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萌宠机甲在末世绝地逢生》
1. 第一章
是这个世界病了,还是我们人病了?
寂静,死一片的寂静。
黑夜笼罩着整个城市,天空只有零星的几颗闪烁。
“妈妈,我们去哪里呀?还回来吗?”
小女孩看着妈妈匆匆的拿起两人的外套,甚至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屋里的父亲还在沉睡。
女人拉着小女孩快步跑到离家不远的一处巨大空地上,飞机的轰鸣声像是能划破这片静谧浓郁的夜。
小女孩回头看了眼远处家的方向,然后就被妈妈拉上了飞机。
飞机上的人并不多,但每个人都紧锁着眉头,神色凝重,像是即将面临一场极其复杂难应对的事。
小女孩懵懂,跟着妈妈后面提溜着双眼睛好奇的四处看,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同样稚嫩的视线,正在好奇的看着她。
小男孩的身边坐着父母,这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爸爸,于是她转过头看着在旁边落座的妈妈,疑惑的开口。
“妈妈,爸爸呢?”
稚气未脱的小奶音在嘈杂的机舱内并没有很突兀,但是她却明显感觉到妈妈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这时坐在她们隔壁座位的小男孩妈妈将她抱过去。
一边帮小女孩梳理着刚睡醒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柔声问道。
“鹿桉想爸爸了是不是?”
小鹿按撇过头看向坐在旁边垂着头一言不发,难掩伤心神色的妈妈,才七岁的她不知道此时的妈妈怎么了,却下意识的不敢当着妈妈的面表达出对爸爸的思念。
一旁的小男孩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唯一一颗草莓味软糖,想递给小鹿桉,却又因为只剩最后一颗了,自己都舍不得吃,有些为难的撅着嘴。
小男孩的爸爸发现了自己儿子此时的窘迫,笑了笑,鼓励的摸了摸他的头。
“阿榀,还记得以前爸爸跟你说过的吗?我们可是男子汉,是不能让女孩子伤心的,而且你已经八岁了,鹿桉是妹妹,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小沈榀一下像是被赋予了什么神圣的责任,挺直了腰背,坚定的点了点小脑瓜,胖乎乎的小手捧着唯一一颗软糖,小脸严肃的像是准备传递什么重要情报。
就在这时,一道生硬的机械声回荡在机舱内。
——4012年10月23日,捕猎开始。
冰冷的声音激起每个人心中的恐惧、不安、愤怒以及无力。
小鹿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着妈妈微微颤抖的身体,用力的挣脱开小沈榀妈妈的怀抱,向自己的妈妈跑过去。
小沈榀递出去的软糖掉在了地上。
此时外面朦胧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飞机却依旧平稳的穿梭在云层之上。
原本嘈杂的机舱内因为刚刚的广播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小鹿桉握着妈妈颤抖的手,突然间,她感觉手背一凉,几滴泪顺着她的手背滑到了她的指尖,消失不见。
“妈妈......”
她不知所措的仰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妈妈,但是从她这个角度却看不到妈妈的表情。
妈妈的怪异跟此时飞机内的寂然无声,让小鹿桉有些害怕。
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小哥哥。
只见小沈榀委屈的盯着地上牺牲的草莓软糖,撇了撇嘴,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
这时小沈榀的爸爸站了起来。
“各位不要担心,我们的飞机已经开过了弗格尔的境界了,马上快要到达玛基里斯境内,那里暂时安全,实验消息暂时没有传开,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整一下,再一起想办法。”
但是这句话好像并没有起到多少安抚的作用,依旧有人忧心忡忡。
“可是我老婆还自己一个人在家,她虽然是N,但是她很善良。”
“她作为实验的半成品,捕猎者,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老公可是O啊,一个实验的失败品,他只能等死啊!他只是前一天去了隔壁城市出差,今天没有赶上,我们现在回去接他吧,我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跪下了!”
有人哭的声泪俱下,有人吵得义愤填膺,有人低头感叹命运。
这时刚刚还在沉默落泪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
“小茹,我想好了,我想回去,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小鹿桉努力的仰着头,终于看清了妈妈脸上的表情。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未干的泪痕,但是眼睛里却不再是挣扎跟痛苦,只剩孤注一掷的坚定。
“你们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麻烦你们送我到弗格尔的边境城市就行,我自己回去。”
说到一半她突然停顿了下,看向站在自己腿边乖巧懂事的女儿,转而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但是,小桉可能就要麻烦你们照顾了,我不能让她跟着我去冒险。”
闻言小鹿桉鼻子一酸,撇着嘴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掉,哭狠了甚至还打了几个嗝。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感觉妈妈好像不要自己了。
原本还在为了自己最爱的草莓软糖牺牲而暗自神伤的小沈榀听见哭声后,连忙从爸爸妈妈的身后钻出来,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小鹿桉的肩,安慰道。
“不要哭了妹妹,我下次再给你买好多好多草莓软糖,全给你。”
“走开!我才不要你的糖!我要妈妈......哇呜呜呜......”
小沈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已经把最爱的草莓软糖全给妹妹了,为什么妹妹还哭的这么伤心,他有些难过。
小沈榀的爸爸看着儿子沮丧的小脸皱成一团,无奈的伸手将儿子拦了过去。
眼见小鹿桉已经哭得像是快喘不过气来了,一直在强忍着不去看女儿一眼的女人最终还是没狠得下心。
她蹲下身紧抱着女儿,眼泪止不住的划过脸颊,滴落在小鹿桉小小的肩膀上。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她一遍一遍的轻声诉说着内心的不舍。
“你自己的女儿自己照顾。”
闻言,女人的身体不由的轻晃了下,她低着头慢慢的站了起来,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我知道,我知道这很为难,我真的......”
“要回去也是我们一起回去。”
没等她说完,小沈榀的妈妈打断了她。
女人诧异的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这样的对视像是隔了十年。
在那个青葱的岁月,她因为考砸了,周末被父母禁足在家,就是这样一双眼睛,站在她家门外,对她父亲说。
“叔叔,我叫陈茹,是小雅的同学,老师让我们一起给同学们去买下周需要用的复习资料。”
在自己的学生时代,好像总有这样一双让她安定的眼睛,明白自己不管干什么好像都有退路。
两人像是同时回忆起了从前,不由的嘴角上扬,眼角泛泪。
随后,徐小雅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眉连连摇头。
“不,我不能让你们为了我......”
“就算没有你,我跟阿俊也会等先把其他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再回去救更多人的。”
陈茹笑着转头,对上一双同样含笑与她对视的眼睛,就算她知道,这次回去凶多吉少,但是她了解自己的丈夫,正如她的丈夫同样的了解她。
将飞机上的人安抚好后,沈和俊站在机舱的过道中间,郑重其事的将刚刚的决定告知大家。
“各位,经过商量,我们决定回去救大家的家人跟朋友,甚至我们想救下更多的人。”
这句话刚出,就如平地一声雷,议论声与不满接踵而至,沈和俊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平静的继续说道。
“我们已经抵达玛基里斯的边境,这里目前是安全的,如果有人想下飞机,我们也可以让你们现在着陆。”
议论声逐渐扩大,沈和俊为了能保证每个人都听到他说的话,特地拔高了声音,扯着嗓子喊道。
“当然,如果有人想跟我们一起去救人,去救自己的家人跟朋友,我们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
将部分人送着陆后,飞机逆着来时的路,如一只孤傲的鹰,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在回程的途中,机舱内出奇的安静,时间像是在倒计时,滴答滴答,细数着仅剩的时间。
飞机缓缓的降落在离徐小雅家附近一栋大楼的天台上。
瞬间“嘭”一声。
巨大的火焰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有人的哭喊声,有尖叫声,甚至有火烧皮肉的嗞嗞声,在这个黑夜绵延不绝。
机舱门缓缓打开,沈和俊在前面搀扶着伤势比较严重的两人先下了飞机,身后紧跟着陈茹跟徐小雅,两人各帮扶着几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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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
透过滚滚浓烟,陈茹隐约好像看见有几道模糊不清的黑色身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
“怎么回事?”
“我们暴露了。”
沈和俊同样看着远处的身影,缓缓说道。
烟雾渐渐的被风吹散,模糊的黑影逐渐清晰,他们这才发现好像不止“几道身影”,他们被包围了。
等彻底看清来人,除了沈和俊,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
陈茹惊吓的叫出声,不可思议的看着离他们仅有几步远的“人”。
徐小雅的震惊不比陈茹少,眼前几个长着女身男相或是男身女相的人让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对这些怪异、长相矛盾的人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是,这也正是她所不安的。
“他们就是变异人N,所谓的实验半成品。”
没等徐小雅想出自欺欺人的借口,沈和俊的回答一下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那,小桉的爸爸......
“啪啪啪”
几人闻声看过去,只见远处3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包围圈的最外围,其中最中间的那个人不疾不徐的鼓着掌,像是在对回答问题的人表示肯定。
沈和俊立刻下意识的将所有人挡在身后,戒备的看着他,陈茹几人同样也满脸警惕。
但那人却仿佛一点都不会察言观色,或是,根本不在意。
他拨开挡在他身前的两个N,一步步缓慢的走向他们,嘴角始终挂着诡异的笑,眼神就像在看自己实验室里最常见的小白鼠。
“祈祷吧,祈祷你们能够为这场空前绝后的伟大实验提供一组不错的数据,不然你们将如你们的出生一样失败。”
“你做梦!我诅咒你们的实验永远不会成功!永远失败!”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陈茹的脸偏到了一边,头发因为惯性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沈和俊反应过来后,瞬间准备冲上去,却被突然出现的N摁在了地上,除了相貌的诡异,他们就连力气都是超出常人的数倍,沈和俊在地上反复挣扎无果。
就连一向温柔娴静的徐小雅都气红了眼,捏紧了拳头,怒视着眼前的人。
而罪魁祸首却熟视无睹,笑得愈发猖獗。
“那么将会有千千万万个你们为之牺牲,直至我们成功的那一天,迎接光明。”
他说着,笑着看向缓缓升起的日出,眼里的喜悦仿佛实验已然成功。
天台上的大火衬得天边的日出更加红火、耀眼,鼻尖充斥的血.腥味让人恍惚看不清那是象征新生的日出,还是他们最终走向的结局。
徐小雅看了眼背对着自己,仅有两三步距离的人,咬紧了牙,眼里满是恨意。
她悄悄地抽出藏在口袋里的匕首,乘其不备快速的捅了过去。
等所有人发现时,就看见徐小雅停在了那人不到半步的距离,手里握着匕首,而她的手腕正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拽住,仿佛想要将她的手腕生生捏.碎。
但徐小雅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泪眼朦胧的看着来人。
陈茹疑惑的皱了下眉,“鹿桉爸爸?”她潜意识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没等她来得及去阻止,她就看见鹿桉的爸爸将匕首迅速的反推进徐小雅的腹部,然后面无表情的将她扔进了大火中。
“小雅!”
陈茹想要跑过去救她,可已经来不及了,她就这样眼看见那场大火吞噬了她最好的朋友。
“你们的罪行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昭然若揭的!”
陈茹彻底崩溃了,泪水布满了她的脸庞,她嘶吼着,反抗着,字字泣血,以最怨恨的力量下着诅咒。
那人彻底不耐烦了,看了眼站在自己旁边,眼里满是麻木空洞的男人,命令道。
“全带走。”
陈茹红着眼,用所有的愤怒、怨恨、无力的情绪对着大火的位置大喊。
“平安!自爆!”
“是,主人。”
大火中传来一声熟悉的机械声,紧接着又是“嘭”一声。
一场巨大爆炸,连带着之前那场大火,将整栋楼都烧的彻底,气浪扭曲了周围的空气,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再见了,平安。”
“再见,主人。”
估计是浓烟影响了感官,就连那道再熟悉不过的机械声在最后也好像带上了一丝人的情感。
2. 第二章
4012年,10月23日,弗格尔的秘密实验暴露,政.府非但没有压制,反而助其势力疯涨,盖章文件满天飞,最早的能追溯到五百多年前,更令人绝望的是,这场实验牵扯到每个国家的领导层,也就意味着,这是一场全球参与的实验。
他们将这场实验命名为“Reshape”,重塑生命。
大批的普通人被他们私自定义为“O”,与此同时,在人群中凭空涌出大量的变异人,他们被称为“N”,也就是这场秘密实验的“半成品”,他们也是这场游戏的捕猎者。
他们将手无寸铁的“O”进献给政.府,以此换取获得更上一层阶级的机会,也就是这场密谋已久的实验研究的最终目的——“M”。
人们对神话般存在的“M”知之甚少,只能在大批泄露的文件中零星捕捉到一些有用信息。
据说,M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几乎可以比肩神,他们力量强大,神秘莫测,更没有人知道目前这个世界上一共存在多少个M。
他们只知道,这场实验的暴露作为一个时间切分点,彻底将所有人带入进了一场全新的世界。
距离爆炸点一条街的小巷子中,两个小小的身影手牵着手,望着天边的火光,红了眼眶。
第一声爆炸前半个小时,几个大人就商量着将两个孩子先送去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至少,不能让孩子们跟着他们一起去冒险。
而他们,有自己必须为之义无反顾的责任。
他们想救下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以及其他更多的人。
剧烈的爆炸声吸引了很多N朝他们这个方向而来,小沈榀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连忙紧紧的拉着小鹿桉的手转身离开。
他的耳边仿佛还清晰的重复着下飞机前,妈妈对他一遍一遍的嘱托。
“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妹妹,坚强的活下去。”
才八岁的小沈榀将握着小鹿桉的手拽的更紧了些,眼神里盈满了稚气未脱的坚定,就像是硬装成大人的模样。
天已经朦朦亮,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又饿又累。
小鹿桉实在跑不动了,用力的拽住了前面人的手,站定在了原地。
小沈榀顺势停下脚步,疑惑的转过头望着她。
“哥哥,我好饿。”
说着,小鹿桉的肚子叫了一声,她舔了舔自己苍白起皮的嘴唇,感觉还有点渴。
看着面前的女孩原本白嫩的小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蹭上了灰,一身的睡衣也皱皱巴巴的,整个人像是一只流浪的小脏猫一样。
八岁,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于是,小沈榀没忍住,就这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鹿桉怒眉倒竖,从晚饭过后她就没吃东西了,还一直跑到现在,肚子饿了很正常,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他不饿吗?
这么想着,又一声响亮的咕咕声响了起来。
小鹿桉顺着声音,狡黠的看着笑意收敛,捂着肚子一脸窘迫的小沈榀。
这时的两人才意识到,填饱肚子貌似才是目前最紧急的事情。
她们环顾一圈,本该热闹的街道却只有零星的几家店开着门,绝大数还都是暗着灯的。
或许是因为现在还太早了?她们如是猜测。
正当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街道拐角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佝偻着身子,从里推开商铺的门,热气腾腾的白雾挟裹着包子的香气从窗口飘散出来。
小沈榀猛吸了一口,是肉包子的香,他毫不犹豫的拉着小鹿桉跑了过去,踮着脚尖才勉强够到窗户口。
他仰着头,甜甜的喊道。
“奶奶,请问我给您干一天的活儿您能给我两个包子吗?”
老人抬头,一眼看见两个小萝卜头正努力的扒在她的传送窗口上,脏兮兮的小脸上提溜着双大眼睛瞅着人,还时不时的忍不住偷瞄一眼她手里正散发着热气的蒸笼。
看着面前扒成一排的两人,老人笑得慈爱又宽容,一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颤颤巍巍的用塑料袋包好两个刚新鲜出炉的热包子递给她们,语速缓缓的说道。
“给,孩子们,拿去吧,不够的话这儿还有呢,慢慢吃。”
小沈榀连忙接过,一双眼睛紧盯着眼前的包子已经开始咽口水了,却还不忘拉着小鹿桉礼貌的跟老人道谢。
老人见着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见这一幕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他慌忙跑过来,二话不说的将传送窗口猛的拉上,吓了站在窗外的两人一跳,然后他们就听见旁边老人刚推开的店铺门也被关上了,依稀模模糊糊的听见男人不满急切的声音。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卖什么包子啊,您没听到......”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小沈榀漂亮的长睫下垂,遮住眼底的落寞,随后立马抬起头,扬着笑,将手里的包子递给小鹿桉,指了指马路对面。
“我们去那棵树下吃吧。”
小鹿桉点了点头,然后任由面前这个才高她小半个头的男孩牵着小心翼翼的过马路,就算路上没什么车,小沈榀仍然像模像样的时不时看一看左右。
十月份的天,昼夜温差大,刚升起的太阳还没来得及驱散前一晚留下的冷空气,
小鹿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握紧了手中的包子取暖。
“轰隆”
一声巨响,刚走到马路对面的两人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两个N与刚刚给他们包子吃的老奶奶还有那个急忙关门的男人四目相对,旁边被硬生生撞开的门就如随风摇摆的纸张一样连带着白色墙壁摇摇欲坠。
男人战战兢兢的不知所措,眼里满是恐惧,他拿起脚下的长板椅试图威慑。
却见那两个N面露不屑。
其中一个男相女身的N嘲讽的将男人手中的长板椅夺了过去,然后不待男人反应,动作狠辣的用力朝他惊恐的脸上砸了过去,他苍白的脸颊顿时一片血红。
小沈榀下意识的捂住身边女孩的眼睛,尚有余温的包子从他手里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耳边充斥着老奶奶跟男人惨叫哭喊的声音。
路边原本仅开着的几家店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全都关上了门。
却还是有几家店遭了秧,从不同方向走来的N像是随机抽取一家自己喜欢的店一样,他们蛮横的破门而入。
嘶吼声、呐喊声、哀求声,随着太阳东升此起彼伏。
两个矮矮的小身板被身前的大树挡了个严实。
小沈榀一只手捂着小姑娘的眼睛,另一只手努力的想要去捂住她的耳朵,却捂了一只还有另一只。
甚至他短短胖胖的一只小手也不能完全遮挡住小鹿桉的眼睛,或多或少总是露出一丝缝隙,却也毫无避免的让小姑娘将面前的情景看了个大概。
正当他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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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转,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时,一股温热的湿意打湿了他的手心。
他听见小鹿桉闷闷的声音。
“我们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也像这样回不来了?”
压抑的情绪让她软糯的声音都带着丝颤抖,手里紧紧捏着的包子已经变形,黏糊糊的油跟肉馅从炸开的外皮中溢了出来,沾的她满手都是。
但是小鹿桉却仿佛没有知觉,依旧捏着汁肉已经横流的包子,眼泪顺着小沈榀手掌的缝隙划过脸颊。
小沈榀愣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两人的沉默中,不远处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随着N的靠近,小沈榀一边牵起小鹿桉的手迅速的冲进身后的小巷子中,一边轻声对她说道。
“所以我们更要好好的活着。”
狭窄的巷子不知道通向哪里,每一处都是一个分岔路口,他们只能凭借直觉去跑,去选择。
四周的寂静让他们更加的不安,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些人凄厉的惨叫跟绝望的嘶吼。
小沈榀不确定他们刚刚有没有被发现,但是那里现在一定是不安全的,他只能先带着小鹿桉漫无目的的逃。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风划过他们的面颊,刺骨的寒意穿透他们单薄的小身板。
这时,巷子的四周前前后后涌出许多N将他们团团包围。
那个原本应该在天台上葬身火海的人现在却安然无恙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笑的诡秘。
小沈榀立即刹住车,条件反射的将小鹿桉拉到身后,小小的脸上满是戒备,如一只被激怒的幼兽,凶狠却毫无攻击性。
虽然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能驱动这么多N,肯定来者不善。
来人略过他毫无威慑性的眼神,扯着嘴角,笑眯眯的看向躲在小沈榀身后的女孩儿。
“小弟弟小妹妹不要怕哦,我不是坏人,我是一名科学家,”说着,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大褂,紧接着又不紧不慢的问道,“有没有长大想当科学家的呀?”
停顿了会儿,见没人回答,他丝毫不在意,笑了笑继续问道。
“告诉叔叔,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虽然这人从始至终一直对着他们笑脸相迎,但是却让小鹿桉不寒而栗,她往小沈榀身后躲了躲,只露出了一个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人。
“关你什么事。”
小沈榀怒目而视,满身的戒备。
“再过两个月就要下雪了吧?”
