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十年千夫所指,我投魔族你哭什么?》 第51章 极致厌恶 一种源自艺术本能的,极致的厌恶。 粗俗! 炫耀! 何等肤浅而又刺耳的“美”! 这简直是在玷污这片由伟大艺术家亲手缔造的和谐圣地!这是对“道”最无礼的亵渎! 城主府内,魔玉音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院中。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场浮夸的表演,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杀意已然凝聚成了实质的风暴。 又来了。 一个比上一个,更吵的噪音。 她下意识地看向后院石椅的方向,等待着。 后院里,项渊被那金光晃得睁开了眼。他皱了皱眉。 什么玩意儿? 谁家办喜事这么大排场?还带灯光秀和背景音乐的? 吵死了。 就在他皱眉的瞬间,那漫天仙乐猛地一滞,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变得断断续续,走了调。 金色裂缝中,一道身影缓缓降下。 那是一个美艳到极致的女子,身穿一袭华丽的赤金神袍,裙摆上绣着浴火的凤凰,长发如金色的瀑布,面容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与威严。 她便是瑶光神女。 瑶光神女降临到一半,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自己精心准备的“降临曲”,怎么跟卡带了似的?还有这金光,怎么也开始一闪一闪,亮度不稳了? 她低头俯瞰,神念扫过下方那座平平无奇的小城,脸上的高傲更添了几分不耐。 “就是此地?法则紊乱,灵气污浊,竟敢窃取一丝本源之力……何等蛮荒之地。”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了整座城池。 “此界生灵听令,本神女乃神霄天庭瑶光,奉天帝之命前来彻查……”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是魔玉音。 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瑶光神女。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瑶光神女被打断话语,顿时柳眉倒竖,脸上浮现出怒意。 “区区下界魔物,也敢直视本神女?” “见了本神女,为何不跪!” 她抬起纤纤玉手,指尖金光流转,一股足以碾碎山河的神力便要喷薄而出。 就在此时,一片普普通通的槐树叶,不知从何处飘来,晃晃悠悠,轻飘飘地,正好落在了瑶光神女那根即将发动攻击的手指上。 嗡——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漫天金光,瞬间熄灭。 卡顿的仙乐,戛然而止。 从瑶光神女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足以让天地变色的神圣威压,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那身华丽的赤金神袍,光华尽敛,变得和普通布料没什么两样。 她与神霄天庭之间那牢不可破的联系,她引以为傲的神力源泉,在这一刻,被彻底切断了。 她成了一个凡人。 瑶光神女僵在半空,脸上的愤怒与高傲,凝固成了一个滑稽的表情。她缓缓低下头,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自己指尖上那片平平无奇的……树叶。 那上面,似乎……还雕着什么东西? 她看不懂,但她能感觉到。 一种……终结。 一种……归墟。 一种……能将诸天万界,连同神霄天庭一起,彻底抹去,归于虚无的,淡淡的“意境”。 “噗通。” 瑶光神女再也无法维持飞行的姿态,从半空中直挺挺地掉了下来,摔在了临海城的街道上,砸起一片灰尘。 她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狼狈,只是双手捧着那片叶子,身体抖如筛糠,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茫然。 这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院子里悠悠传来。 “有完没完了?”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声音不大,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与不耐,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敲在了临海城内每一个能听懂它的生灵心上。 瑶光神女摔在地上,顾不上满身尘土,也顾不上那份深入骨髓的羞辱。她所有的神智,所有的感知,都被手里那片轻飘飘的槐树叶给攫取了。 叶子上,雕刻着她无法理解的纹路,仿佛是天地初开之前的混沌,又像是万物终结之后的虚无。那股淡淡的“意境”萦绕在指尖,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勒住了她的神魂,切断了她与神霄天庭的一切联系,剥夺了她身为神祇的所有力量。 她成了一个凡人。 一个比凡人还要脆弱的存在,因为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只要那片叶子主人的一个念头,自己就会像叶脉上的那道刻痕一样,从存在本身被彻底抹去。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她高傲了亿万年的神心。 魔玉音站在她面前,黑色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她没有看那片叶子,她的目光只落在瑶光神女的身上。 噪音。 一个吵闹的,华而不实的,打扰了大人清净的噪音。 既然是噪音,抹除掉就好了。 魔玉音抬起了手,指尖有漆黑的魔元在凝聚,那不是狂暴的力量,而是一种极致的“静”,一种能让万物归于永寂的死亡法则。 这是最快,也是最安静的解决方式。 瑶光神女感受到了那股足以让她神魂冻结的杀意,她想尖叫,想反抗,想祭出法宝,想呼唤天帝。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在那片叶子的压制下,她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象征着终结的黑暗,在对方的指尖汇聚。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了,清冷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挑剔。 “住手。” 魔玉音的动作一顿,她侧过头,看向从城主府墙角缓缓走来的灵韵。 灵韵的脸上,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艺术家在审视一件拙劣仿品的嫌恶。她走到瑶光神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头微蹙。 “你要在这里杀了她?”灵韵问魔玉音。 魔玉音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不行。”灵韵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坚决。 瑶光神女的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希望,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对方似乎想救自己。 “为何?”魔玉音的声音很冷。 “太丑了。”灵韵的回答,让瑶光神女刚刚升起的那点希望,瞬间凝固。 丑? 第50章 无上荣耀 他甚至……亲自为我赋予了在这片神圣领域中的定位! 这不是贬低! 这是何等崇高的认可!何等无上的荣耀! 能成为这位伟大艺术家院子里的一个花瓶,这比在任何神域当一个主神,都要尊贵亿万倍! 灵韵的身体,因这股极致的狂喜而微微颤抖,那双蕴含着宇宙美好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她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了! 她此生所追求的“美”的终极,就是成为一件能被这位艺术家认可的……艺术品! 哪怕,只是一个花瓶。 就在这时,魔玉音冰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狂喜。 “既然大人说你是花瓶,那你就是花瓶。” 魔玉音走到她面前,语气平淡,像是在交代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差事。 “作为花瓶,就要有花瓶的觉悟。” 灵韵猛地回神,立刻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情绪,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肃然聆听。 “第一,”魔玉音伸出一根手指,“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包括心声。” 灵韵重重点头,瞬间封闭了自己的一切思维波动,让神魂沉寂如一潭死水。 “第二,”魔玉音又伸出一根手指,“不许随意走动,大人没让你动,你就不能动,哪怕一根头发丝。” 灵韵再次重重点头,身体站得愈发笔直,仿佛与大地生了根。 “第三,”魔玉音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不许……碍眼。” 这三个字,让灵韵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这是最重要的! 作为一个花瓶,绝对不能破坏艺术家作品的整体美感! 这是底线!是原则!是身为一个合格花瓶的最高职业操守! “我明白!”灵韵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坚定不移的决心,“我发誓,我会成为一个最安静、最不碍眼、最能衬托艺术家伟大的……合格的花瓶!” 看着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魔玉音眼神中的最后一丝警惕也消失了。 脑子好像确实不太正常。 不过,这样也好,省事。 她侧过身,朝城主府院墙边的一个角落,随意地扬了扬下巴。 “你就待在那儿吧。” 那个位置,既能让大人偶尔一瞥时看到,又不会过分突兀,影响院子原本的清净。 “是!” 灵韵应了一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她提起裙摆,迈着一种玄奥而又无声的步伐,小心翼翼地,仿佛怕惊扰了地上的尘埃,走到了那个指定的位置。 然后,她站定。 下一刻,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她身上那件由月光织成的纱裙,光华尽敛,化作了最朴素的石灰色,与身后的院墙完美地融为一体。 她那张足以让诸天失色的绝美容颜,也褪去了所有神性的光辉,变得柔和而内敛,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玉雕兰花。 她收敛了自身所有的气息,所有的法则,所有的道韵,将自己从一个“神”,彻底变成了一件“物”。 一件完美的,静默的,与整个环境和谐共生的……花瓶。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雨后的阳光,在她身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微风拂过,吹起了她几缕黑色的长发,她却纹丝不动,任由发丝拂过脸颊。 仿佛,她生来就该站在那里。 仿佛,她已经站在那里,站了千百万年。 魔玉音看着这一幕,微微颔首。 嗯,还算……专业。 她不再理会这个新来的“摆设”,转身,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她要去处理城中的事务,顺便……思考一下以后该如何管理府中的“陈设品”。 院子里,重归宁静。 项渊在石椅上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继续安然地睡着。 吞天猪打了个滚,肚皮朝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墙角,那个新来的“花瓶”,安静地伫立着。 她的双眸,看似空洞,实则正以一种全新的视角,贪婪地“欣赏”着院中的一切。 她看到了。 石桌上,那几片被艺术家随手丢弃的“废稿”,正在无时无刻地演化着宇宙的生灭与轮回。 不远处的藤蔓上,那些水晶果实内部的生命法则,正在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着自我升华。 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尘埃,都遵循着一种完美的轨迹在运动。 这里的一切,都是“道”。 这里的一切,都是“美”。 灵韵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幸福。 能作为一件艺术品,永远地留在这座至高的艺术殿堂里…… 真好。 临海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这种平静很奇特。城主府外墙的角落里,多了一尊“花瓶”。她一动不动,仿佛亘古便立在那里,与墙角的青苔,与吹拂而过的微风,构成了一幅静默的画。 城里的民夫依旧扫地,孩童依旧嬉闹,只是偶尔会有人好奇地望向那个角落,觉得那里好像多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多,看久了,反倒觉得那里本就该有那么个东西。 魔玉音已经习惯了。她每日处理城中事务,偶尔神念扫过,确认那“花瓶”安分守己,没有变成“噪音”,便不再理会。 大人的世界,她不懂,但她懂规矩。 这天午后,项渊吃完了果子,又觉得有些无聊。他躺在石椅上,看着头顶老槐树的叶子,想着是不是再雕个什么东西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万里无云的天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金色裂缝。 紧接着,仿佛天河倒灌,无尽的金色霞光从中倾泻而下,将整个临海城都染成了一片刺目的金色。虚空中,响起了阵阵仙乐,无数由光芒组成的花瓣凭空出现,洋洋洒洒,如同一场盛大的花雨。 一股浩瀚、威严、充满了张扬与权威的神圣气息,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片大地。 城中,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惊得呆住了,纷纷跪伏在地,朝着天空叩拜,以为是神迹降临。 角落里,身为“花瓶”的灵韵,那双静如古井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波动。 不是敬畏,是厌恶。 第49章 多个花瓶 雨停了,人也醒了。 项渊坐起身,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院子里那株藤蔓长得不错,上面挂着几颗亮晶晶的果子,像是水晶雕的,看着就解渴。 他随手一招。 一颗水晶果实便脱离藤蔓,晃晃悠悠地飞到了他手里。 墙外,灵韵的呼吸骤然停止。 她的眼睛瞪得像两颗琉璃珠,死死地盯着项渊手里的那颗果子。 生命法则! 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的本源生命法则! 这样一颗果实,足以让一方濒死的宇宙重焕生机!在她的神域,这是需要动用“创界之泉”核心本源,耗费万年时光才有可能孕育出的神物! 而他……他竟然…… 项渊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果子,卖相还行,冰冰凉凉的,握着挺舒服。 他张嘴,“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清脆多汁。 “咔嚓……” 这一声脆响,在灵韵听来,不亚于整个神域在她脑海里炸开。 他……吃了? 就这么……当个解渴的果子给吃了? 灵韵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抖,毕生建立的对“至宝”的认知,在这一刻被那一声“咔嚓”咬得粉碎。 项渊三两口便将果子吃完。 嗯,水分挺足,就是没什么味道。 他随手将剩下的果核往旁边一丢,果核落地,瞬间便钻入土中,眨眼间就长出了一株新的藤蔓,上面迅速结出了更多一模一样的水晶果实。 魔玉音冷眼看着墙外那个女人脸上不断变幻的精彩神情,从震惊,到骇然,再到一种近乎崩塌的呆滞。 她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优越感。 乡巴佬。 吃完果子,项渊总算觉得舒坦了些。 他站起身,准备活动一下筋骨,目光不经意地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嗯? 院子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城主府外墙的那个方向。 那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项渊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只是那么懒洋洋地看了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 灵韵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被发现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跨越了空间与因果,直接降临在她的神魂之上。在那道目光面前,她感觉自己从内到外,从过去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看得清清楚楚,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她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偷,被主人当场抓获。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清晰。 “嗡!” 魔玉音的身影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 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在她眼中凝聚。只等大人一个念头,甚至不需要念头,只需要一个微不可查的皱眉,她便会立刻出手,将那个胆敢窥探大人的女人,连同其存在过的所有痕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整个临海城的气氛,在这一刻压抑到了极点。 雨后的清新空气仿佛变成了凝固的琥珀,将所有生灵都封印其中。 时间,仿佛都停滞了。 项渊看着那个方向,歪了歪头。 他没感觉到恶意,也没感觉到威胁。 就是觉得……那个“东西”的轮廓和颜色,杵在那里,有点……碍眼,又有点新奇。 打破了院子原有的构图。 他想了想。 魔玉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灵韵已经放弃了思考,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嗯……” 项渊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院子里的摆设,好像是多了个花瓶?” “看着还行,挺别致的。” 说完,他便收回了目光,仿佛真的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新摆设。他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石椅上,闭上眼睛,继续享受雨后的宁静。 花……花瓶? 灵韵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我? 至高神域的光之女神,美的概念化身,行走于诸天万界的灵韵…… 是个花瓶? 魔玉音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滔天杀意,也骤然一滞。 她愣愣地看着大人重新躺下,又看了看墙外那个同样处于石化状态的女人。 花瓶? 大人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可以留下,当个摆设? 那股足以撕裂天地的恐怖杀意,如退潮般瞬间缩回了她的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魔玉音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既然大人说她是花瓶,那她就是花瓶。 只要花瓶安分守己地待着,不发出噪音,那就没什么问题。 她再次看向灵韵,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那是一种……看一件物品的眼神。 嗯,一个长得还算别致的……花瓶。 那句慵懒的评价,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漾开了一圈圈无形而又深远的涟漪。 最先从凝固状态中挣脱出来的,是魔玉音。 大人躺回去了。 那股笼罩在天地间,让她神魂都为之冻结的意志,也随之收敛,仿佛从未出现过。 安全了。 魔玉音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那凝聚在眼底,足以将一方世界打入永寂的杀意,也如冰雪消融,散得一干二净。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墙外那个依旧僵硬如石雕的女人身上。 花瓶。 这个词在魔玉音的脑海中回响。 她用一种全新的,不带任何杀意的目光,重新审视着眼前的灵韵。 从头到脚,仔仔细细。 轮廓,尚可。 气质,还行。 颜色……也算别致。 摆在院子里,似乎……确实不怎么违和。 既然是大人亲自认证过的“花瓶”,那便不再是“噪音”,而是“摆设”。 威胁解除。 那么,作为此地唯一的管事,她有责任,也有义务,为这个新来的摆设,确立一下规矩。 而另一边,灵韵的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天翻地覆的重塑。 花瓶…… 花瓶? 我……是花瓶? 她是谁? 她是光之女神,是美的化身,是行走于诸天,被亿万神明顶礼膜拜的至高存在。 她的一缕神念,便可创造一个艺术的国度。 她的一滴眼泪,便能浇灌出蕴含着极致美学法则的神花。 可现在,那位伟大的,无法想象的艺术家,定义她为……一个花瓶。 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错愕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比聆听创世乐章还要极致的狂喜,如山洪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的神魂! 他看见我了! 他承认了我的存在! 第48章 神秘的叶子 而且看他的样子是如此的满足如此的安详。 仿佛扫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修行。 这……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啊!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 那只在雨中打滚的看上去胖乎乎人畜无害的小猪。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头猪背上那片正在演化着浩瀚星空的叶子时。 她的神魂再次遭到了剧烈的冲击! 那不是幻象! 那是……真正的星空! 虽然是微缩的但其中蕴含的“空间”与“时间”法则是如此的完整如此的深奥! 这头猪…… 它到底是什么生灵? 它背上那片叶子又是什么品级的至宝? 灵韵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然后踩在地上狠狠地碾碎。 她继续往前走。 她看到了路边一株藤蔓上结着的水晶果实。 那果实中蕴含着纯粹的生命法则。 她敢肯定凡人吃上一颗立地就能成为寿元万载的陆地神仙。 而这样的果实在这里就像路边的野果一样随处可见无人采摘。 她看到了墙角一朵不起眼的小花。 花瓣上天然生成了玄奥的符文。 那是“净化”的法则。 这朵花的存在让整个临海城的空气都变得纯净无瑕。 她看到的一切寻常的不寻常的。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都蕴含着一种她无法理解却又让她为之疯狂的“道韵”。 和谐。 完美。 所有的一切都处在一种绝对的和谐与完美之中。 这里不是凡人的城池。 这里是神国! 是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神国都要伟大都要不可思议的……至高神国! 而创造了这一切的仅仅是那位伟大艺术家……无意识的影响? 灵韵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对那位未曾谋面的艺术家的敬仰已经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魔玉音将灵韵的震惊尽收眼底。 她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甚至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大人的世界本就该如此。 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才算正常。 她带着灵韵一路穿过城区来到了城主府的外墙附近。 “停下。” 魔玉音说道。 “从这里你可以看到后院的石桌。” “记住你的承诺只许看不许靠近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否则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我都会让你……神形俱灭。” 最后四个字魔玉音说得极慢极重。 其中蕴含的杀意让周围的雨水都瞬间凝固成了冰晶。 “明白!” 灵韵郑重地点头她甚至不敢再去看魔玉音。 她的所有心神都已经被那个小小的后院所吸引。 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从外墙的豁口处望了进去。 她看到了那张普通的石桌。 以及石桌上那几片被随意摆放着的……树叶。 当她的目光与那些树叶接触的瞬间。 灵韵的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是什么? 那是树叶吗? 不! 那不是树叶! 灵韵的瞳孔放大到了极致。 在她的眼中那张小小的石桌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四个……独立而又完整的宇宙雏形! 第一片叶子。 上面雕刻的是“终结”与“归墟”。 她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那股寂灭万物的恐怖道韵给彻底撕碎化为虚无! 她急忙移开目光看向第二片叶子。 第二片叶子。 上面雕刻的是“轮回”与“秩序”。 六道沉浮万灵生灭一种至高无上的法则在其中运转不休。 她的意志刚一靠近就差点被卷入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她骇然地看向第三片叶子。 第三片叶子。 上面雕刻的是“创造”与“生命”。 无穷无尽的生机在其中孕育仿佛随时都能演化出一个全新的生机勃勃的大千世界! 最后。 她的目光落在了第四片叶子。 那片被魔玉音告知是大人“有点感觉了”的作品。 轰!!! 灵韵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到了。 高山流水飞鸟走兽。 她看到了。 炊烟村落耕种繁衍。 她看到了一个……完整的完美的逻辑自洽的充满了“人情味”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前面三个那般宏大那般极端。 但它所蕴含的“道”却是最高最和谐最完美的! 它已经不是单纯的法则具现。 它……是活的! “道……这就是‘道’吗……” 灵韵喃喃自语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感觉自己毕生所追求的对“美”与“艺术”的理解在这片小小的树叶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不。 连纸都不如。 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痴痴地看着那片叶子整个心神都沉浸了进去。 她想要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想要去触摸去感受那至高无上的“道”。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就想往前走。 “站住。” 魔玉音冰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将她从那种沉醉的状态中强行拉了出来。 灵韵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脚已经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正准备越过那条无形的“线”。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差一点! 就差一点! 她就要触犯这个冰冷女子的禁忌了! “对……对不起!” 她连忙道歉脸上充满了后怕。 魔玉音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灵韵不敢再看了。 她怕自己再看一眼就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蠢事。 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对着后院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是她对自己所见的至高艺术的敬仰。 也是对那位创造了这一切的伟大艺术家的……朝拜。 …… 就在这时。 “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停了。 笼罩在临海城上空的云层缓缓散去。 一缕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了下来照亮了整个世界。 雨停了。 后院里。 躺在石椅上闭目养神的项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耳边的雨声不大不小刚刚好是完美的催眠曲。 现在雨停了他也该醒了。 他坐起身感觉喉咙有点干。 想喝点什么。 喝茶? 有点麻烦还得烧水。 喝酒? 大白天的没那个兴致。 他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株结着水晶果实的藤蔓上。 第47章 至高无上的艺术 “我没有恶意。” 她解释道“我只是……被这里的‘美’所吸引。” 魔玉音面无表情。 她不关心对方有没有恶意。 她只关心对方会不会发出“噪音”。 很显然这个女人开口说话了。 这就是噪音。 魔玉音体内的魔元再次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但她强行忍住了。 大人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她就不能轻举妄动。 她只是冷冷地站着像一尊万古不化的冰雕沉默地表达着自己的拒绝。 灵韵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 她没有再往前走而是歪了歪头用那双仿佛蕴含了宇宙间所有美好事物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魔玉音。 “你……也是那位伟大艺术家的作品吗?” 她认真地问道。 “你的身上有和他一样的‘味道’。” “味道?” 魔玉音终于开口了声音比雨水还要冰冷。 “是的味道。”灵韵肯定地点了点头“一种……创造了万物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独一无二的‘味道’。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与他紧密相连。” 魔玉音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女人能感知到大人?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闻到了雨声所以来了。” 灵韵继续解释着她的神情像是在分享自己最心爱的宝物。 “然后我又闻到了更美妙的味道。是从……那里传来的。”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了城主府后院的方向。 那个方向是项渊所在的地方。 魔玉音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里有那位艺术家随手丢弃的……几件失败品。” 灵韵的脸上露出了近乎狂热的崇拜与向往。 “虽然是失败品但其中蕴含的‘道’与‘理’已经超越了我见过的所有神迹!那才是真正的艺术!至高无上的艺术!” 失败品? 随手丢弃? 魔玉音愣住了。 她顺着灵韵手指的方向想到了后院石桌上那几片被大人雕刻过后随手扔在那里的……树叶。 这个女人不远亿万里而来。 就是为了看几片……大人练手失败的废稿? 魔玉音的大脑再次陷入了某种程度的宕机。 她开始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些“天外来客”的思路了。 先是那个什么神霄天庭派了个莲花下来被大人魔改成灭世道果差点把他们自己玩没了。 现在又来了个更离谱的。 居然把大人扔掉的垃圾当成了至高无上的艺术品? 这个女人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看到魔玉音脸上的困惑灵韵以为她不相信。 她急忙补充道:“我没有说谎!虽然我无法靠近但我的‘神觉’告诉我那几件失败品中一件承载着一个完整的世界!山川、河流、生灵……所有的一切都处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完美平衡中!这是何等伟大的造物!” 魔玉音沉默了。 因为她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 那片被大人评价为“有点感觉了”的叶子她曾经远远地看过一眼。 那上面确实有一个微缩的世界。 所以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来“朝圣”的。 朝圣的对象是大人不要的垃圾。 这个事实让魔玉音心中那股警惕与杀意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感。 以及一丝丝……与有荣焉的自豪。 看。 这就是我家大人。 他随手扔掉的垃圾在你们这些所谓的神明眼中都是需要顶礼膜拜的至宝。 魔玉音冰冷的脸上神情似乎柔和了一丝丝。 她看着灵韵再次开口:“你想进去?” “是的!” 灵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黑夜中点亮的星辰。 “我能进去吗?我保证我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我只想远远地看一眼就一眼!”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恳求。 魔玉音看着她。 一个能感知到大人“味道”的存在。 一个对大人的“失败品”如此崇拜的存在。 一个……本身似乎并不具备“噪音”属性的存在。 或许…… 可以让她进去? 如果她能安分守己那么她的存在对大人而言或许就像院子里多了一株花多了一棵草。 无所谓。 但如果她敢有任何异动…… 魔玉音的眼神深处那被压制下去的杀意再次凝聚。 到那时就算拼着惹怒大人她也要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潜在的“噪音源”彻底抹除! “可以。” 魔玉音吐出了一个字。 然后她转过身向城内走去。 “跟上。” “还有收敛你所有的气息不要让我感觉到。” “最重要的一点。” 魔玉音顿住脚步侧过头冰冷的目光像两把利剑刺向灵韵。 “不许靠近后院一步也不行。” “否则死。” 灵韵听到“死”字非但没有感到任何畏惧反而更加欣喜。 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冰冷的黑衣女子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而这份杀意这份决绝正是源于对那位伟大艺术家的……绝对忠诚。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来对地方了! 只有最伟大的艺术家才能拥有如此纯粹而又强大的“守护者”! “我明白!” 灵韵重重地点头脸上满是肃穆与虔诚。 她收敛了自身所有的光华那身月光织成的纱裙变得朴实无华。 那头流光溢彩的长发也化作了普通的黑色。 她整个人从一个“美”的概念体变成了一个看上去虽然依旧绝美但已经落入凡尘的女子。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魔玉音的身后走进了临海城。 一步踏入。 灵韵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停在原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浓郁到极致精纯到不可思议的本源气息混杂着雨水的清新涌入她的体内。 她的神魂都在这一刻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太舒服了。 这里空气中游离的能量比她所在神域最核心的“创界之泉”还要高级! “快跟上。” 魔玉音冰冷的声音传来。 “是!” 灵韵惊醒过来连忙迈开脚步。 然后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那个正在安静扫地的民夫。 对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而他的身上那稳固在神虚境初期的修为没有丝毫外泄与他扫地的动作完美地融为一体。 道法自然。 灵韵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了这个词。 恐怖! 太恐怖了! 一个神虚境的强者竟然在这里……扫地! 第46章 雨中的静默对峙 魔玉音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被冻结了。 那不是力量的压制而是一种……意志的否定。 大人皱眉了。 就因为她动了杀心。 这个认知让魔玉音浑身冰冷甚至比当初面对整个天元皇朝时还要恐惧。 她做错了。 她差一点就因为自己的杀意变成了大人耳中新的“噪音”。 那个瞬间她即将爆发的力量那足以将城外那个陌生气息碾碎亿万次的杀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了回去。 按回了她的神魂深处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止了。 她不敢再有任何念头不敢再思考任何事情。 她怕自己哪怕一丁点的思维波动都会再次引起大人的不悦。 那个正在靠近的陌生的强大的气息此刻在她的感知中变得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大人不许她动手。 为什么? 魔玉音想不明白但她不敢去想。 大人的意志就是天理就是大道。 她只需要……服从。 …… 临海城外。 那道谦卑而又强大的气息终于显露出了身形。 天空中的雨依旧在下。 温柔的雨丝落在她的身上却仿佛穿过了幻影没有沾湿她分毫。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女人。 她身穿着一件由月光织成的纱裙裙摆上流淌着点点星辉。 她的长发不是黑色也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颜色而是像流动的光每一次摆动都折射出万千种梦幻的色彩。 她没有魔玉音那种冰山般的绝美也没有凡尘女子那样的妩媚。 她本身就是一种“美”。 是“美”这个概念的具现化。 她赤着双足行走在被本源能量改造过的充满了危险与杀机的原始丛林中。 那些足以将神虚境修士撕成碎片的变异凶兽在感知到她靠近时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反而都匍匐在地收敛了所有气息仿佛在恭迎着它们至高无上的女皇。 一株脸盆大小的七彩食人花谦卑地低下了它的“头颅”用最柔嫩的叶片为她拂去脚下的一颗石子。 一头浑身长满骨刺的巨狼温顺地趴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在雨水汇成的小溪上溅起一圈圈涟漪。 但她的脚上始终纤尘不染。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好奇与欣喜。 她像一个第一次走出家门的孩子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善意。 她是被这场雨吸引而来的。 她从一个无比遥远甚至不在此方时空维度的地方听到了这场雨的声音。 那声音太好听了。 那是她听过的最和谐最宁静最完美的“乐章”。 于是她循着声音来到了这里。 然后她看到了这座城。 临海城。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丛林的边缘远远地望着那座在雨中显得格外宁静的城池。 她的目光穿透了城墙看到了城中那祥和的一切。 看到了那个拿着扫帚身上却流转着神虚境道韵的民夫。 看到了那只在雨地里打滚背上承载着一片微缩星空的叶子猪。 看到了那些结着水晶果实散发着温润光泽的藤蔓。 她的脸上露出了更加欣喜的表情。 “好美……” 一声轻柔的赞叹,与雨声相融,没有惊动这方天地的宁静。 这里的一切,都遵循着一种完美的‘韵律’。 这本身就是一件至高无上的艺术品。 她能感知到,城内,坐着一位无法想象的‘艺术家’。 正是那位艺术家,亲手缔造了这片完美和谐的‘圣地’。 她收敛了所有气息,放下了所有防备,用最虔诚的姿态,一步步走向那座城门。 她不是来征服,也不是来试探。 她只是一个最卑微的学徒,想要近一点,再近一点,去瞻仰那位伟大存在的神迹。 城楼之上。 魔玉音依旧如同一座冰雕,纹丝不动。 但她的神魂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感知中,那个女人越来越近了。 对方身上,没有恶意。 甚至,那股纯粹到极致的‘美’的道韵,让她都感到心惊。 可是…… 她是外来者。 一个……不速之客。 任何未经大人允许的靠近,都是对这份‘和谐’的亵渎!都可能……演变成新的‘噪音’! 大人刚刚才投来不悦的意志。 那种神魂即将被否定的恐惧,此刻还盘踞在她的心头,化作最深的梦魇。 杀,还是不杀? 杀了她,会否再次触怒大人? 不杀她,万一她惊扰了大人,罪责谁来承担?! 两种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撕裂。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从神魂深处钻了出来。 杀! 就在“杀”字浮现的瞬间,那只按在她神魂深处的无形大手,猛地一紧! 嗡! 魔玉音的大脑一片空白,刚刚升起的所有念头被瞬间碾碎。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背脊。 她错了。 又错了。 大人不允许她动杀心。 魔玉音僵硬地站在原地,连思维都几乎停滞。 她明白了。 大人……不允许。 那……该怎么做?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大人的‘画’里? 大人会不高兴。 不杀? 放任一个未知的如此强大的存在靠近大人的居所? 这是她的失职! 就在那个女人即将走到城门下的时候。 魔玉音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城门前挡住了那个女人的去路。 雨水瞬间将她黑色的长裙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冰冷的杀意虽然被她强行压制在体内。 但那股彻骨的寒意还是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冰。 她看着面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 她没有开口说话。 她只是在用自己的存在表明一种态度。 此路不通。 光之女神灵韵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微微一怔。 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被极力压制却依旧如同深渊般恐怖的杀意。 她也能感觉到对方和这座城一样同样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一件充满了“毁灭”与“寂静”之美的艺术品。 “你好。” 灵韵率先开口露出了一个纯净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微笑。 她的声音如同风铃与雨声交织在一起非但没有破坏这份宁静反而增添了几分灵动。 第45章 下起了雨 以天元大陆为中心向外辐射。 这方小世界所属的整个星域。 上百个拥有生命的星球,数千个正在演化的星辰。 无论是烈日炎炎的恒星表面,还是冰冷死寂的陨石带。 全都在这一刻凭空降下了这场违反了所有物理定律的……雨。 甚至…… 神霄天庭。 那片正在被七彩莲花改造成光怪陆离游乐场的神圣领域。 也下起了雨。 雨水带着一种无法被理解的至高无上的“净化”之力。 当雨水滴落在那些被扭曲的法则上时。 扭曲的法则被抚平了。 当雨水滴落在那些被魔改的建筑上时。 魔改的建筑恢复了原状。 当雨水滴落在那些被强制轮回或者长出蘑菇的神明身上时。 他们也全都恢复了正常。 就连那朵悬在天穹之上作为一切混乱源头的七彩莲花,在被雨水冲刷过后也光芒一黯,缓缓消散化作了最精纯的本源能量回归于天地之间。 一场席卷整个神霄天庭的浩劫就因为项渊的一个念头,一场雨而消弭于无形。 