这个消息赶紧告知了沈牧:“贤婿,刘妃回府了,明日之事,怕是有些棘手。” 沈牧闻言,却一脸淡定的笑了。 “刘妃省亲,确实能给刘家壮些声势。所以,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依我之见,刘家就在那里,跑不了。刘妃省亲,断无久留之理。不若……我们暂缓几日?待她回宫之后,再去找刘家清算,岂不更为稳妥?” 叶战显然是想着暂避锋芒。 沈牧却摇了摇头:“岳父此言差矣!” “若是等刘妃回宫,咱们再登门,岂不显得我叶家怕了刘家?” “就明日!赌约白纸黑字,更有陛下作为见证,难道她刘妃,还能赖掉不成” 叶战看着沈牧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话虽如此,但你明日务必把握好分寸,万不可冲撞了皇妃,否则……宫里那边不好交代。” “岳父放心。” 沈牧咧嘴一笑道:“不过是一个妃子罢了,她能在宫中呼风唤雨,靠的还是陛下的恩宠。” “离了皇宫,没了陛下撑腰,她刘妃又能算得了什么?” “待明日收了刘家的天香阁和银两,我便宣称,燕归山作坊耗费巨大,这笔钱,大部分都将投入到作坊之中。一来堵住悠悠众口,二来,也是告诉陛下,我这可是在尽心尽力为他办事!” 叶战听着沈牧这一番话,随即抚掌大笑,对着沈牧竖起了大拇指。 “好小子!真是……狡诈啊!哈哈哈!” 沈牧摸了摸鼻子,佯作不满道:“岳父大人,有您这么说自家女婿的吗?这叫运筹帷幄,不叫狡诈。” 叶战听了,笑得更欢畅了。 第一百五十章 进宫一趟 刘安庆抬头看向刘全,眼神阴沉不定。 “你明日一早,立刻进宫一趟。” “进宫?”刘全有些诧异。 “嗯。” 刘安庆点头:“你去找刘妃娘娘,就说她母亲病了,让她务必请个恩典,回府探望一次。” 刘全心里一凛,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道:“是,老爷,小的明白了。” 刘安庆疲惫地摆了摆手:“下去吧。” 刘全躬身退下。 卧房里,刘安庆躺回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刘三刀、沈牧,这两个名字像梦魇一样,一直在他脑子里转悠。 直到天色渐渐亮了,他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永安侯府里,叶战一大早便从皇城司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 等到沈牧起床后,他便派人把沈牧叫到了书房中。 “查到了。” “昨天对你对你动手的,是花影楼的人。” 沈牧觉得有些奇怪。 “花影楼?什么东西?” 叶战看着他满脸不解的样子,便解释道:“花影楼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专门收钱替人办事。” “你是没得罪过他们。” “那就是有人买凶杀人了。” 沈牧心中了然,低声道:“岳父大人,这幕后之人,怕还是上次想置我于死地的那人啊。” 叶战点头道:“八九不离十!刘家、郑家,亦或是……大殿下。” “只有他们三家,才想弄死你啊!” “尤其是刘家,他们可最急了!” 沈牧轻笑这回答:“柿子,自然要拣软的捏。既然刘家在杀我这件事情上最急,那就先收拾了他们。” 叶战闻言,点头同意:“也好,与刘家的赌约,明日便是最后期限,这天香阁,也是时候该收了。” 沈牧伸了个懒腰:“明日收债,正好带上刘三刀。” 他咧嘴一笑:“我倒要看看,有刘三刀跟着,刘家敢不敢赖账!” 叶战看着他,笑着用手指了指他:“你啊你,这运气当真是没话说。陛下身边的心腹,就这么成为了你的保镖,这份本事,整个上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沈牧撇了撇嘴,:“岳父大人,那刘三刀,名为保护,实则也是监视。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叶战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很不错。” 他深深地看了沈牧一眼,语气感慨道:“看来,所有人都小瞧你了。沈牧,你这份心智,这份处变不惊的定力,当真是世间罕见的天才!” “若你肯将这份才华尽数施展出来,将来,未必不能登临相位!” 沈牧听着叶战的夸奖,只是淡淡一笑。 “岳父大人谬赞了。” “我要是真把才华都抖落出来,恐怕相位是坐不上了,弄个灵位倒是快得很。” 叶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没想到沈牧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吉利的话来。 “沈牧,你……你这是何意?为何说出如此丧气之话?” 沈牧抬眼看向叶战。 “岳父大人,您在官场沉浮几十载,宦海风波见得多了,难道还看不透这君心似海,深不可测吗?” “若我真如您所期望的那般,才华横溢,锋芒毕露,手段过人,您觉得龙椅上那位,晚上还能睡得安稳踏实吗?”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什么相位了,恐怕一杯鸩酒,就是我沈牧最好的归宿了。” 叶战听着沈牧这一番剖析,只觉得一阵后怕。 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关键! 官场浸淫多年,那些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血淋淋例子,难道自己见得还少吗? 自己只看到了沈牧的才华能给叶家带来荣耀和助力,却忽略了这背后潜藏着的巨大风险。 “确…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啊!” “古往今来,功高震主者,有几人能得善终?那些才华盖世的能臣,最终落得身首异处的,史书上还少吗?” “看来,你这藏拙之举,实在是…很有必要啊!” 沈牧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岳父大人明鉴。” “摆在我面前的路,其实不多。要么,我就彻底装作一个胸无大志、贪图享乐的纨绔赘婿,对权势名利毫不沾染,只求安稳度日。如此,龙椅上那位或许还能容我几分。” “要么…便只能是改朝换代了。” “否则,无论我立下多少功劳,为叶家,为大夏带来多少荣耀,最终都难逃清算二字。” 叶战身子猛地一震,脸色煞白。 改朝换代! 这小子,竟然连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直到确认并无外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贤婿…” “以后,老夫……老夫再不逼你做任何事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 “你想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吧。” “老夫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自诩也算有些阅历,却不想……反不如你一个年轻人看得透彻!” 沈牧闻言,咧嘴一笑。 老丈人被自己三言两语,忽悠瘸了啊! 与此同时,刘全也终于见到了刘妃。 “刘管家,不在府中侍奉,怎的进宫来了?可是父亲有何吩咐?” 刘全躬着身子,低声回答。 “回禀娘娘,老爷特遣小的进宫,是……是有一桩万分火急的事情,要告知娘娘。” 万分火急? 刘妃眉头一皱。 “什么事这么急?快说!” 刘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老夫人……老夫人她……病重垂危,老爷说,怕是……怕是想见您最后一面了!” “什么?” 刘妃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儿,呆坐在那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母亲病危? 怎么会这样! 前几日宫里送赏赐回去,不还好好的吗? “本宫要见陛下!立刻!马上!” 刘妃慌乱的叫着。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刘妃,此刻哪里还有半分皇妃的仪态。 刘妃心急如焚,带着宫女便直奔御书房而去。 通传之后,她一进殿门,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闻声抬头,见刘妃这般模样,不禁微微一怔。 “爱妃这是何故?” 刘妃哭泣道:“陛下!求陛下开恩!臣妾……臣妾的母亲病重垂危,家中差人传话,说……说想见臣妾最后一面!求陛下恩准臣妾出宫,回府探望!” 她一边说,一边重重地磕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城司的缇骑竟然也出动 “咔!” 史三晾手中的青瓷茶杯,应声而裂。 他猛地站起身,脸庞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你说谁?” “刘……刘三刀!大内第三高手,刘三刀!” 乞丐惶恐地重复道。 史三晾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刘三刀! 皇帝身边最强的高手之一! 他怎么会亲自保护一个小小的赘婿? 史三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盯着那乞丐,声音冰冷的问:“损失如何?” “楼主……我们……我们出动了十五人,只有……只有我和阿三、阿五逃了回来。其余人……有七八个当场被斩杀,剩下的……剩下的弟兄,恐怕都落入了皇城司缇骑的手里!” 十五名好手,只回来三个! 更有数人被缇骑擒获! 皇城司的缇骑竟然也出动了! 沈牧…… 一个侯府赘婿,值得刘三刀亲自护卫? 值得皇城司缇骑为他大动干戈? 这背后,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刘安庆这个老匹夫,究竟隐瞒了什么? 史三晾心中杀机一闪而逝。 他必须立刻去找刘安庆问个清楚! 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花影楼的损失,必须有人承担! 深夜。 刘府,内宅。 刘安庆刚刚吹熄灯烛,准备安歇,这些日子为了天香阁和沈牧的事情,他也是心力交瘁。 刚躺下,被褥还没焐热,一道人影猛地从窗外窜入! 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掐住了他的脖颈,将他硬生生从床上薅了起来! “谁?” 刘安庆魂飞魄散,刚要呼救,便感觉脖子上的力道猛地一紧,让他几乎窒息。 “刘大人,好兴致啊。”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声音…… 刘安庆浑身一僵,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后心中狂喜。 是花影楼楼主,史三晾! 他定然是得手了! 沈牧那小畜生,终于死了! 他是来报喜的! 刘安庆瞬间眉开眼笑,压下心中的惊惧,一脸谄媚道:“原来是史楼主大驾光临!失敬失敬!莫非……莫非是沈牧那小子……” 他话未说完,便被史三晾打断。 “刘大人,那沈牧,究竟是什么人?” 刘安庆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不明所以的问:“史楼主何出此言?沈牧……他不就是叶家的一个废物赘婿吗?” “废物赘婿?” 史三晾冷笑一声,掐着刘安庆脖子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废物赘婿,身边能有大内第三高手刘三刀贴身保护?” “什……什么?” 刘安庆闻言如遭雷击,满脸的不可置信。 刘三刀? 那个皇帝身边最信任的近卫之一,竟然在保护沈牧? 这……这怎么可能! 他失声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史楼主,你是不是搞错了?沈牧他何德何能……” “搞错?” 史三晾眼中寒光更甚。 “刘安庆,你当本楼主是傻子吗?” 他猛地一甩,将刘安庆狠狠掼在地上。 刘安庆摔得七荤八素,只听史三晾冲着他怒吼道: “为了你那区区三万两银子,我花影楼折损了十三名好手!如今,连皇城司的缇骑都惊动了!剩下的弟兄,只怕也凶多吉少!” “这点银子,连给我那些死去的弟兄置办棺材都不够!” “刘安庆,这笔账,你说怎么算?” 史三晾一步步逼近,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刘安庆心生恐惧。 他这才明白,刺杀的事情,大条了。 刘安庆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史三晾面前,不住地磕头:“史楼主饶命!饶命啊!我……我真的不知道沈牧那小畜生身边有刘三刀保护!若早知如此,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史三晾眼神冰冷,根本不为所动:“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他蹲下身,拍了拍刘安庆的脸颊,声音幽幽道:“刘大人,我花影楼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因为雇主提供的信息严重失误,导致任务失败,雇主是要赔偿损失的。” “今日,我的人损失惨重,还惹上了皇城司。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史三晾缓缓伸出一只手:“五万两!再拿出五万两白银,今日之事,本楼主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我要用你的命,来给我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 刘安庆闻言,面如死灰。 五万两! 这简直是趁火打劫! 可是他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花影楼楼主史三晾,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我……我给!我给!” 刘安庆他手忙脚乱地从床下暗格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箱,颤抖着打开。 里面码放着一叠叠银票和一些金锭。 史三晾也不客气,从中点出五万两银票,收入怀中。 刘安庆看着那飞走的银票,心疼得滴血,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试探着问道:“史楼主……那……那沈牧……还能杀吗?” 史三晾冷哼一声,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刘安庆:“刘大人,你还想杀他?” “有刘三刀在,除非你能请得动大内第一高手,或者出动大军,否则,谁去谁死!” “你好自为之吧!” “至于沈牧的项上人头,你愿意找谁,便找谁去。我花影楼,这趟浑水,再也不蹚了!” 话音未落,史三晾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消失在窗外。 刘安庆瘫软在地,冷汗浸湿了衣服。 大内第三高手刘三刀在保护沈牧! 那可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啊! 会是史三晾在骗自己吗? 刘安庆仔细一想,便觉得不可能 花影楼向来讲究个信誉。 几万两银子,固然不少,可为了这点钱,砸了花影楼的招牌,不太可能。 但若此事为真…… 刘安庆打了个寒颤。 他派人刺杀一个有刘三刀保护的人,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不行,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来人!” 片刻,门外传来丫鬟怯怯的声音:“老爷?有何吩咐” “去,把刘全给我叫过来!” 刘安庆喘着粗气道。 不多时,管家刘全揉着眼睛进了屋。 “老爷,这么晚了,您有什么吩咐?”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追! 看着那缇骑百户,刘三刀面无表情的说道:“工部郎中沈大人,在此处遭遇刺客,刺客伪装成乞丐,已被某斩杀大半,尚有余孽逃窜。” “尔等即刻封锁左近街巷,严密排查上京城所有乞丐窝点,务必将逃脱的凶徒,以及幕后主使,给我揪出来!” 百户赵武连忙道:“末将遵命!请刘将军放心,末将便是掘地三尺,也一定将凶手缉拿归案,给沈大人一个交代!” 他不敢多问一句,这位刘将军的煞名,可是如雷贯耳。 赵武猛地起身,对着手下缇骑喝道:“留下两人护卫沈大人马车!其余人,随我来,追!” “喏!” 十余名缇骑轰然应诺,他们训练有素,迅速分作数队,朝着方才刺客逃窜的方向扑了过去。 巷子很快恢复了些许平静,只余下那两名留下来的缇骑,恭敬地立在马车两侧,大气不敢出。 车帘落下。 沈牧眨了眨眼,看向身旁的刘三刀,眼神里满是好奇。 他凑近了些,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道:“刘大哥,真人不露相啊。” “刚才那缇骑百户,见了您的令牌,跟猫见了老鼠似的。” “真是太威风了!” 刘三刀没搭理沈牧,他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沈牧等了半晌,不见回应。 他嘿嘿一笑,也不觉得尴尬,只是闭上嘴巴,不再追问。 很快,马车便在永安侯府门前停稳。 此时叶战正快步从府内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手持兵刃的家将,显然是听闻了消息,正要带人去增援。 “贤婿!” 叶战一眼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沈牧,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来。 他二话不说,抓住沈牧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随即,双手开始在沈牧身上摸索起来。 沈牧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浑身不自在。 他咧嘴笑道:“岳父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小婿……小婿不好这口啊!” 叶战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老脸瞬间一红,随即怒喝:“混账东西!” 叶战抬腿就是一脚,轻轻踹在沈牧小腿上。 他板起脸,冷声道:“老夫是看你有没有受伤!休要满嘴胡言乱语,没个正形!” 沈牧嘿嘿一笑:“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毫发无伤。” 沈牧缓了口气,往旁边让了让,指着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刘三刀。 “岳父,这次全靠刘大哥了。要不是他护卫我,我这次怕是真回不来了。” 叶战这才把目光从沈牧身上挪开,投向他身后那人。 瞬间他眉头一皱。 这刀……有点眼熟啊! 一个名字,在他脑子里闪过。 叶战神色凝重,上前一步,对着刘三刀抱了抱拳,十分认真地问道: “这位莫非就是大内第三高手刘三刀将军?” 刘三刀看着叶战,微微点了下头。 “永安侯言重了。” “末将刘三刀,奉陛下旨意,从今天起,负责护卫沈大人。” 叶战听闻此言,脸上立马挂满了惊喜的表情。 他紧紧盯着刘三刀,眼神里满是激动。 “有刘将军亲自护卫,贤婿的安全,老夫总算是能放心了!” 沈牧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岳父大人这般模样,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这刘三刀,不就是个大内侍卫吗? 官阶再高,能高到哪里去? 自家岳父,堂堂永安侯,军中宿将。 怎么对这刘三刀,客气得有些过分了? 沈牧凑到叶战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岳父大人,这位刘三刀……究竟是何方神圣啊?您怎么对他如此敬重?” 叶战闻言,瞥了沈牧一眼,同样低声道:“臭小子,你当他是普通的侍卫?” “刘三刀,乃是大内第三高手,更是常年护卫在陛下身侧的近卫,深得陛下信任。” 沈牧微微张大了嘴。 “陛下的贴身侍卫?” 他瞬间想通了许多事情。 难怪这刘三刀能直接到皇帝面前告他的黑状。 感情人家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啊。 沈牧额角渗出一丝冷汗,这刘三刀以后可不能得罪。 这大腿,也必须抱紧! 此时叶战转过身,对刘三刀客气地拱手道:“刘将军一路护送贤婿,辛苦了,日后在我叶家,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刘三刀微微颔首:“有劳侯爷。” 叶战当即扬声唤来管家,亲自吩咐道:“给刘将军安排上好的院落,务必清静舒适,所有用度,皆按府中最高规格。” 管家连忙躬身应下,引着刘三刀往府内行去。 待刘三刀身影消失后,叶战看向沈牧,神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贤婿,今日刺杀之事,非同小可。” 他沉吟片刻,对身旁的张安吩咐道:“速去一趟皇城司,就说本侯要了解今日沈郎中遇刺案的详情,让他们尽快将查抄结果报过来!” “是,侯爷!”张安领命,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花影楼外的破烂巷子里。 几名侥幸从刘三刀手下逃脱的乞丐,正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那……那个人……究竟是谁?” 一个年轻些的刺客提到那人时,浑身都因恐惧而颤抖。 “太……太强了!我们那么多人,连他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是啊,那刀法,简直不是人能使出来的!” 另一人附和道,眼中满是恐惧。 一个年长点的乞丐,此时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艰难地说道:“我……我想起来了……” 两道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那柄刀……还有他的眼神……不会错的……” “他是……刘三刀!” “什么?” “刘三刀?” “大内第三高手,那个刘三刀!” 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这些行走在暗处的人来说,无疑是阎王的代名词。 “他……他怎么会亲自保护沈牧那个赘婿?” “完了……我们竟然惹上了他!” 绝望的情绪迅速蔓延。 最初认出刘三刀那人,挣扎着站起身,面色凝重:“此事……必须立刻禀报楼主!刘三刀亲自下场,事情……大条了!”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踉跄着破屋里面奔去。 片刻后,他见到了史三晾。 “楼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史三晾眼神一冷:“何事如此慌张?” 那乞丐喘着粗气,虚弱道:“楼主,今日刺杀沈牧的任务……失败了!” 史三晾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淡淡问道:“什么原因?” “保护沈牧的……是刘三刀!”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假乞丐行刺反送命 马车行至快到侯府的一个拐角。 “吁——” 车夫猛地勒住缰绳,马车骤然停下。 “怎么回事?” 沈牧掀开车帘探出头去。 只见马车前方,不知何时涌出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足有十几个,将本就不宽的路口堵得严严实实。 那些乞丐一见到马车,便蜂拥而上,枯瘦的手伸向马车,嘴里发出凄苦的哀求: “大爷,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 “我们好几天没吃饭了,可怜可怜我们吧!” “赏点铜板也行啊,求求大爷了!” …… 哭喊声,哀求声,混杂在一起,听着确实有几分可怜。 沈牧看着车外乞丐,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确实可怜。 “这些人瞧着太可怜了。” 他想要拿些银两下车给他们。 刘三刀却猛地抓住沈牧手腕。 “你想死吗?” 沈牧不解的看向刘三刀:“刘大哥,怎么了?不过是些乞丐,还能吃了我不成?” 他心里嘀咕,这刘三刀反应太激烈了点。 刘三刀冷笑道:“废物就是废物。” “你动动脑子想想,这里平时会有这么多乞丐吗?今天又为何会突然涌出这么多乞丐?” “再者,你瞧瞧他们拦的是什么车?正常乞丐,就算饿疯了,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一拥而上,将一辆带官府标识的马车给拦下?” 面对刘三刀一连串质问,沈牧也觉察到,这事情太反常了。 乞丐出现得蹊跷,行为也充满疑点。 寻常乞丐见了官家马车,大多远远避开,哪里有这般胆大直接拦下? 沈牧看着刘三刀,低声道:“刘大哥的意思是……这些乞丐,有问题?” “哼。” 刘三刀冷哼一声,他目光扫过车外乞丐。 “这些人,衣衫是乞丐衣衫,面黄肌瘦多半刻意装出。你细看他们手腕,哪个不显得孔武有力?这分明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 杀手伪装的乞丐? 沈牧倒吸一口凉气。 他刚刚想掀开车帘出去施舍! 若刘三刀没有及时拉住他,自己一出去,那些乞丐会不会瞬间一拥而上,将他乱刃分尸? 这杀手太阴险了,让人防不胜防啊! 沈牧心中后怕不已,他看向刘三刀,眼神里充满感激。 这时,车外的乞丐察觉到马车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再次大喊了起来。 “里面的大爷,行行好吧,赏点吃的!我们饿坏了!” “再不给吃的,我们就自己上车拿了!” …… 几个乞丐开始推搡,试图往马车车厢边挤。 枯瘦黝黑的手,不停抓向车壁和车帘。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 马夫挥舞马鞭,厉声呵斥,他试图驱散这群不对劲的乞丐。 此刻乞丐们反而逼得更紧。 突然,一个离马夫最近的乞丐,眼中凶光一闪,那只藏在破烂袖子里的手猛地探出,一柄短刃直刺马夫小腹! “啊!” 生死关头,马夫身体本能扭转闪避,锋利短刃擦着腰间划过,带起血珠,衣衫瞬间染红。 “有刺客!保护大人!” 马夫忍痛,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待在车里,别出来!” 刘三刀冲着沈牧叮嘱道。 话音未落,他猛地掀开车帘,整个人如猎豹一般窜了出去。 刘三刀手持大刀,左右劈砍。 伪装城乞丐的杀手见他现身,不再掩饰,他们纷纷从衣衫下抽出兵刃。 “杀了他!” 十几个乞丐杀手凶光毕露,他们从四面八方扑向刘三刀。 沈牧在车厢里,他紧紧攥着拳头,透过车帘缝隙,紧张注视战况。 刘三刀面色沉静,没有多余动作,只有最简单,也最致命的劈砍! 刀光一闪! 噗嗤! 一个最先冲到近前的乞丐,咽喉多了一道血线,他表情凝固,伸出手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狂喷,身体晃动几下,直挺挺倒下。 刘三刀手起刀落,动作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 又是一刀劈出一颗头颅伴随着喷涌的血泉,高高飞起,在空中翻滚了几圈,然后咚的一声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那双圆睁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愕。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巷子中,令人作呕。 刘三刀宛如一尊从地狱走出的修罗。 他手中的大刀每一次挥出,都必然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或者在敌人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可怖伤口。 他的刀法大开大合,看似简单的劈砍,却蕴含无尽的力量。 那些杀手,虽然人数众多,单拎出来看,身手也算得上不错。 但在大内第三高手刘三刀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工夫,地上已经躺下了七八具尸体,断肢残骸更是随处可见。 剩下的那几个乞丐杀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死在对方那柄可怕的大刀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哪里还敢继续上前送死?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剩下的五六个活口,身上都挂了彩。 他们哪还顾得上什么任务,也顾不上地上的同伴,扔了家伙就往巷子深处钻。 刘三刀并没有追上去。 沈牧还在车里,他得护着。 他提着刀,目光在地上那些尸首间扫了一圈。 确定没了喘气的,这才慢慢转过身。 他走到马车边,伸手掀开帘子。 “没事了。” 就在此时,马蹄声骤起。 十数骑红甲缇骑,瞬间将沈牧的马车团团围住。 刀枪出鞘,寒光凛冽。 当先一名百户,面色冷峻,厉声喝问:“何人在此打斗?” 刘三刀掀开车帘一角,目光平静扫过那百户。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随手抛了过去。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落在百户手中。 百户低头一看,令牌玄铁打造,上刻盘龙暗纹。 他脸色骤变。双手一颤。 扑通一声,那百户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将令牌高举过头顶。 “卑职皇城司缇骑百户赵武,参见刘将军!” 他身后一众缇骑,见百户如此,哪还敢站着。 齐刷刷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声一片。 “参见刘将军!” 沈牧在车里看得目瞪口呆,这刘三刀,真是威武啊? 一个令牌,竟让这些骄横的缇骑如此敬畏。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乞丐上门要三万两 听到这话的刘安庆立马笑了。 “走!出去看看!” 说完,一路小跑着就往外跑去。 刘文也赶紧跟了上去,心里也是一头雾水。 到了刘府门外头,刘安庆一眼就瞅见了管家说的那个乞丐。 那乞丐穿得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得看不清模样,瞅着跟街上那些要饭的没啥两样。 只是一般的乞丐见了他,一般都会吓得离得远远地。 毕竟他身居高位,身上那股气势很强,一般的乞丐真的不敢靠近。 这个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叫花子! 刘安庆心中了然,他往前走了几步:“不知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那乞丐咧嘴一笑:“想跟刘家主讨点钱买口吃的。” 刘安庆轻声询问:“哦?不知你想要多少?” 乞丐伸出三根干瘦的手指,在刘安庆面前晃了晃。 “三两银子即可。” 三两银子! 刘安庆瞳孔微微一缩。 按照花影楼的规矩,这三两银子即代表着三万两白银! 这个价格,对于沈牧那种棘手人物的性命而言,不多不少,倒也公道。 只要能弄死沈牧,永绝后患,别说三万两,就是三十万两,他刘安庆也眼都不眨一下! 这个沈牧,给他们刘家带来的麻烦和损失,早已远远超过了这个数目。 “好!” 刘安庆压住心中的狂喜,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数足三万两之数,递了过去。 那乞丐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银票,甚至没有去数,随意地揣进了怀里。 他对着刘安庆点了点头:“刘家主果然爽快,静候佳音即可。” 说完,那乞丐也不多言,转身便走。 刘安庆站在原地,看着乞丐消失的方向,紧绷了几日的神经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直跟在后头的刘文,此刻也猜到了什么。 “爹,这……这就妥了?” 刘安庆转过身,手在刘文肩上拍了拍。 “妥了!文儿,花影楼那边接活了!用不了几天,沈牧的死讯就该传来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刘文一听,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 “这个该死的沈牧,总算要完蛋了!他一死,我看叶家还怎么横!” 刘安庆也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痛快。 “没错!等沈牧那小子一咽气,叶战那老家伙顶多算个莽夫!” “到时候,咱们再慢慢收拾他们,把咱们刘家吃的亏,加倍讨回来!” 父子俩对视一眼,随即都大笑了起来。 御花园里,沈牧酒足饭饱,皇帝这才准备让他离去。 “沈牧啊,燕归山那摊子事,你可得上心,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只要你按时办妥了,赏赐,自然少不了你的。” 沈牧他拍着胸脯,大声道:“陛下放心!那臣,就坐等陛下的厚赏了!” 皇帝指着他笑骂道:“你这小子,赶紧给朕滚蛋!看着就来气!” “臣遵旨!臣告退!” 沈牧一溜烟儿地退出了凉亭,屁颠屁颠地往宫外走去。 刚出宫门,沈牧一眼便瞧见了宫门口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刘三刀此刻正像一尊铁塔般立在宫墙边,怀中抱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厚背大刀。 察觉到了沈牧的目光,刘三刀抱着刀,默默地朝沈牧这边移了几步。 沈牧快步迎了上去,拱手作揖:“刘大哥!哎呀,可算等到您了!接下来小子的安全,可就全仰仗您老哥多多费心了!” 刘三刀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对这个靠着一张巧嘴哄得陛下开怀的纨绔赘婿,打心眼儿里瞧不起。 沈牧却像未察觉到对方的冷淡,自顾自地凑上前去,好奇地打量着刘三刀怀里的那把刀。 “刘大哥,您这刀,瞅着就沉甸甸的,得有几十斤吧?这天天抱着,胳膊不酸呐?” 刘三刀依旧沉默。 沈牧毫不气馁,继续道:“这刀莫不是百炼精钢所打造?瞧这光泽,啧啧,定是吹毛断发的好宝贝!” “等过些时日,我的百炼钢弄出来了,定要请最好的匠人,给刘大哥您量身打造一把更趁手的宝刀!保证比这把更锋利!” “刘大哥……” 刘三刀眼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这个话痨,烦死了! 然而沈牧还在继续。 “刘大哥,您这刀法,使得肯定是出神入化。改明儿个,您教我两招呗?不用太厉害的,能防身就行,嘿嘿。” “上次那些杀手,身手也不错,不过比起刘大哥您,却还是差了一大截……” “闭嘴!” 刘三刀低吼一声,他真的受不了了。 沈牧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意外。 然而他继续嬉皮笑脸的说道:“刘大哥,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看到刘三刀要暴走了,他心里却很得意。 反正这家伙是皇帝赐给我的保镖,这就足以说明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刘三刀阴沉脸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呃……” 沈牧还想继续说。 刘三刀恶狠狠地瞪着他:“再啰嗦,我把你嘴缝上。” 沈牧脖子缩了缩,嘿嘿一笑:“得得得,刘大哥息怒,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嘛。刘大哥就知道吓唬人,小弟我胆子小,可经不起吓。” 嘴上这么说着,沈牧心里却在嘀咕:这家伙脾气还真不小。不过,能让大内第三高手亲自护送,我这面子也是够大的了。 刘三刀真想掉头就走,直接回宫跟皇帝说换个人吧,他真心受不了这货! 可皇命难违,他只能强忍着拍晕沈牧的冲动,黑着脸,继续护送。 马车缓缓驶向永安侯府。 沈牧老实了一小会儿,可没过多久,那张嘴又闲不住了。 “刘大哥,你说这京城里,除了你,还有谁的刀法比较厉害?” “……” “哎,刘大哥,你这刀平时都怎么保养啊?是不是得用什么特殊的油膏?” “……”刘三刀干脆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沈牧见他不理,也不气馁,自言自语起来:“这工部的马车坐着就是舒服,等燕归山那边的路修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坐着豪华马车过去了。” 刘三刀实在受不了他,索性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第一百四十五章 巧言令色,蛊惑君心! “好一个没办法!沈牧你这张嘴啊!” 皇帝笑了好一阵,才慢慢停下来,一脸笑意看着他。 “沈牧,你这张嘴真是厉害,朕先不说这个。但你的本事,朕是看在眼里的。既然有这等能耐,就万万不能藏着掖着!你该好好施展出来,为我大夏,为这天下百姓,做一番事业!” 为天下做一番事业? 我要是把会的那点东西都给你们弄出来,你这大夏皇帝的龙椅,怕是要坐不稳了! 沈牧撇了撇嘴,可惜啊,我沈牧偏偏就没那兼济天下的心思。 当皇帝?太操心了! 哪有当个清闲的赘婿来得舒坦? 他微微躬了躬身,有些敷衍的说道:“陛下教训的是,微臣……一定尽力,不辜负您的厚望。” 至于尽多少力,那可就得看我心情了。 君臣二人又聊了会儿。 太阳不知不觉爬到了头顶。 “不早了。” 皇帝放下鱼竿,对沈牧说:“沈爱卿,今天就留下吃饭吧。” “谢皇上。” 沈牧也没客气,马上答应了。 他心里琢磨着,皇宫里的饭,不吃白不吃,正好尝尝这御厨的手艺。 没多大会儿,内侍们就在水边的一个凉亭里摆好了饭菜。 菜品样样做得精致,闻着就香。 皇帝在上方坐下,示意沈牧也坐。 沈牧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下了。 他眼睛一扫,桌上已经摆着烤得焦黄流油的乳鸽,一盘碧绿的炒时蔬,还有一碗奶白色的鱼羹。 宫女还在继续端着精致的菜肴一道道送上来。 沈牧也不等皇帝动筷,瞅准烧鸡,直接拽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就大口嚼起来。 那鸡肉外皮烤得焦香,里面的肉又嫩又多汁,味道确实好! 旁边侍立的刘忠,见状大惊失色,立马斥责道:“沈牧!你好大的胆子!陛下尚未用膳,你怎么敢先吃了!” 沈牧好不容易将口中食物咽下,嘿嘿一笑,浑不在意道:“刘总管,这吃饭嘛,就是图个痛快。那么多规矩,累不累啊?山珍海味,不趁热吃,岂不是辜负了御厨的一番心意?” 他又转向皇帝,指了指皇帝面前未动的碗筷:“陛下,您瞧瞧您,用膳之时还这般正襟危坐,细嚼慢咽,这哪里能尝出滋味?吃得也不舒坦啊!” 说罢,他又扒拉一大口饭,配着菜肴,大口吃得无比吃得香甜。 “您得学我,这样大口吃饭,大口咀嚼,那才叫一个香!” 刘忠气得脸都白了,正要再开口呵斥,斥责他目无君上,失仪无状。 “无妨。” 皇帝却摆了摆手,止住了刘忠。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牧狼吞虎咽的模样,脸上笑意未减。 方才与沈牧一番对话,心情本就轻松不少,此刻见他这般不拘小节,反倒觉得有些新奇。 他学着沈牧的样子,也扒拉了一大口饭菜入口,毫不顾忌地大口咀嚼起来。 片刻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哈哈笑道:“嗯!还别说,沈爱卿此言有理,这般用膳,滋味果然大不相同,痛快!真香!” “那是自然!” 沈牧得意洋洋,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陛下,人生在世,莫过于吃喝二字,及时行乐,方不负这大好时光。” “您瞧您这皇帝当的,规矩森严,我看啊,还没我这个清闲赘婿来得舒坦自在呢!” 皇帝闻言,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叹道:“沈爱卿所言极是啊!朕这些年来,身处宫闱,礼仪繁琐,规矩太多,确实……确实是有些累了。有些陈规陋习,看来是时候改一改了。” 话音未落,皇帝目光落在那盘烧鸡上,竟是直接伸手,撕下一只油光锃亮的鸡腿,不顾仪态地大口啃嚼起来,吃得是满嘴流油,畅快淋漓。 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龙颜上,此刻竟带着孩童般的满足。 一旁的刘忠,亲眼目睹这颠覆认知的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还是那个威严端庄的陛下吗? 如此……如此不顾君仪,简直闻所未闻! 他偷偷瞥了一眼吃得正欢的沈牧,心头怒火中烧,都是这个沈牧! 巧言令色,蛊惑君心! 先是妖言惑众,现在又教唆陛下这般粗鄙用膳! 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刘忠暗暗咬牙,定要尽快将此事禀报太后,请太后出面,严惩此獠,以正视听! 务必让陛下回归正途,不能再被这无赖赘婿带偏了! 于此同时的刘府之中,却是愁云惨淡。 刘安庆面色铁青,坐在他对面的刘文,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碗里的食物堆得老高,父子二人,皆是茶饭不香,食难下咽。 “唉!” 刘安庆重重叹了口气,将筷子往桌上一拍。 他揉着额角,声音沙哑道:“天香阁虽然抵押给了河阳王那老家伙,可叶家那群蛮子,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万一……万一他们不顾老王爷的面子,来硬的,直接派人强收天香阁,或者……或者干脆带兵冲进我们刘府,要我们拿出等值的家产来抵偿,我们该如何是好?” 刘安庆越想越是心惊,叶战那个莽夫,什么事做不出来? 还有那个沈牧,看似无赖,实则诡计多端,叶家现在对他言听计从,真要硬来,刘家哪里扛得住。 刘文闻言,怯懦道:“爹,天香阁如今毕竟是老王爷的产业,叶家……叶家应该不敢明着去抢吧?他们…他们肯定会来我们刘家,强行夺走其他财产!” 他说到最后,语气中竟然透着惶恐。 刘安庆冷哼一声,眼神绝望。 “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叶战那老匹夫,当年战场上杀红了眼,连皇帝的面子都敢不给!真要闹起来,我们刘家这点家底,哪里够他们折腾的!” 他越说越是焦躁,在饭厅里来回踱步。 “这花影楼的杀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到这个时候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刘安庆心中烦闷至极,他已经等不及了,每多拖延一天,刘家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就在这时,管家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 “老爷,少爷。” 刘全躬身说道:“门口来了个要饭的,给钱也不走,点名要见老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龙门中介 想通此节,沈牧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的表情,连忙起身,深深一揖:“微臣惶恐!陛下如此厚爱,竟将刘三刀这等大内高手派来护卫微臣,微臣……微臣实不知何以为报!只能叩谢陛下隆恩!” 那姿态,真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而且他还真的给皇帝磕了一个。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语气也随意了些。 “行了,坐下吧,陪朕再钓会儿鱼。” “是,陛下。” 沈牧依言坐下,重新拿起鱼竿。 然而,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诡异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牧今日运气爆棚,还是这池子里的鱼都跟他约好了似的,他这边鱼竿刚下水没多久,浮漂便是一个猛烈的下顿,提竿,一条活蹦乱跳的肥美鲤鱼便被甩了上来。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沈牧的木桶里很快就要满了,而皇帝那边,鱼漂却像是黏在了水面上,纹丝不动。 皇帝捏着鱼竿的手,指节又开始泛白了。 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瞟向沈牧那边,脸色逐渐黑了下来。 看到皇帝的脸色,沈牧心里叫苦不迭。 这鱼是瞎了眼吗? 怎么净往我这儿跑! 没看到旁边坐着的是真龙天子吗? 拍马屁都不会拍! 沈牧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上钩的鱼一条条解下来,扔进桶里。 他甚至能感觉到皇帝此刻简直想要刀了他。 终于,在沈牧又钓上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后,皇帝终于忍不住了。 “呵呵,沈爱卿这钓鱼的技术,可真是出神入化,让朕大开眼界啊!” 来了来了,老家伙要发难了! 沈牧头皮一麻,赶紧放下鱼竿,赔笑道:“陛下谬赞了!微臣这点微末伎俩,怎敢在陛下面前炫技?” “许是……许是这鱼儿也知晓陛下对微臣青眼有加,圣眷正浓,所以才这般格外青睐微臣。” “哦?” 皇帝眉头一挑,斜眼看着他。 “照你这么说,这鱼儿还通人性不成?” 鱼通不通人性我不知道,但你要是再钓不上来,我估计就要做不成人了! 沈牧心里吐槽,嘴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鱼儿或许不通寻常人性,但微臣以为,它们……它们肯定是懂龙性的!” “龙性?”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显然是被沈牧这说法勾起了好奇心。 “此话怎讲?你给朕说清楚些。” 沈牧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报请,随即朗声道:“陛下,这龙性嘛,其实也就是陛下了。” “俗语有云,鱼跃龙门,便可化龙。这池中的鱼儿,虽是凡品,却也知晓龙门之所在,便是陛下您啊!” “陛下您是真龙天子,身上有着龙气呢!” 皇帝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些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牧这般说法,确实有趣的很。 见皇帝没有生气,沈牧又继续往下说。 “它们自然是想跃过龙门,得陛下您的垂青,化为真龙。” “可它们也知自身卑微,道行浅薄,哪里敢直接惊扰陛下这真龙天子?于是乎,它们便想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法子。” 他又顿了顿,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嗯,还不错,没有生气,便继续道:“它们见微臣得陛下恩宠,便想着先来讨好微臣。” “它们的想法很简单,讨好了微臣,便等同于向陛下表达了它们的忠诚。待时机成熟,微臣再在陛下面前提上一嘴,岂不是等于为它们在龙门之前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 “陛下您一高兴,龙口一张,点化一二,它们便能得偿所愿,一朝化龙了。” “哦?” 皇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它们这般争先恐后地咬你的钩,竟是为了通过你,来博朕的欢心,进而一步登天?” “正是此理!” 沈牧非常肯定地点头:“鱼儿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呢?” “陛下您想,天下之大,寒门学子何其多也?他们十年寒窗,所求为何?不外乎也是想跃过龙门,一展所学,报效国家,光宗耀祖。” “可这龙门难跃,朝堂之路更是崎岖。他们无权无势,空有一腔热血,又如何能直达天听,得陛下赏识?” “于是,他们中的一些人,便会像这池中鱼儿一般,选择先依附于朝中重臣,或是如微臣这般,尚能与陛下说上几句话之人。“ “他们希望通过我们,将自己的才能展现给陛下,以期获得进身之阶,最终能为陛下分忧,为大夏效力。” 沈牧这番话说完,皇帝笑得格外开心。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照你这般说来,你当初选择入赘永安侯府,成为叶家的赘婿,也是存了这份心思,想借叶家的势,攀附权贵,好有朝一日能平步青云?” 老家伙,果然会联想! 沈牧心里嘀咕一句,使劲摇了摇头。 “陛下,您这可真是冤枉微臣了!我和那些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的人,压根就不是一路的。我啊,就想老老实实当我的永安侯府女婿,吃喝不愁。” “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出息。这辈子啊,就图个老婆孩子热炕头,顿顿有肉吃,每天有酒喝,没事了听听曲儿,要是再有个两房小妾,那就更美了。这日子,神仙来了我都不换!” 皇帝听他这番话,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盯着沈牧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你干嘛要弄百炼钢?还自己上赶着要去燕归山作坊?” 这话一出来,沈牧脸上立马换上一副苦哈哈的表情,眼神幽幽地瞅着皇帝。 “陛下,您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 “这些事儿,它……它能是我自个儿想揽的吗?还不是您老人家硬逼着我去干的嘛!” “我要是不听话,您大笔一挥,回头就让我家夫人把我扫地出门,我能怎么办?” “我这也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噗——哈哈!” 皇帝又爆发出一阵痛快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第一百四十三章 钓鱼就钓鱼,谁怕谁啊! 好家伙! 沈牧心想,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皇帝老儿是要敲打我啊! 钓鱼就钓鱼,谁怕谁啊! 沈牧真就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拿起那根鱼竿,挂饵,甩杆,动作一气呵成。 皇帝的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沈牧的举动。 当他看见沈牧真就这么姿态娴熟地开始钓鱼,连半分推辞和惶恐都没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哼,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 朕让你钓,你还真敢钓啊! 终于,皇帝缓缓转过头,看着沈牧,语气冰冷的说道: “沈爱卿,朕交予你的差事,桩桩件件,都关系我大夏军备。朕听说,你在燕归山天天钓鱼,好不快活,看来,沈爱卿对朕交代的差事胸有成竹啊?” 这狗皇帝果然是兴师问罪来了! 沈牧心里冷笑一声,心里一点也不慌。 “陛下明鉴,微臣是领将的人,又不是那亲自下场抡大锤、搬石头的苦哈哈。具体的活计,自然有下面那些专业的工匠去做,微臣只需要把方略定好,把图纸画好,把关键的诀窍点透,然后督促他们按时按质完成便可。” “这叫什么?这叫知人善任,各司其职。微臣若是事事躬亲,反而耽误了大事,那陛下才是所托非人呢!” “至于弓弩和百炼钢的进度,微臣可以拍着胸脯保证!” “新式弓弩早已定型,只待百炼钢的产量跟上,便可大规模制造!而百炼钢炼制所需要的一些准备,微臣也正在弄!” “这两样,皆可按时交付,陛下请放心!” 皇帝的眉头皱紧了几分,他哼了一声,质疑道:“爱卿所言,听着倒是有几分道理。” “只是,你不身先士卒,凡事只动口不动手,手底下那些人又岂会真心服你?如何能保证他们尽心竭力,按期完工?” 老家伙,这是不信我能管住人啊! 沈牧心里撇撇嘴,领导要是啥都自己干,那还要员工干什么? 沈牧慢悠悠地开口:“陛下此言差矣。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微臣若是什么都要亲力亲为,那一双手,又能做得了几件事??” “便如陛下您一般,日理万机,总揽朝纲。若是这大夏的每一分土地都要您亲自去丈量,每一粒米粮都要您亲自去播种,每一桩案件都要您亲自去审理,那还要这满朝文武,这三省六部,又有何用呢?” 这话一出口,皇帝捏着鱼竿的手背上青筋微微爆起了几根。 岂有此理! 你个小小赘婿,也配跟朕相提并论? 但话到嘴边,他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小子,虽然言辞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但那歪理之中,似乎又有那么些道理。 皇帝深吸一口气,冷笑着说:“你这张嘴,倒是越发巧舌如簧了!” 巧舌如簧? 我这叫实话实说! 皇帝老儿,你自个儿都做不到事必躬亲,凭啥要求我? 沈牧拱手道:“陛下明鉴,微臣生性愚钝,向来老实,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是微臣的肺腑之言啊!绝无半点虚滑!” “噗嗤!” 皇帝直接被沈牧这副死不要脸的模样给气笑了。 他伸手指着沈牧:“你?老实?” “哈哈哈,好一个老实人!沈牧啊沈牧,你要是算老实人,那这普天之下,恐怕就再也找不出一个奸猾之辈了!” 皇帝摇了摇头,倒是看不出来此时的他是生气还是没生气了。 “也罢!也罢!既然你把话说得如此圆滑,朕今日就给你这个机会,看看你是不是真有你嘴上说的那样,能让那些工匠对你言听计从,按期完工!” 皇帝说完这话,却岔开了话题,询问起昵称在燕归山上所做的一些事情。 “不过,你得明明白白地告诉朕,你现在在燕归山捣鼓的那些东西,看上去与新式弓弩、百炼精钢,并无直接关联。你费这么大劲,究竟有何深意?” 沈牧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 “陛下圣明如炬,微臣这点浅薄的小心思,果然是瞒不过您的法眼。” “其实,微臣在燕归山所做的这些,看似繁琐复杂,实则都是在为咱们真正的核心目标——百炼钢,做最基础也最重要的准备工作。” “陛下您想,新式弓弩的制造,图纸已定,各项部件的工艺要求微臣也已详细阐明,这些对于兵部的能工巧匠而言,并不算太过复杂。真正的难点,也是能让我大夏弓弩威力倍增、领先诸国的关键,在于百炼钢!” “微臣现在弄的这些石灰窑,还有那新式的坚硬地面,皆是为了能够更高效、更大规模、更低成本地冶炼出品质上乘的百炼钢打下坚实的基础。有些准备工作,看着不起眼,甚至毫无关联,但往往却是最关键的所在。陛下只需安心等待些时日,微臣保证,届时定能让您看到满意的百炼钢,绝不会让您失望!” 这小子,还是没说实话! 但皇帝也不想再问了。 问多了,反而显得他无知了。 这丢脸的事,他可不干。 皇帝深深地看了沈牧一眼。 也罢,那就等着看结果。 若是办砸了,哼,新账旧账一起算,有他好果子吃! 皇帝不再追问。 “你在燕归山的事情,朕暂且信你一次。” 皇帝的声音平缓下来。 “不过,说起另一件事,朕倒是要提醒提醒你。” 沈牧心里咯噔一下。 随后只听皇帝慢悠悠地继续说道:“你如今身系军国重器,安危至关重要。上次遇刺,虽有惊无险,但终究是朕疏忽了。” “朕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给你派些人手保护你的安全。” “上次在城外救了你的那个大内高手,刘三刀,朕已经下令,从今日起,就让他跟着你,寸步不离,日夜护你周全。你看如何?” 刘三刀? 那个在燕归山天天盯着我,给皇帝打小报告的混蛋? 从暗处盯梢,变成光明正大地跟在身边? 沈牧脑子飞快一转。 这皇帝老儿,是想把监控摆到明面上来啊! 不过……这样也好! 刘三刀这人虽然看着死板,但武功是实打实的高。 有他在身边,至少安全系数高了不少。 而且,天天待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有机会让他改变对我的看法,说不定还能把他拉拢过来。 总比让他躲在暗处,天天跟皇帝告我的黑状要强得多!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靠混凝土让皇帝钓鱼 这几天跟着沈牧,他是见识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可新鲜劲儿一过,他那颗纨绔的心就开始躁动了。 这里哪有京城里的花花世界有意思! 沈牧瞥了了他一眼,冷笑到:“哦?不愿意?” 叶卢立马回答:“就是不愿意!姐夫,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行啊。” 沈牧慢悠悠地说道:“那你回去之后,我就跟你姐姐好好说道说道,说我们永安侯府的叶卢大少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让他监个工都跟要他命似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你!” 叶卢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别的他不在乎,可要是让他姐姐知道他这么不中用,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 以他姐那脾气,绝对会把他吊在树上抽! 叶卢满脸委屈的看着沈牧:“姐夫……你……你这是威胁我!” 沈牧看着叶卢那副吃瘪的样子,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拍了拍叶卢的肩膀,叹了口气道: “小舅子啊,不是姐夫我逼你。你想想,你之前去诚亲王府提亲的时候,别说秦妍郡主拒绝你了,就连王府里其他那些郡主、县主,哪个看上你了!” 叶卢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黑历史! 想他堂堂永安侯府的少爷,竟然被一群女人当众嫌弃,简直是奇耻大辱! 沈牧继续道:“要不是秦怜那丫头傻乎乎地站出来给你解围,那天咱们永安侯府的脸,可就真丢到姥姥家去了!” 叶卢的头垂得更低了。 这事儿他一辈子忘不了。 那些女人鄙夷的眼神。 像针扎在他心上。 沈牧看着他。 语气逐渐缓和下来。 “所以啊,小卢,你得争气。” “得做出点成绩,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现在这里就是你的机会。” “一旦成功,陛下高兴了,封个官,赏个爵,轻而易举。” “到时候,你凭自己的本事,挣一个侯爵回来,甚至是公爵。” “想想,等你功成名就,再回到那些郡主县主面前,她们会是什么表情?” “那才叫真正的扬眉吐气。” 沈牧这几句话让叶卢瞬间激动了起来。 他猛地抬头,心头火热,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风光无限的那一天。 “姐夫!” 叶卢一把抓住沈牧胳膊。 “我知道了!” “我明白了!” “你放心。” “我一定好好干!” “绝不给你丢脸!” “我一定多多立功!” “我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知道本少爷的厉害!” 沈牧看着叶卢被自己成功忽悠瘸了的样子,强忍着笑意,欣慰地点点头:“好小子,有志气!姐夫就等着看你建功立业的那一天了!” 搞定! 沈牧心情大好,不再耽搁,跟梁成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带着几个护卫,潇洒地转身离去,直奔京城方向。 留在原地的叶卢,则像是换了个人,开始对着工匠们指手画脚,催促他们加快进度,那股认真劲儿,连梁成都看得啧啧称奇。 看来这位小侯爷,也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嘛! 沈牧一路快马加鞭,倒也十分顺利。 当永安侯府那熟悉的朱漆大门出现在眼前时,沈牧长长舒了口气。 还是家里好啊! 然而,就在沈牧前脚刚踏进侯府大门,后脚,一直潜伏在燕归山的刘三刀,直奔皇宫而去。 “陛下!陛下!那沈牧回府了!” 刘三刀一进御书房,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匀,就急吼吼地禀报。 皇帝眉头一挑,语气冷漠的问:“哦?他回来了?燕归山那边,他都捣鼓了些什么?” 刘三刀连忙将这几日在燕归山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禀报了一遍。 皇帝听完,沉吟片刻,对一旁的刘忠道:“刘忠,你去一趟永安侯府,宣沈牧即刻入宫觐见,朕有话要问他。” “奴才遵旨!” 刘忠躬身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沈牧一回到侯府,第一时间就去找自家娘子。 “娘子,为夫回来了!” 叶凝烟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要在山里当野人呢!” “哪能啊!” 沈牧一把搂住叶凝烟的纤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为夫这不是办完了正事,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靠,娘子,你谋杀亲夫啊!” 得意忘形的沈牧似乎忘记了,他和娘子的感情,还没好到可以随便亲吻的地步呢。 所以,叶凝烟直接一拳打了过去。 还好沈牧躲得快,要不然,这一会来就要负伤。 叶凝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放规矩点!” 说话间,她的脸上布满了红晕。 沈牧叹了口气,然后岔开了话题。 “娘子,咱们可以准备去刘家收账了!” 叶凝烟刚想说些什么,门外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姑爷,大小姐,宫……宫里的刘公公来了!” 刘公公?刘忠? 沈牧心里咯噔一下。 这皇帝老儿,消息还真够灵通的! 他这才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 看来这肯定是那个神秘刀客干的好事了。 “知道了,让他去前厅候着,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沈牧无奈道。 然而一道尖细的嗓音却传入了沈牧的耳中。 “沈大人,陛下在宫里头可等候多时了,让咱家宣您即刻入宫呢!” 刘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牧。 沈牧对着刘忠拱了拱手,冷声道: “刘公公,我这风尘仆仆的,从山里刚回来,身上怕是都有味儿了。这要是熏着了陛下,可是天大的罪过啊!” 刘忠却冷着脸说道:“沈大人还是莫让陛下久等,龙颜一旦不悦,您我可都吃罪不起啊!” 沈牧也不管,直接让春桃去准备热水。 一番拾掇后,沈牧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这才急匆匆直奔皇宫大内。 随后七拐八绕地来到了御花园。 皇帝正戴着一顶竹笠,手持一根钓竿,显然是在钓鱼。 刘忠躬着身子,脚步极轻,在皇帝身后约莫三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陛下,沈大人到。” 沈牧也赶忙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跪拜大礼:“微臣沈牧,参见陛下……” “免了。” 皇帝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身旁不远处的另一根鱼竿。 “朕听闻沈爱卿在燕归山也喜爱钓鱼?” “今日天气不错,不妨陪朕钓上几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窑炉初燃震惊众人 “竹筋?” 梁成又是一愣,满脸的疑惑。 沈牧看出了他的疑虑,解释道:“没错,就是竹子。选取上好的成年毛竹,劈成篾条,经过特殊处理,火烤、涂油,增强其韧性和防腐性,然后如同布置钢筋一般埋入混凝土中。其效果虽然比不上真正的钢筋,但也能大大增强混凝土的抗拉伸能力和整体强度。” “用来修建寻常的房屋、道路,甚至是加固一些不太高的墙体,已是绰绰有余了。” 梁成听着沈牧的解释,恍然大悟。 竹子这玩意儿漫山遍野都是啊!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成本低廉,加工也方便! 他越想越激动,看向沈牧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敬畏,变成了崇拜。 “大人英明!” “小人……小人这就去安排人手,砍伐毛竹!” 沈牧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去吧。记住,竹子要选三年以上的老竹,韧性足。处理方法,我会再详细告知你。” “是!小人遵命!” 梁成应了一声,兴冲冲地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梁成离去的背影,沈牧伸了个懒腰。 知识就是力量,这话,诚不我欺啊。 指挥着手下干事情,这种感觉,真好。 沈牧又扛着他那根鱼竿,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河边。 他现在对这钓鱼,还真是有点上瘾了。 主要是这个时代的鲤鱼,尤其还是这种砂石底的活水河的野生鲤鱼,那滋味,比起后世那些靠饲料催肥的养殖鲤鱼,简直是云泥之别。 昨日那条烤鱼,现在回味起来,依旧唇齿留香。 河对岸,刘三刀依然死死盯着沈牧。 这个混账东西 陛下派他督造弓弩,结果他倒好,跑这游山玩水来了! 刘三刀气得肝疼,却又发作不得。 皇帝有旨,让他盯紧了沈牧,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暂勿干涉。 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骂着沈牧不务正业,暗暗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都记在心里,准备回京之后,再狠狠参他一本! 接下来的几天,沈牧每日还是钓他的鱼。 梁成则领着工匠们,每日天不亮就开工,砍伐竹子,劈篾条,按着沈牧教的法子又是火烤又是涂油。 工地上叮叮当当,一大堆石子也被制作了出来。 刘三刀依旧盯着沈牧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是他越看,心里越犯嘀咕。 头几天,那些工匠还有些抱怨的样子。 可没过几天,那些匠人瞅着沈牧的眼神,都开始崇拜了。 这小子……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这些工匠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刘三刀没想明白。 有好几次,他都想跑过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一想到皇帝的命令,他也只好安耐下了好奇的心。 时间就这样到了第四天傍晚,烧制水泥的窑炉,总算是砌好了一座! 这新窑炉不仅看着就高大结实,烧起来火头更猛,热力也更匀。 沈牧刚从河边回来,快步走到了新窑炉旁边。 他围着那崭新的窑炉仔细打量了一遍,确认没什么纰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梁主事,这几天辛苦你了。” “为大人分忧,是小人分内的事!” 梁成激动地的说道。 这几天跟着沈牧,他可算是开了大眼界了! 这位大人,在他心里,简直就跟天上下来的神仙似的。 沈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梁主事,你附耳过来。” 只听沈牧用极低的声音,将水泥烧制的具体配方、火候控制、以及研磨筛选等关键步骤,详详细细地口述给了梁成。 末了,沈牧的眼神陡然变得凝重: “梁主事,你给本官听清楚了!这水泥的制法,乃是本官无意中得来的天授秘方!其用途之广,威力之大,远超你的想象!” “此物若用之于国,可修坚城壁垒,可固边防要塞,可筑桥梁通途,利国利民!” “但此等神物,若落入歹人之手,或被敌国宵小窃取了去,其祸之烈,亦将难以估量!届时,便是国之罪人!” “所以,从今日起,这水泥的秘方,除了你我二人,天知地知,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你手下的工匠,只管按照流程操作,核心配比与缘由,一概不许多问,更不许多说!若有半句泄露,莫说你自身项上人头不保,便是你的九族亲眷,怕是……都不够砍的!你,可听明白了?!” 梁成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大……大人!小人……小人明白了!小人……小人对天发誓!今日大人所授之秘方,若从我梁成口中泄露半字,情愿……情愿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沈牧看着伏在地上的梁成,心中暗自点头。 不把话说重一点,这小子万一哪天喝多了吹牛逼,那乐子可就大了。 保密,是第一要务。 他语气稍缓,伸手虚扶了一下:“起来吧,本官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要你忠心耿耿,替本官办好此事,日后,本官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敲打完了,也该给颗甜枣了。 水泥的秘方已经交代下去,竹筋的法子也安排妥当,燕归山这边的基建大业算是走上了正轨。 沈牧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舒坦,就是这肚子……有点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他娘的,这山沟沟里的伙食,也太差了! 他一个现代灵魂,嘴巴早就被各种美食养刁了,哪里受得了这个苦? 不行,得回吃香的喝辣的! 想到永安侯府的大鱼大肉,沈牧的口水都快下来了。 “那个,梁主事,这边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务必按照我说的章程来,不可有丝毫懈怠。” 沈牧做着最后的提醒。 梁成连连点头哈腰:“大人放心,小人一定盯死了,保证不出任何纰漏!” 沈牧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旁边的叶卢。 “小卢啊,你呢,就留在这里,帮着梁主事监工。” “啊?” 叶卢一听这话,一下子跳了起来,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姐夫,我不!这山沟沟里有啥好玩的?鸟不拉屎的,连个乐子都找不到!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第一百四十章 一日成石算什么? 沈牧一边吃着烤鱼,一边轻声道: “用不着跟他们解释太多,等过几天,混凝土凝固之后,他们自然会闭上嘴巴,到时候,就知道这混凝土的厉害之处了。” “现在,你只需要盯紧了,确保每一步都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能有丝毫差错。其他的,一切等时间来证明。” 事实胜于雄辩。 等他们亲眼见到混凝土的坚硬程度,到时候自然相信本公子的能力! 一夜过去,燕归山的天色才刚吐出鱼肚白,负责看守那摊烂泥巴的几个工匠刚刚醒来。 其中一个闲着无事,伸脚在混凝土上轻轻的踢了踢。 “哎哟!” 那工匠的脸上瞬间挂满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动静也立马惊动了其他人。 “怎么了老王?大清早的见鬼了?” “鬼什么鬼!你们……你们快来试试!这玩意儿……它,它好像……硬了!”老王结结巴巴地指着地面。 几个工匠将信将疑地凑过去,有的用手按,有的学着老王用脚提了提。 “嘿!还真是!” “硬邦邦的!这才一天功夫啊!” “昨天还跟稀泥似的,今儿个就能站人了?” “快!快去叫梁主事!” 梁成被工匠们从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叫了出来,眼睛还迷糊着呢。 听完工匠们咋咋呼呼的话,他并没有太当回事。 这稀稀拉拉的东西,能硬到哪儿去? 这帮家伙就会大惊小怪。 他走到那片新铺的地面旁,伸出手指用力按了按。 入手处,一片冰凉坚硬,跟他预想中那种软烂的触感截然不同! 梁成脸色一变,又使劲敲了敲。 还真硬了! 梁成猛地站起身,倒抽一口凉气,失声惊呼:“这……这混凝土……它,它当真有此奇效?” 我的老天爷! 昨天大人说的时候,我还当是天方夜谭,没想到……还真能变硬呢! 他再也顾不上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工匠们,拔腿就朝着沈牧歇息的营帐狂奔而去。 这可是天大的事! 必须马上禀报大人! 此时沈牧刚刚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唤人打水洗漱,就见营帐帘子被人猛地掀开。 梁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 沈牧见状,眉头一皱,沉声道:“梁主事,你大小也是工部九品官员,行事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梁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急声道:“大……大人!那……那混凝土!它……它真的变硬了!” 他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比划着,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 沈牧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硬了就硬了,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 梁成被沈牧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简直就是神仙手段啊! 大人他怎么……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沈牧看着梁成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心里暗自好笑。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呢,不就是水泥凝固了么,常规操作而已,值得这么一惊一乍? 看来古人的接受能力还是有待提高啊。 梁成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 “大……大人!若是这混凝土真有您所说的奇效,那……那以后咱们修路、筑桥、建城墙……岂不都能用上?这,这可比垒石头快多了,也牢固多了啊!这简直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嗯,你说的没错。” 沈牧点了点头:“混凝土的作用,大着呢。你现在看到的,还只是它最基础的用途。” 这小子,总算还不是太笨,能想到这些。 看来还是值得培养一番的。 梁成听沈牧亲口承认,心中更加震撼。 他原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大人说这还只是基础作用? 梁成震惊之余,只听沈牧继续说道:“若是有钢筋配合,莫说修桥铺路,就是盖起百丈高楼,也不是什么难事。” “百……百丈高楼!” 梁成失声惊呼。 百丈? 那得有多高? 寻常城楼不过数丈,百丈高楼……那岂不是要捅破天了! 这是凡人也能造出的? 这……这怎么可能!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大人……您……您说的钢筋,又是……又是何物?” 梁成在想,这钢筋,莫不是什么天上的神物? 否则为什么只要有了这钢筋,就能造出能登天的百丈高楼? 沈牧看着梁成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咧嘴笑了起来。 随后他轻声开口说道:“所谓钢筋,便是用那精钢锻打出来的筋骨。你把它想象成人身上的筋脉,将这些筋脉预先安置在模子里,再浇筑混凝土,待其凝固之后,便能大大增加这混凝土的坚硬程度和承载能力!就如同人的骨头外面裹着筋肉,才能支撑起整个身体一般。” 精钢?筋骨? 梁成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努力消化着沈牧这番话。 “大……大人的意思是说,把一些铁埋进混凝土里?” 梁成小心翼翼地求证,生怕自己理解错了什么。 这听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复杂? 但就是费铁! 沈牧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但不是普通的铁,而是精钢。只有精钢,才能赋予混凝土足够的硬度。” “精钢……” 梁成听着这两个字,脸上的兴奋劲儿迅速褪去。 我的老天爷! 梁成苦着脸道:“大人,这……这精钢,可不是寻常物件啊!莫说是精钢,就是咱们平日里见到的生铁,那也是官府严控的紧俏货,寻常百姓家,一年到头也摸不到几块。这……这要用精钢做筋骨,那得耗费多少?怕是……怕是倾家荡产也未必够啊!” 这可不是他梁成哭穷,实在是这年头的冶炼技术太落后了。 生铁本就珍贵,更别提精钢了,那玩意儿,都用在打造兵器铠甲上了,寻常工程,哪敢想用精钢? 这不是拿金子当石头使唤么! 沈牧看着梁成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这时代的生产力摆在这里,钢筋现在是别想了。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精钢难得,我自然知晓。不过,凡事都有变通之法。没有钢筋,咱们可以用竹筋替代。” 第一百三十九章 要不要砍了那个钓鱼的督 皇帝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暂时不要把沈牧召回来。 他看着气愤不已的刘三刀,缓缓开口道:“刘三刀,你先回去,继续盯着沈牧。” “陛下这……” 刘三刀一愣,显然没想到皇帝会是这个反应。 “难道陛下不治他个玩忽职守之罪?” 皇帝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朕再给他几日时间!” “你且去盯着他,有什么异动,随时派人回来禀报。若是他当把朕的差事是儿戏,到时候,别怪朕让他脑袋搬家!” 最后一句,杀气四溢。 刘三刀见皇帝主意已定,纵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躬身领命:“是,卑职遵旨!” 刘三刀应下差事,心里想着:“哼,我看你能逍遥到几时!等陛下耐心耗尽,有你哭的时候!” 随后便悄然退出了御书房。 待刘三刀的身影消失,御书房的门重新关上。 片刻后,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去,查查叶家在燕归山那边的石灰窑,看看沈牧那小子前日去那里到底在鼓捣些什么名堂。” 随着皇帝话音落下,龙椅后的屏风后面,一道黑影微微一晃,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御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皇帝拿起一本奏折,却有些心不在焉。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工夫,那道黑影再次如鬼魅般出现在屏风后,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地禀报道: “陛下,查清楚了。” “沈牧前日前往城外叶家石灰窑,是去制作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今日一早,他就带着制作好的水泥前往了燕归山作坊!” “沈牧在燕归山还命人建数座新式石灰窑,计划大量烧制水泥!” “据叶家石灰窑工匠所言,水泥此物凝固后坚硬无比。” “水泥?” 皇帝一愣,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还能坚硬无比?” “这沈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弓弩和百炼钢还没影子,倒先折腾起这劳什子水泥’来了这玩意儿跟军国大事有半点关系吗?” 皇帝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脑子更乱了,对沈牧的行径是越发地看不懂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水泥究竟有何妙用。 “罢了罢了,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 皇帝摇了摇头,将此事暂且放下。 “哼,等他回京,朕倒要亲自问问,他这水泥,到底能有什么用!若是敢糊弄朕,看朕怎么收拾他!” …… 远在燕归山的沈牧,压根儿不知道刘三刀已经把他告了一状,更不知道皇帝正打算等他回去好收拾他呢。 他此刻正在河边,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篝火上,一条肥硕的鲤鱼烤得滋滋冒油,金黄的鱼皮看着就馋人,浓浓的鱼香味儿更是飘得老远。 旁边,叶卢眼巴巴瞅着,时不时咽着口水。 看沈牧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他忍不住带着点儿小抱怨,压低声音道:“姐夫,砍树挖沙这些活儿,都叫底下人干完了,你倒好,一个人在这儿偷懒烤鱼,也太自在了吧!” 沈牧头也没抬,只顾熟练地翻着烤鱼。 “小卢啊,你知道什么叫知识就是力量吗?” 叶卢眨巴眨巴眼,一脸懵比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沈牧轻笑一声,道。 “简单点说,知识就是,我会的很多东西,你不会。我只要把我会的告诉你,让你照着去做,就能办成大事。明白不?这就是知识的用处!” 跟他掰扯太复杂的,他也听不进。 这么说,他应该能明白个大体意思了吧。 叶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眼睛一亮,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一拍大腿道:“哦——我明白了!姐夫,你说的知识,就是你自己光动动嘴皮子,出出主意,然后让我们这些人跑断腿去干活,对不对?” 原来当个有知识的人这么爽! 以后我也要学知识,然后指使别人干活! 沈牧听得嘴角一抽,这小子的理解能力,还真是……一言难尽。 他没好气地瞪了叶卢一眼,伸手作势就要敲他的脑袋:“你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还敢编排起我来了!看我不收拾你!” “哎哎哎!姐夫饶命!姐夫我错了!” 叶卢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抱头鼠窜,嘴里连声求饶。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姐夫你最有本事了!” 他可是知道自家姐夫的厉害。 “行了行了,不跟你小子计较。” 沈牧收回手,看着他那副滑稽模样,也是有些好笑。 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热火朝天的工地。 “说正事,今天交代下去的那些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一听问起正事,叶卢也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站直了身子,回道:“姐夫放心!都安排下去了!” “您要的石灰石,已经组织了不少人手,正在山里加紧开采呢!还有您画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哦,新式石灰窑的图纸,我也找了最有经验的老窑匠,让他们照着图纸开始搭建了,估摸着再有两三天就能建好第一座。” 沈牧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些匠人,私底下没少抱怨吧?是不是觉得我让他们干的都是些没名堂的瞎活儿?” 这时代的工匠,经验主义根深蒂固,对新事物抱有怀疑也正常。 叶卢闻言,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姐夫你真是神了,这你都知道!” “他们可不就在抱怨嘛!尤其是您弄的那个什么水泥,哦不,现在叫混凝土,他们意见最大了!” 叶卢模仿着那些老匠人的语气,撇着嘴道:“这玩意儿,稀汤寡水的,跟和烂泥巴有啥区别?能干啥用?还说能比石头都硬,这不是糊弄人嘛!” 叶卢说话,咧嘴一笑:“嘿嘿!说实话,要不是姐夫你每次都能搞出些好东西,我心里也得犯嘀咕,那玩意儿看着确实不怎么靠谱。 沈牧听完,却只是淡淡一笑,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让他们说去吧,这种东西,他们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也正常。” 他将烤好的鱼从火上取下,撕下一块吹了吹,递给叶卢,“尝尝,刚钓上来的,新鲜。” 叶卢接过鱼肉,也顾不上烫,塞进嘴里。 “嗯,香!真香!” 沈牧自己也撕下一块,慢条斯理地吃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督造大人在钓鱼? 沈牧直接将纸铺在地上,拿起炭笔画了起来。 叶卢和梁成伸长了脖子在旁边瞅着,只见纸上渐渐出现了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奇奇怪怪的图形,有圆的,有方的,还有各种线条标注,看得两人是云里雾里。 没一会儿,几张画着复杂图形的纸张便完成了。 沈牧吹了吹图纸上沾染的尘土,这才将它们递给梁成,指着图纸说道:“梁主事,这是石灰窑的图纸。你马上组织人手,按照这个图纸上的样式和尺寸,给我尽快把这些窑建起来!速度务必要快!” 梁成双手接过那几张图纸,低头仔细端详。 只见上面的窑炉样式,跟他以往见过的土窑大相径庭,结构复杂了许多,还有些他看不懂的标记。 “这……这又是什么新名堂?” “这窑看着也太古怪了,能烧出石灰来吗?”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沈大人!小的这就去安排人手,保证尽快把窑建起来!” “嗯。” 沈牧满意地点点头,又对一旁的叶卢道:“你小子也别闲着,那边的工匠不是还在敲石头吗?你过去给我盯紧点,让他们继续把那些大石块敲碎,标准还是那样,两个拇指大小!” “放心吧姐夫,保证完成任务!” 叶卢拍着胸脯道。 吩咐完这些,沈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溜达到河边,砍了根根细长竹竿,又让护卫去潮湿的土里挖些蚯蚓作饵。 他便寻了个水流平缓、岸边有树荫的舒服地儿,优哉游哉地钓起鱼来。 “嗯,这才对味儿嘛!” 沈牧眯着眼睛,感受着河风拂面,心里别提多惬意了。 当领导的,动动嘴皮子,指点方向就行,哪能事事亲为? 他这个赘婿,可不想真成苦力。 胸无大志、贪图享乐,这钓鱼摸鱼的悠闲姿态,才符合他的人设。 手底下这么多人能用,让他们去折腾就好。 他只消在关键时候出来指导一下,然后就负责享受生活,完美。 河对岸一棵参天大树的浓密枝叶间,一双锐利的眼睛正透过缝隙盯着沈牧。 这人正是奉了圣上密令,暗中保护沈牧的大内第三高手,刘三刀。 此刻,刘三刀的眉头紧皱着,一脸不爽的样子。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居然让老子,堂堂大内第三高手,来保护这么个废物! 瞧瞧那边工地上,工匠们忙得热火朝天。 就连永安侯府的小侯爷叶卢,都在那儿扯着嗓子吆五喝六地监工,忙着不停。 这个沈牧!居然还有闲心在这儿钓鱼?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别人累死累活,他在这儿享受人生?这算什么事儿?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行,这事儿我必须得立刻、马上,禀报给陛下!绝不能让陛下被这种偷奸耍滑之辈给蒙蔽了双眼!” 刘三刀沈牧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差点没忍住直接跳出去把那鱼竿给撅了。 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 他知道,这燕归山的作坊周边,有很多军方高手住手,沈牧在这里安全得很。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犹豫。 刘三刀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从大树上跃下,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随即,他将两根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 哨音刚落,不过片刻之后,不远处的密林中便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精壮战马,快速跑到了刘三刀面前。 刘三刀翻身上马,缰绳一抖。 那马儿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四蹄一振,便如离弦之箭般,带着刘三刀朝着京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刘三刀便来到宫门口,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块玄铁令牌,在守门的禁卫军面前一亮。 那禁卫军士卒一见到这块令牌,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躬身行礼,迅速放行。 刘三刀收了令牌,闷头就往宫里去。 劲直来到御书房门口,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一瞧是他,哈着腰请刘三刀稍等,自个儿赶紧跑进去通报。 没一会儿,小太监便回来了,脸上堆着笑说:“刘大人,陛下宣您呢。” 刘三刀嗯了声,抬脚进了御书房。 几步上前,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刘三刀,参见陛下!” 皇帝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地问:“刘三刀,你不去护着沈牧,跑回来做什么?” 刘三刀一听这话,有些恼火的说:“陛下!那沈牧,根本不值得卑职这般费心护着!” “哦?” 皇帝终于抬起头,惊讶地看向刘三刀。 “何出此言?” 他倒是有些好奇了,刘三刀是他的心腹,向来稳重,甚少有这般恼火的时候。 “陛下有所不知!” “那沈牧奉了您的旨意去燕归山,可他到了那里,正经事一件没干!卑职亲眼所见,他先是让那工坊的管事,带着工匠在河边胡乱砍伐树林!” “工匠们辛辛苦苦从山上采了石料,本是用来夯实地基的,他倒好,非让人把好端端的石块全都敲成碎石!” “这还不算,他还让人挖了大量的河沙,跟那些碎石掺和在一起,说是要浇在地上!陛下您说说,这沙子碎石和稀泥,能有什么用?不是瞎胡闹吗!” “最可气的是!” 刘三刀越说越激动。 “他把手底下的人使得团团转,自己却跑到河边,优哉游哉地钓起了鱼!陛下!军工事务何等要紧,他身为督造之人,竟敢如此怠慢公务,沉迷享乐!此等纨绔之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知道投机取巧,游手好闲!陛下,此等人物,哪里值得卑职寸步不离地护着?” 皇帝听着刘三刀的抱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钓鱼?” “朕让他去督造弓弩,他还主动请缨要冶炼百炼钢,这两样可都是军国利器,工期都紧巴巴的。” “他倒好,还有这闲情逸致去钓鱼?” “莫非……这小子知道自己揽下的活计太过棘手,根本完不成,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先快活一日是一日了?” “不像啊,这沈牧以往的表现,可不像这般没有担当之人。” 皇帝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沈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下了旨意,此时此刻也不好过多干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收服下属 梁成一听这话,激动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多谢沈大人提携!小的……小的给大人磕头了!” 沈牧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行了行了,起来吧。” “只要梁主事你踏踏实实,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妥帖了,往后的升官发财,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梁成听了这话,更是心花怒放。 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腰弯得更低了,奉承道:“小的能为大人效力,那是小的三生有幸!沈大人您放心,以后您指东,小的绝不往西!您叫小的撵狗,小的绝不抓鸡!” 这些话,沈牧听着,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毕竟,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尤其是一个能干实事,又会拍马屁的下属。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嗯,梁主事有这份心就好。” “走,带我去河边看看。” 梁成立马在前面引路。 这条小路两侧的灌木、杂乱的树枝,已然被修剪得干干净净。 比起上一次过来,这条路,无疑好走了许多。 沈牧越来越满意了。 这梁成,做事还是很用心的。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千瀑河边。 原本杂木丛生的林地边缘,此刻竟被开辟出一片颇为规整的平地。 几个膀大腰圆的泥水匠,正在打地基。 梁成指着那些小石块道:“大人,您看,这些都是开凿山里那些大条石剩下的碎料,扔了也是可惜,小的寻思着,正好拿来夯实地基,也算物尽其用。” 沈牧轻一点头。 “梁主事这份心思,很好。” “不过,单靠这些石块垒砌,怕是不够稳妥。”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那奔腾不息的河水。 “你看这河水,如此湍急,长年累月冲刷下来,对这岸边的冲击力道,非同小可。地基若不坚固,日后必有大患。” 这话一出,梁成的脸色瞬间惨白。 好在他没有听到沈牧责怪他的话。 “今日我带来了一些新的物料。” “用那些东西,来浇筑地基,方能万无一失。” 沈牧又继续说道。 “梁主事,你现在让工匠们停下手头的活计,将这些搜罗来的石块,都给我砸碎了。” “砸到约莫两个拇指头那么大便可。” “啊?砸碎?” 梁成目光一滞。 这石头不是越大越坚固吗? 砸碎了还能有什么用? 他想不明白沈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上官既然发了话,他一个当下属的,照办就是。 “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安排!” 梁成转身便去吩咐那些泥水匠。 “都停停!沈大人有新的吩咐!把这些石头,都给砸成小碎块!听见没?砸成两个指头那么大!” 工匠们面面相觑,随后叮叮当当地开始砸石头。 沈牧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着,这时代还没有混凝土的概念。 他带来了水泥,加上碎石,便能搅拌成混凝土了。 半天工夫下来,河滩上那堆原本大小不一的边角料,已经变成了一座小山似的碎石堆,个头都跟沈牧要求的差不多,两个拇指大小。 沈牧看了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身旁的叶卢说道:“叶卢,去,把你姐夫我带来的水泥都搬过来。” “好嘞姐夫!” 叶卢一听这话,屁颠屁颠地就带着写人跑去马车那边。 他对自家姐夫弄出的这什么水泥,可是好奇得很! 现在终于要能使用了 沈牧又转头吩咐梁成:“梁主事,劳烦你多派些人手,去那边挑些干净的河沙过来,再多打几桶清水备用。” 梁成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些东西和那些碎石子能搞出什么名堂,但见沈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下:“是,沈大人,小的这就去办!” 很快,叶卢带着一些人搬了几车水泥过来,堆放在碎石堆旁。 清水和河沙也准备就绪。 在沈牧的指挥下,工匠们七手八脚地将水泥、沙子、碎石子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然后加入了清水,开始卖力地搅拌起来。 没一会儿,一大摊灰扑扑、湿漉漉,看起来跟烂泥巴差不多的混合物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沈牧指着那摊烂泥巴,对几个刚才打地基的泥瓦匠说道:“来,把这些东西,均匀地铺在你们刚才清理出来的那片空地上,大概二十根手指叠加起来的厚度就行。” 梁成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就没见过这么打地基的! 这东西就这么往地上一摊,能顶什么用? 他实在忍不住,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大人,恕小的愚钝,这……这水泥和着水、石子、沙子搅出来的东西,稀稀拉拉的,如何能变得坚硬?这……怎么能当地基?” 沈牧闻言,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也不多解释,只是拍了拍梁成的肩膀:“梁主事,别急,这东西的妙用,你且等个一两日,自然就见分晓了。” 沈牧这个上官都这样说了,梁成还能说什么? 只能点头应是。 沈牧这时候却皱起了眉头。 “这水泥,怕是远远不够啊!” 他心里盘算着。 “原本只打算弄几个高台,把水车架起来就行,可没想着要用这玩意做地坪啊。这要是全铺上水泥地坪,这点水泥远远不够。” 看来,还得再弄些水泥过来才行。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梁成,开口问道:“梁主事,我问你,这燕归山里,可有石灰石?” 梁成正琢磨着那烂泥巴到底有何妙用,冷不丁被沈牧一问,先是一愣,随即赶紧躬身回答:“回沈大人,石灰石自然是有的!就在山那头,以前官府也采过一些,用来修缮城墙什么的。大人可是要烧制石灰?” 沈牧摇了摇头,却没多解释,直接吩咐道:“你立刻派人,去开采石灰石。有多少采多少,不要怕多!” 说着,他又扭头对的叶卢道:“叶卢,把你姐夫我马车上带来的纸笔拿来。” “好嘞姐夫!” 叶卢,一听吩咐,答应得那叫一个干脆。 很快,纸笔取来。 这笔是他特地弄的炭笔,讲真的,毛笔这东西,他是真心用不来。 而且,画图也很不合适!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万倍赎金? 刘安庆有些意外地看向刘文,问道:“哦?我儿又有什么好计策?快说来听听!” 刘文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凑到刘安庆耳边,低声说道:“爹,咱们可以把天香阁……典当给老王爷!” 老王爷? 河阳王秦晨? 刘安庆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拍大腿! 这小子,今天算是开了窍了! 他立马兴奋的说道:“好!就这么办!我儿此计甚妙!” 老子怎么就没想到呢? 河阳王秦晨,那是皇帝的亲叔叔,虽然只是个闲散王爷,不怎么掺和朝政,但身份摆在那儿,谁敢不给几分薄面? 把天香阁典当给他,叶家就算赢了赌约,想从老王爷手上抢走天香阁,那也得掂量掂量! 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把天香阁赎回来,或者干脆就让老王爷一直占着,恶心死叶家那帮混蛋! 刘安庆越想越觉得这招高明,看向刘文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我儿,你先回房歇息,养足精神准备看好天香阁。” “此事,为父亲自去办!我先去联系杀手,解决了沈牧那个心腹大患,然后再去找老王爷,把天香阁的事情敲定!” 刘安庆打发走还有些兴奋的刘文,自己则匆匆回了卧房,而当他再次出来时,已然换了一副行头。 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旧短衫,头上还歪歪扭扭地戴了顶旧毡帽,脸上也抹了些锅底灰,竟有几分乞丐的样子。 刘安庆迅速消失在自家后巷的拐角。 他轻车熟路,七拐八绕,拐进一条死胡同。 胡同里臭气熏天,污水横流。 墙角躺着几个乞丐,衣衫褴褛,面露凶光。 刘安庆刚踏进胡同口,乞丐们猛地抬起头。 他们直勾勾盯着刘安庆。 刘安庆也不废话,他摸出钱袋,数出十三两碎银,扔了过去。 乞丐麻利伸手接住,咧嘴一笑,满口黄牙露了出来。 “老顾客啊?有什么事?” 刘安庆压低声音:“杀人。” 乞丐眯起眼睛,站起身。 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跟我来。” 他领着刘安庆来到一处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倒塌的房屋。 那乞丐左右瞧了瞧,确认无人。 他抬手在泥墙上不轻不重敲了三下。 “吱呀——” 一声轻响,看似完整的墙壁打开了一道暗门。 刘安庆心头一凛,这帮乞丐,果然有门道。 乞丐侧身做了个”的手势,刘安庆深吸一口气,弯腰跟进暗门。 门一关上,一股淡淡檀香扑鼻而来。 饶是刘安庆见多识广,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还是之前的破房子! 与外面贫民窟般的景象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刘安庆心中一震,花影楼果然名不虚传! 那引路乞丐领着刘安庆来到一处宽敞的大厅。 大厅正上方,一张虎皮大椅上,一个人斜倚着。 那人身材魁梧,穿着一身玄色锦袍,最扎眼的,是他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骷髅面具。 这便是花影楼楼主,史三晾! 不等刘安庆开口,那骷髅面具下便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大夏朝的刘安庆刘大人吗?怎么,刘大人这等朝廷栋梁、儒林楷模,也屈尊驾临我这腌臜之地了?” 刘安庆心头一凛,暗道这史三晾果然你还,自己这身打扮,竟然被他一眼看穿! 他拱了拱手道:“史楼主说笑了,您这里,怎么会是腌臜之地?” “依我看,史楼主这里,乃是清除世间腌臜、荡涤污秽的圣地!刘某今日前来,正是想请史楼主出手,为民除害!” 这话说得,好像他是什么好人一般。 “哈哈!” 史三晾闻言大笑:“好一个清除腌臜的圣地!刘大人,不愧是读书人,舌灿莲花,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 他笑声一收,语气陡然转冷:“不过,刘大人,既然你都摸到我这儿来了,那你的活儿,我花影楼便接了。” “说吧,要谁的项上人头?” 刘安庆沉声道。 “我要杀的,是永安侯府的那个赘婿,沈牧!” 骷髅面具后的史三晾,微微点头。 “永安侯府的赘婿,沈牧?” “嘿,这活儿听着倒是不难。” 刘安庆心想这史三晾口气倒是不小!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是花影楼楼主,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寻常角色,怕是还真入不了他的法眼。 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敢怠慢,依旧躬着身子,等着史三晾的下文。 史三晾慢悠悠地开口:“刘大人,你先回去候着吧。” 刘安庆一愣,这就完了? “三天后,自会有一个乞丐,到你府上门前乞讨。他管你要多少,你照着万倍的数目给,这事儿,就算成了。” 万倍支付! 刘安庆心想,这花影楼做事,果真隐秘! “好!一切听从史楼主安排!” 史三晾没有当场应下这单买卖,甚至连定金都没提,刘安庆一点也不意外。 这花影楼能在杀手界闯出这么大名堂,而且屹立多年不倒,靠的就是这份滴水不漏的小心谨慎。 他们从不当面敲定,而是用这种看似荒诞的方式传递信息和收取酬劳。 这也是一直以来,世人不知花影楼真实面目的原因。 甚至外面传言,这花影楼背后,是一群女人在操控了。 刘安庆心满意足地拱手告辞,在乞丐的带领下,再次回到胡同。 随后他便直奔河阳王府而去。 他得赶紧把天香阁那烫手山芋押给老王爷! 与此同时,沈牧也再次来到了燕归山的工部作坊。 作坊管事梁成一见沈牧,那张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赶紧小跑着迎了上来。 “沈大人!您可算来了!” 梁成搓着手,一脸谄媚的说道:“沈大人,您上次吩咐下来的事,小的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作坊后头那片碍事的林子给清出来了!” “至于那高台,虽然还没正式动工垒砌,但小的已经派人快马加鞭,从山里开山凿石,上百根上好的条石都备下了,正地往河边那块空地上运呢!保准误不了沈大人的事!” 沈牧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梁成,办事效率还挺高。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梁成的肩膀,笑道:“梁主事,这事儿你办得不错!本大人很满意!” 梁成被沈牧这么一拍,心里那叫一个开心。 沈牧又开口道:“等此间事了,本大人定会在陛下面前给你请功!” “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刘家狗急跳墙!买凶杀人 “哎哟喂!” 沈牧被叶凝烟这一下扑倒在地,顿时摔得他龇牙咧嘴。 然而他非但没有爸叶凝烟推开,反而贱兮兮地调笑道:“哎呀,娘子,这可是你第一次对我投怀送抱啊!为夫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叶凝烟整个人都趴在沈牧身上,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听到沈牧这话,她又羞又恼。 这混蛋!占了自己便宜还敢胡说八道!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叶凝烟又羞又急,手忙脚乱地从沈牧身上爬起来,捂着发烫的脸颊,赶紧逃了出去。 沈牧看着叶凝烟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妮子,明明就是害羞了嘛! 还真是可爱得紧! 第二天,沈牧先是来到了城外的石灰窑,叶卢早已等候多时。 一袋袋水泥也都装载了马车上,整整装了二十辆马车。 一切准备妥当,沈牧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燕归山进发。 马车里,叶卢坐在沈牧旁边,不停地挠着胳膊和脖子。 “姐夫,你可不知道,昨晚上我被那些天杀的蚊子给叮惨了!浑身上下,全是包,痒死我了!” 叶卢苦着脸抱怨,还把袖子撸起来给沈牧看他胳膊上的红疙瘩。 沈牧斜眼瞅了瞅他那白嫩胳膊上几个大包,笑道:“你这算什么,你这顶多是被蚊子叮了几个大包,我昨天啊,可是差点就直接变成坟包了!” “坟包?” 叶卢先是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坟包怎么了?姐夫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他的脑子这时候才突然转过弯来。 坟包? 那不是…… 叶卢一脸震惊地看着沈牧:“姐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天……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牧见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也不再逗他,便将昨日在密林之中遭遇刺杀,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叶卢没等沈牧话说完,便义愤填膺地叫了起来:“肯定是刘家干的!刘文那个王八蛋干的!” 这小子,这回脑子转得倒是快,一下子就想到刘家了。 “姐夫你想啊,咱们跟刘家那个赌约,眼看就要到期了!他们输定了,他们肯定是不想把天香阁赔给我们叶家,所以才会狗急跳墙,派人刺杀你!” “只要你死了,这赌约就不作数了!这帮混蛋,真是卑鄙无耻!” 叶卢越说越气,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他又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说道:“姐夫你放心!等咱们从燕归山回去,我就跟我爹说,不,我跟我姐说!咱们立刻就去把他们那个破天香阁给收了!让他们刘家知道知道,咱们叶家可不是好欺负的!敢动我姐夫,活腻了他们!” 沈牧听着叶卢这番愤怒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呵呵,你倒是跟你姐姐想到一块儿去了,她昨天也是这么说的,要先拿刘家开刀。” 叶卢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地挺了挺小胸脯:“那是!我姐跟我一样聪明!” 嘿,这小子,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沈牧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些坏笑:“是吗?那你这话,敢当着你姐的面再说一遍吗?” 叶卢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 他赶紧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凑到沈牧跟前乞求道:“别别别!姐夫,我的好姐夫!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姐啊!” 就他姐那脾气,要是知道他把自己跟她相提并论,那后果……叶卢简直不敢想象。 沈牧看着叶卢。 他抬手拍了拍叶卢的肩膀。 “行了,瞧你那点出息。” “放心吧,姐夫我嘴巴严实,怎么会坑害你呢?” 叶卢长长松了口气。 “嘿嘿,我就知道姐夫你最好。” “行了,少拍马屁,赶紧赶路,争取早点到燕归山。” “得嘞!”叶卢应声。 他吆喝车夫加快了速度。 一行人说说笑笑,朝着远处的燕归山深处而去。 而就在他们前往燕归山的同时,刘府书房内,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刘安庆铁青着脸,坐在太师椅上,他身前,刘文也是一脸的阴沉,眼底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唉!” 刘安庆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很是无力:“千算万算,没想到裴家那个老狐狸,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帮了叶家这么大一个忙!” 刘安庆只要一想到叶家药铺门口那人山人海的景象,和自家香铺的门可罗雀,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这赌约,还用比吗? 根本就赢不了! 天香阁……难道真的要拱手让人? 刘文猛地抬起头,一脸疯狂地说道:“爹!实在不行,咱们就跟叶家拼了!” 刘安庆闻言,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拼?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拼?” “以前,咱们还能跟他们拼一下财力。可现在呢?叶家赚的银子,恐怕比我们刘家这几年的进项加起来还要多!你告诉我,怎么拼?” “至于跟叶家来硬的?” 刘安庆冷笑一声。 “叶战手底下那些亲兵家将,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就凭我们府上那些护院家丁?送上去够给人家塞牙缝吗?” 听到父亲这一连串的话,刘文脸上的嚣张气焰顿时消散了不少,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颓然地低下了头。 是啊,爹说的都是实话。 无论是财力还是武力,如今的刘家,在叶家面前,似乎都占不到任何便宜。 难道……就真的这么认输了? 他不甘心! 天香阁怎么能让叶家,让沈牧那个混蛋抢走! 过了好一会儿,刘文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爹,实在不行……咱们就找杀手!做了沈牧那个王八蛋!” 刘安庆沉默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嗯,事到如今,也确实只能这样了。” 为了保住刘家的基业,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这件事,为父亲自去办。” “你,立刻带人去守好天香阁!赌约马上就要到期了,叶家到时候肯定会第一时间扑上来,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是,爹!” 刘文应道。 他正要起身,脑中却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阴损的招数。 “爹!儿子还有一个主意!”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叶凝烟怒了,刘家必死! 听到紫红衣的话,秦轩的脸色非常不好。 “那你呢?为何没有伺机动手?” 他派紫红衣去,可不单单是看戏的。 若是郑家的人得手便罢,若是失手,紫红衣便可相机补刀。 紫红衣有些无奈的说:“那人……是大内第三高手,刘三刀。” “刘三刀?” 秦轩惊呼一声,眉头瞬间皱成一团。 他不是在父皇身边吗? 怎么会跑去保护沈牧? 秦轩抬眼,紧紧盯着紫红衣问:“你确定?” 紫红衣语气肯定的说:“刘三刀那把标志性的镔铁大刀,重逾百斤,寻常人根本耍不起来。见过他出手的人,绝不会认错。” 秦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刘三刀…… 父皇竟然把他派去保护沈牧? 这个沈牧,何德何能,能让父皇如此看重? 一个赘婿而已! 还是说,父皇另有深意? 秦轩的脑子飞速转动,各种念头不断出现。 过了好一会儿,秦轩才缓缓开口:“对沈牧的刺杀,暂时放弃。” 紫红衣眼中闪过不甘的神色:“殿下,属下有把握,寻机绕开刘三刀,一击必杀。” 秦轩冷哼一声。 “刘三刀是大内第三高手,岂是那么容易就绕开的?你若出手,就算侥幸成功,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这风险太大了,为了杀一个沈牧,折了你,得不偿失。” “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本皇子自有安排。” 秦轩眼中精光一闪。 “郑家那头蠢猪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就让他们继续去闹。还有刘家……” 秦轩发出一声冷笑:“他们和沈牧的赌约,可就快到期了。裴家和叶家联手之事,如今已不是秘密,刘安庆那老狐狸,拿什么跟叶战斗?现在最想让沈牧人死的人,恐怕就是他们刘家了。” 紫红衣听到秦轩这话,也不再多嘴,身影一闪,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秦轩独自在书房里坐了片刻,取出信纸笔墨,片刻间便写好了一封信。 “来人。”秦轩淡淡开口。 门外应声走进一个小厮。 “把这个,送到教坊司玉媚姑娘手上。” 秦轩将封好的信笺递了过去。 那小厮接过信,躬身应了声,便快步离去。 秦轩暗自嗤笑。 玉媚啊玉媚,本皇子养着你,可不是让你白吃白喝的。 我可是忍了好久,一直没动你,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让你给本皇子办件大事。 眼下硬碰硬去杀沈牧,有刘三刀那个老匹夫在,风险太大,得不偿失。但从内部瓦解,破坏他跟叶家的关系,那就有意思多了。 沈牧啊沈牧,你个废物赘婿,倒也算艳福不浅,玉媚这等尤物,就便宜你了!希望你……消受得起! 秦轩这边算盘打得噼啪响,准备给沈牧送上一份大礼,而此刻的沈牧,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在和自家娘子说着今日的凶险,好让娘子同情安慰他一番。 “我的好娘子!你可不知道,今天为夫我,差点就回不来看你了!” 沈牧一进后院,便朝着叶凝烟扑了过去,那样子,委屈极了。 叶凝烟秀眉一皱,语气冰冷:“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沈牧添油加醋地将遇刺的事情,以及那神秘刀客相救的经过一说,叶凝烟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谁干的?” “你知道是谁下的黑手吗?” 沈牧苦笑道:“这我哪能百分百确定?不过,这么想让我死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家呗。” “驸马郑中,刘家刘文,还有……大皇子秦轩,也不是没可能。” 叶凝烟一听,满脸杀气的说:“好啊!他们以为我叶家是好欺负的? 她银牙暗咬,冷哼一声:“大皇子和郑家那边,咱们暂时还不好直接去讨要说法。” “但是刘家!哼,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动我叶凝烟的男人!” “那个赌约,是不是就快到期了?” 叶凝烟看向沈牧,语气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到时候,我亲自带上一队人马,去把天香阁直接给收了!我看刘安庆那老匹夫还怎么嚣张!” 敢动我的人,不扒掉他们一层皮,我就不叫叶凝烟! 叶凝烟这先拿刘家开刀的想法,倒是跟沈牧不谋而合。 沈牧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些冷笑:“娘子说的是,等我从燕归山回来,正好新账旧账,跟刘家好好算一算!” 一听沈牧还要去燕归山,叶凝烟满脸担忧:“你还要去燕归山?今天才刚遇到刺杀,太危险了!” 沈牧咧嘴一笑:“放心吧,娘子。你没听我说吗?狗皇帝派来的人暗中保护我呢。” 皇帝老儿派人跟着,虽然不爽,但安全系数确实高了不少。 他凑近叶凝烟,神秘兮兮地说道:“而且,等我到了燕归山,正好去那里的作坊,捣鼓一些防身的玩意儿。到时候,谁敢再来惹我,就让他们尝尝我独门暗器的厉害!” 叶凝烟听沈牧这么说,心想若真有皇帝的人暗中护着,倒也不会有多少危险。 她轻声叮嘱道:“那你自己万事小心。” “嘿嘿,那是自然。” 沈牧咧嘴一笑,一脸暧昧道:“娘子,你这般依依不舍,莫不是担心为夫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了?” 这混蛋,又开始不正经了! 叶凝烟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俏脸一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牧见她生气,心头却是一乐。 我家娘子这凶巴巴的模样,怎么看着这么可爱呢? 他飞快地在她那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偷袭得手,沈牧身形一晃,瞬间就弹开了三尺远,生怕叶凝烟的拳头下一秒就招呼过来。 “沈牧!你找死!” 叶凝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轻薄举动惊得一愣,一张俏脸瞬间通红。 这家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她扬起粉拳,作势就要去打沈牧。 平日里身手矫健的叶大小姐,此刻却因为心慌意乱,脚下一个踉跄。 “哎呀!” 叶凝烟惊呼一声,身子便控制不住地朝前扑去,不偏不倚,正好朝着沈牧怀里栽了过去。 沈牧刚得意没两秒,就见自家娘子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柔软的身子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伤疤杀手,这高手不简单 叶战放下茶杯,神色复杂地看着沈牧。 “你小子……猜得八九不离十。” “陛下他……确实有可能会这么做。明着是保护,暗地里,也是一种监视。” “那怎么办?”沈牧有些郁闷的说:“总不能天天被人这么盯着吧?这日子还怎么过?” 叶战皱眉提醒:“既然知道了有人在暗中盯着你,那你以后行事说话,就更要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随性。” “尤其是在外面,祸从口出的道理,不用我多教你吧?” “陛下的眼睛盯着,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抓住把柄,到时候不仅是你,整个叶家都可能受你连累。” 沈牧听岳父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凜。 他知道叶战不是在危言耸听。 自己光顾着吐槽狗皇帝了,倒是忘了这茬。 “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子记住了。” 沈牧赶紧点了点头。 “以后小子一定谨言慎行,至少在外面是这样。” 最后一句话,他声音压得极低。 叶战瞧着沈牧,哭笑不得。 “今天这档子刺杀,无论是郑家那帮混账,还是刘家那群杂碎。” “亦或是别人在背后捣鬼,老夫绝不让他们好过!” “这事你不用操心。” “交给老夫来办。” 叶战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满脸杀气。 随后他又扬声唤道: “来人,去把张安给我叫过来!” 门外候着的的小厮应声离去。 不多时,张安便过来了。 “侯爷,您找我。” 叶战指向沈牧,对张安吩咐: “张安,从今天起,你挑府里最顶尖的好手。” “寸步不离地跟着姑爷,务必护他周全。” 张安心头一凛,姑爷出事了? 他立刻躬身领命。 “是,侯爷!属下明白。” “属下定会挑选精锐,誓死保护姑爷安全!” 沈牧见状,连忙对着叶战拱手:“多谢岳父大人费心!” 有专业保镖跟着,安全系数直线上升啊! 叶战点了点头,又看向沈牧,语重心长地告诫道:“贤婿,你也要记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后出门,多带些人手,自己也要多个心眼,别再像今天这样,差点让人钻了空子。” “是,岳父大人,小子都记下了。” 沈牧连连点头,态度那叫一个诚恳。 小命要紧,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以后出门,必须多带些人! 叶战又交代了几句日常需注意的琐事,见沈牧一一应下,便挥了挥手:“行了,你刚受了惊吓,先回去歇着吧。” “是,岳父大人,那小子就先告退了。” 沈牧麻溜地行了个礼,赶紧开溜。 等沈牧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叶战猛地一拳砸在书桌上,坚硬的梨花木桌面出现了一些裂纹。 “混账东西!” “敢动老夫的女婿?” “无论是谁,老夫定要你血债血偿,让你知道知道,我叶战的怒火,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另一边,驸马府内,郑中的脸色难看至极。 在他面前,宋志浑身是伤,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 “怎么失手了?” 郑中难以置信的问。 宋志是什么人? 那可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杀手! 对付沈牧那样的废物赘婿,居然还能失手? 郑中简直不敢相信! 这宋志,不会是故意演戏吧? 宋志感受到郑中怀疑的目光,咬着牙,沉声说道:“回驸马,那沈牧身边……有绝顶高手暗中保护!小的技不如人,不光没能杀了他,还险些把命都搭进去!” 说到绝顶高手四个字时,宋志明显一愣。 “绝顶高手?” 郑中随即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叶家除了叶战那个老匹夫有点本事,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高手?军中那些莽夫,也就战场上有点用!” “他们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他印象里的叶家,有的是军中战将,却没有什么高手。 宋志一听郑中这话的语气,急忙解释道:“驸马,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那人实力远在小人之上,使用的是一把沉重的镔铁大刀,刀法刚猛霸道,小人与他交手数合,便已受伤多处!” 他伸出自己还在渗血的胳膊,上面的刀伤深可见骨。 “若非小人跑得快,恐怕就回不来了!” 郑中看着宋志手臂上那狰狞的伤口,眉头皱得更紧了。 镔铁大刀? 力道刚猛? “叶家……有使镔铁大刀的?” 郑中摸着下巴,仔细回忆着。 叶战那老匹夫用的是长枪,他军中的亲信将领,似乎也没有哪个是用这种重型大刀的。 而且,能把宋志这种级别的杀手逼到这个份上,这人的武功,恐怕真不是一般的高。 “整个上京城里,用镔铁大刀,还能有这等身手的,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郑中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难道是叶战那老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新招揽的高手? 可这种级别的高手,怎么会甘心给沈牧那种废物当保镖? 这说不通啊! 郑中沉思了片刻,面色愈发地阴沉。 不管这高手是谁,既然坏了本驸马的好事,那就不能轻易放过。 但现在,情况不明,不宜再轻举妄动。 “宋志,你先下去养伤。” 郑中语气缓和了些,毕竟宋志现在还有用。 “这几天,暂时不要再去动沈牧了。” 郑中吩咐道:“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手的底细给本驸马查清楚!” 宋志闻言,如蒙大赦,赶紧磕头道:“是,驸马!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去打探!” 只要不让他现在就去面对那个高手,怎么都好说! 那神秘人的大刀,太他娘的吓人了! 此时的大皇子府邸书房。 秦轩面前垂手立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 只是这女人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额贯穿到右边嘴角,破坏了原本姣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煞气。 她便是秦轩豢养的顶尖杀手,紫红衣,已经覆灭的杀手组织红衣门唯一的幸存者。 “殿下,郑家那边……失手了。” 紫红衣轻声开口。 “哦?” 秦轩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原因是什么?”秦轩淡淡地问着。 紫红衣微微躬身道:“沈牧身边,有高手护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好险! 树林中,一道黑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从林子深处斜刺里杀出。 那人手中握着一把沉甸甸的镔铁砍刀,带着一股子开山裂石的凶悍气势,朝着宋志的脑门就劈了下去! 这一刀,又快又猛,似乎能将空气都斩开! 宋志瞳孔猛地一缩! 他追杀沈牧追得正起劲,哪想到旁边还藏着人? 而且这人的刀势如此凶猛,显然也是个高手! 宋志也顾不上沈牧了,脚下猛地一顿,身形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腰部发力,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刀。 那镔铁砍刀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过去的。 好险! 然而,那突然杀出的人却是不依不饶,一刀落空,又来一刀。 宋志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仓促举刀格挡。 “铛!” 一声巨响,火星迸射。 宋志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此时宋志心里直骂娘。 而马车里的沈牧,见有人出手相救,而且看样子还占了上风,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赶紧勒住马,停下马车,也不急着跑了,反而兴致勃勃地从车窗探出头去,看着这神秘人和宋志之间的打斗。 宋志此刻心里头那叫一个憋屈! 自己好歹也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狠角色,今天居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给压着打! 这人的刀法,力道沉猛,每一招都带着一股子狠劲。 几番交手下来,宋志只觉得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身上更是添了好几道口子。 再打下去,小命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妈的,这沈牧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还有这种高手暗中保护? 绝对不只是一个侯府赘婿那么简单! 宋志虚晃一招,逼退那人,转身就朝着林子深处窜去。 那人见宋志逃走,倒也没有追赶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那把镔铁砍大刀上的血珠顺着刀尖滴落。 沈牧眼瞅着宋志跑了,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呼……吓死老子了。”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朝着那人喊道:“壮士留步!多谢壮士出手相救!不知壮士高姓大名,也好让小子日后报答!” 然而,那人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便如同鬼魅一般,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哎?这就走了?” 沈牧伸着脖子,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一脸错愕。 这高手都这么特立独行的吗? 救了人,连个名字都不留? 雷锋啊这是? 不对劲! 沈牧脑子转得飞快。 这人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老子快要嗝屁的时候杀出来。 