来人似乎也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听到这句话,小沈榀捏紧了拳头,满眼愤怒,这人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躲在身后的小鹿桉也一脸怒容的瞪着眼前的人,她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但是这让她想起妈妈经常给她讲的童话故事里白雪公主的后妈,就是那个拿着毒苹果哄骗白雪公主的巫婆,一样的令她讨厌。
那人见他们的反应,笑了笑,像是猜到了什么,却没有问到底,他问的每一个问题好像都不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小沈榀仰着头,像只小刺猬一样,吼道。
身着白大褂的男人抖了抖自己的衣服,端着的还是那副笑,他低着头俯视着小沈榀,亦然有一种睥睨的姿态。
“小朋友,我说过的,我是一名科学家,是来,接你们的。”
3. 第三章
两人被几个N蒙上眼睛带上了车,车内安静,但是小鹿桉还是隐约听到了不属于她跟小沈榀的缀泣声。
车内有别的小朋友在哭。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即使哭的小声,但是眼睛被蒙住的情况下,感官却被放大,小鹿桉听的更加清晰。
她害怕的攥紧了小沈榀的手,感受到动作的男孩似乎发觉到了她此时的不安,将手心里柔软的小手握的更紧,然后往她的身边挪了挪。
到达目的地后,几个N推搡着他们下了车,没有任何怜惜的拽着他们往前走,被蒙住眼睛的小朋友已经数不清走了多少路,绕了多少弯,终于到了。
蒙在他们眼睛上的黑色布条被粗暴的扯开,阳光刺得他们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长时间处在黑暗环境中的视线猛然看见光亮还不太适应。
没一会儿,待眼睛终于恢复后,小鹿桉缓缓的抬起头,一下被震惊的带愣在原地。
厚重冰冷的铁门万丈高,矗立在几个小朋友面前更具压迫感。
“啊”
一声稚嫩的叫喊声拉回了小鹿桉的视线,她扭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是一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她被N不耐烦的用力的推倒在地,手心划过水泥地磨蹭破了皮,几道鲜艳的红混合着污秽的泥土布在她娇嫩的手掌心,疼的小女孩倒吸了口凉气,
她低着头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不敢哭出声。
小鹿桉气愤的想要冲过去将小女孩扶起来,手却一下被人紧紧的拉住。
她回头不解的看向小沈榀。
“看什么,快进去。”
没等两人有所交流,站在他们身后负责看管着他们的N推了他们一把,不耐烦的催促道。
两人被推的一个趔趄,小沈榀赶紧将小鹿桉扶稳,然后几不可察的对她摇了摇头。
小鹿桉只能无能为力的回头看了一眼被N粗暴的拽了起来的小女孩,她的嘴唇早已被自己咬出了血,脸上都是尚未干涸的眼泪,就算如此,她依旧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流着泪。
小沈榀没让她继续看,拉着她往里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安慰道。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明明是还未发育的稚嫩小奶音,听起来却格外的坚定,像是在宣誓什么重要的誓言。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伸出手腕贴在门边的一个石柱子上,识别器扫描过后发出滴的一声,原本有千斤重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带起的灰尘消弭在空气中。
他们顺着路道一直往里走,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微弱的地灯带着诡异的光亮,周围全是岩石,他们仿佛是在一个山洞里。
可是这个山洞又像是个无底洞,走不到尽头一般。
就在小鹿桉走得腿都快酸了的时候,迎面终于看见亮光,他们一起穿过一条类似隧道的地方,然后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全是白色,四通八达的岔路,每隔几步就是一个门,门上贴着同样形状甚至同样颜色的标签,就像是每一个排序好的小格子,让人感觉到窒息一样的冰冷。
这里到处都是穿着白大褂的人,对于他们的到来,这些人好像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连头都没多抬一下。
小沈榀突然想到,那个将他们带过来,自称“科学家”的人,自从给他们蒙上眼睛后好像就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就连刚刚在那个巨大的铁门前也没看到他。
这让他不免有些疑惑,为什么都是穿着白色的衣服,但是这些N却好像更害怕那个带他们过来的男人。
没等他想明白,来了两个人递给了N一个小针管一样的东西,然后将他们带走。
之后他们被带到了一个类似于地下室的一个地方,这里非常空旷,四周都被铁皮包围着,只能通过最高处的小窗户透进来的一丝光来照亮。
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房,就连门都是玻璃制的,里面关押着一群人。
玻璃门被推开又关上,小沈榀跟小鹿桉连同刚刚在铁门前的小女孩一同被毫不留情的推了进去,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她们脚下一个踉跄。
待站稳后,他们这才看清了这些人的模样。
玻璃房里关着数不清的小孩大人老人甚至孕妇,他们被同样的对待,一起住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因为看不见太阳,所以他们没有时间概念,只能通过每顿送进来的餐食去判断大概,但是时间长了,也懒得去记了,能够出去的希望也是渺茫。
那些原本被关在里面的人因为长时间晒不到太阳,面色饥黄,露出来的臂膀仿佛树枝一样干瘦,上面还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针孔,瘦骨嶙峋的身体勉强支撑着他们的生命体征。
这里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酸臭又混合着仿佛肉质腐烂的味道。
一眼看过去,他们的眼眶凹陷,麻木空洞的眼神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们三个人。
眼前的冲击让小鹿桉忍不住干呕。
“妹妹!”
见状,小沈榀慌忙的扶住小鹿桉。
见她脸色苍白,小沈榀一脸担忧的学着记忆中妈妈的模样一下又一下像模像样的顺着小鹿桉的背,小小的身板几乎承担着对方全部的重量。
旁边站着的小女孩儿满眼艳羡。
之后的几天,除了日常的送饭外,玻璃门每一次被推开都会有人被带走,回来时手臂上都会多上许许多多的针孔,有的甚至出了这个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小鹿桉每天缩在角落里,而小沈榀就这样默默的陪着她。
只有在每次外面送饭进来时,他总会如一只恶犬般,争夺下最好最新鲜的食物,然后带着满脸的伤痕心满意足的去献给他仅剩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小鹿桉吃着早已冷掉了的饭菜,视线不经意透过人群看向身子蜷缩在一起,头深深埋在膝盖间的小女孩。
她面前的地上空空如也,既没有饭盒,也没有吃剩的饭菜残渣,很显然此从来到这儿,她已经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了。
小鹿桉见状,连忙将自己的饭菜分出来一半装在另一边的塑料餐盒中,然后将塑料饭盒一分为二。
好像还嫌不够,她犹豫了下,看了眼低头认真吃饭的小沈榀,将他准备留在最后吃的馒头顺走,然后向小女孩走去。
“吃吧。”
小女孩早已饿的昏昏沉沉,听见声音抬起头时,视线甚至不能一下聚焦,待能够渐渐看清面前的身影后,她的视线顺着小鹿桉推过来的手看过去,就算是早就蔫吧的菜也足以让小女孩下意识的吞咽了口口水。
她舔了舔已经干裂出血的嘴唇,一股血腥味在她嘴里散开,她伸出手去拿,嗫嚅的开口。
“谢谢。”
话音刚落,透明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小鹿桉转头看去,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站定后他们的视线不停的在人群中扫视着。
小沈榀借着人群的掩护,慢慢往小鹿桉的方向挪过去,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人藏在自己身后。
可惜,天不随人愿。
小沈榀见那两个白色身影快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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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走来,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了他的心脏上,他紧张的攥紧拳头,手心里分泌出粘腻的汗液。
可即使再害怕,他的腿依旧像是在原地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瘦弱的小身板将身后的人挡的严严实实,同时心里还在向天上的爸爸妈妈祈祷着最后一丝希望。
“让开。”
然而,天上的爸爸妈妈并没有听到他们儿子心里的真诚祈祷。
那两个人更是没有。
他们稳稳的站定在小沈榀的面前,语气不善的俯视着他。
小小的身影面对比自己高上许多的人却没有露出一丝胆怯,他仰着头,瞪着眼,圆圆的眼睛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就像是一头小兽一样。
两个人见他幼小的面庞上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屑的轻哼一声。
其中一个个子比较矮的一把将小沈榀挥开,揪住小鹿桉的领子就往外拖。
小鹿桉被吓坏了,嘴里哭喊着妈妈,她死死拽着那人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后仰,试图去对抗一个大人的力量。
尽管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哭的撕心裂肺,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动容,他们习以为常的冷眼旁观,似乎只在意下一顿能不能吃上一口没有馊了的热饭。
小沈榀被推的撞上旁边的玻璃墙,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跌坐在地,膝盖蹭过不平的水泥地面,划破一道深深的伤口,但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连忙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向一只手已经高高举起的男人扑了过去。
因为长时间没有吃饱饭加上身量比较小,所以男人只是被撞的退后了一小步,手里拽着小鹿桉领子的力量却没有丝毫松动。
“我看你是......”
男人彻底被惹怒,手掌改变了方向,眼看着就要朝小沈榀的太阳穴方向过去。
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另一个高个子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眼疾手快的将男人拦下。
矮个子男人不满的看向他,气急败坏的大声吼道。
“你干嘛!”
“教授让我们来带一个实验品过去,第一阶段实验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我们没时间在这儿浪费。”
“哼,我警告你,别总拿教授压我。”
闻言矮个子男人冷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对高个子男人的不屑。
随后他又回头横了一眼小沈榀,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指了指,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小子等着。”
小沈榀没有理会他的威胁,他见高个子男人准备去帮忙一同将小鹿桉架走,心里一急,绕过两人,跑到他们的面前,瘦小的个子双手一横,拦在两人面前,仰着头毫不畏惧的与他们对视。
“我知道,你们就是想带个人走,谁都可以,我可以去,我身体比她好,更能抗!”
他看过了那么多被带走后的人最后的下场,妈妈的那句“保护好妹妹”始终在他脑海中不停盘旋。
他一定会努力保护好妹妹!
高个男人闻言面色一怔,随后略一迟凝,半带轻笑弯腰凑近他道。
“你不怕?”
面对眼前逐渐放大的脸庞,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小沈榀一时感到不适。
看着似笑非笑的男人,小鹿桉此时心里也开始害怕,害怕这个一直保护她的男孩会像妈妈一样消失不见。
她不安的悄悄伸出小手在背后揪着小沈榀破烂的衣摆不放。
“我不怕,爸爸说我是男子汉!”
小沈榀梗着脖子,坚定的眼神迎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好啊。”
4. 第四章
4026年,冬
月照当空,风吹过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残余的月光透过光秃的树枝与地上的树影重合,发出明明灭灭的光,一道黑色的纤细身影如鬼魅般灵活的穿梭在残垣断壁与这暗影之间。
只见那道身影轻巧的跃过一块被风吹倒的广告灯牌,四周诡异般的安静令身影驻足。
“这一路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清冷的月色将地上的黑影拉的很长,一张娇俏的美人脸显露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微蹙的眉头跟戒备的眼神反倒在她这张稍显柔弱的脸上平添了一份果决。
别在耳朵里的隐藏耳机发出“沙沙”的声音,一道清冽的嗓音透过电流声带上了几分低沉,能够安抚人心的同时又不失沉稳。
“我们的人就在周围,一旦有情况随时支援,放心。”
女人裹紧了身上轻便却不太保暖的衣服,轻嗯一声,搓了搓手掌呼出一口热气,准备继续行动。
“鹿桉,安全第一。”
耳机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却一改之前的严肃,刻意放缓了语气轻声说道。
林鹿桉停顿了下,没有说话,然后利落的按掉耳机,脚步快速轻盈的跑向不远处的一栋废弃大楼。
大楼的外观看似破败,斑驳的墙壁与摇摇欲坠不停闪烁的白炽灯在月色的照映下,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冬日里呼啸的风穿过空洞的楼道,仿佛厉鬼哀嚎。
突然,吱呀一声,陈旧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
林鹿桉脱去裹在外面的黑色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大褂实验服,披散的头发被她随手束起,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副黑色的镜框眼睛架在鼻梁上之后神色从容状若自然的向隐蔽的拐角走去。
拐角的一侧是一扇破旧的实木门,她刚准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低头间余光不经意瞥见门缝隙的异常。
林鹿桉缓缓抬头,深色的眼睛露出诧异的神色。
原本应该紧闭的门,此时正虚掩着,露出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仿佛被人打开又随手关上,却没有关严实。
她内心升起一丝警惕,不动声色的微微偏头,用余光打量着周围,在确认没有异常后,林鹿桉拉开虚掩着的实木门。
门后不出所料的还有一道沉重的铁门,铁门旁墙壁上扫描口的位置泛着暗绿色的光,将此时的氛围衬托的更加森然。
林鹿桉伸出手腕贴了上去。
下一瞬,墙壁上的显示器像是系统错乱般,红色跟绿色的光相交闪烁,映射在她惊慌的脸上。
没有任何犹豫,林鹿桉几乎是下意识准备夺门而逃,但本该伴随着响起的警报声却迟迟没有动静,这让她不免有些疑惑。
但没等她多想,扫描口处刚刚还像是疯了似的红绿交错的灯光渐渐黯淡,直到归于平静。
紧接着,眼前的铁门缓缓上升,发出轰隆隆的沉闷声响。
林鹿桉忍不住皱眉,如果这是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那也太明显了点。
以防万一,她伸手在耳机边连续敲击了两下。
跟那边对好信号后,林鹿桉伸手摸进实验服口袋中,温热的手指摸上一块冰冷坚硬的物体握紧,然后踩着尘土飞扬的水泥地目光严峻的走了进去。
穿过一条仅有几步路的走廊,入眼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点红色跟绿色的光点集中错落在中间一块儿,像是夜空中闪闪烁烁的星光,连接着数根线的仪器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电流声。
林鹿桉轻按下眼镜上方铰链的位置,一瞬间,目光所及之处像是被调亮了色调,一片清明。
没有了视线上的干扰,她根据耳机里的指示观察着四周,巧妙的躲避藏在各处的摄像头。
抬头间,她透过眼镜看见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距离地面五米左右的位置,中间由一根粗壮的柱子支撑着,平台的一圈用钢缆连接着屋顶端,各式各样她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很先进的仪表机器围着平台周围,这些仪器连接着中间的一个与人等高的机器人。
机器人通体银灰色,后背撑着两支同样颜色的翅膀,翅膀上是无数个锋利的刀片制成的羽毛,垂在身侧的手呈鹰钩状,尖锐的顶端泛着森冷的锐光。
因为距离较远,林鹿桉只能将其看个大概,但就光凭借这些大致的形貌,就能想像出这款机器人的破坏力会有多强。
而且他们根本无法猜测到RE里面到底存在多少这样的机器人。
没有时间多想,林鹿桉压下心中的心惊,收回视线。
她扫视了眼四周,一下呆愣在原地,脚始终没办法迈出下一步。
这个实验室的建造呈一个圆环形,她站的位置在基地的最中央,清楚的看到环形的构造均匀的分出三条同样的过道,每条过道的尽头一片漆黑,她根本无法确认走哪条。
正当林鹿桉努力的将出发前看过的行动轨迹图与现在身处的方向对应起来的时候,耳机里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右手边那条。”
在一片寂静中,林鹿桉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心悸过后,她有种伸手打不到人的无力感。
“你怎么知道的?”
有了明确的指路,林鹿桉一边顺着过道的路走,一边压低声音问耳机里的人。
“铃月特地在你的眼镜里按了视线追踪,我看电脑里同步回来的镜头晃来晃去我就猜到你迷路了。”
像是因为被提及到的人,林鹿桉嘴角微微上扬,明亮的杏眼掠过一抹得意,脚步更加加快。
“嘶啦嘶啦”
一声持续的轻响在这片寂静中微微弱弱的响起。
林鹿桉停下脚步,警惕的看向四周。
安静的过道中没有摆放任何能够遮挡视线的东西,一览无遗,唯一能有蹊跷的,只有两侧的房间。
她站在原地,试图想要寻找声音来源,但那阵声音又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空气中除了她的心跳声再无其他。
林鹿桉皱了皱眉,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她半信半疑提起脚步准备离开的时候,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的声音却与上次不同,更像是脚踩过年久失修的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林鹿桉循着声音,定睛看向左前方的那扇门。
她放轻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当她走到门口,那阵奇怪的声音再次停了。
按他们抓回来的那个人所述,这一条过道的房间基本都是些试验资料或年久的实验仪器,半夜不会有人。
那么,这个声音,又会是什么?这一路顺畅的也太过诡异,不得不让林鹿桉心生防备。
她侧身贴在门边的墙上,把手伸进口袋,缓缓的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黑色手.枪,然后又从另一边的口袋拿出消音器动作熟练且迅速的组装,手.枪冰冷的触感透过手掌心仿佛能够安抚她此刻躁动的心跳。
门内静悄悄,周身浓墨的黑在此时让林鹿桉的感官放大。
她竖起耳朵,一只手举起手.枪,另一只手悄然的握上门把手,在心中默数。
1、2、3......
“嘭”
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随着林鹿桉推开门的瞬间同时响起。
她动作敏捷的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再次转身时举起手中的枪按下扳机,子弹擦过对方的手臂,使得他手中的棍棒滚落在地。
就在林鹿桉准备趁对方不备,拉近距离趁胜追击时。
对方却反应极快的从一旁铁架台上随手捞过一个废弃的玻璃酒精灯对准她的脑袋砸去。
林鹿桉下意识的躲开,站定后转身,原地早就不见对方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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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握手里的枪,顾盼生辉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寒光,一步一步踩在地砖上向里走去,视线不停的扫视着四周。
很显然,对方也意识到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不利于自己,于是藏在暗处等待着时机。
“确认对方是不是RE的人,如果不是不要过多纠缠。”
耳机里的声音适时响起。
但还没有等林鹿桉开口,那人出乎意料的从门旁边的柜子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右胳膊上被她子弹擦过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这人也全然不管不顾任由其随意的垂挂在身侧。
林鹿桉见状迅速端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准他的心脏。
对面的人却全然不在意,闲庭信步像是在自家花园散步一般。
他走到门边,就在林鹿桉以为他要趁机逃跑时,那人却伸手将门轻轻的关上,逼仄昏暗的房间更加伸手不见五指。
林鹿桉皱紧了眉,握紧了手里的枪,食指抵着扳机,充满戒备的眼睛透过夜视眼镜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随后她见对方将一个小型手电筒打开,竖立在一旁的试验台上,微弱的光芒盈盈弱弱的照亮一小方空间。
两人的视线就在这明明灭灭的灯光中相交,林鹿桉这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清隽的眉眼带着少年人的清朗,漫不经心的动作间裹挟着一丝压迫感,他望着林鹿桉,摆出一副商量的姿态,目光没有丝毫波澜,声线低哑沉冷的开口。
“别紧张,既然大家都不是正大光明进来的,那不如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当没见过,怎么样?”
林鹿桉求之不得,但是,仍旧对他眼前的人抱有怀疑。
她穿着RE的实验服不着痕迹的出现在这里,这人却还能这么笃定她的身份,这人的洞察力绝对不是普通的O,他到底是谁。
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直言道。
“你发现有异常,却没有立刻喊人拉警报,而是跟着我进来,说明你也不是RE的人,或者......”
他停顿了下,故意拖长了尾音,笑着凑到林鹿桉的面前观察她的反应,然后又在她反应过来出手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继续道。
“或者你是RE的人,但是你现在准备干的事,却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管哪种,我们现在交手惊动了别人对谁都没有好处。”
看着面前这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林鹿按气的牙痒痒。
但他说得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晚一分钟救人就多一分危险。
况且,这人的底细跟身手她都没摸清,现在动手确实不利。
男人打量了眼尚在思忖的林鹿桉,深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嘴角挂起意味不明的笑。
林鹿桉将枪缓缓放下,直视眼前男人的眼睛。
“门口的感应系统跟周围RE的人都是你干的?”
男人愣了下,似乎没有想到林鹿桉会问这样的问题,随后笑了下,不动声色的缓缓向她靠近。
“是啊。”
闻言林鹿桉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RE还不知道他们此次的行动。
就在她暗自庆幸时,耳机里乍然响起一声惊呼。
“小心!”
没等林鹿桉反应过来,男人早已近身打掉了她手中的枪,动作迅疾的将她横扫在地,当林鹿桉想反抗时,男人反手将她压在身下,动作又快又狠的掐住她的脖子,手指逐渐用力。
林鹿桉躺在地上,脸渐渐因为缺氧变得通红,她的身躯扭动挣扎,却怎么都无法挣脱出那只钳制住她的手,她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男人幽深的黑眸越发的深不见底,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脸上的神情仿佛手下不是即将要失去一条生命,而是在看一只有趣的猫儿被逗急了眼上蹿下跳。
5. 第五章
劫后余生的恍惚让林鹿桉止不住的心悸,她紧捂住胸口,喉咙因为急速的喘息而发出嘶哑的声音,就像是个瘾君子般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耳边的耳鸣声渐渐归于平静,林鹿桉将紧握在手中的短刀缓缓拿到眼前,温热的鲜血顺着刀尖滑到刀刃,直至滴落到地板上,如同一颗朱砂痣般鲜艳、扎眼,慢慢的在她的眼中氤氲成了一片惨红。
“鹿桉,你怎么样?”