所有劫后余生的神明都沐浴在这场雨中,感受着那股温和而又至高的力量,陷入了长久的呆滞的沉默。 混沌空间内。 道祖正准备带着他精心挑选的礼物动身前往下界。 然后,雨就来了。 他感受着这场雨中那股熟悉而又恐怖的属于那个存在的意志。 他伸出手接住了一滴雨水。 雨水中没有法则,没有大道,只有最纯粹的……“意念”。 一个“我想听雨”的意念。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念头便化作了一场席卷诸天平定天庭浩劫的……神迹。 道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道祖低头,看着手中那份精心准备的“厚礼”。 那里面,封印着一方初生宇宙的完整本源,是他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寻来的至宝。 可现在,他只觉得掌心发烫,这件至宝变得无比的沉重,甚至有些……刺眼。 它在这一滴纯粹的雨水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的微不足道。 送礼? 赔罪? 道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词,然后又被他自己狠狠地掐灭。 你配吗? 拿什么赔? 用这方宇宙本源? 人家一个念头,就能让诸天万界、所有时空下起一场根本不讲道理的雨,平息一场天庭浩劫。 他会在乎你这点东西? 他要的是安静,是雨声。 而自己,捧着这份所谓的“厚礼”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那是什么? 那是觐见?那是赔罪? 不! 那是噪音! 是比神霄天庭那场浩劫还要刺耳的噪音! “唰!” 冷汗瞬间从道祖的额头、后背冒了出来,浸透了他那身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的道袍。 他捧着宝盒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几乎要将这件能让诸天神明疯狂的至宝摔在地上。 他明白了。 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对于那位存在而言,最好的尊重,最好的赔罪,从来都不是送上什么礼物。 而是…… 离他远点。 越远越好。 永远,永远不要去打扰他那份独享的宁静。 让他安安静静地,听完这场他想要的雨。 道祖僵在原地,那只已经迈出去,准备踏入下界的脚,如同被钉死在了混沌之中,再也不敢移动分毫。 他不仅自己不能去。 他甚至要动用自己的一切力量,阻止任何可能前往那个世界的存在,阻止任何可能制造出新的“噪音”的家伙。 这,才是他唯一能做的“赔罪”。 “传……传本祖法旨……”道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封锁……封锁所有通往下界的通道!任何存在不得靠近‘丙-749’世界半步!违者……真灵俱灭!” …… 临海城。 魔玉音站在屋檐下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雨水并没有淋湿她的衣衫。 它们在靠近她身体一尺的范围时便会自动滑开。 她能感觉到这场雨中蕴含着大人的意志。 她也能感觉到整座临海城都在这场雨的滋养下发生着一种更加深刻更加本质的蜕变。 那些被创世气息催生出的灵花异草在这场雨中褪去了虚浮的灵光,变得更加内敛更加厚重。 那个被催生到神虚境的民夫在雨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没有茫然,只有一片清明。 他对着后院的方向恭恭敬敬地三叩九拜,然后便拿起扫帚继续安静地清扫起了街道。 仿佛那神虚境的修为于他而言不过是雨水打湿衣衫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只叶子猪似乎很喜欢这场雨。 它在雨中欢快地打着滚,任由雨水冲刷着它那由叶片组成的身体。 它背上那片蕴含着星光的叶子在雨水的滋润下缓缓舒展开来。 那片叶子上,星光点点,旋即汇聚成河,竟演化出了一方微缩的浩瀚星空。 魔玉音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大人的心情很好。 这就比什么都重要。 她转身,准备去处理城中堆积的事务。 一步踏出,她的身形却骤然定格,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她的神魂猛地一颤! 城外,一个极其遥远,却又清晰得可怕的坐标点上…… 一个强大到让她都感到心悸的陌生气息,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气息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谦卑到了极点。 但,它不该来。 任何未经大人允许的靠近,都是一种……亵渎! 是必须被抹除的……噪音! 魔玉音的脸上,那份刚刚浮现的安宁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霜。 是谁?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没看见大人正在兴头上吗! 找死! 她体内的魔元瞬间沸腾,一股足以撕裂天地的恐怖杀意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她一步就要踏出,不顾一切地冲向城外,将那个胆敢释放出“噪音”的源头彻底碾成齑粉! 然而,就在她即将动身的刹那。 后院里,躺在石椅上闭目听雨的项渊,那舒展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蹙。 就这么一下。 魔玉音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滔天杀意,骤然一滞。 那股足以撕裂天地的力量,如退潮般瞬间缩回了她的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第44章 时空之外 一处独立于所有时空之外,由最古老的“道”与“理”交织而成的混沌空间。 这里是道祖的清修之地。 一位身穿朴素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古拙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中没有神光,没有威严,只有一片混沌,仿佛宇宙未开之前的原点。 他便是神霄天庭最古老的存在之一,万法天尊口中的……道祖。 就在刚才,他被一股剧烈的法则波动从沉睡了数个纪元的深度禅定中惊醒了。 他的意志瞬间扫过整个混乱不堪的神霄天庭。 他看到了化为尘埃的宫殿。 他看到了被强行轮回的天兵。 他看到了变成猪在奔跑的雕像。 他也看到了那朵悬浮在天穹之上如同bug一般不断向外散发着混乱法则的七彩莲花。 “万法道莲……” 道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名为“讶异”的表情。 他的意志顺着那朵道莲上的因果向着源头追溯而去。 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个平静的小院。 看到了一个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着一头猪的年轻人。 他还看到了被那个年轻人随手丢在桌上的一片树叶。 当他的意志接触到那片树叶的瞬间。 道祖那古井无波历经无数纪元都未曾动摇过的道心猛地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片树叶! 那片树叶上承载着一个……完整的、完美的、逻辑自洽的,比他所在的神霄天庭还要高出无数个维度的……世界! 那个世界的法则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精妙。 山川、河流、草木、生灵……一切都处在一种完美的平衡之中。 这……这是何等恐怖的造诣! 这已经不是“创造”了。 这是“道”的本身! 道祖的意志触电般地从那片树叶上收了回来。 他不敢再看了。 再看一眼,他的“道”就会被那片树叶上蕴含的“大道”给直接同化、覆盖! 然后,他再“看”向那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探。 但他没有愤怒,没有警告,甚至没有理会。 他只是……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仿佛在驱赶一只根本不值得在意的嗡嗡叫的苍蝇。 道祖的意志在这一挥之下瞬间崩散! 混沌空间内,道祖的本体猛地一颤,嘴角溢出了一丝金色的神血。 他……受伤了。 仅仅是一次窥探,一个随意的驱赶动作,就让他这位古老的天庭之主受了伤。 道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终于明白了。 神霄天庭的这场浩劫不是什么敌袭,不是什么阴谋。 那朵正在天庭肆虐的“灭世道果”也不是什么强大的法宝。 那只是…… 那个恐怖存在在玩腻了之后随手丢弃的……一个失败的玩具。 而整个天庭的混乱都只是这个失败的玩具在执行着它被“魔改”后的混乱的程序。 一个随手丢弃的玩具就几乎毁了整个神霄天庭。 那片被他郑重摆在桌上的“满意之作”……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至于那个存在本身…… 道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传……本祖法旨……” 道祖用一种带着无尽疲惫和恐惧的声音向着外界下达了命令。 “一,不得反抗,不得清理,任由那朵‘道莲’自行运转直至其能量耗尽。” “二,不得探查,不得追溯,将编号‘丙-749’世界列为‘无上禁忌’,任何神明不得以任何形式靠近、观测甚至……提及。” “三,备……备一份厚礼,本祖……要亲自去赔罪。” 这个决定让整个天庭残存的高层都陷入了死寂。 道祖……要去赔罪? 向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未知的存在……赔罪? …… 项渊收回了戳猪的手指。 他没能成功进入吞天猪的梦境。 这小家伙的梦境被一层混沌的黏糊糊的力量包裹着,他的意识刚一靠近就被滑开了。 “没劲。” 项渊撇了撇嘴。 雕叶子玩腻了,看猪做梦也看不到。 他又开始觉得无聊了。 他从石椅上站起身,在小院里踱起了步。 一步,两步。 他走得很慢,像个饭后散步的老大爷。 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被他薅得有些秃了,此刻正努力地从枝干上催生出新的嫩芽。 院墙角落里,那只叶子猪似乎吃饱了,正趴在地上身体一鼓一鼓的,好像在进行某种奇特的“消化”。 它的背上那片新长出来的叶子变得更加翠绿,上面似乎有星光在流转。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祥和安宁。 但项渊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天。 天空很蓝,很干净。 “太安静了。” 他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绝对的安静在持续了太久之后,似乎……也成了一种“噪音”。 他需要一点……背景音。 不是人声,不是兽吼,也不是什么法则的嗡鸣。 他想要的是一种……自然的、悦耳的、能够让他心情舒畅的……声音。 比如…… 风声。 雨声。 他的念头刚刚升起。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飘来了一朵云。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无数的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临海城的上空凝聚成厚厚的云层。 云层中没有雷电,没有狂风。 只有最纯粹的水汽。 然后。 “淅淅沥沥……” 下雨了。 雨就这么下了起来。 不是暴雨,也不是细雨。 就是那种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的温柔的雨。 雨点落在屋檐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落在石桌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最原始最宁静的自然的乐章。 后院里,项渊重新躺回了那张石椅上。 他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嗯。 这个声音刚刚好。 很舒服。 他很满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这场雨并不仅仅只下在了临海城。 在他“想要听雨”的那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整个天元大陆,从北疆的苦寒之地到东海的万里波涛,从南荒的十万大山到西域的无尽沙漠。 所有的地方都在同一时刻下起了这场温柔的雨。 不仅如此。 第43章 万法道莲 那个世界,那个存在,绝对是禁忌中的禁忌,再也不能招惹了! 他刚松了口气。 突然,一股让他亡魂皆冒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恐怖气息从下界急速逼近! 他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自己派出去的那朵“万法道莲”回来了。 只是……它现在的模样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那上面流转着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禁忌法则。 轮回、寂灭、创造、时间、空间…… 每一种都足以让一位天尊为之疯狂! 而现在,它们被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 它不再是代表“善意”的信物。 它变成了一个……足以……重启整个神霄天庭的……灭世道果! “不……不要过来啊!!!” 万法天尊发出了此生最凄厉最绝望的一声惨叫。 然而,那朵被项渊“魔改”了一半的莲花根本不理会他的哀嚎。 它循着来时的因果线精准地降临到了神霄天庭的最高处,悬浮在了巡天神殿的正上方。 然后,它轻轻一震。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只有一圈七彩的光晕如同水波般无声无息地朝着整个神霄天庭扩散开来。 光晕所过之处,法则开始错乱。 一座由“永恒神金”铸造的宏伟宫殿在光晕拂过的瞬间,其“永恒”的属性被抹去,替换上了“寂灭”的法则。 于是,宫殿在一瞬间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化作了最细微的尘埃飘散无踪。 一群正在巡逻的天兵被光晕扫中。他们身上那代表着“神圣”与“秩序”的法则被强行扭曲,刻印上了“轮回”的印记。 他们的神躯当场崩溃化作点点光芒投入了下界,不知转生成了什么阿猫阿狗。 神霄天庭中一条奔腾不息的“时间长河”被光晕触碰。 项渊随手刻下的“空间”法则粗暴地嵌入其中。 长河瞬间凝固,河水不再是流逝的时间,而变成了一块块破碎的空间碎片,每一个碎片里都倒映着一个扭曲离奇的世界。 一名神官正在自己的神域中打坐。 光晕穿过。 他猛然发现自己的神域变成了一片……树叶。 而他自己则成了树叶上的一条……叶脉。 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一个无上的意志正在用“刻刀”在他身上划来划去,似乎在纠结应该把他雕成山川还是河流。 “疯了!全疯了!” “这是什么攻击?我的大道,我的法则在被改写!” “救命!我的身体长出了一朵蘑菇!它还在对我笑!” “天啊!天尊的雕像变成了一头猪!它还会跑!” 整个神霄天庭彻底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末日般的混乱之中。 这不是毁灭。 这是……涂鸦。 是最高维度的无法理解的随心所欲的……涂鸦! 而涂鸦的画板是整个神霄天庭。 画笔是那朵被魔改的莲花。 至于作画的内容……则是项渊那随手丢弃的不甚满意的……半成品。 巡天神殿内,万法天尊已经放弃了抵抗。 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神魂本源中那代表着“理解”的大道已经破碎,他现在连思考都做不到。 他只是看着那朵悬在天穹之上的七彩莲花,看着它不断地将整个天庭改造成一个荒诞、离奇、毫无逻辑的……游乐场。 …… 后院里。 项渊打了个哈欠。 他已经完成了第四片树叶的雕刻。 这次,他专注于细节,在一片小小的叶子上雕出了一整个世界的生态循环。 有高山流水,有鸟兽虫鱼,甚至还有一缕炊烟从山脚下的小村落里袅袅升起。 “嗯,这次有点感觉了。” 他举起树叶对着阳光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还是有些瑕疵,但作为消遣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随手将这第四件作品放在了石桌上,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直接扔掉。 毕竟,做得还行,留着当个摆件也不错。 至于那朵被他扔出去的莲花去了哪里,造成了什么影响,他毫不在意。 一个不好玩的玩具罢了。 他现在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的目光落在了趴在自己脚边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吞天猪身上。 这小家伙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也不知道它在梦里会梦见些什么。 要不……进去看看? 这个念头一起,项渊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吞天猪那圆滚滚的脑门上。 …… 临海城。 城楼之上,魔玉音安静地站着。 就在刚才,她看到一道七彩流光从后院的方向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天际。 她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大人应该是又“扔”了什么东西。 对于这种事,她已经麻木了。 她的目光更多地是落在了城中。 那只由树叶长成的“叶子猪”此刻正勤勤恳恳地在城中巡逻。 它溜达到那个被催生到神虚境的民夫身边,张开叶片卷成的嘴对着他轻轻一吸。 那名民夫身上一丝刚刚因为境界不稳而逸散出来的气息便被叶子猪精准地“吃”掉了。 民夫的境界因此而变得更加稳固。 叶子猪又溜达到一株结着水晶果实的藤蔓下。 藤蔓因为吸收了太多的创世气息生长得有些过于茂盛,几片叶子甚至开始散发出一种危险的具有攻击性的光芒。 叶子猪走过去对着那几片叶子啊呜一口。 光芒消失了,藤蔓重新变得温顺无害。 魔玉音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片宁静。 原来,这只叶子猪不仅仅是“平衡”能量的工具。 它还是一个……园丁。 一个负责修剪、维护这座正在疯狂进化的神国,确保一切都不会长歪,不会产生“噪音”的沉默的园丁。 一切都在大人的无形掌控之中。 就在这时,魔玉音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中什么都没有。 但她能感觉到,在无穷高处那片她无法理解的名为“天庭”的地方,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极其恐怖又极其……滑稽的变化。 一道道破碎的混乱的法则碎片如同尘埃般从世界的壁垒之外渗透了进来。 这些法则碎片落入临海城。 神霄天庭,三十三重天之上。 第42章 天尊意念 此乃万法天尊的本源大道所化,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不携带任何恶意。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解析”与“理解”。 在万法天尊看来,这是最谦卑,最恭敬,最不可能触怒对方的,一种“拜访”方式。 “去吧。” 随着天尊的意念。 那朵万法道莲,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层层世界壁垒,朝着项渊所在的天元大陆,缓缓飘落。 它没有引起任何存在的注意。 它绕过了那面金色的神墙。 因为神墙隔绝的是“噪音”与“恶意”。 而这朵莲花,是“善意”的,是“无声”的。 它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轻飘飘地,越过院墙,朝着那个正坐在石桌前,专心致志雕刻着树叶的身影,缓缓飞去。 万法道莲,悄无声息地,悬浮在了后院的半空中。 它散发着柔和的,梦幻般的七彩光晕,亿万法则在其中生灭流转,构成了一幅精美绝伦的画卷。 它就像一个最顶级的艺术品鉴赏家,正用最虔诚,最专注的态度,欣赏着项渊的“创作”。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释放任何威压。 它只是在“看”。 在“理解”。 在“解析”。 项渊正在雕刻他的第三片叶子。 这一次,他吸取了前两次的经验,手法明显纯熟了许多。 叶脉为山川,纹理为江河,一片小小的树叶上,一个山河壮丽的微缩世界,正在缓缓成型。 他很专注。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玩泥巴,可以完全沉浸其中,忘记时间,忘记一切。 很安逸。 然而,他渐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就好像,你正在家里专心致志地打游戏,突然,你妈一声不吭地,就站在了你的身后。 她不说话,也不骂你。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那种感觉…… 项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朵悬浮在半空中的,漂亮的七彩莲花。 嗯? 这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也没有觉得它“吵”或者“刺眼”。 他只是觉得……有点别扭。 被人盯着搞创作,总感觉思路都被打断了。 项渊看着那朵莲花。 与此同时,那朵莲花,也在“看”着他。 或者说,是在“解析”他。 在万法天尊的设想中,道莲会像一台最精密的扫描仪,将对方的力量体系,法则构成,存在形式,全部解析得清清楚楚,然后传回天庭。 然而,当道莲那由“解析”法则构成的“视线”,真正接触到项渊的瞬间。 异变,发生了。 “滋……滋啦……” 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代码错乱的声音,从道莲内部响起。 它那亿万条流转不休的法则丝线,其中的一条,在接触到项渊的“存在”概念后,瞬间……崩断了。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第一万条! 万法道莲,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一台即将死机的电脑。 万法天尊的古老意志,猛地一震! 一股无法被理解,无法被定义的,恐怖信息流,顺着他与道莲之间的联系,疯狂地倒灌而回! “这是……什么?!” 天尊的意志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骇然”的情绪。 他感觉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对宇宙万千法则的“理解”,正在被一种更高维度的“真实”,强行覆盖、涂抹、改写! 这就好比,一个二维世界的顶级数学家,毕生致力于研究平面几何。 突然有一天,一个三维的“球”,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所有公理,所有定理,在这一刻,都变得荒谬可笑。 他的整个世界观,崩塌了! “不!断开!” 万法天尊发出了惊恐的咆哮,当机立断,试图斩断自己与道莲的联系。 可是,晚了。 “噗!” 一声轻响。 他神魂本源中,那代表着“解析”与“理解”的核心大道,就那么……碎了。 …… 后院里。 项渊看着面前这朵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要散架的莲花,有些不解。 质量这么差吗? 看两眼就要坏了? 他伸出手,将那朵半死不活的道莲,摘了下来,托在掌心。 入手温润,像一块玉。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 “造型还行,就是上面的花纹,太简单了。” 项渊评价道。 在他看来,这莲花上的法则纹路,虽然繁复,但却呆板,缺少一种灵性,一种……美感。 远不如自己刚刚雕刻的山川河流来得生动。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要不……帮它“改造”一下? 反正现在也睡不着,正好用来练练手。 说干就干。 项渊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尖再次凝聚起那丝雕刻万物的“力量”。 他开始,在这朵来自神霄天庭的“万法道莲”上,进行他的二次创作。 他的指尖,在莲花的第一片花瓣上,轻轻划过。 一个古老、沧桑,蕴含着生死轮转,六道沉浮的“轮回”印记,被他刻了上去。 道莲猛地一颤,光芒大盛! 他又在第二片花瓣上,刻下了一个代表着万物终结,一切归墟的“寂灭”符文。 道莲的气息,瞬间变得深邃而又恐怖! 第三片花瓣,是“创造”。 第四片,是“时间”。 第五片,是“空间”。 …… 他就像一个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孩童,玩得不亦乐乎。 每一笔落下,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大道法则。 而这些法则,被他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强行地,完美地,融合进了这朵小小的莲花之中。 然而,刻到一半,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还是没雕树叶好玩。” 他撇了撇嘴。 这莲花的材质太硬,手感不好,而且形状固定,发挥空间太小。 他失去了兴趣。 然后,就像扔掉之前那些“废稿”一样,他手腕一抖,随手就将这朵被他“魔改”了一半的道莲,扔了出去。 “咻--” 道莲化作一道七彩流光,冲天而起。 它似乎还记得自己来时的路,循着那条已经断开的因果线,朝着神霄天庭的方向,飞了回去。 …… 神霄天庭。 万法天尊正捂着自己受损的神魂,心有余悸。 幸好断得快,只是损失了一部分本源大道,修养个几万年,应该还能恢复。 第41章 异变发生 大人的“垃圾”,把一个凡人,催生到了神虚境! 这股突然爆发的强大气息,会不会……也算是一种“噪音”? 她正准备不顾一切地冲下去,处理这个“麻烦”。 然而,异变再次发生。 那片被丢在院墙角落的,第一张“废稿”,那片承载着初生宇宙的树叶。 它的表面,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光。 然后,一株小小的,翠绿的嫩芽,从叶片中央,顽强地,钻了出来。 那嫩芽迎风而长,迅速舒展开来。 它长出了圆滚滚的身体,长出了四只小短腿,还长出了一对小小的耳朵和一个憨态可掬的鼻子。 它的模样……竟然和趴在大人脚边,睡得正香的吞天猪,一模一样! 一个由树叶,长出来的,植物版的……吞天猪! 植物版的吞天猪,诞生了。 它通体由最纯粹的生命法则构成,叶片组成的身体,闪烁着温润的碧光。 它没有五官,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它诞生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张开了那张由叶片卷成的“嘴”,对着空气,猛地一吸! “呼--” 一股无形的,肉眼看不见的气旋,以它为中心,骤然形成。 临海城内,那些由创世气息催生出的,充满了灵性的奇花异草,瞬间光芒一黯。 它们体内蕴含的能量,被那只叶子猪,强行抽走了一大半! 甚至,连那个刚刚被催生到神虚境,还僵在原地的民夫,他身上那不受控制暴涨的气息,也被硬生生截断,吸走了一部分。 做完这一切,叶子猪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当然,也是无声的。 它圆滚滚的身体,似乎又凝实了几分。 然后,它迈开四条小短腿,迈着和真货一般无二的,摇摇摆摆的步伐,开始在城主府的院墙外,溜达起来。 它像一个忠诚的,沉默的卫兵,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魔玉音站在城楼上,已经彻底麻木了。 她的大脑,已经放弃了思考。 大人的世界,不是她能理解的。 她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接受。 接受这一切,匪夷所is所思的,荒诞的,神迹般的现实。 她看了一眼那个依旧保持着扫地姿势,气息稳定在神虚境初期的民夫,又看了一眼那只正在溜达的叶子猪。 她忽然明白了。 这只叶子猪的出现,是为了“平衡”。 是为了将那些因为大人的“垃圾”,而产生的,不受控制的“能量噪音”,给“吃掉”。 一切,都还在大人的掌控之中。 或者说,大人甚至都没有去“掌控”。 这一切,都只是他随手而为之后,这个世界,为了适应他的存在,而自发产生的……“补丁”。 想通了这一点,魔玉音的心,前所未有地安定了下来。 她只需要,静静地看着。 看着这座城市,在大人的无意识影响下,会最终,演变成一个怎样光怪陆离的……神国。 …… 与此同时。 宏伟的巡天神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的天兵天将,都跪伏在地,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他们不敢抬头,不敢喘息。 因为,神殿的中央,他们的主宰,巡天光神,正蜷缩在地上,发出无声的,痛苦的哀嚎。 祂那由纯粹光明组成的身体,正在不断地崩溃,又不断地重组。 最恐怖的是祂的“脸”上。 那个清晰的,五指分明的巴掌印,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神魂本源之上。 一股寂灭、终结的恐怖道韵,正从那个巴掌印中,不断地渗透出来,疯狂地污染、同化着祂的光明法则。 祂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擦除”。 从这个宇宙的根源上,一点一点地,被抹去存在的痕迹。 “不……不!!” 巡天光神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意念。 祂是神!是执掌光明的至高存在!是不朽不灭的! 怎么会……怎么会因为下界的一个小小生灵,随意的一巴掌,就落到这般境地? 那个男人……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所有的尊严与骄傲。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引动了神座上的一枚符文。 那是一道求救符文。 可以直接联系到,整个神霄天庭,最古老,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万法天尊! “嗡--”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蕴含了宇宙间所有法则的意志,降临了。 “光神,何事惊扰本尊重修?” 那意志,宏大,古老,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天……天尊……救我!” 巡天光神将自己遭遇的一切,连同那个巴-掌印所携带的恐怖道韵,化作一道信息,传递了过去。 良久的沉默。 那道古老的意志,似乎也陷入了某种程度的……震惊。 “……终结之韵,归墟之形……这不可能……” 万法天尊的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此等力量,早已在无尽岁月前,伴随着那些禁忌一同被放逐,怎会出现在‘丙-749’那等贫瘠的世界?” 祂的意志,瞬间扫过巡天光神的神魂。 “好霸道的法则……以汝之光明大道,确实无法抗衡。再过三个时辰,汝之神格,便会彻底被这‘终焉’道韵侵蚀,化为虚无。” “求天尊出手!”巡天光神彻底绝望了。 “出手?”万法天尊的意志,变得玩味起来,“能随手打出这等力量的存在,即便在本尊的全盛时期,也未必愿意轻易招惹。更何况,是汝,有错在先。” “天尊!” “不过……”万法天尊话锋一转,“本尊对这力量的源头,倒是产生了一丝兴趣。一个能掌握‘终焉’之力的存在,却安然居于一方小世界……有趣,有趣。” 祂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直接降临,风险太大。 再次用神念窥探,更是愚蠢至极。 “也罢。” 万法天尊做出了决定。 “本尊便送一份‘善意’下去,探一探那位存在的虚实。” 祂的意志,引动了整个神霄天庭的法则本源。 无数玄奥的符文,在虚空中汇聚,交织。 最终,凝聚成了一朵……巴掌大小的,由亿万法则丝线编织而成的,七彩莲花。 万法道莲! 第40章 手搓宇宙 那不是幻觉! 那是一个……完整的,正在不断生灭、演化的……微缩宇宙! 那位大人…… 他……他在干什么? 他在……手搓宇宙? 用一片树叶,当做画板。 用他自己的意志,当做画笔。 把创造一个世界,当成……睡醒之后,打发无聊时间的……消遣? 魔玉音的大脑,再一次,宕机了。 她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所受到的震撼,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来得多。 她终于,隐隐约约,明白了。 对于这位大人而言,所谓的守护,所谓的忠诚,可能,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所需要的,或许,仅仅只是一个……不被打扰的,能够让他安安静静地,玩一会儿“玩具”的……环境。 她屏住了呼吸,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悄悄地,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隐没在了阴影之中。 院内。 项渊完成了他的第一件“作品”。 他举起那片承载着一个新生宇宙的树叶,对着阳光,欣赏了一下。 “嗯……还行。” 他自言自语道。 结构有点松散,法则的线条也不够流畅,星云的颜色搭配更是差了点意思。 作为初学者,勉强及格吧。 然后,他随手,将那片树叶,扔到了一边。 就像扔掉一张画废了的草稿纸。 树叶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足道的弧线,轻飘飘地落在院墙角落的泥土里。 落在地上的瞬间,所有的异象,瞬间消失。 它又变回了那片普普通通的,平平无奇的,翠绿的槐树叶。 仿佛,刚才那宇宙生灭的壮丽景象,只是一场幻梦。 项渊拍了拍手,丝毫没有在意自己亲手创造又亲手丢弃了一个世界。 他又从那棵已经快被他薅秃了的老槐树上,招来了一片新的叶子。 “这次,换个星云的形状试试。” 他重新坐下,再次进入了那种绝对专注的创作状态。 他的指尖,那丝微不可查的“力量”再次凝聚。 这一次,他想雕一个旋涡状的星系,中间再点缀几颗超新星爆发的场景,应该会好看很多。 院外。 魔玉音看着那片被大人随手丢弃的“废稿”,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那……那里面……可是一个世界啊! 虽然是微缩的,虽然是初生的,但那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世界! 就这么……扔了? 她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将那片树叶捡起来,顶礼膜拜的冲动。 但她不敢。 她怕自己的行为,会产生“噪音”,会打扰到大人的雅兴。 她只能死死地站在原地,用一种混杂着敬畏、心痛和狂热的情绪,看着那片静静躺在泥土里的树叶。 就在这时,东海国公主脚步轻盈地,几乎是飘到了她的身边。 “总管。”她用口型无声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和困惑,“您快看,城里……好像又发生变化了。” 魔玉音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片树叶上移开,跟着东海国公主,来到城主府的最高处。 她向城内看去。 整座临海城,依旧在那面金色神墙的笼罩下,维持着绝对的静默。 数万民众,如同默剧演员,在无声地生活着。 但,不一样了。 城内的地面上,开始有星星点点的绿意,破土而出。 这些绿意,并非普通的杂草。 它们有的形如龙蛇,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霞光。 有的状若灵芝,伞盖之上,仿佛有星辰流转。 更有一株奇特的藤蔓,顺着一栋房屋的墙壁向上攀爬,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结出一个拳头大小,如同水晶般晶C9莹剔透的果实。 一名孩童不小心碰到了那枚果实,果实瞬间化作一道纯净的能量,融入他的体内。 那孩童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壮、凝实,眉宇间甚至多了一丝灵气。 他没有发出任何惊呼,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继续安静地,走开了。 “这……这是……”魔玉音彻底说不出话了。 “是从今天早上开始的。”东海国公主用极低的声音解释道,“城里的灵气,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它们充满了生机,这些植物,就是被那些灵气催生出来的。” 魔玉音瞬间就明白了源头。 灵气的变化,是从后院开始的。 是大人在“创作”时,从那些“废稿”上,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一丝……创世气息。 仅仅是一丝气息,就让整座城,变成了一方洞天福地! 就在她震撼之时。 后院里,项渊似乎对第二件作品,也不太满意。 “这个旋涡的弧度还是不对,太刻意了。” 他皱了皱眉,又随手将这片承载着旋涡星系的树叶,扔了出去。 这一次,扔得稍微远了一点。 树叶打着旋,飘飘悠悠地,飞出了院墙,落在了城主府外的一片空地上。 一名负责打扫街道的民夫,正安静地用扫帚清扫着地面。 那片树叶,就落在了他的脚边。 他愣了一下,出于职责,他弯下腰,准备将这片“垃圾”扫进簸箕里。 然而,他的扫帚,刚刚触碰到那片树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无边的生命气息,从那片小小的树叶中,轰然爆发! 那名民夫的身体,被这股气息一冲,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因为常年劳作而留下的暗伤,在顷刻间被修复。 他那早已干涸的气海,竟然重新变得充盈。 他那停滞了数十年的修为,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疯狂地向上飙升!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竟然直接冲破了凡人的极限,一步踏入了连魔玉音都梦寐以求的神虚境!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那股气息,还在改造他的身体,重塑他的根骨! 但他,却无法动弹,无法言语,甚至无法思考。 他只是保持着那个扫地的姿势,变成了一尊散发着恐怖威压的“雕像”。 那片树叶,在释放完能量后,光芒散去,重新变得平平无奇。 魔玉音在城楼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完了! 又出事了! 第39章 恐怖气息 这股力量,无视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无视了世界与位面的壁垒。 它精准地,锁定了巡天光神的“本体”。 然后。 “啪!!!” 一声清脆响亮,足以让整个天庭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耳光声,在宏伟的神殿中,轰然炸响! 巡天光神那由纯粹光辉组成的伟岸神躯,被这一巴-掌,直接从神座上抽飞了出去! 祂在空中,旋转了七百二十度,然后重重地,撞在了神殿的殿壁之上! 轰隆--! 整座由神金和法则构筑的神殿,都在这一撞之下,剧烈地摇晃,无数神圣的符文,在墙壁上疯狂闪烁,明灭不定,险些当场崩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神殿之外,那些守护神殿的天兵天将,全都石化了。 他们……他们听到了什么? 至高无上的巡天光神大人……被人……打了? 还是……打脸? 巡天光神缓缓地,从墙壁上滑落下来。 祂那光辉万丈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无比的,五指分明的,巴掌印。 那个巴掌印,正在散发着一股……寂灭、混沌、仿佛万物终点的恐怖气息,疯狂地,侵蚀着祂的神圣光辉。 祂……懵了。 彻底的,完全的,发自神魂深处的……懵了。 我是谁? 我在哪? 刚才……发生了什么? 过了许久,一个充满了无尽惊骇与恐惧的意念,才从祂的神魂深处,颤抖着,浮现出来。 “是……是谁?!” 临海城。 当那记响彻神霄天庭的耳光,抽出去的瞬间。 那道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带来无尽压力的“凝视”,便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空,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 扭曲的影子,变回了正常的模样。 水中的倒影,也重新映出了人们那张充满了茫然与后怕的脸。 那面金色的神墙,停止了嗡鸣,重新恢复了那温润如玉的,柔和的光晕。 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城楼之上,魔玉音感觉身上那足以压垮神魂的重担,瞬间消失。 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得救了。 临海城,得救了。 虽然,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敌人是谁,来自哪里,又有什么目的。 但她知道。 她知道,是谁,解决了这场危机。 除了那位大人,还能有谁? 她的心中,已经生不出任何的震惊与骇然了。 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绝对的敬畏。 原来,就算是来自天外的,神明般的“凝视”,对于那位大人而言…… 也依旧,只是“噪音”的一种吗? 原来,解决这种级别的危机,也仅仅,只需要大人在睡梦中,不耐烦地,挥一挥手吗? 她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与那位大人之间,那道名为“次元”的,令人绝望的鸿沟。 自己的所有挣扎,所有觉悟,所有忠诚…… 在大人的世界里,可能,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 后院里。 项渊感觉,那道烦人的“光”,终于没了。 整个世界,重新回归了那份完美的,适合睡眠的,黑暗与宁静。 他满意地咂了咂嘴,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继续刚才被打断的美梦。 然而…… 他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之前那一个月,睡得太饱了。 现在,精神好得不得了。 项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 睡不着……该干点什么呢? 他从那张躺了一个多月的石椅上,坐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趴在他脚边,同样睡得迷迷糊糊的吞天猪,瞬间惊醒。 它猛地抬起头,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 怎么了? 又有不长眼的家伙,来打扰主人睡觉了吗? 它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它一定要抢在主人出手前,把那个噪音源,连同它存在过的痕迹,一起吞掉! 但它很快就发现,四周,一片祥和。 只有主人,正坐在那里,似乎……在发呆。 项渊看着这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小院,看着头顶那片万里无云的完美天空,看着脚边那只一脸戒备的小猪。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绝对的安宁,实现了之后……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无聊。 人,果然是矛盾的生物。 哪怕,他已经不是人了。 他需要找点事情做。 一个安静的,不会产生任何噪音的,可以打发时间的……爱好。 他的目光,在院子里,缓缓扫过。 最终,落在了那棵愈发苍翠,每一片叶子都仿佛碧玉雕琢的老槐树上。 他伸出手,一片翠绿的槐树叶,便轻飘飘地,从枝头脱落,缓缓飞入他的掌心。 他看着这片叶子。 叶脉清晰,纹路自然。 嗯…… 可以用来,搞点……雕刻?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 项渊便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尖,凝聚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比发丝还要纤细亿万倍的……“力量”。 他开始,在那片小小的树叶上,进行雕刻。 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 没有使用任何工具。 他的指尖,也并未真正触碰到树叶。 是“意志”。 他用自己那浩瀚无边的意志,化作了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刻刀,在那片薄如蝉翼的树叶之上,雕琢着,属于他的,“世界”。 …… 魔玉音在城楼上,平复了许久。 她挣扎着,站起身,准备去后院,向那位大人,请罪。 ——为自己的无能,连示警都做不到,而请罪。 然而,当她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刚刚走到那座小院的门口时。 她,停下了脚步。 她不敢再往前一步。 她透过那虚掩的院门,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那位大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石桌前。 