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今天也在被财神坑》
1. 闯大祸了
盛夏时节街道两旁的树木全都无精打采地垂着叶子,像在无声控诉着烈日施加的酷刑。躁动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搅动着湿热的空气,万里晴空还不见一片云朵,整个世界都被一种粘稠的燥热笼罩着。
“小钱,你是不知道哇!最近房价蹭蹭往上蹿,就这个价儿,你想在A市找到我这样亮堂干净的两室一厅?”小区空地前,一个摇着蒲扇扇风的胖女人斜睨着面前的女生,语气中带着笃定,“不是我吹,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胖女人不耐烦地扇着风,轻哼一声道:“你们可得麻利点决定啊,待会儿还有好几拨租户排着队要来看房呢!”
钱星漫脸上堆着真诚的笑容,用无辜的语气说着,“李婶呀,您看……我们刚到A市落脚,工作还没着落呢,现在手头实在紧巴……您能不能通融通融,再给我们降点儿?”
李婶一听,脸上立刻浮现为难的神色,蒲扇柄虚虚一指钱星漫身后那个始终沉默的西装男人,“小钱,你去周围打听打听,这价儿已经是最低价了!真不是你李婶不讲道理。”她话锋一转,“你们小两口儿既然嫌贵,凑合凑合住一间、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大不了嘛!要是非得省钱,我手头倒是有个便宜的单间……”
“不行!”李婶话音未落,那西装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斩钉截铁地呵斥,声音清冷又带着不容置喙的拒绝。
“这不行那不行的!”李婶仅有的耐心终于被消耗殆尽,蒲扇摇得呼呼作响,带起一阵狂躁的热风,“还真是没见过你们这么挑三拣四的租客!顶着这大日头,我口水都说干了!不租就到别处看去,没工夫跟你们浪费时间!”
钱星漫心里更是叫苦不迭,她何尝不想找个便宜的单间了事?还不都怪身后的这位祖宗,说什么也坚决不肯跟她同处一室。可谁能想到A市房价这几年疯涨成这样?她翻遍口袋,浑身上下仅有的钱连单间的押一付三都凑不齐。
“李婶您别气,这大热天的心静自然凉嘛,您稍等下,我再跟他商量商量。”钱星漫赶紧礼貌地赔着笑,转身一把拽住西装男的胳膊,想把他拉到角落。
西装男却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立马甩开她的手,眉头更是紧锁成一团,脸上满是愠怒和不屑,“还同她理论甚?分明是见钱眼开、趁火打劫!施点小法术,变些金银打发了她便是!”
钱星漫吓得连连摆手,压低声音说道:“我的祖宗哟!您可小声点儿!忘了咱俩为啥在这儿了?咱是被罚下界的!还法术呢?早就用不成了!”
西装男恶狠狠瞪她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罪魁祸首是你”几个字。
他冷哼一声嘲笑着,“你堂堂财神,竟会因没有钱财而无处栖身,真是笑话。”他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道:“总之我是绝不会与你流落街头,更不可能与你独处一室的!”
鬼知道这个色胆包天的女人,会不会趁他法力全无,又对他做出什么不轨之事?这一切痛苦的源头,都要追溯到三天前那场该死的闹剧。
时间回到三天前的仙界——
如今这相安无事的年代,天上的神仙们闲极无聊时最爱聚在一起玩些人界传来的游戏打发时间,有时甚至邀请西方神仙加入。毕竟都是群捧着铁饭碗的“公务员”,没有失业找工作赚钱的苦恼,更没有房贷车贷养娃的压力。财神钱星漫便是他们之中玩心最盛的一个,隔三差五就呼朋引伴。
那一日,众仙玩的是真心话大冒险。像这种运气主导的游戏,对于司掌财运、命里自带福缘buff的钱星漫来说,酒瓶的瓶口几乎等同于她的禁区,这里说的是几乎,凡事总有小概率偏差的可能。
不知玩了多少轮,当那瓶口不偏不倚、正正指向钱星漫时,满场顿时爆发出幸灾乐祸的欢呼声。
“哎哟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小财神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嫦娥仙子掩唇轻笑,纤纤玉手拍了拍旁边转动瓶子金发碧眼的西方神仙,“丘比特,可别轻易放过她,这小丫头平日里没少让咱们吃瘪呢。”
钱星漫干笑两声,心中懊悔,早知如此,前面几轮就该收敛点。
“没问题。”她硬着头皮,故作豪爽道:“那就选大冒险,丘比特,放马过来吧。”
爱神丘比特歪着脑袋,眨巴着那双宝石般碧蓝的大眼睛,似乎在认真思考些绝妙的点子。片刻后,他突然拍手询问道:“啊!我听说你们东方仙界有位月老,职责和我差不多,都是撮合凡人姻缘的神仙?”
众仙纷纷点头,只是脸上神色都有些微妙。
现任月老?那可是仙界出了名的“宅男”,从不参与任何聚会,深居简出,堪称是仙界的“社恐天花板”。
“月老啊……我记得他任职都三千年往上了吧?”嫦娥努力回忆着,语气带着一丝遥远的感慨,“唉,想当年,他可是咱们仙界公认的第一美男。只是太久不见,那模样我都快记不清了……”
任职三千年并非月老本意,实乃此职位的硬性要求。
据说前任月老因私恋凡人,篡改姻缘谱,触怒仙帝。自那以后,新任月老必须断情绝念,方可得授此职。神仙亦非草木,七情六欲岂是说断就断的?故而月老一职频繁更迭,成了烫手山芋,无人受得住那般寂寞。
直到现任月老——殷缘莱出现,一当就是三千余年,无怨无悔。
据说,殷缘莱未登仙时便姿容绝世,气质宛如谪仙。成仙后,那份超凡脱俗的冷峻更让他稳坐“仙界第一美男”的宝座。加之他任职月老,断情绝念,那高岭之花般的禁欲感,当年不知引得多少仙子芳心暗许,情书如雪花般源源不断地飞入他的府中。
可惜,表白者众多,成功者无一人。
久而久之,仙界甚至悄悄流传起他有龙阳之好的传闻。再后来,随着仙凡恋的潮流风靡,仙帝渐渐放宽了限制,只要不违天规、不扰既定姻缘,神仙可以和凡人相爱。
殷缘莱依旧断情绝念,再者这年头流行的都是小奶狗、小狼狗了,这位高冷禁欲月老便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野,谁想吃力不讨好去奢求一个禁欲仙君的爱呢?
丘比特听完,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同情,“掌管凡人情爱,自己却要断绝情欲?噢,神啊,他真是个可怜的小老头儿!”他灵动的眼睛狡黠地看向钱星漫,“我想好了。钱小姐,你的大冒险就是——去给这位孤独的月老先生,一个充满友善与祝福的吻吧!”
哈?
空气瞬间凝固,众仙的表情堪称精彩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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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震惊、愕然,与看好戏的兴奋交织在一起。
亲吻月老?别说亲,靠近他都没可能。
钱星漫嘴角微微抽搐,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她强作镇定地应下,“行……行吧!不就是一个友好的充满祝福的吻嘛!”
亲一下总不至于少块肉?
在嫦娥、丘比特等一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仙们怂恿之下,钱星漫来到了月老府邸。那里与仙界普遍流行的现代简约或赛博朋克风格截然不同,月老府依旧保持着千年前的古朴雅致,只见木质大门紧闭,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清净。
“小钱,快去敲门呀!”隐蔽处传来嫦娥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的催促。
钱星漫深吸一口气,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上前叩响了那沉重的古铜门环。
沉闷的回响在寂静中扩散,无人应答。
她回头用眼神示意:没人,要不先撤吧?
换来的却是无数道“不许临阵脱逃”的威胁目光。
她只好认命地伸手一推。
“吱呀——”
厚重的木门竟应声打开,府内景象顿时豁然开朗。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株遮天蔽日的巨大桃树,枝繁叶茂,粉嫩的桃花簇拥成一片,宛如清晨的霞光。无数鲜红的绸带缠绕枝桠,在清风中轻轻摇曳,如同仙子翩跹的衣袂——这便是那株见证了无数任月老、来历已不可考的古老姻缘树。
桃树之下,一抹鲜艳的红色身影背对着大门,端坐于蒲团之上。他身姿挺拔,白色长发如瀑垂落,这便是月老殷缘莱。
钱星漫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向他靠近。
只见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正专注而灵活地缠绕着数根纤细的红线,面前悬浮着一本散发淡淡金光的古书,书页无风自动,旁人却无法窥见那书页上的字迹,唯有一片空白。
他全神贯注,浑然不觉身后已多了一个人。
就趁现在!
钱星漫心一横,俯下身闭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张清冷绝伦的侧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温凉的触感,细腻如上好的白瓷,一缕清冽淡雅的檀香钻入鼻尖。
一瞬间,钱星漫莫名生出一种“亵渎神明”的心虚感。
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壮举”得意或撤退,就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绷碎声。
低头一看,原本缠绕在殷缘莱手中的十根红线,竟齐刷刷绷断了!连带着悬浮在半空的姻缘谱,光芒猛地一暗,书页赫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完了,应该是闯大祸了。
钱星漫脑中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和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月老殷缘莱,一同站在了仙帝威严的凌霄宝殿之上。
“陛下。”殷缘莱清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广袖一拂,落出那本光芒黯淡、书页破损的姻缘谱,“请陛下为小仙做主,此女不知是何方仙童,如此胆大包天,擅闯小仙府邸,还行径轻薄。”他如玉的面颊似乎还残留着可疑的红晕,声音也因羞愤而微颤,“小仙正为人界十段良缘牵引红线,受此惊吓,不慎……扯断了红线,更损及姻缘谱。此等罪责,万望陛下明察严惩!”
2. 宝宝教学
十根红线本就是维系着十段好姻缘。这下可好?被她那一吻受到惊吓,直接绷断毁了!
钱星漫欲哭无泪,她哪能料到月老当时正全神贯注地谱姻缘啊,就亲一下脸而已,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好吧,说到底根源还是她。
钱星漫在仙帝面前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万分诚恳地道歉,绞尽脑汁寻求补救之法。
“红线已断,姻缘谱损坏。”仙帝的声音带着尊者的威严,“这十段姻缘若不得修复,非但此生情缘错乱,来世轮回亦将受其牵连,祸及无穷。”
这么严重?早知道就不该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下好了,面子在仙帝跟前丢个精光,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钱星漫几乎能预见明天仙界八卦头条的盛况——《震惊!财神强吻月老致十段姻缘错乱!》
仙帝震怒,世间万物皆有其运行轨迹与既定命运,姻缘更是天机所系,岂容儿戏?他当即降下法旨,命月老殷缘莱与财神钱星漫即刻下凡,修复这十段姻缘恢复姻缘谱。
功成之前,他们不得重返仙界。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场烈日下的租房拉锯战。
两位仙界公务员被打落凡尘,禁用法力,成了彻头彻尾的凡人。但眼下最迫在眉睫的不是修复姻缘,而是生存,解决最起初的住宿和温饱问题。
钱星漫早年曾来人界,身上稍微攒了点微薄积蓄。但这点钱在A市飞涨的物价面前,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两人几乎是天崩开局开启人界求生生活。
最终,靠着钱星漫那三寸不烂之舌,李婶总算勉为其难地松口,将那套两室一厅租给了他们。
钱星漫手里紧紧地攥着钥匙,带着身后那位西装革履、与老破小格格不入的月老大人,七拐八绕地爬上了楼的顶层。
盛夏的傍晚,暑气未消。失去仙体庇佑,两人都热得够呛。
钱星漫把钥匙插进锈迹斑斑的门锁,回头看了眼殷缘莱,要说这位爷才是真能忍啊。
大热天还穿着深色西装三件套,领带更是系得严丝合缝,美其名曰“人界衣着都太过暴露,有伤风化”。
钱星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活爹!你就死要面子吧,看你等会儿不得热得脱层皮?
吱呀——
生满铁锈的防盗门发出刺耳的呻吟,一股被阳光烘烤过的、混杂着灰尘和陈旧气味的干燥热浪瞬间扑面而来。
“咳咳!”钱星漫被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默默把黑心李婶又骂了八百遍。
她一眼瞥见客厅角落那台老旧的空调,机身上三级能耗的标签像在无情嘲笑,管不了那么多,再不降温她就要成人肉干了!
钱星漫当即冲到沙发边捡起落满灰的遥控器操控,谢天谢地,电池居然还有电。
低沉的启动声响起,过了几秒之后,清凉的冷风终于从出风口徐徐送出。
“得救了。”钱星漫毫不顾及形象地瘫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感觉重获新生。
“此乃何物?”清冷的声音带着好奇,殷缘莱指着正送出凉风的空调。
“这个叫空调。”钱星漫有气无力地解释着,“夏天吹冷风,冬天吹热风,算是凡人的御寒术和祛暑术吧。”
“哦?与仙术同效?”殷缘莱微微挑眉。
“道理差不多,但这玩意儿要耗电。”
“电?又是何物?”殷缘莱发出了灵魂拷问,这位多年没下过凡的月老大人,此刻就像旧时代遗物。
钱星漫扶额,“这个……简单来说,在现在的人界,电就像咱们的法力,能让各种器具运转,很方便。”她耐着性子,开始解答殷缘莱对屋内每一样东西,诸如噪声巨大的冰箱、头顶积灰的吊扇的疑惑。
想当年她初来人界时,也是这么懵懂过来的,但说得太久,她嗓子都快冒烟了。
“我要渴死了,先下楼去买个汽水!”钱星漫挣扎着起身。
“汽水又是……”殷缘莱此刻求知欲非常旺盛。
钱星漫赶紧朝他比了个Stop的手势,“打住,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站在便利店的冰柜前,钱星漫掏了掏比脸还干净的钱包,眼下只够她买一瓶汽水,万一那位金贵的月老大人喝不惯这东西……算了,先解自己的渴要紧。
拿到冰冻过的汽水拧开瓶盖,钱星漫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那冰爽刺激的感觉直冲天灵盖,让她忍不住感叹道:“爽!”
正想拧上瓶盖,她习惯性地瞥了眼瓶盖内侧,里面明晃晃的刻着四个字:再来一瓶。
嚯!财神的福缘buff,在凡间也能生效?
钱星漫美滋滋地拿着瓶盖找老板又换了一瓶,一路小跑回到出租屋,献宝似的把冰凉的汽水递给端坐在沙发上、坐姿依旧挺拔如松的殷缘莱。
“喏,这就是汽水。”她把换来的新汽水递过去,又拿起自己那瓶示范,“看见没?像我这样,逆时针拧开盖子就行。”
殷缘莱接过瓶子,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颤。他学着钱星漫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握住瓶盖,用力一拧。
噗呲——
由于钱星漫跑上楼时晃得太厉害,瓶内的二氧化碳气体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带着大量泡沫猛地喷涌而出。
毫无防备的殷缘莱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浑身一僵,手一松,瓶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红棕色的汽水溅他一身,尤其是那件雪白的衬衫,瞬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隐约透出底下紧实的肌肉线条和肉粉色的肌肤。
她看着殷缘莱那张瞬间阴沉、写满“你果然又在害我”的俊脸,内心哀嚎,这次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这目光又总是不受控制地看向……
现在不是乱看的时候!
钱星漫赶紧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强迫视线从那片若隐若现的胸膛上挪开,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不起啊,我刚跑上来,这汽水不能晃的。总之,你先去洗个澡吧,我收拾下,顺便去买点换洗衣服,再想想今晚吃什么。”
殷缘莱板着脸没说话,或许是已经麻木,又或许是对这新奇的汽水攻击方式感到一丝茫然。
他乖巧地起身跟着钱星漫走向狭小的卫生间,目光还忍不住瞟了一眼身后躺在地上依旧冒泡的汽水瓶。
钱星漫感慨,都怪那一吻!她现在活像孩子他妈,不仅要教一个大龄“儿童”洗澡,难道说还要教他怎么用马桶?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这个价位的出租屋,连空调都是高能耗老古董,卫生间里自然只有最原始的蹲厕。
不幸中的万幸,只需要教会他按冲水阀就行。否则,想象一下这位高岭之花、禁欲系美男月老大人坐在马桶上拉X的画面……
“噗!”那过于违和又滑稽的画面感让钱星漫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殷缘莱立刻投来凌厉的目光,那眼神分明在说:这女人不仅好色,脑子也不太好使。
“没。”钱星漫赶紧正色,指着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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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还能用的花洒,“这个叫花洒,洗澡用的。拧这个水龙头,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往上掰水变大,往下按水变小。”她示范了一下,水流哗啦啦冲出。
看着钱星漫熟练的操作,再看看那构造奇特的莲蓬头,殷缘莱脸上再度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活脱脱像古穿今的古人。
钱星漫看得想笑又不敢笑,交代道:“你自己慢慢试吧,我先出门觅食去了。”
凡人每天必须进食是有点麻烦,但想到老城区那家让她魂牵梦萦的老字号烤鸭,钱星漫又觉得当凡人也不全是坏处,至少自己的口腹之欲能得到极大满足。
飞快收拾完地上的残局,钱星漫高兴地哼着小曲儿出了门。
等等,她下凡的主要任务是啥来着?解决了生存问题的短暂惬意,差点让她忘记自己是被罚下凡修复姻缘的。不过还是先解决了晚饭,等回去了再问问殷缘莱怎么修复那十段姻缘。
她一边盘算着,脚步轻快地走在老城区的巷子里。刚拐过一个弯,眼角余光敏锐捕捉到地上一抹异常鲜艳的粉红色。
钱星漫脚步未停,哼的小曲儿也没断,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巷子里空无一人,她走上前极其自然地弯下腰,手指一勾,两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便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她的口袋。
财神捡钱那能叫捡吗?这叫财运本能!至于交给警察叔叔?钱星漫表示:无主之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来自人界的“小小敬意”。
原本只打算买个鸭腿解馋的计划因这意外之财瞬间升级,钱星漫手握钞票,直奔烤鸭店仙云雅香斋。真不愧是老字号,门前队伍依旧排的老长。她掐着闭店前的点,好在是幸运地抢到了最后半只油光锃亮、香味扑鼻的烤鸭。
左手提着美食,右手拎着给殷缘莱买的廉价T恤短裤,心满意足的钱星漫踏上了回家的路。
夜幕低垂,晚风带来一丝凉意。老旧小区的楼梯间灯光昏暗得可怜,勉强能映出她脚下台阶的轮廓。
头顶那盏随风摇晃、吱呀作响的感应灯,神经质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啪地一声,彻底熄灭,整个楼道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不会吧?钱星漫心里咯噔,她最怕黑了!
抱紧怀里的塑料袋,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摸黑冲上顶楼,颤抖着手在黑暗中摸索着钥匙孔。好不容易把钥匙插进去拧开,她立刻伸手去摸门边墙壁上的开关。
殷缘莱这家伙,大晚上也不知道开灯。算了,他可能压根不知道开关在哪儿。
越是心慌,手越不听使唤。钱星漫在黑暗中焦急地乱摸,指尖突然触碰到一片温热、紧实、还带着弹性的障碍物。
“你摸够了没有?”
低沉而压抑着怒气的嗓音,几乎是贴着她的头顶响起。
“啊!”钱星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抬头,额头却结结实实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下颌。
两声痛呼同时响起。
“靠,见鬼啊殷缘莱!你大半夜杵在这儿当门神吗?吓死人不偿命的。”钱星漫惊魂未定地骂骂咧咧,手忙脚乱地继续摸索开关。
昏黄的灯光终于亮起,瞬间驱散黑暗。钱星漫揉着撞疼的额头,看向罪魁祸首。
只见殷缘莱正站在门边,一手揉着下巴,脸色阴沉。
而他身上,只在腰间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湿润的头发还在滴水,水珠则顺着他紧实的胸肌线条滑落。
3. 养家糊口
清高禁欲的男神,还有裸身当门神的癖好?
殷缘莱那双清冷的眸子看着她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衣服脏了,穿不了,没有别的衣服。”
他沦落至此,衣不蔽体,是谁的错?环顾这间陋室,除了那套沾满汽水、黏腻不堪的西装,唯一能用的,就只剩这条勉强可以裹住重点区域的浴巾了。
所以说她刚才黑暗中摸到的那温热紧实的障碍物是殷缘莱的……胸肌?
钱星漫强压下嘴角疯狂上扬的冲动,努力正色,赶紧把手里装着廉价T恤短裤的袋子塞过去,“你快拿去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她眼神飘忽,假装研究天花板上的霉点,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啧,真没看出来,资深宅男月老身材摸起来居然这么有料?
等殷缘莱换好衣服从狭小的卫生间出来,钱星漫才敢正眼瞧他。
她买的是最便宜的均码男装,穿在身高腿长的殷缘莱身上,明显小了一号,T恤紧绷在宽大的肩背上,短裤也只到膝盖上方,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腿。虽然局促,倒也别有一番落难贵公子的狼狈时髦感?
“仙云雅香斋的烤鸭,尝尝?”钱星漫赶紧转移话题,生怕自己的色心表现太过明显,撕下一只油亮的鸭腿递给殷缘莱让他尝。
殷缘莱似乎愣了一瞬,目光在那包装纸上停留了一秒,才若无其事地接过鸭腿,动作依旧带着仙人的矜持优雅。
钱星漫啃着鸭翅膀,含糊不清地问道:“对了,你之前说的那十段姻缘,到底要怎么修复,我们总不能大海捞针吧?”
殷缘莱放下鸭腿,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才开口解释,“月老红线乃牵引两个命定之人姻缘的媒介,红线缠绕,纵使天南海北、身份悬殊,终有相遇结缘之日。红线若断……”他眼神一厉,看向钱星漫,“生生世世,有缘无分。轻则形同陌路,重则反目成仇,孽缘缠身。你我需找到其中一人,再寻回其命定之人为他们续缘,这二人的红线便可重新相连。”
“听着不难。”钱星漫眼睛一亮,“找到人,重新连上红线不就行了?”
殷缘莱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这才是最棘手的,红线牵系何人,姻缘谱上早有定数,非由我心,乃天机所定。你那一吻惊得我扯断红线,那十对命定之人的名姓,已随红线断裂而消散于姻缘谱中。如今,我们只能去寻找那些红线断连之人,再确认他们原本的另一半是谁。”
好家伙,这难度堪比在撒哈拉沙漠里找二十颗特定的沙粒啊。钱星漫心中暗道,当财神多好,往财神庙里一坐,香火钱自动上门,信徒遍布天下,毕竟谁不爱财?
再看月老这差事,吃力不讨好,凡间骂名可不少。有骂他乱点鸳鸯谱害人相思病,也有怨他不赐良缘反送孽缘毁一生。
钱星漫默默为这位同僚感到同情,红线只管相遇的缘分起点,后面是甜是苦、是聚是散,月老管不着的。
“人界如今,有何渠道可获取所需信息?”殷缘莱正色问道,他深知此番下凡时日恐长,不能事事依赖面前这不靠谱的财神,自己必须尽快适应。
钱星漫吮着手指上的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对着角落里那台老古董电视按了一下,“这个叫电视,什么新闻、八卦、天气预报、狗血电视剧……都能看。更方便的是手机和互联网,只是可惜,”她摊摊手,“眼下囊中羞涩,暂时买不起,你先将就看看电视吧。”
钱星漫又化身科普员,从开关机、换台教起,殷缘莱学得倒是认真,很快就能自己操作。
吃饱喝足,困意汹涌袭来。
钱星漫早已哈欠连天、眼泪汪汪,再看殷缘莱,见他正襟危坐,聚精会神地盯着新闻联播里播报的某市GDP增长百分之多少,神情专注得仿佛在研究什么新类别法术。
“我困得不行,你继续看我就先睡觉了。”
她困到几乎是飘回了卧室。
待到次日清晨。
温暖的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精准照在钱星漫脸上。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渴得嗓子冒烟,踩着拖鞋走出卧室找水喝。
客厅里,电视机屏幕依旧亮着,还在播放着早间新闻。
而沙发上那人,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坐姿,只是眼下一片浓重的乌青,像被人揍了两拳。
“大哥你?你不会在这儿看了整宿电视吧?”她惊得声音都变尖了。
殷缘莱转过头,眼神略显呆滞,嗓音更是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此物……信息量甚大。”
他熬了一夜,从国际形势看到地方民生,从科普纪录片看到深夜购物广告,努力构建着他缺失了千年的现代世界观,想不到外面的世界竟然发展的如此快。
钱星漫扶额叹气,“你是神仙下凡完成任务的,可不是来当网瘾青年猝死上社会新闻的!”
想想那标题——《震惊!月老沉迷电视通宵达旦,不幸猝死于出租屋!》,仙界众仙听了怕是要笑掉大牙。
殷缘莱却无视了她的吐槽,忽然站起身,语气带着一种学成归来的郑重,“我今日要出去寻份工作。”
钱星漫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找工作?你?”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婚介所金牌顾问、情感热线知心小哥等画面,但看着眼前这位连汽水都搞不定、对凡间常识近乎空白的月老大人,她还是果断摇头。
“您老就别折腾了,挣钱这事儿交给我!你就先熟悉熟悉环境,好好睡一觉补补精神行吧?”她可不想明天接到派出所电话,说有位白毛的帅哥因为求职闹出什么惊天乌龙。
她拍拍胸脯保证养家糊口的重任自己来扛,又把殷缘莱按回沙发并关掉了电视,这才放心出门。
刚走出破旧楼道没几步,街角福利彩票店门口那红艳艳的横幅就闯入她的视野。
——恭喜本店彩民喜中双色球100万!
钱星漫脚步一顿,财神的本能瞬间觉醒。
对啊,她这行走的人形锦鲤,怎么能忘了这条致富捷径?
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纸币,钱星漫大步走进彩票店。
“老板,来张刮刮乐,要五块的。”她豪爽地把纸币拍在柜台上。
柜台后的老板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抬眼看了看那皱巴巴的五块钱纸币,无奈笑了笑,“小姑娘,刮刮乐早就没五块的了,现在最便宜的好运来都二十起步喽!”
通货膨胀连彩票都不放过?她肉痛地掏遍所有口袋,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出二十块,依依不舍地递过去。
“那给我来一张好运来。”
接过那张承载着“脱贫”希望的刮刮卡和塑料刮刀,钱星漫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刮开涂层,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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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涂层刮开,看清那明晃晃的数字组合时,钱星漫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努力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故作镇定地将卡片推到老板面前,另一只手摊开,掌心向上。
“五千块,兑奖吧。”
“啥?”老板瞪圆了眼睛,一把抢过刮刮卡,凑到眼前仔细辨认,下巴都快惊掉了,“真见鬼了,刮二十中五千?这小丫头的手气……”
与此同时,出租屋内。
被强行要求补觉的殷缘莱,在沙发上躺了不到两分钟,就睁开了毫无睡意的眼睛。
听着钱星漫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他立刻起身,动作利落地将那身昨晚由钱星漫丢进名为洗衣机的机器中洗过的深色西装重新穿上。
收拾完毕,他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
刚走到楼下,他便遇见一位拎着菜篮子、步履蹒跚的老奶奶。殷缘莱略一思索,上前几步,微微颔首,姿态是刻在骨子里的优雅,“老人家,叨扰了。请问中央公园,该往何处走?”
老奶奶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脸上露出和蔼笑容。
“去中央公园?巧了,我也正要去那儿遛弯哩!小伙子,你是新搬来的吧?瞧着面生得很。”
殷缘莱点头默认,安静地跟在老奶奶身侧。老奶奶显然是个热心肠的话匣子,一路上对他絮絮叨叨。
“小伙子,今年多大啦?”老奶奶笑眯眯地问。
殷缘莱脚步微顿,年龄?他早已模糊了凡世的时间概念。飞升成仙后,生辰便成了无关紧要的符号。他略一沉吟,随口报了个数,“今年二十有四。”
“哟,年轻着呢!”老奶奶显然很满意,“听口音不像本地人,是来A市打工的吧?”
殷缘莱顺着话茬应道:“正是。昨日在电视新闻中看到,中央公园这两日有大型招聘会,想去碰碰运气。”
说话间,中央公园已近在他们眼前。
现下招聘会场正人头攒动,五颜六色的摊位林立。
老奶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个冷清的摊位,对殷缘莱说道:“小伙子,你看那边的那个姑娘,是我孙女。她呀,自己开了个婚介所,今天也在招人呢,你要不去问问她?”
殷缘莱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众多写着“XX科技高薪诚聘工程师”、“XX药业急招研发员”的华丽招聘牌中,一个摊位显得格外朴素。
一块简单的白板,只用黑色马克笔写着几行醒目的大字:
【招聘】婚介顾问一名(全职/兼职均可),薪资待遇优厚,面议!
另,开业大酬宾!现场免费登记信息,享一次精准相亲匹配,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与其说是来招聘,不如说是借着招聘会的人流量,精准寻找适婚年龄的潜在客户。
这思路,倒是相当精明。
他谢过老奶奶,径直朝那方向走了过去。
摊位后那位穿着得体灰色套裙的都市丽人,正百无聊赖地翻着登记册。看到西装笔挺的殷缘莱走近,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瞬间堆起职业化的热情笑容,迅速递过来纸笔。
“先生您好!欢迎体验我们缘来在这里婚介所的免费匹配活动,麻烦您在这里填写一下个人基本情况和择偶需求,我会尽快为您筛选最合适的相亲对象。”
她递过纸笔的时候,殷缘莱清楚的看到了她手腕上有半截红线。
4. 应聘工作
殷缘莱并没有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纸和笔,语气异常平淡:“不是相亲,求职。”他指了指招聘广告,“婚介顾问。”
女人明显愣住了,她眨眨眼,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年头,真有人冲着婚介顾问来应聘吗?还是个外形条件如此……出众的男人?她摆摊的初衷,不过是借着招聘会捞点潜在客户,压根没指望真的会有人来应聘这个岗位。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容变得有点僵,“啊,这位先生,我得先说明一下情况。我是这家婚介所的老板,目前的情况就我一个人,是老板也是唯一的员工。起步阶段吧,小店资金比较紧张。”她摊了摊手,语气带着点心虚和坦诚,“稳定性和业绩都谈不上多好,所以……”
话没说完,殷缘莱已经干脆利落地回复道:“薪资你定。”
开门见山?这么直接?
似乎被他这工资随便开的架势整得更加心虚了,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几分,“无责底薪三千,提成计件,多劳多得。不过底薪我保证每月十五号按时发!”她赶紧补充,生怕这点微薄的待遇把人吓跑。
“工作地点?何时入职?”殷缘莱的问题依旧简洁高效,目光扫过那个花里胡哨的店名。
缘来在这里?他内心默默评价:现代人的幽默感,实在不敢恭维。
“桂溪街十三号,缘来在这里婚介所。”女人报出地址,试探着问,“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来上班?”她心里直打鼓,这人什么都不问就来上班,不怕她是骗子吗?
“好。”殷缘莱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让她心里反而更不踏实了,“那个……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谁知殷缘莱反客为主,平静地反问道:“不如说说你有什么想问的?我看你想问的问题似乎不少。”他不是非这家婚介所不可,也不是只有婚介这一条路。从看到这女人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她手腕上那断掉的半根红线,那证明她是目标人物之一。
再者,婚介顾问与他专业对口,每日还能接触大量适龄人群,如此算来完成任务的效率最高。
他直视着女人的眼睛,信息在脑中清晰浮现:连莘,二十七岁,未婚单身,命定之人未知。若红线完好,他一眼便能洞悉红线相连的另一端是谁。
女人被他这样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莫名发烫,一路红到了耳根。
干婚介这行这些年,形形色色的异性见过不少,眼前这人却给她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倒不是心动,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欣赏?
他穿着干净利落的西装,周身萦绕着一股清冷的檀香,那头醒目的银白长发被红绸带束在右肩,初见时她还以为是个出圈的coser。
儒雅,高贵,像油画里走出来的优雅世家公子,这是女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没、我没什么想问的了。”连莘慌忙摆手,随即想起什么,赶紧说道:“啊,对了!名字,我叫连莘。你呢?”
“殷缘莱。”他淡淡开口。
连莘微微一怔。
殷缘莱?缘来?这名字,跟她的店名缘来在这里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吗?
不等她细想,招聘会已经正式开始,人流越来越多。
很快,一群年轻的女生就被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的殷缘莱吸引,围拢过来。害羞的拿着手机偷偷拍照,胆大的则直接上前和他索要联系方式。
“帅哥,你cos的什么角色?好帅啊!”
“帅哥有对象吗?加个微信呗?有的话当我没说啦。”
殷缘莱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很遗憾,没有发现目标。他向来不喜热闹,更厌烦被人簇拥着的感觉。
于是他赶紧站起身,对连莘说道:“连小姐,明天见。”随后,无视了周围热切的目光和伸出的手机,他径直离开,留下连莘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挺拔背影,依旧有点发懵。
有些人不甘心,甚至追着连莘问还招不招人,但是连莘那点微薄的预算只够请一个人。随着殷缘莱的离开,聚集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不过连莘这趟并非全无收获,免费活动的吸引力下,不少女生虽然没能要到殷缘莱的联系方式,却也留下了自己的个人信息,怀揣着未来能够邂逅良缘的期待。
殷缘莱回到家时,钱星漫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她盘着头发,腿上架着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起。
听到声音,她头也不抬,随口问道:“去哪儿了?”
活像当妈的盘问偷跑出家门的孩子到哪里去撒野了。
殷缘莱看着那块黑色板子,结合昨晚恶补的现代常识,认出是笔记本电脑。好像是挺贵的东西,她哪来的钱?
他一边想着,一边回答,“我说过,找工作,明早入职。”
这话让钱星漫敲键盘的手指瞬间停住,她把电脑往旁边一推,一脸震惊地看向殷缘莱,展开了一连串的追问,“你找的什么工作?正经吗?包吃包住不?底薪多少有没有提成?签合同了没?你看没看合同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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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用期多久啥时候转正?”
噼里啪啦问完一大堆,她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算了,人没丢就好。所以你到底找了个啥活儿啊?现在治安是还行,但像你这样初来乍到的无知小白兔,我真怕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她这语气,活脱脱像个担心孩子初入社会就被坑的老母亲。
“婚介顾问。”殷缘莱言简意赅。
“嚯!你真去婚介所啦?”钱星漫挑眉,虽然不是不行,但明天她还是得去替他把把关。
“倒是你。”殷缘莱指了指桌上的电脑,“哪来的钱?有钱不如先改善居住环境。你在做什么?”他看向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钱星漫吐了吐舌头,带点小得意,“我刮刮乐中奖了,买了台二手笔记本写小说。实不相瞒,我可喜欢看凡人写的小说了,在仙界那会儿还偷偷写过同人文呢。”她摆摆手,一副看透人间疾苦的模样,“人界生存压力大啊,他们学的数理化政史地我搞不懂,但写小说要是火了,也能赚不少。我那财运加持到了人界不稳定,还是得有个稳定收入渠道。”
让她朝九晚六当社畜?挤地铁?看人脸色?背锅?绝无可能!在仙界她都潇洒快活惯了,怎么可能接受凡人那全年无休的内卷生活?说到底,她能当上财神,大半靠的是继承老爹的财运天赋。
她不爱学习,一心只爱玩。
而仙界的神仙,又分为两种,像殷缘莱这样凡人苦修飞升的,和像她这样生来就是仙二代的。仙职获取途径也分两种,靠殷缘莱这种全凭实力考上的,和靠钱星漫这种继承了特殊能力的。
所以说,不管是天上人间,总有人生来就在罗马,也有人得一路披荆斩棘。
钱星漫是前者,殷缘莱就是后者。
“啧啧,咱们月老大人真是爱岗敬业标兵典范。”钱星漫语气带着点调侃,也藏着点真心实意的佩服,“仙界当差三千年,下了凡还得接着管姻缘,实属劳模啊。”
殷缘莱瞥她一眼,“我见那婚介所老板的红线是断的,我们需找到她的命定之人,重连红线。”
因为是目标人物才去主动接近,这才是重点。
“这么快就遇上一个?”钱星漫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看来我的欧气已经传递给你了!明天我跟你去瞧瞧。”
殷缘莱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钱星漫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却听到肚子也不自觉地咕噜噜叫起来。
5. 家庭煮夫
“哎,我又饿了。你想吃啥?我点外卖。”她说着,又掏出一部便宜入手的二手手机。
殷缘莱却走上前,直接拿走了她的手机,理由充分地说道:“外卖贵,这附近商家少,配送费最低两块,起送价四十。新闻说最近很多外卖有食品安全问题,轻则拉肚子,重则进医院。”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来做饭,你跟我去买菜。”
钱星漫以为自己幻听了,“做……做饭?谁?你?殷缘莱?”
一想到这家伙昨天一晚上恶补电视就飞速适应了凡人生活,钱星漫只能感慨,这就是学霸恐怖如斯的学习力和执行力吗?
“我不会挑菜啊。”钱星漫哀嚎。
岂止是不会,她可是厨房杀手,第一次下厨差点把厨房炸飞。
“你的作用是付钱。”殷缘莱语气平淡,理所当然,“我现在身无分文。”
得,原来某人的作用只是个行走的钱包,实锤了。
菜市场。
正值该做饭的点,市场里人来人往,钱星漫难得来一次,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东瞧西看,不时还要干脆上手摸一摸。
她不像殷缘莱,生来就是凡人,在人界生活了那么多年。作为仙二代的她,平日里吃的喝的都是仙界特有的琼浆玉露,自然没怎么见过人界美食最原始的模样。
所以说殷缘莱会做饭倒也不算稀奇,只是钱星漫有点担心他会不会难以驯服现代的厨具。
万一像她一样把厨房炸了,估计李婶会追着他俩骂上三天三夜,另追加一笔高额赔偿。
“老板,劳烦把这只鸭子包起来。”殷缘莱指了指一只肥硕白净的鸭子。
“啊?要吃烤鸭吗?”钱星漫有些意外。
“若是不乐意,那就自己点外卖。”
钱星漫一听,急忙摆手,生怕惹他不高兴。
并非是她不乐意,只是上来就是烤鸭这种难度的,她真有点好奇从前还是凡人的殷缘莱究竟是做什么的,莫不是个厨子?