似乎是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慌中彻底回过神,耳机里担忧迫切的声音连续喊了几声,林鹿桉才像是魂魄归体般。
“......我没事。”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下衣摆胡乱的擦拭着沾血的刀尖,垂下头时,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眼里不明的情绪。
待擦干净后,林鹿桉站起身,将匕首收回腿袋中,缓缓抬眸,只见如星星般明亮的眸中渐渐浮上滔天的怒意。
随后,她捡起地上被男人打飞出去的枪,快步走到门边。
木制单开门半开着,男人捂着腹部匆忙离开的背影仿佛在她眼前再现,滴落在门边的血迹尚有余温,林鹿桉冷脸瞥了一眼,一脚踩了上去。
当她的脚刚准备踏出门的那一刻,整个试验基地猛然响起接连不断的警报声,急促尖锐。
安装在墙顶角落的警报器在各个位置发出晃眼的红黄色光,划破了这条寂静的过道,紧接着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向她这个位置涌过来。
林鹿桉暗叫一声不好,那个男人最后还摆了她一道。
没多想,她转身回到原本的那间储物室,拉上门,对着耳机里的人说道。
“帮我把基地大门炸了。”
“......”
“轰!”
没一会儿,一声巨响从几百米开外的地方传来,就连这栋废弃大楼都跟着抖了抖。
林鹿桉趁此机会快步跑向这条过道的更深处,按照耳机里的指令找到一处房间的地下室。
她在电梯旁找到密码输入键,输入早已烂熟于心的几个数字,然后乘着电梯一直往下,直到电梯门缓缓从两边打开,一个巨大的如同玻璃罩的房子映入眼前,熟悉的回忆再次将她拉回14年前。
男孩儿被带走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没有时间多想,她走过去,透过玻璃,一群神情麻木,体型枯瘦的人像是被掏空了灵魂般,正双目空洞的盯着她看,仿佛没有任何期待。
林鹿桉皱着眉,看着他们,眼里满是仇恨痛苦跟同情,眼泪含在眼眶几乎泫然欲泣,她努力压抑住心底复杂的情绪,颤抖着手按下玻璃门的密码,然后对耳机里的人说。
“直升机准备吧。”
耳机里的人听着她沙哑的声音,愣了下,低声回道。
“……好。”
得到回应后,林鹿桉抬眸,眼底的挣扎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果敢的决绝。
“我代表HT,来接大家回家。”
她努力,小心翼翼的安抚着这些已经数不清被关了多少个日夜的人们。
常年看不到希望,见不到阳光,随时准备与死神来一场邂逅,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激起他们内心的敏感跟行动上的挣扎。
林鹿桉带领着他们来到电梯前,刚准备按下电梯键,却见红色向下箭头突然亮了起来,箭头旁的阿拉伯数字每跳动一下,电梯就下降一层。
“我们被围困在地下室了。”
看着逐渐逼近的轿厢,林鹿桉蹙眉,跟耳机里的人汇报眼前的突发状况。
“这个电梯是唯一的出口,你尽量拖住他们,直升机已经停在天台,救援马上赶到。”
耳机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不显慌乱,要不说他是队长呢。
林鹿桉神色紧绷,抽出腿袋里的匕首,紧盯着电梯门,同时还不忘回头嘱托其他人躲回玻璃房中。
缓缓下降的电梯跟不停变化的数字,让本就静默的空间更是多出了紧张的气氛,身后的人们露出惶恐不安的情绪,他们的视线同样紧盯着电梯门,眼神里满是恐惧。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变得更加稀薄,林鹿桉咽了口口水,握着枪柄的手心盛出一层薄汗。
“叮~”一声响。
就像划破了这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枪声跟尖叫声。
电梯一次能承载的人数有限,林鹿桉持枪动作又快又狠,一脚将近身的N踹飞出去后,眼见着另一个女相的N挥过来的拳头直向她的面庞袭来,林鹿桉迅速下腰,腰身转了一圈,然后用手中的匕首利落的捅进她的腹部。
但这场交手没持续多久,就在林鹿桉解决完最后一个N时,身后传来接连的尖叫声。
她转过身,只见刚刚被她踹出去的N不知什么时候悄摸着跑到了她的身后,纤细却有力的手正掐着一个瘦弱的女性O,而那被挟持的O就如风中的残烛,随风摇曳,张着嘴努力的去呼吸空气。
“把枪丢过来。”
林鹿桉看着他粗狂的面孔跟曼妙的身姿,发出的声音粗哑沉闷,不由的有些惊讶于这种极限的反差。
“看什么!让你丢过来!”
说着,他愤怒的加重手中的力道,神情激昂,怒目倒竖,仿佛还嫌这样不够,随即用力的将另一个男性O踹倒在地,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
见状林鹿桉眼里的火噌一下尽数喷涌,她咬紧牙关,身侧捏紧的拳头直发抖。
“拖延时间,我们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耳机里的声音伴随着对面挑衅的眼神,让林鹿桉陷入了拉扯,很快她又平复下来,放缓语气企图想要交涉。
忽然,身后又一声短促的“叮”。
林鹿桉心下一沉,暗叫一声不好,立马转回头看向电梯的方向。
红色的向下箭头反复闪烁,同样颜色的数字随着电梯每下降一层变换一个形态。
林鹿桉不耐烦的皱眉,轻啧一声,转回身的瞬间拔出匕首掷了出去,刀尖精准的插入了那挟持人质的N眉心正中间。
没顾得上身后惊吓的尖叫声,林鹿桉躲进电梯的拐角,小声的对着还处在惊慌中的O们说道。
“快进去,把门关上,快!”
其中几个O迅速回过神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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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的玻璃门再次关上,并协力使劲顶着门。
在紧绷的情绪中,林鹿桉没等来电梯的门再次打开,一声爆炸直接将电梯炸直塌陷坠毁。
紧随而来的是螺旋桨的轰鸣声,30米长的支奴干直升机盘旋在空中。
在所有人的愣神中,林鹿桉轻笑一声,对着上方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没一会儿一串绳梯就被从直升机上丢了下来。
......
对于林鹿桉来说,这是一场完美的解救,几乎可以纳入她的丰功伟绩当中。
但,现实好像恰恰相反......
“你们再这样真的可以被载入HT的史册了,不仅我们被骂了,还连累了人家支援队。”
坐在高脚椅上的背影淡雅,安静,婉约的如同那幽谷中的兰花般,就连声音都带着丝恬静、温和,就如那不疾不徐的春风般和煦。
然后她又看向倚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眼神里充满无奈跟一丝别样的暧昧,忿忿不平道。
“你下次自己去开会,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为什么要骂我们?”
林鹿桉不解的看向面前的女人,疑惑的很真诚,像是为了得到认可,她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男人的手臂,渴望的递给男人一个眼神。
男人不动神色的往旁边挪了挪,对上她的视线,轻轻一笑。
“BOSS原话是——”
女人轻咳了下嗓音,挺直腰背,掐着嗓子煞有其事的开始模仿。
“你们队!......”说着,女人猛地伸出食指。
林鹿桉被突然一指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向“盛怒”的女人,而对方却不以为意的继续道。
“出到解救任务就炸人家RE一个实验基地,出一次炸一次,真是所到之地寸草不生啊你们。”
噗嗤一声,男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随后,女人调转了方向,猛地指向他。
“还有那个喻冠青,身为队长就由着手下这么胡来?人支援队一听到指令就往里冲,冲到门口,又说没事了,人又紧急撤回,结果刚撤回到半路,又接到你们的指令要炸人家基地大门!你们自己看看像话吗?啊?我看以后谁还敢接你们队的任务,再炸一次,你们通通一起卷铺盖走人!”
女人像模像样的伸出手指在林鹿桉跟喻冠青之间来回划拉了一道。
林鹿桉抿着嘴不禁抖了抖身子,她好像真的看到BOSS在指着她骂了。
同样被指着鼻子骂了半天的喻冠青极力压住嘴角的笑意,从容的站起了身,走过去拍了拍女人的肩以示安抚。
“好了铃月,你把BOSS的怒火表演的非常生动形象,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下次不骗你了,你也别说鹿桉了,今天都累了,都早点去休息吧。”
庄铃月瞪了他一眼,极其不满,眉眼压低,一股子的怨气。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林鹿桉嘶溜着果冻,睁着双眼,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
6. 第六章
浓重的夜色落上莹白色的光辉透过残破的窗户洒入室内。
借着月光,四四方方的房间里靠着墙的位置放了一张再简单不过的单人床,床的一侧是一张板板正正的木头桌,桌上摆放着一盏昏暗的台灯,另一侧是一个单门的衣柜,一眼看过去,房间里再无其他。
男人曲着腿坐在地上,慵懒的倚靠在床边,皎洁的月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从泛黄的档案袋中抽出一沓厚厚的资料,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着手里的纸张,在月光下,就像是玉石般充满了美感。
“4012年,Reshape联合当地政府进行第一次大规模捕猎,逮捕可供用实验者14万人,第一年,断定一阶段实验失败,无幸存试验品。”
男人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黑目染上了一层冷意,紧接着翻开第二张。
“4013年,基地遭遇恐怖突袭,一场爆炸烧毁所有实验器材及少量未来得及同步的实验数据,2名科学家牺牲,3名轻度烧伤,实验者无一生还......”
看到这儿,男人仿佛不敢相信般,将手里的资料凑近了些,逐字逐句的看的格外的仔细,可眼底的轻颤早已暴露了他此时的不安。
“无一生还......”
待反复确认后,男人一阵恍惚,手里的资料散落在地,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丝颤抖,他自虐般重复着最后的四个字。
随后,像是终于压抑不住,他慢慢蜷缩起身子,用力抱紧双腿,头埋在双膝之间,他就坐在洒落一地的白色纸张中间,颤抖的肩跟沉闷的呜咽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无助跟颓唐。
跟之前在实验基地狠辣诡谲莫辩的男人仿佛判若两人。
没一会儿,一阵急促的提示铃声在静默的昏暗中响起。
男人缓缓将头从双臂中抬起,猩红的眼尾,微微湿润的双眸,显得是那么的让人怜惜。
他头也没转动一下,伸手从身后的床上将一个黑色的正方形通讯器捞了过来,看着灰色显示屏上泛着暗绿色光的两个字,男人平息了下情绪,按下黑色的按键。
一声短促的电流声过后,通讯器里传出一道听着像是稍微上了些年纪的声音。
“你又去了?”
浑厚的男声中带着一丝沙哑,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男人低垂着眸,松软的头发遮住了他眼底不加掩饰的暗淡,只听他轻声说道。
“对不起,师傅。”
“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
“......”
男人良久的沉默,通讯器另一边的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严厉的语气放缓了些,语重心长的说道。
“沈榀啊,你也找了14年了,再怎么样也该放下了,当年那场爆炸,她一个孩子,不可能逃得出去的,就算没有那场爆炸,一年了,她真的能遭受住RE那些反反复复残忍的实验吗?”
“我活下来了。”
“......”
男人知道他什么意思,心存幻想只会耽误大事,于是男人的语气也逐渐带上了些不耐烦。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知道你不一样。”
闻言,男人眼底的光渐渐熄灭甚至带着丝迷茫,他就像是一下失去了方向的猛虎,不知利爪下一秒该伸向何方,任由自己堕落下坠,生处黑暗的沼泽。
在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很久没见的妈妈,久到就连模样都开始变得模糊。
就在沈榀想要走进些看得更清楚时,记忆里始终面带微笑,眼神对他充满慈爱的母亲此时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牵着爸爸,一步一步的离他远去。
*
旭日东升,弗格尔南部某荒凉的枯木丛林中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冬日的阳光如细腻的金丝线般穿透这层飘渺,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废空地上布满了枯黄的杂草,它就像是一层障眼法,为地表下的地下空间打掩护。
这所地下空间是由一所防空洞改造而成,四周包裹着军用钢板,防护系数极高。
距离那次营救炸了人家一座实验基地的事情已经过去两天,林鹿桉也被广播喇叭在整个基地通报批评了两天,为了躲避其他人或调笑或戏谑的目光,她躲在搏击训练室打了两天的沙包,一共打坏了28个,然后又被批评记了一过。
林鹿桉很郁闷,看着后勤刚换上的沙包,越看越像那个男人的臭脸,于是没忍住,又是足力的一拳,细碎的沙石哗一下,从底部漏出,在地上堆成一个小山丘。
“......”
门外路过恰好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喻冠青嘴角微微上扬,带了几分浅淡的笑意,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抬眼看见庄铃月由远及近向他走来,步伐缓慢,不疾不徐,怀里还抱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
“你在这儿啊,找你半天了。”
庄铃月走到喻冠青的跟前,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他,阐述道。
“你上次回来让我查的身份信息我查到了。”
闻言,喻冠青低头将手里的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的身份资料,第一张就是那个男人的身份照片,模样应该是七八岁的时候,婴儿肥加上清澈的眼神,一看就是在充满爱的氛围下成长,跟他上次透过回传回来看到了画面完全想象不到是同一个人。
一个乖张狠戾,一个懵懂天真,才十几年,这个末世真的是个吃人的世界。
“根据末世之前登记的身份信息,我查到他名叫沈榀,父亲是个机械工程师,母亲是当时一个很有名的设计师,留学巴黎,后来有了孩子后她母亲就辞职在家,线上跟着导师一起做一些项目。”
喻冠青翻看着手里仅能查到的几张信息资料,绝大多数基本都是沈榀八岁之前的人生履历,包括上的哪家幼儿园,有哪些兴趣班等。
他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温润的眉眼闪过一丝疑惑。
“就这些了吗?”
庄铃月对上眼前人如春风般的眼睛,不由的愣了下神,随后窘迫的点了点头。
“就这些,能查到的信息不多,自从实验合法化,世界开始动荡,信息更新不全面及时很正常,上次你们说是在RE实验基地遇到的他,我就去查了查RE的人员资料库,并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喻冠青闻言点了点头,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温声说道。
“谢谢你啊铃月,辛苦了。”
庄铃月摇了摇头,透过半边的玻璃窗看向训练室里正在重新换沙包的林鹿桉,担忧的问道。
“要告诉鹿桉吗?”
喻冠青也扭头看过去,此时的林鹿桉正吭哧吭哧的从小仓库里一手一个将大沙包拖出来,然后将卡扣扣入金属环,调节好位置后缠好手腕绷带跃跃欲试,眼里满是杀意。
“还是先别告诉她了吧。”
“......我也觉得。”
冬日的雪总是刺骨却又轻盈纯净,它将大地装点的神秘又祥和,它悄无声息的降临,下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一声响彻整个基地的红色警报让所有人心里为之一颤,喻冠青、林鹿桉、庄铃月三人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跑向集训地。
等在那里的是个三十人的小型方阵,HT的BOSS站在队伍的正前方,看到他们过来,转身对他们说道。
“刚刚探测到一处N的大规模异动,目前不能确认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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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N,也不能确定有多少O受伤,位置已经实时发送给你们了,随时跟基地保持联系,注意安全。”
说着他拍了拍喻冠青的肩膀,然后又不放心的看向站在一旁正穿戴装备的林鹿桉,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闭上眼,缓缓吐出四个字。
“别再炸了。”
“......”
等林鹿桉跟喻冠青根据定位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后,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冬日的风穿透层层衣物直刻进人的骨子里。
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猎杀。
雪簌簌地落着,落下厚厚一层,鲜红几乎铺满这层雪白,温热融化了雪的寒冷,渗透出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小洞。
借着墙体,正在大肆虐杀的N,看不到他们这边,他们正肆无忌惮的准备将手无缚鸡之力的O扔进集装箱卡车。
首先回过神的喻冠青压下心底的震惊跟愤怒,他对着支援队打着手势,支援队见状立刻训练有素的分散开,找到掩护体,将这一圈包围。
“一会儿跟着我,速战速决,这些人需要赶紧带回去治疗。”
等一切准备就绪,喻冠青调整好耳机,将手里的步枪上膛后对林鹿桉说道。
林鹿桉点了点头,眼里的怒火却显而易见,喻冠青不放心的补充道。
“不要恋战。”
林鹿桉不解的转头看向婆婆妈妈的喻冠青,当看到他眼里隐约的担心后,愣了下,转而调笑道。
“是!队长!”
喻冠青这才放下心的拍了拍她的头,然后严正以待的找准时机。
“开枪!”
四方八方而来的子弹如流星般穿透N的心脏、脑袋跟四肢,嘶哑的哀嚎一下盖过了哭喊声。
有反应过来的N连忙拉过来O挡在自己身前,转着圈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支援队们无从下手,林鹿桉半蹲着借着残垣断壁遮挡住他们的视线,悄无声息的摸到他们的身后,看准时机,手腕一扬,锋利的匕首从她手中投掷出去,精准的刺入其中一个N的手背。
被刺中的N尖叫出声,引来其他几个N的侧目,支援队趁机端起机枪扫射,并将包围圈缩小,逐步向他们靠近。
险逃过的几个N迅速跑到集装箱卡车背后,利用遮挡进行无谓的挣扎。
“别再过来了!不然我掐死她!”
说着他手里的力量加重,被他禁锢在怀里的O一阵惊呼。
林鹿桉皱眉,悄悄走到卡车的另一边,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别冲动!我们可以放你走,只要你把她放了。”
“你放屁!别再过来了!”
听见她的声音越来越近,男相女身的N更加激动,颤抖着手,面露凶光,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害怕跟小心翼翼。
这边林鹿桉安抚着他的情绪转移他的注意,另一边喻冠青偷偷的潜伏到集装箱卡车的车头,反身爬上卡车,放轻脚步一步一步朝背靠车身的几个N靠近。
就在还有几步的距离,一声闷响,喻冠青单膝跪在车厢上方,潺潺的血液顺着小腿染红了他黑色的作战服。
林鹿桉大惊失色,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的枪口调转,指向子弹射过来的方向,眼前却没有看见任何身影。
她微微皱眉,直到一个黑色身影闪过。
没等林鹿桉来得及反应,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将那名挟持O的N掳走,剩下其他几个N面面相觑,准备殊死一搏。
结果全被支援队按在了地上,然后趁他们反抗之前眼疾手快的插入针筒,将淡黄色的液体尽数推进了他们的身体中,卸了他们的力。
“鹿桉!”
7. 第七章
这个背影化成灰林鹿桉都不会忘记,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到现在回忆起来都能让她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恐慌。
盯着那抹背影,林鹿桉眼里迸发出怒火,磨了磨后槽牙,端着枪的手颤颤发抖,心脏砰砰直跳,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抛下耳后喻冠青的急呼,快步追了过去。
追了一段路后,前面的男人就像是知道身后有人追了上来,进一步慢一步的故意吊着似的,生怕后面的人追不上。
对于林鹿桉来说,这样充满挑衅的行为更是令她怒火直窜,狠不得将人挫骨扬灰然后去喂RE那群疯狗。
就在她准备提速追赶时,沈榀拽着那个被他掳走的N拐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然后停下脚步,将人敲晕,动作一气呵成。
看得后面跟上来的林鹿桉一愣一愣的。
眼见着他将已经晕了过去的N粗鲁的拖到墙角边,然后漫不经心的抬眸,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透露着一股轻傲。
沈榀悠悠的看向林鹿桉,轻嗤一声。
“是你啊,居然还敢跟来,这么不怕死啊?”
林鹿桉这人最不能激,尤其是居然有人质疑她的拳脚功夫,这句话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嘲讽感拉满。
十一月的天冻得人瑟瑟发抖,林鹿桉被激的火冒三丈。
看着面前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林鹿桉低头轻笑了声,视线渐渐移至他的左下腹部,看似探究的神情,实则满是玩味。
“是什么让你那么自信?是你被人开了肚的那道口子吗?”
“......”