而且,救完人就走,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这不像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作风啊。 也应该不是叶家的人。 如果是叶家派来保护我的人,那不可能看到我这个姑爷,连个招呼都不打吧? 岳父大人手底下是有几个高手,可这人的身手,似乎比他们还要强上一些。 沈牧摸着下巴,眼神闪烁。 谁会派这么一个高手来暗中保护我,还不让我知道? 难道是……皇帝老儿? 沈牧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靠谱!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谁还有这个能力派这种级别的高手。 也只有皇帝的人,才会对自己视而不见,完成任务就撤! 想到这里,沈牧脸上出现了一些不爽的表情。 保护? 狗屁的保护! 这他娘的根本就是监视! 这人一直躲在暗处,显然不光是保护自己那么简单。 他肯定还带着监视自己的任务! 也就是说,老子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那狗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操!” 沈牧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狗皇帝,果然不是好东西! 一想到自己被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沈牧就浑身不自在。 在心里头把狗皇帝问候了十几遍之后,沈牧才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车夫丢下的鞭子,艰难地调转马头,慢吞吞地往侯府挪去。 好不容易回到永安侯府,沈牧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下来。 守门的家丁一看到沈牧这副狼狈模样,还有那几乎散架的马车,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围了上来。 “姑爷!您这是怎么了?” “快!快去禀报侯爷!” 沈牧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别嚷嚷,扶我进去,我要见岳父大人。” 很快,沈牧就在书房见到了叶战。 叶战一听沈牧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刺杀,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庞瞬间布满了寒霜。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敢行刺朝廷命官!反了他们了!” 叶战猛地一拍桌子。 “岳父大人,那杀手是个硬茬子。我怀疑,这事儿八成跟郑家脱不了干系,刘家那帮杂碎也有可能,甚至……大皇子那边,也有可能。” 沈牧把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郑中那小子对自己恨得牙痒痒,刘文更是巴不得自己死,大皇子秦轩现在也跟自己彻底闹掰了。 他们都有对自己下手的动机。 叶战听着沈牧的分析,脸色愈发阴沉。 “郑家,刘家,大皇子……” 叶战眯了眯眼,眼中寒光闪烁。 “他们这是在找死!” 无论是哪一家,敢动他永安侯府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沈牧顿了顿,又把对救了自己的那人身份的猜测说了出来。 “岳父,后来救我的那个人,身手极高,但救完人就走了,话都没说一句。我寻思着,这事儿有点蹊跷。” “我怀疑……是狗皇帝派来的人。” “那狗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着说是派人保护我,我看啊,八成是借着保护的名义,暗地里监视我呢!” “噗……” 叶战刚端起茶杯想喝口水压压惊,听到沈牧这句狗皇帝,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敢这么明目张胆骂皇帝的,普天之下,估计也就只有自己这个女婿了。 这小子,胆子是真肥啊! 不过,叶战心里也清楚,沈牧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沈牧最近的表现太过亮眼,皇帝不重点关照一下才怪。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运到燕归山? “姐夫,这黑乎乎的玩意儿真有那么神?能比糯米汁和石灰还结实?” 叶卢缠着沈牧告诉他这些水泥的作用。 沈牧说出后,他反而是有些不相信了。 沈牧瞥了他一眼,笑道:“行了,小卢,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些东西的厉害之处了。” “现在你啊,还是别光顾着看了。让人把这些水泥都给我仔细装车,用油布盖严实了,准备运到燕归山去。” “啊?运到燕归山?” 叶卢一愣,随即兴奋起来。 “姐夫,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燕归山啊?” 叶卢显然很喜欢燕归山那个地方,上次去的时候,就没能好好享受一番。 去的匆匆,回来的又那么急。 这次要是再去,一定要多逗留些时日。 听说山里面的野味特别多,得弄几把上好的弓箭一起带过去。 沈牧听着叶卢的话,差点没乐出声。 这小子,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 “废话,当然要去。我不去,谁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你小子也赶紧准备准备,明天一早,跟我一块儿过去。” 沈牧又特意叮嘱道:“记住了,这些水泥,宝贝得很,用油布给我盖严实了,千万不能见水,要是淋了雨沾了水,那可就就全废了!听到没有?” “姐夫放心!” 叶卢一听要去燕归山,顿时来了精神。 “我亲自盯着!保证一滴水都沾不上!” 瞧着叶卢那副打了鸡血的模样,沈牧摆了摆手。 “行了,这里就交给你了,仔细盯着装车,我先回府一趟。” 这石灰窑烟熏火燎的,待久了身上都一股子怪味儿。 还是让叶卢这小子在这儿吃灰吧,年轻人,多锻炼锻炼是好事。 沈牧自个儿则优哉游哉地坐上了回侯府的马车,身边只跟着几个叶府的护卫。 马车行至城郊一处僻静的密林,突然,马车一个急刹,车厢里正闭目养神的沈牧被这突如其来的惯性带得往前一冲,差点没一头撞在车壁上。 怎么回事? 沈牧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突然停车,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车夫惊慌失措的声音。 “姑爷!不好了!” “有……有不明身份的人拦路!” 不明身份的人拦路? 沈牧心里一沉。 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还有人敢这么嚣张? 他一把掀开车帘,探头朝外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路中间,赫然站着一个灰衣汉子。 沈牧面不改色,朗声喝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拦住本公子的去路?” 那灰衣汉子,正是宋志。 他看着从车里探出头来的沈牧,咧嘴笑道: “呵呵,我是杀你的人!” 这话一出口,沈牧脸色顿变。 “我好像不认识阁下。” “你我之间,有何仇怨?” 宋志面无表色的说:“无仇无怨。” “哦?” “既然无仇无怨,那你为何要杀我?莫非是看本公子玉树临风,心生嫉妒?” 沈牧笑着回答。 宋志语气冰冷的说:“自然是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买我的命? 沈牧心想,最近自己风头是出了点,但,怎么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能花钱买凶杀自己这个永安侯的女婿,这手笔不小啊。 他盯着宋志,试探着问道:“你是郑家?还是刘家?亦或者是……大殿下的人?” 郑家那小子郑中,对自己恨之入骨,完全干得出这种事。 刘家跟叶家是死对头,刘文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至于大皇子……那家伙估计也想除掉自己。 所以,眼前这个杀手最后可能就是他们三当中一个派过来的。 亦或者是,他们三联合一起的。 宋志听了这几个名字,眼神里没有一点波动。 他只是将手中的钢刀微微一提,下一刻,整个人如同一头捕食的猎豹,猛地发力,持刀便朝着沈牧的马车直冲过来! “保护姑爷!” 叶府护卫也不是吃素的,此刻见对方直冲沈牧而来,纷纷怒吼一声,抄起兵器便迎了上去。 “铿锵!” “叮当!” 刀剑相击的声音瞬间在林间炸响。 沈牧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扒着车窗,紧张地看着外面的战况。 那几个护卫虽然拼死相搏,招式也算凌厉,可在那宋志面前,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宋志的刀法,没有半点花哨,每一刀都直奔要害。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伴随着惨叫,便有两名护卫被宋志干净利落地放倒在地。 剩下的护卫,眼中已经露出了绝望。 这是个绝顶高手啊! 沈牧头皮一阵发麻。 叶府的护卫,怎么在这家伙面前,跟纸糊的一样? 眼看着护卫不敌,沈牧心里头那叫一个慌啊。 这要是护卫都死光了,下一个不就轮到我了? 不行!老子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最重要的是,还没跟娘子圆房呢! 就这么死了,也太亏了! 沈牧看着那两个还在苦苦支撑的护卫,一咬牙,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猛地缩回车厢,一把拿起车夫丢下的马鞭。 至于车夫,他也有些功夫,此刻正拦着宋志,为沈牧争取逃跑的时间。 “驾!” 沈牧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长嘶一声,拉着马车狂奔而去。 宋志一刀逼退最后两名护卫,瞥见沈牧竟然要跑,眼中寒光一闪。 他的目标是沈牧,这些护卫不过是些杂鱼,杀了也白杀。 他当即弃了那两个护卫,朝着逃窜的马车追了过去。 “休想伤我家姑爷!” 那两名本已力竭的护卫见状,也顾不上自身的伤势,嘶吼着从后方再次扑向宋志,试图用自己的性命拖住他片刻。 只可惜,他们的努力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宋志头也不回,反手两刀,便将他们彻底解决。 沈牧一边死死抓着缰绳,一边在心里头疯狂的叫喊着。 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说什么也得捣鼓点防身利器出来! 不然小命迟早要玩完! 就在宋志离马车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马车之时,异变陡生! 第一百三十章 直取沈牧的命 宋志一踏入书房,对着郑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小的宋志,见过驸马。” 郑中看着躬身立在下首的宋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要对付沈牧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照理说,根本用不着出动宋志这尊大佛。 但这一次,他郑中要的,不仅仅是沈牧的命,更是要万无一失! “宋志。” 郑中缓缓开口:“本驸马今日唤你前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由你去办。” “而且这件事办好了,还会有天大的功劳!” 宋志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天大的功劳? 混迹江湖多年的他,立刻就明白了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 看来这件事情,不仅仅这是郑家要办。 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 而且这大人物还能让自己从江洋大盗变成有功之人。 细思极恐啊! 宋志心头一热,立刻大声道:“请驸马吩咐!小的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 若是条件允许,他也不想成为江洋大盗啊。 而现在,机会来了。 郑中闻言,微微一笑。 “永安侯府那个赘婿沈牧,你可曾听说过?” “略有耳闻。”宋志沉声回答。 这沈牧的名头,他自是听过。 不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娶了永安侯府嫡女的废物吗? 听说整日里只知道吃喝嫖赌,连叶家自己人都瞧不上。 这样一个货色,怎么就劳动驸马如此郑重其事,还要让自己亲自出手? 郑中似乎看穿了宋志的心思,发出一声冷哼。 “此人阴险狡诈,城府深不可测!如今,他已经是我郑家的心腹大患,更是……大殿下想要除去的眼中钉!” 宋志一听这话,心头猛地一跳! 牵扯到大殿下了? 这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而是涉及到朝堂之争! 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个沈牧,恐怕远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简单无能,否则,又怎么可能成为大殿下的眼中钉? 看来,这次的任务,怕不是那么好办的。 但一旦办成了,那功劳也绝对大得很! 难怪刚才驸马会说出那些话呢。 “驸马的意思是……” 宋志试探着问道。 “本驸马要你弄死他!” “记住,要干净利落,务必做到一击必杀,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更不能让人查到郑家头上!” “只要你能干掉他,本驸马这边,重重有赏!大殿下那里,也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这话,宋志那双本就闪烁着凶光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些灼热的贪婪之色。 这可是巴结上大殿下的绝佳机会啊! 一旦办妥了这桩差事,入了了殿下的法眼,日后的荣华富贵,岂不是唾手可得? 宋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胸脯。 “驸马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区区一个沈牧!就算他整日躲在永安侯府里不出来,小的也有十足的把握,让他活不过三天!” 宋志还从没有失手的时候! 也从没有哪个目标,能在他盯上之后,还能安然活过三天! 沈牧也不会例外! 郑中听到宋志这番保证,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为畅快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亲眼看到,沈牧惨死的模样。 “好!非常好!” 郑中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宋志啊宋志,本驸马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放心,事成之后,黄金千两,良田百亩,本驸马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至于大殿下那边……本驸马会亲自为你请功!” “到时候,为你请个一官半职,让你也尝尝做官老爷的滋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驸马栽培!” 宋志一听这话,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 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封官加爵! 这简直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他当即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领命。 “驸马且宽心安坐!小的这就去仔细筹划一番,保证让那沈牧死得干净利落!” 他此刻恨不得立刻就去取了沈牧的狗命,好回来领赏! “嗯,去吧。” 郑中看着他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轻轻挥了挥手。 宋志再次对着郑中恭敬地一抱拳,然后身形一晃,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宋志的身影刚消失,郑中端起桌上那杯早就凉透的茶水,呷了一口。 嘿,今儿这茶水,怎么品着就这么甜呢? 沈牧那小子,跟我郑家斗? 哼。 有宋志出手,他那条小命算是到头了! 郑中心里头美滋滋地盘算着。 等沈牧那小子一完蛋,叶家铁定乱套。 再给他安个勾结西域的罪名,他叶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么一来,他郑家不仅能把眼前的麻烦给平了,还能在大殿下面前露个大脸。 以后在大殿下跟前,前途一片敞亮! 这一箭好几雕的计策,真是绝了! 郑中越琢磨,心里越是激动。 郑中得意忘形之时,叶家郊外的石灰窑。 沈牧正猫着腰,指挥几个汉子从刚熄火的窑里往外掏东西。 正是烧制好的水泥。 水泥这东西,搁在这年头,那就是妥妥的黑科技。 只要用得好,修桥铺路轻轻松松。 就是修建坚固的城池,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这水泥的方子不那么快露出去,沈牧可是着实动了不少脑筋。 他把烧制的法子给拆得七零八落,每一拨人就负责其中一小段活儿。 从原料怎么配,到东西怎么磨细,再到窑里火候怎么拿捏,全部由他全程指点。 虽然这样一来,烧制的时间拉长了不少,但胜在稳妥。 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这黑乎乎的粉末是啥宝贝,更没人会特意跑来偷师学艺。 这些工匠不知道制作工艺,也就能确保别人做不出水泥了。 忙活了两天多,看着眼前这小山似的深灰色粉末,沈牧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批产品品,总算是捣鼓出来了。 旁边,叶卢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些东西,显然想不明白,这些叫做水泥的东西,有啥作用。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独自进宫面圣 沈牧这话让雅利和雅兰都一阵紧张。 但随后雅兰直接承认了他们是兄妹关系。 “我是蓝田国的雅兰公主!” “我们是兄妹关系!” 见雅兰如此大方的承认,沈牧也没说些什么。 只是再次警告他们,待在春风楼里安分点。 雅利和雅兰自然什么都不敢说,只得连连点头。 沈牧这才带上国书和叶凝烟离开了春风楼。 二人并未直接入宫面圣,而是先回了家。 回到侯府,沈牧便将雅利王子的国书交到了岳父的手中。 并且将压力王子潜藏在春风楼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叶战接过国书,仔细看了一遍。 随后点头说。 “贤婿,你考虑得没错。” “凝烟一个女儿家,独自进宫面圣,的确多有不妥。” “不过,贤婿你现在也不太适合进宫。” “你肩负着百炼钢和新式弓弩的督造重任,若是让陛下知道你还有闲工夫去管这些琐事,定会认为你不务正业,到时候龙颜不悦,可就麻烦了。” “这件事情,还是交给老夫去办吧。” 老丈人愿意出马,沈牧自然很乐意。 于是,叶战便亲自带着那封国书,入宫觐见陛下了。 御书房内,皇帝听完叶战的禀报,得知雅利王子依旧逗留上京,并且还在想着联姻之事。 他非但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反而十分开心。 皇帝心里想,这蓝田国的王子,倒有几分忠心。 此时愿意和大夏联姻,那就表明了蓝田国是站在大夏这边的。 比之那些夏祭之后就离开了的使团,不知道强了多少。 “这雅利王子,倒是个忠诚之人。” “既然他如此有诚意,下嫁一位公主给他,倒也可行。” “从宗室之中挑选一位合适的女子,加封为公主,下嫁于他吧。” 叶战听皇帝这么说,心中稍定。 看来陛下对雅利王子印象不坏,那雅利潜藏春风楼之事,自然也就没有问题了。 “陛下圣明。” 叶战躬身。 “只是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他小心翼翼地问。 皇帝闻言,思索了一番,缓缓开口。 “诚亲王家女儿不少。” “朕记得,他府上待字闺中的,尚有几位吧?” “不如就从他府中挑选一位,赐下封号,嫁与雅利王子如何?” 叶战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诚亲王? 不行,这绝对不行! 他叶家才刚刚和诚亲王府结了亲,自然不能看着他的女儿去和亲,远嫁西域之地。 那诚亲王岂能不心疼死? 而且这雅利王子和亲之事,还与他有关。 万一诚亲王因此迁怒,觉得是自己从中作梗,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叶战脑中念头急转,赶紧躬身劝说道。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需斟酌。” “诚亲王为国征战多年,劳苦功高,膝下几女皆是掌上明珠。” “若是让其爱女远嫁西域,怕是诚亲王心中会有不舍,甚至……生出些许怨言。” 皇帝听了叶战这番话,眉头微微一挑。 他想了想,叶战所言,不无道理。 诚亲王确实是他倚重之人。 眼下铁勒蠢蠢欲动,边关战事一触即发,诚亲王肩上还担着重任。 若是因为一个和亲公主,让他心存芥蒂,影响了军心士气,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朕刚才,确实有些欠考虑了。 皇帝想到这,点了点头。 这叶战,倒是个懂得顾全大局的。 “叶爱卿所虑甚是。” “诚亲王之事,是朕考虑不周了。” “和亲的宗室之女,朕会再仔细挑选一番。” “此事不急于一时。” 皇帝说到这,让刘忠秉笔写下一份圣旨,然后盖上了大印。 “叶爱卿,你先带着朕的旨意,去见一见那位雅利王子。” “告诉他,朕知晓他的忠心,我大夏断然不会亏待了他。” “让他安心等候佳音便是。” “臣,遵旨。” 叶战恭敬地接过圣旨,叩首后,退出了御书房,径直往春风楼而去。 而此时,驸马府内,郑中脸色阴沉得难看。 就在沈牧前脚踏入春风楼不久,他派去盯梢的人后脚就将消息传了回来。 探子回报,春风楼内那群西域舞姬,直到现在还住在那里。 关键的是,她们最近一段时间竟然都没有任何表演! 郑中觉得,这件事情不一般。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西域……蓝田国……雅利王子…… 郑中心中一个阴险的念头迅速冒了出来。 这沈牧会不会早就和西域某些势力暗中勾结,借着叶家赘婿的身份做掩护,图谋不轨?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挥之不去。 沈牧这个废物赘婿,平日里装得人畜无害,只知道吃喝玩乐,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手段? 这一切串联起来,让郑中越想越心惊,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绝对八九不离十! 这个沈牧,绝不仅仅是个贪图享乐的废物! 郑中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光是除掉沈牧还不够,还得想办法把他和西域势力勾结的“罪名”给坐实了! 到时候,不仅能除了心腹大患,还能顺势将叶家也拖下水,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不管沈牧是什么样的人,他都必须要和西域人勾结! 郑中定了定神,对着书房外候着的亲信吩咐了几句。 不过片刻,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进了书房。 来人一身毫不起眼的灰布短褂,身材不高不矮,相貌更是平平无奇,属于那种丢进人堆里,眨眼就找不着的主儿。 可他一站在那里,整个书房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分,让人后背直发毛。 这人,便是郑家在暗中豢养多年的亡命之徒,宋志。 说起这宋志,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凶名赫赫的江洋大盗,手上沾染的官差性命,没有十条也有八条。 后来被官府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就要横死街头,却被郑家暗中搭救。 从此便成了郑家养在黑暗里的一把最锋利的刀。 这些年来,郑家那些见不得光的黑活,十有八九都是他去做的。 铲除政敌,暗杀异己,宋志不知道干了多少回。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雅利王子! 与其坐在这里胡思乱想,或者激烈反抗引来更大的麻烦,不如……就按照王兄说的办! 雅兰深吸一口气,转身便快步朝着房门走去。 然后她伸出手,一把将房门从里面拉开了! 门外,沈牧正抬起手准备叩响房门,冷不丁门就这么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他抬起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叶凝烟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戒备地看向门口。 雅兰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沈牧。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这位沈公子,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蛮横不讲理的人,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沈公子,快请进。” 沈牧看了一眼身旁的叶凝烟。 叶凝烟面无表情,只是轻轻颔首。 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走进了房间之中。 雅兰见他们进来,立刻回身,将房门重新关好。 就在这时,雅利走到沈牧和叶凝烟的面前,不卑不亢地对着两人躬身行了一礼。 “在下蓝田国雅利,见过沈公子,见过叶小姐了。” 叶凝烟柳眉倒竖,出声斥责。 “雅利王子!” “你好大的胆子!大夏礼部早已明令各国使团按期离京,你却抗旨不尊,私自逗留在这上京城中多日,究竟意欲何为?” 沈牧见状,却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叶凝烟的衣袖。 “哎,娘子,莫要这般生气嘛。” “雅利王子既然如此坦诚相见,想必其中必然有什么缘故。” “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何不先心平气和地听一下雅利王子的解释呢?” 叶凝烟有些不解地蹬了沈牧一眼。 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怎么还反过来帮着这个西域王子说话了?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倒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直接驳了他的面子。 她冷哼一声,算是默许了沈牧的提议。 雅利见沈牧替自己解了围,连忙朝着沈牧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多谢沈公子。” “实不相瞒,我们兄妹二人此番冒昧前来大夏,并非有意搅扰,实在是肩负着我们蓝田国的未来。” “我们是为和大夏联姻而来。” “本来,此事应该在夏祭大典之后,由我国使臣正式与大夏朝廷的礼部官员接洽敲定的。” 雅利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只是,夏祭那日发生了太多预料之外的事情。” “联姻之事,自然也就未能达成了。” “所以,在下才私下逗留在这上京城中,希望能寻觅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次向大夏皇帝陛下呈明我蓝田国的诚意,以及促成两国联姻。” 叶凝烟听着雅利这一番解释,倒是觉得有些道理。 只是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她能做主的范围,必须上报给陛下。 想到这里,叶凝烟冷声开口。 “雅利王子,你说的这些本小姐可做不了主。” “联姻与否,那得看陛下的决定。” “我不管你们是真心为了联姻,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难言之隐,没有我大夏礼部的正式文书,你们这般擅自逗留上京,就是违反了我大夏的律法!” “你们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刻、马上,前往鸿胪寺,将你们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如实上报,办理好相关的居停手续,然后老老实实地待着,静候陛下的旨意!” 在她看来,规矩就是规矩,不容任何人破坏。 这上京城,是大夏的京畿重地。 岂是他们这些外邦之人想留就能留的地方? 雅利一听叶凝烟要让他们去鸿胪寺,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了。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鸿胪寺那种地方,各国使节、商队、探子龙蛇混杂。 一旦让铁勒知道了,到时候,别说联姻了,他们蓝田国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雅利急忙上前一步,急切道。 “叶小姐,万万不可啊!” “并非在下不愿遵守大夏的规矩,实在是我们如今的处境,真的不方便前去鸿胪寺啊!” “我们蓝田国与铁勒素来积怨已深,夏祭之日,铁勒又如此威胁。” “若是我等的行踪被铁勒奸细知晓,他们定会进攻我们蓝田国!” 叶凝烟听他这么一番说辞,柳眉拧得更紧了。 她知道,雅利王子说的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也并非全是空穴来风。 沈牧自然也明白雅利所言,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对着叶凝烟说道:“娘子稍安勿躁嘛。” “雅利王子这番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的上京城,铁勒人的眼线也确实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无孔不入。” “我看,不如这样吧。” “就先委屈雅利王子和这位姑娘,暂时在这春风楼住上几日。” “这里毕竟是我永安侯府的产业,楼内楼外都有我们叶家的人手,安全方面,想必比人员混杂的鸿胪寺要稳妥一些。” “我们呢,也会加派一些得力的人手在附近仔细照应着,务必确保王子和姑娘的安全。” 他话锋微微一转,那看似和善的笑容里,便多了一些警告的味道。 “当然了,这样一来,若是雅利王子在此期间,做出什么有损我大夏利益的事情,我们的人,也好及时将一切扼杀在萌芽之中,王子以为如何?” 这番话说得虽然客气委婉,但其中威胁的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叶凝烟狐疑地瞥了沈牧一眼,这家伙,怎么每次都能想出这些稀奇古怪的歪点子? 不过,仔细一想,他说的这个法子,确实不错。 这春风楼是叶家的地盘,真要有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迅速控制住局面。 想到这里,叶凝烟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沈牧的安排。 雅利见叶凝烟点头,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落了下来。 能不去鸿胪寺,对他来说,就已经是眼下最好的结果了! 他连忙对着沈牧和叶凝烟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沈公子体谅周全!多谢叶大小姐宽宏大量!” “小王在此向二位郑重承诺,小王定会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绝不敢做出任何危害大夏,或是有损两国邦交之事!” “若有丝毫违背今日之诺言,小王愿承担一切后果,甘受任何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沈牧淡然一笑,随后饶有兴致地打量了雅兰几眼。 他的眼神看得雅兰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雅利的身后又缩了缩,试图避开他的目光。 沈牧伸出手指指向了雅兰。 “她跟雅利王子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本公子越看越觉得,你们二位,这眉眼之间,似乎很是相似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看走了眼! 秦轩看着郑中的蠢样,心中的鄙夷又加深了几分。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一点城府都没有,如何能成大事! 本皇子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选择与这种人为伍,白白错过了沈牧那样的栋梁之才! 真是越想越气! 找了个理由将郑中打发离开,秦轩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之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端坐于石桌之前,凝视着桌上的一副残棋,神情很是专注。 此人便是当朝大儒,也是秦轩的老师,孟翰。 秦轩走到孟翰身前,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 “老师。” 孟翰闻声,缓缓抬起头。 “那郑家的小子,确实是个不堪大用的废物。” “不过嘛,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至少他足够听话,也容易掌控。” “若是换了个心思玲珑的聪明人,你这大皇子想要驾驭,恐怕反倒要多费些心神了。” 秦轩在孟翰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唉声叹气道。 “老师所言极是,如今也只能废物利用了。” “当初,我的确是看走了眼!” 孟翰沉声道。 “那叶家的赘婿,看似胸无大志,实则深藏不露,是个人才。” “殿下既然已经错过了将他收入麾下的机会,那便决不能让他为旁人所用,更不能让他成为你那些兄弟的臂助。” “老夫近来听闻,九皇子秦值似乎有意拜那沈牧为师,此事殿下不可不防。” 秦轩闻言,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老师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 “九弟他不过一个十三岁的黄口孺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储君之位,怎么算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孟翰听了这话,脸色骤然一沉! “愚蠢至极!” “莫说九皇子如今已有十三岁,便是他只三岁,殿下也断不可有丝毫轻视之心!” “当今陛春秋鼎盛,龙体康泰,这储君之位一日未定,宫中所有的皇子,便都有可能继承大统!” “哪怕是那些尚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婴孩,将来也未必没有龙袍加身的机会!” “殿下若是依旧这般目中无人,轻视对手,将来必定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被那些你曾经瞧不上眼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秦轩听着孟翰这番震耳欲聋的斥责,并未放在心上。 九弟? 一个毛头小子,能翻出什么浪花? 不过,他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连连点头。 “老师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 想当初,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拜入孟翰这等大儒的门下。 对于孟翰的许多指点,秦轩还是愿意听从的。 毕竟,这老头儿的眼光,有时候确实毒辣。 孟翰见他态度尚算恭顺,面色稍缓。 “记住老夫今日所言,日后,切莫再轻视任何人!” “这九皇子既然与那沈牧有所亲近,将来若沈牧真为其所用,必成你心腹大患!” “那沈牧,必须尽早除去,以绝后患!”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还有,那郑中虽然急于表现,但终究是个难堪大任的蠢货,不可全信。” “你且也派些得力的好手,暗中跟随,若郑家那小子失了手,也好及时弥补,务必一击必中!” 秦轩闻言,立刻应道。 “老师高见,学生明白了。” 郑中那废物,确实靠不住。 就在郑中与秦轩磨刀霍霍,准备对沈牧下手之际。 沈牧本人却优哉游哉地带着叶凝烟和叶卢春风楼。 沈牧本来的确是盘算着去找自家娘子好好培养一下夫妻感情的。 谁知,叶凝烟却一脸严肃地告诉他,收到了紧急线报。 那西域蓝田国的王子雅利,竟然一直偷偷摸摸地躲藏在春风楼之中。 这春风楼,如今可是叶家的产业。 一个外国的王子藏在自家地盘上,这事儿要是捅了出去,那乐子可就大了,搞不好整个永安侯府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叶凝烟寻思着,这事儿非同小可,必须亲自去探查一番,看看那雅利王子究竟想搞什么鬼。 沈牧当即表示要与娘子同去。 至于叶卢,纯粹就是死皮赖脸的跟上了他们。 一行人来到春风楼外。 叶凝烟直接对叶卢下令。 “你带上府里家将,将这春风楼前后左右都给看死了,若是逃走了一个人,回去有你好看的!” 叶卢一听这话,脸顿时垮了下来。 又要我干苦差事? 他一百个不愿意。 但瞅见自家姐姐的眼神,只得应声领命。 “是,姐姐,我这就去!” 叶卢去守住四周,叶凝烟则与沈牧并肩,朝着春风楼的后院方向走去。 沈牧一边走,一边低声说 “之前来到春风楼的西域舞姬,十有八九就是蓝田国的人。” “那雅利王子,说不定就在那舞姬的房间之中。” 叶凝烟闻言点了点头。 她也觉得沈牧的分析很有道理。 在沈牧的指引下,两人轻车熟路地直接上了二楼。 此时的雅兰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这可怎么办啊!” “要是被大夏官府的人知道了,我们蓝田国,怕是不好解释啊!” “王兄,咱们……咱们怎么办啊?” 雅兰看着她哥的眼神里全是慌乱。 雅利低声道。 “慌什么。” “咱们光明正大待在这儿,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雅兰一听这话,急得差点没跳起来。 “可是哥!别国的人早都走了,就咱们还私下里待在这儿!” “这要是让大夏朝廷晓得了,怪罪下来,咱们蓝田国可就真完了!” 雅利抬眼看着她,脸色平静的说。 “事已至此,害怕又有什么用?” “你以为我们现在负隅顽抗,能抵抗到什么时候?”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里是上京城,他们这点人手根本不够看。 “我们一旦激烈抵抗,反而正好说明了我们做贼心虚!” 雅兰听到雅利这番话,原本慌乱不堪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 好像……王兄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雅利见她神色稍微放松,继续说道。 “再说了,我此番冒险留下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能够促成与大夏的联姻。” “我想,大夏皇帝陛下,知道了我的这份诚意,应该不会太过怪罪我们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即刻开工 沈牧见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梁成也领了命,便不再打算在这荒山野岭停留。 这地方虽然风景不错,但实在无趣。 “好了,此间事了,本官便先回去了。你们即刻开工,不得有误!” 说完,沈牧一甩袖袍,也不等梁成再说什么,便径直带着叶卢,转身循着来时的路,朝作坊外走去。 梁成还想着让人去寻些山货让沈牧带上,但沈牧直接拒绝。 “只要你们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就行,什么迎来送往的,我不在乎!” 沈牧的话让梁成觉得有些惭愧。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位上官空着手离开了作坊。 沈牧从燕归山回来,刚踏进侯府大门,脚跟还没站稳呢,就被叶战急三火四地叫了去。 沈牧只好先跟着叶战去了书房。 还没落座,叶战劈头就问: “贤婿,今儿个去那燕归山作坊,情况到底怎么样?” 沈牧不紧不慢地回答:“岳父大人放宽心,燕归山那儿啊,小婿瞧着挺合心意。” “眼下呀,就让那边的人照着小婿的安排,先把些打底子的活儿干起来就成。” 听他这么说,叶战心里显然还是不怎么踏实。 “可……那百炼钢锻造起来,实在太难,一般的匠人哪里摸得着门道,你……” 这女婿是有些门道,可这回是军国大事,万一弄砸了,陛下怪罪下来,整个叶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沈牧胸有成竹的笑道。 “岳父大人,百炼钢难以锻造,那是对旁人来说。” “小婿我要是想弄出百炼钢来,还真就算不上什么难事儿。” 等家伙什一到位,再用上我那些法子,百炼钢要是还弄不出来,那我可真是白穿这一趟了。 瞧着沈牧这轻松的样子,叶战虽然稍微松了口气,可依然还是点儿不信。 “贤婿既然这般有把握,那老夫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叶战心想,希望这小子不是在吹牛。 沈牧这时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对了岳父大人,小婿眼下还需要一些东西,得劳烦您帮忙弄来。” 叶战一听沈牧需要一些东西,连忙追问。 “贤婿需要何物,尽管开口,老夫一定给你弄来!” 只要他能把百炼钢弄出来,别说是一些材料,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老夫也得想办法给他摘下来! 沈牧伸出手指,慢条斯理地说着。 “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就是一些石灰石,还有黏土,嗯,再来些石膏便可。” 这些都是制造水泥的必备材料,大选随处可见,只是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而已。 叶战听着这些名字,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石灰石?黏土?石膏? 这些不都是寻常盖房子用的东西吗? 跟百炼钢有什么关系? “贤婿要这些东西作甚?莫不是……还要在那燕归山修建屋舍?” 沈牧神秘一笑。 “岳父大人不必多问,小婿自有妙用。” 水泥的秘密,现在还不能说。 这玩意技术含量不是很大,必须得做好保密,先赚一波钱再说。 “至于数量嘛……就按照能修咱这叶家宅院的量来准备吧。” 叶战闻言,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沈牧既然说了,便没有多问。 “这些材料倒是好办,都是些寻常之物,我这就着人去采买。” 沈牧拱了拱手。 “多谢岳父。东西弄来之后,直接送到咱们叶家在城外的石灰窑去便可,回头小婿会亲自过去处理一下。” 水泥的烧制过程,还是得自己盯着,不能让外人知晓这其中的奥秘。 叶战点了点头。 “好,就按贤婿说的办。” 他当即便扬声唤来管家,将沈牧所需之物一一吩咐下去。 沈牧见事情办妥,便拱手谢过叶战。 “那小婿就先告退了。” 跟岳父大人汇报完了工作上的事情,也该去跟自家娘子联络联络感情了。 沈牧这边刚见到自家娘子,另一边,关于他今日的行踪以及叶家采买石灰石等物料的消息,也被人送到了郑中的面前。 今早在城门口被沈牧落了面子,郑中回来之后便一直憋着一股火。 他当即就派出了府中的顶尖好手去调查沈牧的一举一动。 在得知沈牧前往燕归山的时候,郑中稍一思索,便猜到沈牧此行定然是去了燕归山中的工部作坊。 毕竟燕归山之中除了那个破作坊,燕归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什么值得他沈牧去的? 而且沈牧去燕归山,定然是与新式弓弩有关! 因此,他对沈牧后续的动向,自然是格外关注。 很快,探子又回报,沈牧从燕归山返回侯府后不久,叶家便开始派人大量采买石灰石、黏土、石膏等物。 郑中听着手下的回报,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些玩意儿跟弓弩能扯上什么关系? 沈牧这小子,究竟又在捣鼓什么名堂?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寻常的建筑材料,跟改进弓弩只见能有什么联系。 郑中思索片刻,只得吩咐手下继续严密监视沈牧以及叶家的一举一动。 他自己则匆匆出了府门,径直朝着秦轩的府邸而去。 沈牧这小子诡计多端,绝不能让他轻易得逞! 他自己搞不明白,就想着去问问秦轩。 秦轩在听到郑中的消息后,也很意外。 上去的时候,他已经从宫中太监嘴中得知,父皇竟然将惊雀剑给了沈牧! 这无疑让他紧张了起来! 当初若不是郑中招惹沈牧,自己又怎会舍弃沈牧,转而扶持郑家呢? 秦轩越想越是懊悔。 这个沈牧,当初看他一副纨绔模样,以为是个废物,没想到竟藏得如此之深! 既然已经和他决裂,那么此人绝不能再留! 他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你回去,立刻给本殿下找些手脚利索的亡命徒。” “找个机会,务必将沈牧给本殿下除掉!” “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郑中一听这话,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太好了! 大皇子终于下定决心要弄死沈牧那小子了! 沈牧啊沈牧,你几次三番让我郑中丢尽脸面,这回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他想都没想,立刻躬身应下。 “殿下尽管放心!此事妹夫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保管让那沈牧死得连渣都没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建新的作坊? 古代的百炼钢就是纯粹依靠人力来进行锻打。 要想稳定地产出高品质的钢材,其难度可想而知。 想要在半年内完成百炼钢任务,光靠这种传统方法,是远远不够的。 沈牧转身看向梁成。 “梁主事,你带本官去作坊附近的河边走走。” 梁成闻言,不由得一愣,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这沈大人莫非是嫌弃这里环境太差,烟熏火燎得受不了了? 要去河边透透气? 他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是!沈大人,作坊西面不远便是千瀑河,下官这就带大人过去,那边清净凉快些。” 梁成连忙侧身在前引路。 一行人离开了喧嚣闷热的锻造坊,沿着一条荒僻的碎石小路,穿过一片枝叶繁茂的树林。 不多时,走出树林的边缘,一条水流湍急,浪花翻滚的河流便豁然出现在眼前。 河面算不上十分宽阔,约莫也就三四丈的样子,但河水却异常汹涌。 沈牧看着河水,心中暗道,这水流比我想象中还要湍急许多! 正是不可多得的水力资源。 梁成指着眼前这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对沈牧介绍道。 “沈大人,这条河便是千瀑河了。” “因为其上游山势险峻,多有断崖深潭,所以这河水一年四季都如此湍急汹涌,河道之中也多暗礁险滩。” “平日里,除了伙房的杂役到这边稍微平缓些的地方取些净水,作坊里的其他人,都很少到这边来,毕竟这水势太猛,一不小心掉下去,可就凶多吉少了。” 沈牧负手立于河畔,仔细查看周围地形。 片刻之后,他伸出手指,指向他们来时路过的那片树林。 “梁主事,本官看这片树林的位置甚好,你立刻组织一批人手,将这片林子里的树木,尽数给本官砍伐清理干净,把这块地给本官腾出来。” “本官要在这建造一个新的作坊。” 梁成听了沈牧这番话,却是一头雾水。 建……建新的作坊? 作坊里面不是还有好些空置场地吗? 就算要扩建,也该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啊! 而且,这千瀑河水流如此凶猛,万一哪年雨水大了,河水暴涨,岂不是要把辛辛苦苦建起来的作坊给淹了? 这位沈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沈大人,这……这地方确实是偏僻了些,距离主作坊区尚有一段不近的路程,将来若是建成作坊,无论是运送物料还是调配人手,恐怕都会多有不便。” “而且这千瀑河水流如此湍急,也有诸多危险!” 沈牧闻言,沈牧一笑,伸手指向眼前这条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千瀑河。 “梁主事,你只看到了这千瀑河水流湍急,暗藏凶险,却没看到,这奔流不息的河水,蕴含着何等的力量!” “这河水之力,若是能够利用起来,可比那些匠人手中抡动的铁锤,要有力得多,也要持久得多!” “更重要的是,力量更加的均衡!” 沈牧心想,水力锻锤,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降维打击。 有了这天然的动力源,百炼钢的产量和质量,必定能得到极大的提升! 沈牧用命令的语气对着梁成说道:“你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立刻、马上,将本官指定的那片树林,给本官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出来。” “记住,越快越好!” 他只是又伸手指了指河边几处,用命令的口味说。 “除了清理林地,你再给本官在河边这几处,用坚固的条石垒砌起几个高出水面三尺,方圆至少两丈的石台,要足够稳固,能承受千钧之力。” 水力锻锤需要坚实的地基来安装,这些石台就是关键。 梁成脸上的困惑更深了。 建石台? 还是能承受千钧之力的? 这是要做什么?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但看着沈牧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哪敢多问半句。 沈牧见他不敢反驳,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这两件事,本官给你们三天时间。” “三日之后,本官会亲自前来检查,若是届时这林地没有清理干净,石台没有砌好,或者砌得不合本官的心意……” 沈牧顿了顿,脸上露出一股杀气。 “梁主事,可要当心你的脑袋!” 梁成听到这话,两腿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去。 我的娘哎! 三天? 这位沈大人是真敢说啊! 他那张胖脸瞬间煞白,赶紧求饶道。 “沈……沈大人!” “这……这清理林地,下官这就调集人手,三天之内,保证给您清理得干干净净!” “可……可是这修建石台,还要想足够坚固,能承受千钧之力,光是开采打磨那些条石,再一层层垒砌夯实,就需要不少时日。” “别说三天,就算是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修建出来啊啊!” 沈牧闻言,眉头一皱。 他倒是忘了,这古代可没有速干水泥,想要达到自己要求的坚固程度,三天时间确实是天方夜谭。 沈牧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本官考虑欠妥了。” “这石台的修建,可以适当延后,但最迟,也必须在一个月之内给本官全部完工,而且必须保证质量,否则,本官一样唯你是问!” 一个月,应该够他们垒砌了。 沈牧紧接着又说道。 “至于修建石台所需的一些特殊材料,本官过几日会派人给你们送来,到时候你们按照本官的要求使用即可。” 沈牧心想,是时候把水泥这玩意儿给捣鼓出来了。 这东西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建城修路的大杀器,用在修建作坊地基上,再合适不过。 梁成一听石台的工期延长到一个月,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 一个月足够把那几个石台修得固若金汤了! 他连忙点头哈腰应道。 “是!是!沈大人放心!” “一个月之内,下官保证将石台修建得妥妥当当!” 梁成说话间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心想,这位沈大人虽然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但好在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做到分毫不差 沈牧似乎没察觉到他那一闪而过的轻视目光,淡淡一笑,也不多言。 只是将手上的宝剑往前一扬。 “陛下惊雀剑在此!” 索亮大惊失色,竟然是陛下的惊雀剑! 他只觉后背一阵发凉,方才那点轻慢之心瞬间消失。 噗通一声,索亮单膝跪地。 “末将索亮,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牧收回剑,语气平淡道。 “都起来吧。” “本官工部郎中沈牧,奉陛下旨意,即刻起接管燕归山军工作坊一应生产事宜。” 索亮已经被震惊得不行了,这位爷居然是带着惊雀剑来接管作坊! 看来他不是来镀金那么简单的了啊。 “末将这就去禀告梁主事!”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便朝着作坊深处快步跑去。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青色布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正一路小跑着过来。 人还未到近前,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 “下官梁成,拜见沈大人!不知沈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那梁成跑到沈牧面前,长揖及地,姿态放得极低。 他听索亮说来了一位手持惊雀剑的沈大人,要接管作坊! 当时就被吓得够呛。 沈牧抬了抬手。 “梁主事不必多礼。” “从今日起,这燕归山军工作坊,一切事务,皆由本官一人决断。” “若有任何人,胆敢阳奉阴违,休怪本官手中的惊雀剑,不认人!” 梁成听着这带着杀气的话,只觉得脖颈一阵发凉。 这位沈大人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强硬! 而且又手握陛下御剑。 看来以后在这作坊里,日子不好过了。 他连忙再次躬身,大声保证道。 “下官定当竭尽所能,一切听从沈大人号令,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沈牧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表态,随即迈步便向作坊内走去。 “带本官四处看看。” 作坊内部与沈牧想象的倒也相不多,一排排的屋舍,大多是砖石结构,不少屋顶上都冒着黑烟。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沈牧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和忙碌的工匠,一边开口询问梁成。 “梁主事,如今这作坊之中,每日能够生产出多少百炼钢兵刃?” 梁成闻言,脸上立刻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沈大人这一开口就问到咱的痛处了。 这百炼钢要是那么好造,咱也不至于待在这作坊五年都未能升迁! 梁成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回禀沈大人,这百炼钢……实在难得。” “咱们这作坊,如今即便是最好的匠人,用最好的铁料,也需得半月时间,才能勉强锻造出少量的百炼钢。” “而这些百炼钢,也仅仅够打造出数把上好的兵刃,这都还是运气极佳的时候。” “若是运气差些,便是一个月,也未必能产出合格的百炼钢来。” 沈牧听到这些话,有些不解的问。 “哦?这是为何?” 梁成赶紧解释道。 “回沈大人的话,症结就在这无数次的敲击捶打上。” “每一次落锤的力道轻重,每一次入炉煅烧的火候掌控,全凭匠人的一双手,一双眼。” “这人力哪能做到分毫不差?” “温度高一分,钢就脆了;力道小一分,杂质就去不尽。” “如此一来,锻造出来的百炼钢,品相自然是参差不齐。” “品相不佳的,自然也就无法用来打造上好的兵刃了。” 沈牧听着,心中已经有了些了解。 还是在工艺的精准控制上出了问题。 纯靠人工,确实难以保证每一批次的质量稳定。 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既如此,便带本官去锻造百炼钢的地方亲眼看看。” “是,沈大人请随下官来。” 梁成当即在前面引路,沈牧与叶卢紧随其后,向着作坊的腹地走去。 还没来到工棚,一阵密集而有节奏的叮叮当当声便先传了过来。 “沈大人,前面拐过去,就是咱们作坊的百炼钢锻造坊了。” “这声响,正是坊内最有经验的几位老师傅,在轮番捶打钢坯。” 很快,一排工棚便出现在了沈牧面前。 工棚之内,十数个巨大的炉子一字排开,匠人赤膊着上身,挥汗如雨,在各自的工位上紧张地忙碌着。 梁成见状,中气十足地喊道。 “工部郎中,沈牧沈大人驾到!” 工棚内原本鼎沸的人声和叮当的锤击声,随着梁成这一嗓子,霎时间安静了不少。 那些正忙着打铁、拉风箱、搬运赤红铁料的匠人们,闻言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随后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小的们参见沈大人!” 然而,工棚最深处的几个锻打台前,却依旧传出沉重锤击声。 那些匠人依旧挥舞着手中沉重的锻铁大锤,一锤接一锤,精准而有力地砸在锻打台上的钢坯上。 叶卢见状,眉头微微一挑,这些人好大的胆子! 没看到有上官来了吗? 居然还敢在那儿敲敲打打,不来拜见上官? 梁成眼见沈牧的目光也投向了那几位依旧在忙碌的匠人,生怕这位年轻的大人因此动怒,连忙抢在叶卢开口前开口解释。 “沈大人,您看……那几位匠人,他们正在锻打的,便是百炼钢的原坯。” “此物锻造,最为耗时耗力,也最为讲究。一旦开始,中途便万万停不得,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是以,他们并非是对大人无礼,实在是身不由己,抽不开身,还请沈大人千万恕罪,莫要怪罪他们。” 沈牧轻轻摆了摆手。 “无妨,锻造军国利器乃是头等大事,岂能因俗礼而废?” 随即,他转向那些依旧跪在地上的普通匠人。 “都起来吧,不必拘礼,各自继续手头上的活计便是。” 众匠人闻言,纷纷叩首谢恩,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 沈牧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那几位锻打百炼钢的匠人身上。 只见他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个人。 沈牧心想,这就是古代百炼钢的锻造工艺吗?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百炼,这完全就是靠着一锤接着一锤硬锤出来的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哼哼!吓傻了吧! 就在这紧张时刻,周元却听得叶卢傲然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可认得此剑?” 周元闻言一愣,心中戒备未减,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柄剑上。 这一看,他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剑身上,赫然盘绕着一条雕刻精细、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轰!” 周元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吾皇……万……万岁!” 周元心中骇然,这是是龙纹啊! 这……这就意味着这把剑是天子之物啊! 他虽然不认得此剑便是名动天下的惊雀,但那剑身上的五爪龙纹,却是大夏皇室的专属图腾! 非天子不可用! 任何仿制、私藏龙纹器物者,皆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少年手中之剑,带有如此清晰的龙纹,其来历不言而喻! 跟随周元的那几名士兵,虽然离得稍远,看不清剑身上的龙纹,但见自家百户大人只是看了一眼剑,便吓得直接跪地磕头,哪还敢站着? 几人也跟着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叶卢见周元连同他身后那几名士兵,齐刷刷跪了一地,心中非常得意。 “此乃陛下御赐惊雀宝剑!” “特赐予工部郎中沈大人,凡督造新式军械事宜,皆可便宜行事!如今沈大人要入作坊视察,尔等还不速速前方带路!” 叶卢说完,看着跪在地上的周元,心里暗想,哼哼!吓傻了吧! “惊雀剑!” 周元闻言,魂都快飞出来了。 他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 “是是是!卑职遵命!卑职这就为沈大人引路!” 说罢,他转身对着身后那几个还跪着的士兵吼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搬开拒马!” 那几个士兵连滚带爬跑过去将拦路的拒马搬开。 周元在前方小心翼翼地引路,态度恭敬无比。 前往作坊的道路,果然如沈牧所料,愈发崎岖难行。 周元的指引下,马车又勉强颠簸着行驶了一段路程,最终在一处陡峭的石阶前停了下来。 石阶蜿蜒向上,没入了茂密的林间,一眼望不到头。 周元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躬身道:“沈大人,前方道路是石阶路,马车已然无法通行,只能步行了。” 车帘掀开,沈牧神色平静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抬头,目光扫过眼前那蜿蜒向上的青石台阶,眉头微微一皱。 “前往作坊,还有多远?” 周元回答道:“回禀沈大人,由此处上山,沿着这石阶再走,约莫还有五里山路。” 五里地! 沈牧闻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可不算近了。 尤其是这石阶路,五里地走下来,怕是也要耗费不少气力。 周元见沈牧皱眉,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连忙点头哈腰道:“山路陡峭,大人若觉疲惫,卑职……卑职可以安排人手,制作简易滑竿……” 他生怕这位新贵不高兴,只得想着法子讨好。 沈牧听完周元谄媚的话,低声询问。 “这作坊所需的原料,还有制造出来的成品,莫非都是靠着人力,从这山上山下一点点运输的?” 周元不明白沈牧问这个做什么,但他还是很恭敬的回答。 “回禀沈大人,正是如此。” “山路难行,车马不便,无论是运送进山的原料,还是作坊里打造出来的军械,都得从这条石阶路,靠弟兄们一担一担挑上挑下。” 沈牧闻言,摇了摇头。 “如此一来,效率未免也太慢了些。” 周元心想,这都多少年了,不都这么过来的? 他心里嘀咕,嘴上却不敢反驳,只是讪讪地笑着。 沈牧轻声说道:“看来,必须尽快修建一条能够通车马的道路,直达作坊,否则太不方便了。” 周元一听这话,嘴角不禁狠狠抽动起来。 修路? 这位爷可真是敢想! 这燕归山地势险峻,当初选址在此,就是看中了它易守难攻。 要在这崇山峻岭中开辟出一条能走马车的路,那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他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沈大人有所不知,这燕归山山石坚硬,地势复杂,想要修出一条可供车马通行的道路,工程量实在太过浩大。” “再者,咱们这作坊打造的军械,向来都是精益求精,产量并不算高,主要供应禁军和边军的精锐之师,所以……所以这运输的压力,倒也不是很大。” 沈牧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些神秘的笑容。 “那是以前。” “如今我来了,这作坊的产能,便会以你们想象不到的速度提升起来。到那时,单靠人力,怕是搬断了腿也跟不上生产需求。” 产能快速提升? 这位沈大人的口气真大啊! 周元听着沈牧这般自信满满的话,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再多言。 生产上的事情,自有上面的大人物操心,他一个小小的百户,哪里有资格过问。 他只是将腰弯得更低了些,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牧也不再多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头前带路吧。” 周元连忙应了一声,引着沈牧和叶卢继续往山上走去。 这五里山路,当真不是说笑的,即便沈牧体力尚可,也累的够呛。 至于叶卢,最后是两个士兵轮流背着上去的。 也到半山腰,当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片被高大围墙圈起来的建筑群时,沈牧知道,这军工作坊,总算是到了。 几名身着铁甲,腰佩制式军刀的士兵,正死死地盯着走近的沈牧一行人,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周元见状,连忙小跑上前,对着为首的一名军官躬身行礼。 “索千户,这位是工部郎中沈大人,特来巡查作坊!” 索亮闻言一愣,工部郎中? 这么年轻? 还带着个纨绔子弟来军工作坊? 怕不是哪家下来镀金的公子哥吧。 他心中虽有疑虑,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对方还是工部来的官。 索亮立马上前迎接。 “末将索亮,见过沈大人。” 态度算不上恭敬,但也挑不出错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姐夫,你这招高明! 郑中听着父亲的这些话,心中虽然依旧不甘,但却知道父亲说的很对。 面对手持惊雀剑的沈牧,他那点身份确实不够看。 硬碰硬,无疑是自取其辱,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这时他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凑到父亲耳边,低声问道:“爹,那……大皇子和刘家那边……我们要不要将今日之事透露给他们?” “糊涂!” 郑权发闻言,想也不想便厉声呵斥。 他狠狠地瞪了郑中一眼,怒其不争道:“你这脑子里,整天除了女人那点事,还能不能想点有用的东西!” “为何要告诉他们?” “让他们自己去斗!” 郑权发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精光。 “那沈牧如今手握利器,行事必然更加张狂。大皇子一向高傲无比,刘家更是嚣张跋扈,他们与沈牧之间的矛盾,迟早会彻底爆发!” “到时候,无论是沈牧栽了,还是大皇子、刘家吃了亏,对我们郑家而言,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们只需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待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际,再相机而动,岂不美哉?” 郑中听着父亲这番话由衷地赞叹道: “爹……还是您……老奸巨猾啊!” 不说郑权发和郑中商议着怎么让大皇子和刘家吃亏。 沈牧乘坐的那辆寒酸的小马车,一路轻快地驶出了上京城,沿着官道径直朝着城北的燕归山方向而去。 车厢内,叶卢有些奇怪的看着沈牧。 “姐夫,咱们就这么直接过去,能找得到那工部作坊吗?听说那种地方,都很隐秘的啊。” “万一咱们在山里迷了路,或者转悠半天也找不到地方,那多丢人啊!” 沈牧瞥了一眼叶卢,语气轻松地说道:“我说你小子,平日里鬼点子不是挺多的吗?怎么这会儿反倒糊涂了?” “这工部的作坊,既然是打造军国利器的地方,防卫必然森严无比。我们大张旗鼓地过去,只要靠近了,害怕他们不出来阻拦?” 沈牧清楚,越是机密的地方,盘查就越是严格。 叶卢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还是姐夫厉害!这脑子转得就是快!” 他兴奋地搓着手,一脸崇拜地看着沈牧。 “姐夫,你这招高明!” 沈牧笑笑不语。 马车在略显颠簸的山路上继续行进。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道路尽头,隐约可见一片依山而建的营寨轮廓,几面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营寨外围,设置了层层叠叠的鹿角和拒马,更有数队身着甲胄、手持长枪的兵士来回巡逻。 “吁——” 车夫轻喝一声,拉住了马缰。 几乎在马车停下的瞬间,不远处一队巡逻的士兵便警觉地望了过来。 一名身材魁梧的低级军官厉声喝道:“前方乃军事重地!速速退去!不得靠近!” 随着他的喝声,几名士兵已经端着长枪,快步朝着马车逼近。 沈牧嘴角微微上扬,看了一眼叶卢,不紧不慢地说道: “看到了没?这带路的,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叶卢闻言,嘿嘿一笑。 “姐夫!姐夫!这个……这个装……咳,这个耍威风的机会,让给我怎么样?” 沈牧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叶卢顿时精神大振。 他猛地一撩车帘,动作麻利地跳下了马车,厉声斥责道: “大胆!” “尔等竟敢阻拦工部郎中沈大人的车驾!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叶卢心想,吓不死你们! 本少爷这气势,比之老爹也不多承让了! 那几名士兵被叶卢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唬得一愣,纷纷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为首的那名军官也是一怔,目光在叶卢身上打量了几眼,又狐疑地望了望那辆朴素的马车。 军官内心很矛盾。 工部郎中大人,就坐这么个破马车? 不过……这燕归山道路崎岖,大型车马确实难行,乘坐这种小马车倒也说得过去…… 他不敢怠慢,但也不敢轻易相信,立马沉声抱拳道:“我乃作坊守卫百户周元!还请大人出示令牌,以便我等查验!” 周元很清楚,他职责所在,不得不慎重! 万一来人是奸细冒充,破坏了作坊生产,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叶卢见对方索要令牌,心中略有不爽。 这威风,没耍到位啊。 叶卢冷哼一声,转身从沈牧手中接过腰牌,看也不看周元,随手便朝着他扔了过去。 “看仔细了!” 周元连忙伸手接住。 那腰牌入手微沉,正面刻着官职郎中令,背面则是一个沈字。 这正是工部官员的制式腰牌,看其材质与做工,并非仿冒。 周元连忙躬身行礼: “卑职眼拙,不知是郎中大人驾到,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恕罪!” 然而,周元虽然确认了身份,却依旧没有下令放行。 叶卢见状,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质问: “喂!你这厮!既然已经知道是郎中大人来了,为何还不速速让开道路,恭迎大人入内?” 周元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回禀……回禀大人!此地乃军工作坊重地,干系重大!” 按照规矩,若无工部尚书段大人,或两位侍郎大人的亲笔手谕,任何人,无论官阶高低,皆不得擅自入内!” 叶卢听他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尚书侍郎的手谕我们没有,但我们有陛下的旨意!” 那周元闻言,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 “这位大人说笑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的旨意,那自然是比什么都管用。” “只是……只是这等偏僻的军工作坊,莫说陛下日理万机,便是尚书段大人,恐怕也不甚了解,陛下又如何会知晓呢?” 周元心想,眼前这人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还陛下的旨意?当我三岁孩童不成? 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么个作坊? 他多半是虚张声势! 叶卢也不与他多费唇舌,冷哼一声,直接将姐夫的惊雀剑拿了出来。 周元见到这一幕心头大骇,还以为叶卢被戳穿了虚张声势,恼羞成怒,要持剑强闯! 莫非他们真是什么亡命之徒,假冒工部身份? 他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跪惊雀剑,就是跪我 膝盖骨传来的剧痛,让郑中瞬间清醒了几分,也让他更认识到眼前的处境很不妙。 “哈哈!痛快!痛快啊!” 叶卢双手叉腰,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郑家父子三人,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哼!叫你们嚣张! 叫你们狗眼看人低! 叫你们嘲笑我姐夫!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傻了吧!活该! “喂!姓郑的!” “你们先前不是很能耐的嘛?一个个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你们郑家改了规矩,流行跪拜大礼啊?” 叶卢那股子贱兮兮的得意劲儿,看得一旁的沈牧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小子,痛打落水狗的本领,还真不小。 郑权发闻言,那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堂堂郑家家主,何曾受过这等折辱! 尤其还是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这般奚落! 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现在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试图为自己挽回一点尊严。 “竖子休得无礼!老夫……老夫跪拜的,乃是陛下御赐的惊雀神剑!跪的是天家无上威严!与尔等何干!” “哦——?” “原来郑家主跪的是惊雀剑啊?” “可是您老人家怕是眼神不太好使吧?这惊雀剑,它现在,可是归我姐夫所有!” “你们跪惊雀剑,那不就是等于跪我姐夫吗?” “郑尚书,您说说,先前您儿子还一口一个废物赘婿、丧家之犬地骂我姐夫,现在你们父子三人,却要齐刷刷地跪在我姐夫面前。” “啧啧啧……这算不算是天大的讽刺啊?您这张老脸,臊不臊得慌啊?” “你……你……!” 郑权发被叶卢这番夹枪带棒的话,说得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 讽刺? 这何止是讽刺! 这简直就是把他们郑家数百年的脸面,丢在地上践踏! 郑权发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胸口那股翻腾的血气。 他抬起那张布满冷汗的老脸,目光复杂地死死盯住沈牧。 “沈……沈大人,老夫……老夫有一事不明。” “陛下的惊雀剑,乃何等贵重之物,为何……为何会出现在沈大人这里?” 郑中闻言,心想,对啊!这不合常理啊! 沈牧脸色平淡的回答:“郑家主,你这个问题,还是亲自去问一问陛下吧。想必陛下,会很乐意为郑家主解惑的。” “呃……” 郑权发闻言一愣。 去问陛下?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陛下既然将代表着无上权柄的惊雀剑赐予沈牧,那自然有陛下的深意。 他一个做臣子的,跑去追根究底地问陛下为何如此行事,那不是明摆着质疑陛下吗? 想到这里,郑权发悲哀地认识到,今日,他们郑家是彻底栽了。 罢了!罢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郑权发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沈……沈大人说笑了,老夫岂敢惊扰陛下。” “今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是老夫教子无方,纵容犬子冲撞了沈大人!” “老夫……在这里给沈大人赔罪了!还望沈大人您大人有大量,看在……看在老夫已有悔过之心,能否高抬贵手,让我等离开?” 那姿态卑微到了极致。 沈牧见郑权发服软认怂,便没有再继续穷追猛打的意思。 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敲山震虎,让这郑家父子知道厉害,以后不敢再轻易招惹叶家,更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便足够了。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把郑家家主逼到绝路,对他而言,并非是好事。 沈牧缓步走到郑权发面前。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匍匐在地的郑权,稍后微微弯下腰,低声说道: “郑家主,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了。本大人,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郑权发闻言,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多谢沈公子宽宏大量,老夫……老夫感激不尽!” 沈牧直起身子,警告道:“不过,有件事,本大人觉得有必要提醒郑家主。” “陛下将这柄惊雀剑赐予我,并非是让我拿来炫耀的。而是因为陛下有极其重要的差事,交予我去办。” “此事干系重大,不容有丝毫差池。郑家主想必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若是此事因为郑家主或者令郎的缘故,不小心泄露了半点风声,从而引得陛下震怒,追究起来……” 沈牧没继续往下说了。 郑权发浑身一颤,自然明白了沈牧这话的意思。 “沈大人!您放心!老夫……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 “今日在此发生的一切,老夫绝不会向任何人提及半个字!犬子那里,老夫回去之后,也会严加管教,绝不让他胡言乱语!” 郑权发不怕沈牧,但却怕沈牧所说的话。 能让陛下把惊雀剑都赐下了,可以想象,这差事何等重要! “如此甚好。” 沈牧满意地点了点头。 “姐夫!姐夫!咱们快走吧!” 叶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又不接着收拾郑家人,没啥意思。 沈牧应了一声,不再看地上跪着的三人,转身上了那辆朴素的马车。 很快,这辆马车便消失在了郑家父子的视线尽头。 郑权发三人这才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爹!” 郑中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 他望向沈牧马车消失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怨恨。 “这沈牧……他不过一个区区赘婿,竟然能得到陛下如此恩宠,真是走了狗屎运!” “若非他仗着有惊雀剑撑腰,他沈牧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本驸马下跪!’ “此仇不报,我郑中誓不为人! 郑权发一言不发,他背负着双手,眼神复杂,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这才缓缓开口:“我儿,此事……恐怕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爹的意思是……” 郑中疑惑地看向父亲。 郑权发冷哼一声:“哼,运气?你以为单凭运气,就能让陛下将贴身佩剑赐下?” “我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郑权发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陛下让沈牧督造新式弓弩,此事关乎我大夏军备,乃国之重器!如今再赐下惊雀剑,摆明了就是要给他便宜行事之权,震慑宵小!” “沈牧现在皇权特许,锋芒正盛,谁敢轻易触其霉头?” “这段时日,我们郑家上下,都给老夫把尾巴夹紧了!万万不可再主动去招惹那沈牧,更不可与叶家发生任何冲突!” “避其锋芒,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是,孩儿明白了。” 第一百二十章 你休要得意! 郑中越说越是得意。 “哈哈!” 郑中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 “叶卢那样的纨绔草包,也敢想娶亲眼郡主?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们郑家,即将与诚亲王府结为姻亲!强强联合!到那个时候,王爷自然会不遗余力地鼎力支持我们郑家!” “沈牧,你就给本驸马等着瞧吧!‘ “你们叶家,还有你这个只会吃软饭的废物赘婿,就等着一起完蛋吧!哈哈!” 沈牧听着郑中的疯狂吹嘘,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心中很清楚,岳父大人早就已经和诚亲王那边订下了秦怜县主的婚事。 诚亲王怎么可能再和与叶家不睦的郑家联姻? 这郑中,十有八九是在诚亲王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所以才故意在这里虚张声势,无非就是想找回点可怜的面子罢了。 想到这,沈牧发出一声冷笑。 “哦?是吗?” “你们郑家要跟谁联姻,那是你们郑家的本事通天,关我们叶家……什么事呢?” “你这话说的,倒好像只要联了姻,就能把我们叶家怎么样了。” “你本人不也是尚了公主吗?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结果呢?” “还不是在我面前一败涂地!” “你那尊贵的驸马身份,好像……也没能保住你的脸面啊。” 沈牧这些话,如同响亮无比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郑中的脸上。 他最引以为傲的驸马身份,在沈牧这个他打心底里瞧不起的赘婿面前,屡屡受挫,沦为笑柄! 这让他非常难受! 郑中脸上那刚刚浮现的得意笑容瞬间消失。 他的双眼因愤怒而变得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着。 “沈牧——!” “你……你休要得意!”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过是靠着女人才得以苟延残喘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张狂!” “我们郑家……我们郑家一定会超过你们叶家!你们叶家,迟早要完蛋!你……你就给本驸马等着!” 郑中的目光无意中瞥过沈牧他们乘坐的那辆马车。 那是一辆寒酸的小车。 他眼珠一转,先前被沈牧激发出的怒火,竟然消失了大半。 “哈哈!” 郑中手指着沈牧,笑声中充满了鄙夷。 “沈牧啊沈牧,本驸马差点就被你给唬住了!” “你瞧瞧你坐的这破车!啧啧啧,这怕不是你们叶家下人的车吧?” “怎么?你和刘家那个赌约,该不会是……输得连底裤都当掉了?” “所以,现在连一辆像样点的马车都坐不起了?只能乘坐如此寒酸简陋的破烂玩意儿出行?” 对于郑中这番低劣的挑衅,沈牧发出一声轻哼:“我沈牧坐什么车,与你郑驸马,有半文钱的关系吗?” 郑中心想,这沈牧到了这个地步,还敢嘴硬? 分明就是外强中干,故作镇定! 他越发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沈牧这厮,绝对是输了赌约,此刻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罢了! “哼!沈牧,你少在本驸马面前虚张声势!” “你输了与刘家的赌约,输光了银子,你们叶家,怕是也不会再把你这个废物赘婿当回事了吧!” “本驸马看你乘坐如此简陋的马车出城,想来你是被彻底赶出叶家了吧!” “你沈牧,现在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还敢在本驸马面前狺狺狂吠?” 郑中越说越是兴奋。 就在这时,叶卢再也听不下去了。 “放你娘的屁!” 叶卢他一把掀开车帘,气冲冲地跳下马车,三两步冲到郑中面前,指着郑中的鼻子就开喷。 “谁说我姐夫被赶出叶家了?” “我告诉你,就算你郑中被公主殿下赶出公主府八百回,我姐夫也绝不可能被赶出我们叶家!” 郑中被叶卢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呛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指着叶卢,愤怒的说:“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竟敢……竟敢如此对本驸马说话!” 他正要发作,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纨绔子弟,却听见叶卢对着沈牧大声嚷嚷道:“姐夫!剑呢?” “我看还是直接砍了这混蛋拉倒!省得他在这里聒噪不休,污了咱们的耳朵!” “砍了我?” 郑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哈哈!叶卢,你莫不是跟你这废物姐夫一样,脑子也坏掉了吧?他敢砍我?” “借他沈牧十个胆子,他敢动本驸马一根汗毛试试!” 然而,他的笑声未落,异变陡生! 一直端坐在马车内的郑权发,看到沈牧腰间的剑时,那张阴沉的脸,骤然间变得惨白! 他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之色。! “住口!” 郑权发咆哮着打断了郑中的狂笑。 紧接着,在郑中错愕的目光中,郑权发跳下马车,猛地一把将还在那里耀武扬威的郑中狠狠拽了回来。 随即,郑权发竟然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沈牧面前! “沈……沈大人!老夫……老夫教子无方!犬子冲撞了沈大人,还请沈大人……高抬贵手!” 郑权发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说话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郑中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父亲!” “您……您这是做什么?您为何要给这个废物下跪?” “他沈牧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吃软饭的赘婿!” 郑中根本想不明白,父亲为何要给沈牧下跪! “他敢!他真的敢啊!” 郑权发猛地抬起头,对着郑中嘶吼道。 郑中依旧不信,他根本不认识沈牧腰间的佩剑。 郑权发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知道,若不点破惊雀剑的存在,今日郑家,怕是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那是……那是陛下的惊雀剑啊!” “见惊雀如见陛下!你只是个驸马,在惊雀剑面前,算得了什么!” 郑权发歇斯底里的话如同九天惊雷劈在郑中的脑门上。 他整个人都傻了。 “惊……惊雀剑?” 郑中下意识说出这三个字。 惊雀剑?皇上的御剑? 这……这怎么可能? 沈牧……他怎么能有惊雀剑! 他凭什么有! 他再蠢,也明白,此刻若还是站着,恐怕下一秒,他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噗通!” 郑中双膝一软,直挺挺地砸在了坚硬的青石板路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慢着,还有贺礼未收 “来人,去请郡主到偏厅,就说郑家三公子在此,想与她见上一面。” 秦褚大声吩咐。 “是,王爷。” 门外侍从应声而去。 郑权发心中略定,随即转身,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三子身上。 郑权发压低声音,嘱咐道: “明儿,待会儿见了郡主,务必拿出你的看家本领,好好表现。” “你的丹青之术,连吴画子前辈都赞不绝口,郡主亦是雅好诗画之人,定能与你相谈甚欢。“ “此番机会难得,莫要辜负了为父与你二哥的一片苦心,知道吗?” 郑明低声应了一声:“孩儿知道了。” 他心中忐忑不安,自知不善言辞,平日里只喜与笔墨为伴,骤然要与身份尊贵的郡主单独相处,只觉得压力如山。 郑中也拍了拍郑明的肩膀,鼓励道:“三弟,放轻松些。” “将你的才情展现给郡主看便是,叶卢那样的草包都敢想娶郡主,你比他强百倍,怕什么!” 郑明木讷点头。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未如郑家父子所愿。 秦妍直接来到了前厅。 “父王。” “方才听闻郑家三公子在此。女儿以为,不必去偏厅了。” “这位郑三公子,并非女儿喜欢的类型。” “女儿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说罢,不等秦褚和郑家任何人有所反应,她便径直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前厅。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郑明甚至都还未看清郡主长什么样,便出局了。 “这……” 郑权发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妍郡主会如此直接的拒绝! 郑中脸上的得意之色也消失了,这秦妍郡主,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他三弟哪里差了? “呵呵……” 秦褚打破了的沉默。 “郑家主,你也看到了。本王这个女儿啊,就是这么个性子,直来直去,本王也管束不住。” “妍儿她既然不同意,那这桩事……本王也是爱莫能助了。” 言下之意,提亲之事,到此为止。 郑权发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的不满压下。 “王爷说笑了,是老夫唐突了。” 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指责郡主无礼?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事已至此,再纠缠下去,只会更丢颜面。 秦褚忽然站起身来。 “本王还得去遛马。” “郑家主,郑驸马,还有这位贤侄,本王就不多留三位了。” 郑权发一听,也只能顺势起身。 “今日多有打扰,还望王爷海涵。” 他躬身行礼,郑中与郑明也连忙跟着行礼。 “无妨。” 秦褚摆了摆手,亲自将三人送至王府门口…… 离开了诚亲王府,郑权发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狠狠地看向垂头丧气的郑明。 “废物!”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连个小小的郡主都拿不下!真是丢尽了我郑家的脸!” 郑明被骂得头都不敢抬,身体哆嗦着,显然很是害怕。 郑中见父亲大发雷霆,连忙开口劝道: “父亲息怒,此事也不能全怪三弟。那秦妍郡主,性子也忒傲了些!” “叶家不也不一样被拒绝了嘛,我们……我们没能联姻成功,倒也不算太意外。” 郑权发听了郑中的话,胸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唉……罢了,罢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说,我郑家与诚亲王府,没有这个缘分。” “回去吧。” 与此同时,一辆毫不起眼的朴素马车,正摇晃着朝着千瀑河边的工部作坊方向驶去。 “吁——” 城门口,沈牧他们的马车,差点撞到了郑家的马车。 叶卢一眼便认出了前面马车身上郑家那独特的徽记。 “姐夫,你看,是郑家的车马。” 沈牧闻言,轻轻掀开车帘一角,目光随意一瞥。 “呵,这可真是巧了。” 他吩咐车夫将马车在路边停稳,自己则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郑中清楚来人是沈牧时,眉头拧成了一团。 “沈牧?” “你挡住本驸马的路,想做什么!” 沈牧故作惊讶地拱了拱手:“哎哟喂,这不是郑驸马嘛!失敬失敬!” “郑驸马大清早的就急着出城啊?” 沈牧啧啧了两声,语气里带着调侃。 “昨儿个晚上……怕不是又在哪家销金窟里醉卧温柔乡了吧?” “驸马爷您风流倜傥,整个上京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不过嘛,这般夜夜笙歌,您就不怕回头公主殿下知晓了,让您跪搓衣板吗?” 郑中本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此刻被沈牧这般当众调侃,那张脸唰地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 “沈牧!你……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郑中指着沈牧大声咆哮。 “本驸马……本驸马是刚从诚亲王府出来!” 话音刚落,郑中自己就是一愣。 糟糕!说漏嘴了! 他心中暗道不好,自己情急之下,怎么把这事给说了出来。 沈牧闻言,有些好奇。 诚亲王府? 他故作神秘地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郑驸马,这就奇了怪了啊。” “你们郑家,是文官家族,诚亲王是武将,平日里,你们两家似乎……没什么交集吧?” “这大清早的,你这一家子齐齐整整地登门拜访诚亲王,这……所为何事啊?” 郑中被沈牧这一连串的追问,搞得有些骑虎难下。 事情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想遮遮掩掩,反而更显得心虚,倒不如…… 他脑中念头急转,索性心一横,牙一咬,满脸傲慢的说。 “哼,沈牧,告诉你也无妨!” “我们郑家,此番前往诚亲王府,乃是……为本驸马的三弟,前去提亲的!” 郑中目光带着浓浓的挑衅,死死地盯住沈牧。 “诚亲王殿下,对我三弟郑明的才学品貌,甚是青睐!已有意与我们郑家……联姻!” 郑中心想,:就算事情没成,气势上也绝对不能输给这个姓沈的! 他想起了叶卢求亲被拒,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报复性的快意。 “哦,对了,沈牧。本驸马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听说,你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前些日子,不也曾厚着脸皮,去诚亲王府求娶秦妍郡主吗?” “结果呢?啧啧啧,本驸马可是听说了啊,是被郡主殿下当着王爷的面,就给干脆利落地拒了?“ “哎呀呀,真是贻笑大方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提亲变闹剧? 叶凝烟很快醒来。 睁眼看到自己躺在沈牧的怀中,猛地从他怀中挣脱,便逃也似的下了床,径直走向梳妆台。 沈牧也不多言,起身,习惯性地走到叶凝烟身后,拿起牛角梳。 “娘子,我来吧。” 叶凝烟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沈牧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一下一下,梳理着她的长发。 两人都未曾开口言及昨夜的意外。 有些事情,无需多言。 他们两人的感情已经有了一些基础。 只待一个契机,便能水到渠成。 与此同时,郑家府邸。 天色刚蒙蒙亮,府内已是一片忙碌。 郑权发面色肃然,站在庭院中。 他身后是郑中和郑明二人。 几名家丁小心翼翼地抬着数只沉甸甸的红漆大箱,将之装在了马车上。 “都准备妥当了?” 郑权发低声问道。 管家连忙躬身回道:“回老爷,都已备好。” “出发,去诚亲王府。” 一声令下,郑家一行人,带着这数箱分量不轻的礼物,浩浩荡荡地朝着诚亲王府而去。 一个时辰后,诚亲王府书房,管家快步从门外进来。 “王爷。” 秦褚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何事?” 管家低声道:“郑家家主郑权发带着郑驸马和郑三公子,在外求见。” “郑权发?” 秦褚眉头一皱。 这郑家的人,大清早跑来本王府上做什么? 郑家是文官集团的中坚力量,与他这种手握兵权的武将不是一路人。 今日这郑家一家老小跑自己这来了,想干什么? 秦褚心中冷笑。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老狐狸定然有所图谋。 管家见王爷半天没说话,小心翼翼道:“王爷,郑驸马毕竟是皇室宗亲,又是您的晚辈……” 秦褚摆了摆手。 他自然明白管家的意思。 郑权发的面子可以不给,但郑中是驸马,是皇家的人。 若是不让他入府,传出去不好听。 秦褚轻哼道:“让他们到前厅候着。” “是,王爷。” 管家躬身退下。 片刻之后,诚亲王府前厅。 郑发、郑中、郑明三人鱼贯而入。 “老夫携犬子郑中、郑明,拜见王爷。” 郑权发见到秦褚便躬身行礼。 “见过皇叔。” 郑中也拱了拱手。 主位之上,秦褚端坐不动,面无表色。 他抬了抬手:“郑家主,郑驸马,无须多礼。” “不知郑家主今日与两位公子一大早造访本王府邸,所为何事?” 郑权发满脸笑意的说。 “王爷,老夫今日携二子冒昧叨扰,实则是有一桩喜事,想向王爷讨个恩典。” 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哦?” 喜事?郑家的喜事,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郑权发见状,继续道。 “老夫听闻王爷正为郡主择婿。” “老夫这三子郑明,虽不成器,文韬武略上皆无甚建树,却偏爱丹青一道。” “小儿乃是画圣吴画子前辈的得意门生,一手丹青,也算能登大雅之堂。” “老夫想着,小儿或许……或许能入王爷与郡主的眼。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看上本王的妍儿了? 秦褚心中冷笑,脸上却依然毫无表情。 “呵呵,郑家主有心了。” “只是,妍儿的婚事,本王向来不加干涉,一应由她自己做主。” 此言一出,郑权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少。 自己做主?这…… 他想过秦褚可能会提出的种种条件,甚至是直接回绝。 却唯独没料到是这么个答复。 不是说叶家也要与诚亲王联姻吗? 怎么到了诚亲王这里,就变成了郡主自己做主? 郑权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下意识地向郑中递了个眼色。 郑中接收到父亲的目光,也是一头雾水 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他仗着自己驸马的身份,直接开口问道: “皇叔,侄婿斗胆多问一句,坊间皆传,永安侯府似乎也有意求娶秦妍群主?不知此事……” 秦褚闻言,心里立马明白这郑家老小齐上阵的缘由了。 他咧嘴笑着道:“哦,你是说叶家那个小子?” “妍儿已经拒绝了。” “什么?” 郑中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拒绝了! “哈哈!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郑中抚掌大笑,连基本的礼仪都有些顾不上了。 “皇叔英明!” “那叶卢,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罢了!” “整日不是流连于青楼勾栏,便是惹是生非!这等废物,如何能配得上才貌双全的秦妍郡主?” “我三弟与叶卢那厮相比,那是云泥之别!” “三弟他向来洁身自好,长这么大,从未去过青楼勾栏,他一心只醉心于笔墨丹青,潜心画技,不问世事!” 郑中越说越觉得自家三弟优秀无比,甚至觉得三弟秦妍郡主乃是天作之合。 “侄婿认为,秦妍郡主一定会中意三弟的!” 秦褚听着郑中滔滔不绝地吹捧,又将叶卢贬得一文不值,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叶卢现在已经是他的未来女婿了啊。 他语气冰冷的看着郑中,道:“呵呵,郑驸马对令弟倒是信心十足。” “不过,本王方才也说了,妍儿的婚事,本王从不干涉。” “既然郑驸马对你三弟如此有信心,觉得他能入妍儿的眼。那不如这样……” “本王这就让人去唤妍儿过来,让她到偏厅跟你三弟单独聊聊,如何?” 郑权发和郑中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动。 这……这似乎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诚亲王这是松口了? 毕竟都让郡主出来相见了。 郑权发连忙躬身道:“王爷思虑周全,老夫全听王爷安排。” 他心中暗喜,王爷肯给这个机会就行了,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信心的。 郑中心中也想着,三弟虽然木讷了些,但胜在品性纯良,又有一手丹青绝活。 秦妍郡主素有才名,想必定会欣赏。 加上王爷已让他们见面,这不就意味着实际上王爷是支持的? 要不然怎么会让未婚的郡主私下去见一陌生男子? 至于之前王爷所说的什么一切都凭郡主自己选择,在郑中看来,那不过只是一些托词罢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真的能锻造出百炼钢了? 叶战是真的急了。 督办百炼钢,若是失败,那便是欺君罔上,神仙也难救! 到时候,别说沈牧,便是整个永安侯府,怕是都要受到牵连! 看着老丈人急得满头大汗,沈牧心中那股暖意更甚。 他轻笑着说道:“岳父大人,您先别激动。” “小婿知道百炼钢锻造不易,也知道此事风险极大。” 他说到这话锋一转,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但是小婿既然敢做,那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而且这差事可不是陛下要让小婿接的,是小婿主要提出来的!” “您就放宽心,等着看小婿如何将这百炼钢,给弄出来吧。” “十足的把握?” 叶战重复这几个字。 他语气里带着不信。 “贤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牧看着老丈人,伸手指了指自己。 “岳父大人,您看我。” “我这样的人,像是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吗?” “我如此贪生怕死。”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您觉得我敢在陛下面前主动要去干这个差事?” 叶战抬头看着沈牧。 这小子…… 平日里游手好闲,贪图享乐,绝对是个怕死的。 但怕死的人,往往更惜命,更不会轻易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这么一想…… 叶战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些。 他伸出手,重重拍了拍沈牧的肩膀:“你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以你小子的性格,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实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去赌。” 叶战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如此说来……你是真的……真的能锻造出百炼钢了?” 作为在沙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宿将,叶战比任何人都清楚,百炼钢对大夏军伍意味着什么。 那是能让刀剑更锋利,甲胄更坚固的神物! 那是能让大夏将士在战场上少流血,多杀敌的倚仗! 沈牧迎着叶战那灼热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充满自信的笑容。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 “我可以轻松地,弄出很多百炼钢。” 沈牧的语气之轻松,似乎在说一件寻常事一般。 此时叶战看着沈牧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这小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叶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叶凝烟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沈牧三言两语弄得一惊一乍,心里也很无奈。 这个看上去是个吃软饭的夫君,似乎总能在不经意间,颠覆她的认知。 今天她与父亲一样,这颗心脏,被沈牧的一些话,弄得七上八下,难以平复。 许久之后,叶战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着沈牧,感慨道:“有时候……老夫都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明整个上京城,都当你是叶家的废物赘婿,一无是处。” “可你……,却一次又一次,展现出这般惊人的才能。” 沈牧闻言,咧嘴笑道。 “岳父大人,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都还是您的女婿嘛。” 叶战微微一怔,随即开怀大笑。 “哈哈!” “说得好啊!” 他用力在沈牧的肩膀上又拍了几下。 “没错!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叶战的女婿!” 笑声稍歇,叶战的目光在沈牧和叶凝烟之间转了转,眼神里忽然多了些急切。 “小子,你要是能尽快让老夫抱上外孙,老夫就更高兴了!” “你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些能力,着实……着实让老夫这心里有些不踏实啊。” “老夫就怕,万一哪天,外面出现了比我家凝烟更漂亮、更出色的女子,眼巴巴地凑上来,把你这魂儿给勾走了!那我叶家岂不是亏大了?” 这话一出,沈牧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只觉得尴尬无比。 这老丈人……思维也太跳脱了吧? 刚刚还在谈论着百炼钢的事,怎么一下子就跳到儿女情长上来了? 叶凝烟更是闹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气。 “爹!” 她跺了跺脚,娇嗔道:“您胡说什么呢!” 然而,叶战此刻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百炼钢的事情有了着落,他直到沈牧的未来不可限量。 这抱外孙的念头,便越来越强硬了。 “现在外孙才是最要紧的事!” 叶战大手一挥,根本不理会女儿的抗议。 他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白白胖胖的外孙。 “行了行了!” “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俩,赶紧的,回房给我造外孙去!” 说着,他竟是上前一手一个推搡着两人。 沈牧和叶凝烟被他推得踉踉跄跄,哭笑不得。 直到把两人推进了卧房,叶战将门从外面轻轻带上。。 “早点歇息,早点给老夫生个大胖外孙……” 卧房之内,烛火摇曳。 沈牧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叶凝烟。 自家这位平日里英姿飒爽的娘子,此刻正低垂着头,耳根都红透了。 那双玉手,正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良久。 还是沈牧先开了口。 “那个……” “娘子。” “夜……夜深了。” “我,我还是睡地上吧。”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太怂了。 叶凝烟闻言,身体微微一颤。 她猛地抬起头。 一双美目直直地看着沈牧。 “不必。” 沈牧一愣。 嗯? 这是……什么意思? 叶凝烟的目光,从沈牧脸上移开,飘向了那张大床。 “这床……挺大的。” 沈牧的眼睛猛然一亮。 “我没听错吧?这意思是……” 他心头狂跳,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涌了上来。 然而,叶凝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只是说……床够睡两个人。” “你,你别多想!” 说话间,她还狠狠瞪了沈牧一眼。 听到这话的沈牧哪里还敢多想。 他连忙摆手,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 “没多想!绝对没多想!” “娘子说的是,这床确实宽敞,睡两个人正好!” 两人上了床,一人一边,泾渭分明。 中间隔着的距离,似乎还能再躺下一个人。 …… 翌日清晨。 沈牧缓缓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模糊。 随即,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低下头,叶凝烟安静地蜷缩在他的臂弯里。 这……这是什么情况? 昨晚……昨晚他们不是睡在两边吗? 怎么一觉醒来,就……就滚到一起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惊雀剑!偷盗御剑? 两人刚进前厅,叶凝烟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张明艳的俏脸上,带着一些焦急的神色。 “沈牧!” 叶凝烟快步上前,急切的问。 “怎么样?陛下……怎么说?” 她知道沈牧此行事关重大,不仅关系到沈牧的前程,更可能影响到整个叶家的未来。 沈牧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惊雀剑递到了叶凝烟的面前。 叶凝烟在见到惊雀剑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绝美的脸庞上满是震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这……这是……惊雀剑!” 她一把抓住沈牧的胳膊,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陛下的佩剑,怎……怎么会在你这里?” 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她脑海中冒了出来,让她心头猛然一颤。 “你……你该不会是……偷了陛下的剑吧?” 话一出口,叶凝烟自己都吓了一跳,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偷盗御剑?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沈牧看着她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有些好笑。 他摇了摇头,面色平静的说道。 “这就是惊雀剑。” “不过,不是偷的,是陛下……御赐的。” “御赐!” 叶凝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陛下……把他的惊雀……赐给你了?” 这怎么可能! 惊雀剑,乃大夏开国太祖皇帝的佩剑,传至今日,早已成为皇权的象征之一。 非有大功于社稷,或受命统御一方的重臣,绝无可能得此殊荣! 而且使用过后也要及时归还陛下! 沈牧怎么能让陛下将如此重要的佩剑赐给他? 让人难以置信啊! 沈牧神色坦然地看着叶凝烟震惊到呆滞的俏脸,缓缓说道。 “陛下命我督造百炼钢,限期半年。” “锻钢期间,若有胆敢阻挠、或阳奉阴违者……” 沈牧的目光扫过惊雀剑,一字一句地说道。 “三品以下,不论缘由,可持此剑斩之!” 叶凝烟彻底傻眼了,持御赐之剑,斩杀三品一下官员! 这等权力,她还从未见过! 她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夫君,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这还是自己那个只想着躺平的夫君吗? 沈牧刚才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千斤巨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天子亲赐惊雀剑,督办百炼钢,三品以下,皆可斩之! 这哪里还是那个需要叶家庇护的赘婿? 这分明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朝廷重臣! 陛下……为何会对他如此信任? 叶凝烟的脑子有些乱,她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认识沈牧。 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就在叶凝烟心神激荡之时,院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嗝……凝烟,贤婿,你们……你们都在呢?” 叶凝烟和沈牧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叶战,脚步虚浮,脸颊通红,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 显然他这是在诚亲王府喝了个酩酊大醉。 叶战一手扶着门框,眼神迷离。 眼睛半睁着在院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沈牧的身上。 随后便看到了沈牧手上的那柄宝剑。 刹那间,叶战的醉意全无! 他那双原本还有些迷离的眼睛此时正死死盯着惊雀剑,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惊……惊雀剑!” 叶战的声音中充满了惊骇。 身为大夏军功卓著的侯爷,他岂能不认得皇帝陛下的佩剑! 这柄剑,它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在沈牧的手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占据了叶战的脑海。 “你……你……” 叶战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死死攥住沈牧的手腕。 “这剑……这剑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你……你该不会是……把它偷回来了吧?” “糊涂啊!你真是糊涂啊!” 叶战急得直跺脚,拉着沈牧的手就往外跑。 “快!快随我进宫!现在就去!向陛下请罪!” “!以老夫这些年为大夏立下的汗马功劳,陛下……陛下一定会网开一面,不会砍了你的!” “最多……最多也就是打你一顿板子!” 沈牧看着老丈人那副为自己担惊受怕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老丈人…… 到了关键时刻,竟是对自己这般维护。 他以为自己偷盗御剑,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 然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撇清关系,而是要用他以往立下的功劳去保他。 这老丈人,对自己还真是没的说了。 沈牧心中暗想,赶紧解释。 “岳父大人,您先冷静一下。” “这剑……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 叶战闻言一愣,但脸上的惊恐之色未减分毫。 “那是怎么回事?这惊雀剑怎么在你的手上?” 叶凝烟在一旁看着自己父亲如此惊恐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 没想到父亲跟自己的反应一样,都以为这剑是沈牧偷来的。 “岳父,这剑是陛下所赐。” 沈牧缓缓说道。 “什么?陛下所赐?” 叶战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了。 开什么玩笑! 惊雀剑,那是陛下的随身之物,是皇权的象征,岂会轻易赐人? 他叶战为大夏出生入死数十年,也从未有过这等殊荣。 沈牧他……凭什么? 沈牧看着叶战满脸不信的样子,继续说道:“陛下命我督办一桩差事,事关重大,特赐此剑,便宜行事。” 他将锻造百炼钢,以及陛下因此赐下惊雀剑,并授予他斩官之权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叶战听着沈牧的叙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了。 不过想到这剑,不是偷的。 叶战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放松下来,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又变得惨白。 他再次抓住了沈牧的胳膊。 “你刚才说……陛下命你……锻造百炼钢?”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跟刚才一样的恐慌。 “百炼钢?” “沈牧!你……你怎么敢接这种差事!” “你知道百炼钢有多难锻造吗?” “自太祖皇帝以来,多少能工巧匠穷其一生,耗费钱粮无数,成功的却寥寥无几!” 叶战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沈牧脸上了。 “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你接下这个差事,万一……万一期限之内造不出来,那可是欺君之罪!” “这……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给你半年时间! 三个月? 甚至可能一个月都不要? 皇帝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牧,满脸都是惊愕的表情。 这小子,是真有把握,还是吹牛不打草稿? 但百炼钢若真能如此迅速地产出,那对大夏来说,真是太重要了。 一个月的时间,北征还处于准备当中。 若有大量百炼钢打造的兵器,那这一仗,更有把握了。 皇帝猛地一拍龙案。 “好!” “朕给你半年时间!” “半年之后,朕若是没有见到能够大规模生产的百炼钢,朕就用惊雀,亲自斩了你!” “可若是你成功了,大夏从此有了取之不尽的百炼钢……” “朕,不仅封你为侯爵,还会又其他重赏!” 沈牧闻言,笑得很灿烂。 “陛下,那就请静候臣的好消息了!” 皇帝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刘忠自是明白,陛下这是要让沈牧离开了。 “沈郎中,陛下要休息了,您这便退下吧。” 沈牧见状,连忙喊道。 “陛下,等等!” 皇帝闻言抬头,眉梢紧皱? “臣斗胆请问,陛下先前所言,是否意味着臣可以任意选用工部下属的所有作坊,调用一切人力物力?” 皇帝盯着他,权衡片刻,脸上闪过一些不耐烦的表情。 罢了,既然赌了,就赌个彻底。 “当然可以!” 皇帝掷地有声的说道:“工部上下,所有作坊,任你调遣!” “就算是那些给朕专用的御用作坊,只要你觉得对研制百炼钢有用,尽管拿去用!” 沈牧闻言,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皇帝,关键时刻还是有魄力的。 “多谢陛下!如此,臣就放心了。” 他再次深深一揖:“臣告退。” 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沈牧不再多言,拉着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叶卢,迅速退出了御书房。 沈牧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门口,皇帝转头看向身旁的刘忠。 “大伴,你觉得,这沈牧所言,有几分可信?” 刘忠躬着身子,恭敬地回答。 “回陛下,奴才愚钝,看不透沈郎中。” “不过,瞧他那模样,倒不像是虚张声势,确有几分底气的样子。” 皇帝微微颔首。 “这小子,确实有些鬼才。” 他脑海中闪过沈牧先前献上方便面饼时的从容,以及后来要锻造百炼钢的狂傲。 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些纠结的表情。 “朕想不明白,他既有如此才能,当初为何要刻意藏拙,弄得整个上京城都以为他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 沈牧的传闻,甚至传入了后宫,成了嫔妃们私下里的笑谈。 “未曾想,这沈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先是解决了困扰大夏多年的军粮难题,如今,又要锻造百炼钢。” “若是他真能将这百炼钢弄出来,让大夏军士皆能用上锋利无比的兵刃……” “朕,便是封他一个侯爵,怕也难以彰显其功绩!” 侯爵都不够? 刘忠心中猛地一跳,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 那岂不是……要封公? 开国以来,封公者,屈指可数! 就连叶战那样的军中悍将,也只是侯爵! 叶家若再出一位公爵,那他刘家,日后岂非要被叶家压得永无出头之日? 刘忠的脸色,一时间变得十分难看。 他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复杂情绪。 皇帝似乎并未察觉刘忠的异样,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大伴,这件事情,你多费心盯着些。” “工部那边,若有人敢在此事上阳奉阴违,或暗中给沈牧使绊子……” 皇帝说道着,眼中闪过一道杀气。 “不必报朕,你直接处理了便是!” “朕对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啊。” 刘忠心中很不爽,却又不敢有丝毫表露。 他只能深深一躬。 “奴才遵旨,奴才会盯紧此事,绝不容许任何人从中作梗。” 皇帝没在说话,继续看着奏折…… 此时,沈牧和叶卢并肩走出宫门。 叶卢的脑袋几乎要贴到沈牧的身上,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牧手中的剑。 “姐夫,姐夫!” 叶卢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乖乖,这可是陛下的佩剑啊!” “能……能给我瞧瞧吗?” 沈牧瞥了他一眼,随手一抛。 “接着。” 那柄象征无上荣耀的惊雀剑,落向叶卢。 “哎哟!” 叶卢手忙脚乱地接住,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生怕磕了碰了。 他将剑抱在怀里,脸上洋溢着陶醉的表情。 沈牧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有那么夸张吗?” “不就是一把剑嘛!瞧你那点儿出息。” 叶卢闻言,立刻不服气地抬起头,对着沈牧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切!姐夫你刚才在御书房里,也没好到哪里去!” “若不是陛下当面,你怕是口水都要流到这惊雀剑上了吧!” “嘿,你小子!” 沈牧一听,眉毛一挑,扬手就要去拍叶卢的脑袋。 “敢取笑你姐夫了?” 叶卢早有防备,往后一缩,灵巧地躲开了沈牧的大手。 沈牧看着他这灵巧的样子,摇头笑了起来。 叶卢抱着惊雀剑,一边走,一遍轻轻地抚摸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叶卢眼睛猛地一亮。 他凑近沈牧,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姐夫,你说……以后我姐要是再想揍我,我就把这惊雀剑往身前一横!” “她还敢打我吗?” 沈牧有些无语,这小卢到底是遭受了叶凝烟多少次毒打,才能有这样的想法? 他指惊雀剑,冷笑道: “你信不信,你这样做的话,理解揍你更狠。” 叶卢显然不信:“怎么可能!陛下的御剑!姐再大胆,也不敢对御剑不敬吧?” 只是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发虚。 沈牧满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哦?那要不……回去你试试?” “我……” 叶卢脸垮了。 他一想到姐姐快如闪电的拳头,便连连摇头。 “嘿嘿,姐夫,我开玩笑,开玩笑。” “这等神兵利器,岂能用于此等小事?” 这就怂了? 这小子,还真是怕他姐怕到骨子里。 沈牧不再逗他。 两人朝永安侯府走。 到了门口,沈牧伸出手。 叶卢很不舍的将宝剑递还沈牧。 陛下御赐之物,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私自留下。 顶多以后偷偷跟姐夫借来耍耍。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是舍得下血本! 从九品司务! 虽然只是个小官,但对叶卢来说,这已是天大的惊喜! 他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当官了。 “臣叶卢,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卢激动得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皇帝抬了抬手。 “平身吧。” 他看着叶卢喜不自胜的模样,心想,这永安侯的儿子,倒真是个没什么城府的赤诚之人,若有能力,将来可以重用。 皇帝的目光再次转回沈牧身上。 “沈爱卿,你这方便面已让朕刮目相看。” “若是你能将那新式弓弩也成功研制出来,朕定不吝封赏!届时,赏你一个伯爵之位,也并非不可能!” 伯爵! 沈牧的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这皇帝为了强军,真是舍得下血本! 沈牧听着伯爵之位的许诺,心头也热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朝着皇帝深深一揖。 “陛下隆恩,臣感激不尽。” “臣今日前来,除了献上这方便面,尚有另一事需要得到陛下的旨意。” 皇帝闻言,立马说道。 “哦?你有何事?速速讲来!” 沈牧道:“回陛下,臣对于新式弓弩的研制,已有几分眉目。” “只是,要打造出臣设想中威力强劲、经久耐用的弓弩,还需一些特殊的部件。” 沈牧说道这里,抬头看向皇帝,缓缓说道:“臣,需要百炼钢。” “百炼钢?” 皇帝声音陡然拔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盯着沈牧,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目光。 “沈牧,你要用百炼钢?” “你可知晓,何为百炼钢?百炼钢又是何等珍贵!” 沈牧面对皇帝的震惊,依旧神色平静。 “臣,知晓。” 他语气平淡的回答。 “所以,臣打算亲手打造这百炼钢。” 皇帝闻言,怔怔看着沈牧。 自己打造百炼钢? 这沈牧莫不是疯了? 百炼钢锻造之法乃国之机密,工部的匠作大师也需耗费心血、集合众人、耗费大量时光,方能锻造。 他一个从未接触冶炼的赘婿,竟敢口出狂言? 然而沈牧这时又补充道:“而且,臣有把握,能够大规模生产百炼钢。” 皇帝一听沈牧这话,只觉得这小子疯了。 皇帝被气乐了。 他打量沈牧,眼神里带着嘲讽的目光。 随后,皇帝猛地一拍书案。 “好!” “沈牧,你若是真能大规模制造出百炼钢来,朕,封你为侯爵!” 这下轮到沈牧满脸震惊了。 这可是侯爵啊!只要弄出百炼钢就唾手可得了? 他躬身一揖:“陛下金口玉言,臣,却之不恭了。” “陛下,您瞧好了!” “只要陛下肯让臣便宜行事,臣保证,用不了多久,就能让您看到很多百炼钢!” 皇帝看着沈牧如此自信的样子,心中觉得有些荒谬。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真有本事? 然而沈牧心里却嗤笑不已。 百炼钢? 只要掌握工艺,要多少有多少。 此时皇帝大手一挥,指向御案旁宝剑。 “此剑,名曰惊雀,乃是朕的佩剑。” “今日,朕将它赐你!” “有此剑在手,凡有阻挠你研制百炼钢者,三品以下官员,不论缘由,你皆可一剑斩之!” 沈牧眼睛一亮。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就方便多了啊。 然而此时皇帝语气突然变冷。 “但,丑话说前头,你若成功,侯爵唾手可得。可若耗费国库,最终却一事无成,拿不出百炼钢……” “那么,朕,就用这把惊雀,亲自斩了你!” 沈牧胸脯拍得响亮,自信的说 “不就是百炼钢嘛,没啥难度!陛下您就静候佳音吧!” 皇帝嘴角抽了抽。 这小子,还真是够狂的啊。 他不再多言,直接伸手取下惊雀宝剑。 手腕一抖,宝剑便脱手而出,径直朝着沈牧抛去! 沈牧眼疾手快,探身伸手,稳稳将惊雀接入手中。 宝剑入手微沉,一股冰凉的触感传来。 沈牧咧开嘴,嘿嘿一笑。 这可是皇帝的佩剑啊! 这要是放到后世的拍卖行,那不得拍出几个亿的天价? 他甚至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剑鞘,眼神里闪烁着财迷的光芒。 皇帝看着沈牧那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财迷样,脸色很不好看。 他这把惊雀,削铁如泥,饱饮敌血,更是皇权象征! 到了这小子手里,怎么就掉价了呢? 皇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 一旁的刘忠,一见皇帝陛下脸色不对,他立刻就明白了症结所在。 这沈牧,太得意忘形了! 刘忠连忙上前一步, 冲着沈牧说道:“沈郎中,陛下将如此重任托付于您,还将御用宝剑赐下,足见圣心期盼之切。” “不知沈郎中,预计需要多久,才能将这百炼钢研制出来呢?” “您总不能说,要个十年二十年,那陛下可等不了,朝廷也等不了啊!” 