回去后,殷缘莱在厨房中的表现更是加深了钱星漫的猜想。只见他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不仅做好了烤鸭,还顺带炒了两三个色香味俱全的小菜。
“你是怎么这么快就学会用燃气灶的?”钱星漫惊叹,在她看来,光是能驾驭这从未接触过的现代灶具,他就已经胜出一大截了。
殷缘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有点小得意。
“我从前还是凡人时,自然有下过厨。器具虽有差别,但用途相差无二。”他顿了顿,补充道,“昨天看了几集《大厨来了》,讲解很详细。”
不愧是学霸,学习能力就是强。不过更让钱星漫高兴的是,以后不用点外卖也能尝到五星级大厨的手艺了。这简直是美事一桩,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殷缘莱把所有她想吃但还没尝过的美食都做一遍。
钱星漫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只鸭腿,刚咬下第一口便惊呼,“月老大大,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才吃过一次仙云雅香斋的烤鸭,你连味道都能复刻得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殷缘莱在厨艺上的天赋着实不简单,干脆别当月老了,去当灶神吧。
殷缘莱微微垂眸,解释道:“我飞升后并非一直待在仙界,一千多年前也曾因故来过人界,机缘之下,将这手艺传给了一位女子。大抵是她的后人一直传承至今了吧。”
这配方若要再往前追溯,是由他母亲教给他的。因此第一次吃到仙云雅香斋的烤鸭,那熟悉的味道便涌上心头。
钱星漫啃着鸭腿,心中感慨万千。真没想到这独特的烤鸭秘技,源头竟是殷缘莱?更奇妙的是,千年之后,还由他本人再次品尝。
第二天一早,钱星漫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哈欠连天地跟着殷缘莱去了缘来在这里婚介所,早知道昨晚就不该熬夜看小说。
要不是担心这位仙界老人初入人界职场被人骗了,她这个赖床大王绝不会起这么早。
“你打算跟我进去?”殷缘莱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
身后几乎闭着眼梦游的钱星漫猝不及防,“咚”的一声撞了上去,这家伙的身子硬得跟水泥墙似的!
“哎哟!你干嘛突然停下呀?”钱星漫捂着鼻子抱怨。
殷缘莱伸手轻敲在她脑门上,“你晚上不睡觉做贼去了?到地方了。”
钱星漫揉着额头,抬头看清了商铺招牌,又撇撇嘴嘟囔道:“那还不是担心你第一天上班有什么意外,居然这么用力敲我头!别忘了,现在家里的财政大权可是我掌管。在你拿到工资之前,都得向我伸手要钱。”
殷缘莱毫不在意地冷哼一声,竟拿这个威胁他?
两人说笑打趣的场面,恰被不远处站着的连莘尽收眼底,并顺理成章地解读为打情骂俏。
连莘的内心OS:那位应该是殷先生的女朋友吧?也对,他这么帅的人有女朋友很正常。他女朋友看起来也挺可爱的,真是郎才女貌。嗯,什么?财政大权?想不到外表稳重正直的殷先生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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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妻管严”啊,好好磕,突然有点羡慕他们。
她的思绪飘得太远,以至于直到殷缘莱出声叫她,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连莘小姐,你在发什么呆?”
连莘看看一旁的钱星漫,尴尬地笑了笑,“我看殷先生正和女朋友聊天,没好意思打扰。”
“什么女朋友,她不是。”殷缘莱立刻否认。
连莘更懵了,听他们的对话内容,分明已经同居了,不是情侣还能是什么关系?
“哎呀,连小姐。”钱星漫立刻接过话头,笑得一脸灿烂,“缘莱他呀,你也看得出来,这人脸皮薄容易害羞呢!在外人面前不好意思承认我俩的关系,他说的话你别当真。”她一边说着,一边凑到殷缘莱耳边,用只有他能听清的声音飞快补充道,“你就顺着我的话讲,这种情况越描越黑。”
殷缘莱无奈地白了她一眼,绝对是趁机占他便宜。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修复完十段姻缘就能重返仙界,何必在意凡人如何看待他们?于是,他既未承认,也未再继续否认。
“不必管她,今日照常开展工作就是,她看一会儿就走。”殷缘莱对连莘说着,顺便瞥了一眼还在打哈欠的钱星漫,那副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能倒在地上睡着。
谁知钱星漫却突然精神起来,笑盈盈地走上前,向连莘伸出手,“连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叫钱星漫,目前是自由职业,在家写小说。缘莱他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所以我有点担心他第一天来婚介所,就跟着来看看情况,希望不会给你添麻烦。”
连莘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伸手与她相握。
“原来是这样,怎么会添麻烦呢?我这平日里也挺清闲的。快请进,我们到里面聊吧。”
连莘拿出钥匙打开门锁,三人一同走进婚介所。
同为女性,加上钱星漫天生自来熟,她似乎瞬间就把熬夜的疲惫抛到了九霄云外,和连莘一见如故,聊得热火朝天。从新播的电视剧《云水谣》到帅气的男主角刘禹陌,再到最近的娱乐圈八卦,两人简直相见恨晚,聊得不亦乐乎。
殷缘莱则坐在一旁,对她们的话题毫无兴趣,专心致志地整理着昨天连莘在招聘会上收集的顾客资料,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莘莘。”聊得亲热后,钱星漫的称呼也变了,“其实我早想问了,你这婚介所开张,怎么好像没什么客人来呀?”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们聊了快一上午,竟然没有一个顾客上门。
6. 金牌顾问
连莘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局促,“问到点子上了……我之前一直和别人合伙,后来觉得理念不合,就自己盘下了这家店,结果生意惨淡,可能我真没当老板的天赋吧。”她叹了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不过我会努力的。殷先生,麻烦把昨天收集的资料给我一下。”
殷缘莱将一叠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资料递过去。
“在你们闲聊期间,我已经完成了初步筛选和分类。另外,我建议尽快利用网络平台发布信息,这比人工效率更高,覆盖更广。”他指了指门外,继续说道,“门口的招牌不够醒目,最好做个显眼的广告牌或指引。”
他话音落下,钱星漫和连莘都愣住了,原来真的有人在认真上班。
作为老板的连莘显得更窘迫了,她接过殷缘莱递过来的资料,连连点头,“不好意思啊,殷先生,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这就去办。”
“不必叫我殷先生了,你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
看来钱星漫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遇到一个好老板。
钱星漫看人的眼光向来不差,虽然起点不高,但她觉得在殷缘莱的帮助下,这家婚介所的生意很快就会大有起色。
果不其然。
下午,连莘依据殷缘莱整理好的资料去联系顾客,很快就安排了好几场相亲。更让她惊讶的是,效率高得离谱,甚至已有好几对相亲对象表示非常满意,不久就打算见家长甚至订婚了。
这速度,难道这就是真爱吗?连莘有点恍惚,效率高的前所未见。
钱星漫同样好奇地向殷缘莱发问,但对殷缘莱而言,这实在没什么难度。只需看到那些人的信息,与他们红线相连之人的信息便自然浮现于脑海。
这本就是他当年亲手用红线系好的姻缘,如今只是让有情人更早顺理成章地相遇罢了,一拍即合,自是水到渠成。
如果说钱星漫的外挂能力是聚财,那么殷缘莱的外挂能力就是聚缘。
他只需一眼,便能从芸芸众生中精准识别出那些被写在姻缘谱上的命定之人,经由他牵线搭桥的相亲,成功率堪称百分百。
连莘今天心里乐开了花,别说今天,就是在她之前工作过的婚介所,也从未有过如此火爆的时候。她笑得合不拢嘴,忙着招待一波又一波的客人,还不忘请求他们帮忙多多宣传。
与连莘截然相反,殷缘莱始终板着一张脸,若有所思。
在小躺椅上休息够了的钱星漫走过来,用手指戳了戳殷缘莱绷紧的肩膀。
“你这表情干嘛这么吓人啊,生意兴隆还不好?”
殷缘莱的目光扫过店内,低声道:“今天来的这些人,没有一个目标人物。”他顿了顿,视线投向不远处忙碌的连莘,眉头微蹙,“麻烦的是连莘,她的有缘人,也许不在这附近。”
虽说红线断了,那份注定的缘分已不复存在,但冥冥之中,命定之人间总会残留一丝微弱的吸引力。可人海茫茫,对方若不在触手可及之处,搜寻起来便如同大海捞针。
“我觉得莘莘性格好,模样也标致,独立又能干,追求者应该不少才对呀。”钱星漫不解。
“还不是拜某位‘功臣’所赐?”殷缘莱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丝反讽的责备,“若非红线断开,她或许早已和良人喜结连理,何至于蹉跎至今,连情爱滋味都未尝过?”
这位从事婚介服务的老板,竟是个彻头彻尾的母胎单身。钱星漫听着,心头不由涌起一股负罪感,得尽快帮连莘找回她的正缘才行。
忙完到下班,已是晚上七点。连莘心情大好,邀请两人吃个晚饭,就当接风洗尘。
盛情难却,何况是对方请客,钱星漫直接欣然应允。
“你们想吃什么?”连莘一边锁店门一边询问。
钱星漫用手肘悄悄撞了撞身边的殷缘莱,示意他点单。殷缘莱却不为所动,一副“随你们便”的模样。
钱星漫见状,立刻眉开眼笑。
“莘莘,这附近有没有口碑不错的烧烤店呀?我最近可馋这一口了。”
“烧烤?我记得有一家味道挺正的,跟我来。”连莘欣然带路。
跟在连莘身后,殷缘莱压低声音对钱星漫道:“待会儿吃饭时,你旁敲侧击向她打听些线索,或许能缩小范围,尽快找到她的有缘人。”
“啊?怎么打听?”钱星漫有点懵。
“这不正是你最拿手的?”殷缘莱瞥了她一眼,“闲聊套话,别让她起疑就行。”
这任务还真让钱星漫有点犯难。
很快来到了连莘推荐的烧烤店,正是饭点,店内座无虚席,幸好店外的角落里还剩一桌空位。
三人拿着托盘去冷藏柜挑选食材,看着琳琅满目的肉串、海鲜、蔬菜,钱星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仙界时她就对人界的烧烤魂牵梦萦,今天终于能大快朵颐,她毫不客气地堆了满满一盘。
再看一眼殷缘莱的托盘,钱星漫差点笑出声——这家伙吃的未免也太绿色健康了?韭菜、生菜、青椒、土豆片……愣是看不到半点荤腥。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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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大,你又不是佛修,也没人规定不能吃肉喝酒吧?”
要不是之前见过他吃烤鸭,钱星漫真要怀疑是素食主义者了。
殷缘莱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串香菇,“你没看最近的新闻?不少烧烤店的食材安全问题频出,尤其是那些合成肉制品,隐患更大。”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科学理性的扫兴。
钱星漫才不在乎,反正完成任务就回仙界了,口腹之欲先满足了再说。
她又兴冲冲地从冰柜里拎出两瓶冰镇啤酒,“那我喝点啤酒总没问题吧?”
殷缘莱没再反对,算是默许。
烤串滋滋作响地端上了小桌,香气四溢。趁着撸串闲聊,钱星漫决定执行被交代的任务。
她咬了一口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看似随意地问道:“莘莘呀,你天天帮别人安排相亲,自己有没有找对象的打算呢?”
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连莘脸微微一红,一边小心地吹着滚烫的烤串,一边带着点遗憾说,“其实我倒也不是不想找,就是感觉好像天生缺了那么点吸引力?以前合伙的所长也帮我安排过几次相亲,结果……”她耸耸肩,无奈地笑了笑,“无一例外,互相都没看上眼。”
她看着对面坐着的钱星漫和殷缘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说不定月老大人把我给忘了呢,怎么我的正缘就这么难等呢?”
听到这话,殷缘莱立刻正色,下意识地为自己挽回声誉,“月老不会遗忘任何人,对众生皆是平等。或许,是某个环节出了点小纰漏,导致有些人的正缘暂时未能相遇。”
他说这话时,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钱星漫身上。
某个小纰漏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赶紧低头,顺手给殷缘莱递过去一杯啤酒,“缘分这种事嘛,急不得,可能就是比别人来得晚那么一点点?”
她又迅速凑到殷缘莱耳边,小声警告道:“你可别自曝身份啊,被发现就麻烦了。”
在连莘看来,这咬耳朵的亲密举动,完全像是热恋小情侣在说悄悄话。
她全都看在眼里,心头不由羡慕,她的缘分究竟何时才会来敲门呢?
“莘莘。”钱星漫并不放弃,继续询问道,“说说你的理想型呗?像你这样的大美女,只能说是那群男人没眼光!”
连莘认真想了想,似乎以前真没仔细琢磨过,“最重要的,应该是三观契合吧?虽然现在大家都看脸,我对颜值倒没有特别高的要求。不过嘛……”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实说,我挺欣赏那种有点艺术细胞或者特长的,算是加分项。”
7. 醉鬼财神
标准确实有点宽泛,钱星漫理解,连莘自己都不知道命定之人是谁,这种模糊的期待感很真实。
这时,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端着三瓶啤酒走了过来。
“三位客人晚上好,我是本店老板。恭喜你们成为本店今日第100位消费的顾客,这是额外赠送的啤酒,请慢用!”
原来是撞上了店家活动,钱星漫并不意外,知道多少沾了自己聚财体质的光。她得意地冲殷缘莱挑了挑眉。
殷缘莱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所以呢?
啤酒这东西,殷缘莱素来敬谢不敏。又苦又涩,喝多还伤身。他气定神闲地啜饮着店里免费的苦荞茶,反观钱星漫,则完全放飞了自我,一杯接一杯地豪饮着,毫无淑女形象可言。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钱星漫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两团红晕,像熟透的苹果,眼神也变得迷离飘忽。
她开始傻呵呵地对着连莘和殷缘莱笑,嘴里嘟囔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
“刚才谁说不要暴露身份的?”殷缘莱眉头紧锁,眼看情况不妙,立刻对连莘说,“她喝醉了,我们得先回去了。”
连莘刚才也劝过钱星漫少喝点,但这家伙酒劲上来,根本听不进劝,嚷嚷着难得出来、必须尽兴、一醉方休。
结完账后,连莘关切地问,“你们怎么回去,星漫没事吧?”
被点名的钱星漫闻言,努力站直身体,挥了挥手,大着舌头说:“放、放心!莘莘,我……我没醉。嗝,我们家离得近,走、走回去就行。你,你路上小心,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啊。”
明明自己醉得脚步虚浮,还不忘关心别人。
殷缘莱看着她这副浑身酒气、强撑清醒的样子,实在无奈。若他不在,这家伙怕不是能直接躺马路牙子上睡到天亮。
连莘被逗笑了,点点头。
“好,星漫,下次再约,你们回去早点休息。”她向殷缘莱投去一个拜托你了的眼神,这才放心地打车离开。
回去的小路十分僻静,行人稀少。没走几步,钱星漫整个人就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殷缘莱万般无奈,只得伸手搀扶住她的胳膊。
他是真不想跟这个女酒鬼有任何肢体接触,但残存的道德感又让他无法狠心把她丢在深夜的街头,对女流氓的嫌弃最终还是败给了责任心。
他架着钱星漫,像拖着一个沉重的麻袋。谁知没走多远,钱星漫突然哎哟一声,身子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开始耍赖。
“不走了!我走不动了……困死我。”她嘟囔着,眼皮直打架。
“再坚持一下,快到了。”殷缘莱耐着性子哄。
“不要……要你背我回。”钱星漫仰起醉意朦胧的脸,理直气壮地要求。
殷缘莱额角青筋一跳,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见钱星漫身子一歪,竟真的躺倒在地上了。
“嗯,我睡了,殷缘莱,晚安……”她含糊地嘟囔完,看着像是真的睡着了。
“起来。”殷缘莱伸手去拽她的胳膊。
钱星漫却像块沉重的石头,非但不起,还用力一扯,差点把毫无防备的殷缘莱也给带倒。
行,好男不跟醉鬼斗。殷缘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气。
“地上凉,回家睡。”他耐着性子,双手用力,硬是把钱星漫从地上拔萝卜似的拽了起来。
刚站稳,钱星漫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软绵绵地整个贴在了他身上,脑袋还无意识地在他脖颈处蹭了蹭。
这三千多年里,除了她,从未有人胆敢如此放肆地近他身,更别提让他亲自背!
若非法力用不了,他真想一道法术把这麻烦精直接送回床上。
最终,所有的挣扎都化为一声认命的叹息。殷缘莱心一横,转过身,弯下腰,将钱星漫背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钱星漫似乎清醒了一瞬,但也没持续多久。
她迷迷糊糊地趴在殷缘莱背上,滚烫的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脖颈,傻呵呵地笑出声,还伸出冰凉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捏了捏他紧绷的俊脸。
“殷缘莱,你别总板着脸嘛,笑一个?”她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喷在他的耳边。
“不会喝酒就别喝,发酒疯还要别人收拾烂摊子。”殷缘莱嫌弃地偏了偏头,责备着。
“那、那又怎样?”钱星漫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依赖感,最终化为一句模糊的呢喃,“反正,也有你在……”
话音刚落,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便在他耳边响起。
她彻底睡熟了,将全身的重量和信任,都交给了这个背着她、一脸嫌弃却又无可奈何的月老大人。
殷缘莱心里直郁闷,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几千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上天才给他摊上钱星漫这么个大麻烦?
她的体重倒是不重,殷缘莱背着钱星漫回到家中,刚把人放到床上,这醉鬼就不老实地伸手乱抓,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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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元宝,别乱动,该睡觉了……”
(此处友情提示:元宝是钱星漫的一个半人高玩偶,据说是人界旧友所赠,是她安眠必备的抱枕。)
但是在殷缘莱眼里,这纯粹是女流氓借着酒劲故态复萌,又对他动手动脚、肆意妄为,这坏毛病简直深入骨髓,没救了。
他黑着脸,迅速把被子丢在钱星漫身上盖住,随后火速逃离了案发现场,冲进浴室狠狠洗掉一身烧烤的烟火气和恼人的酒味。
等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墙上的挂钟指针已指向凌晨一点四十三分。再不睡觉,明天去婚介所怕是要站着打瞌睡了。他认命地躺回自己床上。
夜半时分,半梦半醒间,殷缘莱隐约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怪响,他睡眼惺忪地起身开门——
只见钱星漫披头散发软绵绵地倒在他卧室门口,气若游丝地哼哼着,“殷缘莱,我热,好难受……快开、开空调……”
这哪是开空调就能解决的场面?脸色苍白,声音嘶哑,活脱脱午夜凶铃现场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路女鬼索命来了,场面相当惊悚。
殷缘莱瞬间清醒大半,也顾不上嫌弃了,急忙蹲下身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她这体温,烧开水都嫌慢。
殷缘莱内心忍不住吐槽:胡吃海喝、啤酒灌肚、冷风直吹,还在外面倒地就睡……
这一套作死流程下来,不发烧才叫见鬼,她来人界到底是助他修复姻缘,还是专程来给他地狱难度副本添堵的?
罢了,本来脑子就不算灵光,总不能真让她烧成个傻子吧?那他的麻烦岂不是更大了?
殷缘莱认命地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又胡乱给钱星漫裹了件厚衣服,横抱起她火急火燎地冲向了离家最近的市立医院。
万幸他在电视上看过凡人看病的流程,出门前还记得抓了一把纸币,否则连挂号都成问题。
“和病人什么关系?”值班医生头也不抬,黑色碳素笔在病历本上沙沙作响。
殷缘莱沉默了一瞬,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朋友。”
医生依旧没抬头,“烧得不轻,先住院观察吧。”
等到钱星漫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已经天光大亮,时间是早上七点多了。
她首先看到的是自己插着输液针的手,然后视线一转,竟看见殷缘莱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像尊石膏雕塑一样。
这家伙,该不会是坐着睡着了吧?
8. 目标人物
钱星漫不免有了好奇心,她伸出另一只能活动的手,贼兮兮地想去戳他的胳膊。指尖还没碰到衣料,那双清冷的眼睛倏地睁开,精准锁定她不安分的手。
“烧糊涂了手还不老实?”声音有些沙哑,罪魁祸首并不知道他昨晚经历了什么。
钱星漫瞬间缩回爪子,讪讪一笑,“我、我就想看看你睡没睡着。”
殷缘莱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语气毫无波澜,“托你的福,一夜未眠。”
见他转身就要走,钱星漫急了。
“你就这么丢下我这个可怜的病号?”
“我要回去换衣服,上班。”
言简意赅。
看她精神头不错,烧应该退了,医生也来说过再观察观察就能走。
“那我是不是还得在这儿待着啊?好无聊,又睡不着。”钱星漫眼珠一转,立刻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能不能劳烦月老大人,回去帮我把电脑拿来?顺便,再带份早餐?我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直叫。”
殷缘莱的脚步没停,头也没回,但钱星漫发誓,她绝对听到了空气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极其隐忍的叹息。
没过多久,换上一身笔挺西装的殷缘莱去而复返。一手拎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和粥,另一手稳稳拿着钱星漫的笔记本电脑。
“酒量差,以后就戒了。发酒疯、吹冷风、进医院,烂摊子全归我。”他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冰冷,“粥趁热喝。走廊尽头有饮水机。手机在你外套口袋,有事打连莘电话找我。”
刚放下东西,钱星漫看着他那副“老妈子附体”的严肃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殷缘莱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钱星漫摆摆手,努力憋笑。
“对不住对不住……就是突然觉得,你这唠叨劲儿,跟我爸妈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真要论资排辈,眼前这位可是比她爸妈加起来年纪都大的老神仙。
“谢谢你啊,”她收起玩笑,语气真诚,“这次真麻烦你了,以后我尽量……少给你添堵。”
本想回人界潇洒一回,结果潇洒进了医院,这波属实亏大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她怕是要坐实月老克星的称号了。
“但愿。”殷缘莱轻飘飘扔下这两个字,转身就走,单薄的背影都透着心累。
殷缘莱一走,病房顿时空荡冷清下来。
钱星漫一边心满意足地啃着小笼包,一边打开了电脑。刚噼里啪啦敲了会儿字,病房门又被人推开,然后就住进来了一位新病友。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似乎是独自一人来住院。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戴着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镜,一头栗色碎发。然而,即使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也掩盖不住他自带的那股温润儒雅书生气。
“不好意思啊。”钱星漫停下敲键盘的手,有点抱歉地说道:“不知道我打字的声音会不会吵到你?”
她的键盘虽然已经是静音款了,但在这间安静的病房里,那点细微的声响还是显得有点突兀。
那位病友微微摇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没关系,小姐你是在……写小说吗?”他的目光落在钱星漫的电脑屏幕上。
钱星漫一愣,“啊?对,哈哈哈,我随便写着玩,想试试投稿,也不知道行不行。”
“如果不介意的话,”他语气带着点好奇和礼貌,“能否让我拜读一下?”
钱星漫觉得让人看看也无妨,于是大大方方地把电脑屏幕转向他。
这位病友的阅读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钱星漫写的小说。
“以前写过吗?故事设定挺有意思,不过时间线穿插得有点乱,有大纲吗?打算投在哪个平台?”他一连串问题抛出来,多少带着点职业性的敏锐。
钱星漫被他问的有点懵,对方大概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略显尴尬地轻咳两声道:“抱歉抱歉,职业病又犯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黎宇,是个小说编辑,在绿江文学城工作。”
钱星漫眼睛一亮,小说编辑?还是那个知名网站的?这住院居然给她住出奇遇来了,再结合他刚才的谈吐和气质,一切又显得比较合理。
同是天涯住院人,又都对文字创作感兴趣,两人很快就小说圈子聊开了。
黎宇很专业地给了些建议,提到如果钱星漫能够坚持写下去,说不定会有机会在绿江签约。
钱星漫不由得喜出望外,这烧发得值啊,她赶紧要了黎宇的联系方式。
后面闲聊到住院的事时,她也才得知黎宇是刚做完一个小手术,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临近中午,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殷缘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忧的连莘。
“星漫!你没事吧?早上听缘莱说你发烧住院,可担心死我了!”
连莘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就想去摸摸看钱星漫的额头。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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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啦,莘莘,这烧早退了。”钱星漫笑眯眯地任她检查,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殷缘莱的视线。
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隔壁床的黎宇。
看样子黎宇有情况啊,殷缘莱这种凡人皆背景板的性格,能让他多看两眼的人,绝对是不简单的。
钱星漫当即心领神会,悄悄伸手扯了扯殷缘莱的袖子。殷缘莱这才收回目光,对上她询问的眼神,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果然,黎宇也是目标人物。
钱星漫立刻化身红娘雷达,目光在连莘和黎宇之间快速扫了个来回。
年龄相仿,都是单身,气质嘛,一个独立坚强,一个斯文儒雅,怎么看怎么有戏,机不可失,还是该试试看啊。
“莘莘,缘莱,给你们介绍一下。”钱星漫热情地开口,“这位是黎宇,黎主编,我今天刚认识的病友。”
初次见面,气氛略显微妙。双方只是礼貌地微笑点头致意,谁也没有多说什么话。
之后,殷缘莱去给钱星漫办了出院手续。连莘因为家里还有事,也先行告辞了。临走前,黎宇还温和地对钱星漫说了句期待她的作品。
走出医院大门,殷缘莱顺手递给钱星漫一瓶苹果汁。
“聊得挺投机?”他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钱星漫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果汁的清甜顿时让她心情舒畅,“人家可是主编,指不定以后就是我金主爸爸呢。所以……”她压低声音,凑近殷缘莱继续询问道:“他真是莘莘那个断了红线的真命天子啊?”
“不一定。”殷缘莱泼了盆冷水,“红线断了,姻缘谱上的名字就消了。只能把他们往一块儿凑,看彼此之间还有没有那份命定的引力。若是有,红线日后自会渐渐重连。若无,那便是路人。”
方法笨是笨了点,费时费力,但眼下他们也只能如此了。
“对了。”殷缘莱话题突然一转,“帮我买部手机。”
“啊?”钱星漫差点被呛到,“你要手机干嘛?这玩意儿……你真能搞得定吗?”她实在难以想象这位活古董对着智能手机抓耳挠腮的样子,就算她是学霸殷缘莱,想从修仙体系的思维直接奔到现代科技,跨度还是有点大吧?
“工作需要,我要筛选目标,沟通信息的效率会更高,早日完成任务,也好重返仙界。”殷缘莱理由充分,斩钉截铁,“放心,不白拿你的。下月发了工资,连本带利还你。”
他是堂堂月老,岂能欠别人的钱?尤其还是欠这个麻烦精的。
9. 面见父母
倒也不是自己抠门小气,她真的只是担心殷缘莱用不惯这等先进的现代科技的产物。
尽管事实证明,这家伙的学习能力确实强到离谱。
“好吧,要不你先拿我这部凑合用用?”
眼下她还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反倒因为发烧住院又搭进去一笔钱。近期最好还是省着点花,免得连基本生活费都捉襟见肘。
仔细想了想,反正她暂时还能窝在家里用电脑写小说,只要不出门,手机暂且也用不上,把自己用的拿给殷缘莱用也没什么大不了。
殷缘莱倒也不挑,他虽知道人界的手机牌子多、价位杂,但只要性能可以用来工作,就足够了。
回去的路上,殷缘莱脚步一转,径直往菜市方向去。
“你今晚要下厨啊?”钱星漫紧随其后,好奇地追问,“咱们殷大厨又学会什么新菜式了?我能点单吗?”
“不能。”回答得干脆利落,透着一股子果断的拒绝。
亲手做饭,纯粹是因为他们太穷,奢侈不起顿顿点外卖,并且殷缘莱嫌外面不干净不卫生。
再加上进病房前,他刚巧碰见了钱星漫的主治医生,对方对他这张脸有印象,当时特意交代了几句。
“钱小姐有点贫血,虽然不严重,平时还是建议多锻炼,喝点排骨汤,或者红枣枸杞什么的。”
凡人的身体太脆弱了,他只是不想在返回仙界之前,钱星漫这具身体出什么岔子。
买好了菜,殷缘莱拎着大包小包走在前面,钱星漫这个吃货却像只小麻雀似的,在他身后叽叽喳喳个没完。
“排骨汤?大补啊。下次我还想喝羊肉汤……诶,这么一说烤鸭也想吃了,你什么时候能再做一次烤鸭?你的手艺跟仙云雅香斋一样好,自己做又便宜还不用排队。”
殷缘莱像是自动开启了“屏蔽钱星漫”模式,一路上一声没吭,回到家就直接钻进厨房炖汤去了。
他做事一向利索,哪怕刚来人界没多久,做饭也已驾轻就熟。
不多一会儿,热腾腾的排骨汤就被端到了客厅。穿着睡衣的钱星漫正侧躺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调着电视台看连莘推荐的电视剧《水云谣》。
“辛苦咱们殷大厨啦~”她总算有点眼力见儿,询问道:“要不我给你揉揉肩?”
可惜,殷缘莱不吃这一套。
接下来的几天,殷缘莱似乎渐渐适应了当代上班族的生活。
早起上班,晚上回来做饭,还会多做一份让钱星漫第二天中午自己用微波炉热热吃。
这天他下班回来,正要开门,抬头却看见一只粉色的纸鹤在门顶盘旋飞舞。
他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那是一只施加了法术的传音纸鹤,通常是仙界的神仙用来传递消息的。
虽然人界禁用法术,但这种低级、只能用来传音的小玩意儿,倒是可以随意使用。
不过,殷缘莱更好奇这是谁寄来的,但大概率不会是给他这个常年宅家的月老。
他抬起手,小纸鹤便稳稳落入手心。
拿着纸鹤进屋,只见钱星漫正窝在沙发上码字写小说。
“这应该是给你的传音纸鹤。”
他在仙界独来独往惯了,实在想不出谁会给他传音,所以只能是给钱星漫的。
果然,他一松手,小纸鹤便扑棱着翅膀飞到钱星漫面前,传出一道细腻好听的女声:“小漫,爸妈听说你生病住院了?正好今晚有空,我们过来看看你。”
钱星漫一愣,爸妈居然要来看她!他们从哪儿打听到她住这里的?说实话,她并不太希望他们来。
原因自然是有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钱星漫刚收起纸鹤,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小漫,爸爸妈妈来了,快开门。”
钱星漫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开门吧。
门一开,一位身穿红色长裙、气质性感的女性就扑上来抱住了她。
“你这丫头,到人界了怎么不跟爸妈说一声?妈妈还是从丘比特那儿打听到你下界的事,结果又听说你生病住院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外地开演唱会,今天刚回来,就赶紧和你爸来看你了。”
钱星漫的妈妈是上一任乐神,在人界的身份是当红女歌手。至于她爸爸,自然是上一任财神,人界身份则是家财万贯的富商老板。
在仙界,她是仙二代,在人界,她更是富二代。其实她完全可以投奔父母,住进大豪宅享尽荣华富贵,哪用得着自己辛苦赚钱,跟殷缘莱挤在这老破小里?
确实,钱星漫这一生顺风顺水,纯属没苦硬吃。可她就是不想过于依赖父母,让别人说她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她偏要证明,凭自己也能活下去。
“妈,我没事,早就好了。”钱星漫试图挣脱这过于热情的拥抱。
钱母许青荷爱女心切,哪管她说什么,急忙伸手去探她额头。
“哎呀,妈,我真的没事啦。也多亏了殷……月老大人照顾。”
脱口而出的名字在瞥见父亲钱嘉阳那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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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的眼神后,硬生生拐了个弯,变成了恭敬的月老大人。
站在许青荷身后的钱嘉阳这才看向一旁的殷缘莱,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月老大人,我们夫妻已听闻二位下界的缘由。小女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您尽管吩咐。”
钱星漫瘪着嘴,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对亲闺女凶巴巴,对着殷缘莱就一脸殷勤劲儿,这还是她亲爹吗?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钱星漫习惯对殷缘莱直呼其名、没大没小,那是殷缘莱不计较。在仙界,她爹娘于这位三千多岁的仙官而言都是小辈,他们自然毕恭毕敬,生怕得罪。
殷缘莱并不在意这些,只平淡说道:“二位也别在门口站着了,既然是来看她的,进来坐吧。”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这种时候,还是留给他们一家人独处为好。
见殷缘莱回避,钱嘉阳才松了口气,随即伸出手指,恨铁不成钢地戳着钱星漫的脑门。
“你这死丫头,我和你妈退休多少年了?你也不是小孩了,能不能少给我和你妈添麻烦?平日里胡闹也就算了,这次居然都欺负到月老大人头上了,你胆子肥了啊?把红线和姻缘谱都造坏了!咳咳咳咳……”
钱嘉阳一口气骂完,激动得满脸通红,止不住地咳嗽。
许青荷赶紧扶他坐下,轻拍他后背顺气,“老公,别跟孩子置气,小漫肯定不是故意的。”
钱星漫小声嘟囔道:“就是嘛,再说红线又不是我亲手扯坏的,明明是他那老古董太死板!我不就亲了他脸一下吗?至于激动成那样?”
“你!”钱嘉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一听这话,又蹭地站起来,“死丫头你做错事还有理了?也好,让你下凡历练历练,去去你这身傲气!”
这父女俩简直八字不合。
许青荷对此左右为难,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只得两边安抚。
“差不多得了,难得见一面,非要吵?别忘了月老大人还在呢。”她给钱嘉阳使了个眼色,“小漫是犯了错,弥补回来不就行了?小漫你也是,别总跟你爸抬杠。爸妈今天来,一是看看你过得怎样,二是想帮帮忙,好让你早点回仙界。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说几句话吗?”
在许青荷的劝阻之下,两人总算都偃旗息鼓,悻悻坐回沙发。
“我自己能解决,不用麻烦你们。还有,我过得很好,不用给我钱,也别暗地里偷偷帮忙。就像你们说的,既然是历练,就别插手了。”
钱星漫的语气坚决。
10. 密室体验
许青荷抬眼环顾这狭小的出租屋,心疼地摇头,“历练归历练,又不是非得找罪受。苦了你也苦了月老大人,这屋子你们怎么住得惯啊?”
且不说仙界的生活是否养尊处优,总比这老破小强太多。更何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儿一向随性散漫也罢了,仙界谁不知道月老殷缘莱是出了名的禁欲系?这住一起迟早要出事。
许青荷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黑卡,正要递给女儿,却被钱嘉阳拦住。
“你这是干什么?还用得着给她钱?”钱嘉阳瞪了钱星漫一眼,“她可是财神!不过是刚下凡过得磕碜点,过些时候,凭着那财运加持,自然混不差!”
钱嘉阳说的倒是实话,他退休到人界养老,啥也不干,光靠股票就能躺着赚大钱,这是他们财神与生俱来的优势。
就是彼此的有缘人,还是需要由他们来推动促进一下这二人的关系。
下班回家,刚一开门,殷缘莱就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黎宇。
黎宇身穿一身休闲装,似乎还在和钱星漫交谈些什么,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殷缘莱,他礼貌性地向他回以一个微笑。
“殷先生。”
殷缘莱也点了点头,然后黎宇就提着包离开了。
“今天回来的还挺早啊?晚上吃什么?”
“连莘说晚上和朋友有约,就让我先下班了。”殷缘莱并未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黎宇怎么来找你了?”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呢,哼哼~以后说不定我就要爆红成为知名作家了哦?最近一直在写的小说成功签约了,现在黎宇是我的责任主编。”她又挥了挥手中的几张票券说道,“而且,我知道有什么办法撮合黎宇跟莘莘了。”
黎宇今天来找她,不仅仅是为了和她谈签约的相关事宜,顺带也把她投稿的征文获奖奖品一起带给了她。
“什么办法?你是说凭你手中的这几张票?”
钱星漫点了点头,“这是密室逃脱的兑换票券,正好有四张。我想好了,这周末邀请上黎宇和莘莘一起去玩。黑暗狭窄的密室、恐怖灵异元素、解密追逐逃脱,这可是最容易让人感情升温的环境,就像吊桥效应一样。”
殷缘莱在刷手机新闻的时候似乎看到过,最近A市流行一个新出的港风类密室逃脱剧本,受到时下不少年轻人的喜爱,但因为太受欢迎普通人基本抢不到名额。
钱星漫所拿到的兑换票券是VIP畅通券,可以优先预约免费体验,于是她就发消息约了另外二人周末一起出去玩。
周末,她和殷缘莱收拾一番出门提前来到了约好的地点。
“诶?殷缘莱,你看那个背影是不是莘莘啊?”
殷缘莱顺着钱星漫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连莘比他们更早来到了体验店的休息厅,而坐在她对面的人,正是黎宇。
也不知为何大家今天都来的挺早,至少连莘和黎宇总算是交谈上了。
钱星漫高兴地跑上前去和他们打招呼,“莘莘,你和黎主编怎么都来的这么早啊?”
二人这才注意到她来了。
连莘笑了笑道:“我怕人太多,就想着提前过来排队。给,顺便买了奶茶给你们。”
连莘递过了两杯奶茶,但钱星漫注意到这两杯奶茶和黎宇喝的是同一家店的,而连莘自己面前的却是另一个品牌的奶茶。
该不会?
注意到了钱星漫的目光,连莘急忙尴尬地解释道:“我不知道星漫也约了黎先生来,所以就只买了三杯奶茶,我把我那杯送给黎先生了,他又给我买了一杯……”
钱星漫一脸坏笑,黎宇还挺有眼色,不算是个笨拙大直男啊。
她一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后的殷缘莱,一边小声对他说道:“你就看我的吧,今天保准让他俩马上熟起来。”
随后钱星漫就走到前台跟前和前台的小姐核对了票券信息。
“下一场十分钟之后就可以开始了,请各位在此稍等一下。”
十分钟后,主持人走过来向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剧本的背景、规则还有安全须知事项等等。
“维多利亚公寓从前是栋十分热闹的公寓,形形色色的住客在这里居住着,过着平静的生活。然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这栋公寓内却出现了一连串的离奇命案,有三位女性在此丧命,许多年过去之后公寓已经废弃,命案却自始至终未能破解,甚至还传出许多闹鬼灵异事件。你们四位作为好友,因好奇心的驱使,决定在夜晚一起前来公寓探索其背后的真相。”
介绍完背景后,主持人又拿出了身份牌让他们对自己在本局游戏中所使用的身份进行挑选。
最后,殷缘莱选择了灵异频道自媒体博主的身份,钱星漫则选择了灵媒的身份,连莘选了记者,黎宇选了历史学家。
“各位已经熟悉背景和身份设定了吗?那么接下来请将你们的随身物品交给我们的工作人员帮你们储存起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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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过程中不允许使用手机等通讯设备。”
上交了随身物品之后,他们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来到了密室房间前。
屋外还很亮堂,等走进密室以后,四周顿时变得一片漆黑,简直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虽说现在还是炎炎夏日外面依旧燥热无比,可穿着长裙的钱星漫在走进密室后却觉得冷到脊背发凉,估计屋内是开了冷风来营造阴森的氛围,不免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各位……”
面前突然出现一张目光呆滞的人脸,灯光自下而上打在脸上,烘托出恐怖气氛,这突如其来的环节吓得钱星漫没能忍住尖叫出来。
“啊!”