沈榀的脸色逐渐阴沉,阴鸷的目光渗着丝寒意,他一字一顿道。
“找死。”
说着一个俯身向林鹿桉冲了过去,出拳又快又狠,带着凌厉的风向她的面门挥了过去。
就在距离只剩半尺时,林鹿桉嘴角微扬,闪身躲避到他的身侧,然后迅速抬腿狠狠地踢向他的腰侧。
沈榀像是早有准备,只是踉跄了两步,但还没等他完全站定,林鹿桉的飞刀随之而来,裹挟着冷凌的寒风盘旋,直冲他而来。
尖刀锋利的银色光泽闪过沈榀幽暗的黑眸,千钧一发之际,他手腕一扬,右手小臂上的黑金色机械护甲在银装素裹的冰天雪地中显得冷硬却又耀眼。
金色的线条花纹包裹着整个护甲的表面,错综复杂的线路连接着中间的三个圆形按扣。
他抬手间,一支金属短箭从机械护甲侧边飞射出来。
“铮”一声清脆的声响。
林鹿桉眼见着那支短箭击落她掷出去的飞刀后没有任何冲击影响,依旧势如破竹的飞向她。
几秒的距离,她堪堪侧身躲过,短箭擦着她纤细的脖颈深深的插.入身后的电线杆上。
脖颈上微微的灼烧感令林鹿桉皱了皱眉,她伸手抚上去,然后拿到眼前看了眼,一抹淡红色血迹毅然布在掌心,随后她缓缓抬眸看向沈榀手臂上看似有些重量的机械甲。
“我以为是什么,放支短箭还这么注重仪式感。”
寒芒在圆润的杏眼中一闪而过,不一会儿,一声闷笑不自觉地从林鹿桉的胸膛溢出。
沈榀看着她垂眸的模样愣了下神,眼前女人的模样就好像跟那年7岁的小女孩重叠。
他第一次见妹妹的时候,她总是低着头,倔强又满身是刺,后来,妈妈让他保护好妹妹,但他却把妹妹弄丢在一场悄无声息的爆炸中。
思绪回拢,沈榀看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昂满眼挑衅的女人,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被嘲笑了。
眼底隐藏的情绪一扫而空,只剩对一个已死之人的冷漠。
“上次让你逃了,真是......你的荣幸啊。”
最后五个字语气里裹满嘲讽,他笑着看向林鹿桉,墨黑的眼底却深沉不见底。
说完,沈榀扯开的嘴角缓缓下压,手臂上坚硬的机械护甲泛着锐利的光。
不知林鹿桉看见了什么,她满脸的震惊,黑色的瞳孔中里映射出一团赤红色的火焰,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逼她而来……
“嘭”
“鹿桉!”
灼热的火焰在林鹿桉全身蔓延,炙烤着她的身躯,在凛冽的寒风中甚至已经开始升起一股烧焦的刺鼻味道,火势被风吹得越来越大,几乎快要延伸到她裸露的皮肤。
跟着定位追过来的喻冠青气还没喘匀,就心惊的看见这一幕。
“趴下!”
内敛温柔的眼眸中只剩焦急,他大声吼道,然后架起手中的枪瞄准突然愣神的沈榀,“砰”一声,子弹直穿他的胸膛。
被击中的沈榀向后踉跄一步,随即立刻站定,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在火光中挣扎的林鹿桉,眼神中莫名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
喻冠青的嘶吼声穿透火光烟雾进入林鹿桉的耳朵,她想也没想,找了处最厚的积雪迅速躺下,翻滚了几圈。
等到身上的火全部扑灭后,她强撑着手臂艰难的站了起来,抬眸间眼里全是被激怒后的愤然,蓄力的手掌早已紧握成拳,全然一副要将面前的人挫骨扬灰的架势。
但......
她瞥了眼沈榀手臂上的重机护甲,眉头紧皱。
这东西的威力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如果不是HT的作战服是有特殊的阻燃材料制成,她刚刚已经被烧的皮开肉绽了。
这人的身份让林鹿桉更加的好奇。
突然,她的脑海中想起那次营救行动中在RE看到的那个机器人,难道,他是RE的人?
林鹿桉猛的抬起头,凌厉的目光跟对面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对视。
沈榀捂着胸口,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顺着他的手指缝滴落在皑皑的白雪中。
他张了张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叫,鹿桉?”
最后两个字的语调很轻,有不确性,有忐忑,甚至还是一丝小心翼翼,就像是期望却又害怕得到答案一样。
林鹿桉见他的反应有些奇怪,皱着眉警惕的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微微下垂的眼尾却带着一副清冷感,微蹙的眉头似乎有些不安,看似他现在好像没有任何杀意,但这却让林鹿桉更加不安。
这人肯定又在憋什么坏!
这么想着,她迅速举起手中的枪对准面前的人。
“关你屁事!RE的人都是你这样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打听别人名字的吗?”
喻冠青拖着中弹的腿艰难的跑到她的身边,做防备姿势,眼神时时刻刻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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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着沈榀的举动。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榀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眼,然后停留在林鹿桉身上,他紧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试探。
“你姓林?”
林鹿桉闻言心头一跳,眉头几不可察的微微一蹙,身型顿住,但没过几秒,她立刻反应过来,掩饰情绪,几欲开口。
没等她说话,沈榀微微一笑,一脸了然,仿佛答案已经了然于心,他眼里闪着光,语气愉悦轻快。
“下次见。”
然后背过身对他们摆了摆手,走到墙脚下一手提起被他随意丢在旁边的N,最后留下雪地上长长的一条痕迹。
“.......”
雪中的两人望着他消失的背影两脸茫然。
“走吧。”
喻冠青走在前面,脚印踩在厚重的雪地上一深一浅。
林鹿桉回过神,连忙跟上,跑了两步,忍不住再次回过头,白雪覆盖的巷尾仿佛还留着那人挺拔的身影。
真的是个怪人。
*
HT基地中,一室的凝重氛围,林鹿桉站在中间低着头,一脸的认错悔过,但是眼神中却满是坚定的倔强。
旁边站着的喻冠青从容的述职此次的行动过程,并不动声色的提出林鹿桉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优异、胆大心细、从容不迫、一举擒敌。
听的他们BOSS脑瓜子嗡嗡的,对着俩人直摆手。
“行了行了,我也看了这次的行动记录,你别再说了,跟讲故事一样。”
随后他看向林鹿桉,正色道。
“由于你这次在行动中确实表现不错,算功过相抵了,但是,惩罚肯定也是不能避免的。”
林鹿桉闻言抬起头,没有任何辩解,站得笔直的军姿跟一脸的肃穆表情,完全一副遵纪守法的良好模样,都快让人忘了擅自脱离行动队伍的也是她了。
“支援部队那边新来了一批新人,你明天去报道,当个助教就当磨练磨练你这个性子了。”
坐在办公桌后HT的BOSS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个一副“天塌不了”的模样,另一个一副“天塌了又怎样”,看的他头更疼,赶紧将两人打发了。
庄铃月着急的等在门外,看见两人出来,走上前先是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圈,在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后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视线停留在喻冠青的腿上,皱眉道。
“腿上的伤怎么样,处理过了吗?”
喻冠青点了点头,微微扯动嘴角,眼神里满是安抚。
“回来的时候处理过了,没什么大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听到喻冠青的回答,庄铃月始终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他的腿。
见他走动起来确实没有特别的异常,这才回过头瞪了一眼林鹿桉,语气里带着嗔怪,却又满是担心。
“幸好还知道给我们发定位,不然我跟队长去哪儿给你埋尸都不知道。”
说着说着,晶莹的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庄铃月立马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声音不免带着些哽咽。
“好了,我很忙,你们去休息会儿吧。”
然后不等两人说话,快步离开。
8. 第八章
静默的过道走廊再次恢复安静,落针可闻。
一句话都没插上的林鹿桉满脸茫然,她眨巴着一双眼,看看喻冠青,又看看庄铃月走远的背影,鼻尖跟脸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蹭上的灰,显得整个人狼狈又无辜。
她怼了怼喻冠青的胳膊,耸肩道。
“谁惹哭的谁负责哄。”
说完迈着步子悠然自得的掠过喻冠青走在了前面。
“……”
喻冠青无奈的摇了摇头,抿嘴一笑,紧跟上前,走在林鹿桉的右侧,犹豫了一会儿,侧过头问道。
“……怎么哄?”
*
窗明几净的实验室内,实验平台上的玻璃仪器发出此起彼伏的声音,各样重量级的机器设备分布在角落,运作中的滴答声成了这间冰冷空间中的唯一节奏。
庄铃月坐在升降圆椅上,手里的动作稳健又精准,一双浅色的眼眸透过护目镜带着认真的神色一错不错的落在面前的仪器上。
外面的灯早已熄灭,仅剩一些微弱的暖黄色灯光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给冰冷的实验室平添了一丝暖意。
一道纤细矫健的飞影快速掠过,停在实验室不远的距离,它缓缓的靠近那道贴着黄色三角标志的白色安全门,幽暗的眼眸透过门上那长方形的透明玻璃紧盯着门里的白色身影。
紧接着,“咔哒”一声。
沉重的安全门由右向左缓慢匀速移动,那抹诡异的身影从暗处走进亮白的实验室,渐渐清晰了面容。
明亮的眼睛在灯光下更加熠熠生辉,顶头的光亮投射在她的眉骨上,在眼窝处形成了两片不大不小的阴影,湿润粉嫩的唇勾出一抹促狭的笑。
林鹿桉迈过安全门,背着手,晃悠晃悠小碎步悄悄走近,藏在背后的东西被她小心翼翼的端在手心。
她悄然走至庄铃月的身后,恶作剧般拍了下她的左肩,但其实小脸已经伸到了庄铃月的右侧。
庄铃月停下手上的动作,顺着动作的方向看过去,随后没瞧见人后又看向另一边。
“锵锵”
入眼就是林鹿桉那张娇俏的小脸,咧着嘴笑,一脸卖乖,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小块蓝莓蛋糕,松松软软的三角蛋糕胚上淋着香甜的蓝莓酱,再点缀上几颗水润饱满的蓝莓,每一样在这末世都算得上是奢侈。
庄铃月吓了一跳,眼里流露出的惊喜很快又被担忧盖过,她仓皇的看了一圈四周,将声音压得极低。
“你哪儿来的,被BOSS知道又要挨骂了,快放回去。”
她摘下橡胶手套放入黄色塑料袋中,然后单手摘掉口罩,按下几泵消毒凝胶揉搓,才转过身试图推着林鹿桉的肩膀离开,眼里只剩焦急。
连续两次被罚了过,再因为一个蛋糕被罚,就得不偿失了。
“哎!哎!哎!小心点小心点!我不是!我没有!”
林鹿桉被身后的手推着被迫前行,嘴里虽在反驳,但明显的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紧张的盯着手里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蓝莓蛋糕。
眼看着蛋糕被推的摇摇晃晃,林鹿桉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挣脱开身后的手,转过身,与庄铃月面对面,还不忘仔细呵护着怀里的小蛋糕。
“这不是基地的物资,是我自己拿工资在外面买的,我可是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你都不知道,现在这个在外面有多难买,过两天不是你生日嘛,我就想着......”
庄铃月看着耸拉着脑袋,撇着嘴,越说越委屈的林鹿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闻声,林鹿桉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她知道,面前的人笑了,应该是不生她气了,嘿嘿。
“那也不能在这儿吃吧。”
庄铃月嗔怪的看了一眼笑得乐呵呵的林鹿桉,心里是高兴的,至少在这样艰难的末世,她还有很要好的朋友,也是林鹿桉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给她带来了新的生机,不然她早就饿死在那个封闭潮湿的玻璃牢笼里了。
虽然那场惨无人道的实验带走了她的家人,但是却又像是弥补她似的,送来了她身边如家人般的朋友,还有......她倾慕的人。
干净静谧的休息大厅中仅靠着不远处走廊上的几缕白色灯光照耀着,庄铃月坐在边上的高脚椅上,面前长方形的桌子上摆放着那个被林鹿桉从实验室到休息室护了一路的蓝莓蛋糕。
看着面前忙碌的背影,庄铃月的眼里盛满了柔和跟笑意。
“找不到就算了,快来陪我吃蛋糕吧,我都饿了。”
“马上马上!生日是一定要吹蜡烛许愿的......咦?我明明记得就在这里啊,怎么会没有呢?”
眼看着林鹿桉一副不找到决不罢休的架势,又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天都快亮了。
庄铃月无奈,算了,今天本来也是准备在实验室通宵的,这么想着,也就随她了。
“找到了!”
一声惊喜的呼喊吓得庄铃月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她按住差点跳出来的心脏,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呼出一口气,还好,没有吵醒其他人。
“你小点声。”
庄铃月责备的睨了一眼心虚的伸着头吐了吐舌头的林鹿桉,随后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将一根粉色的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上。
深紫色的蓝莓酱跟白色的奶油随着时间的变化已经有些软榻变稀,但是依然不影响此刻两人雀跃的心情。
林鹿桉点上火,然后急忙的催促道。
“快快快,闭上眼睛许愿!”
庄铃月闻言,笑了笑,然后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放在下巴的位置,心里默默的向上天许下美好的愿望。
睁开眼时,摇曳闪烁的烛火映在两个女孩的眼中,在昏暗宽阔的休息室中显得异常的明亮。
与此同时,弗格尔某处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内,只有头顶一盏摇摇欲坠的顶灯发出暗黄的灯光,时不时有几滴水珠顺着顶部垂落下来,发出“嘀嗒”的声响,空气中充满了郁闷压抑。
凭借着晦暗的灯光,靠墙的一角瘫软着一个男相女身的N,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额头划过侧脸,头发湿哒哒的混合着浓稠的鲜血粘腻在一起,裸露在外无一处完好的皮肤。
清晰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紧闭着的双眼像是恐惧般的颤抖了下。
一声冷蔑的轻笑落在了耳边,使他在紧张的情绪下控制不住的颤动着身子。
“想起来了吗?”
清冷的嗓音如鬼魅般缓缓萦绕在黑暗的空间,让人遍体生寒。
这个被沈榀拖拽回来的N更是止不住的颤抖,凶狠的面目都遮不住眼底的恐惧跟绝望,天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对待。
“我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他匍匐着快速爬到沈榀的身边,血肉模糊的手使劲的拽住他的裤腿,试图通过放低姿态来获取男人的同情。
沈榀侧眸看去,眼里满是不屑,他嫌恶的抽出自己的腿,站远了些,然后看向趴在地上的N,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没有收到男人的指示,N一动不敢动,战战兢兢的趴在原地,仰着头回忆着这个男人之前的问题。
“您之前说的那个教授我有印象,几年前,实验刚爆发,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觉醒来不仅自己的外形发生了变化,就连在力量上都变强了,一开始也很害怕,躲在家里深怕被别人当成怪物,但时间越久,我发现好像很多人都有着这样的变化,直到后来,有人开始召集我们这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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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变化的人,并告诉我们,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强者,我们是N,我们才是有资格迈入新世纪的生物,其他人都是蝼蚁,都是失败品......”
说着说着,他看着面前男人越来越阴沉的脸,及时的止住了话题,有些不知所措的缩了缩身体,观察着男人的脸色。
“说重点。”
沈榀不耐烦的开口,很显然,他的耐心已经告急。
蜷缩在他脚下的N更是心惊胆颤,加快了语速。
“后来就有人开始带着我们去捕捉那些O,一开始我们也是分成几个小队四处搜捕,直到有一次行动,带领我们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他长得斯斯文文的,就像是那种经常泡在实验室的书呆子一样,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他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
“总感觉他瘦弱的有点不太正常。”
“哪里不正常?”
沈榀赶忙问道。
虽然当时年纪还小,且只见过那个男人一面,印象不是很清晰,但在他仅存的记忆中,那个男人确实有些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以前是卖假酒的,感觉十有八九应该不会错。”
“......”
空气在尴尬的氛围中凝固了几秒,沈榀缓缓的抬了下眼皮,眼底幽深似寒潭,他拔出腰间的匕首,状似不经意的在指尖转动。
卧在潮湿的水泥地上的N见状,连忙低下头,继续说道。
“但是所有人好像都很怕他,他身边也确实有好几个很厉害的N,当时他带着我们几个人去了一条巷子里,最后只带走了一个小男孩跟一个小女孩,大概都七八岁的样子,我一开始还以为去围剿什么厉害的大人物,结果兴师动众的只带走了两个小孩儿,这事我印象还是挺深的。”
沈榀闻言皱了皱眉,疑惑的看向始终趴在地上的N,不解的问道。
“没了?”
N一下对上男人的视线,眨巴了下眼睛,又仔细的回忆了下,小心翼翼的回道。
“......没了。”
眼看着男人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冷冽的眼眸微微眯起,发出危险的光芒,他恶劣的勾了勾唇,匕首在修长的手指尖快速翻转,然后垂直插.入N的大腿根部,离那中间的部位只差一点。
他状似遗憾道。
“哎呀,忘了你没有了。”
“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求你了......”
N被吓的魂飞魄散,涕泪交流,甚至胯部的位置隐约有黄色的液体带着一股腥臭味流淌出来。
沈榀见状,皱着眉捂着鼻站离得更远了些,心中尚未得到解答的疑惑让他没有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14年前中心街道在一栋大楼天台上的那场巨大爆炸你没有参与其中?”
感觉自己命不久矣的N闻言立刻停止了哀嚎,抬头问道。
“什么爆炸?”
沈榀垂眸,若有所思的观察着他的神情,眼里满是审视,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他想看到的表请,最后他不死心的继续试探道。
“你真的不知道?”
说着,他眯着眼睛望向地上的N,慢慢悠悠的走过去,眼底划过的锐利满是压迫。
匍匐在地的N连连后退,眼里满是惊恐害怕跟畏惧,他绝望的嘶吼着。
“我是真的不知道!等等等等......但我好像听说过!听说是政.府惩治了一些叛乱分子,将那些人炸死了在了那片大火中,其余的我是真不知道了!”
话落,沈榀停下脚步,掩去眼底的神色,快步走了出去。
9. 第九章
清晨,天边泛起一丝光亮,橘黄色的光冲开深蓝色的夜幕,缓缓升出海平面,渐渐的将白皑皑的雪也镀上了一层金。
地表下的防空洞是看不见日出的,只能依靠着时针跟分针去判断着时间。
林鹿桉平躺在单人床上,四周黑漆漆的没有开灯,静谧的房间内只剩下圆形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和下铺庄铃月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她面对着墙壁,明亮的眼睛在黑暗的环境中如同黑曜石一般耀眼,但从她没有任何聚焦的眼神来看,她的思绪早已飘远。
她想不通,想了一整晚了也想不通。
那个偷袭男究竟是怎么知道她姓林的,而且在确认她姓林后露出的那个笑又是什么意思?
回忆着他最后露出的那个笑,林鹿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怪让人恶心的。
“还下次见,下次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林鹿桉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几公里外的沈榀裹着浴巾从水汽弥漫的浴室中出来,迎面而来的冷空气不经让他打了个喷嚏。
他伸手搓了搓鼻尖,眼睛里泛起一层水雾,因刚洗完澡,微微下垂的眼尾一片猩红,就跟刚哭过一样。
沈榀看了眼破败的窗户,悬挂在窗边的蛛网被凛冽的寒风吹的来回晃动,就连网上的蜘蛛早已不待的地方,他却住了一年又一年。
他缓步走到床尾的位置,伸手捞起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的通讯器,暗绿色的屏幕上还停留着他发给师傅的那条讯息。
“师傅,我找到她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对于他来说是在报喜,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最亲近的人,同时这个消息也足以让他兴奋了一个晚上,甚至更久的将来他都在庆幸。
沈榀勾起嘴角,径直走到床头柜,纤长的手指勾起外挂式拉手顺势拉开抽屉,只见里面铺满了一抽屉的草莓软糖。
他随意的拿起一颗撕开包装,然后扔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Q弹柔软的口感跟草莓的香气,让他的心情更加的愉悦。
沈榀外貌上内双的眼型加上下垂的眼尾,本就带有独特的稚气,此刻因好心情而带上温暖笑意的眼眸更是带给人一种无辜纯良的错觉。
是副极具欺骗性的外貌。
眼看着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沈榀索性也不打算睡了,他拉开倚靠在墙边的简易组装衣架,望着清一色的深色衣服,有些烦闷的挠了挠眉头。
*
HT的食堂共有两层,主要用于人群分流,没有别的食物种类区分,每天的餐食都是统一的,顶多每个窗口会有几个不同的选项,甚至如果有多余下来的食物,会优先端出来当作下一顿的餐食供给,HT主打一个开源节流。
林鹿桉、庄铃月面前各拿着一副托盘并排站在窗口前,前后排着熙熙攘攘的长队,步调缓慢的前行。
闲着也是无聊,于是林鹿桉凑上前,贴着庄铃月的耳边问道。
“队长昨天有给你什么表示吗?”
“啊?什么表示啊?你别瞎说。”
庄铃月闻言吓了一跳,不自然的抿了抿唇,神色慌张的左右看了看,然后视线低垂,耳尖渐渐染上了不知名的红。
“YES!”
得到答案的林鹿桉一下握紧了拳带到胸前,眼里没有八卦,全是对胜利的渴望与势在必得,她嘴角含笑,完成沉浸在快人一步的喜悦中,就像是将对手打趴在地,率先赢得了奖品一般。
“......”
庄铃月无言,她居然高看了林鹿桉的情商。
随后她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然后佯装生气的垮下脸,紧抿着唇,斜睨着一旁还身处在自己世界的林鹿桉。
“你们拿我打赌了?”