刘忠显然是想要把沈牧逼上绝路。 皇帝闻言,倒觉得刘忠的问题很对。 时间,这才是最关键的! 沈牧听了刘忠的话,心里冷笑一声,这老狐狸,还真是处处要跟自己做对啊。 只是,他这算盘大错了! “回禀陛下,这具体需要多少时日嘛……”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臣眼下,还真不敢给个准数。” 皇帝瞬间怒了。 “你说什么?不能确定需要多少时间?” “你该不会真如刘忠所言,要跟朕耗上十年二十年吧?” “若是那样,朕现在就斩了你!” 御书房中鸦雀无声,站在沈牧身后的叶卢,此时吓得脸都白了。 他真怕姐夫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 然而沈牧却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轻笑了两声。 “陛下息怒,怎么可能需要那么长时间。” “臣之所以说不确定具体时间,是因为臣还没去现场实地考察过。” “工部那些作坊的具体情况,人手是否充足,原料储备如何,这些臣都得亲自看过才能心中有数。” 皇帝闻言,怒气稍稍收敛了些 沈牧又继续说道:“不过,臣可以向陛下保证。” “最长,绝不会超过三个月!”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皇帝面前晃了晃。 “若是进展顺利,各项条件都配合得当,或许,一个月时间都不需要!”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就当上五品大官了? 在刘忠离开后,沈牧指了指那两个被刘忠放到一边的小油纸包。 “陛下,方才那面饼之中掉落的两个小纸包,里面包裹的,分别是晒干的青菜碎和处理过的肉粒干。待会儿泡面之时,一同放入碗中,滋味更佳。” 刘忠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端着一个白瓷大碗和一壶热气腾腾的开水走了进来。 他依照沈牧所言,先将那块金黄的面饼放入碗中,然后拆开那两个小油纸包,将里面的青菜和细小的肉粒尽数倒入。 滚烫的沸水被刘忠倾入碗中,瞬间没过了面饼。 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的香气,混合着肉香、菜香迅速弥漫了整个御书房。 皇帝的鼻子不由自主地耸动了两下。 这味道……似乎,还真不错。 碗中的面饼在热水的浸泡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舒展开来,真的开始呈现出面条的样子。 掐算着时间,沈牧开口提醒。 “陛下,泡好了。” 皇帝盯着那碗中已经完全舒展开来,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面条,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这东西,闻着确实香。 他身为天子,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可这碗里飘出的味道,竟让他流出了口水。 刘忠将一双筷子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皇帝接过筷子,夹起一缕面条。 面条看起来油润光滑,卖相挺不错的。 他将面条送入口中。 一股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中炸开。 皇帝的眼睛猛地一亮。 这味道……当真不错! 口感竟丝毫不输给御膳房精心制作的汤面。 他又夹起一快肉粒肉粒,在口中咀嚼开来,一股浓郁的肉香充斥嘴中。 皇帝再无迟疑,开始大口品尝起来。 呼噜呼噜的吸食声在安静的御书房内显得格外响亮。 叶卢在一旁看得直吞口水。 姐夫做的东西,连皇上都吃得这么香呢! 不一会儿,大碗便见了底,连汤都被皇帝喝了个精光。 皇帝放下筷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沈爱卿,你这方便面,确实不错。” 皇帝龙颜大悦。 “在战场上,只需要准备一些热水,就能让士兵们吃上热乎乎的面条,确实很方便。” 行军打仗,粮草先行,能让士卒吃上一口热食,对军队战力的提升是巨大的。 只是,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 皇帝略一思索,低声询问。 “只是,若遇到无法烧水的时候,又该如何?” 沈牧早料到皇帝会有此一问。 “回陛下,这方便面,即便没有热水,亦可直接食用,无需浸泡。” 他从麻袋里,又取出一块面饼,双手呈上。 皇帝微微一怔。 直接吃? 这干巴巴硬邦邦的东西? 他伸手接过那块面饼,试探着掰下一小块,送入口中。 “咔嚓。” 一声轻响。 皇帝的眉毛先是微微一挑,随即咀嚼的动作便加快了几分。 面饼在口中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咸香酥脆,越嚼越香。 皇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哈哈!嘎嘣脆,确实好吃!” 这口感,竟比一些宫廷点心还要好得多。 他拿着面饼,又端详了片刻。 “沈爱卿,你这方便面很不错啊。” 皇帝语气满是赞叹。。 “士兵们只需要携带一些面饼就能野外作战了,连火头军都不用带了啊。” 减轻辎重负担,提高行军效率。 这简直是军队的一大利器! 一旁的刘忠,看着龙颜大悦的皇帝,又瞥了一眼淡然自若的沈牧,心中顿时一紧。 这沈牧,区区赘婿,竟然有如此的能耐。 得了这泼天的好处,叶家的势力岂不是要远远超过他刘家了? 他们刘家的处境将会愈发艰难! 不行,绝不能让这小子这么轻易得到陛下的嘉奖! 刘忠眼珠一转,躬身上前一步。 “陛下圣明,沈员外郎这方便面,当真是巧夺天工。” “只是,奴才斗胆想替将士们问一句,此等美味又方便的军粮,不知能储存多少时日?” 刘忠心里想着,这沈牧定是把心思都花在了口味和便捷上,忽略了储存这个关键问题。 世间食物,大多是越美味便越不易久存。 这方便面如此好吃,储存时间肯定长不了。 若只能放个几天,那算什么合格的军粮! 听到刘忠这一问,原本还在兴头上的皇帝,神色微微一凝,目光再次落到沈牧身上。 对啊,军粮的储存时间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不能长时间储存,朕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沈牧面对刘忠的提问,并未有任何紧张。 他一脸淡然的回答道。 “此方便面只要存放于干燥阴凉之处,不受潮气侵蚀,储存半年时间绝无问题。” 半年! 皇帝闻言,喜悦之情难以抑制。 半年的时间足够了。 这意味着,他大夏的军队,将拥有远超任何对手的军粮供给! “好!好啊!” 皇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抚掌大笑。 他走到沈牧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爱卿试制新军粮,此乃不世之功,朕心甚慰!” “朕决定,晋你为正五品工部郎中!专司方便面后续的督造与改良事宜!” 正五品工部郎中? 沈牧整个人懵了一下。 这就,当上五品官了? 他本以为,皇帝这次应该不会升自己的官,毕竟自己成为工部员外郎也才几天时间啊。 谁曾想,皇帝一高兴,直接给了个实权的正五品工部郎中! 这升官的速度,快得有些不像话了啊! 站在一旁的叶卢,惊讶得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的天! 姐夫也太牛了吧! 这就当上五品大官了? 而且这可是工部郎中啊,不是那种只拿俸禄不干活的虚官! 皇帝看着沈牧意外的表情,心中一阵畅快,随机目光转向一旁还在发愣的叶卢。 “叶卢,你此番协助沈爱卿试制军粮,也算小有功劳。” 叶卢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朕便封你为从九品工部司务,协助你姐夫处理这方便面的后续生产诸事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满朝文武集体咽口水 经过仔细检查后,确认没有夹带任何违禁品,周奎这才放行。 “沈员外郎,叶小公爷,请随我来。” “陛下此刻正在御书房议事,不便打扰,先请二位至偏殿等候,我已着人通禀内廷总管刘公公。” 沈牧与叶卢跟着周奎,穿过几重宫门,来到一处偏殿,周奎便告辞离。 而此刻的刘忠,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沈牧把新军粮给弄出来?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能干! 他是不想让沈牧这小子立功的,毕竟这小子是叶家的女婿,叶家势头再涨,对他刘家不是什么好事。 可正如方才叶卢那小子在宫门口嚷嚷的,新军粮事关重大,是陛下亲自盯着的。 若是这新军粮真成了,他从中作梗给耽误了,那掉的可是他刘忠的脑袋。 甚至刘家都得直接完蛋! 这风险,他担不起。 罢了罢了,如实禀报便是。 刘忠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御书房。 皇帝正低头批阅着奏折,眉头紧皱,显然奏折上写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刘忠走到御案旁,低声道。 “启禀陛下,工部员外郎沈牧在宫外求见。” 皇帝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 “沈牧?他来做什么?” 刘忠继续道。 “沈牧说……他说他已经试制出了新军粮,特来请陛下查验!” “啪嗒” 皇帝手中的朱笔掉落在奏折上。 此时皇帝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说什么?!” “沈牧弄出了新军粮?” “怎么可能!” 户部为了这军粮之事,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几年都还没有弄出来! 他沈牧这才多久?就解决了这个天大的难题? 皇帝显然无法相信这个消息。 刘忠见皇帝显然不相信,眼珠子滴溜一转,知道机会来了! 管你沈牧是真做出来了还是假做出来了,只要陛下没亲眼看见,那就是没做出来! 到时候便说这沈牧是欺君罔上,拖出去砍了都不为过! “陛下息怒,依奴才看,这沈牧定是昏了头,想随便拿些东西来糊弄陛下您。” 刘忠向前凑了凑,满脸谄媚道。 “不如奴才这就去把他打发了,免得污了陛下的圣听。” 皇帝眉头紧锁,食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 新军粮,这三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户部和工部那帮废物折腾了这么久,连个屁都没放出来一个。 刘忠这奴才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无非是想借他的手,打压叶家罢了。 只是,新军粮……若是真的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错过。 大夏的士兵,太需要一种便于保存和食用的军粮了。 还是先见一见吧。 若是这新军粮真的试制出来了,朕姿势不吝赏赐。 若是胆敢糊弄朕……哼! 皇帝眼神一冷。 “宣。” 刘忠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可惜。 这沈牧,运气倒是不错。 他躬着身子,恭敬地应了一声。 “奴才遵旨。” 刘忠退出了御书房,脸上那股子谄媚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死人般的冷漠表情。 不多时,偏殿等候的沈牧和叶卢便得了传唤。 叶卢一听能见皇上了,顿时来了精神,整了整衣衫,就要往外冲。 这次见皇帝和以往可不一样啊,这次可是能获得官职呢! 沈牧一把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等会儿见了皇帝,可别乱说话。” “一切都让我来就行了!” 沈牧说着便提溜起那个装着方便面的麻袋,叶卢也有样学样,帮着拎起另一头,两人跟着引路的小太监,朝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皇帝目光平静地看着门口方向。 他倒要看看,这个沈牧能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片刻之后,沈牧与叶卢一前一后,拎着鼓鼓囊囊的麻袋,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皇帝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那个与这御书房格格不入的麻袋上,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有点离谱了吧? 新军粮难道不应该用红漆托盘盛着,盖上红色的绸子进献上来吗? 就这么一个麻袋? 看来,这沈牧是打定了主意要糊弄朕了。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 “沈爱卿,朕听说,你把新军粮试制出来了?” 沈牧面色平静的回答。 “回陛下,新军粮已经试制出来了。” 他弯腰,从那其貌不扬的麻袋里,掏摸出一块用油纸包裹着的面饼。 站在一旁的刘忠,立刻会意,上前一步,从沈牧手中接过了那油纸包。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转身呈到御案前。 就在他打开的时候,油纸包的褶皱里,掉落了两个小一点的油纸包,里面鼓鼓的,显然也装着一些东西。 刘忠心里冷笑一声。 还真是简陋,连个像样的食盒都没有。 他将那两个小油纸包也拾起,放在一旁,然后才慢慢展开了那个稍大的油纸包。 一块约莫巴掌大小,方方正正,通体金黄的饼状物,出现在皇帝眼前。 一股淡淡的香气瞬间飘散开来。 这东西,倒是从未见过,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新颖。 皇帝抬起头直视着沈牧。 “这就是你试制出来的新军粮?” 沈牧微微躬身道。 “回陛下,正是此物!臣称之为,方便面。” 方便面?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叫什么名字? 方便面? 听着就感觉很奇怪的样子。 沈牧看着皇帝疑惑不解的样子,继续解释。 “陛下,所谓方便面,顾名思义,便是指食用起来,极其方便快捷的面条。” 面条? 皇帝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指着御案上那块干巴巴、硬邦邦的面饼。 “你说这是面条?” 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像面条啊! 朕吃的面条,哪一种不是爽滑可口,还有鲜美的汤汁? 沈牧继续解释说。 “陛下,这的确是面条。只需用沸水一泡,片刻之后,便是一根根筋道的面条了。” 此言一出,皇帝更是吃惊不已。 开水泡一下就是面条了? 还真是闻所未闻啊! 他倒要看看,这东西是怎么变成面条的。 “刘忠,取一只大碗和沸水来。” 刘忠连忙去安排。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封他为侯(求票) 沈牧听到叶凝烟的话后,眼前骤然一亮。 对啊!方便面! 以此为敲门砖,自然能轻松见到皇帝,然后再谈其他,自然容易得多! 而且,那工部作坊极为重要。 自己嘴一张,就要去那功夫搞水力锤、炼百炼钢,陛下会同意吗? 沈牧一想,觉得娘子太聪明了。 “妙啊!娘子此计甚妙!” 他脑袋一歪,恰好看到叶卢正缩在一旁的廊柱下,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这方便面试制,叶卢搬运材料,烧火看锅,没少出力。 沈牧想到这,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在叶卢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醒醒!小卢,别睡了!” 叶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沈牧,顿时有些不满地嘟囔。 “姐夫……干嘛呀……我正睡得香呢。” 沈牧看着他那副没睡醒的憨样,不由笑了起来。 “还做什么梦啊,现在有重要的事情。” “这新军粮试制,你小子也出了一份力,不能白干。” “走,姐夫带你一起进宫面圣,把这功劳也算你一份!” 叶凝烟在一旁听着沈牧这番话,心中不由一暖。 这家伙,还真把叶卢这小子给带上了。 这分明是要把功劳给叶卢分一些。 这个夫君,对她,对叶家,确实是用心了。 她看向沈牧的眼神,不由得又柔和了几分。 叶卢起初还有些迷糊。 可当沈牧的话传入他耳中时,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 进宫?面圣? 试制方便面的功劳? 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劲让他一蹦三尺高。 “姐夫,你说的是真的?方便面的制作,我……我也有功劳?” 沈牧看他乐得手舞足蹈的样子,笑着点头。 “那还有假?姐夫啥时候糊弄过你?” 叶卢兴奋地抓着沈牧的胳膊晃个不停。 “那还等啥呀姐夫!快走快走,咱现在就去见皇上!” 叶凝烟瞧着他俩一唱一和的,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了。 “这会儿进宫,要是别的事儿,怕是有点不合适。” “不过你们是送新军粮的样品,这是关乎军队能否持久作战的关键,皇上应该不会说啥。” “不过你们还是快些去吧,免得宫门关闭了。” 她说完便叫来春桃吩咐道:“春桃,让人备车,送姑爷和少爷进宫!” 没多会儿,马车就来到了宫门外头。 宫门两边,一排穿着寒光四射的铠甲、拿着长戟的禁卫,站得笔直,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马车刚一停稳,就有两个禁卫大步上前,长戟唰地一横,把路给拦了。 “什么人!皇宫重地,严禁擅入!” 一个禁卫粗声喝道。 叶卢此刻正沉浸在即将收到封赏的喜悦中,这被一拦,他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不等沈牧开口,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下巴昂起,指着那禁卫便是怒斥起来。 “大胆!”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工部员外郎沈牧大人的马车!” “沈大人奉陛下旨意,试制新军粮,如今已有成果!” “特来进宫面圣,呈献军粮样品!” 他越说越是中气十足,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制作出了新军粮的人。 “尔等竟敢阻拦!若是耽误了国家大事,你们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叶卢这一番话,说的那禁卫头儿脸上的横肉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 工部员外郎对他们来说倒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官。 要命的是人家是奉旨办事的啊。 “这位……这位少爷息怒。”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沈大人和少爷,还望恕罪。” “只是这宫禁森严,小的们也是职责所在,不敢擅自放行。” “小的这就去禀报!” 那禁卫头儿哈着腰,连声道歉,转身便小跑着朝宫墙内侧的一处值房奔去,不多时,宫门内便传来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叶卢见状,下巴抬得更高了,得意洋洋地瞥了沈牧一眼。 沈牧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心想这小子倒是把纨绔子弟的派头学了个十成十。 这时一队身着玄黑铁甲,腰挎佩刀禁军快步而出,约莫十余人,气势比先前那几个宫门守卫不知强劲多少倍。 领头的武官,瞧着三十来岁,一脸刚毅。 他目光扫过叶卢,微微一顿,接着落在沈牧身上,最后才看向他们马车上那几个半人高的麻袋。 “末将禁军千户周奎,见过沈员外郎,叶小公爷。” 他声音沉稳,不卑不亢,一听就是见过世面的。 “听说沈员外郎奉旨试制新军粮,这会儿是有成果了,特地来面圣的?” 叶卢抢着答话: “正是!周千户,我姐夫这新军粮可是大大的好东西,赶紧让我们进去见皇上!” 周奎没搭理叶卢。 沈牧走上前,拱了拱手: “周千户有礼,确有此事。” “这就是新军粮的样品。” 周奎点了点头,轻声道: “职责所在,得罪了。” 他一挥手,身后两个禁军立马利索地上前,解开一个麻袋。 袋子一开,露出里面一捆捆用油纸包得挺齐整的东西,方方正正的,颜色有些发黄。 一个禁军拿出一包,拆开油纸,是一块干面饼。 一股说不出的香味儿飘了出来。 周奎自己拿起一块,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用手掰下一小块,仔细瞅了瞅。 这玩意儿,以前可没见过。 “沈员外郎,这就是新军粮?” 沈牧点点头。 “没错,这东西叫方便面,直接这样吃就行,也可以开水泡着吃,方便得很,也能管饱。” 周奎又看向叶卢,再看看沈牧,最后视线回到那些方便面上。 他身为禁军千户,自然知道军粮的重要性,也知道陛下对此事的重视。 这东西瞧着古怪,但既然是工部员外郎正儿八经送来的,总不能真是儿戏。 “仔细检查,人,物,车马,都不可放过。” 周奎下令,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几名禁军立刻上前,对沈牧和叶卢进行了颇为细致的搜检,连马车内外都敲敲打打。 一名禁军还掰下一小块方便面放进嘴里咀嚼了起来,以防有毒。 只是他这一嚼,顿时就被方便面的味道吸引了。 然而身为皇宫禁军,他只能查验其中可有毒,即便再好吃,他也只能不舍得放下。 第一百一十章 叶家家大业大,亏得起 “娘子莫要动气。” 沈牧连忙上前一步,满脸微笑的解释道。 “我弄百炼钢,也全都是为了这新式弓弩着想啊。” “你想啊,无论是我们现在捣鼓的这种复合弓,还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连弩车,对材料的强度、弹性和韧性要求都极高。” “木头和牛筋这些东西,始终有其极限,而且还容易受到天气潮湿等因素的影响而变形损坏,难以持久。” 沈牧的声音也变得认真起来。 “若是我们能有百炼钢,或者说,能够找到一种方法,炼制出比现有百炼钢性能更好、成本更低的钢材,我说不定……真的能把弹簧那玩意儿给弄出来!” 沈牧话音刚落,叶凝烟满头雾水。 弹簧? 这东西她已经是第二次听自家夫君提起了。 听起来怪里怪气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跟这弓弩,又到底有什么联系? 叶凝烟,盯着沈牧,眼神里满是好奇。 “你嘴里这个弹簧,究竟是什么东西?” 沈牧看着自家娘子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咧嘴一笑。 这东西解释起来,那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了。 涉及到什么弹性形变、能量储存,怕是说了她也听不明白,还得以为自己又在胡言乱语。 沈牧摇头道:“这东西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娘子只管知道它是个好东西,妙用无穷。真能弄出来,很多事都会变得简单,还能造出不少有意思的玩意儿。” 叶凝烟听着这话,再看着他那副故作神秘的模样,心里一阵无奈。 罢了,想折腾便由他折腾。 叶家家大业大,亏得起。 再说了,他这段时间也给叶家挣了不少财富。 她权衡片刻,轻声开口道。 “叶家的铁匠铺不过是打造农具和日常使用的铁器。” “兵刃甲胄这些,那可是有明文规矩的。只有工部军器监有权打造,私自造,是重罪。” “不造兵器呢?”追问追问。 “我只是想炼百炼钢?” “只提升钢铁品质,这不犯事吧?” 叶凝烟微怔点头。 “单纯炼些好的铁料,倒是不在明令禁止里。” “不过生铁用量,可不是小数目啊,朝廷对生铁管控极严,你上哪儿弄那么多生生铁来锻造百炼钢?” 沈牧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生铁。 这个时代,冶铁技术落后,生铁的产量本就极低,而且大部分都牢牢控制在那些勋贵世家和朝廷手中,视若珍宝。 寻常百姓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块像样的铁器。 自己想要通过正常途径弄到足够数量的生铁来锻造百炼钢,怕是难如登天。 叶凝烟看着沈牧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家伙,总算也有他烦恼的时候。 她忽然提醒道。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了?” “你好歹也是朝廷钦封的从六品工部员外郎呢!” 沈牧正在想着如何解决原料问题,被叶凝烟这么一提醒,整个人如同醍醐灌顶。 对啊!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现在可是工部员外郎! 沈牧瞬间大喜。 “对啊!我是工部员外郎啊!” “我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利用工部的冶炼作坊来锻造百炼钢啊!” “再说了,我改良炼钢之法,也是为了提升军械质量,为了完成陛下交代的差事,这可不算以权谋私!” 沈牧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 沈牧激动连忙凑到叶凝烟跟前,满脸谄媚的笑着。 “好娘子,你再帮为夫想想。” “这工部的冶炼作坊,有没有修建在河边的,而且是水流落差比较大的那种河流?” 叶凝烟看着自家夫君那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 只是,他提出的这个要求,倒是有些奇怪。 冶炼作坊跟水流落差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基础工部作坊的位置。 片刻之后,她轻声说道。 “水流落差很大的河边所建的作坊……倒确实有一处。” “不过那一处,可不是寻常的冶炼作坊,而是专为朝廷锻造优良兵刃的所在。” “它位于上京城北部的燕归山脉深处,极为隐秘。” “那里有一条河,名为千瀑河,正是因为其从高山奔流而下,水流湍急,落差巨大,沿途形成了大大小小无数瀑布而得名。” “你要是想在那地方鼓捣你的百炼钢,寻常的调令可不行,怕是得有陛下的旨意才可。” 沈牧听叶凝烟的话后,神情有些激动。 需要陛下旨意才能进入的地方? 这不正说明了那处作坊必然是集聚了顶尖的工匠与最优良的资源,寻常人根本无法染指。 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百炼钢试验场! 更何况那千瀑河,一听便知水力资源极其丰沛,他就可以完全利用水流的力量制作出水力锤,如此以来,制造百炼钢那就不在话下了! 沈牧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好娘子,你说的这个地方,简直是为夫梦寐以求的所在!”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百炼钢成功的场景。 “既然需要陛下亲旨,那咱们就去找陛下!” “我现在就进宫面圣!” 叶凝烟看着他那副猴急火燎的模样,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你等等先。” “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进宫去?”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个从六品的工部员外郎。” “想要进入皇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牧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冷静了不少。 是啊,他现在的身份还不足以想什么时候见皇帝就什么时候见。 他这个工部员外郎,在京城这个地方,只是个芝麻绿豆点大的官啊。 他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叶凝烟。 “那依娘子之见,为夫应当如何?” 叶凝烟见他冷静下来,缓缓说道。 “你想要面圣,总得有个光明正大,让陛下无法拒绝的理由。” “你不是接了制作新式军粮的差事嘛?” “如今试制也算小有所成,何不以此为名,就说新军粮试制成功,特来请陛下查验,顺道再提你的百炼钢之事?” 第一百零九章 此计不错! 叶战被诚亲王拉着,满心欢喜地向王府正厅走去,却浑然不知,就在他踏入王府大门的同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王府对面的阴暗处悄然离开。 不多时,这道身影便出现在了郑家府邸后门,轻车熟路地被进入了内院。 很快他就出现在了郑中面前。 “启禀驸马,叶战进了诚亲王府。” 那人单膝跪地,将这一消息告诉了郑中。。 郑中闻言,冷笑一声。 果然如此。 夏祭之后,他就派人盯着几处可能与叶家走得近的势力,裴家是一个,这诚亲王府也一样。 看来,坊间那些关于叶家要和诚亲王府联姻的传闻,应该是真的了。 郑中的眼中闪过轻蔑的目光。 哼,那叶卢不过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也配得上王府的郡主? 在他想来,能让永安侯府联姻的对象,必定是诚亲王秦褚的嫡亲女儿,秦妍郡主。 至于诚亲王其他庶出的女儿,郑中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在他眼里,那样的身份,根本上不得台面,也配不上叶家唯一的男嗣。 “这个联姻,看来还是破坏了的好啊。” “叶家若是攀上了诚亲王这棵大树,对我郑家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郑中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缓缓站起身。 “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 片刻之后,郑中已经来到了父亲的面前。 他将叶战前往诚亲王府,叶家极有可能与诚亲王府联姻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郑权发听完,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他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声音沉稳的问。 “哦?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郑中心中早有计策,闻言立刻回答。 “父亲,我三弟郑明,也已到了适婚的年纪,至今尚未婚配。” “我郑家的嫡三子,虽然比不上我与兄长二人,但也是一表人才。” “娶诚亲王的郡主,门当户对,诚亲王没理由拒绝。” 郑权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捋着胡须,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哈哈!好!我儿也会用计了,此计不错!” 郑权看向郑中的眼神中,满是赞赏之色。 这个儿子,虽然平日里行事张扬了些,但脑子还是够用的。 他话锋一转,一脸得意的说。 “你三弟,虽醉心于书画丹青,看似无甚大用,但他早已拜入我大夏画圣吴画子门下,深得真传。” “以他的天资,假以时日,在书画一道上,必定能青史垂名,成为新一代的画圣!” 能成为画圣的弟子,这本身就是一种极高的荣耀。 配上诚亲王秦褚的嫡女,自是绰绰有余。 郑权发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脸上笑意更浓。 他猛地一拍书案,语气十分果断。 “既然如此,那老夫明日就带上你三弟,亲自去诚亲王府走一趟!” “我倒要看看,他诚亲王是愿意将嫡女嫁给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还是愿意嫁给我郑家这位未来的画圣!” 郑中见父亲采纳了自己的计策,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狡黠。 在他们两看来,诚亲王府的郡主,已然是他们郑家的新妇。 郑家父子在书房中密谋如何截胡诚亲王府的婚事之时,叶府后院之中,叶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把姐夫交代的那些牛筋全都洗干净。 而沈牧则拿着几个刚刚用小刀削磨出来的木质轮轴,眉头微微皱起。 这玩意儿,看着还行,真要用在强力弓弩上,怕是几下就得散架。 他掂量着手里的木轮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木头的不经用,太容易坏了,要是能用钢铁浇筑出来就好了。” 沈牧叹了口气。 “最好是百炼钢!那才叫一个耐用!” 叶凝烟听到这话,直接递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家伙,又开始做白日梦了! “百炼钢?你当那是路边的野草啊,说有就能有的?” “整个大夏,百炼钢打造的刀剑,除了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能藏着几把当传家宝,军中也只有五品以上的战将才有资格佩戴!” “你还想着用那金贵玩意儿来做这弓弩的零件?我看你是睡糊涂了!” 沈牧被自家娘子一顿说教,也不生气,反而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娘子说的是实情。 在这个时代,百炼钢的确是顶级材料,珍贵无比。 可在他那个时代,这玩意儿只能算是垃圾了。 说到底,还是大夏现在的冶炼技术太落后了。 百炼钢,顾名思义,需要匠人千锤百炼,去除杂质,增加碳含量,耗费的人力物力时间成本,高得吓人。 不过…… 沈牧脑中灵光一闪,以这个时代现有的资源和技术条件,想要一步到位弄出多么好的钢材肯定不现实。 但是,搞出和现有百炼钢质量差不多的钢材,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沈牧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叶凝烟。 “娘子,咱们叶家,有没有自己的铁匠作坊?” 叶凝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微微一愣。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有倒是有,城外就有一个咱们叶家自己的铁匠铺,养着几十号手熟的铁匠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叶凝烟上下打量着沈牧,不明白沈牧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他是要去弄百炼钢?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还真能把百炼钢给弄出来吧?” 沈牧看着叶凝烟满脸不相信的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叶凝烟震惊地一下从旁边的石凳上站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竟然点头了! “你……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叶凝烟显然非常的吃惊。 “这新式弓弩的影子都还没见着呢,你现在又要去弄什么百炼钢?” “你当自己是天上下凡的什么神仙什么都会?” 沈牧看着自家娘子对自己满是不信,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知道,这种事情在任何人听来,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第一百零八章 釜底抽薪 叶凝烟听着沈牧的话,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茫然,渐渐转为震惊。 这个法子……釜底抽薪啊! 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或者说,谁敢这么想? 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但仔细一琢磨,这法子虽然笨拙,却似乎异常有效。 大夏不缺人,缺的是一劳永逸解决边患的决心和方法。 “你这办法……确实不错。” 叶凝烟不得不承认,沈牧这个看似异想天开的法子,真的有可行性。 用大夏的国力慢慢蚕食掉蛮族的生存根基。 但她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只是,此法耗费巨大,旷日持久,朝中那些大臣,怕是会群起反对。” 那些文官最擅长的就是哭穷,这么大的工程,他们怎么可能会支持? 沈牧闻言,嘴角一撇,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 “这有何难?” “回头跟陛下去说,哪个大臣最先跳出来反对,哪个又反对得最凶,就先把他记着。” “等到咱们第一座新城修好了,就下旨,让这些大臣拖家带口都搬到那座新城去为官一方。” “你看他还敢不敢反对修建下一座城?” 叶凝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沈牧话的意思。 让那大臣全家去边城,谁受得了? 到时候,为了不让让自己更加安全一些,这些大臣会第一个支持继续筑城。 那些原本反对的大臣害怕自己也被遣送到新城,故而也不敢反对了。 她看着沈牧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主意,还真是够阴险的。” “幸好你是我叶家的人,这要是成了我叶家的对头,还不知道要被你怎么算计死呢。” 沈牧听了,立刻顺杆爬。 “那娘子是不是得好好巴结巴结为夫啊?” 他凑近了一些,脸上挂着贱贱的笑容。 “要不然,为夫哪天不开心了,说不定就悄悄算计你一下哦!” 看着沈牧那欠揍的模样,叶凝烟眉毛一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先揍你一顿,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沈牧脖子一缩,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咳咳,娘子威武,我哪敢算计娘子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家娘子是真的会动手啊。 不远处的叶卢默默地看着自家姐姐和姐夫旁若无人地谈笑打趣,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 合着就自己是个卖力气干活的苦命人。 他低头看了看还在处理的牛筋,再看看那边浓情蜜意的两人,心里很不爽,却又不敢说出来。 因为他也怕挨揍啊。 唉,命苦。 叶卢唉声叹气之时,另一边,叶战也已经来到了诚亲王府门前。 “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小人已经派人去通报王爷了!” 王府管家满脸堆笑,恭敬地说道。 叶战刚跳下马,没一会儿工夫便见诚亲王的笑声从王府里面传了出来。 “老叶!” 叶战一见诚亲王亲自出迎,心中很激动。 这位王爷可是是战功赫赫的皇室宗亲,能这般礼遇自己,当真是给足了面子。 他连忙快走几步,抱拳躬身。 “哎哟,王爷!您这般亲自出来迎接,老夫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诚亲王几步上前,一把就扶住了叶战的胳膊。 他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 “你我两家都快要结成儿女亲家了,还跟本王客气什么!” 诚亲王说着拉着叶战便往里走。 “走走走,先进府里喝杯茶再说。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先告诉你,怜儿那丫头的县主封号,陛下已经批了,圣旨估摸着这两日就到。” “有了这县主的爵位,配你家那小子,倒也不算辱没了永安侯府嫡子的身份不是?” 叶战听到这话,脚步猛地一顿,脸上满是惊喜。 县主!秦怜成了县主!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 他原本还担心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会有意见。 毕竟秦怜只是诚亲王府庶出,并且毫无身份的女孩。 如今有了县主的封号,那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叶战满脸开心的说道。 “哎呀!那敢情是太好了!” “我家那傻小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这下,卢儿的婚事算是彻底稳妥了! 诚亲王看着叶战这副手舞足蹈的模样,也笑了起来。 这老家伙,平日里凶得像头要吃人的老虎。 没想到为了儿女之事,竟也有这般真情流露的时候。 他拍了拍叶战的肩膀,语气调侃道。 “我说老叶,你今日这般行色匆匆地赶过来,该不会……就是专程为了你儿子的这桩婚事吧?” 叶战一听这话,脸上的狂喜之色微微收敛了一些。 他赶紧用力地摆了摆手,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可不能让王爷这么想! 这大下午的,自己跑到诚亲王府商谈儿女婚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说他叶战不懂礼节? 尤其那些御史言官,指不定又要参他一本了。 “王爷说笑了!怎么可能呢!” “老夫今日前来,是想与王爷您仔细商议一番,关于那北征铁勒的一些事情!” 诚亲王闻言,便明白了叶战的意思。 这老狐狸,还真会给自己找理由啊。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叶战,语气拖长了几分。 “哦——?当真只是为此事而来?” 叶战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把胸膛拍得嘭嘭响。 “那自然是当真!千真万确!” “王爷您明鉴,老夫我虽然是个领兵打仗的粗人,但也知道什么是礼法规矩。” “哪有大下午的,就跑到王爷府上谈论儿女亲事的道理?那不成体统啊!” 说到这里,他话锋悄然一转,声音也压低了些许,脸上还露出了一些狡黠的笑容。 “最多……最多也就是咱们商议完了军国大事之后,若是王爷您还有闲暇,老夫再……顺带着,提那么一两句,嘿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诚亲王一听叶战这后半句,哪里还不明白这老家伙肚子里究竟打的什么小九九。 合着这商议北征铁勒的军国大事是幌子,为了他儿子的婚事才是正事啊。 这老叶啊,还真是…… 不过,诚亲王非但没有丝毫恼火,反而觉得叶战这种直爽的性子,比那些满肚子弯弯绕的文臣要可爱多了。 他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你个叶战!真是个老滑头!” “你我都是从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武将,哪来那么多繁文缛节!” “咱们不讲究那个!” 说着,他便不由分说地再次抓起叶战的胳膊,大步流星地迈入了王府。 “走!进府再说!不管你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今天本王都奉陪到底!” 第一百零七章 复合神弓 “节省人力?当真如此?” 叶凝烟有些吃惊的看着沈牧。 “当然是真的,甚至我还可以制作出仅需一人便能操作发射的攻城重弩。” 沈牧的回答让原本就很吃惊的叶凝烟,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人操作的攻城重弩? 叶凝烟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愣在原地。 此时的她脑海里只有一种想法,这怎么可能! 如今军中的三弓床弩,哪一样不需要数名壮汉合力? 绞索上弦,调整角度,到发射,每一步都十分消耗力气。 一人操作的攻城重弩? 简直闻所未闻! 她强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声音颤抖着问:“沈牧,你可知现有的攻城重弩是何等巨物?一人如何能操作?” 叶凝烟显然有些不相信沈牧的话,但还是带着一些难以置信的期盼。 若这是真的,对大夏军队战力的提升,将会无法估量! 沈牧见她还是有些不信,反倒挺直了腰背,满脸自信的说。 “自然知道。” “但是娘子,我从未妄言。我构思的这种弓弩,唤作复合弓。奥秘在于采用滑轮组,巧妙省力,虽然使出的力气很小,但这弓弩的威力,却和重弩相当。” “复合弓?滑轮组?” 这些词汇对叶凝烟来说,太陌生了。 “这个东西一时半会很难解释。” 沈牧耐心说道“你可见过水井边的轱辘?” 叶凝烟点头。 “那轱辘便是最简单的滑轮。滑轮组,便是将多个这样的轱辘,按特定方式组合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水井打水,用一个轱辘便是可以剩下不少的力气。而将多个轱辘组合在一起,便可以更加省力了。” “如此一来,拉弦时就不需要多少的力气,原本需数人合力才能操作的重弩,一人便可轻松驾驭。” 叶凝烟听到沈牧如此一说,便开始幻想着这新式弓弩的样貌。 不过她显然是想不出来,这新式弓弩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可如此一来,弓弩体积岂非庞大?” 集成诸多轱辘,想来不会小巧。 沈牧赞许地看她一眼,不愧是我的娘子,就是聪明啊。 “娘子所虑甚是。” 他承认道:“这种重型复合弓弩体积确实不小。因此,我打算将其整体安装在特制的战车之上。如此既便于移动,更能发挥威力。” 叶凝烟听完沈牧的构想,秀眉并未完全舒展。 她轻轻摇头。 “这种重型弓弩,若是装在战车上,战场上如何随意驰骋?” 叶凝烟考虑的是,大夏与铁勒作战,机动性至关重要。 笨重战车,远跟不上骑兵的速度啊。 沈牧微微一怔。 他只顾着提升弓弩的威力以及如何剩下力气,却忽略了铁勒骑兵灵活性。 “娘子所言极是。” “我只想着将弓弩威力发挥极致,的确忽略了铁勒骑兵机动特点。” 沈牧说到这,思索了一会,又有了主意。 “不过,娘子放心,小型弓弩,我也能制。” 他转向叶凝烟,语气十分自信。 “只是,那需要一种更为特殊的材料。” “需要什么材料?” 她脱口而出,声音急切。 沈牧轻声说道:“我需要一种……弹性很强的材料。” “有了这种材料,我便能在现有弓弩基础上进行改造,使其体积更小巧,却能爆发更强力量,士兵在射击的时候,又不需要太大力气开弓。” 此时沈牧脑海浮现弹簧这个东西。 那玩意儿若能制作出来,很多难题将会迎刃而解。 可惜,以现在大夏冶炼和精密加工水平,制造出弹簧,几乎不可能。 或许,可以退而求其次,弄出橡胶。 虽然橡胶的工艺同样复杂,但比起制作弹簧,提取天然橡胶,似乎更容易。 只要有高弹性橡胶,制作威力强劲的皮筋,效果也不差。 此时的叶凝烟正在认真思索沈牧的话。 她想了许久,依旧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才能符合沈牧的要求。 看着娘子愁眉不展的模样,沈牧心想,这倒是难为她了,这些超越时代的知识,她一时间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 他伸手,轻轻覆在叶凝烟紧握的拳上,安慰道。 “娘子不必为此担心。” “就算暂时寻不到合适材料制作小型弓弩,方才那种大型攻城重弩,也并非全无用武之地。” 叶凝烟抬头,很不解的看着沈牧。 “此话怎讲?若不能克制铁勒骑兵,再强的攻城重弩,怕也难以发挥出作用啊。” 她深知与铁勒作战的难点,对方依仗骑兵机动性,飘忽不定,极难对付。 沈牧见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解释道。 “我们可以组建专门的战车兵团。” “装备这种重型复合弓弩的战车,机动力逊于骑兵,但我们可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如同移动堡垒,逐步向铁勒等蛮族腹地压缩推进。” 叶凝烟闻言,眉头微皱。 “可战车行动迟缓,阵型笨重,如何追上铁勒那些来去如风的骑兵?” “铁勒骑兵向来以迅捷机动闻名,他们轻易避开我们战车兵锋芒,不断袭扰侧翼与粮道。我们的战车兵最终岂不成了活靶子?” 沈牧听了叶凝烟的话,脸上笑意不减反增,甚至还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们为什么要追着铁勒骑兵打呢?” 叶凝烟彻底傻眼了。 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沈牧,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追着铁勒骑兵打? 那打什么? 难道跟他们比谁耗得过谁吗? “铁勒全是骑兵,来去如风,我们不针对他们的骑兵,怎么打败他们?” 叶凝烟满脸愁容的看着沈牧。 沈牧看着自家娘子那满脸不信的样子,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 “筑城就行了啊!” 筑城? 叶凝烟显然没跟上沈牧的思路。 这跟打败铁勒骑兵有什么关系? 沈牧也不卖关子,继续解释。 “我们大军每向前推进一段距离,就在当地修建坚固的城池,将那片土地彻底变成我们大夏的疆土。” “铁勒骑兵不是能跑吗?让他们跑好了,我们不追。” “他们跑了,地是我们的了。他们再跑,我们再占,把他们的草场、水源,一点点都变成我们的城池和农田。” “如此一来,他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我们稳扎稳打,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第一百零六章 洗牛筋洗出王侯命 叶卢的这点小东子,自然被沈牧尽收眼底。 “叶卢,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沈牧笑嘻嘻的看着叶卢。 但叶卢却觉得姐夫这笑容,有点不怀好意的意思。 他赶紧回答道:“没,没去哪儿啊姐夫。” 他知道自己是溜不掉了,索性硬着头皮问道。 “姐夫,这么多牛筋,您不让下人帮忙,就我们两个忙活?” 沈牧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些东西,是用来制作新式弓弩所用,一旦泄露出去,会给侯府引来杀身之祸。” 叶卢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 杀身之祸?这么严重? 他感觉一股寒意直窜头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此事绝不能让外人知晓,连府里的家丁也不能完全信任,所以,只能我们自己动手。” 沈牧看着被吓到的叶卢,用提醒的语气说:“虽然这弓弩的差事姐夫我是接下来了,但我叶家的敌人,太多了!” “一旦泄密,到时候必然有人会前来破坏,你明白吗?” 叶卢挺直腰板,用力点点头。 “姐夫放心!我明白了!” 沈牧满意地扫了他一眼。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井口。 “去,打些水来,把这些牛筋清洗干净。” 叶卢立马照做。 叶卢不断的打水换水,腥臊的牛筋在叶卢手里搓揉了不知多少遍。 大半个时辰过去,叶卢只觉得腰酸背痛,两只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这活儿可真累人啊,他这个大少爷,哪里干过这么多的活啊。 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姐夫,这牛筋……到底是要做什么用的啊?” 沈牧瞥了一眼累得龇牙咧嘴的叶卢,笑着回答。 “弓弦。” 啪嗒。 叶卢手一滑,一根刚搓洗得差不多的牛筋又掉回了满是污水的木盆里,溅了他一脸腥臭的冷水。 弓弦? 他抹了把脸,一脸的不可思议。 “姐夫,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弓弦这东西,咱们直接去买些现成的不就行了?” “何苦费这么大的劲儿,让我在这儿受这份罪?” 这姐夫,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沈牧摇了摇头,神色平静的说道。 “大夏现有的弓弦,不堪大用。” “弹力不足,韧性也差,比起北边那些铁勒蛮子用的,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战场之上,弓弦的优劣,往往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走向,甚至士卒的生死。” “所以,这弓弦,我们必须自己造,而且要造出比铁勒人更好的。” 叶卢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家姐夫这话,听着感觉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姐夫,你的意思是……你要用铁勒人的法子来做弓弦?”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姐夫,不是说笑吧? 铁勒人的制弓工艺,那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倚仗,轻易不外传的。 姐夫一个上京城的赘婿,怎么会这个? 沈牧看穿了他的想法,咧着嘴笑道。 “差不多吧,不过,会比他们的更好。” 他拍了拍叶卢的肩膀。 “小卢啊,你可别小看了这清洗牛筋的活儿,这可是头道工序,马虎不得。” “你认真弄,等这新弓弦造出来,姐夫保准在陛下面前给你记一大功。” “到时候,说不定你也能混个一官半职,让你爹对你刮目相看,总好过现在这样,整日被人数落是个只知玩乐的纨绔。” 一官半职? 叶卢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如果真能凭这个混个官当当,那以后在老爹面前,自己也能挺直腰杆了! 看谁还敢说他叶卢是扶不起的阿斗! “姐夫,你放心!我保证把这些牛筋洗得干干净净!” 叶卢得了自家姐夫的许诺,干劲十足。 先前还觉得这活儿累赘,此刻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一根根清洗干净的牛筋被他小心翼翼地从水盆里捞出,沥干了水,又按照沈牧的吩咐,寻了干净的木板,一根根摊开,铺得整整齐齐。 这晾晒的活儿,瞧着简单,实则也颇费心神。 既要通风,又要避免阳光直晒过烈,否则牛筋干燥太快,便会裂开二导致失了韧性。 沈牧在一旁,时不时指点几句。 “小卢,这边再摊开些,莫要叠着。” “嗯,这块木板寻个阴凉通风处。” 叶卢满头大汗,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一一照做。 他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封官的事。 沈牧见他做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口述后续的工序。 他说的并不快,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叶卢听得头昏脑胀,却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强打精神,将沈牧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 这可是他叶卢将来在老爹面前扬眉吐气的本钱! 就在此时,叶凝烟也踏入了后院。 入眼便是一堆清洗得干干净净的的牛筋。 此时的叶卢正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铺在木板上,动作十分认真,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毛躁小子。 沈牧坐在不远处,手里一把小刀,正不紧不慢地削着一块木头。 木屑像雪一样簌簌落下,在他脚边积了薄薄一层。 他盯着手里的木块,不时的进行修正,使其变成了车轴一样的形状。 叶凝烟走近,目光扫过牛筋,落在沈牧手中的木头上,轻声询问。 “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 沈牧没抬头,一边削着木头,一边回答。 “新式弓弩。” 话音落地,像一声闷雷在叶凝烟耳边炸响。 新式弓弩? 她被震惊到了。 叶凝烟是真的没想到,沈牧竟然对弓弩这一块也有研究。 能够弄出方便面这等新式军粮,她已经对沈牧相当满意了。 却没想到沈牧竟然真的能够研发新式弓弩! 看着叶凝烟那满脸震惊的样子,沈牧放下刀,抬眼看她,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这种新式弓弩,将彻底改变大夏现有弓弩的样子。” 他停了停,想着该如何编织自己的语言,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根据战场需要,它可以制作成更重规模的,但我所制作的这个新式弓弩,更偏向于重型弓弩。” “而且十分节省人力!” 第一百零五章 叶卢一身血衣吓他爹 叶战得知这个消息后,高兴的手舞足蹈。 “凝烟这丫头,总算是开窍了,知道夫妻该如何相处了。” “这么一来,老夫的外孙子,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一想到即将会拥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外孙,叶战就觉得浑身舒坦。 如今军粮的事情也解决了,女儿女婿感情和睦,就剩下小卢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了。 叶战心中盘算着。 对了,老夫现在正好没什么要紧事。 不如去诚亲王府走一趟。 他想到这,立刻就有了主意。 虽然说这大下午的跑人家去催婚也不合适,但他却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就说是与诚亲王商议北征铁勒之事,军械粮草。 说着说着,就说到叶卢婚事上去,不就行了嘛! 叶战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甚妙,当即吩咐道。 “快去备马!老夫要去一趟诚亲王府!” 叶战兴冲冲地刚迈出侯府大门,刚上马,就看到叶卢带着几个小厮,浑身脏兮兮的从外面回来了。 叶卢此刻的模样,让叶战刚刚还满是喜悦的心情,瞬间消失不见。 只见叶卢平日里光鲜亮丽的锦袍此刻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他胸前的衣襟上,沾染了大片暗红的血迹,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旁人的。 叶战的脸色一片铁青。 这个孽障! 叶战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厉声喝道。 “孽障!你这是又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瞧瞧你这一身的血迹!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叶卢听到父亲的呵斥,浑身一激灵。 他抬头看向自家老爹那张绷紧的脸,赶紧解释道:“爹!您看清楚!” “儿子这……这不是跟人打架!” “这是牛血!” 叶战听到这话更怒了。 牛血? 这混账东西当他是傻子? “放屁!” “你这不学无术的纨绔,今日还亲自去宰牛了?” 叶卢觉得很委屈,天地良心,他今天可是正经给姐夫办事去了! “爹!真不是!” 他急声辩解。 “儿子是去买牛筋了!” 叶卢指向身后那几个小厮。 叶战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扫去。 一个小厮肩上,确实扛着个沉甸甸的麻袋。 他紧绷的脸色,稍微放松了些。 不是打架就好。 他翻身下马,几步走到那小厮跟前,一把扯开了麻袋口。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袋子里,满满当当的,确实是牛筋,上面还沾着不少血污。 叶战的脸色却在看清袋中之物后,脸色忽然又变了。 他冷着脸问:“这些牛筋,你是从何处得来?” “说!是不是你这孽障,胆大包天,带着家丁私自屠宰了府中的耕牛!” 叶战此刻很担心。 大夏律法森严,耕牛乃国之根本,私屠耕牛可是重罪! 每一头耕牛都在官府有明确的登记备案,便是老死病死,也需报备官府,查验清楚。 叶家如今已是树大招风,郑家、刘家那些政敌,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就等着抓叶家的错处。 若是让这小子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孽畜,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怎敢碰这等要命的禁忌! 叶卢见父亲的脸色就知道自家老爹是误会自己了。 吓得他赶紧解释道:“爹!冤枉啊!儿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宰耕牛啊!” “这些牛筋,都是儿子去城南王屠户那里买的!” “王屠户您也知道,他家专收那些老死病死的牛,儿子买的都是那些牛身上取下来的筋,绝不是好好的耕牛!” “而且这还是姐夫交代儿子办的,说是急用!” 叶战听到这话,脸上的怒意又消散了不少。 城南王屠户他确实知道,跟户部尚书杜恪明有些亲戚关系,得到了官方的特许,专门处理那些不能再耕作的牛。 这么说,来源倒是没什么问题。 随机他又想到刚才这小子说,这牛筋是沈牧让他去弄的。 便追问:“当真是你姐夫让你去弄的牛筋?” 叶卢连连点头。 “千真万确!就是姐夫让儿子去的!姐夫说这些牛筋有大用处,让儿子务必办妥!” 一听这话,叶战微微点头,若是贤婿要的,那便肯定是有用处的。 自己刚才真是关心则乱,差点错怪了这个蠢儿子。 叶战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原来是你姐夫的意思,那你早说嘛!” 他伸手拍了拍叶卢肩上的尘土,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既然是你姐夫要的,那定然是有大用处的,错不了。” “你这小子,以后办事说话利索点,别让你老子我着急。” 叶战方才的担忧一扫而空,原本消失许久的喜悦心情,这下又回来了。 “行了,赶紧把东西给你姐夫送去吧,莫要耽搁了。” “为父还要去诚亲王府一趟,就不与你多说了。” 说罢,叶战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便朝着诚亲王府的方向绝尘而去,只留下叶卢在原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叶卢感觉自己刚才像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哎! 我这个堂堂永安侯府的大少爷,地位竟然还不如赘婿姐夫了。 不过,姐夫的能耐确实是自己拍马也赶不上的,这点叶卢心里门儿清。 叶卢自嘲地笑了笑,心里倒也没啥不平衡的。 他随即指挥着家丁,将那几麻袋牛筋抬到了后院。 他自己则转身去找沈牧了。 不多时,叶卢便在书房寻到了正悠哉看书的沈牧。 “姐夫!牛筋我都弄回来了!” 叶卢邀功似的凑上前。 “姐夫你要这些牛筋,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沈牧放下书卷,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牧跟着叶卢来到了堆放后院。 他扫了一眼那几个还候着的家丁,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家丁们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后迅速退下。 叶卢看着自家姐夫又把家丁都赶走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熟悉的配方啊! 姐夫这是又要让自己当苦力,忙这忙那了? 他眼珠子一转,脚下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往后挪,准备脚底抹油。 第一百零四章 你也太狠心了 “沈牧!” 反应过来的叶凝烟快步上前,蹲到沈牧面前查看他的伤势。 “你怎么样?伤到哪了?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她的语气有些慌乱,赶紧伸出手来搀扶沈牧。 沈牧在她搀扶下勉强坐起来。 抬起头,他看到叶凝烟的眼神里布满了慌乱的神色。 他就这样看着叶凝烟,看得叶凝烟更是心虚不已。 自己刚才那一脚,她知道,力道可不轻。 沈牧这弱不禁风的,可别真给踹出什么伤来。 叶凝烟自知理亏,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垂下眼眸,不敢直视沈牧的目光。 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女将军,此刻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沈牧缓了好一阵,才从那阵钻心的疼痛中稍稍回过神。 他抽了抽鼻子,眼神中满是委屈。 “娘子,你……你也太狠心了些。” “为夫……为夫不过是情难自禁,想与你亲近一二,你怎么就下这么重的手?” “我的肚子……哎哟……” 听着他这一声哎哟,叶凝烟的心也跟着一揪。 她赶紧道歉道:“我……我刚才真的是下意识的动作,并非有意伤你,你……你别生气好不好?” 从小到大,她何曾这般低声下气地跟人道过歉。 沈牧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不信之色。 他故意哼了两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爽。 “我晓得,娘子一直看不起我这赘婿的身份,觉得我配不上你这堂堂侯府嫡女、军中女战神!” “所以,你才这般不愿让我碰你,不愿让我与你亲近,生怕辱没了你的清誉。” “今日之事,更是证明了娘子心中所想,你就是厌恶我!” 这一番话,说得叶凝烟是又气又急,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看着沈牧那张满是伤心的脸,知道自己此刻无论怎么解释,他怕是都不会信了。 叶凝烟心中有些急了。 自己与他拜过天地,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而且她也不可能做出和离这种事。 这一辈子,沈牧都会是她的夫君。 从前厌恶他,是因为他游手好闲,不求上进,一直扶不起来。 可如今,他已是正儿八经的从六品工部员外郎,更是凭借一己之力,解决了连户部都束手无策的军粮难题。 这样的沈牧,已经……完全配得上自己了。 而且,他刚才那番话,说为了自己,为了侯府,才去办那些棘手差事…… 想到这里,叶凝烟心中更是觉得自己愧对沈牧。 罢了罢了。 这家伙虽然有时候油嘴滑舌,但对自己,对叶家,确实是用了心的。 今日之事,的确是自己反应过激了。 叶凝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看着沈牧,干脆也不再多做解释。 下一刻,她竟是微微俯下身,在沈牧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沈牧整个人都懵了。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叶凝烟。 这……这什么情况?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自己不过是想卖个惨,让她心生愧疚,以后对自己好一点。 怎么……怎么她就直接亲上来了? 温软的触感一触即分,但却让沈牧心里爽的不行。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仔细品尝这突如其来的香甜,叶凝烟已经站了起来,脸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不敢与他对视。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弱弱的说道:“刚才……刚才那个,是补偿你的!” “你……你休要得寸进尺!” 沈牧听着自家娘子这口是心非的话,心头一阵好笑。 这话,分明就是害羞了嘛! 他捂着肚子,脸上却已经换上了一副贱兮兮的笑容。 “哎哟,为夫明白了!” “定是为夫平日里表现太差,不够争气,娘子才这般看不上为夫,不愿与为夫亲近!” “所以才下意识就……”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来。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又羞又气,伸出手,一把捂住了沈牧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你……你胡说什么!” 沈牧呜呜了两声,但脸上却满是笑意。 叶凝烟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手心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有些痒。 她哼了一声,这才松开手,板着脸说。 “你最近……表现确实尚可。” “军粮之事,你办得不错。” “不过,你莫要得意忘形。” “要想真正让本将军事事依你,你还需更加努力才是!” 说完这话,叶凝烟转身快步朝着书房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脚步微微一顿,背对着沈牧,低声道。 “你……你把你房间里的东西,搬过来吧。” 话音未落,她身影一晃,便慌乱地跑出了书房。 沈牧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先是一愣。 把房间里的东西搬过来? 他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 下一刻,沈牧咧开嘴,开心极了。 他明白了! 自家娘子这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以后他们就要一直住在一起了! 这可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之前虽然老丈人说了,让他们住在一起。 但也只是几晚上,而且就一晚上他们是睡在一张床上,还隔得老远。 现在要自己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了,那就意味着,和娘子颠鸾倒凤的日子,不远了啊。 沈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被叶凝烟踹中的位置,也不感觉疼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中气十足地朝着外面喊。 “春桃!春桃!快进来!” 春桃应声而入,便见自家姑爷满面春风。 沈牧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说。 “赶紧的,带几个人把本姑爷房里所有的东西,一件不剩的全都搬到娘子的房间里去!” “动作快点!” 沈牧这边厢热火朝天地搬着东西,这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传到了叶战的耳中。 叶战听完下人的禀报,激动地手都颤抖了起来。 “你说什么?沈牧那小子,把东西都搬到凝烟院子里去了?” 管家躬身应是。 叶战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他这女儿和女婿,总算是要彻底住到一块儿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别问!做就是了 累的满头大汗的叶卢,这时候嚎了一嗓子。 “哇!姐姐和姐夫好恩爱啊!” 听到这话的叶凝烟猛地推开了沈牧。 她俏脸瞬间变得通红,又羞又恼地瞪了叶卢一眼。 这臭小子看来还是打得少了! 好事被打断,沈牧心里别提多幽怨了。 他转过头,也狠狠地瞪了叶卢一眼。 这个不长眼色的小舅子! 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而叶卢则眨巴着眼睛,一脸的茫然。 姐夫这是怎么了?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又没招他惹他? 不就是夸赞他们恩爱的很嘛,至于吗? 而且我还被姐夫使唤了这么半天! 好吃的还一口没吃上! 沈牧懒得跟这个没眼力见的小舅子计较,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军粮的事情,这不就解决了嘛,现在就需要解决弓弩的事情了。” 他目光落在旁边还在发懵的叶卢身上。 “小卢,别愣着了,姐夫这儿现在急需一批上好的牛筋,你去帮姐夫弄些来。” 又使唤我? 叶卢刚想决绝,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姐姐冰冷的眼神。 他立马说道:“我这就去!保证弄来最好的牛筋!” 说完便快速冲出了后院。 看着叶卢的背影,沈牧忍不住咧嘴一笑,转头看向身旁的叶凝烟。 “嘿,娘子,小卢他还真是怕你啊。” 叶凝烟轻轻哼了一声。 “哼,小时候不听话,被我揍得多了,自然就怕了。” 沈牧听得嘴角一抽。 好家伙!这么彪悍的吗? 怪不得叶卢那小子如此害怕。 看来自己以后在娘子面前,也得表现得好一点,免得哪天她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当小卢一样胖揍一顿。 这娘子,武力值太高,真惹不起啊。 叶凝烟在尝过方便后,赞不绝口。 这东西,竟真的如此美味,且制作便捷,若用于军中,定能成为最受欢迎的军粮。 她心中念头一定,手脚麻利地将灶台边收拾得干干净净。 随即不由分说地拉起沈牧的手腕,便朝着书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跟我来!” 沈牧被她拽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夫人这是又要搞哪一出? 如此风风火火的。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叶凝烟的小书房。 书房内,叶凝烟熟练地铺开一张宣纸,用镇纸压住纸边。 沈牧见状,也识趣地走到书案旁,拿起墨条,在砚台中轻轻研磨起来。 “将那方便面的制法详细说来,我一一录下。” 叶凝烟拿起狼毫笔,蘸了蘸沈牧刚研好的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娘子这是要把制作方法要写下来? 也好,真要让自己去写,估计自己写出来的字,也就只有自己认得出来了。 毛笔字,他是真的不会写啊。 沈牧想到这,便清了清嗓子,开始缓缓道来。 “此物名为方便面,其要点在于耐久存、易烹煮,制作简单。” “青菜沸水焯过,随即彻底烘干,一丝水分都不能留。” “其次是制作面饼,和面之后,擀成薄片,切割定型,再置于阳光下晒干。不过,为保证面条不会断裂,可以不晒那么干,再和面的时候,也可以适量加一些油,最后再炸制。” “至于那肉丁,需先用酱料腌制入味,而后同样烘干至硬,如此方能保证数月不坏。” 沈牧说一句,叶凝烟便提笔记一句,笔走龙蛇,字迹虽然秀气,却又透着一股英气。 不过片刻功夫,方便面制作流程便跃然纸上。 叶凝烟放下笔,轻轻吹了吹纸上的墨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有了这方便面制法,军粮一事,你已算圆满完成。” “即便那弓弩之事进展不顺,陛下想来也不会再因此寻你的麻烦了。” 沈牧闻言,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娘子此言差矣,这两件事,不管那狗皇帝找不找我麻烦,我都是要做的。” 他看着叶凝烟,眼神认真的说道。 “你若为先锋大将,亲冒矢石,这方便面与强弓劲弩,我又岂能不倾力打造出来?” “那狗皇帝如此步步紧逼,分明是吃定我了,我若不将这两样都漂漂亮亮地办妥,你去了前线,我又如何安心?” 狗皇帝…… 他又在骂陛下了! 然而叶凝烟听着沈牧的怨言,心中却莫名地泛起一丝甜意。 她知道,沈牧这般费心费力,接下这两桩棘手的差事,明面上是应对皇帝的刁难,实则更多的是为了她,为了整个永安侯府。 若非如此,以他那懒惰性子,尤岂会接下这两项艰难的差事? 毕竟对于他来说,躺平才是最佳选择。 想到此处,叶凝烟再看向沈牧时,那诱人的严重,出现了一些难得一见的羞意,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烫。 嗯? 沈牧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家娘子脸上的细微变化。 这眼神,怎么带着点……羞答答的味道? 莫不是被为夫刚才的话感动了? 也是,自己如今好歹也是从六品的官员了,现在又解决了军粮这个天大的难题。 娘子对自己刮目相看,心生爱慕,想要跟自己亲热一番,增进一下夫妻感情,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她一个女儿家,脸皮薄,总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不是? 想到这里,沈牧心中一阵火热,胆子也大了几分,缓缓地朝着叶凝烟凑了过去。 他要主动一点,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家主动呢? 叶凝烟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立刻察觉到沈牧的异样举动。 待她反应过来,沈牧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呼吸的热气打在她的脸上。 下一瞬,她的红唇便被一片柔软堵住了。 这是…… 叶凝烟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一脚踹了出去。 “嘭!”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嗷——!” 沈牧只觉得小腹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整个人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一股巨力狠狠地踹飞了出去,撞翻了书房的椅子,狼狈地摔倒在地。 叶凝烟的思绪猛地被拉回,她看向地上。 沈牧捂着小腹蜷着躺在地上。 痛得额头都冒汗了。 怎么又这样了? 娘子这一脚,踹的真狠啊。 还好,跟上次差不多,没再往下去点。 要不然,以后就算娘子想要跟他发生点什么,他也做不了了。 第一百零二章 新式军粮,方便面! 面对叶凝烟的质疑,沈牧头也不抬,一边继续烫着青菜,一边解释。 “就是要这种半生不熟的才行。” “若是煮的太熟,菜叶就烂了,不光颜色不好看,接下来也不好制作。” “这么用开水烫一下,主要是为了消毒除菌。” 消毒除菌? 这是什么说法? 叶凝烟很好奇的问。 “消毒除菌是什么意思?” 沈牧想了想,消毒除菌这种现代词汇,跟她解释起来太费劲了。 他思考了一下,说道:“呃……就是说,你只需要知道,这样做能让这些菜叶子保存的时间更长一些就行了。” 保存时间更长? 军粮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叶凝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她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沈牧继续操作。 沈牧将菜叶全部烫好,这才转头开始和面。 他又看向那边无精打采烧火的叶卢。 “小卢,火可以歇歇再烧了,过来把这些鲜肉都给我切成小丁。” 又有活干? 还让不让人歇歇了? 叶卢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看着站在边上的姐姐,还是乖乖拿起菜刀,按照姐夫的要求把鲜肉切成了小丁。 这姐夫真是会使唤人,不过看在他要做好吃的份上,忍了! 沈牧没管他,将和好的面放边上醒一会,然后走到院子角落,那里还堆放着一些之前做自雨屋剩下的竹子。 他拿起柴刀,手脚麻利地将竹子劈成一根根细长的竹篾。 然后他用这些竹篾编织成一个篱笆一样的东西,这东西是用来烘烤菜叶和肉丁的。 沈牧拍了拍手上的竹屑。 “娘子你看,这就是简易版的烘斗了,咱们就用这个烘干菜叶和肉丁。” 没有现代化的烘干设备,只能因陋就简了。 弄好了架子,沈牧又指挥叶卢。 “小卢,这边再给我生一盆炭火,要文火,别太旺。” 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会儿烧大锅,一会儿生炭火! 叶卢苦着脸,但还是认命地去搬炭盆,扇风点火。 等炭火烧得稳定了,沈牧便将之前晾着的菜叶均匀地铺在竹篱笆上,架在炭火上慢慢烘烤。 安排好烘烤的事情,沈牧又看向叶凝烟。 “娘子,劳烦你把那些肉丁加些盐和香料腌制一下,去去腥味的同时,也能更入味。” 叶凝烟虽然不是很明白沈牧想做什么,但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接过肉丁去处理了。 闻着香料的味道,她心里也多了几分期待。 沈牧自己则回到面团那边,将和好的面擀成薄片,再切成细细的面条。 这手法,看着比酒楼里的大师傅还利索。 他没煮这些面条,而是小心地将它们盘成一个个圆饼状,然后找了块干净的石板,放在日头底下晾晒。 阳光正好,晒干应该用不了太久。 过了些时候,面饼被晒得干硬了。 沈牧让叶卢把一口锅里的水倒掉,擦干烧热,倒入半锅油。 叶卢一边干活一边偷瞄沈牧的动作,眼睛里全是好奇。 等油烧到七八成热,他便将晒干的面饼小心地放进去炸。 只听滋啦一声,面饼迅速膨胀,在油锅里翻滚着,很快就变成了诱人的金黄色。 一股浓郁的香气立刻飘满了整个后院。 好香! 叶卢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沈牧用漏勺将其捞出,控油,放到一旁。 金灿灿的,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这时候,竹篱笆上的菜叶也差不多烘干了,变得脆生生的,一捏就碎。 沈牧将烘干的菜叶收起来,然后把叶凝烟腌制好的肉丁也铺在竹篱笆上,继续用文火烘烤。 烤肉的香味很快就飘进了几人的鼻孔中。 叶凝烟看着眼前这些东西,好奇的问: “沈牧,这就是你说的新式军粮?” 沈牧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错,娘子,这就是我研制的新式军粮,它叫方便面!” “这面饼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加水泡着吃!” “吃起来方便不说,因为其是用油炸过的,所以能够保存的时间也更长!” 沈牧说着,随手拿起一块刚炸好、还温热的面饼,递到叶凝烟面前。 “娘子,你尝尝这个。” 就这么吃? 叶凝烟将信将疑地接过面饼,送到嘴边,小心地咬了一小口。 一声脆响。 嘿,还挺脆!味道也不错,咸香咸香的。 她眼睛一亮,又咬了一大口,轻轻地咀嚼着,连连点头。 “嗯!好吃!这面饼味道真不错!” 沈牧笑着说:“开水泡过之后,味道会更好。” 等到肉粒也烘烤得干硬了,沈牧取来一只大碗。 他先将面饼放进去,又抓了一小把烘干的菜叶和几粒烤好的肉干。 他让叶卢提来一壶刚烧开的热水,直接冲入碗中,用另一只碗盖上。 “等一会儿就好。” 掐着时间,沈牧估摸着有三分钟了。 他伸手揭开碗盖。 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碗里的面条已经泡软,菜叶也舒展开来,肉干吸饱了汤汁,变得饱满。 “娘子,你再尝尝这个。” 叶凝烟好奇地接过碗,低头闻了闻,香气扑鼻。 她小心地吹了吹热气,用筷子夹起几根泡软的面条送入口中。 唔!这口感…… 面条吸饱了汤汁,变得爽滑而又不失劲道。 真像是一碗刚下好的面条! 太好吃了! 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简单的东西竟有如此美味。 激动之下,叶凝烟三两口就吃光了这一碗面,连汤也喝得一点不剩。 随后猛地一把抱住了沈牧的胳膊,兴奋地摇晃着。 “夫君!你真是太厉害了!太了不起了!” “户部那帮家伙们几年都没解决的军粮难题,居然被你一天就给弄出来了!” “有了这个方便面,北征大军的后勤就有了保障!陛下知道了,肯定会给你升官!”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沈牧加官进爵的场景,脸上容光焕发。 被娘子柔软的身子这么抱着,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沈牧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唉,要是能一直这样抱着就好了,什么升官发财,哪有娘子重要啊。 然而,美好总是短暂的。 第一百零一章 制作军粮样品!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叶凝烟憋着一股劲儿,再次冲进卧房,一把抓住沈牧的胳膊,将他直接拽了起来。 “沈牧!起床!”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震得屋顶椽子都抖了三抖。 沈牧一个激灵,大声惊呼。 “地震了!” 说着就要往外跑。 叶凝烟满脸幽怨,一把扯住沈牧。 “什么地震了?赶紧去给我制作军粮样品!” 沈牧这才反应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家娘子带着怒气的俏脸。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 “好好好,为夫听娘子的话,这就去做!” 他应了一句,然后说道:“那什么……娘子你先去让人准备几口大锅,多备些清水,还有蒸东西用的蒸笼。”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哦对了,再找个烘斗来。” “烘斗?” 叶凝烟微微一愣,她从未听过这个东西。 “烘斗你都不知道?” 沈牧奇怪看她一眼,然后解释说:“就是烘烤茶叶用的那种竹斗啊!底下可以放炭火盆的那个。” 这话一出,叶凝烟顿时满脸不解了。 “茶……茶叶还要烘烤?” 这下,沈牧也震惊了,眼睛都瞪得老大。 “茶叶不用烘烤?那你们平日里喝的茶是怎么弄的?” 沈牧很好奇地问。 来到这个世界,他虽然也经常喝茶,但却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的茶叶是怎么制作的。 叶凝烟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她很茫然的看着沈牧。 “不就是……采下来,然后晒干吗?” 晒干? 就只是晒干? 沈牧像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事情。 他赶紧催促道:“快,去拿些茶叶给我瞧瞧。” 叶凝烟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让人取来了一些平日里待客用的上品茶叶。 沈牧捻起几片茶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茶叶色泽和形状,确实是直接晒干的。 他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说呢!难怪这茶喝起来,总觉得味道差了点,不够醇厚,香气也不足!” 他笑了笑,似乎又有了什么好主意。 “嘿嘿,娘子,这可又是一条能赚钱的路子啊!” 叶凝烟听得一头雾水,她好奇的问:“什么赚钱的路子?你又想到什么点子了?” “茶叶啊!” 沈牧兴奋地手舞足蹈。 “这茶叶只靠太阳晒干,那茶叶本身的香味根本激发出不来,所以这些茶叶喝起来,都寡淡的很。” “所以,很多时候为了能让茶水喝起来更香醇一些,所以只能采用烹煮的方式!” 叶凝烟更懵了。 “茶叶不都是煮着喝的吗?” 看着娘子那一脸茫然的样子,沈牧咧嘴笑了起来。 “所以说,这茶叶的生意,才能赚大钱啊!” 沈牧说到这里,一脸乐呵呵的看着自家娘子一眼,然后接着说道:“这茶要想好喝,得先把刚摘的茶叶放在锅里不断地揉搓炒制,最后用我说的那个烘斗烘干。” “这样一来,茶叶的香味才能完完整整地出来!用开水冲泡,喝起来醇香无比。” “到时候,咱们叶家做出来的茶,与现在的茶叶相比,那都是最上乘的茶叶!你说,这能不能赚钱?” 沈牧说完一脸邀功似的看着叶凝烟。 叶凝烟却很无奈的瞥了他一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赚钱! 军粮才是正事! “你那些赚钱的点子以后再说,先把军粮给我弄出来!” 沈牧看着叶凝烟那一脸着急的样子,立马点了点头。 “行行行,听娘子你的!你先让人把东西都搬到后院去,我这就过去。” 叶凝烟办事效率一向很高,没过多久,后院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沈牧刚到后院,就见一个身影从门后探头探脑地过来了。 正是是叶卢。 他一看到沈牧,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姐夫!姐夫!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他老远就看到下人们又是搬锅又是抱柴的,猜测姐夫肯定是要弄些什么好吃的。 沈牧一看叶卢,心想这小子来得正好,省得自己动手操作了。 沈牧朝叶卢招了招手。 “小卢你来得正好,帮姐夫个忙,去把那几口大锅底下都生上火,烧水!” 烧水? 叶卢一听是干活,脸上的兴奋劲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烧水啊……姐夫,这种粗活让下人干不就行了。” 沈牧还没说话,叶凝烟柳眉一竖,朝着叶卢瞪了一眼。 “让你烧你就烧,哪那么多废话!” 姐姐的眼神好可怕! 叶卢脖子一缩,不敢再多嘴,苦着脸跑去灶台边,认命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火。 看着叶卢忙活的背影,沈牧转向叶凝烟,神情严肃地说。 “娘子,这新式军粮虽然看着简单,但关系到北征大军的后勤,非同小可。制作方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说得没错,这等关系重大的差事,保密工作必须要做到位。 叶凝烟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考虑得很周全。” 她看了一眼那边笨手笨脚生火的叶卢,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既然要保密,那今天这里所有的事情,就都让叶卢一个人来做吧,免得人多口杂。” 就这样,下人们都被叶凝烟赶了出去。 什么? 都要我一个人干? 叶卢刚把火点着,听到这话,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他想都没想就要开口抗议。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姐姐递过来一个威胁的眼神。 得,还是小命要紧。 他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继续添柴。 自家姐姐揍他的时候,可是真的会把他往死里揍。 不就是烧水嘛,烧就烧呗! 在叶卢的努力下,没一会儿工夫,大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起了热气。 沈牧走到一口锅边,示意叶卢把火烧旺些。 然后,他拿起旁边清洗好的青菜叶,直接哗啦一下倒进了滚水里。 只那么一烫,颜色刚变深,他就立刻用大漏勺飞快地捞了出来,控干水分。 这就完了? 叶凝烟看着那捞出来的、明显还是生的菜叶,满脸不解。 “喂,你怎么捞这么快?这菜叶子都还没煮熟呢!” 第一百章 吹完牛就睡?叶凝烟急? “你…你说的是真的?” 叶凝烟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牧。 “那还能有假?” 沈牧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他这副很随意的样子,让叶凝烟的直觉上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但她依然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毕竟,这两项任务的难度何等之大,她可一清二楚! “你就吹吧!” 叶凝烟没好气地甩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一小步。 “研制新军粮,改良新弓弩,这两件事若是那么容易,工部户部那么多能工巧匠,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她越说越觉得沈牧不靠谱。 “到时候你若是交不出东西,丢了侯府的脸是小事,耽误了北伐大计,陛下怪罪下来,我看你这颗脑袋还要不要!” 话虽说得狠,但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担忧,却没逃过沈牧的眼睛。 哟,这是在担心我呢? 沈牧心里偷乐,脸上却故意露出一抹坏笑。 “哦?娘子这是担心为夫到时候被那狗皇帝砍了,你要年纪轻轻就守寡不成?” “呸!” 叶凝烟俏脸一红,啐了他一口,抬手就推开了他那张凑过来的俊脸。 “你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正好进宫去,凭我的家世和武功,怎么也能混个贵妃当当,到时候风光无限,谁还记得你这个倒霉的赘婿!”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气自己,但沈牧心里还是比较担忧。 他觉得,那狗皇帝硬是让自己接下这两个任务,弄不好就是奔着要砍了自己的脑袋来的。 毕竟,这狗皇帝貌似对自家娘子,情根深种啊。 今天自己献出了蚊香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东西,狗皇帝没办法治罪于我,所以就强行安排给我这两项比登天还难的任务。 好让我完成不了任务,然后再弄死我? 沈牧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 他收起玩笑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为夫知道娘子在说笑。” 他心里却很清楚,这两件事,自己非做成不可。 就算自己猜错了,可皇帝让自家娘子去当先锋,他就不能让娘子在战场上吃亏。 最好的装备,最可靠的后勤,必须安排上! 沈牧挺了挺胸膛,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笑容。 “娘子且放一百二十个心!为夫说了十成,那就是十成!这两桩差事,在我看来,当真没什么难度。” 叶凝烟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不相信。 沈牧也不在意,竖起一根手指头说道。 “首先,这新式军粮嘛,简单得很。说白了,就是一种能快速食用,又能储存很久,还顶饿的方便食品。等会儿我就能捣鼓出点样品,让娘子你开开眼。”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叶凝烟那脸上狐疑的目光,又继续道。 “至于弓弩,那个稍微麻烦点,需要些特殊的材料和一点时间来制作关键部件。我回头让小卢去张罗一下。顺利的话,明天就能给你弄个简化版的瞧瞧,让你先看看威力如何。” 一听到马上就能看到的样品,叶凝烟的眼睛顿时亮了几分。 至少现在这话听起来,好像不是在吹牛? 她立刻来了精神。 “好!那你现在就去弄!我倒要看看你这十成把握的军粮是个什么玩意儿!” “行行行,娘子莫急。” 沈牧懒洋洋地应着,然后说出了自己所需要的材料。 “我需要些新鲜青菜,再要一些面,嗯,最好是质量上乘的面粉。哦对了,还有些肉,猪肉牛肉都行,要新鲜的,还有就是盐、辣椒粉等调味料。” “知道了!” “我这就去让人准备!” 她转身风风火火地就往伙房方向去了,这些都是简单的食材,伙房基本上都有现成的。 沈牧看着她那急匆匆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直接扑倒在了卧房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唉,这一天折腾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还是先眯一会儿吧。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叶凝烟风风火火的带着几个下人回来了。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沈牧大展身手! 推开卧房门,看到的却是自家夫君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得跟头死猪似的。 这家伙……她都把东西准备好了,他倒好,自己先睡上了! 叶凝烟走到床边,看着沈牧那张带着疲惫的睡脸。到了嘴边催促的话,又一次咽了回去。 算了,他今天确实不容易。 可是她真的很好奇!那什么新式军粮,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可是户部几年来都没能解决的问题。 叶凝烟越想,这心里就越痒。 终于,她忍不住了。 深吸一口气,叶凝烟还是伸出手轻轻推了推沈牧的胳膊。 “喂,醒醒!” 她一边推搡着,一边喊着。 沈牧眉头皱了皱,发出几声不清不楚的呢喃声。 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叶凝烟直接将他拽了起来。 “沈牧!起来!你说的军粮样品呢?赶紧给我做出来!” 她的声音也大了不少,还有点生气的样子。 沈牧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揉了揉。 “嗯……天黑了啊。” 看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他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还什么天黑了!” 叶凝烟没好气地又拉他一把。 “都黑透了!你看看外面!” 沈牧勉强撑开眼皮,朝窗外瞥了一眼。果然一片漆黑,只有窗棂透进几缕微弱月光。 他把眼睛一闭,将掉落的小被子往肚皮上拉了拉。 “哦,天黑了啊,那先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家伙! 叶凝烟气得差点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她辛辛苦苦把材料都准备好了,结果他倒好,一句天黑了就不想弄了? 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跟这个无赖生气不值得。 最终,她只能看着沈牧再次沉入梦乡,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卧房。 行,你睡! 我看你能睡到什么时候! 沈牧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不由自主的又把小被子往身上多扯了点…… 这自雨屋的效果就是好,跟自己上辈子用的空调有得一拼了。 只可惜,自雨屋不能像空调随意调节问题,看来明晚要换一床厚点的被子了。 第九十九章 十成把握 “若裴家真的和沈牧联合做这蚊香生意,那我刘家的赌约,岂不是……岂不是要输定了?” 刘安庆一脸惊恐的看向郑权发发,他和沈牧赌的可是天香阁啊! 那可是他刘家在上京城最赚钱的店铺了,是他的摇钱树! 一想到天香阁要拱手让人,刘安庆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腿肚子发软,整个人竟站立不住,直接瘫倒在地。 “爹!爹您怎么了!” 刘文见状,大惊失色,赶紧手忙脚乱地上前扶起自家老爹。 秦轩看着被刘文搀扶起来的刘安庆,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他强忍着一脚踹过去的冲动,低声骂道。 “废物!” 刘安庆被这一声呵斥吓得一激灵。 秦轩冷哼道。 “不就是输了一座天香阁吗?瞧你这点出息!” “本殿下告诉你,只要本殿下将来能顺利登基,区区一个叶家,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到时候,别说一座天香阁,就算是十座百座,本殿下也能给你刘家挣回来!” “现在,那天香阁最多不过是暂时让沈牧那厮代为保管几天罢了!” 秦轩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而且,你刘家经营天香阁这么多年,难道连给那沈牧添点堵,搞点麻烦的本事都没有吗?” 秦轩这一番话,让刘安庆又满血复活了。 对啊! 大殿下说得没错! 只要大殿下能登基,叶家算个屁! 天香阁迟早还是他刘家的! 而且,自己经营天香阁多年,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想给沈牧使点绊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刘安庆原本死灰般的脸上顿时重新焕发了神采。 他挣开儿子的搀扶,连忙爬起来,对着秦轩纳头便拜。 “殿下英明!是微臣……微臣糊涂了!” “多谢殿下指点迷津!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安庆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秦轩看着刘安庆那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他摆了摆手。 “行了,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想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对付那沈牧!” 郑权发听了这话,眉头紧锁。 对付沈牧? 这小子现在可是圣眷正浓,不好办啊。 他沉思片刻,开口道。 “殿下,如今皇上都已经用上了蚊香,看样子,沈牧这蚊香生意,怕是阻止不了了。” 秦轩听着,脸色很不好。 难道本殿下不知道阻止不了? 要你说? 但他并未斥责,而是示意郑权发继续说下去。 郑权发赶紧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既然明面上无法阻止,那我们不妨也参与进去!” 这个想法在他脑中盘旋许久了。 与其眼睁睁看着叶家和沈牧赚钱,不如自己也分一杯羹,还能顺便恶心他们。 “哦?” 秦轩眉毛一挑,似乎来了点兴趣。 郑权发见状,心中稍定,继续说道。 “那蚊香的材料,无非就是香樟木、白芷、艾草那几样,市面上都能买到。” “至于制作工艺,想来也不会有多复杂。” “我们大可以派些机灵的人,想办法混进他们制作蚊香的作坊,将那制作工艺给偷出来!” “到时候,我们也生产蚊香,也拿出去卖!” 郑权发话音刚落,一旁的刘安庆眼睛也亮了起来。 对啊! 这主意好! 他立刻接口补充。 “殿下,郑大人所言极是!” “而且,我们郑家和刘家,家大业大,本钱雄厚!” “到时候,我们的蚊香,可以卖得比他沈牧的更便宜!” “甚至,我们可以亏本卖!” 他说出这话时,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秦轩听着郑权发和刘安庆的话,脸上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不少。 这两个老东西,总算还有点用。 他猛地一拍手掌。 “好!就这么干!” “此事,你们两家去立刻办,务必做得干净利落!” “本殿下倒要看看,那沈牧还能得意多久!” 于是,秦轩便与郑权发他们几个仔细商议起如何针对沈牧的具体细节。 就在秦轩等人还在书房里绞尽脑汁算计沈牧时,沈牧他们也已经回到了永安侯府。 刚回到房间,沈牧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天可真是够折腾人的,比在前世连续加班还要命。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立刻回房,往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一躺,美美的睡上一觉。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躺倒床上,一只玉手就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沈牧转过头,只见叶凝烟俏生生地站在那儿。 “太阳都还没下山呢,你就想着睡觉了?”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刚在朝堂上接了那么两件天大的差事,也不赶紧想想该怎么办。 军粮! 弓弩! 这两样东西哪一件是能掉以轻心的? 这可是关系到北征铁勒的成败,关系到无数将士的性命! 他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叶凝烟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开口质问。 “我且问你,陛下今日交办的军粮和弓弩的差事,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沈牧被她拽着胳膊,也不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那副招牌式的笑容。 看来自家娘子这是真的急了,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还真有那么点儿可爱。 沈牧咧嘴自信道:“娘子尽管放宽心,为夫我自有十成的把握!” 叶凝烟听到这话,直接愣住了。 “十……十成?”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沈牧那张挂着笑容的脸庞。 十成把握? 这怎么可能! 这沈牧,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研制新军粮,改良弓弩,这两桩差事,哪一样不是难如登天? 户部和工部这么多年都没有解决的事情,他一个成日里游手好闲纨绔赘婿,凭什么敢夸下如此海口? 他是在戏耍自己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把皇命当回事,只是随口敷衍? 可是……可是看他那副从容的模样,又不像是信口开河。 联想到他屡次在关键时刻为叶家化解危机,叶凝烟觉得自己这个夫君,或许还真的有可能解决这两大难事。 第九十八章 躺平梦碎! 老丈人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让沈牧有些发懵。 是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大皇子那边,因为郑家和刘家的关系,恐怕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自己还傻乎乎地以为能独善其身。 叶战看着沈牧变幻的脸色,继续说道。 “更何况,此次陛下不仅赏了你工部员外郎的官职,还将研制新军粮和改良弓弩这等关乎国之命脉的重任交由你来办。” “这不仅仅是恩宠,更是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让你成了众矢之的。” “这意味着,你在我大夏朝堂之上,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赘婿了。” “你的每一个举动,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想独善其身,恐怕比登天还难了。” 沈牧听着老丈人这一番分析,只觉得头疼不已。 他原本只想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坦日子,而且还是吃着娘子的软饭。 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皇帝给他安排差事。 皇子们有想对付他的,有想拉拢他的。 现在还有个想要拜师的。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躺平了?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蹭蹭往上冒,沈牧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忍不住脱口大骂。 “都怪那个狗皇帝!” “要不是因为他,我至于这么头疼吗!” “我招谁惹谁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躺平啊!” 沈牧话音未落,腰间立刻传来一阵剧痛。 叶凝烟狠狠拧着他腰上的软肉,疼的沈牧龇牙咧嘴。 “你想找死啊。” 叶凝烟压低了声音责骂。 “这里是什么地方?皇家园林门口!你在这里骂陛下,是嫌命太长了吗?” 沈牧疼得嘴角直抽,这婆娘,下手真狠。 不过他也知道,自家娘子说的没错。 “娘子,我这不是气糊涂了嘛!” 沈牧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 “我本来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安安静静当我的赘婿。可是这皇帝竟然拿你来逼我。” “你出征当了先锋,我能在家里安心躺平嘛?他就是吃定我了,所以又是军粮又是弓弩的安排我干活!” “现在又来了个小屁孩来烦我,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眼巴巴看着叶凝烟。 “娘子,要不……要不咱们就别当这个什么破官了,直接辞官。” “为夫我脑子里有的是赚钱的法子,保证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到时候为夫我挣多多的钱,咱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再也不用看这些人的脸色,多舒坦啊。” 沈牧幻想着那种自由自在,潇洒快活的生活,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叶凝烟看着自家夫君这副模样,只是那么静静看着他。 看得沈牧的脸色主角不安起来。 娘子这是觉得我的提议不好? “呵。” 叶凝烟终于发出了一声冷笑。 随机,她缓缓开口道:“你挣再多的钱,家里没有当官的背景,你以为能守得住?” “就算你富可敌国。遇上个心黑手辣的小县令,就能随便给你安个罪名,将你抄家灭族。” “到时候,你的万贯家财。只会落入别人的腰包,而你的人头,也只会成为别人功劳簿上微不足道的一笔。” 沈牧身体一僵,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娘子这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他光想着怎么赚钱享受了,怎么就忘了这个世界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讲,拳头大,官大才是硬道理。 没有权力做靠山,再多的钱也只是待宰的肥羊。 怪不得历史上那么多富商都想方设法巴结官员,甚至捐钱买官,原来是为了保命。 沈牧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富家翁的生活,看来是彻底别想了。 想要安稳地过日子,还得先在这官场里往上爬才行。 叶战一直默默听着女儿和女婿的对话,此刻脸上带着一些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沈牧的肩膀。 “贤婿,人在朝堂,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有些事情,并非是你自己想去做,而是各种机缘巧合推着你、逼着你,非得那样去做不可。” 叶战这话说得沈牧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是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他现在可不就是嘛。 被皇帝一步步推到了这个位置,想退都找不到路了。 “好了,这些糟心事就先别想了,天色也不早了,先回家吧。” 叶战结束了这个话题。 沈牧默默点了点头。 三人不再多言,坐上马车,朝着永安侯府的方向离去。 沈牧他们还在回永安侯府的路上时,秦轩的府邸,郑权发发他们几人此刻都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一口。 他们心里都清楚,今天他们那般丢人现眼,大殿下召他们过来,定然是要兴师问罪了。 一个个心里七上八下的,等着秦轩的发落。 秦轩端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 他看着底下这几个垂头丧气的家伙,心头就一阵恼火。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过,眼下这些人还有用。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恼火。 “今天的事情,不怪你们。” 这话一出,底下四人都是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秦轩。 不怪我们?大殿下这是气糊涂了? 秦轩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说道。 “事情的发展,确实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本殿下也没想到,那沈牧竟然准备得如此充分。” 说到这里,秦轩刚压下的火气,这会儿又蹭蹭的冒上来了。 “本殿下没想到,卢金和裴元那两个老匹夫,竟然也会帮着沈牧说话!” 听着秦轩的话,郑权发发眉头紧锁,脑中快速回忆着今日的情形。 尤其是裴元那个老东西的态度,确实有些反常。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殿下,说起裴家,微臣倒是想起一事。” “他们前段时间好像也在暗中收购香樟木、白芷之类的香料和药材。” “他们……他们该不会是已经和那沈牧联合起来,要做这蚊香的生意吧?” 郑权发发话音刚落,旁边的刘安庆猛地惊呼起来。 “什么?裴家不会真要做蚊香的生意吧?” 如果裴家真的和沈牧联手,那他刘家的赌约…… 刘安庆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第九十七章 你以为你躲得掉吗? “永安侯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少年的态度很谦逊。 叶战和叶凝烟依言站起身。 沈牧此时也总算看清了这位九皇子的模样。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嗯,卖相倒是不错,比那两个整天到晚就会搞事情的皇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就在这时,九皇子秦值的目光转了过来,落在了还半坐在地上的沈牧身上。 秦值随即迈步走了过来。 他伸出手,就要扶起沈牧。 “这位想必就是名满上京城的沈先生吧?” 沈牧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手,有点不太情愿地搭了上去。 “多谢九殿下。” 秦值脸上挂满热情的笑容。 “先生客气了,我早就听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 沈牧闻言,尴尬的笑了笑。 “殿下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一介无用赘婿,当不得殿下如此称赞。” 他这番话说的很真切。 主要是,他真怕了这些皇子了。 秦轩看着温文尔雅,实则阴狠毒辣。 秦宇表面上跟你和和气气,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捅刀子。 这两个大的就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个小的。 看这九皇子一脸天真的模样,谁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万一再被他给缠上了,那自己以后还想不想过安生日子了? 不行不行,必须得离这些小子远一点! 然而秦值依旧满脸都是崇拜的样子。 “沈先生的才能,我都已经知道了!无论是灭蚊神方,亦或是那惊才绝艳的诗才,都让我钦佩不已!” 这话说得沈牧心里直打鼓,这小屁孩儿知道个啥,怕不是被人当枪使了。 秦值往前一步,更是说出了一句让沈牧惊恐的话来。 “我想拜沈先生为师!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话音未落,秦值袍袖一甩,竟真的要朝着沈牧跪行拜师大礼。 我的妈呀! 沈牧魂都快吓飞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死死地架住了秦值的胳膊。 “九殿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他嘴上喊着,心里已经把秦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要是真让一个皇子给自己跪下了,那他沈牧以后还想不想活了? 被那个老奸巨猾的皇帝当牛做马使唤也就罢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歹还有点银子拿,有点官做。 现在再来个皇子徒弟,天天围着自己转,问这问那的,那他梦寐以求的躺平生活岂不是彻底泡汤了? 他可不想卷进这些皇子们的破事里去。 秦值被沈牧那股突如其来的蛮力架着,倒是也没强求,只是脸上露出一丝失落的表情。 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既然先生不愿收我为徒,那我也不强求。” 这话让沈牧稍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小子比较好说话一点,没当场发飙。 然而秦值眨了眨那双纯净的眼睛,然后笑嘻嘻的冲着沈牧说。 “不过,以后我若是有闲暇之时,定会常向先生请教学问。” “还请先生到时候,莫要将我拒之门外才好。” 说完这话,秦值也不等沈牧有所回应,直接转身就走。 哒哒的马蹄声很快就远去了,只留下沈牧呆滞的表情。 沈牧僵在原地,看着秦值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 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叫什么事啊? 这小子,看着眉清目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行事风格跟个滚刀肉似的。 这不是纯纯的耍无赖嘛! 他这是被一个小屁孩给拿捏了? 沈牧转过头,一脸郁闷地看向旁边的老丈人。 “岳父大人,这九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怎么看上去像个无奈啊!” 叶战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些轻松的笑容。 “贤婿啊,九殿下毕竟年纪还小,有点孩子气,也是人之常情嘛。” 沈牧撇了撇嘴,心里疯狂吐槽。 这叫孩子气吗? 这不是妥妥的熊孩子嘛! 叶战看着沈牧那副幽怨的样子,笑着道。 “其实,九殿下今日此举,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 被一个小无赖缠上算哪门子好事? 沈牧很疑惑老丈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战看着他不解的样子,继续解释道。 “殿下虽然年幼,但素来谦逊有礼,深得陛下和宫中诸位娘娘的喜爱。” “而且无论是大殿下还是二殿下,亦或是其他几位已经成年的皇子,都对这个小弟弟疼爱有加。” “你若真能成为九殿下的老师,那么将来,无论这大夏的江山最终落入哪位皇子之手,看在九殿下的情面上,他们也定会善待于你。” 老丈人这话,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看来这个九皇子就像个宫里的吉祥物,属于团宠一样的存在,谁当了皇帝都不会亏待了他。 自己要是搭上这条线,不就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嘛。 但转念一想,沈牧又觉得好像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他来这个世界, 可是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个赘婿,享受荣华富贵。 偶尔动动脑子解决点小麻烦,在老婆面前刷刷存在感就行了。 卷进皇子们的斗争里,那跟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有什么区别? 指不定哪天就因为站错队,小命就玩完了。 而且这九殿下现在是受到兄长们的宠爱,那是因为他还小,威胁不到他们。 等到这小子年龄大了一些,那些年长的皇子,说不定就要针对他了。 沈牧一想到这里,便使劲地摇了摇头。 “岳父,您这话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哪位皇子我都不想与之产生什么关联。” “置身事外,明哲保身,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现在只想离这些皇子们,大的已经够烦了,小的更磨人。 都不是令人省心的货色。 叶战闻言,看着沈牧,无奈的叹了口气。 “贤婿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置身事外吗?” 沈牧一愣,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岳父何出此言?” 叶战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目光如炬,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你莫要忘了,大皇子秦轩与郑家、刘家早已联手。” “郑中与你有隙,刘安庆更是视我叶家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你之前屡次让他们难堪,驳了他们的面子,让他们灰头土脸。” “大皇子那边,恐怕也早已对你心生不满了,毕竟你拒绝了他的招揽,又和二皇子产生了一些联系!” “你以为你不想参与夺嫡之争,就能安然无恙?形势,早已逼得你不得不参与其中了!“ “你以为你躲得掉吗?” 第九十六章 丢人!九殿下来了 御座上的皇帝瞧着沈牧那摇头的样子,心下暗笑。 这小子,越是推三阻四,就越说明他心里有货。 皇帝结合之前沈牧的一些表现,把沈牧的性格差不多也摸透了。 “沈爱卿,这次打铁勒,关系到咱们大夏的国运。” “朕已经定了,让你娘子当先锋大将。” 他特意在将这句话加重了口气。 “叶将军名气那么大,朕对她可是抱了很大希望的。” “你当人丈夫的,难道就不想替你娘子分担点,帮她一把?” “万一因为军粮跟不上,影响了你娘子在前线打仗,那……” 皇帝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沈牧一听,心里把这老狐狸骂了个遍。 又来这招! 偏偏他还就吃这套! 他能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娘子因为粮草问题在前线受罪,甚至有危险吧? 那他还算个爷们儿吗? 这老皇帝,真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沈牧最后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他明白,今天这活儿,是推不掉了。 算了,算了。 谁让他娘子是叶凝烟呢。 沈牧吸了口气,像是下了老大决心似的。 “既然陛下这么信得过我,那,那我就试试吧。” “不过,我可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成啊。” 他还是给自己留了点余地。 皇帝见沈牧总算点了头,高兴得一拍手,连声叫好。 “好!好!好!” “有沈爱卿你这句话,朕就踏实了!” “军粮的事,朕就全交给你办了!” 好像沈牧一点头,那困扰君臣好些天的大难题,一下子就解决了似的。 至于沈牧那句不敢保证,皇帝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解决了军粮的事,皇帝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他的目光转向工部尚书段理。 “段爱卿,军粮之事暂且有了眉目。” “我大夏将士的兵甲武器,筹备得如何了?” 工部尚书段理闻言,立刻出列,躬身回道。 “启禀陛下,京畿以及边境各处武备仓库,早已将各式兵器、甲胄、箭矢补充堆满,足以支应一场大战所需。” 他语气显得很得意。 工部在这些硬件上的准备,还是相当充分的。 只是随后段理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臣还有一事,不得不奏。” “我军将士所用之弓弩,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似乎都稍逊于铁勒骑兵所用之强弓。” “战场之上,射程往往便是生死之别。” 皇帝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 “哦?” “这是何故?” “难道我大夏的工匠,技不如人?” 工部尚书段理听了皇帝的问话,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陛下,并非我大夏工匠技不如人。” 他躬身解释道:“实乃我大夏将士,与那铁勒蛮子在体格气力上天生便有差距。” “铁勒人自幼生长于草原,人人弓马娴熟,力气也远胜我朝兵士。” “他们寻常士兵所用之弓,便已是我军中一些将领才能勉强拉开的重弓。” “弓越重,射程越远,威力也更大。” 段理微微叹了口气。 “此乃人力上的差异,非工艺所能轻易弥补。” 皇帝眉头紧锁。 “那依段爱卿之见,此事便无解了?” 若弓弩射程不及,战场之上,岂不是处处受制于人。 段理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陛下,恕臣直言,若想在弓弩射程上赶超铁勒,除非能大幅提升我军士兵的臂力。” “可这等事情,非一朝一夕之功,更非工部所能左右。” 这话说得实在,短时间内,还真没办法。 皇帝的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最后,又落在了刚刚才领了军粮差事的沈牧身上。 这小子,鬼点子多。 皇帝心中一动。 既然军粮这等麻烦事他都敢接,弓弩之事,不妨也让他试试。 “沈爱卿。” 皇帝的声音传入沈牧耳中。 沈牧心里咯噔一下。 又来? 他很无奈的应了声。 “臣在。” 皇帝乐呵呵的说道。 “你既在工部行走,这弓弩改良的差事,想来也该是你分内之责。” “一并上心办了吧。” 沈牧的脸上肌肉抽了抽。 还来? 这老皇帝,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使唤起来倒是顺手。 他深吸口气,满脸幽怨。 “臣……遵旨。” 皇帝见沈牧又接下了一桩差事,甚是愉悦。 他就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少本事,能给他多少惊喜。 当然,也有报复他的意思。 一想到沈牧没事就跟叶凝烟厮混,他心里就在滴血啊! 接下来,皇帝又与几位大臣商议了一些边防军务、秋收税赋之类的事情,这些便与沈牧无关了。 他默默的站在队列的后面,只盼着早点回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牧只觉得两条腿站得又酸又麻。 这次的朝议终于结束了。 “今日便到此,都退下吧。” 皇帝话音刚落,沈牧如蒙大赦。 他紧绷的神经一松,两腿顿时一软。 “哎哟!” 他惊呼一声,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腰腿,说什么也不想起来了。 真的太累了。 果然,打工人都不喜欢开会啊! 他这一下把周围的官员们都给吓了一跳。 这小子,竟然一点都不把君前失仪当回事啊。 此时叶凝烟俏脸一黑。 这家伙,真是半点官样都没有! 她快步走到沈牧身边,伸出手,像是提溜小鸡仔一样将沈牧提在了手上。 “真是丢人现眼!” 叶凝烟就这样提溜着沈牧,朝着殿外走去。 刚走出皇家园林的大门,前方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沈牧被叶凝烟提溜着,视线受阻,并未看清来人是谁。 叶凝烟却惊呼医生,随机手一松,直接把沈牧丢在了地上。 沈牧惨叫一声,屁股狠狠地撞到地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婆娘,下手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他心里正非议着,就见叶凝烟和叶战已经齐刷刷跪了下去。 “臣参见九殿下!” 九殿下? 沈牧心里暗叫不好。 怎么又遇到了一个幌子啊。 他好奇地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郎,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正从一匹神骏的白马上利落地跳了下来。 那少年几步上前,伸出双手,将叶战扶了起来。 第九十五章 嘴瓢的后果 面对皇帝的询问,殿中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低头不语。 他们平日里动动嘴皮子还行,真要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却又没那个本事了。 就在大家都沉默不语时,卢金那特有的大嗓门猛地响起。 “陛下!俺老卢觉得,这有何难!” “这帮文官就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那铁勒蛮子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等咱们的大军杀到了草原上,直接抢他们的牛羊!管饱!” 这话很粗鄙,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卢金此言一出,武将队列中顿时响起一阵附和声。 军中宿将们,大多是这般简单直接的想法。 以战养战,历来如此。 叶战也从队列中踏出一步,沉声开口。 “陛下,臣以为,陈国公所言,不失为眼下最合适的法子。” 他心里清楚,深入草原作战,就地取食是最现实的选择。 指望后方千里迢迢运送军粮,根本不现实。 刘安庆听着卢金和叶战这等粗鄙之言,眉头早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些武夫,当真是野蛮不堪! 他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这正是他表现自己,打压这些骄兵悍将的好机会。 刘安庆从文臣队列中走出,对着皇帝深深一揖。 “陛下!” “我大夏乃天朝上国,向以仁义治天下,所行之师,乃是仁者之师,文明之师!” “此次北伐铁勒,亦是因为铁勒屡屡犯我边境,袭扰百姓,我等才不得已兴兵讨伐。” 刘安庆说得慷慨激昂,仿佛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 “我等只需击溃铁勒的骑兵主力,使其不敢再犯即可,并非要对其平民百姓赶尽杀绝。” “若纵兵抢掠铁勒百姓的牛羊充作军粮,与那蛮夷强盗何异?” “此事若传扬出去,岂不堕了我大夏天朝上国的威名?让我大夏颜面何存?” 他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引得不少文臣暗暗点头。 皇帝听着刘安庆的话,也觉得抢夺牛羊充当军粮,确实不妥。 一来有伤天和,二来容易激起铁勒各部落同仇敌忾之心,反而增加阵法的难度。 