他的手中,托着一片平平无奇的树叶。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专注而又平和的神情。 仿佛,一个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 魔玉音的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她看到了。 在那片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的树叶上…… 她看到了……星辰! 看到了……日月! 看到了……无数条璀璨的星河,正在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地,旋转! 第38章 默剧舞台 他们开始自发地维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甚至比魔玉音的法典,还要严苛。 邻里之间,用眼神交流。 商贩交易,用手势比划。 整座临海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秩序井然的,默剧舞台。 …… 后院里。 项渊睡得很香。 这是他重生以来,睡得最安稳,最舒心的一觉。 没有魔族的嘶吼,没有百官的聒噪,没有皇帝的怒斥,没有愚民的叫嚣。 更没有那毁天灭地的怪物咆哮,和那刺穿灵魂的法则嗡鸣。 世界,终于变成了他喜欢的样子。 安静。 祥和。 完美。 趴在他脚边的吞天猪,更是睡得四脚朝天,肚皮一起一伏,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它梦到了一整个由烤鸡、炖蹄髈和糖醋排骨组成的世界。 岁月静好。 大概就是如此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外界那片正在疯狂演化的原始丛林来说,足以诞生出好几个全新的,强横的物种。 但对于临海城来说,不过是三十个安宁的日夜循环。 然而,就在第三十一天,午后。 当项渊的睡眠,进入最深层次的那一刻。 一种新的“噪音”,出现了。 它不是声音。 它无形无质。 它来自一个无法被理解的,遥远的地方。 那是一道“光”。 一道从天外而来,穿透了世界壁垒,无视了空间法则的“凝视”。 这道“凝视”,精准地,落在了临海城那面金色的神墙之上。 就像一个对新奇玩具产生了兴趣的孩童,正趴在玻璃罩外,用他那充满了好奇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东西看。 这“凝-视”,没有恶意。 甚至带着一丝纯粹的,善意的探究。 但对于项渊来说…… 这道挥之不去,持续不断的“光”,就像是有人在你睡觉的时候,用一盏大功率的探照灯,贴着你的眼皮,来回扫射。 这是一种比声音,更加恶劣,更加无法容忍的…… 光污染。 后院里,那棵老槐树的树荫,似乎都无法完全隔绝这道“光”。 项渊的眼皮,在睡梦中,微微动了一下。 他那舒展的眉头,开始有了极其细微的,重新皱起的趋势。 天外天。 一处由无尽光明与神圣法则构筑而成的,名为“神霄天庭”的至高位面。 一座漂浮在无垠星海之中的宏伟神殿内,一名通体由璀璨光辉组成,看不清面容的伟岸身影,正端坐于神座之上。 祂是这方天域的执掌者之一,被万灵尊称为“巡天光神”。 祂的职责,便是监察下属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的法则运转,维系宇宙的平衡与秩序。 就在刚才,祂麾下的一个编号为“丙-749”的小世界,也就是项渊所在的天元大陆,其世界法则,发生了剧烈的,近乎重塑般的异变。 这引起了祂的兴趣。 于是,祂投下了一道神念,化为“巡天神光”,想要探究一下,那个小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趣的法则造物……” 巡天光神发出了宏大的,在整个神殿内回响的意念。 “并非先天生成,而是由后天力量凝聚……竟能强行修复世界根基,镇压一方气运,甚至……还蕴含着一丝‘归墟’的韵味。” “是哪个陨落的老家伙,留下的后手么?” 祂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那面金色的神墙上,来回扫视,解析着其中蕴含的大道纹路。 祂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对于那个世界中某个只想睡觉的存在而言,是何等的“冒犯”。 祂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 临海城。 城楼之上。 魔玉音是第一个,感觉到不对劲的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天敌盯上的,极致的悚栗感,从她的心底,毫无征兆地升起。 这感觉,比面对那尊独眼王者时,还要恐怖一万倍! 独眼王者,是强大,是暴虐,是纯粹的物理毁灭。 而现在这股感觉…… 是“位格”上的,绝对碾压! 就好像,一只蝼蚁,被一尊神明,投下了漠然的一瞥。 神明没有恶意。 但仅仅是这一瞥,所蕴含的威压,就足以让蝼蚁的灵魂,瞬间崩溃! “噗--!” 魔玉音的身体猛地一晃,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洒而出。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雪还要苍白。 “总管!” 一旁的东海国公主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她,“您怎么了?” “有……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魔玉音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抬起头,茫然地望向天空。 天空,依旧是那么的蔚蓝,那么的平静。 可她却能“看”到。 看到那道从无穷高处投下的,冰冷而又好奇的,“视线”。 城内的其他人,虽然没有魔玉音那般敏锐的感知。 但也开始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一些人发现,自己的影子,在阳光下,竟然开始不规则地扭曲、拉长。 一些人看到,水面倒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片片璀璨而又陌生的星云。 那面金色的神墙,墙体表面的光芒,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闪烁起来,发出了无声的,抵抗的嗡鸣。 一股莫名的恐慌,开始在绝对寂静的城市中,无声地蔓延。 …… 后院里。 项渊翻了个身。 他试图用后背,来躲避那道恼人的“光”。 但没用。 那道“光”,无孔不入,仿佛能直接穿透他的身体,照射在他的意识之上。 “刺眼……” 他终于,从半梦半醒之间,发出了一声极其不满的,含糊不清的呓语。 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依旧是闭着眼睛。 那动作,慵懒到了极点,就好像一个普通人,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挥手,想要赶走停在脸上的苍蝇。 他对着天空的方向,就那么,随意地,挥了一下。 一个巴掌的动作。 轻飘飘的。 没有带起一丝风。 …… 神霄天庭。 巡天光神正沉浸在解析那奇妙法则的乐趣之中。 突然。 祂的“神躯”,猛地一震! 一股无法被理解,无法被抵抗,无法被想象的,恐怖到极致的力量,毫无征兆地,顺着祂投下的那道“巡天神光”,逆流而上! 第37章 微微一闪 只见那段金色的神墙,墙体表面,光芒微微一闪。 一道无形的,肉眼看不见的,柔和的波纹,以它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这道波纹,扫过了整座临海城。 扫过了城墙之上,那些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士兵和民众。 然后,继续向外,覆盖了方圆千里的范围。 在这道波文扫过的瞬间。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静了下来。 之前那种因为劫后余生,而产生的狂热、激动、恐惧、茫然……所有剧烈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一股温柔而又强大的力量,强行抚平了。 就好像,炎炎夏日里,被当头浇下了一盆冰水。 透心凉。 心飞扬。 不,比那还要彻底。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绝对的“宁静”。 仿佛,天塌下来,都无法再让他们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 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 那些疯狂磕头的民众,停下了动作,脸上带着一丝茫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不解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做出那种疯狂的举动。 那些惊魂未定的士兵,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里那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整个临-海城,那股因为狂热朝拜而产生的“噪音”,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祥和安宁的氛围。 “这……这是……” 东海国公主感受着这股奇妙的力量,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她明白了! 这面神墙,不仅仅是坚不可摧。 它还拥有着……净化人心,镇压一切混乱与狂躁的,无上神能! 有了它,临海城,就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安稳,最祥和的净土! 任何心怀不轨,或者情绪失控的人,只要靠近它,都会被强行“冷静”下来! 这……这简直就是治理城市的,终极神器! 魔玉音的感受,则更加深刻。 她能感觉到,这面神墙,不仅仅是镇压了情绪。 它还在主动地,隔绝一切! 它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无形的“结界”。 这个结界,将临海城,与外界那片狂野、混乱、充满了原始杀戮的新世界,彻底隔绝了开来。 它隔绝的,不只是物理上的入侵。 更是……声音。 是法则的扰动。 是一切,可能对那座小院,产生“干扰”的,潜在的“噪音源”! 魔玉音的身体,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伤势。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感动与羞愧。 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吗? 那位大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什么兽潮,什么独眼王者。 他唯一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午睡,被打扰了。 他随手抹去兽潮,是因为它们的咆哮,太吵。 他随手摘下那道“世界划痕”,是因为它的嗡鸣,太吵。 他随手将那“垃圾”扔掉,也不是为了赏赐什么,更不是为了修复世界。 仅仅只是因为,他觉得,用那东西,造一个“隔音墙”,或许能让自己……睡得更安稳一些。 自己拼尽一切,甚至不惜燃烧生命,想要去守护的“大人的安宁”。 到头来,却是大人自己,因为嫌吵,随手解决的。 解决得,比自己能想象到的,最完美的方式,还要完美一万倍。 “噗通。” 魔玉音再一次,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跪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她的心中,再也没有了惶恐与自责。 只剩下,无穷无尽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掉的……崇敬与……仰望。 …… 后院里。 项渊终于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嗯。 这还差不多。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重新靠回椅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趴在他脚边的吞天猪,早就已经睡熟了。 它那圆滚滚的小肚子,一起一伏,发出了均匀的,细微的,带着一丝满足的……呼噜声。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来打扰他们了。 临海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对的寂静之中。 这种寂静,并非死寂。 城内的数万幸存者,依旧在生活,在劳作,在呼吸。 但他们的一切行为,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走路,踮着脚尖。 交谈,用最低的音量,几乎只靠唇语。 就连孩童的哭闹,都在父母惊恐的眼神中,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魔玉音站在城主府的最高处,俯瞰着这座变得无比诡异的城市,心中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升起一种理所当然的满足感。 她亲自颁布了临海城的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至高律法。 《静默法典》。 法典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任何可能产生“噪音”的行为,都是对神明的亵渎。 违者,将由她亲自执行“净化”。 没有人敢质疑这条法典的合理性。 因为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那毁天灭地的兽潮,是如何在一声慵懒的哈欠中,被从世界上彻底抹去的。 他们也感受到了,那面金色的神墙,所带来的,那股抚平一切躁动的,绝对的宁静。 那位居住在城主府深处,从未露面的大人,他不喜欢噪音。 这一点,已经成为了临海城所有幸存者,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唯一的真理。 东海国公主将城内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她的安排下,城市的功能在以一种无声的方式,迅速恢复。 分发物资,重建房屋,统计人口……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高效地进行着。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新的惊喜。 那面金色的神墙,不仅仅是一座无坚不摧的堡垒,也不仅仅是一台净化人心的镇静器。 它,还在改变他们。 一名负责搬运物资的普通民夫,在一次劳作后,震惊地发现,自己原本瘦弱的身体,竟然充满了力量,甚至能轻松举起数百斤的巨石。 一名天赋平平,修炼了数十年都卡在瓶颈的老修士,只是在城墙下打坐了一晚,第二天醒来,便毫无征兆地,突破了。 就连城内的空气,都变得愈发清新甘甜,随便呼吸一口,都感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泰。 神迹! 这是真正的神迹! 人们的敬畏,在与日俱增。 第36章 古老韵律 它感受到了主人那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足以让万界都为之冻结的……怒意。 是谁?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谁嫌自己的存在方式太过平淡,非要从这个宇宙中被彻底格式化才肯罢休? 它已经准备好了。 只要主人一个念头,它就会冲出去,将那个发出噪音的源头,连同它所在的那片空间,那段时间,乃至于那个概念本身,都吞得一干二净! 然而,项渊并没有下达命令。 他只是抬起头,平静地,望向了城外那片正在扭曲的虚空。 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穿透了法则的迷雾,直接锁定在了那个由无数“残渣”汇聚而成的,正在发出刺耳嗡鸣的“世界划痕”之上。 “BUG么……” 他轻声自语。 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宇宙初开时的古老韵律。 然后,他伸出了右手。 没有惊天的气势,没有神光的闪耀。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抬手的动作。 他的五指,虚虚张开,对着那片扭曲的虚空,轻轻一握。 魔玉音和东海国公主,正用一种混杂着恐惧与茫然的目光,看着城外那恐怖的异象。 她们完全无法理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们只知道,那东西,很危险。 比之前那亿万兽潮,还要危险一万倍! 那是足以从根源上,将这个世界都彻底撕裂的,不祥之物! 可就在下一秒。 她们看到了此生此世,都无法忘记,也无法理解的一幕。 那片扭曲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虚空,那道散发着令神明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嗡鸣的“世界划痕”…… 就那么……突兀地,从原地,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不是被摧毁,不是被湮灭。 而是像一个被程序员从代码中,直接剪切走的错误模块。 干干净净。 不留一丝痕迹。 那刺耳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嗡鸣声,也戛然而止。 天地之间,再一次,恢复了那死一般的寂静。 “这……” 东海国公主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魔玉音的身体,则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她好像……猜到了什么。 她的目光,死死地,望向了城主府的方向。 项渊摊开自己的右手。 在他的掌心,静静地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仿佛由无数细碎的水晶凝聚而成,通体散发着混沌而又斑斓光芒的……不规则结晶体。 那结晶体之中,仿佛蕴含着无数张扭曲的,哀嚎的脸。 又仿佛,倒映着宇宙生灭,法则崩坏的恐怖景象。 正是刚才那个“世界划痕”的实体。 它被项渊,用一种无法被理解的方式,从世界的根源处,直接“摘”了下来,握在了手中。 吞天猪好奇地凑了过来,用它的小鼻子,在那结晶体上嗅了嗅。 然后,它嫌弃地,打了个喷嚏。 不好吃。 甚至,有点硌牙。 项渊看着掌心这块“垃圾”,也觉得有些碍眼。 这东西,蕴含着一丝归墟与被抹除生灵的怨念,以及被强行扭曲的法则之力。 留在这里,只会不断产生新的污染。 扔掉,又会污染别的地方。 有点麻烦。 他环顾四周,想找个垃圾桶。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临海城那道残破的,在之前的攻击中,出现了一些细微裂痕的城墙之上。 嗯,废物利用一下好了。 他屈指一弹。 就像是弹掉一粒灰尘。 “咻--” 那块足以让任何上界神君都为之疯狂,不惜发动神战来抢夺的“法则残晶”,就那么化作一道微不足道的光,轻飘飘地,飞向了临海城的南城墙。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做完这一切,项渊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或许,大概……能让他安安稳稳地,睡个午觉了。 他重新坐回那张石椅,身体向后一靠,准备再次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的前一秒。 “轰--!!!!” 一道通天彻地的,璀璨到极致的,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的金色光柱,猛地从南城墙的位置,冲天而起! 那光柱,直接贯穿了天穹,捅破了云层,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连接起来! 一股浩瀚,神圣,古老,不朽的气息,从光柱中扩散开来。 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下,整个天元大陆的废土,那些刚刚被抹平的,狰狞的大地裂谷,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那些干涸的江河,重新有水流涌动。 那些枯死的山脉,竟然开始焕发出点点绿意! 整个世界,都在这道光柱的照耀下,被强行……净化、修复、升级! 项渊:“……” 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来得快,去得也快。 仅仅持续了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便缓缓消散。 仿佛刚才那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浩瀚神威,只是一场华丽的错觉。 魔玉音和东海国公主,已经彻底麻木了。 她们呆呆地,看着南城墙的方向。 那里的变化,比整个世界的变化,还要来得更加……不可思议。 原本那段由普通青石堆砌而成,甚至还带着几分残破的城墙,此刻,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仿佛暖玉般的淡金色。 墙体之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缝隙,仿佛是浑然一体,由一整块神玉雕琢而成。 表面上,一道道玄奥莫测,仿佛天生而成的大道纹路,在缓缓流转,散发着让人心神宁静的,柔和的光晕。 只是看着它,就感觉自身的修为瓶颈,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这已经不是“城墙”了。 这是一件……神物! 一件足以镇压一整个世界气运的,无上至宝! “总……总管……” 一名将领,声音颤抖地,指着那段神墙,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面墙……它好像……” “好像什么?”东海国公主下意识地问道。 “它好像……活了……” 活了? 魔玉音和东-海国公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困惑。 然而,下一刻,她们就明白了那名将领的意思。 第35章 合理解释 他们的大脑,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足以将整个大陆碾为齑粉的,地狱般的兽潮呢? 那尊如同神魔降世,一指便点破了城防大阵的独眼王者呢? 没了。 就那么……没了。 被一个哈欠。 一个从城主府方向传来的,懒洋洋的,甚至还带着点奶声奶气的哈欠,给……吹没了?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诞,如此的离谱,以至于它刚刚在众人脑海中浮现,就被他们自己的理智,无情地掐灭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幻觉。 我们一定是在兽潮冲破城墙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死后那荒诞不经的梦境。 对,一定是这样。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噗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承受不住这种精神上的极致冲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个声音,像是一根导火索。 “噗通!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跪地声,在城墙之上响起。 士兵们,将领们,那些刚刚从避难所里探出头来,还处于极度恐慌中的平民们…… 所有看到城外那片空旷大地的人,都在这一刻,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放弃了思考,放弃了理解。 他们只是本能地,朝着那座平平无奇,此刻却散发着无穷神秘的城主府方向,跪了下去。 然后,重重地,将自己的额头,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一下。 两下。 三下。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喊。 只有无数额头与地面碰撞时,发出的,沉闷而又整齐划一的“砰砰”声。 起初,这声音还很零散。 但很快,它便汇成了一股洪流。 一股由数万人的狂热与敬畏,交织而成的,全新的“噪音”。 这噪音,没有之前兽潮咆哮那般震耳欲聋。 但它的穿透力,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像是一根根无形的针,刺破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传向了那座小院。 刚刚闭上眼睛,准备重温美梦的项渊,眉头……又一次,极不情愿地,皱了起来。 虽然很轻微。 但,还是皱了。 趴在他脚边,刚刚睡着的吞天猪,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悦。它的小猪蹄不安地刨了刨地,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哼哧”声,仿佛在警告外面的什么东西,不要再来打扰它和主人睡觉。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魔玉音,也听到了这股新的噪音。 她那张苍白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完了。 她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这些愚蠢的凡人! 他们难道不知道,对于那位大人而言,任何形式的打扰,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吗? 无论是敌人的咆哮,还是……信徒的朝拜! 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噪音! “所有人,立刻停止!” 魔玉音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厉喝。 她的声音,因为重伤而显得有些虚弱,但其中蕴含的急切与惶恐,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没用。 那些磕头的民众,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旧在疯狂地,近乎自残地,重复着那个动作。 他们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理智,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找到了信仰的狂热。 他们需要一个宣泄口。 来释放那份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跌落至现实的,巨大的情绪落差。 而朝拜,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的方式。 “总管,怎么办?” 东海国公主急匆匆地赶到魔玉音身边,她的脸上,同样写满了焦虑。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临海城最大的危机,不是城外的怪物,而是……城内这些,随时可能因为“太过吵闹”而被那位大人随手抹去的幸存者。 魔玉音没有回答。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城主府的方向。 她能感觉到,那座小院里,一股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冰冷的,不耐烦的气息,正在缓缓升起。 就像是一座沉睡了亿万年的,即将苏醒的超级火山。 不行! 绝不能让大人亲自出手! 否则,这座城,连同城里的所有人,都会像刚才的兽潮一样,被当做“噪音源”,彻底清除! 魔玉音的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疯狂。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亲自去平息这场朝拜。 用任何必要的手段。 哪怕……是将这些不听劝告的幸存者,全部杀光。 用他们的血,来换取大人的安宁! 就在她身上杀气涌现,准备动手的那一刻。 异变,再次发生。 城外。 那片被抹去了所有怪物的,空旷的大地上。 虚空,开始扭曲。 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属于那个独眼王者,以及亿万怪物被抹除后,残留下来的,最本源的“残渣”,开始汇聚。 它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拉扯着,在半空中,逐渐凝聚成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东西。 那不是生物。 也不是死物。 那更像是一个……概念。一个BUG。 一个因为“橡皮擦”用力过猛,而在这张名为“世界”的白纸上,留下的一道无法磨灭的……划痕。 “嗡--” 一道极其尖锐,完全超出了生物听觉范畴的,高频的嗡鸣声,从那道“划痕”中,扩散开来。 这声音,凡人听不见。 但对于灵魂层面足够强大的存在而言,它比世间任何酷刑,都要折磨。 魔玉音身体一晃,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透。 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而这,仅仅只是余波。 真正的目标,是那座小院。 是那个……刚刚皱起眉头的……存在。 项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如果说,之前那山呼海啸般的怪物咆哮,和后来那整齐划一的磕头声,是工地上打桩机的噪音。 那么现在这道高频嗡鸣,就是贴着你耳朵,永不停歇的……电钻。 前者,让人烦躁。 后者,让人……想杀人。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是他回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主动地,从那张椅子上,站了起来。 “哼哧!” 趴在他脚边的吞天猪,瞬间惊醒。 它猛地抬起头,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暴虐与毁灭的凶光。 第34章 城楼之上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甚至凌驾于它们吞噬本能之上的,绝对的恐惧。 它们不知道恐惧的来源是什么。 它们只是本能地感觉到,某个至高的,不应被触怒的,无法被理解的存在…… 醒了。 城楼之上。 被东海国公主搀扶着的魔玉音,也愣住了。 她擦去嘴角的血迹,茫然地看着城外那诡异静止的兽潮。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它们都停下了? 难道……是大人?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她就看到,城主府的方向,依旧是那么的宁静。 没有惊天的气势,没有璀璨的神光,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都没有。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可城外那死一般的寂静,又是那么的真实。 东海国公主同样一脸茫然,她环顾四周,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就在这时。 “哼哧……?” 城主府的后院里,传来了一声带着浓浓睡意的,小小的哼唧声。 是那头吞天猪。 它似乎也被刚才那声震天的咆哮,从美梦中吵醒了。 它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它那双小小的眼睛,不满地晃了晃脑袋,然后,打了一个…… 长长的,慵懒的,仿佛要把昨晚没睡够的觉都补回来的…… 哈欠。 “啊--呜--” 一个普普通通的哈欠。 甚至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然而,就是这个哈欠。 一股无形的,无法被观测,无法被防御,无法被理解的“声波”,从它那小小的嘴巴里,扩散了出去。 没有狂风。 没有巨浪。 甚至连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都未曾颤动分毫。 这股“声波”,以一种超越了所有法则与概念的方式,瞬间扫过了整个临海城,扫过了城外那片广袤的原始丛林。 那头不可一世,刚刚击败了魔玉音的独眼怪物,它那猩红的独眼中,那份冰冷的理智,第一次,被极致的惊骇所取代。 它想要逃。 它想要躲。 它甚至想要撑开自己最强的防御。 但,它什么都做不到。 在它的感知中,时间,空间,法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股无法言喻的“波纹”,从自己的身体上……扫过。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它那由最精纯的黑暗能量与本源物质构成的,足以硬抗禁忌杀招的强大身躯,就像是阳光下的雪花,又像是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 无声无息地。 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了。 溶解,气化,分解成了最原始的,比微尘还要细小的粒子,最终,归于虚无。 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能留下。 而它,仅仅只是第一个。 那股“声波”继续向外扩散。 所过之处。 那黑压压的,无穷无尽的怪物大军,无论是奔跑如风的骨甲巨狼,还是翼展百米的剧毒怪鸟,无论是体型堪比山岳的巨兽,还是扭曲怪异的畸变体…… 都迎来了它们平等的,毫无道理可讲的,最终的结局。 一排接着一排。 一片接着一片。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它们在绝对的寂静之中,被成片成片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那副画面,壮观到了极致,也荒诞到了极致。 仿佛是神明,用祂那无形的画笔,正在将这幅名为“兽潮”的,色彩浓烈的油画,一点一点地,涂抹干净,还原成一张最纯粹的,白色的画布。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 从临海城的城墙脚下,一直到地平线的尽头。 所有的怪物,所有的威胁,所有的危机…… 都消失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 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了一片……死寂到令人心慌的,空旷的大地。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城楼之上,所有幸存的士兵,将领,包括东海国公主,都如同石化了一般,呆呆地看着城外。 他们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无法处理刚才发生的,那超越了他们想象极限的一幕。 那是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 兽潮呢? 那毁天灭地的怪物大军呢? 没了? 就这么……没了? 魔玉音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敬畏与羞愧的情绪。 她知道。 她知道是谁做的。 或者说,是“哪头猪”做的。 她拼尽一切,甚至不惜自损根基,都无法战胜的敌人。 在那位大人的宠物面前,甚至……都扛不住一个没睡醒的哈欠。 原来,这所谓的灭城之灾,在这座小院的主人看来,连让他亲自抬一下手指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都不配让他开口,去命令自己的宠物。 仅仅是……宠物一个无意识的,被吵醒后的哈欠。 就解决了所有。 这,就是她与那位大人之间,那如同天堑鸿沟般,令人绝望的……差距吗? 她以为自己拼死守护大人的安宁,是在尽忠,是在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到头来,她才发现。 她的一切努力,她所谓的“决绝”,她引以为傲的“拼死一战”……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 是那么的……可笑。 魔玉音挣脱了东海国公主的搀扶,朝着城主府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她将头,深深地埋下。 “属下无能,惊扰了大人清休,罪该万死!”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惶恐与……自责。 …… 后院里。 吞天猪打完那个哈欠,似乎舒服多了。 它咂了咂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小脑袋往项渊的脚边又蹭了蹭,眼睛一闭,似乎准备继续刚才的美梦。 项渊低头,看了它一眼。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 嗯。 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脸上的那丝起床气,缓缓散去。 他重新闭上眼睛,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准备继续他被打断的……午睡。 临海城,陷入了一种比死亡更加诡异的寂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城墙之上,所有幸存的士兵和将领,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张着嘴,瞪着眼,如同被集体施展了定身术的木偶,一动不动。 第33章 天魔解体 “是它……就是它……”一名负责瞭望的将领,丢掉了手中的千里镜,一屁股瘫坐在地,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 他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是它在指挥!是王!它们诞生了王!” 东海国公主的脸色,彻底失去了血色。 她能感觉到,那个独眼怪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那头六臂巨猿,强大了何止百倍! 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怪物”了。 那是……一个全新的,拥有智慧的,恐怖的物种! 独眼怪物,走到了城防光幕之前。 它没有像其他怪物那样疯狂攻击。 它只是抬起手,用一根修长的,指甲漆黑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光幕之上。 “啵。” 一声轻响。 那承受了万千怪物疯狂攻击都未曾破碎的光幕,在它这一指之下,如同被针刺破的气球。 一个指头大小的孔洞,凭空出现。 紧接着。 “咔嚓……咔嚓咔嚓……” 以那个孔洞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了整个光幕! “不好!大阵要破了!” “能量核心过载!挡不住了!” 城墙之上,一片鬼哭狼嚎。 魔玉音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看了一眼城主府的方向,那里依旧宁静。 大人的安宁,绝不能被打扰。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天魔解体。” “紫雷……归一!” 她口中,吐出了八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字眼。 轰--! 她那娇小的身躯,轰然爆开! 但爆开的,不是血肉,而是化作了漫天最纯粹、最狂暴的紫色雷浆! 那十八把悬浮在空中的紫雷剑,仿佛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发出一阵阵悲鸣,瞬间调转方向,齐齐射向那团雷浆的中心! 一柄、两柄、三柄…… 十八柄上品灵剑,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以前赴后继的姿态,融入了那团雷浆之中,被其熔炼、吞噬! 最终,所有的雷光,所有的剑意,所有的能量,都凝聚成了一点。 一点……极致的,仿佛要将天地都刺穿的……紫色光芒。 那光芒,化作了一柄造型古朴,剑身之上布满了紫色神雷纹路的,全新的长剑。 剑柄处,一只由雷光构成的,白皙的手,缓缓握住了它。 魔玉音的身影,重新显现。 只是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身上的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 她以自身精血为引,以十八柄紫雷剑为祭品,强行施展了这部天魔紫雷功中的禁忌杀招。 这一剑,会抽干她所有的力量。 这一剑,要么敌死,要么我亡! “斩。” 她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那柄凝聚了她一切的紫色神剑,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紫色长虹,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了那独眼怪物的头顶,狠狠斩下! 这一剑,仿佛连时光都被凝固。 城外,那只独眼怪物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讶与凝重的表情。 它那猩红的独眼之中,血光大盛! “嗡--!” 一道凝若实质的暗红色能量护盾,瞬间在它头顶撑开。 轰!!! 紫色的剑虹,与暗红色的护盾,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视线中,只剩下两种颜色。 紫色,与暗红色。 两种代表着毁灭的能量,在疯狂地互相湮灭,侵蚀! 一秒。 两秒。 三秒。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是那道暗红色的护盾! 上面,出现了一丝裂痕! 城墙之上,幸存的士兵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挡住了! 不!是压制了! 魔总管……要赢了! 然而,魔玉音的脸色,却愈发苍白。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源源不绝,仿佛与这片大地相连。 而她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 果然。 那独眼怪物,缓缓抬起了它的另一只手,按在了那即将破碎的护盾之上。 一股更加磅礴,更加深邃的黑暗能量,注入其中。 嗡--! 那布满裂痕的护盾,瞬间恢复如初,甚至变得更加凝实,暗红的光芒,开始疯狂地反向压制那道紫色的剑虹! “噗--!” 魔玉音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影从半空中坠落,被及时赶到的东海国公主接住。 那道紫色的剑虹,在空中悲鸣一声,光芒迅速黯淡,最后“嘭”的一声,彻底爆碎,化为了漫天光点。 城防大阵,也在这时,达到了承受的极限。 “轰隆--!” 淡蓝色的光幕,如同破碎的玻璃,化为亿万光点,消散在空中。 临海城,最后的屏障……没了。 独眼怪物,放下了手。 它那冰冷的独眼,扫过摇摇欲坠的魔玉音,最后,落在了城主府的方向。 它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似于“贪婪”的表情。 它能感觉到。 那里,有这整个世界最本源,最美味的“食物”。 它张开了那本不存在的“嘴”,发出了一声响彻天地的,宣告胜利的咆哮。 “吼--!!!” 震耳欲聋的声浪,席卷了整座临海城。 无数房屋的瓦片,被这声浪震得粉碎。 …… 城主府,后院。 项渊的眉头,终于,真正地,狠狠地皱了起来。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充满了被人从深度睡眠中强行吵醒后,那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极致的…… 起床气。 “真吵。” 他轻声说道。 那一声“真吵”,声音很轻。 轻到仿佛只是项渊自己的梦呓。 院子外面,是山呼海啸般的怪物咆哮,是临海城居民绝望的哭喊,是建筑倒塌的轰鸣。 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末日的交响。 但,当那两个字落下的瞬间。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城外。 那头刚刚发出胜利咆哮的独眼怪物,它的动作,僵住了。 它身后那数以亿万计,正准备冲入城中,享受饕餮盛宴的怪物大军,也齐齐地,停下了脚步。 它们猩红的眼眸中,那份暴虐与贪婪,正在被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深刻的情绪所取代。 那情绪,名为……恐惧。 第32章 准备迎战 城楼之上,负责警戒的士兵,发出了凄厉的嘶吼。 警钟,被疯狂敲响! “咚!咚!咚!” 急促的钟声,响彻了整座临海城。 城中的居民,脸上瞬间血色尽失,他们惊恐地冲出房屋,抬头望向城外。 只一眼,便如坠冰窟。 那是地狱的军团吗? 黑色的浪潮,从地平线的尽头,席卷而来,带着足以摧毁一切的气势。