她吓得一把掐住了离她最近的殷缘莱的胳膊,疼的他闷哼来一声。
“你大惊小怪的作甚!”
殷缘莱揉了揉胳膊,略微吼了她一声,胆子这么小还敢来玩恐怖密室,这才刚刚开始就这么害怕,后面还得了?
NPC似乎也被她这一声吓到了,尴尬地笑了一声后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小型手电筒,只不过那光亮实在微弱的可怜,看着随时都会熄掉。
“十年前,我在这栋公寓当管理员。”面前的NPC用沧桑沙哑的声音说道,“听说有一位记者小姐要前来寻找线索,来帮助我们破解当年命案的疑团,所以我特意来为你们带路,毕竟我们当地人啊,都希望这个案子可以早日结案,给那些被害者家属们一个交代。”
四个人跟随着公寓管理员进入破败的公寓大厅,顿时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该说不说这方面他们做的还挺逼真。
连莘拿着手电筒走到前台观察了一下,看到台上还放着一张泛黄的报纸。
“你们看这个。”
密室场景内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会是线索,众人闻言走上前来查看。
虽说报纸被做旧看的不太清晰,却还是能够看出最大版面的图片是一张打码的尸体照,所写的正是十年前公寓发生的那起命案报道。
公寓管理员引导他们来到了一旁的电梯间,黎宇用手电筒打光查看,发现墙上的挂钩上挂着一本电梯维修记录本,他便伸手将那本电梯维修记录本取了下来翻看。
“八月十号,这是命案发生的那一天,电梯因故障后来进行过维修。”黎宇看着维修日期说道。
“各位,这里似乎没有其他什么线索了,三名死者的房间离得并不远,我们要不去她们生前住过的房间找找线索吧。”
11. 菜且爱玩
他们又在公寓管理员的带领下走进其他房间寻找线索。
第一间房间里,殷缘莱在书桌上看到了一本破旧的日记本,那上面记录了死者在生前写下的几篇日记。
“我看到它了……它真的存在,它会来找我的,会把我们全都带去那个世界,我和小菁、媛媛就不应该把它召唤出来!”
这是日记本上所记录的最后一段话,字迹断断续续,明显是在一种十分恐惧的状态下写的。而这里所说的两个人跟日记本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三位死者,她们是相互认识的。
再往后翻了几页,有一张老照片,那照片上的人们似乎是围着一个奇怪的法阵进行着某种神秘仪式,也许就是日记中所说的利用这个仪式召唤出了她们所谓的那个东西。
他们又接着前往了第二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黎宇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书,那本书上记载着当地的各种民间传说,其中一页被从前看它的人折了角,记录着某种被叫做庇饴的恶灵。
“庇饴,来自地府的恶灵,附身于年轻女性身上,则可令其通阴阳,见到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所谓的恶灵自然是虚构的东西,但在这个故事背景下,死者肯定是生前参加了这场仪式召唤出了庇饴然后被其附身最后导致了死亡。
他们又走进了第三个房间,然而这个房间与前两个房间并不一样,屋内十分空旷,不像是从前有人住过的痕迹。
钱星漫用手电筒照向地面,发现地面用红色的不知是血还是油漆颜料之类的东西画了一个的法阵,这法阵和日记本照片上的那个一模一样,难道他们是在这里进行了那个召唤仪式?
就在他们还想继续研究地上的图案时,他们手里的手电筒在同一时间全部熄灭了,场面顿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感受到有用鼓风机迎面吹来的阵阵凉风。
“都会死的,你们全都会死的,只要看到了这个法阵的人都会……”
凄厉刺耳的女声在音响混响的作用下显得更加渗人。
“啊!”
钱星漫突然尖叫出来,刚才有什么东西从她身后拍了她的肩膀,她吓得根本不敢回看头。
连莘则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借着突然亮起的微弱红光看到了面前披头散发的“鬼”。
心里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是人扮的,可她因为氛围的烘托心里也难免觉得害怕,随后她也忍不住惊叫出声。
“有人在摸我的腰!”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一旁的黎宇急忙解释道:“抱歉连莘!我怕她要接近你就想把你拉过来一点,实在是看不清状况我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你的腰……”
黎宇满脸局促不安,但眼下的情况却又容不得他们多加思考。
音响的效果配合着灯光闪烁,在漆黑的环境下身临其境,倒真有几分活见鬼的感觉了。
黎宇干脆拉着钱星漫和连莘躲在了角落里,殷缘莱却自始至终沉着冷静、不为所动,似乎完全不害怕这扮鬼的NPC。
哪怕是那女鬼已经和他近在咫尺了,他也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低吼怪叫。
似乎是过完了这个流程达到了吓唬他们的目的,灯光熄灭,女鬼离开了房间,他们手里的手电筒也恢复了光亮。
殷缘莱这才无奈地用手电筒照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三人说道:“已经走了。”
他们二人害怕也就罢了,因为凡人并不知道神仙鬼怪的存在,所以才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
可钱星漫是神仙啊,她平日里见的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类的地府仙官鬼怪还算少么?
“是庇贻!是它,是它出现了!我们逃不出去了,我们……”
在他们身后的公寓管理员突然开口大声喊叫着,然而话还未说完,屋外却伸出一只惨白的手臂,野蛮地将他拽了出去。
按照这个发展方向,他们接下来恐怕就是要想办法去解救公寓管理员了。
众人走出房间,在刚才公寓管理员被拽走的方向,是两个岔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分头行动去寻找公寓管理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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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莘莘,你和黎主编走右边吧?我和缘莱去左边。”
“这……”
连莘虽然有点犹豫,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和黎宇走向了右边。
两人一走钱星漫总算舒了口气,然后笑着对殷缘莱说道:“月老大人,您在前面开路吧?”
殷缘莱瞥了她一眼,这会儿倒是知道喊他月老大人了?
“你有意让他们两个一起行动。”
“刚才你也看到了,虽然是下意识的反应,但也确实奏效。”
殷缘莱没再说什么,他走在前面用微弱的手电筒灯光照着地面,没走几步,灯光突然又闪了两下然后熄灭。
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随后就听到了钱星漫那越来越遥远的呼救声。
“殷缘莱救我!”
灯光熄灭了,他根本看不清路,只能用手摸着墙往回跑,可直到回到大厅他都没有看到钱星漫的身影。
是被拖进了其它房间里吗?
殷缘莱皱着眉头,只好将房间门挨个推开寻找她的踪迹。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连莘和黎宇听到了公寓管理员的声音。
“管理员先生,你在房间里面吗?”
连莘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咳咳!我、我在这里……你们要小心,庇饴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你们身边。”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诡异的笑声。
“啊!”
方才消失的女鬼突然出现,伸出手想要拽走连莘,黎宇急忙拉住连莘的手把她往回拽,这才防止了她像钱星漫一样被拽走。
“黎先生,谢谢……”
此时此刻她和黎宇的手紧紧牵在一起,或许是因为黑暗中的恐惧,他们都更加本能地用力握住了对方的手。
黎宇感受到她的手心沁出了汗,并且非常冰凉,他们最好还是加快速度赶紧解谜离开的好,不然精神一直紧绷着实在太累了。
女鬼也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她依旧在他们的身后追逐。
12. 12章
黎宇拉着连莘跑进一间房间,只见墙角有一个柜门敞开的大衣柜,他想也没想就拉着连莘躲了进去,迅速关上柜门,然后关掉了手中的手电筒。
“连小姐,别害怕。”
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衣柜看起来很大,可他们两个成年人躲在这里面到底还是有点拥挤,两人紧紧依靠着,静到几乎能够听到彼此律动的心跳。
吱呀──
房间门被推开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哒哒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走到衣柜前就停下了。
连莘紧张地用另一只手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外面的女鬼下一刻就会突然拉开柜门。
黎宇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此时此刻他没有其他办法来安慰连莘,只能稍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以此来缓解她的不安和恐惧情绪。
衣柜外的女鬼并没有停留很久,脚步声再一次响起,直到最后消失,她离开房间了,他们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了,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房间外,殷缘莱来到了他们一开始进入的第一个房间,在房间厕所的浴缸里,他总算找到了被“捆”住手的钱星漫。
“你怎么才来啊?”钱星漫抱怨道。
刚才NPC一把将她扯进这个房间里,在她的大喊大叫下NPC总算是不堪忍受,随便往她手上系了个松散的蝴蝶结让她等待其他人过来救她。
之后的解密环节始终少不了她的尖叫声,不过好歹在时间期限内成功完成了解密,他们与连莘还有黎宇会和,游戏结束。
那二人感情是否升温了殷缘莱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耳朵和胳膊这一路上饱受某人的摧残。
以后千万不要再和这家伙玩恐怖元素的密室逃脱剧本了,倒是不会被鬼吓死,会被她所营造的大惊小怪的氛围吓死。
离开密室的时候,钱星漫已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一边拍拍胸脯,一边小声跟殷缘莱嘟囔道:“这么吓人的,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啊?”
“我只是觉得人扮的鬼没什么好怕的。”
钱星漫沉默了,尽管她也知道这都是假的,但是各种感官体验加起来,身体还是会诚实地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不过她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安慰连莘的黎宇,最起码这一趟算是不虚此行。
虽然不知道分开之后他们具体经历了什么,但她注意到了自从他们从房间出来以后,黎宇和连莘始终是牵着手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玩的很开心。莘莘,我和缘莱就先走了。黎主编,要麻烦你送一下莘莘哦?我记得你们住的地方刚好顺路,而且现在已经天黑了,莘莘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我也不放心。”
钱星漫眨巴眨巴眼睛,肉眼可见连莘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急忙摆摆手说道:“不、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黎宇也摇头道:“没关系的,钱小姐说的对,正好是一路的,不算麻烦。”
“那我们下次再见啦?”
钱星漫跟他们告别后,拉着殷缘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走了一段路之后,殷缘莱才撒开了钱星漫的胳膊。
“在密室里你拉着我也就算了,在外面不要拉着我。”
“噫~又开始害羞了吗?月老大人。”
殷缘莱却瞪她一眼道:“不要忘了,我们之所以下凡是为了修复这十段姻缘。”
然后殷缘莱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搞的钱星漫一头雾水,他怎么这么阴晴不定的?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她又哪里招惹到他了啊?
难道就是因为她老是掐他胳膊还给抓出了几道血印?起码她为了方便敲键盘打字都没有做美甲,不然他的胳膊才是真的有够受的了。
晚上殷缘莱没有做饭,他让钱星漫自己点外卖吃,然后随便冲了个澡就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看来他今天是真的累了。
周一早晨,殷缘莱照常回到婚介所上班,值得注意的是他发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黎宇过来送了一些蛋糕甜品给连莘。
连莘在门外和黎宇说了会儿话,回来后将甜品分了一些给他。
“缘莱,蛋糕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带回去和星漫分点吃吧。”
然而殷缘莱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看着连莘,这样奇怪的目光让连莘浑身不自在。
“缘莱?”她喊了殷缘莱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方才他没有看错,是红线,她的红线是指向黎宇的,看来他们两个真的是命定之人。
钱星漫这个方法,确实有点用,他忍不住嘴角略微上扬,仍是让连莘没头没脑的。
殷缘莱在笑?他平日里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晚上下班后,殷缘莱一手提着装着蛋糕的手提袋,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仙云雅香斋门前。
罢了,她平日里不是总嚷嚷着要吃仙云雅香斋的烤鸭吗?今日他心情好,买一只带回去好了。
回到家。
刚一打开门,他就看到钱星漫坐在沙发上,满脸焦灼地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焦躁不安。
“啊啊啊啊!我的灵感要枯竭了吗?我才刚刚签约啊,死脑你快想啊快想啊!”
殷缘莱一时沉默,看样子她是遇到瓶颈了。
他虽然并不看小说也不写小说,但是他知道对于这种创作性的工作而言,灵感是多么重要。
“写不下去了?”
殷缘莱将手提袋和烤鸭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包装我知道是仙云雅香斋的烤鸭,那个是什么?”钱星漫指了指手提袋。
“连莘送的蛋糕,是黎宇今天送来的。”
“哦?”闻言,钱星漫一脸坏笑,“看吧,我就觉得他俩般配,果然是命中注定的一对,黎主编这种男生确实很会讨女生欢心啊。”
也不想想他们原本就有红线牵引,还不是因为她才会……
这些话殷缘莱没有说出口,过去的都过去了,眼下只要能够修复好姻缘就足够了。
“他们的红线已经重新连在一起了,接下来只凭他们自己也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嘿嘿,那我猜,这烤鸭是月老大人您今儿个专门买来奖励我的?”
殷缘莱并未否认,却也没再说什么话,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不一起吃啊?别总是一下班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啦,多出来透透气。我觉得今天有了烤鸭和蛋糕,我的灵感很快也会爆发出来了。”
然而殷缘莱并未照着她的话去做,他在仙界只喜欢一个人,在人界也一样。
何况连莘和黎宇的事虽然算是告一段落了,余下还有九段姻缘呢。
原本以为在婚介所里工作很快就会遇到那些断了红线的人,可没想到即便每日有大把的女顾客慕他“颜”而来,却未曾能在其中看到一个目标人物。
如若一直这样停滞不前,想要修复红线和姻缘谱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遥遥无期。
就这样,从他们下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连莘给殷缘莱发了工资,他也信守承诺地将手机的钱还有一半的房租还给了钱星漫。
“我听莘莘说了,黎主编主动和她表白,他们现在已经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了。莘莘她还说多亏我那天约他们一起玩密室,她下次还想请我们吃顿饭表示感谢呢。”
见殷缘莱面无表情也没有回答她,钱星漫继续说道:“莘莘给你发的工资不少啊,咱们月老大人都快成摇钱树了吧?”
这一个月以来,殷缘莱的业绩确实非常可观,不仅帮助连莘实现扭亏为盈,还令婚介所的名声远扬,甚至有许多外地的客户都慕名远道而来,以期望在他们这里能够寻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有缘人。
可殷缘莱怎么看着都不开心呢?
虽然他平日里也是这样一副冷淡的表情,但她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迷茫。
还是因为寻找目标人物的事情吧。
钱星漫算是识趣的,出声安慰道:“你可是月老大人,或许我们可以改变一下策略,化被动为主动。既然在婚介所没有找到目标人物,那我们就出去走一走看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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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哪天运气好就碰上了。”
没错,他是月老,她是财神,上次黎宇都是由她在巧合之中遇到的,说不定这次也会这样呢?殷缘莱只是差了点运气。
第二天下午,钱星漫因为有点不放心殷缘莱,就来接他下班了,一方面也是打算带着他在市里随便逛逛碰碰运气。
一段时间没见面,连莘看到钱星漫的身影时有些意外。
“星漫?你今天怎么来了啊?几天没见你了。”
钱星漫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前段时间忙着赶进度,闷在家写里小说,黎主编一直在催我呢。不过今天总算是完成了,可以稍微休息几天,我就来找缘莱出去逛逛街。”
“这样啊。”
连莘走上前,跟钱星漫小声说悄悄话,“正好,我这几天看缘莱有些心不在焉的,都害怕他是不是因为工作强度太大了。要不我给他放放假,你们出去旅游几天放松一下?”
钱星漫没说什么,但还是谢过了连莘的好意。
这下连莘都看出来殷缘莱的状态不对劲了,果然还是不能放着不管的吧?
殷缘莱见她出现在这里,倒是有点意外。
“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也给吹来了?”
这家伙可别不领情啊……
“偶尔出去吃顿好的,我今天带你去吃火锅。”
说起来到人界之后殷缘莱还没吃过火锅呢,她二话不说就拉着殷缘莱离开了婚介所。
“这种事着急也没什么用,今天就当放松一下。难得来一次人界不能光是为了任务,也要享受享受嘛。”
钱星漫跟殷缘莱走在街上说着,几个女生从她身边经过时,她突然注意到了对方手中《水云谣》周边水杯,便忍不住向对方询问道:“几位美女,打扰一下,我想问问你们这个周边水杯是从哪里买的啊?”
《水云谣》爆火以后官方出了许多相关周边产品,其中钱星漫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水杯。
然而官方店铺限量发售早已卖空,即便是在一些二手平台上淘,也基本是刚一上架就被人买空。
那几个女生也十分热情,向钱星漫解释道:“这个水杯不是我们买的,是送的。”
说完,她们指了指不远处一家生意火爆的店铺,“就是那里,蔚然轩开业活动,消费累计满两百就会送这个周边水杯。”
钱星漫向她们表示了感谢之后,对殷缘莱说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反正那边是美食街,等下可以直接在那附近找家店吃饭。”
殷缘莱并未拒绝,和她一起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蔚然轩她以前从未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家店铺的对面就是她熟悉的仙云雅香斋。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蔚然轩售卖的主要食品竟然也是烤鸭,只不过和仙云雅香斋的有一点不同,他们以卖特色甜皮鸭为主。
这样看来,就像是两家对家。而且从顾客人数来看,仙云雅香斋门前的客人的确少了不少,现在大多数客人全都聚在了蔚然轩门前。
不止是卖出的食物类型有所不同,营业模式也有差异。
仙云雅香斋依旧是传统的排号购买,而另一边的蔚然轩不仅实现了电子化在线下单,还在门店外摆放了风扇、桌椅等物品供等待的顾客使用,在桌上也放了许多小零食小玩具等供客人消遣,有点类似于某知名火锅品牌的营业模式。
再加上累计消费还会赠送现在市面上算得上是绝版的当红电视剧周边产物,难怪生意会这么好。
殷缘莱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朝着蔚然轩内望去,店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正在彬彬有礼、满脸笑容地招待着客人们。
他的气质不一般,似乎像是店老板之类的,然而看向他的下一刻,殷缘莱就愣住了,因为他从那个人身上看到了断掉的红线。
“他看起来很年轻啊,可能才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吧?”见殷缘莱一直看着他,钱星漫继续说道,“他应该就是蔚然轩的店老板了,自己主动招待客人,平易近人,很擅长使用营销策略啊,也难怪会有这么多客人了。”
13. 13章
殷缘莱的关注点当然并非对方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是目标人物。
钱星漫也总算察觉到了,她小声地向殷缘莱寻求验证,最后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她不由得一脸洋洋得意,“我说什么来着?你啊,就是差了点运气。有我在,这不就马上遇到了?”
说话间,钱星漫总觉得似乎有一道目光一直在哪里注视着她,直到那个人终于主动走过来向她搭话,这种感觉才终于消失了。
“220号客人在哪里?您的餐品已经打包好了哦,请尽快到前台来拿。”
服务生一直在呼唤这位220号客人,可始终不见有人出现。
“这位小姐,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请你帮我拿着这个凭证去取餐品,我等下会给你一笔跑腿费。”
一个穿着浅绿色连衣裙、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人走到了钱星漫的面前,将手机上的数字展示给她。
220号?
钱星漫看着面前的女人,一脸茫然,她还真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怎么有人点餐自己不去拿还要花跑腿费让别人帮忙去取的?明明就这几步路。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殷缘莱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然后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有意思,她也是。”
简短的几个字所透露出的信息就是这个女人和蔚然轩老板一样都是目标人物,没想到一天之内就能遇到两个,还是在这样小的范围内同时遇到,说不准他们二人是一对呢?
钱星漫作为一个热心肠良好市民,不仅仅是因为她是目标人物,她没有开口询问对方缘由,配合她拿着她的手机用凭证到前台那里去兑换商品,服务生见是220号客人,就把好几包包装好的甜皮鸭递给了她。
“亲爱的客人,您在本店的消费金额已达两百元,还有这是我们店附送的赠品,请您拿好。”
啊?居然还有附赠水杯,那个奇怪的女人倒是在这家店消费不少。
拿着那一大兜的甜皮鸭回到女人面前,钱星漫把甜皮鸭和手机都还给了她。
“谢谢,麻烦给我一个收款码,我把钱转给你。”
钱星漫一边打开了收款码,一边问道:“小姐,你买了好多甜皮鸭啊。”
女人听到这话稍微愣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我给朋友捎的,他们好像很喜欢吃这家店的甜皮鸭。”
“原来是这样,我还没吃过这家店的,以前都是在对面的仙云雅香斋消费。”
听到仙云雅香斋几个字,女人又愣了一瞬间,然后笑着和她说道:“我这里有张优惠券,下次拿这张券去他们家买,可以享优惠。”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张仙云雅香斋的优惠券,见钱星漫的目光从方才就一直落在了那个周边水杯上,她又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个水杯啊?”
钱星漫有点不好意思,果然她的眼神还是过于明显了吧?
女人将水杯拿出来,递给了钱星漫,说道:“我对这个水杯没什么兴趣,既然你这么喜欢就送给你了,欢迎你们光顾仙云雅香斋。”
待钱星漫呆呆接过水杯之后,那个女人就已经提着甜皮鸭转身离开了。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周边水杯她还挺开心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就是仙云雅香斋的店老板谢雅香吧。”殷缘莱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说道。
“嗯?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啊?”
仙云雅香斋的店老板又为什么会来竞争对手的蔚然轩消费这么多呢?
殷缘莱一副你自己看看吧的表情,结果他们看着那女子去往的方向,她还真的走进了对面的仙云雅香斋。
“但这也不能说明她就是仙云雅香斋的店老板吧?如果她只是那里的员工呢?”
“她说是给朋友带的甜皮鸭,但却把蔚然轩所有口味的甜皮鸭、烤鸭都点了一遍。明明就在店门口叫到号了却宁可花钱找人跑腿都不愿意自己走这几步路去拿,说明她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买了蔚然轩的食物。还有一听到你提仙云雅香斋就愣了一下,又随身带着那里的优惠券,怎么看都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吧。”
钱星漫一听,觉得殷缘莱分析的还挺有道理。
难不成仙云雅香斋的店老板是来做“侦查”工作了?买所有的口味是想品尝出和自家烤鸭的配方有什么区别,不希望被人看到买了蔚然轩的食物,是因为害怕大家知道她作为仙云雅香斋的老板来对家打探情况。
这样想的话,一切就变得合理了。
也是,自家作为一个老字号,顾客却突然被一家新开业的竞争对手全都夺走了,换作是谁心里应该都会不太舒服吧?
钱星漫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他们是一对,那岂不是冤家了?”
殷缘莱蹙着眉头,看样子也是觉得有点棘手。
欢喜冤家成为情人最后都会过的很甜蜜,然而在最初相识的时候,往往是彼此充满了火药味视同仇敌,这次的难度显然要比上一次高出很多。
不过钱星漫并未就此泄气,而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正好我最近比较闲,刚才去拿甜皮鸭的时候我看到蔚然轩门口张贴的招工广告了,他们正在招兼职工,我可以混进去想办法来撮合他和仙云雅香斋的店老板。”
谢雅香那边看起来并不好下手,而且钱星漫已经和她打过照面了,这样想的话果然还是从平易近人的蔚然轩店老板这里下手更好。
“先搞清楚他们的矛盾点,再想办法解决吧。如果他们之间的矛盾被解决了,红线应该就会恢复。”
等到那时候,就可以让他们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
殷缘莱需要忙着婚介所那边的工作,他偶尔会去光顾仙云雅香斋以寻找机会来了解谢雅香,钱星漫就负责了解蔚然轩的老板楚蔚然。
因为店铺刚开业没几天十分缺少人手,钱星漫很顺利的成为了蔚然轩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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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工。每天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工作内容也相对简单。
只不过楚蔚然这个人未免也太无懈可击了,他对所有员工一视同仁,钱星漫并没有机会与他进一步加深关系从而去了解他对谢雅香的想法。
至于殷缘莱那边,因为经常过去光顾,再加上先前在蔚然轩见过面,谢雅香也就对他有了印象。
“殷先生今天也是来为钱小姐买烤鸭的吗?”
在谢雅香的眼里,已经默认了他们二人是情侣关系。
殷缘莱点了点头,“她以前就很喜欢吃你们店里的烤鸭,不过最近她和我说,雅香斋的烤鸭味道似乎和以前相比有点不一样。”
这是钱星漫的真实感受,前几天晚上吃烤鸭的时候,她就在和他吐槽说这烤鸭的味道不如以前好吃了。
听到这话,谢雅香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落寞,她不由得苦笑道:“虽说我们家是一个老字号了,但果然……传统的、老旧的食物就会渐渐消亡么?前几天,我们店里的厨师辞职了,我听说他去了隔壁的蔚然轩。”
难怪味道会变了,原来是掌勺的厨师跳槽了。
谢雅香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已经传承了一千多年了,我还是不希望它就这么毁在我手里,但只要蔚然轩还存在,恐怕我们店里的生意就越来越做不下去了。”
“你不希望这烤鸭的配方消失吧?”殷缘莱突然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谢雅香叹了口气,“我听祖母说,这烤鸭配方是一千多年前一位厨子教给我们的祖先的,我们家族也一直都是靠着做这烤鸭的产业发展至今。所以,我不想让这配方到我这里就没人传承下去了。”
殷缘莱微微垂下眼眸,他们真的好好把这配方传承下来了,明明当年他在人界也是无意间将这个配方告诉了那个女子。
这个时间刚好钱星漫也快下班了,殷缘莱就提着烤鸭走到了蔚然轩门前。
“诶,小钱,那帅哥不是你对象吗?又来接你了,真羡慕你啊,好幸福,下班还有人来接。”
殷缘莱来过几次蔚然轩接钱星漫一起下班回家,像他这种长相的人那些在店里打工的年轻小姑娘们自然都忘不掉,只可惜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所以平日里也只是跟钱星漫起哄开个玩笑什么的。
钱星漫解下身上的围裙,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跑到了殷缘莱的身边。
“你今天又买了烤鸭啊?我怎么感觉你像是故意偷懒不想做饭呢?”
殷缘莱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蔚然轩最近是不是来了个新厨子?”
“你怎么知道?我也听说了,他以前好像是仙云雅香斋的厨子。这几天雅香斋烤鸭的味道变了,客人也越来越少了,我猜也是因为这个?”
殷缘莱点了点头,“这就更不妙了。”
也是,原本是想解开他们之间的矛盾,如今自家门店的厨子却跳槽去了对家打工,谢雅香只怕是会更加怨恨楚蔚然吧?
14. 14章
“你那边情况如何?”
“楚蔚然吗?他如今可是个大忙人,我最近在店里都很少见到他,似乎出差去了,好像说是又要去外地学习新的营销策略了吧。”
楚蔚然十分刻苦好学,不管任何方式他总会去试上一番。如若见效便普及实行,若是不然换个方法便是。
可谢雅香那边即便身处危机、形势严峻,也不曾尝试过创新,她不打破传统使用的新方式,只能说这样下去被蔚然轩所取代或许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钱星漫不免叹气,简直可以说毫无进展,甚至感觉谢雅香和楚蔚然的关系越来越糟糕了,他俩真的会是彼此的有缘人吗?
一路上二人都没再说什么话,殷缘莱本就是个闷葫芦话少,他不说话,钱星漫也只能安安静静闭上嘴。
回家的路上,钱星漫提着烤鸭总感觉身后有一阵奇怪的脚步声跟着自己,她回头一看,没有人。
再低头一看,一只小狗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跟在她身后。这小短腿品种似乎是柯基?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宠物。
遇到小狗难免还是勾起了钱星漫的撸狗之心,虽然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但是rua两把总可以的吧?
于是她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揉了揉柯基的头。
小柯基倒是亲人,既不怕她也不凶她,而是乖乖地摇着尾巴享受钱星漫用手摸它的头。然后,它就伸出舌头凑上前去闻钱星漫手中的烤鸭,看来这小家伙的目标是烤鸭啊。
反正烤鸭还有很多,钱星漫就用卫生纸包了一只鸭腿丢给了柯基吃。
“这狗,腿好短。”
殷缘莱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钱星漫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小柯基的耳朵,全是恶评!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殷缘莱没怎么来过人界,在他的观念里应该只见过一些本土的田园犬、狸花猫之类的,柯基和其他品种的猫狗估计他都没见过也不认识。
“这个品种的狗叫柯基,特点就是四肢比较短。”
那小家伙吃东西的时候也尽显“风度”,不紧不慢,也不狼吞虎咽。
喂也喂了,不知道究竟是谁家的宠物狗,它的主人应该会过来找它吧?
这样想着,钱星漫起身继续与殷缘莱往家走,走了一段路后,小短腿的柯基却突然从他们身后窜了出来,高兴地在他们面前摇着尾巴还汪了两声。
“小家伙,你该不会是想和我回家吧?”
不知道它是听懂了还是怎么,又朝着他们汪了一声然后坐在地上两眼巴巴地望着他俩。
“你给它喂鸭腿,这下只怕是缠上你了。”
啊?
钱星漫看着它,其实她还真有点喜欢这只小狗,只不过它看起来干干净净像是有人养的,而且殷缘莱那表情,已经把不准带回家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再给它一点肉吃然后咱们赶紧跑。”
钱星漫又拿出一块鸭肉放在小狗的面前,谁知这次它居然不吃了,依旧是仰着头看着他俩。
“你看我作甚?”
这话是殷缘莱对钱星漫说的。
“嘿嘿,它这么可爱要不我们把它带……”
“不可能。”
丢下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殷缘莱就一个人走开了,留下原地的钱星漫无奈叹气。
“小家伙,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带你走,是那个小气鬼他不让的。你把这鸭肉吃了,就不要跟着我了,回去找你的主人吧。”
钱星漫狠了狠心,赶紧跟上殷缘莱的步伐回到了家。
“你还在想那只狗?”殷缘莱见她心不在焉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问道。
钱星漫撅着嘴说道:“它很乖啊。”
“有些人连自己都养不好,你现在只是有新鲜感。既然要养,就要负责到底,你能保证自己负责吗?”
“我……”
殷缘莱的质问让钱星漫语塞了,因为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她现在吃饭都要指望殷缘莱做呢。
终究是有缘无分了,她叹了口气,刚打算进门,却惊讶地发现那只小柯基又跑到了她的身后,这小家伙该不会是一路跟着他们到家的吧?
“殷缘莱,你看!它跟着我们回家了!”
掩盖不了自己心中的喜悦,钱星漫高兴地摸着小柯基的头,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坚定地对殷缘莱说,“我要养它,我也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不能就凭你一个人来决定吧。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学做饭,我赚钱给它买狗粮吃,或者我这几天问问附近有没有丢狗的,把它还给它的主人。它都跟到我们家来了,你也不忍心把这可怜的小家伙丢出去任由它自生自灭吧?”
殷缘莱沉默地看着门前可怜巴巴的一人一狗,反正他知道让钱星漫做饭是不可能的,这个厨房杀手会把厨房乃至整个家都炸掉的。
但她说的也在理,不知道狗主人是谁而把它丢出去,要么会被狗贩子抓走,要么会饿死或者遇到别的什么意外……
现代人的世界可是危机四伏啊,连他都要多加小心。
“我会对它负责的,要不以后家务活也全都归我,这下总可以了吧?”
殷缘莱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可不会帮你给它喂食、铲屎。”
说完这话,殷缘莱就回房间了。
“好耶!小家伙听到了吗?你可以留下来了!”
“汪汪!”
小柯基也高兴地使劲摇着尾巴。
哼哼,殷缘莱,你就等着后悔吧,没有人能够拒绝可爱的小猫小狗。
钱星漫心里暗暗想着,又赶紧去找了些不要的衣服床单之类的垫在塑料盆里给小柯基做了个简易狗窝。
后来的几天,钱星漫特意关注了遇到小柯基那一带的寻狗启事,并未看到有小柯基主人发布的。问过了店里的其他店员们,也纷纷表示没有见过这只小柯基。
难道说它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不然怎么会完全找不到它主人的下落呢?
这会儿临近下班时间,客人并不算多,钱星漫苦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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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桌前发着呆,不远处的楚蔚然见她闷闷不乐,主动走上前来搭话。
“怎么了小漫,我看你今天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钱星漫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回答道:“哈哈哈,我没什么事呀。倒是店长你,今天出差回来了啊?”
“对,我今天刚到A市,想着过来看看这几天店里情况怎么样。小漫,我们也没差几岁,你叫我蔚然就行。有心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说出来也会好受点,有什么难处我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出出主意啊。”
钱星漫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啊店、蔚然……”
见楚蔚然眼神突然一变,钱星漫赶紧改口把店长两个字咽了回去。
楚蔚然拉开凳子坐在了钱星漫对面,依旧保持着平日里一贯的微笑说道:“今天怎么没见你男朋友来接你?是小情侣闹什么矛盾了吗?”
啊这?虽然根本不是什么小情侣之间的矛盾,但确实和他会扯上关系。想着说出来也无妨,钱星漫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蔚然。
“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楚蔚然点了点头,继续笑着说道,“所以你和他想法不一致,现在苦恼于如何留下那只小柯基?”
钱星漫叹气道:“是啊,我感觉以他的脾气,不会让我继续养吧。”
“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猜测对方的想法,也许对方和你想的并不一样呢?这不算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我相信只要你能好好履行照顾小柯基的责任,他也不会太难为你。”
也只能这样想了,再不济,等她有钱了以后自己单飞,这样殷缘莱也管不着她养不养小动物了。
不过既然楚蔚然提到了想法不一致这事,钱星漫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打听打听他和谢雅香之间的关系。
“对了,蔚然,感觉最近仙云雅香斋的客人越来越少了,今天好像都没开门呢?”
钱星漫试探性地抛出话题,楚蔚然也转过头去看了眼仙云雅香斋的店门口。
“这么说倒真是,今天她没有开门营业啊。”
对于他们餐饮行业而言,一天不开业还是会有不少损失的,看样子楚蔚然似乎也不知道谢雅香今天为什么没营业,这可是个稀罕事。
这件事很快就有了答案,只见谢雅香气势汹汹地从外面走进来,她先是看向钱星漫,虽是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然后就恶狠狠地看向了楚蔚然。
“楚蔚然!你跟我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怨?至于这么整我吗!先是把我们店里的厨师高薪挖走,又是给我们店恶意刷差评,还找人故意污染食品再到食品安全监察局举报我们店,让我们被查封停业。我是真想不到,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为了赚钱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阴险手段搞垮我们家店!”
钱星漫一脸震惊,像是吃了什么惊天大瓜似的,仙云雅香斋居然被查封停业了?难怪谢雅香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然而楚蔚然却依旧面不改色,一脸平静地端起茶壶倒了杯水才开口说道:“谢小姐,你没有证据可不要随便污蔑人。”
15. 15章
谢雅香冷笑一声,“这还需要什么证据?谁不知道你们蔚然轩跟我们雅香斋是竞争关系?除了你,谁还会搞这么大阵势在这种时候搞垮我们!”
说到这里,楚蔚然的脸色明显也不太好了。
“谢小姐,我做生意一向坦坦荡荡,从未视你们仙云雅香斋为竞争对手,更不会使出这种手段诋毁。相反,我更希望可以和谢小姐合作共赢,只不过谢小姐一直明确拒绝我也没有继续纠缠。你说我高薪挖走了雅香斋的厨子,或许你并不知道,李先生他的妻子生重病住院,需要很大一笔钱治病。他在你们雅香斋工作很多年了,确实十分不舍,但为了凑钱给妻子治病,他不得不跳槽来我们蔚然轩。至于你说的那些恶性商业竞争的事,这几天我出差压根不在A市,我也向你保证我从未找人去做过这些事故意害你们被查封停业。”
听到厨子的事谢雅香似乎动容了一瞬间,她愣在原地突然不知所措。
她确实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些是就是楚蔚然做的,因为实在太生气想也没想就冲过来指责楚蔚然,现在一想还是太冲动了。
楚蔚然叹气,又继续说道:“谢小姐,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你尽管说,我也不希望我们蔚然轩的招牌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小人诋毁抹黑。”
谢雅香咬了咬嘴唇,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我会回去查清楚,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你就等着走程序吧!”
说完,谢雅香便冲出了蔚然轩,留下了原地发愣的钱星漫和楚蔚然。由她这么一闹,二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现在肯定是没机会问楚蔚然对谢雅香是什么想法了,这样看来二人的误会是越来越深了……
只不过楚蔚然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很讨厌谢雅香,恰恰相反,他从前还和谢雅香提过合作共赢,这一次恶性商业竞争的事情他也提出了可以帮她查明情况,只可惜谢雅香什么也听不去完全视楚蔚然为敌人了。
太棘手了,如果能让这样一对苦大仇深的冤家相爱,那绝对称得上是奇迹吧?
一想到这里,钱星漫更难过了,身边怎么净是一些难对付的家伙啊?
此时刚下班走在路上的殷缘莱莫名打了个喷嚏。
今天有点忙,他下班来到蔚然轩的时候刚好遇到钱星漫和楚蔚然打完招呼正准备离开。
“小漫,你男朋友来接你了。记住我今天和你说过的话,有什么想法当面和对方讲清楚,不要自己去猜测。”
楚蔚然保持着一贯礼貌的微笑目送钱星漫离开,她则垂头丧气的走到了殷缘莱身边。
平日里她的话不少,今天如此沉默寡言倒是让殷缘莱有点不适应了。
“怎么了?”他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钱星漫犹豫不决,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的时候又想起了楚蔚然说过的话。
于是她终于鼓起勇气,“小柯基的主人还是没有找到,我想好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一定要养它,我不会抛弃它的!”
她就因为这点小事闷闷不乐?
“嗯。”殷缘莱语气很平淡的回应道,“不是早就说过了,我是不会替你帮它喂食、铲屎的。”
“啊?”钱星漫一愣,不敢相信殷缘莱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已经默许了?