三来,正如刘安庆所言,此举与大夏一直宣扬的仁政相悖。 皇帝思索片刻,缓缓开口。 “刘爱卿所言有理。” “以抢掠牛羊充作军粮,确非良策。” 说话间,的目光扫过卢金和叶战。 卢金闻言,张了张嘴,想反驳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打仗不抢,那还叫打仗吗? 可皇帝金口玉言,他又不敢公然顶撞。 最终,卢金只能闷哼一声,悻悻地退回了队列。 殿中再次陷入沉寂。 就在刘安庆暗自得意,以为自己又一次占了上风时,一道呢喃细语,从大殿后方的柱子后幽幽传来。 “妇人之见。” 这声音极轻,却偏偏带着满满的讽刺。 “跟一群蛮子讲仁义道德,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人家信奉的是马刀和弓箭!” 沈牧躲在粗大的蟠龙柱后,一边百无聊赖地抠着柱子上的浮雕,一边小声吐槽。 他实在听不下去刘安庆的高谈阔论了。 打仗就是打仗,哪来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 对付铁勒那种充满狼性的游牧部落,就得比他们更狠,打到他们怕,打到他们听到大夏的名字就胆寒,这才是唯一的办法。 只是,他自以为声音压得够低,认为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皇帝的耳朵却尖得很。 沈牧的话竟然一字不落地飘进了他的耳中。 妇人之见? 好大的胆子啊! 皇帝怒问。 “柱子后面,是哪位爱卿在高论?” “给朕站出来!”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压迫感很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那根巨大的柱子。 沈牧正抠得起劲,冷不丁听到皇帝这声怒喝,手一哆嗦,差点把一小块龙鳞给抠下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这皇帝老儿是顺风耳不成? 自己声音那么小,他怎么听见的? 沈牧有些不敢站出去了,这皇帝显然是发火了啊。 此时的叶凝烟秀眉一蹙,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后方的珠子。 她的心里明镜似的。 这朝堂之上,敢这么躲在柱子后面瞎嘀咕的,除了自家那个不着调的夫君,还能有谁? 这家伙,又捅了个娄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快步走到蟠龙柱后。 果然,沈牧正缩着脖子往外偷瞄呢。 叶凝烟也不多话,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稍一用力,就把他从柱子后头给拽了出来。 沈牧被这么一拽,刚想抱怨是谁这么大胆,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娘子那冰冷的面庞。 他顿时打了个激灵。 想到娘子之前的话,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在发软! 此时皇帝看着被叶凝烟拖拽出来的沈牧,先是愣了愣。 随即,他脸上竟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哦?原来是沈爱卿啊。” 皇帝的语气倒是没有那么生气了。 毕竟沈牧这是第一次参与朝议,混蛋点也情有可原。 只是他的看得沈牧心里直发毛。 “沈爱卿刚才在柱子后头说什么来着?” “不妨大声说出来,让朕和各位大人都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沈牧傻了 这皇帝,果然没安好心啊! 他只能讪讪笑道:“陛下恕罪啊!” “臣刚才那是胡说八道的,当不得真。” “大人们谈的都是国家大事,我一个小官,哪敢瞎掺和。” “我就不在这儿丢人现眼。” 皇帝心里清楚,这小子滑头得很。 想这么糊弄过去?可没那么容易。 “沈爱卿不用太客气。” “你官职是不高,可你的聪慧,朕都记着呢。” “刚才户部杜尚书说起新军粮的事,朕跟大臣们都没什么好办法。” “不知道沈爱卿你,有没有法子,给我们大夏弄出那种能放得久,吃起来又方便的新军粮?” 沈牧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陛下,这……这我不行啊。” “我哪懂什么军粮啊。” “这种大事,还得靠户部和工部那些大人。” 开什么玩笑,搞军粮? 后世那些压缩饼干、方便面,他倒是知道,可这会儿要弄出来,以后他不得累死? 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干。 第九十四章 稀世珍宝 沈牧看着如此作态的秦宇,心中明悟,这个二皇子,是借此来嘲讽大皇子呢。 自己越是表现得好,就越是说明大皇子识人不明,认不清自己这块璞玉! 果然,秦轩在听到这话后,他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 他也清楚,秦宇这话明着是恭维沈牧,实则是在给他添堵! 父皇现在对沈牧的态度,看来确实不一样了啊。 秦轩压下心头火气,语气低沉道。 “沈公子确实有点本事,不过区区从六品,面对今天这种军国大事,怕是也帮不上二弟什么忙吧!” 秦宇手中折扇合拢,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左手。 “皇兄此言差矣!” “我要沈公子帮忙作甚?” 他语调一扬,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又不像某些人,一门心思盯着那个位置。” “我啊,就喜欢结交些有趣的知己好友,平日里吟诗作对,喝喝花酒,岂不快哉!” 秦宇说完,不再理会秦轩,而是笑吟吟的看向沈牧。 那样子就像是看见了一件稀世珍宝。 沈牧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这二皇子,难不成取向有问题? 他打了个寒颤,轻移几步,拉开了和秦宇的距离。 不多时,刘忠迈着小碎步从殿内走了出来。 “诸位大人,陛下有旨,宣各位入殿觐见!” 刘忠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看到沈牧时,脸上露出了一些嫌弃的表情。 这小子,当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陛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也召见了他。 沈牧察觉到刘忠的针对,心想,这老货,还真是不待见自己啊。 不过是陛下要见他,刘忠又说了不算。 他正要跟随叶战一起进入大典,胳膊却被一只柔荑轻轻拽住。 沈牧回首,叶凝烟正蹙眉望着他。 “今日非比寻常,陛下正在气头上,你进去之后,寻个末尾的位置,万不可冒失上前,明白吗?” 她并非轻视自家夫君,只是这等场合,确实轮不到他一个新晋的从六品小官发表什么意见。 万一失言,触怒龙颜,后果不堪设想。 沈牧微微一顿,旋即明白过来。 娘子这是怕自己不懂规矩,冲撞了皇帝。 他心头微暖,轻声询问。 “娘子,那你呢?” 叶凝烟瞪他一眼。 “我自有我该站的位置!” 她乃陛下亲封的女战神,品秩不低,朝堂上的位置自然十分靠前。 沈牧嘿然一笑,不再多问。 站在末尾? 那再好不过了。 他巴不得离皇帝远远地,免得又被皇帝惦记上。 众人鱼贯而入。 行宫大殿之内,气氛紧张。 沈牧一入殿,四下瞅了瞅。 很快,他便相中了大殿后方一根粗大的蟠龙红漆柱。 这才是绝佳之地! 躲在柱子后面,皇帝压根瞧不见他。 沈牧心中一定,悄然移至柱后,倚着柱子闭上眼睛。 叶凝烟与叶战、卢金等武将立于武将队列前方,并未留意自家夫君的小动作。 在她想来,沈牧能听劝,老实待在后面,那就行了。 殿内寂然无声,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群臣静候天子驾临。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刘忠的公鸭嗓子声传来。 “陛下驾到!” 皇帝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无形的威势,瞬间充斥了整座大殿。 皇帝眉宇间凝结着浓烈的煞气,显然被那铁勒王子气得不轻。 他径直走向御座,龙袍下摆一甩,带着怒气落座。 冰冷的视线在下方群臣身上刮过,最终定格在户部尚书杜恪明身上。 “杜恪明。” 户部尚书杜恪明乃是上京杜家家主。 这杜家精通算术,家族中有许多人都在户部担任要职。 杜恪明闻声心头猛地一跳,急忙从队列中走出,躬身拜倒。 “臣在。” 杜恪明知道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态度也就越发的恭敬。 皇帝盯着他,冷声问。 “朕问你,户部府库,现能调拨多少粮草?若要支应二十万大军,最快多久能筹措齐备?” 杜恪明立马回想一下之前的盘库数据,回答道。 “回禀陛下,夏粮尚未归仓。若要备足二十万大军一月之用,待夏粮悉数入库,即可调拨。” 皇帝听到这话,眉头拧成一团。 如此,大军便不能立即出征了。 他又问道:“朕要的可长期储存的军粮!试制进展如何?” 杜恪明低着脑袋,惶恐道。。 “回陛下……尚,尚未功成。” 此事是户部近年来最重要的一件事。 但屡番尝试,皆未能制出陛下想要的军粮。 皇帝闻言,面色又阴沉了一分。 “何时能成?” 他的语气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杜恪明听着皇帝带着怒气的催问,额头冷汗直冒。 这新式军粮,哪里是说研制就能研制出来的。 他硬着头皮,声音低沉道。 “陛下,这……这能长期保存的军粮,倒也不是没有。” “只是……” 杜恪明偷偷看了一眼御座上皇帝的脸色,见皇帝那张脸阴沉得可怕,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他赶紧将近年来户部试制军粮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军粮若要长期保存,无非便是用大量的盐腌制,再晒得极为干硬。” 这种法子,古已有之,并非什么新奇玩意儿。 杜恪明顿了顿,继续说。 “此等军粮,的确能存放许久,数月不坏。” “但其弊端也是显而易见。” “晒得太久,坚硬无比,必须用水长时间烹煮,方能入口。” “野外奔袭,尤其是深入敌境作战,哪有那般从容生火煮食的条件?” “一旦无法生火,这军粮便与砖石无异,根本无法食用。” 杜恪明越说,声音越低。 这的确是大夏军需的痛处。 皇帝听着杜恪明的话,脸色很不好。 草原何其广袤啊! 北伐草原,后勤补给线漫长无比,军粮若不能长期保存且方便食用,大军如何能够深入腹地作战? 就这军粮一项,便给北征草原大计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皇帝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却又发作不得。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垂首站立的文武官员,语气冰冷的问。 “诸位爱卿,可能想出什么法子,解决这个难题?” 第九十三章 搅局军国大事? 沈牧听着刘忠的话,心里冷笑。 这老阉货,不像是个好人啊。 他撇了撇嘴,顺手从旁边的春桃手上接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着自家岳父那边走了过去。 叶战正和卢金低声交谈着什么,见沈牧过来了,低声道。 “你先和小卢回府去,我和陈国公、凝烟一起去面见陛下。” 沈牧闻言,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 “岳父大人,陛下也宣我了。” 叶战闻言,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陛下这时候召见我们,多半是要商议和铁勒全面开战的军国大事。” 他上下打量了沈牧一眼,满脸不解。 “他要见你干啥?” “你一无功名,二无官职的。” 此时叶凝烟在父亲耳边小声提醒道:“爹,沈牧他现在是从六品的工部员外郎。” 叶战一愣。 对哦,差点忘了这茬! 今儿个陛下亲口封了这小子官。 他随即又疑惑的问。 “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工部闲差。” “这种决定大夏命运的军国大事,陛下见他一个工部的小官,这是要干啥?” 叶凝烟闻言,也学着沈牧方才的模样,双手一摊。 “那女儿哪儿知道?陛下想见谁,难道还要跟我们报备不成?” 她心里却暗暗觉得好笑。 沈牧听着岳父和娘子的对话,心里却咯噔一下。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脸色不由得一变。 他一脸担忧地问:“岳父,您说……陛下不会是被那铁勒王子气狠了,龙颜大怒,现在想拿我开刀泄愤吧?” “毕竟这夺妻之恨,怕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啊!” 沈牧越说,越觉得有可能。 叶战闻言,直接摇头。 “应该不会。” 他拍了拍沈牧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陛下是天子,金口玉言。他要真想收拾你,就不会给你封官,更不会升你的官了。” “那时候直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直接将你砍了,就是老夫我,又能说些什么?” 叶战顿了顿,看了一眼行宫的方向。 “走吧,去见了陛下,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沈牧听岳父这么一说,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 也是,皇帝老儿应该不至于这么反复无常。 他跟在叶战和叶凝烟的身后,一行人,朝着园林深处的行宫而去。 几人刚到行宫门口,迎面撞上了几位同样被召见的大臣,正是刘安庆和郑中等人。 刘安庆一抬眼,就瞧见了跟在叶战身后的沈牧,那张老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又是这混蛋! “陛下召见我等,乃是商议军国大事。” “你一个废物赘婿,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沈牧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 “刘大人,我也不想来啊,可是陛下要见我啊!” 刘安庆自然是不信这话。 这沈牧何德何能,能参与这等机密要事? 他冷笑一声,语气轻蔑。 “哼!我等皆是朝廷重臣,你一个从六品的工部员外郎,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在他看来,沈牧能当官,纯粹是走了狗屎运,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沈牧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咧嘴一笑。 “刘大人此言差矣。” “我能出现在这里,大概是陛下他老人家,太欣赏我了吧。” 他看着刘安庆那张越来越黑的老脸,继续说道:“毕竟,我从白身,到从六品工部员外郎,只用了一天时间!” “刘大人年轻的时候,从白身到从六品,用了多少时间?” “噗——” 旁边一同被召见的卢金,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这沈牧,嘴巴可真够损的! 刘安庆被沈牧这番话呛得满脸通红,伸出手颤抖着指着沈牧。 “你……你……” 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气得浑身发抖,嘴角不断抽搐。 旁边站着的卢金,见刘安庆这副吃瘪的模样,再也忍不住,直接大笑了起来。 这沈牧小子,真是个活宝。 专治刘安庆这种腐儒。 他心里暗道,看刘安庆这老匹夫以后还敢不敢小瞧不读书的人。 叶战也是抚着胡须,看着自家女婿,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小子,歪才不少,怼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对付刘安庆这老匹夫,就该如此! 就在刘安庆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的时候,大皇子秦轩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 刘安庆一见秦轩,那张涨得通红的老脸,瞬间激动起来。 救星来了! 大殿下一定能对付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沈牧! 他小跑着迎了上去,立马告状:“大殿下,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秦轩冷声问:“刘大人,你这又是被谁欺负了?” 刘安庆指着不远处的沈牧。 “大殿下,陛下召见我等,必定是要商议如何应对铁勒挑衅,出兵征伐的军国大事!” “沈牧这不学无术之辈,竟也敢跑来此处凑热闹!” “臣只是说教他几句,他竟然还敢出言侮辱臣!” “简直目无尊卑!恳请大殿下严惩此獠,以正视听!” 秦轩听罢,视线缓缓移向沈牧,皱眉问。 “你,为何在此?” 沈牧伸了个懒腰,回道:“回大殿下,非是我想来。” 他两手一摊,语气里满是无奈之色。 “陛下他要召见,我敢不从命?” 秦轩的眉头皱了一下。 沈牧这话,是真的? 他自然不信沈牧敢在此刻说谎。 看来父皇当真召见了他! 秦轩心中思索。 父皇召集重臣,确为铁勒之事。 可偏偏叫上沈牧这个赘婿,究竟是何用意? 秦轩正想再追问几句,看能不能套出些父皇的用意。 此时,一阵爽朗的笑声由远而近,打断了他的思绪。 众人转头,只见二皇子秦宇,摇着折扇,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父皇果然是欣赏沈公子的!” “难怪当初沈公子抢先一步,与叶家小姐成就好事,父皇也未曾降罪分毫。” “今日这般军国大事,竟然也特意召见沈公子,足见圣心眷顾啊!” 秦宇说着,还冲沈牧一抱拳。 “恭喜沈公子,今日又荣升从六品工部员外郎,前途无量啊!” 第九十二章 直接抬走! 面对卢金的剑锋,恩颂丝毫不为所动。 他咧开嘴,笑得很狰狞。 “打就打!我大铁勒的勇士,难道还会怕了你们这些中原软脚虾不成?” 这话说完,他的眼睛又转向了殿中那些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国使臣。 “还有你们这些垃圾!” “是打算跟着我大铁勒,一起南下,瓜分这富庶的大夏,还是等着我铁勒的铁蹄,先踏平你们那些弹丸小国?” 他傲慢地扬起了头颅。 “我铁勒的铁骑,是这片大地上最强大的军队,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别站错了队!免得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恩颂这是要逼着这些小国表态。 雅利等人,此刻一个个脸色惨白如纸。 帮铁勒打大夏? 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大夏这庞然大物一旦真的发怒,碾死他们这些小国,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可若是不答应铁勒,铁勒那些凶悍骑兵,恐怕转头就会挥师把他们这些小国给灭了。 一时间,这些小国的使臣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一个个心中叫苦不迭。 这简直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啊! 此时的皇帝也将这些些小国使臣们惊恐万分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个恩颂,不仅羞辱大夏,还想当着他的面,威胁这些小国!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惊雷,震得所有人心头猛地一跳。 “铁勒王子!” “你不要以为,你们铁勒的骑兵,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我大夏立国数百年来,一直秉持与邻为善,和平共处的原则。是你们铁勒,狼子野心,屡屡背信弃义,南下侵扰我大夏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大夏将士,才不得不奋起反击,保家卫国!” “但你若是将我大夏的克制与隐忍,视作软弱可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话落,皇帝霍然起身,一股睥睨天下的帝王气势,充斥着整个园林。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恩颂的脸上。 “我大夏,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 “任何人,任何势力,胆敢欺辱我大夏,觊觎我大夏的一寸疆土,我大夏,必将倾举国之力,让尔等知道,什么叫做雷霆之怒,什么叫做虽远必诛!” “铁勒王子,我大夏,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 “请回吧!” “回去把朕的话,告诉你们大汗!” 恩颂没想到,自己的威逼利诱,竟是这么个结果! 这大夏皇帝,还真是硬气啊。 他怒视着皇帝,问道:“你要赶我走?” 皇帝冷笑回答。 “你再不走,朕就让禁军过来,把你这狂悖之徒,当场射杀!” 这话一出口,恩颂的脸上出现了一些慌乱神色。 大夏皇帝竟然要杀自己?他怎么敢! “你敢!” 恩颂怒吼,声音却显得那么没底气。 皇帝一脸杀气的看着他。 “你看朕敢不敢?” 眼看情况不对,旁边的佐力再也坐不住了。 他看得出来,这大夏皇帝分明是动了真火! 大夏和铁勒本就是死对头啊。 盛怒的大夏皇帝绝对干得出射杀铁勒使臣的事情来。 佐力一把死死拽住恩颂。 “王子息怒!” 他压低声音在恩颂耳边说:“大夏皇帝这是彻底翻脸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赶紧走!再待下去,恐怕真要血溅当场了!” 恩颂也不是真傻。 他先前那么嚣张,还不是仗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可眼下看大夏皇帝这架势,是真不打算按规矩来了。 死在这儿,可就太不划算了。 既然佐力让他走,那他就借坡下驴。 带着铁勒使团一行人,离开了皇家园林。 铁勒使团离开后,皇帝余怒未消,看着底下那些官员,也没了继续饮宴作乐的兴致。 这帮铁勒人,真是扫兴! 他重重一甩衣袖,径直离场。 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然而沈牧可不管这些。 他自顾自地走到摆满了佳肴的桌案前,吃得不亦乐乎。 而另一边,那些小国的使臣们,则愁眉不展。 雅利王子看了一眼身旁的云楼国王子沙恩,脸上满是苦涩。 “沙恩王子,眼下这局面,你们云楼国打算如何站队?” 沙恩长长叹了口气。 这还用选吗? 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啊! “雅利王子,还能怎么选?大夏也好,铁勒也罢,都不是我们这些小国能得罪得起的。” “这两庞然大物打起来,我们这些小国,生存艰难啊。” 雅利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选择大夏,铁勒必定报复。 选择铁勒,大夏一旦腾出手来,他们更没有好果子吃。 “本王子现在也是心乱如麻,毫无头绪。看来,也只能先将今日之事,火速传回国内,请父王定夺了。” 沙恩苦笑着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唉,本以为此次前来大夏,能有机会求娶一位大夏公主,抱得美人归,稳固我国与大夏的关系。” “现在看来,这公主是不用想了,便是本王子这位置,能不能坐得安稳,都成了未知之数啊。” 听着沙恩的话,雅利脸上的苦涩更浓了。 这可不光是王子之位能不能做得安稳。 而是整个国家还能不能存亡下去啊! 就在雅利和沙恩等人唉声叹气之际,太监总管刘忠,正迈着他那特有的小碎步,在一些大臣身边低声耳语。 每当他对一位大臣说完话,那位大臣便神色肃然,然后快步离去。 很快,刘忠便来到了沈牧面前。 他看着正埋头大吃的沈牧,脸上出现了厌恶的神色。 这个沈牧! 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陛下竟然也要召见他! 刘忠清了清嗓子,语气冰冷道:“别在这儿吃了,陛下要见你!你跟侯爷一起过去!” 沈牧听着刘忠的声音,眉头皱了一下。 陛下找我干什么? 他一副茫然的模样,瞅着刘忠。 “刘公公,陛下这会儿召见我……是有什么吩咐?” 刘忠瞥了他一眼。 “沈公子这话问的,咱家哪儿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见你?” “你自个儿去问陛下呗!” 第九十一章 求娶公主? 他几乎是跳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君前失仪了。 “陛下!臣要的是金银珠宝啊!黄澄澄、亮闪闪的金银珠宝啊!” 坑爹呢这是! 我费了半天劲藏拙,就是为了不当官,结果绕了一圈,还是被这老狐狸给套进去了! 皇帝看着他急眼的样子,顿时乐坏了。。 他用手指了指沈牧。 “你刚才,不是已经谢过恩了吗?” 沈牧张大了嘴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谢恩? 他谢的是金银珠宝的恩,谁知道这老狐狸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皇帝老儿这么能演! 这下亏大了! 不仅金银珠宝没了,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皇帝看着沈牧那副吃了黄连似的表情。 就知道,这小子就是不想当官。 赏他官做,赏得对极了! 你越是不想当,朕就越要让你当! 谁让你小子抢了朕的女人? 现在还想在朕面前耍滑头,继续跟着叶凝烟逍遥快活? 哼,朕偏不如你的意! 沈牧这官位一定,最不是滋味的,莫过于大皇子那些人了。 尤其是刘安庆,此刻一张老脸黑得比锅底还黑。 他之前费尽唇舌,极力反对沈牧当官。 结果呢? 这沈牧的官,不仅没黄,反而还升了! 工部主事,不过是个芝麻绿豆的九品小官。 这工部员外郎,可是正儿八经的从六品!足足跳了好几级! 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还不如顺水推舟,同意他当那个主事算了! 现在可好,肠子都悔青了也没用。 沈牧那小子已经叩头谢恩,君无戏言,这恩典已是板上钉钉。 别说是他刘安庆,就是陛下自己,也不好再改口了。 刘安庆死死盯着沈牧那张呆滞的脸,那个气啊。 斗来斗去,到头来,还是让这小子赢了! 皇帝将沈牧的衰样和刘安庆咬牙切齿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他朗声笑道。 “今日沈爱卿献上灭蚊神物,朕心甚慰。” “不知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奇珍异宝,或是锦绣文章要献给朕啊?” “只要能让朕满意,朕,是从来不吝啬赏赐的!” 皇帝这话一出口,底下顿时一片骚动,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沈牧那小子,就凭一个小小的灭蚊香,直接从一个白丁赘婿,一步登天成了从六品的京官!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他们若是也能拿出点能让陛下龙颜大悦的东西,不说连升三级,官升一级,总是可以的吧? 一时间,朝臣们都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就连那些前来朝贡述职的外邦使臣,此刻也都跃跃欲试。 西域蓝田国的王子雅利最先按捺不住,他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启禀大夏皇帝陛下,小王雅利,特代表蓝田国,献上我国特产精美玉石一对,愿陛下圣体安康,大夏国运昌隆!” 说着,自有侍从呈上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果然是两块色泽温润、雕工精美的玉璧,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皇帝顿时龙颜大悦。 “嗯,蓝田国王子有心了,这玉石朕很喜欢。” “来人,赏雅利王子宝剑一柄,黄金百两!” 雅利闻言大喜过望,这赏赐可比他预想的丰厚多了。 他立刻匍匐在地,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谢大夏皇帝陛下隆恩!小王感激不尽!” 周围其他小国的使臣看得眼睛都红了。 既羡慕雅利的运气,也暗自盘算着自己该献上什么才能讨得大夏皇帝的欢心。 就在这时,铁勒王子恩颂猛地站起身来。 他对着皇帝咧嘴一笑。 “大夏皇帝!我大铁勒不像那些小国小家子气,只会送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本王子,特为陛下献上我铁勒草原的神驹——千里马一匹!” “作为回报,还请大夏皇帝,将您的公主,许配给本王子为妻,如何?” 恩颂此言一出,院中落针可闻。 皇帝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他确实有意通过联姻来安抚周边部族,巩固大夏的边疆。 但是,这其中,绝不包括屡屡犯边的铁勒! 甚至这联姻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铁勒! 皇帝看着恩颂,双眼中的怒意迸发出来。 好一个铁勒王子! 竟然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赤裸裸地威胁朕! 朕本想用联姻之计拉拢这边国家,你倒好,竟然直接向朕索要公主! 皇帝眼看就要暴走,卢金先忍不住了。 这老将军的火爆脾气,哪受得了这种挑衅。 他猛地踏前一步,大手直指恩颂。 “呔!你这铁勒小儿!好大的狗胆!” “区区一个铁勒的王子,也敢觊觎我大夏的公主?”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恩颂被卢金指着鼻子骂,脸上却不见丝毫怒色。 他瞥了一眼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卢金,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 “老家伙,公主不给,也行啊。” “只是,我铁勒的十万铁骑,到时候可就要一路南下,踏平你们的边关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那双眼中充满了侵略的光芒,缓缓扫过院落中脸色各异的文武百官。 “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一个公主那么简单了!” “你们大夏的女人,还有你们的金银财宝,本王子想要多少,就抢多少!” “是乖乖地送一个公主出来,让本王子高高兴兴地回去,还是等着本王子的铁骑踏破你们的城池,自己去抢?你们自己选吧!” 恩颂这番威胁,让所有官员,无不怒火中烧。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连刘安庆,此刻也顾不得想着怎么收拾沈牧了。 这铁勒小人,欺人太甚! 他猛地站了出来,指着恩颂厉声呵斥。 “放肆!你这蛮夷,安敢在我大夏口出狂言!” “简直是大言不惭,不知死活!” 卢金更是被恩颂那嚣张的态度气得暴跳如雷。 “说得好!有种的,你们铁勒的杂碎就尽管南下试试!” “本将军的大斧,早已饥渴难耐了!” “我大夏百万将士,何曾怕过你们这些蛮子!” “你们要战,那便战!” 第九十章 想要赏钱反被塞官 他看了看刘安庆,又看了看郑中。 没想到这些平日里自诩聪明的家伙,一个个在沈牧和叶战的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废物! 通通都是废物!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信郑中的谗言,去得罪沈牧。 这沈牧的手段,郑家和刘家那群蠢货加起来也比不了啊。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梁子已经结下,他跟沈牧之间,已然是水火不容。 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这个沈牧,必须除掉! 否则,后患无穷! 秦轩心中杀意已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深吸了口气,这才迈开步子,走到了过道中间。 “父皇。” “今天是我们大夏一年一度的夏祭大典,普天同庆。” “往年这时候,父皇都会让在场的臣子们作诗写文章,庆贺丰收,也显显咱们的文采。” “今天呢,刘大人既然怀疑沈公子的才能,叶侯爷又一个劲儿夸沈公子诗写得好,能惊动整个京城。” “儿臣觉得,不如就请沈公子当场作首诗。” “既是应景,也让大伙儿亲眼看看沈公子的才学,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皇帝闻言,龙目之中闪过赞许的光芒。 这提议,倒是不错。 他本就欣赏沈牧的机智,若能再展露些才华,堵住悠悠众口,对他接下来的任用,也是好事。 “嗯,皇儿此言有理。”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投向沈牧。 “沈牧,既然大皇子提议,你便作一首庆祝夏收的诗文来,也让众卿家都听听。” 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沈牧身上。 叶战暗暗捏了把汗,这女婿,诗才确实是有的,但这种场合,可别掉链子啊。 刘安庆则是心中冷笑,他倒要看看,这沈牧还能真的作出一首堪比《把酒问月》的诗来? 沈牧对着皇帝拱了拱手,然后不慌不忙地拿起了刘忠递过来的纸笔。 不一会儿功夫,一首诗便写了出来。 刘忠拿起,恭敬地呈到御前。 皇帝展开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 随即便让刘忠诵读。 诗念完了。 院中一片寂静。 这诗……怎么说呢? 平平无奇,寡淡如水。 比起沈牧之前那首名动上京的《把酒问月》,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皇帝抬头望向沈牧。 “这诗,是你作的?” 沈牧很是自然地点了点头。 “回陛下,是臣作的。”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和你之前那首《把酒问月》相比,似乎,相差甚远啊。” 这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何止是相差甚远,简直是判若两人! 沈牧再次点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陛下圣明,确实是差了不少。” 他这坦然承认的模样,反倒让准备看他笑话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帝盯着沈牧,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可惜,沈牧的脸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少变化。 “那么,朕倒想问问,这两首诗,究竟哪一首,才是你沈牧真正的水准?” 沈牧闻言,咧嘴一笑。 “回陛下,两首都是臣作的。” “之前那首《把酒问月》,实不相瞒,那是被刘文那混小子给逼急了,灵光一闪,瞎猫碰上死耗子,偶然得之,纯属超常发挥。” “今日这首,才是学生平日里的真实水平,献丑了,献丑了。” 皇帝听着沈牧这番说辞,显然不信。。 那首《把酒问月》哪是逼急了就能瞎写出来的? 没点真本事,就算要杀了他,也写不出来啊。 这小子,八成是在跟朕耍滑头。 皇帝冷声说。 “你要是真只有今天这水平,那工部主事的位置,朕看,你还是别想了。” 沈牧一听这话,脸上立马挂满了开心的笑容。 他赶紧躬身道:“陛下圣明!” “臣这点微末道行,哪里干得了朝廷命官这样的大事啊。” 当官? 谁爱当谁当去,小爷我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外加数钱数到手抽筋。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陛下若是觉得臣那灭蚊香确实有几分用处,不如,就赏臣些金银珠宝吧!” 嘿嘿,还是银子最实在。 皇帝闻言,沉思片刻。 这小子,倒也直白,不贪恋官位,只要钱财。 如此看来,或许他先前所言,不是在撒谎? 他真的没有多少才学? 皇帝心想,这灭蚊香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赏他些钱财,倒也说得过去。 皇帝正想着赏赐多少金银合适,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沈牧满脸开心的样子。 皇帝心中警觉。 不对! 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想想叶凝烟是什么人? 朕都看不上,但她却看上了沈牧! 这沈牧岂会是庸碌之辈? 还有裴元那老狐狸和卢金那头倔驴都对他赞赏有加,他真的是不学无术之人? 今日这首诗,定是他故意藏拙!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想当官? 想继续当他那逍遥快活的赘婿? 皇帝似乎看穿了沈牧的心思。 小滑头,想在朕面前耍心眼,你还嫩了点! 朕偏不让你如愿! 皇帝慢悠悠地开口。 “嗯……朕倒是得好好想想,该赏你多少金银好呢?” 他上下打量着沈牧。 “有了!” “既然你献上的灭蚊香确有利国利民的好处,朕便赏你……一个工部员外郎吧!” 沈牧正美滋滋地幻想着金银珠宝哗啦啦到手的场景。 他也没听明白皇帝说赏赐啥,反正皇帝都不让他当官了,要上次他金银珠宝,多少都是皇帝的恩赐嘛。 所以他想都没想,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磕完头,谢完恩,沈牧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赏赐了多少金银来着? 没听到个数字啊! 还有,那什么员外郎? 这听着怎么那么像个官名呢? 沈牧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 “陛……陛下,您老人家刚才说,赏……赏草民什么来着?” 皇帝看着沈牧那副傻眼的模样,心情大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慢条斯理的说。 “工部,员外郎啊。” 沈牧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啊?” 第八十九章 这顶帽子太大了,谁敢戴! 弑君二字,全场皆惊。 刘安庆等人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如纸。 他……他怎么敢说这话? 弑君? 这顶帽子太大了,谁敢戴! 不让用个蚊香,就成了弑君? 这小子也太能胡扯了吧! 可偏偏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下,谁还敢再多说半个不字? 皇帝看着下方文官们一个个如同吞了苍蝇般难看的脸色,心中却是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些老匹夫,终于踢到铁板了! 平日里,这些文臣仗着一张利口,引经据典,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不知让多少人吃了闷亏。 就连卢金那样的沙场宿将,国之柱石,也没少在他们手上吃瘪。 没想到今日他们这群人,竟然被沈牧这个平日里只知玩乐的赘婿,几句话就给怼得哑口无言,连大气都不敢喘。 真是太有趣了! 看来,这沈牧,根本不是外界传言的废物。 此子,实乃是深藏不露的人间大才! 朕得好好用起来。 皇帝看着沈牧,脸上的欣赏之色更浓了。 “沈牧。” 皇帝此时心情极好。 “这蚊香确实是个好东西,于国于民都有益处。” “你能琢磨出这个,朕心里高兴,必须得赏!” 他的目光在底下那些臣子脸上一扫而过,最后又落回到沈牧身上。 “朕就赏你一个工部主事,怎么样?” 工部主事? 沈牧微微一愣。 这就让自己当官了? 他心里想着,自己可没想过当什么官。 当个赘婿混吃等死,偶尔仗着侯府的权势耍耍威风,再逗逗自家娘子,不挺好的吗? 当官多累啊,天不亮就得爬起来上朝。 还得跟人勾心斗角。 他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婉拒这份官职。 不等沈牧开口,旁边的刘安庆猛地一下蹿了出来。 他噗通一声,直接跪下了。 绝对不能让这小子当官! 若是沈牧真当了官,哪怕只是个小小的工部主事,那也是入了仕途,以后再想对付他,可就难上加难了! 他今天已经丢尽了脸面,绝不能再让这小子踩着自己往上爬! 刘安庆抬起头,老脸上满是悲愤之色。 “陛下明鉴!” “这沈牧,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更是从未参加过科举,毫无功名在身,如何能入仕为官?” 他声音颤抖着,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在为国担忧。 “陛下圣明,历来官员选拔皆有规定,岂能因一物之奇,便破格提拔?” “若陛下赏他工部主事之职,他,他能当得好吗?他懂得如何处理公务吗?” 刘安庆话音刚落,一道洪亮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有何当不得?” 卢金瞪着眼睛,猛地冲到了刘安庆面前。 这老东西,又开始拿读书说事了! 人家沈小子能弄出这么好的东西,让百姓少受罪,这等功绩,不知道比这些只会读死书的书生强了多少倍! 卢金看向沈牧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沈小子能捣鼓出蚊香这等利国利民的神物,解陛下之忧,福泽万民,此等大才,莫说一个区区工部主事!” 他大手一挥,气势十足。 “便是让他当工部尚书,老夫也觉得行!” 卢金此言一出,原本也想站出来为女婿说几句话的叶战,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自家女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小子! 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不仅化解了危机,还得了卢金这等军中大佬如的看重。 要知道卢金这老家伙,眼高于顶,等闲人物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自家这女婿,平日里看着不着调,关键时刻,却总能给人惊喜。 当真不错! 刘安庆眼见卢金这等军中大佬都站出来力挺沈牧,心中更是又急又气。 这莽夫,懂什么! 他赶紧转头看向皇帝,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陛下!” “为官者,首重德行,次重才学!” “这沈牧,固然有些小聪明,发明了些奇巧之物,但这与为官之道,相去甚远啊!” “若是让沈牧这等不学无术之辈入了朝堂,日后处理政务,岂不是要闹出天大的笑话?” “到那时,不仅朝廷威严受损,天下百姓恐怕也要跟着受苦啊!陛下,请您三思啊!” 刘安庆那句不学无术之辈,瞬间惹恼了叶战。 我叶战的女婿,能让人这么糟践? 叶战猛地一步跨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刘安庆的鼻尖上。 “刘安庆!你他娘的说谁不学无术?” 老匹夫,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敢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女婿! “我这女婿沈牧,当初在端午诗会上,是怎么让你家刘文灰头土脸滚下去的,你这老东西怕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给忘了?” “满上京谁不知道,我女婿一首《把酒问月》,技惊四座,让你那宝贝儿子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我女婿不学无术?” “那你儿子刘文,岂不是连不学无术的边儿都摸不着?” “照你这么说,我女婿当不得官,你儿子岂不是更该滚回家去!” 这话可真是歹毒!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叶战这莽夫,是专门挑着刘安庆的脸皮来抽啊! 刘安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确实是气昏了头,竟然忘了沈牧那小子在诗才上还有这么一手。 当初端午诗会,沈牧那首诗确实是惊动了整个上京城,他儿子刘文因此还消沉了好一阵子。 这事儿,是他刘家的一块心病。 现在被叶战当着文武百官和陛下的面,就这么赤裸裸地揭开伤疤,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想反驳,可叶战的话句句属实,让他怎么驳? 难道说自己儿子就是不如沈牧? 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可若是不反驳,岂不是默认了自己儿子连不学无术都不如? 那以后刘文还怎么在官场上立足! 刘安庆越想越急,额头冷汗直冒。 这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大皇子。 希望大皇子能出来说句公道话,压一压叶战的气焰。 看到刘安庆那求救的目光,秦轩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第八十八章 赌上性命? 皇帝那意思,非常明显。 就是在告诉沈牧,朕很满意这灭蚊香。 但朕是皇帝,还没用上这么好的东西呢! 沈牧何等聪明,皇帝一个眼神递过来,他心里就明白了。 想让用上蚊香? 没问题! 沈牧嘴角微微上扬,朗声道。 “陛下圣明,草民这灭蚊香,虽能解百姓疾苦,但若直接入宫,确有不妥。” 刘安庆等人一听这话,心里刚松了半口气。 算这小子识相! 但皇帝可就有些不乐意了。 不过,听到沈牧接下来的话,他才知道,这小子诡计多端! 沈牧见刘安庆等人露出得意的表情,却话锋一转。 “草民早就料到,某些食古不化的腐儒,定会寻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挠陛下享用此等神物。” “比如说,刘安庆刘大人!” 刘安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出现。。 这小畜生,不是好人!他想陷害老夫! 刘安庆想要辩解,沈牧却抢先开口。 “据草民所知,刘大人府上,也经营着驱蚊香囊的生意吧?” “那香囊效果如何,草民不敢妄言,但想来是不如草民这灭蚊香立竿见影的。” “若是陛下一旦用了草民这效果更佳的灭蚊香,并且宣扬出去,那刘大人家的香囊,生意怕是就要一落千丈了。” “所以啊,刘大人这般百般阻挠,究竟是为了所谓的皇家颜面,还是为了自家那点蝇头小利呢?” “这,草民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沈牧说话,还朝着刘安庆耸了耸肩,一副挑衅的样子。 刘安庆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冲着沈牧面前,指着沈牧,大声吼道:“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没有!你都是胡说的!” 刘安庆一边说,一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声音中带着哭腔。 “陛下圣明!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断不敢有此等龌龊心思!” “臣府上确有香囊生意,但那都是些妇孺玩意儿,和陛下用不用蚊香,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这沈牧分明是公报私仇!” “先前臣弹劾他偷食御膳,他便怀恨在心,此刻故意构陷臣啊!请陛下明察!”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刘安庆稍安勿躁。 随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牧。 “沈牧,你继续说说这蚊香的事吧,刘大人的事,回头再说!” 真有意思。 朕倒要看看,他还能把今天这事玩出什么花来。 沈牧见皇帝偏袒刘安庆,也不着急,毕竟刘安庆的女儿是他的枕边人,皇帝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真的治罪于他。 沈牧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继续说道:“陛下,草民也考虑到,皇家用度,自然与寻常百姓不同,须得彰显尊贵。” “所以,草民特意为陛下,研制了御用版。” 御用版? 皇帝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骤然一亮。 这小子,果然有后手。 沈牧继续解释道。 “此蚊香,选用的是更为名贵上品药材,炮制手法也更为精细繁复,确保药效温和持久,且气味清雅宜人。” “更在蚊香之外,包裹了一层金箔,以便与市面上售卖的普通蚊香区分开来。” 这下,不只是皇帝,连一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官员,眼神都变了。 用金箔包裹蚊香,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沈牧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暗笑。 对付你们这些穷讲究的老古董,就得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这就好比宫中用的熏香,与寻常百姓家中点的熏香,虽同为熏香,但其质地、用料、工艺却有云泥之别。” “总不能说,因为百姓也用熏香,宫里就不能用了吧?那岂不是因噎废食?” “草民这御用灭蚊香,便是这个道理。专供皇家使用,与民用之物,不可同日而语。” 皇帝听到这里,龙颜大悦,忍不住抚掌赞道。 “好!好一个御用灭蚊香!” 好小子!这个说法好! 御用! 这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朕喜欢! “既然是特意为朕准备的贡品,那还愣着作甚?速速呈上来,让朕瞧瞧!” 朕倒要看看,这加了金箔的蚊香,是个什么模样! 沈牧躬身一礼。 “回陛下,这御用灭蚊香,草民今日也一并带来了,此刻正在外面。” 沈牧微微侧身,看向一旁的叶卢。 “叶卢,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将我为陛下精心准备的御用灭蚊香取来。” 叶卢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应声,转身就要往殿外跑。 “好嘞姐夫!我马上去!” “且慢!” 刘安庆见状,魂差点吓飞了,一个箭步就想拦住叶卢。 这要是真让皇帝用了,他家的生意岂不是真要黄! 绝对不能让皇帝用了叶家的蚊香! 他急声高呼。 “陛下!万万不可!” 刘安庆转向皇帝,噗通一声又跪下了,这次是真急了。 “陛下,宫中用度,事关龙体安康,向来有严格规制,岂能随意将宫外之物呈上?” “此物还没有检验,万一,万一有何差池,谁能担当得起?” 刘安庆在听到那御用二字时,就知道要糟。 要是这蚊香真有奇效,陛下再一用,他刘家的香囊生意可就彻底没活路了! 怪不得这小子敢跟自己立下赌约呢。 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他早就算计好了! 就是要借助陛下之名,宣传灭蚊香! 到时候不光会影响自家香囊生意,还会让自己输了赌约! 刘安庆额头冷汗直冒。 “陛下,可不能因为沈牧三言两语,就信了他的鬼话!沈牧处心积虑给陛下献上此物,定是不安好心,毕竟您之前还想纳叶凝烟为妃……” 沈牧直接打断了刘安庆的话。 “刘大人此言差矣!” “所谓敬重陛下,并非只是口头上磕几个头,喊几句陛下圣明。” “而是要真正为陛下分忧,想陛下之所想,急陛下之所急,让陛下的每一天都心情愉悦!” “诸位大人且看看,今日乃是我大夏祈福纳祥的夏祭大典,本是普天同庆的喜庆日子。” “却因为某些人的私心作祟,搅得陛下龙颜不悦!” “一个个口口声声忠君体国,敬重陛下。” “如今,草民不过是想让陛下用上这驱蚊效果显著的灭蚊香,好让陛下在夏日的夜晚也能睡得香甜。” “这等利国利民,更能让陛下龙体康泰的好事,你们却百般阻挠,究竟是何居心?” “你们这是敬重陛下吗?” 沈牧话锋一转,语气强硬。 “殊不知,夜晚若是被蚊虫滋扰,难以入眠,那可不仅仅是睡不好那么简单!” “那会消耗心神,折损龙体!” “说句诛心之言,尔等这般阻挠,不让陛下晚上睡得好,让陛下折损阳寿,如同间接行那弑君之事!” 第八十七章 这招绝了! 沈牧看了一眼刘安庆,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 “草民见夏日蚊虫肆虐,百姓夜不安寝,心中不忍。” “想着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便将这灭蚊香发明了出来,又以近乎成本的价格售卖,图个薄利多销,能让更多人受益。” “这才显得这蚊香似乎有些……廉价。” 他特意在廉价二字上加重了音量。 皇帝听着,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波动。 这沈牧,倒有几分悲天悯人之心。 此时沈牧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刘安庆等一众文臣,脸上露出一些计谋得逞的笑容。 “再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 “据草民所知,上京城里不少达官显贵,嘴上说着这蚊香如何不堪,私下里却也偷偷差人去买,用得不亦乐乎。” “毕竟,谁不想舒舒服服睡个好觉呢?” 这话一出,不少官员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沈牧紧接着又补了一刀。 “他们自己用得舒坦,却偏偏不想让陛下您也用上这好东西。” “陛下,您说说看,他们这究竟是真心敬重陛下您呢?” “这,草民可就不明白了。” 这几句话,似乎让沈牧把之间的颓势全部都搬了回来。 甚至还展开了反攻。 刘安庆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指着沈牧的手抖个不停。 “你……你血口喷人!” 他哪里想到,沈牧这小子嘴皮子这么溜,三言两语就把脏水泼到他们身上! 这要是真让陛下以为他们是不想让陛下睡得安稳,那还了得! “沈牧!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挑拨是非!” “我们都是忠心为国,一心为陛下,哪容你这小子污蔑!” 其他文臣也急忙帮腔,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沈牧。 人群里头,一个沉稳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 “陛下,沈小子说的话,句句都是实话!” 大伙儿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吏部尚书裴元缓缓站起身来。 沈牧心里松了口气。 这裴老头总算是站出来了。 一个人跟他们吵,还真有点费劲,有个帮手,就可以轻松不少了。 裴元先对着皇帝行了个礼,然后才朗声说道。 “陛下,这灭蚊香,上京城里确实有不少官员府上都在用。” “他们大多是打发家里的下人,悄悄去街上买的,就怕被人知道了,笑话他们用老百姓的东西。” 裴元说到这儿,特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扫过那些脸色越发难看的官员,话里头带着嘲讽的味道。 “老臣不才,前些日子也弄了几盒这个灭蚊香。” “说实在的,刚开始老臣也犯嘀咕,毕竟俗话说便宜没好货啊,这蚊香的价格,可太便宜了。” “可用了之后,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 “往年一到夏天,书房里蚊子就闹腾,写个折子都闹心。” “用了这蚊香之后,果然一晚上都清静,连带着写折子看公文都觉得脑子清爽了不少。” “这东西效果确实好!” 裴元这几句话分量可不轻。 他可是当朝的吏部尚书,他说的话,谁敢不当回事? 刘安庆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裴元这老东西竟然会跳出来给沈牧撑腰!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就在裴元话音刚落的片刻,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先前奉命去传召百姓的侍卫,此刻正引着几个平民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那几个百姓,平日里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坊间的巡丁或是县衙的差役。 此刻看见满屋子衣着华贵的朝廷大员,甚至还看到了皇帝。 他们一个个都吓得两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扑通几声就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 “草民……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着他们这副惶恐的模样,他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一些。 “都平身吧,朕的子民们。” “朕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想问问你们,可都用过那灭蚊香?” “你们要实话实说,不得有半句虚言。” 那几个百姓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的汉子,颤声回道。 “回……回陛下,草民……草民们都用过。” “那蚊香,确是好用。” 另一个妇人也接口道:“是啊是啊,陛下,以前夏天晚上,家里蚊子多得跟打雷似的,孩子身上被咬得全是包,整夜整夜哭闹,大人也睡不好。” “自从用了叶家姑爷这蚊香,屋里就清净了,孩子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其中一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大娘,听着这话,赶紧开口道。 “陛下!草民的儿子,最爱读书,就盼着能读出个名堂,将来好光宗耀祖。” “可往年一到夏天,夜里那书是一页也看不下去,蚊子叮得他坐立不安,屋里点上一盏灯,能招来小半屋子的蚊虫!” “老婆子我瞅着,心里头疼啊!” “自从有了这叶家的灭蚊香,我家那小子,现在每晚都能安安稳稳地坐在灯下苦读了!” “他说,等明年春闱,定要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呢!” 她正是先前在街市上拦住沈牧,一个劲儿道谢的那位大娘。 皇帝听着这大娘又满含期盼的话语,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好!好啊!” “朕的子民能安居乐业,能安心读书,这蚊香,看来还真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竟然还能帮朕培养人才!妙哉!妙哉啊!” 皇帝笑得很开心,先前的那点不快,此刻已是烟消云散。 他心情大好,对着侍卫吩咐道。 “来人,赏!” “这几位百姓,每人赏银十两,让他们回去吧。” 那几个百姓一听有赏,还是十两银子,顿时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两银子,足够他们寻常人家,吃喝用度一年! 他们连忙磕头谢恩,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陛下真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啊!” 待几个百姓千恩万谢地被侍卫引着退下后,院内安静了下来。 皇帝脸上的笑意未减,他目光转向沈牧。 “看来,这灭蚊香,确有奇效,并非虚传啊。” “沈牧啊,但仅仅这是如此,想要让朕饶恕你,可还不够啊!” 第八十六章 舌战群官 沈牧继续不紧不慢地开口。 “此物以特殊草药混合而成,点燃之后,其散发的烟气不仅能有效驱逐蚊虫。” “甚至能将房内的蚊虫直接熏杀。” “最重要的是,此物烟气清淡,对人体无害,可保人夜晚安睡,免受那蚊虫叮咬之苦。” 熏杀蚊虫? 保人安睡? 皇帝脸上的惊奇之色更浓了。 若真有此物,那倒确实是个好东西。 宫中虽然有宫女驱蚊,但哪有这等法子来得方便。 “哦?” 皇帝拖长了声调。 “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朕虽深居宫中,倒也见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只是未曾听闻过此等奇物。” 沈牧自信回答。 “回陛下,此物并非草民凭空杜撰。” “灭蚊香已在上京城中售卖半月有余,城中不少百姓苦于蚊虫久矣,听闻此物功效,多有购买试用。” “据他们使用后的反馈,此物效果颇为显著,且物美价廉,深受好评。” 什么? 已经在上京城卖了半个多月了? 皇帝有些诧异。 若是真事,这沈牧倒也算是有些才能。 只是,这东西真有那么神? 刘文和郑中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冷笑。 编!接着编! 等会儿看你怎么收场! 等到陛下得知,这所谓灭蚊香,只是贱民所用之物,看你如何收场! 沈牧将皇帝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陛下若是不信草民所言,也简单。” “这皇庄外,便有寻常百姓的民居。” “陛下可派人,随意召几位百姓前来询问。” “草民这灭蚊香是真是假,他们用没用过,效果如何,一问便知真假。” 此言一出,院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皇帝也微微侧目。 直接找百姓来问? 这沈牧,竟敢如此笃定? 皇帝锐利的目光在沈牧脸上停留了片刻。 这小子,眼神清澈,语气坚定,不似是在说假话。 好! 朕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弄出了此等神物。 皇帝当即对着身旁侍立的一名禁军侍卫吩咐道。 “你立刻去庄外传召几位百姓过来问话。” 那侍卫立刻躬身领命。 “遵旨!” 侍卫领命,快步离去。 皇帝又看向了沈牧。 “沈牧。” “若真有你所说的这等神物,并且功效如你所言。” “那你先前对朕的种种不敬之罪,朕可以既往不咎。” 皇帝话音刚落,刘安庆的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他心里暗道不好,这沈牧莫不是要翻盘? 这小子要是真凭一个蚊香脱了罪,那他们刘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先前那些弹劾状告岂不都成了笑话?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这么轻易过关! 刘安庆眼珠子一转,飞快地瞥向太监总管刘忠,递过去一个只有两人才懂的眼神。 刘忠是刘安庆的堂兄,在宫里头混了几十年。 刘安庆递过去的颜色,他瞬间心领神会。 自家堂弟这是要他帮忙对付沈牧呢。 刘忠微微躬了躬身子,往前挪了小半步,细声细气地开了口。 “陛下,奴才倒是听说过一点这个叶氏灭蚊香。” “只是奴才听说啊,这蚊香,大多是街头百姓、下力人用的,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您是什么身份?真龙天子啊!怎么能用这种粗鄙的玩意儿呢?” “传出去,怕是有损皇家颜面啊!” 皇帝听刘忠这么一说,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心里琢磨,刘忠这话,倒也有点道理。 自己作为皇帝,所用的东西,向来是有讲究的。 沈牧一看皇帝的表情,就知道要坏事。 这老太监,明着是替皇帝着想,暗地里却是在给他下绊子! 他立马对着皇帝说道:“陛下,这位公公的话说得不对!” “您是真龙天子,这天下万民都是您的子民,这就相当于您是这天下万民之父。” “老百姓能用的,您怎么就用不得了?” “再说,看一个东西好不好,不是看它金贵不金贵,得看它管不管用。” “这蚊香能让您不受蚊子咬,晚上睡个安稳觉,那就是最好的宝贝,怎么能说是粗鄙之物呢?” 沈牧这几句话说得也是理直气壮。 皇帝听着,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些。 嗯,这小子的话,听着是那么回事。 他刚想说点什么。 刘安庆一看这风向不对,沈牧这小子几句话好像把陛下给说动了! 他赶紧抢在皇帝说话前,躬身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沈牧这话,听着像那么回事,其实大错特错!” 刘安庆满脸都是为国为民的模样。 “您是皇上,说话做事,那都代表着大夏的颜面!” “皇上用的东西,怎么能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呢?” “真要那样,这尊卑有序的规矩不就乱套了?朝廷定下的那些礼法还怎么施行?皇家的威严往哪儿放啊,陛下!” 刘安庆说得那叫一个真切。 他刚说完,又有几个文官站了出来。 “刘大人说得对,陛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是啊陛下,这关系到国家颜面,可不能因为能睡个安稳觉,就把老祖宗的规矩给忘了!” “皇家的颜面,不能随便糟践!” …… 一时间,文官这边倒是一个个都激动起来。 皇帝听着这帮大臣吵吵,又瞅了瞅脸色平静的沈牧。 他琢磨了一番,觉得这小子肯定还有什么后手。 “沈牧啊,他们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你这蚊香,朕相信是个好东西。” “可是,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就像他们说的,这些老规矩不能轻易改,不然国家就乱了。”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些为难的表情。 “你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既能让朕晚上睡个好觉,又不坏了这些规矩?” 听到皇帝这话,沈牧心里就有了底气。 皇帝也是想要这蚊香,想要每晚睡得安稳啊。 规矩? 这些东西在舒服面前,有时候也得让让道。 他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开口道。 “陛下,草民这蚊香,本身可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它就是一些草药制作而成。” 刘安庆听着这些,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这混蛋,又开始了他的歪理邪说! 什么叫没什么高低贵贱? 皇家用的东西,能和泥腿子用的一样吗? 第八十五章 蚊香救命? 站在一旁的叶战和刚刚才挺身护夫的叶凝烟,听到这番指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完了! 陛下本就因为刚才的事而对沈牧心存不满了。 现在又被刘文、郑中这两个小人抓住了把柄,扣上了大不敬的帽子! 这罪名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是失仪。 往大了说,那就是蔑视皇权,是可以直接砍头的重罪! 尤其是在这种有外邦使臣在场的场合,皇帝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恐怕更会从重处罚! 这分明是要将沈牧往死路上逼啊! 叶凝烟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看向沈牧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叶战也是额头冒汗,心中盘算着该如何为女婿开脱。 此时此刻,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沈牧,反倒是有点懵。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按照他之前的设想,今天这出戏的主角,应该是铁勒使臣吧? 他还准备慢慢看戏呢。 说不定闹得凶了,皇帝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过去了。 皇帝也就想不起自己跟他抢女人的事了。 结果呢? 看戏的没看成,反倒成了戏中人。 而原本应该惹事的铁勒使团,现在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沈牧嘴角抽了抽,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啊。 偷吃御膳? 老子什么时候偷吃了? 明明是光明正大吃的嘛! 这锅扣得可真够黑的! 皇帝的目光在刘文和郑中那两张谄媚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沈牧身上。 眼神中闪过愉悦的目光。 他心里冷哼一声。 小子,刚才不是很能言善辩吗? 现在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牧。” 皇帝轻喝一声。 “刘文和驸马状告你大不敬之罪,你可认?” 沈牧闻言,脸色倒是平静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这帮人就是想借题发挥,把他往死里整。 认?怎么认? 认了那不是死罪? 他微微抬头,对上皇帝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开口。 “回陛下,草民确实在开宴前,腹中饥饿,取用了一块糕点。” “至于这大不敬之罪嘛,草民可不认。” 这话一出,郑中立刻往前一步,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陛下!您听听!他承认了!他承认偷吃御膳了!” “陛下尚未下旨开宴,任何人不得擅动御膳,这是宫中铁律!” “他沈牧一介赘婿,竟敢无视宫规,私自取食,这便是目无君上,便是大不敬!” 沈牧对郑中的指责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帝。 “陛下。” “臣以为,所谓敬重,乃是发自内心的尊崇与爱戴,而非流于表面的繁文缛节。” “若是因为臣腹中饥饿,先行用了一块糕点,便被冠以大不敬之名。” “那臣倒想请问,这样的敬重,是否太过廉价?这样的君威,又是否太过脆弱?” “倘若连臣子腹中饥饿,先行食用一块糕点都容不下,那这皇帝,还有什么值得天下人真心敬重之处?” “放肆!” 不等皇帝有所表示,刘安庆猛地踏前一步,指着沈牧厉声呵斥。 这个沈牧,简直是胆大包天! 竟敢当着满朝文武和外邦使臣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这是在质疑皇权! “沈牧小儿!你竟敢口出狂言,非议陛下!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 郑中也连忙跟着附和。 “陛下,这种人要是不严惩,朝廷的规矩何在!” 好几个跟刘家走得近,或者平日里就瞧叶家不顺眼的官员,也纷纷站出来,指着沈牧骂,院子里顿时吵嚷起来,都是声讨沈牧的声音。 他们这时候跳出来,自然有他们的算计。 这时候踩沈牧一脚,既能向大皇子和刘家示好,又能让叶家难堪,还能在陛下面前显出自己维护君威的忠心。 确实划算。 皇帝瞧着底下吵成一团的臣子,又瞅瞅沈牧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皇帝心里琢磨着,这沈牧,看来真不像是传闻中的那个废物。 这么多人状告他,他还能脸不变色心不跳的。 就这份气度,就显得很不简单了。 朕倒想瞧瞧,这小子今天打算怎么收场。 皇帝在想着沈牧如何收场,而沈牧对那些状告的声音理都不理。 他好像根本没听见旁边那些人在说些什么,眼睛还是直直地瞅着皇帝。 “陛下,草民有个事儿想不明白,想问问您。” 皇帝眉毛轻轻挑了一下,示意他继续说。 “不知道陛下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被蚊子咬过?” 这话一问出来,吵闹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所有人都很懵逼的看着沈牧。 这沈牧是脑子坏了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 正说告他大不敬呢 他倒好,问皇上睡觉被没被蚊子咬?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皇帝也给问愣了,没想到沈牧会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毫无关联的话。 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蚊子确实不少。” “朕每天晚上,都得让宫女驱赶蚊子,如此才能睡得踏实。”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刘文他们告你大不敬,你扯蚊虫之事,是何用意?” 皇帝话音刚落,沈牧脸上就露出了一些轻松的笑容。 而叶凝烟和叶战心里头更是没底,不知道沈牧的准备,到底能不能帮他脱罪。 沈牧看了一眼自家娘子和老丈人,示意他们放宽心。 然后这次转身看向皇帝。 “回陛下,草民接下来要说的,就能证明草民对您,那可是真心实意的敬重,不是那种嘴上说着玩的。” 皇帝听了,顿时觉得很有趣。 不先给自己辩解,倒要先证明对自己的敬重? 他倒要看看,这什么蚊香,跟敬重朕能扯上什么关系。 “说说看。” 皇帝示意沈牧继续说下去。 沈牧微微躬身,拱了拱手,继续道。 “草民闲来无事,在叶家时常鼓捣些小玩意儿。” “近日,草民发明了一样小物件,名叫灭蚊香。” 灭蚊香? 文武百官都想起来了今日风靡上京城的小玩意。 叶凝烟和叶战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沈牧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接下来的了。 刘文和郑中则是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们可不认为一些贱民所用之物,能让皇帝改变对沈牧的看法。 皇帝倒是来了兴致,这灭蚊香,听名字就知道跟灭蚊有关。 他倒想听听,这东西有什么名堂。 第八十四章 皇帝棒打鸳鸯 就在叶凝烟跪下的同时,另一边的陈国公卢金也猛地抬起了头。 他那张老脸涨得通红。 随即,他也从席位上站起,大步流星地走到叶凝烟身旁,猛地跪下。 “陛下!” “沈牧这小子,是个直肠子,有啥说啥,跟俺老卢一个德行!” “他刚才那话,虽然糙了点,但俺老卢听着,觉得……话糙理不糙!” “他就是觉得俺老卢有骨气,佩服俺老卢!” “您要是觉得他这话有罪,要罚,就连俺老卢一起罚!” 卢金这话一出,皇帝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不少。 好嘛! 一个刚顶撞完朕的老匹夫,现在又跳出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赘婿求情? 还说什么话糙理不糙? 这是觉得朕刚才斥责他,是朕的错了? 皇帝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哼,沈牧?” “朕倒是听说过你,永安侯的窝囊废赘婿!” “名满上京,谁人不知!” “只是朕万万没想到啊……” “你这个所谓的窝囊废,居然还能让陈国公这个倔老头子,不惜顶着朕的怒火,也要替你说话?” 皇帝的目光扫过卢金那张倔强的老脸。 “要知道,陈国公替人求情,这可是头一遭!” “当年就连他那个不成器的亲儿子在军中犯了错,他卢金都没向朕开口求情!” “叶凝烟能看中你,陈国公也对你欣赏有加……” “好,很好!” “朕今日倒要好好瞧瞧!” “你这赘婿,究竟有什么有什么过人之处!” “能让朕这两位肱骨之臣,都对你青睐有加!” 这话落在沈牧耳中,让他心里暗骂不已。 嚯,这狗皇帝话里有话啊。 听这语气,怎么酸溜溜的? 尤其提到自家娘子的时候,那眼神…… 这是吃醋了? 娘子都和我成亲这么久了,这狗皇帝还没放下呢? 沈牧瞬间想通了其中缘由。 看来,就算没有刚才自己给卢金竖大拇指这档子事,这皇帝恐怕也要找自己的麻烦。 谁让自己娶了他心心念念的女战神呢。 这梁子,要想解开,怕是有些难了啊。 想明白这些,沈牧脸色无比凝重。 他对着皇帝拱了拱手,语气平静的说道。 “陛下明鉴。” “草民之所以能得娘子青睐,得陈国公高看一眼,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顿了顿,迎着皇帝质疑的目光,慢悠悠地继续道。 “全凭一颗赤诚之心罢了。” “草民为人,就是坦率真诚,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从不屑于遮遮掩掩。” “或许,正是这份真诚,让娘子觉得草民是个靠得住的人。” “也让陈国公这等铁骨铮铮的汉子,觉得草民性情相投,愿意为草民说句公道话。”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毛病。 但在皇帝听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真诚? 这小子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朕不够真诚吗? 是在内涵朕, 所以才得不到叶凝烟的青睐? 他凭什么敢这样跟朕说话! 一个只会吃软饭的赘婿!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比刚才被卢金顶撞时还要难看几分。 心头的火气也一下冒了上来。 他重重地冷哼一声,带着浓烈的怒意。 “哼!好一个坦率真诚!” 皇帝咬牙切齿的说道。 “朕倒是听闻你沈牧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乃是上京城里有名的废物!” “却不想,今日一见,这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 “但光靠耍嘴皮子,就想配得上朕亲封的女战神?” 他猛地一拍餐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人心头一跳。 “简直是痴心妄想!” 皇帝的话音让沈牧心头一颤,果然,这皇帝就是打翻了醋坛子啊。 “今日,你若不能在朕面前,拿出点真才实学,证明你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朕!就下一道旨意!” 皇帝一字一顿地说道。 “让你们个,即刻和离!” 和离?! 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炸响在院落之中! 沈牧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我靠! 这皇帝老儿管得也太宽了吧! 人家夫妻俩的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自家娘子都还没嫌弃我呢,你倒先跳出来棒打鸳鸯了? 吃醋! 这绝对是吃醋吃得失去理智了! 狗皇帝! 沈牧心里把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正要开口怼回去。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一直安静跪在地上的叶凝烟,在听到皇帝的话后,猛地抬起了头。 “陛下!” “臣女既然已经和沈牧成亲,就认定了这个人,也会从一而终!” “请陛下收回刚才的话!” 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沈牧听着自家娘子这么硬气地护着他,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 刚才被皇帝气着那点不痛快,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还得是自家娘子啊,关键时候真顶事! 皇帝听了叶凝烟这番话,心里堵得慌。 他刚才那话的意思,是暗示她不嫌弃她二嫁,给她机会离开沈牧这个废物! 可她根本不领情! 反倒说他多管闲事! 这不就是当着满朝文武和外国使臣的面,打他的脸吗? 皇帝看向沈牧的眼神,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 沈牧被皇帝那眼神看得心里直打鼓。 坏了!这狗皇帝是真生气了! 看这眼神,恨不得吃了自己! 今天这关怕是不好过啊。 沈牧在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皇帝,刘文眼角余光一直盯着秦轩那边,只等着秦轩的命令。 在看到秦轩朝着他打了个眼色时,刘文心里立马明白了,眼神中闪过一道阴狠光芒。 机会来了! 他噌地一下从队伍里跨出来,对着皇帝深深一躬。 “陛下!臣有本奏!” 他声音又尖又亮,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臣要状告永安侯府赘婿沈牧,大不敬之罪!” 刘文抬起头,手指头都快戳到沈牧脸上了。 “刚才陛下还没来的时候,这家伙竟敢没规没矩地偷吃陛下赏赐的御膳!” “课件他的眼里根本没有陛下,这就是大不敬!” 刘文话刚说完,郑中也立刻跳了出来。 “父皇,儿臣也可以作证!” “我亲眼看见的,沈牧这小子在父皇没来之前,就已经偷吃了桌上的糕点!” 他顿了下,又轻蔑地扫了沈牧一眼,接着说。 “就这种不懂规矩的市井混混,连点基本的礼数都没有,怎么能出现在这么重要的国宴上,简直是丢皇家的脸!” “请陛下降罪!好好罚他!” 第八十三章 天威难测! 恩颂听完,眼睛顿时一亮,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计策!” “还是丞相你老奸巨猾!” 佐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老奸巨猾? 这词儿听着,怎么不太像好话呢? 不过,跟这位没啥文化的王子打交道,这点小细节不必在意。 “为王子殿下分忧,乃臣之本分。” 铁勒使团主臣二人这得意忘形的样子,全都被皇帝看在眼中。 皇帝更是恼火。 “砰!” 他猛地一拍御案。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如同惊雷。 争吵声戛然而止。 文臣武将们一个个愣在原地,不敢再发出丁点儿的声音。 皇帝阴沉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 “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群臣齐刷刷跪倒在地。 “请陛下息怒!” “臣等有罪!” 看着下面乌压压跪倒的一片,皇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朕,意在与周边诸国,止戈息武。” “联姻,不过是想让大家的关系更进一步,亲如一家。” “各国和睦相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刘安庆反应最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陛下圣明!” “陛下心怀万民,实乃我大夏之福!” “穷兵黩武,只会徒耗国力,让我大夏陷入内外交困之境地!唯有睦邻友好,方是长治久安之道啊!” 不愧是老狐狸,拍马屁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 沈牧在心里默默吐槽。 其他文官见状,也连忙纷纷出声附和。 “陛下仁德!” “刘大人所言甚是!和平方为正道!” “臣等愚钝,未能体会陛下深意,罪该万死!”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还是文臣贴心,知道顺着朕的心意说话。 “看看,都看看!” “还是刘爱卿深明大义,懂得朕的苦心!”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卢金,脸色又沉了下来。 “卢金!” “你身为国公,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更应体察朕心!” “看看刘爱卿,你得多学学!” 被点名的卢金,闻言猛地抬起头。 他花白的胡子气得一抖一抖,显然很是不服气。 “学那个溜须拍马的软蛋?老子宁可去死!” 卢金怒吼。 旁边直默默看戏的沈牧,看到这一幕,眼睛不由得一亮。 厉害了我的国公爷! 他悄悄对着卢金的方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牛逼! 敢跟皇帝老儿当面甩脸子,这位国公爷是真汉子! 比那帮只知道溜须拍马的文官强多了! 沈牧在心中给卢金点了个赞。 然而,他这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却没能逃过皇帝的眼睛。 皇帝的视线本就在卢金那边,正好将沈牧的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 嗯? 皇帝眉头微皱,视线定格在沈牧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 这小子是谁?有点眼熟…… 他的目光扫过沈牧身旁的叶凝烟。 那英姿飒爽的身影,让皇帝的心头微微一跳。 瞬间,他想起来了! 就是这小子! 那个走了狗屎运,娶了叶凝烟的废物赘婿,沈牧! 那个让整个上京城勋贵子弟都嫉妒不已的家伙! 皇帝的心里顿时像是打翻了醋坛子,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凭什么! 凭什么叶凝烟这般人物,会嫁给这么一个废物? 朕堂堂天子,难道还比不过他? 越想越气,皇帝看着沈牧那张笑脸,更觉恼火。 好小子,看戏看得挺开心? 还敢给顶撞朕的卢金叫好? 今天朕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威难测! 皇帝手指一点,直指沈牧。 “那个小子!” 声音中带着怒意。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皇帝手指的方向,聚焦到了沈牧身上。 “你!刚才对着陈国公竖大拇指,是何用意?” “莫非,是觉得朕刚才的话说错了?” 皇帝那带着怒意的质问,让叶家几人顿时慌乱起来。 叶战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完了!这混小子! 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怎么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 这要是被扣上一个藐视君威的帽子,整个侯府都要跟着遭殃! 叶凝烟也是脸色煞白,她心中又急又气,这个沈牧,胆子也太大了! 就连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叶卢,此刻也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嬉皮笑脸。 姐夫这是要干嘛? 连皇帝都敢惹? 他悄悄看了一眼身旁脸色铁青的姐姐,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万众瞩目之下,沈牧却一脸茫然。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陛下,您……是在说我?” 这话问得,差点没把皇帝气得背过气去。 还用问吗! 皇帝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不是说你,还能是谁!” “给朕老实交代,你那大拇指,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牧对着皇帝拱了拱手,语气中并没有任何惶恐之色。 “陛下息怒,草民并非觉得陛下有错。” 嗯? 不是觉得陛下有错? 那你冲卢金竖什么大拇指? 皇帝微微眯起了眼睛,示意沈牧继续往下说。 只听沈牧继续慢悠悠地开口。 “草民只是觉得,陈国公刚才……嗯,就是刚才,敢跟您甩脸子,那气势,那胆魄……” “实在……太牛了!” “草民真的佩服!” 此言一出,整个院落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在沈牧身上。 疯了! 这家伙绝对是疯了! 居然敢当着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面,说佩服一个顶撞皇帝的人牛逼?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了,这是嫌命长啊! 叶战只觉得天旋地转,完了,彻底完了! 侯府的脸,今天算是被这小子丢尽了! 不,丢脸是小,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叶凝烟反应最快。 几乎是在沈牧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从席位上站起,快步走到中央的过道上,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沈牧他……他自幼不喜诗书,未曾系统学过礼仪规矩,言语粗鄙,冲撞了陛下龙威!” “他刚才那话只是……只是随口胡说!” “还请陛下念在他无知,又是初次面圣,不懂规矩,饶恕他这一次吧!” “臣愿代他受过!” 第八十二章 群臣互撕,皇帝气炸了 刘安庆发现皇帝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心中一阵狂喜。 卢金这莽夫,终于触怒龙颜了! 真是天助我也! 他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猛地向前一步,指着卢金,大声呵斥。 “卢金!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面前,竟敢口出狂言!” “目无君上,形同谋逆!你该当何罪!” 刘安庆这一嗓子,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他身后的文官集团,早就对卢金的粗鄙无礼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见刘安庆率先发难,又看皇帝脸色不对,哪里还忍得住? “狂悖!简直狂悖至极!” “身为国公,不思为君分忧,反倒在此妖言惑众,扰乱视听!” “陛下息怒!此等武夫,蛮横无知,当严惩不贷!” “请陛下治罪卢金!以正国法!” …… 一时间,弹劾卢金的声音连绵不断。 卢金身边的武将眼看自家大佬被围攻,他们岂能坐视不理? 一名大将当即站了出来。 “刘安庆!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陈国公一心为国,忠肝义胆,何错之有?倒是你们这些腐儒,只会结党营私,误国误民!” 另一名身材魁梧的将军也跟着怒吼。 “就是!若非我等将士浴血沙场,尔等焉能在此安坐?”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蛋,也敢非议国之柱石!” “我看该治罪的是你们这帮只知道动嘴皮子的废物!” 沈牧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有些傻眼。 这就直接开喷了? 文臣武将当着皇帝的面就这么干起来了?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叶凝烟。 “娘子,这……这画风不对啊,怎么就吵起来了?” 叶凝烟此刻也是一脸的懵圈,柳眉拧成一团。 她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甚至演变成了文武对立的局面。 这陈国公,今天是怎么了? 平时虽然脾气爆,但也不至于在御宴上如此失态啊? 她同样低声回应,语气里满是困惑。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陈国公今日……怕是喝多了吧?” 沈牧脑子转得飞快,他想起老丈人昨夜说的,陛下计划和周边小国联姻的事。 坏了! 陈国公刚才那番话,这……这不等于直接把陛下的计划给搅黄了吗?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又凑到叶凝烟面前低声说。 “娘子,你说……陛下那个联姻的计划,该不会……被陈国公这么一闹,给彻底搅黄了吧?” 听到这话,叶凝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眉宇间甚至透出深深的忧虑。 夫君想到的,正是最关键的地方!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很有可能。” 武将集团,从来都是主战派。 “这些国公将军们,骨子里就瞧不起什么和亲、联姻。” “在他们看来,战场上得不到的,靠女人去换,那是奇耻大辱,是懦夫所为!” “他们相信刀枪能解决一切问题。毕生所求,便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甚至……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梦想着荡平四夷,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好让自己能够另立门户,族谱单开!” 族谱单开?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划过沈牧的脑海。 卧槽! 这……这听起来也太特么带劲了吧! 他不由得想起后世历史书上那些名将。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那才是男儿的终极浪漫啊! 他那个时代,国家长治久安,可没这种机会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此刻在沈牧的脑海里疯长起来。 要不……我也抓住这个机会,搏一把? 来都来了,总不能真就当一辈子赘婿吧? 这族谱单开的诱惑……谁顶得住啊! 然而,这个念头仅仅出现了三秒钟,他就摇了摇头。 搏个锤子! 开疆拓土?族谱单开?说得轻巧! 那得付出多少代价?熬多少夜?掉多少头发? 关键是,刀枪无眼啊! 有那功夫,我去搞点新生意,赚点小钱钱,然后继续抱着我这貌美如花、武功高强的娘子,躺平享受,它不香吗? 沈牧打定了主意,还是继续躺平吧。 他静静看着眼前这堪比菜市场骂街的场景。 啧,这大夏朝堂,还真是有活力啊。 平日里看着一个个道貌岸然,装得人模狗样,没想到撕破脸皮吵起来,战斗力也挺强。 而那些来自小国的使者们,一个个脸色都相当难看。 也难怪他们如此。 这联姻要是黄了,他们回去怎么交代? 大夏要是真跟铁勒打起来,他们这些小国,怕不是第一个遭殃。 唯独铁勒使团那边,气氛截然不同。 铁勒王子恩颂,显得格外开心。 他侧过头,对着身旁的丞相佐力说。 “丞相,看到了吗?” “这就是所谓的天朝上国!大夏人,最喜欢内斗了。” “他们那个狗屁联姻计划,我看,根本不用我们出手,自己就要玩完了。” 佐力脸上也堆满了笑容,连连点头附和。 “确实如此。” “这大夏君臣离心,文武失和,简直是天助我铁勒啊!” “王子殿下,待到他们联姻彻底失败……” “我们正好可以趁机拉拢那些小国,让他们为我铁勒所用!” 恩颂闻言,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拉拢他们?” “一群垃圾而已,有什么价值?” “待本王子回去整顿大军,这些弹丸小国,反手之间便可尽数吞并!” 在他看来,这些弱小的国家,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只有被征服的命运。 佐力却不急不缓地解释。 “王子殿下莫急。” “这些小国,实力确实不值一提。” “但他们的位置,却恰好将大夏的四周团团围住。” “试想一下,若是我们能驱使他们,在同一时间从四面八方袭扰大夏边境……” “大夏就算兵力再强,也必然会首尾难顾,疲于应付!” “到那时,我铁勒的勇士,便可集结主力,长驱直入,一举南下!” “拿下大夏这片富饶的土地!” “待到功成之后,回头再收拾那些小国,易如反掌。” “如此一来,放眼天下,便都将属于我铁勒!” 第八十一章 御宴被两个饭桶玩坏!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提醒他注意点形象。 但看着沈牧那腮帮子鼓鼓囊囊,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她的手抬到一半,又鬼使神差地放了下来。 算了。 这家伙估计是真的饿坏了。 叶凝烟默默地移开视线,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不见为净吧。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觉得沈牧这吃相不成体统。 就在叶家席位的旁边坐着的陈国公卢金。 这位年约五十开外,身材魁梧壮实的老将军,此刻也是毫不顾忌形象,一手抓着一只油亮的烧鸡腿,另一只手端着一个大酒碗,正吃得满嘴流油。 他无意间一瞥,正好就看到了沈牧那风卷残云般的吃相。 嗯? 这小子…… 有点意思! 卢金的眼睛里闪过欣赏之色。 吃饭就该是这个样子嘛! 扭扭捏捏的算怎么回事! 这位军伍里出来的汉子,就看不惯那些文绉绉的腐儒! 这小子,对老夫胃口! 卢金三两口啃完手里的鸡腿,随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油,然后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拍在了沈牧的肩膀上。 力道不小,拍得沈牧差点把刚塞进嘴里的糕点给吐出来。 “喂!小子!” 卢金嗓门洪亮。 “你是叶卢那臭小子?” 沈牧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只能一边嚼着,一边摇了摇头。 他指了指自己。 “我是……叶家……女婿……” 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几个字给说清楚。 “哦?” 卢金闻言,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那个名满上京城的赘婿啊!哈哈哈,有意思!” 他看着沈牧那鼓囊囊的腮帮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可得慢点吃!别噎死了!”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却没责备的意思。 沈牧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喘了口气,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抹了把嘴角的糕点渣,然后毫不客气地瞥了一眼卢金面前杯盘狼藉的桌面。 “彼此彼此,” “我看您老这吃相,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卢金听沈牧话,眼睛一下瞪圆了。 “嘿!你这小子!” “胆子不小,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 沈牧正要开口。 旁边的叶凝烟却变了脸色。 这可是陈国公卢金! 连父亲都要敬着的人物。 沈牧怎么敢跟他顶嘴! 她心里顿时一紧,赶紧一脸歉意的说。 “国公爷您别生气。” “我夫君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国公? 沈牧听到叶凝烟的话,脑子里瞬间反应过来。 怪不得这老头气势这么足,原来是个国公! 他下意识地就想把刚塞进嘴里那块的糕点赶紧吞掉。 这一急着往下咽,顿时把他噎得够呛。 沈牧的脸瞬间憋得通红,一股窒息感瞬间袭来! “姑爷!” 站在叶凝烟身后的春桃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端起桌上的酒水,递到了沈牧面前。 沈牧一把夺过杯子仰头就往嘴里猛灌。 冰凉甘冽的琼浆顺喉而下,总算把噎着的食物带下去了。 “咳……咳咳……咳咳咳……” 沈牧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总算喘匀了气。 他连忙拱手作揖,态度诚恳。 “小子……小子刚才不知是国公当面,言语无状,多有冒犯,还请国公爷勿怪!小子给您赔罪了!” 卢金看着沈牧这狼狈模样,不但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反而笑得更加响亮。 “哈哈哈哈!不怪!不怪!” “我辈男儿,就该如此坦荡!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小子,虽然莽撞了些,但对老夫的胃口!” 接着,他瞥了一眼对面那些正襟危坐、小口咀嚼食物,生怕发出一丝声响的文官们,脸上露出深深地鄙夷之色。 “不像那些蔫儿吧唧的文人,一个个扭扭捏捏,说话跟蚊子哼似的,看着就让人憋气!那还算男人吗?” 卢金一边说,一边抓起自己面前桌案上那只啃了一半的烤羊腿,狠狠地撕下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那吃相,豪迈粗犷。 卢金这粗鲁的吃相,在这御宴之上,显得格外突兀,立刻就引来了对面文官集团的不满。 不少文臣都皱紧了眉头,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简直是粗鄙不堪! 刘安庆此刻见卢金和沈牧相谈甚欢,还如此放肆无礼,更是心中不快。 他冷哼一声,对着卢金朗声说道。 “陈国公!” “此乃陛下御宴,各国使节俱在,还请国公注意仪态!” “如此粗鄙不堪,成何体统!” “简直难登大雅之堂!” 刘安庆这话一出口,卢金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他慢慢扭过头,带着杀气的眼神盯着刘安庆。 “哦?” 卢金冷笑一声,把手里啃了一半的羊腿,哐地一声砸在桌子上。 “刘安庆!老子倒想问问你!” “要是没我们这些你嘴里的粗鄙之人,在边关豁出命去,守着这大夏的江山,你他娘的上哪儿找这大雅之堂?” “哼!一群只会在朝堂上耍嘴皮子的软骨头!” “平日里一个个仁义道德挂在嘴边,文章做得倒是不错,可真要是有外敌打过来了呢?” “到时候,还不是一个个吓得尿湿裤裆,只会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更是尽情的嘲讽。 “甚至,为了苟活,还要把自己的女人和女儿洗干净了,献给敌人!摇尾乞怜,只求人家饶你们一条狗命!” 卢金此话一出,整个宴会现场,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文官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一个个气得浑身发抖,却畏惧于卢金的威势,竟无人敢出声反驳。 而皇帝秦渊,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在听到卢金最后那几句话时,也瞬间变得阴沉。 他死死地盯着卢金,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这次与西域小国联姻之事,正是他先提出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稳住后方,以便集中力量,在秋季对铁勒作战。 当时,以陈国公卢金为首的一众军方将领,就表示了强烈的反对,认为这是大夏的耻辱! 现在,卢金当着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的面,说出这番话,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这个大夏皇帝的脸上! 第八十章 御宴上抢着吃 “等陛下来了再吃!” 叶凝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坐下,此刻正瞪着他,眼神里满是警告。 “没点规矩!被陛下知道了,看陛下不治你的罪!” 这家伙,真是没一刻让人省心的!这种场合也敢乱来! 沈牧被拍得手背一疼,悻悻地缩回了手。 啧,母老虎就是母老虎,下手真黑。 不过她说的也有点道理,万一那皇帝老儿真小心眼,因为这点小事找茬,也挺烦。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忍。 “知道了知道了,不吃了还不行吗……” 他嘴里小声嘀咕着,脸上满是不爽。 哼,这皇帝老儿的规矩是真他娘的多,一点都不人性化! 等小爷以后有机会,非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这些乱七八糟、没鸟用的规矩,全都得给废了! 沈牧那嘀嘀咕咕的声音,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叶凝烟的耳朵里。 叶凝烟听着这没心没肺的抱怨,不禁抚额。 造孽啊! 自己当初怎么就答应嫁给这么个玩意儿了呢? 真是越看越头疼。 你说他胆子小吧,连当今陛下都敢在背后编排。 这话要是传出去,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你要说他胆子大吧,偏偏又没什么鸿鹄之志,整天就想着在永安侯府里混吃等死,当个逍遥快活的赘婿。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凝烟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第一次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她这边正头疼着呢,另一边,刘文却将刚才沈牧偷吃糕点的那一幕,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真是个蠢货,这种场合也敢放肆! 他悄悄挪了几步,凑到一旁的郑中面前。 “驸马爷,看见没?那废物刚才偷吃!陛下未至,擅自动用御宴吃食,这可是大不敬!” 声音中带着兴奋。 郑中的眼珠子转了转,这确实是个对付沈牧的好机会。 不过,不能急。 “先等等。” 郑中比刘文要沉得住气些。 “这事儿,我得先禀报大皇子殿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你也别闲着,去跟你父亲还有咱们一派的那些大人们通个气,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好给我们作证。” “等时机一到,咱们就一起发难,参他一本!” “到时候,看他沈牧和叶家能怎么办!” 郑中心里很清楚。 扳倒一个沈牧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借此打击叶家,同时还能在大皇子面前立功。 一箭双雕,岂不美哉? 刘文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还是驸马爷想得周到! “好!我这就去!” 他立刻点头,转身就去找自家老爹刘安庆去了。 这等好事,必须得让老爹第一时间知道! 刘文很快就找到了他爹刘安庆,将沈牧偷吃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刘安庆听完,捋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真是天助我也! “好!好得很!” “这个沈牧,真是自己找死!” “你做得对,先不要声张,一切听大殿下的命令行事!” 刘安庆嘱咐道。 扳倒叶家,是他毕生的目标之一。 任何能够削弱叶家实力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刘文得了自家老爹的肯定,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他看向沈牧的方向,眼神充满了快意。 等着吧,沈牧! 大不敬之罪! 就算陛下仁慈,不砍了你的脑袋,也足够让你脱层皮! 看叶家还怎么护着你! 还没等到赌约分出胜负,你小子就要先完蛋了! 就在刘文暗自得意的时候,郑中也已经悄然来到了秦轩的席位旁。 他躬着身子,将刚才沈牧偷吃糕点,罔顾礼法的事情,禀报给了秦轩。 秦轩闻言,顿时乐了。 “哦?还有这等事?” “这个沈牧……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先不急。” 他对郑中吩咐道。 “看看那些铁勒蛮子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若是他们安分守己,没什么动静……” 秦轩的声音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些阴狠的表情。 “那咱们就收拾沈牧!” 刘文正乐呵着,一阵宫乐声忽然响起。 大夏皇帝在一群内侍宫女的簇拥下,慢慢走了进来。 文武百官,连着那些外邦使节,全都齐刷刷跪了下去。 “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皇帝的目光扫过底下的群臣和外邦使节,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今年的夏粮,收成很好啊。” 话音刚落,刘安庆立刻往前迈了一步。 “陛下!这都是托了您的福!是陛下圣明,感动了上天,才让我大夏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啊!” 这马屁拍得又快又响,听着就顺耳。 皇帝听得很高兴。 但他还是摆了摆手。 “呵呵,刘爱卿言重了。” “国泰民安,粮仓充实,非朕一人之功,实乃诸位爱卿同心辅佐,亦是天下万民辛勤劳作之果。” 群臣连忙再次躬身,齐声应道。 “臣等不敢居功!” “皆乃陛下洪福齐天!” 沈牧看着这群大臣围着皇帝老儿,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吹捧,只觉得很无聊。 一个个道貌岸然,说起奉承话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老子肚子都快饿扁了,你们这群人能不能说点实际的? 光搁这儿拍马屁能当饭吃吗? 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宣布开席呢! 终于,皇帝抬了抬手,压下了群众的马屁。 “今日夏祭,君臣同乐,诸位爱卿,请入席用膳吧。” 这话对于早已饥肠辘辘的沈牧来说,简直如同天籁之音! 他的眼睛瞬间一亮。 什么礼仪? 什么规矩? 在饿肚子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几乎是在皇帝话音落下的瞬间,沈牧左右开弓,双手齐下。 抓起几块糕点,一股脑儿就往嘴里塞去。 唔……好吃!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这味道,绝了! 最关键的是,能填饱肚子了! 沈牧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在心里称赞糕点的美味。 他旁边的叶凝烟,看着自家夫君这副饿死鬼投胎的吃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太丢人了! 这可是御前赐宴,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第七十九章 等了半天,总算到了! “他们的女人,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比咱们草原上最软的羊毛毯子摸着还舒服!” 佐力看着王子这德行,心里真是没辙。 王子还是太年轻了。 光看见大夏边上老百姓好欺负,却没看到大夏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悍。 佐力心里叹气。 也难怪大汗不放心,非得让他这把老骨头跟着跑这一趟。 要是真让王子一个人带队过来,性子这么急,又这么小看大夏。 别说搅黄大夏跟别国的事了,怕是连自己怎么栽的都搞不清楚。 这一趟的任务,恐怕难办得很。 佐力心里还在嘀咕自家王子那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儿,视线却不由得被祭坛那边吸引了过去。 仪式看样子到了最要紧的时候。 礼部的一个官儿往前站了一步,清了清嗓子,声音扬得老高。 “吉时已到——!请陛下,下镰——!” 穿着一身明黄祭服的皇帝,被大臣围在中间,慢慢走上前。 他手里拿着一把亮闪闪的金色小镰刀。 皇帝弯下腰,郑重地割下了一小把沉甸甸的麦穗。 他刚割完。 长长的号角声就呜呜地响了起来,跟着就是咚咚咚的鼓声。 那鼓声越来越密,震得人心口发麻,传得老远老远。 这是收割开始的信号。 早就等候在田垄间的农人们听到这收割的号令,精神一振。 等了半天,总算到了! 赶紧收割! 下一刻,他们纷纷挥舞起手中锃亮的镰刀,动作熟练地开始收割。 几百号人同时动作,那场面,颇为壮观。 到这里,夏祭大典也就算结束了。 沈牧站在人群里,感觉自己的腿都快站麻了。 祭祀的仪式虽然结束了,但今日的活动远未到此为止。 皇帝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显然对今年的麦子长势很满意。 他朗声邀请所有参与大典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以及使节团,一同前往旁边的皇庄用膳。 一听到用膳,沈牧立马来劲了。 总算完事了。 这皇帝老儿搞个仪式也忒磨叽了,站得他腰酸背痛。 接下来,应该就是那什么劳什子诗会了吧? 不过管他什么诗会,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先填饱肚子再说! 旁边的叶凝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侧头,凑到他耳边低声提醒。 “等会儿人多眼杂,注意点形象,别给我丢人。” 这家伙,一到吃饭的时候就没个正形。 丢人? 我沈牧什么时候丢过人? 向来只有我让别人丢人的份! 沈牧心里嘀咕。 叶凝烟说完,也不管沈牧什么反应,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袖,便当先迈步朝着皇庄的方向走去。 沈牧撇了撇嘴,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一边走,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打量着皇家庄园。 确实比他见过的那些王公府邸要气派不少。 占地也广阔得很,一眼望去,远处还有山水环绕。 啧,皇帝老儿还挺会享受。 没走几步,叶卢凑了过来。 他兴奋的说道。 “姐夫,姐夫!你看这皇庄,嚯,可真够气派的!” “我这还是头一回来,啧啧,真是开了眼了,比咱们侯府阔气多了!” 沈牧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气派?这算什么。” 也就是地方大点,比起后世那些顶级庄园,差远了。 他随口就吹上了。 “等着吧,等以后咱们叶家的庄园建起来,肯定比这个还要豪华气派一百倍!” 叶卢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伸手想去捂沈牧的嘴。 我的天! 姐夫这话也太敢说了! “我的好姐夫喂!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叶卢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被人听见。 “这可是皇庄!是陛下的地方!咱们做臣子的,家里的庄子怎么能跟陛下的比?甚至想都不能想啊!” “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陛下耳朵里,那可是大不敬的死罪!” 沈牧看着叶卢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不耐烦地挥开了他的手。 至于么,这么大惊小怪。 皇帝老儿算个球。 他要是哪天惹得小爷我不爽了,别说盖个比他豪华的庄子,他屁股底下那张龙椅,小爷我也不是不能坐坐看! 叶卢看着自家姐夫那一脸满不在乎,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又是白说了。 姐夫这胆子,真是比天还大。 不过叶卢也没往深处想。 虽然他现在对自家姐夫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姐夫无所不能。 但他还是不认为,姐夫真敢盖个比皇庄还豪华的园子出来。 姐夫这么聪明,肯定不会做这种傻事。 顶多也就是嘴上吹吹牛,过过嘴瘾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穿过皇庄的回廊,宴饮的场地便出现在眼前。 这里早就布置妥当,一排排矮脚小几整齐排列。 每张小几上都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吃食,瓜果糕点,珍馐佳肴,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各家府邸的侍女们已经提前入场,安静地站在自家主人的位置旁边候着,随时准备伺候。 叶家的小几旁,俏生生站着的正是春桃。 沈牧的眼睛早就盯上了那些吃的,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站了那么久,又走了这么一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几步走到叶家桌前,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饿死我了,先搞点东西垫垫!” 春桃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拦。 我的姑爷喂,这还没到开宴的时候呢! 可她的话还没出口,沈牧手已经抄起一块糕点就塞进了嘴里。 “姑爷!现在还不能吃!得等陛下来了才能吃!” 春桃急得跺了跺脚。 沈牧一边嚼着糕点,一边含糊不清地摆摆手。 “等什么等,陛下估计还在后面磨蹭呢,他看不见。” “再说了,看见了又能怎地?饿了还不让人吃饭了?” 这破规矩,就是麻烦。 春桃看着自家姑爷这副无赖样,顿时满脸黑线。 唉,整个上京城,估计也就只有自家姑爷敢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陛下下旨开席前就偷吃东西吧。 沈牧刚咽下嘴里的,觉得味道不错,正打算再再去拿一块别的尝尝。 一只纤手,精准地拍在了他伸出去的手子上。 第七十八章 皇帝面前打瞌睡,不要命了? 他嘴里念叨的无非是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庆祝夏粮丰收之类的吉祥话。 一套流程走下来,十分繁琐。 袁天峰作法完毕,退到一旁。 皇帝亲自上前,接过侍从递来的三炷香,对着天地祭拜。 底下乌泱泱又跪下一片。 听着那些听不懂的祭词,沈牧眼皮子开始打架。 好无聊啊…… 这古代的仪式感也太足了,站了又跪,跪了又站,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进入梦乡。 旁边,叶凝烟一直注意着沈牧的状态。 这家伙,在这种场合打瞌睡,不要命了? 她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拧在了沈牧腰间的软肉上。 “嘶——” 沈牧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疼得龇牙咧嘴。 他转过头,眼神幽怨地看向自家娘子。 谋杀亲夫啊! 叶凝烟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警告。 “陛下就在上面看着,你想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 沈牧听到这话,瞌睡瞬间消失。 他连忙挺直了腰板,站得笔直。 这罪名可大可小,万一皇帝陛下心情不好,砍了他都有可能。 他偷偷摸摸地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朝着高台之上瞟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皇帝的目光,好像……好像真的在往他这边看? 不会吧,不会真的被看到了吧? 沈牧心里一阵发虚,冷汗都快下来了。 皇帝老儿不会真注意到我打瞌睡了吧? 这要是被抓个正着,可就玩完了! 他正心虚地调整站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点。 叶凝烟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别光顾着看上面了,注意对面。” 嗯? 沈牧下意识顺着叶凝烟的目光看去。 郑中和刘文两人表情严肃,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转回头,不解地看向叶凝烟。 叶凝烟轻轻摇头,压低声音。 “刚才,他们两个一直在看铁勒使团那边。” 一直在看铁勒人? 沈牧微微一愣。 “我看,他们八成也在等着铁勒人闹事。” 叶凝烟语气肯定 等着铁勒人闹事? 沈牧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叶凝烟的意思。 对啊,郑家和刘家跟叶家是死对头,巴不得叶家倒霉。 这次夏祭大典的安保,一旦出事,到时候叶家逃不了罪责。 铁勒与大夏是世仇,铁勒使团这次来访,大概率是要搞事情的。 如果铁勒人能在夏祭大典上搞出什么乱子,让大夏丢脸,甚至引发更大的冲突。 刘家和郑家这些与叶家敌对的势力了怕是最高兴的了! 他们可以趁机攻击叶家守卫不力,达成击溃叶家的目的。 他眼神一冷。 “郑家和刘家,肯定也知道铁勒人不安好心。” “他们这是等着看戏,甚至想推波助澜。” 叶凝烟赞同地点点头。 “应该就是这样。” “你帮我盯紧他们两个,我继续盯着铁勒那边,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两人分工明确。 叶凝烟锐利的目光自然也引起了铁勒使团的注意。 铁勒王子恩颂,正无聊地看着大夏这套繁琐的祭祀仪式,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只一眼,恩颂的眼睛就直了。 好一个漂亮的女人! 眉眼间有股说不出的英气,看着就让人心头一跳。 这是谁? 这不比大夏的什么公主要带劲多了? 恩颂喉咙动了动,有些口干。 他偏过头,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丞相佐力。 “那个女人是谁?” 丞相佐力顺着王子的视线瞧过去,只一眼,脸色顿变。 他恭敬地回话。 “回王子,那就是大夏赫赫有名的女战神,永安侯之女,叶凝烟。” 叶凝烟? 那个女战神? 恩颂听了这名字,愣了一下。 随即,他眼里出现浓厚的兴趣。 原来她就是那个在边境上,让他们铁勒吃了好几次亏的叶凝烟! 他舔了舔有点干的嘴皮,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原来她就是叶凝烟!” “啧啧,看着确实不一般,这长相,这气势……” “可惜了,当年本王子要是能在战场上抓住她……” “非得让她知道厉害!看看她到了本王跟前,还硬不硬气!” 丞相佐力听着自家王子的粗鄙之语,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却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抓她? 就凭你? 佐力心里冷笑。 这位叶凝烟可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女煞星,一手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死在她手里的铁勒勇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真要落到你手里? 怕是你还没来得及碰她一根手指头,自己就先脑袋搬家了。 还想让她知道厉害? 到时候谁让谁知道厉害还不好说呢! 这些腹诽,佐力自然不会说出来。 他微微躬身,声音恭敬的提醒。 “王子,莫要忘了我们此行的正事。” 恩颂的无限遐想被佐力打断了,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放心,忘不了!” 恩颂嗤笑一声。 “不就是来娶他们那个什么破公主,顺便搅黄大夏跟旁边那些小蚂蚱的勾当嘛。” “这点小事,也值得本王子惦记?” 他挺了挺胸膛,嗓门也高了起来,带着草原汉子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劲儿。 “就算旁边那些墙头草真凑到一块儿了,又能怎么样?” “一群垃圾而已!” “我铁勒的骑兵,谁挡得住?他们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勇士!” “只要他们敢冒头,本王子马上就带着勇士们过去,把他们一个个踩扁,把他们的地盘全变成咱们的牧场!” 佐力看着自家王子这副嚣张样子,暗地里摇了摇头。 王子的这股劲头是好的,但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容易出岔子。 他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 “那些撮尔小国,确实不用太担心。” “咱们真正要对付的,一直都是这个大夏。” 恩颂听了,不屑地撇了撇嘴。 “大夏?” “一群圈起来养的肥羊罢了!” “每年冬天咱们的人南下,他们除了缩在城里哆嗦,还能干啥?” “抢他们吃的,抢他们的女人,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想起那些抢来的大夏女人,眼里闪过坏笑。 第七十七章 赢定了 刘文听到沈牧的话,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赢定了? 这废物也配说这话? 真以为走了狗屎运弄出个蚊香,就能翻天了? 刘家的底蕴,岂是他一个靠女人的赘婿能想象的! 刘文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那就拭目以待。” “到时候沈公子输光了叶家的家底,啧啧,不知道叶家会不会把你这没用的废物扫地出门?” 刘文故意顿了顿,想要从沈牧的脸上看出担惊受怕的表情。 然而沈牧的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真到了那时候,沈公子要是没地方去,可以来我们刘家嘛。” “我刘家别的岗位没有,就是茅厕还缺个掏大粪的。” 刘文刻意加重了掏大粪三个字。 “我看沈公子倒是挺合适这份活!” 说完,也不等沈牧回话,刘文便哈哈大笑带着家丁扬长而去。 仿佛他已经看到了沈牧落魄的模样。 沈牧看着他嚣张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吐沫。 这狗东西,嘴巴真臭! 等着吧,让你再嚣张几天! 等赌约结束,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不止是你,还得让你刘家上上下下,都去掏大粪! 就在刘文和沈牧这几句口舌之争时,祭坛四周已经聚集了许多前来参加夏祭大典人员。 各家势力都根据旗帜字号的指引,在划定好的区域内站定。 沈牧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定格在一面格外显眼的旗帜上。 旗帜上,一颗巨大的狼头张开血盆大口。 那是代表铁勒的旗帜。 他们安置在一个靠近祭坛,视野开阔,很容易观察到的位置。 沈牧侧过头,低声对旁边的叶凝烟道。 “看来岳父大人是故意把铁勒人安排在这最显眼的位置。” “这样一来,他们但凡有什么小动作,我们这边就能第一时间察觉。” 叶凝烟看了一眼那面旗帜,点了点头。 “铁勒与我大夏,乃是世仇。” “百年来边境冲突不断,互有胜负,但深仇大恨早已刻入骨髓。” “他们这次肯来参加夏祭大典,定是没安好心。” 沈牧冷笑着说 “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真以为靠着几个藏在暗处的钉子,就能搅黄咱们大夏的谋划?” 叶凝烟听出他话里有话,眉头微微一皱。 平日里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可有时候,他随口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好像什么都在他算计之中。 她转过头,轻声询问。 “听你这意思,是早就有了应对的法子?” 面对叶凝烟的询问,沈牧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娘子你想多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哪有什么法子。”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就是不肯说。 这涉及到的可是两国邦交的大事,一个不慎就可能引发边境战火。 他可不想自己陷入其中。 叶凝烟看着沈牧那副装作不知的样子,心里却很明悟。 这混蛋,嘴上说着没有,那眼神闪烁的样子,分明就是早就有了计划。 不过他既然不想说,她也懒得追问。 以她对沈牧的了解,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反正,真到了铁勒人发难的时候,她就不信这混蛋还能继续藏着掖着! 叶凝烟不再纠结沈牧的心思,目光扫视四周,很快就找到了叶家的位置。 两人不再耽搁,并肩朝着叶家所在的区域走去。 待到走近,沈牧抬眼一看,顿时乐了。 好家伙,这位置安排得可真够巧的。 他们叶家的 对面正是刘家和郑家。 对面的郑中和刘文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两人都冲着沈牧这边龇牙咧嘴,眼神里充满挑衅。 沈牧嘴角一咧,毫不示弱地回了他们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两个跳梁小丑,等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看到这针锋相对的架势,叶凝烟低声道。 “看样子,郑家和刘家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们过不去了。” “今天这夏祭大典,怕是少不了他们的刁难。” 沈牧却是一脸的淡定,甚至还伸手,在叶凝烟紧握着佩剑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娘子放心。” “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他们。” 沈牧朝着铁勒使团的方向努了努嘴。 “有那帮子铁勒人在,今天可不会安稳。” “铁勒人今天肯定要闹事,陛下和满朝文武都盯着呢,刘家和郑家要是敢在这种节骨眼上跳出来给我们添堵,那就是不识大体,纯粹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陛下为了稳住大局,就会第一个敲打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规矩。” 叶凝烟听沈牧这么一分析,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确实,沈牧说得有道理。 跟铁勒人比起来,他们叶家和刘家、郑家这点内部矛盾,在陛下眼中,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刘安庆和郑权发都是老狐狸,不可能看不清这点形势,想必会约束自家的小辈,至少在铁勒人的问题解决之前,不敢太过放肆。 