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完了……我们死定了……” “这么多怪物……怎么可能挡得住……” 绝望的情绪,笼罩了每一个人。 “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刻进入内城避难所!” “城防军,上城墙!准备迎战!” 东海国公主的声音,通过早就布置好的传声法阵,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在这末日般的景象面前,她的镇定,仿佛一剂强心针,让那些慌乱的士兵,找回了一丝理智。 士兵们咬着牙,拿起武器,冲上了城墙。 他们知道,自己这点微末的修为,在如此恐怖的兽潮面前,和螳臂当车没什么区别。 但他们,无路可退。 魔玉音缓缓拔出了她的剑。 那十八把紫雷剑,在她身后一字排开,剑身之上,紫色的雷光“噼啪”作响,散发出毁灭的气息。 她看着下方那如同海啸般涌来的兽潮,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总管,数量太多了……”一名将领声音颤抖地说道,“我们……守不住的……” “守不住,也要守。” 魔玉音的声音,比她手中的剑,还要冷。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城主府的方向。 那里,一片静谧,仿佛与世隔绝。 她不能让这些肮脏的畜生,踏入城池半步。 更不能,让它们的咆哮,打扰到大人的安宁。 这是她的使命。 也是,她存在的唯一意义。 “开城防大阵!”魔玉音下达了命令。 “是!” 随着将领一声令下,整座临海城,嗡然一震! 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冲天而起,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整座城池笼罩在内。 这是项渊当初随手布下的防御阵法。 轰!!! 冲在最前面的那头六臂巨猿,巨大的拳头,裹挟着万钧之力,狠狠地砸在了光幕之上! 一声巨响! 光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但,完好无损。 六臂巨猿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六条手臂如同雨点般,疯狂地砸向光幕。 “轰!轰!轰!轰!” 紧接着,无数的攻击,落在了光幕之上。 毒液,风刃,能量光束…… 整道光幕,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剧烈地波动起来,光芒也开始忽明忽暗。 城墙上的士兵,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阵法的能量,在快速消耗!”负责维持阵法的修士,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东海国公主脸色凝重。 这个阵法,是他们最后的屏障。 一旦阵法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再等了。” 魔玉音的身影,缓缓升空。 她悬浮在城楼之上,紫色的雷光,将她衬托得如同一尊降世的雷神。 “紫雷,剑阵!” 她清冷的声音,响彻战场。 咻!咻!咻! 十八把紫雷剑,化作十八道紫色的流光,瞬间飞出光幕,在半空中组成一个玄奥的剑阵。 剑阵高速旋转,引动九天之上的雷霆! “轰隆--!” 一道粗壮的紫色神雷,从天而降,精准地劈在了剑阵的中央! 嗡--! 整个剑阵,光芒大盛! 下一秒。 万千道细密的紫色剑气,如同暴雨般,从剑阵中倾泻而下,覆盖了方圆数里的范围! “嗤!嗤!嗤!” 如同热刀切黄油。 那些被剑气扫中的怪物,无论身躯多么庞大,防御多么坚固,都在瞬间,被切割成了无数碎块! 鲜血与碎肉,染红了大地。 一个呼吸之间,城墙之外,便被清空了一大片! 城墙上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那一瞬的剑雨,确实带来了震撼。 也带来了一丝……短暂的希望。 城墙上,原本已经面如死灰的士兵们,看到城外那片被瞬间清空的死亡地带,喉咙里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魔总管万岁!” 然而,他们的欢呼,只持续了不到三个呼吸。 因为,黑色的浪潮,没有丝毫停歇。 前面倒下的怪物尸骸,瞬间就被后面的同伴踩成了肉泥,更多的,更狰狞的怪物,悍不畏死地填补了那片空白,继续向着光幕发起冲锋。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只是往沸腾的油锅里,丢了一小撮盐。 激起了一点声响,然后,就没了。 魔玉音的脸色,微微白了一分。 催动这等规模的剑阵,对她的消耗同样巨大。 她看着那无穷无尽,仿佛从地狱深处不断涌出的怪物大军,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杀不完。 根本,就杀不完。 这些东西,就像是世界的癌细胞,被那磅礴的本源能量催生,只要这片大地还有灵气,它们就会源源不断地诞生。 “吼--!!!” 就在这时,一声与之前所有咆哮都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智慧与暴虐的怒吼,从兽潮的后方传来。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指令。 原本杂乱无章,只知道埋头猛冲的兽潮,竟然……停了下来。 它们纷纷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通道的尽头,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 它有着近乎完美的人类形态,身材高大,肌肉线条流畅,仿佛是古希腊的雕塑。 但它的皮肤,却是漆黑如墨,上面布满了诡异的,仿佛活物般缓缓流淌的金色纹路。 它的脸上,没有口鼻,只有一只巨大、猩红的独眼,占据了面部三分之二的位置。 那只独眼中,没有疯狂,没有混沌。 只有冰冷的,如同寒冰般的理智,与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当它出现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城楼之上的魔玉音,都感觉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的压制! 第31章 一片死寂 临海城之外,是一片死寂。 曾经的天元大陆,如今成了真正的无人区。山脉断裂,江河改道,大地之上布满了狰狞的裂谷,仿佛是巨人战斗后留下的伤疤。 但这种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被项渊封印在临海城地下的那些“本源能量”,如同最高效的催化剂,开始悄无声息地改造着这个世界。 第一缕变化,是绿色。 从临海城的城墙脚下开始,一抹顽强的绿意,刺破了焦黑的土地。 然后,这抹绿色以一种违反自然规律的速度,疯狂地向外蔓延。 一天之内,绿色覆盖了方圆百里。 三天之后,千里之内,尽是生机。 曾经的荒芜废土,变成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参天巨木拔地而起,每一棵都高达数百米,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奇异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上面开出了一朵朵脸盆大小,散发着七彩光芒的花朵。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要凝结成水的灵气。 随便呼吸一口,都感觉修为在隐隐增长。 对于临海城内的幸存者来说,这本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开始尝试走出城池,去探索这片新生的大地。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个新世界,对他们并不友好。 一名胆大的修士,看到一株形似人参,通体流淌着金色光华的植物,欣喜若狂,上前就准备采摘。 刚一伸手,那株“人参”猛地从土里蹿出,根须化作无数尖锐的利刺,瞬间将那名修士扎成了筛子,一身精血被吸食得干干净净。 一只看上去人畜无害,毛茸茸的白色兔子,在草地上啃着一株灵草。有女眷觉得它可爱,想上前抚摸。 兔子猛地回头,三瓣嘴裂开,露出了满口鲨鱼般锋利的獠牙,一口就将那女眷的半个身子咬掉。 一棵看似普通的柳树,在有人靠近时,万千柳条会化作无坚不摧的钢鞭,将闯入者瞬间抽成肉泥。 这个世界,活了过来。 但活过来的,是一个充满着原始、野蛮与杀戮的,全新的世界。 所有的植物,所有的动物,都在那磅礴的本源能量滋养下,发生了恐怖的异变。它们变得更强大,更具攻击性,也更加……饥饿。 它们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吞噬,进化。 渐渐地,再也无人敢踏出临海城半步。 魔玉音站在高耸的城楼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城外那片生机勃勃,却又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 她的修为,在这段时间里,同样突飞猛进。 只是站在这城楼上,呼吸着从城外飘来的灵气,她体内的紫雷之力就愈发精纯,距离那个传说中的神虚境,只差临门一脚。 但她没有丝毫喜悦。 因为她能感觉到,城外的那些“东西”,正在变得越来越强。 一开始,只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家伙。 但最近,她已经能感知到一些极其强大的气息,在丛林深处蛰伏、咆哮。那些气息,甚至比曾经的魔族十二王,还要恐怖。 它们,都在进化。 而且,它们似乎都对临海城,这个灵气最浓郁的“能量源”,抱有极大的兴趣。 “总管。”东海国公主走上城楼,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魔玉音的肩上。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城中的储备食物,还能支撑三个月。但是,水源开始出现问题了。城外的河水,已经不能直接饮用,里面……有东西。” 魔玉音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冰冷:“我知道。” “我们……要不要去请示一下大人?”东海国公主迟疑着问道。 这是她们第一次,遇到无法自行解决的难题。 武力,她们有。魔玉音足以镇压一切宵小。 管理,她们也在行。东海国公主将城内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现在的问题是,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们为敌。 她们像是一座被无尽汪洋包围的孤岛,随时可能被一个大浪打翻。 “不必。”魔玉音的回答,干脆利落。 “大人需要的是安宁。” “这点小事,若是还要去打扰他,便是我们的失职。” 她的目光,扫过城外那片绿色的海洋,眼神中没有畏惧,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食物不够,就去抢。” “水源有毒,就去净化。” “城外的那些畜生若是敢来,那就……杀了它们。” 东海国公主看着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魔玉音已经做出了决定。 而她们,没有退路。 …… 项渊依旧坐在那张石桌前,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 茶,已经喝完了。 他最近,又迷上了另一件事。 发呆。 趴在他脚边的吞天猪,睡得正香。 它圆滚滚的肚子一起一伏,每一次呼吸,都引得周围的空间,产生细微的涟漪。 小院里,那棵老槐树愈发苍翠,每一片叶子,都像是最顶级的碧玉雕琢而成,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那么宁静。 项渊很满意。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至于院子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他毫不在意。 只要那些噪音,传不到他的耳朵里就行。 他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小憩片刻。 然而,就在他意识将要沉寂下去的那一刻。 极远处的地平线上,传来了一声……极其细微,但穿透力极强的……咆哮。 那咆哮声中,充满了原始的暴虐与贪婪。 项渊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他没有睁开。 只是觉得,有点吵。 那一声咆哮,如同战争的号角。 城外的原始丛林,彻底沸腾了。 无数潜伏在暗影中的怪物,被那咆哮声唤醒,它们猩红的眼眸,齐刷刷地望向了同一个方向--临海城! 那里,有它们渴望的,最精纯的能量。 “吼--!” 一头体型堪比小山,形似巨猿,却长着六条手臂的怪物,第一个冲出了丛林。 它每一步踏出,大地都为之震颤。 它身后,是黑压压的兽潮。 有身披骨甲,奔跑如风的巨狼。 有翼展超过百米,口喷毒液的怪鸟。 更有无数奇形怪状,看一眼就让人san值狂掉的扭曲生物。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踏平那座城池,吞噬里面的一切! “敌袭!!!” 第30章 光芒一闪 它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然后,它转过身,一头扎进了那个它来时就一直维持着的空间通道,消失不见。 仿佛只是出来,吃了一顿寻常的夜宵。 那道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空间裂缝,依旧静静地悬浮着。 项渊端着那只修复如初的茶杯,耐心地等待着。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去探查裂缝对面的情况。 就像一个主人,在门口等着自己出去撒欢的宠物回家。 片刻后。 裂缝中,光芒一闪。 一道粉粉嫩嫩的小小身影,迈着轻快的小短腿,从里面“哒哒哒”地跑了出来。 正是那头吞天猪。 在它出来之后,那道贯穿着两个世界的空间裂缝,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然闭合,消失无踪。 “哼哧哼哧。” 小猪跑到项渊的脚边,亲昵地用它那光滑的小脑袋,蹭了蹭项渊的裤腿,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任谁也无法将它与刚才那头吞噬了一整个神域的恐怖巨兽,联系在一起。 项渊伸出手,在它后背上摸了摸。 “嗝~” 吞天猪似乎很享受主人的抚摸,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然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随着这个饱嗝。 “噗。” 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玄奥道纹,还在微微搏动着,仿佛拥有生命的“石头”,被它从嘴里吐了出来。 石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大道本源的沉重威压,瞬间从那颗石头上扩散开来! 整个城主府,在这股威压之下,都猛地一沉! 院子里的空间,被这股力量压迫得层层叠叠,扭曲不堪,仿佛随时都要崩塌! 就连项渊身前那张不知是何材质的石桌,都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这颗石头,正是九天仙域那块承载了此方宇宙所有根本法则的“天道神碑”的核心! 它被归墟引爆,又被吞天猪囫囵吞下,在它的胃里被消化了大半,此刻被当做“残渣”吐了出来,可其中蕴含的残余道韵与法则之力,依旧是这个下界世界,完全无法承受之重! 临海城,城楼之上。 原本如雕塑般矗立的魔玉音,在这股威压降临的瞬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她身上的紫雷魔甲,紫光狂闪,发出了刺耳的悲鸣! 她骇然地望向城主府的方向,那张冰冷的脸上,第一次,被一种名为“茫然”的情绪所占据。 这……又是什么? 又是哪位神明降临了吗? 不……不对……这股力量的感觉,比之前那个什么寒月神君,什么银甲天卫,甚至比那最终的“归墟”之光,还要古老,还要……本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位大人的敌人,是无穷无尽的吗?一个比一个强? 就在她心神剧震之时,城主府的另一边,正在处理民生事务的东海国公主,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她手中的毛笔,直接被那股无形的威压,碾成了齑粉。 她扶着桌子,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纸。 “又……又来了?”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力的绝望。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项渊需要一个人来负责城防,需要一个人来处理杂务。 因为,能让这位大人动心的,只有这种毁天灭地的“大事”。 而她们这些凡人,能做的,就是在这位大人处理“大事”的时候,尽量维护好这座小小的城池,不给他添乱。 她的心中,再也生不起一丝一毫与魔玉音争宠的心思。 开什么玩笑? 在大象的脚边,两只蚂蚁争论谁的力气更大,有意义吗? 能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项渊看着那块把自己的院子弄得一团糟的“垃圾”,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他还没嫌弃这小东西吃相难看,它倒好,还随地乱吐骨头。 “哼哧?” 吞天猪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不悦,它歪了歪小脑袋,无辜地眨了眨眼,仿佛在说:这不是我的错,是这骨头太硬了。 项渊懒得跟它计较。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块还在不断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天道神碑”核心,轻轻一弹。 “啵。” 一声轻响。 那块足以让任何神君都为之疯狂的宇宙至宝,那块坚硬到连归墟之力都无法完全摧毁的法则核心,就像是一颗脆弱的玻璃珠。 在项渊这一指之下,轰然碎裂。 化为了漫天最纯粹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能量粒子。 浓郁到化不开的本源能量,瞬间充满了整个小院。 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在接触到这些能量的瞬间,像是打了十全大补药,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劲,树皮之上,甚至浮现出了一道道天然的道纹! 地上的那些普通花草,更是疯狂生长,眨眼间,便开出了一朵朵灵光四射,一看就非同凡响的奇花异草。 整个院子,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几乎快要化为了一片传说中的……神国仙境。 吞天猪贪婪地吸了一大口,舒服地打了个滚。 项渊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他只是觉得,院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光,有些刺眼。 他微微一挥手。 所有的异象,瞬间平息。 那些本源能量,被他用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尽数压缩,封印到了院子的土地之下。 整个小院,又恢复了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 只是,如果此刻有大能在此,就会惊骇地发现,这里的每一粒尘土,每一片树叶,都蕴含着足以让一个世界晋升的恐怖能量。 做完这一切,项渊才重新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 他觉得,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不长眼的苍蝇,来打扰他了。 他将茶杯凑到嘴边,终于,安安静静地,喝下了一口。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自从那场波及整个九天仙域的“饕餮盛宴”之后,世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真正的宁静。 再也没有什么上界来客,再也没有什么神明降临。 仿佛所有的威胁,都已经在那个平平无奇的午后,被那一人一猪,彻底解决干净了。 天元大陆,依旧是一片广袤的废土。 第29章 荒诞恐怖 吞天猪似乎听懂了,它那惺忪的睡眼,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吃货看到自助餐时,那种独有的兴奋光芒。 它从地上一跃而起,哼哧哼哧地叫唤了两声,像是在回应主人。 然后,它打了个长长的饱嗝,伸了个懒腰。 在项渊平淡的注视下,它那粉粉嫩嫩的小巧身躯,迎风便长,再一次,化为了那头阴影足以笼罩山岳,气息足以吞噬天地的……恐怖巨兽。 巨兽仰起头,看着那道通往“食堂”的裂缝,张开了它那足以让神明都为之绝望的血盆大口。 巨兽的头颅,探入了那道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空间裂缝。 那副画面,荒诞而又恐怖。 就像是一头蓝鲸,试图钻进一个小小的针眼。 然而,空间法则在它面前,仿佛根本不存在。那道裂缝,随着它身躯的挤入,被无声地撑开,扩大,最终化为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旋涡,将它那山岳般的身躯,彻底吞噬。 …… 中央神庭的毁灭,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但那场末日般的灾难,所带来的恐惧,依旧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以巡天神殿为中心,方圆数百万里的核心神域,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混沌虚无的死亡地带。无数传承了亿万年的神族道统,灰飞烟灭。 侥幸活下来的,都是一些位于神域边缘地带的势力。 此刻,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视万物为蝼蚁的神明们,正如同受了惊的鹌鹑,聚集在一起,瑟瑟发抖。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归墟失控了!我感受到了归墟熔炉自爆的能量!” “是谁干的?是域外天魔入侵了吗?” “不可能!什么样的天魔,能让三位殿主,连同整个巡天神殿,连一道警示神谕都发不出来,就……就没了?” 无尽的恐慌,在他们之间蔓延。 就在这时。 “轰隆--!” 幸存的神域上空,苍穹再一次,被撕裂了! 但这一次,出现的不是什么金色天门,也不是什么毁灭光柱,而是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散发着恐怖吞噬气息的……黑色旋涡! 所有神明,都骇然抬头。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毕生难忘,也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个画面。 一颗猪头。 一颗比他们见过的任何星辰,都要庞大,都要狰狞的猪头,从那个黑色旋涡中,缓缓地,探了出来。 那双眼睛里,没有残暴,没有杀戮。 只有一种……看待食物的,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渴望。 “那……那是什么怪物?!”一名活了数十万年的老神王,声音都在颤抖。 没人能回答他。 因为,那头巨兽,张开了它的嘴。 没有声音。 没有光效。 只有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去描述,无法用任何法则去理解的,绝对的“吸力”,笼罩了整个残破的神域。 “不!我的神宫!” 一座由星辰核心打造,漂浮在云海之上的巍峨神宫,第一个被那股吸力捕捉到。它甚至没能挣扎一下,整座宫殿连同里面的数千名仙神,就被那股力量拉扯、变形,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被那张血盆大口一口吞下!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啊--!救命!” “我的神力在流失!我控制不住我的身体!” “快逃啊!” 逃? 往哪里逃? 整个世界,都在被“吃掉”。 山川,河流,云海,宫殿,连同那些不可一世的神明,无论他们是仙王,还是神君,无论他们撑开多么强大的领域,祭出多么逆天的法宝…… 都没有任何意义。 在那股绝对的吸力面前,他们就像是铁屑,被一块无形的巨大磁铁所吸引,身不由己地飞向那个最终的归宿。 整个残破的九天仙域,化作了一道由无数物质与能量构成的,五光十色的浩瀚洪流,尽数朝着那张嘴里汇聚而去。 场面壮观到了极致,也绝望到了极致。 在神域最边缘的一处隐秘时空夹缝中。 “天武神尊”正脸色惨白地催动着自己的本命神器“不动神山”,将自己的气息与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他,是中央神庭覆灭之后,幸存下来的,身份最高,实力最强的存在之一。 刚才归墟自爆之时,他恰好在自己的道场闭死关,凭借着不动神山的特性,侥幸躲过了第一波冲击。 可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看到了这头突然出现的,吞噬一切的恐怖巨兽! “混沌古兽?不……不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武神尊的心,在疯狂下沉。 他能感觉到,那股吸力越来越强,就连他藏身的这片时空夹缝,都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不行!坐以待毙,死路一条!”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燃我神魂!人宝合一!不动如山!” 他猛地喷出一口本命神血,整个人瞬间与身下的不动神山融为一体! 嗡--! 一座散发着厚重与不朽气息的巍峨神山,瞬间显化于世,试图在这吞噬天地的洪流之中,强行定住自己的身形,成为那万顷波涛中,唯一的一块礁石。 然而…… 巨兽似乎察觉到了这块比较“硌牙”的食物。 它那如同黑洞般的巨口之中,传出了一声……咀嚼的声音。 “咔嚓。” 一声轻响。 天武神尊所化的不动神山之上,那号称永恒不灭,连归墟之光都能抵挡片刻的防御神光,出现了一丝裂痕。 紧接着。 “咔嚓……咔嚓咔嚓……” 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布满了整座神山! “不……不可能……” 天武神尊那绝望到极致的意念,在神山核心发出最后的哀嚎。 下一秒。 轰! 不动神山,连同里面的天武神尊,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从时空夹缝中拽了出来,然后,在半空中轰然爆碎! 化为了洪流之中,一捧比较璀璨的……调味料。 做完这一切,吞天猪似乎还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 它那巨大的头颅转动着,似乎在寻找,还有没有别的零食。 很快,这片残破的神域,便被它吞噬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死寂的,连光都没有的绝对虚空。 吞天猪似乎是吃了个半饱。 第28章 没完没了 是构成这只茶杯的“物质”概念,本身正在崩坏。 项渊的眉头,终于,真正地皱了起来。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显而易见的不悦。 之前那些上界来客,无论是玄冰宗,还是那个神君使者,在他看来,都只是些比较烦人的苍蝇。随手拍死,也就罢了。 但这一次,不同。 对方,试图弄坏他的茶杯。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在挑战他所认可的,为数不多的,“安宁”的底线。 他缓缓地站起身,将那只已经布满裂痕,随时可能彻底碎裂的茶杯,轻轻地放回了石桌之上。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临海城的护罩,穿透了天元大陆的苍穹,穿透了无尽的时空维度,看到了那道从九天仙域笔直射来,正在溶解整个世界的“归墟”之光。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 只有一种……像是被人打扰了午睡后,那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烦躁。 “没完没了。” 他轻声吐出了四个字。 然后,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在整个世界所有生灵那无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绝望注视下。 他对着天空,漫不经心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个响指。 清脆。 简单。 声音不大,甚至连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的叶子,都未曾惊动分毫。 然而,这一声响指,却仿佛是一道无上法旨,一道凌驾于所有法则与概念之上的最终指令,瞬间贯穿了无穷的维度。 九天仙域。 那座已经化为禁忌之地的归墟熔炉之前。 三位殿主神情肃穆,他们的神体已经变得有些虚幻,显然,催动“归墟”对他们的消耗是巨大的。 但他们的眼神,却是决绝而冷酷的。 在他们的感知中,下界“玄七三四”的存在正在飞速地被抹去。 成功了! 那个连天道法则都能抹除的怪物,终究还是无法抵挡整个仙域本源的“归零”之力! 只要再过十个呼吸,那个“错误”的界域,连同那个“错误”的存在,都将彻底化为虚无! 仙域,将重归安宁! 然而,就在他们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如释重负的念头时。 异变,陡生! 那道正在源源不断射向下界,毁灭一切的归墟之光,毫无任何征兆地,……停住了。 就像是播放的影片被按下了暂停键。 三位殿主齐齐一愣。 “怎么回事?能量中断了?” “不可能!归墟一旦启动,除非本源耗尽,否则绝不会停止!” 他们的念头还未转完。 更加恐怖,更加让他们无法理解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静止在时空通道中的漆黑光柱,开始……倒流! 是的,倒流! 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强行从时空通道中扯了出来,然后以比去时快了万倍的速度,沿着原来的轨迹,朝着它的发射源头--归墟熔炉,狠狠地倒灌而回! “不--!” 白发殿主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真正的,歇斯底里的惊恐! 他们想躲,想逃!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道被“退回”的归墟之光,其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比发射出去时,还要浓缩、狂暴了千倍、万倍! a*轰--!!! 一声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仿佛连“声音”这个概念本身都被撕碎的巨响,在九天仙域的中央,轰然炸开! 归墟熔炉,这件仙域最顶级的禁忌武器,连一瞬间都没能撑住,就从内部轰然引爆! 那不是爆炸。 那是一场……灾难。 首当其冲的三位殿主,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他们的神体、神魂,以及他们所代表的一切存在痕迹,就在这股他们亲手放出,又被加倍奉还的毁灭能量中,被瞬间溶解,气化,抹除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毁灭的洪流,以归墟熔炉为中心,呈圆环状疯狂扩散! 巡天神殿,这座象征着仙域至高秩序的永恒殿堂,在洪流触及的刹那,便如同沙子堆砌的城堡,无声无息地化为了宇宙中最原始的尘埃。 冲击波继续蔓延! 一座座漂浮在云海之上的宏伟神宫,一位位正在自己洞府中闭关修炼的仙王神君,无数活了漫长岁月,自以为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仙神们…… 在这一刻,都迎来了他们平等的,毫无道理可讲的,最终的结局。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那毁灭性的光芒中,连同他们的道场,他们的法宝,他们的一切,一同走向了永恒的寂灭。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整个九天仙域最核心的中央神庭,被硬生生抹去了一大半! 无数星域动荡,法则崩坏,天地哀鸣! 一场突如其来的,源头未知的灭顶之灾,降临到了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头上。 …… 天元大陆,临海城。 院子里。 那股让世界走向崩坏的末日气息,烟消云散。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项渊低头,看了一眼石桌上的茶杯。 杯壁之上,那道狰狞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最终恢复如初,光洁如新。 仿佛从未受损。 项渊脸上那丝不悦的烦躁,这才缓缓散去。 他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吹气,似乎准备继续他被打断的品茶日常。 但,他只是将茶杯凑到嘴边,却又停下了。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根源问题,还是需要解决一下。 不然,总有苍蝇来打扰,太烦。 他放下茶杯,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睡得正香的吞天猪。 “醒醒。” 他的声音很轻。 “哼哧……?” 吞天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它那双小眼睛,打了个哈欠。 项渊伸出一根手指,没有指向任何具体的地方,只是随意地向上方一点。 嗤啦-- 一道极其稳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在院子的上空。 裂缝的另一头,隐约可见的,是无数破碎的宫殿残骸,和一片混乱不堪,充满了哀嚎与恐惧的仙神世界。 “上面太吵了。” 项渊的语气,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都吃干净。” 第27章 湮灭一击 归墟,那是巡天神殿最后的,也是最禁忌的手段。它并非法则武器,而是一台真正的界域毁灭装置。一旦启动,它将抽取仙域的本源之力,凝聚成一道纯粹的“混沌湮灭之光”,将目标界域从物理层面到概念层面,彻底溶解,化为一片真正的“无”。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启动它,不但会耗费仙域海量的本源,更会因为强行毁灭一个世界,而导致整个宇宙的法则链条出现不可逆的损伤! “没有选择了!”白发殿主嘶吼道,“要么,我们被那个未知的‘错误’逐一修正、抹除!要么,我们承受本源受损的代价,将这个‘错误’彻底删除!赌他还没强大到,能硬抗整个仙域本源的湮灭一击!” 青袍殿主和金甲殿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挣扎与最终的疯狂。 “好!” “就这么办!” 他们的目光,最终齐齐落在了下方那个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地的韩厉身上。 “启动‘归墟’,需要一个神君级的‘祭品’,来点燃本源之火。” 白发殿主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韩厉闻言,猛地一个激灵,脸上血色尽失。 “不……不!三位殿主!我……我举报有功啊!是我为仙域揭露了这个巨大的威胁!你们不能……” 他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想要爬起来逃跑。 然而,一只由法则凝聚的无形大手,瞬间将他攥住,提到了半空中。 “是你,将这个灾祸引到了我们面前。” “那么,由你来为终结这场灾祸献身,便是你唯一的价值。” “这是你的……荣幸。” 白发殿主的话,如同最终的审判。 “不--!!” 在韩厉那凄厉到扭曲的惨叫声中,他被那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拖向了神殿的最深处。 在那里,一座如同黑色心脏般,缓缓搏动着的巨大熔炉,正在被唤醒。 韩厉的神体,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熔炉的核心。 他堂堂一位神君,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瞬间就被那恐怖的混沌能量分解、气化,化为了点燃熔炉的第一股,也是最精纯的燃料。 轰!!! 整座归墟熔炉,轰然启动! 一道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万物,连光线都无法逃脱的恐怖光柱,锁定了“玄七三四”下界的坐标,破开层层时空,爆射而去! 自从那场惊天动地的神仙打架之后,世界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这种平静,带着一丝诡异。 天空还是那片天空,大地还是那片大地,但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空旷了许多。 魔族没了,天元皇朝也没了,数百万挣扎求生的难民,同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片广袤的大陆,除了临海城这一座孤零零的文明孤岛,几乎成了一片生命的禁区。 城主府内,新的秩序正在建立。 魔玉音,这位昔日的魔族圣女,如今是临海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城防总管。她身披紫雷魔甲,手持长剑,日夜不休地矗立于城楼之上,目光冰冷,神情肃杀,用铁血手腕,将任何企图破坏规矩的苗头,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她用绝对的忠诚与冷酷,来回报那位赐予她新生与意义的主人。 东海国的公主,则展现出了她另一方面的才能。她不再纠结于如何争宠,而是主动承担起了城内的民生管理。安抚民众,分配物资,重建秩序,她做得井井有条,让这座劫后余生的城池,迅速恢复了生机。 她明白,只有让这座城变得更有价值,她自己,才能在大人的眼中,更有价值。 而萧氏一族的众人,在经历了数次世界观的崩塌与重组之后,也终于接受了现实。他们不再追问项渊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小心翼翼地生活在这座府邸的角落里,享受着这份由自家外孙所带来的,足以庇护神魔之灾的、至高无上的安宁。 这一切,都与项渊无关。 他依旧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喝茶,发呆。 偶尔,他会伸脚,轻轻踢一下趴在脚边呼呼大睡的吞天猪。 那头小猪自从吞下了一整个玄冰宗后,就陷入了漫长的沉睡消化之中,身体时而冒出极寒的冰气,将地面冻出一层玄冰,时而又散发出璀璨的星辉,将周围的花草催生得灵气逼人。它的气息,在沉睡中,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 “噗~” 被项渊踢了一下,吞天猪不满意地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睡姿,顺便放了个屁。 一团精纯到极致的灵气,夹杂着一丝星辰铁的金属芬芳,从它身后喷薄而出,将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直接催得枝繁叶茂,绿得发光。 项渊对此习以为常,端起茶杯,准备再品一口。 然而,就在这一刻。 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不是声音消失了。 而是一种……源自存在本身的,根本性的“异样感”,笼罩了万事万物。 城楼之上,魔玉音猛地抬起头,那张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她感觉到,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正在……瓦解! 这不是能量攻击,也不是法则压制,而是一种更加恐怖的,从底层逻辑上进行的……删除! 正在处理政务的东海国公主,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无端断裂。她惊愕地看着窗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而不真实,像是一幅即将被投入火炉的画卷。 城中的百姓,更是骚动不安,一种无法言喻的末日恐慌,从每个人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的生命本能,在疯狂地向他们尖叫--逃! 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 整个世界,都在走向终结。 项渊的院子里。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个青瓷茶杯。 “咔……”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响起。 一道细密的裂痕,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光滑的杯壁之上。 并且,这道裂痕,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蔓延,扩大! 这不是外力所致。 第26章 谎报军情 而是,在他的认知里,在他的观测结果里,这个叫“项渊”的人,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 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是他观测错误! “不……不可能……” 观星者的意志,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动荡! 他的根本,就是“观测”。 如果连观测的结果都是错的,那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我……看错了?” “玄七三四……没有异数?” “韩厉……谎报军情?” 一个又一个被强行修改后的“结论”,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他的任务,完成了。 玄七三四世界,一切正常。 观星者收起了星盘,那张普通的脸上,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他转身,准备回归巡天神殿。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一道冰冷淡漠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的神魂中响起。 “我让你走了吗?” 观星者身体猛地一僵! 他骇然回头。 只见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中,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黑衣,黑发,神情淡漠。 正是那个本该“不存在”的……项渊! 他,竟然跨越了时空,直接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你是……”观星者彻底失声,他的天道序列,在这一刻,完全崩溃了! 项渊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虫子。 “偷窥,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所以……” “你,和派你来的那些家伙,都消失吧。” 说完,他伸出手,轻轻地,在那片虚空之上,一抹。 就像是,擦掉了一块黑板上的字。 “不--!” 观星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源自神魂的凄厉尖叫,他的身体,连同他所代表的“天道序列”法则,就在项渊这一抹之下,被彻底“擦”掉了。 与此同时。 九天仙域,巡天神殿。 那三位古老的殿主,猛然睁开了眼睛! 在他们面前,那块记载着仙域所有根本法则的“天道神碑”之上,代表着“观星者序列”的那一道神纹,在一阵剧烈的闪烁之后,“咔嚓”一声,崩碎了! 噗!噗!噗! 三位殿主,齐齐喷出一口神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整个巡天神殿,剧烈震动,仿佛随时都要崩塌! “天道法则……被……被抹除了一道?!” 白发殿主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尽的骇然与恐惧!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里是万千世界的秩序枢纽,是仙域法则的具现化身。殿堂由亘古不灭的混沌神石铸就,每一寸石壁都铭刻着宇宙初开时最原始的道与理,亿万年来,永恒,不朽,威严。 然而此刻,这份永恒,被打破了。 “噗!” 端坐于中央王座之上的白发殿主,猛地喷出一大口金色的神血,他那仿佛与天道合一的古老气息,瞬间紊乱到了极点。他身旁左右两侧的另外两位殿主,同样脸色煞白,神体巨震,嘴角溢出刺目的神血。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大殿中央那块顶天立地的“天道神碑”。 