殷缘莱觉得这家伙对自己的误解很深,他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么?
他们已经走到了家门口,还没开门的时候,屋内就已经传来了小柯基用爪子扒门的声音,它是听到他们回来了吗?
钱星漫刚打开门,就看到那一团毛茸茸的小短腿兴奋地朝着他们摇着尾巴吐着舌头。
“你可以留下来了,小家伙!我想想,还是给你起个名字比较好。叫什么名呢?殷缘莱,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没兴趣。”
他还是一贯的冷漠。
钱星漫思索了一会儿,朝着小柯基问道:“你以后就叫元宝,怎么样?金元宝的元宝,这名字招财。你要是同意,就汪一声。”
“汪!”
它很是听话的叫了一声。
“元宝真乖,我等下去给你倒狗粮吃哦。”钱星漫高兴地摸了摸元宝的头,早已不复刚下班时的忧郁心情。
元宝这名字,殷缘莱似乎何时听钱星漫说过。
“你今天不止是因为这个事心情不好吧。”
殷缘莱很敏锐的察觉到钱星漫还有其他事没有说。
她这才继续问道:“你说,楚蔚然和谢雅香,真的是有缘人么?”
钱星漫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殷缘莱。
“缘分的事情一向都说不准,你所以为不可能的,说不定就是事实。不必想那么多,静观其变。”
话虽这么说,其实殷缘莱也很在意那两人的事情。
这天,他难得见到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来到婚介所,是有些时日未曾见过的谢雅香,与她随行的还有一个陌生女子。
女子穿着打扮十分时尚,和谢雅香低调的风格截然相反。
“呼,原来在这里啊,这就是缘来在这里婚介所。”女子摘下墨镜,朝一边的谢雅香笑了笑说道,“想不到这家有名的婚介所离你家店没多远,这大好的机会雅香你怎么也不把握住来碰碰运气?”
谢雅香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小声嘟囔道:“熙熙,我和你说过好几次了,我现在以继承家业为重,对什么谈对象结婚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
“事业心还挺强,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你是不着急,我身为你的闺蜜可替你着急啊。雅香,你太看重继承烤鸭店了,这些年来你不觉得自己过的太压抑了吗?正好这些天停业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给自已一点放松的时间玩乐享受又如何?”
谢雅香咬了咬嘴唇,听到停业二字心里虽然难受,可当着闺蜜和外人的面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熙熙,如果你的四舍五入也算我是快要奔三的人了,那与其替我着急,你还不如多考虑一下自己。你谈了好几次也分了好几次了,到头来得到了什么?还不是单着的。”
罗熙熙被这话戳到了痛处,有些不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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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叫及时享乐,你哪里懂我过得多快乐?分就分了呗,下一个更乖。这不,今天来这里不止是帮你找相亲对象,我也刚好来咨询咨询知名婚介顾问殷先生,帮我找找我命中注定的那个真龙天子到底在哪里。”
连莘见形势不对,急忙走上前去主动和她们打招呼。
“两位小姐,有什么我能帮到你们的吗?”
如此她俩才没有继续互相争执下去。
“谢小姐。”
殷缘莱颔首向谢雅香表示问候,她便也礼貌地回了个浅浅的笑容。
“让你见笑了,殷先生,我闺蜜非要拉着我来。”
罗熙熙看向西装革履的殷缘莱,真不愧是传闻中的“月老”殷缘莱,早就听说他相貌出众,如今当面细看确实是个大帅哥。
关于“月老”这个称号,并非他们真的知道殷缘莱就是那天上的月老,而是因为经由他手撮合的姻缘几乎全都成了,故而大家称他为当世月老。
罗熙熙见谢雅香和殷缘莱早就认识似乎关系还可以的样子,心中不免起了坏心思。
她坐在殷缘莱面前,笑着问道:“殷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闺蜜处处看?你别看她平时不打扮衣品也一般,个人品质还是不错的。这不,吃苦耐劳、独立自强啊。”
谢雅香一脸黑线,这就是好闺蜜吗?除了损她,还是损她。
一边的连莘闻言,有点按耐不住了,身为钱星漫的好闺蜜,她可要捍卫自家闺蜜的幸福!
平日里因为看中殷缘莱外貌慕名而来的年轻女生并不在少数,大胆开放一些的甚至直接展开追求,但都被连莘拦下了。
尽管,殷缘莱似乎对她们完全不感兴趣。除了工作需要,他平时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一张脸。
“小姐,不好意思哦,缘莱已经名草有主了。”
这样一来,罗熙熙就显得尴尬了。
她干咳两声,试图转移话题来缓解,“对殷先生的本领有所耳闻,我那榆木脑袋的爱情绝缘体闺蜜不领情,那就请殷先生帮我找找我的有缘人吧。”
殷缘莱抬头看着罗熙熙,已然透过红线看到了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这位小姐已经谈过五次恋爱了吧,上一个是在一个月前分手的。”
听闻此话,罗熙熙十分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她今天应该是第一次和面前的人见面,而且也是突然到访,他又是从哪里得知她上一次分手就在一个月前?
殷缘莱继续说道:“下一次出现的,就是你的有缘人,你会和他喜结连理,组成家庭。”
紧接着,殷缘莱翻出一本册子,那上面记载着登记过信息的客人,然后他翻到其中一页,递给了罗熙熙看。
“或许你会和这位先生很投缘。”
罗熙熙看向了那个人的信息,只不过她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对方的照片上了。
她有些怀疑地看着殷缘莱,嘴里嘟囔道:“这该不会是骗我吧?这人长得一般啊,我只喜欢帅哥。”
16. 16章
殷缘莱只是从她手中收回了册子,然后平淡地说道:“是或不是,未来有朝一日自会见分晓。小姐当然可以不信,只要不走相亲流程我们也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紧接着,他又抬头看向一旁的谢雅香,“谢小姐是否需要咨询?”
“我……”
谢雅香犹豫了,但是罗熙熙却起身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雅香,你也试试嘛,反正殷先生都说了,不走相亲流程就不收费。”
谢雅香一手捏着裙子,紧张地说道:“熙熙,我是真的没打算谈恋爱,这种事情也不适合我。”
殷缘莱朝她摇了摇头,“谢小姐,缘分之事没人说得准。即便你现在一口否认不放在心上,未必未来不会和命中注定的有缘人相知相惜。这位小姐说得对,你或许是该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去放松了。”
谢雅香过于专注仙云雅香斋的事情,以至于都没什么心思专注于自己的生活、情感方面。
她和楚蔚然之所以发展成为冤家,也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仙云雅香斋和蔚然轩是竞争关系。
“熙熙,我们走吧。”
谢雅香垂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诶?怎么突然要走啊?”
不等罗熙熙说完,谢雅香已经转身离开了婚介所,罗熙熙只得赶紧出去追她。
“殷先生,我加你个联系方式哈,晚点再找你咨询相亲的事。”
罗熙熙嘴上说着看不上,实际上知道殷缘莱是有些本事在的,还是想要尝试一番。
等那两人走后,连莘也不免产生疑惑,这不像殷缘莱以往的作风,他平日里都会像应对罗熙熙那样直接为客人推荐一个相亲对象,为什么面对谢雅香的时候却并未这样做,是因为谢雅香本身就不打算相亲吗?
实际上,这是因为殷缘莱对于红线断了的人无法准确判断她的有缘人是否就是另一个人,而且因为店铺的事谢雅香最近心情都不太好,这个时候要是贸然暗示她的有缘人是楚蔚然,说不定会刺激到她。
因此他选择了让她先放松下心情,不要再以过于苛刻的眼光去看待楚蔚然。
下班后他照常去接钱星漫下班准备回家,却发现她今天心情似乎还蛮不错。
“有什么好事?”
钱星漫十分好奇地问道:“怎么不管我高兴还是难过你都能一眼看出来?”
殷缘莱白了她一眼,某些人就差把高兴与不高兴几个字干脆写在脸上了。
“这几天楚蔚然都在忙着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帮谢雅香的店恢复营业,仙云雅香斋大概再过几天就能开门了,而且楚蔚然还帮忙查清楚了是一些小商贩故意做出这些事想彻底搞垮仙云雅香斋。”钱星漫一脸神秘地继续说道,“你知道今天谁来了吗?谢雅香!简直破天荒,她亲自过来和楚蔚然道谢了。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是在我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了。”
至少和之前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开撕的架势相比,简直好太多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钱星漫自然心情愉悦,她一蹦一跳哼着小曲儿在前面走着,身后的殷缘莱就静静跟着。
或许也是因为今天来婚介所以后,谢雅香想开了点吧。
他正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轿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十分讲究华贵的管家装束、戴着金框眼镜的年轻男子。
他儒雅地朝着钱星漫微笑,然后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放于胸前,微微弯腰鞠躬,柔声说道:“小姐,许久不见,老爷夫人让我今天带小姐回家里吃饭。”
此人的一举一动优雅得体,不论是从声音、外貌、气质各方面而言,都完美的无可挑剔,简直就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皇家执事。
他称呼钱星漫为小姐,虽然上一次殷缘莱见到钱星漫父母时,就从穿着打扮上看得出来他们的身份并不普通。
但目前看来,估计会更夸张吧……
钱星漫眯着眼盯着面前喊她小姐的男人,看着他的脸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脑海中寻找着有关于他的记忆。
半晌,她睁开眼惊喜地问道:“你是……你是宴廷?我们都有十几年不见了吧?你的区别太大了,我差点都认不出来,赵叔人呢?”
面前的人时隔多年还能记起自己,虽出于职业操守他不该表现的太高兴,却仍旧难掩嘴角的笑意。
“父亲两年前身体状况突然变差,老爷就让我父亲去庄园疗养,我接替了父亲的职位,继续在宅中当管家。”
“原来是这样,赵叔的身体如何了?过段时间我去看望他吧。”
赵宴廷点了点头,“老爷夫人对我和父亲很照顾,他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小姐随时都可以去庄园看望他。父亲要是看到了小姐,也会很高兴的。”
说完,赵宴廷才终于转头看向了殷缘莱。
“这位就是殷先生吧?”他依旧保持着微笑,“老爷跟夫人特意吩咐了,殷先生还请一起前往。”
殷缘莱却表示了拒绝。
“代我谢过那二位的好意了。”
他要以什么身份去介入钱星漫家的宴席?何况他一向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去了多半还要和那二人应酬推诿,这种感觉会让他浑身无所适从。
钱星漫当然也看出来殷缘莱是不想去的,但爸妈又专程喊赵宴廷来接他们过去。
而且她明显察觉到赵宴廷的脸色有所变化,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了。
他并不知殷缘莱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够让老爷夫人如此毕恭毕敬,还让他务必接到这位贵客不要让对方拒绝。
在他看来,殷缘莱只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普通年轻人,尽管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能够得到老爷夫人的青睐,但他所认为的,便是殷缘莱眼高手低,接近钱星漫是不怀好意的。
如今这世道,不想努力的年轻人多了去了,都想着攀附高富帅、白富美,让自己少奋斗十几年。
虽然殷缘莱看起来为人正直,赵宴廷却始终觉得这是他的伪装,刻意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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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不屑一顾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最后,这俩人干脆发展成了干瞪眼的局面,谁也不说话,一个冷着脸一个笑着脸就这么在路上僵持着。
“我说你们俩也是够了……”钱星漫急忙上前推开二人,独自坐进了车内,“我肚子都要饿扁了,赶紧回去吃饭。殷缘莱,这顿饭你就当我请你的,不用管我爸妈怎么想。你要是拒绝这一次,他们之后还是会一直缠着你的。”
显然她的最后一句话更具有说服力,钱星漫可太清楚自己父母对某些事会有多么的锲而不舍了。
他只好跟钱星漫一起坐上了后座,然而车开出去才过了一会儿,殷缘莱就开始捂着额头,面上的表情显得很难受。
这家伙……该不会是晕车吧?
想想也是,殷缘莱到人界之后一直都是走路,压根没有使用过其他的现代交通工具,估计对他来说上一个使用的交通工具可能还是马车?
钱星漫没坐过马车,毕竟她是在仙界长大的,平日里出门也都是御风御云,至于到了人界,也已经是现代化时期,早就淘汰了马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变成四轮的汽车。
虽然不知道晕车是什么感觉,但她还是第一次见殷缘莱这不苟言笑的家伙会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
于是她赶紧出声对赵宴廷说道:“宴廷,缘莱有点晕车,你开慢一点吧,麻烦把车窗开个缝。”
然后钱星漫就一把抓住了殷缘莱的手,朝着他手背合谷穴的位置用大拇指按摩,试图缓解他晕车的症状。
只是看殷缘莱依旧紧皱着眉头不语,症状似乎并未缓解多少。
“宴廷,车上有晕车药吗?你看下附近有没有药店,你开到药店我去买晕车药。”
赵宴廷沉默不语,最终还是把车开到了附近的一家药店门前。
“小姐,我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钱星漫打断了。
“你帮我看着点他,我去买药。”
钱星漫打开车门就赶紧进药店买药了,赵宴廷则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了坐在后座的殷缘莱。
他因为难受,此时正以一种仰倚姿态紧闭着双眼。
没想到这人晕车居然这么严重,就好像第一次坐车一样,不过最起码没有直接吐在车上。
赵宴廷伸手向他递过去了一瓶矿泉水,“抱歉,殷先生。老爷夫人的住所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所以只能开车过去了。”
殷缘莱略微睁开眼,接过那瓶水打开喝了一口之后才继续说道,“不要紧。”
没多久,买完晕车药的钱星漫回来了。
“正好你这有水,赶紧把药吃了吧。”
钱星漫将药片放在了殷缘莱手中,看着他喝下了药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要不你躺一会儿?嗯……我看这要怎么躺,有个抱枕,但应该还是不舒服,你躺我腿上?”
钱星漫是无心说出这句话的,她并未想太多,只想着如何让殷缘莱好受点,可赵宴廷却显得很震惊。
“小姐,这样不妥吧?”
17. 醉闯浴池
不用赵宴廷开口说这些话,殷缘莱一样会拒绝,让他头枕在钱星漫腿上睡觉?这成何体统。
钱星漫看着一脸不情愿的殷缘莱和一脸生闷气的赵宴廷正纳闷,殷缘莱传统守旧也就算了,什么时候赵宴廷也成老古董了啊?
也罢,吃过晕车药殷缘莱应该会好些了,现在还是赶紧开车过去的好,看样子天也快黑了。
晕车药的确有些作用,等到终于来到钱星漫父母家时,殷缘莱总算是如释重负,一下车便赶紧尽情地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凡人乘坐的这个叫做轿车的交通工具,实在太恐怖了。
此处顺带一提,在殷缘莱还未成为月老的时候家境一般,因此几乎没怎么坐过马车。曾难得有一次机会乘坐马车远行,也产生了十分严重的晕车症状(并且当时直接趴在窗前吐了)。
他成为月老之后基本没有出行的必要,全都是居家办公,故而对于腾云驾雾什么的他也不适应。
钱星漫父母的别墅是建在远离市中心的城郊地带,这里风景好,还免去了城市的喧闹,但从外观来看,这幢别墅的规格装潢风格,依旧是繁华奢侈的。
这就是有钱人的家,和他们现在住的那间两室一厅出租屋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一进门,门两边就齐齐站着好几个身穿女仆装的年轻女仆,她们齐声面带微笑对钱星漫激情洋溢地喊道:“欢迎大小姐回家。”
钱星漫:……
她抬头看向站在二楼楼梯处穿着华贵丝绸睡袍、满脸笑意盈盈的许青荷,不等对方开口说话她就十分无奈地翻白眼说道:“妈,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啊,还欢迎大小姐回家呢?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钱星漫表示很嫌弃,对于这种“假扮大小姐”的奢靡生活她完全不在乎,只想过自己随心所欲、向往自由的普通市民生活。
“什么小孩过家家,你是妈妈的乖女儿,那你就是妈妈心尖疼爱的大小姐,为许久不见的乖女儿整点仪式感怎么了?”
许青荷招了招手让众女仆退下,这才对殷缘莱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对着他们身后的赵宴廷说道:“宴廷,帮我去书房喊老爷,这会儿餐厅应该也准备好了吧?”
赵宴廷点了点头,微微鞠躬道,“夫人,我这就去办。”
待其余人全都散去,只余下他们三人时,许青荷这才对殷缘莱说道:“让您见笑了,月老大人。我们在人界生活习惯了,平日里素来如此。上次匆忙拜访未能向您表示我们的敬意,这回我们夫妇二人特意请您来家中做客,也算是替小女先前的无礼行为赔不是了。”
自打被罚下界修复红线以来,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殷缘莱算得上渐渐适应。
虽然钱星漫经常还是会给他添麻烦,不过过去的事他已当做过去了,今日来此见这对夫妻,也是想让他们不必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随便寒暄了几句,许青荷带着二人来到餐厅,不多时钱嘉阳也来了。
宴席上殷缘莱一贯保持沉默无声,只不过钱家人或许都是自来熟,时间一长一改起初的拘谨小心,反倒时常和殷缘莱谈起从前在仙界的往事。
“当年在仙界对月老大人的往事早有耳闻,那会儿我还年轻,总想着凑热闹见上一见那位传说中的美男,便爬上树想去偷看。结果,一不小心就从树上跌了下来,这一跌啊,就遇到了小漫她爹。如今回想起来,实在是段奇特经历。”许青荷笑着说起了自己与钱嘉阳相识的往事,那时若未因此事误打误撞相识,恐怕也就不会有如今的钱星漫了。
奇特,对殷缘莱而言这并算不上,毕竟他便是掌姻缘的神仙。虽然月老只能牵凡人的姻缘,不能插手神仙的姻缘,可神仙的名字亦会出现在姻缘谱上。
他曾见过许青荷与钱嘉阳的红线,所以他也知道,许青荷那日会来偷看他,也会因此遇到自己的有缘之人。
钱星漫还不曾听自己爹娘说起年轻时相识的往事,但一提到奇特经历,她不由得想起这或许就是身边这位月老大人的杰作吧。
于是她悄悄凑近殷缘莱身侧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俩会在一起啊?”
殷缘莱没有回答,但沉默已表明了他的答案。
“想不到神仙的有缘人你也能看到,那你帮我看看,我的有缘人是谁?”她来了兴趣,从前还一直以为殷缘莱只能看到凡人的红线,所以不曾向他问过自己的有缘人是谁。
可殷缘莱低头看着她,却只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钱星漫有点不乐意,“意思是没有吗?”
“有些人或许注定不会遇到那个有缘人。”
殷缘莱这句话只说了一半,红线牵引着的两个人,怎么会遇不到?只是他的确看不到钱星漫的红线,对有些神仙而言,是当下的一个状态,不会一直维持下去,并不意味着在未来那个有缘人不会出现。
即使是月老,对于婚姻之事也并非是完全了如指掌。
钱星漫撇了撇嘴,算了,反正她也不是很想知道,缘分讲究的是突然出现、意想不到,如果提前就知道那确实没什么意思,她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吃的差不多有七分饱,殷缘莱打算离席了,他望了望外面昏暗的天,现在这个点回去,应该都是深夜了。
钱嘉阳见状,开口说道:“明日是周六,月老大人不必担心,今晚就在我们家中住下吧,等到明日再让人送你们回去。”
许青荷也随声附和,“是啊,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房间,提早就让人打扫出来了。我听宴廷说您这一路上坐车不舒服,这就让他送您去泡个澡,之后回房间好好睡一觉休息。”
随后,许青荷就喊来了赵宴廷,他走向殷缘莱,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就走在了他的面前带路。
一路上都很安静,毕竟他们二人互不相识,本就没什么话讲。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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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快要走到浴池的时候,赵宴廷突然开口问道,“不知道殷先生是如何与小姐认识的?小姐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了国外的祖父母家生活,这么多年以来不曾回国。如今回来却宁可和殷先生同住出租屋,也不与老爷夫人同住。”
赵宴廷这一问,让殷缘莱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总不能说他们是神仙,在天上认识的吧?
先前钱星漫曾说过,她和赵宴廷有十几年不见了,凡人一生不过须臾片刻,彼时钱星漫应该是化作了孩童模样与赵宴廷相见的。
毕竟任仙职对年龄是有要求的,不仅仅是说通过考核或者世袭之类的就可以担任,最起码也要有两百岁的年龄才可以上任。
因此要算下来,钱星漫起码都有两百多岁了,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在孩童时期与赵宴廷相识呢?
“我和她有一些合作关系,等到我的事情办完,自然不会再与她有任何瓜葛。所以,赵先生倒也无需想太多。”
他是月老,掌管凡人姻缘几千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赵宴廷对钱星漫的心思?只不过从见面的第一眼,他就已经看到了赵宴廷手中缠绕的红线是指向另一位女子。
他跟身为财神的钱星漫没有结果,但是在两年之后,他就会与自己命中注定的有缘人相识。
闻言,赵宴廷不再多说什么。他到底只是一个管家,小姐也好,老爷夫人也好,他们让他做什么,他就该去做什么,本不应该多管闲事。
“老爷夫人很疼爱小姐,我身为钱家的管家,自然要为小姐考量。”他们已经来到了浴池门外,赵宴廷站在一边问道,“到了,殷先生可需要我在一旁侍奉?”
……
殷缘莱当然果断选择了拒绝,他不喜欢有人在一旁伺候自己,更何况是泡澡时被人一览无余地看在眼里?
赵宴廷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我就在门外等候,有任何需要殷先生只要喊我一声就行。”
见殷缘莱走进去了,赵宴廷才轻轻关上门在外等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钱星漫也吃完饭准备回去睡觉了,路上刚巧经过,便和赵宴廷打了个招呼。
“宴廷?你怎么还在这里呢,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话刚说完,钱星漫就打了个饱嗝,打从她走过来,赵宴廷就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
于是赵宴廷蹙着眉头出声询问道:“小姐,你喝酒了?”
钱星漫抬起头傻呵呵地朝他一笑,脸上的红晕在昏黄的灯光之下,反倒衬托的更加诱人,仿佛是一朵在雪夜中绽放的赤色玫瑰。
“红酒,而已……有什么关系啊,度数不高,我没醉!”
实际上钱星漫的酒量真的很差,就算是低度数的红酒她一样会喝醉,许青荷跟钱嘉阳都知道。
只不过想着是在自己家里又难得一家人团聚,钱嘉阳才拿出自己珍藏许久的高端红酒允许钱星漫喝了两杯。
18. 规则改变
“小姐……”见钱星漫如此失态,赵宴廷面露担忧之色,“小姐,你真的醉了,我扶你回房间吧,等下我再去给你送一碗醒酒汤。”
钱星漫却一把推开了赵宴廷,显得有些不太乐意,“我都说了,我没醉!你怎么跟我爸妈一样,这么爱唠叨呀?”
说完,她突然转身推开门,朝着浴池大声喊道:“殷缘莱,我家大不大啊?嗝,你要是找不到卧室,我带你过去啊,哈哈哈……啊!”
钱星漫话说到一半就尖叫了一声,门外的赵宴廷急忙跟上前来,却发现为时已晚,大概是踩在地面上有水太滑,钱星漫已经一脚跌下了浴池,正与池中沐浴的殷缘莱面面相觑。
或许是因为对某人的神经大条早已见怪不怪,殷缘莱表现的极为淡定。
或许是因为身体瞬间被水浸湿,喝醉的钱星漫也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正巧对上殷缘莱那双冷漠的眼睛。
这种时候应该说句什么话作为开场白?钱星漫在自己的脑海中预演了一万遍能够不让殷缘莱生气的话,最后选择了最为质朴的——晚上好。
之后场面就变得更加尴尬了,殷缘莱瞪着她,始终一言不发。
别不说话啊,说句什么话让我走也行,不然我这老脸下不来台面,赵宴廷也在呢。
钱星漫在心里这样暗暗想着,最后还是赵宴廷先发了话。
“小姐你赶紧出来吧,我马上找人送一套换洗衣服过来。”
赵宴廷转身跑了出去,这水汽缭绕的浴池中顿时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钱星漫咽了咽口水,故作若无其事道:“这地,挺滑啊,哈哈哈~”
“出去。”殷缘莱总算开口说话了,听起来这句话没有任何感情,但最起码他没有直接气急败坏地发火。
于是钱星漫一边爬出泳池,一边小声嘟囔道:“又不是没见过你光着上半身的样子……”
“还好意思说?钱星漫,你就这么馋我身子?”
嗯???
什么情况,什么虎狼之词,这全都是误会啊!钱星漫心里憋屈的很,喝酒误事,以后她真的要戒酒了,保证一点酒都不沾(PS:特殊情况除外)!
在一众女仆的伺候下,钱星漫已经回到卧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反正都已经浑身湿透,她干脆就冲了个澡。
“小姐,现在方便让我进来么?”,宴廷端着一碗刚熬好的醒酒汤来到了钱星漫的房门外,轻轻敲门询问。
钱星漫正用毛巾擦着头发,闻声便回答道:“是宴廷啊?你进来吧,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他走进卧室,将醒酒汤递给了钱星漫,一手接过了她手中的毛巾。
“小姐快趁热喝下暖暖胃吧,现在这个季节晚上还是容易受凉,我来替你擦。”
他小心翼翼地替钱星漫擦着头发,却听到钱星漫轻叹了一口气,令他疑惑不解。
“小姐为何叹气?”
“宴廷,我喝醉酒时很失态吧?以后,还是不要喝了,免得给人添麻烦。”
上次就是喝醉酒耍酒疯闹了一晚上发烧住进医院的,这一次又在殷缘莱沐浴的时候冲进去瞎闹,她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小姐不必多想,不过是偶尔喝一次罢了,并无大碍。”
可钱星漫始终有点心烦意乱,喝完醒酒汤,就让赵宴廷一众人离开了卧室,她自己则盖上被子睡大觉了。
第二天早上,她穿着睡衣起床迷迷糊糊来到楼梯时,隐约听到许青荷在和什么人说话。
钱星漫揉了揉惺忪睡眼,开口问道:“妈,你在跟谁说话呢?”
“宴廷,你先送宋老师回去吧。”许青荷招呼着赵宴廷和那人离开,这才走到钱星漫面前笑着说道,“妈妈跟电视台的人谈一些合作上的事,是不是吵到你了?反正你也睡醒了,干脆去洗漱一下吃个早饭?”
钱星漫不由得咂咂嘴,当红歌手的母亲还真是火啊,连电视台的人都来家里谈合作了。
“是什么合作?”
钱星漫顺带问了一嘴。
“倒是和你们那老城区的美食街有点关系,电视台打算要在那里举办个美食节大赛全程录制,胜出的商家可以获得一笔丰厚的奖金,电视台还会免费给胜出商家代拍一支宣传广告投放在各大平台上。于是呢,就让妈妈来担任这次活动的代言人。”
要举办美食节大赛?这确实有点意思。应该会有很多商家想要参加,这毕竟是官方举办的比赛,胜出不仅能拿到奖金还能借此拍摄广告进行店铺宣传,只能说是好处多多吧。
早餐时间,餐桌上的殷缘莱始终保持沉默,自顾自的吃饭,钱星漫一想到昨晚的事就觉得害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临到出发前,她递给殷缘莱一板晕车药。
“我爸妈安排了一辆敞篷车送我们回去,估计比昨天坐商务车会好很多。”
殷缘莱喝下药,点了点头。
还不说话,真高冷。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局面,钱星漫干咳两声,终于还是开口道歉,“对不起,我昨晚不是有意的……心情好多喝了两杯酒,结果就醉了,真的不是故意要、要冲进去,你就当我昨晚在发酒疯,我不清醒。”
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她明明可以什么也不说,但总觉得毕竟自己有错在先,还是和殷缘莱好好道个歉比较好吧?如果是他们刚认识,这种情况下殷缘莱一定会无论如何都要“追杀”她。
出乎意料,殷缘莱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转身离开别墅,然后才回答道:“走了,该回去了。”
她只能当做殷缘莱已经接受了道歉,就赶紧跟上他的步伐坐车回家了。
新的一周,钱星漫元气满满的来到蔚然轩上班,看到楚蔚然早早就来到了店里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
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星漫?你今天来的很早啊。”
钱星漫随之附和打了个招呼,然后询问道,“蔚然,是不是有好事啊?”
楚蔚然哈哈笑道:“大家都看出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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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电视台要来咱们这美食街举办美食节大赛?”
岂止是知道,她亲妈还是大赛代言人。
“我们也要参加吗?”顿了顿,钱星漫又有意无意地用手撑着下巴说道,“不知道仙云雅香斋会不会参加呢?我早上路过他们店门前,今天好像已经开始恢复营业了呢。”
她提到仙云雅香斋,楚蔚然明显愣了一下,之后他回答道:“会参加吧。”
仙云雅香斋刚刚经历过这些事,正需要一个机会做店铺的正面宣传,否则以现在的状态经营下去,搞不准资金链也快出问题了。
但这就意味着,仙云雅香斋和蔚然轩又一次成为竞争对手。
楚蔚然明显也在想这件事,所以原本的喜悦之情渐渐被犹豫所掩盖。
就不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钱星漫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主意,只不过成与不成,最终还是要看楚蔚然和谢雅香的选择与表现了。
另一边,缘莱在这里婚介所。
午饭时间殷缘莱听说仙云雅香斋已经重新开店营业了,便打算中午去那里买烤鸭当午饭,顺便看看谢雅香情况如何。
店铺的客人虽然明显比不上从前鼎盛时期的多,但也勉强有些老客户前来消费。
人群中,谢雅香一眼看到了殷缘莱,主动走过来和他打声招呼。
“殷先生,来买烤鸭吗?”
殷缘莱点了点头,“还是老样子。”
“好嘞,您稍等。”
趁着谢雅香打包的时候,殷缘莱又继续说道:“店铺可以重新开门营业了,谢小姐今天会很忙吧?”
谢雅香不由得苦笑一声,“哪里,早就不如以前了。不过啊,最近美食街要办美食节大赛,我打算参加。要是能赢大奖,应该能稍微改善店铺的经营现状吧?”
她这话说的很勉强,因为完全没什么自信,可她现在已经穷途末路、别无选择了,总得试一试才行吧?
今天晚上钱星漫下班比殷缘莱早,他回到家的时候钱星漫正在和人打电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妈,这可是我第一次求你啊。为了我和那位月老大人能够早日完成任务重返仙界,这次能不能成全靠你了!”
钱星漫挂断了电话,这才发现殷缘莱已经回来了。
“难得见你下班这么晚。”
“估计跟美食节大赛的宣传有点关系,所里的顾客最近也多了不少。你刚才,是在和许青荷说话?”
钱星漫点了点头,“谢小姐也要参加比赛吧?所以嘛,稍微借助了一下我妈那代言人的特权,跟品牌方申请了把比赛改成合作制,采取两两商家自由组队的方式。”
比赛形式完全改变,可不是只靠代言人一句话就能换的,背后也少不了钱嘉阳为品牌方投钱以此让品牌方同意改为合作制比赛。
虽说一开始钱星漫不打算借助父母的财力,但事到如今,她只能想到用这个办法来撮合那对冤家了。
至于楚蔚然和谢雅香愿不愿意组队合作,她就没辙了。
19. 新旧交替
楚蔚然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合作共赢,但谢雅香那边的态度,似乎始终视楚蔚然为竞争对手。
在利益和未来发展的关键抉择之下,谢雅香是否会放下固执己见而选择与楚蔚然合作呢?
隔天早上到店里的时候,钱星漫听到大家似乎都在讨论美食节大赛比赛方式突然改变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美食节大赛居然要采用合作制来比赛了!”
“说变就变,也不知道咱们店长想和谁合作呢?”
一个女生看向厨子问道:“李叔,你说呢?店长不会和隔壁家合作吧,他们平时见面都跟仇家一样感觉要互掐起来。他们要是合作……我想象不来是什么场面。”
李叔沉默不语,她实在不该问他,以他的立场来说,他当然希望仙云雅香斋能和蔚然轩合作,毕竟两家都是他的恩人。
如果没有老店长的看重,他不会在仙云雅香斋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楚蔚然的出手相助,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钱给妻子看病。
“当然会合作。”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众人一愣,纷纷停下了手中在忙的活去寻找声音的主人是何人,然后众人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楚蔚然。
“冤家宜解不宜结,初心都是希望能做出让顾客爱吃的美食,谁说必须要当竞争对手的?”
那女生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店长,就算你这么说,仙云雅香斋的谢小姐那么心高气傲,不见得会接受店长你的好意啊。”
闻言,楚蔚然顿住了,话说的不错,只有他自己想着合作谢雅香若是不同意那也没什么意义。
“我相信谢小姐作为一个生意人,还是明事理的,她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有助于雅香斋的未来发展。”钱星漫突然开口,然后走到楚蔚然身边继续说道,“蔚然,我跟你去找谢小姐谈一谈。”
楚蔚然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反正早晚要谈合作的事,干脆现在就去说清楚好了。
时间还早,店铺差不多都是刚刚开始准备营业,不过谢雅香也是早早就来到了雅香斋监督店员们开展工作。
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现在大多数流程她都会亲自看着完成。
看到楚蔚然的时候,她略微感到意外,最后却还是免不了嘴上不饶人,像是自嘲一般地说:“楚先生是来看我笑话的?那倒不必了,我会想办法让雅香斋继续运营下去。”
“谢小姐,今天我是以合作人的身份真诚地来与你谈合作的。比赛方式改变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这是互惠共利、两全其美的好事,对雅香斋和蔚然轩都百利无一害,何不考虑一下呢?”
谢雅香的戒备心实在太重,她直接反问道:“正如你所说,赢得这场比赛好处不少,楚先生为什么不选择一家让自己胜率更大能够稳赢的合作人呢?如今雅香斋的经营状况,你最清楚不过了吧?”
一边的钱星漫都看急了,这个谢雅香实在是软硬不吃啊,生死攸关的时候还这么要面子吗?
楚蔚然半闭着眼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开口说道:“谢小姐,你比任何人都希望仙云雅香斋传承下去,我很敬重你对继承传统的决心。但是时代在变化,一成不变的东西始终无法适应发展。我希望我们能够作为传统与创新的代表,寻求共同发展进步的道路。虽然蔚然轩没有千百年传承的老味道,我对美食的追求之心也不亚于你。”
道理谢雅香自然都懂,甚至可以说她其实一直都在等待楚蔚然愿意来找自己合作,她太需要赢得这次的比赛了。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面对楚蔚然的时候,嘴上总是忍不住故意刁难,似乎都已经成为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了。
明明心里不是那样想的,可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都带着锋利的尖刺,令人不敢靠近。
“谢小姐,我等你回复。”
见谢雅香始终沉默不语,楚蔚然留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回到了蔚然轩。
钱星漫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略微叹了口气,说道:“谢小姐,有什么不方便说出口的话,我可以替你转达,你再考虑一下合作的事吧。”
然后她也回蔚然轩继续工作去了,留下谢雅香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下午。
殷缘莱觉得在婚介所内能够再次遇到谢雅香算是一件比较意外的事情,这一次依旧是她的好闺蜜罗熙熙陪着她来的,只不过从踏进店门的那一刻,她看起来都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小姐,罗小姐,欢迎。”
连莘上前主动热情地打着招呼,罗熙熙笑着点点头说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外面传的那么邪乎了,殷先生,您还真是厉害!我和你推给我的那个相亲对象才聊了几天,感觉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合得来的人。虽然长相一般般,人倒是不错,也很会照顾人。我觉得吧,这次可能真的能成,到时候我一定带着礼物登门来感谢殷先生。”
殷缘莱却摇了摇头,“我只是做了一个指引而已,之后如何相处全凭你们双方的努力,所以罗小姐也不用谈什么送礼感谢。”
然后,他又看向了谢雅香,问道:“谢小姐这次来可是有寻找相亲对象的打算?”
不等谢雅香开口回应,罗熙熙已经推着她走上前来起哄道:“哎呀,雅香,试一试又没什么损失,你看我不就是个例子吗?殷先生神通广大,乃当世月老,肯定也能为你寻到一段好姻缘。”
可谢雅香却还是选择了拒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忸忸怩怩地开了口,“我今天跟熙熙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拜托殷先生……”
殷缘莱抬头看向她,只见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殷先生和钱小姐认识,可以代我向她转告一句话么?就说我同意合作了。”
罗熙熙并不知道美食节大赛的事情,更不知道钱星漫是谁,所以谢雅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在云里雾里不解其意,但殷缘莱已经心领神会,这意味着她终于放下了偏见愿意与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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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然合作了。
“好,我会替你转告。谢小姐,希望最后的结果能够如你所愿。届时,你会收获你所意想不到的。”
谢雅香呆呆地点了点头,让一旁的罗熙熙着急的不得了,“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怎么都是谜语人,偷偷藏着小秘密把我当外人了是吧?”
说出这些话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谢雅香大概终于如释重负了,她推着罗熙熙往外走,一边说道:“哪里把你当外人了?熙熙,你不是一直都想吃自助烤肉么?咱们今天去吃,然后我再跟你讲……”
两人走后,连莘才开口说道:“缘莱,你最近和星漫是不是?”
她毕竟和他们二人算是朋友,多少看得出来最近他俩似乎都和蔚然轩还有仙云雅香斋的店老板走的很近,但她又没什么理由非要去追问人家缘由,所以最后她也只是笑着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们可尽管开口啊。”
下班后,殷缘莱来到了蔚然轩,只不过他没看到钱星漫的身影,而是看到了楚蔚然。
楚蔚然主动走上前解释道:“是来接小漫的吗?她刚刚出去采购了,要稍等一会儿才回来,你要不在这里等一下?”
楚蔚然一边说着,亲手替殷缘莱倒了一杯茶水。
“谢谢。”
殷缘莱应了一声,然后浅浅抿了一口。
“我有几次碰巧路过那家婚介所,先生贵姓?”
发现自己似乎压根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楚蔚然有点尴尬地询问道。
“殷。”
简短,没有任何废话,这样的气场让楚蔚然实在难以想象钱星漫那个活泼话多的小丫头平日里是怎么和他相处的。
“殷先生是在那里上班的吧?”
殷缘莱放下了茶杯,干脆开口说道:“楚先生想算一卦姻缘么?”
“啊?”