这么一想,叶凝烟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她不再去看刘文和郑中那两张令人不快的脸。 她的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铁勒使团那边。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钟声传来。 “陛下要来了!” 叶凝烟开口提醒。 果然,没过多久,明黄色的仪仗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来了! 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大夏皇帝秦渊,在禁军护卫下,缓缓登上了高高的祭坛。 祭坛之下,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台之上,皇帝抬了抬手。 “众卿平身。” 众人依言起身,现场一片肃静。 礼部侍郎萧规手持明黄圣旨,上前一步,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洋洋洒洒一篇祭文,宣告夏祭大典正式开始。 圣旨宣读完毕,钦天监监正袁天峰走上前。 老道士一身玄色道袍,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作法。 跳大神? 沈牧看着袁天峰那故弄玄虚的样子,心里有点想笑。 第七十六章 叶凝烟怒怼雷凌 若不是他当时那么怂包,直接玩消失,自己又怎么会同意让凝烟匆忙选了沈牧那个一穷二白的流浪小子当赘婿? 叶战心里冷哼,越发看不起雷凌。 雷凌拦住叶凝烟,满脸急切。 他眼神里的爱慕之意几乎要溢出来。 “凝烟,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 见叶凝烟没什么反应,雷凌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愤愤不平。 “嫁给沈牧那种只会吃喝玩乐,靠女人活着的窝囊废,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他根本配不上你!” 雷凌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可以听得出来,他很嫉妒沈牧。 “凝烟你放心!只要你点点头,我现在就带人去把他给做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到时候,你就自由了,没有人敢再议论什么,你……” 叶凝烟发出不屑的冷笑。 “呵。” “雷凌,收起你那点可笑的心思。”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个只会夹着尾巴躲起来的怂货……” “也配在我叶凝烟面前狺狺狂吠?” “我夫君如何,轮不到你来评论!” “再敢对我夫君口出狂言,休怪我枪下无情!” 此刻的她,化作护夫狂魔。 说完,她不再看雷凌一眼,侧身绕过他,劲直朝着沈牧他们所在的位置走去。 而这一幕,恰好被刚缓过来劲的沈牧和叶卢看到。 叶卢看到雷凌吃瘪,又看到姐姐朝着他们这边走来,赶紧凑到沈牧耳边,低声说。 “姐夫,看到没?那家伙就是雷凌,禁军都统。” “以前天天缠着我姐,烦都烦死了。” 他撇了撇嘴。 “哼,要不是当年他太怂,听说陛下可能看上我姐,就吓得直接跑没影了,现在站我姐旁边的,说不定就是他了,哪还有你什么事儿。” 我靠?情敌? 还是个禁军都统? 沈牧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点紧张起来。 这家伙看着人高马大的,一身铠甲威风凛凛,又是禁军都统,手握兵权。 很符合娘子的择偶要求啊! 毕竟,雷凌这卖相和身份,比自己这个吃软饭的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啊。 叶卢看到沈牧脸色微变,立刻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赶紧拍了拍他的胳膊。 “姐夫你放心吧!” “我姐才看不上他呢!” 叶卢朝着雷凌的方向努了努嘴,满脸不屑。 “那家伙看着威风,其实胆子小得很!” “真遇到危险,他肯定第一个跑,哪像姐夫你,有危险肯定不会丢下我姐自己跑路的。” 原来是这样。 胆小鬼? 那就好办了。 沈牧闻言,悬着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 自己这位娘子,性格刚烈,最瞧不起的就是没担当的软蛋。 这雷凌当年干出那种事,算是彻底踩在自家娘子的雷区上了。 彻底没戏了。 沈牧露出了宽心的笑容。 叶凝烟此时也来到了沈牧和叶卢面前。 她将手中的长枪顺手递给了旁边的春桃。 然后,她竟在沈牧面前缓缓蹲下了身子。 在沈牧和叶卢惊讶的目光中,叶凝烟伸出双手,轻轻将还坐在地上的沈牧搀扶了起来。 啥情况? 这还是那个自己印象里的娘子?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居然如此温柔的扶我? 沈牧一时间有点懵,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 然而更让沈牧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 叶凝烟扶起他后,白皙的手指竟然轻轻落在了他刚才摔疼的腰眼上,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力道正好,酸胀感顿时缓解了不少。 嘶……舒服! 没想到自家娘子还有这手艺? 沈牧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第一次骑马,腰背酸痛是难免的。” 叶凝烟的声音难得地带着一丝温柔。 “以后多练练,习惯了就好了。” 沈牧被按得飘飘欲仙,闻言立刻点头。 “嗯嗯!娘子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勤加练习!” 话一出口,沈牧就后悔了。 练个锤子! 这破马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谁爱练谁练去! 以后出门,还是老老实实坐马车吧。 不对,马车也颠…… 怪不得诸葛亮喜欢搞个四轮车,那个才稳当! 回头得给自己也弄一个。 心里想着美事,沈牧嘴上也没停。 “还是娘子手巧,就这么按了两下,我感觉好多了,一点都不疼了。” 听到沈牧的夸奖,叶凝烟那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 她微微垂下眼睑,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一时间,场面十分温馨。 然而这温馨的一幕,落在不远处的雷凌眼中,却成了最刺眼的画面。 好你个叶凝烟! 你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当着我的面,对那个废物如此柔情惬意! 雷凌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攥紧了拳头,心中充满恨意。 绝不能让他们这么下去了! 他刚想迈步上前,却不想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定睛一看,是郑中和刘文带着一些手下,一脸傲然地走了过来。 虽然出发前,大皇子警告过,今日夏祭大典,先不要主动招惹沈牧,以免节外生枝。 但刘文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不主动对付他,难道连嘲讽几句都不行吗? “哟,这不是沈大公子吗?” 刘文阴阳怪气地开口,眼神轻蔑地看着沈牧。 “沈公子的蚊香生意怎么样了?卖出去多少了?那玩意儿,几文钱一盘吧……” “啧啧,就算卖个成千上万车,怕是卖不了多少银子吧?” “离赌约兑现的日子可不远了,沈公子还是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拿不出钱乃,丢人现眼!” 温馨的气氛被刘文这几句话瞬间破坏殆尽。 沈牧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看向刘文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本来享受着娘子的温柔按摩,心情正好,却被这不开眼的货给搅了。 “刘大公子,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沈牧语气冰冷的说。 “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赶紧把天香阁的转让契约准备好,到时候别赖账就行。” “这场赌约,小爷我赢定了!” 第七十五章 祭坛前的碰面 她呵斥了一句,随即对旁边的亲兵吩咐。 “还愣着干什么,扶他上去!” 两个亲兵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把沈牧重新扶上了马。 叶凝烟又冷冷地扫了玉媚的马车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掉转马头。 “我们得赶紧去大典现场了,别耽搁!” 说完,一夹马腹,率先离去。 看着叶凝烟的背影,沈牧摸了摸鼻子。 嘿,这绝对是吃醋了!看来娘子心里还是有我的嘛。 这是好事啊! 沈牧心中偷乐,赶紧抓紧缰绳,笨拙地跟了上去。 马车里的玉媚看着沈牧狼狈地跟在叶凝烟身后的样子,脸上的喜色渐渐消失。 大皇子那边,似乎已经彻底放弃拉拢沈公子了。 可惜了,这样一个有趣的人。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教坊司艺伎能左右的。 玉媚放下车帘,轻声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沈牧好不容易跟上队伍,叶卢又凑了过来。 “姐夫,行啊你!胆子不小!” “当着我姐的面就敢跟玉媚姑娘眉来眼去?” 叶卢一副有好戏看的样子。 “啧啧,玉媚姑娘可真温柔,比我姐……” “闭嘴!” 沈牧没好气地瞪了叶卢一眼。 这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没看到你姐刚才那眼神吗? 叶卢被沈牧一喝,也不生气,反而捂着嘴偷笑起来。 他这笑声虽然不大,但叶凝烟还就听见了。 “叶卢!你再胡说八道,看我回家不打烂你的嘴!” 叶卢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立刻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吭声了。 姐姐是真会打人的! 叶凝烟没再理会后面的动静,只是又催促了一句。 “都快点!跟上!” 沈牧闻言,顿时又犯了难。 快?怎么快? 这玩意儿怎么加速啊? 踢它肚子? 万一它把我摔下去怎么办? 他正手足无措之时,春桃调头回来了。 看到沈牧那副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姑爷,真是…… 她二话不说,策马靠近,伸出手,一把扯过沈牧那匹马的缰绳,用力一拽。 “走!” 春桃娇喝一声,带着沈牧的马就往前冲去。 “啊啊啊——!” 沈牧只觉得身下的马猛地加速,吓得他哇哇大叫,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死死抱住了马脖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从这飞奔的马背上掉下去。 这骑马,简直比后世开跑车还刺激! 沈牧在马背上颠得十分难受,正当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前面总算看到了祭坛,还有好多旌旗。 这里位于上京城外三十里外,是一处皇家园林。 园林内外插满了旗帜,一队队穿着铠甲、拿着武器的士兵,来回巡逻。 这阵势,比以往的夏祭大典可大多了。 叶凝烟的目光扫过周围,没一会儿,她就瞧见前头不远的地方,有一队士兵打着永安侯府的旗号。 那是叶家的亲兵。 叶凝烟催马就往那队亲兵那边过去了。 “侯爷在哪儿?” 她把马勒住,停在一名家将跟前,一脸严肃的问。 那家将一看是自家大小姐,赶紧弯腰行礼。 “回大小姐!侯爷这会儿正在前头祭坛那边,跟禁军的几位将军商量守卫的事儿呢!” 军官说话很快,一点不敢耽搁。 叶凝烟点了点头。 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问,直接一转马头,顺着军官指的方向就策马而去。 那军官留在原地,恭敬地看着她走远。 这时候,沈牧才在春桃的帮助下,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他脸色有点发白,显然刚才的速度让他很难受。 叶卢倒是还好,毕竟骑术比沈牧强多了,只是看着沈牧那狼狈样,想笑又不敢笑。 叶凝烟抵达祭坛附近,果然看见自己的父亲叶战,正和几名将领围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而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些穿着鸿胪寺官服的人,以及几个明显异域装扮的人影,应该就是这次友邦的使节了。 就在叶凝烟准备上前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凝烟!你可算来了!” 只见一名相貌英武,身着禁军都统铠甲的年轻将领,快步走了过来。 他眼神炽热地看着叶凝烟,脸上布满欣喜之色。 这人正是禁军都统,吴国公雷震之子,雷凌。 当年他跟着叶凝烟一起平定过蛮夷,立下赫赫战功,一直对叶凝烟心存爱慕。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叶凝烟像是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径直从雷凌身边走过,直接走到了叶战的面前。 雷凌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伸出的手也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眼神里闪过不甘之色。 但他也习惯了叶凝烟的冷淡,只能讪讪地收回手,默默退到一旁。 “父亲。” 叶凝烟对着叶战微微颔首。 “可有什么需要女儿去做的?” 她开口询问。 叶战抬起头,看了一眼女儿,脸上露出了一些温和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雷凌,,摇了摇头。 “眼下祭坛这边的布防已经安排妥当,暂时无需你插手。”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 “待会儿夏祭大典的仪式结束之后,陛下会携友邦使节,以及众位臣工,前往园林后方的雅苑进行诗会。” “你带着沈牧和叶卢,也跟过去。” 叶凝烟立刻就听懂了父亲话里的意思。 这是让她负责陛下和那些重要人物的护卫工作! 叶战看到女儿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他的女儿,一点就透。 “去吧,先去找到沈牧和叶卢,别让他们乱跑。” 叶战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是,父亲。” 叶凝烟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叶凝烟刚转身,还没走两步。 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雷凌几步就追了上来,拦在了她面前。 “凝烟!” 不远处的叶战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微微皱了皱眉,但终究没有开口阻拦。 哼,这雷凌…… 由他去吧。 自己这女儿的脾气,他清楚得很。 雷凌再怎么献殷勤,也别想凝烟能多看他一眼。 想当年,陛下那边才刚刚对凝烟流露出一点点意思,还没说要纳凝烟为妃呢。 这小子就吓得直接躲了起来,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就这怂样,凝烟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第七十四章 大皇子怎么突然变卦? 好在这匹棕马确实性情温顺,也习惯了跟在别的战马后面走。 前面的马一动,它便不用沈牧怎么指挥,自己迈开蹄子,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沈牧这边刚出发,另一边,郑中也已经踏入了刘府的大门。 此刻的刘府正堂内,刘文正一脸亢奋的来回踱着步。 沈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等夏祭大典上,看我怎么让你当众出丑! 他仿佛已经看到沈牧颜面扫地,叶家灰头土脸的场景。 见到郑中进来,刘文脸上的笑容更盛。 郑中却脸色凝重,不等他开口,抢先一步沉声道。 “刘老弟,先别急着高兴,大皇子殿下有令,今日夏祭,不得为难沈牧。” “什么?” 刘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不为难沈牧? 开什么玩笑!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就等今天! 大皇子怎么会突然变卦? 他瞪大了眼睛,急声追问。 “驸马爷,这……这是为何?计划不是都定好了吗?大皇子之前不是同意了吗?” 郑中微微皱眉,缓缓解释道。 “殿下只言今日恐有他事发生。” “昨夜殿下深夜急召我,特意叮嘱,今日绝不可主动招惹沈牧,一切需等待殿下的示意。” “刘老弟,你我只需遵令行事即可。” 刘文听完,脸色很是不好,显然极不甘心。 等殿下的示意? 等到什么时候?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沈牧那废物逃过一劫? 不行,绝对不行! “那……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沈牧那厮?让他逃过今天,以后再想找这么好的机会就难了!” 郑中拍了拍刘文的肩膀。 “刘老弟无需担忧。” “就算今日不动他,沈牧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殿下既然开了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你我耐心等待便是。” 话已至此,刘文虽然心中万分不愿,但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哼,算你沈牧运气好! 不过郑中说得对,大皇子要收拾他,他跑不了! 等着吧! 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憋闷,点了点头。 “好吧,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正当刘文心中愤愤不平之时,刘安庆背着手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儿子,这小子,还是沉不住气,将来如何成大事? 刘安庆轻哼一声。 “慌什么。” “就算今日不动手,那沈牧的赌约,难道还能赢了不成?” 刘安庆目光投向刘文,语气中带着自信。 “先把赌约的彩头赢回来,弥补我们之前的损失。” “到时候,他沈牧没了依仗,叶家也失了锐气,想怎么收拾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刘文听着父亲的话,眼睛猛地一亮。 对啊!爹说得对! 那个赌约,沈牧那废物怎么可能赢得了! 只要赢了赌约,拿回损失,到时候再慢慢炮制沈牧也不迟! “爹说的是!儿子糊涂了!” “那就先放他一马,咱们这就去夏祭大典!” “收拾沈牧的事,就等着殿下的命令!” 旁边的郑中见状,立刻点头附和。 很好,刘文总算被说动了。 听从殿下的命令,才能确保不出差错,获得长远的利益。 “刘老弟此言甚是,正该如此。” “殿下的命令,我等务必遵从。” 郑中微微躬身,语气十分恭敬。 “唯有紧随殿下脚步,我们以后方能获得更多。” 嗯,这郑中倒是比我儿子有眼力见。 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跟着大皇子,前途无量。 “驸马爷所言极是。” 他点了点头,随即对身边的刘全说。 “好了,都别愣着了,准备一下。” “带上几个得力的家丁,我们出发,去参加夏祭大典。” 马车很快准备好,刘安庆父子和郑中三人相继登车,朝着夏祭大典的举办地驶去。 与此同时,城外的官道上,沈牧一行的队伍拉的老长了。 叶凝烟和春桃骑术精湛,早已跑在了前面,留下叶卢陪着还在努力学习骑马的沈牧。 这马,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沈牧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双手死死抓着缰绳。 前面,叶凝烟和春桃的身影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这俩女人的骑术,真是没得说。 旁边的叶卢倒是放慢了速度,陪着他。 “姐夫,你放松点,越紧张马越不听话。” 叶卢看沈牧那副样子,忍不住开口指点。 他虽然纨绔,骑马这种基本技能还是会的。 沈牧苦着脸,他倒是想放松,可这玩意儿它不听话啊。 就在这时,前方拐角处突然冲出来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那马车速度不慢,眼看就要和他们撞上! 叶卢眼疾手快,猛地一拉缰绳,胯下马匹嘶鸣一声,险险避开。 沈牧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本来就控制不住马,这突然的变故更是让他手忙脚乱。 完了!要撞上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胯下的马匹受惊,根本不听使唤,嘶鸣着直直朝着那辆马车侧面撞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 沈牧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从马背上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 他龇牙咧嘴,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啊!” 马车里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那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车帘被一只玉手掀开,露出一张熟悉俏脸。 竟然是她? 教坊司的玉媚姑娘? 沈牧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时,不由得一愣。 玉媚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沈牧。 她先是一惊,随即关切的问道。 “沈公子!” “您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玉媚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沈牧挣扎着想爬起来,听到玉媚的问话,下意识地摆了摆手。 “没……没事……”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感到后背一股传来一股凉意。 沈牧转过头。 果然,不远处,叶凝烟不知何时已经勒马停下,正冷冷地看着他。 坏了! 醋坛子打翻了! 沈牧脖子猛地一缩,求生欲极强地往后退了两步。 看到沈牧识趣的样子,叶凝烟的脸色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丁点儿。 “骑马都骑不稳,还能做什么!” 第七十三章 殿下如此紧张! 秦轩继续道。 “陛下担心,那些铁勒人会趁机生事,甚至对其他同来的外邦使节下毒手。” 嘶…… 郑中倒吸一口凉气。 这要是真的发生了,可能引发战事! 怪不得殿下如此紧张! 和这比起来,收拾一个沈牧,确实不算什么了。 秦轩看着郑中脸上的神色,知道他已经明白了。 “所以,明日夏祭大典,一切以稳妥为上,绝不能出半点差池!明白了吗?” 郑中此刻哪还有半点不情愿,连忙点头。 “臣明白了!殿下放心,臣明日一早,必定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刘家,绝不让刘文那小子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坏了大事!” 这次他是真的怕了,要是刘文那蠢货不知死活地在这种场合闹事,牵连到他,就算他是驸马,也招架不住啊。 秦轩见他彻底领会了自己的意图,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深夜。 “时辰不早了,你今夜也别回去了,就在本殿下府上偏房歇息片刻吧。” 郑中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喜色。 留宿大皇子府邸,这无疑是一个信号,表明他郑中,已然得了大皇子殿下真正的信任。 他连忙深深一揖。 “多谢殿下体恤臣!” 天色蒙蒙发亮之时,秦轩和郑中醒来时,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倦色。 二人也顾不上太多,匆匆用了些早膳。 随后,秦轩便直接乘车,先行一步。 他要赶往城外举行夏祭大典的场地检查一番。 而郑中,则整理了一下衣冠,径直朝着刘家府邸的方向去了。 此时的永安侯府内,沈牧却正对着一件内甲发愁 沈牧伸手掂量了一下,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玩意儿入手沉甸甸的,触感冰凉坚硬。 是用细密的精钢钢丝,一环扣一环编织而成,防护力看着倒是不错。 可这分量,也着实不轻。 粗略估计,少说也得有个二十多斤! 沈牧心里一片哀嚎。 这又不是去打仗,参加个祭典而已,用得着穿这么厚重的内甲吗? 他一想到自己要穿着这玩意儿一整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个赘婿,享受躺平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旁边,叶凝烟看他一脸嫌弃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这家伙,肯定又在心里抱怨了。 她走上前,纤手轻轻一提。 那件让沈牧苦不堪言的沉重内甲,就被她轻飘飘地拎了起来。 叶凝烟掂了掂内甲,目光扫向沈牧,嘲讽道。 “就这点重量也穿不动?还想做我的男人?” 沈牧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虽然他不傻,知道作者是激将法。 可被自家娘子这么一说,还真他娘的有点不爽! “嘿,不就一件破甲嘛!谁说我穿不动?” 他一把从叶凝烟手里夺过内甲,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往身上套。 沉甸甸的感觉,坠得他差点没站稳。 但他硬是挺直了腰杆,不让自己露出半点难受的样子。 叶凝烟看着他那副别扭样子,眼底深处闪过得意的笑意。 哼,不激你一下,你肯老实穿着? 她心里清楚得很。 今日夏祭,鱼龙混杂,暗流涌动。 万一真出了乱子,刀剑无眼,她自己冲杀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 让他穿上这内甲,至少关键时刻能保他一条小命,免得不明不白地死在可能发生的之中。 虽然穿着内甲有点重,但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两人收拾妥当,一前一后朝着前院走去。 刚到院中,春桃已经牵着马,拿着枪,等候多时了。 一杆锃亮的银枪递到叶凝烟手中,旁边是一匹神骏非凡的枣红色战马。 马儿见到叶凝烟,亲昵地蹭了蹭。 沈牧看着那高头大马,心里有点发怵,但还是好奇地想凑近看看。 谁知他刚一靠近,那枣红马猛地一扬头,马蹄不安地踏动几下,冲着他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眼神里满是警惕,摆明了不让他靠近。 叶凝烟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稳稳坐定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尴尬的沈牧。 “呵,看来你的废物大名,连红炎都知道了,它都嫌弃你,不让你近身呢。” 沈牧摸了摸鼻子,一脸难受的样子。 还是春桃机灵,见状赶紧又从马厩牵来另一匹马。 这匹马个头明显小了一圈,毛色是普通的棕黄色,眼神也温顺许多,看着就没什么脾气。 春桃将缰绳递给沈牧。 “姑爷,这是匹骟过的马,性子最是温和,您试试这个。” 沈牧看着这匹温和的小马,心里稍微安定了点,深吸一口气,抓着马鞍,笨拙地抬腿,想要跨上去。 结果他穿着那二十多斤的内甲,动作本就僵硬,试了好几次,不是腿抬不够高,就是重心不稳,折腾了半天,愣是没能把自己弄上马背,反而差点重心失衡摔下去。 正当他狼狈不堪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叶卢的声音。 “姐夫,我来帮你!”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在他后腰上有力地一托。 沈牧借着这股力道,总算是踉踉跄跄地爬上了马背。 他稳了稳身形,回头冲着叶卢感激一笑。 “嘿,还是小舅子够意思!知道帮衬姐夫一把!” 叶卢挠了挠头,露出一口白牙,憨憨的笑着。 “姐夫说的哪里话,帮姐夫,那不是应该的嘛!” 叶凝烟提了一把缰绳,那战马兴奋地原地踏着蹄子,鼻孔中喷出热气,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她目光冷冽地扫过还在马上摇摇晃晃的沈牧,以及旁边一脸憨笑的叶卢。 “出发!” 春桃闻令,动作更是麻利,脚尖一点马镫,轻盈地翻身上了另一匹备好的战马。 她利落地一抖缰绳,紧随叶凝烟之后,动作干净漂亮。 沈牧看着前面两人绝尘而去的潇洒背影,心里也痒痒的。 靠,骑个马而已,我也试试! 他也想学着叶凝烟那样,帅气地一抖缰绳,策马奔腾。 可惜,他笨拙地扯了扯缰绳,身下的棕马只是茫然地原地踏了两步,不知所措。 唉,算了,能跟上就行,帅气的动作看来是不用想了。 第七十二章 有内奸 叶战没继续往下说,但沈牧和叶凝烟都知道,叶战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拉拢诸国的计划无法实施不说,这些原本可能成为盟友的外邦,甚至有可能变成大夏的仇敌! 到时候,大夏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腹背受敌了! 叶凝烟秀眉紧蹙,玉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看来明日的夏祭大典,注定不会平静了。” 沈牧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些笑意。 有热闹看了。 内奸,铁勒王子,还有郑家、刘家。 这剧情,可比前世看的宫斗剧刺激多了。 就是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想怎么闹腾。 叶战神色凝重的扫过两人,见沈牧脸上露出一些笑意,倒也没有过多在意。 这个女婿,总是有着一些异于常人的表现。 “明日大典,你们两个,都把内甲穿上。” “凝烟有武艺傍身还好说,沈牧你小子手无缚鸡之力……” “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叶凝烟干脆地点头。 “是,父亲。” 她明白父亲的担忧,也清楚明日的凶险。 沈牧却是一脸苦相。 “岳父大人,您让我穿那个干嘛?” 他摊了摊手。 “我又不会武功,别说内甲了,就算给我套上一身铁疙瘩,真打起来,我也只能干瞪眼,帮不上半点忙啊。” 叶战瞪了他一眼。 “谁要你帮忙了?” 他的语气虽然有些冲,但眼神里却透着关切。 “穿上,是让你自己保命!听明白了没有?” 听到这话的沈牧心里顿时一暖。 原来岳父大人是在担心他啊。 这份关心,他还挺受用。 叶战目光收回来,声音低沉说。 “今晚说的事,你们两个心里有数就行,绝不可外传。” “尤其是,别让小卢那小子知道!” “那小子嘴巴不牢靠,要是被有心人套了话去,可就坏了大事。” 听到这话,沈牧差点没绷住笑了出来。 叶卢那小子,确实是个藏不住话的主儿。 万一真被他知道了,保不齐转头就嚷嚷得全府皆知,那乐子可就大了。 叶凝烟则暗暗咬了咬牙。 回头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叶卢! 看他还敢不敢嘴上没个把门的。 叶战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倦意。 “行了,时辰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养足精神,明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沈牧和叶凝烟齐齐躬身行礼,这才并肩退出了书房。 永安侯府这边刚刚熄了灯火准备歇息,大皇子秦轩的府邸却依旧灯火通明。 原来,皇帝深夜传召叶战入宫的同时,也将秦轩一并叫了过去。 秦轩刚一回到府邸,甚至没来得及换下朝服,便立刻沉声吩咐下去。 “去,把郑中给本殿下立马叫过来!” 父皇今晚的话,处处透着对明日的夏祭大典的担忧。 这让原本打算看沈牧和叶家笑话的秦轩,也不得不现将这事放到一边。 没过多久,郑中就被他的亲卫背着进来了。 他,哈欠连天,眼睛都没有睁开。 “殿……殿下……这么晚了,您您叫臣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轩一声怒喝打断。 “给本殿醒醒!” 秦轩猛地一拍桌子,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一声吼,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把郑中的瞌睡虫给吓跑了。 他一个激灵,连忙站直了身子,睡意全无。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大半夜发什么疯? “殿下息怒!不知殿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郑中赶紧恭敬的询问。 秦轩阴沉着脸,语气冰冷的说。 “明日夏祭大典,先不要急着对沈牧动手。” 郑中一愣。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满脸惊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殿下,这是为何?” 他急忙追问。 “我们不是已经和刘文那小子商量好了,明日就让那沈牧当众出丑,狠狠踩叶家一脚吗?” 秦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计划有变。” “父皇今晚特意召见了本殿和叶战,明日夏祭大典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你先给本殿下按捺住了,收起你那些小动作!一切看本殿下的眼色行事,明白吗?” 郑中心里憋屈得不行。 筹划了这么久,眼看就要让沈牧那废物丢尽脸面,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但他哪敢违逆大皇子的意思,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将不满强压下去。 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应道。 “是,殿下,臣明白了。” 秦轩看着郑中低着头,那副不敢不从的样子,心里冷哼。 这家伙,还是欠敲打。 他警告道:“本殿下的话,听清楚了?没有我的眼色,不准乱动!” 这种时候,他要的是绝对听话。 秦轩又想起刘文那个只会添乱的家伙,接着吩咐:“还有,明早去趟刘府,告诉刘文那蠢货,让他给本殿老实待着!” “要是坏了本殿的大事……” 他话没说完,但眼神里的冷意,让郑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秦轩这一连串的敲打,让郑中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没了。 看来这次的事情真的优点严重了。 郑中的态度越发恭敬。 “殿下放心!臣一定听殿下的,绝不敢乱来!” “明早臣就亲自去刘府,将殿下的告诫告诉他,保证不会让他乱来!” 秦轩见他这回是真听进去了,脸色这才缓和了点。 他点了点头,道:“嗯,这样才对得起本殿下对你的看中。” “这才是本殿下的好妹夫。” 这话让郑中心里放松了不少,甚至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殿下虽然严厉,但终究还是认他这个自己人的。 郑中定了定神,终究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 他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恕臣多嘴,到底是什么事,让您这么紧张?” “连对付沈牧的事,都先放下了?” 秦轩瞥了他一眼,没立刻说话。 事关重大,但透露一点风声给郑中,让他明白严重性,也好让他更尽心办事。 “事情,比你想象的要严重一些。” 秦轩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铁勒王子,明日也会来参加夏祭大典。” 郑中闻言,神色一愣。 铁勒王子?他们也来了? 那帮蛮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第七十一章 谁?老丈人不是入宫了吗? 沈牧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皇帝的陛下。 “陛下应该是打算,借此机会,和这些愿意归附的小国达成盟约,然后在今年秋季,对北方的游牧势力,发动一次大大规模的战争!” 叶凝烟觉得自己猜的一定没错。 秋季……攻击……游牧势力…… 这几个词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牧脑海中尘封的记忆!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这样! 沈牧心里咯噔一下,后世历史里,中原王朝对付北方游牧民族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就是在秋冬季发动突袭! 那个时候天气转冷,草原枯黄,游牧民族的优势减弱,牲畜掉膘,战力下降,过冬的物资还没有准备齐全。 选择在秋季动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无法收集储存过冬物资,这样他们就无法安稳的度过整个冬天,甚至直接冻死饿死在草原上! 反过来,游牧势力也往往会在冰雪到来之前,趁着水草丰美、马匹膘肥体壮的时候,选择南下入侵,劫掠粮食布匹等过冬物资。 看来,这个时空,和他那个时空的一些情况,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陛下的战略意图,非常明显了。 沈牧陷入了深思中。 “喂,你想什么呢?半天不吭声。” 叶凝烟见沈牧半天没反应,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这家伙,又在琢磨什么鬼主意? 沈牧被她一推,回过神来,看向叶凝烟,脸上露出矛盾的表情。 “我在想……” “陛下这算盘是打得不错。” “可北边那些游牧势力,也不是傻子吧?” “他们恐怕,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在家里等着咱们大夏的军队去讨伐他们吧?” 沈牧和叶凝烟并没有讨论出什么。 晚饭过后,两人也一起休息了。 自从那晚同床共枕后,叶凝烟倒是不再排斥睡在一张床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两人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沈牧猛地睁开眼,睡意瞬间消失。 这深更半夜的,如此急促的敲门,是出什么事了吗? “谁?什么事这么晚了?” 沈牧大声问道,同时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门外传来春桃焦急的声音。 “姑爷,小姐,老爷回来了,让您二位现在就去书房一趟。” 老丈人回来了? 去书房?现在? 沈牧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 老丈人不是入宫了吗? 这么晚才回来,还立刻叫他们过去…… 他心里咯噔一下。 肯定有大事! 难道是陛下跟他说了什么? 沈牧扭头看向同样被惊醒,已经坐起身的叶凝烟。 “娘子,岳父大人这会儿叫咱们,怕不是小事。” “不知道陛下跟他交代了什么要紧事。” 叶凝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父亲深夜从宫中回来,立马要见他们两个,绝非寻常。 她没有多问,只是利落地起身,开始穿起外衣。 叶凝烟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冷静地开口。 “不管陛下说了什么,见了父亲不就清楚了。” 说得也是。 沈牧点了点头,也赶紧披上外袍。 两人匆匆穿好衣衫,快步朝着叶战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叶战正端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依然炯炯有神。 看到沈牧和叶凝烟进来,他并未立刻开口。 只是叶凝烟先沉不住气,上前一步问道。 “父亲,这么晚叫我们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叶战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先坐下。 “先坐。” 等沈牧和叶凝烟依言坐下,叶战这才缓缓开口。 “这次夏祭,来的外邦使团,人数远超以往。” 叶战的目光扫过两人,继续说道。 “其中,包括了北方的铁勒汗国,他们也派人来了。” 什么? 铁勒? 沈牧和叶凝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他们不是大夏的心腹大患吗? 这种重要的场合,他们跑来凑什么热闹? 叶战看着二人满脸的疑惑,继续解释道。 “陛下原本的计划,你们之前也猜到几分。” “陛下是打算趁着秋季草原物资逐渐缺乏的时候,先发制人,主动出击,迫使铁勒今年无法南下劫掠。”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陛下想借夏祭大典和一些国家联姻,拉拢铁勒周边那些常年受其欺压的小国,形成合围之势。” 这些,沈牧和叶凝烟刚才已经分析过了。 关键是,铁勒人怎么会来? “但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消息竟然泄露了出去!” 叶战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铁勒人知道了我们要借夏祭大典行联姻之策,拉拢周边国家对付他们的意图!” 消息泄露了? 沈牧心中无比震惊。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提前被对手知道了? “铁勒王子来了上京!” 叶战抛出了一个更震惊人的消息。 铁勒王子? 他来干什么?难道也是想要娶大夏的公主? “陛下担心,明日的夏祭大典,那铁勒王子恐怕会故意生事,破坏陛下的计划!” 叶战沉声道出了皇帝的忧虑。 “这才紧急召我与几位禁军将领入宫,商议应对之策,一直商议到现在才散。” 沈牧和叶凝烟听完,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信息量太大了! 皇帝联合小国围剿铁勒的计划泄露了! 铁勒王子不仅知道了,还亲自跑来上京城了! 而且目标直指明天的夏祭大典,摆明了是要来砸场子的! 沈牧的脑子飞速运转。 如此机密的事情,铁勒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除非…… 沈牧深吸一口气,看向叶战,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么说来,朝中……有内奸啊!” 听到沈牧这话,叶战点了点头。 “陛下也怀疑他的身边,出现了内奸。” 沈牧心想,看来皇帝老儿也不是完全糊涂。 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多少都有两把刷子。 叶战的声音压低了些。 “所以陛下才深夜召我入宫,反复叮嘱。” “陛下最担心的,便是那铁勒王子会和朝中的内奸里应外合。” “一旦他们对其他邦国的使节下了毒手……”、 第七十章 万众瞩目 叶战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沈牧的判断。 沈牧觉得既然确定了她们是暗探,那就得赶紧拔掉!留着她们在春风楼,谁知道会捅出什么娄子! “不能再等了,岳父!我现在就带人去春风楼,把她们都抓回来审问!” 叶战抬手,制止了就要起身的沈牧。 “等等,沈牧,先别冲动。” “明日就是夏祭大典,各国使节、王室成员都在京城,万众瞩目。” “这个时候动她们,不妥。” “万一我们猜错了,或者证据不足,惊动了蓝田国王子,引起外交纠纷是小事,打草惊蛇让她们后面隐藏得更深,那才麻烦。” 沈牧闻言一愣,随即也冷静了下来。 岳父说得也有道理,夏祭是关键,不能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 而且,如果是暗探,她们肯定是要长期潜伏在上京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跑路。 他深呼一口气,点了点头。 “嗯,岳父大人顾虑的是。是我有点急躁了。” “如果她们真是暗探,那必定是要长期留在上京城,她们跑不了。” “咱们先不必打草惊蛇,密切监视她们的动向就好了。” 叶战露出赞许的目光。 “嗯,就先这样。” 他转头看向张安。 “张安,这件事就交给你,派最得力的人手,给我二十四小时盯紧了春风楼那批西域舞姬!” “还有那位雅利王子,他接下来的所有动向,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都给我盯好了!” “有任何异动,立刻汇报!” 张安抱拳躬身。 “是,侯爷!属下明白!” 他领命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叶战和沈牧两人。 叶战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色。 “好了,雅利和舞姬的事情暂时就这样。” “我还得赶紧进宫一趟。” 沈牧愣了一下。 这时候进宫?为了什么? “岳父,这都快晚上了,您现在进宫做什么?” 叶战一边往内室走去更换礼服,一边回答。 “在你来之前,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召见。” “商议明日夏祭大典的安保事宜。” “安保?那不是该由禁军负责吗?陛下怎么会特意召见您?” 叶战解释道:“按理说是禁军负责没错。” “但陛下担心,明日大典可能会出什么意外。” “你也知道,这次夏祭,临时来了不少外邦的王室成员,情况比往年复杂得多。” “陛下对明日的安保格外上心,容不得半点差池,所以才紧急召我入宫商议对策。” 沈牧闻言,心中一动。 这么多外国王室成员,明天这夏祭大典,绝对不简单,恐怕有大事要发生! 叶战很快换好了侯爵服饰。 他看了沈牧一眼,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 “就算真有什么大事,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陛下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臣子能够随意揣测的“” “行了,我得赶紧走了,这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陛下还等着呢。” “晚饭不用等我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叶战说完,大步流星地朝着府外走去。 沈牧将叶战送到门外,目送着车驾远去,这才转身回到叶凝烟的房间。 沈牧知道,岳父被临时召进宫,肯定不光是因为安保的问题。 这里面肯定有事,而且是大事! 娘子虽然平日里对朝堂之事不甚关心,但毕竟是侯府嫡女,又是陛下亲封的女战神,说不定能听到些风声。 沈牧来到叶凝烟的房门外,轻轻叩响了房门。 “娘子,是我。” “进来吧。” 叶凝烟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沈牧推门而入,看见叶凝烟正坐在窗边的摆弄着胭脂水粉。 这让沈牧觉得有些奇怪。 以往每次见到娘子的时候,她不是在擦着长枪,就是在摸着宝剑。 叶凝烟抬眼看了看沈牧。 “爹进宫去了?” 她的消息倒是灵通。 沈牧点了点头,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嗯,刚走。说是陛下召见,商议明日夏祭的安保问题。” 叶凝烟的眉头微微蹙起。 安保? 需要特意把爹召进宫? 禁军是吃干饭的吗? 她放下胭脂盒,看向沈牧。 “爹他真的这样说的?” 沈牧摊了摊手。 “岳父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娘子,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朝堂上,或者宫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叶凝烟闻言,摇了摇头。 “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我才懒得去听。”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倒是隐约听到一些贵女们嚼舌根,说陛下好像有意要为几位公主挑选驸马了。” 选驸马? 沈牧脑中灵光一闪! 怪不得蓝田国王子不光来了上京城,还提前派遣了暗探。 原来是打公主的主意! 估计来的王子,也不只是蓝田国的,其他小国的王子,估计也来了不少。 感情这夏祭大典,要成大型相亲会了? 他脸上露出了明悟的笑意。 “我明白了!” “我说这蓝田国王子怎么来参加夏祭大典了,原来是冲着当驸马来的!” 叶凝烟看着沈牧那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 陛下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到那些偏远的藩属小国? “我看未必。” “陛下怕是不会舍得让公主们远嫁和亲!” 沈牧闻言,嘿嘿一笑,凑近了些。 “娘子啊,这你就想简单了。” “真公主还是假公主,那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陛下随便从宗室里挑个合适的女子,封个公主名号赐婚,不就行了?” 叶凝烟一听,觉得沈牧说的很有道理。 和亲联姻,只是一种手段。 要的只是公主的身份。 至于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女儿,那倒不重要了。 再结合最近军方的一些动静,叶凝烟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猜,陛下恐怕是打算要搞出什么大事情了。” 叶凝烟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沈牧皱了皱眉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近些年,大夏北方草原上的那些游牧部族,袭扰越来越频繁,边关将士疲于应付。” “陛下这次借着夏祭大典,想要和周边小国和亲联姻,恐怕真正的目的,是想联合这些力量。” 第六十九章 秒破暗探身份 雅利则带着安达,直接往后头的舞池走去。 雅利没在舞池前的雅座停留,而是低声对安达交代了几句。 “你在这儿等着。” 安达点了点头。 雅利直奔着二楼去。 他照着约定的房间号,找到了一个房间。 抬起手,先是快快地敲了三下。 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又慢悠悠地敲了四下。 这是他们早就约好了的暗号。 房门打开,雅兰站在门后。 看见是雅利,她满脸惊喜。 “哥!” 雅兰激动的问:“你终于来了!路上还好吗?” 雅利点点头,侧身进屋,雅兰连忙关上门。 “挺顺利的,一路上没什么事儿发生。” 雅利轻声说道。 雅兰松了口气,忙给他倒了杯水。 见到哥哥到了,她心里踏实多了。 “哥,鸿胪寺那边都弄好了吗?登记了吗?”。 雅利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放心,都办好了。” “已经在鸿胪寺报备过,文书也验了。” “只等着参加明日的夏祭大典。” “到时候,我会把咱们蓝田准备的礼物献上去。” “然后,向大夏皇帝求娶一位公主。” 雅兰一听,心里激动起来。 蓝田国太小了,日子可不好过,得找个靠山。 大夏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哥哥能娶到大夏公主,两国结了亲,蓝田国就安稳多了。 “哥,只要这亲事成了,咱们蓝田国就不怕被人侵犯了!” 雅兰说话时眼睛里满是期望的神色。 雅利看着妹妹激动的样子,用力点了点头。 为了蓝田,为了王室,这事必须成。 “嗯,明天夏祭,我一定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获得大夏皇帝的好感。” 雅兰使劲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个人,脸色阴沉了下去。 “哥,你得小心一个人。” “就是那个永安侯府的赘婿,叫沈牧。” “那人看着是个窝囊废,其实心眼多,手段也狠。” 雅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沈牧? 能让雅兰都提醒要小心的人,看来确实不能小觑。 “我知道了。” 他记下了这个名字,然后赶紧道:“此地不宜久留。” “万一被人发现我这个刚到的王子就跑来见你这个西域舞姬,你的身份恐怕会惹人怀疑。” 雅利说着站起身。 “我先走了,免得暴露了你的身份。” 雅兰也明白其中的利害,点了点头。 “哥你小心。” 雅利不再多言,转身打开房门,确认外面没人,迅速离开。 来到楼下,叫上安达,他们直接离开了春风楼。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留下一笔钱,以便让宋青好好享受。 雅利王子前脚刚离开春风楼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沈牧手里。 沈牧正在自己的小院里听着侯府斥候的汇报。 “小的亲眼看到,蓝田国王子,带着护卫进了春风楼,还一个人上了二楼,待了一会儿才下来……” 沈牧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蓝田国王子? 他刚到京城,不在鸿胪寺待着,反而先跑去春风楼? 他脑子里瞬间把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之前就怀疑那几个西域舞姬身份不简单,现在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想没错! 这帮西域舞姬,十有八九就是蓝田国的暗探! 沈牧眼神冷了下来。 不行,这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告诉岳父。 他让斥候再去探查,自己则是站起身朝着叶战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叶战正在处理公务。 沈牧推门进来,也没客套。 “岳父,出事了!” 叶战抬起头,看到沈牧一脸严肃,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怎么了?” “我刚得到消息,今天刚到上京城的蓝田国王子,在鸿胪寺登记了后,直接就去了春风楼!” “而且,他还特意甩开了鸿胪寺的官员,然后自己一个人上了二楼!” “之前来到春风楼表演西域舞蹈的那几个舞姬,就住在后面的二楼!” 叶战闻言,瞬间就明白了沈牧的意思。 “我怀疑,春风楼那批西域舞姬,就是蓝田国早就安插进来的暗探!” 沈牧斩钉截铁地说。 “这个蓝田国肯定不只是派一个王子来参加夏祭大典那么简单!” 叶战脸色沉了下来。 如果沈牧的猜测是真的,那事情就严重了。 春风楼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达官显贵云集,是刺探情报的绝佳场所。 绝不能让一群西域暗探盘踞在那里。 “张安!” 叶战沉声喝道。 “侯爷!” “立刻去查清楚那个蓝田国王子雅利,从进入京城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所有行踪!” “特别是他去春风楼的细节,一定要给我查得一清二楚!” 张安抱拳领命。 “是!属下遵命!” 他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张安离开,沈牧又补充了一句。 “岳父,如果她们真的是蓝田国的暗探,那春风楼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一个不好,就可能被他们利用”。 沈牧心里很清楚这其中的风险。 “绝对不能让她们继续待在那里。” 叶战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沈牧的意思。 沈牧这小子,看问题确实透彻,反应也快。 但叶战毕竟老成持重,并没有立即作出决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过,此事关系到邦交,不能鲁莽行事。” “先等张安的消息回来,确认了情况再说。”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不能轻易动手。” 沈牧点头,他甚至老丈人的顾虑是对的。 没过多久,张安的身影出现在书房中。 “侯爷,姑爷,都查清楚了。” “雅利王子,入京之后,确实先去了鸿胪寺报备登记。” “紧接着,他就以想要逛一逛上京城为由,在鸿胪寺官员宋青的陪同下,来到街上。” “而后,又在宋青的建议下,来到春风楼。到了春风楼后,他又说想要观看舞蹈,让宋青自己一个人去享受。” “然后他便上了后面的二楼,进入了舞姬的房间,逗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离开。” 沈牧猛地一拍大腿! 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西域舞姬不是暗探是什么? 他看向叶战,沉声道。 “我说的没错吧,岳父大人!那西域舞姬绝对是蓝田国安插的探子!” 第六十八章 西域王子 “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人心叵测,其中的门道,你懂多少?” “这些事情,你不懂,就给老子乖乖闭上嘴,听从为父的安排!” 郑中被父亲这番的话,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脑袋也低了下去。 心里虽然不服气,觉得父亲小瞧了自己,但还是不敢再反驳。 他低着,连忙应声。 “是,是,父亲教训的是,孩儿……孩儿都听您的。” 在叶战他们去诚亲王府的时候,京城门口也来了一队人马。 打头的那个人,正是西域蓝田国的王子雅利。 他正好奇地打量这座又高又大的城池。 在他们西域,可见不到这样高大的城池。 守城门的将领检查了他们的通关文书,查验无误后,派了个军侯带他们去鸿胪寺。 鸿胪寺是大夏专门招待外国使臣的地方。 鸿胪寺卿蒋政亲自坐镇。 这两日的鸿胪寺,比较忙。 蒋政穿着官服,一脸威严的样子。 他接过雅利递过来的国书和信物,仔细看了看,确认了雅利的身份。 蒋政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 这蓝田国虽然不大,但位置比较重要,他在对待雅利时,态度也郑重了些。 “雅利王子大老远过来,辛苦了。” 雅利也回了个礼,态度挺平和,并没有因为王子的身份,就摆起了架子。 “劳烦蒋大人亲自接待了。” 简单客套了几句,蒋政朝旁边招了招手,叫过来一个年轻官员。 “宋青,你带着雅利王子他们先安顿下来。” “记着好好招待,别慢待了人家。” 那个叫宋青的官员赶紧弯腰答应。 “下官明白。” 宋青瞧着二十来岁,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他领着雅利和他的侍卫安达几个人,穿过几道走廊,到了一个小院子。 “王子殿下,这就是给您安排的住处,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跟下官说。” 宋青说话的态度倒是比较恭敬,给足了雅利面子。 雅利四下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院子挺宽敞,虽然算不上多豪华,但也干干净净。 他把自己随身带着的那把弯刀解下来,放在桌子上。 手下人将行礼送到屋内,雅利才看向宋青。 “宋大人,本王子刚到贵国宝地,想出去随便走走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宋青听了,脸上稍微有点为难。 他瞅了一眼桌上那把刀。 “王子殿下,按我们大夏的规矩,京城里头,是不能随便带兵器的。” “还请王子和随从们把宝刀先留在房里。” 旁边的侍卫安达一听,立马往前站了一步,眼神充满警惕。 “不行!我们要保护王子殿下!” 宋青脸上的笑容虽然没变,但说话的语气却严肃起来。 “这您放心。” “这儿可是我们大夏的京城,天子脚底下,治安好得很。” “只要王子殿下规规矩矩的,不主动去惹事,肯定不会有危险。” 他挺了挺腰,傲然道。 “要是在我们大夏,连个来访王子的安全都保不住,那还不让四方邻国笑话?” “我们大夏的脸面往哪儿搁?” 这话说的硬气。 安达还想说什么,被雅利拦住了。 雅利看着宋青,倒是挺欣赏他的。 这官员年纪不大,说话的气度倒是不凡。 大夏朝廷果然厉害,随便一个官员,都有着如此气魄,难怪周围的国家都怕他们。 在这种地方,确实不用太担心安全。 “安达,退下。” 雅利低声呵斥。 安达心里不太乐意,但还是听话地退到旁边去了。 雅利转过头对宋青笑了笑。 “宋大人说得对。” “大夏国力强盛,名声在外,自然没人敢在京城乱来。” “本王子在这儿,肯定很安全。” “宝刀就放这儿吧。” 宋青见他这么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位蓝田王子,还挺懂事理。 “王子殿下英明。” “那下官这就带您出去转转?” 雅利点了点头,就带着安达还有另外几个随从,跟着宋青走出了鸿胪寺。 鸿胪寺门外就是上京城的一条主干道,车来车往,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雅利看着眼前的繁华景象,脸上满是羡慕之色。 他扭头问宋青。 “宋大人,不知道这京城里,有没有什么吃喝玩乐的好地方?” 宋青一听,眼睛亮了。 这位王子殿下,看来也是个会享受的主儿。 他稍微想了想,立马就有了主意。 “王子殿下,要说这京城最好玩的地方,那肯定得是春风楼了!” 春风楼? 雅利眼前一亮。 宋青看他好像有兴趣,赶紧接着介绍。 “春风楼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本来就是个花钱找乐子的地方。” “前段时间刚换了新东家,听说里头又添了不少新鲜好玩的东西。” “特别是这几天,还来了一批西域舞姬,长得又好看,舞跳得又好,那舞姿,啧啧,真是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 宋青说话间手舞足蹈。 西域舞姬? 雅利心中一动。 这春风楼,十有八九就是王妹雅兰她们待的地方。 看来事情都按着计划在走。 他立马露出挺感兴趣的样子。 “哦?还有这种事?没想到在这上京城,还能见到我西域的舞姬!” “宋大人,带路吧!” 宋青见他答应,心里也高兴。 跟着王子去春风楼,也可以沾沾光,好好享受一番了。 “好嘞!王子殿下这边请!” 宋青殷勤地在前头带路,一行人就朝着春风楼去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春风楼前。 雅利看着气派的春风楼,心里暗暗点头。 雅兰她们安排在这儿,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春风楼,人来人往,最是容易获得一些消息了。 进了楼,雅利对宋青说。 “宋大人,本王子想去看看跳舞的,你自己找地方玩吧。” “今天所有的花费,都算在本王子的账上。” 宋青一听,高兴坏了。 这王子果然大方! 他赶紧弯腰行了个礼。 “多谢王子殿下!” “那下官就不打扰王子殿下的雅兴了。” 说完,宋青就自己找了个单间,点了好酒好菜,准备一个人好好享受。 毕竟春风楼的花销太大,他一个刚入官场的官员,自己可消费不起。 今日有人买单,那不得过足了瘾! 第六十七章 郑权老辣布杀局 沈牧听着岳父大人说到面圣,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脸色的变化,自然没逃过叶战的眼睛。 看着女婿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贤婿刚才那番指点江山的气势呢?” “不是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么一提到面圣,就这副表情了?” 沈牧心里暗骂一声,这老岳父眼睛真尖。 他干咳两声,苦笑着说。 “岳父,这……这不是一码事啊。” “别的事情,刀山火海,小婿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明日是要面见陛下啊!” “小婿什么都不怕,就怕……就怕陛下明日见了娘子……” “万一陛下他老人家想起……想起小婿夺他所爱。” “到时候龙颜一怒,脑子一抽,下令把我拖出去砍了……” “那小婿岂不是死得也太冤了?” 叶战听完,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编排当今圣上,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自家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婿了。 沈牧见岳父大人半天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赶紧又往前凑了凑。 “岳父,要不……要不明日,就别让娘子去了吧?” “您想啊,娘子那般风华绝代,万一……万一陛下见了,见色起意,那小婿岂不会死得更快?” 叶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混小子,越说越离谱! 他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了沈牧的后脑勺上。 “混账东西!给老子闭嘴!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儿!” “陛下乃是一代明君,心胸宽广,岂会因为争风吃醋就取你的项上人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 “你若当真像外面传言那般,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那反倒真可能让陛下觉得,凝烟跟着你,是明珠暗投,受尽了委屈。” “陛下心疼我叶家女儿,看你这个赘婿不顺眼,觉得你配不上凝烟……” “到了那时候,你的处境,才叫真正的危险!” “所以,明日夏祭大典,你小子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拿出你之前算计刘文、拿下春风楼的气势,展露些真本事,让陛下看到你的价值,看到你配得上凝烟!” “只要你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陛下自然不会与你为难。” 沈牧捂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心中充满无奈。 老岳父这话,糙是糙了点,但道理一点没错。 皇帝或许不会因为夺妻之恨砍了他。 但皇帝若是一想到叶凝烟嫁给一个废物也不嫁给他。 那他沈牧的脑袋,怕就真要搬家了。 他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连连点头。 “是是是,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婿明白了!小婿一定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好好表现!” 不过沈牧也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明日,必然是一场硬仗啊。 唉,不想了,听天由命吧。 就在叶战和沈牧说着明日夏祭大典之事时,郑权发手中拿着一份刚刚送到的密报。 正是关于叶家与诚亲王府定下婚约的消息。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 “哼,叶战这个老狐狸,动作倒是挺快。”。 “这个时候急着找盟友,看来这是开始害怕了。” 郑权发觉得,叶战此举,定然是感受到了来自刘家和他们郑家的双重压力,想要找诚亲王府作为靠山。 恰在此时,郑中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父亲!好消息!” “叶家这次,绝对是在劫难逃了!” 郑中满脸的兴奋。 “明日夏祭大典,我已经和刘文那边都通好气了,大皇子殿下也默许了!” “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定要让那个沈牧当着文武百官和陛下的面,原形毕露!” “不仅要让他身败名裂,还要让整个永安侯府,颜面扫地,成为满朝笑柄!” 郑权发看着自己这个得意忘形的儿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太年轻了,一点都沉不住气。 “不可大意。” 他沉声开口。 “叶战在朝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 “对付这种老狐狸,必须步步为营,万分谨慎,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 “还有那个沈牧……” 他顿了顿,神色有些纠结。 “此人虽然入赘叶家,看似胸无大志,贪图享乐,但却屡屡往刘家吃瘪。” “我总感觉,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此人……隐藏得很深。” “明日之事,他恐怕会是一个最大的变数,切记,万万不可轻视了他。” 郑中听到父亲如此评价沈牧,脸上却挂满轻蔑的表情。 一个赘婿而已,能有什么真本事? 不过是走了几次狗屎运罢了。 “父亲未免太过高看他了。” 郑中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 “那沈牧不足为虑!” “光是他和刘文的赌约,就足以让他数个精光!” 郑权发闻言,缓缓摇了摇头。 “中儿,为父再说一次,切不可轻视沈牧。” “此人行事,看似荒诞,实则每一步都暗藏玄机,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郑权发再一次警告儿子。 “还有大皇子那边……” “你也需多加小心。” “大皇子那个人,野心勃勃,眼中心中只有利益。” “今日能为了打击叶家,默许你们的计划,明日若是发现沈牧更有价值,或者你们的计划失败会牵连到他,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你们推出去当替罪羊。” “倘若明日夏祭,沈牧那小子真的弄出了什么名堂,占了上风,你以为大皇子还会看中你?” “到时候,他为了撇清关系,只怕第一个就会拿你开刀!” 郑中听到这话,显然不会相信。 在他看来,父亲就是杞人忧天。 郑中忍不住反驳道:“父亲,您是不是太高看那沈牧了?” “而且大皇子选择和我们郑家合作,自然是权衡过利弊……” 郑权发看着儿子那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一股怒火从心底爆发。 他冷哼一声,声音严厉道:“哼,你知道什么?” “若不是你运气好,尚了公主。” “凭你这点本事,这偌大的上京城,哪里有你郑中说话的份儿?” 第六十六章 亲事敲定 这才是诚亲王最尴尬的地方。 送个没封号的女儿去侯府,显得他诚亲王府太没诚意。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这事也得办妥帖。 “不过侯爷放心,既然小女愿意嫁与叶贤侄,本王定会亲自入宫,向陛下求个恩典。” “再不济,也得给她求个县主的封号回来。” “如此,才不至于辱没了侯府门楣,也算本王的一点心意。” 诚亲王拍着胸脯保证。 叶战一听,心里那点别扭顿时烟消云散。 对于他说,郡主也好,县主也罢,只要是诚亲王的女儿就行!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门亲事敲定,免得夜长梦多。 叶战连忙摆手。 “王爷言重了!” “小儿顽劣不堪,能娶到王爷的千金,已是天大的福分,我叶家感激不尽,岂敢再挑剔什么封号!” “王爷能成全这门亲事,老夫已经心满意足了!” 诚亲王见叶战如此表态,彻底松了一口气。 “好!既然侯爷不嫌弃,那这门亲事,咱们就算定下了!” 沈牧此时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王府的三千金。 她身上的衣料,比起旁边几位姐妹的绫罗绸缎,确实朴素多了,头上也没有什么饰品。 不过这姑娘倒是挺聪明。 知道自己在这王府里没什么前途,与其默默无闻地耗下去,不如抓住这个机会,赌一把。 叶卢这个纨绔,虽然名声不好听,但至少是永安侯府的少爷,将来吃穿用度肯定比现在强百倍。 而且,看叶卢那傻乎乎的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最关键的是,她这一站出来,可是同时解了永安侯府和诚亲王府的围,两边都得承她的人情。 沈牧心里暗暗点头。 这桩婚事,对秦怜来说,不亏。 对叶家来说,也算圆满解决了问题。 叶战和诚亲王一拍即合。 诚亲王立刻吩咐下人,取来叶卢和秦怜的生辰八字。 自有府中掌事的嬷嬷负责合算八字,挑选吉日,商议聘礼嫁妆等一应事宜。 两家都有意尽快促成,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婚事便定了下来。 诚亲王心情大好,当即下令。 “来人!府中设宴!本王今日要与侯爷,还有两位贤侄,不醉不归!” 席间,叶战大概是觉得今天这事办得漂亮,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喝了个酩酊大醉。 连带着叶卢,也被诚亲王灌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摇晃。 宴席直到下午才散,叶战带着已经有些醉意的沈牧和叶卢,晃晃悠悠地回了永安侯府。 刚一脚踏进侯府大门,叶战身猛地回身,看着跟在后面的叶卢,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砰!” 叶战毫无征兆地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了叶卢的屁股上! “哎哟!” 可怜叶卢喝得晕晕乎乎,根本没反应过来,被他亲爹这这一脚踹的摔了个狗吃屎。 叶卢捂着屁股,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老爹。 “爹!你……你踹我干嘛啊?” 他不明白,这亲事不是定下来了吗?怎么还挨打啊! 叶战看着叶卢这副蠢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指着叶卢的鼻子,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 “踹你?老子恨不得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你今天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诚亲王府!那么多位郡主、县主!你看看人家,哪个愿意嫁给你?!” “一个个跟躲瘟神似的躲着你!” “要不是最后那个……那个秦怜丫头站出来,你让老子的脸往哪搁?!” “老子今天怕不是要羞死在诚亲王府!” “你个逆子!废物!” 叶卢被打得嗷嗷直叫。 他哪里敢还嘴,只能捂着痛处,眼泪汪汪地看向旁边沈牧。 那眼神充满了无助。 沈牧看着叶卢这副惨样,心里也是无奈。 这老丈人喝多了,下手没轻没重的。 再打下去,明天叶卢怕是床都下不了。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叶战身前。 “岳父大人,消消气。” “事已至此,您再打小卢也无济于事了。” “今日之事,虽有些波折,但幸好有秦怜姑娘自愿下嫁。” “诚亲王也答应了,会为秦怜姑娘求一个县主的封号。” “如此一来,咱们侯府的面子,也算是保住了,不算丢人。” 叶战胸口剧烈起伏。 “我这是气啊!贤婿!” “想我叶战,纵横沙场半生,杀得多少敌人闻风丧胆!” “如今封侯拜将,我叶战的儿子,就算去尚一位公主,也不为过吧!” “可你看看他!这个混账东西!” “别说郡主了,连个有封号的县主都看不上他!” “若不是人家秦怜姑娘,我这张老脸今天就彻底丢干净了!” “你说!我能不气吗?” 沈牧心里清楚,老丈人这是面子过不去。 他再次开口劝说。 “好在,和诚亲王府联姻这件事,总归是成了。” “有了诚亲王府这层关系在,明日的夏祭大典,量那郑家和刘家,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过火。” 提到夏祭大典,叶战脸色变得凝重。 他眉头紧锁,沉吟道。 “联姻是成了,但眼下的局势,还是让人不放心。” “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边。” “尤其是大皇子,他现在明显是想要拉拢郑家。” “若是他真的铁了心要帮着郑家,对我们永安侯府出手……” 叶战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而沈牧也咧嘴笑了。 岳父大人的注意力终于被自己转移了。 这小舅子算是逃过一劫了。 “岳父不必过于忧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皇子想拉拢郑家。” “但我们背后也有裴家支持。” “裴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实力不比郑家弱,大皇子最重利益,他今日能为了利益拉拢郑家,明日就能为了更大的利益,转而拉拢裴家。” “皇子争位,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叶战听着沈牧的分析,眼神闪烁。 沈牧这番话,确实有道理。 大皇子那个人,确实唯利是图。 裴家的分量,足以让大皇子重新考虑和郑家的关系。 他缓缓点了点头,紧绷的脸终于松弛下来。 “嗯,贤婿言之有理。” “刚才是老夫……失态了。” “罢了罢了,不想那么多了。” “一切等明日夏祭大典,面圣之后再说吧。” 第六十四章 反客为主 叶战看着女儿羞涩的模样,又转头看向沈牧那副得意样子,板起脸对着叶凝烟。 “凝烟啊,爹跟你说。” “沈牧这样的好夫婿,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看看他,有才学,有担当,还知道疼你,你可得知足,好好珍惜人家。” 叶凝烟脸上红晕未褪,听着父亲的教诲,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嗯。” 沈牧在一旁听着岳父夸自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岳父大人果然是自己人! 这助攻,太给力了! 今晚回去好好表现,看看能不能彻底拿下娘子…… 第二日一大早,叶战便已准备妥当。 带上沈牧和叶卢,一行人直奔诚亲王府而去。 诚亲王府邸门前,早已有人恭候。 听闻永安侯叶战携子拜访,诚亲王秦褚大开中门相迎。 这可是极高的礼遇了。 一番寒暄客套过后,众人分宾主落座。 诚亲王的目光落在叶战身上。 “不知永安侯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叶战放下茶杯,神色郑重道。 “王爷,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是为小儿叶卢提亲。” 他指了指旁边坐着的叶卢。 “听闻王爷府上的秦妍郡主尚未婚配,我家这不成器的儿子,对郡主仰慕已久,故此前来,想与王爷缔结秦晋之好。” 诚亲王闻言,脸上露出诧异神色。 为叶卢提亲? 叶家这小子什么德行,上京城谁不知道? 叶战居然想让他娶我的女儿? “这……” 他沉吟片刻。 “小女秦妍的婚事,本王一向不过多干涉。” “她自己的终身大事,还需得听听她自己的意思。” 叶战连忙拱手。 “王爷说的是,理应如此。” “那还请王爷派人问问郡主的意思?” 诚亲王点了点头,对身旁的管家吩咐了几句。 “去,将永安侯提亲之事告知王妃,让王妃去问问妍儿的意思。” 管家领命而去,厅中一时安静下来。 诚亲王目光转向叶战,语气真诚。 “永安侯,说句心里话,你我两家若是能结为姻亲,本王是乐见其成的。” 这倒是实话,两家结合,绝对是强强联合。 “永安侯镇守边疆,劳苦功高,本王有薄功,你我两家联手,于朝堂之上,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话锋一转,目光瞥了一眼叶卢。 “只是……” “就怕……小女她,眼光高,未必看得上令公子啊。” 秦褚面露为难之色。 这话却像一记耳光抽在叶战脸上。 他的脸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这个逆子!真是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回去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他狠狠瞪了叶卢一眼,恨不得当场将叶卢拎起来,狠狠地揍上一顿。 眼看气氛尴尬,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牧忽然开了口。 “王爷此言差矣。” “只要王爷您同意这门亲事,那便行了。” 嗯? 诚亲王一脸好奇的看向沈牧。 “这位是……?” 叶战见状,连忙介绍,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豪感。 “王爷,这是小婿沈牧。” 沈牧? 诚亲王眉头微挑,,片刻后,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莫非就是……上京城盛传的那位,叶家的……废物赘婿?” 他这话说得直接,毕竟沈牧的名声,确实如此。 叶战的脸色更加不好,赶紧解释说。 “王爷此言差矣。” “小婿如何,是我叶家的家事,只要老夫和凝烟喜欢便可,旁人如何看,老夫管不着。” 这话明显实在维护沈牧。 诚亲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叶战这老狐狸,居然如此维护一个赘婿? 不像他的风格。这小子,怕不是传闻中那么简单。 他目光再次落在沈牧身上,仔细打量起来。 眼前这年轻人,气定神闲,眼神清澈。 面对自己这位战功赫赫亲王,也无半点紧张。 对比那叶家嫡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有点意思。 诚亲王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叶战。 “侯爷,本王方才的话并非虚言。” “这门亲事,本王这里没问题,但最终能不能成,还得看小女的意思。” “若是她不点头,那本王也不能强逼她成婚。” 沈牧闻言,抢在叶战前面开口道:“王爷说的在理。” “只是,小婿有一事不明。”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诚亲王。 “难道诚亲王府,就只有秦妍郡主一位千金吗?” 这话问得突兀,诚亲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疑惑地看向沈牧。 “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牧的目光在诚亲王和叶战脸上转了一圈。 幽幽开口道:“王爷,岳父大人。” “永安侯府与诚亲王府结亲,乃是强强联合,于国于家,皆有益处。” “但这联姻,似乎并非只有叶卢娶秦妍郡主这一条路可走吧?” 这话一出,诚亲王和叶战斗愣住了。 这小子……什么意思? 不娶秦妍?那联什么姻? 叶战也是眉头一皱。 沈牧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郡主那边还没回话呢,他就开始打退堂鼓了?不像他的风格啊。 沈牧仿佛没看到两人的疑惑,缓缓说道。 “王爷府上,难道除了嫡出的郡主,就没有其她才貌双全的千金了吗?” 他这话点到即止,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庶女! 诚亲王和叶战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 对啊! 诚亲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沈牧,脑子转得倒是快! 叶卢那德行,想娶秦妍确实是痴心妄想,就算自己同意,王妃和妍儿那一关也过不去。 但若是换个庶女……既能达成联姻,稳固两家关系,面子上也过得去! 叶战也是心头一动。 是啊!老夫怎么就没想到! 只要能和诚亲王府搭上关系,管他娶的是嫡女是庶女! 反正叶卢这混账东西,配嫡出的郡主也是糟蹋了人家姑娘! 娶个庶女回来,也算是他高攀! 沈牧这小子,关键时候还真有点用! 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动。 诚亲王刚要开口细问,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六十三章 岳父催育闹书房 随便吧,都一样,姐姐肯定不会给自己找一个贤良淑德的淑女。 叶凝烟接过卷宗,展开一看,神色有些意外。 诚亲王府秦褚的掌上明珠秦妍郡主?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诚亲王圣眷正隆,手握兵权,又是皇室宗亲,与永安侯府联姻,对自家大有裨益。 叶卢这小子,瞎猫碰上死耗子,胡乱一选,竟然就挑了个这么好的。 她点点头,语气坚定道:“行,就她了。” “我现在就去找父亲,让他明日去诚亲王府上提亲。” 说完,叶凝烟把卷轴一收,转身就走。 叶卢看着自家姐姐的背影消失,然后转过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向沈牧。 “姐夫!救命啊姐夫!我不想成亲啊!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那秦妍郡主听说也是个厉害角色,跟姐姐有的一拼!我娶了她还有活路吗?” 沈牧看着他这副怂样,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多大点事。” 他拍了拍叶卢身上的土。 “好歹也是个郡主,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叶卢一听,立马兴奋起来。 “也是!就冲我这纨绔的名声,郡主肯定看不上我!” 叶卢觉得,自己一定能逃过一劫。 看着他劫后余生的兴奋样子,沈牧摸了摸下巴,双眼微眯。 这事儿有点不对劲。 这么着急让叶卢成亲,这里面,恐怕不只是想要找个女人来管教叶卢那么简单。 难道跟最近的风波有关? 联姻……这可是一步好棋。 永安侯府和诚亲王府联姻,两位军中大佬握手,这对朝堂局势的影响,可就大了啊。 想到这,沈牧看向了叶卢。 “你先别急,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叶卢一脸茫然地看着沈牧。 “啊?姐夫,什么意思?” 沈牧拍了拍他的肩膀。 “具体什么意思,我得去问问岳父才知道。” “你小子先安生待着,听见没?” 叶卢虽然还是懵懵懂懂,但听沈牧这么说,连忙点头。 安抚好小舅子,沈牧径直朝着岳父的书房走去。 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叶凝烟的声音,果然是在说叶卢的婚事。 “爹,女儿觉得,秦妍郡主性情坚毅,与叶卢正好互补,这门亲事极好,宜早不宜迟,明日便可上门……” 沈牧推门而入,书案后的叶战抬起头,看到是他,脸上露出一些笑意。 “沈牧来了?正好,凝烟正跟我说叶卢的婚事呢,你也来听听,一起商议一下。” 沈牧走到书案前,先行了一礼。 “岳父大人,娘子。”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叶战身上,直接开口。 “小婿刚才听娘子说要给小卢定一门婚事,只是有些不解。” “为何这么着急?” 叶战闻言,脸上的笑容收起了许多,轻轻叹了口气。 沈牧心中了然。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桩婚事的背后可不简单。 “后天便是夏祭,我担心郑家和刘家那帮混账东西,会在祭典上动手脚。” 叶战的声音沉稳,带着深深地忧虑。 “诚亲王手握重兵,又得圣心,若能在此之前与他结成姻亲,对我们叶家来说,无疑是多了一重保障。” “现在拉拢一个强援,总比到时候手忙脚乱要好。” 沈牧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明了的表情。 “我就知道,这么急着给叶卢定亲,肯定没那么简单。” “只是,这样一来,对叶卢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叶战眉头微皱,显然不太认同沈牧的说法。 家族利益面前,个人得失算得了什么? “身为永安侯府的男丁,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荣华富贵,就理当为家族的利益做出牺牲。” “况且,这又不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只是让他娶一房媳妇。” 他哼了一声。 “娶的还是诚亲王府的郡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对他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哪里不公平了?” 沈牧耸了耸肩。 岳父大人说得倒轻巧,联姻是双方的事,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就行的。 “话是这么说,可诚亲王那边,能答应这门亲事吗?” 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 “毕竟,叶卢他……” 叶战摆了摆手,脸上倒是颇有几分自信。 “诚亲王与我素有交情,也有意与我叶家交好,他那边,问题不大。”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只是……秦妍郡主那边,就不好说了。” 叶战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头疼。 “你也知道,咱们家叶卢……唉,确实是顽劣了些,配郡主,是有些勉强。” 自家这儿子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沈牧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岂止是顽劣了些,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也就是摊上个好家世。 “岳父所言极是。” 他话锋一转,主动请缨。 “这样吧,明日提亲,小婿也跟着一起过去。” “有我在,或许能帮着周旋一二。” 叶战闻言,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女婿,关键时刻就是靠得住!比那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 “好!好!” 他连连点头。 “有你出马,这桩婚事,我看十有八九是稳了!” 就在此时,沈牧却又提出了一些疑问。 “听岳父大人的意思,本就有意跟诚亲王府联姻,那叶卢万一要是选错了呢?” 叶战看着沈牧不解的样子,让女儿将剩下的卷轴也都打开。 沈牧直接傻眼,竟然全部都是秦妍郡主的画像。 看似给了叶卢选择,实际上,他选哪一张都是一样的。 沈牧不由得暗叹,老丈人也是只老狐狸啊。 叶卢这桩婚事看来就要这么定下了。 叶战的目光又落在了沈牧和叶凝烟的身上。 “叶卢那边就算定下亲事,到真正成婚,少说也要一两年的时间。” “你们两个,得抓紧了。” “我们永安侯府人丁单薄,开枝散叶的事情,你们可得上点心。” 叶凝烟听到这话,俏脸通红。 她没想到父亲竟然当着沈牧的面说这个事。 沈牧则是咧开了嘴,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还偷偷瞥了叶凝烟一眼。 岳父大人英明!这事儿我早就想办了! 第六十二章 叶卢摊上大事! 叶卢这话刚说完,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两人身后响起。 “叶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这声音…… 沈牧和叶卢几乎是同时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叶卢的反应更是夸张,双腿一软,竟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如纸,浑身哆嗦着。 完了完了! 是姐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肯定听到刚才我说的话了! 死定了!这回真的死定了! 沈牧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回头一撇,叶凝烟俏生生地站着身后。 绝美的脸庞上覆盖着冰冷的寒霜,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瘫在地上的叶卢。 这女人是属鬼的吗? 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还是说她早就来了,一直藏在暗处听着? 叶卢看到自家姐姐那杀人般的目光,魂儿都快吓飞了,也顾不上形象了,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两步,大声求饶。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胡说八道!我嘴贱!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沈牧看着叶卢这跪地求饶的样子,心想还好刚才小爷我机智,捧了这母老虎一句。 要是刚才顺着叶卢的话往下说,表现出对那西域舞姬又一丁点儿的兴趣,现在瘫在地上的恐怕就多我一个了。 沈牧一边想着,一边尴尬地看向叶凝烟。 “娘子,你怎么来了?” 叶凝烟的目光终于从她那不争气的弟弟身上移开,落在了沈牧脸上。 她并未回答沈牧的问题,而是询问西域舞姬的事情。 “什么西域舞姬?” 叶卢听到这话,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立刻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哪里还敢接话。 姐夫!靠你了!顶住啊姐夫! 沈牧暗骂一声这怂包,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他清了清嗓子,赶紧解释起来。 “是这么回事,娘子。今天春风楼来了几个西域的舞姬。” “不过娘子你放心,我对那些庸脂俗粉可没半点兴趣,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娘子你一根头发丝。” 这话听着很肉麻,但叶凝烟听着却很受用。 “今天之所以会来这春风楼,也是看看咱们自家产业的经营情况。你知道的,娘子,我对咱们家的生意还是很上心的。” 呼…… 瘫在地上的叶卢听到沈牧这番话,偷偷松了一大口气,看向沈牧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姐夫果然够意思!没把我供出去! 叶凝烟静静地听着沈牧的解释,脸上的寒霜消失了不少。 哼,当我傻么? 叶卢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 肯定是这小子又皮痒了,耐不住寂寞,硬拉着沈牧出来鬼混。 不过……算他沈牧识相,没对那些狐狸精动什么歪心思。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不全信沈牧的话,但沈牧这番话,还是让她心里那股无名火消散了不少。 至少,这个夫君,在她面前还算知道分寸,没有被外面的野花迷了眼。 她懒得再追究沈牧,目光重新落回到瘫在地上的叶卢身上。 “叶卢。” “哎!我在!” 叶卢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整天就直到在外面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我看,是时候让爹给你定一门亲事了!找个厉害点的媳妇好好管教管教你!省得你整天不学好!” 啊? 叶卢瞬间傻眼了,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见到叶凝烟还惊恐。 不要啊! 成亲了,那不成天被人管着了? 还怎么出来喝酒听曲看美女? 姐姐这是要我的命啊! 我不要成亲!打死我也不要! 他刚想开口求饶,叶凝烟却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先回家!” 说完,她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沈牧摸了摸鼻子,看着叶凝烟离去的背影,无奈地耸耸肩,连忙抬步跟了上去。 叶卢哭丧着一张脸,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看着姐姐越走越远的背影,也只能苦哈哈地从地上爬起来,耷拉着脑袋跟在沈牧身后。 一路无话,三人很快回到了永安侯府。 叶卢腿肚子还在转筋,想都没想,无比自觉地跪在了冰凉的青石板上。 他知道,姐姐越是不说话,收拾他就越狠。 这次看来是真的要脱层皮了。 叶凝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今天就算了,不罚你了。” 嗯? 叶卢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姐姐。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姐姐居然不罚我? 叶凝烟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惦记女人也是正常。” 叶卢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等娶了媳妇,有人管着你,自然就好了。” !姐姐是来真的!她真的要给我找个媳妇了啊! 叶凝烟侧过头,对一直在后面的春桃吩咐。 “春桃。” “奴婢在。” 春桃连忙应声。 “去,把上京城里所有门当户对、尚未婚配的千金小姐的资料都给我取来。” “让他现在就挑!挑好了,明日就请父亲上门提亲!” 叶卢“从地上猛地弹起来。 “姐!我……” 他刚喊出一个字,叶凝烟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 那眼神,带着凛冽的杀气,好像是在警告叶卢: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叶卢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敢说啊,姐姐生气太可怕了,呜呜呜…… 沈牧站在一旁,摸了摸鼻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开玩笑,这母老虎发飙呢,我可不上去触霉头。 小舅子,自求多福吧。不过……这事儿确实有点蹊跷。 虽然叶卢是犯了错,但也没必要这么快就让他成亲啊。 春桃办事效率极高,不多时便捧着一叠厚厚的卷抽回来了,恭敬地放在叶凝烟面前。 叶凝烟指了指那堆卷宗。 “挑!现在就挑!” 叶卢欲哭无泪,看着那堆卷轴就头大。 这么多……这得挑到什么时候去? 我叶卢一世英名,难道就要断送在这些女人手里? 他心一横,眼一闭,胡乱地从最上面拿起一卷,看也没看,直接递了过去。 “就这个吧。” 第六十一章 秦轩杀意隐现 雅兰转过身,眼神犀利。 废物赘婿? 能在秦轩、秦宇、郑中这些人的交锋中谈笑自若,还能对我那般具有诱惑力的舞蹈视若无睹…… 这会是废物? 她摇了摇头。 “不,你错了,我们之前得到的所有关于他的情报,都是错的。” “这个人,隐藏得极深,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的眼神太平静,那不是一个废物赘婿该有的眼神。” 阿依听到公主如此评价,神色立刻变得无比严肃。 她知道公主观察力惊人,从不会看错人。 “是!属下明白了!” “这就加派人手,务必将此人的真实底细查清!” 雅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大夏的夏祭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王兄雅利,明日便会率领使团抵达上京。” “在此之前,必须弄清楚这个沈牧到底是什么人。” “绝不能因为错误的情报,让王兄对大夏的局势产生误判,影响我蓝田国未来的国策。” 阿依郑重地躬身领命。 “属下明白!一定尽快查明!” 说完,阿依迅速退下,将雅兰的命令通过秘密渠道传递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雅兰一人,她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这座庞大而繁华的帝都。 大夏王朝,国力强盛,人才济济,远非我蓝田小国可比。 想要在这巨龙身侧寻求生存的空间,真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啊……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楼下,沈牧招呼叶卢准备走人。 一直留意着沈牧动静的秦宇也连忙起身。 “沈公子,小侯爷,这就走了?何不再喝几杯?本殿下还有些事想向沈公子请教呢。” 沈牧刚要开口婉拒,一直稳坐的大皇子秦轩也面带笑容走了过来。 沈牧若是被秦宇拉拢过去,终究是个麻烦。 对于秦宇的拉拢,秦轩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沈公子,小侯爷,且慢。” “方才本殿下见妹夫与沈公子之间,似乎有些小小的误会。” “不如这样,本殿下做东,另摆一桌,请诸位一同小酌几杯,也好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沈牧的目光直接落在秦轩脸上,很恭敬的说道: “多谢大皇子好意。” “只是,这酒就不必喝了。” 秦轩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这沈牧,竟敢不给我面子? 沈牧的视线越过秦轩,落在了他身后的郑中身上。 “大皇子刚才说,我和郑驸马之间是误会?” 秦轩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牧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那敢问大皇子,郑大驸马一开口,就要叶家白送他百车蚊香,您觉得这是误会吗?”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百车蚊香?那得值多少钱?这驸马爷胃口也太大了吧! “还是说,郑大驸马觉得这天下都是他郑家的,想要什么,旁人就得识趣地双手奉上?” 沈牧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郑中的脸上出现了一些慌乱。 “这混账东西!竟敢当着大皇子的面污蔑我!” “虽然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怎么能说出来!” 郑中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向前一步。 “沈牧!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本驸马何时说过此话!” 沈牧懒得理会郑中,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秦轩。 “大皇子,您看,这可不是小小误会。” “我和郑驸马之间的矛盾,怕不是那么容易能化解的。” 秦轩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沈牧和郑中的矛盾,他还真的不是那么清楚。 郑中和他说的时候,也没说强行索要百车蚊香的事情。 这事情要是传到父皇耳中,怕是郑中也不会好过! 沈牧看着秦轩难看的脸色,心里冷笑。 想和稀泥?门儿都没有! 不过他也不对彻底的将大皇子得罪死。 沈牧看向气得发抖的郑中,脸上露出狠辣的表情。 “除非……”。 “他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认个错。” “那或许,还有得谈。”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在场众人脑子嗡嗡作响。 让当朝驸马下跪磕头认错?这沈牧是疯了吧! 叶卢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我靠!姐夫牛逼!太牛逼了! 敢让驸马下跪磕头! 沈牧说完这话后,不再理会众人难以置信的表情,转身喊了叶卢一声。 “走了,小卢,回家吃饭。” 叶卢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啊啊啊!沈牧!你个赘婿! 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郑中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牧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咒骂。 “沈牧!我…我必杀你!必杀你!” 他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陷入疯狂当中。 秦轩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温和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沈牧说出那些话后竟然转身就走,这是完全不给他们面子啊。 如果沈牧留下来,自己还可以趁机斥责郑中几句,将这件事情揭过去。 然而他直接走了,根本就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若是秦宇再向父皇告状,父皇定然会怪罪自己。 秦轩越想越恼火。 就在这时,秦宇朝着他行了个礼,然后追着沈牧也离开了。 秦轩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父皇知道后,定然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至于沈牧,既然已经不能为自己所用,那还是想办法毁了吧。 这等人才,若是成为了自己的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郑中。 眼中闪现出怨恨之色。 沈牧和叶卢并肩走出了春风楼。 叶卢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他凑近沈牧,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开口。 “姐夫,刚才那西域舞姬跳得真带劲,那腰扭得跟水蛇似的,你怎么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 沈牧瞥了他一眼,一脸无趣地说。 “又没你姐好看,对她感兴趣干啥?” 他这说的倒是实话,叶凝烟那张脸,确实比这些舞姬好看多了。 叶卢闻言,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嘿嘿,姐夫就会哄我姐开心。”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小声嘀咕。 “不过说真的,姐夫,我觉得还是那西域舞姬热情似火的样子更吸引人。我姐她……太冷了,跟冰块似的。” 第六十章 舞姬质问巧答 一曲舞毕。 雅兰微微喘息。 她没有立刻退下,而是径直朝着沈牧这一桌走了过来。 走到沈牧面前,盈盈一拜,声音娇媚入骨。 “这位公子,可是雅兰跳得不好?” “为何满座宾客皆为雅兰倾倒,独独公子视若无睹呢?” 沈牧心里咯噔一下。 这西域小妞,观察力还挺敏锐。 总不能说实话吧?说我看过比你这好一万倍的? 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而且看她这气度,不像普通舞姬,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他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姑娘误会了,非是姑娘舞姿不精,实在是……” “家有悍妻,管得严呐!不敢多看,不敢多看!” 噗嗤—— 旁边的秦宇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周围几桌也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原来沈公子是惧内啊!” “永安侯家的千金,果然名不虚传!” 秦轩看着这一幕,嘴角也微微抽了一下,但没笑出声。 郑中则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一直憋着火的刘文,此刻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沈牧,要不是叶卢这傻小子带你出来,你敢踏进这春风楼半步吗?” “你这个吃软饭的窝囊废!” “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话让叶卢当即就炸了毛。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视着刘文。 “刘文!你放什么屁!” “你以为这春风楼还是你刘家的?” “别忘了,这春风楼,现在是我姐夫的!是我姐夫凭本事从你手上赢过来的!” “你说我姐夫是窝囊废?” “那你连我姐夫都比不过,岂不是连窝囊废都不如?” 刘文被叶卢这番骂,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猛地推开身前的桌案,就要朝叶卢扑过去。 “老子今天撕烂你的嘴!” 叶卢哪里见过这阵仗,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他虽然嘴上厉害,真要动手,比起常年厮混街头的刘文还差着点。 就在这时,一只手沉稳有力地按在了刘文的肩膀上。 是郑中。 “刘老弟,稍安勿躁。” “何必与这等纨绔子弟一般见识。” “跳梁小丑罢了,由他再蹦跶几天。” 郑中凑近刘文耳边。 “夏祭之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 听郑中提到夏祭,刘文眼中的疯狂才稍稍退去。 郑中说得对,现在动手太蠢了,夏祭才是关键! 到时候,一定要让沈牧和叶家一起身败名裂! 他狠狠地瞪了叶卢一眼。 然后,重重地坐回了椅子里。 叶卢见刘文被拦下,胆气又壮了起来。 “怎么着?还想动手打小爷不成?” 他双手叉腰,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我告诉你们,这春风楼现在是我叶家的产业!” “我们不欢迎你这姓刘的,还有你这个什么狗屁驸马!” 叶卢越说越来劲,直接扭头对着不远处的管事大喊。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姓刘的,还有那个姓郑的,都给小爷我叉出去!” 管事一脸为难,看看叶卢,又看看脸色铁青的郑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将刘文赶出去倒是好说,但郑中毕竟是驸马爷啊。 刘文刚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又冒了上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叶卢,嘴唇哆嗦着。 岂有此理!叶卢这混账东西,竟敢如此羞辱我! 郑中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好个叶卢,好个沈牧! 真以为有永安侯府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眼看冲突就要再次升级,一直作壁上观的秦轩终于开口了。 “小侯爷。” “看在本皇子的薄面上,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叶卢嚣张的气焰,在大皇子面前顿时矮了半截。 大皇子发话,他不能不听。 他心里不情不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大皇子都开口了,那……那就算了。” 他悻悻地坐了回去,嘴里还小声嘀咕。 “便宜你们了。” 一直看戏的秦宇,心下暗笑。 他凑到沈牧身边,低声道。 “沈公子,看到了吧?皇兄如今可是和郑中、刘文他们站在一处了。” “刘文这小子,攀上了郑家这根高枝,对赌之事,怕是更有底气了。” 攀高枝? 刘家的生意马上就要完蛋,赌约输定了,郑中难道还能替他还那上百万两银子不成? 他抱谁的大腿,与我何干? 沈牧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殿下多虑了。” “刘文能不能赢,可不是靠抱谁大腿能决定的。” “他要是输了,就算是抱上陛下的腿,该赔的钱,一分也不能少。” 秦宇对沈牧的反应有些意外。 这家伙,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的? 面对郑家的权势,他竟然还能如此淡定? 他继续试探着问。 “那若是……他们在夏祭大典上,给你使绊子呢?” “据我所知,夏祭的诸多事宜,郑家可是能插上手的。” 沈牧闻言,抬眼看向秦宇,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殿下放心。” “他们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给谁难堪呢。” 秦宇看着沈牧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自信,心里更是好奇。 这沈牧,到底藏着什么后手? 竟然连夏祭大典上的刁难都不怕? 看来,永安侯府这个赘婿,远不是传闻所说的那样。 他不再多言,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牧一眼,端起酒杯自顾自饮。 雅兰见众人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自己身上,轻哼一声,盈盈一拜,便默默退到了一旁,随后悄无声息地上楼去了。 刘文则像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生闷气,一句话也不说。 雅兰回到二楼的房间,神色瞬间变得清冷。 刚才伴舞的侍女阿依,早已恭敬地等候在侧。 雅兰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依旧喧闹的街道。 “阿依。” “属下在。” “派人去,把那个永安侯府的赘婿沈牧,给我查个底朝天。” 阿依闻言,微微一愣。 “公主,此人……上京城不是人尽皆知吗?一个靠着叶家混吃等死的废物赘婿罢了,胸无大志,有什么值得查的?” 第五十九章 西域舞姬? 叶卢脖子一缩,随即又挺直了腰板。 “怕什么!这春风楼现在是咱们叶家的产业。” “姐姐就算问起来,我就说带姐夫来视察自家生意,合情合理!” 沈牧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除了干正事时脑子不怎么灵光,其他时候心思倒是活络得很。 找起借口来,一套一套的,滴水不漏。 叶卢轻车熟路,引着沈牧在靠近舞池边缘的一处雅座坐下。 这位置视野极佳,能将整个舞池尽收眼底。 刚一落座,叶卢便按捺不住兴奋,凑到沈牧耳边。 “姐夫,跟你说,今天这春风楼,可是来了一些稀罕人物。”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 “她们是来自西域的舞姬!” 西域舞姬? 沈牧眉梢微挑。 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等会儿就轮到她们献艺了。” 叶卢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姐夫,你可不知道,这西域舞姬跳起舞来,那叫一个勾魂摄魄。” “那身段,那眼神,啧啧……” 他摇着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跟咱们大夏的女子,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保证你看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沈牧正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秦轩和秦宇两位皇子进来了。 他们的身后是驸马都尉郑中,以及脸色阴沉的刘文。 对于这几人凑到一块,沈牧并没有多少一晚。 此时秦轩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沈牧和叶卢。 他本想上前打个招呼。 可转念一想,郑中刚刚投靠自己,又和沈牧有着仇恨,现在自己就去主动示好沈牧,似乎不太合适。 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秦轩脚步顿了顿,没有立刻上前。 秦轩这一犹豫,却被旁边的秦宇尽收眼底。 秦宇脸上露出了一些阴笑。 皇兄啊皇兄,你这瞻前顾后的毛病,可真是给我创造机会啊。 这沈牧虽然自己也看不上,但还是拉拢一下。 就算不能为我所用,恶心一下皇兄也是好的。 他脸上立刻挂满热情的笑容,大步流星,径直朝着沈牧和叶卢走了过来。 沈牧和叶卢见状,连忙站起身来。 “见过二皇子殿下。” 两人躬身行礼。 秦宇虚扶一把,笑呵呵道:“哎,沈公子、叶少爷无需多礼。” 他目光在沈牧身上转了一圈,故意道:“听闻沈工资与皇兄私交甚笃,本殿下哪敢受沈公子如此大礼?” 不远处的秦轩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秦宇这是在挑拨离间! 他明知道自己因为郑中的关系暂时不便与沈牧接触,却故意说这种话,分明是想挑拨自己和郑中的关系! 沈牧心中也暗骂了一声小狐狸,这二皇子一开口就给他挖了个大坑。 承认关系好?那就彻底得罪了二皇子。 否认?同样得罪了大皇子。 “二皇子殿下说笑了。” 沈牧微微躬身,语气不卑不亢。 “君臣有别,礼不可废,这是规矩。” 沈牧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 既没有否认和秦轩的关系,又强调了礼节,让谁也挑不出毛病。 这沈牧,看来是有点门道啊。 他哈哈一笑,也不客气,直接就在沈牧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他刚一坐定,便扭头冲着不远处的秦轩扬声道。 “皇兄,我与沈公子一见如故!” “想在此处与他亲近亲近,攀谈几句,皇兄不会怪罪弟弟失礼吧?” 秦轩心里早已怒火中烧。 秦宇这混蛋,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他不仅当众挑拨离间,还直接坐到沈牧身边,做出如此亲近的姿态,这不明摆着是做给他看吗?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身为皇长子,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发作,失了皇家体面。 他强压下翻腾的怒意,硬生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皇弟说的哪里话。” “能与沈公子这等趣人结识,是好事,你们聊,你们聊。” 沈牧此刻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秦宇这番做派,从头到尾就是就是想要让大皇子难堪。 而且用的是阳谋,让大皇子根本无法拒绝。 他也没办法否认。 他要是推开秦宇,那就是公然打了二皇子的脸。 他要是顺从地跟秦宇聊天,那在外人看来,他就是选择了二皇子阵营。 这二皇子,表面看着随和,实则心思阴险,手段也够狠。 可事已至此,形势逼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沈牧深吸一口气,脸上挂上一些无奈的笑容。 他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秦宇说着些场面话,心思却在飞速转动,思考着脱身之策。 旁边的叶卢倒是没察觉到这其中的暗流涌动。 他还沉浸在能和皇子同桌而坐的兴奋中。 这可是二皇子啊!平时想见都难! 他只觉得脸上有光。 兴致勃勃地凑了上来,和二皇子开心的攀谈起来。 叶卢浑然不知自己的行为会给沈牧带来多少的麻烦。 叶卢正说得唾沫横飞,一阵充满异域风情的乐声却忽然响起。 随着乐声,一个身着清凉舞衣,腰间系着串串铃铛的西域女子,赤着玉足,走到了舞池中央。 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比起大夏看惯了的舞蹈,这种充满了原始诱惑力的舞姿,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就连刚刚还剑拔弩张的秦轩和秦宇,此刻也暂时放下了心思,目光被那舞动的身影吸引。 唯独沈牧,端着酒杯,百无聊赖地看着。 这舞跳得……也就那样吧。 虽然在这大夏朝看来,已经是顶尖水准了。 可跟那些后世经过千锤百炼的舞蹈比起来,无论是技巧还是诱惑力,都还差得远。 甚至看得让他都来了瞌睡。 舞姬雅兰一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边眼波流转,将眼前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男人们痴迷的眼神,让她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厌烦。 只是她身为蓝田国公主,潜伏到大夏上京城收集情报,只能以此伪装。 嗯? 那个年轻人…… 他竟然没看我? 不,他看了,但那眼神……不屑一顾? 就算是儒道圣人,看了她的舞蹈,也会失神。 而这男子,就像是在看一场平庸的表演。 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这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有点意思。 第五十八章 这关系算是更近一步了 这女人害羞的时候,倒是比张牙舞爪时可爱多了。 至少不会动不动就一脚踹来。 叶凝烟却不敢再看沈牧那张笑脸,她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一件长裙套在身上,快步走向梳妆台前。 沈牧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娘子,你看你头发都睡乱了,为夫来帮你梳头吧。” 他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那把精致牛角梳。 叶凝烟透过光亮的铜镜,看着身后那张嬉皮笑脸凑过来的脸,本能地想呵斥。 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着镜中他那小心翼翼,甚至还很笨拙的样子。 心头莫名地微微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没有阻止,算是默许了。 沈牧见状,心中更是得意。 看来昨晚拒绝春桃那丫头,效果显著啊! 他拿起梳子,学着以前看的电视剧里的样子,动作尽可能轻柔地为她梳理起长发。 淡淡馨香,传入鼻孔。 这种感觉,太棒了。 梳洗完毕。 叶凝烟站起身,整了整略有些褶皱的衣衫。 她侧过脸,避开沈牧的目光。 “昨晚……表现还算不错。” 留下这句嘉奖的话,她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沈牧拿着梳子愣在原地。 表现不错? 什么表现?自己就只是老老实实睡了一觉啊! 随即,他反应过来。 应该是指自己昨晚顶住了诱惑,没有碰春桃那丫头吧。 这女人,夸人都不说明白了。 不过,这关系算是更近一步了。 叶凝烟快步回到自己的院落,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红晕以及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刚踏入房门,早已等候的春桃连忙迎了上来。 “小姐……” 春桃小心翼翼地屈膝行礼,脸上带着惶恐。 “奴婢……奴婢昨晚没能伺候好姑爷,惹姑爷不快了,是奴婢没用,请小姐责罚。” 她低着头,等待着叶凝烟的训斥。 以往,若是事情办砸了,小姐定是要用军法处置自己。 但今日…… 她等了半晌,并没有等来预料的责罚。 春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只见自家小姐非但没有责怪的意思,嘴角反而挂着莫名的笑意。 春桃看得一愣一愣的。 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被姑爷气傻了?不像啊…… 她从未见过小姐这般……小女儿娇羞的模样。 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心中一个大胆的念头猛地闪过。 春桃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小姐……您昨晚该不会是……是和姑爷圆房了吧?” 虽然这段时间,沈牧和叶凝烟一直同处一室。 但春桃却知道,姑爷可从来没有爬上过小姐的床! 面对春桃那好奇眼神,叶凝烟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随即反应过来,急忙用力摇头。 “没有!胡说什么!” 春桃却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那样子好像再说,小姐,您就别装了。 叶凝烟见她这模样,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得低声承认。 “嗯……是睡在一起了。” 怕她误会,又赶紧补充。 “但只是……就是睡了一觉,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她生怕春桃想歪了。 春桃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睡觉?不睡觉那还能有什么事啊?” 叶凝烟看着春桃那懵懂的眼神,一时语塞。 这种事情,怎么跟这丫头解释清楚? 她摆了摆手,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行了,别问了。” 叶凝烟走到衣柜前,随手翻了翻。 入眼的,大多是方便习武的劲装。 她转头看向春桃。 “去,给我找几身好看些的女装来。” 春桃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 “小姐您穿女装可好看了!比宫里的娘娘们都漂亮!” “姑爷若是见了,眼睛肯定都挪不开了!” 春桃想起姑爷看小姐时的眼神,忍不住打趣道。 “就你多嘴!” 叶凝烟脸上却忍不住又泛起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那个家伙……会喜欢吗? 他昨天说的话,好撩人啊。 春桃吐了吐舌头,连忙道。 “不过小姐,您平日里极少穿这些,库房里好看的女装样式不多,料子恐怕也有些旧了。” “还得去外面的衣铺看看才行。” “后日就是夏祭大典了,小姐可得盛装出席,到时候姑爷定是感到面子十足,对小姐也就更加喜欢了!” 叶凝烟觉得春桃说的很有道理。 “嗯,也好。” “你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儿出门去逛逛。” 叶凝烟带着春桃,前脚离开侯府。 后脚叶卢便兴冲冲地一把拉住刚出房门的沈牧。 “姐夫,走走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牧被他拽得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去哪儿?” 叶卢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 “去了就知道,保证姐夫你去了不会后悔!” “当真如此?” 叶卢用力点头,拍着胸脯保证。 “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到时候给姐夫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小子,神神秘秘的,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看他这兴奋劲,倒也不像坏事,沈牧便跟着一同出了侯府。 马车行了约莫一刻钟,停在了一处极为气派的酒楼前。 抬头望去,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春风楼。 “带我来这儿,查账?” 沈牧奇怪的问。 叶卢嘿嘿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只是拉着他往里走。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姐夫。” 沈牧带着几分好奇,随叶卢踏入春风楼。 穿过前堂,沈牧发现这春风楼的设计颇为巧妙。 有点像前世那种集餐饮、娱乐、住宿于一体的大型酒店了。 看来这时代的人,也挺懂得享受生活。 叶卢轻车熟路,带着沈牧直接往最深处走去。 酒店的侍者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眼前豁然开朗。 竟像是后世的歌舞厅! 厅堂中央,数十名身姿曼妙、衣着轻薄的女子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叶卢朝着沈牧面前凑了凑,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怎么样,姐夫?这地方不错吧?” 沈牧扫视了一圈那些舞女,又瞥了一眼叶卢。 “你就不怕你姐知道了,回头扒了你的皮?” 第五十七章 娘子!冷静!冷静! 他的声音中满是委屈。 叶凝烟直起身,没好气地瞪着他。 虽然她心里充满了歉意,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股高高在上的气势。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我那是的本能反应!” 她辩解了一句,随即又警告道。 “以后放规矩点,再敢对我毛手毛脚,就不是这一脚这么简单了!” 沈牧看着她这幅凶狠的模样,顺势往地上一坐,继续装可怜。 “自家娘子,摸一下都不行……” “唉,看得到吃不着,为夫这心里,苦啊……” 叶凝烟看着他耍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想起刚才自己那一击的力道,终究还是心虚了。 