那块承载了此方大宇宙所有根本法则的神碑之上,一道代表着“观星者序列”的古老神纹,在刚才那一瞬间,在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闪烁之后,竟“咔嚓”一声,从中断裂,然后化为齑粉,彻底崩碎了! 一道至高无上的根本法则,就这么……被从根源上,硬生生抹除了! “怎……怎么可能……”左侧的青袍殿主,声音颤抖,他看着自己伸出的手,那只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分解又重组,这是他所执掌的法则,因失去了一环支撑而开始不稳的征兆! “不是攻击,不是破解,是……是‘抹除’……”右侧的金甲殿主,眼中充满了此生从未有过的恐惧,“有什么东西,将‘观星者’连同其所代表的‘观测法则’,从存在的概念里,彻底擦掉了!” 这个结论,比直接面对一位灭世魔神还要恐怖一万倍! 他们是法则的执掌者,可那个未知的存在,却能修改、甚至删除法则本身! 这是何等荒谬,何等匪夷所思的维度差距! 大殿之下,刚刚还在心中暗自窃喜,以为自己计划通天的寒月神君韩厉,此刻已经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三位至高无上的殿主口吐神血,呆呆地看着那块传说中永不磨损的天道神碑崩碎了一角,大脑一片空白。 他做了什么? 他到底……捅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把一头猛虎引向了猎人的陷阱,可现在才发现,自己是把一个孩童的鞭炮,扔进了一头沉睡的,能够吞噬宇宙的古神嘴里! 完了! 彻彻底底地完了! 一股比死亡本身还要深沉的冰冷,从他神魂最深处涌出,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思绪。 “异数……异数……”白发殿主喃喃自语,他那双洞悉万古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茫然”的情绪,“此等存在,为何会降临于下界?不……他根本不是降临,他或许……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不能再试探了!”青袍殿主厉声说道,“任何基于我们法则体系的手段,对他都毫无意义,甚至会成为他反向侵蚀我们的跳板!必须立刻切断‘玄七三四’下界与仙域的一切联系!将那片界域彻底放逐到混沌虚空之中!” “晚了!”金甲殿主绝望地摇头,“一个能无视时空,直接抹除法则的存在,区区界域壁垒,对他而言形同虚设!他若想上来,我们谁也拦不住!” 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三位活了无数纪元,见证了宇宙生灭的古老存在,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无力”的情绪。 打,打不过。 防,防不住。 跑,更是没地方跑。 不知过了多久,中央的白发殿主眼中那片混乱与恐惧,渐渐被一种决绝的疯狂所取代。 “既然所有已知的‘秩序’都对他无效……” “那就用最纯粹的‘毁灭’,将他连同他所在的那个‘错误’,一起格式化!” 他猛然起身,声音中带着不惜一切代价的狠厉。 “启动……‘归墟’!” “什么?!”另外两位殿主闻言,脸色剧变! 第25章 巡天神殿 只留下韩厉一个人,呆呆地跪在原地。 他赢了,巡天神殿出手了。 但他也输了,他被禁足千年,更是彻底失去了那几位古老存在的信任。 不过,他不在乎了。 只要那个怪物能死,一切都值了! 观星者…… 那可是天道序列中,最神秘,最诡异的存在! 他死定了! 那个怪物,死定了! 自从那场惊天动地的神魔之战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魔族被净化,皇朝已覆灭。 大地之上,再无成规模的势力。 只有东海之滨的临海城,如同一座孤岛,矗立在这片死寂的废土之上,成为了唯一的文明火种。 城墙之上,多了一道身影。 魔玉音,这位昔日的魔族圣女,如今的临海城“城防总管”,每天都身披紫雷魔甲,手持长剑,如同一尊雕塑般,矗立在城楼的最高处。 她目光冰冷地巡视着城内城外。 她牢牢记着项渊给她的命令。 一只企图翻越城墙,偷跑出去寻找旧日财富的昔日贵族,被她一剑枭首,尸体高高挂在城头。 几名起了歹心,想要冲击城主府的武者,被她当场轰杀成渣,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在她的铁血手腕之下,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劫,人心惶惶的临海城,迅速恢复了秩序。 所有人,都对这位新来的、煞气逼人的女总管,充满了畏惧。 而项渊,则对此不闻不问。 他依旧待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喝茶,偶尔……喂喂猪。 那头吞天猪,自从吞掉了一整个玄冰宗后,就一直在呼呼大睡,身体表面,时而有冰蓝色的寒气溢出,时而又有璀璨的星光闪烁,气息在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不断变强。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那种平淡如水的状态。 项渊很喜欢这种状态。 然而,这种平静,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这一日。 正在院中闭目养神的项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 并非是危险。 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就像是一首完美的乐曲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但又精准无比的音符。 他睁开眼。 他发现,院子里的那棵老树,每一片树叶飘落的轨迹,都开始变得……完美得过分。 它们飘落的角度、速度、旋转的圈数,都完全符合某种最严苛的物理定律,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他桌上的茶杯,茶水的热量,正在以一种恒定的速率,均匀地散发到空气中,温度的下降,精准到了小数点后无数位。 甚至连趴在他脚边睡觉的吞天猪,呼吸的频率,都变得像是一个精密的时钟,分秒不差。 整个世界,仿佛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重新“编程”。 所有的“随机”,所有的“混乱”,所有的“不确定”,都在被一种冰冷的,绝对的“秩序”,所修正、覆盖。 项渊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真正的不悦。 他讨厌秩序。 尤其是别人强加给他的秩序。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屋顶,穿透了云层,看向了无尽的苍穹。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东西。 …… 在远离天元大陆的一片荒芜陨石带中。 一个身影,正静静地悬浮在宇宙真空里。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麻衣,长相普通,气质普通,就像是一个凡人世界里,最不起眼的说书先生。 他,就是巡天神殿派来的“观星者”。 他没有降临到天元大陆。 因为那样会直接惊动“异数”。 他的任务,是观察。 他张开手,一面由无数星光符文构成的古老星盘,在他的掌心缓缓旋转。 星盘之上,倒映出的,正是整个天元大陆的景象。 “目标确认,异数:项渊。” “正在解析其存在模式……解析失败。” “正在分析其力量构成……分析失败。” “正在追溯其因果源头……追溯失败,遭遇未知法则反噬。” 观星者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所掌握的“天道序列”,是巡天神殿用来观测万界,维持宇宙秩序的根本法则之一。 理论上,只要是在这片大宇宙之下的存在,就没有他无法解析的东西。 可这个项渊,就像是一个不存在于任何数据记录中的……乱码。 一个彻头彻尾的,逻辑不通的BUG! “启动‘天道同化’。” 观星者改变了策略。 既然无法解析,那就用整个世界的法则,去同化他,修正他! 他开始调动天元大陆所在位面的世界本源法则。 于是,便出现了项渊察觉到的那一幕。 整个世界,都在走向绝对的秩序。 只要目标还身处这个世界,就必然会受到世界法则的影响。 只要他被影响,哪怕只有一丝一毫,观星者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的破绽,完成解析。 星盘之上,项渊的身影,依旧清晰。 观星者看到他皱起了眉头,看到他抬起了头。 然后,他看到,那个黑衣青年,隔着无尽的虚空,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缓缓地,抬起了一根手指。 观星者心中一凛。 要攻击我吗? 没用的,我身处时空乱流之中,不在此界,不入五行,任何攻击都…… 他的念头,还未转完。 他就看到,项渊的手指,并非指向他。 而是指向了……他自己。 指向了他自己的眉心。 然后,项渊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观星者没有听到声音。 但他通过星盘,通过对法则波动的解读,“看”懂了那个无声的口型。 他说的是-- “你,看错了。” 什么意思? 观星者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无法理解的疑惑。 而就在下一秒。 他手中的星盘之上,那代表着项渊的影像,突然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不! 不是影像在扭曲! 是观星者自己的“认知”,正在被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强行修改! 在他的“认知”中,项渊的身影,正在从一个黑衣青年,变成一棵树,然后又变成一块石头,一片云,一滴水…… 最后,项渊的影像,从星盘上,彻底消失了! 不是被抹除。 第24章 她很果断 这是一个劲敌! 论姿色,这魔女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还带着一股自己没有的妖异魅力。 论实力,她能从那场净化中活下来,本身就说明了她的不凡。 更重要的是,她很果断! 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恐惧中时,她已经第一个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跪下,臣服。 “让她这么跪下去,万一被大人看见,心一软,收留了她……” 东海国公主心中充满了危机感。 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来分走本该属于她和东海国的,那份来自大人的关注! “来人!”她冷声下令,“去,告诉城下那魔女,临海城不收妖邪之辈,让她速速滚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是!” 城楼上的士兵,立刻就要去传令。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动。 一个平淡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所有人身后响起。 “让她进来。” 这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城楼上的所有人,身体齐齐一僵,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东海国公主猛地回头,只见项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神情淡漠,仿佛刚刚那场毁天灭地的风波,对他而言,真的就只是一场被吵醒的午觉。 “大……大人……”东海国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连忙躬身行礼,“奴婢……奴婢只是担心这魔女心怀不轨……” 项渊没有看她,目光越过城墙,落在了下方的魔玉音身上。 魔玉音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注视,跪拜的身体,伏得更低了。 项渊的目光,在魔玉音那身紫雷魔甲上停留了片刻。 那是他随手改造的东西,上面残留着一丝他自己的力量,也正是这丝力量,让她躲过了“净化”。 “有点意思。” 他轻轻说了一句。 然后,他对身旁的护卫统领吩咐道:“打开城门,带她来见我。” “是,大人!”护卫统领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东海国公主站在一旁,看着项渊的侧脸,咬了咬嘴唇,心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但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大人的不快。 片刻后。 城主府的大厅内。 魔玉音被带到了项渊的面前。 她一进入大厅,便再次跪倒在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罪人魔玉音,拜见主人。” 她直接用了“主人”这个称呼。 大厅内的萧氏族人,和站在一旁的东海国公主,听到这个称呼,都是心头一震。 这个女人,好狠! 这是彻底放下了自己的一切尊严,要来当奴仆了! 项渊端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让她起来,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大厅。 魔玉音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体微微颤抖。 她不知道项渊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项渊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魔玉音身体一颤,她深吸一口气,用无比清晰的声音回道:“罪人不敢奢求任何东西。罪人只求,能追随在主人身边,为您执鞭坠镫!我的命,我的一切,从今往后,都属于主人您!” “我不需要奴仆。”项渊的声音依旧平淡。 魔玉音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但她没有放弃,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那我就当您门前的一条狗!为您看家护院!魔族……已经没了,我也没有任何地方可去。您若不收留,我今日,便自绝于此!” 她这是在赌。 赌项渊会不会在意她这条同样被他“救”下的性命。 项渊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他确实不需要奴仆,更不需要什么护卫。 但…… 他的目光,扫过大厅里那些战战兢兢的萧氏族人,和那个心思颇多的东海国公主。 自己总有不在的时候。 这些人,太弱了。 或许,留一个实力还算过得去的人,在身边当个打手,处理一些自己懒得理会的杂事,倒也不错。 想到这里,他终于缓缓开口。 “从今天起,你,负责临海城的城防。” “若有外敌来犯,或者……有人想从里面出去。” “杀无赦。” 听到这句话,魔玉音先是一愣,随即,一股狂喜涌上了心头! 他答应了! 他收下我了! “遵命!我的主人!”她激动地再次叩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一旁的东海国公主,脸色则彻底变得灰败。 完了。 自己,终究还是输给了这个魔女。 …… 与此同时,九天仙域,巡天神殿。 这座由最古老的混沌神石打造的殿堂,已经有数万年没有像今天这样,响起如此急促的警钟了。 寒月神君韩厉,跪在大殿中央,声泪俱下,状若疯魔地控诉着那个“下界魔神”的滔天罪行。 “诸位神尊!那魔物,穷凶极恶!视我仙域神祇为猪狗,弹指间便覆灭了玄冰宗满门!更是毁了神君谕令,杀了巡天神使!” “他还扬言,要杀上九天,颠覆我仙域的万古秩序啊!” “此魔不除,我九天仙域,永无宁日!” 他将所有的事实都夸大了十倍,将项渊塑造成了一个意图灭世的疯子。 大殿的王座之上,端坐着三位气息渊深如海,仿佛与整个仙域融为一体的古老身影。 他们是巡天神殿的轮值殿主,是真正活了无数纪元的老怪物。 面对韩厉的控诉,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其中一位中央的白发殿主,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仿佛是天道本身在发声。 “下界‘玄七三四’,出现法则之外的‘异数’。” “此事,当查。” “传吾法旨。” “遣‘天道序列’之‘观星者’,下界勘察。” “只观,不问,不涉。” “将‘异数’的一切信息,带回即可。” “至于你……” 白发殿主那毫无感情的目光,落在了下方跪着的韩厉身上。 “擅动神谕,致使下界法则动荡,扰乱秩序,罚你在此,静思己过一千年。” 说完,三位殿主的身影,便缓缓淡去,消失无踪。 第23章 往哪里跑 “跑!必须跑!” 一个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整个脑海。 但……往哪里跑? 那个怪物的目光,能穿透时空,能无视法则,仿佛整个九天仙域,都没有他的藏身之处! “不……不能跑……”韩厉剧烈地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癫狂的狠厉,“跑就是死!坐以待毙也是死!既然都是死,那就只能……” 他猛地从神座上站了起来,眼神中的恐惧,迅速被一种病态的、歇斯底里的疯狂所取代。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他嘶吼着,冲出了自己的神宫,化作一道狼狈不堪的流光,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那个方向,不是他的领地,不是他的盟友所在,而是……九天仙域的中央,那座凌驾于所有神君之上,代表着仙域至高秩序与裁决的——巡天神殿! 他不跑了! 他要去告状! 他要去摇人! 他要把这盆脏水,狠狠地泼出去! 你不是牛逼吗?你不是能无视法则吗?那我就让整个仙域的法则制定者,来跟你玩! 一个下界生灵,拥有了威胁神君的力量,这本身就是对整个仙域秩序的最大挑衅! 他要把这个怪物,描绘成一个即将颠覆仙域、毁灭万界的混沌魔神! 他要把自己,从一个挑衅者,变成一个……勇敢揭露危机、守护仙域秩序的吹哨人! 只要巡天神殿出手,只要那些沉睡了万年的老怪物们被惊动,那个黑衣青年,必死无疑! 而他韩厉,不仅能活下来,甚至还能因“举报有功”,获得天大的赏赐! 想到这里,韩厉的速度更快了,脸上那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逐渐化为了一种病态的亢奋。 …… 天元大陆。 随着金色天门的破碎,那股令人窒息的神圣威压,烟消云散。 天空,恢复了清朗。 但整个世界,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临海城墙之下,魔玉音缓缓从地上站起。 她身上那件由项渊亲手改造的紫雷魔甲,是她能在那场“神圣净化”中活下来的唯一倚仗。 她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天空,又转头,看向那座紧闭的城池。 她的族人,没了。 她的父亲,魔长天,也没了。 整个魔族,这个曾经在天元大陆上掀起腥风血雨的种族,除了她之外,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被彻底抹除得一干二净。 她应该感到悲伤,应该感到仇恨。 但奇怪的是,她的心中,此刻竟然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只有三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是那个银甲天卫,言出法随,净化万物,如同神明。 第二个画面,是项渊伸出手,轻描淡写地,捏碎了那柄贯穿世界的神罚之矛。 第三个画面,是项渊一句“等我”,便让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吓得魂飞魄散,连天门都自己炸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原来,在她和父亲眼中已经无敌于天下的魔族,在真正的存在面前,连尘埃都算不上。 所谓的雄图霸业,所谓的种族兴衰,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面前,都显得像是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 她忽然明白了。 她父亲错了,错得离谱。 魔族的未来,从来就不在于征服这片贫瘠的大地,也不在于什么万魔大阵。 魔族唯一的生机,从始至终,其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紧紧抱住那位大人的大腿! 哪怕只是当他脚边的一条狗! 想通了这一点,魔玉音眼中最后的一丝迷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 她收起了紫雷剑,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朝着临海城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她走到城门前十丈处,停下脚步。 然后,在城墙上无数临海城士兵那震惊、警惕、疑惑的目光中,她缓缓地,双膝跪地。 她没有说话,就那么挺直了脊梁,跪在那里。 像是在朝圣。 城主府内。 东海国的公主和萧氏一族的众人,终于从那极致的恐惧中,缓过一口气来。 他们一个个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 “活……活下来了……” “我的天……刚才那是什么……是神仙打架吗?” “渊儿他……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萧家外婆喃喃自语,她的世界观已经被彻底颠覆,再也无法重组了。 东海国公主扶着廊柱,勉强站起身。 她看向项渊房间的方向,眼神中,敬畏已经消失了,剩下的,是和魔玉音一样的,一种接近于信仰的狂热。 神君? 上界? 在那位大人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才是真正的神!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唯一真神!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统领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都带着颤音:“大……大人!公主殿下!不好了!” “什么事,如此惊慌!”公主殿下强行镇定心神,呵斥道。 “城……城外……那个魔女!魔族的那个圣女魔玉音,她……她跪在咱们城门外了!” “什么?” 众人又是一惊。 魔族不是都被刚才的神光给净化干净了吗?怎么还剩下一个?她跪在城门口做什么? 东海国公主的脑子转得飞快,她立刻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个魔女,很聪明。 她看清了形势,这是来……投诚了! 不行! 绝对不能让她抢先! 这位大人的身边,只能有我东海国! 想到这里,她立刻说道:“我去看看!你们守在这里,不要惊扰了大人休息!” 说完,她也顾不上仪态,提着裙摆,匆匆朝着城门楼的方向跑去。 她要亲眼看看,这个魔女,想耍什么花样! 临海城,城门楼上。 东海国公主扶着墙垛,向下望去。 只见那个传闻中狡诈狠厉的魔族圣女,此刻正身姿笔挺地跪在城下的空地上,神情肃穆,宛如一尊虔诚的石像。 在她身后,是那场“神圣净化”后留下的,一片空旷死寂的大地。 曾经的百万难民,曾经的魔族大军,都已化为虚无,只剩下她这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 东海国公主看着她,心中警铃大作。 第22章 神明一击 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那可是神明的一击啊! 然而,下一秒。 预想中项渊被神光洞穿,灰飞烟灭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柄足以贯穿世界的神罚之矛,在即将触碰到项渊手掌的刹那,竟然……停住了。 就那么硬生生地,悬停在了距离他掌心不到三寸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矛尖之上蕴含的恐怖神力,疯狂地爆发,将周围的空间都撕裂出道道漆黑的裂缝,却唯独无法撼动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掌。 “什么?!” 九天仙域,寒月神宫之中。 通过神谕与银甲天卫共享视角的寒月神君韩厉,猛地从他的神座之上站了起来! 他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最清楚那一击的威力! 那是他亲手封印在神谕中的一道“灭界神光”,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下界生灵,就算是同级别的神君,在毫无防备之下,也绝对不敢硬接! 可下面那个黑衣青年…… 竟然用手……就给抓住了? 这怎么可能! 天元大陆上。 项渊看着眼前这柄剧烈颤抖,却无法寸进的神罚之矛,眉头再次微微一皱。 似乎是对这东西发出的光芒,感到有些刺眼。 他五指缓缓合拢。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捏碎一块玻璃般的声音响起。 那柄由纯粹的法则与神力构成的神罚之矛,就在他手中,被轻而易举地……捏碎了! 化为漫天金色的光点,飘散开来。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天空中的银甲天卫,那由光芒组成的身躯,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它那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的意志核心,第一次出现了无法处理的信息。 目标……徒手……捏碎了……灭界神光? 数据错误! 逻辑崩溃! 银甲天卫身上的神圣光芒,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它手中的金色卷轴,光芒大放,显然是在尝试从神君那里,调取更高级别的权限与力量。 “启动……最终神罚。” “召唤……法则天链!” 银甲天卫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苍穹之上,那座宏伟的金色天门,猛然大开! 哗啦啦——! 九条完全由天道法则凝聚而成的,闪烁着秩序符文的金色锁链,从天门之中探出,如同九条活过来的神龙,带着封锁万物,禁锢神魂的无上威能,朝着项渊缠绕而来! 这是真正的神罚! 是九天仙域用来惩戒叛逆神明,锁拿强大存在的最终手段! 任何生灵,一旦被这法则天链锁住,神魂将被永世禁锢在法则的牢笼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项渊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九条呼啸而来的锁链。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没完没了。” 他轻声说道。 他甚至懒得再动手。 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九条法则天链,缠绕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远在九天仙域的寒月神君韩厉,心中刚刚升起的惊骇,瞬间被一股狂喜所取代! 愚蠢! 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竟然敢让法则天链近身? 只要被缠上,就算是主神降临,也休想挣脱!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界蝼蚁,死定了!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仅仅只维持了不到一息的时间。 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只见天元大陆的上空。 那九条刚刚缠绕在项渊身上的法则天链,在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非但没有收紧,反而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世间最恐怖的禁忌之物一般! 锁链之上,那些代表着天道秩序的金色符文,一个个疯狂地闪烁,然后“砰砰砰”地接连炸开! 哗啦啦…… 九条法则天链,寸寸断裂! 就像是九条被投入了王水中的普通铁链,在几个呼吸之间,便被腐蚀、消融得一干二净! “噗——!” 九天仙域,神宫之中,寒月神君韩厉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了一口金色的神血! 法则天链与他神魂相连,天链被毁,他亦遭到了恐怖的反噬! “不……这绝不可能!!” 他死死地盯着光幕中的那道身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骇然与恐惧。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竟然连天道法则都能反向侵蚀、湮灭?!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 天元大陆上,那个黑衣青年,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穿透了那座金色的天门,跨越了亿万维度的距离,直接落在了神宫之中,韩厉的身上! 四目相对! 韩厉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让他无法抗拒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他看到对方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 一道冰冷、淡漠,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不只是在天元大陆响起,更是直接在他的神魂深处,炸响! “你的狗,我杀了。” “洗干净脖子。” “等我。” 话音落下。 项渊缓缓抬起手,对着天空那座宏伟的金色天门,虚虚一握。 “轰——!!!” 那座代表着九天仙域威严,由神力与法则构建而成的天门,连同那个已经彻底呆滞的银甲天卫,一起轰然爆碎! 化为了漫天的光雨,洒落而下。 笼罩整个世界的威压,瞬间烟消云散。 天空,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 九天仙域,神宫之中,韩厉面前的光幕“啪”的一声,彻底粉碎。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他那冰冷的神座之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 他死了。 他死了! 自己眼中连当炮灰都不配的下界蝼蚁,竟然……竟然当着自己的面,隔着亿万时空,一句“等我”,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寒月神君韩厉,整个人瘫在神座上,俊美妖异的脸上,再无半点神祇的威严与从容,只剩下被无边恐惧浸泡后的惨白与扭曲。 他的神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的神魂,在疯狂地尖叫、哀嚎! 等他? 等他来做什么? 用那根平平无奇的手指,把自己也点成虚无吗? 不! 绝不! 他韩厉,是执掌一方星域的堂堂神君!是九天仙域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他怎么能死?怎么能死在一个下界土著的手上! 第21章 冰冷决然 黑气如同被烈阳炙烤的冰雪,飞速消融,蒸发! “啊——!” “不!我的身体!” 城中无数的普通魔族,连反应都来不及,身体就在光芒中分解,消散,化为了最纯净的粒子,回归于天地之间。他们甚至没有流血,没有留下尸体,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魔长天和一众魔王,拼尽全力,撑起了自己的魔王领域,试图抵抗这股净化之力。 然而,没用。 他们的领域,在这神圣光辉面前,脆弱得就像是一个个五彩斑斓的肥皂泡。 一个接着一个,无声地破裂。 “不……不可能……”一名独角魔王,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在光芒中变得透明,然后化为光点消散。 他想要求救,却发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魔长天双目赤红,他活了上千年,从未感受过如此无力的绝望。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这是生命层次的碾压。就像是火焰,天生就要焚烧干柴,根本不讲道理! “圣女……快走!”魔长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魔玉音猛地推向身后。 魔玉音身上的紫雷魔甲,闪烁着项渊赋予的雷霆之力,竟然是唯一能够在这片神圣光辉中勉强支撑片刻的存在。 但,也仅仅是片刻而已。 光芒越来越盛,魔长天和其余的魔王,带着无尽的骇然与不甘,一个个步了那些普通魔族的后尘,被彻底“净化”干净。 魔玉音看着这一幕,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 她知道,这是先生的敌人。 她没有逃跑,而是握紧了手中的紫雷剑,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其中,准备发出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她准备冲向天空那道神圣身影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力量,却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原地。 是临海城方向传来的力量。 那神圣的光辉,同样笼罩了临海城外的百万难民。 这些刚刚还在为了生存而自相残杀,上演着人间丑剧的天元遗民,此刻全都停止了动作。 他们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天空。 在那温暖而神圣的光芒照耀下,他们心中的疯狂、饥饿、仇恨,仿佛都被洗涤一空。 一名刚刚将屠刀捅进同伴胸膛的武者,脸上的狰狞表情,化为了安详。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吗?” 他的身体,连同他身下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一起化为了光点。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 只有解脱。 临海城外,那片延绵数十里的黑色人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蒸发”。 数以百万计的生命,在这无声的净化中,走向了终结。 这比任何屠杀,都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绝望。 神圣的光辉,终于触及到了临海城的护城大阵! 嗡——! 那道曾经无视了皇室老祖全力一击,无视了玄冰宗长老冰封天地的紫色雷光护罩,在接触到神圣光辉的瞬间,第一次,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护罩之上,紫色的雷光与金色的神辉疯狂对撞,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 “咔……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传入了城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护罩……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城主府内,东海国的公主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瘫倒在地,脸上血色尽失。 萧氏一族的众人,更是直接昏死过去大半。 完了! 这一次,真的完了! 这个敌人,和之前的那些蠢货,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 连那位大人留下的无敌大阵,都扛不住了! 一旦大阵破碎,城中的所有人,下场将和外面的那些难民,以及那些魔族,一模一样!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了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之时。 城主府,那间最安静的书房里。 项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古籍。 他微微皱了皱眉。 仅仅只是一个皱眉的动作。 “吵。” 他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声音落下。 那道笼罩了整个天元大陆,正在净化万物的神圣光辉,那道即将压垮临海城护罩的恐怖力量,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天空中,那名手持金色卷轴,浑身散发着神圣光辉的银甲天卫,那张由光芒组成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它那没有五官的面容,转向了临海城的方向。 在它的感知中,那里,出现了一个无法被“净化”的,不应存在于此界的“异物”。 下一刻。 项渊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天空中那道神圣的身影。 银甲天卫也“看”着他。 它那毫无感情的意志,瞬间就锁定了项渊。 这个男人,就是导致玄冰宗覆灭的根源! 就是神君谕令中,需要被“碾碎”的目标! 银甲天卫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金色卷轴,神圣威严,不含一丝一毫感情的声音,响彻天地。 “奉寒月神君谕令。” “下界蝼蚁,渎神之罪,当诛。” “本使,前来……” “碾碎你。” “碾碎你。” 三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蕴含着来自更高维度世界的,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 随着银甲天卫话音的落下,它手中的金色卷轴,猛然展开! 轰隆——! 一道比太阳还要璀璨夺目亿万倍的金色神光,从卷轴中爆射而出,化为一柄贯穿天地的神罚之矛,朝着项渊直刺而来! 这一矛,锁定的不是肉身,而是存在! 它要将项渊这个“异物”,从时间长河中,从因果法则里,彻底抹除! 这一击的威能,足以让整个天元大陆瞬间崩解,化为宇宙尘埃。 然而,面对这足以毁灭世界的一击,项渊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淡漠。 他甚至连防御的姿态都没有。 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在下方城中无数人那惊骇到窒息的注视下,在远处魔玉音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张开手掌,就那么轻描淡写地,朝着那柄神罚之矛,抓了过去。 第20章 原始恐惧 项渊伸出手,在它那光滑的后背上摸了摸,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干得不错。” 他屈指一弹,又是一枚不知名的、散发着七彩霞光的果子,被他弹进了吞天猪的嘴里。 吞天猪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趴在项渊的脚边,开始呼呼大睡,消化它刚刚吞下去的一整个宗门。 做完这一切,项渊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看他的书,品他的茶。 仿佛刚才那个被抹除的上界宗门,对他而言,真的就只是解决了一群恼人的苍蝇。 他走了,可留给其他人的震撼,却远未平息。 整个临海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他们看向城主府的目光,已经不是敬畏了。 那是……对神祇的,最原始的恐惧。 …… 与此同时。 在一片比天元大陆不知道高了多少个维度的,名为“九天仙域”的浩瀚世界中。 中央神庭,掌管万千下界秩序的“巡天殿”内。 殿堂最深处,悬浮着亿万枚光点,每一枚光点,都代表着一个下界世界,以及其对应的“代管者”。 突然! 其中一枚标记着“玄冰宗”的光点,猛地一颤,然后,在负责看守的仙官那惊骇的目光中,“啪”的一声,彻底熄灭了! 光点熄灭,意味着代管者宗门,连同其在下界建立的所有根基,在同一时间,被彻底抹除! “嗡——!”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巡天殿! “不好!” “编号‘玄七三四’下界出现异动!代管宗门‘玄冰宗’魂火全灭!” “什么?玄冰宗?那不是韩厉神君麾下的宗门吗?” “快!快上报神君!” 整个巡天殿,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一个下界宗门的覆灭,本不是什么大事。但玄冰宗不同,它的背后,站着的是一尊真正的神君! 是这片仙域中,真正站在权力顶端的大人物!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一座漂浮在九天云海之上的宏伟神宫之中。 神宫王座之上,一名身穿银白神铠,面容俊美到妖异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 他仅仅只是一个睁眼的动作,整个神宫的光线,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他,正是玄冰宗的幕后主宰,执掌一方星域的——寒月神君,韩厉! “玄冰宗……灭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冻结灵魂的寒意。 下方,前来汇报的仙官匍匐在地,身体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 “回……回禀神君……巡天殿的记录显示,玄冰宗的所有魂火,在同一时间瞬间熄灭。连同……连同他们宗门所在的整片空间,都……都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气吞掉了。” “吞掉了?” 韩厉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词,让他感到了一丝荒谬。 能一口气吞掉一个宗门,连带着那片空间?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很清楚,他派下去的三长老,虽然在他眼中只是个奴才,但放在下界,已经是无敌的存在。 能瞬间将其抹杀,并且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覆灭整个宗门…… “有趣。” 韩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并没有因为一个附属宗门的覆灭而愤怒。 蝼蚁死了,再养就是。 他在意的,是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挑衅了他的威严! “本君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动本君的狗。”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之上,一缕银白色的神光凝聚。 “传我神谕。” “命‘银甲天卫’持此谕令,下界一行。” “找到那个东西,不必审问,不必带回。” “直接……” “碾碎。” 寒月神君的神谕,代表着九天仙域至高无上的意志。 当那名被称作“银甲天卫”的使者,手持神谕,撕开通往下界的空间壁垒时。 整个天元大陆,都为之震动! 这一次,不再是像玄冰宗那样,偷偷摸摸地撕开一道裂缝。 而是—— 轰隆!!! 天空,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一道无比巨大的金色天门,凭空出现在天元大陆的苍穹之上。 天门之中,仙乐阵阵,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一股比玄冰宗降临时,强大了不知道多少万倍的,神圣而又威严的气息,如同天河倒灌,倾泻而下! 在这股气息之下,整个世界,万物生灵,都感受到了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臣服! 大地之上。 那些刚刚占领了天元国,正在享受胜利果实,奴役人族的魔族们,第一个遭了殃。 他们身上的魔气,在接触到那神圣光芒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烈火的冰雪,“滋啦啦”作响,飞速消融! “啊——!” “这是什么力量!” “我的魔气!我的力量在消失!” 无数的低阶魔族,在这神圣光芒的普照之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直接被净化、蒸发,化为了最原始的粒子,消散于天地之间。 魔族皇都。 魔长天和魔玉音,率领着一众魔王,惊骇欲绝地冲出大殿,抬头望向天空那座宏伟的天门。 “这……这是……” 魔长天这位活了上千年的老魔头,此刻的声音,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对他有着绝对的克制! 那是……天敌的气息! “快!开启万魔大阵!”魔长天嘶声力竭地吼道。 然而,已经晚了。 一道身影,从天门之中,缓缓走出。 那是一名身穿银色神铠,手持金色卷轴的使者。 他没有五官,整张脸,都是一团柔和而又威严的光芒。 他看都未看下方的魔族一眼,仿佛这些在他眼中,都只是肮脏的尘埃。 他只是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净。” 言出法随! 一个“净”字,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最终法旨。 整个天元大陆,都被那无穷无尽的神圣光辉所笼罩。 这不是攻击,这是净化。 