回过神的林鹿桉连连摆手,双手在空中都急的挥出了残影。
“没有没有,我们是在友好的进行比赛,比赛谁能先把你哄好,看来是我赢了。”
说着林鹿桉骄傲的抬高下巴,余光随即就看见不远处拿着餐盘到处找座位的喻冠青,她一下眼睛放亮,对着那个方向努力的挥舞着手臂,激动的喊叫道。
“队长队长!那里那里!”
几步距离的喻冠青听见声音循声看过去,就看见排在长队中央的林鹿桉对着他又蹦又跳,雀跃的手颤颤抖抖的指向一个角落的方向。
旁边的庄铃月则努力的仰着脖子踮着脚左顾右盼的看来看去,像是在寻找什么。
喻冠青顺着林鹿桉指的方向看去,一张小方桌上对立两边分别摆放着一个书本跟一个武装带霸占着位置。
如此性格分明的两个物品喻冠青一眼明了,他低头无奈的笑了下,朝着林鹿桉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向早被两人占领下的位置走去。
没过一会儿,两个女孩儿也端着打好的早饭走了过来。
林鹿桉人还没坐下,就开始得瑟的炫耀。
“有些人,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她故意的拖长了尾音,将嘲讽感直接拉满,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喻冠青的对面,面对面的开始眼神挑衅。
仿佛在说着,看吧我才是跟我的姐妹天下第一好。
喻冠青眼也没抬一下,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拿出来一盒四四方方的白色盒子递给了庄铃月,然后开口说道。
“给你的,我总看你在看书,所以本来想送你一些你可能会喜欢的书籍,但是想了想也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也怕有些你都看过了,所以就送了一个比较实用的。”
庄铃月看着面前的盒子,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她伸出手去接过,眼里满是期待跟紧张,这跟林鹿桉送她蛋糕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情。
她也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有欣喜,有期待,也有惊慌,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
“是什么呀?”
林鹿桉嚼着手里的包子,伸头过去看。
“颈部按摩仪,对阿月应该有用。”
“......谢谢,我很喜欢。”
庄铃月盯着手中的白色盒子,白皙的指尖抚摸过最外层的塑封膜,眼里闪烁着光芒,手中的礼物仿佛无比的珍贵。
林鹿桉见状,哼的一声,不服输般轻声找补。
“我昨天也让阿月很开心的。”
随后三人吃着早饭,开始闲聊家常,庄铃月突然奇怪道。
“对了,我生日不是还有两天吗?怎么今天都这么急着送我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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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问到的喻冠青跟林鹿桉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心虚的闪躲着庄铃月看过来的眼神,再嘈杂的环境也是没躲过这个令两人觉得复杂棘手的问题。
林鹿桉低着头,用头发遮挡住视线,然后悄咪咪的飞速递给喻冠青一个眼神。
喻冠青一下被拿来作掩饰的白粥呛了一口,轻咳了几声,庄铃月连忙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收拾好了的喻冠青抬头看了一眼快要将脸埋进碗里的林鹿桉,只能硬着头皮,放下手上的筷子,坐直了上半身,然后满脸的歉意对着庄铃月开口道。
“鹿桉昨天说我们惹你生气了,这些礼物算作道歉......过两天我们接到任务,要去西边发放救助物资,可能就没办法陪你过生日了,抱歉阿月。”
“......”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林鹿桉缓缓抬起头望向庄铃月的表情。
面前的人像是早就预料一般,强忍住内心的酸涩,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这确实也是没办法预料跟改变的,她理解。
反正,也不止一次这样了。
她也确实没办法去责怪他们。
庄铃月强撑着笑,掩去眼底的泪意,尽量将声音放松,表情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我以为什么事呢,吓死我了,没关系啊,生日什么时候过不是过啊,没关系的,不用刻意来跟我解释,我都理解,而且,不要忘了,我也是HT的一员,当然是那些急需物资过冬的O更需要你们。”
“赶紧吃吧,都凉了。”
说着,庄铃月低下头,夹了一个煎饺一整个塞进嘴里,嘴里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同时,一滴透明液体划过她的脸颊。
吃完饭后,三人一同走出食堂,在一个分叉过道分开,庄铃月单独去了实验室的方向。
从吃饭到分开,庄铃月表现自然,跟他们一起有说有笑,但是作为这么多年并肩作战的队友以及朋友,他们也同样察觉到了她的低落,这让他们更加的愧疚。
两人去往会议室的路上,林鹿桉实在没忍住,开口说道。
“我们之前每一次都没有陪阿月过过一次生日,我们也知道每年的生日对阿月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说着,突然环顾了下四周,然后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凑到喻冠青的身边,悄声继续说道。
“14年前她爸妈就是为了陪她过生日,带着阿月来弗格尔旅游才遇害的,一到这几天她心情就不好,我们还......”
越说林鹿桉就越感觉自己对不起庄铃月,她没精打采的盯着脚尖,宛若游魂一样往前走。
喻冠青叹了一口气,把不看路险些撞墙的林鹿桉板了回来,毅然决然的开口道。
“我去跟BOSS说下,让你到时候跟着运送物资的团队先回来。”
“真的?!”
林鹿桉闻言,惊喜的抬头,眼里是满满的崇拜,对着喻冠青就是一顿夸,仿佛刚刚在食堂冲他挑衅得瑟的另有其人一样,
喻冠青看着变脸跟翻书一样的林鹿桉就是一阵头疼,于是干脆快步向前,把叽叽喳喳的林鹿桉丢在了身后。
“记得服从命令!”
“Yes,sir!”
10. 第十章
两天后的弗格尔正值最低温,暴风雪肆虐,犹如狂怒的猛兽在灰暗的天幕中想要吞噬一切,厚厚的积雪令人寸步难行,就算穿着厚厚的棉服,寒风依旧能够无孔不入,渗入骨髓。
雪浪卷起地上的残枝残叶猛然的砸向HT正在行驶中的重装备运输车,车身后的货箱被用一大块军绿色的车篷布遮挡着,确保了里面人员跟物资的安全。
“这个天气真是越来越诡异了,去年六月上午还是大太阳,下午就开始下起了大暴雪。”
车厢中有人不免抱怨起来。
林鹿桉曲腿靠坐在角落里,原本低垂假寐的眼眸闻言缓缓睁开,向说话的人看了过去。
“谁说不是呢,你说这些政治权贵斗来斗去为了个破实验,把世界搞成这个样子,最后大家都死在这个末世的自然灾害里就高兴了,有病!”
一声声咒骂全是对于现状的不满跟无奈。
林鹿桉挪了两下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双手抱胸,继续闭上了眼。
四辆运输车队就这么前后并排行驶了一段距离,车轮胎印压过积雪的声音格外明显,呼啸的寒风吹进仅车篷布遮挡的车厢发出簌簌的声响。
每个人不约而同的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搓着手掌取暖。
“到了!”
一声喊叫,车辆缓慢停稳后,所以人有序的将货物搬下了车。
几步远距离是一栋破败的大楼,依稀可以看出来这里原先应该是个商场,横向面积较长,楼层却不高,是个适合安顿的地方。
陆续将物资搬进大楼后,喻冠青率先让人生起了火,架起锅煮了一些米粥跟小菜分发给了这里的人。
有了火跟建筑的遮挡,HT的队员也像是才活过来了一样,迅速的将物资分门别类好,然后依次拿给大家。
这些原本以为自己活不过这个冬天的O面对着这些堆积成山的厚衣服跟干粮,感激涕零的将喻冠青还有其他HT的成员视作活菩萨一样拜了又拜。
仅剩HT的队员面面相觑手忙脚乱的将他们搀扶起来,然后将物资塞进他们的怀里,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林鹿桉环视了一圈,急匆匆的跑去车里拿了一罐铁皮盒子出来,又拿出一摞碗一个个并排放在一起。
随后一个身穿HT制服的男生从她身边飞一样的跑过,林鹿桉随手给人拦了下来。
定睛一看,嗐,还挺有缘,就刚刚在车上吐槽的那哥们儿。
她将人拉过来,一边抱着铁皮盒子将淡黄色的粉状物体挨个倒入碗里,然后又拿起一旁烧开的水倒入碗中将粉冲开。
“你拿个干净的勺子,搅拌一下,然后端给那些带着宝宝的家庭。”
“哦,好!”
说着他转身动作麻利的将两个碗里的粉搅拌开,一手端着一个稳稳当当的跑走了。
林鹿桉偏头看了一眼,勾了下嘴角,继续忙活手上的动作。
燃烧的火焰在空气中烧的噼啪作响,偶有寒风透过残破的屋顶或墙体吹了进来,将火光吹得忽明忽暗,就像是在这冬日里挣扎的灵魂。
忽然,“砰”的一声,伴随着刺耳的爆炸声,四处飞溅的碎片墙体向他们这个方向涌了上来。
刚刚还其乐融融的场面瞬间被打破,手无缚鸡之力的O尖叫着四处逃窜。
喻冠青反应极快的发布号令,组织人带领着其他人逃离,而剩下的HT队员则留下来作掩护。
林鹿桉利落的拔出腰间的枪,快速的跑到前沿,一个俯冲滑步到仅剩半截的墙壁后面,探出一双眼睛紧盯着爆炸的方向。
爆炸过后的尘烟散去,渐渐露出沙色轻型坦克跟一整支由N组成的武装部队。
在一阵激烈的枪战中,HT逐渐被包围,喻冠青看着面前的局势皱紧了眉头。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人问道。
“人群撤离了吗?”
“报告队长,所有O已撤离完毕!”
“好!撤!”
喻冠青正打算组织人员撤退,就看见从远处的轻型坦克的战斗室中伸出了一个头,手里举着一个白色的大喇叭轻咳两声试了一下音后,嚣张的宣称。
“HT的人听着,我们RE向来是主张和平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RE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说着,从坦克的后方被牵出来一行人,他们刚刚还坐在屋内跟大家一起烤着火吃着热腾腾的粥,庆幸着这个冬天终于能好过点了。
结果就差那么一点......
喻冠青跟林鹿桉见状顿时瞪大了双眼,眼里盛满了怒火。
林鹿桉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就准备冲上前去,但在她刚起身的时候就被身边的喻冠青及时的拽住。
“别轻举妄动。”
虽有不甘,但林鹿桉还是没再动作,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那人的方向。
见他们这边没有任何动静,拿着喇叭的N轻蔑一笑,仿佛在看待一群无足轻重的蝼蚁。
冷漠的声音再次从喇叭中传来,刺耳又嘈杂。
“今天就当是小惩大戒,希望你们记住,今天这些人都是因为你们的莽撞而死的。”
话音刚落,纯净冰冷的雪地上落下一道道鲜红,一具具温热的身体轰然倒下,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而下。
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股酸涩忽然涌上林鹿桉的胸口,沉闷如乌云般笼罩,压得她仿佛快喘不过气了。
她看见了,她看见了里面有个女人......一刻钟之前她的手里还抱着个孩子,她抵着孩子的额头轻声低唱着不知哪里的民谣,旋律悠长,时光如梦。
情绪过后,只剩忿懑。
林鹿桉身体紧绷,握着枪的手指尖泛白,就连手臂上的青筋都显而易见,眼里迸发出的愤怒像是随时准备爆发一般。
就在她们准备迎面殊死一搏时,一声枪响,穿透了刚刚说话的N的脑袋,一瞬间那人就失去了心跳。
RE的人瞬间陷入了恐慌,他们四处搜寻着枪.击的方向,子弹胡乱扫.射,嘴里叫喊着最肮脏的词汇跟辱骂,试图想要逼迫那人自动现身。
眼看着敌人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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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乱,林鹿桉看了一眼喻冠青。
喻冠青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向前挥动了一下,打算趁着对方混乱之时突袭。
谁料,又是一声巨响,热浪迎面而来,将他们集体掀倒在地。
盘旋上升的浓烟翻滚,火势以轻型坦克为燃烧点蔓延开,大批的N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埋葬在了这片冰天雪地中,仅剩一些站的较远的N还在火光中苦苦挣扎,但可惜,火势太大。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林鹿桉强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紧接着一个踉跄又差点栽倒,她甩了甩眩晕的脑袋,渐渐的目光才开始变得清晰。
只见一道黄色的身影背对着火光向他们走来,身姿挺拔,犹如一幅画卷,黑色的面罩将他的半边脸遮住,他伸手扯掉,随意抛扔了出去。
“......”
林鹿桉承认,在她看见那张脸之前,一切的氛围跟感觉都让她好像看见了美神降临,但也真的仅在他摘掉面罩之前。
喻冠青看清了来人,迅速将林鹿桉挡在了身后,满脸戒备的看着向他们慢步走来的沈榀,厉声呵斥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要和我们作对?”
沈榀闻言皱了皱眉,下撇的嘴角跟独特的下垂眼尽显无辜,此刻他眼中的清澈跟无害仿若跟之前狠戾阴鸷判若两人。
“我帮了你们,你们怎么这样......”
他站定在原地,微微垂下头,柔软蓬松的头发随即垂落,眼里盛满的失落就好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的狗狗。
“???”
ber,这人?人格分裂?
林鹿桉跟喻冠青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诧异。
尤其是林鹿桉,她好像跟看见了鬼一样,那种被掐到窒息的感觉到现在还挥之不去,转头就看见这人扮演起纯良?
她将手中的子弹上膛,拍了拍喻冠青的肩膀,示意他让一让。
喻冠青扫了一眼面前的人,见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行动上也确实没有恶意的举动,才缓缓的走到一边,但是眼睛却始终保持着警惕,紧盯着沈榀的一举一动。
林鹿桉架起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沈榀的脑袋,徐徐而行向他走去。
站在原地的沈榀看了一眼稍有不慎就能让自己脑袋开花的枪,不甚在意的移开视线,看向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女孩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眼里满是温柔。
“先回答我,你叫什么?”
“沈榀!”
沈榀的眼里闪烁着熠熠的光,看着她时好像盛满了热切跟期待。
“你是什么人?”
林鹿桉对于他的身份一直存在疑问,第一次见面是在RE,第二次他又救走了一个N,从行动上来看,他确实像RE的人,但是理论上又不像。
“不是什么人,我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沈榀说着,耸了耸肩,一脸的理所当然。
“......”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想加入你们。”
11. 第十一章
“我不同意!”
林鹿桉愤然拍案而起。
一会议桌的人同时看了过去,静默不语,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这出戏。
“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你要不去炸了人RE的实验基地,人家能来报复吗?十一条生命去为你的冲动莽撞买单了!你还不同意?”
坐在会议桌前的RE领头人怒目圆睁,气的面红耳赤,气极的嗓音隔着两个房间都能听见。
“......”
喻冠青伸手在桌子底下拽了拽林鹿桉的袖子,悄悄的避着上司的视线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先坐下,安静点。
林鹿桉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楚,撇了撇嘴,想要反驳又不知如何反驳,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话,刚准备乖乖坐下,又是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也别坐了,滚出去!”
林鹿桉动作一顿,张口结舌的看了看上位被他气的直顺气的BOSS,又看了看冲她一顿挤眉弄眼的队长,最后只能心有不甘又无奈的甩上门走了出去。
庄铃月等在门外,焦急的左右踱步,听见会议室门打开的声音,连忙抬头看去。
只见林鹿桉闷闷不乐的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给庄铃月吓了一跳。
“BOSS罚你了?”
林鹿桉摇了摇头,埋着头一个劲的匀速向前走。
“骂你了?”
庄铃月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左后方,手足无措的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眼里满是担忧。
林鹿桉叹了口气,继续埋头走,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言的走到了房间里,庄铃月试图安慰却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等她听说的时候到处都在传林鹿桉一意孤行违抗命令,害死了十一条O的生命。
给她吓得实验服都没来得及脱就赶紧跑去了会议室门口等着。
结果就听见里面传来BOSS的斥责,甚至还伴随着拍桌子的剧烈声响,里面每传来一阵声响,就让她的心跳加速一分。
望着躺在床上双目无声,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的林鹿桉,庄铃月没有再开口。
她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想着林鹿桉现在应该更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单独相处。
于是她没发现,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原本呆滞无神的眼神瞬间泛起灵动的光,狡黠的眼眸眨了眨,嘴角勾起一抹笑,脸上写满了奸计得逞的满足。
庄铃月始终放心不下林鹿桉一个人在房间里,她几乎是小跑到食堂,然后动作流畅快速的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葱油拌面,浇上酱汁拌匀后葱油香瞬间扑面而来。
端着碗回到宿舍区的庄铃月面对着面前的那扇门,准备开门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许久都没落下,她站在门外,心中打了无数篇腹稿。
主要,她没安慰过人,她也是第一次看见林鹿桉这么伤心。
想了想,她看了眼手里快坨了的面,深吸了一口气,拧开门把手,缓缓的推开。
入眼一片漆黑。
HT的基地建在地下,就算常年没有阳光,她们白天的时候也会一直亮着灯,刚刚她出门的时候她记得房间里还留着一盏小台灯来着。
庄铃月凭着感觉,借助着过道的灯光往里走。
忽然一束小火苗在黑暗的房间内骤然亮起,伴随着一声声旋律轻声哼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林鹿桉捧着一个由馒头插上蜡烛做成的简易蛋糕从暗处慢慢向庄铃月走去,身边跟着充当装饰品一起鼓掌拍节奏唱着生日歌的喻冠青。
庄铃月被此时的场景震惊的说不出话,她捂住脸,跌宕的情绪让她泪眼朦胧,喜极而泣,完全忘了自己原本是想来安慰人来着。
喻冠青笑了笑,提醒道。
“别愣着了,快吹蜡烛吧。”
庄铃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转头擦干净眼泪,然后微微倾身过去,就着林鹿桉的手将插在馒头上的蜡烛吹灭。
待蜡烛被吹灭后,喻冠青伸手打开了墙边的灯,狭小的房间内一下变得亮堂了起来,炽白的灯光将眼前的两人照的更加的清晰。
庄铃月面对着眼前的两人,强忍着泪意,哽咽道。
“你们怎么......怎么......”
激动的情绪跟感动的泪意让她一时之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鹿桉笑着接过她的话茬。
“嗨呀,我们当然是来给你过生日的啦。”
喻冠青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他走过去接过庄铃月手中的碗,越过他放置在了角落的小木桌子上,然后又顺手拉开一旁的椅子。
“别愣着了,过来分‘蛋糕''吃面了。”
“啊?这点‘蛋糕''也要分吗?”
林鹿桉看着手里白花花甚至还有点干巴的馒头,嫌弃的撇了撇嘴。
“当然要,生日蛋糕不就是要跟好朋友分着吃吗?”
说着,喻冠青看向庄铃月,将手里的筷子递给了她。
“寿星来吧,没有刀,只能将就着用筷子分一下了。”
“......筷子?分?”
庄铃月盯着喻冠青递过来的一双木制筷子,犹豫的接过,不理解,但照做。
她看着被装在圆形盘子里的馒头,皱着眉,表情严肃的像是在研究一项多么难以攻克的科学实验。
其他两人等了会儿,最后喻冠青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绕到了庄铃月的右后方,双手轻轻扶在她的手上,带动着她的手指用力,将眼前的馒头竖着平均夹成了四段。
“那这个葱油拌面我们也来分一分吧,对了,阿月,你怎么会煮一碗葱油拌面啊,生日不是应该吃长寿面吗?”
庄铃月愣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喻冠青的余温,鼻尖也好像仍能闻到他身上的皂香,越想她的心跳越快,脸颊也渐渐的爬上了红晕,整个人都好像处在眩晕中。
“阿月?阿月?”
林鹿桉见人没反应,于是推了推庄铃月的胳膊。
“啊?什么?”
庄铃月这才回过神,有些懵的望着林鹿桉,余光却又不自觉的越过林鹿桉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的喻冠青,瞬间脸又红了一分。
林鹿桉没有发觉,只当是庄铃月刚刚没有听清,于是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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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问题。
被这一提醒,庄铃月这才惊慌的想起来自己刚刚一直担心的问题。
她转过头一脸担忧的看向正在嗦面的林鹿桉,心里的石头仿佛又被吊了起来,观察着林鹿桉此时的神色,庄铃月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你有没有事啊?”
“嗯?我能有什么事?”
林鹿桉嘴里叼着面条,闻言一脸莫名的抬头看着向她提出问题的庄铃月。
“就是......”
庄铃月害怕她是在强撑,但是自己又不敢直接问,怕林鹿桉因为她的提问从而再次陷入阴暗的情绪里,或是怕她因为她的提问不好回答,但又碍于朋友的情谊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将难过伤心的事挖出来,再复述给她听。
一时之间她也陷入了两难跟自责,想帮朋友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自己好像不是个合格的朋友。
喻冠青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梭巡了一番,见两人都没有说话,于是开口解释道。
“没事的,不用担心,她刚刚那是逗你玩的,为了给你个惊喜。”
“我就说不要搞这种惊喜,真成惊吓了吧。”
说着喻冠青责备的剐了一眼罪魁祸首。
“啊!对不起阿月,我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我没想吓你,对不起,我给你道歉阿月,是我的不对,我本来其实......”