自知理亏,下手重了些。 她轻咳一声,语气不自然道。 “行了,别装了。” “你要是真那么……那么憋得慌……” 她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晚上……晚上让春桃去伺候你吧。” 话音刚落,原本还瘫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沈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痛苦之色,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的惊喜。 他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春桃那丫头,模样身段,可都是一等一的。 叶凝烟将他这副色鬼模样尽收眼底,心头莫名地窜起一股无名火。 刚刚升起的那点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她俏脸一寒,猛地一甩袖子。 原本还虚扶着沈牧的手臂撤开。 沈牧正美滋滋地想着,冷不防失去支撑,“哎呦”一声,再次摔倒在地上。 这次虽然不痛,但姿态着实狼狈。 他抬起头,满脸幽怨地看向叶凝烟。 这婆娘,翻脸比翻书还快! 叶凝烟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沈牧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脸上的幽怨渐渐变成了贱贱的笑意。 娘子看来是吃醋了啊。 不过这娘们下手真黑,刚才那一下,幸亏是小腹。 再往下偏一点点……嘶! 沈牧不由打了个冷颤,自己这辈子的幸福,可就真悬了。 晚上,沈牧哼着小曲来到叶凝烟的房间。 推开房门,却不见叶凝烟的身影。 只有春桃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沈牧左右看了看。 “你家小姐呢?” 春桃垂着头,声音带着几分羞涩。 “小姐……小姐去了姑爷房里。” 沈牧眉头一挑,转身便要往回走。 “姑爷!” 春桃见状,连忙又唤了一声。 “小姐……小姐吩咐奴婢,今夜……伺候姑爷……” 她的小脑袋埋得低了。 沈牧脚步一顿,娘子白天还醋意大发,晚上真舍得让春桃来伺候自己? 要知道,白天的时候,他的那副表现,其实是他装出来的。 他并没有认为叶凝烟真的会让春桃伺候自己。 就算是她真的想要让自己放松一下,也会从外面重新买个女孩过来。 侯府的侍女,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去动。 春桃见沈牧立在原地,以为他是默许了。 她缓缓靠近,伸出微颤的手,要去解沈牧的衣带。 沈牧抬手,轻轻挡开了她的动作。 春桃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半步,屈膝就要请罪。 “姑爷……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吗?” 沈牧摇了摇头。 “与你无关。” “只是……我不习惯和不熟悉的女子共处一室。” “你自去歇息吧,我去找你们家小姐。” 说完,也不等春桃反应,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春桃愣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沈牧回到自己的院子,推开房门。 房间里一道窈窕的身影正侧躺在他的床上,背对着门口。 不是叶凝烟又是谁? 听到动静,床上的叶凝烟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看到是沈牧,她眼神诧异的问。 “你怎么回来了?” “春桃呢?” 沈牧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春桃自然还在你的房间。” “为夫只想,躺在身边的女人,是你。” 话音未落,他几步走到床边。 不等叶凝烟反应过来,便掀开被子一角,径直躺了上去。 一股男子气息瞬间将叶凝烟笼罩。 叶凝烟顿时又羞又恼,身体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 “你……你干什么!下去!” 她伸出手,想推将他推下床。 沈牧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累了一天了,睡觉。” 这家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叶凝烟看着他这副无赖样子,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办法。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放弃了。 认命般地往床铺最里面挪了挪,尽可能地拉开与身边这个男人的距离。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沈牧悠悠转醒。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怀中也传来柔软的感觉。 他微微低头。 叶凝烟那绝美的俏脸,此刻正埋在他的怀里。 呼吸均匀,红润的嘴唇微微嘟着。 沈牧心中一荡,不自觉的露出了开心笑容。 这感觉还真不赖。 但他很快心中警觉。 他可没忘记昨天自家娘子下意识的那一下啊。 这女人睡着时像只温顺的小奶猫,醒来可就是头一点就炸毛的母老虎。 万一她醒来发现自己这般姿势,以为是自己占她便宜,下意识再给自己来一下…… 沈牧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想将自己的手臂从她颈下抽出。 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叶凝烟。 然而他刚一动。 叶凝烟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沈牧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 动作之迅捷,实属罕见。 “娘子!冷静!冷静!” “昨晚是你自己靠过来的!真的!我可没动手动脚!” 叶凝烟还维持着侧躺的姿势,被他这夸张的反应弄得一愣。 那股刚升起的恼怒也消失了不少。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 的确,是她越线了。 昨晚……自己好像敢拒绝越睡越冷,下意识就往这边靠了过来。 叶凝烟瞬间感觉双脸发烫,不知所措。 沈牧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没生气?看来是个好兆头。 第五十五章 这届贡品太野了! “哦?那是要做什么?” 裴元满脸好奇。 金箔的用处,一般都是用来塑造金身佛像。 现在沈牧竟然否认,他是真的想不通还有什么用处了。 沈牧将豪华版的金箔蚊香说了出来。 “金箔装饰的豪华蚊香?” 裴元听完沈牧的话,愣了愣神。 随即,他信息地点了点头。 “金箔蚊香,当做贡品?好!甚好!” 这老狐狸果然明白其中深意。 裴元对沈牧,更加钦佩了。 “这法子简单,实用,最关键的是,能让陛下感觉到切实的好处!” “沈公子,果然大才!” 裴元夸赞了沈牧一句,随即开口询问。 “沈公子,你可知,陛下最是钟爱什么?” 不等沈牧回答,裴元便自顾自道:“非金银,非美色,乃是才华!” “有经天纬地之才者,陛下不吝封侯拜相。” “有奇思妙想,能利国利民者,陛下亦会龙颜大悦,不吝赏赐。” “你沈牧,端午诗会一鸣惊人,文采飞扬。” “如今又献上蚊香这等驱蚊利器,解百姓夏日之苦,此乃利民之功。” 裴元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老夫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凭这两样,再加上你的聪慧,若是在陛下面前再展露一些能耐…” “莫说只是陛下曾看中的女子,便是那后宫之中,你看上了哪位不得宠的妃嫔,只要你敢开口,陛下说不定一高兴,也都赏给你了!” “咳……咳咳!” 沈牧被裴元这惊世骇俗的话语呛得连连咳嗽。 赏赐后宫妃子?这老头疯了吧! 裴元看着沈牧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哈哈大笑。 “瞧把你小子吓得!” “你还别不信,陛下那性格,这事真做得出来。” “不过嘛,陛下敢赏,也得有人敢要才行。自古至今,还真没听说谁有这个胆子。” 都不敢要,你说这个有屁用。 裴元将话题又拉了回来,神情略显严肃。 “说正事。” “每年的夏祭大典,陛下兴致来了,总喜欢让臣子们即兴赋诗,歌颂一番夏收的盛景。” “你在端午诗会那首《把酒问月》可是传遍了上京城。届时,陛下十有八九,会亲点你出来作诗。” 沈牧闻言,眉头皱了一下。 又要作诗? “裴老,您不是开玩笑吧?” “我这废物赘婿的名声,满上京城谁不知道?陛下日理万机,哪会记得我这小人物。” “就算献上蚊香,得了些许赏识,那也顶多算个奇技淫巧,登不得大雅之堂。” 他可不想再出风头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太懂了。 裴元看着沈牧那副担忧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小子,还是太天真。” “就算你运气好,在陛面前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了,你以为就没事了?” “郑中那小子,还有刘安庆那只老狐狸,他们会放过这个在陛下面前让你出丑,甚至置你于死地的机会吗?” 他探身向前,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就在刚才,老夫的眼线传来消息。” “刘文刚刚从郑驸马的府里里走了出来!” 裴元话音刚落,沈牧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重重一拍大腿。 “刘文去找郑中,必然不安好心。” “夏祭大典,这两人必定会联手给我下套。” 沈牧看向裴元,面露恳请之色。 “裴老,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裴元眉头微皱,不解地问。 “哦?什么事?” 沈牧直接开口。 “还请裴老费心,按往年夏祭的惯例,替晚辈作一首诗。” 裴元愣了一下 “沈公子此言何意?” 他不解地看向沈牧。 “以你的才情,夏祭再作一首诗,不是手拿把掐?” 沈牧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裴老明鉴。” “正因为之前那首诗,晚辈才不想再作了。” “晚辈只想安安稳稳做个赘婿,不想再出风头。” “届时,晚辈就用裴老您的大作登台。” “然后再让人不经意间拆穿,说这诗并非晚辈所作。自污名声,坐实废物之名。” “如此一来,陛下只会觉得我沈牧是个沽名钓誉之徒,除了会些奇技淫巧,再无半点真才实学。” 裴元听完,满脸无奈。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放着平步青云的机会不要,偏要自污名声? 世间竟有这等不思进取之人? 他看着沈牧,像在看一个怪物。 也罢,这小子行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或许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裴元缓缓道:“罢了罢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老夫便帮你这个忙。” “只是这诗……老夫尽力写得平庸一些便是。” “免得太过出彩,又给你小子惹麻烦。” 沈牧闻言大喜。 “多谢裴老成全!” 裴元却一脸严肃道:“先别急着谢。” “老夫丑话说在前头,你这法子,未必能成。” “陛下的眼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万一被看穿你故意藏拙……” “那后果,可就难说了。” 沈牧一连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晚辈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真要糊弄不过去,那就只能再想别的法子了。”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烦躁表情。 “总归作诗扬名这事,我是不想再干了。” “当初若不是那首《把酒问月》,现在的我哪来这么多麻烦!” 裴元看着沈牧那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牧和裴元闲聊之时,刘文也快步回到了家中。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郑中那句以后多亲近亲近。 他一路小跑,撞开了父亲书房的门。 “爹!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刘安庆被这猛地一嗓子惊得手中的书掉落在地。 看着儿子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刘安庆眉头不由地锁紧。 “何事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刘文几步冲到父亲前,兴奋地说。 “爹!儿子今天去见了驸马郑中!” “驸马爷很看重我!他说要跟咱们刘家合作,一起对付叶家和沈牧那个废物!” “他还说欣赏我做事果断,以后要跟咱们家多走动!” 刘文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刘家彻底的将叶家踩在脚下。 刘安庆在听到儿子的话后,表情瞬间凝固。 上京城里谁不知道,这位驸马看着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 跟他合作? 第五十四章 驸马爷的连环算计 刘文听得眼睛发亮,兴奋地拍着大腿! “好!驸马爷此计甚妙!” “就这么办!到时候咱们一唱一和,定要让那沈牧当众出丑!” “最好是让陛下恼了他,直接下旨砍了他的脑袋!” 刘文听得满脸兴奋。 郑中看着他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这刘文,倒是有点用处,不过脑子不太灵光。 不可重用。 郑中慢悠悠地开口道。 “刘老弟这计策虽好,但我们也不能仅仅如此。” 刘文一愣,没明白郑中的意思。 难道还有什么手段? 郑中露出一些高深莫测的笑意。 “沈牧那蚊香,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听你所言,似乎颇为畅销?” “若能将那配方弄到手……” 郑中故意没把话说完。 他想看看刘文的反应。 刘文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嗨!驸马爷对那玩意儿有兴趣?” “不过是些给乡下贱民用的东西,能值几个钱!” “等收拾了沈牧那废物,这配方,在下自然双手奉上,孝敬驸马爷!” 在他看来,讨好了郑中,比什么配方都重要。 郑中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心中却冷笑不已。 果然是个蠢货,只看到眼前蝇头小利,根本不懂这蚊香背后巨大的商机。 不过这样也好,蠢点才好控制。 郑中脸上的笑容真诚多了。 “刘老弟果然爽快!” “你这份心意,本驸马领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也变得亲近了些。 “我看刘老弟你是个可交之人,做事果断,知进退。” “咱们两家,以后不妨多亲近亲近。” “在上京城,多条朋友多条路嘛。” 刘文闻言,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涌起狂喜之色! 这可是郑家啊! 势力远非他刘家可比! 若是能搭上郑家这条线,他刘家的生意,以及他在家族地位,岂不都要水涨船高?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他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躬身行礼。 “多谢驸马爷!多谢驸马爷看得起在下!” “能与郑家合作,是我刘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在下一定唯驸马爷马首是瞻!” 郑中满意地点点头,虚扶了一下。 “好了,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 “你先回去准备,按计行事即可。” 刘文兴奋难耐,连连点头。 “是是是!在下这就回去安排!” 说罢,刘文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满心欢喜地退了出去。 看着刘文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郑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只剩下不屑之色。 “哼,蠢货!真以为本驸马是看重你?” “那蚊香到底能赚多少钱,刘文那猪脑子根本就想不明白!还什么贱民用的东西,简直是鼠目寸光!” “这样的蠢货,也难怪斗不过沈牧。” “也罢,正好借你的手,先除掉沈牧这个碍眼的绊脚石。等沈牧一倒,叶家也就不足为惧了。” “到时候,再回过头来……” 郑中眼中闪过贪婪的目光。 “就该轮到你刘家了!” “吞并了刘家,我郑家的实力,才能更加强大!” 就在刘文离开驸马府的时候,另一边的沈牧,却正悠闲地和裴元品着香茗。 两人面前,工匠们正热火朝天地搭建着一座崭新的仓库,那是为即将大规模生产的蚊香准备的。 裴元放下茶盏,指着工地,轻笑着说。 “沈公子,你交代的事,老夫已经着手去办了。这几日,裴家的人手跑遍了京城内外的药材铺子和香料行,” 裴元一边说,一边捋着胡须 “艾草、香樟、白芷、丁香,还有沉香、紫檀这些,有多少收多少,动静嘛,也闹得挺大。” 他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补充道:“听说收购时,还跟郑家的人起了点小摩擦,对方似乎也在抬价抢购。不过,老夫的人手脚麻利,没让他们占到什么便宜。” 郑家?他们果然也心动了。 可惜,他们碰上的是裴家。 沈牧闻言,戏谑道:“这么说,郑大驸马这会儿估计正在府里跳脚骂娘,恨不得把您老人家抽筋扒皮了吧?” 裴元闻言,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骂就骂吧,老夫又不会少块肉。” “跟他置气做什么?咱们的目标,是将郑家连根拔起,这才是正事!” 这老头,够狠! 不过,我喜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还是这么给力的朋友。 沈牧脸上笑容更盛,满脸真诚道:“裴老真是好心态,晚辈佩服。能与裴家合作,实乃晚辈的机缘。” 裴元听了这话,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哦?” 裴元似笑非笑道:“沈公子这话,可不像你之前的态度啊。当初你防老夫,可跟防贼似的。” 沈牧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此一时彼一时嘛。” 沈牧双手一摊,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之前咱们不是还没成自己人么?现在目标一致,自然要坦诚相待。” “哈哈哈!” 裴元闻言,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 “你小子,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沈牧闻言,也不好意思的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稍歇,裴元却话锋一转,说起了夏祭的事情。 “说起来,夏祭大典在即,届时陛下亲临现场,沈公子,你第一次正式面圣,怕不怕?” 怕? 我一个现代灵魂,见过大场面多了,皇帝又怎样? 沈牧一脸莫名其妙,反问道:“有啥好怕的?陛下又不是三头六臂,难不成还会吃了我?” 裴元看着沈牧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眼神诧异。 “哦?你这胆子倒是不小嘛。” “那老夫再问你,若是陛下当场提起当初你抢先入赘叶家之事,你又当如何应对?那毕竟是陛下想要纳妃的对象啊。” “这个嘛,晚辈自然早有准备。” 沈牧胸有成竹地笑道:“裴老可知,我为何要收购一大批金箔?” 裴元沉默,他确实知道叶卢买了不少的金箔,却不知有何用处。 裴元试探性地问道:“难不成是你是想要塑造金身佛像,以此讨好陛下?” 沈牧摇头:“讨好陛下是肯定的,但却不是弄什么佛像!” 第五十二章 别理这傻货 “刘少爷。” “我看你啊,还是趁早物色个地段好点的铺面吧。” “免得到时候,你们刘家的天香阁输给了我,到时候连个摆摊叫卖的地方都找不到,那多可怜啊?” 这话,比直接骂刘文还要让他难受一百倍! 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说他刘家必输,而且输了之后还要沦落到街边摆摊的地步吗? 刘文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沈牧,嘴唇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你给我等着!” 除了这句翻来覆去已经说了好几遍的狠话,他竟再也想不出别的词来反驳。 沈牧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 跟这种没脑子的草包浪费时间,不值得。 他转过身,牵着叶凝烟的手,轻轻一带。 “娘子,咱们进去,别理这傻货。” 叶凝烟配合地点点头,任由沈牧牵着自己。 徒留刘文一个人在门口生着闷气。 他对着紧闭的铺子大门,跳着脚又骂了几句污言秽语。 然而,铺子里的人像是根本听不见,连点反应都没有。 刘文自讨没趣的骂了一会,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家的天香阁。 外面的聒噪终于彻底清静,沈牧领着叶凝烟穿过前面的店铺,往铺子后堂专门用来盘账的小房间走去。 这房间不大,收拾得倒是干净整洁,靠墙立着几个大柜子,上面都是蚊香铺的账目。 沈牧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柜子前,从上面拿出出几本厚厚的账册,往桌上一放。 “娘子,你来看看这个。” 叶凝烟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几本账册上。 沈牧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册,翻开递到叶凝烟面前,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咱们的蚊香,现在可是彻底卖疯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些得意。 “不止是在京城里卖得好,就连京城周边的几个县城,已经不少脑子活络的富商嗅到了商机。” “他们派人过来,都是几百上千盒地大批量进货,运回去加价倒卖,也能赚到不少钱了。” 沈牧指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记录。 “你看,这些都是最近新增的大额交易记录,光是这三五天的时间,咱们铺子入账的铜钱,就已经超过一百万文了!” 一百万文! 叶凝烟听到这个数字,瞬间被震惊到了。 她将信将疑地接过沈牧递过来的账册,快速翻看起来。 入眼全是各种出货记录和对应的收入款项,数额有大有小,但累积起来的数字,确实惊人。 越看下去,叶凝烟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瞪得越大,脸上原本的疑虑,渐渐被震惊所取代。 这……这才多少天? 从蚊香正式开始售卖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半月光景。 就靠着这几文钱一盘,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蚊香,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创造了如此巨大的收益? 她原以为沈牧之前说的话多少有些夸大其词,没想到…… 沈牧看着自家娘子那副被惊呆了的小模样,心里暗笑。 小样儿,这就被吓到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他伸手又拿起另一本账册。 “这还只是开始。” “等到过几日,裴家那边新建的作坊也开始全力投产,蚊香的产量还能再翻上几番。” “到时候,咱们再借助裴家成熟的销售渠道,把蚊香卖往整个大夏。” “娘子你想想,到那时,咱们还怕赢不了区区一个刘家?这赌约,咱们是想输都难啊!” 叶凝烟拿着账册的手指微微收紧,几文钱一盘的蚊香,竟然真的能带来侯府几十年赚不耐的巨额财富。 这简直颠覆了她的常识。 她抬起头看向沈牧。 “真没想到,这几文钱一盘的东西,竟然比那些珠宝玉器还要赚钱。” 沈牧看着自家娘子终于被现实说服的模样,心里得意。 呵,这才哪儿到哪儿,蚊香的潜力还远远没有挖掘出来呢。 “娘子,这就是薄利多销。” “现在销售范围还比较小,而且零售居多。” “等到咱们把各地的代理商都发展起来,做蚊香批发,那才是真正赚钱的时候。” “到时候,光靠这蚊香,就足够咱们永安侯府,还有你我的后代,几辈子都不愁吃穿用度了。” 叶凝烟的心猛地一跳。 曾几何时,她还在为侯府日益窘迫的财政状况忧心忡忡,甚至做好了变卖一些产业的准备。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能轻松的让侯府几世无忧。 她看着沈牧那张完事不够的脸,心里很震惊。 她深吸一口气,美目深情的看着沈牧。 “夫君真是好本事。” 这语气里的敬佩,连她自己都听出来了。 “看来用不了多久,咱们永安侯府就要变成这上京城里的首富了。” 沈牧听出了她话里的憧憬,却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 被自家娘子夸奖,感觉还挺不错。 “上京城首富?” 他挑了挑眉,语气嚣张道:“那可不是我的目标。” “要做,我们就做这整个大夏的首富!” 整个大夏的首富? 叶凝烟被他的野心再次震惊了一下。 这家伙,口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夫君的野心果然非同一般。” “若是有朝一日让你入了仕途,怕不是也想着要坐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 这话一出,沈牧连连摆手。 开什么玩笑,当官? 这浑水我可不蹚! 每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想想都头疼。 还是赚钱自由自在,多好。 “当官就算了,娘子可别拿我开涮。” “我啊,就不是那块料,还是老老实实做点生意,给娘子赚些胭脂水粉钱比较实在。” 看着沈牧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叶凝烟心里莫名地又有些不爽。 难道侯府从此就要从官宦世家沦落为商业家族? 罢了,想这些也没用。 叶凝烟收回目光,不再看账册。 她话题一转,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眼看着夏祭就要到了,你……准备好如何面见陛下了吗?” 沈牧闻言,神秘一笑。 “面见陛下嘛,自然是要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 “寻常的金银珠宝,陛下什么没见过?未必能入得了眼。” “但若是咱们这蚊香……” 第五十一章 胜券在握 叶凝烟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也悄然落下了一半。 或许……他真的胜券在握? 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旁边的叶卢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一听说要去铺子,他眼睛顿时就亮了,连忙凑上来。 “姐!姐夫!带我一个呗!我也去看看热闹!” 去铺子总比在这儿顶着大太阳忙活强吧! 他话音未落,叶凝烟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去什么去?” 叶凝烟双手叉腰,指着屋顶的方向。 “我让你装的自雨屋弄好了吗?” “少在这儿给我偷懒耍滑!” 她最后下了通牒。 “赶紧给我滚上去干活!今天晚饭之前,要是这自雨屋还没弄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叶卢被自家姐姐这一顿训,刚才那点兴奋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脑袋像蔫了的茄子一样耷拉了下来。 姐姐最坏了!就知道欺负我! 他苦着一张脸,看看一脸爱莫能助的姐夫,又看看气势汹汹的姐姐,最终只能认命地转过身,继续去忙活了。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蚊香铺子前。 马车刚一停稳,沈牧率先跳了下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叶凝烟下了车。 也许是因为换了女装,叶凝烟的动作也比平时矜持多了。 恰在此时,隔壁刘家香料铺子门口,刘文正无聊的晃荡着。 刘文是被他爹逼着来铺子里学习经营,实则就是来混日子的。 他原本正觉得无趣,随意一瞥,目光就定格在了刚下车的叶凝烟身上。 嘶—— 刘文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平日里见到的叶凝烟,一直是一身劲装,英气逼人,虽然漂亮,但总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一袭水蓝色的长裙,显得那样的柔美。 那张脸也少了凌厉,多了温婉,美得不像话! 刘文哪里见过这般模样的叶凝烟,瞬间只觉得魂儿都快被勾走了,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口水差点没顺着嘴角流出来。 这……这还是那个母老虎叶凝烟? 这也太他娘的漂亮了吧!要是能把这样的美人弄到手…… 刘文心里顿时一片火热,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入非非。 叶凝烟自然也察觉到了那道充满欲望的目光,脸上浮现出厌恶的表情。 这刘家的草包,眼神真恶心! 她心里暗骂一句,下意识地就想往沈牧身后躲一躲。 还不等叶凝烟有所动作,旁边的沈牧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顺着娘子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对上刘文那副色迷迷的样子,沈牧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妈的,敢用这种眼神看我老婆?找死! 他一哥箭步上前,高大的身影正好挡在了刘文和叶凝烟之间。 被人挡住了视线,刘文这才回过神来。 看清挡在面前的是沈牧,他的眼里闪过嫉恨的光芒。 又是这个该死的赘婿!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个吃软饭的废物,能娶到叶凝烟这样的美人! 一想到叶凝烟是沈牧的妻子,刘文心里头非常恼火,冲着沈牧,阴阳怪气的说道:“哟,沈大赘婿来了啊!” “是来投降认输的吗?” “一直以来,你的运气都很不错,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运气好那是远远不够的!” “你这好运气,怕是也快到头了!” “等咱们的赌约一结束,你让叶家亏损大量钱财,到时候,叶家还不把直接扫地出门!” 说完这些话,刘文得意的朝着叶凝烟看了过去 ,心想到时候叶家日子艰难,自己说不定还真能得到这位美人! “哼,就是不知道啊,等你这个废物被赶出叶家之后,你这位如花似玉娘子,到时候……会便宜了谁啊?”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调戏了。 叶凝烟气得俏脸通红,握紧了拳头,要不是沈牧拦着,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狠狠地胖揍这混蛋一顿。 然而,面对刘文的挑衅,沈牧脸上却没什么怒气。 他甚至还冲着刘文笑了笑。 “刘少爷这话,说的是不是太早了点?” “赌约还没到最后一天,谁输谁赢,现在就下定论,未免也太武断了些。” 呵,跳梁小丑,还想用这种话来激怒我? 哥们儿心态稳得很,跟你这种货色生气,都拉低了我的档次。 等你知道自己输了赌约的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刘文见沈牧非但不生气,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更是不爽。 “哼,嘴硬!” 刘文脸上露出不屑表情。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到时候输了,你可就一无所有了!” 沈牧压根懒得再跟这种傻缺浪费口舌。 他直接转过身,对着叶凝烟说道:“娘子,外面苍蝇多,嗡嗡叫的烦人,咱们进去吧。” 这话说得,就差指着刘文的鼻子骂他是苍蝇了。 叶凝烟被他这话逗得笑了出来,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沈牧顺势牵起叶凝烟的手。 “走,娘子,为夫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战果。” 刘文眼睁睁看着沈牧拉着叶凝烟的玉手,心里非常的羡慕。 嫉妒让他失去了理智,下意识地就想跟进去。 他刚迈出一步,脚还没落地呢,就被沈牧伸手拦住了。 “刘少爷,留步。” “这可是我们叶家的铺子,里面那可都是我们叶家的商业机密。” 沈牧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怎么?莫不是刘少爷对咱们的赌约心里没底,怕输得太难看,所以想趁机溜进来,刺探一下我们叶家的商业机密?” 被沈牧这么一激,刘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谁……谁怕输了!放屁!” 他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谁稀罕看你们那破铺子里的破烂玩意儿!” “不进就不进!有什么了不起的!” 刘文指着沈牧的鼻子放狠话。 “哼!反正这赌约的时日已经过半了!沈牧,你就给我等着!等着被叶家扫地出门吧!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沈牧看着刘文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 这家伙,也就这点能耐了。 第五十章 茅塞顿开 叶凝烟不管心头那点莫名的躁动,重新板起脸孔。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儿女情长!” “男人大丈夫,自当胸怀天下,建功立业,岂能整日沉溺于此!” “我叶凝烟要的男人,绝不能是一个只会贪图享乐的废物!” “必须得是顶天立地,有真本事的英雄好汉!” 沈牧听着这话,心里暗暗叫苦。 我的姑奶奶,建功立业多累啊。 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很费脑子的好不好! 不过……娘子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有真本事了? 他连连点头称是。 “是是是!娘子教训的是!大丈夫当如是!” “娘子这番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啊!” 他话锋一转,小心翼翼的问。 “不过嘛,娘子你也知道,我这人呢,不喜欢太张扬。” “我只想默默守护娘子和叶家!” “但娘子你尽管放心!关键时刻,需要我沈牧出力的地方,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绝对不会给你丢脸!” 叶凝烟看着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露出的一些微笑瞬间消失。 这混蛋,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很不着调,但办起事来,确实……还算靠谱。 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沈牧的话。 “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还算让我满意。” 沈牧闻言,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娘子亲口说满意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这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终于要拉开序幕了? 他心里已经开始庆祝了,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傻呵呵的笑容。 叶凝烟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直接转身看向了正在忙碌的叶卢。 “叶卢!还在那儿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把我的自雨屋弄好!” 沈牧的心思被打断,只能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他的目光也转向了忙得不亦乐乎的小舅子。 好你个叶卢,回头再跟你算账! 他撸起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加入了自雨屋安装队伍。 “来来来,小卢,这个管子我帮你扶着。” “对对对,就这样,使点劲!” 沈牧一边装模作样地帮忙,一边寻找着机会。 终于,趁着叶凝烟低头去查看图纸时,沈牧一把拉住了正要从梯子上爬下来的叶卢。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容。 “小卢啊。” 梯子上的叶卢听到这声呼唤,身体猛地一个激灵,差点从梯子上栽下来。 他一扭头,看到沈牧那笑眯眯的表情,一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完了完了! 秋后算账来了!我就知道躲不过去! 都怪姐姐!非要逼我说! 叶卢连滚带爬地从梯子上溜下来,站到沈牧面前,不等沈牧发问,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解释起来。 “姐夫!姐夫!你听我说!真不是我要出卖你的!” “是姐姐她逼我的!她那天回来就问我尚书府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我姐那脾气,她眼睛一瞪,我……我腿都软了啊!” “我实在是没办法,扛不住她的威逼利,我实在没办法才说的!” “姐夫,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我计较啊!” 沈牧看着叶卢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怂样,心里那点不爽,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得,这小子是指望不上了,天生就被他姐吃得死死的。 再说了,这事儿捅出来,好像……效果还不错? 至少娘子现在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伸手拍了拍叶卢的肩膀,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行了行了,瞧你那点出息。” “我知道你怕你姐,这事儿啊,我不怪你。” 沈牧话锋一转,语气带着警告之意。 “不过小卢,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得先跟我通个气儿。” “免得姐夫我手忙脚乱,懂不?” 叶卢恍然大悟,赶紧点头。 “姐夫放心!我懂了!我记住了!下次一定先跟你说!” 叶卢这边拍着胸脯保证,那边的房门轻轻打开,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出来的正是叶凝烟,只是她此刻换了一身装束。 不再是平日里那身英气逼人的劲装,而是一袭水蓝色的广袖长裙。 那张平日里总是冰冷的俏脸,此刻显得格外温柔。 见到这一幕的沈牧,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瞬间僵在了原地。 卧槽! 这是我的娘子? 这也太……太不一样了吧! 简直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儿似的! 他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半天没一点动静。 叶凝烟刚走出门口,就看到自家那个便宜夫君一脸呆滞的盯着自己。 “喂,沈牧,你看什么呢?傻了?” 沈牧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整个人一个激灵,脸上挂满了痴迷的笑容。 “娘子!” “你……你今天真好看!” 说完又觉得这词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连忙补充。 “太美了!简直比那天上的仙女还要美!” 他这话倒是没有撒谎。 平日里的叶凝烟,劲装凸显身材,固然火辣诱人,却总带着一股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锐气。 可今天这一身柔美的女装,将她骨子里属于女子的那温婉的韵味,彻彻底底地激发了出来。 叶凝烟被沈牧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心里有些慌乱,脸上也微微发热。 这混蛋……嘴巴真甜,说话也好听! 听着还挺受用的。 她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偏开头,避开沈牧的灼热目光。 随即慌乱地转移了话题。 “我换身衣服,准备去咱们的蚊香店看看账目。” 她顿了顿,目光不经意地瞟了沈牧一眼,语气里带着忧虑。 “也不知道……刘家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毕竟刘家在京城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她怕沈牧太过自信,到时候吃了亏。 沈牧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娘子这是在关心我呢! 怕我斗不过刘家? 这必须得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她知道为夫的厉害! 他立刻挺直了腰杆,无比的自信。 “娘子尽管放心!” “区区一个刘家,蹦跶不了几天了!在我沈牧面前,他们就是跳梁小丑!” “不出几日,我定叫他那什么破香铺,乖乖姓叶!” “正好娘子要去查账,我陪着娘子一起,让娘子看看,我们叶家的蚊香铺是怎么收拾刘家的香铺!” “顺便,我亲自跟娘子你好好汇报一下咱们目前的辉煌战果!” 第四十九章 沈牧装怂跑路 叶战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指着沈牧,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婿,哪哪都好,就是太能装!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小子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明明有经天纬地之才,偏要装出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 他要是肯点点头,承认自己的本事,自己就能直接给他在陛下面前讨个官职!以他的才智,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啊,这小子就是油盐不进,死活不肯踏入仕途。 当初自己逼得紧了,他也只答应在幕后帮着出出主意,绝不抛头露面。 叶战看着沈牧那副只想吃软饭的样子,最终只能发出无奈的叹息。 罢了罢了,只要他肯帮着叶家,躲在幕后也行了。 沈牧看着叶战那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坏了,岳父该不会又要想着着让我去当官吧? 他可不想天天勾心斗角,多累啊。 沈牧赶紧找了个理由。 “岳父大人,我这猛然想起,还得赶紧回去跟娘子培养培养感情呢!” 他话音未落,一溜烟就跑了。 叶战苦涩一笑,这小子,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牧一路小跑到了到了自家娘子的院子,刚进院门,就看到院子里忙的热火朝天。 叶凝烟正站在屋檐下,指挥着叶卢和几个家丁。 “叶卢!跟你说了多少次,那个出水口要往下倾斜!往下!你安那么高,水是准备滋到天上去吗?” 叶卢被吼得一个哆嗦,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姐!我这不正在调嘛!” 他手忙脚乱地调整着竹管,嘴里还小声嘀咕。 “姐夫这自雨屋也太难装了……” 沈牧听着这声音,嘴角不由抽了抽。 这小子,自己干事情不行,还怪别人。 叶凝烟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扭头看了过去。 当看清来人是沈牧时,便朝着他缓缓走了过来。 沈牧见状,脸上立刻挂满讨好的笑容。 “娘子,忙着呢?” 叶凝烟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相公。” 这一声轻呼,让沈牧心里没来由地有点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热情地回应。 “哎,娘子!” 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前凑近乎,伸出手想去拉叶凝烟的手。 谁知他手刚伸到一半,还没碰到叶凝烟的衣袖。 眼前人影一花。 叶凝烟白皙的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他的右臂。 五根玉指如同铁钳一般,瞬间收紧! 沈牧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整个人被这股劲一带,差点摔倒。 这剧本不对啊! 娘子咋就突然出手了呢? 沈牧赶紧稳住身形,脸上满是不解。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叶凝烟牢牢抓着他的手腕。 “做什么?” “我的好相公,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到什么时候?” 沈牧心头猛地一跳! 又要来逼我了? 叶凝烟看着他瞬间变化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些冷笑。 “以前只当你是个贪图安逸,胸无大志的赘婿,虽然偶尔有些小聪明,但绝不是什么有才之人。” “可近些日子,相公你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为妻……大开眼界啊。” 她特意加重了大开眼界这四个字。 “尤其是前几日,你单枪匹马闯进尚书府,毫发无伤地把被扣押的小卢给带了回来。”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 叶凝烟凑近了一些。 “相公还顺便跟那权势滔天的裴家,达成了什么合作?” “我倒是真的很好奇,我这位上京城闻名的废物相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神通广大,连尚书裴家都能摆平了?” 沈牧听到这里,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全明白了! 好你个叶卢!你个小叛徒! 绝对是你小子在叶凝烟面前把我给卖了! 亏我对你这么好! 这些事情,叶凝烟知道的也仅限于自己去裴家带回了叶卢,与裴家的合作他压根没细说! 现在叶凝烟知道得这么清楚,除了叶卢那个藏不住话的大嘴巴,还能有谁? 事已至此,看叶凝烟这架势,显然是已经认定了,再装傻充愣也没用了。 沈牧在叶凝烟的威压下,默默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被戳穿后的心虚。 他轻轻挣了挣手腕,示意叶凝烟先松开。 “娘子,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这么抓着……怪疼的。” 叶凝烟挑眉,倒是松了点力道,但没有完全放开。 沈牧苦笑着承认道:“好吧,娘子你慧眼如炬,我承认了。” 他看着叶凝烟那张因被欺瞒而露出不悦之色的脸庞,赶紧开口解释。 “娘子,你听我解释啊,我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他一脸真诚地看着叶凝烟。 “我一个赘婿,没家世没背景的,突然表现得太能干。” “我怕娘子你会觉得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样的话,娘子你肯定会对我心生芥蒂,甚至厌恶我,那我多冤枉啊!” “所以啊,为了打消娘子你的疑虑,为了能安安稳稳地留在娘子身边吃软饭……啊不是,是陪伴娘子,我才不得已,只能一直装作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嘛!” “天地良心!我对娘子的心,那绝对是纯粹得不能再纯粹了!日月可鉴!” 叶凝烟听完这番真挚的表白,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沈牧在看到叶凝烟脸上露出羞赧的笑容时,心里也乐了。 看看!看看咱这语言的艺术! 三言两语就把自家娘子哄得服服帖帖! 他正准备再接再厉,说点更肉麻的话。 叶凝烟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又松了些。 这混蛋……说得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 难道他之前装傻充愣,真的是怕自己误会他? 一想到自己之前可能真的误会了他的一片真心,叶凝烟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红。 她猛地松开了沈牧的手腕,顺势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哼,油嘴滑舌!” 沈牧赶紧揉了揉手腕,看着娘子那微红的耳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成了!看这反应,娘子这是信了! 第四十八章 策反郑二翻案 沈牧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郑二,脸上的笑意并没有改变。 他这副样子,倒是比郑中虚伪的模样让人舒服多了。 “抬起头来,看着我。” 郑二闻言,下意识地望向牢门外的沈牧。 那眼神,满是乞求。 沈牧的声音很平淡。 “想活命,其实也不难。” 不难?真的不难吗? 郑家要我死啊!驸马爷要我死啊! 这还不难? 郑二心中的绝望在这一刻消散了许多。 他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忙说道:“沈公子!您说!只要能活命,小的什么都听您的!” 沈牧微微颔首,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 “在这之前,有件事你得明白其中利害。” 郑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沈牧。 沈牧犀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道:“盗取御赐之物,可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这句话让郑二的身体因为恐惧而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抄家灭门啊! 沈牧盯着他,缓缓地问。 “我再问你一次,郑家那个所谓的御赐梅瓶,你到底有没有偷过?” 郑二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脸上全是委屈。 “没有!绝对没有!沈公子明鉴啊!小的对天发誓,别说偷了,小的连那梅瓶都没见过啊”! “这就是郑家栽赃陷害!求沈公子救救小的!救救小的一家老小啊!” 说着,他又忍不住要向沈牧磕头。 沈牧抬了抬手。 “行了,别磕了了。” 看着郑二的反应,沈牧心中已然有数。 “你没偷,事情就好办多了。” 郑二愣愣地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沈牧。 沈牧不紧不慢地给他分析起来。 “你想想,郑家现在一口咬定是你偷了梅瓶跑了,对吧?” 郑二茫然点头。 沈牧继续。 “可你现在人在哪里?在我永安侯府的大牢里。” 郑二继续点头,脑子还是有些懵。 沈牧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些笑容,让郑二心里有些发毛。 “既然你压根没偷,我们叶家自然也拿不出那个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梅瓶。” 这话如同点醒了梦中人,郑二眼中精光一闪,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 郑家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果然,沈牧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担忧。 “到时候,你猜郑家会怎么做?” “他们很可能会反咬一口,说我们叶家把你抓了,不是因为你放火,而是为了抢夺御赐梅瓶!” 郑二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若是如此,到时候他也无法脱罪啊。 沈牧看着他的反应,神色依然轻松。 “然而郑家的三言两语,又如何能让我永安侯府就这么轻松自认吃亏?我侯府定是会就此反击!” “而这诬陷侯府藏匿御赐之物的罪名,可不比盗取御赐之物的罪名轻。” 沈牧言语中带着自信。 “事情闹到这一步,很可能就会惊动陛下。” “陛下?” 郑二听到这两个字,差点瘫软在地。 他一个家奴,竟然因为他的一个案子,可能要惊动陛下? 沈牧看着他吓坏了的样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该给他指一条明路了。 “如果真的到了御前对质那一步,你该怎么办?” 郑二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沈牧的声音再次传入他耳中。 “你只需要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郑二愣住了。 沈牧看着他,轻声道:“告诉陛下,你根本没见过什么梅瓶,所谓盗取御赐之物是你家主子郑中凭空捏造,用来栽赃陷害你的。” “告诉陛下,是郑中指使你来放火烧我们叶家的铺子,事败之后,他又想以此来拜托郑家嫌疑,并且弄死你,来个死无对证。” 郑二似乎明白了。 沈牧继续给他分析。 “至于你放火烧铺子这件事,罪名虽然不小,但终究只是毁坏财物,苦主是我们叶家。” “只要我们叶家愿意谅解你,念在你也是受人指使,又肯在御前说出实情,不再追究你的纵火之罪,你就能免于刑罚。” 郑二听着沈牧这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 不光能活,还能免于刑罚! 他整个人激动得难以自持。 “沈公子大恩大德!小的感激不尽!” 他砰砰砰地又开始磕头,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小的什么都听您的!您让小的怎么说,小的就怎么说!一定把郑中那狗贼的阴谋诡计全抖出来!” 沈牧看着他这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知道火候已到,转头对旁边的军士吩咐。 “把他放出来,带下去好生安置,找几个亲兵看着。” 军士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应声。 “是,姑爷。” 郑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放出来了? 他被军士架起来的时候,腿还是软的,但看向沈牧的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服。 眼看着郑二被军士带走安置,叶战几步走到沈牧身边。 他冲着沈牧竖起了大拇指。 “好小子,真有你的!三言两语就把郑二这刁奴给策反了!” 这小子,平时看着懒懒散散,关键时刻脑子转得是真快! 沈牧微微一笑,脸上带着懒散的样子。 “岳父大人过奖了,不是我多厉害,是郑二自己不傻。” 他顿了顿,看着地牢深处。 “他跟在郑中身边那么久,能不知道盗取御赐之物是什么罪名?” “那可是要掉脑袋,还要连累一家老小的事情,谁不怕?” “郑家既然想用这事构陷咱们叶家,第一步就是要拿他郑二全家祭旗,把罪名坐实了。” “他能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带着一家老小去死?” “我这边给了他活命的希望,还答应赦免他的纵火之罪。” “只要他不蠢,就知道该怎么选。” 叶战听着沈牧的分析,越听眼睛越亮,忍不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啊!分析得透彻!贤婿,你这脑子,简直是谋圣再世!” 这小子确实有几把刷子! 沈牧连忙摆手。 “岳父大人可别捧杀我了,什么谋圣,我哪有那本事。” 他脸上露出惯有的笑容。 “我就是想着,叶家好好的,我这软饭才能吃得安稳不是?” “总不能哪天侯府垮了,我又得回去过苦日子吧?那多不划算。” 第四十七章 漏洞百出 沈牧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到时候郑家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梅瓶就在我们叶家手里!或者说,是我们叶家在审讯见财起意,亦或者是存心想要构陷郑家,将这御赐之物藏匿起来。” 他摊了摊手。 “到时候,一个破坏御赐之物的罪名扣下来,再加上郑家在朝中的势力推波助澜,我们叶家就算浑身是嘴,怕也说不清了!” 叶战听完,脸色骤变,猛地一拍桌子! “好个阴险的郑中!好歹毒的计策!” “老夫差点就被那箱金子和他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这厮真还真是阴险得很啊!” 沈牧却轻轻摆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轻松模样。 “岳父大人息怒,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罢了,不足为虑。” 他语气中带着不屑。 “依我看,这多半是郑中自己琢磨出来的妙计,想在他爹面前邀功,未必是郑家老狐狸的想法。” 叶战看着沈牧,显然有些不解。 “贤婿,你凭什么就断定,这只是郑中那小子的主意,而不是郑权发那老东西的意思?” 沈牧咧嘴一笑。 “岳父大人,您想,诬告旁人丢失或者侵吞先帝御赐之物,这是多大的罪名?” “这罪名一旦坐实,掉脑袋都是轻的,甚至可能株连家族。” “郑权发那只老狐狸,在官场沉浮多年,行事何等谨慎?” “他会不清楚这其中的风险?会用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计策来对付咱们?” “他老奸巨猾,绝不会认为单凭一个虚无缥缈的梅瓶,就能把咱们叶家拖下水,这风险太大了。” 沈牧语气肯定道。 “也就郑中这种自以为是,急于在他爹面前证明自己的纨绔子弟,才会觉得这是个能坑害我们的妙计。” 叶战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对啊!老夫怎么没想到! 郑权发那老东西,精得跟鬼似的,怎么可能用御赐之物这种敏感的东西来做局? 这要是玩脱了,他郑家也吃不了兜着走! 只有郑中那眼高于顶的愣头青才敢这么干! 他猛地一拍大腿,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这郑中,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愚蠢至极!” 沈牧等叶战笑完后,又不紧不慢地开口。 “岳父大人,郑中蠢是蠢,但他刚才那些话,咱们却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叶战止住笑,好奇地看向沈牧。 “哦?如何利用?” 沈牧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让郑二彻底明白,他替郑家卖命,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让他知道,他的主子已经把他当成了弃子,甚至还想通过诬陷他盗取御赐之物,来弄死他!” 叶战闻言,看着沈牧的眼神充满佩服。 这贤婿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考虑问题滴水不漏,还能抓住漏洞反将一军! 自家贤婿分明是上京城第一精明之人! 比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还要厉害! “好!好计策!” 叶战用力点头。 “都说我叶家得了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赘婿,我看,是得了我叶家最大的福气!有贤婿你在,我叶家何愁不兴!” 笑过之后,沈牧神色恢复平静。 “岳父,既然计策已定,那现也该去会会那郑二了。” 叶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翁婿二人便不再耽搁,一同走向了关押郑二的后院监牢。 监牢内,郑二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 听到铁门被打开的沉重声响,惊恐地抬起头。 见到是叶战和沈牧,他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 沈牧站在牢门外,隔着栅栏,神色淡然地看着他。 “郑二,刚才郑中来过了。” 郑二一听郑中来了,眼睛顿时亮了,赶紧从稻草堆里爬起来。 “驸马爷?他是来接我回府的吗?侯爷!沈公子!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小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沈牧看着他期盼的眼神,脸上露出嘲讽笑容。 “接你回去?你倒是想得美。” “他来,是告诉我们侯爷,你郑二自己胆大包天放火烧了叶家的铺子!” 沈牧故意顿了顿,清楚地看到郑二脸上的血色消失,嘴唇开始哆嗦起来。 随后又继续说道:“郑中还说你手脚不干净,偷了他郑家的传家之宝,先帝御赐的梅瓶。” “什么?!御赐梅瓶!” 郑二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我没有!我什么时候偷过什么御赐梅瓶了?我连那梅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冤枉啊侯爷!沈公子!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他急声辩解,几乎要哭出来,双手紧紧抓着牢门栏杆。 沈牧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偷没偷,现在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的主子郑中,一口咬定就是你偷的。” “你还不明白吗?他这样做,根本就不是想救你,而是要你的命!” “要我的命?不会的!驸马爷不会这么对我的!我为郑家做了那么多事……” 郑二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显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沈牧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碎他最后的幻想。 “不会?” “郑中他把你定性为家家贼,把你放火烧铺子的罪行全部推到你自己一个人头上。” “这样一来,他郑家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郑二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沈牧看着郑二已经被吓坏了,继续分析道。“第二步,也是最狠毒的一步,他诬陷你偷了先帝御赐之物。” “这梅瓶到底丢没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盗窃御赐之物是什么罪名?这可是欺君之罪!不仅是你自己要掉脑袋,甚至可能抄家灭族!” “就算你在这里喊破喉咙,就算你说根本就没有梅瓶这回事,可只要郑家一口咬定有,并且是你偷了之后弄丢了或者损毁了,谁会信你一个家贼的话?谁敢为你辩驳?” “到时候,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你不仅自己要死,你家里人,你的父母妻儿,恐怕也难逃一劫!都要被你连累!”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扎进郑二的心脏。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主仆情分,都是假的! 郑中根本没想过要救他!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颗随时可以牺牲掉的棋子! 甚至还要连累他全家一起去死! 郑家!好狠的心! 恐惧感瞬间淹没了郑二。 “噗通”一声。 郑二双腿一软,朝着牢门外的沈牧重重地跪了下来! 额头用力地磕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公子!沈公子救我!求求您,求求您给我一条生路吧!”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我不能连累我的家人!求沈公子给我一条活路!小的给您做牛做马!求求您了!” 第四十六章 偷了郑家传世之宝 他很自然地点头。 “没错,本侯确实抓了个叫郑二的狗东西。” “此獠胆大包天,竟敢放火烧我叶家的铺子!” 这姓郑的还有脸来?老子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叶战心里暗骂一句,又厉声道: “说起来,本侯还没派人去府上问罪,驸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郑中一听叶战提起放火,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 “侯爷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这郑二纵火一事,我郑家……郑家实在不知!这纯属他个人行为,与我郑家绝无半点干系!” 他话锋一转,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实不相瞒,我郑家也是最近才发现,这郑二竟是个家贼!” “他……他偷了我郑家传世之宝御赐梅瓶!” “家丑不可外扬啊侯爷,这等之事,我郑家实在不好张扬,只能暗中派人查找他的下落。” “这不,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说侯爷您抓到的纵火犯里,正有这个盗宝的郑二!” “所以小侄这才赶紧上门,是想……是想请侯爷卖个人情,将这胆大包天的家贼交由我郑家处置,好追回那失窃的梅瓶啊!” 叶战和沈牧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呵,编,接着编。 偷梅瓶? 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这借口找得不错。 把纵火犯说成偷东西,想把纵火之事撇得一干二净? 当我叶战是傻子吗? 叶战冷哼一声。 “好一个家贼!” “驸马这算盘打得真是精妙啊!” “随便找个偷窃的由头,就想把我叶家商铺被烧的事情轻轻揭过?” “就把你郑家指使纵火的干系撇得一干二净?” 郑中额头见了汗,心里骂了句老狐狸,赶紧解释。 “侯爷明鉴!纵火之事,真乃郑二自己所为,与郑家无关!” “小侄前来,只是为了追回祖传的梅瓶!那对我郑家意义重大!” “当然,若侯爷不便放人……” “那不如……不如就请侯爷代为审讯!” “只要能问出那梅瓶的下落,我郑家上下,感激不尽!” 郑中说完,立刻朝边上候着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两个家丁抬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箱子走了进来,砰地一声放在地上。 郑中上前亲自打开箱盖。 嚯! 满满一箱黄澄澄的金锭子,闪着诱人的光芒! 粗略一看,少说也有四五千两! 叶战看着那箱黄金,又看了看郑中那副诚恳的模样,眼中出现迟疑之色。 这小子什么意思? 不强硬要人,反而让我代审? 还送这么多金子…… 难道纵火的事,郑家真的不知情? 沈牧一直留意着老丈人的表情,见他目光闪烁,心里暗道不好。 糟了,老丈人被糖衣炮弹迷惑了!不能让他上当了。 这明显就是以退为进之法啊! 沈牧往前一步,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笑容。 他对着郑中一拱手。 “驸马言之有理!” “既然如此,这审讯之事,就由我叶家代劳了。” “毕竟,郑二烧的是我叶家的铺子,于情于理,都该由我们来问个清楚。” “至于那梅瓶嘛,若是审出来了,定会告知驸马。” 沈牧笑容不变,做了个请的手势。 “驸马今日也辛苦了,不如先请回府,静候佳音如何?” 郑中听到沈牧这话,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嘿,这姓沈的果然是个草包! 这么明显的套,这就钻进来了? 爹还让我小心,我看是多虑了! 他连忙收敛心神,对着叶战和沈牧长长一揖。 “侯爷,沈公子,既然如此,那审讯郑二、追查梅瓶下落之事,就全权拜托贵府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诚恳。 “不瞒二位,那梅瓶对我郑家意义非凡,乃是先帝御赐之物,若是寻不回,我郑家的脸可就丢大了!” 沈牧笑道。 “驸马放心,此事关乎郑家颜面,我叶家自然会尽力而为。” “必定对那郑二严加审讯,务必问出那梅瓶的下落。” “当然,若实在问不出什么,我叶家也不会强留郑二,到时候,定会将人完好无损地送回府上,再由驸马亲自处置。” 郑中闻言,心中更是大定,连忙再次拱手。 “多谢侯爷!多谢沈公子!如此,本驸马就静候佳音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沈牧,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然后转身带着家丁昂首阔步地离去。 永安侯府,等着吧! 等你们审不出梅瓶下落,老子就拿着先帝御赐的名头来压死你们! 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收场! 郑中离开后,叶战扭头看向了沈牧。 “贤婿,这郑中刚才那些话,我怎么听着处处透着不对劲?” 叶战活了半辈子,这点嗅觉还是有的。 “又是家贼又是梅瓶的,编得有鼻子有眼,可他最后那态度,好像笃定我们找不回来被盗之物。你刚才怎么就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了?” 沈牧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 “岳父大人,郑中今日此来,明面上是为了郑二,实则包藏祸心,主要有两个目的。”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也是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要把他郑家从纵火案里摘干净。” 沈牧解释道。 “将纵火的罪名,完全扣在郑二这个家贼头上,变成他的个人行为,如此一来,就算我们把郑二审出花来,也牵扯不到他郑家。” 叶战闻言,点了点头,脸色凝重。 “嗯,这一点老夫也看出来了,想用一个偷盗梅瓶的由头,把放火烧铺子这等大事推到郑二身上,算盘打得倒是挺响。” 叶战说完看向沈牧,继续询问。 “那其二呢?他还有什么目的?” 沈牧伸出第二根手指,脸上露出冷笑。 “其二,便是给咱们叶家挖了一个大坑。” 叶战眉头锁得更紧。 “挖坑?此话怎讲?” 沈牧眼神变得犀利。 “岳父大人可还记得,他特意强调那梅瓶是什么来路?” 不等叶战回答,沈牧直接点破。 “先帝御赐之物!” 他看着叶战逐渐变化的脸色,继续解释。 “你想想,我们接下了这个差事。若是审问顺利,问出了梅瓶下落还好说。可一旦我们审不出梅瓶,应该说,压根就没有偷盗梅瓶之事,那这梅瓶又从哪里来呢?” 第四十五章 失手了 郑中心头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慌什么!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下人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恐。 “派、派去叶家店铺放火的郑二……失、失手了!” “人……人还被永安侯府的人给抓了!” 什么? 郑中脑子嗡的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废物!一群废物!” 他猛地一拍桌子。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被人给抓了!” “真是蠢猪!” 这下糟了! 郑二那小子要是扛不住,把本驸马给供出来,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他堂堂驸马,指使人去烧毁别人家的产业,这要是捅到陛下那里去…… 郑中越想越怕,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行,这事得赶紧告诉我爹! 郑中也顾不上仪态了,急匆匆往他爹的院子跑。 郑权发听到儿子慌慌张张的脚步声,脸上露出不悦神情。 “何事如此惊慌?” 郑中来不及行礼,赶紧说道。 “爹!出事了!我派去烧叶家蚊香店的郑二,被叶家的人抓住了!” 郑权发闻言,眉头一皱。 这个蠢儿子,做事就是毛躁! “老夫早就跟你说过,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顾头不顾屁股,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派个人去放火,还让人抓了现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郑中被训得低下头,不敢吭声。 郑权发训斥了几句后,语气却缓和了下来。 “人被抓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郑中猛地抬起头,有些不解。 这还不是大事?爹是不是老糊涂了? 郑权发露出老谋深算的冷笑。 “你现在,立刻派人,备上厚礼,光明正大地去永安侯府要人!” 啊? 郑中彻底懵了。 “爹?光明正大去要人?那不是不打自招,告诉叶家就是我们干的吗?” 这个傻儿子,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 郑权发冷哼一声。 “谁让你去要放火的凶手了?” “你就派人去说,府上的家奴郑二,手脚不干净,偷盗了府中一件祖传的古董梅瓶,价值连城!” “我们郑家正在四处追捕这个刁奴,听闻他不知为何被永安侯府的人拿下了,我们是特地去永安侯府,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贼捉拿归案的!” “并且为了感谢永安侯帮我们郑家拿住了这家贼,备上了一点薄礼,以作感谢!” 郑中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还能……这样? 郑权发看着儿子那副蠢样,继续点拨道。 “如此一来,就算叶家拿到了郑二的口供,又能如何?” “我们完全可以说,郑二是为了掩饰罪行,这才攀咬我郑家!” “至于,纵火是他偷了东西,逃出郑家和所为,与我们郑家何干?” “我们郑家也是受害者!不仅被偷了宝物,还差点被这刁奴牵连!” “叶家想凭一个家贼的三言两语,就想把纵火的责任推到我们郑家身上,绝无可能!” 妙!实在是妙啊! 郑中恍然大悟,满脸崇拜。 “爹!高!实在是高啊!” “这样一来,叶家就算抓住了郑二,也拿我们没办法!” “纵火的责任,就会彻底从咱们郑家身上摘干净了!” “还是爹您老谋深算!孩儿佩服!” 郑中听了他爹的话,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礼物,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永安侯府。 这一次,他脸上没了上次的嚣张跋扈,反而挂着刻意的笑容。 身后跟着的家丁,手里捧着红绸覆盖的礼盒。 叶家的门房一看到这阵仗,心里直犯嘀咕。 这位驸马又是唱的哪一出? 虽然搞不懂,但门房可不敢怠慢,连忙一边派人进去通报,一边恭恭敬敬地把郑中请进了客厅。 正在书房处理事务的叶战听闻郑中居然带着礼品登门,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这郑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前脚刚派人放火,后脚就提着礼物上门? 他想不明白,干脆让人去把沈牧叫了过来。 这小子鬼点子多,让他来参谋参谋。 沈牧来到书房,叶战立马将郑中携礼前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沈牧听后,摸了摸下巴。 “岳父,管他想干嘛,咱们去会会他不就知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叶战点点头,觉得沈牧说的有理。 确实,在这里干想也不是办法,倒不如直接去看看这郑中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当下,翁婿二人便一前一后,朝着客厅走去。 此时的客厅里,郑中端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这叶家的人,动作也太慢了!本驸马亲自上门,还让他等了这么久! 但他强压着火气,没发作。 不行,得忍住,爹说了,这次来是要演戏的,态度要好,不能露馅,要把郑二那个废物捞出来才是正事。 就在郑中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叶战和沈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 叶战爽朗的笑声先传了进来。 “哎呀,驸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呐?” 郑中刚想按着他爹教的说辞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了跟在叶战身后的沈牧。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立刻变得冰冷。 沈牧!坏了本驸马好事的罪魁祸首! 他甚至忘了回应叶战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沈牧,那目神恨不得将沈牧生吞活剥。 沈牧对上郑中那要吃人的目光,非但不惧,反而嘴角一笑,冲他龇了龇牙。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看来这送礼应该是个幌子啊,他这是别有目的呢。 叶战见郑中对自己说的话理都不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哼,给你脸了还? 叶战声音冷了几分。 “驸马若是有事,便请直言,本侯军务繁忙,可没工夫在这耗着!若是无事,那便请回吧!” 郑中被叶战的话一噎,憋在心里的那股子邪火差点又冒出来。 不行,爹交代了,今天得装孙子,先把郑二那个废物弄出来再说! 他赶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叶战拱了拱手。 “侯爷息怒,是小侄失礼了。” 郑中清了清嗓子,姿态放的很低。 “小侄今日前来,是听闻贵府前几日抓获了一名纵火的凶徒?”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小厮,好像是我郑家的下人,名叫郑二?” 叶战眉毛一挑,脸上冷笑。 “哦?驸马消息倒是灵通。” 第四十四章 冤?一点都不冤! 叶战反手就是一鞭子朝着叶卢身上打了过去。 “啪!” “嗷!” 叶卢疼得当场跳了起来,捂着火辣辣的后背,满脸的委屈。 “爹!你打我干嘛?!明明是那老匹夫先关我的!我……” “你还敢顶嘴!” 叶战怒不可遏,扬起鞭子又要抽下。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你知道裴元是什么人吗?!” 叶卢被打懵了,愣愣地看着他爹。 “他是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员的升迁!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叶战的声音如同惊雷。 “他是世家裴氏的当代家主!裴家!跺跺脚整个大夏都要抖三抖的门阀!” “就连当今陛下,也要给裴元几分薄面!” “老匹夫?” 叶战指着叶卢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这话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叫的?” “你当着他的面骂他老匹夫,他没当场把你打死,只是让人把你扔进柴房,已经是看在你爹我这张老脸上,给足了永安侯府天大的面子了!”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 “你冤枉?我看你是一点都不冤!” 劈头盖脸一顿痛斥,把叶卢骂得冷汗直流。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随口一句骂,闯了多大的祸。 他低着头,再也不敢吭声了。 叶战看着儿子这副怂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再追究也于事无补。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沈牧。 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甚至很欣慰。 “唉,还是沈牧你懂事啊,我的好女婿。” 叶战拍了拍沈牧的肩膀,语气感慨。 “不像这个孽障,一天到晚除了给老子惹是生非,闯祸添堵,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 “看看你,再看看他,老子真是……唉!” 叶卢低着头,心里更是非议起来。 哼,就知道夸姐夫! 我才是你亲儿子好不好! 叶战夸了沈牧几句,总算想起关键问题。 “对了,沈牧,小卢把裴元得罪狠了。” “我们和裴家的合作……”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 “是不是……就这么黄了?” 毕竟得罪了吏部尚书,对方还是裴家家主,人家不当场翻脸,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沈牧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从容地摇了摇头。 “岳父大人放心。” “合作,已经谈妥了。” “契约都签好了。” 叶战闻言大喜。 这小子,总能给人带来意外之喜! 他上前一步,急不可耐地追问。 “快!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裴元那么容易就答应了?” 沈牧笑道。 “岳父大人不必担心,我只是将其中利害跟裴尚书说明白了。” “蚊香生意利润丰厚,郑家已经盯上,裴家没道理坐视不理。” “与其让郑家独吞,或者我们叶家跟郑家合作,不如我们联合。” “与我们合作,于裴家而言,是稳赚不赔,又能打击对手的,他没道理拒绝。” 这老狐狸精明着呢,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赚的道理? 他顺手从怀中掏出一份契约。 “这是签好的契约,岳父大人请过目。” 叶战连忙接过,迫不及待地展开细看。 契约条款清晰,权责分明。 好小子!这合作谈得漂亮!比老子预想的还要好! 他小心翼翼地将契约递还给沈牧。 “好!好啊!沈牧,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这蚊香生意,以后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对接裴家,放手去做!” “需要什么人手、资源,只管跟老夫开口!侯府上下,随你调遣!” 叶战感慨万千地拍了拍沈牧的肩膀。 “沈牧啊,我们永安侯府的未来,看来真的要靠你了。” “你这脑子,比一百个……不,比一千个叶卢都好使!” 这话听得旁边的叶卢眼皮直跳。 又来了又来了,爹又开始捧姐夫踩我了! 然而叶战的话还没有停下来。 “将来,这永安侯的爵位,传给你,也不是不行!” 什么玩意儿?爵位给他? 叶卢整个人都傻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爹。 我才是亲儿子啊!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难不成姐夫才是亲生的吧!我是捡来的吧! 沈牧连忙摆手拒绝。 “岳父大人言重了!万万不可!” “爵位继承,岂能如此儿戏。” “小婿一介赘婿,怎敢觊觎侯府爵位。” “再说了,若小婿真想要什么爵位,凭自己的本事去挣一个便是。” “这永安侯的爵位,我看还是留给小卢吧。” 诶?姐夫够意思啊!还知道帮我说话! 叶卢心里美滋滋地乐开花,觉得姐夫总算还有点良心。 爵位又回来了!嘿嘿!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鞭响! 叶战反手又是一鞭子,精准地抽在叶卢的屁股上,疼得叶卢原地蹦起三尺高! “嗷——!爹!又打我干嘛啊?” 叶战鞭子指着叶卢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你个混账东西!听听!你听听你姐夫说的话!” “人家想要爵位,知道凭自己本事去挣!有志气!” “再看看你!就知道指望老子这点家业!坐吃山空!” “你给我好好跟你姐夫学学!学学人家怎么做人做事!怎么动脑子!” 叶卢捂着火辣辣的屁股,欲哭无泪。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夸姐夫就夸呗,干嘛老抽我啊!我招谁惹谁了! 而叶战却越说越气。 “我告诉你叶卢!等老子哪天两腿一蹬,这爵位,就算是朝廷要收回去削了,老子也不会留给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滚回去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叶卢满脸的委屈。 凭什么啊! 姐夫出风头,我挨打! 这永安侯府,到底谁是亲儿子啊! 这爹也太狠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叶卢委屈的想哭。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郑家府邸里。 郑中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显得焦躁不安。 这都什么时辰了,郑二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复命? 按理说,去叶家那个小小的蚊香店放把火,能费多大功夫?得手了就该立刻回来领赏了。 难不成……出了什么岔子? 就在郑中心中七上八下之际,一个下人面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驸马爷!不、不好了!” 第四十三章 关进柴房! 笑过之后,沈牧神色一正,说起了正事。 “裴尚书,既然合作已定,有些事情还需尽快安排。” “为防夜长梦多,也为了避开郑家那边的耳目,晚辈需要裴家提供一处足够隐秘的场所,用以大量生产蚊香。” 裴元闻言,点了点头。 这小子,心思确实缜密。 蚊香生意利润惊人,一旦被郑家发现裴家以及介入,并且大量生产,到时候郑家免不了会捣乱。 保密,是重中之重。 见裴元点头,沈牧继续说道。 “此外,这蚊香所需的艾草、香樟木原材料,数量庞大。” “若由我叶家出面大量采买,目标太大,极易引人注目,暴露我们的意图。” “所以,这原材料的收集,也得麻烦裴家代劳,利用裴家的渠道暗中进行,如此方能万无一失,等到郑家发现,一切为时已晚。” 裴元捋了捋胡须,眼中精光闪烁。 他明白沈牧的意思。 “贤侄所虑极是。” “这生产场所,关乎你我两家的大计,老夫会亲自去寻一处绝对稳妥之地,保证外人无从窥探。” 至于原材料嘛…… 裴元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 “据老夫所知,郑家最近也在暗中派人囤积这些原材料,想必也想自己琢磨蚊香的门道。” “正好!” 他眼中厉色闪过。 “老夫便以裴家的名义,和他郑家争上一争!光明正大地去市面上抢购这些原材料!” “就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裴家看不过郑家的霸道行径,故意在这些无关紧要的药材上与他为难,给他添堵!” “如此一来,谁也不会想到,这其实是在为你我两家的蚊香大业,暗度陈仓。” 沈牧听得眼睛发亮。 这老狐狸,果然够狠够阴! 把收集原料伪装成家族争斗,不仅能掩人耳目,还能顺便恶心郑家一把,一石二鸟! “裴尚书果然老奸巨猾,晚辈佩服,佩服!” 裴元哈哈一笑,指了指沈牧。 “贤侄你也不遑多让,是只精明的小狐狸啊。” 双方就合作细节又商议了几句。 裴元心情显然不错。 “好了,正事谈完,时辰也不早了。” “贤侄不如留在府中,让老夫略备薄宴,我们再小酌几杯?” 沈牧连忙拱手拒绝。 “多谢裴尚书美意。” “只是晚辈出门前,岳父大人只给了晚辈两个时辰的时间。” “眼看时辰已过大半,若是再耽搁下去,晚辈回去晚了,恐怕老丈人真会亲自点齐了侯府亲兵,上门来要人了。” 裴元一听,顿时了然。 叶战的脾气,他也是有所耳闻的,确实是个护犊子的主。 “原来如此,那老夫就不强留了。” 他挥了挥手。 “贤侄还是快带着叶卢回去复命吧,莫要让永安侯久等。” 沈牧闻言,立刻躬身行礼。 “那晚辈就此告辞。” 说罢,不再有片刻停留,一把拽起身旁还有些懵逼的叶卢。 “走了,小舅子!” 两人快步朝着尚书府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 两人刚踏出裴府大门,叶卢憋了一路的气,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姐夫!你刚才干嘛对那裴匹夫那么客气?” 他一脸愤愤不平,想起被关进柴房的遭遇就来气。 “那老匹夫竟然敢把我关进柴房!咱们没带兵过来拆了他这尚书府,就算给他天大的面子了!” 沈牧反手就在叶卢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这小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点记性不长。 被关柴房,纯属自找,现在还敢在这里嚷嚷。 “你被关柴房,一点都不冤枉。” 沈牧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等回去让老丈人知道了,有你小子好受的,到时候还得收拾你!” 提到叶战,叶卢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脸上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 他爹的威严,可怕的很啊。 “啊?为什么啊姐夫?” 叶卢满脸不解,急忙追问。 沈牧懒得现在跟他解释,这小子脑子转不过弯来。 说了也白说,不如让他爹亲自教训一番。 “等回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沈牧不再多言,利落地上了一匹马,缰绳一抖,朝着永安侯府的方向催马而去。 叶卢见状,虽然心里还是一团浆糊,但也顾不上多想,赶紧爬上旁边另一匹马追了上去。 “哎,姐夫,等等我!” 二人快马加鞭,不过多时便回到了叶家门前。 此时,叶家宽阔的院子里,张安带着侯府亲兵披挂整齐,正在快速集结。 沈牧看着这阵仗,心里暗道一声侥幸。 还好自己带着叶卢回来的快。 这要是再晚一步,老丈人一怒之下,真带着亲兵杀到尚书府去了。 那乐子可就大了,整个上京城都得炸开锅。 永安侯带兵硬闯尚书府邸,这种事捅到皇帝那里,就算叶家有理,也绝对讨不了好。 叶战听到马蹄声,猛地回头,看到是沈牧和叶卢,原本紧绷的脸庞瞬间松缓下来 沈牧翻身下马,上前几步,对着叶战躬身行礼。 “岳父大人,幸不辱命,小婿已将小卢带回来了。” 叶战见沈牧将叶卢安然带回,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叶卢身上。 这小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叶战沉声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裴元为何平白无故要扣下你?” 叶卢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了底气。 “爹!是那裴老……” 沈牧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要坏事。 这愣头青,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儿。 不等叶卢把话说完,沈牧抢先一步,对着叶战拱手。 “岳父大人,小卢这次被关柴房,就吃亏在他那张嘴上了。” 叶战眉头一皱,看向沈牧。 沈牧继续说道。 “他……他当着裴尚书的面,骂人家是老匹夫。” “什么?” 叶战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 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叶卢。 “混账东西!你给我滚过来!” 叶卢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浑身一颤。 他爹平时虽然严厉,但很少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难道……骂那老头一句,后果这么严重?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了两步。 “爹……” 第四十二章 严加管教 沈牧一看不好,赶紧上前一步,挡在叶卢和裴元中间,对着裴元深深一揖。 “裴尚书息怒!息怒!” “小孩子家口无遮拦,不懂事,被关了半天,心里有气,说话没过脑子。” “您老人家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晚辈替他给您赔不是了!” 裴元重重地哼一声,显然气得不轻,但看在沈牧还算恭敬的态度上,暂时压下了火气。 他用手指着还在沈牧身后探头探脑的叶卢。 “沈贤侄,你看看,你看看!” “就这德性,老夫能不把他请去柴房清静清静吗?” “你回去可得跟你家侯爷好好说道说道,这永安侯府的小侯爷,是该严加管教了!” 沈牧连连点头,态度十分诚恳。 “是是是,尚书大人说的是,这小子确实该打!” “回去我一定如实禀告老丈人,一定让老丈人严加管教,给您老人家一个交代!” 叶卢一听姐夫不仅不帮他说话,还说他该打,顿时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就要辩驳。 “姐夫!我没错!明明是他先……” 他刚开了个头,就被沈牧的一只大手死死捂住了嘴巴。 沈牧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警告。 “你给我老实点!” “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揍晕了拖回去!”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叶卢被姐夫这凶狠语气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家姐夫虽然平时看着懒散,但真要动手,他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够看。 姐夫是真敢揍他的。 他瞬间老实了,虽然眼神里还满是委屈,但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沈牧这才松开捂着叶卢嘴的手。 “行了,消停点。” “老丈人让你送来的礼物呢?还在身上吧?赶紧拿出来交给裴尚书。” 叶卢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了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递给沈牧。 沈牧接过来,稍微展开看了一眼,确认是那份郑二画押的口供没错。 这才双手捧着这份口供,恭恭敬敬地呈递给裴元。 “裴尚书,这,便是我叶家的一点礼物。” “还请尚书大人过目。” 裴元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 他倒想看看,这永安侯府到底送来了什么样的礼物。 他缓缓展开纸张,目光落在上面的字迹和手印上。 只是扫了几眼,裴元的脸色便几度变化。 郑家的人?纵火?还是驸马都尉郑中所指使? 这口供,记录得清清楚楚! 他心下暗笑。 郑中那边的蠢货,竟然真的被抓了个现行。 叶家这是想拿这玩意儿,把他裴家当枪使,去对付郑家啊。 这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裴元抬起头,目光看向沈牧。 “这份口供,倒是有几分意思。” “不过贤侄,若仅仅是如此,想让我裴家为了这点东西就去趟浑水,恐怕还不够分量。” 沈牧对此毫不意外。 老狐狸果然不见兔子不撒鹰。 单凭一份口供就像拉裴家下水,确实不太现实。 不过,他早有准备。 沈牧微微躬身。 “裴尚书所言极是。” “区区一份口供,自然不敢劳烦裴尚书出手。” “但晚辈想说的话,之前也都说了。” 裴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想到了沈牧一开始说的那些话,心中不禁思索起来。 郑中那小子虽然跋扈,但对能捞钱的生意,嗅觉还是灵得很。 蚊香这东西,据说灭蚊效果极佳,京中已经卖疯了,连府里不少下人都在偷偷用。 甚至……前几日书房蚊子闹腾,他自己也让管事弄来试了试,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这蚊香生意,确实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沈牧见裴元意动,趁热打铁。 “郑家看得上的买卖,没道理裴尚书您会视而不见吧?” “这蚊香生意想要做大做强,光靠我叶家一家之力,终究有限,自然是要寻找合适的伙伴。” “晚辈今日前来,除了送上这份薄礼,亦是带着诚意,想与裴家,谈一谈这蚊香生意的合作。” 合作? 裴元心中微动。 这小子,有点意思。 这是想要把我裴家彻底的拉上他叶家的贼船? 不过裴家家大业大,商业渠道遍布大夏,若是能拿下这蚊香的生意…… 裴元抬眼看向沈牧,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贤侄倒是说说看,打算如何合作?” 沈牧心中一定。 鱼儿上钩了。 “很简单。” “我叶家,可以将蚊香以市价一半的价格,独家批发给裴家。” “裴家则可以利用遍布大夏的商业巫道,将这蚊香销往大夏各地,所得利润,尽归裴家所有。” 市价一半? 裴元眼中精光闪烁。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这意味着裴家几乎无需承担多少风险,就能利用现有的渠道,获取巨大的利润。 这买卖,能做! 裴元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看向沈牧,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 “这合作,老夫应下了!” 既然决定了合作,裴元便不再犹豫。 “来人,笔墨伺候!” 他吩咐一句,下人迅速取来纸笔墨砚。 沈牧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暗赞一声。 不愧是当过尚书的老狐狸,这效率就是高,一旦看准了利益,动作比谁都快。 当场便拟定了契约文书,双方各自签下了大名。 一式两份,这桩合作,便算达成。 收好契约,裴元抬眼看向沈牧。 “世人皆传,永安侯府的赘婿沈牧,是这上京城里头一号的废物,只知吃喝玩乐。” “却不曾想,你竟是这般深藏不露。” 沈牧心里咯噔一下。 又要来了吗?他最讨厌别人夸自己的了。 他习惯性地就想祭出他那套软饭言论。 “裴尚书谬赞,晚辈不过是……” 裴元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 “贤侄,你我之间,如今已是盟友,就不必来这些虚的了。” “你的本事,老夫心中有数,也绝不会对外人说起,你尽管放心好了。” 沈牧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裴元的意思。 这是在告诉他,在他面前不必再伪装。 他与裴元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狡猾神色。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一旁的叶卢看看两人,满脸茫然。 他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突然笑什么,姐夫跟这老匹夫之间,搞得神神秘秘的,不就是达成了一个合作嘛。 他静静地看着自家姐夫,大气也不敢喘。 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又说错话,给姐夫添麻烦。 第四十一章 潜伏已久 可被沈牧这么一点醒,他瞬间意识到,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文钱,汇聚起来,将是何等恐怖的财富! 足以颠覆平衡! 怪不得郑中如此不择手段! 怪不得这沈牧敢强闯进他尚书府! 裴元再次看向沈牧,眼神彻底变了。 狗屁的废物赘婿! 这分明是一条潜伏已久的蛟龙! 他之前的种种不堪传闻,恐怕全都是伪装!是刻意藏拙! 这心机!这城府! 太可怕了! 永安侯府,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妖孽人物? 裴元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围着沈牧的家丁退后。 院中的气氛也缓和下来。 裴元盯着沈牧,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老夫承认小看你了。” “比起叶卢那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纨绔小子,你,确实强出百倍不止!” 裴元捋了捋胡须。 “呵呵…人人都说,永安侯叶战英雄一世,可惜后继无人,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 “却不成想啊……” 裴元看着沈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倒是……捡了个好女婿!” “一个……被所有人都看走了眼的厉害女婿!” “叶战这家伙,运气可真他娘的好!” 这一刻,裴元心中很是羡慕。 听到裴元这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的夸赞,沈牧却笑得格外开心。 “裴尚书谬赞了。” “小子我啊,不过就是个想安稳度日的废物赘婿罢了。” 这倒是实话。 他心里想的,确实就是混吃等死,安安稳稳把叶家这碗软饭吃到老。 “只是有些时候,这世道逼得人实在没办法。” 沈牧叹了口气,一副身不由己的样子。 “我做的这一切,说白了,不就是为了让永安侯府这棵大树,能一直屹立不倒,长盛不衰嘛。” “大树底下好乘凉。” “侯府好了,我这口软饭,才能吃得安稳,吃得长久,不是吗?” 裴元听着沈牧这番实在话,整个人都懵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刚刚心里对沈牧的评价,瞬间被这番吃软饭的话一扫而尽。 这小子…… 如此算计,竟然只是为了……吃软饭? 他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沈牧到底是真坦诚,还是在故意戏耍他!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人群外围看戏的裴虎,眼睛却是一亮。 他几步上前,对着沈牧就竖起了大拇指。 “说得好!沈牧你这话太有道理了!” 这话说的,太对他胃口了! 吃软饭怎么了?那也是本事! 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比起那些假惺惺的伪君子,沈牧真的强太多了! 裴元本来就心情复杂,被裴虎这么一搅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猛地扭头,怒视着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孙子。 “你给我闭嘴!” “有道理?有什么道理!” “你看看人家沈牧!再看看你!” “人家就算是为了吃软饭,也知道动脑子!” “你呢?除了会惹是生非,还会干什么!” “我看你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裴元越说越气,指着裴虎的鼻子骂了起来。 “这个月的月钱,没了!” 一听要扣钱,裴虎顿时急了。 “爷爷!别啊爷爷!” “孙儿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没钱花,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裴元哪里肯听,大袖一挥,根本不理会他的哀求。 “少在这里聒噪!” “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去读书!” “什么时候先生的考校过关了,我再考虑你的零花钱!” 裴虎一看爷爷是铁了心,知道再求也没用,只能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叫什么事啊,看个热闹,还把自己的零花钱给看没了。 赶走了碍眼的孙子,裴元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沈牧。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沈牧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 “裴尚书,你老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怎么,没见过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年轻小伙?” 裴元被他这没正形的话噎了一下,老脸微红,忍不住干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 跟这小子说话,容易被气死啊。 “咳咳……说正事。” 裴元板起脸,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之前叶卢那小子前来,老夫记得,他口口声声说是奉了侯爷之命,特来给老夫送一份薄礼。” “老夫倒是好奇,不知永安侯府,准备送的是什么礼?” “又为何,要无缘无故地给老夫送礼?” 沈牧闻言,倒是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听裴元这意思,他竟然连那份郑二画押的口供都没看到? 这老头,也太毛毛躁躁的了吧? “哦,那份礼嘛……” 沈牧脸上露出无奈笑容。 “礼物,应该还在我那小舅子身上带着呢。” 听到沈牧的话,裴元立刻对着旁边一直候着的管事沉声吩咐。 “去,把小侯爷,带过来。” “还有,赶紧去换条裤子,像什么样子!” 管事躬身领命,快步离去,他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裴府的管事效率倒是挺高,不多时就传来了叶卢咋咋呼呼的声音。 叶卢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点被蚊子叮咬的红印,显然遭罪了。 他被带到前院,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沈牧,顿时眼睛放光。 “姐夫!你可算来了!” 他几步冲过来,直接扑向沈牧。 随即,他便看到了站在沈牧旁边,脸色难看的裴元,脸上的兴奋瞬间变成了愤怒。 他猛地一甩头,下巴一扬,指着裴元的鼻子就嚷嚷开了。 “好你个老匹夫!把我关柴房!现在知道怕了吧!” “我姐夫来了!我看你这回还怎么嚣张!你完蛋了!” 沈牧眼皮狠狠一跳,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额头。 好家伙。 他总算明白这小舅子为啥会被人家关进拆房了。 就这张破嘴,别说裴元这种位高权重之人,换做是他,何止是关柴房,吊起来打一顿都是轻的! 裴元那张老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老匹夫,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气。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气得浑身微微发颤。 第四十章 这就有意思了 与此同时,裴虎去柴房那边看了一下叶卢,结果被叶卢骂了一顿,正觉得无趣。 现在听说那个叶卢的姐夫,永安侯府的废物赘婿沈牧,竟然硬闯进裴家? 裴虎顿时来了精神。 这就有意思了。 传闻里,这沈牧不是个贪图安逸的窝囊废吗? 怎么听下人汇报,这闯府的架势,倒像个亡命徒? “这可不像是一个废物啊!” 裴虎咧嘴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他倒想亲眼看看,这个沈牧,到底是不是个废物。 …… 前院剑拔弩张。 沈牧负手站在院子中央,欣赏着裴府的风景。 他身后不远处,之前还趾高气昂的管事,此刻正瘫坐在地上。 裤裆湿了一片,显然是吓尿了。 裴元带着一群家丁,已经出现在了前院,挡住了沈牧的去路。 看到瘫软在地的管事,裴元一张老脸顿时阴沉得可怕。 好!好得很! 硬闯他的尚书府邸,还把他的人吓成这样! 这简直是在打他裴元的脸! 想他裴元纵横大夏官场几十年,还从来没遇到胆敢强闯他府邸的人! 裴元眼中寒光一闪,杀气毕露。 “拿下!” 一声令下,十几个家丁手中棍棒高举,将沈牧围在了中间。 只等裴元一声令下,就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赘婿乱棍打死! 然而,被包围的沈牧,脸上却一点紧张的样子都看不到。 他甚至还对着裴元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裴元心中的怒火快要压制不住了。 沈牧却很平静的说道:“裴尚书,你裴家就要大难临头,你还不自知!” “真是……可悲啊。” “不过,你运气还算不错。” “遇上了本公子我,我今天,就是来救你裴家的。” 救裴家? 这废物赘婿,脑子坏了? 还是故意在这里胡言乱语,拖延时间? 裴元心中疑惑,但多年的宦海沉浮,让他强行压下了下令将沈牧打出府邸的冲动。 他的知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年轻人,和传闻中的那个赘婿,完全是两个人! 这份谈笑自若的镇定,绝不是一个废物赘婿能装出来的! “哦?” 裴元眯起双眼,冷冷地盯着沈牧。 “老夫倒是要洗耳恭听,我裴家,如何大难临头了?” “你一个永安侯府的赘婿,又如何来救?”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牧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脸上笑容不变。 “裴尚书可知,如今京城,什么生意最是火爆?” 不等裴元回答,沈牧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是我永安侯府新出的蚊香。” “此物效果显著,价格公道,如今已是供不应求,日进斗金。” “想必裴尚书也知道,盯上这块肥肉的,不止一家。” “令孙裴虎之前也曾派人接触,只是未能如愿。” 人群外的裴虎闻言一怔,没想到这沈牧连这事都知道? 他之前确实让人去叶家蚊香铺接触了一下,但他谁都没告诉,就连自己的爷爷和父亲都不知道,没想到沈牧这个废物赘婿竟然知道了,这让他很意外。 沈牧看了一眼裴元身后不远处的裴虎,继续道。 “而你裴家的死对头,驸马都尉郑中,更是觊觎已久,甚至在强行索要不成后,竟然派人纵火!” “人证口供,想必叶卢那小子,已经送到裴尚书案头了吧?” 裴元脸色微微一变,什么口供? 沈牧将裴元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紧不慢继续说。 “裴尚书你想,郑家如此处心积虑想要得到这蚊香生意,所图为何?” “自然是其背后巨大的利润!” “现在,我永安侯府面临一个选择。” “是继续和郑家硬抗下去,还是……” 沈牧故意拉长了声音,看着裴元。 “还是干脆将这蚊香生意,拱手送与郑家,用以投效,换取和郑家的合作?” “毕竟,和郑家作对,对我叶家而言,并非明智之举,不是吗?” 裴元的心猛地一沉! 他之前只想着如何打击郑家,却忽略了叶家自身的立场! 如果叶家真的选择倒向郑家,后果不堪设想。 沈牧一眼看穿了裴元的担忧,继续施压。 “一旦郑家掌控了蚊香生意,凭借其日进斗金的财力,以及郑家在朝堂的权势,其实力必定会迅速膨胀!” “到时候,此消彼长……” “你裴家,在乡下或许还能和郑家掰掰手腕,可放眼整个朝堂,还能是郑家的对手吗?” “恐怕到时候,就不是梁家祖地那点争端了,而是你整个裴家,都要在和郑家的全面争斗中,一败涂地!” 沈牧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院子里,每一个字都让裴元心中颤抖。 裴元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但他毕竟是狡猾的老狐狸,脸上强作镇定,发出一声冷哼。 “哼!危言耸听!” “区区蚊香,不过是些市井小民所用之物,能有多少利润?” “就算全给了郑家,他郑中难道还能凭此压过我裴家不成?笑话!” 这话,是他最后的颜面! “哈哈!这就是裴尚书的理解?若是如此,裴家怕是要彻底消亡了,哈哈!” 沈牧闻言,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裴元脸色更加难看,沈牧却继续嘲讽。 “裴尚书,看来你久居高位,已经忘了这天下,人数最多的一个群体了。” 沈牧止住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达官显贵,固然挥金如土,可人数才有多少?” “但这天底下的平民百姓,是何等庞大的一个数字!” “蚊香单价虽低,可架不住人多啊!” “一个百姓,只在你这里花一文钱,确实不算什么。” “可十万个百姓呢?百万个百姓呢?甚至千万个百姓呢?” “这汇集起来,是多少钱?!” “裴尚书,你算过这笔账吗?!” 沈牧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裴元耳边炸响! 一人一文,百万人……便是百万文!千万百姓……便是千万钱! 这…… 裴元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 他不是算不清这笔账,而是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想过! 他一直以来关注的都是上层社会的利益博弈,是那些价值千金的珍玩、田庄、官位,何曾关注过这些贱民口袋里的一文钱? 第三十九章 沈牧去捞人 叶战瞪着沈牧。 “难道就让卢儿在裴家柴房里待着?” “我叶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沈牧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岳父,这事,交给我。” 叶战一愣。 “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女婿。 虽然最近这小子是弄出了不少名堂,可那毕竟是吏部尚书府。 裴元那老狐狸,官场沉浮几十年,是好相与的? “你行吗?” 叶战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别到时候人没要回来,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沈牧拍了拍胸脯。 “岳父,您就瞧好吧。” “您亲自去,那是太抬举他裴元了,显得咱们侯府没人可用似的。” “我去就不一样了。” “我就是个赘婿,没什么身份地位。” “我去要人,成了,是侯府威严尚在,裴家不敢过分。” “我要是碰了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丢的是我沈牧的脸,跟侯府关系不大。” “到时候,您再亲自出马,也不算仗势欺人了,毕竟是他裴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永安侯府!” 沈牧这番话把利弊得失分析得明明白白。 叶战心里的火气逐渐压了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沈牧说得对。 自己现在去,确实冲动了。 让沈牧先去探探路,也好。 这小子鬼点子多,说不定真能把叶卢带回来。 就算不行,也给自己争取了更好的理由。 叶战沉着脸,盯着沈牧看了半晌。 这小子,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关键时刻,倒是比谁都清醒。 “好!” 叶战终于松口。 “老夫就给你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之内,你要是不能把卢儿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他眼中寒光一闪。 “老夫就亲自带兵,踏平裴家!” 沈牧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岳父放心。” “两个时辰,足够了。” “您就安坐府中,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沈牧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区区一个裴府,还想扣他小舅子? 问过他沈牧没有! 沈牧骑上马,朝着尚书府邸急奔。 沈牧心里嘀咕了一句,裴家府邸真是气派。 然后上前,对着守门的家丁朗声道。 “永安侯府,沈牧,前来拜访裴尚书。” 守门家丁一愣,显听到永安侯府四个字,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裴家管事,慢悠悠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沈牧几眼,撇了撇,满眼轻蔑之色。 “哦?永安侯府沈牧?” “那个人尽皆知的赘婿?” 管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不已。 “原来是那个出了名的废物赘婿啊!” “看来,永安侯府果真是没落了。” “前脚刚派了个不知死活的纨绔小侯爷来送东西,冲撞了我们老爷,现在还被关在柴房里反省呢!” “后脚就派你这么个赘婿过来?” “怎么?小侯爷不够,还得再搭上一个废物女婿?” “是想来凑一对,一起去柴房作伴吗?哈哈哈!” 周围的家丁也跟着大声哄笑起来,看着沈牧的眼神也都充满嘲讽。 沈牧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虽说犯不上跟一个狗仗人势的奴才置气。 但这奴才实在会耽误时间。 老丈人只给了他两个时辰,可没时间跟这看门狗掰扯。 沈牧往前踏了一步,目光直视着管事。 “你,算个什么东西?” 管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没想到这个赘婿,竟然敢这样对他说话。 沈牧继续道:“一个看门的奴才罢了,也配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管事脸色一白,下意识就想反驳。 沈牧却没给他机会。 “我今天来,是奉永安侯之命,来找裴尚书要人。” “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还是说,你想替你家主子做决定,彻底跟我永安侯府决裂?” 管事被这几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个管事,哪里敢掺和这种争斗。 沈牧看他那怂样,心中更是不屑。 “我老丈人说了,只给我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之内,我要是不能带着我家小舅子,平平安安地走出这个大门……” 沈牧微微停顿,冰冷的目光扫过管事和他身后的家丁。 又看了看豪华的尚书府大门。 “到时候,来这里的,就是永安侯府的亲兵!” “就是不知道,这尚书府的大门,是否足够坚固!。” “至于你……” “第一个被砍了脑袋祭旗的,怕就是你这个不开眼的狗东西!” 话落,一股浓烈的杀气弥漫在尚书府门前。 管事只觉得两条腿发软。 他见过凶悍的武将,也见过蛮横的勋贵,但从未见过像沈牧这样,动不动就要上门砍人的纨绔! 这哪里是什么废物赘婿!分明是个煞星! 永安侯那老匹夫虽然赋闲在家,但当年也是战功赫赫的猛将,真把他惹急了,还真有可能会带兵踏平尚书府! 自己一个小小的管事,就算到时候不被直接砍了,也绝对是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 想到这里,管事冷汗直流。 他哪里还敢阻拦? 脸色苍白的冲着沈牧躬身行礼。 “您……您息怒,小人……小人这就去通报!这就去!”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煞星送进去,让自家老爷去头疼。 沈牧却根本不理会他。 “通报?” 沈牧冷笑一声,显得极不耐烦。 “等你去通报,黄花菜都凉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迈开步子,一把推开管事,大步流星地闯了进去。 “我自己进去找!” 那管事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跟在沈牧身后。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自家老爷知道,这煞星是因为自己的刁难才直接往里面冲闯的。 这要是冲撞了老爷,自己这条小命怕是真的要交代了! 这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府内深处。 书房内,裴元正在酝酿着该如何写一份夸赞陛下丰功伟绩的走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外面何事喧哗?” 裴元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不悦。 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 “老爷!不好了!那个……那个永安侯府的赘婿硬闯进来了!” “什么?” 裴元霍然起身,眼中厉色一闪。 又是永安侯府! 先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叶卢,现在又来个传闻中的废物赘婿? 还敢硬闯尚书府? 真是欺人太甚! 裴元捋了捋胡须,冷哼一声。 “竖子狂妄!” “老夫倒要看看,他永安侯府的女婿,有多大的胆子!” 但他裴元什么风浪没见过? 会怕一个区区的赘婿? “走!去前院!” 裴元沉着脸,大袖一甩,带着十几个膀大腰圆、手持棍棒的家丁,气势汹汹地朝着前院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传闻中的废物赘婿,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竟然敢硬闯他尚书府! 第三十七章 有没有资格! 叶战满意地点点头。 “张安!” “属下在!” “把这厮押下去,严加看管!” “注意,不能让他死了,说不定,他还要值点钱呢!” 叶战指着地上的郑二。 “是!” 张安上前,毫不客气地将像一滩烂泥的郑二拖到了一旁的牢房。 叶战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走吧,贤婿,忙了一晚,也该歇息了。” 沈牧伸了个懒腰,脸上依旧是那副轻松的表情。 “好嘞,岳父大人。” 一夜就这样悄悄地过去了。 第二天,叶卢起了个大早。 这是他第一次办老爹亲自交给他的差事。 不能搞砸了。 他特意换上了一身簇新的锦袍,精神格外抖擞。 一路快马加鞭,直奔城东的裴府。 裴府门前,巨大的石狮十分威武,比他家侯府,似乎还要气派几分。 不愧是尚书的府邸。 叶卢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随从,上前递上拜帖。 门房验过拜帖,见是永安侯府的少爷,倒也不敢怠慢。 “小侯爷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禀。” 叶卢点点头,站在门外等着。 心里琢磨着待会儿见到裴尚书该怎么说。 爹说了,就当一份薄礼,一般人说这句话,不过是谦虚,可叶卢手里的这份礼,还真就是一份薄礼啊。 昨晚他是后来被叫到刑房的,以他的脑子,自然是想不通这份口供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重。 裴府,内院书房。 管事将拜帖呈上,恭敬地立在一旁。 裴元,年近六旬,官至吏部尚书,位高权重。 听完管事的禀报,他头也没回。 “永安侯府的叶卢?” “是,老爷,他说是……有要事求见。” 管事小心翼翼地回答。 裴元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永安侯府那个纨绔小子。 整日跟在那个赘婿沈牧屁股后面,不学无术。 他能有什么要事? 无非是永安侯想借着蚊香的事,来巴结他裴家罢了。 只是,派这么个毛头小子来,未免也太看轻他裴元了。 裴元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知道了。” 他略一沉吟。 “让虎儿去见见他吧。” 管事愣了一下。 让大少爷去? 裴虎,裴元的长孙,也是上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跟叶卢,倒是臭味相投。 老爷这是……根本没把叶卢放在眼里啊。 “是,老爷。” 管事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裴虎刚刚从丫鬟的床上爬起,听闻爷爷让他去前厅见叶卢,顿时撇了撇嘴。 叶卢? 那个傻乎乎的永安侯府少爷? 真是无趣。 他慢悠悠地整了整衣衫,朝着前厅晃去。 叶卢在前厅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裴府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点。 正腹诽着,就见一个穿着比他还骚包的年轻人,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年纪跟他相仿,下巴抬得老高,眼神里全是高傲之色。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叶卢心里嘀咕。 裴虎走到主位旁,并未坐下,只是斜眼着叶卢。 “你就是叶卢?” 语气轻佻,显然不把叶卢当一回事。 叶卢一愣。 这谁啊? 裴尚书呢? “我是叶卢,你是?” 他按捺住性子,客气地问道。 裴虎嗤笑一声,用扇子点了点自己。 “我,裴虎。” “我爷爷,裴元。” “他老人家忙得很,没空见你。” “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那语气,很嚣张。 叶卢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裴虎? 裴元的孙子? 他娘的! 老子是代表永安侯府来的! 你裴家就派个跟我一样的纨绔来打发我? 瞧不起谁呢! “我要见的是裴尚书。” 叶卢压着火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带来的东西,很重要。” “必须亲手交给他。” 裴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夸张地掏了掏耳朵。 “重要?” 他上下打量着叶卢,眼神里的鄙夷更浓了。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别以为搞了个破蚊香赚了点钱,就能登堂入室了。” “永安侯府的面子,还没那么大。” “见我爷爷?” “你还没那个资格!”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了叶卢的耳朵里。 从小到大,除了他姐,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爹和姐夫的嘱咐瞬间被抛到了脑后。 老子今天是来给你们裴家送礼的,你们裴家竟然敢看不起老子? 叶卢猛地抬起头,脸涨得通红。 眼睛死死地瞪着裴虎。 “我没资格?”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满腔怒火。 裴虎被他突然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小子,吃错药了? 叶卢往前逼近一步,气势汹汹。 “那我永安侯府的亲兵!” “有没有资格!”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今天我要是见不到裴尚书!” “下一次登门的,就是我永安侯府的家将亲兵!” 裴虎脸上那点傲然瞬间僵住,被叶卢吼得心里发毛。 “你等着!” 他转身就往内院跑,得赶紧告诉爷爷去。 这事儿他可兜不住。 裴家虽然很强,但到底是个文官家族,真要跟叶家硬来,他们肯定要吃大亏。 裴元正在书房里打算写一份歌颂皇帝的奏折,就见自家孙子裴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爷爷!爷爷!” 裴元眉头微皱。 “慌什么?” “一点规矩都没有!” 裴虎喘着粗气,脸上还有点苍白。 “爷爷,那个叶卢……叶卢他……” 他把前厅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着重强调了叶卢如何目中无人,如何狂妄。 最后,他心有余悸地加上一句。 “他还说,见不到您,下次来的就是叶家的亲兵了!” 裴元端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带亲兵来? 好大的口气! 永安侯府,什么时候这么有胆色了? 