是一种更高维度的,从法则层面进行的彻底清洗! 魔族,作为污秽与混乱的代表,首当其冲。 那座由无数魔族骸骨和怨气堆砌而成的皇都,在接触到神圣光辉的瞬间,连同城中那座刚刚建好的万魔大阵,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第19章 平平无奇 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地从府邸中走出,一步一步,踏空而上。 来人一身黑衣,面容年轻,神情淡漠。 正是项渊。 他终于肯出来了。 三长老的心神,瞬间提到了极致。他死死地盯着项渊,体内的真元疯狂运转,如临大敌。 这个年轻人,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那是一种……仿佛面对洪荒巨兽般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项渊升至与他们平齐的高度,目光在他们身上缓缓扫过,就像是在看一群死物。 “你们,很吵。” 他轻轻地开口,说出了三个字。 声音不大,却让三长老和所有玄冰宗弟子,齐齐打了个寒颤。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三长老色厉内荏地喝道,他试图用言语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项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 指尖之上,没有真元波动,没有灵力汇聚,就那么平平无奇地,指向了三长老。 “你……你想做什么!”三长老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将他牢牢锁定。 他想逃,却发现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固了,他连动弹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手指,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住手!” “师尊!” 玄冰宗的弟子们惊恐地大叫起来,他们想上前救援,却同样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恐惧,绝望,瞬间淹没了他们。 项渊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三长老的额头上。 “噗。” 一声轻响。 就像是手指戳破了一个水泡。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堂堂玄冰宗的三长老,一个修为深不可测,足以在下界横着走的强者,他的身体,从额头开始,寸寸瓦解,化为了最原始的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没有爆炸,没有血腥。 就那么……被抹除。 神魂俱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剩下的那几十名玄冰宗弟子,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的师尊……就这么……没了? 被一根手指,给点没了? 这是什么力量? 这是什么妖法? “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歇斯底里的崩溃尖叫。 “魔鬼!你是魔鬼!” “快跑!快跑啊!” 求生的本能,终于战胜了恐惧,他们体内的禁锢,也随着三长老的死亡而消失了。 他们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转身,化作一道道流光,想要逃离这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恐怖之地。 然而,项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逃跑。 他并没有追。 只是,当那些人逃出一段距离后,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分解。 “不!我的手!” “我的腿!为什么!” “救命啊!我不想死!” 凄厉的惨叫声,在天空中此起彼伏。 他们就像是被点燃的引线,一个接一个地,步了他们师尊的后尘,凭空消散,化为虚无。 自始至终,项渊都只是站在原地,连手指都未曾再动一下。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很快,天空恢复了平静。 玄冰宗,这支降临之时不可一世的上界队伍,全军覆没。 做完这一切,项渊转身,准备返回城主府。 就在这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他一拍手。 “哼哧哼哧。” 那只吞天猪,不知何时,也跑到了半空中,来到了他的脚边。 项渊指了指远处,那道还未完全闭合的空间裂缝,淡淡地说道: “去。” “把对面的东西,都吃了。” 吞天猪似乎听懂了,兴奋地叫唤了一声。 它的小小身躯,迎风便长,瞬间化为一头如同山岳般巨大的恐怖巨兽! 巨兽张开那足以吞噬天地的血盆大口,对准了那道空间裂缝,猛地一吸! 轰隆隆——! 空间裂缝对面的玄冰宗山门,那座由万年玄冰打造的巍峨宫殿,连同宫殿里的所有人,所有物,都在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之下,被硬生生从他们的世界拽了过来,化作一道洪流,尽数没入了吞天猪的口中! 玄冰宗,灭。 从那个自称三长老的老者出现,到那头山岳般的巨兽将空间裂缝对面的所有一切都吞噬殆尽,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可这短短的一炷香,却给临海城内的所有人,带来了永生永世都无法磨灭的冲击。 东海国的公主,那位曾经也算是一方霸主的女人,此刻正扶着城主府的廊柱,双腿发软,脸色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项渊会说,那枚被她视作救国至宝的金风珠,只配当一颗糖豆。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项渊会说,那头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香猪,比整个天元皇朝加起来都要金贵。 原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狂妄,而是在陈述一个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无法理解的事实! 金风珠?天元皇朝? 在这一人一猪面前,算个屁! 别说天元皇朝了,就是那个听起来牛气冲天,降临时如同神明般的上界玄冰宗,不也像是一盘点心一样,被那头猪给……吃了? 吃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公主殿下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连同自己的胆汁,都快要一起吐出来了。 萧氏一族的众人,表现得更加不堪。他们本就是凡人武者,何曾见过这等毁天灭地的场景?此刻,他们一个个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嘴巴无意识地张合着,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那头猪的身影。 先是粉粉嫩嫩、人畜无害的小可爱。 然后是山岳般巍峨、吞噬天地的恐怖巨兽。 最后,当那头巨兽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身躯又迅速缩小,变回那只哼哧哼哧的小香猪,迈着小短腿跑到项渊脚边,用脑袋去蹭他裤腿的时候…… 这种极致的反差,所带来的精神冲击,比直接看到世界毁灭还要恐怖一万倍! “嗝~” 吞天猪又打了个饱嗝,嘴里喷出一股精纯到极致的灵气,还夹杂着一丝万年玄冰的寒意。 它晃了晃小尾巴,似乎在向主人邀功。 第18章 滚滚天雷 “有点意思。”三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能在这种贫瘠的下界,布下此等大阵的人物,想必是得了什么上古传承。他身上的宝物,一定不少!” “哈哈哈,师尊,那我们岂不是发财了!” “一个小小的下界土著,就算走了狗屎运,还能翻了天不成?” “待会儿擒下他,让他把所有宝贝都交出来!” 玄冰宗的弟子们,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讨论着如何瓜分项渊的“遗产”了。 在他们看来,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三长老也很满意弟子们的“上进心”,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先礼后兵,用他们玄冰宗的威名,先压垮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运足真元,声音如同滚滚天雷,传遍了整座临海城。 “城中主事者听着!” “吾乃上界玄冰宗三长老,奉宗主之命,前来接管此界!尔等蝼蚁,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跪迎上宗驾临!” “若肯臣服,或可饶尔等一命,收为奴仆!若敢反抗,顷刻之间,便叫尔等飞灰湮灭,神魂无存!” 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威严。 城中的百姓听到这番话,先是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又是这套说辞。 不久之前,那位皇室老祖,似乎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呢? 被大人一巴掌拍进了山里,差点没爬出来。 城主府内。 项渊依旧在品茶,仿佛外界的雷音,只是恼人的苍蝇嗡鸣。 萧氏族人却是吓得不轻。 “上界?玄冰宗?” “渊儿,这……这些人听起来,好像比之前那个老祖宗还要厉害啊!” 项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这时,一名护卫匆匆来报:“大人,城外来了一群人,自称是什么玄冰宗的,要您出去跪迎!” “跪迎?” 项渊终于放下了茶杯。 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总有些不开眼的家伙,喜欢用同一种方式,来挑战他的底线。 “让他们等着。” 项渊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然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东海国公主,开口问道:“东海国的舰队,休整得如何了?” 东海国公主一愣,没想到项渊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回大人,已经全部休整完毕,随时可以听候大人调遣!” 自从见识了项渊的恐怖实力后,东海国早就彻底臣服。他们不仅奉上了金风珠,更是将整个国家的舰队指挥权,都交到了项渊手上。 “很好。”项渊点了点头,“让他们去把那些在外面乱晃的魔族,都清理一下吧。看着心烦。” “是!奴婢这就去传令!” 东海国公主激动地领命而去。 这是项渊大人第一次对他们下达命令!这说明,大人已经开始接纳他们了!这是天大的荣幸! 至于城外那些玄冰宗的人? 直接被所有人华丽丽地无视了。 …… 临海城上空。 三长老和一众玄冰宗弟子,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城池大门紧闭,连个出来回话的人都没有。 那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憋屈。 “岂有此理!” “放肆!这群下界的蝼蚁,竟敢无视我等!” “师尊!别跟他们废话了,直接破开这龟壳,杀进去!” 弟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三长老的脸色也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堂堂玄冰宗长老,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就在他准备亲自动手,给下面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一个教训时。 忽然。 “轰隆隆——!” 临海城的港口方向,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只见数以百计的庞大战船,挂着东海国的旗帜,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舰队,浩浩荡荡地驶出了港口。 这些战船,明显经过了改造,船身之上,刻画着玄奥的符文,船首的撞角,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嗯?这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军队?” “他们想做什么?出来送死吗?” 玄冰宗的弟子们,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然而,这支舰队,根本没有理会天上的他们,而是径直朝着内陆的方向,杀了过去。 他们的目标,是那些正在四处劫掠的魔族。 一场完全不对等的屠杀,开始了。 东海国的军队,在项渊提供的资源和阵法加持下,早已脱胎换骨。他们对上那些普通的魔族士兵,简直就是砍瓜切菜。 “这……”三长老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下面这座城的主人,似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对方宁愿派兵去清剿那些无关紧要的魔族,也懒得出来见他们一面。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赤裸裸的,极致的蔑视! “竖子!安敢如此欺我!” 三长老彻底怒了,他须发皆张,一股恐怖的寒冰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给老夫破!” 他猛然一掌拍出,一只完全由万年玄冰凝聚而成的巨大手掌,带着冻结一切的恐怖低温,狠狠地朝着临海城的护城大阵拍了下去! 这一掌的威力,比当初皇室老祖的全力一击,还要强上十倍不止! 轰!!! 玄冰巨掌与临海城的护罩,轰然相撞! 然而,预想中地动山摇、大阵破碎的景象,并未出现。 那只足以冻结山川的巨掌,在接触到护罩的瞬间,就像是冰块遇到了烧红的烙铁,发出了“滋啦啦”的刺耳声响,迅速消融、气化! 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恐怖的一击,便消弭于无形。 而临海城的护罩,自始至终,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什么?!” 三长老那张盛怒的脸,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这一掌,可是动用了八成的功力! 足以轻易摧毁一座下界的山脉! 可对方的护罩,竟然……竟然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是下界应该存在的防御等级! “师……师尊……” 他身后的那些玄冰宗弟子,也全都看傻了,一个个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脸上的高傲与不屑,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震撼与一丝……恐惧。 就在这时。 城主府内,终于有了动静。 第17章 拔刀相向 为了争夺一块发霉的干粮,昔日的邻里拔刀相向。 为了抢夺一辆还能勉强移动的破旧板车,曾经的同僚血溅五步。 一些曾经的士族豪门,还妄想着维持他们高高在上的体面,却被饥饿到失去理智的流民,硬生生撕成了碎片,瓜分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秩序,彻底崩塌。 这里不再是天元国的疆土,而是一片弱肉强食的原始丛林。 魔族的军队甚至都懒得再对这群已经自我毁灭的难民动手,他们只是像驱赶羊群一样,在后面监视着,欣赏着这场由绝望导演的人间惨剧。 城主府内,萧氏一族的众人,透过高墙,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惨叫与厮杀声,一个个脸色发白,坐立不安。 “渊儿,这……这也太惨了……”项渊的外婆,终究是于心不忍。 项渊正在用一块洁白的丝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一柄飞剑。这柄剑,并非那柄威震京城的金色飞剑,而是一柄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短剑。 他头也未抬,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起伏。 “我救了他们,谁来救我萧家满门?” “他们当初为东海国入侵而欢呼时,可曾想过,那些被屠戮的沿海百姓,也同样悲惨?” “种因得果,天道循环,仅此而已。” 他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不忍。 是啊,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就在这时,那只粉粉嫩嫩的吞天猪,哼哧哼哧地跑了过来,用它的小鼻子,亲昵地蹭着项渊的裤腿。 项渊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柔和。 他随手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了一块闪烁着淡淡灵光的矿石,扔给了吞天猪。 “咔嚓!” 吞天猪一口咬住,嚼得嘎嘣脆,吃完还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 一旁的东海国公主看得眼皮直跳。 那可是……星辰铁!炼制地阶法宝的珍稀材料!就这么……喂猪了? 她看着那头猪,又看了看项渊,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或许,在这位大人眼里,外面那百万人的性命,真的还不如他这头宠物猪金贵。 …… 与此同时。 在远离天元国疆域,一片更为广袤,灵气更为充裕的大陆上。 一座通体由万年玄冰打造,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巍峨宫殿内。 “启禀宗主,下界‘天元大陆’的天道气运,已经彻底崩坏。原本的皇朝气数已尽,如今被一个叫‘魔族’的低等种族占据,正是我们采摘‘界源果’的最好时机!”一名身穿蓝色长袍的弟子,恭敬地跪在大殿中央。 王座之上,一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眸之中,仿佛有冰雪世界在生灭。 他便是这片地域的绝对主宰——玄冰宗宗主,韩厉。 “魔族?一群只配在污秽之地苟延残喘的臭虫,也敢染指界源?”韩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派三长老带一队精英弟子下去,将那些臭虫清理干净,顺便把那颗不成气候的界源果带回来。” “是,宗主!” “记住。”韩厉补充了一句,“下界之人,皆为蝼蚁,无需有任何怜悯。若有反抗者,直接抹除,不要浪费时间。” “弟子遵命!” 很快,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在天元国的上空被强行撕开。 一股比皇室老祖强大百倍,充满了冰冷与高傲气息的威压,从裂缝中倾泻而出。 三长老,一个山羊胡老者,带着数十名年轻气盛的玄冰宗弟子,如同神明降临一般,出现在这片已经残破不堪的大地上。 他们看着下方混乱的景象,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呵呵,真是个肮脏的垃圾场。” “师尊,这些魔族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一个个浑身冒着黑气,丑死了。”一名年轻弟子笑道。 “他们的力量,驳杂不纯,上不得台面。”三长老抚须而笑,一脸的云淡风轻。 就在这时,一支魔族的巡逻队发现了他们。 “什么人!竟敢擅闯我魔族领地!”为首的魔族将领大声喝道。 “聒噪的虫子。” 三长老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呼—— 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瞬间席卷而出。 那支由十几名精锐魔族组成的巡逻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瞬间冻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然后“砰”的一声,齐齐碎裂成了一地的冰晶粉末。 秒杀! 玄冰宗的弟子们,顿时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太弱了,简直不堪一击!” “这就是占据了这个世界的种族?也太好笑了吧!” 三长老的目光,扫过这片大地,最终,停留在了东方。 在他们强大的神识感知中,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混乱与污秽的死亡气息,唯有东方沿海的那个方向,有一座城池,气运稳固,灵气充裕,像是一颗黑夜中的明珠,显得格格不入。 “哦?那里似乎还有些反抗势力。”三长老来了些兴趣。 “师尊,要不要弟子们先去把那些魔族的老巢端了?” “不必。”三长老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笑容,“先去那座有趣的城池看看。本长老倒要瞧瞧,是何等的蝼蚁,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私藏这片土地上最后的一点灵气。” 他大手一挥,众人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临海城的方向,激射而去。 玄冰宗一行人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出现在了临海城的上空。 他们悬浮于云层之上,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神祇,俯瞰着下方那座井然有序、生机勃勃的城池。 与外面尸骸遍野、哀鸿遍野的景象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师尊,这座城池有古怪!”一名感知敏锐的女弟子开口道,“城中布下了一座极为高明的聚灵阵,将方圆千里的灵气都汇聚于此,而且……城池的防御大阵,品阶似乎极高,连弟子都看不透。” “哦?” 三长老闻言,也认真了起来。他凝神看去,果然发现临海城的上空,笼罩着一层几乎透明的护罩。这护罩的气息,圆融一体,与天地相合,竟让他都感到了一丝压力。 第16章 刻骨仇恨 他们想起了项渊将金风珠喂猪时,他们那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刻骨仇恨。 原来,他们恨之入骨的魔鬼,才是那个一直在默默守护他们的神明。 而他们顶礼膜拜的君王,他们拥戴的英雄,却是一个彻头彻尾、将整个国家推入深渊的小人! 悔恨! 无尽的悔恨,比魔族的屠刀,更让他们痛苦。 当魔族大军攻破京城外最后一道防线时,这种悔恨,终于化为了求生的本能。 去临海城! 去向那位被我们背叛的神明,忏悔! 去求他,拯救这个被我们亲手毁掉的国家! 一时间,整个天元国,上演了人类历史上最壮观的一次迁徙。 无数的百姓、士族、文人、武者,拖家带口,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东部沿海。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临海城! 数日后。 临海城外,黑压压的人群,一望无际,从城门口,一直蔓延到天边的尽头。 数以百万计的难民,跪倒在地。 这一次,没有哭喊,没有叫骂,只有一片死寂的、虔诚的跪拜。 他们所有人,都朝着城墙的方向,深深地叩首。 “我等……有罪!” “我等……恳请项渊大人,宽恕我等的愚昧!” “天元已亡,社稷倾覆!我等……愿拥立项渊大人,为天元新君!重建河山!” “请大人……登基为帝!”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响彻云霄。 城主府的顶楼,项渊端坐窗前,静静地品着茶。 东海国的公主,侍立在一旁,为他添上茶水,看着城外那百万众生跪拜的宏大场面,她的心中充满了震撼。 这个男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好像做了一切。 他以一人之力,覆灭了一个皇朝,如今,这个皇朝的遗民,又来跪求他,成为新的主人。 这是何等的讽刺,又是何等的霸道! 项渊的目光,扫过城下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新君?皇帝? 他对这些,没有半点兴趣。 人群之中,一个曾经容貌艳丽,此刻却狼狈不堪的女子,正拼命地往前挤。 是柳香君。 她和她的家族,也在逃难的人群之中。她看着那座固若金汤的城池,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肠子都悔青了。 她想起了当初在醉仙楼,自己是如何嘲讽他,如何在他面前,去谄媚讨好项海。 如果……如果当初自己选择的是他…… “项渊大人!渊哥哥!”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凄厉的尖叫,“是我啊!香君啊!我知道错了!你让我进去,我愿意当牛做马伺候你!” 她疯了一样往前冲,却被维持秩序的临海城士兵,一脚踹翻在地。 “滚开!别在这里大呼小叫,惊扰了大人!” 柳香君摔在泥地里,钗环散乱,狼狈如狗。 就在这时,一支魔族的骑兵小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难民潮的后方,他们是来追杀溃逃的贵族的。 他们看到了在地上挣扎的柳香君。 “哦?这个女人姿色还不错,带走!” 两名魔族士兵狞笑着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抓着她的头发,将她从人群中拖走。 “不!不要!渊哥哥救我!救我啊!” 柳香君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她看向城墙,希望能看到那个身影,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然而,城墙之上,那道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朝她这边看一眼。 绝望之中,她被拖入了魔爪,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项渊放下了茶杯。 “吵。”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身后的护卫统领立刻会意。 片刻后,临海城的城门缓缓打开。 但出来的,不是迎接的队伍,而是一队队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士兵。 他们手持长枪,组成一道人墙,开始无情地驱赶城外的百万难民。 “大人有令,临海城不收留任何人!速速离去,否则,格杀勿论!” 冰冷的声音,击碎了所有人最后的幻想。 他们可以跪求,可以忏悔,但他们,没有资格进入这座城。 …… 魔族攻下了天元皇都。 等待项海的,不是什么封王拜相的奖赏。 魔族,最看不起的,就是背叛者。 他和他的母亲萧玉卿,连同所有残存的项氏皇族,全都被活捉。 他们被扒光了华贵的衣袍,戴上了最沉重的镣铐,像牲畜一样,被关在囚车里,游街示众。 曾经的天元百姓,如今的魔族奴隶,看着囚车里那个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的皇帝,纷纷捡起石块,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他。 项海蜷缩在囚车的角落,听着耳边无尽的羞辱和魔族的狂笑,他后悔了。 他后悔的,不是出卖了老祖,不是毁了天元国。 他后悔的是,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回京城!如果当初和项渊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最终的结局,是在魔族的角斗场里,被当作战奴,活生生被一头低阶魔兽撕成了碎片。 整个天元国,彻底沦为了魔族的版图,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火之中,暗无天日。 而东部沿海的临海城,始终是一片净土。 城内,灯火通明,安居乐业。 城外,尸骸遍野,魔物横行。 生活在苦难中的天元遗民,没有一天不在悔恨。他们每天都会朝着东方的方向遥望,看着那座遥不可及的圣城,眼中充满了绝望与麻木。 他们知道,那座城,是他们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更是对他们昔日愚蠢的,永恒的审判。 项渊的那个“滚”字,像是一道无形的圣旨,彻底宣判了城外百万难民的死刑。 希望,彻底破灭了。 当临海城冰冷的士兵,用长枪将他们驱赶,将他们推出那片他们心目中唯一的安全区时,人性中最深沉的绝望与混乱,终于爆发了。 “他不救我们!他真的不救我们!” “为什么!我们已经跪下忏悔了!为什么还是不肯给我们一条活路!” “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我们当初怎么骂他,现在他就怎么对我们!活该!我们都活该死!” 起初是悲怆的哭喊,但很快,这种情绪就变了味。 既然没有了希望,那便只剩下疯狂。 第15章 一言为定 “不,不是我。”项海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是你们。我会把他引到一个叫‘落凤坡’的地方,那里是你们魔族早就布置好的一个上古陷阱,对吗?” “我会告诉他,那里有我军的粮草大营,需要他去守护。他受了重伤,又对我心怀愧疚,毫无防备,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只要你们杀了他,天元国群龙无首,唾手可得!而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你们,攻破临海城!我要你们,活捉项渊!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看着他守护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鬼脸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权衡这笔交易。 “好!本王答应你!若是事成,本王甚至可以考虑,让你当这片土地新的王!” “一言为定!” …… 半日后,北疆,落凤坡。 这里地势险峻,常年被黑色的雾气笼罩,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项海带着一支残兵,神色慌张地找到了正在闭目调息的皇室老祖。 “老祖!不好了!我们隐藏在落凤坡的粮草大营被魔族发现了!魔族大军正在猛攻!还请老祖速速前去支援!” 老祖猛地睁开眼睛,果然感受到落凤坡方向传来了剧烈的能量波动,喊杀声震天。 他没有丝毫怀疑,此刻的他,心神激荡,伤势未愈,判断力早已大不如前。 “你在此地组织防御,老夫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流光,冲进了那片黑色的雾气之中。 项海看着老祖消失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又扭曲的笑容。 “老东西,永别了!” 老祖一冲进落凤坡,便感觉不对劲。 周围的喊杀声,竟然是幻象! 而那股黑色的雾气,带着极强的腐蚀性,正在疯狂地侵蚀着他的护体真元! “不好!中计了!” 他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晚了。 轰!轰!轰! 地面之上,陡然升起十八根巨大的黑色石柱,上面刻满了歹毒的魔纹。石柱之间,魔气涌动,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绝杀大阵! “哈哈哈!天元国的老狗,欢迎来到你的葬身之地!” 魔长天,以及其他十一位魔王,同时出现在石柱之上,他们每个人的气息,都通过阵法连接在一起,变得无比强大。 “是你们!”老祖脸色大变。 “杀!” 魔长天一声令下,十八根石柱同时爆发出毁灭性的黑色光束,从四面八方,无死角地轰向阵法中心的老祖! “天龙御甲!” 老祖狂吼一声,金龙虚影再现,但这一次,他本就有伤在身,又被大阵压制,金龙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轰! 一个照面,金龙虚影便被轰得悲鸣一声,寸寸碎裂! “噗!” 老祖狂喷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他拼尽全力,左冲右突,但这个阵法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处处克制着他的功法。每一次攻击,都让他伤上加伤。 他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 弥留之际,他的脑海中,闪过了项渊那张冷漠的脸。 他想起了项渊那句“让你看清楚,你守护的那个皇朝,是如何覆灭的”。 原来……这才是结局吗? 就在这时,阵法之外,项海的身影缓缓出现,他隔着光幕,面带微笑地看着阵中垂死挣扎的老祖。 那笑容,充满了嘲讽与快意。 看到这张脸,老祖如遭雷击! 他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项渊! 从头到尾,都不是项渊! 是自己……是自己这个愚蠢到极点的老糊涂,被同一个人,用同样的手段,骗了两次! 第一次,他逼走了项家的希望。 第二次,他葬送了项家最后的未来,和自己的性命! “你……畜……生……”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项海,眼中流下了悔恨的血泪。 无尽的悔恨与不甘,将他彻底淹没。 轰——! 十几道黑色光束,同时贯穿了他的身体。 天元皇朝最后的守护神,皇室老祖,陨落! 皇室老祖陨落的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元皇朝的脊梁骨,都被人硬生生抽断了。 笼罩在北疆上空的那股浩瀚气息,彻底消散。 “老祖……老祖的气息消失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前线上,所有天元国的将士,都感受到了那股支撑着他们最后信念的力量的消失,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 “哈哈哈哈!老狗已死!天元当灭!” 魔长天仰天狂笑,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魔族大军士气暴涨到了极点,如同开闸的黑色洪流,朝着已经彻底失去战意的天元国军队,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溃败!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溃败! 长城防线,彻底沦陷。 魔族大军长驱直入,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被攻破,反抗者,杀无赦。曾经繁华的城镇,转眼间便化为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哭喊与哀嚎。 消息如同瘟疫,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天元国剩下的每一寸土地。 国,要亡了! 绝望与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而就在这片末日的氛围中,一个被掩盖了十年的真相,也终于如同破土的春笋,开始疯狂地流传开来。 “你们听说了吗?当年镇魔城根本不是项渊皇子弃守的!” “是真的!我有个远房亲戚就是当年镇魔城的老兵,他说,是朝廷断了他们的粮草,是二皇子……不,是项海那个畜生,抢了他们的军功!项渊皇子一个人,带着一群老弱病残,硬生生守了十年啊!” “十年……我的天,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何止啊!我听说,项渊皇子早就警告过先皇,说魔族已经今非昔比,可没人信他啊!所有人都把他当疯子!” “我们……我们都错怪他了……” “何止是错怪!我们还咒他死,我们还骂他是叛徒!我们为东海国攻打他而欢呼……我们……我们简直猪狗不如啊!” 迟来的真相,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每一个天元国百姓的脸上。 他们想起了项渊被废黜时的全民唾骂。 他们想起了项渊占据临海城时的义愤填膺。 第14章 梨花带雨 皇太后萧玉卿也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不断地掌掴着自己的脸。 “渊儿!都是哀家的错!是哀家没有教好他!哀家给你赔罪了!求你救救天元国,救救项氏的江山社稷吧!” 老祖看着这一幕,苍老的脸上,也露出了希冀的神色。 他看着项渊,诚恳地说道:“渊儿,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但国难当头,还请你……以大局为重!只要你愿意出手,这天元国的皇位,就是你的!” 城下,是曾经最尊贵的三个人,低声下气的哀求。 城墙上,是那个被他们逼上绝路的男人,冷漠地俯瞰。 所有关注着这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期待着,期待着项渊点头,期待着这位真正的强者,能力挽狂澜。 然而,项渊只是静静地听完。 然后,他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滚。” 说完,他看都未再看城下三人一眼,转身,缓缓走下城墙。 老祖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一般的灰白。 被废的皇帝项海,和皇太后萧玉卿,也停止了哭嚎,呆呆地跪在地上。 项渊的拒绝,比任何刀剑,都更加伤人。 那是一种彻底的,发自骨髓的,不屑与蔑视。 项海缓缓抬起头,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城墙,眼中所有的恐惧和哀求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毒蛇一般,怨毒到极致的…… 刻骨恨意。 “滚。” 一个字,如同一座无形的万丈冰山,从天而降,砸在了皇室老祖、项海、萧玉卿三人的心头。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侥幸,所有的盘算,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城墙之下,死一般的寂静。 老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比死人还要苍白。他耗尽了尊严,放下了身份,甚至许诺了皇位,换来的,却只是这样一个冰冷、轻蔑的字眼。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萧玉卿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她亲手将自己的亲外甥推向深渊,如今,这深渊反噬而来,将她最后的依靠也吞噬得一干二净。 唯有项海。 他缓缓地,缓缓地从地上抬起头。 那张原本涕泗横流、充满悔恨与哀求的脸上,此刻竟是出奇的平静。所有的表情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但在那死寂的深处,一簇比地狱业火还要怨毒的火苗,正在疯狂燃烧。 恨! 刻骨铭心的恨! 凭什么!凭什么你项渊就能高高在上,审判一切? 凭什么我生来就是皇子,却要像狗一样跪在你面前,摇尾乞怜! 既然你不让我活,那大家都别活了! 既然你这么在乎这座城,这么享受当救世主的感觉,那我就把这个世界,彻底变成地狱!让你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疯狂而又恶毒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重新低下头,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声音嘶哑而绝望:“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皇兄他……他不会原谅我的……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身旁失魂落魄的老祖,眼中竟是闪烁着一种决绝的、赴死般的光芒。 “老祖!孙儿罪孽深重,百死莫赎!言语已是无用,唯有以血相抵!” “孙儿……恳请老祖允许,让孙儿前往北疆前线,战死在抵御魔族的第一线!用我的命,来为我犯下的罪孽,做最后的救赎!” 这番话,说得是何等的慷慨激昂,何等的悲壮! 老祖浑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波动。 他本已心如死灰,但项海这突如其来的“醒悟”,让他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难道……这孩子真的知错了?真的想用生命去弥补了? “你……”老祖的声音沙哑。 “老祖不必多言!”项海抢着说道,生怕他拒绝,“我意已决!我项海生是项家人,死是项家鬼!就算皇兄不认我,我也要为项氏江山,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这番表演,堪称完美。 一个幡然悔悟、决心赴死的悲情英雄形象,跃然纸上。 老祖看着他,心中百感交杂。愧疚、疲惫、还有一丝不忍。他终究是项家的血脉,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孙。 “也罢……”老祖长叹一声,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既然你执意如此,老夫……便允了你。老夫会跟在你身后,为你掠阵。”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 然而,他这句“为你掠阵”,正中项海下怀! 项海心中狂喜,面上却愈发悲壮,对着老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谢老祖成全!” …… 离开临海城后,项海没有片刻耽搁,在老祖的“护送”下,直奔北疆战场。 途中,他寻了一个借口,说是要去联系一支潜伏在敌后的秘密部队,暂时与老祖分开。 老祖并未怀疑,只当他是在安排战术,叮嘱他小心行事。 而项海,则一头扎进了一处荒无人烟的魔气缭?繞的山谷。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如墨、雕刻着诡异魔纹的玉佩。这是他当初在宫中无意间得到的东西,据说是百年前一位投靠了魔族的皇室叛徒所留。 他将真元注入其中。 嗡! 玉佩发出一阵诡异的波动,一道黑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张巨大而又狰狞的鬼脸。 “何人,召唤本王?”鬼脸的声音充满了暴戾。 “是我,天元皇朝的……皇帝,项海。”项海强忍着恐惧,沉声说道。 “皇帝?哈哈哈,一个被废掉的皇帝吗?”鬼脸嘲讽道,“你找本王,有何贵干?想投靠我们吗?可惜,我们魔族,不收废物。” 项海的脸色一阵青白,但他强行压下怒火,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我不是来投靠的,我是来送一份大礼的。” “哦?什么大礼?”鬼脸来了兴趣。 “你们魔族,最大的阻碍,是谁?”项海反问道。 鬼脸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是你们那个躲在京城里的老不死的!若不是他,我魔族大军,早已踏平你们的皇都!” “没错。”项海的笑容愈发森然,“我的礼物,就是他的命!” “什么?!”鬼脸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就凭你?” 第13章 耀武扬威 “哦?手下败将,也敢言勇?”魔玉音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说什么?!”老祖气得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我说,”魔玉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连我家先生一招都接不住,还有脸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先生?”老祖一愣。 “你的好皇孙,项渊,就是我的先生。”魔玉音笑得愈发灿烂,“他送我的这身装备,如何?比你们天元国那些破铜烂铁,强多了吧?”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老祖的脑海中炸响。 他死死地盯着魔玉音身上的紫雷魔甲和紫雷剑,又想起了项渊那一身霸道的紫色雷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不是项渊勾结魔族! 是他,一个人,扶持了整个魔族! 老祖的目光,缓缓转向了身后那个脸色已经吓得惨白的项海。 他又想起了项海的战报,上面写着“魔族势微,不堪一击”。 他又想起了项渊那十年苦守镇魔城的功绩,却被安上了一个“弃城逃跑”的罪名。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都拼凑了起来! 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你……”老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金属在摩擦,他指着项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骗,我?” 一股比之前面对魔族时恐怖十倍的杀意,从老祖身上爆发出来。 项海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老……老祖……您听我解释……” “解释?” 