一听说真给庄铃月吓到了,林鹿桉一下慌了,解释的语无伦次,最后干脆一直在道歉。
“那,刚刚在会议室?”
“哦,那个啊,没事的,出了问题总要有人去背锅,反正也少不了我一块肉,十一条生命总要有人去承担这个责任,不可能是决策层,不可能是领导层,那只能是我这个可有可无的打工人,我没事的,而且,这个锅我其实背的也不算冤,真算起来,这确实是我应该承担的,毕竟这些人也确实是因为我才没命的。”
说着,林鹿桉耸了耸肩,好像对于这一口巨大沉重的锅跟之后可能会遭到的谩骂跟指责不甚在意一般。
“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问题!”
庄铃月伸手将林鹿桉的手拢在手心里,她坚定的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她不必自责。
林鹿桉看着庄铃月,感觉自己的鼻子好像酸了下,被强压进心底甚至自己都没发觉的委屈如波涛的水势般渐渐的汹涌而上。
喻冠青拍了拍林鹿桉的肩,半开玩笑道。
“你放心吧,我是队长,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扛,而且,是我下达的命令,跟你无关,你顶多算请示工作,是个合格的打工人。”
林鹿桉扑哧一笑,眼里透着晶莹的泪花,她擤了下鼻子,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丢失了颜面,于是她赶紧转移话题。
“那真让那个沈榀进咱们HT啊?他一个来路不明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办法,HT现在缺人,BOSS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喻冠青无奈,虽然他感觉这个沈榀这次好像不像作假。
“他上次差点杀了我!”
“这在BOSS眼里恰恰证明了他的实力。”
“......”
12. 第十二章
沈榀在得到HT那边的答复后,那边给出要求说希望他尽快入职,并且会找人来接应他。
然而沈榀并没有想将现在的地址暴露,于是他随意选了城中的一处偏僻废工厂作为接应地点。
“你这样做的没错,不过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如果你加入HT再想去查当年的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通讯器里的声音打断了沈榀装衣服的动作,但也只是迟疑了一瞬,他将衣服装进黑色的行李包里,开口说道。
“当年的真相我肯定是要查清楚的,加入HT只是暂时的。”
认识这么多年,通讯器那边的人自然知道沈榀是什么性格,一旦决定的事别人说再多也没有用,而且,那个女孩儿,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但是为人师,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的。
“你确定那丫头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确定。”
“你别忘了,你在RE内部找来的那份资料上明确的记录了——无人生还。”
最后的四个字如有实质般一个个的砸在他的心口,试图击碎他仅剩的信念跟期盼。
HT地下基地内部构造错综复杂,如迷宫般盘根错节,交叉点众多。
各部门之间虽经常合作出任务,但是每个部门其实分很多不同的小队,尤其支援组的人数更是众多,大多由很多没有特殊能力的O组成,而林鹿桉跟喻冠青则属于独立的部门,直接受命于HT的最高管理层。
“下午是不是有动员大会啊?”
林鹿桉跟庄铃月说笑着走出食堂,两人商量着下午的动员大会开始之前要不要先去宿舍眯一小会儿,刚吃完开始晕碳了。
说笑间庄铃月像是看见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林鹿桉疑惑的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待看清来人后,上扬的嘴角一下垮了下来,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拉着庄铃月就走。
“哎?......”
刚想上前打个招呼的喻冠青看着两人逐渐走远的身影,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跟同站在一起的沈榀解释道。
“她们......可能有什么急事,我们HT的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沈榀笑了下,没有说话,视线始终追随着那道娇小的黑色身影,深邃的眸中黑不见底,就像是暴风前平静的湖面,裹挟着疯狂与难自控。
“走吧,先带你去吃饭。”
喻冠青在一旁开口说道。
沈榀闻言收回视线,跟着走进了食堂。
四周嘈杂的环境让他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视线在食堂内游移不定,警惕的观察着周围,时不时的侧身躲避着与人的肢体接触。
*
在回宿舍的路上,庄铃月瞧着从刚刚在食堂门口就突然变了脸的林鹿桉,又想到刚刚站在喻冠青旁边的那个人,生了一副精致过度,却又兼具少年感跟成熟魅力的脸。
一下就让她猜想到了那人的身份。
“他就是沈榀啊?看着也不像心狠手辣暴力阴鸷的人啊。”
“像!不对!他就是!你看他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进我们HT肯定没安好心!BOSS真是饿了呀,什么人都吃的下!也不怕招来一头狼,咬死他!”
“......不至于吧。”
“你看着吧,他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
*
漆黑的房间内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上下铺的床位靠着墙,此时下铺的被子咕蛹了两下,从被子里伸出一节纤细白皙的手臂。
庄铃月伸了个懒腰,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这个午觉睡得时间好像有点长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见上铺还没有动静,于是想着将林鹿桉喊醒,然后她们洗把脸也差不多时间开会了。
但在她喊出第一声,第二声刚喊出一个音节的时候上铺就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应答,给庄铃月吓了一跳。
她赶紧起身,站在床边,仰着头看着直挺挺躺在床上干瞪着眼睛的林鹿桉。
“你没睡啊?”
“睡不着......一想到以后要跟那个偷袭男成为同事我就烦。”
“偷袭男?”
庄铃月疑惑,这又是谁?
“就是那个沈榀!上次就是因为他偷袭!不然我才不会差点死在他的手里,卑鄙!阴险!小人!”
“......”
看着林鹿桉义愤填膺炸毛的样子,庄铃月无奈,只能顺毛撸。
虽然她不清楚沈榀的人品,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姐妹的脾气。
“好了,要来不及了,快去洗把脸准备集合开会了,不然又要挨骂了,最近咱们低调点吧~”
庄铃月刻意拉长尾音降低语调,很明显带着诱哄的意味,也很明显,林鹿桉很吃这一套。
“如何呢?又能怎?前途一片炒米粉啊~~~”
待两人急急忙忙终于穿戴整齐后,作战大厅早已站满了人。
林鹿桉大概预估了下,除了几支每天日常出任务的部队,整个HT的人应该都到齐了吧,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召集这么多人。
借着人群的遮掩,她跟庄铃月两人悄摸摸的小跑到了队伍的最末尾,抬头只能看见前面黑压压一群人头。
但是却能准确无误的听见BOSS在前面的一通豪情壮志,声音洪亮的甚至都不用借助麦克风。
就在林鹿桉听的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一片掌声。
接着熟悉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入她的耳中,林鹿桉就像形成了应激反应一样,大脑一下响起了警报。
“大家好,我叫沈榀,从今天开始正式加入HT,进入喻队长的战队,还请以后多多关照。”
最后四个字他就像故意逐字逐字的往外吐露一样。
林鹿桉抬起头,越过人群,视线刚好与台上沈榀投射过来的视线相撞,那一霎那,她敢肯定,他一定是故意的。
散会后,林鹿桉终于找到沈榀的身影。
她拨开人群,逆着人流走到沈榀的跟前,对站在一边的BOSS说道。
“您先别急,让我先聊两句。”
说着她拽起沈榀的胳膊将人拉走。
“???”
“不是......她?......”
BOSS看着一前一后走远的两人,又看看站在自己旁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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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冠青,一脸的难以置信。
“哈哈哈,跟新队友联络联络感情,方便以后出任务更默契哈哈哈,对......”
喻冠青赶紧出来打圆场,拉着BOSS扯开了话题,心中却早已叫苦不迭。
浑然没有发觉自己跟BOSS抢了人的林鹿桉拽着沈榀穿过了一个个过道,一路上引来了不少的侧目。
沈榀倒是无所谓,一副无可奈何被迫的模样,昂着头乖乖的被牵着走,而反观林鹿桉的脸早就已经快埋进胸前了,一脑门的向前走。
拐了几个弯,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随手推开一侧的一间屋子,然后反手关门落了锁。
沈榀看着她的动作,眼里露出一丝诧异。
随即林鹿桉啪的一下打开墙上的开关,屋子内骤然亮起了灯光。
突如其来的强烈灯光让沈榀不自觉的偏头皱了下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被他掩藏,换上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鹿桉妹妹找我有什么事吗?”
“?”
妹妹喊谁?
林鹿桉震惊、恶心,甚至觉得离谱。
“瞎喊什么!说吧,你来HT到底有什么目的?”
反正她是不信这人毫无目的纯找靠山的言辞,以他这样的身手,想在末世安然生存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榀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右手,手刚摸到上衣的口袋边,只见林鹿桉反应迅速的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别动!”
“......”
他垂眸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眼里尽显无奈,好似不在意般,他继续将手伸进了口袋中。
“我说了别动!”
林鹿桉见状,低吼着,将匕首抵近一分,直到沈榀的脖子擦出一丝血珠。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把这个给你。”
闻言,林鹿桉低头看去,只见一颗粉红色包装的草莓软糖静静的躺在了沈榀的手掌心。
“很好吃的。”
沈榀柔声道,清润的嗓音像裹了一层甜甜的草莓酱。
林鹿桉不解,迟疑的放下抵着沈榀脖子的那只手,将带着血的匕首缓缓放回了腰间,眼睛却始终警惕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仿佛在警告他,只要他再有什么动作,这个匕首能随时抹了他的脖子。
“你能这么好心?”
她瞥了一眼依旧躺在沈榀手心的草莓软糖,不屑一笑,眼里满是轻蔑。
“你偏偏在RE杀了那些人之后才动手是为什么?因为你觉得这些人就是阻碍,RE杀了这些人你正好借此机会打着救世主的名号将他们一锅端!你也怕你到时候如果没成功救下他们,那么那份无形的压力心灵的谴责就会落在你身上,于是你就干脆选择不去救,权当自己不知道,蒙蔽自己,当一个缩头乌龟,干脆将错就错,去当那个自欺欺人的‘救世主’!”
“简直虚伪!”
林鹿桉一口气直接“宣判”了沈榀的“罪行”,一字一句述说着他的肮脏、虚伪、卑鄙、冷漠。
沈榀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垂落在额头的刘海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13. 第十三章
静谧的空间内落针可闻,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门外偶尔路过的脚步声才让人恍然时间并非停滞。
沈榀缓缓抬眸,眼里的受伤显而易见,下垂的眼尾更是让他的神态格外让人心疼。
他看着眼前用一种近乎冷淡的目光审视他的林鹿桉。
倏而他又缓缓垂下眼眸,眼神黯淡无光,像是不敢去直视用这样眼神看他的林鹿桉。
沈榀紧抿着嘴唇,喉咙微微滚动,随后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委屈想要诉说,但最终只化为了最无力的一句。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们好像还没有那么熟,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就目前我看到的而言,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对不起。”
“你不为自己解释解释吗?”
林鹿桉很意外,比起为自己辩解他居然先跟她道歉。
不管她刚刚那番话有没有说对,这对于刚加入HT的他来说都不会是一个好的言论。
如果她现在去把那些猜测告诉HT的其他人,不管有没有人信,不管是真是假,这对于他以后在HT开展工作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他费尽心思加入HT,不可能不在乎。
虽然,她依旧坚信自己的猜测没错,毕竟,这个沈榀可不是什么善类。
沈榀脸上透着一丝无奈,整个人显得十分的脆弱,他嗫嚅的开口解释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这么想,当时从我那个角度看过去,有视线阻挡,我真的没有看见他们......”
“鹿桉妹妹,你能不能别这么想我,我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他的眼里盛满了委屈,眼角微微湿润,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冤枉。
“......”
林鹿桉一时语塞,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好像快要哭了的沈榀。
她手放在衣服上搓了搓,视线游移,几次试图张嘴说点什么。
“那个......”
林鹿桉就纳了闷了,这人怎么还能有两副面孔呢?
如果现在的沈榀不管是第一次在RE基地遇见的模样还是第二次在雪地上打的你死我活的模样,那她现在都会毫不客气的掐着他的脖子,或是将枪抵在他的脑门儿上问清楚他的目的。
但现在这样就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这让她有些烦躁。
“不是,你现在怎么......”
林鹿桉刚准备问出心中的疑惑,门外就响起了异动,逐渐有些嘈杂。
她好像还听见了喻冠青的声音跟自己的名字。
于是她走到门边,将锁打开并拉开了门,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她出声,站在过道上的喻冠青闻声转过身看向她的方向,过道上其他人的目光一瞬间也同时聚焦了过来。
“?”
“终于找到你了......”
喻冠青皱眉,急促的话说到一半,然后像是看见了什么,目光偏移,越过林鹿桉的肩膀,看向她的身后。
“你们怎么......”
他僵硬的抬起手臂,伸出手指在林鹿桉跟他身后的沈榀之间来回反复梭巡,然后偏头又看了看他们身后逼仄的房间,欲言又止。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榀绕过林鹿桉,走到了她的左侧,疑惑的看向喻冠青,问道。
“哦!对!”
喻冠青猛然想起来自己过来找人的目的,于是视线再次投向林鹿桉,严肃的表情下语速极快。
“你上次任务回来在工作报告上呈报的那个通体银色机甲的机器人还有印象吗?”
“有!”
林鹿桉闻言皱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喻冠青,神色认真,直觉告诉她这次发生的事绝对又是一次重磅炸弹。
*
监控机房内,霸占着一整面墙的监控显示屏,屏幕前一一排列摆放着四五个电脑,每个电脑都连接着总控制器,所显示的数据画面都将传输到这座巨大的屏幕上。
庄铃月坐在其中一个电脑前,细白的手指不停的在黑色键盘上快速跳动,直至最后按下回车键,神色依旧是紧绷着的。
林鹿桉等人见状立马簇拥过去,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紧盯着面前的巨大屏幕上跳转出来的画面,唯有沈榀一人不动声色的默默站在众人的身后,神色平静,冷漠而无动于衷,仿佛置身世外。
屏幕上的画面先是一闪,然后是以自上而下的角度画面出现,并在匀速缓缓飞行移动。
枯木、房屋、雪地在画面中一一闪过,最终停留在一个残破的工厂上方。
林鹿桉更加凑近了些,眼睛仔细观察着屏幕里的画面,专注的神情深怕错过每一个有利的信息。
只见荒无人烟的四周唯留这破败的废弃工厂孤零零的独立于这雪地中央,高耸的厂房塔楼上甚至横生一支粗壮的树木枯干,铁皮生锈的门窗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没一会儿,画面中出现大批的银甲机器人排着整齐的队伍从一侧的仓库中走了出来。
林鹿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些机器人跟她在RE的基地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更加的精良完善,只怕杀伤力也是更加的巨大。
同时这支银甲机器人队伍的井然有序跟机器人数量的庞大让屏幕前的几人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能够这么大批量的控制这些机器人,RE的科技技术恐怕已经让他们难以想象了。
“这是刚刚派出去的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位置就在城东郊区的一座废弃工厂。”
庄铃月适时地开口,一时之间将所有人从震惊的情绪中暂时拉了回来。
“你们也看到了,这个数量,踏破一座城市不是问题,但是,目前我们并不能确定这样的机器人RE究竟制造出了多少,这只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数量。”
喻冠青接过话题,道出了目前的窘迫跟危机。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般将所有人都炸的措手不及,每个人都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一时间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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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内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当中,这个监控视频让他们知道了HT跟RE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他们一直以来要做的事只怕更难。
“这些机器人不可能一下蹦出来,但是制造这么多机器人我们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林鹿桉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从哪儿凭空冒出来的这些,让他们一点准备措施都没有,直接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目前直接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
她一开始在RE的基地看到的时候以为这样的机器人RE目前还只停留在研发当中,但却没想到他们不仅早就已经创造了出来,还批量生产了这么多。
这样的速度,说明他们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计划,但是他们创立这个末世也才14年......
林鹿桉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研发药剂、制造机甲机器人......
每一样不仅要耗费巨大的资金,还需要大量的人力,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个问题我问过信息部那边,他们说确实没有收到风声,这些机器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喻冠青无奈,其实当收到林鹿桉呈报上来的情报后,他就去找过信息部的主管问过,但是他们却说没有收到相关资料。
“不可能!他们放屁!这么多!不是一个两个!都是吃干饭的吗?!”
沈榀拉过情绪激动的林鹿桉,他怕以她现在这个脾气架势会立马冲去信息部,一把火给他们烧了,那到时候别说RE跟这些机器人了,整个HT都得陪葬。
被猛然制止住动作的林鹿桉看向拉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然后顺着手看向那张脸,毫不客气的朝人翻了个白眼,一把将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拍掉。
“那先把这个工厂里的机器人销毁掉可行吗?之后我会继续用无人机探查追踪其他机器人的下落。”
庄铃月想了下,提议道。
“嗯,目前只能先这样......”
随后他看向“打闹中”的林鹿桉跟沈榀,投去委以重任的目光,沉声正式的开始发布行动任务。
“此次行动由沈榀、林鹿桉执行,我坐阵基地监控指挥,听明白了吗?!”
“?”
“是!”
“???”
“这次是我们的新成员沈榀第一次参加任务,作为HT的老员工,鹿桉你要起到一个带头的作用,我也会在后台监控随时帮助你们的,加油!”
喻冠青走到林鹿桉的面前,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自认为非常贴心的鼓励着自己的队员。
“?不是,我......”
“放心吧喻队,鹿桉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我也会保护好她的。”
沈榀实时的站出来,不动声色的打断了林鹿桉想要说出的话,也恰好将喻冠青的话题引了过去,将一切尘埃落定,让事已成定局。
喻冠青闻言,为沈榀的积极性感到满意,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同时也为自己终于得来一个听话的队员而感到欣慰。
14. 第十四章
夜幕降临,圆月高挂,层层叠叠的云层如轻纱丝绸般半遮半掩着试图掩盖月光的余晖,将整个天际拉入一场漫无边际的黑夜当中。
刺骨的寒风吹过树梢,发出诡异的声响,如鬼哭狼嚎般让人不寒而栗。
腐叶混合着动物尸.体的腥臭味,铺天盖地的钻入人的鼻尖。
弗格尔的雪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月了,路中央随处可见被落雪压弯的粗枝落叶,跟被狂风暴雪吹倒的残垣断壁,行驶的道路脚下也早已铺满厚厚的积雪,脚步甚至都很难迈开,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
林鹿桉不满的偏头看向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沈榀,啧了一声。
“你能不能小点声?深怕RE的人不知道我们来了是不是?要不要再给你拿个喇叭!”
“......”
说完林鹿桉斜睨了他一眼,也没等人回答,转过身沉着脸继续在前面探路。
猝不及防被骂了一顿的沈榀茫然地眨巴了下眼,扭头看向身后延伸的脚印,无语的撇了撇嘴,自认倒霉,看了眼逐渐走远的背影,晃晃悠悠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走在最前面的林鹿桉忽然停住脚步,皱眉不解的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紧闭着的铁门。
破旧的门上没有落锁不奇怪,但这里面藏着RE的银甲机器人,RE就这么放心?
她思索了下,右耳的耳机中也没传来喻冠青提醒的声音,林鹿桉稍微放松了些警惕,伸手轻轻的推开眼前这扇摇摇欲坠的铁门。
铁门随着林鹿桉的推动,发出“咯吱”的刺耳声响。
她立马止住了动作,看了眼被推开了一小道缝隙的门,够了。
随后,她垂眸瞥了眼被蹭了一手铁锈的双手,毫不在意的贴在身上擦了擦,然后微微侧身就着刚刚推开的一道小缝挤了进去。
“......”
始终跟在她身后的沈榀沉默的看着林鹿桉这一系列的操作,哑口无言。
随后他看了眼这锈迹斑斑的铁门,又抬头看了眼屹立在墙边早已枯死的大树枝干跟并不高的围墙,叹了口气,人命的蹭着铁锈钻了进去。
靴子碾着蓬松但厚实的雪地,林鹿桉猫着身子,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抬眼间,蓦然止住脚步。
漫不经心的跟在身后的沈榀紧跟着突然一个刹车,视线不解的随着她望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在他们头顶的右上方,被电线缠绕的工业排放烟囱上绑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探查摄像头,此时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缓慢匀速的转动,眼看着就要正怼着他们的脸照个清晰完整。
林鹿桉暗叫一声不好,快速的反应。
“躲起来!”