楚蔚然完全没料到殷缘莱会说给自己算一卦姻缘,他听说过缘来在这里婚介所的相亲成功率很高,很多顾客都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不过眼下正在等待钱星漫回来,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干脆试试好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殷先生了。”
殷缘莱看着他背后的那条红线,只见红线和初见之时有了些许差异。
红线变长了,断掉的尽头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些分叉,像是想和另一条红线紧紧相连似的。看来,他和谢雅香真的是红线相牵的一对有缘人。今天下午他看到谢雅香的红线时,和楚蔚然是一样的状态。
“楚先生从前有过一段恋爱经历,只不过对方或许是一个对事业有更高追求的人,所以你们最后不欢而散了。”
楚蔚然闻言一怔,满脸惊讶地看着他问道:“殷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店里的店员们都对他的过往没有多少了解,他实在难以想象和自己才见过几次面的殷缘莱怎么会知道那段已经在他心中尘封的往事。
20. 美食对决
“天机不可泄露。”
殷缘莱卖起了关子,事实上他作为天上的神仙也确实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凡人。
“蔚然,我回来了!诶,殷缘莱,你也来了?”
楚蔚然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出去采购的钱星漫回来了。
于是殷缘莱起身说道:“楚先生,莫因往事畏惧未来。”
他这句话是在暗示楚蔚然,他的有缘人,也是一位看重事业的女强人,但这次不会再像上一段感情那样重蹈覆辙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楚先生,谢小姐有句话要转达,她同意这次合作。”
钱星漫赶紧放下采购的物品高兴地对楚蔚然说道:“太好了,蔚然,谢小姐终于愿意和咱们合作了。”
可以看得出来,楚蔚然也难以掩盖嘴角的笑意。
“是啊,接下来的时间该好好准备比赛的事情了。”
之后的时间,谢雅香放下了偏见,不时会来到蔚然轩和楚蔚然商量合作的相关事宜。蔚然轩的店员们如今看到谢雅香,纷纷都是一副笑脸迎接,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和平的场面。
“李叔,王婶最近的情况如何了?”
今天谢雅香又来到了蔚然轩,还给李叔带了一筐果篮。
上次她便询问过王婶的情况,专程开车一起去医院探望过。王婶已经做完了手术,最近还在休息调养当中,谢雅香也帮着联系了一家不错的疗养院。
李叔十分感动地回答道:“她的身体最近好多了,小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和楚先生,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谢雅香毫不介意地摆了摆手,“我作为店长,你还是我们店里的老员工,说起来实在太惭愧了,那段时间忙着店里的营业状况我都没发现你家里的事,还是后来才……”
谢雅香没有继续说下去,仔细想想她确实对于员工关怀有一定欠缺,所以她现在一直在努力改变,希望可以和自己手底下的员工打成一片。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受到了楚蔚然的影响。
随着比赛日期渐渐临近,美食街也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街道店铺纷纷都换上了一副新的装扮。
这次的活动其实不仅仅是针对美食街商铺的营业宣传,官方更是希望能够借此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吸引更多的外地游客前来游玩消费。
一转眼,就来到了比赛当天。
这一天基本上所有的店铺都停止营业,要么参加了比赛,要么就是过来围观凑个热闹。这种时候正适合给婚介所大肆打广告宣传,连莘知道殷缘莱肯定会跟着钱星漫去帮忙,所以一早就给他放了假,然后拉着黎宇带着广告牌去宣传婚介所了。
至于殷缘莱本人,他其实不是很想在这种热闹场面去凑热闹,可钱星漫非要美名其曰:专业大厨帮忙打下手获胜的概率更高。
他专不专业不知道,但是钱星漫的本事……如果不看着点还真害怕让她搞砸闹出什么突发情况来,所以他只好跟着一起了。
大赛的第一道题目是固定的,全部参赛商家要做出自己店铺最拿手的招牌菜,再由现场品尝的观众进行投票排出第一档排名,把其中排在后50%的参赛商家筛出作为B组和前50%的A组分开比赛。
这样的做法也是为了尽量照顾到因为品牌效益所带来的压倒性投票结果,所以第一道题目并不直接算入最终结果。从第二道题目开始,各商家就需要根据裁判的给出的命题来进行发挥了。
第二道题目是,美食街最初的味道。
钱星漫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完全摸不着头脑,楚蔚然也是如此。
美食街历史悠久,他们几个都算是后来者,所以这个题目应该谢雅香最清楚裁判想要的是什么吧。
一旁的谢雅香闭眼沉思,毕竟最初的味道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理解,再加上时间的变迁,美食街的店铺越来越多,美食种类也五花八门的。
最后,她说出了一道美食的名字:黄焖鸡。
最开始的美食街其实根本没有几家店铺,甚至有许多商家开不下去而纷纷离开。
直到有一家黄焖鸡在这里开店营业,因为做出来的味道十分诱人,价格又实惠,渐渐的生意越来越好,也就有更多的商家在这里开店经营,以至于最后发展成了一条美食街。
只不过很多年过去,似乎因为那家老夫妻的离世,店铺也彻底停业,直到现在再也没人能够做出像当年那味道的黄焖鸡了。
了解到了这段过往,楚蔚然也不由得唏嘘,这便是时间的变迁吧,有些东西会消失,但有些东西却不会消失,就比如——美食街的传承。
不知道裁判出这样一道题目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想法呢?
前面几道菜楚蔚然和谢雅香都发挥的很好,钱星漫趁着休息的间隙从裁判之一的许青荷那里了解到蔚然轩和仙云雅香斋的菜品排名都名列前茅。
在比赛结束前,排名都是不对参赛商家公开的。
紧接着,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道菜品的环节。
这一道的题目是——传统与创新。
美食节大赛比赛题目的设计很有意思,几乎每一道题目都是这样并不给出具体的菜品名称而是让参赛商家自行理解并做出他们所认为最符合题目的菜品。
考验的是他们的临场随机应变能力,更是他们的创新能力。仅仅是做出经典的菜式并不够,还需要具有自己的改进创新,才是举办方最看重的。
最后一道题目难倒了不少商家,许多商家纷纷抓耳挠腮,实在想不出该做出什么样的菜品交给裁判和观众。
虽然钱星漫只是个打下手的却也十分着急,楚蔚然和谢雅香都陷入了沉思中。
钱星漫气呼呼地把殷缘莱拉到一边吐槽道:“这叫什么厨艺比赛?干脆叫阅读理解得了,我妈他们这群裁判还怪文绉绉的。”
“这种比赛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比试厨艺,恐怕也不会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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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费周章,还设置那么丰厚的奖励了。”
他看向一边在互相商量,时而眉头紧皱的二人,继续对钱星漫说道:“其实这道题目最适合他们两个人来作答了,他们就是传统和创新的代表。要如何进行融合,让这道菜的味道不那么奇怪,是他们需要考虑的。”
不知道他们二人商量了什么,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楚蔚然和谢雅香很快就开始制作了。
然而在切菜的过程中,却突发了意外。
“啊!”
谢雅香一心着急,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破了手指,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楚蔚然见状,急忙对钱星漫喊道:“小漫,快拿创可贴过来。”
比赛之前楚蔚然就预料到了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所以早早就让钱星漫准备好了一切。
她赶紧拿着创可贴来到了楚蔚然面前,楚蔚然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拉过谢雅香的手替她贴好创可贴。
“要不要紧?要不然接下来的部分我来做吧。”
谢雅香摇了摇头,“那怎么能行,不要紧的,就是切了一道口子……”
几番下来谢雅香始终坚持,楚蔚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好在殷缘莱也一起帮忙,进度还算能够赶得上。
“各位电视机前的朋友们,时间到!让我们来看看各位参赛商家最后做出了怎样的美食呢?在这之后,我们也即将公开前几轮的排名,最后综合全部排名来选出最后的优胜商家!”
随着主持人的喊停声,商家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由现场助手将美食端给了裁判还有观众进行品尝投票。
谢雅香和楚蔚然做出的美食,让钱星漫有些意想不到,是烤鸭,是仙云雅香斋的烤鸭和蔚然轩的甜水鸭。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似乎制作了一种特殊的酱汁淋在烤鸭上。
“这……感觉就只是把两家的特色放在一起然后多加了一个酱汁吧?”
殷缘莱却摇了摇头,“你忘记他们刚才在烤鸭里面加了别的东西么?”
钱星漫对下厨一窍不通,她确实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外在的是传统,内在的才是他们创新的东西。剖开传统的外壳,创新的食物才能破壳而出。”
他们在里面加入了梨和苹果果肉,这些食物混合着鸭肉原本的味道,反而别具风味,尤其是在用刀划破鸭肉的一瞬间,果肉就像粘稠的果酱一样顺着刀口流出,淋在鸭肉酥脆的表皮之上。
果味双鸭荟萃,这是谢雅香和楚蔚然为这道美食起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味道独特,或许是因为形式独特,总之大家纷纷从一开始的疑惑转变成了后来的惊喜。
最后一道菜的排名,他们拿了第一,综合前几道菜的排名,最后获胜的是蔚然轩和仙云雅香斋。
他们赢得了比赛,可到比赛的最后却没人看到这二人的身影。
原来在提交完美食之后,楚蔚然就赶紧带着谢雅香去医院处理伤口了。
21. 线下活动
“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就只是一道小伤口,下厨的人不小心划破手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吧?再说都已经用创可贴处理过了。”
楚蔚然的态度却十分强硬,“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而已,这怎么行,万一感染伤口了呢?万一留疤了呢?不能不引起重视。”
谢雅香看着楚蔚然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觉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紧张啊,平时都很稳重的样子呢,楚先生。”
楚蔚然一时语塞,他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变得这么着急,于是他尴尬地咳了两声,“其实在做很多决策的时候,我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能干。但是,就像这次比赛一样。哪怕不知道结果,也要尽力而为。”
是啊,一说到比赛,现在那边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你说的对,不应该太看重结果了,过程才是最重要的。楚先生,这段时间我从你这里学会了很多,谢谢你能够不计前嫌。不管比赛的结果如何,我还是会继续坚持把雅香斋经营下去的。就是到时候可能还需要再向你多学习一下时下最适合我们门店发展的经营方式。”
楚蔚然恐怕是第一次见到谢雅香如此坦率,看来经历了这次比赛之后,他们对彼此的看法都改变了很多。
他笑了笑道,“好,我很乐意能够帮助到你。”
比赛结束后,美食街的生意变得越来越好,尤其是播放了广告之后,再加上奖金的维持、经营策略的转变,仙云雅香斋的生意又回到了从前的鼎盛时期,不少顾客远道而来皆是冲着那道在比赛中一枝独秀的果味双鸭荟萃。
据说后来仙云雅香斋和蔚然轩合并成立了雅香蔚然斋,不仅仅是在美食街,他们还一起在全国一步步建立起了多家门店,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在谢雅香和楚蔚然彻底冰释前嫌后,他们的红线也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钱星漫辞去了在蔚然轩的工作回到家里,继续当阿宅作者写小说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某一天的下午。
夕阳将要落下,那抹余晖透过玻璃照进屋内,照在沙发上。如今已是深冬时节,这时候的阳光还有些温暖。
钱星漫穿着厚睡衣躺在沙发上睡觉,小柯基元宝也学着它主人的样子,慵懒地窝在小窝里,贪婪享受着夜幕前的最后一丝温暖。
咔哒——
太阳完全落下,屋内变得昏暗一片,此刻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
风尘仆仆归家的人按下了门口电灯的开关,看到面前这惬意享受的一人一狗。
“睡这么多觉,晚上还睡得着?”
殷缘莱伸出塞在口袋里的手,往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最近真的越来越冷了。
听到他的声音,沙发上的那坨人才略微动弹了一下,然后揉了揉眼睛问道:“殷缘莱,现在几点了?”
殷缘莱沉默了一下,然后冷冷地说道:“七点,晚上七点。”
特意强调晚上是因为最近钱星漫的作息几乎快要昼夜颠倒了,似乎是忙着她小说出版的事情,最近一直在加班加点更新码字,但常常会陷入没有灵感脑袋空空的状态。
换言之,钱星漫又开始焦虑了,身为一个作家,她似乎常常会遇到这个苦恼,尤其是每当黎宇来催稿之后。
她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今晚吃什么啊?”
“红烧茄子。”
钱星漫撇了撇嘴,“怎么最近都是吃素的,你现在改当素食主义者了?”
殷缘莱没有回应她,换了身衣服就进厨房做饭去了,等到做好饭出来,钱星漫也彻底清醒了。
“明天连莘跟我要去参加公园相亲角志愿活动,你在家没事干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天天憋在家里不好。”
钱星漫为写小说而发愁,这不是殷缘莱擅长的领域,所以他给不了建议也安慰不了人,只能让她多出去走走稍微放松一下心情,结果钱星漫却不情愿。
“算了吧,冬天太冷了实在不想出门,我就在家写写小说。”
殷缘莱放下筷子说道:“你不要忘记了,我们下凡原本的目的是修复十段姻缘。谢雅香和楚蔚然的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我们还没有遇到新的目标人物。”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钱星漫听完他的话更加烦躁了,怎么总觉得殷缘莱最近像是个老妈子似的喜欢唠唠叨叨呢?
“凡事讲缘分二字,咱月老大人最清楚不过了吧。缘分到了他们自然会出现,缘分未到就算是再怎么找,他们也不会出现。我写小说不也是为了赚钱能维持这期间的各种生活开销么?这跟完成任务又互不影响。”
见钱星漫如此倔强,无论如何都不想出门,殷缘莱也作罢了,他并不想跟钱星漫吵一架。
第二天一早,穿上西装的殷缘莱就来到了中央公园和连莘会和。
“缘莱!”
见到殷缘莱,连莘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走上前将一杯热咖啡递给了他。
“今天怪冷的,这咖啡拿在手里暖暖手,喝了也好暖暖胃,方便咱们更有精神。”她一边说着,一边和殷缘莱并排走在步道上,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连莘开口询问道:“星漫没一起来?我有段时间没见过她了,喊她出来玩也不出门的。”
殷缘莱点了点头,“她最近在忙着出版的事情,过段时间就好了吧。”
连莘对写小说的事情并不了解,不过也常常听黎宇抱怨起工作上的事情来,倒也还能理解一点。
这种时候最好让他们自己稍微静一静比较好。
随便寒暄了几句,两人也走到了目标地点。
公园的中心大雕像底下,一些老爷爷老奶奶已经摆起了小摊放好了桌椅板凳,手中拿起了相亲信息牌,上面写着他们孙子孙女甚至是儿子女儿的个人信息,他们都是来为后辈找相亲对象的。
其中一个老奶奶的身影让殷缘莱觉得有些熟悉,果不其然,连莘一见到她,就赶紧上前去打招呼,“奶奶,你们怎么都来这么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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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她和殷缘莱,虽然她只见过殷缘莱一面,不过似乎对他还有印象。
“我们都年纪大了,哪里睡得了懒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过来了我们这些老东西还能唠唠嗑。”说着,她又看向了一旁的殷缘莱,“小伙子,我们家连莘怎么样?你们相处有大半年了吧?”
连莘一听这话,脸顿时红了起来。
“哎呀,奶奶!你说什么呢?你明明知道我都……”
连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变得越来越红。
赵奶奶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小伙子,其实我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打算把我孙女介绍给你的,谁知道你是去她那里找工作的?不过啊,连莘现在已经有对象了,我这个奶奶也就不用替她操心了。小伙子,你呢?”
说到这里,赵奶奶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不等殷缘莱说话,连莘马上就挡在他面前接了赵奶奶的话茬,“奶奶,缘莱他有女朋友,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
连莘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星漫啊星漫,要是没了她这个好闺蜜,你的幸福由谁来守护啊?
殷缘莱实在是太抢手了,平日里她要挡住那些奔他而来的女顾客,到了相亲角还得拦着伸出魔爪的长辈们。
赵奶奶这才稍微收敛了点,拿出手中的相亲信息牌继续说道:“不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开玩笑了,我今天来是帮老李头的孙女找对象。老李头前几天一不小心把腿摔骨折住院了来不了,这上了岁数人的身子骨就是脆。”
赵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摇摇头,又走到人群中和其他老人唠嗑闲聊去了。
“我奶奶她没什么恶意,一直都是这种性子,你不要介意。”
殷缘莱并没有放在心上,说实话相亲角这种传统的相亲方式现在的年轻人几乎都不会选择了。
工作的繁忙加上i人属性大爆发,比起在这种公共场所露面相亲,他们宁可在手机上通过互联网互相联系认识,所以来相亲角的大多是为子孙辈寻对象的老年人。
这场公益活动一方面是社区下达给他们俩的任务,一方面其实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老年人们解解闷,让他们多陪陪老年人说说话。
连莘从事婚介工作到底还是有口才,不多一会儿她就和各位老人家们打成了一片。
殷缘莱虽然话不多,但也会时不时的跟着连莘附和几句,然后顺便给他们推荐一些在婚介所登记过的客人,互相看顺眼的话私底下就加上联系方式准备线下相亲了。
时间来到了中午,随着气温越来越高,公园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平日里他们不是没见过相亲角,只是今日这相亲角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先不说有个当背景板的大帅哥,几位老人家们也是纷纷拼起了子孙辈的家底。
“和我家闺女结婚的小子那真是享福了,光是看我这张脸都不赖,我闺女那可是人称小青荷!不仅人美声甜,还是高智商精英女强人!”
22. 加个好友
小青荷所指的青荷其实就是钱星漫的母亲许青荷,因她长相秀丽、歌声甜美,大家对于美女的代称也就变成了所谓的小青荷。
这边的大妈刚说完,那边的老爷爷也开始宣传起了自己的孙子。
“嘿!我家大孙子也不赖,虽说年龄大了点但负责任顾家啊!知名企业高管,年薪百万起步。我只说一个字,宠!”
他们开始互相推销吹捧起自家的子孙儿女,围观的人也不免有一些停留驻足参与其中的。
场面越发的热闹,围观的、参与的群体也开始从老年人变成了年轻人,直到下午的时候,人群才开始渐渐散去。
“你好,你是殷先生吧?”
一个画着浓艳妆容、穿着打扮十分美艳的年轻女子突然来到了殷缘莱面前向他打招呼。
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着他,直到现在没多少人围观了她才走了出来。
只不过,看到她的那一刻,殷缘莱愣了一瞬间,因为他从这个女子的身上看到了断掉的红线。
女子误以为这眼神是为她的容貌所痴迷,她见过的男人数不胜数,被她所迷倒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她暗自得意殷缘莱这样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男人啊,说到底都是一副模样,再怎么装清高禁欲,真正遇到美女的时候,还不是忍不住原形毕露?
一笑好似百媚生,她的打扮和气质颇有名媛贵妇的感觉。
女人朝着殷缘莱抛了个媚眼,用手拢了拢身上的貂绒披肩,随后用戴着黑绸手套的纤纤细手优雅地摘下了别在乌黑卷发上的一朵红色玫瑰花,插在了殷缘莱的衬衫领口处。
“哎呀~”她突然娇嗔一声,“明明带着手套居然还被刺破了手,不知道殷先生会不会喜欢这朵带刺的玫瑰呢?”
她意有所指,带刺的玫瑰不仅是那朵别在他领口的玫瑰花,更是她对自己形象的形容。
旁观的男人纷纷都向殷缘莱投去了羡慕的眼光,他们也蠢蠢欲动的想要向这朵带刺玫瑰搭讪,可毕竟她现在对殷缘莱更感兴趣,所以他们除了向女人投去暧昧的眼光,也未做出其他行为。
靓男倩女,站在一起更是养眼,想和这样的男人竞争,他们自知自己的外在条件没有优势。
只不过作为女生的连莘,却对这个突然出现还搭讪殷缘莱的女人一阵恶寒。
她是很漂亮,可这种漂亮是刻意装扮的,虽然精致,却让人觉得不怎么真实,就像是有意将时下流行的一切都融在了一起。
最重要的是,感觉有点做作绿茶……
她见过的女顾客不少,像这种类型的女人,她算是第一次遇到,所以连莘一时提不起什么好感。
殷缘莱面无表情,也没有拒绝那朵散发着特殊香水味的玫瑰花,而是问道:“这位小姐,有什么事找我吗?”
他的反应令女人觉得有点有趣,随后她伸手掏出了一张殷缘莱放在外套口袋里的名片,咯咯一笑道:“想和殷先生认识一下,说不定我们会很投缘。”
说完这话,女人洋洋洒洒的离开了,留下了愣在原地的殷缘莱和气呼呼的连莘。
什么狐媚子,跑来公园勾引人啊?
连莘误以为殷缘莱真的是对这个女人有兴趣,急忙喊道:“缘莱?你不会真被她给迷的神魂颠倒了吧!”
她这一问,让殷缘莱犯了迷糊,怎么就变成被人迷的神魂颠倒了?他不过是多观察了一下她的红线。
这次的目标人物有点棘手,殷缘莱看到她的过去有许多段恋爱经历。换句话而言,她是一个没有爱情就会坐立不安的追爱女子,从情窦初开的年纪开始,她就在不断的寻爱,然后分别,再快速进入下一段感情。
如此循环往复,在一段段感情中体验着爱情的舒适感,却又不愿意为此付出过多的承诺。所以只能不断重复体验,才能够填补她内心的那片空缺。
她的人际关系必然是错综复杂的,接触的异性过多,实在难以确定到底谁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有缘人。
嗡嗡——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的震动音,聊天软件的置顶消息,源自于钱星漫对晚饭吃什么的询问。
“我在菜市,今晚要做什么吃?我顺便买菜回去。”
钱星漫跟着殷缘莱买过许多次菜了,虽然依旧不会下厨,但是认菜买菜的本事算是长进不少。
而另一条消息则是一条刚发过来的好友申请,头像一看就是方才那女人的自拍照。
“这是那个女人?”
连莘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他的手机聊天界面,不过殷缘莱也没有介意。
“点开她朋友圈看看?”
连莘是很谨慎地询问的,她原本不应该多管闲事窥探别人的隐私,可见这个女人不一般,她还是想去了解一下。
通过朋友圈大致可以了解到一个人的性格特点,尽管从那个女人平时的穿着打扮还有拿自拍当头像这几点就已经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个对自己外貌十分满意且自信的人。
反正也加了好友,殷缘莱虽然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也没有翻别人朋友圈的习惯,还是照着连莘的话做了。
精致的朋友圈就和她本人一样精致,文艺范朋友圈文案、各种名景点豪华场所打卡美照,这一看,还有不少加过的客户和她是共同好友,都在为她点赞留言。
连莘蹙着眉头,妥妥走的高贵名媛风啊,搞这么上流,但是这种圈子的私生活大概也都……
连莘没有继续想下去,她的直觉在告诉她最好还是不要和这个女人有什么交集,所以连莘还是有点担心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来搭讪殷缘莱,她可是要守护好钱星漫的幸福的。
殷缘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开始一条一条地翻看着她的朋友圈,试图寻找有关她的有缘人的线索。
可惜他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知道她是开了屏蔽还是什么,一切对外展示的朋友圈照片都只有她自己,别说是异性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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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同性都没有,绝对的自我为中心,想要窥探她对什么人特别在意也就更困难了。
“在翻我的朋友圈么?特意告诉你,我目前是单身状态。”
像是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一般,殷缘莱仍旧不以为然,而是十分“耿直”地发消息询问道:“邱小姐,你是需要相亲咨询服务么?把你的需求类型告诉我,我会帮你寻找适合你的相亲对象。”
手机另一头的邱琳正坐在银星咖啡厅内悠哉悠哉地举着一杯咖啡喝着,一手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人发来的消息。
红唇微启,她像是狩猎成功的猎人,展现出胜利的笑意,然后继续用戴着名贵定制美甲的白皙玉手在屏幕上敲击着。
“我们才刚刚认识你就对我这么好奇?呵呵~手机上说太麻烦了,殷先生晚上要是没有约,就来银星咖啡厅,我们当面好好交流交流如何?”
她发完这条消息就将手机熄屏了,然后略微后仰着头,享受起了咖啡厅内弹起的古典钢琴曲。
殷缘莱想了想,决定去赴约,说不定到时候她会透露出一些方便他找到另一个有缘人的消息。
到了下班时间,因为专注于在这次的目标人物邱琳身上,殷缘莱看过了钱星漫发来的消息,却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他没有想起来告诉钱星漫自己晚上会晚些回去,就直接去了银星咖啡厅,换了一身红色包臀裙的邱琳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笑意盈盈地看着走进来的殷缘莱。
她略微低头看了眼手上名牌手表所显示的时间,“殷先生相当准时啊,不会是跑着来的吧。”
银星咖啡厅离缘来在这里婚介所有一段距离,她是故意把时间卡的很紧,看看殷缘莱会迟到还是气喘吁吁地赶来见她,这是她低俗的恶趣味之一。
男人们对她而言,都是猎物,只要有兴趣她就会随意玩弄戏耍他们,若是失去了兴趣,就会当做垃圾一样随意地抛弃。
现在的殷缘莱是很对她胃口的,在名媛的圈子里她对殷缘莱的名声早有耳闻,所以见到照片的第一眼她就下定了决心要让这个男人也成为自己的掌中之物。
禁欲系又如何?有对象又如何?她偏是喜欢夺人所爱,她偏是喜欢挑战和征服。
殷缘莱绅士地坐下,一点也不慌乱,而后回答道:“我一向讲时间观念,不会浪费别人的时间,所以也请邱小姐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随后,二人在咖啡厅内谈论了起来。
这天晚上飘着小雪,殷缘莱没有回复消息,钱星漫就自己随便买了些菜回家去了,可直到这个点殷缘莱都没回家也没回消息,钱星漫心中竟有点担心了。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会不会被人拐走了?该不会路上出车祸了吧?他毕竟是天上的神仙,是月老,再怎么适应人界的生活,现在的他们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钱星漫赶紧发了条消息询问连莘。
“莘莘,殷缘莱还没下班?”
23. 阴阳怪气
连莘看到钱星漫发来的消息,心里顿时也有点慌了。
自从殷缘莱见过那个女人之后,就一直有点不在状态,不像平时那么认真努力工作还一直拿着手机闲聊,这个点居然也没有回家,该不会是去见那个女人了吧……
连莘把今天白天的事情都告诉了钱星漫,只不过她的反应没有连莘那么明显,因为她知道殷缘莱那样的人是不可能对哪个女人产生兴趣的,除非说对方是他们所寻找的目标人物,他才会这么上心。
但也正如连莘所说,钱星漫觉得这个人主动来找殷缘莱大概目的也不会那么简单,多少还是有点害怕他应对不来出什么差池。
凡人虽然不会法术,有些人做起事来可是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
一想到这里,钱星漫赶紧披上了一件外套出了门,还是打算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他。
那之后钱星漫发了许多消息也打了电话,可殷缘莱将手机设了静音还反扣在了桌子上,对这一切全然毫不知情。
邱琳见殷缘莱始终不为所动似乎也不打算继续逗他了,而是难得开始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殷先生实在是太严肃了,我请你帮一个忙如何呢?当然,费用还是会照常按照你们婚介所的规矩来。”
殷缘莱平淡地问说道:“如果是我能做到的,只要不过分,邱小姐可以提出来。”
邱琳笑道:“既然是婚介顾问,我请你扮演我的新对象,帮我甩掉前任,这不过分吧?”
闻言,殷缘莱蹙着眉头,有点不明白邱琳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如果只是想找个新对象摆脱前任的纠缠,应该随便找个人来扮演对象这个角色都可以吧,为什么偏偏要来找他呢?
似乎是从殷缘莱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疑惑,邱琳一手拿着汤匙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一手撑着脸,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相当难缠呢。明明都已经说分手了,却还是在我眼前晃。我当然也有谈新的对象想让他彻底放弃,可他似乎依旧不在乎。我想殷先生既然是婚介所的大红人,这种情况的客人也是有见过的吧?应该也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吧?”
她放下汤匙,突然凑近殷缘莱,继续说道:“当然,也有我的私心,不介意和殷先生假戏真做哟~”
邱琳咯咯一笑,用手挑起殷缘莱耳边翘起的一缕发丝,“真心话,我很中意你,不打算考虑一下么?”
他们二人现在的姿势看起来十分暧昧亲近,然而就在一墙玻璃之隔的窗外,满脸通红哈着热气的钱星漫正呆呆地看着他们的亲密互动。
邱琳注意到了她,而后狡黠一笑,这表情她可见的太多了,是在抢走了那些可怜女人们的对象之后,她们所流露出的,痛苦、悲伤、愤怒、无助,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却又不能把她怎样。
她仿佛一个胜券在握的胜者,故意压低身体姿态遮挡,让殷缘莱无法注意到窗外的钱星漫。
“抱歉,邱小姐,我可以帮你安排相亲对象,但我无法帮助你扮演这场戏。自己留下的情债,即便他人插手,也是无法消除的。”
殷缘莱很冷漠地丢下这句话,拿起靠椅上的外套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叮铃──
推开门的瞬间,门口的风铃发出叮当响声,以及站在风雪中上身穿着白色羽绒服外套,下身却是单薄睡裤的钱星漫。
钱星漫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盖住了她面上的表情,她紧握着双拳,此时此刻她本该冷的不行,却总觉得一股无名怒火正在心中燃烧。
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没有回自己消息而去和别的女人约会了?因为他让自己担心结果却在和别的女人亲热?
她只觉得这一瞬间自己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看到他没事不就足够了么?他们只是下凡来完成任务的,就算殷缘莱真的对那个女人感兴趣又干她何事?可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觉得心烦气躁?这简直不像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头没脑的她自己了。
殷缘莱看到她就这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显然十分惊讶,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摘下自己肩上的褐色围巾正打算给钱星漫戴上,她却突然愤怒地甩开他的手,大声喊叫道:“不要碰我!”
手中的围巾掉在地上,雪越下越大,只一瞬间,鹅毛大雪就将褐色的围巾覆盖成了银白色。
钱星漫紧咬着双唇,看着地上的围巾,想起了前几天的事情。
刷某宝的时候她看到这个围巾只用29.9元就可以买两条,她便买下来把其中的一条送给了殷缘莱,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看着这条围巾却会觉得如此讽刺。
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归于寂静了,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钱星漫狼狈地转过身跑掉了。
身后,看热闹的邱琳探出头来,不由得嘲笑。
这纯情的小丫头,到底还是需要多练练啊。
女人最不该的就是对男人动真心,男人只是女人的玩物而已,如果能够这样想的话,或许就不会再受伤了吧?
“我还以为殷先生对我这么冷漠至少对待自己的女朋友是温柔的,没想到殷先生真够无情的,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呢。”
这种情况下殷缘莱根本懒得再和邱琳辩解争论什么,而是赶紧捡起地上的围巾往家里走。
路上,他打开手机才发现钱星漫给自己发来了许多消息。
“你怎么不看消息啊,我已经买了炖排骨汤的食材回去了,这几天太冷喝排骨汤暖暖胃。”
“今天这么忙?为什么不回消息?”
“还没下班?你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殷缘莱一向是个稳重的人,可现在他却莫名有点心慌,说不出这种感觉,只觉得应该赶紧回家看看。
他回到家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等他一打开门口的电灯,就看到钱星漫披着毯子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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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放的,是她下午从菜市里买回来的食材。
“这么冷的天出门怎么不穿厚点?以凡人的身体素质,这种天很容易受凉感冒。”
明明有其他的话想说,可说出口的仅仅是关心她穿成那个样子就在大雪天跑出去了。
钱星漫瞪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是,怨我自己活该瞎操心,还以为仙界的老古董大人是出什么意外了,所以就算感冒也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觉得心中烦躁不已,钱星漫干脆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啪地一声重重甩上了门。
一旁的殷缘莱实在难以理解,她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和钱星漫认识的时间或许不算太长,但下凡之后他们一直一起生活,不管怎么说,平日里她一向懒散自在,从未见她会因为任何事发脾气,今日如此这般实在是太反常了些。
殷缘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接下来的几天,他和钱星漫的相处都变得微妙尴尬起来。
两人虽然共处一室,因为作息几乎是反着来的所以连碰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就算偶尔碰着面,钱星漫也都是一言不发继续回到自己的卧室创作小说,最近他做的饭她也不吃了,门口堆放的全是她丢的外卖盒。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虽然殷缘莱并不喜欢和人有过多往来交际,但他和钱星漫毕竟还是合作关系,那天没有回消息让她担心是既定的事实,所以这天下班之后殷缘莱还是走到了钱星漫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邱琳是这次的目标人物,她的情况有点复杂。那天……”像是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殷缘莱才继续开口说道,“抱歉,我的确是只想着找到她的有缘人就忘记看手机回消息了。”
门那边没有什么动静,殷缘莱叹了口气,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道歉和解。
然而他刚转过身,钱星漫却突然打开了门,闷闷地问道:“今晚吃什么?”
这算是变相原谅他了。
几天下来钱星漫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她确实是比较没心没肺的那一类。
吃晚饭的时候殷缘莱又将邱琳的事情简单和她讲了一遍,这些天他偶尔会和邱琳打交道往来,却始终没有在邱琳身边发现其他没有红线的人,工作过程中也没有遇到新的目标人物。
完全没有什么进展。
不仅如此,邱琳还一直缠着殷缘莱让他扮演自己的新对象。
“咱们月老大人魅力不减当年,不管是在仙界还是在人界,都如此受美女青睐。”
钱星漫不知为何,忍不住想阴阳怪气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这牺牲也挺大的,暂且心疼你三秒钟,这种女人确实难对付,下次我和她正面打招呼试试看。”
这天,殷缘莱下了班刚准备离开婚介所,一出门就看到了邱琳。
她还是一如既往打扮招摇,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殷缘莱。
“你来作甚?”
24. 天造地设
“怎么,殷先生就这么讨厌我?有多少人想约我都约不到面的,殷先生倒是赶着让我走。”
殷缘莱沉默不语,手中握着的手机突然在这时候传来了嗡嗡的震动声,他看了一眼,是钱星漫发来的消息,于是他干脆就回了一句:邱琳来了。
手机另一端的钱星漫看到这条消息后,略微感觉有点意外。
她想了想,还是回复道:顺着她的意思看看她想做什么。
殷缘莱这才抬头继续看向邱琳,“邱小姐今日来找我,不会是又想让我扮演角色配合你演出戏吧?”
邱琳却摇了摇头。
“知道殷先生不愿意,所以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作为一个朋友的身份,如何?”
邱琳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少了一些平日里的娇媚随意,让人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意图。
她约殷缘莱来到了一家西餐厅,在这里,她算是第一次向别人吐露了自己的深藏于内心深处的心声。
“殷先生,在你看来爱情究竟是什么呢?它到底是一生一人的承诺,还是一段时期彼此认真对待的感觉?”
邱琳想问的问题是充满争议的,从古至今以来没人能够说得清楚爱情到底为何,哪怕他是谱姻缘的月老,也一样不明白,无法参透这其中的一二道理。
都说缘分天注定,他只是遵循了“天”的旨意来将有缘人的红线牵在一起,促使他们能够遇见彼此并相爱。
可是,总有人穷尽一生难遇挚爱,又或者处处留情却得不到一份真正的爱。
其实这个问题要问殷缘莱,实在不算是明智的,他和邱琳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同一类人。
追寻着爱情,却又害怕付出承诺。得不到爱情,又会不甘于寂寞,然后急于用一段段的情感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只不过邱琳是渴求爱情才变得多情,殷缘莱是因为上任神职才变得无情。
殷缘莱看着邱琳,平静地回答道:“很抱歉,邱小姐,这个问题对我而言没有特定的答案。”
干婚介顾问这一行,虽然自身没有丰富的感情经历,但他实在看到过太多人与人之间的分分合合。
有的人真心实意的为对方付出一切,换来对方的狠心抛弃。有的人玩弄人心将对方的真心糟践,换来对方的穷追不舍。
爱情啊,好像真的有些令人讥讽了,可牵引红线的人,不正是他这个月老么?
邱琳似是在苦笑,一边回忆着从前,淡淡地说道:“我谈过的男人很多,什么类型的都有,自认为自己对他们的心已经拿捏住了。直到,他的出现。”
他,正是如今这个被邱琳甩掉却仍旧对她穷追不舍始终不愿放弃的前任——邓嘉越。
邱琳的不甘寂寞不会让自己长时间处于空窗期,她会很快寻找目标进入下一段感情。所以就在上一段感情结束没多久,邓嘉越便出现了。
对于邱琳而言,这个男人算得上是平平无奇,没有优越的家世,没有俊朗的长相,但却有一颗对她绝对忠诚付出的真心与贴心呵护。
比起情人,他们的关系似乎更像是主与仆。
所以对于这样一段过于“健康”的关系,邱琳很快就会对其失去新鲜感。
尽管不算完全对等付出,尽管最后是她先提出了分手,本以为对方会就此放弃,却没想到邓嘉越执着于追回她的心,认为事情到这一步都是他的错误是他的不好。
很傻,也很可怜,甚至于连邱琳都有点怜悯他了,于是她希望能用足够狠心的方式让邓嘉越对自己彻底死心。
“殷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呢?”
她这话说的有些轻飘飘的,与其说是给殷缘莱听的,不如说是给她自己听的。
邱琳享受被人追捧被人呵护的感觉,她一开始的确对殷缘莱有兴趣,不过对方总是这样冷淡的拒绝,她当然也不会傻乎乎的继续坚持下去了。
今天约殷缘莱出来,也是想把这段经历这些感受说给一个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人,大概这样她心中的那份“负罪感”就能减轻很多了吧?
所以她没有等待殷缘莱回复她,仿佛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她的伤感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很快她就换上了以往娇媚的笑容继续问道:“殷先生,不如你替我安排一个相亲对象吧?这就是你的本职工作吧,我想这一次你大概不会再拒绝我了?”
殷缘莱始终保持着沉默,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最后,他还是拿出手机,按照她的要求翻找出了几个符合她要求的相亲对象任她挑选。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身穿休闲装的男人突然冲了进来。
他看着邱琳,眼眶湿润,颤抖着声音问道:“琳琳,是你……你为什么在这里?这个男人是谁?”