老祖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他笑自己有眼无珠,笑自己愚不可及! 他一把抓起项海的衣领,如同抓小鸡一般将他提了起来,根本不顾下方战场上天元大军的惊骇目光。 “你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 老祖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项海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传遍了整个战场。 新登基的天元皇帝,当着两军将士的面,被自家的老祖宗,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项海的半边脸瞬间高高肿起,嘴角溢出鲜血,整个人都懵了。 “老祖……” “闭嘴!” 老祖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提着他,身形一闪,便从战场上消失,直奔京城皇都而去。 “老祖!” “陛下!” 天元国的大军,瞬间群龙无首,彻底陷入了混乱。 魔玉音看着这一场闹剧,挥了挥手。 “杀。” 魔族大军趁势掩杀,天元国的防线,一溃千里。 …… 天元皇都,仙皇大殿。 老祖如同天神下凡,提着半死不活的项海,直接降临在大殿中央。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大殿的地板都龟裂开来。 “都给老夫滚出来!” 他怒吼一声,恐怖的声浪席卷了整个皇宫。 片刻之后,以皇后萧玉卿,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为首的文武百官,全都惊恐万分地跑进了大殿。 当他们看到被老祖扔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皇帝项海时,全都吓得魂不附体。 “老祖!这是……这是怎么了?” 皇太后萧玉卿强装镇定,颤声问道。 “怎么了?” 老祖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死死地刺向她,“你生的好儿子!你们母子二人,演的好一出戏!” “颠倒黑白,构陷忠良!将我天元国唯一的擎天玉柱,逼成了生死大敌!” “你们,该当何罪!” 老祖每说一个字,身上的威压就重一分。 大殿之上的所有人,全都“噗通噗通”地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皇太后萧玉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知道,一切都败露了。 她还想狡辩,但在老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所有的谎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 她只说出一个字,便被老祖的气势压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祖看着殿下这群噤若寒蝉的臣子,看着地上装死的项海,看着面如死灰的萧玉卿,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个皇朝,已经从根子上烂掉了。 唯一的希望,只有他。 那个被自己亲手打伤,被整个国家背叛的皇孙,项渊。 老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晚了,但有些事,必须要做。 哪怕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 “传老夫之令!” 他的声音响彻大殿。 “皇帝项海,品行不端,蒙蔽君上,即刻起,废去帝号,圈禁于宫中,静思己过!” “皇太后萧玉卿,教子无方,协同作乱,一同圈禁!” “至于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曾经跟随着项海摇旗呐喊、构陷项渊的文武百官。 “全都给老夫滚到宫门外跪着!什么时候渊儿……什么时候项渊大人原谅你们了,你们再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一把提起地上的项海,又拽起瘫软的皇太后,冷冷地说道: “你们两个,跟我走!” “去哪里?”萧玉卿绝望地问道。 “去临海城,负荆请罪!” …… 临海城外。 一支无比怪异的队伍,出现在了城门之下。 为首的,是天元皇朝的老祖,他收敛了所有的气息,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与疲惫。 跟在他身后的,是曾经的天元皇帝项海,和皇太后萧玉卿。 他们两人,身上穿着囚服,背上……真的背着荆条,一步一步,无比屈辱地走到了城下。 这惊世骇俗的一幕,瞬间引爆了整个天元国。 无数道目光,无数道神识,全都汇聚于此。 老祖,竟然真的带着皇帝和太后,来给项渊请罪了! 老祖站在城下,运足真气,声音却不再是霸道,而是带着一丝恳求。 “孽……不肖孙项渊,老祖我……有眼无珠,误信谗言,特带这两个罪魁祸首,前来向你请罪!” “还请……念在同为项氏血脉的份上,开城一见!” 城墙之上,一片寂静。 许久,项渊的身影,才缓缓出现。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负手而立,眼神淡漠地看着城下那三个无比狼狈的身影。 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老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项海一看到项渊,立刻跪了下来,涕泗横流地磕头,“皇兄!求求你原谅我!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嫉妒你!求求你看在父皇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第12章 烟尘冲天 老祖身上的龙形铠甲,如同纸糊的一般,寸寸碎裂! “噗——!” 老祖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高空之中狠狠地砸了下去! 轰! 城外的一座山头,直接被他砸得粉碎,烟尘冲天而起!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临海城内,所有人都石化了。 皇室老祖……那个传说中无敌的存在…… 就这么…… 一招…… 被秒了? 项渊收回手掌,负手而立,眼神淡漠地看着远处那个被他一掌砸出的深坑,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废物。”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转身便要返回城主府。 就在这时,深坑之中,一道狼狈至极的身影冲天而起,正是那位皇室老祖。 此刻的他,须发凌乱,衣袍破碎,嘴角还挂着血迹,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高人模样。 他死死地盯着项渊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骇然、屈辱,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 他嘶声力竭地吼道。 这绝不是项渊! 那个他印象中的废物皇孙,绝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项渊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语。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 “今日留你一命,是让你看清楚,你守护的那个皇朝,是如何覆灭的。” “滚吧,别再来脏了我的地方。” 说罢,他的身影消失在城主府内。 老祖僵在半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 “噗!” 又是一口逆血喷出,他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羞辱和伤势,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京城的方向逃去。 他要回去问个清楚! 项海那个小畜生,到底对他隐瞒了什么! 就在皇室老祖那恐怖的气息从临海城消失的同一时间。 遥远的北疆前线。 身披紫雷魔甲,宛如女战神一般的魔玉音,猛然抬起了头。 她那双灵动的眸子,望向了东方的天际。 “先生的气息……刚才爆发了。” 她轻声呢喃,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笑容。 “看来,天元皇朝那个老不死的,已经被先生解决了。” 站在她身旁的魔长天,以及其余的魔王,也同样感受到了那股一闪即逝的恐怖碰撞。 “圣女殿下,那股苍老的气息消失了!”一名独角魔王兴奋地说道。 魔长天眼中精光一闪,当机立断。 “传我命令!全军出击!!” “吼——!” 憋屈了许久的魔族大军,爆发出震天的咆哮。 脱胎换骨的他们,早就想和天元国的军队好好干一场了! 无数道紫色的雷霆,在魔族阵营中亮起,汇聚成一片雷电的海洋,狠狠地朝着天元国的长城防线轰击而去! 原本因为老祖出手而暂时稳住的战线,瞬间崩溃! 天元国的士兵们,面对这如同天罚般的攻击,连抵抗的意志都无法升起,哭喊着四散奔逃。 魔族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地涌入了长城之内,又一座重镇,宣告失守! …… 另一边。 皇室老祖拖着重伤之躯,一路风驰电掣,心中的惊骇与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几欲发狂。 他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毫无悬念。 那个被他视为孽障的皇孙,其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达到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层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不通。 但他现在没时间去想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被骗了! 项海那个小畜生,在奏报里,将项渊描绘成一个只会燃烧真元拼命的疯子,一个靠着勾结魔族才侥幸得手的叛徒! 可刚刚那一战,项渊根本没有燃烧真元,用的,是堂堂正正、霸道无匹的纯阳雷体! 那份实力,需要勾结魔族?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人,恐怕就能横扫整个魔族!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自己活了几百年,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玩弄于股掌之间! 然而,当他感受到从北疆方向传来的剧烈真元波动,以及那不断崩溃的防线时,他的怒火又强行压下了一部分。 “不对……现在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 老祖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在他看来,项渊虽然强得离谱,但他毕竟也是项家人。 自己被他打伤,是家族内部的事情。 可魔族入侵,却是国仇! 他甚至恶毒地想,是不是项渊故意将自己引去临海城,拖住了自己,好让魔族趁虚而入? 这个念头一生出,便不可遏制。 “好你个孽障!心机竟然如此深沉!” 老祖将所有的失败和屈辱,都暂时归咎到了项渊的身上。 “等老夫击退了魔族,再来与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他强行压下伤势,改变方向,朝着北疆战场飞去。 当他赶到战场时,看到的是尸横遍野,节节败退的天元大军。 “一群废物!” 老祖怒吼一声,强行提起真元,再次出手,金色的掌印横扫而出,总算是暂时遏制住了魔族的攻势。 “老祖威武!” “老祖来了!我们有救了!” 天元国的士兵们看到救星降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新皇项海,也带着一众亲信,连忙从后方安全的指挥所里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悲痛。 “老祖!您……您没事吧?” 他看到老祖嘴角的血迹,心中一惊,但更多的是狂喜。 受伤了? 看来项渊那个废物还是有点本事的,竟然能伤到老祖! 不过这样更好! 老祖受伤,必然对项渊恨之入骨,就更会相信自己的话了! “老祖,您看!那魔族妖女又在叫阵了!”项海指着前方,一脸的义愤填膺,“这魔族不知从何处得了大批精良的兵器铠甲,战力大增!儿臣怀疑,就是项渊那逆贼提供给他们的!” 老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魔族阵前,魔玉音身姿卓绝,紫衣飘飘,手持长剑,身后十八柄飞剑环绕,威风凛凛。 “天元国的缩头乌龟们,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魔玉音清脆的声音传遍战场,“那个叫项海的,滚出来受死!” “妖女休得猖狂!” 老祖怒喝一声,飞身上前,与魔玉音遥遥对峙,“今天,老夫便要让你有来无回!” 第11章 以慰天灵 “国之所以危,家之所以破,皆因项渊此逆贼而起!他通敌魔族,屠戮同胞,毁我希望,罪恶滔天!” “先皇临终遗愿,便是要朕清理门户,诛杀此獠,以正国法,以慰天灵!” “今日,朕恳请老祖出山,为我项氏皇族,为我天元万民,斩妖除魔!” 说罢,他朝着大殿深处,那片代表着皇室最高禁地的区域,长跪不起。 轰——! 一股苍老而又恐怖到极致的气息,从禁地深处苏醒。整个皇都,都在这股气息下瑟瑟发抖。 一位须发皆白、身穿古朴长袍的老者,凭空出现在大殿之中。 他,就是天元皇朝最后的底牌,已经闭关百年,修为深不可测的皇室老祖! 老祖的目光扫过殿下众人,最后落在项海身上,声音沙哑而威严:“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项海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关于项渊的种种“罪证”,添油加醋地呈了上去。 老祖看着这些“证据”,本就因国家衰败而愤怒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 “废物!一群废物!”老祖怒喝一声,整个大殿都在晃动,“我项氏一脉,竟出了如此败类!” 他深信不疑,因为在他看来,一个能亲手毁掉救国至宝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也罢!老夫便先去挡住魔族,再回来清理门户!” 老祖身形一闪,消失在大殿。 片刻后,北疆前线,一股浩瀚无匹的力量从天而降,硬生生将魔族大军的攻势遏制住,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对峙局面。 做完这一切,老祖没有片刻停留。 他那双蕴含着无尽怒火的眼睛,望向了东方。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了临海城的上空,恐怖的威压如同天塌一般,笼罩了整座城池。 一道如同天雷滚滚的怒吼,响彻云霄。 “孽障项渊,滚出来受死!” 城主府内,萧氏一族的众人,连同那位远道而来的东海国公主,全都感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修为稍弱者,已经站立不稳,瘫倒在地。 “是……是皇室老祖的气息!”萧氏族长,项渊的亲舅舅,声音颤抖地说道。 他曾有幸在年轻时远远见过一次这位传说中的人物,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他永世难忘! “渊儿……”萧玉卿的母亲,也就是项渊的外婆,满脸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外孙。 那可是天元皇朝的守护神,是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渊儿他能应付得了吗? 项渊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淡漠神情。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瞬间驱散了笼罩在府邸上空的恐怖威压。 萧氏众人顿感压力一轻,纷纷喘息起来,再看项渊时,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敬畏。 项渊站起身,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出现在府邸之外,缓缓升上半空,与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遥遥相对。 “你就是项渊?” 皇室老祖的目光如电,带着审视与不屑,仿佛在看一只可以随手捏死的蝼蚁。 “见到本老祖,为何不跪!” 老祖声如洪钟,蕴含着无上的威严,他习惯了所有人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的样子。 项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老东西,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跪?” 此言一出,下方城池中无数通过神识窥探此地的武者,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疯了! 这项渊一定是疯了! 那可是皇室老祖啊!天元国的定海神针!他怎么敢如此说话! “放肆!” 老祖勃然大怒,他已经有几百年没听过如此忤逆之言了。 “通敌叛国,残害同胞,辱没先祖,你这等孽障,留你何用!” “今日,老夫便要亲自出手,清理门户,以正我项氏门风!” 话音未落,老祖猛然一掌拍出! 轰隆! 一只完全由真元凝聚而成的金色巨掌,遮天蔽日,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能,朝着项渊当头压下! 空间在这巨掌之下,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这一掌,足以将整座临海城夷为平地! 城中的百姓和萧氏族人,看到这末日般的景象,全都吓得面无人色,眼中充满了绝望。 然而,项渊却只是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甚至没有动。 就在那金色巨掌即将落下的瞬间。 嗡——! 一道紫色的雷光护罩,凭空出现在项渊的头顶。 那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掌,拍在薄如蝉翼的护罩之上,竟然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轰然溃散,化为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 “什么?!” 老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这一掌,虽然只用了五成力,但也足以秒杀任何神虚境初期的强者! 可对方,竟然站着不动就接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 “就这点本事,也敢学人出来清理门户?” 项渊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掌心之中,一团紫色的雷电“滋啦”作响,不断跳动。 “你也……是纯阳雷体?!” 老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项氏皇族历史上,也曾出过一位纯阳雷体的先祖,那可是横压一个时代的无敌存在! 可这项渊……他不是个被废了的废物吗? “既然你喜欢用手掌,那我也用手掌好了。” 项渊话音落下,同样一掌拍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只同样由真元凝聚而成的手掌。 但这只手掌,却是紫色的! 掌心之中,雷龙咆哮,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狂暴的毁灭之力! 老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脸色剧变,不敢再有丝毫托大,体内的真元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天龙御甲!” 他大吼一声,一条金色的巨龙虚影从他体内冲出,盘绕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套威武不凡的龙形铠甲! 这是他的最强防御! 然而,没用。 那只紫色的雷霆巨掌,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瞬间就击溃了盘绕的金色巨龙。 咔嚓! 第10章 稀世珍宝 他一拍手,一只粉粉嫩嫩、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香猪,哼哧哼哧地从后堂跑了出来。这正是他用系统资源培养,拥有大帝之姿的妖兽——吞天猪。 项渊拿起那枚足以拯救亿万生灵、被誉为稀世珍宝的金风珠,就像扔一颗糖豆一样,随手抛给了小香猪。 “咔嚓!”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吞天猪一口将金风珠咬住,嚼得嘎嘣脆,然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你……你……”天元国的使者指着项渊,手指抖得像是得了羊癫疯,“你……你竟然把金风珠……喂给了猪?!!” 项渊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眼神陡然变冷,一股恐怖的杀意笼罩了整个大厅。 “这头猪,比你们整个天元皇朝加起来,都要金贵。” “现在,带着你的废纸,滚。”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一种近乎瘟疫般的速度,传遍了天元国的每一个角落。 项渊,将拯救国家的唯一希望——金风珠,喂了猪! 整个天元国,彻底疯了! “畜生!他就是个畜生!” “魔鬼!他不是人!他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所有人都死!” “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这种国贼,不配活在世上!” 愤怒的火焰,燃烧了整个国家。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咒骂,而是化为了刻骨的仇恨。在百姓们眼中,魔族的威胁固然可怕,但项渊这种“自己人”的背叛,更让他们无法容忍。 仙皇大殿之上。 “噗——!” 皇帝项天元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瘫倒在龙椅之上,脸色灰败,眼神涣散。 他被气疯了,也被彻底羞辱了。 他是一国之君,是天子,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项渊此举,不只是毁掉了金风珠,更是将他这个皇帝的脸面,连同整个天元皇朝的尊严,一起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杀……杀了他……”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暴戾的血丝。 然而,无人应答。 杀?拿什么杀?谁去杀? 魔藤阵已经彻底摧毁了长城防线,魔族大军长驱直入,天元国的军队节节败退,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失守,边疆的求援文书堆积如山。 国家已经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去对付那个能翻江倒海的怪物? 珠帘后,皇后萧玉卿看着丈夫那副濒死的模样,眼中非但没有一丝悲伤,反而闪过一抹狠毒与决然。 机会来了。 她的渊儿,已经彻底与这个国家决裂,成为了全民公敌。那么,她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项海。 只要皇帝死了,只要项海能登上皇位,她就还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从那天起,每日送往皇帝寝宫的汤药里,多了一味无色无味的慢性剧毒。 在皇后“无微不至”的照料下,皇帝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项渊气的,是被国事愁的,却无人知晓这背后的阴谋。 天元国,已是风雨飘摇。 魔族圣女魔玉音,身披紫雷魔甲,手持紫雷神剑,如同女战神一般,率领着脱胎换骨的魔族大军,势如破竹。 天元国的所谓精锐,在她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国将不国! 皇帝项天元躺在龙榻之上,弥留之际,神智反而有了一丝清明。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过去。 他想起了十年前,项渊是如何用一支老弱病残,硬生生将日益强大的魔族挡在镇魔城外,护佑了天元十年太平。 他想起了项渊那一句句声嘶力竭的警告:“魔族已非百年前的魔族,他们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他想起了项海那漏洞百出的捷报,想起了满朝文武的阿谀奉承…… 原来,错的不是项渊。 错的,是自己! 是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皇帝,亲手将最忠诚、最能干的儿子,逼成了最大的敌人! 悔恨! 无尽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渊儿……渊儿……”他伸出枯瘦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抓着,浑浊的眼泪滚滚而下。 他想见项渊,想亲口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他想把这个已经腐朽的皇位传给他,只有他,才能拯救这个国家!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枕下摸出代表着皇帝最高权力的私人玉玺,颤抖着交给身边最信任的老太监。 “去……去临海城……告诉渊儿……朕错了……朕把皇位……传给他……” “遵旨!”老太监泪流满面,揣着玉玺,就要秘密出宫。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队侍卫拦下。 皇后萧玉卿面若冰霜地从阴影中走出。 “陛下已经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把他给我拿下,休得让他出去妖言惑众!” “娘娘!这是陛下的遗诏啊!”老太监惊恐地大叫。 萧玉卿冷冷一笑,挥了挥手。 几把钢刀落下,老太监和那份最后的悔悟,一同倒在了血泊之中。 解决了后患,萧玉卿快步回到寝宫,看着龙榻上已经气若游丝的皇帝,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残忍地说道: “陛下,别等了,你的好儿子,是不会来见你的。很快,我们母子的海儿,就会成为新的皇帝。” “你……毒妇……”皇帝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她,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悔恨,最终,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皇帝驾崩! 皇后与二皇子项海立刻封锁了消息,伪造了一份传位诏书。 第二日,丧钟敲响。 项海身穿孝服,手捧“遗诏”,在文武百官面前,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新皇登基,第一件事,不是想着如何抵御魔族,而是立刻派出了使者,带着极为屈辱的条件,前往魔族大营,请求和谈。 他愿意割让半壁江山! 他很清楚,这样的条件,必然会引来举国上下的反对,尤其是皇室中那些顽固的老家伙。 所以,他需要一个能吸引所有仇恨的靶子,一个能让他的屈膝投降变得“合情合理”的罪人。 项海站在仙皇大殿之上,面对着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声泪俱下地控诉着项渊的滔天罪行。 第9章 铁石心肠 “我们都是天元国的百姓,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项渊!你这个铁石心肠的魔鬼!你不得好死!” 起初的哀求,在长时间的绝望等待后,逐渐变成了恶毒的咒骂。人性中的丑陋,在生死关头暴露无遗。他们似乎忘了,不久前,正是他们用最污秽的言语,诅咒着城墙上那个冷漠的男人。 城主府内,萧氏一族的众人也是坐立不安。 “渊儿,外面毕竟都是同胞,我们就这么看着……”一名心软的族老忍不住开口。 项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同胞?他们咒我死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同胞?他们为东海国入侵拍手叫好时,又可曾想过那些被屠戮的沿海百姓是他们的同胞?” 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那些人的嘴脸,他们也曾亲眼见过。若非项渊,他们整个萧家早已是午门下的冤魂。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匆匆来报:“大人,城外来了一批人,自称是附近黑石礁的渔民,想要求见大人。” “渔民?”项渊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他想起来了,月前他刚到临海城时,曾顺手斩杀了一头作乱的深海巨妖,救下了一船渔民。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他们竟找来了。 “让他们进来。” 很快,十几个皮肤黝黑、身形壮硕的汉子被带了进来。为首的老渔民一见到项渊,立刻带着众人跪下,没有哭喊,没有哀求,只是“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项大人!您救过我们全村的命!我们没什么能报答您的,只有这一把子力气和对这片海的熟悉!只要您不嫌弃,我们愿为您守海、为您出航,做牛做马,万死不辞!”老渔民声音洪亮,眼神中满是真诚与质朴。 他们身后,还跟着他们的家人,妇孺老幼,每个人都带着紧张而又坚定的神情,将手中提着的鱼干、海货等微不足道的礼物高高举起。 项渊看着他们,冰冷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他站起身,亲自扶起老渔民:“起来吧。我这里,不养闲人,但也不亏待真心投靠我的人。” 他转向护卫:“传令下去,开城门,只许黑石礁的村民入内。给他们安置住处,分发粮食,编入城防巡海队。” “是!” 城门“嘎吱”一声,开了一道缝。 城外的难民们先是一喜,以为项渊终于心软了,正要一拥而上,却被全副武装的士兵用长枪拦住。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十户渔民,在他们羡慕、嫉妒、怨毒的目光中,走进了那座对他们来说如同天堑的城池。 “为什么!为什么让他们进不让我们进!” “不公平!这不公平!” “项渊!你这个伪君子!你会有报应的!” 愤怒的咆哮和诅咒再次淹没了城门,但这一次,城墙之上,再无一人理会。 最终,绝望的难民们带着更深的怨恨离去,他们涌向内陆的其他城池,却正好撞上了四处劫掠、怒火中烧的东海国残军。 一场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在天元国的东部沿海不断上演。消息传开,整个天元国,终于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而此时的天元皇都,正面临着比东海国入侵更为恐怖的危机。 “报——!陛下!北疆急报!魔族……魔族攻破了长城第一道防线!” “什么!”皇帝项天元拍案而起。 “魔族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在长城脚下催生出无数诡异的黑色藤蔓,刀砍不断,火烧不尽,还在不断蔓延,我方守军……损失惨重!” 仙皇大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得头皮发麻。 很快,朝中大学士翻遍古籍,终于找到了关于那诡异藤蔓的记载——魔藤阵!一种上古魔族用以攻城的歹毒阵法,唯一的克制之法,便是东海国的镇国之宝——金风珠。 金风珠! 听到这个名字,皇帝和满朝文武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 他们刚刚才借刀杀人,把东海国往项渊的枪口上推,现在却要去求人家的镇国之宝?这脸往哪搁? 更让他们吐血的消息接踵而至。 “陛下……东海国……东海国派出了以公主为首的使团,前往临海城……向项渊……赔礼道歉,并且……并且奉上了国宝金风珠,以求平息项大人的怒火……” “噗——” 皇帝项天元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当场昏厥。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世界,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短暂的死寂之后,一种荒谬而又扭曲的希望,在所有人的心中升起。 宰相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出班奏道:“陛下!金风珠在项渊手中,此乃天佑我天元啊!项渊虽有叛逆之举,但他体内终究流着项氏的血脉!国难当头,他岂能坐视不理?” “对啊!他必须交出金风E珠!” “这是他为国赎罪的唯一机会!” “陛下,请即刻下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命项渊献上宝珠,共御外敌!” 新一轮的舆论风暴,以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天元国。这一次,他们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项渊!民族大义面前,个人恩怨算什么!快交出金风珠!” “为了天下苍生,你必须交出来!否则你就是千古罪人!” 无数百姓、文人墨客,纷纷写下血书,义正言辞地要求项渊以大局为重。 皇帝的圣旨,也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临海城。言辞恳切,不再是命令,而是“请求”,并许诺只要项渊交出宝珠,便可恢复其皇子身份,既往不咎。 临海城,城主府。 项渊的面前,摆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东海国公主亲自奉上,散发着柔和金光的金风珠。 另一样,是天元国皇帝派来的使者,卑躬屈膝呈上的“请求”圣旨。 “呵呵……呵呵呵呵……”项渊看着那封圣旨,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他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天元国的使者和一旁陪同的东海国公主,都看得莫名其妙。 笑声过后,项渊随手将圣旨扔在地上,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 第8章 阴狠光芒 他伤势已经好了大半,此刻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父皇,各位大人,儿臣有一计,或可不费我天元一兵一卒,便能置项渊于死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皇帝精神一振:“海儿,有何妙计,速速讲来!” 项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缓缓说道:“父皇,临海城地处东部沿海,与那蛮横霸道的东海国隔海相望,素有摩擦。东海国之人,贪婪好战,无利不起早。” “我们只需……略施小计,‘不小心’将一些假消息透露给东海国。比如说,逆贼项渊在临海城内发现了上古宝藏,富可敌国。又或者说,项渊初占临海城,根基不稳,城防空虚……” “以东海国的贪婪本性,他们定会集结大军,前去攻打。届时,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此计一出,满朝文武先是一愣,随即纷纷抚掌叫好。 “妙啊!二皇子此计甚妙!” “借刀杀人!让他们狗咬狗!哈哈哈!” “若项渊被东海国所杀,我朝大患可除!若东海国被项渊重创,我朝亦可少一强敌!此乃一石二鸟之计,高!实在是高!” 皇帝项天元听得龙颜大悦,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麒麟儿!”他大笑道,“就依海儿之计,速去办理!此事要办得隐秘,做得像真的一样!” “儿臣遵旨!”项海得意地领命而去。 很快,一道道精心编造的“绝密情报”,通过各种“意外”的渠道,传到了东海国的王庭之中。 东海国,一个由无数岛屿组成的海洋国家,民风彪悍,崇尚武力。 当东海国王看到情报上描述的“上古仙人洞府”、“堆积如山的灵石法宝”时,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天助我也!”东海国王一拍王座,“传令下去!集结王国所有舰队,所有神元境以上的高手,随本王出征!目标——天元国,临海城!” …… 消息传回天元国,举国欢腾。 “听说了吗?东海国要发兵攻打临海城了!” “太好了!让那些蛮子去咬死项渊那个叛徒!” “哈哈哈,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看他还怎么嚣张!” “最好让他们两败俱伤,全都死光光!我们天元国也能少两个祸害!” 茶馆酒楼,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幸灾乐祸的议论声。百姓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项渊被东海国大军撕成碎片的场景,一个个喜笑颜开,甚至有人为此燃放鞭炮庆祝。 他们似乎完全忘了,东海国同样是天元国的敌人。 几天后,东海国的庞大舰队遮天蔽日,出现在了临海城外的海平面上。 战船之上,旌旗招展,无数东海国武士手持利刃,发出嗜血的咆哮。 然而,当他们气势汹汹地兵临城下时,却发现高大的城墙之上,只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正负手而立,眼神淡漠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哈哈哈!天元国的人都死光了吗?就派你一个毛头小子来送死?”东海国舰队的统帅,一个满脸横肉的独眼龙,放声大笑。 “全军冲锋!给本帅踏平此城!城中女人财宝,尽归尔等!” “噢噢噢——!” 无数战船加速,如狼似虎地冲向海岸。 城墙上,项渊缓缓抬起了右手。 “聒噪。”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对着下方的海面,虚虚一握。 轰隆隆——! 刹那间,风云变色,海面疯狂咆哮! 一道足有千丈之高的恐怖巨浪,凭空而起,如同一面顶天立地的水墙,狠狠地朝着东海国的舰队拍了下去! “不——!” 独眼龙统帅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轰!!! 巨浪落下,那支号称无敌的庞大舰队,在天威般的巨浪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具。 无数战船被瞬间拍成碎片,船上的武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卷入狂暴的漩涡,尸骨无存。 侥幸有几个修为高深者冲出水面,还未喘上一口气,天空中便降下了漫天紫色雷霆,将他们精准地轰成了飞灰。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东海国的无敌舰队,全军覆没。 海面上,只剩下漂浮的木板和残尸,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消息传回东海国,举国震恐。 东海国王更是当场喷出一口老血,差点气死过去。 但他不敢再去找项渊报仇,那个男人,是魔鬼! 可是,集结起来的大军总不能白白浪费。 于是,恼羞成怒又不敢招惹项渊的东海国,将他们全部的怒火和损失,都发泄在了天元国其他毫无防备的沿海城市上。 一时间,狼烟四起,血流成河。 无数沿海的村庄被焚毁,城镇被劫掠,百姓惨遭屠戮。 天元国的沿海防线,在这些如狼似虎的东海国武士面前,形同虚设,一触即溃。 曾经那些为东海国攻打项渊而欢呼雀跃的百姓,此刻终于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他们哭喊着,哀嚎着,四散奔逃。 渐渐地,一波又一波的难民,拖家带口,衣衫褴褛,涌向了整个东部沿海唯一还安然无恙的地方——临海城。 他们聚集在紧闭的城门外,黑压压的一片。 “开门啊!求求你们开门吧!” “我们也是天元国的子民,救救我们!” “项……项大人!我们错了!我们以前不该骂您!求您大发慈悲,收留我们吧!” 哭喊声、哀求声、磕头声,响成一片。 城墙之上,项渊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些曾经咒骂他去死、如今却跪地求饶的百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目光,冷漠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城外的难民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磕头磕得更响了。 然而,项渊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过身,缓缓走下城墙。 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 城门紧闭,如同一道隔绝生死的界限。 城外,是哀鸿遍野,是无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的难民。城内,是安宁祥和,是远离战火的世外桃源。 “开门!开门啊!” 第7章 何等霸道 剑尖之上,一滴鲜血缓缓滑落,滴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滴答”一声轻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刑场上,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每个人的心里。 紧接着,一个冰冷、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降下,清晰地传入了京城每一个人的耳中。 “萧玉卿,项天元。” 声音直接呼喊着皇后与皇帝的名讳,充满了无上的霸道与蔑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我的人,谁敢动一根头发,下一剑,斩的就是你们的狗头!” “狗头”二字,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尤其是站在皇城城楼之上的皇帝项天元,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他死死地盯着那柄悬浮在空中的金色飞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千里之外,一剑斩首! 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何等霸道的手段! 他一直以为项渊只是个不成器的废物,即便重生归来有些变化,也不过是燃烧真元换来的匹夫之勇。 可现在,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力量了,甚至……连天元皇朝的老祖宗,都未必能做到! “陛下……陛下……”旁边的太监总管吓得两腿发软,牙齿都在打颤。 皇帝项天元浑身一抖,从极致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冷汗瞬间浸透了龙袍。 那柄剑,那句话,就是悬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下令行刑,那柄剑会立刻飞过来,取走自己的性命。 什么皇权尊严,什么天子一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成了笑话。 “撤……快撤!”皇帝发出了变调的嘶吼,“快!把所有人都给朕撤回来!” 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可圣旨已下,天下皆知,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把人放了,他这个皇帝的脸面何存?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他一把拉过身边的太监总管,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急促地吩咐道:“快!马上去天牢,找一批长相相似的死囚,换上萧家人的衣服,立刻行刑!快去!做的干净点,别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至于萧家的人……找个密道,把他们全都给朕放了!送出城去!让他们滚得越远越好!” “奴才……奴才遵旨!”太监总管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下城楼。 很快,刑场上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在官兵的掩护下,真正的萧氏族人被悄悄带离,而另一批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死囚,则被推上了斩首台。 为了演得逼真,新的监斩官甚至不敢再用令牌,只是挥了挥手,刽子手们便手起刀落。 