说着,她撑着地面,俯身滑行到了摄像头的正下方,利落的短发擦过她娇小的脸颊,留下一个矫健的身姿。
林鹿桉站起身,紧贴着墙壁,此时她正好处于摄像头的盲区位置。
沈榀紧随其后的绕到了另一侧,两人中间就这么仅隔着一堵墙,背对着背,各自用余光打量着四周。
“队长,在我们正上方有监控。”
林鹿桉通过耳机向HT那边的喻冠青时事报告着他们目前的情况,寻求帮助。
这片工厂的地势情形他们还不清楚,仅靠着下午看到的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去回忆大概的位置,单凭这一点,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等喻冠青那边的指挥进行下一步。
“稍等。”
耳机里传来劈里啪啦的键盘声响。
在一阵无声中,一道闷闷的声音隔着堵墙,从林鹿桉的背后传来,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榀。
“我们在监控室看到的那些机器人都是移动的形态,那是不是代表有人在不远处操控着他们?”
沈榀的问题同时也传入了喻冠青的耳中,彼时那边的键盘声停顿了一瞬。
接着喻冠青沉稳的声音一同在两人的耳机中响起。
“鹿桉的右侧那边有个小道,属于监控盲区,仓库在工厂的后面,一路上左右两侧每三步一个监控,只能从工厂里面穿过去,如果按沈榀刚刚的推测,不排除工厂里有RE设立的地点,我们的无人机看不到工厂内部,里面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他快速的将原先的计划重新进行了调整,然后放缓了语速,语气里不免带上了些担忧。
“多加小心,尽量不要起冲突,实在不行紧急撤退,外面有支援队的人接应。”
“是!”
“是!”
接连两声短促却有力的应答。
两人在原地没有多作停留,按照喻冠青指示的路线直接摸进了工厂的一楼。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一些铁质钢管之类的废弃品,林鹿桉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迈过一个零件器械,低声提醒着身后的沈榀。
“注意脚下。”
“嗯嗯。”
“?”
林鹿桉不可思议的扭头去看莫名语调欢快的沈榀,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不明白他突然抽的什么风。
“鹿桉妹妹,你是哪里人啊?弗格尔本地的吗?”
沈榀咧着嘴,笑眼弯弯,看着林鹿桉时眼里仿佛盛满了星星,身后就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尾巴晃来晃去。
“......”
在林鹿桉眼里,这些都是沈榀的伪装,肯定是出于某种不单纯的目的,于是她没有搭理沈榀的话,甚至还冲他翻了个白眼。
“哎,鹿桉妹妹,你是怎么进的HT呀?”
沈榀不甚在意,不但没有因此受挫,反而更加舔着脸变本加厉的开启了穷追不舍模式。
他小跑着跟在林鹿桉的身后,光滑白皙的脸庞上满是对问题的好奇,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完全没有身处危险中的紧张感。
“鹿桉妹妹,你还记得以前有什么朋友吗?”
“......闭嘴!”
林鹿桉忍无可忍,低声怒吼道。
“那个,其实......耳机是一直开着的......”
喻冠青小心翼翼的出声提醒。
他其实刚刚就想出声了,但奈何一直插不进去话......
沈榀这人话太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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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林鹿桉好像发现了什么,连忙出声打断,拉过沈榀侧身躲进报废的机床后面,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不远处的方向。
猛然被牵住手的沈榀愣了下,下意识的皱眉想甩开,但理智让他及时制止住了,凉薄的眼神落在了那双柔软的小手上,表情充满了不悦。
“哈~~~赶紧睡吧......明天......把后面仓库......运出去......”
不远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将沈榀的视线拉了过去,因为距离比较远,听不太清晰,但是也能听出个大概。
“果然有RE的人在这边。”
林鹿桉蹲在废弃的机床后面,看着远处的两个N走进一间亮着光的屋子,开口说道。
“仓库那边应该也有人把守......队长,能预估仓库那边有多少N吗?”
“......有困难,目前看到的不下十个,但是不能确定仓库里面有多少。”
喻冠青坐在HT的监控室内操控着微型无人机,细数着显示器中看到的人数。
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微型无人机徘徊在夜空中,与这个浓重的夜色混为了一体,飞行运作的声音也如蚊虫般几乎淹没在空气中,完全不怕被发现。
“那麻烦了,去仓库的路只有这一条,外围都是监控,如果惊动屋里的N,仓库那边的肯定会赶来支援,到时候怕是我们还没碰到那些银甲机器人,就被抓进RE总部地牢了。”
“那要不......我们先撤退,从长计议?”
沈榀蹲在角落,悄摸着举手提议。
林鹿桉闻言飞过去一个眼刀,翻了个白眼。
“你刚刚没听见吗?明天那些玩意儿就要被运走了,我们到哪儿再去‘从长计议’?”
“......”
沈榀乖乖闭嘴,默不作声,耷拉着脑袋,很是挫败。
一阵无言中,喻冠青皱眉在脑海中演绎假设了几个可能,最后只能无奈准备放弃。
他刚想开口让他们撤退时,林鹿桉突然出声。
“我有个办法!沈榀跳窗吸引他们的注意,到时候仓库那边的N肯定也会大部分集中过来,我趁机绕到后面,一把火点了他们的仓库。”
“?”
沈榀猛然抬头看着冲他笑得不怀好意的林鹿桉,一时之间拿不定她到底是什么用意。
两人四目相对,互相试探。
“不行!”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耳机里喻冠青的声音态度坚决,打破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氛围。
“嗨呀,我也就是开个玩笑,怎么可能真让队友去冒险呢,放心吧。”
沈榀双目微眯,心里冷笑一声,他可不信。
从而这也提醒了他,林鹿桉恐怕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这样的话,事情怕是很难有进展。
思及此,他藏匿在昏暗的视线下,如深渊一般的眼眸微转,嘴角单侧上扬,一个计划涌上心头。
“不过我确实有个想法,但是可能要报废掉HT一架无人机了……”
15. 第十五章
喻冠青坐在HT的监控室内,眼睛紧盯着无人机分屏上的画面,隐藏在黑夜中的无人机随着他的操控,在暗夜中如一阵破晓的风,向着亮着光的那间屋子外围玻璃窗上撞了过去。
“咣当”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喻冠青惊奇的发现,手里操控着的无人机居然没有坏,虽然镜头因为撞在了玻璃上有一些破损,画质变得有些模糊卡顿,但是照常飞行还是没有问题的。
“准备!”
“谁!”
屋内的惊呼声跟耳机里面的声音一同传入了蹲在暗角处两人的耳中。
随后就看见屋内涌出五六个N向着工厂外跑去,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淹没在厚重的雪地中,留下杂乱的脚印。
林鹿桉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仓库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压低声音,对着耳机里的喻冠青问道。
沈榀跟在身后,听着耳机里喻冠青实时跟他们更新着外围的情况,沉默不语,余光却不动声色的扫过空旷的工厂内部构造情况,心里生出想法。
“仓库外边的N都过去支援了,你们在仓库内部埋好定时炸弹,速度要快,等他们反应过来就麻烦了。”
“好。”
林鹿桉说着,脚步打了个弯,径直走到工厂的后门。
因为经年失修,一块块的铁锈几乎将整扇大门侵蚀,仿佛轻轻一堆就倒,却又真实的厚实坚固。
但林鹿桉是什么人?变异到变态的身体改造早就让她过滤掉“重量”的概念。
她打量了下直通整个厂房屋顶的铁门,眼里没有一丝迟疑,抬起手,卯足了劲,迈开腿,伸手一推,一层层铁锈碎屑从上方落了下来。
厚重铁门下的轱辘擦着地面发出怪异的声响。
但好在,周围的人都被喻冠青吸引走了,再加上冷冽的寒风穿过宽阔的厂房,发出的呜咽声完全掩盖了一切细小声音。
林鹿桉掸了掸头发上的灰尘铁皮,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欣赏跟骄傲。
沈榀此刻就如一个人形挂件般跟在林鹿桉的身后行动。
他的视线紧跟着前面的背影,下垂的眼尾透露出一丝的不耐烦跟急躁。
架在鼻梁上的夜视眼镜能够同步画面到HT的监控器上,这让他行动大大受限,不能直接动手去制造混乱达成目的。
眼看着林鹿桉他们今夜的行动任务就要完成,沈榀的眼里逐渐染上烦躁。
就在他思索着下步行动时,林鹿桉已经走出去了很远。
发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自己,于是林鹿桉扭头望向还呆愣在门内的沈榀,皱眉低吼。
“干什么呢!快跟上啊!”
闻言沈榀睫毛颤抖了下,神游涣散的视线逐渐清晰,看着远处站在雪地上的娇小身影,他恍惚了一瞬,好像又看见妹妹了。
......不能再等了。
他快步跟上,靴底踩入白皑皑的雪地,留下一个个深陷的脚印。
沈榀回头看了眼身后四周深浅不一而又杂乱的脚印,眼里闪过一抹嘲弄。
恐怕,还没那么容易结束......
他勾了勾唇,音色冰凉却又带着慵懒的沙哑。
“来了......”
不急......
风裹挟着寒冷刺骨的雪花拍打在他们的脸上,时不时将不远处混乱吵闹的声音一同稀稀疏疏的裹进他们的耳中。
两人前后脚绕到仓库大门两侧的墙壁紧贴着站立,然后蹑手蹑脚的挪动着步子向朱红色的仓库门缓缓靠近,林鹿桉小心翼翼的侧身探出头试图望见内部的情景,但最终还是失望的收回了实现。
没有一丝光亮从仓库里面泄露出来,更别提目前里面的情形如何。
“速度加快,这边快要拖不住了。”
耳机里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免带上了些急促慌乱,但是却是在极力的压抑,尽力的表现沉稳。
林鹿桉咬了咬牙,冲对面的沈榀打了个手势,预备自己先进,让沈榀留在外面掩护。
随后她双手端稳手中的冰冷金属,黑色的手柄融入夜色,像一只随时准备觉醒的猛兽,进入战斗状态。
沈榀抬眸看过去,抿唇没有回应,余光擦着林鹿桉的肩膀观察着她身后工厂外墙的拐角,视线看上去就像是一直在紧盯着林鹿桉的脸庞。
“你待在这里,有人过来的话你就......”
“那边有脚印,快过去看看!”
“......”
计划被远处传来的声音突然打断,前后两边都有脚步声在逐渐靠近,林鹿桉环顾了下周围,左边是仓库,右边是他们刚刚出来的厂房。
没有任何犹豫,她迅速拽过沈榀的胳膊,推开仓库的门钻了进去,然后反手又将门关上,将愈加靠近的声音隔绝在了门外。
门关上的那一瞬,入眼一片漆黑,林鹿桉拉着沈榀小心摸索着前行,警惕着周围的细小动静。
耳机的红色光点在两人的右耳边不停闪烁,喻冠青的声音实时传来。
“糟了,门外已经被堵住了,仓库有个后门,从那边走,支援队已经出发了。”
就在两人摸着黑寻找出口时,忽然,眼前灯光乍现。
一排排的长灯随着金属扣击的声音从前端到尾部一盏盏的亮起,直到将整个仓库照亮。
清一色的银甲排列整齐的站在仓库的最中央,几乎将封闭宽敞的仓库站满,炽白的灯光打在它们的铁甲上,闪过冷冽的银灰,冷峻又让人恐惧。
林鹿桉顿住脚步,视线随着从银甲机器人背后走出来的人影移动。
“自寻死路。”
魁梧的身躯上顶着一张极其妩媚的脸,就连声音都带着魅,如此割裂的反差不免让林鹿桉愣了下,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极致的搭配。
来人一步一步缓步向他们走来,最终站定在离他们距离十步远的地方。
林鹿桉立马戒备的进入了战斗状态,背后哐哐的撞门声像是在给这场即将拉开的战斗击鼓助威。
沈榀打量了下这间铁皮房,眼神闪烁,显得复杂而微妙,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心中起了盘算。
随即他递给了林鹿桉一个眼神,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个男身女相手上握着的控制器,最后他伸出食指低头揉了揉鼻尖,轻笑一声。
“其实我们今天来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在门口留下那么多脚印是不是。”
林鹿桉:“?”
见N的视线成功被他吸引,沈榀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今天来其实是想加入RE,但是我们找不到出路啊......”
就在沈榀还在继续胡诌时,林鹿桉乘其不备,猛然助跑蹲下单腿滑行,试图冲到对面N的跟前。
行至一半,一道银色的身影飞速闪过,“当”一声脆响,银甲机器人的金属外壳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因为林鹿桉的力气也不小,机器人的机械腿被猛烈撞击,惯性的向前方倒去。
沈榀见状,快速的从她身旁掠过,一下冲到操控着机器人正集中注意对付林鹿桉,还尚未来得及反应的N面前。
他拔出腰间的枪击中N的手臂,一把夺过控制器。
而同一时间另一边的林鹿桉,看着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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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倒来的庞大机器人,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她迅速反应过来,动作利落的翻滚到另一边。
紧接着“哐当”一声巨响,银甲机器人顷刻倒地,激起了地面一阵薄薄的尘土。
紧随其后,第二声“哐当”巨响,仓库的大门被猛烈撞开,十几个N涌入进来。
沈榀沉了眼眸,处变不惊的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道怪异的光,甚至隐约透露出一丝兴奋。
林鹿桉连忙站起身,接连后退,慌乱之间她视线梭巡着寻找沈榀的身影,却不料一个黑色的方块物体从他的方向抛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疑惑的看向沈榀。
“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沈榀朝她吼道,然后扭头向林鹿桉的反方向跑去,小巧的匕首在他的指尖翻转,快速狠戾的划破冲在最前方N的脖子。
林鹿桉呆愣在原地,攥着控制器的指尖早已泛白,看着前方跟N缠斗在一起的沈榀,她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被遗忘在角落,伤了手的N面容扭曲,妖娆的五官狰狞恐怖,她拖着流了一地血的手臂,悄无声息的走到沈榀的背后。
举起手中的铁棍,眼见着就要挥舞下去。
此刻,安静的站立在斜后方的银甲机器人缓缓的展开背后坚硬的翅膀,锋利的羽毛泛着冷冽的光,随着翅膀撑开的动作,快狠准的斩断了她的一侧手臂。
一声尖叫,手里的棍棒随之滑落,发出一声闷响。
沈榀闻言抬脚踹开面前的N,回身望去。
只见林鹿桉站在仓库后门的门口,胡乱的摆弄着手中的控制器,因为焦急,小脸都皱到了一起,嘴里嘀咕着什么。
而那个意图向他挥棒的N早就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气若游丝,再也不见初见时的精致面容。
“小心!”
猛然间,一声嘶吼通过耳机传入他们的耳中,因为分贝过大,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让两人不约而同的恍惚了下。
等回过神,林鹿桉抬眸,时间仿佛静止,沈榀的视线始终望着她,四目相对,她看见他在自己的面前缓缓倒下。
身后的N试图再对着沈榀补上几枪,却被飞来的匕首一击命中,瞪着不瞑目的双眼仰头栽了下去。
直升机的轰鸣声在上空盘旋,耳机里喻冠青沉声说道。
“支援队的人来了,先把沈榀带回来,你留下处理后续,速战速决,等RE那边收到消息就麻烦了。”
“......好。”
林鹿桉缓缓放下抬起的手臂,她俯身冲向对面的N,拔出刚刚投掷出去的匕首,扎入另一个N的身体里,身后是已经昏死了过去的沈榀。
支援队的人从门口鱼贯而入,牵制住了剩下的N,迅速的将抑制剂推入了他们的体内。
其余人同时将沈榀抬入担架中,连同着捆绑的N一起被拉进了直升机。
支援队的队长结束完了这里的事情,然后走到了林鹿桉面前,说道。
“那我们先走了,你多加小心。”
林鹿桉点了点头。
等他们走后,她将一开始准备好的定时炸弹埋在了仓库的地下,每个角落各埋了一个,确保这些银甲机器人彻底成为废品。
夜空中的圆月拨开雾蒙蒙的云层,彻底显露出来,皎洁的月光洒在这片雪地中,氤氲出淡淡的金色。
林鹿桉最后回头看了眼月光下的废弃工厂,突然莫名起了一些寂寥感。
“轰”一声巨响,火光升腾起的冲天浓烟几乎将原本的整个工厂笼盖,欲弥漫开的火势也因为铺天盖地的大雪得到阻拦。
16. 第十六章
HT的地下基地,喻冠青站在无菌室门外不安的来回踱步,白色的医用铅门如铜墙铁壁般,将里面惊险的场景与外界隔绝。
庄铃月得到消息后匆忙赶来,身后跟着落后很远气跑得喘吁吁的BOSS。
“怎么样了?鹿桉回来了吗?”
寂静的过道只剩下喘息声,庄铃月皱眉向喻冠青投去不安的目光,仿佛乞求得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心安的回答。
“人刚进去,左肩中了一枪,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还在抢救,鹿桉留下处理那些机器人,现在估计也快回来了。”
“你们就留了她一个人?”
庄铃月惊呼,但是看着此刻眼下乌青,尽显疲惫姿态,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些有气无力的男人,她也没忍心继续说什么。
但是一颗心依旧是七上八下的,惶恐不安。
等体型微胖的BOSS终于喘着气跑过来的时候,无菌室外的过道再次陷入了沉默,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作响,吵得人有些心烦意乱。
“这怎么样了啊?”
“......”
庄铃月没有开口,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无菌室外的门板,眼神却早已放空。
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跟自己的老板周旋,林鹿桉的耳机接不通,呼叫过去也没有回应,定位也查不到,加上一起出任务的沈榀还是伤的这么重被抬回来的,这让她更没心情去应付。
比起丢了工作在这经济萧条,恶劣环境下的生存问题,她更在乎自己朋友的生死,一切问题在生死面前好像都不能构成什么天大的问题。
喻冠青叹了口气,熬了一夜筋疲力尽的他将睡了一夜精神抖擞的老板扶着坐在了靠墙的一边长椅上,强撑着情绪一边安抚一边将刚刚跟庄铃月说的又向他重复了一遍。
时针顺时针转到了7的位置,随着时间的推移,坐在过道长椅上的几个人更加焦躁。
这时,无菌室的门缓慢移动着向左拉开,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站在门内,拉开口罩走了出来。
见状,坐在长椅上的三人连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苏医师,怎么样了?”
苏医师是HT的药学跟临床医师,他跟庄铃月不同,庄铃月是科技天才、药理博士,但是两人共同负责研究此次实验的解药。
目前HT经常使用的抑制剂就是两人专门针对N研制出来的,虽然还没有办法彻底将他们的形态变回原样,却能抑制住他们身上的怪力,也给HT的任务减少了很多麻烦。
“人没事,子弹还好没有击中要害,抢救的也很及时,等人醒了就没大碍了。”
“好的,谢谢苏医师,辛苦了。”
喻冠青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来一块。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苏医师刚准备错身离开,迈出去的步子一下被自家BOSS给拽了回来,见状也只当是上司关心员工了,回答道。
“不出意外下午应该就能醒。”
他说完,看了一眼老板的表情,见他好像没有其他事了,正准备撤退回去补个觉。
做了一晚上手术,精神高度集中倒没感觉到什么,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就感觉到疲乏了,他刚走几步远,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望向喻冠青,开口说道。
“对了,手术前我给他做了个身体测量,我发现,他体内的结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有点奇怪,具体的我还不太清楚,需要等我研究一下。”
说完带着困倦的早已睁不开的眼睛赶紧溜之大吉了,深怕晚一步再被留下来一番盘问。
他是逃了,但同样熬了一晚上的喻冠青却没这么好命了。
庄铃月走进了会议室,将一杯泡好的茶放在了喻冠青的位置前,然后在他的旁边落了座。
喻冠青端起来吹散杯子里的热气跟漂浮在最上面一层的茶叶,升腾的白雾氤氲了他的眼,长身圆柱的玻璃杯中一片浑浊。
喝了几口后,喻冠青感觉混沌的思绪一下清醒了不少,然后就着昨晚上的情况进行了一番汇报总结。
最主要的是,林鹿桉至今仍然没有消息,更是联系不上,甚至早上派出去寻找的人都回来了,却还是不见她的踪影。
最后一次有林鹿桉的消息,就是昨晚上支援队的人将沈榀跟N带回来的时候,他们也确认了当时周边并没有RE的人。
“那怎么鹿桉还没回来?”
庄铃月坐不住了,站了起来,一双坚韧的明眸尽是对好友的担心,她甚至想过自己出去找,却立刻被喻冠青驳回了。
“你先别急,我们都很担心鹿桉,但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先弄清楚情况......”
喻冠青拽了拽庄铃月的衣摆,将人拉坐回了椅子上,转头对会议桌另一侧的支援队队长问道。
“上午回来的人怎么说的?还麻烦赵队跟我们复述一下。”
支援队的队长倚靠在椅背上,双手环在胸前,整个右眼被一道刀疤横穿而过,他歪着头,抖动着二郎腿,回忆着手下的人回来后向他汇报的情况。
“我的人说他们到了那个荒郊的废弃工厂后什么也没看到,别说人了,就是连个虫子乌鸦都没看到,只有一片烧了一半的工厂还在嗞嗞冒着火,哦,周围还有被烧黑的废墟,我的人也去扒拉了,没见到人。”
说着,他睨了一眼喻冠青,眼神意味不明,带着嘲弄,跟看好戏似的朝他抬了下头。
“哎,你确定你们的队员不会叛变?说不定啊,人家现在正在RE的基地把我们扒个底朝天呢。”
“你!......”