叶战那个老狐狸,是昏了头,还是故意指使他儿子来试探裴家的底线? 一个破落侯府的纨绔子弟,仗着手上有点兵,就敢在他尚书府门前叫嚣? 真当我裴元是吃素的? 裴元心里腾起一股怒火。 本来还想给叶家几分体面,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哼!” 裴元冷哼一声,站起身。 “老夫倒要去看看!” “他永安侯府,是不是真的这么猖狂!” “走!” 第三十六章 这口气,绝不能忍! 郑二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破了。 “侯爷明鉴!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主谋是驸马爷!不关小的事啊!” “求侯爷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叶战听完供述,胸中的怒火不但没消,反而烧得更旺了。 好个郑中! 区区驸马都尉,竟然敢指使下人放火烧他永安侯府的产业! 真当他叶战这把老骨头提不动刀了? 叶战猛地站起身,在阴森的刑房里来回踱步。 这口气,绝不能忍! 他停下脚步,他看向一旁的张安。 “张安!” “属下在!” “把这份口供,一字一句,给本侯记下来!让他画押!” “是!” 叶战语气冰冷,说话间,杀气弥漫。 “等两日后的早朝,本侯要亲自面呈圣上!” “我倒要看看,在陛下面前,他郑家还有什么话说!” 他要告御状! 让满朝文武都看看,这驸马都尉是何等的无法无天! 沈牧听到这话,眉头微皱。 告御状? 老丈人这手段,太正规了点吧?难怪一个小小的驸马都尉都敢不把永安侯府放在眼里。 皇帝才懒得管这种破事。 一边是手握兵权的功勋侯爷,一边是沾亲带故的驸马。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和稀泥。 各打五十大板,不痛不痒地罚点俸禄,再来个禁足,这事就算过去了。 郑家,根本伤不到根本。 沈牧上前一步,轻声开口。 “岳父大人。” 叶战闻声看来,目光带着询问。 “这事儿……捅到皇上那儿去,怕是效果不大。” “那郑中毕竟是驸马,陛下那边,多半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训斥几句,罚点小钱,了不起禁足几月,这事就算揭过了。” “郑家怕是伤不到分毫。” 叶战闻言,眉头紧锁。 沈牧这话…… 好像有点道理。 他戎马半生,性子直来直去,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他还真不擅长。 皇帝确实可能会偏袒郑中。 毕竟是自家人。 到时候自己一通状告,结果却是不了了之,反而显得他叶家小题大做。 不光不能让郑家伤到封号,自家还失了面子。 叶战心里的火气渐渐压下去一些,人也变得理智。 他看向沈牧,这个女婿虽然平日里看着懒散,但脑子确实好用。 “那依贤婿之见……” “此事,如何处置才好?” 沈牧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来了。 就知道老丈人会问。 “岳父大人,您想啊。” “这上京城里,盘根错节,谁家没几个明里暗里的对头?” 沈牧的声音不打,却清晰地传入叶战等人的耳中。 “郑家是勋贵门阀,看着风光无限,但盯着他们这块肥肉,想取而代之的人,难道会少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份刚刚记录下来的口供。 “咱们何必亲自下场,跟他们撕破脸皮?” “把这份口供,送给他们的对手。” “比如……” 沈牧故意拖长了音。 “裴家?” 叶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对啊! 裴家! 吏部尚书裴元那一家子! 跟郑家斗了多少年了! 两家为了争权夺利,明争暗斗,互相拆台的事情还少吗? 把郑中指使人放火烧他叶家铺子的把柄送到裴家手里…… 那对于裴家来说,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够郑家喝一壶的! “妙啊!” 叶战忍不住一拍大腿,脸上的怒容化为一丝冷笑。 “借刀杀人!” “让他们狗咬狗去!” 这小子,脑子转得就是快! 比告御状强多了! 既能狠狠打击郑家,又不用自己冲在最前面。 “贤婿此计,甚妙!甚妙啊!” 叶战看向沈牧的眼神带着欣赏之意。 他当机立断,对着张安命令道:“口供誊抄一份,原件妥善收好!” “是!” 叶战又朝刑房外喊了一声。 “来人!” 一名家将快步跑了进来。 “去,把少爷叫过来!” 不多时,叶卢探头探脑地出现在刑房门口。 “爹?姐夫?你们叫我?” 叶卢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他心里有点发毛。 叶战见儿子这副怂样子,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真是不争气。 不过,送个东西,应该能办成。 “卢儿。” “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叶卢立刻站直了身体。 “爹,您吩咐!” 叶战指了指张安手上刚刚誊抄好的那份口供。 “明日一早,你亲自跑一趟裴府。” “把这份东西,交给吏部裴尚书。” “记住,要亲手交到他手上,就说是……我叶家的一份薄礼。” 叶卢眨了眨眼。 裴府?吏部尚书? 送礼? 就这张口供? 虽然想不明白,但他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是!爹!我记住了!” “明天一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裴尚书!” 他看向沈牧,想从姐夫那里得到点暗示。 沈牧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叶卢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姐夫也同意,那照做就是了。 自家老爹可能会坑自己,但姐夫绝对不会! “去吧,回去好好歇着,明日一早就去。” 叶战挥了挥手。 “是!” 叶卢如蒙大赦,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等叶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子里,叶战再次看向沈牧。 这个女婿,看事情确实比他透彻。 “贤婿可知,这裴家,也不是善茬。” 叶战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裴家同样是门阀世家,根基深厚。” “论实力,与郑家不相上下。” 他走到沈牧身边,继续说道。 “说起来,两家还是邻居。” “郑家的祖地在新阳县。” “而裴家的祖地,就在隔壁的汝南县。” 沈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 地理上的接近,往往意味着有更多的利益冲突。 “两家因为田地、水源之类的琐事,早就争斗不休。” “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叶战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冷笑。 “如今,我们把郑中这么大一个把柄送过去……” “裴家自然不会放过!” 沈牧听完,忍不住轻笑出声。 “岳父大人放心。” “裴尚书若是知道有这么个对付郑家的绝好机会……” “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送上门的刀,没有不接的道理。 尤其这把刀,还能捅向自己的大对头。 裴家一定会把这份大礼用得淋漓尽致。 第三十五章 是他逼我们来的! 郑二只觉得后背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狠狠地砸倒在地! 没等他挣扎,张安已经一膝盖顶住他的背心,手臂发力,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其余那几个泼皮,更是腿都吓软了。 他们本来就是街面上的混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侯府家将们三下五除二,捆粽子一样绑了个结实。 “饶命啊!好汉饶命!” “不关我们的事啊!是……是他逼我们来的!” 哭喊求饶声顿时响成一片。 后巷的骚动平息得很快,沈牧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地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他扫了一眼被摁在地上的郑二,又看了看旁边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泼皮们,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走到张安身边,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地上那张充满怨毒的脸。 “这不是郑大驸马身边的小厮吗?” “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们叶家铺子后门来玩火?”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火油罐子和火折子。 郑二被张安摁着,脸憋得通红,却还是梗着脖子。 不能认!打死也不能认是驸马爷指使的! “呸!我就是看不惯你白天羞辱我家主子!” 郑二咬着牙,试图让自己显得硬气一点。 “这才想着来烧了你的破铺子,给你个教训!” “跟驸马爷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 哦?还挺有骨气。 沈牧心里冷笑。 这种鬼话,鬼都不信。 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家丁,敢动永安侯府的产业? 没有郑中在背后撑腰,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沈牧懒得再跟郑二多费口舌。 “带下去。” 沈牧对张安吩咐道。 “好嘞,姑爷!” 张安应了一声,像拎小鸡一样把郑二从地上提了起来。 其余的家将也押着那几个哭爹喊娘的泼皮,准备离开。 沈牧和叶卢也跟在了后面。 永安侯府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 叶战刚刚得知,竟然有人胆大包天,敢放火烧他叶家的铺子! 还是最赚钱的蚊香铺! 勃然大怒。 “砰!” 叶战一巴掌狠狠拍在旁边的桌案上。 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他气得脸色铁青。 欺人太甚! 真当他永安侯府是泥捏的不成! 就在这时,沈牧和张安他们一起回来了。 沈牧和叶卢行了个礼,站在一边。 张安将郑二往地上一扔。 “侯爷,这是纵火要烧毁我叶家产业之人!” 郑二摔了个七荤八素,抬头就看见主位上那个不怒自威的身影。 那是永安侯叶战! 郑二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打了一个激灵。 他知道这位侯爷是行伍出身,杀伐果断,可不是京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勋贵能比的。 完了。 叶战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过地上瘫软的郑二。 “抬起头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千军万马般的威压。 郑二哆哆嗦嗦地抬起头,不敢与叶战对视。 “说!谁指使你来的?” 郑二想起自家主子的交代,牙一咬,心一横。 不能说!说了主子饶不了我,不说……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没……没人指使!” “是……是我自己看不惯那沈牧嚣张跋扈的样子!” “白天他顶撞了我家驸马爷,小的实在气不过,这才想着……想着烧了他的铺子,给他个教训!” 郑二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此刻的他已经害怕到了极致。 哦?一人所为? 叶战邪魅一笑。 当他是傻子吗? 一个区区驸马身边的小厮,敢擅自做主,放火烧永安侯府的产业? 若是没人撑腰,怎么可能! “呵。” “嘴还挺硬。” “不过没关系。” 叶战慢条斯理地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 “本侯军中别的没有,就是刑罚多的是。” “张安。” “属下在!” 张安上前一步。 “带他去刑房。” “让他见识见识,咱们军中的规矩。” “本侯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咱们军中的家伙硬。” “不必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一项一项地试。” “保证让他舒舒服服地把实话都吐出来。” “是!侯爷!” 张安应了一声,再次像拎小鸡一样,把瘫软的郑二提了起来。 郑二听到刑房两个字,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军中的刑罚?一项一项地试? 他虽不是行伍之人,却也知道军中的刑法十分残忍! 他只是个小厮,哪里受过那种罪!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 郑二开始疯狂挣扎,哭喊起来。 但张安的手臂如同铁钳,根本不容他反抗,直接拖着就往外走。 沈牧抬脚,也跟着张安往刑房的方向走去。 永安侯府的刑房,设在后院一处偏僻的角落。 刚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以及有些刺鼻的霉味。 张安将郑二拖了进去,往地上一扔。 刑房里光线昏暗,只点着两盏油灯。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 皮鞭、烙铁、夹棍……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刑具,看上去让人心惊胆寒。 仅仅只是看一眼,郑二就觉得浑身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酷刑折磨的画面。 那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 “我招!我全招!” 没等张安拿来刑具,郑二突然像杀猪一样尖叫起来,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他涕泪横流,趴在地上,朝着门口的方向拼命磕头。 “侯爷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别用刑!求求您别用刑!” 刚才那点所谓的骨气,瞬间荡然无存。 叶战缓缓踱步进来,身后跟着沈牧。 他看着地上磕头如捣蒜的郑二,眼中毫无波澜。 这点阵仗就怂了? 还以为是块多硬的骨头呢。 叶战走到审讯桌前,坐下。 “说吧。” “是……是驸马爷!” 郑二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是驸马爷吩咐小的干的!” “他说白天被沈牧赶出侯府,失了面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让小的带人晚上来,一把火烧了叶家的蚊香铺子,给沈牧一个教训!” “还说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小的就就去找了街面上几个泼皮无赖,许了他们些好处。” “让他们跟着一起来放火。” 第三十四章 被打了脸,就想来阴的? 沈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不少。 “你仔细说说,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看到的?” 农户紧张的搓了搓手。 “就……就在刚才,您还没来的时候!” “那几个人穿得倒是不差,贼眉鼠眼的,老往咱们这铺子瞅!” “他们也没排队买东西,就在那墙根底下,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俺瞅着不像好人。” 沈牧的眉头一下子就皱紧了。 那不正是他把郑中那蠢货连人带轿子一起轰出侯府之后没多久? 时间对得上。 鬼鬼祟祟,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倒像是郑中能派出来干脏活的手下。 老丈人说的没错啊。 郑中那小子,果然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被打了脸,就想来阴的? 他想干什么? 放火烧了铺子? 想到放火这个可能性,沈牧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蚊香铺子现在可是叶家的摇钱树,更是他和刘家打赌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要是被人一把火烧了,损失的可不仅仅是钱财,还有叶家的脸面! 郑中这孙子,出手够狠的啊! 沈牧心里暗骂了几句。 “多谢这位大哥提醒,这事我知道了。” 说完,他立刻转身,看向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叶卢。 “叶卢!赶紧回府!把张安给我叫过来!立刻!马上!” 叶卢正听得起劲,冷不丁被沈牧这一叫,顿时吓了一跳。 回过神后,赶紧道:“哦哦!好!我这就去!” 没过多久,张安就来了。 “姑爷,您找我?” 沈牧点了点头,直接开门见山将之前那个汉子说出来的消息重复了一遍。 “张安,我收到消息,郑中那混蛋可能今晚要派人来烧我叶家的铺子。” 张安闻言,眼神中瞬间出现一股杀气。 “郑中?他好大的胆子!” 永安侯府虽然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一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驸马,也敢动侯府的产业? 简直是找死! “姑爷放心!属下来的时候,已经按照侯爷的吩咐,带了十二个府里的精锐好手过来!” 沈牧闻言,直接笑了。 看来老丈人要给自己撑腰可不是说说而已! 有准备就好! 沈牧心里大定,立刻下令:“很好!你马上安排人手,悄悄潜入到铺子里藏好。” “再派两个人,去对面那家茶楼的二楼,找个靠窗的位置盯着这边。” “记住,让他们都沉住气!等那些人来了,先不要惊动他们,看清楚他们要做什么。如果他们真的敢放火,那就等他们把火点起来的时候,再动手抓人!务必要人赃并获!” 张安立刻领命:“是!属下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便转身去安排人手了。 叶卢看得一头雾水。 “姐夫,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就那么肯定,郑中那小子会派人来烧咱们这家店铺啊?” “咱们在上京城,现在可开了五六家分店呢,他干嘛非要盯着这家不放?” 叶卢觉得,要报复,随便烧哪家不一样? 这家店铺规模最大,守卫也最严,不是最难破坏的吗? 沈牧看着叶卢那傻乎乎的样子,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啊,看事情还是只看表面。” “这家店,是咱们叶家蚊香的第一家店。” “它不光是个铺子,更是个招牌。” “你想想,要是这第一家店,被人一把火烧了,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叶家连连这最有象征意义的第一家店都护不住,这对叶氏蚊香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名声,打击有多大?” “郑中那小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所以,他要动手,肯定会选这家最有代表性的第一家店下手。” 叶卢听完,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姐夫这么肯定! 这家店不光是赚钱的地方,还是叶家的脸面! 明白过来之后,叶卢一张脸顿时气得通红。 郑中这个混蛋!太不是东西了! “这个姓郑的王八蛋!他敢!” 叶卢气得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郑中算账! 沈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别咋咋呼呼的。” “咱们的人都安排好了,他想来,就让他来。”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着鱼儿上钩。” 叶卢乖巧的点了点头,和姐夫一起待在铺子里,静待夜晚的到来…… 子时刚过,几条鬼祟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摸到了店铺附近。 为首之人自然是那郑二。 他身后跟着几个街面上混日子的泼皮无赖。 几个人缩在墙角阴影里。 一个瘦小的泼皮扯了扯郑二的衣袖。 “二……二哥,咱们真要烧啊?” “这可是永安侯府的铺子……万一……万一被抓住了,侯府能饶了咱们?” “听说那永安侯杀人不眨眼啊!” 郑二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 “怕什么!” “有我们郑家给你们撑腰呢!” “一个日薄西山的永安侯府,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驸马爷都说了,烧了就烧了,谅他叶家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咱们驸马爷,背后可是大皇子!他们叶家算个屁!” “少废话!赶紧把火油拿出来!麻利点!” 在郑二的催促下,那几个泼皮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也不敢再多嘴。 他们提着早已准备好的火油,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往铺子后门的木板和窗户上泼洒火油。 火油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那几个泼皮正哆哆嗦嗦地掏出火折子,想要点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动手!” 一声低喝,如同平地惊雷,在寂静的巷子里炸响! 店铺的后门突然被打开,从中窜出十几条黑影! 个个手持寒光四射的腰刀,身手很是矫健。 正是永安侯府的家将! “不好!有埋伏!” 郑二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帮人居然早有准备! 跑! 这是郑二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他猛地一转身,拔腿就想往巷子深处逃窜。 想跑?晚了! 张安早就盯上了这个领头的。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如同饿虎扑食般直接抓向郑二的后心! “哪里走!” 第三十三章 铺子被烧了 另一边,郑中正慢悠悠的朝着郑家在上京城的府邸而去。 路过叶氏灭蚊香铺子时,吵闹声惊动了他。 撩开了轿帘,一眼就看到那些穿着粗布麻衣的平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手里攥着铜钱,脸上满是急切的表情。 看着火爆的销售现场,郑中满脸的嫉妒。 他沈牧区区一个废物赘婿,能有这么好的生意! 凭什么 这蚊香生意,应该属于他郑中! 想到刚才在永安侯府受到的羞辱,郑中心中的恶念不断滋生。 他必须要让沈牧付出惨痛的代价! 郑中放下轿帘,一张脸拧成了一团。 他冷冷的喊了一声。 “郑二。” 跟在轿子旁边的一个精瘦小厮连忙躬身应道。 “驸马,有何吩咐?” 这郑二是郑中的心腹,平日里专门帮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郑中声音压得极低,言语中尽显疯狂。 “看到那家叶氏蚊香铺了吗?” 郑二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 “看到了,驸马。” “今晚,你带几个人。” “把那家铺子,给我烧了!” “记住,手脚干净点,别留下把柄。” 郑二闻言,脸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毕竟郑中要做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很平常。 不过只是烧个铺子而已,哪怕这个铺子是永安侯府的。 得罪了他们郑家,烧了也就烧了。 “是,驸马,我办事,您放心。” 郑二恭敬地应下。 郑中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然后自语道:“沈牧,我看你铺子烧了,还怎么嚣张!” 说完,他便催促轿夫加快速度离开这里。 不一会儿功夫,郑中就回到了郑家府邸。 这郑家府邸修的十分豪华,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哪位亲王的行宫呢。 郑中刚下轿,管家就迎了上来。 “二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 郑中眉头微皱。 自己刚一进门,父亲就要见自己? 难道今天的事情,父亲知道了? 郑中也没想明白,只是点了点头,朝着书房方向而去。 来到书房外,郑中敲了敲门。 “进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郑中轻轻推开门,看到父亲正在翻看着账本。 他的父亲叫郑权发,是郑家现任家主。 这个名字就透露着不简单,也彰显了郑家的野心。 想要权利,还要发财! 郑权发早年曾在新阳县做过县令,后来继承家主之位,退出官场,统筹郑家生意。 在他成为家主后,郑家的生意翻了好几倍。 郑家的地位,也提升了不少。 足以见得他是个厉害人物。 “父亲,您找我?” 郑中毕恭毕敬来到父亲身边。 郑权发放下手中的账本,语气冰冷道:“听说,你今日去了永安侯府?” 郑中闻言,心中咯噔一下。 听着这语气,他就知道,父亲不光知道了今天的事情,而且似乎还对自己很不满意。 想到这,郑中不敢隐瞒,点头承认了下来。 郑权发继续追问:“去谈蚊香生意了?结果如何?” 听到父亲询问结果,郑中便想起自己被沈牧赶出来的狼狈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将永安侯府门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父亲!我是去谈蚊香生意了,可是那沈牧简直欺人太甚!” “他根本没把我们郑家放在眼里!” “孩儿好心想与他合作,他非但不领情,反而出言不逊,羞辱于我,还将孩儿给赶了出来!” “他还说……他还说我们郑家算什么东西!” 郑权发静静地听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德性了。 嚣张跋扈,眼高于顶。 惹是生非是家常便饭。 就刚才这番话,要么是他撒谎。 即便是真的被赶了出来,这其中,也定有隐情。 郑权发脸色一变,厉声问道:“说实话!” “到底怎么回事!” 郑中被父亲严厉的目光看得心头发虚。 他知道瞒不过去,声音不由得小了许多。 “孩儿……孩儿就是看他那蚊香生意好,想……想让他送一百车到咱们府上……” 话还没说完,郑权发拍案而起。 “混账东西!” 他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郑中的鼻子骂道。 “一百车?” “你当那蚊香是大白菜吗?!” “张口就要一百车!你这是去谈生意,还是去抢劫?” “我郑家的脸,都被你这个蠢货给丢尽了!” 郑权发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抄起墙角立着的鸡毛掸子,就朝着郑中打了过去。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败家子!” 郑中吓了一跳,见父亲动真格的了,拔腿就跑。 “父亲饶命啊!” “孩儿这也是为了郑家好啊!” “那蚊香利润那么高,我们……” 郑权发哪里还肯听他的狡辩,挥舞着鸡毛掸子就追了上去。 “我让你为了郑家好!” “我让你败坏门风!” “给我站住!” 一时间,郑家书房,鸡飞狗跳。 郑中抱头鼠窜,郑权发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打。 郑中挨打的时候,沈牧正在蚊香铺查账。 虽然他是个甩手掌柜,但蚊香的生意关乎叶家的未来,不得不让人倍加重视。 叶氏蚊香铺门口,队伍依旧排得老长。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挤到了铺子前面。 “沈公子!恩公啊!老婆子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自从用了您家这蚊香,我儿子天天晚上都能坐在灯下静心读书!明年春闱,要是能考中,那都是托了沈公子您的福啊!” 老妇人说着,要给沈牧磕头。 沈牧连忙拦住老妇人。 “老人家言重了,这是您儿子有出息,蚊香的作用,不过是锦上添花。” 旁边的人听了,也都纷纷附和。 “是啊,沈公子的蚊香确实是好东西!” “我家娃用了之后,晚上睡得香多了!” “价格也公道,真是咱们老百姓的福音!” …… 一片赞扬声中,沈牧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这时,人群里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皮肤黝黑的的汉子,往前凑了凑。 “沈……沈公子,俺……俺刚才看到好像……好像有几个人在您铺子边上晃悠,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第三十二章 驸马爷找救兵 说完,他又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看向秦轩。 “臣弟还听说,前些时日,大皇子您亲自派人去拉拢那沈牧,也被他给拒绝了?” “此人连殿下您的面子都敢不给,可见其心必异!” “依臣弟看,此等狂徒,断不可留!” “臣弟今日前来,便是想与大皇子联手,好好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沈牧!” “也让那叶家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大夏朝真正的主人!” 他这是想借秦轩的手,来报自己的一箭之仇。 秦轩端坐在主位上,心里正在盘算着。 永安侯府在军中的地位,叶凝烟手中的精锐力量,还有沈牧展现出的才能…… 这些都是他登上那个位置所急需的。 可郑家,传承千年的门阀世家,底蕴深厚,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同样是他必须拉拢的对象。 这两方,似乎都不好得罪。 若是为了一个郑中,彻底得罪了永安侯府,是否值得? 但若是不管郑中,又会寒了郑家的心,让他们彻底倒向二皇子那边。 秦轩皱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郑中见秦轩沉默不语,心中有些焦急。 他看出了大皇子的犹豫。 他连忙补充道:“殿下,臣弟并非要与整个永安侯府为敌。” “那叶战和叶凝烟手握重兵,我们自然不能轻易招惹。” “臣弟的意思是,只针对沈牧那个废物赘婿!” “给他点颜色瞧瞧,灭灭他的威风,也算是帮殿下您出一口恶气!” 只对付沈牧? 秦轩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倒是个折中的法子。 沈牧此人,虽然有些才能,但性子桀骜不驯,连续拒绝自己多次。 这样的人,未必能为己所用。 更何况,他还抢了父皇看上的女人,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隐患。 若能借郑中的手,敲打敲打他,甚至除掉他,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样一来,又不至于激怒叶战,失去永安侯府的支持。 秦轩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意。 “妹夫的想法倒是很不错,只是妹夫打算如何做呢?” 郑中见秦轩意动,精神一振,连忙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殿下,再过几日便是夏祭大典。” “到时候,父皇会亲临祭天,文武百官,勋贵世家,皆会到场。” “那沈牧不是仗着叶家的势嚣张吗?” “臣弟自有办法,在那样的场合,让他触怒龙颜!” “只要父皇厌弃了他,就算叶战再护短,又能如何?” 借刀杀人,还是借父皇的刀。 秦轩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郑中这小子虽然纨绔,但也不是全无脑子。 这计策,甚合他意。 既能除去沈牧这个潜在的麻烦,又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还能顺势卖郑中一个人情。 秦轩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 “既如此,此事便交给妹夫去办。” “本殿下,等着你的好消息。” 郑中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殿下放心!” “夏祭大典上,臣弟定让那沈牧,身死当场!” 秦轩看着郑中那副得意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沈牧,既然你不肯为我所用,那也不能让你为别人所用。 既然有人想要除了你,那本殿下也不介意掺和一把。 目的达成,郑中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 秦轩象征性地送到门口,看着郑中的轿子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回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郑中,你想要借我之手,我又何尝不是想要借你的手呢?” …… 永安侯府,后院。 沈牧躺在躺椅上,闭目小憩,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姐夫!姐夫!” 叶卢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他几步跑到躺椅前,不由分说,一把就将沈牧给拽了起来。 沈牧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拽,弄得睡意也消散了大半。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叶卢那满脸紧张的样子,觉得很是奇怪。 “怎么了这是?” “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叶卢急得直跺脚。 “出大事了姐夫!” “刘家那个混蛋!他他把我们买檀香、沉香的事情给说了出去!”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我们叶家要做什么高档蚊香!” 沈牧看着叶卢那好像天塌下来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不紧不慢地重新坐回躺椅上。 这点小事,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沈牧随手拿起旁边石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 “捅出去就捅出去,有什么好担心的?” 叶卢见他这副悠闲样子,更是急得不行。 “姐夫!这怎么能不担心啊!” “外面都知道我们要做高档蚊香了!” “万一那些达官显贵都跑来要买怎么办?” “我们这批加了檀香、沉香的,可是要献给陛下的贡品啊!” 寻常权贵,怎么能用和陛下一样的东西? 这要是传出去,可是大不敬之罪! 沈牧闻言,放下了茶杯。 小舅子这担心,倒也有几分道理。 确实需要区分一下。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躺椅扶手,脑中思索着对策。 有了。 沈牧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事好办。” 他看向叶卢,吩咐道。 “你再去跑一趟。” “买些上好的金箔回来。” 叶卢愣了一下。 “买金箔做什么?” 沈牧笑道:“自然是给咱们这批贡品蚊香装饰一番啊。” “进贡给陛下的蚊香,外面裹上一层金箔。” “这样一来,既显得贵重,又能和一般的高档蚊香区分开来。” “虽然现在蚊香只是平民在使用,但你之前的考虑也是对的!” “毕竟,这蚊香的效果可是实打实的,等到蚊香的效果传遍上京城,那些达官显贵们,肯定都想购买!” “而我们给进贡给陛下用的,自然是独一无二的金箔蚊香。” 叶卢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对啊! 裹上金箔! 这样立马就上了档次。 姐夫这脑子,也太好使了! 他朝着沈牧竖起一个大拇指,满脸崇拜。 “姐夫!你真是太厉害了!” “我这就去买!” 叶卢兴奋地应了一声,转身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那急匆匆的背影,沈牧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舅子,性子还是这么急。 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继续享受着躺平的生活。 第三十一章 带兵,屠他郑家满门! 郑中仓惶离去。 侯府门前恢复了寂静。 沈牧看着那远去的轿子,轻哼了一声。 真是个狂妄的东西。 他正准备转身回府。 一道沉稳的身影,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见是老丈人 沈牧心中一凛,连忙转身恭敬行礼。 “岳父大人。” 叶战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郑中离去的方向。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这老丈人,刚才一直都在? 沈牧心里有些打鼓。 不知道刚才自己那番强硬的举动,会不会让岳父不喜。 叶战缓缓收回目光,看向了沈牧。 他的眼神看不出喜怒。 “你这般得罪驸马,就不怕陛下怪罪?” 沈牧闻言,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脸上露出破罐子破摔的笑容。 “岳父大人说笑了。” “连陛下看上的女人,小婿都抢了,还怕什么怪罪?”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再多得罪一个驸马,又算得了什么?” 他这番话似是带着几分自嘲。 反正已经得罪了皇帝,再加一个驸马,也没什么大不了。 叶战听完沈牧这番近乎无赖的回答,也是一愣。 他想过沈牧可能会辩解,可能会惶恐,却唯独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小子,胆子是真的大。 叶战冷哼一声。 “陛下或许宽宏大量,不会与你计较。” “但郑中,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是个十足的小人。” “你今日让他颜面扫地,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想方设法报复。” 叶战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他虽然欣赏沈牧的胆识,却也不希望他太过树敌。 郑家势大,驸马身份尊贵,真要下绊子,也是个麻烦。 沈牧闻言,眉头微蹙。 他倒是不怕郑中本人,但老丈人说得对,就怕他暗地里使坏啊。 尤其是自己刚起步的蚊香生意。 那可是他在叶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沉吟片刻,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岳父大人,小婿担心,那郑中若是报复的话,可能会冲着我们的蚊香铺子去。” “毕竟,他来叶家找小婿,目的就是为了蚊香。” “郑中因为蚊香失了面子,怕也是会在蚊香上使绊子!” 若郑中利用权势打压蚊香铺子,倒也没什么。 侯府的地位,足以应对。 但郑中若是派人捣乱,那就会会很麻烦。 听到这话,叶战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骤然一变! 一股凌厉的杀气,猛地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他眼中寒光凛冽,语气森然道:“蚊香铺子,是我叶家的产业!” “他郑中要是敢动一根毫毛!” “老夫就敢带兵,屠他郑家满门!” 话音落下,一股浓烈的杀气弥漫开来。 沈牧只觉得混上一颤,心中升起一股畏惧的情绪。 这位岳父大人,看来比他想象中还要狠辣得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护短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而且是针对一个顶级门阀的威胁! 叶战看着沈牧被自己震慑住的模样,眼中的杀气缓缓收敛。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拍了拍沈牧的肩膀。 力道之大,让沈牧龇了龇牙。 “小子,记住了。” “你是我叶家的女婿,老夫就是你的靠山。” “在这上京城,只要不是陛下亲自下令,没人能动你。” “那些皇子王爷,你面上恭敬些便是。” “至于什么驸马外戚之流,他们若敢欺负你,尽管告诉老夫!” 叶战的语气满满的霸气。 沈牧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他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是远远低估了这位老丈人的能量。 镇守边疆数十载,门生故旧遍布军中,这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这份实力,足以让皇室都感到忌惮。 难怪叶凝烟那般人物,也对朝堂不屑一顾。 就算是皇帝要纳妃,她也敢先一步招婿。 也难怪叶战敢说出屠人满门的话。 原来,永安侯府这根大腿,比他想象的还要粗壮得多! 沈牧越想越开心。 自己当初这一步棋,走得太对了…… 与此同时,郑中终于来到了大皇子府邸门前。 守门的侍卫见到驸马都尉的轿子,不敢怠慢,飞速入内通报。 府内,大皇子秦轩正与幕僚议事。 听闻妹夫郑中前来拜访,他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郑家! 这块硬骨头,他啃了许久,对方一直若即若离,不肯明确表态。 没想到今日,郑中这个郑家嫡次子,竟然主动登门了! 难道是郑家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松动?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秦轩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便快步朝着府门走去。 他必须对郑中的到来,表现出足够的重视! “妹夫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妹夫不要责怪本殿下啊!” 人未至,秦轩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 郑中刚下轿子,便看到秦轩竟亲自迎了出来,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这份礼遇,与在永安侯府受到的冷遇形成了鲜明对比。 郑中心中那点在永安侯府受的气,顿时烟消云散。 腰杆不由得挺直了几分,脸上也重新挂上了傲然之气。 “殿下言重了,是臣弟冒昧打扰才是。” 秦轩亲热地拉住郑中的胳膊,将他往府内引。 “你我乃是至亲,何来打扰一说?” “快,里面请!” 两人并肩走入府邸,分宾主落座。 侍女奉上香茗。 秦轩屏退左右,这才看向郑中,关切地问道。 “妹夫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他知道郑中无事不登三宝殿,主动上门,必有所求。 郑中放下茶盏,脸上露出愤然之色。 他将在永安侯府如何被沈牧羞辱,如何被赶出来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上门索要蚊香不成,反被羞辱的事实。 只着重强调沈牧如何嚣张跋扈,如何不将他这个驸马放在眼里。 “……那沈牧不过一介赘婿,仗着叶家的势,竟敢如此欺辱于我!” “简直是目无王法,狂妄至极!” 第三十章 抢了皇帝的女人 他满脑子都是问号。 沈牧将昨晚叶凝烟跟他说的夏祭大典,以及要他面见皇帝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叶卢。 叶卢听完,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姐夫要见皇帝! 难怪要弄这么好的的蚊香。 他是要去讨好皇帝啊! 想到姐夫要独自一人去面见当今天子,叶卢又开始替他担心起来。 皇帝可不是好见的。 姐夫此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他看向沈牧,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姐夫,那你可要小心啊。” “万一惹怒了皇帝……”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牧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沈牧心里也没底。 关键是他抢了皇帝的女人啊。 如果没有这一点,他肯定不会担心。 与此同时,刘家。 叶卢前脚刚拉着一车珍贵香木回府。 刘家的吓人就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刘文。 叶卢买了一大车的檀香木和沉香木? 沈牧那个废物赘婿,搞什么鬼?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父亲。 刘安庆听完儿子的讲述,眉头也紧皱起来。 “檀香,沉……” 他沉吟片刻。 “看来,沈牧那小子也不算太笨。” “应该是发觉了,他那廉价蚊香虽然卖得多,但售价太低,赚不了几个大子儿。” “这是想要用高档香料,做高档货色,卖个高价钱。” 刘安庆自以为看穿了沈牧的意图。 不过,想跟我们刘家抢生意?他还差远了! 然而刘文却有些担忧。 “爹,那沈牧要是真做出了高档蚊香,会不会抢了我们香囊的生意?” “毕竟,那些达官贵人,也怕蚊子叮咬。” 刘安庆闻言,不屑一笑。 “文儿,你多虑了。” “蚊香是什么?那是给穷苦人家用的玩意儿。” “他沈牧就算用金子打,它也还是蚊香。” “你见过哪个侯爷、哪个尚书,会和那些贱民们用一样的东西?” “那不是自降身份吗?” “我们刘家的香囊,那是身份的象征。” “沈牧的蚊香,一开始就打上了低廉的标签,那些达官显贵,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买?” “放心吧,他折腾不出什么浪花。” 刘安庆很自信的笑着。 蚊香就是蚊香,再贵,也上不了台面。 沈牧一开始就走了歪路。 刘文听完父亲的分析,恍然大悟。 对啊! 蚊香就是给穷人用的。 那些贵人们,谁会用这种东西? 是自己想多了。 沈牧这步棋,看似高明,实则愚蠢至极! 他彻底放下心来。 …… 转眼又过了五日。 这五日里,叶家蚊香的名头,彻底打响。 每天天还没亮。 叶家蚊香铺子门前,便已排起长龙。 那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买蚊香的百姓将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甚至有几次,因为抢购蚊香,还引发了小规模的斗殴。 衙役都出动了好几次,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沈牧看着每日送来的销售报表,乐得合不拢嘴。 只是这一个铺子,实在无法满足巨大的销量。 沈牧查看了一下叶家经营的店铺,将几处生意惨淡的店铺,连夜改成了蚊香专卖店。 多开几家分店,分流客源。 这才稍稍缓解了主街的拥堵情况。 叶家蚊香的火爆,自然也引起了上京城一些贵族的注意。 这一日,永安侯府门前,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排场极大。 数名身着锦衣,腰佩长刀的护卫开道。 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 轿子极度奢华,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所能乘坐。 轿帘掀开,走下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 男子面容俊朗,神色傲然。 此人,正是当朝驸马都尉,郑中,郑家嫡次子。 而郑家是大夏顶尖的门阀世家。 又娶了当今陛下的女儿,秦轩之妹公主秦瑶。 可谓贵不可言。 “我是驸马都尉郑中,让沈牧出来见我。” 郑中站在侯府门前,对着门房,颐指气使。 门房不敢怠慢,连忙通报。 不多时,沈牧慢悠悠地从府内走了出来。 “不知驸马都尉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沈牧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郑中上下打量着沈牧,眼神中充满轻蔑。 一个赘婿。 靠着叶家女儿才能苟活的废物而已。 “你就是沈牧?” 郑中语气傲慢道。 沈牧笑容不变。 “正是在下。” 郑中哼了一声。 “听说,你那蚊香生意,做得不错?” “本都尉最近也觉得府里蚊子多了些。” “这样吧,你送一百车蚊香到我府上。” “以后,你这蚊香生意,本都尉罩着了。” 他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百车蚊香? 张口就要? 还一副施舍你的模样? 沈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叶凝烟那么讨厌这些所谓的权贵了。 真是喂不饱的豺狼。 “驸马都尉说笑了。” “叶家的蚊香,概不外送。” “想要,自己去铺子里排队买。” 沈牧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郑中眉头一皱,脸色瞬间阴沉。 他没想到,一个区区赘婿,竟敢拒绝他! “大胆!” “沈牧,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我乃郑家嫡子,当朝驸马!” “让你送点蚊香,是看得起你!” “别给脸不要脸!” 他厉声呵斥,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散发出来。 沈牧却嗤笑一声。 “郑家嫡子?驸马都尉?” “好大的名头。” “可惜,在我这里,不好使。” “我再说一遍,想要蚊香,去铺子里买!” “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沈牧直接下了逐客令。 郑中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着沈牧,微微发抖。 “你……你敢如此对我?” “信不信,本都尉一句话,就能让你这蚊香铺子开不下去!” “让你这永安侯府,吃不了兜着走!” 郑中言语中尽是威胁之意。 沈牧眼神一冷。 “来人!” 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立刻围了上来。 “把驸马都尉,请出去。” “若是他不肯走,就用棍子送他一程。” 沈牧显然不会给什么驸马面子。 家丁们闻言,握紧了手中的棍棒,目光不善地看向郑中。 郑中带来的护卫想要上前,却被叶家家丁的气势所慑。 这里是永安侯府! 真动起手来,他们未必讨得了好! 郑中又惊又怒。 这个沈牧,简直是个疯子! 一个赘婿,竟敢如此羞辱他! “好!好!沈牧!你给我等着!” “今日之辱,我记下了!” “我就不信你永远不出永安侯府!” 他色厉内荏地放下一句狠话。 再待下去,真被乱棍打出,那脸就丢尽了。 郑中拂袖而去,狼狈地钻回轿子。 面对沈牧,他可以随便威胁。 但若真的面对永安侯府,他还是怂了。 “去大皇子府!” 第二十九章 不愧是女战神 沈牧见状大喜,连忙跟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好奇地四下打量起来。 叶凝烟的闺房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没有精致的梳妆台,没有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也没有什么女儿家喜欢的精巧摆设。 房间布置得很简洁。 最显眼的,是墙边立着的兵器架。 上面挂着长枪、佩剑、弓弩…… 寒光闪闪,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哪里是女子的闺房,分明像个小型军械库。 不愧是女战神。 叶凝烟走到里间,停下脚步。 她指了指旁边一个半旧的衣柜。 “那里面有多的被褥。” “你自己拿了,打地铺吧。” 打地铺? 沈牧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 他还以为能和美人同床共枕呢。 白高兴一场。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娘子,就不能……让我上床睡吗?” “地上多凉啊。” 叶凝烟转过身,冷冷道:“等夏祭大典过后。” “你若真能入了陛下的眼,让他对你另眼相看。” “或许……” “我会考虑,让你上我的床。” 沈牧闻言,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 得,绕来绕去,还是得去面圣。 这女人,就是拿这个来拿捏他呢。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他知道,这次夏祭,他是非去不可了。 不仅是为了叶家,更是为了能早日爬上自家娘子的床。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点点头。 “好吧。” 清晨,叶凝烟缓缓睁开眼。 昨夜睡得很安稳,蚊香的效果,确实出乎意料的好。 这些日子,每晚她都要点上一盘。 她侧过头,看向地上。 沈牧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嘴角似乎还带着憨厚的笑意。 这家伙,睡着的时候倒是老实许多。 她轻轻起身,走到地铺旁边,低头看着沈牧。 “蚊香效果不错。” “再接再厉。” 说完,她不再看他,径直走向屋外。 院子里,叶凝烟手腕一抖,枪尖划破空气,带起凌厉的风声。 枪出如龙,身姿矫健。 这是她每日清晨保持的习惯。 屋内的沈牧,在叶凝烟说话时便动了动。 他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她的声音,却懒得睁眼。 效果不错?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至于再接再厉……还是先补个觉再说吧。 他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继续呼呼大睡。 日上三竿。 叶卢兴冲冲地跑向沈牧原本住的那个小院。 今天铺子那边不用他操心,正好找姐夫出去玩玩。 可到了院子,却扑了个空。 他叫住一个下人。 “看到姑爷了吗?” 那下人恭敬地回道:“少爷,姑爷昨夜……宿在小姐那里了。” 什么? 叶卢眼睛瞪得像是铜铃。 姐夫!厉害啊! 这才几天功夫,就把他那个傲娇的姐姐给拿下了? 简直是他的偶像! 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拔腿就往叶凝烟的院子跑去。 一路横冲直撞。 “姐!姐夫!”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去。 他一头冲进院子,一眼就看到收枪而立的叶凝烟。 叶凝烟扭头看向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弟弟。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叶卢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姐姐的责备,探着脑袋往屋里瞅。 “我来找姐夫!” 话音刚落,卧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牧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叶卢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他一把抓住沈牧的胳膊。 “姐夫!你太牛了!” “这么快就把我姐给拿下了?” 沈牧撇了撇嘴。 拿下?你想多了。 昨晚他可是打了一晚上的地铺。 现在还有点腰酸背痛呢。 不过这话,他可不会说给叶卢听。 拍了拍叶卢的肩膀,沈牧准备开溜。 “行了行了,我先回去了。” 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叶凝烟清冷的声音。 “站住。” 沈牧脚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叶凝烟看着他,神色平静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她指的是夏祭大典,面见陛下一事。 沈牧心中哀叹一声,无奈地点了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为了能早日爬上那张床,只能拼了。 叶卢看看沈牧,又看看自家姐姐,好奇心爆棚。 “姐,姐夫,你们说什么事呢?” 沈牧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叶卢。 “对了,正好有件事要你去办。” “你去市面上,帮我采购一批上好的檀香木和沉香木回来。” “要快。” 叶卢一听是姐夫吩咐,立刻把刚才的好奇抛到脑后。 他拍着胸脯保证。 “没问题!姐夫你放心!” “我这就去!” 说完,他风风火火地转身跑了。 看着弟弟跑远的背影,叶凝烟眸光微动,却没有多问。 沈牧也准备离开,他得回去好好想想,夏祭那天该怎么办。 中午时分,叶卢果然不负所托。 檀香木和沉香木买了满满一大车。 沈牧看着那一车香木,满意地点点头。 效率还挺高。 他立刻叫来负责蚊香生产的柳三。 “柳三,过来一下。” 柳三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地问道:“姑爷,有何吩咐?” 沈牧指着那堆香木,吩咐道:“再生产一批蚊香,这次在里面加入檀香和沉香。” “多加一些,香味要浓郁。” 柳三一听,顿时有些为难。 “姑爷,这檀香和沉香,价格可不便宜啊。” “若是加到蚊香里,成本可就太高了啊。” 沈牧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成本。 “成本不是问题,你只管按我说的做。” “这批蚊香,姑爷我另有用处。” 柳三虽然心中疑惑,但姑爷吩咐了,他照做就是。 “是,小的明白了。” 柳三领命而去,开始着手安排生产这种新型高档蚊香。 叶卢好奇地凑过来。 “姐夫,这是要做什么?” “怎么突然要用这么贵的项目做蚊香?” 沈牧没有隐瞒,笑着解释道:“这批蚊香,是用来送给皇帝陛下的。” “送给皇帝?” 叶卢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蚊香这种东西,也能送给皇帝? 第二十八章 去见皇帝? 轰……! 沈牧整个人如遭雷击。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去见皇帝? 这不等于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皇帝曾经想纳叶凝烟为妃! 自己抢先一步和叶凝烟成亲了。 皇帝会怎么想? 到时候皇帝一怒,他自己这条小命绝对玩完! 他吓得浑身发抖,差点从石凳上滑下去。 “娘……娘子!” 他声音中带着哭腔。 “这……这万万使不得啊!” “我……我这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去了岂不是给娘子您,给侯府丢人吗?” 他现在只想打消叶凝烟这个可怕的念头。 “而且,我这和陛下抢女人,陛下要是见了我,肯定龙颜大怒……” “那……那还不当场下令,把我给砍了啊!” “娘子,您行行好,饶了我吧!” 叶凝烟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竟然笑得格外开心。 这家伙,算计刘文时那般镇定自若,谈论朝堂局势时头头是道,怎么一提到面见陛下,就吓成这副模样? 真是……有趣。 沈牧听到这声轻笑,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完了,她这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呢! “看把你吓的。” 叶凝烟收敛了笑意,调侃道:“放心。” “陛下雄才伟略,气度非凡。” “最是爱惜有才华的人。” “只要你能在陛下面前,展现出足够的才能。” “让陛下看到你的价值。” “陛下非但不会怪罪,反而会欣赏你。” “可若是……” “你表现平平……。” “那后果……”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沈牧却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彻底瘫软在石凳上。 又要他展现才能? 他真的不想啊!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平,当个软饭男啊! 叶凝烟见他那恐惧的样子,心里很是得意。 “堂堂男子汉,就这点胆量?” 沈牧被她一激,顿时来了脾气。 他猛地抬起头,昂着脑袋。 “谁说我胆子小了?” “我胆子大得很!” “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他这点小聪明,在皇帝面前根本不够看。 一不小心说错话,小命立马不保。 叶凝烟挑眉,眼中满是不信。 “哦?” “那你证明给我看看。” 怎么证明? 沈牧顿时傻眼。 他总不能冲进皇宫去跟皇帝干一架吧? 那不是证明胆子大,那是证明他想死。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看着沈牧抓耳挠腮的窘迫样,叶凝烟讥讽道:“怎么?” “想不出来了?” “承认吧,你就是胆子小。” 沈牧被她那轻蔑的眼神看得火冒三丈。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脑子一热,也顾不上什么后果了。 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 一个箭步冲上前。 在叶凝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动作快得惊人。 叶凝烟身体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竟敢抱她?! 一股从未有过的男性气息将她包裹,这感觉,让她很是心慌。 反应过来后,巨大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她怒视着近在咫尺的沈牧,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怒火。 “沈牧!你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 沈牧感受着怀中温香软玉般的触感,有些迷乱了。 甚至还低下头,将脸凑近她的脖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香啊……比任何香料都好闻。 他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声音中带着挑衅的味道。 “娘子不是让我证明胆子吗?” “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办法最直接。” “你看,我现在抱着上京第一美人,大夏唯一的女战神,我胆子大不大?” 说话间,他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似乎想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叶凝烟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自己的脸上,心里的慌乱更甚了。 尤其是沈牧他那陶醉的表情,让她处于暴走的边缘 这个登徒子! 她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抬起脚,用尽全力,狠狠地朝着沈牧的脚背踩了下去! “啊——!” 沈牧发出一声惨叫,抱着叶凝烟的手猛地松开。 整个人瞬间弹跳了起来,抱着自己的右脚在原地打转,疼得龇牙咧嘴。 “嘶……疼疼疼……” “娘子,你……你下脚也太狠了吧!” 他感觉自己的脚骨都要被踩碎了。 叶凝烟看着他抱着脚直抽气的狼狈模样,心头那股怒火莫名消散了一些。 心中也出现了一点悔意。 刚才是不是踩得太重了? 看他疼成这样…… 她抿了抿唇,语气虽然冷硬,但却露出了关心之意。 “谁……谁让你乱来的!” “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 沈牧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 虽然脚上疼得钻心,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关心我了! 他立刻停止了哀嚎,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用不用!” “这点小伤算什么!” “只要娘子肯让我再抱一下,别说踩一脚,就是再踩十脚,我都愿意!” 叶凝烟刚刚升起的那点歉意,瞬间被他这无赖的话语冲得烟消云散。 脸色再次冰封。 这个家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给他点阳光就灿烂! “哼!” 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娘子!等等我!” 沈牧见状,顾不上脚疼了,连忙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今晚可是老丈人特批的,他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叶凝烟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我要歇息了。” “你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沈牧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 “回不去了啊。” “刚才张安大哥送我过来的时候,顺手就把院门给锁了。” “老丈人让我晚上在娘子房间歇息,他担心我会离开,所以就把门所以了。” 他把锅甩得干干净净。 叶凝烟闻言,秀眉微蹙。 她想起来了,沈牧确实是被张安送过来的。 以张安那忠心耿耿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她迟疑了一下。 总不能真让他睡在院子里吧? 虽然讨厌他刚才的轻薄,但…… 算了。 她不再多言,推开卧房的门。 第二十七章 龙潭虎穴 叶战听完,眼中精光一闪,看向沈牧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 这番分析,见解独到。 比起朝中那些争斗不休,想要获得从龙之功的大臣,不知高明了多少。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沈牧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好!说得好!” “沈牧啊沈牧,你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真不愧是我叶战的……贤婿!” 沈牧被他拍得肩膀生疼,只能干笑两声。 贤婿? 怕是免费的苦力吧! 他以后那混吃等死的逍遥日子,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叶战心情大好,又勉励了几句。 “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回去歇息吧。” 沈牧如蒙大赦,连忙起身行礼。 “是,岳父大人。”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即将打开书房的门时,叶战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对了。” “今晚,你就去凝烟房里歇息吧。” 沈牧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一脸震惊的看着老丈人。 去叶凝烟房里? 叶战看着他惊讶的样子,捋了捋胡须,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老夫对你今日的表现,很满意。”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叶家真正的女婿了。” 叶战见沈牧站在原地不动。 就知道这小子是真怕了自家那个女儿。 他转头看向一直候在旁边的随军参谋张安。 “张安,送姑爷去小姐院子。” 张安常年跟随叶战,对叶战的任何命令,都会无条件执行。 “是,侯爷。” 张安走到沈牧面前,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姑爷,请。” 沈牧看着眼前这位面无表情的随军参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去叶凝烟房里?岳父大人是认真的吗? 那可是母老虎的地盘啊! 虽然圆房的诱惑很大,但小命更重要啊! 这要是惹恼了她,一枪戳过来,自己这点小身板可扛不住。 张安见他不动,上前一步。 “姑爷,请吧,莫让小人为难。” 看来这要是请不动,就得要强行押送了。 沈牧心里哀嚎一声。 看来今天这龙潭虎穴是闯定了。 无奈,只得缓缓迈开脚步。 很快,两人来到了叶凝烟的小院外。 张安停下脚步,伸手,轻轻一推沈牧的后背。 力道不大,却让沈牧一个踉跄,直接被推进了院门。 随后,快速关上院门。 沈牧刚站稳身形,便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心里不由得把张安和叶战都骂了一遍。 这两个家伙,合起伙来坑他! 院中的石桌旁,叶凝烟正坐在石桌旁赏月。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沈牧闯入了自己的小院。 “你怎么来了?” 沈牧被她看得有些发毛,鼓起勇气走上前几步。 “是岳父大人……让我来的。” 他赶紧把叶战搬出来当挡箭牌。 叶凝烟秀眉微挑,显然不太相信。 她爹会在这半夜让沈牧过来? 这怕不是沈牧自己想要来? 不过她并未深究,只是淡淡地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坐吧。” 沈牧站在原地没动,心里有些不安。 坐? 坐她对面? 这感觉,怎么跟上刑场似的。 叶凝烟看着他那犹豫不决的样子,原本平静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怎么?” “我的院子是龙潭虎穴吗?” “让你坐下都这么为难?” 沈牧立刻感觉到一股凉意。 他不敢再迟疑,赶紧走到石凳旁,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娘子。” 他抬起头,看着叶凝烟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声音小的跟蚊子哼似的。 叶凝烟目光重新落在沈牧身上,从头到脚,仔细将他打量一番。 眼前这个男人,和初见时那个只知嬉皮笑脸、贪图安逸的废物赘婿,似乎判若两人。 先是蚊香,再是算计刘家,现在连爹爹都对他另眼相看。 这变化,也太大了。 她一时之间,竟有些看不透他了。 “沈牧。” 叶凝烟缓缓开口。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沈牧心里猛地一咯噔。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怀疑他了? 还是单纯觉得他最近的表现和以前不一样? 叶凝烟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仿佛想要看清他心底的秘密。 “一个甘愿入赘,看似胸无大志,每日只知享乐的男人。” “怎么就能屡次三番地让刘家吃那么大的亏?” 她声音不大,却令沈牧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沈牧连忙摆动双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完了,这姑奶奶果然开始怀疑了。 都怪自己,最近风头出得太盛,忘了要低调做人。 “娘子,您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了。 “我……我那都是被逼无奈啊!” “你想啊,刘文那厮处处针对我们叶家。” “我这不是怕哪天叶家真的被他给整垮了,到时候不就没有现在这样安逸的日子了嘛。”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凝烟的神色。 “要是没了侯府这安稳日子,那多难受啊。” “我就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人,求的不就是个安逸嘛。” “所以……所以才不得不想了点小聪明,自保而已。” 他极力将自己的动机往贪图享乐上引。 这是他目前最安全的人设。 叶凝烟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他说完,她才冷冷的开口。 “是吗?” “既然如此……” 她顿了顿,看着沈牧那瞬间变得紧张的脸。 “那我不妨,再逼你一逼。” 沈牧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心头涌上强烈的不安。 完了完了,果然说多错多。 自己就不该解释那么多! 她想干什么? 还要怎么逼自己? 叶凝烟看着他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眼底露出玩味的笑容。 “过几日,便是夏祭大典。” “按照惯例,陛下会亲临祭天。” 沈牧的心猛然一颤。 夏祭? 皇帝?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叶凝烟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透露这不可拒绝的态度。 “也让陛下,好好瞧瞧。” “抢了他看上的女人的男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第二十六章 老狐狸!算你狠! 脖颈上冰冷的感觉让沈牧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老丈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好,老丈人担心未来自己会夺取了叶家的家业? 这可真是要命了! 沈牧感受到脖颈处的冰冷感觉,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 “岳……岳父大人……” “您……您这是……为何?” 叶战握着剑柄的手纹丝不动,眼神犀利,杀气四溢。 “老实交代,你入赘我叶家,到底有什么企图!” 沈牧咽了咽口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努力编造着理由。 “岳父大人明鉴!” “小婿……小婿当初入赘,一……一来是贪图安逸,想找个地方安稳度日。” “二……二来,也是……也是倾慕凝烟的美貌……” 这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然而叶战冷哼一声,显然不信沈牧的话。 一个能将刘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会甘心只做一个贪图安逸、痴迷美色的赘婿? 他手腕微微一动。 利剑划破了沈牧脖颈的皮肤。 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沈牧感受到脖颈间传来的滕头,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两腿发软,站立不稳! 这老家伙,来真的! 他连忙高声求饶。 “岳父大人饶命!饶命啊!” “小婿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小婿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小婿对天发誓!” 为了更加逼真,他甚至直接跪到了叶战的腿边,一把扯住了叶战的裤脚。 他现在只想活命,什么面子尊严,都顾不上了。 叶战看着他吓得面色惨白,眼神里的杀气收敛了些。 这副怂样,倒不像装的。 难道这小子真就如此? 他冷冷开口,剑尖却没挪开。 “最好是这样!” “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你对叶家动了歪心思。” “我亲手宰了你!” 沈牧连忙点头。 “是是是!小婿不敢!小婿现在吃穿不愁,日子逍遥,十分满足了,绝对不敢!” 叶战盯着他,缓缓说道:“你能把刘家算计成那样,不是个没用的人。” “现在朝堂上乱,夺嫡的事闹得厉害。” “我叶家处境艰难。” “你给我分析分析,眼下这局势,叶家该怎么办。” 沈牧听了这话,心里直叫苦。 这老狐狸,果然不好糊弄,这是逼自己干活啊。 他可不想掺和进这要命的夺嫡里去,只想安安稳稳当个吃软饭的赘婿享清福。 沈牧脸上立马露出为难的样子。 “岳父大人,您太高看小婿了。” “我不过是运气好,凑巧赢了刘文那傻子两次。” “这朝堂上的大事,军国机要什么的,小婿是真不懂,怎么能给您分忧呢?” 叶战见他推三阻四,眼神又冷了下来。 “不肯?” 宝剑又往他脖子上压了压。 “你不肯为叶家出力,叫我怎么信你?” 脖颈上又传来冰凉的触感,沈牧心头一颤。 这老丈人,难道真的看穿了自己? 叶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放缓了些。 “你放心。” “你的能耐,我不会对外人说。” “你就在后面帮我出谋划策,当一个幕后之人。” “外人眼里,一切的计谋策划,都是我这个永安侯所为。” 这老狐狸,算盘打得真精! 事情让自己干,名利他去享有! 沈牧心里暗骂,脸上却一点不敢表露出来。 叶战看他还在犹豫,又抛出一个条件。 “你要是真心帮叶家渡过难关,把家业稳住。” “我就做主,让你和凝烟,早日圆房。” 圆房? 沈牧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下子亮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叶凝烟美丽的样子,傲人的身材,一下子就跳进他脑海里。 虽然他对卷入朝堂争斗十分抗拒,但这圆房的诱惑…… 实在是太大了! 罢了罢了,不就是动动嘴皮子嘛! 反正有老丈人在前面挡着。 为了能和自家娘子早日圆房,拼了! 沈牧下定了决心。 “岳父大人言重了。” “能为岳父大人分忧,为叶家出力,是小婿的荣幸。” “小婿……愿尽绵薄之力。” 叶战见他终于松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很好!” 他手腕一转,唰的一声,宝剑归鞘。 沈牧看着叶战那副得偿所愿的样子,摸了摸脖子上那道细微的血痕,心里愤愤不平。 老狐狸!算你狠! 威逼利诱,美人计都用上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和娘子圆房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宝贝女儿! 叶战将宝剑挂在墙壁上,重新走回书案后坐下,抬手示意。 “坐。” 沈牧依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整理了一下衣角。 叶战直接开口问。 “依你看,如今这夺嫡之争,我叶家如何才能完全置身事外?” 沈牧闻言,摇了摇头。 “岳父大人,恕小婿直言。” “以叶家如今在朝堂和军中的地位,想要完全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 叶战眉头微皱。 “哦?为何?” 沈牧缓缓说道。 “叶家为将门世家,在军中根基深厚,门生故旧遍布军中。” “凝烟,更是名声大噪,被誉为大夏女战神,手握重兵!” “陛下之前为了拉拢叶家,想要纳凝烟为妃,这足以说明凝烟对皇室的重要性。” “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还是是其他皇子,想要坐稳储君之位,都离不开军队的支持。” “叶家,就是他们想要拉拢的势力!”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叶家想要完全置身事外,几乎不可能的原因!” 叶战听着沈牧的分析,不断点头。 沈牧所言,句句在理。 “那你认为,我叶家,该当如何?” 沈牧思索了一下,道:“眼下看来,大皇子秦轩最有可能成为储君。” “陛下在他生辰宴上,御赐自己昔日用过的金腰带,这就是立储的信号。” “但陛下又没有明确下旨,这就意味着陛下还给了其他皇子一丝机会!” “陛下这是在鼓励皇子们争夺这储君之位啊!” 叶战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沈牧赶紧喝了口茶水,继续往下说。 “所以,小婿认为,叶家应当与大皇子保持一定的联系。” “但,切记,只是保持联系,而非投靠。” “要维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既不让他觉得叶家完全倒向他,失去拉拢的价值。” “也不让他觉得叶家是敌人,从而心生忌惮,加以打压。” “同时,向皇帝证明,叶家始终忠于皇室,不管是哪位皇子继承大统,我叶家都会效忠!” 第二十五章 岳父要杀他? 沈牧耸了耸肩。 “这就不劳刘少爷费心了。” “我能不能赚回本钱,能不能盈利,到时候自见分晓。”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刘文笑道。 “哦对了,刘少爷,有空还是先把天香阁的转让文书准备好吧。” “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说完,他不再理会刘文,招呼着叶卢,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刘文看着沈牧的背影,低声骂道。 “哼!鸭子死了嘴硬!” “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哭!” 回到永安侯府,天色已晚。 沈牧和叶卢刚踏进府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下人匆匆迎了上来。 “姑爷,少爷,侯爷请您二位去书房一趟。”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下人往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正叶战端坐于书案之后。 让沈牧有些意外的是,叶凝烟竟然也在。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父亲。” “岳父大人。” 沈牧和叶卢齐齐行礼。 叶战抬了抬手。 “坐吧。” 待两人落座,叶战的目光便落在了沈牧身上。 “铺子里的生意,如何了?” 沈牧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如实回答。 “回岳父大人,头两天确实冷清。” “不过今天已经好转,来买蚊香的人络绎不绝。” “照这个势头,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叶战闻言,微微点头。 “嗯。” “你能做些正经事,我很欣慰。” “至于和刘文的赌约,输赢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那赌注,原本就是从他刘家赢来的。” 输了,不过是物归原主。 赢了,也只是锦上添花。 他更看重的,是沈牧这个人,似乎真的开始做些事情了。 一直安静旁听的叶凝烟,此刻却看着沈牧疑惑问道。 “我听说,你那蚊香,价格定的极低?” 沈牧点头。 “是,四文钱一盘。” “若是整盒买,一百盘,三百文。” 叶凝烟脸上立刻出现一些凝重神色。 四文钱? 三百文一百盘? 这个价格,太低了。 她算过府里的账目,知道之前叶卢采购那些药材,尤其是后面几样,被刘家抬价,花费了巨额银两。 “这么低的价格,能赚回本钱吗?” “别忘了,当初买那些白芷、丁香、藿香,花了不少银子!” 沈牧看着叶凝烟担忧的神色,脸上露出神秘笑容。 “娘子放心。” “制作这蚊香,其实用不到多少那些昂贵的药材。” “真正起效,用量最大的主料,是艾草、硫磺,还有用樟木烧成的炭粉,以及……黏土。” “这些东西,成本极低,花不了多少钱。” 什么? 黏土? 木炭粉? 叶凝烟和叶叶战都愣住了。 叶凝烟不解的问道:“那……那你之前为何要大张旗鼓地买那么多白芷、丁香、藿香?” “还故意让刘文知道?” 这不是白白浪费银子,还让刘家看笑话吗? 沈牧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看向叶凝烟,又看了看同样震惊的叶战,慢悠悠地说。 “自然是为了……让刘家上当。” 让刘家上当? 叶战和叶凝烟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沈牧看着两人震惊的表情,心中暗笑。 他的计划,终于可以揭晓了。 “刘家处处与我们永安侯府作对,上次灯会让他吃了那么大亏,他岂会善罢甘休?” “与其等着他出招,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给他挖个大坑。” “我先是让叶卢大肆购买艾草、硫磺、樟木,引他注意。” “等他跟风之后,再去大量购买白芷、丁香、藿香。” “刘文那性子,又自以为聪明,定会认为我们要做驱蚊香囊,与他抢生意。” “为了阻止我们,他必定会不计成本地将市面上所有相关药材都买光。” 沈牧顿了顿,看着岳父和妻子越来越亮的眼睛,继续说道。 “他刘家做的香囊,用料考究,价格昂贵,目标客户自然是那些达官显贵、富商巨贾。” “这条路,我们没必要跟他硬碰硬。” “我就反其道而行。” “用最廉价的材料,制作出效果更好、价格更低的蚊香。” “目标客户,就是那些买不起昂贵香囊的普通百姓。” “这大夏,什么人最多?自然是普通百姓!” “我的蚊香四文一盘,寻常百姓都用得起。” “他刘家的香囊三两一个,能买得起的才有多少人?” “薄利多销,以量取胜!” “等到我的蚊香传遍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它的好处时,就算是达官显贵,也阻挡不了蚊香的诱惑!” “毕竟,谁不想夏天的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到时候,他的那些香囊卖给谁去?” 叶战和叶凝烟彻底被沈牧这一环扣一环的计策给震惊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看着这个一无是处的赘婿,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先是以假动作,引诱对手高价收购对自己无用的原材料。 再用廉价替代品,精准打击对手忽略的低端市场。 最后釜底抽薪,让对手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份算计,哪里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赘婿? 叶战心中那股怀疑再次升腾起来,并且比以往更要强烈。 这个沈牧,当初自愿入赘到他们永安侯府,真的只是为了安逸生活? 还是……另有图谋? 他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他必须弄清楚! 叶战深吸一口气,看着儿女,语气严肃道:“凝烟,卢儿,你们先下去吧。” “我有些话,要单独和沈牧谈谈。” 叶凝烟和叶卢虽然心中好奇,但见父亲神色严肃,也不敢多问,起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 屋内只剩下叶战和沈牧两人。 叶战缓缓站起身,走到沈牧面前。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地盯着沈牧。 沈牧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就在这时! 锵——! 寒光一闪! 叶战毫无征兆地拔出了悬挂在墙上的佩剑! 冰冷的剑锋,抵在了沈牧的脖颈上! 那彻骨的寒意,让沈牧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要做什么?! 杀了我? 沈牧吓得脸色惨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冰冷,只要叶战稍微一用力,他这条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他穿越过来,还没好好享受生活呢! 他不想死啊! 沈牧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颤抖。 “岳……岳父大人……” “您……您这是……为何?” 叶战握着剑柄,眼神冰冷,杀意弥漫。 “说!” “你入赘我永安侯府,到底有何居心!” 第二十四章 异想天开! 刘文一张脸涨得通红。 沈牧依旧没有任何争辩。 他只是平静地继续招呼着客人,推销着他的灭蚊香。 “老人家,您拿好,晚上点的时候注意离易燃物远一些。” “这位大哥,您是买一盒是吧?三百文,谢谢惠顾!” 刘文自讨没趣,只能放下狠话离开。 时间过去两日。 刘家的天香阁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不行。 而仅一墙之隔的叶氏灭蚊香铺子,却冷冷清清。 偶尔有一两个好奇的百姓买个一两盘。 铺子里,沈牧依旧是那副悠闲模样,叶卢则有些沉不住气,在门口踱来踱去,脸上写满了焦急。 到了第三日,刘文摇着他那把骚包的折扇,带着刘全和几个狗腿子,再次出现在了叶氏灭蚊香铺子门口。 他看着里面空荡荡的景象,又瞟了一眼自家铺子那边的热闹,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哎哟,沈大才子,这都三天了。” “怎么你这铺子,连个鬼影都没有啊?” “啧啧啧,看来你那什么蚊香,根本没人买账嘛!” 他走到门口,用扇子指了指里面堆放的灭蚊香。 “依我看啊,你这铺子,趁早关门大吉算了。” “免得开一天,就亏一天的钱。” “到时候别说盈利了,怕是连买那些材料的本钱都收不回来吧?” 沈牧像是刚看到他似的,慢悠悠地抬起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刘少爷这么清闲?” “不在自家铺子招呼客人,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莫不是担心我这生意太好,抢了你天香阁的风头?” 刘文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担心你?” “沈牧啊沈牧,你也不看看你这铺子什么德行!” “就这几个贱民光顾,也配跟我天香阁比?” “我这是好心来提醒你。” “现在认输,只是要拿出十万两白银和春风楼,你家里的药材,我还能按市场价回收!” “你看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刘文说话间,仿佛已经看到了沈牧惨败的模样。 “沈牧,听我一句劝。” “做生意不是你这种穷酸能玩得转的。” “早点把铺子关了,乖乖回你的侯府当赘婿去吧。”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老板!给我来十盘蚊香!” “我要一盒!三百文是吧?给你钱!” “这玩意儿昨晚用了真管事!蚊子都没了!再给我来二十盘!” “让让!让让!我也要买!”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大群穿着粗布麻衣的平民百姓,个个挥舞着手里的铜钱,径直冲向叶氏灭蚊香铺子。 人流瞬间汹涌起来,将原本还堵在门口的刘文和他的狗腿子们,直接挤到了一边。 铺子门口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家丁们连忙上前维持秩序,收钱,递货,忙得不亦乐乎。 沈牧脸上依旧带着笑,不慌不忙地招呼着。 叶卢看得目瞪口呆,兴奋之余,也赶紧上前帮忙。 刘文被挤在人群外围,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火爆场面,再也没有了之前得意的样子。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难道这破玩意儿,真有那么好用? 难道这次自己又要输? 他心头涌起一阵不安。 旁边的刘全看出了自家少爷的担忧,连忙凑近,压低了声音。 “少爷,您别慌。” “您看这蚊香,才卖四文钱一盘。” “就算卖得多,又能赚几个钱?” “别忘了,当初叶家买那些艾草硫磺倒是便宜,可后面那些白芷、丁香、藿香,价格被我们抬高了多少倍?” “光是那些药材的本钱,就不是小数目!” “咱们赌的是一个月内谁的盈利高,不是谁卖得多!” “他这灭蚊香卖得越多,用的药材就越多,亏损就越大!” “依老奴看,他现在卖得越火,就输得越彻底!” 刘文听着刘全的分析,眼睛猛地一亮,脸上的慌乱瞬间消失。 对啊! 本少爷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赌的是盈利! 他沈牧买那些药材花了多少钱?现在这破香四文钱一盘,卖得越多,亏得越多! 哈哈哈!沈牧啊沈牧,你个蠢货! 这次你死定了! 刘文心中乐开了花,之前所有的担忧一扫而空。 他兴奋地拍了拍刘全的肩膀,得意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刘全,还是你脑子清楚!” “说得对!他卖得越多,亏得越多!” 他转头吩咐身后的狗腿子。 “去!给我搬张椅子来!” “本少爷今天就在这儿看着!” “我倒要看看,他沈牧能亏多少钱!” 很快,一张太师椅被搬了过来,就放在叶氏灭蚊香铺子的正对面。 刘文翘起二郎腿,摇着扇子,饶有兴致地看着。 来买灭蚊香的人络绎不绝,队伍排起了长龙。 沈牧和叶卢带着家丁们忙得热火朝天。 而刘文,就坐在那里,心情越来越舒畅。 继续卖吧!卖得越多越好!亏死你个废物赘婿! 他这一看,就直接看到了傍晚时分。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沈牧伸了个懒腰,一转头,就看见刘文还稳稳当当地坐在对面,一脸的幸灾乐祸。 沈牧走了过去。 “哟,刘少爷还没走呢?” “怎么?在这儿看了一天,是担心自己要输了吗?” 刘文闻言,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沈牧,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本少爷会担心输?” “别忘了,咱们赌的是谁赚得多!” 沈牧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 “那又如何?” “你看我今天这生意,多红火。”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月,盈利超过你那天香阁,不是轻轻松松?”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笑容玩味。 “等我赢了你那天香阁,我就把它改成叶氏灭蚊香的分店,专门卖这个。” 刘文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化为更深的嘲讽。 “改成分店?哈哈哈!” “沈牧啊沈牧,你真是异想天开!” “你花了多少冤枉钱买那些药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就你这四文钱一盘的破玩意儿,卖再多,能把本钱赚回来就不错了!” “还想盈利?还想超过天香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二十三章 销售额飙升 叶卢连连点头,急不可耐地脱了外袍,一骨碌跳到了床上。 他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屋里好像真的安静了不少,平时那烦人的嗡嗡声几乎听不见了。 沈牧看他躺好了,这才转过身,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沈牧就起了身,径直往叶卢的卧房那边走。 他人刚到门口,就看见叶卢正好也推门出来,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屋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烧完了的草木灰气味。 那盘蚊香已经烧完了,只在架子上留下了一圈灰白色的灰烬。 墙角、床帐附近,还有一些蚊子的尸体。 “姐夫!神了!真的神了!” 叶卢激动地抓住沈牧的胳膊,语无伦次。 “我昨晚……昨晚睡得太香了!” “真的一只蚊子都没有!一点都没咬我!” “这是我入夏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蚊香的效果,毋庸置疑! 叶卢激动得脸都红了,差点原地跳起来。 “姐夫!你太厉害了!这东西简直是宝贝啊!” “有了这个,看刘文那个混蛋还怎么嚣张!” 接下来,就是量产和销售了。 与此同时,上京城的另一边,刘家的天香阁门前。 往年夏天,刘家的驱蚊香囊虽然也是独家生意,但五两银子一个的价格,让许多普通百姓望而却步。 今年,或许是为了打压永安侯府可能出现的竞争,天香阁的驱蚊香囊,价格竟然降到了三两银子一个! 这个价格,虽然依旧不便宜,但比起往年,足足便宜了四成。 加上刘家香囊多年积累的口碑。 一时间,天香阁内购买香囊的人络绎不绝,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 刘家的香囊生意,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火爆。 就在天香阁生意最红火的时候。 紧挨着天香阁旁边,一家原本空置的铺面,悄无声息地开张了。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 只有一个简单的木质招牌,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叶氏灭蚊香。 招牌旁边,还立着一块小木牌,上面用墨笔写着价格: 蚊香,四文一盘。 整盒购买,三百文一百盘。 这个价格一出来,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群的注意。 尤其是那些原本被天香阁三银子一个的香囊价格劝退的平民百姓。 四文钱? 就能买一盘灭蚊的香? 还能按盒买,一百盘才三百文? 这也太便宜了吧! 这叶氏灭蚊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的能灭蚊吗? 不少人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这家新开的小店。 店铺不大,里面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货架,上面放满了黑色的盘状物,正是沈牧他们制作的蚊香。 几个穿着侯府家丁服饰的人,正在向围观的人群介绍着。 “各位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啊!” “这是我们永安侯府新出的叶氏灭蚊香!” “点上一盘,保您一晚上睡个安稳觉,不受蚊虫叮咬!” “效果比香囊好上百倍!” “价格还便宜!四文钱一盘,一盘能烧一宿呢!” “不信的可以先买一盘回去试试!好用再来买!” 如此低廉的价格,加上家丁们卖力的吆喝,让一些胆子大的平民动了心。 三两银子的香囊买不起,但这四文钱一盘的灭蚊香,买来试试也不亏。 “给我来一盘!” “我也要一盘试试!” “三百文一盒是吧?给我来一盒!” 很快,就有人开始掏钱购买。 虽然买的人不多,大多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总算开了个好头。 天香阁内,刘文正兴奋的看着账本。 降价策略果然有效! 看这架势,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之前损失的赚回来! 至于那个沈牧? 哼,估计还在后院捣鼓他那些破烂玩意儿吧? 就算做出来了又怎么样? 香囊市场,他刘家说了算!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少……少爷!不好了!” 刘文眉头一皱,不悦道:“慌什么!没看到本少爷正忙着吗?” 那伙计喘着气,指着外面。 “旁……旁边那家铺子开张了!” “是永安侯府的人!在卖一种叫什么蚊香的东西!” 蚊香? 刘文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放下手中的账簿,带着几个狗腿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他倒要看看,那沈牧能搞出什么玩意儿。 刚出天香阁大门,他就看到了旁边那家简陋的新铺子。 铺子门口稀稀拉拉围着一些穿着粗布麻衣的平民。 招牌上叶氏灭蚊香五个字歪歪扭扭,看着就廉价。 再看那价格牌:四文一盘,三百文一盒。 刘文差点笑出声来。 四文钱? 打发叫花子呢? 这种低贱的东西,也配跟他刘家的香囊比? 简直是笑话!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铺子门口,正耐心地向一个老妇人介绍着蚊香作用的沈牧。 那废物赘婿,果然在这里。 看他那样子,不亏是贱民出身啊。 刘文心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贱民做的东西,也只配卖给这些穷鬼。 想靠这个赢过他刘家的天香阁? 白日做梦! 他摇着扇子,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沈大才子吗?” “怎么?放着好好的侯府姑爷不当,跑这儿来做起小买卖了?” 他目光轻蔑地扫过那些黑色的蚊香,扇子指了指。 “这就是你捣鼓出来的蚊香?” “啧啧啧,四文钱一盘?沈牧啊沈牧,你还真是穷小子出身,改不了这穷酸气!” “做生意也只会做这些穷人的生意!” 周围的百姓看到是刘家少爷,纷纷往后退了退,不敢靠近。 刘文更加得意,下巴抬得老高。 “我劝你啊,还是趁早认输吧!” “就你这破玩意儿,也想跟我刘家的香囊斗?” “别说一个月了,就算给你一年,你也赢不了!” “趁早把那十万两银子和春风楼还给我,我还能给你点体面!” 高端市场有他刘家的香囊牢牢把控,至于这些底层百姓,能有多少购买力? 沈牧直接无视了他,继续介绍着蚊香的作用。 面对沈牧的无视,刘文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让他气愤不已。 “你!” 第二十二章 悍妻来了,瞒不住了 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叶凝烟,此刻清冷的眸子里也露出几分好奇。 她看向沈牧,好奇地问。 “你们现在忙着制作香囊?” 之前沈牧只让叶卢去买各种材料,并未细说具体要做什么。 她只当他是想尝试做些小玩意儿,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沈牧见叶凝烟发问,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 况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确实也需要得到家里的支持,尤其是人手方面。 他便不再隐瞒,坦然说道。 “我们买那些艾草、硫磺、樟木,还有后来的白芷、丁香、藿香等物,并非要做香囊。” “而是要做一种叫做蚊香的东西。” 蚊香? 叶战和叶凝烟对视一眼,随机都很不解的看向了沈牧。 沈牧见状,便开口解释起来。 “这是一种点燃之后,可以杀死蚊虫,类似于香烛一样的东西。” “效果比起香囊要好上很多。” “尤其适合夏夜在卧室内点燃使用。” 他简单描述了一下蚊香的功能。 叶战和叶凝烟听完沈牧的解释,脸上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听起来,这蚊香似乎很不错。 若真如沈牧所说,效果显著,那其市场前景,确实不可估量。 比之香囊,受众更广,需求更大。 毕竟,夏日的蚊虫让人实在难以入眠! 叶凝烟心思细腻,随即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她柳眉微蹙,看向沈牧。 “之前让卢儿去大肆采购那些材料,前前后后,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 “那些钱,是从何处来的?” 侯府的账面上,近期可没有这么大一笔支出。 沈牧闻言,下意识地看了旁边的叶卢一眼。 叶卢感受到姐姐的目光,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 沈牧略一思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这事早晚会知道,不如现在坦白。 “之前在灯会,侥幸赢了刘文十万两银子。” “当时他身上只带了五万两现银,便先给了我。” “如今这五万两,就在我手上。” “买材料的钱,便是从这里出的。” 叶凝烟听完,柳眉一皱。 五万两!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本想开口,让沈牧将这笔钱上交。 毕竟永安侯府眼下的境况并不算宽裕。 但转念一想,这钱终究是沈牧凭自己的本事,从刘文那个纨绔手里赢来的。 而且,他现在正要用这笔钱来做蚊香,与刘家打赌。 若是此时收走,未免显得自己太小气,最终还是没有将之没收了。 叶战听完沈牧的解释,又看了看女儿的神色,心中已然有数。 他沉吟片刻,目光重新落在沈牧身上。 他倒要看看这个看起来不学无术的女婿,到底有多少真本事。 “我给你定个目标。” “就用你手上这五万两银子作为本钱。” “一个月之内,让这笔本钱,至少翻上一倍。” “至于赌约,输赢我都给你兜着!” 沈牧听了岳父的话,并没有多少惊讶。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叶战。 叶战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再多言。 该说的已经说了,接下来,就看沈牧自己的了。 他挥了挥手。 “行了,都下去吧。” 沈牧、叶凝烟、叶卢三人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是,父亲。” “是,岳父大人。” 随后,三人便退出了书房。 退出书房后。 沈牧没有片刻耽搁,转身就往后院方向走去。 叶卢紧随其后,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姐夫要做那个什么蚊香了!听起来就比香囊厉害多了! 叶凝烟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稍作犹豫,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侯府后院。 这里早已按照沈牧之前的吩咐,清理得干干净净。 地上摆放着几个大石臼,旁边是木盆、晾晒用的架子等一应工具。 角落里,之前叶卢费力买回来的艾草、硫磺、樟木,还有白芷、丁香、藿香等材料,都分类堆放整齐。 侯府的下人早已经等候。 这些人都是叶卢精挑细选的可靠之人,即便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们依然在此等候沈牧的到来。 沈牧扫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立刻开始指挥。 “叶卢,把那边的艾草搬过来。” “柳三,你带几个人,把硫磺捣碎,樟木烧制成木炭。” 众家丁立马忙碌起来。 叶卢更是积极,撸起袖子就去搬那一大捆艾草。 他干劲是真足,搬完了艾草,又开始像模像样地帮忙称量、混合药粉。 沈牧呢,就背着手站在一边,眼神仔细地盯着每个步骤,时不时出声指点两句。 “硫磺粉再少放点儿。” “对,就这样,慢慢加水搅。” “搅匀了,别让它结块。” 叶凝烟站在不远处的廊檐底下,安安静静地看着院子里这热火朝天的景象。 不知不觉,天亮了。 清晨的阳光落在沈牧身上,使得他的身影看起来格外高大。 他指挥起来有条不紊,一点都看不出平日里那懒散的样子。 而她那个弟弟叶卢,平时只晓得斗鸡走狗,这会儿却累得满头大汗,干活更是一丝不苟。 这……这真是她认识的那个不着调的夫君和纨绔的弟弟? 叶凝烟心里头,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过了几天。 在沈牧的指点下,加上叶卢和家丁们辛苦劳作,第一批蚊香总算是做好了。 这些蚊香被做成一圈一圈盘起来的样子,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药草味。 五月的夜晚,天刚擦黑,蚊子就开始嗡嗡叫着出来了。 沈牧特意拿了一盘刚做好的蚊香去了叶卢的卧房。 叶卢这时候正兴奋又期待地在房里站着,搓着手直等着。 “姐夫!快!快点上试试!” 沈牧笑了笑,把那盘蚊香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简单的铁架子上。 他摸出火折子,凑过去点着了盘香的尾端。 很快,一缕细细的青烟就飘了起来,在空中打着旋儿。 一股特别的草木清香味儿散开来,混着艾草和樟木的味道,不冲鼻子,反倒让人觉得心里挺安稳。 “行了,你就跟平常一样睡。” “看看效果怎么样。” 第二十一章 十足的把握? 刘安庆看着二皇子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这才转回身,脸上满满的忧虑。 走回大厅。 刘文还站在里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刘安庆看着自己这个易冲动儿子,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今天宴席上的事,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打了圆场,刘家恐怕立刻就要掉进万劫不复的坑里。 “文儿。” 刘文猛地转过身来,一脸小心的看着父亲。 刘安庆走到主位上坐下,伸手端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小口,想把心里的烦躁压下去。 这孩子,还是太稳不住气了,被那个沈牧三两句话一激,就没了章法。 “你跟那个沈牧的赌约,既然已经定下了,那就继续下去。” 刘安庆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 “但是,除了这件事,最近不准你再主动去招惹沈牧!” 刘文一听这话,心里更加不甘。 就这么放过那个废物女婿?他害自己赔了十万两银子和春风楼,还在大皇子生辰宴上让自己脸面丢尽! 就算是这次赌约稳赢,那又如何? “父亲!那个沈牧他……” “够了!” 刘安庆声音严厉地打断了他。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说的那番话,已经把我们刘家彻底推到了大皇子的对立面?” “陛下赏赐了金腰带,大皇子现在正得圣心,我们家眼下绝对不能再和大皇子起争执!”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严厉。 “刘家如今的重心,必须全部放在辅佐二皇子殿下身上!” “立储之争已然白热化,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全力以赴,助二殿下登上那个位置!” “绝不能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影响了大局!” 刘文被父亲训斥得低下头,只能安耐下心中的不甘。 沈牧那张玩世不恭脸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但他不是傻子,也明白父亲话中的分量。 刘家的未来,都系于二皇子之身。 与这些相比,跟沈牧那点私人恩怨,确实不算什么。 “是,父亲,孩儿明白了。” 刘安庆看着儿子应下,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是需要多加磨练。 “下去吧,好好反省一下。” 他挥了挥手。 刘文再次行礼,默默退出了客厅。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刘安庆一人。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大皇子势头正盛,二皇子根基尚浅但有刘妃内应,他刘家未尝不能在这场多嫡之争中再进一步。 只是,刘家,以后必须走好每一步了。 …… 另一边,永安侯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叶战端坐于书案后,面沉如水。 他刚刚从一位好友口中详细得知了大皇子生辰宴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皇帝陛下御赐金腰带给大皇子秦轩。 刘文那个蠢货,竟然在宴会上醉酒失言,公然宣称刘家支持二皇子秦宇。 还有沈牧,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大皇子的招揽。 上京城的局势,因为这一场生辰宴,彻底变了。 原本还在暗流涌动的夺嫡之争,恐怕要被彻底掀到明面上了。 大皇子得了皇帝的明确示意,气势如虹。 二皇子背后有刘家和宠冠后宫的刘妃,势力同样不容小觑。 接下来,必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争斗。 这潭浑水,他们永安侯府,绝不能沾。 叶战眼神一凝,沉声对外吩咐。 “来人。” 门外候着的下人立刻应声。 “去将小姐、姑爷和少爷,都请到书房来。” “是,侯爷。” 下人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书房的门被敲响。 沈牧、叶凝烟和叶卢三人走了进来。 “父亲。” “岳父大人。” 三人齐齐向叶战行礼。 叶战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都坐吧。”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沈牧身上时。 待三人都落座后,叶战神色凝重地开口。 他将今日大皇子生辰宴上发生的主要事情,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特别是皇帝御赐金腰带,以及刘文失言,刘家被迫公开站队二皇子的事情。 “眼下,夺嫡之争已摆到明面上,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必将十分激烈。” “我们永安侯府,任何人不得擅自与两位皇子有任何私下接触,更不许卷入任何党争之中!” “都听明白了吗?” 叶凝烟微微蹙眉,她对这些朝堂争斗向来没什么兴趣。 听父亲如此郑重其事,她点了点头。 “女儿明白。” 沈牧也跟着点头。 他本来就对掺和皇子夺嫡没兴趣。 安安稳稳赚钱享受生活不好吗? 只有叶卢,听完父亲的话,大大咧咧地开口。 “父亲放心吧!” “我们最近忙得很!” “哪有功夫去掺和那些皇子们的事儿啊!” 叶战闻言,眉头一挑。 “哦?你们在忙什么?” 叶卢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有些慌张。 他眼神躲闪,不敢与父亲对视。 “没……没忙什么……” 叶战脸色一沉。 “说!” 面对老父的威严,叶卢哪里还敢隐瞒。 他偷偷看了旁边的沈牧一眼,小声说了出来。 “就……就是跟刘文打赌的事儿……” 叶战的目光随即转向沈牧。 对于沈牧和刘文的赌约,他之听老友说了。 只是没想到,这事竟然让儿子也如此上心。 他只知道赌注是天香阁和十万两银子加上春风楼,具体赌约内容,并不清楚。 “沈牧。” “你可知,这上京城的香囊生意,十之八九,都掌握在刘家手中?” 沈牧平静地点了点头。 “小婿知道。” 叶战又问。 “那你与刘文此番赌约,有几成胜算?” 沈牧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 叶卢见状,连忙在一旁补充。 “父亲!姐夫是说,十成!” 十足的把握? 叶战看着沈牧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微微有些惊讶。 他不明白沈牧的信心从何而来。 刘家在香料生意上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岂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沈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十章 醉酒失言 他看着刘安庆,接着说道。 “就像您刚才说的,将来不管是谁继承大统,都离不开刘大人您和刘家的支持。” “本殿下提议,大家敬刘大人一杯,感谢刘大人和刘家对我们大夏立下的汗马功劳!” 秦轩一句话,将刘安庆和刘家抬到一个高度。 也让紧张气氛一扫而过。 敬酒过后,秦轩立马叫来舞女,献上令人心动的歌舞。 这时,宴会厅门口一阵骚动。 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黄公公,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个明黄色的托盘,脸上带着惯有的谦恭笑容。 黄公公站定,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声音响起,传遍了整个大厅。 “陛下口谕——!” 所有宾客,包括秦轩和刘安庆,都立刻起身,面向皇宫方向,躬身肃立。 “今乃皇长子轩生辰,特赐朕昔日御用金腰带一条,以示嘉勉。望尔克勤克勉,不负朕望!” 金腰带! 还是父皇御用的! 秦轩闻言,心中狂喜,努力抑制着没有笑出来。。 这是明确的信号! 看来父皇还是更加中意他这个章子! 他连忙上前几步,跪伏在地。 “儿臣秦轩,叩谢父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公公笑着将托盘上的金腰带递到秦轩手中。 秦轩恭敬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展开。 金腰带上雕刻着精致龙纹,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彰显着无上皇权。 父皇竟然将自己用过的腰带赏赐给他,这意义非同一般!几乎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秦轩,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 他站起身,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腰间的玉带,将那条沉甸甸的金腰带,郑重地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金色的光芒映衬着他挺拔的身姿,更添了几分皇家威严。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确保那金腰带处于最显眼的位置。 宾客们此时也高声恭喜。 沈牧见到这一幕,心下明白,这是皇帝在给秦轩造势呢。 秦轩炫耀一周,然后端起酒杯,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春风得意,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刘安庆身上。 他笑着举杯,遥遥示意。 “刘大人,父皇的恩典,让本殿下心中实在欢喜。” “这杯酒,本殿下敬刘大人,也希望刘大人能明白,这忠君爱国之心,父皇,是看在眼里的。” 话语温和,却充满敲打之意。 刘安庆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有些发白。 他看着秦轩腰间那条刺眼的金腰带,又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同样难看的儿子,心沉到了谷底。 皇帝这道赏赐,用意太明显了! 这是在给大皇子造势! 刚才文儿那番蠢话,恐怕已经彻底惹恼了大皇子。 刘文更是脸色铁青,嘴唇紧抿,眼神中充满了惊惧。 他看着秦轩那得意的样子,只觉得那金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心里更是又气又怕。 宴席的气氛,因为这道突如其来的赏赐,变得微妙。 后面的时间,众人心思各异,显然都在思索今后战队的问题。 只有沈牧没心没肺胡吃海喝。 终于,宴席结束。 宾客们陆续告辞离去。 沈牧正要随着宾客一起离开,秦轩却叫住了他。 “沈公子,不介意再和我聊一会儿吧?” 看来秦轩还没有放弃拉拢沈牧呢。 见到秦轩叫住自己,沈牧心下一沉,无奈道:“大殿下,储君之位对您来说,只有一步之遥,您只需要做好当下之事,避免节外生枝即可!” “草民这些许微末之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也帮不了殿下什么!” 面对沈牧的再次拒绝,秦轩并未生气。 他笑着拍着沈牧的肩膀。 “沈公子,本殿下只有一个要求,你可以不效忠本殿下,但也绝不可以去效忠别人!” 面对秦轩的警告,沈牧回答。 “殿下放心,您这位未来储君我都不效忠,我还去效忠别人?虽然我很没本事,但我不傻啊!” 听到这话的秦轩,笑得很开心。 “你我做不成君臣,也可以成为好友,本殿下很欣赏你!” 秦轩拉着沈牧说了些贴己的话,这才放他离开。 刘安庆和刘文乘坐马车,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刘府。 父子二人脸色凝重。 刚踏入府中大厅,管家刘全就脚步匆匆地迎了上来,神色有些异样。 “老爷,少爷,二皇子府上……来人了,正在偏厅候着。” 二皇子的人? 刘安庆心头一跳,眼神凝重。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二皇子那边也得到消息了。 他立刻沉声吩咐:“快!请到客厅来!” 片刻之后,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在刘全的引领下,低着头走进了客厅。 刘全挥退了下人,自己也悄然退下,关好了厅门。 来人这才抬起手,缓缓取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隐藏在斗篷下的面容。 竟是二皇子秦宇! 刘安庆和刘文看到来人真容,瞬间都惊呆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下跪请罪。 “不知殿下驾到,臣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秦宇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 “刘大人,刘公子,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很冷,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看来今天的事,确实让这位二殿下坐不住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来到了刘家。 秦宇抬眼看向站着的刘家父子,开门见山。 “今日皇兄生辰宴上的事,本殿下都知道了。” “父皇赏赐金腰带,皇兄现在可是风光得很呐。”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听说,刘公子在宴会上,醉酒失言?” “惹得皇兄很不快,连带着对你们刘家,也颇有微词了吧?” 刘安庆听着秦宇的话,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果然,大皇子的不满,二皇子这边也一清二楚。 他们刘家,现在是彻底被推到了大皇子的对立面。 他赶紧躬身,语气恳切。 “殿下明鉴!我刘家一心想要辅佐殿下成就大业!” “今日之事,虽是文儿酒后失言,却也是我刘家忠于殿下的表现!” “只是如今,确实引来了大皇子的不满和忌惮,还望殿下……能看在我刘家一片忠心的份上,帮衬一二,为我刘家度过难关!” 秦宇嘴角微微上扬。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需要刘家彻底倒向自己,再无退路。 “刘大人放心。” “只要你们刘家,能一心一意助本殿下拿下储君之位。” “待本殿下功成之日,定然亏待不了你们刘家。” “届时,刘家的富贵荣华,只会更胜往昔。” 这番话,无异于给刘安庆吃了一颗定心丸。 刘安庆脸上立刻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 “多谢殿下!” “殿下放心,我刘家上下,定会竭尽全力,助殿下达成所愿!” “小女在宫中,也会时时在陛下面前,为殿下美言,争取圣心!” 秦宇听到提及刘妃,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才是他最看重刘家的地方。 “很好。” 他站起身。 “有刘大人和刘妃娘娘相助,本殿下大事可期。” 他重新戴上斗笠,遮住面容。 第十九章 当众打大皇子的脸 刘文见父亲都发话了,再无半分顾虑,脸上重新扬起得意的笑容。 他挑衅地看了沈牧一眼,立刻转身回到桌案前,抓起笔。 唰唰唰几下,便重新写了一份赌约。 “沈牧!签字画押吧!” 他将写好的赌约推到沈牧面前。 沈牧拿起另一张纸,同样写下赌约内容,然后平静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刘文也迅速在两份赌约上签字画押。 一式两份,赌约正式生效。 秦轩一看这情形,立马笑着走了上去。 “沈公子,刘公子,赌局是赌局,可别真伤了和气。” 他这话一说,算是给两人都找了个台阶下。 沈牧笑了笑,拱手行了个礼,脸上挂满开心的笑容。 又能白捡一笔财富,他乐意得很,没必要跟刘文这傻子过不去。 “殿下说得是。” 他顺着话头往下说,“都是白送的钱,输赢于我来说,伤不到我分毫啊!” 刘文顿时脸上挂不住,冷哼了声,强忍着没有暴走。 输了钱和铺子是挺心疼,可当着大皇子和这么多人的面,不能丢了份儿。 “这点东西,我们刘家还不在乎。” “输赢小事,本少爷就是玩玩。” 秦轩点点头,这就行了。 他伸手一边一个,搭上沈牧和刘文的胳膊,把两人往一块儿拢了拢。 “这就对了!都是朋友,和气生财嘛!” “走,酒菜都备好了,大家跟我来,入席!” 旁边的人也跟着打圆场,一群人跟着大皇子进了府里。 府里头早就准备好了,乐声悠扬,美食飘香。 客人们按着身份高低找位子坐下,宴席就算开始了。 秦轩是今天的主家,场面上自然是他最引人注目。 他端着酒杯在席间走动,跟这个喝一杯,跟那个聊几句,看着挺随和。 可话里话外,都带着拉拢人的意思。 对着朝廷大官,他就客客气气的,许诺好处;对着那些世家子弟,他就格外亲近,套着近乎。 他一点不藏着掖着自己想当太子的心思,忙着给自己拉人脉。 秦轩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沈牧他们这桌。 叶卢看见大皇子亲自过来,明显有点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秦轩直接挨着沈牧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拿起酒壶就给他满上了一杯。 “沈公子,我敬你一杯。” 他眼神挺亮地看着沈牧,又提起了之前的事。 “我是真喜欢沈公子的才学。” “那天那首《把酒问月》,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 “如此惊世之才,若是埋没于市井之间,实乃我大夏的损失啊!” 他放下酒杯,语气诚恳。 “沈公子,本殿下之前所言,绝非虚妄。” “只要你肯入朝为官,辅佐于我,将来定能一展抱负,青史留名。” 这已经是相当直白的招揽了。 沈牧心中警惕,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 这位大皇子,还真是锲而不舍。 可惜,他对那劳什子的官场,是真的半点兴趣都没有。 他笑着端起酒杯,与秦轩碰了一下。 “多谢殿下厚爱。” “只是草民这人,胸无大志,烂泥扶不上墙。” “舞文弄墨或许还能胡诌几句,但这做官嘛,条条框框太多,实在不适合草民。”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副市侩的样子。 “草民还是觉得,做做生意,赚点小钱,来得更实在些。”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嘛,钱多了,就可以好好享受了,还落得个逍遥自在,多好。” 秦轩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些失望的表情。 这沈牧,真是油盐不进。 看来寻常的许诺,根本打动不了他。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他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人各有志,本殿下也不强求。” “沈公子既然喜欢经商,那本殿下也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就在这时,邻桌突然传来一个带着酒气的声音。 正是喝得有些上头的刘文。 他斜着眼睛,带着几分挑衅地看向秦轩。 “大殿下,您这光许诺未来之事那行?。” 他打了个酒嗝,声音提高了八度。 “就像我跟二殿下一样,那关系好着呢!三天两头就一起喝酒听曲!” “你得让沈牧看到眼前的好处,这样他才能跟你混,哈哈!” 这话一出,原本喧闹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刘文。 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刘文这话,无异于当众宣布,他刘家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 这可是在大皇子的生辰宴上啊! 岂不是在当众打大皇子的脸? 秦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看向刘文的眼神中也闪过一道杀气。 叶卢吓得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刘文,真是蠢得无可救药!这种话也敢在这种场合说! 沈牧也是微微皱眉。 心想这还真是个猪啊。 这种公开站队的行为,对谁都没有好处。 过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的刘安庆一脚将刘文踹了过去。 “文儿!喝多了吧你?胡说什么呢!” 刘文被父亲一踹,酒醒了一半,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低下了头。 刘安庆这才转向秦轩和众人,朗声说道:“大殿下,各位大人,我儿子喝醉了,说胡话,让大家见笑了。” “我们刘家,世代受皇恩,一直都是忠臣。” “心里效忠的,只有大夏,只有皇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有力。 “无论是大皇下殿下,还是二皇子殿下,都是陛下的龙子,将来都有可能继承皇位。” “两位殿下都是刘家未来的主子,没有亲近疏远之分!” “我刘家,绝没有偏袒之心!” 秦轩看着刘安庆,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是老狐狸啊,几句话就想撇清关系? 不过,现在还不是和刘家彻底翻脸的时候。 刘安庆在官场地位高,他女儿又是宫里的宠妃,势力不小。 他压下心里的不快,脸上又挤出笑容。 “刘大人您和刘家对大夏的这份心,父皇知道,我和二弟也都看在眼里。” “刘家确实是咱们大夏的柱石,这话不假。” 第十八章 怕是悬了 沈牧摊了摊手,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殿下明鉴。” “这赌约,可是刘少爷主动提出来的。” “草民不过是应战罢了。” “这赌与不赌,恐怕还得问刘少爷的意思。” 刘文生怕沈牧借着大皇子的台阶反悔,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大声接口。 “没错!就是本少爷提出来的!” “我就是要赌!任何人都别想劝说!” 他那样子,活像一只斗红了眼的公鸡。 秦轩看着两人这互不相让的架势,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看来这两人是杠上了。 他再次尝试调解,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 “既然二位都执意要赌,本殿下也不好强行阻拦。” “只是,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不如将赌注降低一些,点到为止,如何?” 刘文想都没想,立刻摇头反对。 “不行!” “赌注就按刚才说的!” 他就是要一次性把失去的都赢回来! 沈牧也轻笑着回答。 “草民没意见。” “既然要赌,自然要玩大一点才有意思。” “就按刘少爷的意思来。” 秦轩见状,心中了然。 这沈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看来他是故意激怒刘文,等着对方提出赌约。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劝。 多说无益,反而可能同时得罪两人。 刘家目前势大,不能轻易得罪。 而这个沈牧,心思深沉,才华难测,正是他想要拉拢的对象。 为了这点小事,让其心生隔阂,不值得。 “既然双方都已同意,本殿下也不好再做阻拦了。” “只是切记,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输赢各凭本事,莫要伤了和气。” 刘文见大皇子不再干涉,气焰顿时又嚣张几分。 他觉得大皇子定然也是不看好沈牧,所以才想劝说自己放弃赌约。 这次,他赢定了! “来人!取笔墨纸砚来!” 他立刻吩咐身后的下人。 很快,家丁便捧来了文房四宝。 刘文迫不及待地走到临时摆好的桌案前,当着众人的面,提笔就要写下赌约。 他要白纸黑字,让沈牧赖都赖不掉! “我刘文,以我刘家在上京城最大的香料铺子天香阁作为赌注!” 他声音洪亮,带着势在必得的傲气。 “赌你沈牧之前从我这儿赢走的那十万两白银,还有那春风楼!” “赌约内容,便是比试这驱蚊香囊的生意!” “一个月为期,看谁家的香囊卖得多,盈利高!” 周围的宾客闻言,都暗暗咋舌。 天香阁!那可是上京城乃至整个大夏最大的香料铺子,堪称无价! 这刘少爷,真是下了血本啊! 看来他对自家的香囊生意,信心十足啊。 永安侯府这边,怕是悬了。 就在刘文笔走龙蛇,写到一半之时。 沈牧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等等。” 刘文猛地一顿,抬起头,不耐烦地看向沈牧。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他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 “晚了!赌约已定,岂容你反悔!” 周围的宾客也开始窃窃私语。 “看来这永安侯府的赘婿,还是怂了。” “也是,拿什么跟刘家的天香阁比啊?” “刘家做香料生意多少年了,根基深厚,他一个赘婿,怎么可能赢?” 叶卢也紧张地拉了拉沈牧的衣袖,小声问:“姐夫?” 沈牧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看向刘文。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没有丝毫胆怯。 “刘少爷误会了。” “我并非怕了,也不是要反悔。” “只是觉得,刘少爷定的这个赌约,不太公平。” 刘文冷笑一声:“有何不公平?” “你倒是说说看!本少爷最恨不公平之事了!” 沈牧点了点头,神色坦然道。 “刘家世代经营香料,这驱蚊香囊更是你们的拿手绝活,占据了上京城绝大部分的市场。” “若赌约只限定在香囊这一项上,岂不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 “这对我们永安侯府来说,太不公平了。”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周围不少宾客也暗暗点头。 确实,在香囊生意上,永安侯府根本没有胜算。 刘文眉头一皱,这废物赘婿,又想耍什么花招? “那你想如何?” 沈牧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很简单。” “既然起因是我叶家购买了那些艾草、硫磺、樟木、白芷、丁香、藿香等材料。” “那赌约就围绕这些材料来定。” “只要我叶家,能将之前买来的这些材料,全部用掉。” “并且,用这些材料制作出来的商品。” “在一个月内,其盈利能够超过你刘家天香阁同期的盈利。” “就算我叶家赢!” 这话一出,不仅刘文愣住了,就连周围的宾客和叶卢,也都愣住了。 用那些材料,制作出的商品? 盈利超过天香阁? 那些东西,除了做驱蚊香囊,还能做什么? 难道还能做出比香囊更赚钱的东西? 刘文看着沈牧,眼中充满了狐疑和不解。 这废物赘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比香囊,却要用那些材料? 还要比盈利? 难道他能做出什么别的商品? 刘文一时有些犹豫,不敢立刻答应下来。 这赌约听起来,似乎和之前一样对他有利。 毕竟天香阁盈利稳定,他不信沈牧用那些破烂玩意儿能赚多少钱。 可沈牧那笃定的样子,又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文儿,稍安勿躁。” 刘安庆分开人群,缓步走了过来。 他先是锐利地瞪了儿子刘文一眼,示意他冷静。 刘文接触到父亲的目光,气焰稍稍收敛。 刘安庆这才将目光转向沈牧,脸上带着一股傲然之气。 “这位便是沈公子吧?” “老夫刘安庆。” 他捋了捋胡须,上下打量着沈牧。 此人便是那个让儿子吃了大亏的赘婿?看起来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 “听闻沈公子要用叶家买的那些材料,制造香囊之外的东西来与我儿打赌?” 刘安庆轻哼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 “那些材料,除了做些驱蚊的香囊,还能有什么大用处?” 他刘家世代经营香料,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材料除了做香囊外,并无太多用处。 “也罢。” “既然沈公子有此雅兴,我刘家便奉陪到底。” “这赌约,就按沈公子说的来。” “我刘家只做香囊生意,至于你们叶家想用那些材料做什么,随便你们。” “这赌约,我刘家,应了!”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想用这种方式扰乱视听?真是幼稚。 香囊市场,他刘家说一不二,一个赘婿还能翻了天不成? 这赌约,他们赢定了。 第十七章 大皇子宴会 沈牧肯定的语气,让叶卢忐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虽然还是不明白姐夫到底要做什么,但看着他自信的样子,叶卢选择相信他。 姐夫一定有办法对付刘文那个混蛋! 翌日,大皇子府邸前。 沈牧与叶卢二人下了马车。 叶卢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小声嘀咕:“姐夫,这大皇子府邸可真气派。” 沈牧微微颔首,神色淡然。 两人刚准备随着人流往里走,刘文便摇着扇子,挡在了他们面前 “哟,这不是永安侯府的叶少爷和……沈大才子吗?” 他脸上满是得意,目光在沈牧身上来回打量。 这废物赘婿,还真敢来。 正好,今天就让他当众出丑! 刘文的声音,引得周围一些宾客纷纷侧目。 “沈公子,本少爷可都知道了。” “又是买艾草硫磺,又是买白芷丁香,搞得神神秘秘的。” “不就是想做那驱蚊的香囊,想跟我刘家抢生意吗?” 他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 “我告诉你,这香囊的生意,可是我刘家垄断的!” “就凭你们永安侯府?也想来分一杯羹?” “做梦!” “我刘文今天把话放这儿,你们叶家做的香囊,一个都别想卖出去!” 他这话,嚣张至极,却也是事实。 周围的宾客闻言,也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永安侯府和刘家的恩怨,最近可是上京城的一大谈资。 叶卢本就因为昨天买不到药材憋着一肚子火,此刻被刘文当众羞辱,哪里还忍得住。 他脸色涨红,怒目圆瞪,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姓刘的!你他娘的找死!” 沈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叶卢。 此时的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何必跟这种跳梁小丑一般见识。” 他看向得意的刘文,慢悠悠地开口。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 “小舅子,你看他现在这样子,像不像一只胆小又会上蹿下跳的小狗?” “咱们又何必跟这狺狺狂吠之犬计较呢?” 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叶卢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对!姐夫说得对!跟狗计较什么!哈哈哈!” 周围的宾客也忍不住窃笑起来。 这永安侯府的赘婿,嘴巴倒是挺厉害。 刘文的脸瞬间气成了猪肝色,握着扇子的手都在发抖。 “你……你敢骂我是狗?!” 他气急败坏,指着沈牧的鼻子,就要冲上来动手。 沈牧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提醒。 “这里可是大皇子殿下的府邸。” “刘少爷,想在这里动手?” 刘文的动作猛地僵住,稍微恢复了点理智。 对,这里是大皇子府。 今日是殿下的生辰宴,若是在这里闹事,父亲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只是那眼神恨不得将沈牧生吞活剥。 “哼!牙尖嘴利!” “我看你们是急了吧?” “知道香囊卖不出去,要亏大钱了,所以才在这儿逞口舌之快!” 他笃定沈牧就算做出了香囊,也无法在刘家的商业绞杀之下卖出去! 这次,他赢定了! 沈牧闻言,轻笑道:“亏钱?” “反正这钱,也是某些人上赶着送来的。” “咱们亏得起,是吧,小舅子?” 这钱本就是从刘文那里赢来的,花起来自然不心疼。 叶卢立刻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戏谑的笑容。 “对极了!有人非要送钱给我们花,我们有什么办法?” 两人一唱一和,直接戳中了刘文的痛处。 那十万两银子和春风楼,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你……你们!” 刘文气得浑身发抖,理智再次被怒火吞噬。 他指着沈牧,咬牙切齿。 “好!好得很!” “既然你们这么有恃无恐,敢不敢再跟我赌一次?!” 他就不信了,在香囊这个领域,他刘家还能输给一个废物赘婿! 沈牧等的就是这句话。 鱼儿,终于彻底上钩了。 他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看向刘文。 “哦?刘少爷还想给我送钱?” “既然你如此慷慨,我们何乐而不为。” 刘文见他答应,心中冷笑连连。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香囊生意涉及药材配比、制作工艺、销售渠道等诸多环节,一直是刘家垄断市场。 叶家一个门外汉,临时抱佛脚,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 这次的赌局,他稳操胜券! 就在刘文兴奋地准备定下赌约细节之时。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诸位今日光临,真是令本殿下蓬荜生辉啊!” 大皇子秦轩在一众内侍和侍卫的簇拥下,满面春风地从府内走了出来。 他一眼便看到了门口剑拔弩张的沈牧和刘文,以及周围围看热闹的宾客。 秦轩脸上笑意不减,心里却颇有微词。 这刘文和沈牧,还真是不消停,竟然敢在他生辰宴这天在门口闹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看看这沈牧到底有多少斤两。 秦轩快步上前,自然而然地站到了两人中间。 顺势将两人隔开。 他先是看向刘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语气带着劝说之意。 “刘公子,今日是本殿下的生辰,来的都是客。” “大家赏光前来,便是给本殿下面子。” “何必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彼此的和气呢?” “依本殿下看,这赌约之事,就算了吧!” 刘文此刻正在气头上,又认定了沈牧必输无疑,哪里肯就此罢休。 输了十万两和春风楼,这口气无论如何也要挣回来! 他对着秦轩拱了拱手,态度还算恭敬,但语气却很坚决。 “殿下说的虽然在理。” “只是此事实在关乎我刘家的颜面。” “今日这赌约,我跟沈牧,是赌定了!” 秦轩眉头轻轻一皱。 这刘文,还是这般冲动易怒,难成大器。 不过,他父亲刘安庆如今圣眷正浓,加上他的姐姐刘妃独宠后宫,得罪他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想到这,秦轩随即又转向沈牧,脸上的笑容依旧。 “沈公子,刘公子年轻气盛,说话难免冲动了些。” “你大人有大量,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不如你先退让一步,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第十六章 已经上当 叶卢哪里坐得住。 “姐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喝茶!” “材料都没了,咱们还怎么做东西啊!” 沈牧示意他稍安勿躁。 “谁说没了就不能做了?” 他重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刘文喜欢买,就让他买去。” “买得越多越好。” 叶卢瞪大了眼睛,满脸不解。 姐夫这是什么意思? 材料都被人抢光了,怎么还说好? 难道姐夫被气糊涂了? 沈牧看着他那茫然的样子,也不多解释。 他从旁边的石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叶卢。 “喏,再去跑一趟。” 叶卢疑惑地接过纸条,低头看去。 只见上面写着:白芷、丁香、藿香…… 全是一些常见的药材。 “姐夫,买这些干什么?” 沈牧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让你买就去买,别多问。” “记住,这次要大张旗鼓,让别人知道是咱们侯府在买。” 虽然满心疑问,但出于对沈牧的信任,叶卢还是点了点头。 姐夫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收好纸条,再次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叶卢匆匆离去的背影,沈牧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刘文啊刘文,希望你这次,还能把这些药材买光。 永安侯府的叶少爷,再次带着家丁,开始大量收购白芷、丁香、藿香等药材。 这个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刘文的耳朵里。 白芷?丁香?藿香? 永安侯府又在搞什么鬼? 先是艾草硫磺,现在又是这些药材。 那个沈牧,到底想做什么? 他心中疑虑重重。 难道之前买艾草硫磺只是幌子,这些药材才是真正的目的? 他看向一旁的管家刘全。 “刘全,你怎么看?” “叶家买这些药材,是想做什么?” 刘全是刘府的老人了,平日里也算有些见识。 他思索片刻,恭敬地回答。 “少爷,这白芷、丁香、藿香,还有之前的艾草,都有一定的驱虫之效。” “尤其是现在天气渐热,蚊虫滋生。” “依老奴看,叶家……恐怕是想做些驱蚊的香囊之类的东西。” 驱蚊香囊? 刘文眼睛一亮。 对啊!一定是这样! 艾草、硫磺、樟木粉,再加上这些药材,混合在一起,做成香囊佩戴,确实能驱赶蚊虫! 那个沈牧,一定是想靠着这玩意儿赚钱,或者讨好他那个泼辣娘子! 哼,以为自己做得多隐秘? 还不是被本少爷给识破了! 刘文心中一阵得意。 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看穿了沈牧的计谋。 既然是驱蚊香囊,那肯定需要大量的药材。 他绝不能让沈牧得逞! 他要让沈牧再次空手而归! 而且…… 刘文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明天就是大皇子殿下的生辰宴。 叶家那个赘婿,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也被大皇子邀请了。 正好,他可以在宴会上,当着大皇子的面,揭穿沈牧的“小把戏”! 让他和整个永安侯府,都丢尽脸面! 想到这里,刘文心中畅快无比。 他立刻对下人吩咐。 “去!把市面上的白芷、丁香、藿香,也全都给我买下来!” “动作要快!有多少要多少!” 他要让沈牧连做香囊的材料都凑不齐! “是!少爷!” 下人领命而去。 刘全看着自家少爷那志得意满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但少爷正在兴头上,他也不敢多言。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香囊的生意,本就是他刘家所垄断。 叶家现在掺和进来,怕是汤都分不到一口。 一时间,上京城的药材价格再次飞涨。 尤其是白芷、丁香、藿香这几味药,几乎是有价无市。 不少药铺掌柜都乐开了花,同时也暗自嘀咕,这永安侯府和刘家,到底是在斗什么气? 傍晚时分,叶卢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侯府。 他这次只买到了少量药材,大部分都被刘家抢先一步买走了。 他将情况告诉了沈牧,脸上满是忧虑。 “姐夫,刘文果然又跟着买了!” “现在那些药材的价格涨得天高,而且根本买不到了!” “咱们这下可怎么办啊?” 他真是想不明白,姐夫为什么要让刘文知道他们要买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让对方捣乱吗? 沈牧听完,脸上却露出了计划得逞的笑容。 他他拍了拍叶卢的肩膀。 “小舅子,别担心。” “刘文他啊,已经上当了。” 叶卢愣住了。 上当? 买光了材料,叫上当? 他挠了挠头,完全跟不上自家姐夫的思路。 “姐夫,这……这怎么说?” 沈牧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负手而立,望着天边的晚霞。 鱼儿,已经咬钩了。 就等着收线了。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迷茫的叶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以为,我让你买那些药材,真是为了做香囊?” 叶卢下意识地点头。 难道不是吗?又是艾草硫磺,又是白芷丁香,不都是驱蚊的东西? 沈牧轻笑一声。 “那不过是放出去的诱饵罢了。” “真正的目的,是让刘文以为我们要做香囊,让他把那些药材全都囤积起来。” 叶卢嘴巴微张,似乎有点明白了,但又没完全明白。 “可……可这有什么用呢?” “他把东西都买走了,咱们也做不了啊。” 沈牧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 “谁说我要用那些东西了?” “等着吧。” “明天是大皇子的生辰宴。” “以刘文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又自以为抓住了我们的把柄,他一定会在宴会上跳出来,想要让我们难堪。” 听到大皇子生辰宴几个字,叶卢的脸色又紧张了几分。 明天要是刘文真的当众发难,那他们永安侯府的脸可就丢大了! “姐夫!那……那可怎么办?” “要不,咱们明天别去了?” 他有些害怕。 沈牧却一脸的轻松。 他拍了拍小舅子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放心。” “他刘文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在我的算计之中。” “明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十五章 真是阴魂不散! 她没有说完,但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却让沈牧心头一凛。 “娘子放心!” 沈牧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为夫一定尽力而为,绝不让娘子失望!” 叶凝烟不再多言,转身朝着主院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牧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不过,这次的代价,似乎有点大。 以后不能彻底躺平了啊。 做生意?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在不暴露太多的情况下,又能赚到足够让这位大小姐满意的银子。 躺平之路,道阻且长啊。 只是,做什么生意好呢? 他负手在院中踱步,想到还没完全成型的自雨屋零件。 这个东西虽然新奇,但制作相对复杂,短期内难以大规模推广,赚不了快钱。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 蚊虫也开始多了。 对了! 沈牧眼睛一亮。 蚊香! 这东西制作简单,成本低廉,效果显著,绝对是应季的爆款! 而且技术含量不高,不容易引起过多关注。 就它了! 打定主意,他立刻转身去找叶卢。 那小子虽然不靠谱,但在跑腿办事这方面,还是有点用处的。 此刻,叶卢正无聊地蹲在后院看着那些竹子。 看到沈牧走过来,立马迎了上去。 “姐夫!我姐没为难你吧?” 沈牧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熟悉的懒散笑容。 “没事,你姐就是关心我。” 叶卢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沈牧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 “小舅子,姐夫这儿有个发财的路子,干不干?” 一听到发财二字,叶卢的眼睛瞬间亮了。 “干!当然干!姐夫你说,怎么干?” 沈牧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叶卢手里。 足足有一万两。 之前在刘文那里赢来的五万两,他可没有交出去,叶凝烟似乎也没有想起来。 其实,他若是拿着这些钱,也能过上好日子,但关键是,他抢了皇帝的女人,若不依靠侯府,皇帝怕是会派人砍死他啊。 叶卢看着厚厚一叠银票,手都有些抖。 “姐夫,这……这么多钱?” 沈牧神神秘秘地凑近他耳边。 “你拿着这些钱,以侯府的名义,去外面大量收购几样东西。” 他低声将艾草、硫磺粉、樟木等几样材料的名字和大致用量告诉了叶卢。 “别说是我让你买的,就说是侯府要用。” 叶卢虽然不明白买这些东西干什么,但对沈牧的话向来是信服的。 他拍着胸脯保证。 “姐夫你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他揣好银票,兴冲冲地就往外跑。 看着叶卢一阵风似的背影,沈牧满意地点了点头。 让叶卢出面,以侯府的名义大张旗鼓地收购,既能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也能试探一下外面的反应。 尤其是那个刘文。 上次吃了那么大亏,他不信对方会善罢甘休。 叶卢揣着巨款,带着几个家丁,在上京城的药材铺和杂货店里大肆采购。 艾草,买! 硫磺粉,有多少要多少! 樟木,全包了! 这番不同寻常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刘家,一个小厮正在向刘文汇报着这个情况。 “少爷,永安侯府的叶卢,今天带着人到处买艾草、硫磺和樟木,出手阔绰,像是要把市面上的货都扫光。” 刘文听着下人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次灯会被沈牧坑了十万两银子,父亲刘安庆虽然严厉告诫他近期不要招惹叶家,但他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早就派人暗中盯着沈牧和叶卢的动向。 就等着他们有什么动作,自己好想出对策。 艾草?硫磺?樟木? 这些东西能干什么? 刘文皱了皱眉,一时想不明白。 但他隐隐觉得,这事肯定和那个沈牧脱不了干系。 那个废物赘婿,上次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让他出了个大丑。 这次又鼓捣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肯定没安好心。 他刘文岂能坐视不理? 父亲不让主动招惹,那他就跟在后面,让那沈牧的计划落空! 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去,把市面上能找到的艾草、硫磺、樟木,不管多少钱,全都给我买下来!” “我倒要看看,他叶家没了这些东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下人连忙应声。 “是,少爷!” 次日,叶卢兴冲冲地再次带着家丁和银票出了门。 他准备将剩下的材料一并买齐。 可没跑几家铺子,他就傻眼了。 昨天还堆得满满当当的艾草、硫磺粉、樟木,今天不是被告知售罄,就是价格翻了好几番! 而且店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叶卢拉住一个相熟的药铺掌柜。 “张掌柜,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这些东西,要么一夜之间就没了?要么价格涨得这么离谱?” 张掌柜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 “叶少爷,您还不知道?” “昨天您前脚刚走,后脚刘家的刘少爷就带人来了。” “指名道姓就要这几样东西,有多少要多少,价钱随便开!” “这不,半天功夫,就把市面上能找到的货都给扫光了!” 刘家? 叶卢脑子嗡的一声。 又是那个家伙! 他肯定是知道了姐夫要用这些东西,故意来捣乱! 真是阴魂不散! 叶卢气得脸都白了,赶紧带着家丁气冲冲地赶回了侯府。 他必须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夫! 沈牧此刻正坐在院中,慢悠悠地喝着茶。 这时叶卢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怒色。 “姐夫!不好了!” “艾草、硫磺粉、樟木,全被刘文那个混蛋给买光了!” “仅有的一些存活,价格还涨了好几倍!” 叶卢气喘吁吁,将从张掌柜那里听得的消息说了出来。 沈牧放下茶杯,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甚至还对叶卢笑了笑。 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刘文那小子,吃了那么大亏,不报复才怪。 只是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快,这样也好,省的后面再有麻烦。 他看着叶卢急得跳脚的样子,慢悠悠地开口。 “别急,坐下喝口茶。” 第十四章 做他妻子,圆房的那种? 他脸上写满了抗拒。 做官? 开什么玩笑! 官场如战场,比皇子夺嫡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他好不容易才从秦轩那里脱身,怎么可能主动跳进另一个火坑?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待在侯府,混吃躺平,享受生活。 做官? 累死累活不说,还得天天勾心斗角,说不定哪天就掉了脑袋。 他才不干! “娘子您太看得起为夫了!” “为夫才疏学浅,平日里也就知道跟着小舅子瞎混。” “那什么做官,比登天还难,为夫想都不敢想。” “为夫这点微末伎俩,连给那些大人提鞋都不配啊!” 他极力贬低着自己,将自己说得一无是处。 必须打消叶凝烟这个危险的想法。 叶凝烟看着他这副惶恐不安,恨不得立刻撇清关系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这反应,倒是符合他平日里的表现。 难道……之前他真的都是侥幸? 那些所谓的才华和手段,都是假象? 还是说,他在装模作样? “你连试都不愿意试一下吗?”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失望。 沈牧苦着脸,连连摇头。 “不是不愿意试,是真的不行啊娘子!” “您想想,我要是真有那本事,当初还会穷困潦倒,需要入赘叶家吗?” “早就自己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去了!” “现在能在侯府有口饭吃,为夫已经心满意足,真的不敢再奢求别的了。” 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叶凝烟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样子,心中那点刚刚升起的期望,又迅速沉了下去。 或许,她真的想多了。 这个人,也许真的就只有这点出息。 可心底深处,却很不甘。 难道永安侯府的未来,真的只能靠她一个女子苦苦支撑? 她哀叹一声,目光再次落在沈牧身上,语气幽怨。 “沈牧。” “你可知,我为何会招你入赘?” 沈牧依旧低着头,没吭声。 他自然知道,为了抵抗皇帝纳妃。 叶凝烟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往下说。 “皇帝看上了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长得是有几分美貌,但我要的不是深宫的封锁!” “我招你入赘,是为了拒绝皇帝,但也得罪了皇帝!” “若不是皇帝还要依赖我的领军之能,永安侯府怕是早已获罪!” “若你能入仕,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做出一番成就……” “让我也能轻松一些!”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下定决心。 “我未尝不可……真正做你的妻子。” 这话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沈牧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真正做他的妻子? 圆房的那种? 沈牧心头一阵火热。 叶凝烟容貌绝世,身材火爆,哪个男人不心动? 能和她圆房,太刺激了…… 忽然,他脑中警铃大作,瞬间将那点旖旎心思压了下去。 这是叶凝烟的试探? 沈牧赶紧脑袋直摇。 “娘子!这……这听起来是不错!” “但为夫真的不是那块料!您就别为难为夫了!” “能得娘子收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为夫不敢奢求更多,真的不敢!” 他恨不得指天发誓,表明自己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的决心。 叶凝烟看着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样子,最后地期望也彻底破灭。 她的眼神骤然变冷,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厌恶。 “扶不起的阿斗!” “沈牧,我最后和你说一次。” “你若一直如此窝囊下去,不求上进,只知缩在这侯府里混吃等死……” “他日若让我遇上真正有担当,能助我叶家之人,我定会毫不犹豫地休了你,将你逐出侯府!” “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再看沈牧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逐出侯府? 这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沈牧的心上。 他可以忍受白眼,可以装傻充愣,但被赶出侯府,失去现在安逸的生活,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眼看着叶凝烟决绝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廊角,沈牧心中大急,也顾不上许多了,赶紧叫住了叶凝烟。 “娘子且慢!” 叶凝烟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不过却停下了脚步。 沈牧小跑过去,拦在她身前,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 叶凝烟微微侧过脸,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想通了?” 沈牧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心里一哆嗦,连忙摇头,又点头。 “娘子息怒,息怒!”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急切地说道。 “为夫……为夫是真的做不来官。” “官场太险恶了,为夫这点本事,去了就是送死。” 见叶凝烟眉宇间的不耐烦越来越浓,他赶紧抛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但是为夫虽然不能入仕,却可以在别的地方,助娘子一臂之力!” 叶凝烟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沈牧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比如说……做生意!” “为夫虽然学问不行,但对于赚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心得。” “商人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却能实实在在地为侯府带来大量银子,有了银子,自然也就有能为侯府办事的人了。” “娘子您看,这样行不行?”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叶凝烟,心里七上八下。 这是他能想到的,既能保住自己安稳生活,又能让叶凝烟看到自己价值的唯一办法了。 叶凝烟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做生意? 永安侯府的赘婿,跑去做那市井商贾之事? 传出去,恐怕会惹人笑话。 但转念一想,侯府如今确实需要银钱支撑。 叶卢不成器,指望他经营家业是不可能了。 父亲虽是侯爷,但俸禄有限,军功赏赐也早已消耗得差不多。 若沈牧真能在商业上有所建树,为侯府带来实际的利益…… 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她要的,是一个能真正帮助她,支撑起这个家的人。 无论是通过官场,还是商场。 想到这里,叶凝烟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要的,是能帮助我的男人。” “至于用什么方式,你自己看着办。” “但若你连这点都做不好……” 第十三章 劝他为官? 此时院外先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推开了,叶战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疲惫,还有些忧虑的样子。 “凝烟,还没歇息?” 他走到女儿身边,轻声询问。 叶凝烟回过神,站起身来。 “父亲。” 叶战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今日沈牧见了大皇子,在教坊司。” “听闻,大皇子对他颇为赏识。” 言语之间,透着深深的担忧。 侯府如今的处境本就微妙,若是再被卷入储君之争,后果不堪设想。 沈牧此举,无异于将侯府架在火上烤。 这个赘婿,难道一点分寸都没有吗? 叶凝烟看着父亲忧心忡忡的样子,将春桃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将沈牧如何装醉,如何告诫叶卢远离皇子之争,以及他对大皇子真实意图的分析,都详细地说了说来。 叶战听完,脸上的忧虑并未减少,反而添了几分惊疑。 “他……当真如此说?” 沈牧竟然看穿了大皇子的拉拢之意? 还主动选择了避让? 这和他平日里那副不学无术,只知享乐的样子,大相径庭。 叶凝烟点头:“春桃亲耳所闻,应当不假。” 叶战沉默了。 若沈牧真如他所言,只想明哲保身,那自然是最好。 可一个能写出《把酒问月》,能轻易拿下春风楼,又能看透皇子心思的人,真的会甘心只当一个混吃等死的赘婿吗? 他如此刻意地表现出“胸无大志”,会不会是为了掩盖什么更大的图谋? 这个人,藏得太深了。 不得不防。 他看向叶凝烟,神色严肃起来。 “凝烟,此事非同小可。” “不管沈牧是真傻还是装傻,你都要多留个心眼。” “此人……绝不简单。” “平日里,多观察他,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切记,万不可让他将侯府拖入险境。” 叶凝烟郑重地点头。 “女儿明白。” 端午过后,天气渐热了。 沈牧看着侯府后院的一片竹子,心里有了计较。 “叶卢,帮我找人把这些竹子都给砍了!” 沈牧话音刚落,叶卢直接傻眼。 “姐夫,这竹子,可是我姐种的啊!” 叶卢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些畏惧之色。 “不用担心,不过只是几根竹子而已,而且,我保证到时候你姐不光不会怪罪与你,而且还会夸你砍得好呢!” 沈牧忽悠道。 叶卢直接相信了。 “真的?我这就叫人来砍!” 叶卢兴冲冲的叫来了几个下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一片竹子全部都给砍倒。 等到竹子砍倒后,沈牧立马指挥这些下人将竹子打通了竹节,使其成为一根根中通的竹管子。 然后又让人将这些竹管子放到火上炙烤杀青。 再按照竹管的大小长短分类放好。 叶卢在边上看着,十分好奇。 “姐夫,这是要做什么?” 沈牧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今年夏天能不能舒舒服服的,就看这些竹管子了!” 叶卢挠着脑袋,更加不解了。 只是一些竹管子,跟夏天舒不舒服,有什么关系? 等到下人将竹管子都按照沈牧的要求分类放好后,沈牧开始对这些竹管子进行测量,标记。 叶卢在边上打着下手。 正当两人忙得不可开交时,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寒意。 回头一看,叶凝烟一脸寒霜的站在身后。 “这竹子,是谁砍的?” 冰冷的话语像是一柄寒冷的钢刀,让沈牧二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尤其是叶卢,此刻更是吓得两腿发软。 沈牧鼓起勇气,上前道:“娘子,为夫要用这些竹子打造自雨屋,这样夏天就能很凉爽了!” 叶凝烟一愣,自雨屋? 什么东西? 沈牧看着她那疑惑的表情,便知道叶凝烟不明白自雨屋是什么。 赶紧解释道:“娘子,这自雨屋的效果就像是夏天的时候,每天都下雨,这样屋内就会凉爽一些!” 叶凝烟显然不相信。 “你能让老天,天天下雨?哼!说谎也不知道编造得像一点!” 这话,愈发的冷了。 沈牧苦笑回答:“娘子,我这不是让老天爷下雨,只是让水源源不断的冲屋顶流下,就像是每日下雨一般!” 如此一说,叶凝烟倒也明白了。 不过她脸上的寒霜并未减少。 “哼!若是到时没有效果,看我怎么收拾你!” “跟我过来,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叶凝烟说完,转身就走。 沈牧紧随其后。 “姐夫,保重啊!” 叶卢低声祈祷。 姐夫真是太够意思了,竟然没有把我供出来,希望姐夫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沈牧跟着叶凝烟来到院外。 叶凝烟停下脚步,冷声道:“昨天,你去见大皇子了?” 沈牧一惊,随后点头承认。 这种事情,他想瞒也瞒不过去。 “你应对得很好。” “知道远离储君之争,明哲保身,这很好。” 这话虽是夸赞,但听在沈牧耳中,却更像是试探。 她果然知道了自己装醉的事情。 叶凝烟看着他,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沈牧,你有没有想过,永安侯府如今的处境?” “父亲年事已高,叶卢不成器,侯府在朝中并无根基,甚至还得罪了陛下。” “单靠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沈牧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些他自然知道。 但他又能如何? 他只是个想躺平的赘婿,不是救世主。 叶凝烟眉头微皱,用劝说的语气道:“沈牧,我知道你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无论是灯会上的诗才,还是拿下春风楼的手段,都证明你并非庸人。”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沈牧的反应。 沈牧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色。 叶凝烟继续说道:“叶家如今人丁稀少,在朝堂上更是势单力薄。” “我希望你能……” “我希望你能入仕为官。” “以你的才智,未必不能在官场上闯出一片天地。” “如此,不仅能实现你自己的抱负,也能为为叶家,在朝堂上争取一席之地,稳固根基。” 这才是她今天找沈牧的真正目的。 一方面是为了试探他,另一方面,也是真切的希望他能够成为叶家的助力。 沈牧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惶恐,连连摆手。 “娘子!万万不可!” “为夫……为夫哪是那块料啊!” 第十二章 悍妻发怒 秦轩冷哼一声。 “本殿下自然知道。” “所以,需要你多费些心思了。” 他站起身,走到玉媚面前,微微俯身。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想办法接近他,探清他的底细。” “务必让他为本殿下所用。”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语气不容置疑。 “必要的时候……” “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玉媚的心猛地一颤,指尖微微蜷缩。 她明白这话意味着什么。 沦落风尘,身不由己。 为了家族的冤屈得以昭雪,早已没有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甘,再次躬身。 “奴家……遵命。” 秦轩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需要的是听话的棋子。 玉媚很懂分寸。 “很好。” “本殿下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不再多言,理了理衣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英福早已在门外等候,见他出来,立刻躬身跟上。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在永安侯府侧门停下。 叶卢费力地搀扶着沈牧,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他弄下了马车。 “姐夫,你慢点,慢点!” “嗝……好……” 沈牧嘴里含糊不清地应着,脚步虚浮,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叶卢身上。 守门的家丁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几人七手八脚地将沈牧扶进了院子。 刚一踏入平日居住的小院,远离了外人的视线,沈牧的身子猛地一挺。 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他轻轻推开叶卢,自己站稳了身子。 动作流畅自然,和之前的那副醉态,判若两人。 叶卢看大这一幕,瞬间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指着沈牧,半天说不出话来。 “姐……姐夫?你……你没醉?” 沈牧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灌下一大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装醉也是个力气活,尤其是要装得像,还得时刻提防着秦轩那只小狐狸。 他淡淡地开口:“我若不是醉了,今晚还能回来?” 叶卢这才反应过来,几步冲到沈牧面前,脸上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我的天!姐夫,你装的也太像了吧!” “连我都给你骗过去了!” “你没瞧见刚才大皇子那脸色,啧啧……” 他回想起秦轩最后那阴沉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随即,他又好奇起来。 “不过姐夫,你干嘛要装醉啊?” “大皇子明显是想拉拢你,那可是大皇子啊!别人想巴结还来不及呢。” “你倒好,直接把自己灌趴下了。哦,对不对,是装着把自己灌趴下了。” 沈牧放下茶杯,脸上的轻松神色敛去,换上了一片凝重。 他看着叶卢,认真地告诫道:“小舅子,你记住。” “储君之争,是天底下最凶险的事情,没有之一。” “参与其中,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赢了,获得从龙之功,一步登天。” “输了,万劫不复,抄家灭族都是轻的。” 他可不想拿自己和整个永安侯府去赌那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 “你看那大皇子,今日又是请客,又是抬举,又是许诺高官厚禄。” “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 “他看中的,不过是我那点所谓的才华,想让我给他办事罢了。” “一旦卷进去,咱们整个侯府,都可能被拖下水,成为他们皇子间争斗的牺牲品。” 沈牧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叶卢听得心惊肉跳,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褪去,变得有些发白。 他虽然纨绔,但不傻。 抄家灭族这四个字的分量,他还是清楚的。 “那……那咱们以后离大皇子远点?” 沈牧点了点头:“不仅是大皇子,其他皇子也一样。” “咱们家底子薄,掺和不起。” “以后啊,那教坊司你也少去。” 叶卢有些不解:“教坊司怎么了?不就是听曲喝酒的地方吗?” 沈牧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目光。 “教坊司是皇家的,那里天天都有皇室中人来往。” “而且,那位玉媚姑娘……” 他顿了顿,回想起玉媚看秦轩时那细微的眼神变化。 “我总觉得,她和大皇子之间的关系,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一个风尘女子,面对皇子,眼神中除了恭敬,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而且秦轩对她的态度,似乎也不对劲, 这其中,定有隐情。 叶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姐夫,我都听你的。” 只要不连累侯府,不让姐姐担心,不去就不去吧。 沈牧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记住,咱们就安安分分过日子,别去招惹那些大人物。” “躺平,才是咱们该走的路。” 叶卢重重地点头:“嗯!” 两人说话间,并未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廊柱后,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隐没。 春桃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脸上满是震惊。 储君之争? 抄家灭族? 大皇子拉拢? 玉媚姑娘和殿下关系不简单? 这些话,信息量太大了! 姑爷……姑爷竟然懂这么多?还看得这么透彻? 他不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窝囊废吗? 春桃不敢再多听,提着裙摆,脚步匆匆地朝着主院跑去。 她必须立刻把这些话告诉小姐! …… 叶凝烟刚刚练完一套枪法,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正坐在石桌边擦拭着自己的长枪。 听到春桃急促的脚步声和门外压低的禀报声,她微微蹙眉。 “进来。” 春桃推门而入,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惊慌。 “小姐!奴婢……奴婢刚才听到姑爷和小少爷说话了!” 叶凝烟放下擦枪布,抬眸看她:“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他说了什么?” 春桃定了定神,连忙将刚才在院子里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叶凝烟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平静,到惊讶。 握着枪身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储君之争的凶险…… 大皇子的拉拢…… 远离是非…… 这些话,真的是从那个平日里只知道跟叶卢厮混,看见她就躲的赘婿嘴里说出来的? 他不是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只求安稳度日吗? 怎么会对如此凶险的储君之争,分析得头头是道? 而且,还看得如此通透,知道趋利避害,明哲保身? 这和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窝囊、无能,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他之前那些表现,都是装出来的? 可他为什么要装? 一个赘婿,藏得这么深,图什么? 叶凝烟的心头,再次被浓浓的疑云笼罩。 这个沈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感觉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她名义上的夫君。 他身上,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 第十一章 美人计 他叹了口气,看向桌上的精致菜肴,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渴望。 “如今能入赘永安侯府,得娘子和侯爷收留,已经是草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每天有热饭吃,有暖和的被窝睡,偶尔还能跟着小舅子出来潇洒一番。” “这样的日子,草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至于什么建功立业,什么辅佐明君,草民一介凡夫俗子,实在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心思。” 他必须将自己“胸无大志,只想躺平”的人设贯彻到底。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大人物彻底对自己失去兴趣。 叶卢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姐夫以前的日子肯定很苦。 现在只想安稳度日,也是人之常情嘛。 秦轩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目光锐利地落在沈牧脸上。 “哦?只想吃饱穿暖?”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那本殿下倒是有些好奇了。” “据闻,前些日子,沈公子可是用一纸契约,便将那上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春风楼,收入了囊中。” “这可不像是只想混吃等死之人能做出来的事啊。” “尤其是那烈酒,可不是凡人能酿出的啊!” 此言一出,沈牧心中猛地一跳。 没想到连酒的事情也知道了。 看来这位大皇子,早就将自己的底细查了个七七八八。 但他却强作镇定,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憨厚中带着点小聪明的模样。 “殿下明察!那春风楼之事,纯属意外,意外啊!” “当时也是被那刘文和周管事逼得没办法了,才胡乱写了个契约。” “谁知道他们的酒除了有点名声外,实在太糟糕,便侥幸赢了赌约。” 这番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 但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了。 秦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沈公子不必过谦。” “能作出《把酒问月》那样的惊世之作,又能不动声色拿下春风楼。” “若你这样的人还是庸才,那这世上,恐怕就没几个聪明人了。”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牧。 “沈公子,明人不说暗话。” “本殿下很欣赏你的才华和手段。” “如今朝局复杂,本殿下身边,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辅佐。” “只要你肯助本殿下一臂之力,待本殿下将来荣登大宝,定不会亏待了你。” “届时,封侯拜相,亦非难事。”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拉拢了。 沈牧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封侯拜相? 他可没那个命! 卷入皇子夺嫡这种事情,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他只想安稳躺平,可不想英年早逝。 连忙端起酒杯,脸上堆满了惶恐的笑容。 “殿下!殿下您真是太抬举草民了!” “草民何德何能,敢受殿下如此看重!” “殿下乃天潢贵胄,文韬武略,身边自有无数能人异士辅佐,哪里用得上草民这等无用之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和秦轩都斟满了酒。 “来来来,殿下,草民敬您一杯!” “祝殿下心想事成!”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豪迈,仿佛要将所有心思都淹没在酒里。 他绝不能接这个话茬。 必须把话题岔开。 喝酒,对,喝酒! 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回答了。 秦轩看着他这副打哈哈的模样,眼神微眯。 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沈牧见秦轩没动,又连忙给叶卢使眼色。 “小舅子,愣着干什么!快,一起敬殿下!” 叶卢虽然有些懵,但还是听话地端起了酒杯。 “对对对,殿下,我也敬您!” 沈牧趁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举杯。 “殿下,这第二杯,草民敬您的知遇之恩!虽然草民驽钝,但殿下的赏识,草民铭记在心!” 咕咚!又是一杯下肚。 “殿下!这第三杯……” 他一杯接一杯地劝酒,敬酒,自斟自饮,仿佛要把自己灌醉。 秦轩冷眼看着他表演,并未阻止,也没有再饮。 玉媚姑娘则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目光在秦轩和沈牧之间流转,若有所思。 几轮下来,沈牧已是面色酡红,眼神迷离,说话也开始有些含糊不清。 “殿…殿下……嗝……好酒……再……再来……” 他身子一歪,险些栽倒在地,被眼疾手快的叶卢扶住。 “姐夫!你喝太多了!” 叶卢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沈牧趴在叶卢肩上,嘴里还在嘟囔着一些听不真切的话。 这醉态,倒是演得十足。 秦轩看着烂醉如泥的沈牧,眼中闪过一道冷意。 装疯卖傻? 看来,寻常的手段,怕是对他无用了。 他挥了挥手,对着一旁焦急的叶卢。 “罢了。” “既然沈公子不胜酒力,叶少爷便先送他回府歇息吧。” 这沈牧,既不肯表态,也不肯作诗。 用装醉来搪塞。 倒要看看,他能装到几时。 叶卢如蒙大赦,连忙扶起几乎瘫软的沈牧。 “是,是,多谢殿下体谅!” “草民这就带姐夫回去。” 他搀扶着沈牧,踉踉跄跄地退出了包间。 脚步声渐渐远去。 雅间内,只剩下秦轩和玉媚二人。 方才还挂在秦轩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他端起桌上未动的酒杯,轻轻摩挲着杯壁。 这沈牧,比预想中更难对付。 才华是有的,手段也是有的。 偏偏油滑至此,不肯轻易站队。 敬酒不吃,那就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玉媚安静地站在一旁,垂着眼帘,姿态谦卑。 她知道,今日这番试探失败,殿下定然不悦。 而她,不过是殿下手中的一枚棋子。 秦轩放下酒杯,目光落在玉媚身上。 “玉媚。”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这个沈牧,你觉得如何?” 玉媚抬起头,迎上秦轩的目光。 “回殿下,此人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才思敏捷,应变极快,且心性沉稳,不易为外物所动。” “寻常的拉拢,怕是难以奏效。” 第十章 大皇子邀约 沈牧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衫,率先下了马车。 叶卢紧随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传说中的销金窟。 不愧是皇家所属,门面恢弘,内里更是别有洞天。 雕梁画栋,熏香袅袅。 轻纱曼舞,乐声靡靡。 往来皆是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和官员。 英福引着二人穿过喧闹的大堂,径直上了二楼。 推开一间雅致包间的房门。 屋内早已有人等候。 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大皇子秦轩。 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少了些皇家威严,多了点儒雅之气。 在他下首那边,侧坐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裙子,头发梳得高高的,插着的珠钗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 正是教坊司头牌玉媚姑娘。 此时的她正侧着头和秦轩小声说着话,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门一响,两人停止说话一起朝门口看来。 秦轩瞧见沈牧,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声音带着笑意。 “哈哈,沈公子,你可算来了!” 他抬手指了指旁边,“本殿下跟玉媚姑娘刚才还说起你那首《把酒问月》呢,真是好诗,让人回味无穷啊!” 玉媚姑娘也跟着站了起来,对着沈牧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带着几分好奇,也在细细打量。 沈牧心下知道,这一趟怕是没那么简单。 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是恭敬的样子,上前拱手行礼。 “草民沈牧,见过大殿下,见过玉媚姑娘。” 叶卢也连忙跟着行礼,只是眼睛忍不住偷偷瞟向玉媚,脸颊微红。 秦轩亲热地走上前,拉住沈牧的手臂。 “沈公子不必多礼。” “来来来,快请坐。” 他不由分说,将沈牧引至玉媚姑娘身旁的空位上。 “今日玉媚姑娘听闻本殿要请沈公子小酌,可是主动提议要来作陪呢。” “可见沈公子的才名,早已让佳人倾心不已啊!” 这话说的暧昧,既抬高了沈牧,又暗示了玉媚的心意。 这大皇子,果然是滴水不漏,上来就想把他和玉媚绑在一起。 他一个赘婿,和教坊司头牌走得近,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更何况,这位玉媚姑娘,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灯。 他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与玉媚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 “殿下谬赞了,能得玉媚姑娘青睐,实乃沈某三生有幸。” 玉媚端起桌上的酒杯,动作优雅,声音轻柔。 “沈公子过谦了。” “那日灯会,公子一首《把酒问月》,技惊四座,小女子亦是钦佩不已。” “今日有幸得见公子,不知可否再聆佳作,让小女子一饱耳福?” 她美目流转,带着期待看向沈牧。 叶卢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也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家姐夫。 姐夫再来一首!镇住他们! 沈牧心中叫苦不迭。 又来?再来,他这废物可就装不下去了啊。 于是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玉媚姑娘真是太抬举在下了。” “实不相瞒,在下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赘婿,平日里大字不识几个,哪有什么才华。” “那日灯会上,纯粹是被刘文逼急了,胡乱喊了几句罢了。” “全是运气,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今日再让在下作诗,就是搜干了肺腑,也是万万作不出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秦轩和玉媚的神色。 玉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的光彩也黯淡了几分。 她自然是不信这番说辞的。 那样的诗篇,岂是胡乱拼凑就能得来? 这沈牧,分明是不愿为她作诗。 难道是嫌弃她身份低微,不配得他墨宝? 她心中微涩,面上却强撑着笑意。 “看来是小女子福薄,入不得沈公子之眼了。” “方才之言,是小女子唐突了,还望沈公子莫怪。” 说着,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掩饰着失落。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叶卢也察觉到不对,不敢再吭声。 秦轩将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沈牧,果然有意思。 面对绝色佳人的请求,竟能毫不犹豫地拒绝。 是真的没有才能,还是另有顾虑? 亦或是,欲擒故纵? 看来,试探还不够。 他端起酒杯,打破了沉默。 “哈哈,沈公子不必自谦。” “才华这东西,本就是天授,非强求可得。” “今日不作诗也无妨,咱们喝酒,喝酒。”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说起来,近来朝堂之上,为了储君之位,争论不休啊。” “父皇子嗣众多,却因皇后无子,迟迟未立太子。” “依沈公子看,这储君之位,该当由何人继承,才最合民心,最利于我大夏江山社稷呢?” 这话一出,包间内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储君之争,乃是国之大事,更涉及皇室传承。 秦轩竟当着一个赘婿的面,直接问出这种问题! 叶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立刻钻到桌子底下去。 沈牧心中警铃大作。 来了,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问题,简直就是个送命题! 无论他说谁合适,都会得罪许多人。 他一个小小赘婿,掺和这种事情,是嫌命长了吗? 他立刻换上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挠了挠头。 “殿下,您这可问倒草民了。” “草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连自家侯府的事情都弄不明白,哪里懂得什么朝堂大事啊。” “谁当储君,那都是皇上和各位大人操心的事情。” “对草民来说,一日三餐,不瞅冷暖,就足矣!”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副胸无大志的模样。 秦轩听着沈牧这番近乎无赖的回答,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 这沈牧,倒是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油滑得很。 见秦轩不语,沈牧心中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位大皇子,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温和。 他继续苦着脸,诉说着之前的苦楚。 “殿下有所不知,草民以前的日子,那叫一个苦啊。” “吃了上顿没下顿,冬天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 “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找个地方吃饱穿暖,安安稳稳过日子。” 第九章 想吃软饭,想躺平 他抬起头,看向叶凝烟,眼神带着几分真诚。 “再说若真的输了,届时娘子只需把为夫赶走,也不会连累到永安侯府!” “为夫这些日子,也享了之前一辈子不敢想的福,也是知足了!” 说完,还不忘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叶凝烟听着他的辩解,眉头微蹙。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沉默片刻,叶凝烟换了个话题。 “那你入住我叶家,可还有别的目的?” 话落,叶凝烟死死地盯着沈牧,目光如炬。 沈牧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还能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有口饭吃,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为夫出身贫寒,无依无靠,也没什么大本事。” “当初能入赘侯府,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侯府,吃穿不愁,为夫便心满意足了。” 他这话本身就不假。 他就是想吃软饭,想躺平。 所以叶凝烟从他眼中找不到半点慌乱。 “所以,你之前都是被逼无奈,不是藏拙?” 沈牧连忙摆手,脸上满是惶恐。 “娘子明鉴!为夫哪有藏拙啊!” “平日里为夫是什么样,娘子您还不清楚吗?除了跟着叶卢瞎混,还能做什么?” 叶凝烟听完他这番话,久久没有言语。 他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只是叶家如今的处境,实在艰难。 内无优秀继承之人,外有政敌环伺,还刚刚得罪了皇帝。 她不得不小心敬慎。 可话又说回来,若沈牧真有本事,以今晚展露的才华,投靠大皇子或二皇子,自是轻而易举。 何必屈居于叶家,当一个受人白眼的赘婿? 难道,他真的没有什么本事? 叶凝烟的心绪有些烦乱。 “行了,我知道了。” “今晚的事,下不为例。” “以后安分守己,少给我惹麻烦。” 沈牧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 “是是是,娘子教训的是。” “为夫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再给娘子和侯府添乱。” 他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总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看来,废物这个人设,还得继续保持下去。 太高调了,果然麻烦。 “你先下去吧。” “是,那为夫告退。” 沈牧轻轻合上房门,无声地吐出一口长气。 险之又险。 这位叶大小姐,心思远比她那个傻弟弟要深沉得多。 低调,必须低调。 他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襟,朝着自己那简陋的小院走去。 脚步比来时轻快,心情却沉重了几分。 安稳日子,似乎并不好过。 之后两日,侯府倒是风平浪静。 灯会那晚赢回来的十万两银子,最直接的效果,便是让叶卢重新获得了自由。 永安侯叶战虽然对儿子惹是生非颇为恼火,但沈牧毕竟是为叶家挣回了天大的面子,还赢了实打实的银子,他也不好再过分苛责。 叶卢的月钱不仅恢复了,还翻了一番。 手头宽裕起来的叶家小少爷,立刻故态复萌。 他揣着鼓囊囊的钱袋,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沈牧的小院。 “姐夫!走走走!” 人未到,声先至。 沈牧正靠在院中的老树下,手里拿着本闲书。 叶卢不由分说,一把拉起他。 “憋在府里都快发霉了!” “今儿个小舅子我请客,咱们出去乐呵乐呵!” “我知道有家新开的茶馆,里面的说书先生可有意思了!” 看着小舅子那兴奋得发光的眼睛,沈牧无奈。 这小子,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过,出去放放风也好。 总好过待在府里,被叶凝烟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 他顺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脸上露出几分懒洋洋的兴致。 “好啊,正好都快待生锈了。” “就听小舅子你的安排。” 两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朝着侯府大门走去。 可两人刚迈出侯府的大门,一个阴柔的身影便挡在了他们面前。 “沈公子,请留步。” “咱家英福,乃大皇子殿下身边的内侍。” “奉殿下之命,特来给沈公子送份请柬。” 沈牧心中哀嚎,面上却堆起笑容,拱了拱手。 “原来是英公公,失敬失敬。” “不知大殿下有何吩咐?” 英福双手捧上一张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 “三日之后,乃是大皇子殿下的生辰。” “殿下在府中略备薄宴,特邀沈公子过府同乐,还望公子届时务必赏光。” 他一个赘婿身份,根本没资格参加皇子生辰宴。 秦轩这是铁了心要拉拢自己? 沈牧心中念头急转,正想着如何婉拒。 英福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里染上几分强硬。 “另外,殿下今日在教坊司亦定了雅座,特意嘱咐咱家,若是恰巧遇上沈公子,务必请公子即刻移步。” 这话一出,沈牧便知,今日这趟,是躲不过去了。 生辰宴是三天后,那是明面上的邀请。 今日这教坊司的小酌,才是真正的目的。 麻烦。 真是天大的麻烦。 自己只想安安稳稳苟着,怎么就这么难? 皇子这种生物,果然是沾不得的。 他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不得不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既然殿下如此厚爱,沈牧岂能扫了殿下的兴致。” 他侧头看了一眼还处在状况外的叶卢。 “正好,我与小舅子正要出门散心,便去找殿下讨一杯美酒了。” 将叶卢带上,或许还能稍稍分散些注意力。 英福脸上的笑容这才真切了几分。 “沈公子爽快,殿下若是知晓,定然十分欣慰。” “马车就在外面候着,请沈公子和叶少爷上车。” 果然,连退路都给堵死了。 沈牧无奈,对叶卢使了个眼色。 叶卢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兴奋又好奇的神色。 去教坊司? 还是大皇子请客? 姐夫也太厉害了吧!连皇子都主动结交! 跟着姐夫,果然没错! 两人跟着英福,上了一辆带着皇家标识的马车。 马车在教坊司门前缓缓停稳。 英福先一步下车,恭敬地掀开车帘。 “沈公子,叶少爷,请。” 第八章 绝对不能露馅 叶卢只觉得撞上了一堵墙,身子一个趔趄,怀里揣着的银票哗啦啦散落一地。 抬头一看,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那位面若冰霜的姐姐。 叶凝烟正从院子里出来,似乎有什么心事,也没留意拐角冲出来的人。 被叶卢这么一撞,她也是微微皱眉,随即目光便落在了散落一地的银票上。 她弯腰,随手捡起几张。 每张都是一千两的大额银票,这一地,少说也有几万两! 叶凝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射向叶卢。 这小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该不会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吧? “叶卢!” 她的声音带着寒意。 “这些银票,哪来的?” 叶卢被姐姐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就想把银票往回搂。 可看着姐姐那审问犯人似的表情,他知道今天不说清楚是过不去了。 他赶紧将地上的银票都捡起来,一边捡一边急着解释。 “姐!你别误会!这不是我偷的抢的!” “这是……这是姐夫赢回来的!” 叶凝烟眉头蹙得更紧。 沈牧?赢回来的? 就凭他?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叶卢见姐姐不信,连忙将今晚灯会上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他越说越兴奋,讲到沈牧吟诗的时候,更是忍不住手舞足蹈,模仿着沈牧当时那潇洒不羁的模样。 “姐!你是没看见!姐夫当时就那么一站,对着月亮,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哇!那气势!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夸姐夫呢!” “刘文那小子,当场就气晕了!” “这五万两,就是刘文输给我们的!” 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只知道混吃等死的赘婿,竟然能作出如此大气磅礴的诗篇? 并又跟刘文打赌,赢得十万两? 甚至连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对他另眼相看? 此时的叶凝烟似乎已经忽略了十万和五万这两个数字。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了解得太少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正是叶战。 叶战从老友口中听说了此事后,匆匆赶回家,不料却从儿子和女儿的谈话中证实了此事。 这太反常了。 一个毫无背景的乡野小子,怎么可能有如此才情和胆识? 联想到前些日子那神秘的烈酒配方,还有春风楼那次,似乎也是沈牧的手笔。 这小子,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隐藏得太深了。 他如此处心积虑地潜入叶家,到底有何图谋? 叶家如今在朝中本就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这个沈牧,会不会是政敌安插进来的棋子? 或是他本身就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叶战越想越心惊。 不行,此事必须查清楚。 他沉着脸,走到女儿面前。 “凝烟,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叶凝烟见父亲脸色不对,心中也是一凛。 她挥手夺过叶卢刚刚捡起的银票,随后让他先回房去,自己则跟着叶战,快步走向书房。 叶卢看着父亲和姐姐严肃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姐夫赢钱了,这不是好事吗? 怎么父亲脸色这么难看? 他挠了挠头,没敢多问,快速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书房内,叶战屏退了下人。 他转身看着自己这个一向聪慧的女儿,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今晚灯会之事,太过蹊跷。” “一首《把酒问月》名动京城,连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出面示好。” “再加上之前的烈酒,春风楼的事。”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他入赘我叶家,恐怕另有图谋。” 叶凝烟没想到父亲和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 “父亲,女儿也是这么想的。” “我会亲自去问他。” 是以,沈牧刚溜回自己那简陋的小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叶凝烟身边的贴身侍女春桃请了过去。 “娘子深夜唤为夫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叶凝烟缓缓转过身,红唇轻启,声音听不出喜怒。 “沈牧。” “灯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 沈牧心中一凛。 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得意。 “哦?娘子也听说了?” “嘿嘿,侥幸,侥幸而已。” “没想到刘文那小子那么不经气,几句诗就把他气晕了。” “还白白送了十万两银子,真是痛快!” 他这副市井小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与平日里并无二致。 叶凝烟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装。 还在装。 她向前走了两步,逼近沈牧,身上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侥幸?” “一首《把酒问月》,震动京城,连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对你另眼相看,这也是侥幸?” “沈牧,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要隐瞒身份,装成一个废物,入赘我永安侯府?” 沈牧被她这气势一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反应,倒是像极了一个被悍妻突然发难的可怜虫。 他必须稳住。 绝对不能露馅。 一旦被叶家识破他并非表面那般简单,后续的麻烦便会接踵而至。 他只想安稳度日,想躺平,可不想卷入这侯府乃至朝堂的浑水之中。 “娘子,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能是什么人?”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人罢了。” “至于这诗,也是被那刘文逼到绝境,情急之下,绞尽脑汁,胡乱拼凑了几句。” “哪里想得到,竟然入了贵人们的眼。” “实属侥幸,侥幸啊!” 他这番解释,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人在绝境之下,确实可能爆发出潜力。 可那诗中的意境和气魄,绝非胡乱拼凑四字可以解释。 叶凝烟眸光微闪。 “那十万两赌注呢?你哪来的底气,敢和刘文赌这么大?” 沈牧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局促。 “这个也是被逼无奈。” “刘文那厮咄咄逼人,非要与我赌斗,还扬言若是我不应,便要……便要羞辱叶家。” “为夫虽然不才,却也知道自己是叶家的一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时也是头脑一热,想着不能堕了叶家的威风,这才……” 第七章 家有悍妻 沈牧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对着二人拱了拱手。 “多谢两位殿下厚爱。” “只是家有悍妻,管束甚严。” “出门前已有交代,须得按时归家,实在不敢在外耽搁太久。” “若是回去晚了,怕是不好交代。”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永安侯府那位叶大小姐的彪悍之名,上京城里可是无人不知。 看来这沈赘婿,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啊。 秦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说起来,沈公子这倒是替父皇挡了一灾,哈哈!” 沈牧心中一凛。 这话说的,好像他抢了皇上媳妇似的。 虽然事实也是这样。 但,这话可是万万不能说的。 这要是传到宫里,那他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想着,他干笑两声,并不接话,反而抬手看了看月色。 “哎呀,时辰真的不早了。” “内子规定的时间快到了,若是不赶紧回去,搓衣板怕是免不了了。” “两位殿下,各位,在下就先告辞了!” 他再次拱手,不等两位皇子再说什么,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那模样,活像是身后有猛虎在追赶一般。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秦轩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有点意思,滑不溜手。 秦宇则在旁边轻哼一声。 故作姿态罢了。 一个赘婿,还能翻了天不成? 与此同时,永安侯府的护卫抬着昏迷不醒的刘文,叶卢则揣着那份沉甸甸的契文,一路小跑,直奔刘府。 刘府门前,守卫见是叶家的人,还抬着自家少爷,顿时一惊,连忙进去通报。 片刻后,刘府管家匆匆迎出,脸色难看。 叶卢清了清嗓子,将契文往前一递。 “刘管家,这是我家姐夫和你们家少爷在灯会上的赌约。” “按照约定,刘少爷输了十万两白银。” “方才在摘星楼,刘少爷已付了五万两,还请贵府将剩下的五万两结清。” 管家接过契文一看,认得是自家少爷的字迹和画押,又看了一眼被抬着的刘文,面色更加阴沉。 他不敢做主,只得将叶卢请进偏厅等候,自己则急忙去禀报刘安庆。 书房内,刘安庆听完管家的禀报,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 “混账东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没想到,自己千叮万嘱,让儿子在灯会上低调行事,结果这蠢货不仅又和叶家那赘婿起了冲突,还输了十万两! 简直是奇耻大辱! 刘安庆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色铁青。 十万两白银,对他刘家而言,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不是小数目。 更重要的是,这事关乎他刘家脸面! 若是传出去,他刘安庆的儿子,接连两次栽在叶家那个废物赘婿手里,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不行,这钱不能给! 打定主意,刘安庆沉着脸,跟着管家来到偏厅。 他看也没看叶卢,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端起下人新换上的茶水,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叶卢见状,心里有些打鼓。 这老狐狸,果然不好对付。 “刘大人。” 叶卢硬着头皮开口。 刘安庆这才抬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叶贤侄,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叶卢将契文又往前递了递。 “刘大人,这是令郎与我家姐夫的赌约,还请大人过目。” 刘安庆哼了一声,看也不看那契文。 “什么赌约?老夫不知。” “倒是贤侄,深更半夜,带着人闯入我刘府,还抬着我儿,是何道理?” “莫不是想讹诈不成?” 叶卢听到刘安庆这番话,吓得缩了缩脖子。 这老狐狸,果然想赖账!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里紧紧攥着那份契文。 不行,不能被他吓住。 姐夫说了,有两位皇子作证呢! 想到这里,叶卢稍稍挺直了腰板,声音也大了些。 “刘大人,您这话可就不对了。” “这赌约,是在摘星楼,当着大皇子、二皇子,还有满楼才子佳人的面立下的。” “白纸黑字,还有令郎的画押,怎么能说不知呢?” 他特意加重了大皇子和二皇子这几个字。 果然,刘安庆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在场? 这事就有些棘手了。 赖掉区区一个叶家赘婿的赌约,他刘安庆有的是办法。 可若是有两位皇子作证的赌约,再想赖掉,那就是不给皇子面子。 为了五万两白银,同时得罪两位皇子,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实为不智。 刘家如今虽然风头正盛,但根基尚浅,远没到可以无视皇子威严的地步。 看来,这笔钱,是不得不出了。 可恶的沈牧!可恶的叶家! 刘安庆放下茶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哦?原来还有此事?” “老夫方才倒是没听管家说清楚。” “既然有两位殿下作证,想来这赌约应当是真的了。” 他朝着旁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去,取五万两银票来,交给叶贤侄。” 管家躬身领命,快步退下。 叶卢见刘安庆松口,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 太好了! 姐夫果然神机妙算! 没过多久,管家便捧着一叠厚厚的银票回来,交到了叶卢手上。 叶卢接过银票,胡乱塞进怀里,生怕刘安庆反悔。 “既然如此,那小侄就先告辞了。” 他朝着刘安庆拱了拱手,转身就往外跑,连带着那几个抬着刘文的护卫也急匆匆跟上。 看着叶卢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刘安庆脸色铁青,将手中的茶杯捏得咯咯作响。 “沈牧……叶家……” 这笔账,他记下了! 叶卢揣着那五万两银票,一路狂奔回永安侯府。 怀揣五万两银票的叶卢,心头火热,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姐夫真是太神了! 不但作出了惊天动地的诗,还轻轻松松赢了刘文那小子十万两! 这下看谁还敢说他们叶家无人! 他一路小跑,穿过回廊,眼看就要到自己的院子。 就在拐角处,因跑得太急,没看清前方。 “哎呦!” 第六章 绝非池中之物!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脆的掌声打破了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锦绣华服,气度雍容的男子正含笑鼓掌。 正是大皇子秦轩。 秦轩缓步走到沈牧近前,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此人确有才能,竟能作出如此惊艳的诗篇,若能为己所用,将来比为一大助力。 “好诗!好一个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沈公子此诗一出,今夜这灯会上所有的诗词,皆成俗物矣!” 秦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这话,无疑是将沈牧捧到了极高的位置。 四周众人纷纷回过神来,看向沈牧的眼神彻底变了。 先前还觉得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赘婿,此刻却只剩下惊叹。 能得大皇子如此盛赞,这沈牧,绝非池中之物! 叶卢站在一旁,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姐夫…… 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就在众人想要上前结交沈牧之时,一位身着绿裙的侍女悄然穿过人群,来到沈牧面前,盈盈一拜。 “沈公子,我家小姐有请,想邀公子楼上一叙。” 侍女的声音轻柔动听,动作优雅自然。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侍女口中的小姐,除了那位名动京城的玉媚姑娘,还能有谁? 无数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牧身上。 能得玉媚姑娘主动邀请,这是多少才子梦寐以求的殊荣! 沈牧微微一怔。 去见那个第一才女?听起来似乎不错,可眼下这两位皇子都在,自己一个小小赘婿,还是别掺和进这种麻烦事里为好。 安安稳稳吃软饭,才是正道。 他对着侍女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多谢玉媚姑娘厚爱,只是在下不胜酒力,头脑昏沉,怕是会唐突佳人。” “还请姑娘代为转达歉意。” 拒绝了? 他竟然拒绝了玉媚姑娘的邀请! 人群再次炸开了锅,所有人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沈牧。 那可是玉媚姑娘啊! 上京城第一才女,教坊司第一美人! 就连大皇子秦轩,脸上也闪过惊诧。 这沈牧,倒是有几分傲气,连玉媚姑娘的面子都敢驳。 看来自己还是要费一番心思拉拢。 他很快便恢复了笑容,朗声说道:“哈哈,玉媚姑娘乃是人间绝色,才情更是世间罕有。” “依本殿看,也唯有沈公子这般惊才绝艳之辈,方有资格与玉媚姑娘共饮。” “是不是沈公子囊中羞涩,不敢面见美人?” “若是如此,那今日沈公子在摘星楼的一应开销,都记在本殿账上!” 秦轩这话给了玉媚台阶下,也表露出自己不容拒绝的威严,更彰显了自己的气度。 一旁的秦宇见状,自是不会让秦轩一人独占风头。 哼,大哥倒是会收买人心。 不过一个赘婿罢了,能有多大本事? 但这礼贤下士的风度,绝不能输给他。 想到这,秦宇笑着上前一步,声音温和:“皇兄说的是。” “沈公子才华横溢,实乃我大夏之幸。这点花费,算得了什么?” “皇兄若是不够,小弟这里也可出一份力,定要让沈公子尽兴才是。” 他这番话,倒是显得兄友弟恭,一团和气。 众人见两位皇子都对沈牧如此看重,更是纷纷上前恭维。 “沈公子大才!” “今日得闻佳作,三生有幸!” “叶家得此佳婿,真是羡煞旁人!” 一时间,沈牧成了全场的焦点,风光无限。 而被众人遗忘在角落,呆立多时的刘文,听着耳边一句句对沈牧的吹捧,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输了! 又输了! 不但没能找回场子,反而让这个废物赘婿踩着自己,名声大噪! 还被两位皇子如此看重! 凭什么! 他眼前一黑,喉咙里涌起阵阵腥甜。 “噗通!” 刘文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竟是当场气晕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 众人这才想起,沈牧和刘文之间,还有一个十万两白银的赌约! 叶卢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跑到桌边。 “对对对!还有赌注呢!刘文输了!” 沈牧也走了过去,看着桌上那一叠银票,伸手拿起。 慢条斯理地数了数。 拢共也就五万两,离十万两还差一半呢。 随手将那五万两银票揣进怀里。 走到刘文面前,弯腰蹲下,在昏迷不醒的刘文身上摸索片刻。 很快,他便找到那份签了字的赌约契文。 这东西,小小一张,可跟桌上的五万两银票,一般价值啊。 他将契文展平,确认无误后,递给了旁边的叶卢。 “喏,拿着这个。” “去刘家,把剩下的五万两银子取回来。” 叶卢接过契文,脸上却有些犹豫。 刘家那帮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万一他们耍赖不给钱,自己该怎么办? “姐夫……就我一个人去?” “他们会认账吗?” 沈牧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两位皇子还在这儿呢,众目睽睽之下立的赌约,刘家就算再横,也不敢赖掉这笔账。 “放心去。” “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作证,他们不敢不给。” “顺便,把这位晕过去的刘大少爷,也一并送回刘府去。” 将人证物证一起送回去,看他刘家还怎么抵赖。 叶卢闻言,眼睛一亮。 对啊! 有两位皇子殿下看着呢! 姐夫就是厉害,想得真周到。 他顿时来了底气,小心翼翼地收好契文,招呼着永安侯府的护卫,几人七手八脚地将昏死过去的刘文抬了起来,浩浩荡荡地朝着刘府方向去了。 看着叶卢带人离开,沈牧刚松口气,却见两位皇子又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秦轩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刘文晕倒的小插曲并未发生。 这沈牧,行事倒是有趣。 既有才情,又不失手段。 “沈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本殿在那边备了些薄酒,不知沈公子可否赏光,移步雅间一叙?” 秦宇也紧随其后,同样发出邀请。 不能让大哥把人拉拢了去。 虽然只是个赘婿,但能让刘文吃这么大亏,定然有些本事。 “是啊,沈公子。” “我与皇兄都对公子的才学钦佩不已,还望公子莫要推辞。” 面对两位皇子的再次相邀,沈牧心中暗道不妙。 跟皇子们搅和在一起,那绝对是麻烦的开始。 自己只想安安稳稳地吃软饭,可不想卷入什么夺嫡之争。 第五章 哥们读过李白的! 端午灯会 行走在街道上,看着那车水马龙的热闹氛围,这让沈牧顿时有种新奇的感觉。 自从穿越过来后,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场面。 “这东西有意思。” 沈牧来到一个小摊上,从中拿起一个小物件,好奇的打量着。 “大哥,我带你来这灯会,是让你看这东西的?” 叶卢站在旁边,一手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对沈牧的行为感到极端无语。 “不然呢?你指望着我去给你猜灯谜,拿奖励?” 沈牧白了他一眼。 “你是真的不开窍啊,这灯会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多人来玩?” “不就是因为美女多吗!” “我姐不让咱俩去逛青楼,可没说不让来灯会看美女啊!” 叶卢当即指向远处的一个湖中楼阁,说道 “今天的灯会,几乎上京城的所有大家闺秀都会来,咱们在这多看看美女,不香吗?” “而且...” 叶卢忽然怪笑一声。 “我听说,咱们上京城第一才女,就是那个教坊司第一美女玉媚姑娘 ,今晚会坐镇摘星楼,还会选才艺最好的人和她同饮!” 叶卢一脸期待的看向湖中楼阁,巴不得赶紧到晚上,这样就能看到玉媚姑娘了。 听着叶卢的这番话,沈牧当即明白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怎么忽然带自己来这才子佳人扎堆的端午灯会了。 原来,这货是来看美女的! 虽说自家夫人叶凝烟是上京城最美的人,可是... 一想起叶凝烟时不时就喜欢动手的彪悍性格,沈牧忽然想要看看那个温柔如水的玉媚姑娘,又是什么样子。 随着天色渐晚,还不等彻底暗下来,附近的所有街道上就已经是人潮拥挤。 好在沈牧和叶卢如今也是兜里有钱的人了,提前在摘星楼里定下了雅座,可以俯视着整个灯会的盛况。 今夜,不只是沈牧二人,连同上京城所有的纨绔子弟几乎都到齐了。 大家的目标,不言而喻。 都是冲着那位上京第一才女来的。 “殿下” 听着下方传来的高呼声,以及一众人群纷纷退让,这瞬间引起沈牧的好奇。 “我靠!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来了!” 在见到那两个身穿华服的高贵男子时,叶卢顿时缩了缩头。 原本想着,今晚看看有机会能不能靠近一下玉媚姑娘。 现在看来,有那两位皇子在,自己等人是彻底没戏了。 “沈牧!叶卢!” 就在沈牧二人闲聊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闻声望去,在看到那人竟然是刘文的时候,沈牧顿时白了他一眼,根本懒得搭理这个家伙。 “沈牧,就你们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还有脸来灯会?” 刘文大步来到沈牧的面前,语气一如既往的让人反感。 今晚,大家聚集在这,不管是明面上的欣赏诗词,还是暗地里为了一睹玉媚姑娘芳容的才艺比拼。 其本质上,都是需要一定文采做底蕴的。 而沈牧和叶卢呢? 一个是出身于老百姓的普通人,前些日子才嫁入永安侯府做赘婿。 另一个,则是上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这两个家伙的文采加在一起,都凑不出半滴墨汁。 就这种家伙,还好意思来这里? 刘文鄙夷的看向沈牧,想起那日自己被他阴了,丢失春风楼的事情,回到家后,他被自己老爹刘安庆打个半死。 如今,在这灯会上,自己先前丢掉的脸面,此刻都要夺回来! “丢了酒楼的人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沈牧这一开口,顿时引来附近所有人的大笑。 永安侯府赘婿凭借一种美酒,直接从刘文手里拿走春风楼的事情,可是在整个上京城里众所周知的。 现在,沈牧当众提起,这顿时让大家都嘲笑的看向刘文。 “你!” “今日是灯会,有本事,我们按照灯会的规矩,吟诗作赋,以此来争个高低!” 刘文怒视沈牧,以他的文采,就算沈牧和叶卢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要能刺激沈牧和自己比拼诗赋,他就有绝对的把握,让那个沈牧在整个上京城所有才子佳人面前,把欠自己的,都还回来! “还敢和我赌?你家有第二个春风楼?” 沈牧的语气轻缓,他这一句接一句的春风楼,直接气的刘文快要吐血。 “只要你敢赌,本少爷和你玩十万两白银!” 刘文当场从身上掏出一些银票,伸手拍在了桌子上。 看到这灯会才刚开始,就有如此重赌登场,这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视线。 “怎么样?怕了?” 见到沈牧不出声,刘文顿时得意起来。 “算了,我怕你回去又被你爹揍,今天就放过你吧。” 沈牧神色间闪过一抹灵光,随后,便转身拉着叶卢也离开。 “哈哈哈!沈牧,你怕了!” 看着沈牧当众要走,刘文顿时大笑起来。 他知道,沈牧现在只是呈口舌之快。 随着刘文的一个眼神,四周的几个护卫顿时挡住了沈牧的去路。 “刘文,上次签字画押,让你输了春风楼,这一次,你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沈牧故意提起签字画押的事情,这再度刺激到了如今怒火攻心的刘文。 “来人!签字画押!我今天就当着整个上京城诸位才子佳人的面,好好看看,这个该死的赘婿,怎么让我输!” 刘文一挥手,直接让人弄来了契约,当场在上面签好字,还画了押。 见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沈牧的身上。 身处于这番环境下,沈牧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被迫无奈的表情。 当他签好字,画完押后。 没人注意到,沈牧的嘴角已经兴奋到微微抽搐。 “哈哈哈,来!” “今天,银月当空,那我们就以月为题。” 刘文看向天空中的皓月,他早在灯会前,就让人悄悄准备了一首月为主题的好诗。 本想着今日用来吸引玉媚姑娘的注意,没想到,甚至还可以帮自己从沈牧那里,重新赢回春风楼! 当他放声吟诗,其优美的诗词响彻四方,引来诸多才子佳人对他投来钦佩神情的时候,刘文蔑视的看向沈牧,似乎已经在等着他明日主动给自己送还春风楼的地契。 “不愧是刘大人家的公子!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刘大人乃是我大夏当代文坛代表,其家中公子的才学,又岂是一介小小赘婿能比?” “今日,本以为能听到玉媚姑娘的琴声,就已是幸事,没想到,还能听闻刘公子的佳作。” 听着下方无数人传来的吹捧,这让刘文的气势越发膨胀。 甚至余光扫向远处的摘星楼舞台,期待着幕后的玉媚姑娘能主动走出来,邀请自己过去坐坐。 殊不知,此刻的沈牧突然拿起桌上的酒,在一饮而尽后,手持折扇,仰头凝望着空中的皓月。 他声音清澈,顺着酒意,直问苍穹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沈牧杯酒问明月,语气悠扬,气势浩然,举起手中的酒,邀明月亲临解惑。 此诗一出,整个摘星楼瞬间安静下来。 看着他们一个个陷入深思,沉醉于刚才的那首《把酒问月》中,沈牧的嘴角微微上扬,神色间闪过一抹得意。 小样 就你们这两下,还敢和我比? 开什么玩笑,哥们读过李白的! 第四章 你姐不让我们去青楼 回到永安侯府,这一路上,叶卢的嘴就没停过。 一直各种叽叽喳喳的敬佩着沈牧刚才在春风楼的事情。 就在二人一进家门,还不等回到院子,就看到叶凝烟一脸阴沉的站在前方,等着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又出去鬼混了!” “叶卢!你小子剩下的半个月银钱,也不用想了!” 叶凝烟起身就朝着沈牧二人冲来,抬脚就要给他们两个一人一下。 “姐!脚下留人!” “我刚才跟着姐夫出去干大事了!” 看到自家姐姐又要动手,叶卢当即大吼一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春风楼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闻言,叶凝烟瞪大眼睛,满脸的不相信。 直到沈牧将春风楼的地契和对赌书拿出了,看着上面刘文和沈牧的画押,叶凝烟当即感到脑袋一片眩晕,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今天,父亲刚说刘家封了他们叶家好几个铺子,造成数万两白银的损失。 没想到这当天下午,沈牧竟然把刘家年入数十万的春风楼给弄到手了。 如此离谱的事情,真的是很难令人相信。 “酒呢?” 半晌过后,当叶凝烟看着手中的那些房契,终于缓过神来,并且确定春风楼已经是自家产业后,她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 酒! 那个比春风楼的酒,还要好上许多的酒! 见到叶凝烟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沈牧只好无奈的笑了笑,带着她去了自己的小院。 “来人!都给我搬走!” 在看到那几十坛子酒的时候,叶凝烟当即招呼着家里的仆人们,将这些酒全都往自己的小院里搬。 “喂!你不给我留一坛啊!” 沈牧刚要去夺回一坛,就直接被叶凝烟拉到了旁边。 “那个...你不是要经营酒楼吗?你可以继续酿酒啊,这些呢...我可以帮你存放,避免你这里放不下了。” 叶凝烟俏皮的笑了笑,只是眼神时不时的会去盯着那些酒坛。 沈牧白了她一眼,知晓这都是借口。 分明是刚才自己打开了一坛子酒,漏出的味道让她闻到了。 “这酒比较烈,你别喝太多。” 沈牧出声嘱咐道。 “好了,我知道的。” 叶凝烟随意的甩了甩手,她的酒量还是很好的,就算是一个人喝一坛子,那都不会醉。 见到她这个状态,沈牧就知道,自己的话,她根本没有听进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仆人急躁躁的来喊自己。 “姑爷!出事了!小姐她...她喝多了!” 看着那些女仆焦急的样子,沈牧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等他来到叶凝烟小院的时候,正好见到这个家伙正哈哈大笑的拿着一根棍子到处耍。 由于她自幼练武,寻常几个人根本控制不住她,万一被打到,那肯定是乌青一片。 “姐夫,我姐这是...疯了?” 闻讯赶来的叶卢在看到叶凝烟那发酒疯的样子时,当即没忍住的大笑起来。 “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控制住小姐!” 沈牧也是一阵头疼,看着远处桌子上,摆放着的空酒坛,就知道叶凝烟竟然独自喝了整整一坛! 这个量,堪比寻常两三坛子的酒啊! 她不醉,那谁醉? 等到一二十个仆人冲上去,这才堪堪控制住了叶凝烟。 很快,叶战那边也得知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 看着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女儿,叶战回头望向沈牧和叶卢,虽然也听说了春风楼的事情,可当他的视线落到沈牧身上时,眼底深处,还是闪过了一丝警惕。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叶战可太清楚了。 叶卢根本没有脑子去春风楼闹事,更不可能拿的出比春风楼的酒还要好的东西。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自己那个看似不争气的赘婿做的。 听着沈牧和叶卢重新说了一遍整体事情,可一说到关键问题上,沈牧就只知道傻笑。 如此一来,这让叶战的心里也多了一丝防备。 这个赘婿,似乎没有自己先前觉得那般废物。 次日 等到叶凝烟清醒后,在一众仆人的讲述下,这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昨晚拿着棍子在家里四处打闹的丢人模样,她就双手捂住脸,一副不敢出门的样子。 “小姐,姑爷可真厉害,今天早上让人搬了十坛子酒去了春风楼,不到半个时辰,竟然都卖光了,现在想要喝咱们家的酒,光是预订的都已经排到下个月了。” 听着仆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叶凝烟也是愣住了。 她也没有想到,这酒竟然如此畅销。 心中顿时对那些酒越发的好奇起来。 等她走出小院,正好看到对面小院里的沈牧正在指挥着一些仆从在搬运东西。 “这是....酿酒?” 听着身边传来的声音,沈牧一回头,就看到叶凝烟出现在了旁边。 “咱们家剩下的那些酒都已经被预订了,再不弄些新的,根本供不上春风楼的销售。” 沈牧看着那些仆从们不断忙碌的身影,好在叶家不缺人手,否则,光凭自己一个人酿酒的话,就凭那些数量庞大的订单,鬼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供应上。 “咱们家的酒这么好,是不是价格也要高一些?” 叶凝烟想着春风楼的酒就是十两银子一坛,沈牧研究出的这些酒,味道可比刘家的好多了,那价钱上,自然也要高一些才行。 “嗯,定的一百两一坛。” 沈牧微微点头说道。 “好” 叶凝烟这里刚下意识的附和了一声,随后,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的表情里都写满了震惊。 “多少?一百两!” 纵然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叶凝烟也没有听说过一百两一坛的酒啊。 这是喝酒吗? 简直就是喝金子! “好东西,就应该有个好价格,一百两,很合理。” 沈牧面色平静的点头。 “这酒的酿造成本是不是很高啊?” 叶凝烟的心里有些忐忑起来,同时,她也没有想到沈牧把价格定的这么高,春风楼的预订还能排到了一个月后。 “成本?还行,不怎么到一两银子。” 沈牧掰着手指算了算,随后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 叶凝烟皱着眉,她仔细打量着沈牧。 二人成婚都一个多月了,她从未发现这个家伙竟然如此黑心! 成本不到一两白银,他竟然敢卖一百两! 这其中的利润,真的是大到吓人! 几天过去,永安侯叶战每次下朝回来,脸上都是带着欢愉的笑容。 因为春风楼的事情,导致刘安庆损失不小,每次遇到叶战,都是脸色难看到极致。 见到这个老东西如此狼狈的样子,叶战的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 眼看着要到端午了,这日,叶卢偷偷找上沈牧,想着这几天,他们两个一直在家监督酿酒。 这对于一个喜欢到外面花天酒地的大少爷而言,实在是太憋屈了。 “姐夫,咱们出去玩吧,我要是再从家里待下去,就真的要发霉了。” 闻言,沈牧也是一脸愁态。 “你姐可说了,禁止咱俩再去青楼,可是...除了青楼,咱们还能去哪呢?” 沈牧翘着二郎腿,一脸的迷茫。 “哎呀,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叶卢挤了挤眼,直接抓着沈牧就开始往外冲。 第三章 这酒,不过如此 “呦,这不是叶家的两大废物吗,怎么今天有时间来我春风楼了?” 刘文带着人大笑着走来,而他的这些话,也顺势引得附近许多人的视线。 “叶家的人?” “是叶家的赘婿和少爷,听说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废物,以后的叶家,就指望叶家小姐一个女人了。” “永安侯威武一世,没想到家族的后人竟然都是这种德行,唉。” 四周的客人们在窃窃私语,无一不是在嘲讽沈牧和叶卢。 “刘文,来者是客,我和我姐夫来捧你们家生意,你小子还敢骂我们!” 叶卢气不过,直接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吼道。 就在叶卢和刘文两个人互相对骂的时候,一直坐在原位的沈牧则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春风楼的酒。 在喝了一口后,忽然脸色大变,转头就朝着旁边喷去。 恰巧,这口酒偏偏喷在了正和叶卢对骂的刘文脸上。 刹那间,刘文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呆呆的看着沈牧,随后又用手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脸。 感受到那浓郁的酒味,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沈牧!” “一个小小赘婿,敢他妈喷本少爷!” “来人!把他给本少爷抓起来!” 刘文爆喝一声,身后的小厮们瞬间一拥而上。 叶家的两个护卫也是当即上前,将沈牧和叶卢护在了身后。 “姐夫,厉害啊!” 反应过来的叶卢一脸崇拜的看着沈牧。 刘家和叶家不和,这是上京城众所周知的事情。 叶卢和刘文之间,更是一见面就吵架。 对于刘文这个家伙,叶卢早就想揍他了!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如今,沈牧这一喷,直接弄的刘文当场丢脸,这让叶卢脸上的笑容,根本停不下来。 “啧啧啧,都说这春风楼的酒,名冠上京城,没想到,这味道那么难喝,真是有负盛名。” 沈牧一脸嫌弃的将酒壶丢到旁边,而他的这一番话,顿时引来所有人的瞩目。 哪怕是叶卢,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表情都变的呆滞起来。 要说刘文的人品,叶卢绝对能骂个一天一夜不停歇,可要说春风楼的酒... 纵然叶刘两家有恩怨,可对于酒水的品质,叶卢还是非常认可的。 望眼整个上京城,敢说比春风楼的酒还要好的,那就只有皇宫里,陛下所喝的皇族佳酿了。 “哈哈哈,诸位听到没有?这叶家赘婿,竟然瞧不上我春风楼的酒?” 刘文的嗓门颇大,这一喊,更是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小小赘婿,没什么见识。” “这等好酒让他喝了,简直就是糟蹋了酒!” “刘少爷,赶紧让人把他丢出去吧,让这种废物东西和我们同饮一种酒,简直是扫兴!” 霎时间,整个酒楼里纷纷传来对沈牧的谩骂。 虽说你沈牧是永安侯府的赘婿,可来到这春风楼享乐的人,又岂是一般百姓? 如今,你犯了众怒,就算是永安侯也不会保他。 “沈牧,本少爷也不欺负你,我这春风楼有个规矩,如果你嫌弃酒差,那就可以拿出更好的。” “但凡你有更好的酒,我春风楼,就拿出两万两白银作为赔罪!” 刘文面带讥讽的看向沈牧,知晓这个家伙今天犯了众怒,已经走不出这里了。 既然如此,不如趁着这个蠢货赘婿在发疯,自己多逗逗他,让这家伙当众再出些丑。 这么一来,也能让那叶家,在上京城里再也抬不起头! “当然,宫里的酒,那是皇族饮品,自然不能算。” “你沈牧但凡拿的出更好的美酒,这两万两白银,你带走,要是拿不出来...” 刘文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当即冷哼一声。 “你和叶卢,今天就走不出这扇大门!” 闻言,叶卢的心里也有些慌张。 他和沈牧这次出来,就只带了两个护卫。 如今事情闹的这么大,仅凭那两个护卫,根本保不住自己二人。 谁知,就在这一刻,沈牧不惧反笑。 “两万两白银?” “你们春风楼就这点气魄?” 沈牧站起身来,直面四周的所有客人。 随后,他缓缓走到刘文的面前。 “要赌,就赌个大的,区区两万两白银,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沈牧的话让刘文心中一愣。 也让四周的其他客人纷纷感到一些不可思议。 两万两白银是小家子气? 这叶家赘婿的口气,实在是太大了吧。 “好!” “沈牧!你今天要是能拿出比我春风楼更好的酒,我就赌十万...不!” “我就把春风楼赔给你!” 此刻,刘文也是怒火上头。 自己堂堂刘家少爷,岂能让叶家的一个小小赘婿给吓住! 伴随着刘文的这声怒吼,四周的气氛当即变的沉重起来。 春风楼 这可是整个上京城最为繁华的酒楼之一,其每年的纯利润,都有数十万两白银! 刘文敢拿春风楼做赌注,也彰显出他的绝对自信。 沈牧顿时故作迟疑,甚至是退后了两步。 见状,刘文面露一喜,以为沈牧这个家伙只是在吹牛,如今被自己震慑住,心里开始害怕了! 如今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刘文可不想放弃。 听父亲刘安庆说,最近在朝堂上,他们刘家把叶家压的喘不上气来,如果自己现在可以用赌约,让沈牧这个家伙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柄,那无疑是帮父亲进一步的压迫叶家! 总有一天,叶家终究会成为他们刘家的掌中之物。 而那个美名冠绝上京城的叶凝烟... 说不定,自己也可以有机会好好把玩一番。 “来人!画押!” 看到沈牧有些害怕了,刘文可不愿意给他反悔的机会。 将一切事情都落实在纸上,这么一来,就算是永安侯亲临,那也说不出什么! 哪怕是告上公堂,自己也是有理有据! 眼看着刘文直接签字画押,面对好几个小厮的围堵,沈牧也不得不去照做。 “姐夫!” 叶卢察觉到这是一个大坑,绝对不能让沈牧跳啊! 可就在他劝说沈牧的时候,忽然间,看到了沈牧给他使了个安心的眼神。 嗯? 姐夫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清楚沈牧到底是疯了还是怎么了,总之,在那群春风楼小厮的围堵下,沈牧还是当众签字画押了。 也正是做完这一切后,沈牧脸上的迟疑表情一扫而空,转而大笑着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酒葫芦。 “这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酒!” 沈牧的声音洪亮,当他倒出一杯酒后,其醇厚的酒香顿时散开,化作无边香气,萦绕在整个酒楼。 “好香的酒!” 仅仅是一瞬间,许多闻到酒香的客人纷纷站起身来,甚至踮着脚也要一睹风采。 “今日,我沈牧就请各位品尝一下,是春风楼的酒好,还是我的酒更胜一筹!” 沈牧振臂一挥,四周许多达官显贵纷纷靠了过来。 他们端起酒杯,在细细品味过沈牧带来的酒后,眼神当即亮了起来。 “此酒只应天上有!” 来到春风楼喝酒的人,那可都是老行家了,他们的这番话一出,更是在整个酒楼里都掀起一阵热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文面色焦急,他不相信这上京城里,除了皇族贡酒以外,还能有谁家的酒比他们春风楼的好! 当他端起一杯,一饮而下的那一刻,唇齿间迸发的醇香让他面色一怔。 “这...” 作为酒的行家,他自认为见识过各类天下名酒,可眼前的这杯酒,却是从未听说过。 “刘少爷,承让了。” 沈牧借机上前一把拿过先前二人签订的契约,同时,也号召大家能帮他作证。 “各位!以后这春风楼就是我叶家的了,等来日,此酒将搬入店内,每人都有机会喝!” 听着沈牧的这番话,先前那几个喝过一小杯的达官显贵们纷纷眼前一亮。 “那就静候佳音,等沈掌柜的佳酿一尝了。” 这一刻,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沈牧微微瞥了那个吓瘫在地刘文一眼,直接拿着春风楼的房契和账本,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在即将走出春风楼大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刘文说一句 “多谢刘少爷送我这么一个好产业,我沈牧在此多谢了。” 第二章 没钱就不能吃饭? “父亲,您回来了。” 叶凝烟立刻走了过去,沈牧则是在微微行礼后,准备闪身离开,给他们父女留有自家人的说话空间。 “你不用走” 叶战看了眼沈牧,直接出声说道。 随后,他便坐在小花园的石椅上,一脸的愁容。 叶凝烟坐在旁边,沈牧则是一脸无奈的跟着。 这对父女的聊天,几乎都是朝堂上的事情,对于这些内容,沈牧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只是今天的叶战,似乎格外生气。 他在朝堂上的政敌,刘家刘安庆因为自己的女儿被皇帝纳为妃子,还成了宠妃,一时之间,在朝堂上的风头极盛,也就顺势开始打压叶战。 甚至利用手中的权力,让人直接封了叶家在上京城的好几家铺子,导致叶家损失数万两白银。 “这刘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叶凝烟单手拍向面前的石桌,仅仅是一击,就直接震出数道裂缝。 这让坐在旁边的沈牧都瞪大了眼睛,难以想象这只纤纤玉手是怎么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沈牧,你有什么想法?” “都是自己家人,随便说。” 叶战看到沈牧一直不说话,还总是在发呆,当即有些不爽。 “岳父,咱们侯府的产业这么多,又不差那几处,封了就封了呗,顶多少赚点钱,又不会真的影响到咱们侯府的根基。” 沈牧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只是,他脸上的这番表情当即让叶战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叶卢。 这两个家伙,怎么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啊! “你小子!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混日子!” 叶战起身就踹了沈牧一脚,那神态,像极了先前叶凝烟踹叶卢。 看到老岳父生气了,沈牧当即就撒腿开溜。 作为一个穿越来的人,他又不傻,很清楚当前自己的处境。 虽说叶家人丁不足,想着推他管理叶家。 可实际上,沈牧很清楚,叶家顶多让他当个大管家,又不会真的将叶家交给他。 与其费心费力的去给人家打工,还不如自己安安稳稳的当个赘婿来的舒服。 更何况,自己要是表现的太积极,肯定会被老岳父猜忌。 万一觉得自己野心太大,搞不好哪天就将自己扫地出门。 到那时,自己连赘婿都当不了。 正是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沈牧才故意在老岳父的面前,表现的这么无所谓。 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沈牧也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老岳父说的那些话。 那个刘安庆和老岳父是朝堂上的死敌,属于无法和解的那种。 如今,皇帝因为没有纳叶凝烟为妃,本就心里对叶战和叶家不爽。 刘安庆那个老家伙的女儿又成了皇帝的宠妃,在这个时候,刘家真的对叶家做些什么,恐怕皇帝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万一刘家真的借机整垮了叶家... 沈牧立刻站直身子,眼神也变的锋锐起来。 不行! 叶家要是完了,我还怎么当赘婿啊! 我这每天有吃有喝,有钱花,甚至即将能拥有一个侍女侍寝! 如此潇洒的日子,比起自己在蓝星天天上班打工当牛马的状态,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 叶家绝对不能出事! 这一刻,沈牧的眼神变的史无前例的坚毅! 自己在叶家当赘婿,虽然名声不太好。 可在这待了一个月,沈牧才知道叶家是多么的适合自己。 老岳父虽然威严,但不会真的欺负自己。 妻子叶凝烟因为自己二人不同房的事情,一直对自己心怀愧疚。 至于小舅子... 一个单纯善良到拉着自己姐夫去青楼的人,能坏到什么地方去? 出了事,他还非常讲义气的承担责任。 这么好的一家人,一旦他们完了,自己很难再找到第二家啊! 沈牧立刻在院子里拿出自己提纯过的现代酒,这是他提纯后,打算自己藏起来偷偷喝的。 如今叶家有难,自己为了保住这张长期饭票,只能出面帮一把了。 他快速来到叶卢的院子,一推门,就看到叶卢在和几个侍女玩捉迷藏。 “咳咳咳” 沈牧一阵轻咳,叶卢立刻走了过来,一脸诧异的看向沈牧。 “喂,你干嘛?” “走,我请你去春风楼吃饭,去不去?” 沈牧微微挑了挑眼。 “春风楼?这不行吧,我姐刚罚了我半个月的银子,哥们兜里实在是没钱了。” 在听到春风楼这个名字时,叶卢先是眼前一亮,随后立刻摇了摇头。 春风楼可是上京城最好的酒楼之一,去那里吃饭,消费可是很高的。 自己和沈牧这个家伙出门,每次吃喝玩乐都是自己付钱。 如今自己兜里没钱了,再和他一起出门,那不就是要吃霸王餐吗。 这要是让父亲和姐姐知道了,肯定会打死自己的。 “哎呀,放心吧,今天不让你出钱。” 沈牧一把搂住自己小舅子的肩膀,这番话顿时让叶卢兴奋起来。 “你请客?” “我没钱” 沈牧摇了摇头。 见状,刚刚眼睛里还有光的叶卢,此刻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谁告诉你吃饭就必须拿钱了?” “今天,哥哥就教你,吃饭不但不给钱,还能赚钱的方法。” 听着沈牧的这番话,叶卢顿时有一种云里雾里的眩晕感。 吃饭不给钱,还能赚钱? 这到底是个什么逻辑啊? 在出门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沈牧还是带上了两个叶家的护卫。 当他们来到春风楼的时候,一进大门,就被这里的伙计们认出来。 “沈公子,叶少爷。” “二位里面请” 沈牧环视四周,见到这里的生意异常的火爆。 之所以选择来的这里,不只是因为春风楼是刘家的产业。 在整个上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春风楼的生意好,是因为这里的酒水,乃皇城之外,最好的地方。 哪怕是比起皇城内的佳酿,春风楼的酒,也只是略次一筹。 正当沈牧和叶卢刚坐下,就迎面看到几个身影正迈着跋扈的走姿,朝着自己二人这里靠近。 刘文 刘安庆的儿子,刘家的少爷。 也是这春风楼的掌柜。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叶卢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可旁边的沈牧,其眼底则是泛起一丝笑意。 第一章 糟糕!被夫人抓包了! 大夏王朝,上京城 玉琼阁 此处是上京城颇有名气的烟花巷柳地,这里美人环绕,佳酿醉人,能来到这里享乐的,大多都是这上京城的达官显贵。 厢房内,阵阵靡靡之音传出。 “公子~” “您轻一点啦,把人家那里揉的好痛呢。” 湿热的呼吸夹杂着酥麻的语气,两个身段娇娆的女子依偎在沈牧的怀里,片刻间,就让沈牧如痴如醉,上扬的嘴角越发难以控制。 一股温热在鼻尖流淌,血腥味顿时让沈牧的表情有些尴尬。 “哈哈哈,姐夫,你这也不行啊。” “人家两位姑娘就光和你说个话,你看看你,真没出息。” 坐在对面,同样怀抱着娇媚佳人的叶卢顿时放声嘲笑起来。 “咳咳咳,我这是最近喝水少,所以才会上火。” 沈牧轻咳一声,忍不住辩解道。 “啧啧啧,鬼才信你呢。” 叶卢挑动着眉毛,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我懂得的神情。 就在沈牧还要继续解释的时候,厢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不等沈牧和叶卢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大堆的人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为首的那个人,赫然是叶卢的姐姐。 沈牧的妻子,永安侯府嫡女。 叶凝烟! 环视厢房内的一切,叶凝烟一手抓着沈牧的耳朵,直接硬生生的朝着外面离开。 见状,叶卢吓得脸色惨白,甚至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永安侯府叶家的嫡女叶凝烟,自小习武,师从当今天下知名强者,枪王。 叶凝烟一身武艺之高,但凡生做男儿身,早就上战场杀敌万千,挣的一身军功回来。 也正是因为她的飒气果敢,以及出手狠辣,从小就一直压制着叶卢,是后者最为惧怕的人。 看着姐姐如今上门抓人,叶卢就已经知道,自己这次回家,肯定是要挨一顿暴揍了。 他灰溜溜的跟在叶凝烟身后,眼看着沈牧的耳朵已经被自己姐姐揪青。 “夫人轻点,为夫的耳朵都要被抓下来了!” 沈牧整个人一副痛苦面具,整个上京城都知道,叶家嫡女叶凝烟生的倾国倾城,可这自幼习武形成的力量和泼辣性格,同样也是令人胆寒不已。 相传,正是因为叶凝烟国色天香,乃当代上京城第一美人,所以被皇帝看中,想要将其纳为妃子。 叶凝烟不从,但又不敢直接违背皇恩。 只能从上京城的百姓里,抓了一个看上去比较老实的人成婚。 而这些信息,也是沈牧穿越来后,才逐渐得知。 沈牧,来自于蓝星,后来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还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一个赘婿。 好在女方家财万贯,成婚之后的日子,还是很惬意的。 众人一路回到永安侯府,在花园内,叶凝烟先是散去周围的仆人,随后一脸不耐烦的看向沈牧和叶卢。 “这次的事情,是谁的主意?” 听着那冰冷的语气,沈牧和叶卢同时缩了缩脖子。 “是...我带姐夫去的” 叶卢的声音微颤,面对这个姐姐,他根本不敢撒谎。 “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手里一有点钱,就去这种地方!” “罚你半个月银子,回屋待着去!” 叶凝烟皱了皱眉,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上京城出了名的二世祖,每天除了逛青楼就是吃喝逗鸟。 今天的事,不用他说,都知道是他干的! 被叶凝烟一脚踹翻在地,叶卢悄悄打量了一眼沈牧,微微叹了口气,知晓自己这姐夫接下来肯定很惨,为了不牵连自己,赶紧借机逃走。 随着他的离开,整个小花园里也就只剩下沈牧和叶凝烟二人。 气氛忽然变得怪异起来,先前还怒气冲冲的叶凝烟,此刻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那个...你嫁入侯府一个月了,整天不读书也不练武,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闻言,沈牧耸了耸肩,语气无奈道 “夫人,我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嫁到永安侯府,不就是来享清福的吗。” 叶凝烟气的皱眉,但又不知道知道该怎么说沈牧。 叶家乃是永安侯府,家产颇丰,可永安侯叶战膝下却只有一儿一女。 儿子叶卢实在是不争气,而他自己也没有要上进和管理家族的打算。 只剩下女儿叶凝烟,可她一心向武,对于生意以及官场上的事情,就非常的不擅长。 也正是因此,叶家才想着招一个赘婿,好好培养一下,也算是能护住这些家业。 谁知道沈牧这个家伙入赘一个月了,竟然什么都不学,只知道吃喝玩乐,如今更是被叶卢那个家伙,偷偷带着去青楼了。 这让叶凝烟的心里,怎么可能会不急。 “只要你想做什么,不管是入仕,还是经商,我叶家都会帮你。” 叶凝烟深吸一口气,想着这些话也该挑明了。 谁知,听到这些话的沈牧连连摇头。 “不要,咱们永安侯府名震上京城,夫人你又是枪王之徒,有你们在,我还努力什么?安安心心的当个赘婿,不香吗?” 看着沈牧那不思上进的样子,甚至比自己那纨绔弟弟还要离谱。 更过分的是,这个家伙竟然还觉得吃软饭是个很光荣的事情! 这对于男人而言,不是很丢人吗? 怎么到了这个家伙的身上,反而吃软饭吃的很骄傲了? 见到叶凝烟被自己说的有些发懵,沈牧当即转身就想溜。 “等等!” 听着身后传来的厉声,沈牧的表情顿时又变的一脸苦相。 当他转过身,就见到叶凝烟竟然拿出一条手帕,轻轻擦了擦沈牧脸上残留的鼻血。 同时,还小声道 “我知道咱们两个不同房,让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也不能去青楼啊。” “实在不行,我给你买个侍女放家里吧。” 叶凝烟瞪了沈牧一眼,示意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永安侯府赘婿去青楼?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给她这个上京城第一美女丢人了! “嗯?真的?那咱们可说好了!” 沈牧的眼神当即就亮了。 这对于他而言,那绝对是个好事啊! 就在他准备回自己小院,想着该让叶凝烟给自己买个什么样的侍女时,不料,余光看到了一个身形魁梧的人在大步走来。 看着他一脸不悦的样子,沈牧心中暗叫一声大事不好! 此人正是他的岳父。 大夏永安侯! 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