一片血光之中,午门斩首草草收场。 百姓们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看到“叛国家族”伏法,也就心满意足地散去了。 而那柄金色的飞剑,在“行刑”结束后,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 京城外的一处密林中。 侥幸逃生的萧氏族人还处于惊魂未定之中,他们茫然四顾,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奉主人之命,前来接引各位。” 黑衣人是项渊早就安排好的棋子,他将萧氏一族上百口人,带上早已备好的马车,一路向东疾驰而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天元国东部沿海的一座大城——临海城。 项渊需要一个地方来安置自己的亲族,一个远离京城、易守难攻的根据地。 临海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数日后,项渊的身影出现在临海城高大的城门前。 “来者何人!速速报名!”守城的士兵大声喝道。 项渊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径直向城内走去。 “放肆!竟敢无视我临海城卫,拿下!”守城校尉大怒,拔刀便要上前。 然而,他刚踏出一步,一股无形却又磅礴如山海的威压轰然降临! “噗通!” 城门口所有的士兵,包括那名校尉在内,全都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浑身骨骼咯咯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被压成肉泥。 整个城门区域,鸦雀无声。 项渊一步一步,走到了城主府前。 临海城的城主,一个养尊处优的胖子,正带着一众护卫冲了出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临海城撒野!” 项渊停下脚步,淡漠的目光扫过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轰! 一股夹杂着紫色雷霆的恐怖气浪以他为中心,席卷而出。 城主和他的护卫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这股气浪掀飞出去,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项渊的声音,缓缓传遍了整座临海城。 “从今日起,此城归我。” “城中居民,愿留者,我保你们平安。不愿留者,自行离去。” “谁若不服,杀无赦!” 霸道,嚣张,不讲任何道理。 城中的百姓和大小势力全都吓得噤若寒蝉,无人敢有异议。 很快,萧氏一族的马车队抵达临海城,被恭恭敬敬地迎入城中,住进了全城最好的府邸。 而项渊占据临海城、自立为王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京城。 仙皇大殿之上,再次炸开了锅。 “反了!他反了!” “占据城池,公然谋反!陛下,此獠不除,国无宁日啊!” “请陛下立刻发兵,讨伐逆贼项渊,收复临海城!” 大臣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请战。 然而,龙椅之上的皇帝项天元,听着这些请战之声,脸上却是一阵青一阵白。 发兵? 拿什么发兵? 他只要一想到那柄悬在自己头顶的金色飞剑,就浑身发冷。 仙皇大殿内,群臣激愤,讨伐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龙椅上的皇帝项天元却迟迟没有开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心中充满了忌惮与无力。 派兵去打项渊? 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光是那神出鬼没的千里飞剑,就足以让任何统兵大将望而却步。 谁敢去?谁去了不怕自己的脑袋在半路上就搬了家? 就在这尴尬的沉默中,二皇子项海站了出来。 第6章 忠心耿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名忠心耿耿的侍卫燃烧真元,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为他争取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走!” 一名侍卫抓起项海,拼尽全力将他扔向后方,自己则被魔长天的掌风拍成了血雾。 项海连滚带爬,在残兵败将的掩护下,头也不回地向宁阳城方向逃去。 身后,是魔族肆意的狂笑和同袍们绝望的哀嚎。 远处的醉仙楼上,项渊放下酒杯,轻声呢喃。 “好戏,才刚刚开始。” 天元皇朝,京城。 仙皇大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陛下!宁阳城急报!二皇子……二皇子殿下大败而归!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颤抖。 “什么!” 龙椅之上的皇帝猛地站起,龙气翻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满朝文武更是瞬间炸开了锅,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二皇子殿下天纵奇才,又有十万精锐,怎么会败给区区魔族?” “魔族不是早已式微了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浑身是血、盔甲破碎的项海被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大殿。 他一见到皇帝,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父皇!儿臣无能!儿臣给您丢脸了!” 皇帝看着儿子这副凄惨的模样,心疼不已,连忙走下台阶,亲自将他扶起:“海儿,快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魔族怎会如此强大?” 项海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泪水,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愤恨,他指着北方,悲愤地控诉道:“父皇!不是魔族太强,是……是项渊!是那个逆贼出卖了我们!” “儿臣率军兵临城下之时,他……他竟然和魔族妖女站在一起,就在城墙之上!他将我们天元国的军阵部署、兵力虚实全都告诉了魔族!” “魔族布下了天罗地网,儿臣的军队猝不及防,才会……才会惨遭屠戮啊!” 项海声情并茂,将自己描绘成一个被兄长背叛、孤军奋战的悲情英雄。 他这番话,瞬间让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勾结魔族,出卖军情? 这个罪名,比天还大!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一股恐怖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逆子!真是个逆子!”他咬牙切齿,一掌拍碎了身旁的玉柱。 宰相立刻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项渊此举,已非欺君罔上,而是通敌叛国!此乃滔天大罪,十恶不赦!若不严惩,何以正国法,何以安天下!” “请陛下下旨,将此獠碎尸万段,以儆效尤!” “请陛下诛杀国贼!” 满朝文武齐声高呼,群情激愤。 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项海大败而归是事实,这个责任必须有人来承担。 而项渊,无疑是最好的替罪羊。 “诛杀他?”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太便宜他了!他不是在乎他的母族吗?朕就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国舅萧氏一族,教子无方,纵容外甥项渊通敌叛国,实乃同罪!将萧氏满门,无论男女老幼,尽数打入天牢,三日后,于午门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陛下!”珠帘后的皇后萧玉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冲了出来,跪在地上,“陛下,不可啊!臣妾的家人是无辜的!渊儿他……他就算有错,也不至于通敌叛国啊!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误会?”皇帝一脚将她踹开,面目狰狞地吼道,“十万大军的性命,是误会吗?海儿险死还生,是误会吗?你这个毒妇,生出这么个孽种,还有脸为他们求情?给朕滚回你的后宫去!” 萧玉卿瘫倒在地,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绝望。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丈夫,会因为一个未经证实的罪名,就要将自己的娘家满门抄斩。 很快,皇帝的圣旨传遍京城。 整个天元国都震动了。 百姓们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更加猛烈的愤怒。 “这个畜生!自己叛国还不够,还要连累家人!” “杀得好!这种叛徒的家族,就该满门抄斩!” “可怜我们十万将士,就这么白白死在了叛徒的手里!” “请愿!我们上血书!请求陛下一定要杀了萧家,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一时间,民怨沸腾,无数百姓聚集在皇宫外,高声请愿,声势浩大。 在他们眼中,项渊已经是十恶不赦的魔鬼,而即将被处斩的萧家,就是魔鬼的同党。 …… 三日后。 京城午门外的刑场,人山人海,被围得水泄不通。 萧氏一族的男女老幼,足足上百口人,披头散发,带着沉重的枷锁,被押上了斩首台。 他们脸上充满了恐惧和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监斩官,正是当朝国舅,皇后的亲哥哥,萧玉卿的兄长,萧国公。 他此刻脸色煞白,但为了保全自己这一支的富贵,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差事。 “时辰已到!” 萧国公颤抖着从签筒里抽出一支令签,高高举起,准备扔下。 无数百姓伸长了脖子,等待着人头落地的血腥场面。 然而,就在令签即将脱手的那一刹那。 咻——! 一道快到极致的金色流光,仿佛撕裂了空间,从遥远的北方天际一闪而至!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金光已经掠过了斩首台。 噗嗤! 萧国公高高举起的手臂还僵在半空,他的脑袋,却已经冲天而起,带起一串血花。 无头的尸体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整个刑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监斩官……被杀了? 死寂! 午门刑场之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手持屠刀的刽子手,亦或是皇城之上观刑的文武百官,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 一柄通体金黄、剑身流淌着玄奥符文的飞剑,正静静地悬浮在斩首台的上空。 第5章 端坐品酒 醉仙楼雅阁内,项渊端坐品酒,神识却早已覆盖了方圆百里。 他能“看”到,在宁阳城外一处隐蔽的山林中,几名身穿便衣的探子正鬼鬼祟祟地窥探着醉仙楼的方向。 这些人是项海的眼线,修为不高,但藏匿的本事倒是不错。 只可惜,在项渊如今堪比神虚境的强大神识面前,他们的这点伎俩如同三岁孩童的游戏,幼稚可笑。 项渊并未理会他们,甚至懒得戳破。 他就是要让项海知道,自己就在这里,优哉游哉地看着他去送死。 没过多久,那几名探子便匆匆离去,直奔城主府。 城主府内,项海正意气风发地对麾下将领们部署着作战计划。 “镇魔城内的魔族不过是些残兵败将,当年项渊能守十年,不过是占了地利之便。如今他弃城而逃,魔族失了锐气,正是我等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他身穿银色蟒袍,手按佩剑,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下方的将领们纷纷附和,马屁如潮。 “二皇子英明神武,此去必能旗开得胜!” “区区魔族,怎是二皇子天军的对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就在这时,一名探子头领快步入内,单膝跪地:“启禀二皇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讲。”项海眉头微皱,不喜自己的高谈阔论被打断。 “属下……属下看到项渊在醉仙楼顶层与一神秘女子会面,那女子……那女子身上有淡淡的魔气!” 探子头领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看错了。 但他不敢不说,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什么?”项海猛地站起,眼中迸射出寒光,“魔气?你确定?” “千真万确!虽然很淡,但绝对是魔气!而且那女子容貌绝美,不似凡人,属下怀疑……她可能是魔族高层!” “好啊!好你个项渊!”项海怒极反笑,“我说他为何弃城,原来是早就和魔族勾结在了一起!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瞬间就为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找到了最完美的解释,也为项渊的失败找到了最恶毒的罪名。 他当即走出府邸,飞至宁阳城上空,运足真气,声音传遍全城。 “天元国的百姓们!本宫刚刚得到确切消息,逆贼项渊早已背叛国家,与魔族妖女私通,沆瀣一气!他弃守镇魔城,乃是卖国之举!” “此等国贼,人人得而诛之!本宫今日便要出征,不仅要收复镇魔城,更要将这叛徒与魔族一网打尽,以正国法,以慰民心!”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瞬间点燃了城中百姓的怒火。 “原来是这样!我说他怎么会守不住镇魔城,原来是个叛徒!” “无耻小人!勾结魔族,猪狗不如!” “杀了他!杀了这个叛徒!” “二皇子威武!请二皇子为国除害!” 百姓的怒骂声和追捧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项海听着这些声音,脸上的得意之色越发浓郁。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将项渊彻底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威武”声中,项海统帅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出宁阳城,直奔长城外的镇魔城而去。 旌旗蔽日,甲光耀金,声势之浩大,仿佛天兵下凡。 醉仙楼上,项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真是……一场好戏啊。” …… 镇魔城下。 项海的大军兵临城下,黑压压的一片,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然而,城墙之上一片死寂,连一个魔族的影子都看不到。 “哈哈哈,看来魔族已经被本宫的大军吓破了胆,连守城的勇气都没有了!”项海坐在高大的战车上,放声大笑。 一名副将谄媚道:“二皇子天威,魔族宵小闻风丧胆,此城已是囊中之物。” “传我命令,全军出击,踏平镇魔城!”项海大手一挥,充满了豪情壮志。 “杀——!” 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向镇魔城,喊杀声震天。 然而,就在他们冲到城下,准备架起云梯攻城之时,异变陡生! 嗡—— 一道暗紫色的光幕冲天而起,将整座镇魔城笼罩其中。 紧接着,城墙之上,无数身穿狰狞魔甲的魔族士兵凭空出现,为首的正是魔长天与其他十一位魔王。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比以往强大数倍的气息,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战意。 “天元国的蠢货,欢迎来到地狱!”魔长天冷笑一声。 下一刻,无数道粗大的紫色雷电从天而降,如同暴雨般倾泻入天元国的大军之中。 轰!轰!轰! 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那些普通的士兵哪里经受得住这等威力的雷击,瞬间就被电成焦炭,成片成片地倒下。 “是阵法!他们有埋伏!”项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恐。 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些魔族,怎么会这么强? “稳住阵脚!结阵防御!”副将声嘶力竭地大吼。 但已经晚了。 城门大开,魔族大军如饿狼般冲杀出来,他们身上穿着崭新的紫雷魔甲,手持锋利的紫雷剑,所过之处,天元国的士兵如同割麦子一样被收割。 尤其是那十二位魔王,如同虎入羊群,每一次出手都带走大片生命。 天元国的军队瞬间崩溃了。 所谓的十万大军,在这些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魔族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不……不可能……”项海呆呆地看着眼前血流成河的景象,浑身冰冷。 他引以为傲的军队,正在被屠杀! “保护二皇子!”几名亲卫高手反应过来,立刻护在项海身前。 “撤!快撤!”项海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然而,魔长天早已盯上了他。 “想跑?晚了!” 魔长天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项海的战车前,一拳轰出。 “轰!” 巨大的战车连同周围的亲卫,直接被轰成了漫天碎片。 项海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若不是身上穿着一件护身宝甲,这一拳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他狼狈地摔在地上,看着魔长天一步步走来,眼中充满了绝望。 第4章 二皇子项海 从现在开始这条契约将与天地大道融为一体,成为其中一条法则,一旦违反誓约,必遭天谴。【叮,契约签订成功,恭喜您拥有第一位养成目标。】 【叮,奖励养成点50000,大帝商城开启。】 【叮,奖励女帝养成新手套装,内含:灵浆十滴、紫雷魔甲一套(上品)、紫雷剑十八把(上品)、天魔紫雷功一部(珍品)】 “真尼玛豪横啊。” 项渊暗自咋舌,十滴灵浆,上品兵器,极品功法,这足以让一个国家出兵抢夺了。 魔玉音要是穿上这一套,能把天元皇帝打哭了吧? 很快项渊就感觉自己嗅觉变得灵敏起来,别说楼下包子铺的味道,就是十里之外的脚臭味他都能闻的清清楚楚,这些味道虽然混在一起,却能清晰辨别哪些味道在哪些地方。 原来这就是仙闻。 项渊用力嗅了两下,感觉对面魔玉音的身上有股淡淡清香,十分好闻。 与此同时他体质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丹田部位真气涌动,居然化为一片雷海。 我也变成纯阳雷体了。 项渊感到振奋,拥有这等霸道体质,将来修为那不是一日千里? “咱们初次见面,送你点礼物吧。” 他随手一挥,从乾坤袋中取出了女帝养成套装。 瞬间屋子里多了一套紫色贴身战甲,十八柄飞剑漂浮在后方,承载功法的玉简绽放金光,桌上还有怎么也掩不住灵气散逸的小玉瓶。 “这是……” 魔玉音拿起小玉瓶,打开后瞬间浓烈灵气爆发开来,飘到了整个酒楼上空,吓得她连忙又盖住。 “灵浆!” 她骇然欲绝,十滴灵浆,放在整个魔族地界那都足以引起轰动,要知道一滴灵浆抵得上千百吨灵石,可遇而不可求。 还有面前这些兵器功法,一看就不是凡品。 “你说这些要送给我?” 魔玉音有些难以置信,即便身为圣女,她也觉得这份礼物有些厚重了。 “收下吧,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对你来说却有大用。” 项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魔玉音愈发自卑了。 这人到底是多富有,才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些富可敌国的东西来?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 魔玉音没有收这些东西,她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施与。 “我需要你好好修行,尽快证帝,如果发现你偷懒,我决不轻饶。” 项渊说话间掌心浮现一片紫色雷电。 “你也是纯阳雷体!” 魔玉音失声惊呼,感觉面前这人简直太恐怖了。 片刻后她站起身,恭敬道:“那……先生不如移驾魔京,我们魔族定然厚待先生,永远尊为上宾。” “我不会加入任何宗族或国家,我就是我。”项渊轻轻摆了摆手,“去吧,我要留在这里看戏,希望你们别让我等太久。” “是。” 魔玉音收起这些东西,又恭恭敬敬拜了一拜,这才离开。 【叮,投资成功,返还女帝养成新手套装两套,内含:灵浆二十滴、紫雷魔甲两套(上品)、紫雷剑三十六把(上品)、天魔紫雷功两部(珍品)】 项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逐渐体会到了养成大帝的快乐。 双方修为能够共享,她越努力,自己就越强,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返还。 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当! 突然城内钟声响起,随后一道洪亮的声音传遍全城。 “天元二皇子驾临,宁阳城百姓出门接见。” 霎时间整个宁阳城都沸腾起来,醉仙楼所有人都冲了出去,仰头看着天空,街道上满满当当全都是人。 项渊不为所动,看了眼远处天空,只见一座豪华行宫御空而来,周遭有兵将环卫,声势浩大。 “参见二皇子!” 城内所有人都跪下参拜迎接,那行宫飞到近处,直接停在宁阳城上空,片刻后一名身穿银色蟒袍的年轻人缓缓出现,开口道:“想必各位也已经听说了,大皇子弃守镇魔城,导致魔族占据要镇,本宫此次前来是为收回镇魔城。” “二皇子威武!” “二皇子出手,必定能收服镇魔城。” “将魔族打回他们老家去。” 城内百姓纷纷呐喊追捧。 二皇子项海很是满意,目光扫过下方阁楼,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项渊,你已被贬为庶民,见到本宫为何不拜。” 项海大声质问,瞬间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齐看向阁楼上的年轻男子。 “我为天元国苦守镇魔城十年,劳苦功高,拜你?你够资格吗?”项渊神色淡然。 项海讥讽道:“论弃城逃跑的本事,我自然不够资格,你已被贬为庶民,还有什么资格在天元国呆下去?” 下方百姓瞬间大怒,纷纷呐喊: “你弃城弑君,出卖国家,也配当我天元子民,滚出城去。” “谁稀罕你守城十年了,区区镇魔城,谁守不了十年。还把你委屈上了,快滚,滚出我们宁阳城,滚出我们天元国。” 看到无数百姓出言讨伐,项海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微笑。 坐在阁楼里的项渊眉头一皱,大喝道:“统统给我闭嘴!” 这一声如同天雷滚动,瞬间将全城百姓声音都压了下去,震得所有人耳根生疼。 “我在此喝酒看戏,大家相安无事,谁再敢无端挑衅,杀无赦!” 强烈杀意弥漫开来,靠近醉仙楼的百姓全都吓得心神剧颤,双腿发软,再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放肆,你敢当街杀人不成!” 项海大喝一声,手中已然多了一把飞剑。 “真当我好欺负?” 项渊站起身,瞬间浑身燃起真气火焰。 “他又燃烧真元了!” 侍卫惊呼一声,忙护住项海。 项海也是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自己这哥哥竟然这么狠,动不动就燃烧真元。 “也罢,让你多活几日,看看我是怎么收复镇魔城的。” 项海拂袖离开,他不想跟着疯子纠缠下去了,反正他燃烧真元,也活不了多久了。 第3章 魔族圣女 北疆边关,一道巍峨长城如巨龙般横亘于此,将魔族苦寒隔绝在外,长城内花草茂盛,太平安乐,长城外则寒风呼啸,千里赤地。 镇魔城就建在长城外,千百年来一直是魔族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今他们终于拿下此城,魔族十二王汇聚于此,正在商议下一步计划。 “咱们这百年来苦心经营,本以为能一举击溃天元国,没想到连拿下镇魔城都这么费劲,用了足足十年时间,还折损了不少并将。” 坐在首位的魔长天叹了口气,“这次击败项渊,也是运气使然,他似乎受了暗伤,否则咱们未必能拿下镇魔城啊。”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还攻打天元吗?” 有个头上长了鹿角的魔王发问,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拿下镇魔城都这么费劲,攻打天元真能成功吗? 万一如百年前重蹈覆辙,那魔族就彻底完了。 “我看能打。”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同时看去,见一个身披白色大氅的绝美女子站在门口,她缥缈灵动的面容如同山间云雾,既让人觉得美不胜收,又感觉难以触碰。 魔族圣女魔玉音,魔长天的亲生女儿,十三岁时便修至神元境,现在已经是神元境巅峰,即将步入神虚境,那时她将会是整个魔族最强的存在。 “父亲,我刚收到消息,项渊已经被天元皇室贬为庶民,还扣上了弑君的罪名,现在整个天元国都将他视为仇敌,人人喊打。” “是吗?” 魔长天双眼一亮,问道:“如此说来,项渊不会再管天元国的事情了?” “极有可能。” 魔玉音点点头道:“父亲,原来这些年咱们都被骗了,项渊是整个天元国实力最强的人,只要他不插手,天元国唾手可得。咱们能拿下镇魔城,实际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原来如此。” 在场众人全都长舒口气,这十年来他们屡败屡战,有时候都会陷入自我怀疑,难道世上当真有天命之说,魔族当真不如人族,竟然连一个小小镇魔城都拿不下。 以至于他们即便拿下镇魔城,都以为天元国高手如云,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不能轻举妄动。”魔长天很快冷静下来,“这有可能是对方的计谋,万一咱们攻打长城时项渊突然出面,攻咱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时损失巨大,我看还是等玉音突破至神元境再说,那时便可十拿九稳。”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咱们魔族士气都被耗光了。”魔玉音思索片刻,“我去找项渊,探探他的口风,倘若情况属实,咱们直接发起进攻。” “不可!” 这下所有人都起身阻拦,圣女是魔族的希望,如果她出现意外,魔族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重新崛起。 魔玉音微笑道:“各位伯伯放心,项渊从未见过我,只要我不透露自己的身份,想来不会有危险的,即便他想动手,我也有逃命的能力。” “那我派人暗中跟着你。” 魔长天知道女儿的本事,也就不再劝了。 …… 宁阳城是长城内最大的一座城池,与魔族地界不过一墙之隔,项渊走在城内,完全没从这里的百姓脸上看到丝毫慌张,反而到处都在议论大皇子的无能。 在他们看来魔族只剩老弱病残,连区区镇魔城都守不住,那自然是废物至极。 项渊来到城中最繁华的醉仙楼,在楼顶单开一间雅阁,欣赏着城内景色。 这里能够俯瞰整个宁阳城,是观战的最佳位置。 “公子一人饮酒,不觉得有些无聊吗?” 突然屋内响起一个女子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却没看到人。 “何不现身说话。” 项渊伸手一招,房门自动打开,门外站着个身穿白衣的绝美女子。 魔玉音! 项渊微微震惊,重生前他被天元国送给魔族,期间见过几次魔族圣女,她似乎在为自己求情,但最终失败了。 “坐吧。” 他斟上一杯酒,邀请对方坐了下来。 “你认得我?” 魔玉音微微惊讶,自己已经隐藏了修为,完全看不出魔族痕迹啊。 “你不也认得我。” 项渊来此之前从未透露过自己行踪,对方能如此精准找来,想必也是有点本事的。 【叮,检测到范围内拥有大帝潜力目标。】 【目标:魔玉音】 【天赋:仙闻,可精准识别世间任何气味。】 【资质:魔种仙莲,天生纯阳雷体,万中无一,气运上乘,福报深厚,证帝几率96%,建议签订契约。】 好家伙! 项渊顿时精神起来,看来这趟北疆是来对了,直接收获一枚大帝。 “你不可能认得我。” 魔玉音有些疑惑,自己在魔族多年未曾现身,连魔族子民都没见过几面,他又怎会认得自己。 项渊微微一笑,“因为我有个很特别的天赋,就像你的……仙闻。” “你怎会知道!” 这下魔玉音彻底坐不住了,她自幼便拥有常人无法比拟的嗅觉,这事只有父亲知晓,怎么面前这男人像是能洞悉自己的一切。 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在他面前竟显得一文不值。 “那你再猜猜,我来找你所为何事。” 魔玉音逐渐冷静下来,对这个男人多了几分兴趣。 “不是你来找我,是我来找你。” 项渊露出故作高深的笑容。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魔玉音再次被震惊了。 “我来找你只有一件事,助你证帝。” “证帝。” 魔玉音越来越觉得荒唐了,“我是魔族圣女,你要助我证帝?你自己都不是大帝,用什么助我?” “囿于族群之争,永远无法成就,至于我如何助你证帝……” 项渊伸手在面前一挥,系统拟好的契约出现在半空。 【我今立誓助魔玉音证道成帝,如若不成,愿受天劫,立契为证,苍天可鉴。】 “天道契约。” 魔玉音再次震惊,她越发觉得虚幻,这天道契约十分简单,完全对自己有利,对他来说却没有任何好处。 “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有大帝之姿,浪费着实可惜。”项渊从指尖逼出一滴精血,落在了天道契约上,金色文字顿时蒙上一层红色流光,“你该知道天道契约做不得假,我先签了。” “大帝之姿……” 魔玉音轻咬嘴唇,思索片刻道:“倘若魔族攻打天元国,你会出手吗?” “天元国不辨是非,与我已无瓜葛。” “好,我签了。” 魔玉音弹指打出一滴精血,天道契约正式生效,逸入天地之间。 第2章 帝王金剑 “陛下,你快阻止他吧。” 萧玉卿多少有些着急,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怎能眼睁睁看着他消耗生命。 “这个孽障!我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皇帝已经怒不可遏,自己不断给他台阶下,可他压根就没将自己这皇帝放在眼里。 “项渊,你别以为用燃烧真元就可以威胁朕,朕就会妥协吗?” “你以为不认罪就能保住储君之位?朕告诉你,似你这副德行,永远也别想当皇帝,朕即刻废了你的储君之位,改立二皇子项海。” “什么狗屁储君之位,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们天元国我也压根不在乎。”项渊气势攀升,长发狂舞,“今日,我项渊退出项氏皇籍,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今后的天元国与我再无任何瓜葛。” “你……你这逆子!”皇帝气得浑身颤抖,怒笑道:“好,还想着威胁朕是吧,那就遂了你的意,传旨下去,昭告天下,项渊舍弃镇魔城,临阵脱逃,欺君罔上,今日起贬为庶民,永生永世不得入项氏皇籍。” “陛下三思啊!” 萧玉卿忙出声阻拦,“渊儿,快给你父皇道歉认错啊,你怎生变得如此固执乖戾,难道连娘亲都不管不顾了吗?” “你们的儿子只有项海,我从来都没被你们放在心上过。” 项渊转过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没一人敢出面阻拦,燃烧真元的人一旦爆体,在场多半人不死也得重伤。 “这个畜生!” 等项渊离开后,皇帝咬牙切齿,抬脚踢翻桌子,指着众人道:“都给朕听好了,项渊再不得入项氏皇籍,谁敢再提此事,立斩不赦。” 他登基多年,还从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反而二儿子出息了,这不争气的窝囊废就当没生过。 旁边的皇后叹道:“渊儿此次燃烧真元,只怕消耗过巨,是否能活下去还不一定呢。” “死了最好,再传一道旨意,将项海派去收服镇魔城,魔族已然式微,这一仗打得漂亮些,别让朕失望。” “是!” 太监立即研墨拟旨,准备传告天下。 …… 项渊离开皇宫后转入一条无人小巷,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上。 他身体透支过剧,已经是伤上加伤,浑身没有一处不痛,此刻皇帝只需随便派个侍卫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更要命的是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眼皮沉重,不可遏制的想要睡觉。 “不能睡,不能睡……” 项渊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感觉天空仿佛变暗了许多,四周景象也有些模糊。 叮—— 远处似乎有缥缈声音响起,伴随着模糊不清的声音。 “……开启中……” “……12%……” 【叮,系统加载进度100%,恭喜您成功开启大帝养成系统。】 “谁在说话?” 项渊感觉自己漂浮在温暖的海洋中,耳边不断传来叮叮当当的机械女声。 【叮,奖励初始养成点1000已到账。】 【叮,未在范围内检测到大帝潜力目标,请继续发掘。】 【叮,检测到您已负伤,是否用养成点兑换仙灵液一滴用以疗伤。】 “是。” 项渊下意识做出选择,下一刻丹田部位仿佛滴入一滴液体,浓郁灵气瞬间爆发开来,不断游走全身经脉,修复伤势,清除毒素,连损耗的真元也在不断补充。 只片刻时间,他感觉浑身伤势不仅完全修复,甚至体质和修为还有增进,脑袋也瞬间清醒过来。 “真系统啊。” 项渊满脸震惊,低头看了看手掌,上面虽然沾满血污,但旧伤全都消失了。 看过系统注解之后,他再次被震撼。 这“大帝养成系统”可扫描所有人根骨以及气运,一旦发现有大帝资质的人,就可以签订契约进行绑定,投资在目标身上的资源能双倍返还,并且还能共享对方的天赋资质和修为,可谓逆天至极。 只是这世上有大帝资质的人实在不多,即便有大帝之资,也未必有大帝气运。 他见过太多陨落的天才了。 在京城大街上溜达了半天,硬是没看到一个符合标准的人,反而看到到处都在贴告示檄文。 “听说了吗,当朝大皇子弃守镇魔城,被贬为庶民了。” “真的假的,听说镇魔城千里之内一片荒凉,连这都守不住呢。” “可能吃不了这份苦呗,你看这上面还写了,他居然当庭顶撞皇帝,简直是狼心狗肺啊。” “就是,这种白眼狼别说贬为庶民了,就是把他斩了也应该。” “皇帝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放过他了。” “是咱们陛下太仁慈了,要是我有这种畜生儿子,早就将他千刀万剐了,就当没生过。” “也是咱天元国不幸,出了这种玩意,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听着满街议论的百姓,项渊摇头冷笑。 民众真是好愚弄啊,随便朝廷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等到魔族打进来,让你们哭都来不及。 “他就是项渊。” 突然有个贴榜的人大叫,他是皇宫当值太监,曾看到大皇子被人抬进皇宫。 瞬间满街百姓全都围上来,个个义愤填膺。 “大皇子,你为何要弃守镇魔城!” “别叫他大皇子,他已经被贬为庶民了,他不配。” “弃城逃跑,置天元国百姓于不顾,你枉为皇子。” “王八蛋,去死吧。” 不知有谁丢了烂菜叶子过来,其他人纷纷效仿,将手里的鸡蛋、水果砸向项渊,甚至有人抓了路边的牛粪马粪丢来,项渊随手一挥,瞬间所有秽物全都甩了回去,砸的这些百姓抱头鼠窜。 “我苦守镇魔城十年没人看见,却只看见我失城,魔族已非百年前的魔族,他们马上就要打进来了,我劝你们省点力气,趁早逃命吧,我对你们仁至义尽了。” 说话间人已经腾上半空,化作一股流光离开。 他不想跟一帮无知愚民计较,等魔族打进来,这些人全都是炮灰。 下方百姓却更加愤怒,纷纷指着半空怒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懦夫,谁信你的话。” “还魔族马上就要打进来了,就算打进来,老子也不像你一样当逃兵。” “守城十年,你真会吹,我就是在镇魔城放条狗都能守十年。” 百姓纷纷叫嚣怒骂发泄着心里的不满,但天空中早已经看不到人了。 …… 项渊一路向北,看着脚下山川河流不断倒退,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接下来就是去边关看戏,看看魔族人怎样一路南下,攻入天元京城。 第1章 大帝养成系统 北玄域,天元皇朝。 仙皇大殿中檀香萦绕,上百名官员分列两旁,背后绽放毫光,更远处的百级台阶上,当今皇帝端坐龙椅之上,身周龙气环绕,尊贵威严。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趴在地上的一名年轻人。 他浑身沾满血污,盔甲破裂,已然昏迷不醒。 “陛下,项渊失守镇魔城,触犯死罪,况且身为皇子,更要以身作则,还请陛下秉公惩处!” 一名身穿银袍的官员站出来启奏,身后许多官员立即出言附和。 皇帝微微抬手道:“先等人醒了再说。” “臣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一名身穿银甲的女将军站了出来,她不过十七八岁,却已经是三品武将,看上去英姿飒爽,眉宇间颇有些傲气。 “且试试看。”皇帝点头应允。 女将当即上前,揪起年轻人的头发,狠狠一巴掌抽到了他脸上。 见他仍未醒来,女将接连几巴掌抽出去,眨眼间对方便脸颊肿胀,口中发出微弱声音,看样子已经有了意识。 “我还没死么?” 项渊脑海中一片混乱,同时心里充满疑惑。 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被魔族人折磨致死,连手脚四肢都被砍了下来,脑袋最后落地,怎么还能活过来? 这不科学啊。 “还给我装死?” 又是一巴掌抽到脸上,项渊彻底清醒过来,费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天元皇宫的朝会大殿上。 眼前的女将再次出手抽来,他身子微微后仰躲开,眼中瞬间充满恨意。 柳香君! 这个青梅竹马的女人,勾结二皇子陷害自己不说,还敢打老子的脸? 谁他妈给你的底气! 他反手一巴掌抽出去,直接将柳香君抽得滚了两圈。 “你敢打我!” 柳香君怒目圆睁,正准备打回来,却听到身后传来皇帝威严的声音:“行了,退下。” 她只得作罢,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项渊,回头抱拳道:“陛下,项渊丢掉镇魔城已经罪大恶极,现在居然敢当庭殴打三品武将,罪上加罪,请陛下定夺。” 丢掉镇魔城? 项渊顿时愣住了,那不是半年前发生的事情么? 难道我死后竟重生到半年前了?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破败的盔甲,又看了看四周景象。 没错,半年前自己就是在这里认罪,然后被打入大牢,连身上的伤都一样。 他忘不了十年前被派去驻守镇魔城,手底下只有一支老弱病残的队伍,他硬生生扛了十年,魔族日益壮大,每次攻击都极为猛烈,好在他都挡了下来。 偏偏京城的这些人都相信魔族式微,已然无法构成威胁,自己连番上奏请求支援,都被认为是借机敛财,想拥兵自重。 孤立无援也就罢了,十天前柳香君竟然送了一枚掺杂毒药的龙虎丹给自己,导致突破境界失败,反身受重伤,又逢魔族大军联合进攻,全城官兵战死,他只能舍弃镇魔城回来求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皇帝和满朝文武的制裁。 在皇帝和皇后的劝诫下他认了罪,被打入大牢。 牢中他每日血书请求皇帝发兵边关,抵御魔族,但皇帝置若罔闻,后果自然是边关失守,魔族大举入侵,直接打到了京城。 皇帝当即让位给二皇子,自己做了太上皇。 二皇子登基后屈膝和谈,不仅割让了半壁江山,还将项渊推出去赔礼道歉。 落入魔族之手后他每日遭折磨,如同炼狱,足足受够半年才死。 那时项渊发了毒誓,倘若老天再给一次机会,他绝不会乖乖认罪,更不会再管天元国任何一人。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项渊,你擅离职守,丢弃镇魔城,有何话说?” 皇帝高高在上的声音传来,冷漠中似乎带着一些不屑。 “当然有话说。” 项渊从地上站起来,缓缓开口道:“这十年来,魔族一共发起六十七次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镇魔城,我守住了,用一批老弱病残守住了,朝廷不派一兵一卒,还在这大放厥词,想治我的罪,你们够资格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了出来,让在场官员无不惊愕。 十年前大皇子是个儒雅孝顺的好孩子,怎么今日竟口出狂言,如此粗俗? “放肆!” 柳香君呵斥一声,冷然道:“这里是朝堂,你冲撞陛下,罪该万死。” 项渊轻蔑一笑,指着她道:“陛下还没开口,你先治我的罪来了?这朝堂上谁是皇帝?谁说了算?” 柳香君顿时脸色难看,连忙向皇帝解释:“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滚边上去!” 项渊厉喝一声,朝皇帝道:“父皇,我只说最后一次,镇魔城建造在魔族地界,孤立无援,我能守十年已是极限,孩儿问心无愧,这个罪,我不认。” “哼!” 站在首位的宰相冷笑,“魔族百年前就已经被韩大将军杀了个七七八八,魔族早已式微,镇魔城不过是个孤城,常年人迹罕至,你编造魔族进攻的消息,是想欺瞒陛下不成?” 朝堂上顿时响起百官附和声:“大人所言极是,百年前魔族成年男子全都被杀光,只剩老人小孩,能翻起什么大浪?” “别说镇魔城了,恐怕现在魔族地界上都没多少人了吧?” “大皇子编造谎言,不过是想捞钱罢了,其心可诛。” 听到众人集体讨伐之声,项渊怒不可遏,指着文武百官道:“你们说镇魔城没有魔族,这十年来可曾有人前去看过一眼?既然没看过,那就给我闭嘴。” 宰相不屑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还用去看吗?” “行了。” 皇帝摆了摆手道:“前两年朕派人去看过一次,那里的确没有魔族。朕本想着让你在镇魔城历练几年,回来后就继承皇位,没想到隔三差五便写奏章骗朕有魔族入侵,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太令朕失望了。” 旁边珠帘后也传来女人失望的声音,“渊儿,你在镇魔城呆了十年,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以前的你多么听话乖巧,现在你……唉……” 项渊听出说话的是当今皇后,也即是自己的母亲萧玉卿。 听到这里他心里没由来涌出一股怒火,大声道:“正是我听话乖巧,才落到今天这般下场,十年前项海被手臂根本不是我打断的,是他自己摔断栽赃到我头上,之后你们派我去守城,想让我离他远点是吧?” “说什么等我守城回来就立为储君,你们压根就没想过让我继位,你们心里只有项海,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若我所料不差,你派去镇魔城查看的就是项海吧?魔国苦寒,恐怕他连魔族地界都没踏进去,十年前他敢诬陷我,十年后他照样要害我。” “你闭嘴!”皇帝顿时脸色阴冷下来,“你们可是亲兄弟,竟然如此揣测海儿,既然当初你自知是被冤枉的,又为什么要认?” “为什么要认?因为我太蠢,相信了你们的鬼话。” 项渊自嘲摇头,前世就是还对亲情抱有一丝幻想,所以最后才落得尸首异处。 “渊儿,你太过分了。”萧玉卿也气得够呛,“亏你弟弟从镇魔城回来后还说你辛苦,想祈求你父皇让你今早回来,你竟将他想的如此恶毒,到底是谁谎话连篇,还用说吗?” 堂下众多大臣纷纷附议,“是啊,二皇子秉性忠良,岂会行此卑鄙之事。” “我看大皇子言语中诸多破绽,不过都是在为丢失镇魔城找借口罢了。” “大皇子欺君罔上,触犯军法,罪不可数,请陛下治罪。” 眼见朝堂百官全都达成一致,皇帝暗叹口气,朝项渊道:“渊儿,认罪吧,你若知错能改,朕可以从轻发落,以后还有机会,但若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朕不顾父子之情了。” 多熟悉的说辞。 前世就是因为自己还顾念父子之情,才给了你们出卖我的机会。 “我为什么要认罪?朝廷只需派人去镇魔城查看一番便知真假,光靠你们推测就想治我的罪?我不认!” 项渊虎狼般的目光扫视一圈,让许多人都不自觉低下头。 大皇子似乎不像从前那么好欺负了啊。 “认罪吧大皇子。” 一股强大威压当头落下,宰相竟然率先发难,出手镇施压。 “给我认罪!” 柳香君大喝一声,跟着运功释放威压。 “认罪!” “认罪!” 两旁文武百官纷纷出手,刹那间朝堂之上狂风席卷,百官威压全部集中在项渊身上。 他本就身负重伤,修为剩了不到五成,这一下直接被压得趴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皇帝冷冷道:“项渊,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认罪,朕可以从轻发落。” 此刻项渊承受着犹如山岳般的压力,只觉得眼前昏黑,浑身快要散架。 但他依旧不服,两只手撑在地上,拼尽全力想要爬起。 “我凭什么要认罪,我护佑天元十年太平,凭什么要认罪!就因为项海资质好,所以你们处处向着他,你们压根就没将我当作一家人。” 他口中发出咆哮,竟然硬生生爬起了半寸。 “我绝不认罪,我决不妥协!” 项渊浑身突然冒起淡淡蓝色火焰,瞬间实力飙升。 “他在燃烧真元!” 有人惊呼一声。 众人皆知这世上有不少燃烧真元的秘法,固然能让实力大幅提升,但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等于是在消耗生命,燃烧真元的时间越长,代表生命消耗的越快。 “渊儿!” 萧玉卿惊叫一声,苦苦劝道:“你又何至于此,错了就是错了,认罪就这么难吗?你这样坚持到底有什么用?” “我没错。” 项渊身体逐渐离开地面,弯着的腰越来越直,竟然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抵抗住了群臣百官的联手施压。 百官纷纷骇然,连忙继续施压,但那道人影就像是钢铁铸就一般,压根压不垮,反而还在一点一点站起来。 此刻项渊七窍之中鲜血崩流,整个人看上去面目恐怖,犹如魔神。 “我孤守镇魔城十年,问心无愧,我不认罪!” 他仰天呐喊,彻底站直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