男人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沧桑,像是经历了许多事情,可在看向邱琳的时候,他的眼中是闪着光的。
与他相反,邱琳看着他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只有不耐烦和嫌弃,她顺势就走到殷缘莱面前,故意挽着他的胳膊说道:“还用问吗?这位当然是我的新男朋友,他比你优秀的多了,长得也比你帅。邓嘉越,你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样子啊?你这张脸我真是看够了,要不是你把钱给我花,我才没耐心跟你这个丑男谈这么久呢。”
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此时此刻她的言语却尖酸刻薄的像是无情的利剑,深深扎进邓嘉越的心里。
往日相处的甜蜜场景历历在目,他始终无法相信邱琳会对自己这样绝情,是他给予她的关心还不够,从前她明明那么爱自己。
殷缘莱没有立刻推开邱琳的手,而是在看到邓嘉越的时候他意外发现邓嘉越竟然也是没有红线的。
他和邱琳都没有红线,邱琳如今对邓嘉越又如此厌弃,难道说他俩并不是彼此的有缘之人只是恰巧都没有红线?殷缘莱此刻不敢轻易定下结论。
邓嘉越的情绪越发激动,他突然一把将殷缘莱拽开,将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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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向了他。
“拿开你的手,不要碰琳琳!”
殷缘莱忍不住白他一眼,到底是谁非要拉着谁的?一个海王,一个恋爱脑,如果不是因为完成任务的需要,他根本不想和这俩牛魔产生任何交集。
缘分虽由天定,但人与人之间的命数不同,在遇到自己真正的有缘人之前,总有一些人需要历经各种考验,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邱琳和邓嘉越二人,都算是这个范畴的。
“邓嘉越,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已经结束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了!要是真为我着想,以后就彻底从我面前消失!”
邱琳难得一次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这么大的怒火,她什么也没说下去,干脆丢下殷缘莱和邓嘉越两个人就自己跑出去了。
邓嘉越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在隐忍眼眶中打着转的泪水,懊悔似地低声说着,“可我只在乎你啊,我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殷缘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负责把有缘人的红线牵在一起,在这其中他们的经历是他无法插手和改变的,只能看他们自己如何做出选择。
他回到了家,把这些事简单和前来询问的钱星漫讲了一下。
钱星漫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按摩锤敲打自己的后背,一边无奈地说道:“这个邓嘉越也太恋爱脑了吧?如果他的有缘人不是邱琳,我要为他真正的有缘人心疼一下。”
说到这里,钱星漫又叹气道:“这情情爱爱怎么就这么复杂呢?看来也不是咱月老大人牵个红线就能这么容易成的啊。”
那是自然。
心情愈发沉重,这一回算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那之后按照邱琳的要求,殷缘莱替她安排了一个多金的土豪相亲对象。
只不过她始终是本性难改,压榨对方的情绪价值,再压榨掉对方的金钱,没过多久她又玩腻了,重蹈覆辙用同样的手段把这个相亲对象也甩掉了。
不过这两天邱琳又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这是她难得一次把和自己合照的异性放上了自己的朋友圈。
用现在的话来讲,这似乎是一条官宣朋友圈,总而言之邱琳在和上一个相亲对象还未分手的时候,就已经和在酒吧里认识的一位年轻小帅哥谈对象了,并且扬言自己从今往后只会喜欢这一个人。
这种话,鬼才信,顶多能说明这个男人现在深得邱琳喜爱,过段时间玩腻了朋友圈一删,都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知是否该说她可怜,玩弄感情玩弄人心的人,真的会得到一段真诚相待的爱情么?
又过了好几天,这回殷缘莱在婚介所见到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是邓嘉越。
正巧钱星漫今天也来店里找连莘闲聊,这会儿还在所里。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人,个子瘦瘦高高,长相平平无奇,看起来格外憔悴,只怕是一直以来依旧还沉浸在失恋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来婚介所找殷缘莱,多半是为了邱琳的事吧?
25. 不相为谋
果不其然,邓嘉越也得知了邱琳现在正在和那个在酒吧里认识的男人交往。
“殷先生,那天在餐厅冲撞了你,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后来才知道你是婚介顾问,还以为是……我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帮我追回琳琳?”
闻言,殷缘莱忧郁地叹着气,邱琳也好,邓嘉越也罢,一个二个都把婚介所、把他这个婚介顾问当什么了?
他在天上是月老,在人界是婚介所工作人员,可这也不代表客人提出一个委托他就要去接受吧?
不过他确实也没得选,谁让这二人都是目标人物,他需要想办法让他们的红线重新相连。
这回连钱星漫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可怜的殷缘莱沦为他们二人Play的一环了。
“哎,不是我说你啊,一个女人而已,至于这么放不下?你们男人不是最薄情么,再换个新的不就完事了?还一直纠缠不休的,别一味当舔狗了行吗?”
只能说他“中毒”太深了,话已至此居然还一个劲的摇头说什么只有她最好、除了她不会爱上别人了之类的。
然后邓嘉越就讲起了自己从前和邱琳认识的往事,似乎想要借此让殷缘莱和钱星漫明白他为什么偏偏执着于邱琳非她不可。
邓嘉越和邱琳是在一场共同好友举办的宴会上认识的,他第一次见到邱琳就觉得自己对她是一见钟情。
她是那样美丽,举止端庄,像是一个天使一般闪耀,让人想要像个骑士那样去守护她。
宴会的间隙,他难得找到机会和邱琳独处。就像一个青涩的小男生一样,他慢慢靠近邱琳,结果却被另外几个前来搭讪的人推开了。
想接近邱琳的人不是只有他,而且和他们相比,他的条件差太多。没有英俊的长相,也没有足够的财力。
可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邱琳没有看其他人,而是直直地看着他的。
只见她朝着其他几人笑了笑,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些人就散了。
“你从刚刚开始,目光就一直在我身上。”
被戳穿后的邓嘉越显得更加害羞,他低着头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太好看了,所以才忍不住看……”
邱琳笑了笑,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聊聊天?”
他没想到邱琳竟然会主动和他聊天。
通过聊天邓嘉越得知邱琳刚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付出了真心却没得到对方的真心对待,还一直被对方PUA,最后被毫不犹豫地甩开了。
“你说啊,爱情这东西怎么叫人这么难懂呢?若是陷进去了,就无法自拔,到底什么样的才算是真正的爱情啊?”
邓嘉越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面前这个表情悲伤的女子激起了他的保护欲,他想保护她不再受伤,想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后来邓嘉越从朋友那里问到了邱琳的联系方式,鼓起勇气约她出来吃饭、看电影之类的。时间长了,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总算鼓起勇气向邱琳表白了。
顺理成章的,邱琳被他的坚持所打动,愿意开始和他交往,而他往后的行动也无不体现着他的贴心呵护。
邱琳喜欢到处旅游,邓嘉越就和她一起到各省各市四处旅游。
邱琳喜欢拍照,邓嘉越就送她名牌照相机,还专门学习拍照技术任劳任怨地为她拍了成千上万张照片。
邱琳想要什么,他就给她买什么。她生病了,他请假飞到她身边来照顾她再飞回去继续上班。她饿了,她就给她预定高档餐厅。
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甜甜地喊他哥哥,喜欢早上睡醒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她发来的消息,晚上和她连着电话一起睡觉。
就算因为工作的原因只能和她异地,他也很珍惜任何能够和她见面的机会。
但毕竟邱琳的消费水平高,他的支付能力渐渐有些跟不上了。时间久了,家里人还催婚,邓嘉越也常常问邱琳,什么时候他这个“哥哥”能升级为老公?
邱琳便不乐意了,她没想过结婚,她觉得自己还年轻,至少不该这么早结婚,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们之间的各种问题和矛盾也渐渐暴露出来了。
哪怕他还像从前那样对待邱琳,邱琳却总是会挑出他的毛病,觉得他不爱她了,不在意她了。
总之全心全意的付出都会被说是不够爱了,邓嘉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他只是不想失去邱琳。
可邱琳不会这样想,时间久了,她依旧对百依百顺的邓嘉越厌倦了,何况他总要提结婚,她便只想逃避这个话题。
耗到最后,不管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挽回,邱琳都选择了毫不犹豫地退出。
过往的一切于她而言,只是一段时期的经历罢了。
邓嘉越不想放弃,回想以往他们相爱的种种场景,他始终觉得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所以她才会离开。
听完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舔狗经历,钱星漫简直无语到说不出话了。
孩子,你没救了,简直无敌,能把自己PUA到这种地步真是人才。
他们要拯救这种究极舔狗的爱情?钱星漫觉得自己做不到,倒不如让他爱怎样怎样吧。
邓嘉越似乎也看得出来众人对此无能为力,所以倾诉完他最后还是独自一人落寞地离开了。
下班回去的路上,钱星漫问殷缘莱要怎么做。
“不管怎么说,他和邱琳都是这次的目标人物。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彼此的有缘人,所以无论如何,还是要先试试撮合他和邱琳和好如初。到那时若红线未能相连,便说明他们的确不是彼此的有缘人。”
听完这话,钱星漫更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她走到殷缘莱面前看着他问道:“要撮合一个究极舔狗和一个烂俗海王?”
说实话,这一次钱星漫对这两个目标人物都没什么好感。一个心甘情愿为“爱”付出不知悔改,一个玩弄感情只享受金钱与他人付出的真心。
他们配谈“爱”么?他们值得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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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爱”么?或许她确实不太懂凡人的爱情,但至少她认为这种称不上爱情,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罢了。
“殷缘莱,你是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吗?”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殷缘莱始料不及,怎么又扯到邱琳身上了?
“月老的职责是牵红线,如果他们是姻缘簿上的有缘人,我就得把他们的红线牵在一起。至于他们是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这些都不归我管。”
钱星漫低下头,紧握着双拳,实在难以理解这样的做法。她作为财神,是按照凡人的功德为他们带去财运的,可为什么不配拥有真挚爱情的人,也要为其牵引红线促成姻缘?
不公平。
这大抵是她第一次与殷缘莱的想法相悖,无法认同他的做法,也不想和他一起撮合这一对。
“恕我这一次不能奉陪。”
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就独自走回家去了,等殷缘莱到家的时候,看见钱星漫正在收拾行李,她是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
殷缘莱不明白她今日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不管认同与不认同,他们作为神仙都要按照上天的旨意履行神职。
何况如果邱琳和邓嘉越真的是有缘人,或许不是因为红线被扯断早就能够在一起了,又怎么会经历这么多的波折?
可钱星漫听不进去,她还是固执的认为这样两个人,不仅仅是对自己也对他人不负责,为什么要撮合他们的姻缘呢?
“分房!我去我爸妈那住一段时间,反正你打从一开始就很讨厌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罚下界做这些事,也不必跟我挤在一个屋檐下同吃同住,现在我不用出现在你面前给你找麻烦了。”
钱星漫正在气头上,何况她这话说出口后殷缘莱彻底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也是,他们不就是一起被罚下界完成任务的么?等到任务完成回归仙界,恐怕再也不会碰着面更不会有什么交集。
钱星漫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行李,在出发前连带着将小柯基元宝也带走了。
屋子本来并不大,她一走似乎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安静到连呼吸声都能清楚。
夜幕降临,殷缘莱心烦意乱地吃着晚饭看着电视。
饭没什么味道,电视也没什么意思,明明平日里他就过得无趣寡淡,怎么现在偏偏莫名觉得心烦意乱呢?
他一手揉着头发,最后还是关了电视打算先去睡一觉。
第二天照常去婚介所上班,第三天、第四天……
习惯了适应一个人,又好像没有习惯。
连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钱星漫没有告诉她,但她看得出来这几天这两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没有一起出现,没有一起买菜,并且都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了。
她问钱星漫的时候,她只说最近因为写小说的事情没有灵感很烦躁,于是决定回自己父母家里住一段时间。
这很明显是小两口吵架闹分房了啊。
26. 自认倒霉
钱星漫喜欢口是心非、拐弯抹角,如果她不愿意说,任由连莘怎么问都是没有结果的。
殷缘莱虽然有点沉默寡言,话比较少,但至少他会实话实说不会藏着掖着。
所以这天午休趁着没什么人的时候,连莘试探性地问起了钱星漫。
“最近没见星漫来跟你一起去菜市啊?”
殷缘莱很平淡地嗯了一声,让人实在难以察觉他内心是否有什么情绪波动。
见状,连莘只能开门见山地问道:“缘莱,你和星漫最近是不是吵架闹别扭了?”
吵架?应该不算吧,他什么都没说。但确实有人闹别扭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不是很能理解钱星漫究竟为何要生气要闹别扭。
见殷缘莱微微点了点头,连莘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小情侣嘛,要说一直保持甜甜蜜蜜没有任何矛盾不吵架才是不对劲呢。
原先见他俩相处的融洽还以为是个例外,没想到也避免不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连莘也不打算直截了当地问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吵架,而是伸手拍了拍殷缘莱的肩膀说道:“缘莱啊,有时候女孩子的心思就是太细腻太敏感,适当让个步,试着去理解体会对方的想法,不用谈论谁对谁错,没什么苦大仇深的,但一定要在平等的基础上换位思考。”
说完这句话连莘不再多说别的,转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殷缘莱疲惫地叹了口气,换位思考吗?那他可能永远都搞不懂钱星漫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什么进展,邓嘉越仍旧在消沉地自暴自弃,另一边的邱琳大概是正在享受甜蜜的爱情而无暇搭理已经失去兴趣的殷缘莱。
看她发的朋友圈,估摸这些天都不在市里而是在隔壁C市和新对象旅游。
C市某酒店。
洗完澡裹着浴巾的邱琳正扭着身姿走向躺在床上玩着手机的王星辰。
“星辰,你别老是玩手机呀~”
邱琳娇羞一笑,顺势倒进王星辰的怀里,拿走了他的手机。
王星辰冷哼一声,“你还真是磨人,一点都不安分?”
“那还不是怪你,天天忙着上课,根本没空和我出来玩。难得有机会出来,你就不要再玩手机了。”
王星辰一手捏过邱琳的下巴,一边嗤笑道:“哦?原来是怪我陪你的时间少了?行啊,这几天放假就好好补偿你。”
几天后,他们回到了A市。
邱琳照常是混迹在各大名媛太太的下午茶会上,这天却突然时常觉得难受不适,动不动的就想干呕。
“邱小姐,你不要紧吧?要不先去看看医生?”
邱琳只能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说没事,“你们先聊,我去一趟厕所。”
来到厕所之后,望着镜子里看似一如往常精致美艳的自己,邱琳心中的不安却越发被放大。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受,而且她已经一个月没来月事,再加上上个月……
她不敢自己随意猜测,等茶话会结束后回到自己的住处买试剂检测,果不其然是两条杠……
可邱琳仍旧是不愿意相信,隔天又去了医院做检查,诊断的结果依然是实打实的告知她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王星辰现在还是个学生,她也压根没想过要生孩子什么的,邱琳第一次觉得如此心慌,离开医院后她就赶紧想办法联系到王星辰。
“星辰,你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
邱琳十分着急,对面却传来了王星辰不耐烦的声音朝她吼道:“你这个点找我干什么?我刚下课,不知道我最近快到考试周了很忙吗?还来打扰我!”
“星辰你在跟谁说话啊?我们等下去哪里吃饭?”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我还有事晚点再跟你说。”
根本不等邱琳继续说完,连让她质疑旁边在说话的女生是谁的机会都没有,王星辰已经火速挂断了电话。
听着没有任何感情的挂断嘟嘟声,邱琳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她等到很晚,总算是等到了王星辰打来的电话,这还是在她发了许多条消息的情况下对方才终于打过来的。
“到底什么事非得今天说?”
“星辰,我、我怀孕了……”
王星辰愣住了,不过也仅仅是过了两三秒之后,他就生气地喊道:“不是,跟我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又不是没做安全措施,也不是你的易孕期,怎么会怀孕?”
邱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一改平日里听话懂事小娇妻的模样,反问道:“王星辰,你是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当?怎么着,这孩子是我自己想怀就能怀的,还是我能自产自销?我不管你怎么着,明天必须来我家想办法处理这个事,不然你就等着我让你在你们学校的名声败坏吧!”
大概是王星辰觉得自己在学校里还是要留点脸面,最后终于妥协让步了。
“好好好,我明天请假去找你,这下你满意了吧?”
第二天,王星辰来到了邱琳家中,刚坐下就马上开口对邱琳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才读大二总不能现在就当爹吧?再说你也不想当妈,打掉就行了。”
“你说的轻松,王星辰,不在床上那还真是看不清你到底什么嘴脸!”
闻言,王星辰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骂他的话他可听过太多了。
至于让交往对象怀孕什么的,反正他根本不用负责也不会损失什么,再不济分了手换下一个就是,他可从来没想过要有孩子这个累赘。
王星辰陪着邱琳一起去医院办了药流准备把这个孩子流掉,然而出院后哪怕邱琳腹痛难忍,他也只是平淡地说自己要回学校继续上课了。
“王星辰,你老实跟我说,你在学校是不是有别人了?”邱琳捂着肚子以缓解阵阵腹痛。
作为女性的预感在告诉她,王星辰如今态度反差巨大,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对她失去了新鲜感,肯定在外面早就和别的女生好上了。
没想到王星辰丝毫不掩饰更不愧疚,大大方方地承认道:“玩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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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换呗,邱琳,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呢?你以为自己很干净?切,跟我还不是一路人吗?以后别再缠着我了,老实说你这张脸我早就看腻了,不过是因为你有钱给我花,我才一直忍耐,处处顺着你而已。”
邱琳听完这话,看着王星辰离开的背影,苦涩地笑着。
的确,太讽刺了,这不就是她从前对那些男人们厌倦时的态度么?
算不着放不下,她只是不甘心,有朝一日竟然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自己吃了苦头。
邱琳将殷缘莱约到餐馆见面后,把这些事全都说给了他听。
或许是因为只有对着殷缘莱才能够无所顾忌地展露出最脆弱又最真实的自己吧,她顾不上面上的精致妆容,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涌出。
“这大概就是我自作自受,糟践了别人的真心,也得到了报应。”
和王星辰分手后她依旧有一段时日无法走出来,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内开始沉思这么些年来她的追爱之路到底得到了什么,真的能够理解什么是爱了吗?
分明衣食无忧,分明从不缺乏他人的关怀,分明有人从前那样爱她,她却毫不知足、不知珍惜。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吧?她醒悟的太晚,早已没脸再去面对原本被她厌恶抛却的邓嘉越。
“殷先生,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么多。今天找你来,还是希望你可以代我好好向他道个歉,是我配不上他。”
她用纸巾拭去眼角的泪水,不再多说什么。
殷缘莱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只能当个倾听的观众。
钱星漫不在的时日里,殷缘莱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或许没有她,这十段姻缘根本没法修复。
他没有钱星漫那么能说会道轻易和人打好关系,更不如她鬼灵精怪总有许多小点子,在面对邱琳和邓嘉越的关系时,他往往只能像一个旁观者那样默默看着他们如何抉择,完全无法插手。
正如今日这般,听闻了邱琳最近的遭遇以后,尽管同情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再去修复她与邓嘉越的关系。
时候不早了,离开参餐馆之后殷缘莱没有马上就回家,而是在公园的河边吹着凉风散步。
临近日落时的风有一丝温暖,带来了一阵河流水汽的清新。
他仰着头望着太阳落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小狗的叫声。
转过身一看,是小柯基,可他再一细看又发觉不对,这小狗的模样,不就是钱星漫养的那只小柯基元宝吗?
如果元宝出现在这里,那恐怕意味着钱星漫也在这附近吧?
殷缘莱环顾了一周,却并没有发现钱星漫的身影。
倒是他脚边的元宝,一直在蹭他的腿,像是想要表达某种意思。
元宝是很聪明的,或许它的意思是让自己跟上它?
殷缘莱跟着活蹦乱跳的元宝走了一段路,来到公园的健身器材区域,总算是看到了坐在秋千上发呆的钱星漫。
他远远的与她四目相对,二人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27. 重归于好
这种时候该以什么话作为开场白呢?
好久不见?
好巧,你也在公园散步?
……
双方都没有开口说话,元宝原本摇成圈的尾巴也渐渐停了下来,它呆呆地抬头望着殷缘莱和钱星漫,不明白他们俩见面为什么并不像以往那样高兴。
人类在高兴的时候,浑身会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平日他俩见到面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味道产生,但是今天并没有。
难道他们久别重逢并不觉得高兴吗?它可真是搞不懂人类。
钱星漫站起身来,将牵狗绳栓在元宝的脖子上作势要离开,殷缘莱才总算是按耐不住了。
“最近过得可还好?”
脑子里想了那么多话最后只有这一句脱口而出,然而说出口殷缘莱就后悔了,以钱星漫父母的条件,离开了这小小的套二出租房,只能说越过越好吧?
钱星漫有些无奈扶额,月老大人还真是……会把天聊死啊。
“挺好的,吃完晚饭出来散散步。”
散步散到这么远的地方?她父母的别墅从市区开车都得费点时间才能到,即使是“散”到这里来的,未免太刻意了。
“这么久不见,我确实想清了很多事。虽然作为月老,有时候我还是应该听听你的感受和想法。抱歉,现在我才发现,我很需要你。”
他说这话时十分严肃,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情感波动,可偏偏听到“我很需要你”这一句时,她的心跳像是突然加速了一般。
因他这一句话,过去这些天心中的小别扭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钱星漫不爱记仇,难过的事情她转头就会忘掉。
这位高高在上的月老大人都这样说了,她还能再闹什么别扭呢?
元宝吸了吸鼻子,那股熟悉的味道又出现了,虽然并不知道见面的高兴心情为什么会延迟,但至少最后还是出现了,它也跟着高兴地摇晃着绒绒的尾巴围着他们转圈跑。
“说吧,最近那两个人的情况怎么样了?我都听莘莘说了,你现在总是愁眉苦脸、心不在焉的。”
想必还是没什么进展,他才会如此犯愁,终究是放心不下,她才决定要来看看。
原本打算去婚介所里找他又没做好准备,就干脆先到公园瞎逛逛酝酿情绪,她哪里会想到撒开牵狗绳让元宝自己玩一会儿,结果就把殷缘莱给引过来了……
殷缘莱坐在旁边的长凳上,将最近的情况简单和钱星漫说了一些。
听完,钱星漫嗤笑了一声。
该说是天道有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是什么?
玩弄感情,尽情挥霍别人为自己付出的金钱,最后还是栽了跟头吃了亏,这是她应得的。
她受了上天的惩罚,钱星漫现在心情舒畅了许多,能够认识到错误再去纠正,那就不算晚。
她从秋千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去会一会这位爱情大师吧。”
除了上次在银星咖啡厅碰过面,钱星漫至今为止还没有和邱琳正面打过交道,也是时候好好和这位目标人物见个面了。
“殷缘莱,帮我把她约出来,我和她见一面。邓嘉越那个舔狗……估计不管说什么他到时候还是会来见邱琳的。”
毕竟他都舔狗恋爱脑到这种程度了,无论邱琳怎么对他,他也只会如痴如醉地深爱着她吧?现在唯有让邱琳解开心结,这一对才能有复合的机会。
第二天,还是那家银星咖啡厅,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钱星漫故意迟到了几分钟,坐在座位上等候的邱琳见来者是殷缘莱,起身就打算离开。
“邱小姐,咖啡还没喝呢,这么着急走?”
邱琳不甘心地咬咬嘴唇,生气地反问道:“我记得你,你该不会是为了殷缘莱才想报复我,整这一出戏吧?”
邱琳正在气头上,明明约她出来的人是殷缘莱,来者却是钱星漫,再结合自己之前对殷缘莱纠缠不休,她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倒霉事全都源自钱星漫的报复。
这些事当然与钱星漫不相干,她堂堂财神不至于小心眼到与一个凡人勾心斗角,这都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
“邱小姐,你误会我和缘莱的关系了,我们是室友,是朋友,再加一层关系的话……也算同事?”
同事是指在仙界的时候。
“邓先生一直对邱小姐念念不忘,他曾请求我们帮忙帮他把你追回来。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征求你的答复,只是告诉你邓先生想最后和你约会一天,这一天之后他不会再纠缠你。”钱星漫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邱小姐是个很在意仪式感和形象的人,那么就算是分手,也好好说声再见吧。”
邱琳提着手提包,没有说什么话,可看得出来她在犹豫。
“你有爱过什么人吗?”
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让钱星漫愣住了,到底是个追爱者,经历了那么多场“爱情”,她还在追寻爱的本意。
“爱不是每个人的必需品,爱也不必只是男人和女人。邱小姐,你身边的人都爱你,可你学不会分享,只知道独自享受。总有一天他们会离你而去,到那时候,只有自己爱自己。”
先爱己,再爱人,爱情永远不该是单向付出,只有两个人一起承担才算是真正的爱,才能走的长久。
是啊,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的眼中似乎只有她自己了。
邱琳仰起头,强撑着把眼泪憋了回去。
“你们能联系到邓嘉越吧?明天,我明天没有什么安排。”
她这句话算是已经默许了。
待她离开,钱星漫又约来了邓嘉越。
“琳琳……最近还好吗?”
为了不让邱琳看到他心烦,邓嘉越现在都是用小号悄悄关注着邱琳的账号,他的其他账号早就被邱琳全部删除拉黑了。
邱琳最近几乎没怎么更新动态,但是看到她把关于新男友的动态全部删掉了,邓嘉越大概也能猜测到她又分手了。
“她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邓嘉越,你就这么甘心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就算换不到她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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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真心?”
邓嘉越沉默了,他没想过这么多,可他知道自己只有和邱琳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才是最开心的。
“琳琳只是……只是太单纯了,单纯的弄不明白爱情是什么。”
听到这话钱星漫差点没笑出声来,算了,她是永远弄不懂这些谈恋爱的凡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还记得和她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吗?明天,是你们的第一天,也是最后一天。坦诚的见一面,忘记过去的,就像你们第一天约会那样相处就行。”
钱星漫留下邓嘉越一个人思考转身就走出了咖啡厅,外面是正在等候她的殷缘莱。
“去吃顿饭?”
“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请你。”
无事献殷勤,殷缘莱这个坚持自己做饭吃的家伙居然破天荒要在外面吃饭,肯定别有所图。
反正殷缘莱请客,随便吃咯。
结果还是去了个普通的炒菜馆,毕竟在家的这段时间许青荷天天安排后厨做什么西餐,她都吃腻了。
“能成吗?”
没想到月老居然会问她这个财神这段姻缘能不能成。
钱星漫吃着小炒肉,喝着啤酒说道:“您老不是说了,如若是有情人,给一个契机,红线自然会重新相连。”
他们二人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不少事,想必也意识到了彼此的重要性,给他们一个回顾过往的契机,说不定就能解开心中的芥蒂了。
如若不然就换个法子,又或者就说明他俩根本不是一对,走一步看一步咯,神仙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殷缘莱始终保持着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
像是在挣扎着做出什么决定似的,他抬眼又看到钱星漫在喝啤酒,面露不安。
这表情钱星漫注意到了,她干咳两声道:“我妈在家管的严,不让我喝。我好不容易逃出魔窟了,就喝一杯,一杯我喝不醉的保证不发酒疯。”
殷缘莱苦笑道:“魔窟?你这说法还真是……”
“我是说真的,虽然床很大很舒服很暖和,但我还是觉得住在出租屋更无拘无束。虽然每天都能吃到不同国家的不同菜系,但我还是觉得殷大厨做的菜最有人间烟火味。”
说到这里,钱星漫打起了坏主意,“殷缘莱,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就不想我?”
“我……”
殷缘莱脱口而出的话在第一个字就哽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会下意识说想。
的确,也许是已经习惯了有她在的生活,身边少了一张吵闹的嘴他反而常常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习惯了做两人份的饭以至于现在下厨总是会做多。
“调戏”他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实在有趣,不过钱星漫也不会咄咄逼人。
“好了,开个玩笑而已,我觉得元宝倒是挺想你的。”
毕竟殷缘莱有时候来了兴致还会做顿豪华狗狗大餐给元宝吃,这样的居家大厨谁不想拥有呢?
殷缘莱喝着茶水,顿了顿问道:“那你要继续住在那边吗?”
28. 一日约会
现在这场面十足有种丈夫询问闹脾气回娘家的媳妇是否消了气愿意回家的即视感。
“继续住那边?也不是不行,地方大还是住的舒服。”
殷缘莱眼色一沉,却也没说什么,而是默默点了点头。
这家伙,也太傲娇了吧,这都不挽留一下?
“我行李还在莘莘那里放着呢。”
幸好殷缘莱还不算太直男,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吃完饭我去帮你拿。”
回到婚介所的时候,连莘看到这二人一起来的,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们闹了这么久的别扭,总算是和好了,也不枉她常常在钱星漫那边说殷缘莱的好话。
“星漫,咱俩都有好久没聚了,要不要出去吃一顿饭?”
钱星漫拖着行李箱,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们刚刚吃完,莘莘,咱们下次再约,我请客!”
刚走出婚介所,殷缘莱伸手拉过行李箱的拉杆替钱星漫拉着走,她则牵着元宝的牵狗绳跟在他的身后,二人还像是以往那样,一前一后随着人潮慢慢走回家。
一回家,钱星漫就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着东西。
“我都忘记说了,回到家才想起来。你们最近应该不忙吧?明天你向莘莘请个假,我俩跟着邱琳和邓嘉越以防万一。”
她说的有道理,还是跟着他们保险一些,于是殷缘莱又拿出手机给连莘发消息请了天假。
不好意思啦,莘莘,要把殷缘莱借出来一天了。
收拾完行李,钱星漫简单洗了个澡就睡觉去了。
殷缘莱已经提前过问了邓嘉越第二天将和邱琳在哪里碰面,他们给出的理由是随时应对突发情况尽最大可能保卫他的爱情,所以邓嘉越直接告诉他了。
他们一早来到游乐园门口,真是没想到邓嘉越和邱琳第一次约会居然是先来了游乐园。
游乐园这地方殷缘莱没来过,他虽然在电视上看到过但毕竟没有真实体验过这些游乐项目。
见邓嘉越和邱琳去买了游玩票,钱星漫干脆也拉着殷缘莱去买了票。
反正已经请了假,殷缘莱还没玩过这些娱乐项目,何不趁此机会玩一玩呢?她正好也许久没来人界的游乐场玩了。
第一个项目是旋转木马,生怕会被他俩认出熟面孔,钱星漫走到小摊打算去买两个游乐园主题的面具戴上遮脸。
小摊主看着钱星漫和殷缘莱,笑着问道:“二位想要什么面具?要不考虑下这两款,是最近热销的情侣款呢。”
“多少钱?”
小摊主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五十一个,两个打八八折算八十八,好寓意求发财嘛。”
这么贵?钱星漫嫌弃地看着那做工不算精致的面具,估计批发价也才八块八吧?还寓意求发财,她就是财神,想发财可用不着求谁。
钱星漫伸手指了指一旁两个一黑一白的狐脸面具,“这两个多少钱?”
小摊主看着殷缘莱支支吾吾道:“哎呀,帅哥,带女朋友出来玩不能舍不得花钱吧?还是那两款好看,更配你们俩这气质呀。”
闻言,钱星漫不免白她一眼,最讨厌这种道德绑架式消费了,扯什么气质跟好看,还不是因为这两款便宜那两款贵,想多诈他们一笔。
却没想到殷缘莱是个老实人,居然真的掏出手机准备付款,平日里不还是买个菜精打细算的家庭煮夫吗?好在钱星漫眼疾手快急忙拦下了他。
虽然他们现在过的已经算是比较宽裕了,但这也不代表着就能被人骗钱吧?
钱星漫一把拦住殷缘莱,指着那一黑一白的狐脸面具说道:“这两个,一共十块钱,不行我们就不买了,去其他摊主那看看去。”
小摊主见钱星漫作势拉着殷缘莱要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急忙阻拦道:“我也得赚钱啊,小姐。要不这样,一共二十,这两个面具就卖给你们了。”
“十五。”
钱星漫笑着说,这已经算是她能接受的最大程度了。
那店主连连摇头,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凶巴巴的将两个面具塞给了钱星漫,“十五就十五,今天遇到你俩算我倒霉!”
钱星漫则一手高高兴兴地接过面具,将其中一个戴在了殷缘莱的头上。
“得赶紧跟上他俩。”
她伸手拉着殷缘莱急忙跟上邓嘉悦和邱琳,只见那二人也是试探性的拉上了小手。
玩完旋转木马之后殷缘莱的评价是没意思,他不明白这个东西为什么成年人如此喜爱,在他们那会儿大概也只有小孩子喜欢转来转去的娱乐项目吧?
随后他就看到邓嘉悦和邱琳走进了鬼屋。
“这俩人游乐场约会还玩鬼屋啊?”
钱星漫撇了撇嘴,看着殷缘莱问道:“月老大大,您看这?”
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还记得上次和连莘他们去玩密室时被钱星漫留下的两胳膊“杰作”。
所以钱星漫特意先询问了一下殷缘莱,主要还是怕自己跟着进去的话有可能会……
“我尽量克制点?”
殷缘莱无奈叹气,罢了,还是以重新让目标人物的红线相连为重吧,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们又跟着那二人走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屋,鬼屋和密室还是不太一样,恐怖归恐怖,但也只是体现在音效和灯光配合上,少了互动和解密环节。
可谁又成想这里面空间还不小,又像迷宫一样弯弯绕绕,进去没多久钱星漫就和殷缘莱走散了,并且连邱琳他们也找不到了。
“殷缘莱?”
鬼屋实在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不敢抬头,生怕有什么东西会触碰到自己,只能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然后摸着墙壁想要原路走出去。
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不时传出的鬼魂哀嚎,再一摸,她摸到了一只手。
“啊!”
想也没想,钱星漫当即尖叫起来,几乎整个鬼屋都充斥着她刺耳的尖叫声,吓得NPC不敢再动她。
他还没准备开始吓唬她呢……
远处听到声音的殷缘莱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她,便摸着墙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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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她身边。
“我一会儿没注意到你,你就能和我走散。”
他嗔怪道。
若不是因为在黑暗中,她就能看到殷缘莱的白眼了。
只是更关注邱琳和邓嘉悦的互动状态一时疏忽了她,转头她便不见了人影。
钱星漫自然有点心虚,可下一秒,殷缘莱丝毫不给她说任何话的机会,当即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向前走。
“他们好像已经出去了,你只管闭上眼,我带你走出去。”
不知为何,他这话莫名让她觉得安心,似乎一闭上眼,一切的恐怖景象和声音都消失不见了,能够感受到的唯有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这好像还是殷缘莱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以往他总是视她为女流氓,要么完全不让她接触到他,要么就是一脸嫌弃的。
能够感受到那些声音越来越小,眼前的光线也越来越亮,她便缓缓睁开了眼。
总算是离开鬼屋了,这小情侣玩的还真是刺激。
只不过看到他们的时候邱琳已经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而邓嘉悦正为她脱下高跟鞋温柔地为她按揉脚踝。
估计是在鬼屋中不小心崴到了脚,该说不说,邓嘉怡很有眼力,邱琳应该会感动吧?
没多久,邓嘉悦又背上了邱琳,只不过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医院也不是回家,而是去了电影院。
看样子是想坚持完整地过完这一天,毕竟今天以后,可能意味着他们再也见不到面,即使见面也只是陌生人了。
钱星漫又买了两张电影票和殷缘莱坐到了他们二人的身后。
是最近新上映的爱情片,钱星漫对此不太感兴趣,再加上今天玩的有些累了,她打着瞌睡,不知不觉间就将头靠在殷缘莱的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了。
殷缘莱有些不自在,想推开她,可稍微一动弹她又会像是磁铁一般吸附过来。
这时候,他也隐约看见了邱琳和邓嘉悦的红线重新连在了一起,看来他们二人确实是一对,想来往事回首,再加上那些失败感情带来的伤痛,邱琳终于发现自己还是爱邓嘉悦的。
释怀过后,红线重连,此生姻缘不分别。
到这时候这段红线已算是成功重新修复了,他们也无需再继续跟着当电灯泡,可钱星漫睡的又如此沉……
算了,有她的功劳,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她这一觉着实卡点卡的够准,刚好在电影落幕灯光亮起的瞬间,她清醒过来。
邓嘉悦正牵着邱琳的手准备离开,偏偏这时候她转头看向了坐在身后的殷缘莱和钱星漫,好在殷缘莱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下了自己和钱星漫头上戴的狐脸面具,这才免于被邱琳发现。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观影厅,钱星漫这才摘下了狐脸面具,问道:“算是成了吗?”
殷缘莱点了点头,钱星漫却还显得有些犹犹豫豫的。
殷缘莱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你还在想他俩以后会怎样么?”
老实说,她确实好奇。之前和殷缘莱吵,不正是因为觉得这俩人不讨喜么?
29. 大学老师
“我觉得,真正的爱情应该是能使人互相进步的。也许邓嘉悦始终会为了留住邱琳而心甘情愿为她付出所有,也许过些时候邱琳又会死性难改继续换新的男朋友。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天一定要安排这两个人在感情之中来回拉扯呢?”
上天这样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或许对他们二人而言,这就是一场前世的因果报应,由今生来赎罪。
殷缘莱没有把这话直接说给钱星漫,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回应道:“待在人界的时间有些长了,你莫要忘记了我们本是司神职的神官而非凡人。上天给了指示,我们便照做,这其中自有其道理。”
钱星漫撇了撇嘴,似是有所埋怨但也哑口无言。
其实她也怕自己动了感情,干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与凡人生出情感,毕竟不老不死与天地同寿,和凡人那蜉蝣一日的寿命相比,只是过客罢了。
天上神仙虽然能在不违反人界道德法规还有月老姻缘谱上姻缘的情况下与凡人相恋组成家庭,但这类动了真感情的痴情神仙后果往往都很惨。
凡人总有一天会面临生老病死的结局,再入轮回之后早已忘却了前世的记忆,有些偏执的情种会想再续前缘,但无论如何也与对方有缘无分了。
天意难违。
钱星漫是个财神,她不懂凡人的情情爱爱,但也未尝不曾经历过。也正是因为从前的那段经历,让钱星漫坚决不愿与凡人产生过多的情感接触,以免情根深种永生难忘。
殷缘莱说得对,于凡人而言他们只是过客,按照天意而为,待任务完成他们就会重返仙界与凡间的这些人与事再无瓜葛。
回去之后,钱星漫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小说创作事业。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名气渐渐积攒起来,竟也成了位知名的小说家。
来人界别的事不说,她倒是把自己的小说事业发展的很好,也算了却了一个人生目标吧。
至于殷缘莱那边,整日依旧像个检测仪一般,一边处理相亲业务,一边寻找没有红线的目标人物。
这一日,殷缘莱照常去婚介所上班,却偶然发现楼上一直空缺的商铺换上了招牌,楼下来来往往的还有许多工人搬来办公桌椅。
智诚律师事务所。
他在这里上班这么长时间,婚介所楼上的那间商铺一直都是空着的,如今突然开了家律师事务所,倒算是一件稀罕事。
“连莘,楼上新开了一家律所?”