永远是端庄沉稳,如兰花般恬静的庄铃月此刻也忍不住被激怒,本就担心着林鹿桉的安危,内心不免烦躁,又被这么一讽刺诋毁,更是忍无可忍。
就在庄铃月正想着如何跟眼前这人好好理论一番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众人随之侧目望了过去。
“那我一定会第一个先把赵队的生平履历优缺点跟喜好打包做成文档交给RE作为投诚的礼物。”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庄铃月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雀跃。
依旧坐在原处不动如山的赵队闻言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尴尬跟羞愧之色。
他低头轻笑一声,手插着兜缓缓站起了身,不疾不徐的走到林鹿桉身边站定,然后偏头侧过身看向她,眼里噙着不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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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留在这儿打扰你们团聚了。”
说着吹着口哨左右摇晃着离开了。
庄铃月见状,也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连忙凑到了林鹿桉的身边,欣喜的语气里夹杂着明晃晃的责备,就连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谴责。
“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还让人联系不上,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
说着,视线将林鹿桉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边,除了脸颊上一些擦伤,跟衣服头发上的一些灰尘血迹,没有发现什么伤口。
这么想着,庄铃月又气不过的剜了她一眼。
林鹿桉赶紧陪笑讨饶,举起白旗。
“下次一定不会了!我发誓!通讯耳机可能在打斗的过程中掉了,你看!我这不没事吗,活蹦乱跳的。”
说着,她立马原地蹦跶了两下,看庄铃月露出了笑脸后才放下了心,想起正事。
她偏头看向会议室里的喻冠青还有BOSS,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转身将身后的门关上,拉着庄铃月坐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按理来说你不可能现在才回来,我们甚至派出去了一批人找你,他们说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喻冠青一连几个问题,问的林鹿桉措手不及。
她没有急着回答,满是脏污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反问道。
“沈榀怎么样了?”
“他没事,好在没有伤中要害,苏医师抢救了一夜,说最快下午就能醒。”
林鹿桉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路上她一直在担心沈榀的伤势,毕竟也是因为保护她才受的伤。
这也让她不解,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沈榀一直是个心狠手辣,阴鸷狠戾的人物,甚至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反派角色。
就算后来好像看着弃暗投明了一样,但林鹿桉一直认为这是他的伪装。
但是伪装至于把自己的命豁出去吗?他到底图什么呢?......
“哎?......所以你神神秘秘的给我们关这会议室里就是为了打听沈榀的伤势?”
坐在上方的BOSS忍不了了,出声问道。
他好歹也是堂堂一个组织的老板,看起来这么闲吗陪着他们在这儿闹?
林鹿桉这才回过神,正色道。
“我摧毁工厂的那批银甲机器人后就躲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想着看能不能等到RE的人过来,然后跟着他们说不定就能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机器人了,说不定还能知道它们的踪迹。”
“?你简直胡闹!”
喻冠青闻言瞪大了眼睛,低吼道。
“你又擅自行动!”
他越说越气,眼里满是怒火,紧皱着眉头瞪着林鹿桉。
“我跟你们报备了,但是我前面不是说了吗,通讯耳机掉了。”
“?”
喻冠青现在很合理的怀疑这耳机不是掉了,对半是被这人扔在不知道哪个雪地里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树上等了半天,本来以为已经等不到准备回来了,结果......真给我等到了。”
林鹿桉说着,露出一副狡黠的笑。
17. 第十七章
冰冷的月下,是烈焰的火光,一队N站在不远处火势烧不到的空地上无能狂怒,完全没注意到蹲在树上影藏在夜色中的黑影。
“HT的人这也太猖狂了吧,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打到他们的老家去,一个不留,一群实验的失败品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就是!坏了我们那么多事,应该让他们长长记性!”
几人越说越激动,大有一副准备掀了HT大干一场的架势,应和的人也越来越多,眼看着一发不可收拾。
林鹿桉皱了皱眉,看着这群人煞有其实的模样,甚至以为HT的基地暴露了。
就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走在最前方疑似是这群N的领头人的人大喊了一声,这才制止了眼前混乱的场面。
“好啊,你们去啊,没人拦着你们,但是HT的大门朝哪儿开知道吗?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再敢去提这个话题,因为,HT的位置至今都是个谜,就连RE都找了十几年,到现在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一下等会儿怎么跟李博士交代,被他知道了,我们都得死!”
话音刚落,其他人皆慌了神般的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担忧恐惧的声音早已盖过了之前的气焰。
李博士?......
藏在树上的林鹿桉眼咕噜转了圈,对于这个名字脑海里实在没有影响,再看着那群人听到名字后战战兢兢的模样,于是默默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浓烈滔天的火光映射在那群N的脸上,将他们暗沉的面色映衬的更加无光灰败,仿佛一群行尸走肉般。
眼看着这里已经被烧的什么也不剩,只留一片废墟跟冲天的烈焰,他们只能原路转身离开。
林鹿桉见状,立马跳下了蹲守了一晚上的树干,落地时还不小心踉跄了两步。
她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了一眼逐渐走远的队伍,随后松了一口气,然后她随意的甩了甩蹲麻了的腿,快步跟了上去。
她与他们始终保持着几十米远的距离,脚步放的极轻,深怕被发现,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跟随,又怕把人跟丢。
眼见着天蒙蒙亮,他们一路从郊外走到了城区,随后又结队走进了一个破落的巷子。
忽然,走在那群人中最末尾的几个N扭过头向她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林鹿桉心下一跳,连忙侧身躲进一旁的拐角,背部僵直紧贴着墙壁。
她皱眉捏紧手中的匕首,深吸了两口气,缓缓的探出头,就见刚刚那群N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空荡荡的街道两侧皆是紧闭着门窗的商店,年久失修的建筑外墙上都是石膏脱落的痕迹,早已斑驳陆离,甚至砖头裸露在外,凹凸不平,有些木材的门窗也早就被虫蛀空。
人烟罕至的街道上也是无人打扫,任由落雪压弯枝头枯叶,垂落埋葬在雪地中,时间久了腐蚀破碎。
但是林鹿桉知道,这些商店,到了白天依旧会由一些N来接管营业。
因为政.府需要祥和民安的场面,去将一切黑暗不堪掩饰,就算这场造成现在局面的龌龊实验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过是掩盖他们的羞耻布。
原本在眼前的那群N,现在一个人的踪影都不见了,林鹿桉一时慌了神。
她提着手中的匕首,小心谨慎的朝着刚刚那群N的位置走了过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视线始终保持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但来回转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她抿了抿唇,秀气的眉梢压低,不免有些疑惑。
这里面除了她刚刚站立的位置,没有其他的拐角出口,已经是个死胡同,那么那群人是怎么平白无故消失的?
就在林鹿桉不解,几次搜寻无果准备先回HT报备时,一声惨叫声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
紧接着“噗哧”一声,一个黑色的重物砸在了她脚边的位置,她凑近定睛一看,险些吓得尖叫出声。
是一个男相女身的N,胸口的位置正往外汩汩的冒着血,耳朵跟嘴角也在不停的往外渗血,一双流着血水的眼睛更是死死的瞪着她,没一会儿就将他周身的雪地染红,死状无比凄惨。
林鹿桉捂着嘴下意识的连退了两步,等缓过神之后,她抬眼望向三楼窗口的位置。
然后一个助跑跳跃,伸手紧紧的抓住了墙外侧的壁柱,随后动作敏捷的借助着窗檐往上攀登,很快轻巧的勾住了三楼的窗户下方的墙壁,一脚踩在了二楼窗户的窗檐上,紧贴着斑驳破裂的墙壁,静听着窗户内的动静。
一声怒吼随之而来。
“废物!我们RE废了大量的财力人力去研究沈工的机械图纸,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进展,结果你们就这么办事的?还让人跑了!RE是白养你们的吗?”
虽然看不见里面的场景,但是林鹿桉凭借着这愤怒的声音就已经能够判断这次HT办了一件多么伟大漂亮的大事。
看来这次任务不仅炸了他们费钱费力的研究成果,还打貌似阴差阳错的打乱了他们的某种计划,简直大快人心!
足够让他们消沉一段时间了。
这么想着,林鹿桉勾了勾唇,倔强的眸中透露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得意。
寒风吹过,发丝凌乱,她就像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奶猫,五官秀丽,却又有一种倔强的美。
以免被发现,林鹿桉也没有多作停留,双手一松,顺着壁柱呲溜一下滑了下去,脚尖轻轻点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最后步伐轻快、身姿矫健的离开了,留下了一场飘雪渐渐的将杂乱的脚印覆盖。
*
HT的会议室内,几人静静的听着林鹿桉阐述了事情的全过程,娓娓道来的事情经过让其他三人紧皱起了眉头。
喻冠青跟庄铃月没有先开口,直到BOSS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这个李博士跟沈工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目光是看着喻冠青的,随即其他人的视线也一下聚焦在了喻冠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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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李博士应该是RE那位教授的学生,14年前HT计划去RE首次创立的实验基地营救时,就调查过他们。”
说着,喻冠青顿住,看了眼林鹿桉跟庄铃月的方向,语调放轻继续说道。
“但是那次营救行动撤退时出了点意外,导致最后基地爆炸,这个教授也再也没有露过面,这还是继那次爆炸之后第一次听到关于他学生的消息。”
话音刚落,坐在会议桌两侧的三人对视了一眼,对于那场营救,没人比他们更了解。
也就是那场营救,让庄铃月跟林鹿桉加入了HT,认识了当时年仅15岁的喻冠青。
“至于那个沈工,我也不清楚......”
喻冠青思索了下,皱眉摇了摇头。
“我听那群人的意思是这些银甲机器人都是那个沈工制造出来的,他会不会也是RE的人?”
林鹿桉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自己听到的每一句话,试图找出一些线索,随后根据一些细枝末节猜测道。
“不清楚......需要查证。”
喻冠青回答道。
“好了,除了那个沈工外,虽然听那个李博士的意思是应该只有这一批的银甲机器人,但也不排除还有其他的,所以你们还是要继续追查,以免有遗漏。”
BOSS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看着话题没有什么讨论方向了,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随后站起身,作为老板,总结出了今天这场会议的核心要点。
“是!”
随即其他三人一同站起了身,整齐答道。
然后就听见从他们身边走过的BOSS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
“我就说,RE现在这么有钱的吗......吓死我了......”
“......”
*
吃过午饭后,林鹿桉刚准备回去补个觉,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她都差点困得一脑门砸碗里,结果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前脚还跟他们说准备去补个觉的喻冠青。
在这个点能让两个人在这儿狭路相逢,也只有一个原因了。
没等喻冠青开口,林鹿桉也心知肚明,两人在过道上相对而立,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实在不行你先回去睡会儿吧,过会儿再去看他也没事。”
喻冠青看着林鹿桉的脸色,担忧的说道。
一晚上的任务已经让人疲惫不堪,林鹿桉还跟着RE的人跑了一路探索消息,如果不是长期的训练,现在恐怕人已经倒下了。
“不用了,我正好有问题想问他,不得到答案我也睡不踏实。”
其实她一直在等沈榀醒,一肚子的疑问想去得到一个答案,愧疚跟心安理得在她心里反复横跳,她急需知道那杆天平应该往哪儿倒。
于是,两人迈着沉重的步伐,顶着困倦疲惫的脸,迎着炽白的灯光,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显得悲苦凄凉。
当两人敲响门后,略带嘶哑却依旧不失清澈感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18. 第十八章
“请进......咳咳咳......”
门外的两人:“......”
然后缓缓推门而入。
过道的光泄露进了一些照在了昏暗的独立房间内,狭窄的铁制单人床上,沈榀衣扣微开,露出了上半身清秀的薄肌,白色的纱布斜绕过他的肩膀至肩胛,裹上了厚厚的一层。
沈榀虚弱的躺在床上,见推门进来的两人,连忙强撑着上半身想要起来,本就松散半敞的衣服直接滑落到腹部的位置,腰腹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每一块都彰显着紧致有力,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连绵起伏。
喻冠青见状连忙快步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医师来检查过了吗?”
“?”
林鹿桉微微一愣,视线随着喻冠青的话缓缓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眼见着这人细致的将枕头垫在了沈榀的腰后,然后又将他的被子往上掩了掩,遮盖住了那抹惊艳。
看着他行云流水自然毫不变扭的动作,林鹿桉眼里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震惊神色。
“还行,就是伤口还有点疼。”
说着他的视线超绝不经意的看向林鹿桉的方向,随后像是憋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垂眸虚弱的一直咳嗽,低垂的睫毛随着他咳嗽的起伏轻颤,甚至咳出了几滴眼泪氤氲在了眼眸中,迟迟不落,却越显脆弱,仿佛迎风就倒。
喻冠青吓得在旁边一个劲儿的轻拍着他的背,帮着顺气。
但不知怎么的,他越拍沈榀咳的越凶,渐渐到了后面感觉已经快喘不上气来了。
林鹿桉见状,赶忙走上前倒了杯水递过去。
喻冠青刚准备伸手接过,猛然间,沈榀猝不及防一个飞扑,手撑在了床边,低垂着的头闷声咳得越来越急促,腰背也咳的随之猛烈上下起伏。
林鹿桉在他扑过来的同时连忙飞身躲过,以免水洒在床铺上,她惊险的看了一眼杯中的水,还好也只是轻晃了两下。
随即松了一口气,责备的瞪了一眼喻冠青。
“你轻点拍啊,他本来就受着伤。”
喻冠青皱眉,怀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陷入了沉思。
他这也没怎么用力啊......
“算了,我来吧。”
林鹿桉挤开喻冠青,站在了他刚刚的位置,然后将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又将人扶了起来,重新靠在了枕头上,随后又拿起水杯递给沈榀。
沈榀睨了一眼,缓缓伸出颤抖的手准备接过,谁知下一秒又猛烈咳嗽了起来,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了似的。
“......”
“要不还是把苏医师喊过来吧。”
林鹿桉皱眉,开口说道。
再这么咳下去,她真怕沈榀嘎了,这伤的是肩,怎么还咳上了,别是触发了什么隐疾吧?
喻冠青点了点头,深表赞同,转身就准备推门出去。
“不用了!”
沈榀连忙出声打断,精神好像一下恢复了,随后又好似回光返照一样,气若游丝的轻声说道。
“我喝点水就好了,咳咳......”
说着,他斜睨了一眼林鹿桉手中的水杯,低头又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伤的原因,浑身没劲,麻烦鹿桉妹妹,能不能帮我一下呢?”
“......”
林鹿桉一时语塞,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又看了看虚弱无力的沈榀,然后视线转移到了他因为刚刚大幅度的动作,已经有些微微往外渗血的肩膀,雪白的纱布上有点点红迹显现,她一时间有些于心不忍。
犹豫再三,转念又想到自己想问的问题还没问到,还是得暂时保他一命。
于是她将水杯递到沈榀的嘴边,冰凉的玻璃猛然触碰到温热的嘴唇,不免让沈榀向后瑟缩了一下。
“啧。”
看着沈榀的反应,林鹿桉不满的啧了一声。
让她端茶倒水的也是他,现在一副避之不及模样的也是他,怎么变成他清高了?
沈榀闻言,偷偷睨了一眼林鹿桉有些微怒的神色,心虚的将脸乖乖凑了回去,就着杯子倾倒的方向喝了半杯的水。
“......”
喻冠青一时感觉自己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缓了一阵后,感觉沈榀的状态果然稍微好转了些,喻冠青坐在沈榀床对面的凳子上,才开始将上午林鹿桉在会议室说的复述了一边给他听。
而林鹿桉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沈榀的床边听着,偶尔补充上几句。
沈榀就这么半靠在床上,静静的听着,手上吃着刚刚从林鹿桉那儿骗来的刚削好的苹果,神情悠闲惬意。
“......所以我们怀疑那个沈工应该也是RE的人,但是需要进一步的核实,这还只是我们的猜测。”
话音刚落,也没来得及等沈榀开口,喻冠青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咕噜咕噜的喝上。
说了那么长一串话,实在口渴。
也因为这所以他没能看见沈榀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仿佛深渊般的绝望悲伤中带着狠不得将人杀之而后快的狠戾乖张。
等喻冠青喝完水后,沈榀才出声道。
“那这样的话我们不就有方向了吗?图纸是那个沈什么的人设计的,那说明那个人才是关键啊,如果我们能拿到那个图纸或者抓到那个人的话,是不是RE就没办法再去研究那些了?”
他咧嘴笑得开怀,眼神里的清澈兴奋仿佛一切美好的结局都在向他招手。
“你想的倒挺好,到哪儿去拿?到哪儿去抓?我们现在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林鹿桉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打断,她真的要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傻白甜跟之前那个出手就是致命杀招的偷袭男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这么想着,她不禁皱眉偏头盯着沈榀上下来回的打量,目光赤裸且毫不遮掩,以至于看的沈榀都有些不自在的向后挪了挪位置,尴尬无措的低头搓着后脖颈。
“咳咳。”
喻冠青看着眼前的两人,忍不住出声打断,然后皱眉嗔怪的瞥了一眼林鹿桉。
“人家沈榀刚来HT,有些东西肯定不懂,你干嘛跟看犯人一样盯着人家看,人家好歹也为了救你受了伤,你不应该好好照顾吗?”
“?”
林鹿桉震惊......
林鹿桉不解......
林鹿桉甚至感觉比窦娥还冤......
......算了,跟你们这些人说不明白。
“好~”
她无奈认命般的叹了口气,回答的声音期期艾艾,拖拖拉拉,黏黏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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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沈榀在旁边看着,手里吃着林鹿桉削的苹果,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听到林鹿桉的耳朵里就是在幸灾乐祸,就是在对她的嘲讽,于是她不动声色的开始反击。
“好啊,那还我在这儿照顾他,队长,你去查那个沈工吧,有我在这儿照顾,没事的,过两天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好队友,说不定等他好了还真能帮你把那个沈工逮回来呢。”
林鹿桉笑得不怀好意,阴阳怪气的说道。
......
等喻冠青千叮咛万嘱咐终于走了之后,林鹿桉紧随其后的走了过去,然后将门反锁。
随后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一副无辜、虚弱、体弱多病模样的沈榀,嗤笑一声,鼻尖翕动时带起轻蔑的皱褶。
她走到了刚刚喻冠青的位置,缓缓坐下,翘起的左腿搭在了右腿上,双手环臂,眉峰轻挑,眼角微吊的弧度似笑非笑。
“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人,所以为什么救我?有什么目的?说吧,趁我还对你有那么点愧疚之心。”
“......”
沈榀缓缓垂眸,扑朔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的阴影,似乎被提起了什么伤心事,他哽咽了下,随后轻声道。
“我其实小时候有个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她却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说着,他低声抽泣了两声,因为受伤嘶哑的声音更加的沉重,他调整了下情绪,继续开口说道。
“末世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但是后来......她还是被RE的人抓走了,是我没保护好她.......”
他的声音逐渐低落,说道后面已经有些泣不成声。
林鹿桉听着,微微皱眉,眼里的防备渐渐击溃,她犹豫着开口。
“那她......”
后面的话她没敢开口问,但是沈榀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缓缓的抬眸,视线与林鹿桉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在静谧的房间内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林鹿桉读懂了他眼底的坚定跟决绝,他看见了她眼底的同病相怜跟恻隐之心。
眼见目的达成,沈榀率先偏开了视线,快速遮掩住了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然后再次抬眸看向林鹿桉,继续开口说道。
“我相信,她肯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跟我相聚。”
林鹿桉没有说话,冲他笑了笑,笑容明媚张扬,是发自内心的笑,从心底的接受了他的加入。
“我相信一定会的!”
沈榀见状扯了扯嘴角,没有继续话题,而是将话题引到了林鹿桉的身上,眼里含着歉意。
“对不起,之前那么对你是我不对,我早就应该跟你道歉的,我......”
“嗨呀,我知道,以后就是队友了,不说那些,你好好养病,以后继续并肩作战!”
林鹿桉连忙打断,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实在没忍住捂嘴打了个哈切,一边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说道。
“不行了,我实在太困了,我先回去补个觉,明天再来看你啊,你好好休息。”
沈榀看着她的背影轻应了一声,眼里却深不见底,下垂的眼尾加上他不笑时嘴角下垂,天生一副的冷脸,此刻更加的讳莫如深。
真假参半的话才更加让人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