进婚介所看到连莘后,殷缘莱问了一嘴。
连莘手上正拿着一摞表格在处理,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也没怎么了解,不过这家律所好像挺有名的,说是有个年轻律师很厉害呢。对了,你既然来了我正好有个事要和你讲。”
连莘停下活,把一张明片递给他。
“这是?”
“我有个朋友在大学当老师,他说最近有个选修课老师兼职的工作,主要是讲周易的,我见你平日里经常会看这书,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
连莘推荐的理由不只是殷缘莱刚好了解这些,她知道他和钱星漫不是本地人是来这里找工作的,能有其他路子赚钱自然也会推荐给他们,这兼职的工资不低还算轻松。
接过名片的殷缘莱当即就同意了,不过他不是为赚钱,而是觉得走入校园也就能接触到更多人,从而提高发现目标人物的几率。
他一直以来毕竟只是在婚介所被动的接触着客人,但对于学校里的学生却几乎很少有机会接触,不排除有可能在这一群体中发现目标人物。
殷缘莱进A市大学面试的过程很顺利,到底是熟人推荐只算走个形式,他在相亲说媒这方面的名声大家都有所耳闻,所以当即被安排了随时可以来上课。
寒假离得本不远了,原本也是校方临时的安排,校方表示这个学期暂且算作试课,下学期才正式开始选修课程。
不过刚一放出任课老师消息后众多学生都强烈要求学校现在就开设课程,迫于学生们的期待,校方只好和殷缘莱商量一下。
“殷先生,您看这……”
殷缘莱毫不犹豫地说:“这个学期可以暂且不计工资,从新学期开始计工资吧。”
他的目的本就不是为钱,再说一周就一次选修课程一个半小时而已,对他完全没什么影响,他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混入学校。
不要工资打白工校领导自然也答应的很爽快,还帮着宣传殷缘莱的《周易》讲学课。
自此之后,殷缘莱多了一份大学选修课老师的身份,并且他的授课教室里永远都是人满为患,甚至还有学生专门录制网课发放到学校平台供那些没机会线下听课的学生观看。
当然,很多学生尤其是女学生都是冲着他的颜值来的,大家都知道A市有个知名婚介顾问是白毛帅哥,长得帅身材好声音好听还擅长相亲说媒。
殷缘莱的周易课程讲的浅显易懂,尽管是别有图谋,却也有不少学生在听课的过程中开始迷上周易卜卦。
钱星漫对此表示,有的人嘴上说着只是来人界完成任务的,结果却混的越来越有人间烟火味了。
“如何,殷教授,最近在A大有发现目标人物吗?”
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的钱星漫见殷缘莱夹着一本《周易》回来,打趣地问他。
殷缘莱瞥她一眼,倒是让她说中了,今天上课的时候还真遇到一个。
“你肯定想不到是谁。”
这话引起了钱星漫的兴趣,她急忙追问,“谁啊?”
其实殷缘莱在得知那人名字的时候也很意外,再三确认后他不得不肯定,王星辰的确是目标人物。
他知道邱琳之前交往的对象王星辰是个大学生,但并不知道他是A大的学生。虽说之前在朋友圈看到过邱琳发的官宣照片,可当时不知何缘故王星辰的身上似乎没有显现红线。
今天在课堂上,王星辰一出现他就看到了他身上断掉的红线。
听到这个名字,钱星漫颇感晦气,邱琳海王归海王,起码不会对别人进行身体上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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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星辰这个渣男可是不光PUA还提上裤子不认人啊!
“啧,我能不能先把他给阉了?”
不是替邱琳出气,据说这货隔三差五就会换女友,一旦女友怀孕了他就会逃避责任甩了对方,这种人渣凭什么还能不断祸害别人啊!
殷缘莱知道钱星漫气不打一处,多半又会和上次对邱琳一样,因为对方的人品太差而不愿接触。
“这段时间我先慢慢接触看看,既然没有红线,他的有缘人大抵也在A大。”最后似乎怕钱星漫又愤愤不平,他补充了一句说道:“我只管他的姻缘,其他事自有上天安排。”
钱星漫撇了撇嘴,“下次我也混进去听听,我要让他的财运清空!”
第二天。
钱星漫正好闲来无事,想想也有段时间没去婚介所看连莘了,干脆买了一堆零食打算去和连莘先唠会儿磕消磨消磨。
来到婚介所时,她抬头也看到了那家新开的律师事务所,经过这段时间的布置,律所已经正式开始营业了。
“智诚律师事务所……”
钱星漫正念叨着,刚好有一个身穿西装、个子挺拔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男人长得白白净净,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眉眼间还有一丝尚未褪去的稚气,气质却已显得成熟。
还挺帅,跟殷缘莱可能不相上下吧。
她犯着花痴傻乐乐,对方却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小漫?”
钱星漫突然回过神来,这个男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她一脸茫茫然,那人却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钱星漫顿时哑口无言,她怎么会对这张脸没有一点印象?不该啊,帅哥的脸她不可能会忘记,可是纵使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是谁。
那人从一开始惊喜的表情变成了失落,他苦笑一声道:“看来你真的忘记我了,不辞而别一晃眼就过去了八年,也对,早该忘了。”
八年。
这个词突然唤醒了钱星漫一段过往的记忆,她从前虽然化作孩童模样跟随父母在人界生活过一段时间,但真正自己下凡独自生活却是在八年前。
“肖、肖珏,没想到你真的,当上律师了……”
八年前不辞而别的时候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与肖珏重逢,她一时悔的说不出话来,到底是她有错在先,实在觉得没脸见他,可偏偏又在这时候会在这里遇见他。
二人久别重逢却变成了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婚介所里的殷缘莱见她站在门口半天不进来才走过来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你的熟人?”
殷缘莱开口一问,可又瞬间看到了那人身后断掉的红线,没想到他也是目标人物。
钱星漫还愣在原地,肖珏见状只能尴尬地咳了两声。
果然,一直放不下的人只有他罢了。
“我在智诚律师事务所上班,以后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在这里找我。”
说完,他就离开了。
30. 前任相见
“人都走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殷缘莱走近又发现钱星漫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只怕是和那人的关系有点复杂。
“他也是目标人物。”殷缘莱见她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补充了一句。
“抱歉,我实在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到他。”
钱星漫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向殷缘莱解释,最后只好概括为,他们大概算是那种前任对象的关系。
殷缘莱听完只觉得有点意外又不算太意外,如今的神仙都可以自由下凡和凡人产生恋情,这对他们这些年轻的小仙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事,相反的还算是赶时髦了。
一直到晚上一起回家之后,钱星漫才开始说起这件往事。
八年前,钱星漫因一时起了玩心,便想自己一个人下凡玩,只可惜没有经验,她降落的时候没注意看地面,刚好砸在了放学在回家路上的肖珏身上。
“你不长眼睛吗?”
彼时的肖珏还只是个年轻气盛的高中生,更是附近知名的小混混,旁人见到他都会因为他身上的煞气退避三分,偏偏遇到个不长眼的钱星漫在他正心烦意乱的时候得罪了他。
钱星漫起身揉了揉屁股,不甘示弱地反击道:“你小小年纪火气倒是挺大,我不就是不小心砸到你了么……”
肖珏抬头看了看,吐槽道:“你该不会是想不开在跳楼自杀吧?不然怎么会从天而降?”
她能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她确实是从天而降吧?
“我……”
话音刚落,她还没说完,一瞬间便从四面八方聚集起了一群凶神恶煞、手拿棍棒的混混学生们。
财神这回的运气可真是有够差的,降落的时候砸到小混混身上就算了,还恰巧遇到这种混混大战,真不想被牵连进去。
她正想趁机偷溜出去,却被一只手拽了回去,护在了那只身一人的少年的身后。
“别乱跑,等下被误伤了我可不管你!”
钱星漫一脸黑线,小老弟,你是能以一敌百还是怎么着?这么多人都拿着武器就凭你一个人赤手空拳能斗得过?不想活别拉上她垫背啊!
然而钱星漫还是小瞧了这位小混混的实力,肖珏常年学武术防身,虽说对方在人数上占了优势,可他身手灵活敏捷,实在让对方犯了愁。
“肖珏,这是你找的女人?真没想到你还好御姐这口,我们打不过你,打你的女人还不是绰绰有余?”
谁的女人?什么御姐?这些小屁孩想象力真是有够丰富的,要不是人多眼杂,她真要使点小法术让他们吃吃苦头了!
在那小领头的带领之下,众人见奈何不了肖珏,便转向攻击钱星漫,肖珏一分心护她,不留神便被一棒子敲在了额头上,顿时就见了血。
不是,你们来真的?这要是出人命了还得了?虽说这事端因他而起,但他毕竟在保护自己,钱星漫也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
“警察,警察!有人打架!要出人命了!”
大概是动静实在闹得有点大了,不远处传来了警笛声,法治社会在城区内又是大下午的,他们眼见情况不妙也就此作罢,拾掇武器便纷纷撤走了。
留在原地的肖珏还在一头冒血,他虽用手捂着头,血还是顺着胳膊往下流,染红了他白色的校服。
“小孩,小孩?你还好吗?”
这话问也是白问,凡人身体弱不禁风的,还是赶紧把他拖去医院吧。
好在这附近就有一家医院,只是到了医院却让钱星漫犯了愁,她又没生过病,从来没进过医院,进了医院要怎么做该走啥流程她都不知道。
被她扶着的肖珏一脸无奈,“你不知道在医院看病要先挂号吗?”
她确实不知道。
要不是有好心的护士小姐过来帮忙处理,钱星漫是真的犯了难。
肖珏被拉去包扎,那护士小姐又来让她去结下费用。
嘶,下凡的时候走的太急,她现在就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这可如何是好?
打电话给爸妈?这个念头才冒出来一秒钟钱星漫就打消了,说好的这回坚决不靠父母的。
她坐在椅子上连连叹气,后知而后觉,这不对啊,她只是个心善的路人生怕那小孩失血过多死在路上才把他带来医院的,又不是她受伤要治疗,凭什么她来出钱?
没一会儿,头被缠成大包的肖珏走了过来。
看起来有点可怜,该说不说这小孩长得其实还挺帅的,学什么不好非要当个小混混不学无术。
“你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
钱星漫把费用单递给他,说道:“你结下费用?”
谁知他看到费用单上的账目也犯了难。
“你……该不会也没钱吧?”
没想到他们两个穷光蛋连十位数的钱都凑不出来,好在这小孩用手机问家里人要了些钱,他们这才结完费用离开了医院。
临走的时候,肖珏叫住了她,“喂,你不要再想不开跳楼自杀了,这世上没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
“总之,我真不是跳楼自杀。倒是你,不用报警处理吗?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你?”
她一连问出两个问题,肖珏始终沉默不语,一脸你别管我的表情。
“和你没关系。”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钱星漫却跟在了他的身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天已经黑了,身无分文的她实在不知道现在该去哪里,只能跟着这个她现在唯一认识的凡人走。
“你跟着我干什么?”
“嗯……其实,我现在不光没钱还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借我一床被子睡觉啊?我明早就还给你。”
虽说现在还是夏天,晚上却冷的叫人瑟瑟发抖。
肖珏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干净的女人,乞丐吗?不像。该不会是因为破产什么的一下子不想活了才跳楼?
这样想倒也挺惨的,肖珏抿了抿唇,随手将自己的外套丢给了钱星漫。
“你有手有脚的,钱没了再挣就是。挣到钱之前……要是没有住的地方,可以在我家先住下,我家空房间很多。”
等到了肖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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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时,钱星漫才理解什么叫做空房间很多,这厮是个富二代啊!
住的是豪华超大的独栋别墅,那确实是房间可以随便选,这么个富二代竟然是个小混混,那怎么看病包扎的时候还能穷到身上没钱?
后来的慢慢接触了解钱星漫才终于明白,家里虽有钱,肖珏的父母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
母亲卷钱和其他人跑了,父亲重新创业,天天忙于在外地工作常年不回家,就留下肖珏自己在这空荡荡的大别墅里独自生活。
在缺少亲情的环境中长大,也难怪会变成不良了。
“虽然可以给你住的地方,但是我也有条件,你总得帮忙做点什么事吧?还有,你要尽快找到工作自己赚钱生活。”
钱星漫点点头连连答应,她财神想赚钱还不轻松吗?只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咕噜——
他俩的肚子恰巧在这时候同时发出了声响,肖珏看了她一眼,“你会做饭不?厨房的冰箱里还有食材。”
“我……试试?”
她当然不会做,并且是从未走进过厨房,只是因为如今寄人篱下不好什么都白吃白混她才说试试。
做饭这种事,应该不难的吧?事实证明她还是太高看自己的厨艺了。
若不是肖珏心存怀疑跟着她,只怕是别墅都要被她给炸了。
“咳咳咳!你是从来没做过饭吗?”
浓烟滚滚中,肖珏捂着鼻子问道,却看到一脸委屈巴巴被熏成花猫模样的钱星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责怪她。
罢了,他还是自己动手吧。
平日里肖珏独自生活,厨艺还算不错,只可惜对于钱星漫这个厨房杀手,他无论如何都教不会,最后还是让她再也不要进厨房了。
因为她不仅做饭不行,清洗碗碟也一样能摔碎好些个,怎么做到如此笨手笨脚的?难怪会破产无家可归。
那之后的肖珏就像如今的殷缘莱和钱星漫一样,每天亲自下厨做饭,白天便去学校上课。
“你这个人真是蛮奇怪的,像是从未见过这些东西一样,一脸新奇的样子。”
肖珏正在用笔记本电脑打游戏,一旁的钱星漫好奇地凑上前来观察。
她确实没见过,虽然十多年前随父母在人界住了一段时间,但毕竟家中都有保姆管家处理日常事宜,很多东西她也没有直接接触过。
“小孩,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偏偏要当小混混啊?”
凡人不是常说知识改变命运,对于许多人来说学习和接受教育都是他们人生之中的必经之路吗?
肖珏忙着打游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我不用学习家里也有别墅有钱花,他们即使学习了或许还要十几二十年才可能达到这种财富程度。”
这小子,还挺自大?看她不断了你们家的财运!
“但是这不都是你爸……”
“别跟我提他,这是他们欠我的!”
肖珏这小孩平日里情绪还算稳定,可唯独在面对别人提到他父母这件事上,会显得十分暴躁。
31. 脸皮太厚
肖珏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当时母亲跟着她的情人跑了,还害得肖珏的父亲被净身出户。
然而,他有着不错的经商头脑,所以没几年又东山再起,后来便给肖珏找了一个年轻的小妈,自此便把肖珏丢在这别墅让他自己自力更生,他则带着年轻的妻子到处游山玩水。
大概也算是被抛弃了吧。
这样一想,后来的钱星漫大概也明白肖珏为什么会这么叛逆了。
不知怎的,钱星漫在相处中渐渐对肖珏生了怜悯之心,变得像是一个姐姐一般贴心地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和生活,尽可能给他家人的关爱,当然这之中除了做饭,她实在是一个厨房杀手。
肖珏也算是良心未泯,或许是在钱星漫的照顾之下渐渐敞开了心扉,他开始认真学习了。
也正是在这时候,肖珏发现自己对钱星漫的感情,已经变了,变成了青春期懵懂的那种喜欢。
他从来不过问钱星漫的身世和有关她的一切,他也知道她是个很神秘的人,但他还是在某一天和钱星漫表白了,这让对感情之事同样懵懂的钱星漫猝不及防。
虽说比肖珏大太多岁,但在仙界算来,她的年龄也不过是个小孩罢了。
“你要是好好学习考上A大,我就答应你,和你交往。”
A大是A市最好的大学,若说要考上,还是有难度的。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时候,肖珏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结果自然也是不负所望,在报考志愿的时候,他还特意选了法学专业。
虽然讨厌自己的父母,但他也知道当年父亲被净身出户本就是不公平的,他想学法律,想给更多这样的家庭带来公平,免得这些孩子们从小在像他这样的成长环境下长大。
然而钱星漫却在肖珏考上A大的时候不辞而别了。
她知道自己和肖珏没有结果,而且她不想面对肖珏终有一天会变老死去,与其如此,不如就保持着这样的关系,还能默默在天上看着他娶妻生子,组成自己的家庭。
她也很感谢自己在人界的这段时间里肖珏对她的照顾,让她学会了很多事情,感受着凡人的喜怒哀乐、冷暖人情。
不可结缘,徒增伤悲。
本以为此生再无瓜葛,却没想到还会再次遇见他,并且还要去寻找他的有缘人。
只可惜这二人有缘无分,注定不能在一起,就算是殷缘莱也没有办法。
这种时候殷缘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钱星漫,对她而言,肖珏也算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似乎是看出了殷缘莱的欲言又止,钱星漫苦笑一声道:“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倒也没有特意放在心上。倒不如说,可以帮他找到他的有缘人让他幸福,对我而言也算是报恩了。”
她嘴上虽这样说,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独自安静去了。
第二天,殷缘莱出门准备去上课的时候钱星漫也跟着打算去听听,毕竟月老讲《易经》什么的,她倒是挺感兴趣的。
两人刚出门锁门,便遇到了对面新搬来的邻居。
那女生看起来很年轻,梳着两个麻花辫,穿着一身卡其色的羽绒服,看样子像是大学生。
而那女生在看到殷缘莱的那一刻,便惊讶地捂着嘴,然后才试探性地问道:“请问是……殷老师吗?”
殷缘莱对这个女生没什么印象,可他却清楚的看到这女生竟也有断掉的红线,最近这目标人物,似乎出现的有点频繁。
殷缘莱肯定地点了点头,而那女生更惊讶地看着钱星漫,笑的一脸暧昧。
这种表情……钱星漫懂的,他们从一个房间从出来,任何人都会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他们是一对情侣吧,再怎么解释也不过是浪费时间。大概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他们二人都没有出声否认。
因为她是目标人物,殷缘莱这才主动搭话问道:“你是A大的学生?”
女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学校里知名的老师殷缘莱,更没想到还能遇到他和他的女朋友,这可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啊!听说很多女学生都想向他表白却被拒绝的,原来是早就名草有主了。
她这才害羞地回答道:“对。殷老师你在我们学校很出名的,我之前想去听课都抢不到位置,我是听的网课。”
钱星漫抬头看了看殷缘莱,他主动接这个女生的话就说明一个问题,她是目标人物。
于是钱星漫笑着说道:“这对面的房间我记得之前住的是一个男生,你是新搬过来住的吗?”
女生点点头,“我寒假打算在这附近兼职,今天刚和房东签完合同,之后就在这里住下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殷缘莱还能成为邻居。
钱星漫伸出手继续说道:“原来是新邻居,我叫钱星漫,应该大不了你几岁。”
“星漫姐,我叫郑依媛,以后请多多关照。”
又闲唠了几句之后,钱星漫才跟殷缘莱离开了。
“你觉得她的有缘人会是谁?不会是王星辰那个渣男吧?”
殷缘莱思索着,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他们都是在A大上学的学生,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肖珏,他也在A大毕业。”
肖珏吗?郑依媛看起来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大学生,肖珏如今已算是经受社会打磨的打工人了,不过钱星漫倒还希望她和肖珏是有缘人了,毕竟王星辰那个渣男,她实在是不希望他过得好,简直和猪拱白菜一样。
当然,如今还不能直接下定论,总得先试试搭线看看他们之间的红线会不会相连。
钱星漫算是第一次走入校园了,还是走进肖珏曾经上的A大。
A大不允许非本校生进入,可殷缘莱是教授,他想让钱星漫进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今天在殷缘莱的课上王星辰也来了,他是陪着他的新女朋友来的,这种选修课,他是完全不感兴趣的。
或许是察觉到钱星漫若有若无地总是在偷瞄他,王星辰还迷之自信地朝她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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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一笑,然后趁着女朋友去上厕所的间隙,递给她一张写有自己联系方式的纸。
钱星漫的脸上的表情拧成一团,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打主意还打到她身上来了,她必要断了他的财运!
好在最后终于熬完了选修课,王星辰一走,钱星漫就撕碎了王星辰递给她的那张纸,先行离开了学校。
就郑依媛看到他俩在一块的反应而言,如果让A大的学生看到他俩走在一块,只怕是又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还是选择低调行事。
回去之后,钱星漫打算再去找郑依媛了解一下情况,幸好敲门的时候郑依媛正好在家。
“诶?星漫姐,你回来了?”
郑依媛探了探头,似乎在好奇为什么殷缘莱没有和她一起出现。
见状,钱星漫解释道:“他还在回来的路上,我先回来的,顺便买了些小蛋糕吃,不过稍微有点多,就来送你一些,就当是给你这位心邻居的见面礼了。”
闻言,郑依媛很是感动,赶紧邀请钱星漫进屋坐。
正合她意,她就是想借机和郑依媛拉近关系从而来确定她的有缘人究竟是谁。
于是和郑依媛闲聊的时候,钱星漫特意提到了王星辰。
“我今天听课的时候,有个男生给了我他的联系方式。”
郑依媛一听,立马就说道:“应该是王星辰吧?”
钱星漫有点好奇,她只说了这么一句郑依媛怎么就知道是王星辰的?
于是郑依媛向她解释道:“其实我和他是同班同学,他这个人一直就是这样的,在我们学校里就太出名了,交往的女朋友不胜其数,经常看见一些漂亮的女生就会主动递联系方式钓鱼……”
说到这里,郑依媛还和她讲了一些王星辰的八卦,看来是真的风流成性啊,只是她没料到郑依媛和王星辰居然还是同班同学。
起初还以为二人是同班同学或许有可能是有缘人,但听郑依媛对于他的评价,多半不太可能了,她也一样不喜欢王星辰在感情之事上的风流随性。
“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女生,还是挺可怜的,他要是有一天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就好了,或许就能明白那些喜欢他却被他伤害过的女生的感受了吧?”
能不能幡然醒悟不知道,不过这一点郑依媛还说对了,既然他的有缘人不是郑依媛,那么未来的某一天他的有缘人大概真的会出现。
时候不早了,钱星漫不便多叨扰了,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殷缘莱已经做好了饭菜等她回来。
“去打听情况了?”
钱星漫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啊,我觉得她的有缘人应该不是王星辰。”
她瘫倒在沙发上,突然觉得很疲惫。
“殷缘莱,我想回仙界了,做人好难,完成任务好难。”
“这不就是拜你所赐的?”
她以后再也不玩真心话大冒险了,还是在仙界生活逍遥自在,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32. 迷惑操作
殷缘莱打击完她,出人意料的又出言安慰道:“如若确认郑依媛的有缘人是肖珏,之后想办法撮合他们二人就是了。这些事日后慢慢来,你应是习惯了。”
他们有的是时间,自然也不急于一时。
钱星漫抬头看着殷缘莱,一脸狐疑,不对劲,很不对劲,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冷漠无情的月老大人殷缘莱么?一开始还天天怨她,怎么如今还学会安慰人了,而且还比她看的更开了?
或许这就是“老年人”的觉悟吧,总觉得在人界呆的时间久了,连殷缘莱都变得有人情味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事。
之后的日子里钱星漫和殷缘莱做出了对策,二人分头行动,由殷缘莱去尝试接触王星辰,钱星漫则去接触郑依媛。
这天钱星漫刚好赶完稿,就去婚介所找殷缘莱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谁成想在这里却遇到了肖珏。
“小漫?你来买菜?”
肖珏原本是不太确信自己能在菜市场遇到她的,毕竟她的厨艺……他在多年前就已经领悟过了。
可钱星漫确确实实在买菜,而且还是和那天在事务所楼下遇见的男子。
他对殷缘莱有所耳闻,但还是有点不愿相信他们二人是情侣关系。
能一起出来买菜,大概都在同居了吧?
年少时肖珏没有喜欢过哪个女子,因为家庭的关系他从小就难以对异性产生好感,唯独那个笨笨的钱星漫,推开了他心中紧闭的那扇门,走入了他原本无光的世界,带给他希望。
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钱星漫的下落,纵使他用尽手段,都无法寻觅到她的半点踪迹,她本就很神秘,像是真的从天而降似的。
钱星漫尴尬地嘴角抽搐,眼下这修罗场场面实在是她最不想面对的。
“你今晚想吃什么?”殷缘莱大抵是想缓解这尴尬,打断了他和钱星漫之间的谈话。
“咳,我……我都行。”
这偏偏又让肖珏心中一顿痛楚,当年还是他亲手给钱星漫做饭的,如今便换作了他人。
他不是不希望钱星漫幸福,他只是有点不甘心,有点不明白,当年钱星漫为何要抛下自己不辞而别,可当着殷缘莱的面他又不便直接开口问,他只想要个答案。
“小漫以往最爱吃烤鸭,还要配上冰镇的可乐。”
他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从前对她的喜好一清二楚。
钱星漫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会遇到,又是目标人物,她迟早还是要面对这些的,一直逃避只会让肖珏更痛苦吧。
与其让他觉得还有机会,不如让他彻底死心。
“肖珏,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口味会变,喜欢的人也是。你条件很好,又是律师,找女朋友不是难事,倒不如忘掉过去向前看。”她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坚定地继续说着,“我跟你没可能了,当年不辞而别也是希望你能有个更好的未来,你能理解我的吧?”
她又接着搂着殷缘莱的胳膊,作势二人很熟的样子。
“我和殷缘莱已经交往一年多了,我们都做好订婚的打算了,你要是希望我过得好,就请默默祝福我。”
此刻的殷缘莱满脸黑线,什么时候订婚了他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虽说一开始为了免除各种不必要的麻烦默认了和钱星漫被人误解为情侣关系,怎么现在直接升级为未婚夫了?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钱星漫马上就偷偷掐了一把他的胳膊让他把话都咽了回去。
好好好,钱星漫,先斩后奏这一套真是让你玩的炉火纯青了。
话说到这份上,肖珏果然没再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买完菜后,他们又朝着一个方向走回去。
“肖珏……你不会也住在这里吧?”
好好的大别墅不住,肖大少爷怎么还要来这老破小的出租屋受委屈啊?
“家里离事务所太远,这里离得近方便通勤,我没有其他意思,原本也不知道你住在这里。”他解释道。
要这么说的话,未免太过巧合了?如果肖珏不是因为她住在这里,莫非?钱星漫想起肖珏和郑依媛都是目标人物,难道说他俩是一对有缘人所以才会相互吸引,在圈子不重叠的情况下却因为邻居的身份结缘?
钱星漫的想法并非没有道理,然而刚到门口,郑依媛又着急忙慌的跑来跟她打招呼了。
她原本敲了敲门发现没人在家,正打算回去,却恰巧遇到了买完菜回来的钱星漫一行人。
“星漫姐!你们回来了,这位是?”
看到一旁西装革履、身材挺拔的肖珏,郑依媛不自觉地羞红了脸,这俩人该不会真的有可能吧?
完成任务最重要,虽然刚刚才和肖珏把话说开陷入了更尴尬的关系,钱星漫还是厚着脸皮介绍道:“小媛,这是新邻居,肖珏肖先生。”
郑依媛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肖珏朝她点了点头之后,简单说了句自己是律师以后有什么需要在隔壁或者律所都可以找到他就回屋去了。
“小媛,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来着?进屋来讲。”
钱星漫拉着郑依媛走进了屋里,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她和郑依媛就跟姐妹似的,二人不时就会串门闲聊天讲讲八卦之类的。
只是今天因为殷缘莱也在场,郑依媛有些不好意思。
见状,钱星漫招了招手,让殷缘莱回避一下先去厨房做饭,然后才拉着郑依媛的手坐下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郑依媛才嘟囔着嘴说道:“星漫姐,这个事情我自己都感觉有点意外……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那个王星辰吗?他又和他对象分手了,而且我更想不到的事,他今天居然跟我表白了,说是想追我当他女朋友!”
听完这段话,钱星漫顿时感觉脑子宕机了。
哈?王星辰向郑依媛表白了?
刚才还觉得郑依媛的有缘人有可能是肖珏,怎么现在又横插进来一个王星辰?难道说王星辰才是郑依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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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人吗?
按照殷缘莱的说法,这些红线被扯断的有缘人虽然彼此依旧有吸引力相遇,却会因为红线没能相连而无法结缘,可王星辰这波操作算是主动出击自行修复红线吗?
钱星漫有点疑惑,但是王星辰的人品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她知道郑依媛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可又担心这次的情况会像之前那样。
会不会像楚蔚然和谢雅香那样的欢喜冤家一样经历针锋相对之后和好,又或者像邱琳对邓嘉悦那样幡然醒悟?
一切都是未知数,只是猜测,她现在还没办法下定论,只能进行尝试,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对郑依媛这样天真的小丫头开口。
唉,为什么偏偏王星辰也是目标人物啊?实在是难办。
“小媛啊,你觉得王星辰接近你是什么意图?”
郑依媛撇了撇嘴道:“星漫姐,我就是十分好奇他的意图就来找你讲了。你说我长相一般不怎么会打扮,身材也一般更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他图什么啊?养鱼都不至于挑中我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吧?虽说是同班同学,其实我跟他几乎都没有说过什么话。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今天还十分高调地在学校跟我表白想追求我,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就说让我考虑考虑,免得让他尴尬日后招来什么麻烦。”
她甚至觉得王星辰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拿她当个消遣罢了,可是平日里一向花心肠随性而为的王星辰却难得的摆出了一副十分认真的态度,还扬言不会放弃对她的追求。
是因为红线的原因吗?钱星漫觉得还是应该让殷缘莱这个月老来看看。
“小媛啊,感情这个事很难说的,有些人说不定就是突然有一天醒悟过来了,总之还是要看他日后要做些什么事。对了,你今天既然都已经来我们屋了,就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啊?”郑依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这不好吧星漫姐,我还是不麻烦你们了。”
“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殷老师的手艺可是堪比五星级大厨的,你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尝一尝,一顿饭而已嘛。”
推辞不过热情的钱星漫,郑依媛只好留下一起吃饭了。
殷缘莱将菜端来,解下围裙后说道:“我再去买点东西。”
“诶?这些够我们三个人吃了吧,你还要去买点什么?”
殷缘莱没有回答她,等再回来的时候,带的是雅香蔚然斋的特色烤鸭,楚蔚然和谢雅香一看是殷缘莱,还干脆送了不少的鸭脖鸭腿什么的。
“殷先生,我记得钱小姐很喜欢这个电视剧的周边产品。最近这部剧又衍生了一些新的限定周边,我还特意让蔚然留了点,想着哪天去送给她呢。”
谢雅香笑着把一堆各式各样的周边产品打包进手提袋递给殷缘莱,他就这样提着大包小包回去,顺便还在楼下买了一大瓶冰镇可乐。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开门的时候看到殷缘莱提着一堆东西,钱星漫很是意外。
33. 恶习难改
“周边,还有鸭腿这些,都是谢小姐送的。”
钱星漫瞥了眼他提着的可乐和烤鸭,她道殷缘莱突然出门去作甚,一想到在菜市时肖珏说过的那些话,忍不住笑着打趣道:“你该不会是听肖珏提到,特意去买的吧?”
殷缘莱选择不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径直走进了屋内,坐下准备吃饭。
“星漫姐,这是雅香蔚然斋的烤鸭吗?我听说这两家店合并之后调整了配方,做出的烤鸭比往常口感更佳,有不少客人争相想买都抢不到呢。”
钱星漫笑了笑道:“这个就叫做,出门在外靠关系了。”
因结缘之事她才得以和谢雅香跟楚蔚然认识,有了这后门,想吃他们家的烤鸭还不是轻轻松松?
尽管意外收获是烤鸭创始人就在自己身边。
席间,郑依媛连连夸赞殷缘莱的厨艺好,“想不到殷老师不仅擅长牵姻缘,讲课又好,还有一手好厨艺,这大概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次饭了。”
殷缘莱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钱星漫却还是偷瞄到他那按耐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她便顺着郑依媛的话继续夸奖殷缘莱,“是啊,缘莱他其实擅长的事情可多了,这些还只是凤毛麟角。”
殷缘莱不由得瞪她一眼,倒是给他戴起高帽子了。
吃过饭后,再闲聊了些日常话题,郑依媛便回去了,见她走了,钱星漫急忙就告诉了殷缘莱,今天郑依媛来讲的有关王星辰的事。
“如何?可有红线相连的迹象?”
殷缘莱摇了摇头,钱星漫顿时像是卸了气的皮球一样,不是肖珏,难道郑依媛的有缘人真的是王星辰吗?
她愤愤地拿着一只鸭腿咬着,一边冥思苦想日后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王星辰……她不能让这个人渣亏待郑依媛那小丫头,定要让他改邪归正,将他好好改造一番才行。
之后的几天日子照常过,这天下班的时候殷缘莱碰巧遇到了刚从律师事务所下来的肖珏。
他平日里基本都会加班,今天是难得清闲下来,所以才会和殷缘莱碰到面。
以殷缘莱的性子,他本也不会主动打招呼和凡人有过多的交集,想了想之后他还是叫住了肖珏。
“肖先生,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清楚,为了所有人好,希望你能够放下钱星漫,不要再关注着她了。”
肖珏本打算礼貌性的打个招呼就各走各的阳关道,没料到殷缘莱这个看起来总是闷闷的人先行一步开了口,还说出了这般类似警告的话。
肖珏内心有所不满,反问道:“我实在不知殷先生你如何认为我还没有放下小漫?干涉别人未免也管的太宽了点?再者,你无凭无据说出这些话,可以算作是诽谤的。”
到底是能说会道的律师,张口便是法。
殷缘莱自然不会莫名其妙就如此说,他确实不是爱管闲事的那一类人,只是他看到钱星漫这几天总是愁眉苦脸,她虽不说,他也注意到了肖珏根本没打算放弃,他依旧喜欢着钱星漫。
原是不想插手这种事的,可是为了早日重回仙界,他不得不主动站出来向肖珏表明立场。
“肖先生是律师,你应该懂骚扰和跟踪是什么性质。嘴上说着放下了,这些天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此番已算是“宣战”了,毕竟钱星漫那蔫儿样他实在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听完这话,肖珏忍不住笑出了声,“上班时间我是律师,或许你从她那里听说过我的过去。”
肖珏这是在示威,他可以作为律师心平气和讲道理,同样可以作为从前的社会混混以暴力解决问题。
当然,殷缘莱不想将事情闹大,但是他这被钱星漫造出来的未婚夫身份注定会惹来肖珏的敌对。
“我只同你说这些话,我不希望她不开心。”
后面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或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早就习惯钱星漫那大大咧咧、爱说爱笑的模样了,一旦拉着一张脸闷闷不乐、一声不吭的,他反倒有点不适应。
另一边A大的情况。
这几天上学的时候,王星辰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郑依媛身边,这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王星辰,我同你讲过了,你若只是一时兴起想玩玩,就别纠缠我了好吧?我这样的人实在和你天差地别,我也承受不起。”
王星辰却一脸满不在乎,笑着说道:“依媛,你这是什么话啊?咱俩好歹同学一场,这就叫日久生情啊,我以前虽然对你没什么感觉,现在却突然觉得对你真是喜欢的容不下别人了,虽迟但到,有何不可?”
噫……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情圣说的话就是又肉麻又油腻。
“依媛,中午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带。”
“依媛,下午的课我替你占个座吧?”
“依媛,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电影?”
郑依媛实在快忍不住了,班里的同学都在底下窃窃私语偷摸看她笑话,她干脆就直接说道:“你能不能别再叫我依媛了?我们没这么熟,而且我也不打算和你交往,请你找别人吧!”
丢下这句话之后,郑依媛就急忙快走着离开学校去做兼职了。
第二天她又照常从家回到学校,迎面遇到王星辰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闪躲,本以为他又要和平时一样约她一起去上课什么的,可今日与往常不同的是王星辰身边出现了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穿着打扮十分时尚的女生。
她瞥了郑依媛一眼,不耐烦地说道:“看什么看啊?你挡着我们道了,滚开啊!”
王星辰也看到了郑依媛,却不复平日里的热情和殷勤,反倒和那个女生一样豪横,眼神轻蔑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不屑地说道:“这不是郑依媛么?耳朵聋了没听到吗?让你靠边站着去别挡道!”
郑依媛顿时心里拍手叫绝,好一个变脸大师,隔了一天就能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奥斯卡影帝非你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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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啊!
虽说这俩人都很没礼貌,可一想到王星辰不会再纠缠自己了,她也就不在乎了,自觉地向他们让了路,甚至还做出了您请的手势。
心情很舒畅,毕竟之前总被他那样热烈的追求着示好实在是浑身都不舒服,果然不喜欢一个人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喜欢的。
而这之后,郑依媛也从其他同学那里听说了缘由,王星辰之所以追求她一时兴起想要换换普通类型的口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其他男同学和他打了赌,让他一周之内把她追到手。
结果自然是王星辰输了,他旧习难改,对郑依媛的新鲜感只维持了几天,之后便觉得腻了,又开始寻找新的女友,也就是她那日遇到的那个红头发女生。
无妨,她实在是觉得一身轻松,回去之后就将这事情告诉了钱星漫。
钱星漫一边为郑依媛感到高兴,一边却又发愁,怎么一切又回到原点了,难道说她的有缘人真的是肖珏?
这学期随之结束迎来寒假,殷缘莱暂时不用回学校教课,郑依媛也正式开始了寒假的兼职打工。
她是个很勤快又乖巧的女生,钱星漫时不时就会喊她来吃饭闲聊。
郑依媛是在出租房附近的一家超市打工当收银员的,有时候她还会在这里遇到下了班前来买自热饭的肖珏,偶尔会闲聊上几句话。
这天她便又遇到了肖珏。
看着肖珏用篮子装着的许多面包、泡面、零食,郑依媛一边利索地扫着码算账一边好奇地问道:“肖先生,您最近又在吃这些啊?可以的话还是做点饭吃,这些长时间吃对身体不太好也没什么营养。”
肖珏当然都明白,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最近在打一场官司,有些棘手,所以必须加班尽快解决了。”
看来当律师也是很不容易的,郑依媛下班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往往她回家的时候发现隔壁肖珏的房间一点灯光都没有。
“其实我以前一直很佩服律师,作为正义的化身维护受害者的权益,应该很有成就感的吧?”
闻言,肖珏缄默不语,正义的化身,或许算是吧。
当初成为律师的初衷就是追求和平,可真正去接触了这个行业,到底什么才算做正义,连他都快分不清了。
肖珏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考验法律的公平公正,就在那之后过了两周多的某一天,他正在超市买东西,却发现郑依媛在接听了一个电话之后就着急忙慌地离开了。
由其他店员结完帐提着东西离开超市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肖珏突然发现不远处聚集起了一堆人,还伴随着警笛的鸣叫声,他顿时察觉出了什么大事,便也凑上去打探情况。
只见地上还有一滩渐渐凝固的血迹,不远处散落着一地的柑橘,结合刚才郑依媛的状态,他越发加重了心中的疑虑和不安。
他虽然和郑依媛只算是交情不深的邻居,但到底偶尔会打个照面,她又是个独自生活的女学生。
34. 绝不退让
他没有郑依媛的联系方式,能想到的恐怕也只有去找钱星漫了。
虽说之前和殷缘莱那般剑拔弩张,那之后他收敛了很多,但眼下这关键时刻,他也顾不上太多了。
肖珏急忙跑回出租房,站在钱星漫他们所住的房门前屏住呼吸暂停了两秒钟后下定决心敲了敲门。
“哪位?黎主编的话请回吧,我还没写出来最近的稿子,催我也没用啊,灵感暂时枯竭了。”钱星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截稿期的压力让她不想面对任何人。
“是我。”
听闻门外的声音不是黎宇,钱星漫这才合上笔记本起身去开门。
“肖珏?”钱星漫见他难得板着一张十分严肃的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出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有什么急事吗?”
他这才回答道:“郑依媛可能遇到些麻烦事了,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肖珏把刚才在路上遇到的事情告诉了钱星漫,她一听,赶紧拨通了郑依媛的手机号。
铃声响了半天,始终无人接听……
“去附近的医院看看!”
钱星漫来不及换掉睡衣,干脆披了件外套就跑去医院寻找郑依媛的下落了。
幸好在周边最近的一家医院里找到了郑依媛,只不过她此刻正十分伤心地坐在凳子上掩面哭泣。
她一见到钱星漫和肖珏,更是呜咽到泣不成声,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情绪了,才懊悔地说道:“我妈今天买了水果说要来看我,谁知道过个马路就冲出来一辆超速闯红灯的车直接撞到她……她现在还在手术室里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失去她……”
郑依媛家的情况钱星漫了解一些,她的父母在几年前就离婚了,母亲带着她生活父亲从此就不见了踪影,偏偏她的母亲身子骨又不太好,所以郑依媛总会想办法抽空打工赚钱补贴家用。
如今她身边最亲近的亲人只有她母亲一人了,若是再失去母亲,难以想象她会怎样。
钱星漫身为神仙,对于生死没有概念,他们的寿命几乎是与天地相当,但如果是十分重要的人要永远的离开自己了,心里一定会很难受。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郑依媛,只能坐在她身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小媛,一定会没事的,阿姨那么和善的人,会被上天保佑的。”
她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不知多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
只不过他的表情十分凝重,实在叫人担心。
“医生?”郑依媛向他询问道。
医生总算是开口回答道:“大脑受到冲击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所以这段时间请务必悉心照顾。”
听完这话郑依媛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至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只不过郑依媛又陷入了新的困境,她根本支付不起高额的医药费用,包括日后的住院费各种琐碎费用加起来,她一个学生又哪里来这么多钱?
平日里过得就够节约了,否则她也不至于还去超市打零工。
钱星漫看出了郑依媛的忧虑,立马开口说道:“小媛,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就好好照顾你妈妈,我先帮你垫上。”
正说着,钱星漫就拽着肖珏去付钱了。
“肖珏,这事你帮忙想想办法。肇事者不担责任到现在都没来主动联系,小媛只是个学生,她现在完全是孤助无援,我们得帮帮她。”钱星漫一边朝收费窗口走着一边同他说着。
肖珏点了点头,“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不仅仅是作为领居对弱势力人群的救助,他身为律师,本来就应该维护和伸张正义。
之后的日子里,郑依媛一边照顾昏迷不醒的母亲,一边继续打工挣钱,钱星漫那边在她去打工的时候就会来医院帮忙照顾,而肖珏则去交警大队跟进追责的事情。
只可惜情况不乐观,肇事者在车祸发生之后就逃离了现场,至今不见踪迹,交警方面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肖珏怀疑这人背后只怕是有什么势力,否则案情进展怎么会一直这么缓慢?
他动用自己这些年积累起来的人脉调查,果不其然,那肇事逃离的司机是A市著名富豪的独子,平日里素来和当地交警大队的警官往来密切,动用钱财压下去不少事故追责,像郑依媛母亲所经历的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肖珏不免气愤,绝不能容忍这种人逍遥法外!
虽说后来肖珏想办法扩大了事件的舆情讨论导致肇事司机不得不出在公众视野被批判,富豪为挽留自身名誉也站了出来,他们要和肖珏打官司。
着实可笑,明明他们才是有错的那一方,却还他们受害者出庭自证清白。
这天,富豪将肖珏约到了酒店商谈此事,说是商谈,其实不过是在开庭前给他施压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罢了。
肖珏在酒店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富豪才姗姗来迟,明显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肖先生,你也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我这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与你见一面。”
身穿西装的肖珏坐的笔直,尽管面上还保持着微笑,他却已经握紧了拳头,自己何时受过此等羞辱?
富豪坐下,不紧不慢地抽着雪茄,这才问道:“你是肖航的儿子吧,已经长这么大了,我当年见到你时你才这么高呢。”
富豪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伸手比划了一个身高,肖珏却完全无感。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还小,还是家庭幸福美满的时候,经常会跟着肖航出入生意场。
“赵先生,我今日来这里可不是为叙旧的。”肖珏表情严肃,“不管怎么说,您的儿子肇事撞了人,那孩子无依无靠的,母亲还在病床上昏迷着,这件事没得商量,该走程序走程序。”
听他这话完全不留余地,赵乾坤的眼神明显变冷了,他放下手中的雪茄,嗤笑一声道:“肖珏,我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留你情分,你倒毫不领情。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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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非昔比,他肖航如今混了个什么名堂?说是父子,你们这亲属关系只怕是已经名存实亡了吧?”
“你!”肖珏愤怒地瞪他一眼,分明就是故意激他。
偏偏事实也如此,这些年来除了偶尔转账让肖珏生活,肖航就从未在他面前露过面,说是父子,比陌生人还陌生。
“赵先生,一码归一码,现在要说的不是我的事情,而是您和您的儿子。您当真觉得拥有财富就能只手遮天?老百姓们都明事理,是不会让您的儿子一直逍遥法外的!”
没想到听完他的话,赵乾坤又笑了,这一次是嘲笑。
“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给钱,你们把这件事压下去,私下了断,只要不影响我儿子的名誉,你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们什么。”
钱的确能够解决他眼下的困境,但是他们的一次次忍让只会换来肇事者的变本加厉,法律的权威被不断挑战,日后还有谁愿意信法,愿意拿法律作为保护自己合法权益的武器呢?
肖珏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再继续下去了。
“钱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怕得罪人,赵先生,我话只说到这里,日后法庭见吧。”
甩下这句话之后,肖珏就提着自己的公文包离开了,他面色阴沉,坐着公交车回到了医院。
现在的他和年轻时才认识钱星漫那会儿相比,脾气实在好了太多,一改年少的桀骜不驯,能忍则忍,但他也不会什么都忍耐。
赵乾坤是长者,他才对他敬重,可他既然不听劝,他只能在法庭上与他们抗衡了。
病房内,郑依媛刚下了班回医院照顾她母亲,见到肖珏,她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肖先生,怎么样?”
看着她一脸急切又期待的表情,肖珏心里五味杂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明。
看到他这副表情,郑依媛心中基本也明白了。
她愤愤不满道:“明明是他们撞了人,害我母亲至今昏迷不醒,凭什么他们能过的逍遥自在?”
说着说着,郑依媛就哭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如果没有钱星漫和肖珏他们,她甚至连做手术的钱都凑不齐。
肖珏于心不忍,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郑依媛,“抱歉,我会继续想办法的。”
“肖先生你又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的,错的是那些人。”郑依媛用纸巾擦拭着泪水,将饭盒递给了肖珏,说道:“肖先生你这个点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多做了一些饭带过来,不嫌弃的话这些你吃吧。”
肖珏虽然不好意思,看郑依媛眼下这么伤心他又什么也做不了,还是接受了。
“你不用太辛苦的,如果眼下还缺钱我可以借你。”
郑依媛摇了摇头,“我已经太麻烦你和星漫姐了,之后我一定会努力凑钱还你们的恩情。”
肖珏叹了口气,透过郑依媛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父母都离开自己,他就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直到他遇到了那个乐观阳光的钱星漫,让他重新有了好好生活的念头。
35. 无冤无仇
他想尽全力帮助郑依媛,就像当初钱星漫帮到他一样。
这些天钱星漫也没歇下,她也在四处奔波靠自己的人脉为郑依媛想办法。
只不过凡人之间的事情她不便于插手太多,他们在人界是万万不能暴露身为神仙的身份。
钱星漫回家的时候,殷缘莱刚买完菜回去。
他将菜放到厨房,这才走出来问她道:“郑依媛那边如何了?”
钱星漫叹着气,摇了摇头,“不得不说,那父子俩是真的有钱有势不好惹,只能让我爸妈背后帮点忙了,干涉太多肯定会被上面说的。”
就算是神仙,也不能在人界肆意妄为。
“肖珏最近是不是和她走比较近?”
钱星漫一手支着下巴,思索着回答道:“嗯……因为要帮忙照顾小媛的妈妈还有肇事追责这些事,他们最近相处的时间确实比较多了。”
想到这里,钱星漫惊讶地问道:“难道说,他们两个人真的是有缘人?”
之前看的时候的确没有红线相连的迹象,但这并不代表日后就没有可能性,王星辰已经排除了可能,这段时间如果郑依媛和肖珏两个原本圈子不重叠的人关系开始变得密切,说不定红线也会发生变化。
“你问问等会儿吃完饭我们方便过去探望不,最好是两个人都在场。”
钱星漫点了点头,当即发消息询问郑依媛,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肖珏在不在。
“肖先生?他刚刚下了班买了些水果过来,还在这边呢。”
殷缘莱便随便做了些菜和钱星漫吃过就去了医院探望,令人惊喜的是郑依媛的母亲今天下午终于醒过来了,过去这么些天难得能在郑依媛的脸上看到久违的笑容。
她十分感动地向众人道谢:“星漫姐,肖先生,还有殷老师,真的很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钱星漫连忙摆了摆手,“小媛,你这话说的,咱们都算朋友了吧,发生这种事本来就应该帮助你,阿姨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病床上的郑母微微一笑,朝着众人点了点头,只不过眼下她的身体还比较虚弱,所以没办法坐起来向众人道谢:“小媛能认识各位是她的福气,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怎么能叫添麻烦!阿姨你放心,”钱星漫伸手拍了拍在一旁缄默不语的肖珏的肩膀说道,“他是一名律师,后续会帮忙处理好追责赔偿的事情,您就好好在医院养伤,其他事交给我们解决就好。”
肖珏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害羞,淡淡地点了点头就别过脸去。
这个点太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颊上,让人分不清那是脸红还是房间闷热导致。
钱星漫发挥自己的话唠体质,和郑依媛在一旁一边给郑母剥橘子吃,一边唠起家常话放松气氛。
话少的二人组很识趣地离开房间在外面呆着,殷缘莱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谢谢,给肖珏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
在他的印象里,殷缘莱不像是个会说谢谢的人,而且他也不知道殷缘莱为什么要向自己道谢,所以他很疑惑地望着殷缘莱。
但是在殷缘莱的眼中,他是明显地看到了肖珏身后断掉的红线和郑依媛的红线有重新相连的迹象,这意味着他的心里已经渐渐开始放下了钱星漫,等到彻底放下的时候,大抵就会和郑依媛的红线连在一起。
真想不到这对有情人的最大障碍竟然是钱星漫这个变数,如果多年前没有她和肖珏的突然相识,或许这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
“如果遇到些什么麻烦事,我和她会给你们提供帮助。”
肖珏看着他,不由得嗤笑一声,“她这么多年容貌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听他这话,殷缘莱一愣,却还是装出一副不明白的表情,“每个人的衰老变化不一定总是很明显。”
肖珏摇了摇头,尽管只是猜测,他这些年可是实实在在四处打听着钱星漫的下落,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有关她的任何消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殷先生,希望正如你说的那样,让她保持开心吧,她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让人安心。”
他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医院。
殷缘莱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紧蹙眉头,他应该对他们的身份来历有所怀疑了,只是没有当面道破。
不知过了多久,钱星漫走出了病房,看到殷缘莱一个人在外面便问道:“肖珏走了?”
殷缘莱点头道:“已经回去了,确实和我想的一样,他和郑依媛原本是有缘人。”
钱星漫沉默了一会儿,面上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伤,似乎很平淡,又似乎不太意外,像是早有预料一样。
有因便有果,说不清和肖珏的相遇是否是命中注定,亦说不清多年后她因弄坏红线下凡与他重逢是否是巧合,但以他们的身份,注定是有缘无分。
“起码不是王星辰就行了,他们俩其实也挺般配的。”
肖珏早年是个不良,但内心深处还是很柔软的,像郑依媛那样善良的性格,正是吸引肖珏的因素。
这之后又过去了几天,开庭的时间越来越近,这天肖珏难得休假,平日里总受郑依媛照顾吃她做的饭,他今天决定自己亲自下厨。
“肖先生,这也太麻烦你了,那我和你一起去买菜吧?”
肖珏没有拒绝,一路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近的日常,等买完菜出来时,却突然有一群身形健硕的人围了上来。
只怕是来者不善。
这条路上人少,即便有路人经过,见到这架势也都纷纷离开,不想给自己惹事生非。
“肖先生……”郑依媛有些害怕地拉着肖珏的袖子,肖珏伸手将她护到了自己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这种场景,学生时代他见识实在太多,一点也没有因此害怕,但毕竟今非昔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见为首的刀疤脸笑着说道:“你就是肖律师吧?”
一听这话,肖珏心中大概已经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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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乾坤让你们来找麻烦的?”
“肖律师,我们虽然无冤无仇,但是我们兄弟几个拿钱办事,要怪只能怪你招惹了我们老大。不过老大说了,只要你承认不出庭,我们就不为难你和那个小姑娘了。”
“真是可耻!”肖珏怒斥道,“不出庭绝无可能,你们有事冲我来,但不要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刀疤脸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铁棍说道:“肖珏,你装什么英雄好汉?你的名声我听过,当年在我们那一带出了名的厉害,那今天我就来见识见识,你能有多大本事斗过我们这一群人!”
说完,刀疤脸就挥着铁棍朝肖珏砸去,肖珏一把推开郑依媛,伸出胳膊挡住那一棍,手中的菜顿时洒落一地。
真是麻烦,他早就不再是不良,自然也不想给自己的律师履历留下污点,但赵乾坤既然要把事做绝,他就只能出手了。
肖珏一脚踹开了刀疤脸,他的小弟们见状急忙簇拥上来和肖珏围殴在一起。
郑依媛哪见过这种场面,她颤抖着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报警,就被刀疤脸啪的一声用铁棍打了出去,还打中了她的手腕。
郑依媛痛得叫了一声,肖珏回头察觉到,赶紧冲上来一把扯开了刀疤脸,却被刀疤脸狠狠地摔在地上。
咚的一声,肖珏的头撞向地面,他顿时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视野也变得模糊,鲜血还在顺着伤口不断流出,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
“肖先生!”
她吓得赶紧蹲下身扶起肖珏,一手努力去按住伤口,血却还是不断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袖。
“别、别吓我……”
众人见状,似乎没料到会把事闹这么大,万一肖珏真死了怎么办?
“老大,这下怎么办啊?”
刀疤脸故作坚定地说道:“怕、怕什么?老大说了,只要让这小子出不了庭就行,剩下的事会帮我们处理,先撤!”
他们迅速逃离了现场,郑依媛的手机已经被打坏,她赶紧从肖珏怀中掏出他的手机拨通了120。
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回到医院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钱星漫就赶了过来。
她实在没料到赵乾坤这行人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差点闹出人命,钱星漫的心里干着急,真是恨不得能把他们全都制裁,可她没有权利这样做也不能随便干涉。
“星漫姐,我真的好害怕……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让肖先生插手,这样他就不会出事了……”
钱星漫有些心疼地抱着郑依媛安慰道:“别把什么事都推到自己身上,是他们的问题。肖珏那性子,无论如何都会坐视不管,换成我也会保护你的。”
她说的是实话,肖珏那家伙看着像不良,可他从来不做什么坏事,反倒是帮助那些被其他不良欺压的弱者。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平淡地对他们说道:“没有生命危险了,只不过……脑震荡,后遗症怕是会失忆。”
36. 暂时失忆
医生又接着说道:“但是不用担心,只是暂时性的,后面就好好照顾慢慢恢复吧,多和病人说些往事带他去记忆深刻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记忆会恢复的更快。
好在没有伤及生命,可是他却因此失忆,郑依媛的心中无论如何都不太安宁,毕竟肖珏是受了牵连被牵扯进来的,他本可以不经历这些。
见她一语不发,钱星漫走上前去安慰道:“依媛,别想这么多,医生不是说了么?只是暂时性的会恢复的。”
只不过最好还是能赶在开庭之前让他恢复,不然这场官司,只怕是要让逍遥法外的恶人们得逞。
离开医院之后,钱星漫见殷缘莱下了班来此接她一起回家,便上前把事情大概和他说了一番。
“真是可气,忍无可忍!不行,我要去诅咒赵乾坤和他儿子!”
她可是财神,明里不能伤人,那就散了他们的财运!
殷缘莱虽一脸无奈表情,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跟着钱星漫去了赵家的那栋办公大楼下。
只见她随手捡了一根树枝,便在沙地上画起了法阵,毕竟不是同行,殷缘莱看不懂,但估计就是什么能散人财运的法阵。
画完之后她把树枝丢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不多一会儿见到赵乾坤走出来了,钱星漫挥手便将一道金光从赵乾坤的身上吸入了法阵之中。
“哼,我要让你这糟老头子两年之内破产,看你还怎么到处害人!”
殷缘莱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一系列操作,悠哉悠哉地说道:“其实用不着两年,他只剩半年寿命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得绝症而死,这种人定然惜命,就是散尽家财也想活下去。”
如此一来,他的儿子无论如何只能继承到他爹留下的一屁股负债了。
“嗯?你还能看到他们还有多少年寿命?”钱星漫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又没问。”
好吧,确实从未问过,因为根本不知道他还有这能力。
好歹是恶人自有因果报应,她这一番操作不过再添一把火,让赵氏日后的日子更难过,那也是他们活该,就当给肖珏还有郑依媛他们报仇了。
肖珏失忆对钱星漫而言,是个培养他和郑依媛感情的好机会,在此期间她最好还是尽量减少出现在他们面前,好让这俩人单独相处。
医院里,肖珏终于醒来了,但也正如医生所说的那样,他失忆了。
“这是……哪里?”
郑依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担忧地上前询问道:“你终于醒了,肖先生……”
“你,你是?”
失忆的肖珏茫然地看着郑依媛,不知所措,但看她这副憔悴的模样又不免生出怜惜之心。
“你别哭,虽然不记得你是谁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在这里照顾我。”肖珏没忍住伸手帮郑依媛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她彻底有些撑不住了,将最近遭遇的事情大概和他说一下,止不住的向他道歉。
肖珏摇了摇头,“不用向我道歉,既然我曾经承诺了要帮助你,就算是现在失忆了,我也不会放弃。”
他坐起身来,要去拿放在桌上的公文包。
“肖先生,你就好好休息吧,我真的不想再把你牵扯进来了,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肖珏却笑道,“医生不是说多听听往事或者去记忆深刻的地方刺激更容易恢复记忆么?既然我以前是律师,试着接触一下律师的工作,说不定就能恢复呢?”
这话郑依媛竟然觉得有道理,她思索过后终于还是没再勉强,而是陪在肖珏身边一起梳理案子的细节,把从前的那些经历一点一点说给他。
之后的日子里,郑依媛一边照顾母亲一边照顾肖珏,到了开庭的日子时,这二人也刚好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出院了。
法院外,郑依媛显得还是很不安心,虽说按照流程正常出庭了,可若是在法庭上没能赢,日后必然会被赵乾坤他们继续报复。
肖珏虽说身体恢复了,记忆却始终还没恢复,郑依媛很担心他现在的状态能否出庭。
大抵是看出了郑依媛的忧虑,肖珏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赢的。”
郑依媛看着肖珏,还是扯着嘴角笑了笑,跟他一起走进了法院。
钱星漫和殷缘莱也来了,他们坐在旁听席上,看到赵乾坤那得瑟老登时,她还朝着对方比了个中指。
殷缘莱瞄她一眼说道:“净不学好,总学这些。”
钱星漫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肖珏以律师的身份出庭。”
这次之后,他们以后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毕竟他的有缘人,是郑依媛。
法庭之上,纵使是肖珏失了忆,他也做足了准备,一番下来让赵乾坤那方的律师无言以对,最后结果自然是公正判决,包括赵乾坤让□□混混打伤肖珏之时,也做了定夺。
“肖先生,谢谢你,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赢。”
肖珏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突然头一昏,倒在了地上,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殷缘莱他们急忙叫来了救护车将他带去医院检查。
一番检查下来好在没什么大事,只说是他最近休息不够,为了防止今天出现什么意外,这些天肖珏一直在精心准备,以保证每个环节都准确无误。
几个人都围在病房内,肖珏悠悠转醒。
郑依媛见他醒过来,没忍住直接冲上前去牵着他的手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肖珏面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他似乎想把手抽回来,又像是在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抽回。
“我是在医院?”
听这话的意思,估计肖珏是恢复记忆了。
郑依媛大概也反应过来了,虽说都是肖珏,但毕竟之前朝夕相处的是失了忆的肖珏,和平时的肖珏并不一样。
心里多少有点莫名说不上的空荡荡的感觉,她想抽回手来,却被肖珏抓住不放。
她惊讶地看着肖珏,只见肖珏眼神温和,“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都知晓,谢谢。”
钱星漫和殷缘莱都很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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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场面最好还是留他们自己谈话吧,便一起离开了病房。
之后,他们的红线自然是已经重新相连,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进行着。
其实出院以后钱星漫曾有一次碰到面,那时候他已经和郑依媛开始交往了,还打算资助郑依媛日后去隔壁市读研,以后与郑依媛、郑母在隔壁市安家落户。
“小漫,我有话同你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肖珏叫住了她,她原本唯恐避之不及,听到最后一句话到底还是犹豫了,只好站在原地支支吾吾道:“你、你要说什么就尽快说吧,我还要回去赶稿呢。”
“我知道你和殷先生不属于这里。”
听完这话,钱星漫心里咯噔一声,难道真的被发觉了?
可肖珏又接着说道:“谢谢你,让我再一次遇到你。无论你以后在哪儿,我都祈求你们二人平安顺遂。”
他淡然一笑,算是彻底释怀了这段相识,以他们打机缘,再相遇只怕早已入了轮回,彼时的他不会再记得那人会在天上看着他了。
钱星漫微微抿着嘴唇,感慨万分,虽然知道肖珏最缺的不是钱,却还是施了点小法术增加了肖珏的财运。
希望未来他组建成自己的家庭时,能够拥有不曾拥有的美好亲情吧。
终于还是告一段落了。
只是殷缘莱近来观察钱星漫的反应,觉得十分反常。
平日里这家伙行事懒散,修复好一段姻缘她定是要休息一段时间的,怎么这次刚处理完又开始着手跟进王星辰的姻缘了?
“王星辰这个死渣男真的有有缘人吗?”她撅着嘴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一边自言自语道。
他简直比沾花惹草的邱琳还麻烦。
殷缘莱伸手递给钱星漫一包薯片,从中拿了几片吃着说道:“肯定有,只是时机未到。倒是有的人,如今怎么这么勤快了?”
“殷缘莱,你损我呢?这不是变着法说我懒么?”
他可什么都没说,是她自己觉得。
的确,换做平时她一定要先休息休息再继续的,但肖珏的事之后,她似乎想通过忙碌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还是在仙界的日子逍遥快活啊,至少不用天天被催稿。
钱星漫吃着薯片,看向殷缘莱,突然好奇地问道:“殷缘莱,你该不会是天生牛马圣体吧?在仙界当值三千年,下了凡还得同时打两份工,不嫌累啊?”
殷缘莱却摇了摇头,有时候确实会很忙碌,可他从来不会觉得累,相反的,他甚至认为在人界的工作比仙界有趣多了。
“黎宇最近又催稿,但我真的灵感要枯竭了,你说……我要是把咱们修复红线的事写成小说,会不会大卖啊?”
钱星漫突发奇想,殷缘莱却表示拒绝。
“为什么啊?我觉得很有意思啊,就叫……爱情保卫使者大作战!”
好土的名字。
“我们的事情还是少让凡人知道的好,你不要忘了,‘星辰夜漫漫’这个作者的身份迟早要死掉的。”
37. 回归大学
也是,任务一完成他们就要重返仙界了,届时现在的凡人身份也会被他们想方设法用意外死亡的方式彻底放生。
不对,殷缘莱怎么会知道她的笔名?她可从来没给他看过自己写的小说啊!
“好啊你,殷缘莱,你什么时候偷看我写的小说了?”
她不要节操的吗?她甚至曾经以殷缘莱和自己的身份为原型写了一本古言小说啊,当时那本书还卖的很火来着。
钱星漫算是发现了,这个殷缘莱是真的变了,总是会戏耍她,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刻板的老古董月老?
殷缘莱也没继续和她闹,走到门口穿上自己的西装外套就去婚介所上班了。
原以为又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在快下班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个有趣的人。
“缘莱,估计后面也没什么客人了,要不你收拾收拾先回家。”
殷缘莱望了望门口,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样子。
也行,早点回去的话今天可以炒个红烧肉吃。
谁成想他刚起身,门外就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生,看他样子还像是个大学生。
“这位客人我们今天已经……”连莘本想着自己刚刚都让殷缘莱走了,干脆就推了这一单让他早点回去休息,谁成想殷缘莱先开口打断了她。
“你好,有什么需要?”
殷缘莱既然主动提出,自然是因为……他发现这个人身后有一条断掉的红线,没想到能这么凑巧,恰好在他快下班的时候目标人物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那男生看着白白净净,一头乌黑碎发略微盖住眼睛,看穿着十分休闲,只不过他看着殷缘莱,抿唇思索半晌也没说话。
这不会是个哑巴吧?
连莘心里这样想着,还是礼貌性地回答道:“您是需要相亲服务的话可以先跟我们讲讲您的需求。”
那男生却摇了摇头,总算是开了口。
“不是我找,我想给我朋友找个对象,能管住他让他不再乱搞的那种。”
闻言,连莘嘴角微微抽搐,他们婚介所什么时候成许愿池了?
连莘尴尬地笑道:“客人,我们是婚介所,只负责按照双方需求进行一个配对服务,如果你的朋友有相亲需求最好让他自己来。”
那男生握了握拳,似乎是有点不甘心,眼看他要转身离开了,殷缘莱开口说道:“先说说看需要什么类型的相亲对象吧。”
对此连莘表示茫然,可既然殷缘莱想管这事,她也只能任他去了,也就不再多言。
男生坐在座位上,这才开始详细说起来。
“我朋友到处沾花惹草,伤害了不少女生,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想着找一个厉害的女孩子管住他,让他别再继续伤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子了。”
这个描述,让殷缘莱不得不想起某个人。
他略微一挑眉,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朋友是?”
“他叫王星辰,我和他都是A大的学生,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想拉他一把,不能让他再继续错下去了!”
男生有点激动地对殷缘莱说着,殷缘莱却似乎没有很意外,同样是目标人物,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可能性。
“所以你的要求是,需要找一个可以让王星辰不再花心的女生是么?”
“算是吧……我想着既然是婚介所,这里说不定能找到他会真心对待的人,我可以支付费用,帮我找到比较适合的人选安排他们相亲接触试试看,我不想看他总是这样辜负别人。”
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想这么一出,要不是殷缘莱见多不怪,估计平常的那些小婚介所都会把他当神经病。
听到殷缘莱接下这一单的时候,连莘是十分不解的,等那人离开了,连莘才问他为什么会接。
殷缘莱只是笑了笑,“心情还不错就接下了,放心,我会处理好。”
连莘不理解,但还是却还是由着他去了,只要不砸了自家婚介所的招牌,无所谓殷缘莱想做什么。
殷缘莱收拾好东西下班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后,将此事告诉了钱星漫。
钱星漫和连莘一样惊讶,只不过她惊讶的是殷缘莱说王星辰的有缘人很有可能是这个为好兄弟找对象的魏星阑。
“虽然我知道现在比较开放,但是……真的吗?他俩不都是男的吗?”
魏星阑不清楚,至少钱星漫认为王星辰应该是个异性恋,并且是铁直男,压根没看出来他对男的感兴趣过。
“并不是没可能,说不定性别就是他们的红线未能连在一起的阻碍呢?”
她莫名觉得好笑,之前总觉得哪个姑娘的有缘人若是王星辰这个死渣男,只怕是倒了八辈子霉,可不曾想过有缘人会是同性别的可能。
“所以你算是接下了魏星阑这一单,帮他给王星辰找个对象?”
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肯定是撮合魏星阑和王星辰,让他俩发现对彼此的情感超越友情,但要说哪家姑娘愿意跟王星辰这家伙……
算了,为了任务她忍了,实在不想继续祸害那些可怜的女孩们了。
“之前去听你的课时,王星辰对我有点兴趣,正好借此干脆接近他,故意给他和魏星阑创造机会。”
殷缘莱摆出了一副你确定要如此的表情?
只不过眼下确实没有其他办法接近他们,殷缘莱虽是A大的选修课老师,但老师的身份去接近两个男生未免太奇怪。
于是在这周六,殷缘莱让魏星阑把王星辰约了出来。
王星辰见到身穿淡紫色长裙的钱星漫时,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从他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这家伙完全不记得她是谁了。
“你好,我叫钱星漫,一位作家。”
王星辰点点头,伸出手开朗一笑回应道:“王星辰,A大学生。钱小姐的气质和我想象中的作家不一样,不过说起来我还挺喜欢看小说的,一直都期待能和一位真正的作家聊一聊创作小说的故事。”
不得不说,王星辰虽然油嘴滑舌,但在聊天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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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确很有本事,投其所好、对症下药,要不是知道他在感情之事上的风流行径,或许真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读者。
一番畅谈下来,大概是因为刚认识还有新鲜感,王星辰马上就和钱星漫交换了联系方式,并约定了下次见面。
她约定去A大听一节殷缘莱的选修课,说是感受一下王星辰读的大学的氛围,其实只是借此来看看魏星阑的反应。对于魏星阑那边的说辞,则是让他看看自己是否符合“管得住”王星辰的标准。
课上,魏星阑稍微乔装了一番,坐在钱星漫和王星辰的身后。
钱星漫有意讨好王星辰,作势与他打情骂俏,期间她还有意提及到了魏星阑。
“我今天看到你们学校院系有个成绩榜单,排名第一的叫什么……魏星阑,好像是这个名字?感觉是个很厉害的人啊,和第二名的成绩差距很大。”
听到魏星阑的名字,王星辰果然愣了一下,然后感慨道:“星阑啊,只要是他就不奇怪了,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他当过第二名。”
想不到魏星阑还是个超级学霸,难怪话那么少脑回路还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他是你朋友啊?”钱星漫故意问道。
王星辰犹豫了一会儿,回答说:“对,我们算是发小。他别的我都不发愁,就是这货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我这当哥们的替他操心啊。这个岁数还不谈恋爱,有时候我都在想,他该不会是个gay吧?”
说到这里,王星辰还打了个寒颤,故意打趣道:“要是这样我以后可得小心点了,万一他哪天对我起了歪心思怎么办?我的爱好可是美女,尤其是星漫你这样有才华还漂亮的知性美女。”
他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魏星阑投来的那到道目光简直能杀人了,甚至还在继续嬉皮笑脸地问钱星漫,“星漫,你有没有单身的小姐妹,要不给我好哥们介绍一个?他这种没经验的最纯情,智性恋的女生可有福了。”
这臭小子居然还想打她小姐妹的主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身后的魏星阑在第二节课上课前也离开了教室。
钱星漫依旧保持礼貌地微笑着,“我倒是觉得可以,你这周有空没,要不我们组个局开个party,把你的好哥们魏星阑也叫上?”
王星辰当即爽快应下,“这是什么话,星漫,对你我可是永远都有时间,就算是翘课我也得陪你啊。”
钱星漫皮笑肉不笑,要不是为了任务,她紧握的拳头早就一拳挥在他的脸上了。
时间转眼间到了下课,王星辰邀请她去尝一尝A大的食堂,钱星漫应下了。
只是离开教室后她才突然发现自己把耳机忘在了桌兜里,好歹是花钱买的,不赶紧拿回来也怕被别人拿去了。
“星辰啊,要不你先去食堂占个位?我耳机忘在教室了我回去拿下。”
她回到教室去拿耳机,出门的时候没留神,和别人撞在了一起,钱星漫赶紧向对方道歉。
“你可是第一个敢在我课上开小差的,未免太光明正大?”
38. 西方爱神
闻声,她抬头才看清那人,原来是殷缘莱,真是白道歉了。
“还请殷老师见谅,这也是为了任务嘛。”
的确,要不是想着为了完成任务,以他平日里上课的风格,早就把他俩给请出去了。
“下次收敛点。”
钱星漫撅着嘴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今晚你就不用做饭了,我去学校食堂吃。”
“你们这关系倒是进展的快。”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阴阳怪气的即视感呢?但从殷缘莱那毫无波动的表情中,钱星漫解读不出他的情绪。
相反,她靠到他耳边轻声说,“我觉得魏星阑和王星辰的关系还挺微妙的,虽然我现在不确定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还是……所以我就约了他让他把魏星阑也约出来,到时候你也来?”
然后她有些难为情地继续说道:“要不然你委屈一下,男扮女装参加派对?毕竟你以殷老师的身份过去有些奇怪,但要我带别的女生的话……”
她实在不想祸害别的小姑娘,再加上别人未必能好好配合她试探王星辰和魏星阑,这样看来,让殷缘莱男扮女装好像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
场面一度尴尬又死寂般的沉默。
“钱星漫,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冷着那张好看却严肃的脸,钱星漫咽了咽口水,原本也知道以殷缘莱的性子就不可能答应,所以也只是说说,那她只好去想想别的办法来了。
谁料在她已经打算走的时候殷缘莱又突然说道:“只是为了任务。晚上早点回来,要是王星辰做什么出格的事,赶紧联系我。”
任务归任务,殷缘莱不希望她会为此陷入什么危险之中。
见钱星漫站在原地看着她傻傻发呆,殷缘莱挑眉,伸出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还在发什么呆?再不去食堂等下都挤不进去。”
A大的食堂因为味道不错,再加上允许外来社会人员来就餐,往往到饭点的时候人满为患,他有几次在学校食堂吃过饭,也算是见识过那等盛况。
好在她让王星辰提前去占了座。
等钱星漫来到食堂的时候,果不其然,要不是王星辰一眼就看到了她,招摇地朝着她打招呼,她恐怕还找不到王星辰在哪。
钱星漫来到王星辰身边,他已经提前打好了饭。
“这是我们学校招牌的牛肉盖浇饭,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她拿餐具尝了一口,味道的确还不错。
该说不说,王星辰虽然花花心肠、吊儿郎当的,但确实情商可以又会说些讨女生欢心的话。
但凡能专一一点别辜负那些女孩们的感情,也算可以了。
吃饭的时候钱星漫抬头看到了食堂楼顶上挂的横幅,那上面赫然写着肖珏的名字,他之前就在A大读书,见到他的名字不算奇怪。
“星漫,你怎么一直在盯着那边看啊?”王星辰一边说着,朝着她目光停留之处望过去,看到了那横幅,便向她解释道,“我听说A大以前也有个成绩优秀的学霸,好像就是这个肖珏。虽然没见过他,不过我觉得还是星阑比他更厉害。”
“为什么这么说呢?”钱星漫疑惑。
王星辰便又说起了和魏星阑的往事。
“我从小就不爱学习,学习成绩都是在班里排倒数的,虽说从小到大都是读同一所学校,他永远都在学霸班,而我就是在最差的班。高中的时候,星阑给我补课,我才擦边考上的A大。”
能把一个从小落后的学渣拖到上市里最好的大学,某种程度而言魏星阑和王星辰都挺厉害的。
说着说着,王星辰觉得有点不对劲,“星漫,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关注我好哥们啊?怕不是对他有意思?”
钱星漫尴尬一笑,好像确实问的有点多了。
“没有那回事,你不是想给他找个对象吗?那我也得稍微了解些情况才好问问身边的小姐妹们有没有有想法的啊。”
似乎是被这个她胡编的理由说服了,王星辰点了点头,“等到时候聚会看到他你就知道了,他可是个闷葫芦,很少跟女生搭话。”
时间眨眼到了周末,钱星漫正在精心给殷缘莱化妆,还特意按照他的尺码买到了一件小香风的长裙。
以他的身高体重买一身女装,还是费了她不少力气的。
将假发戴在他头上,一切总算准备就绪。
殷缘莱看着镜子中穿着长裙化着浓妆戴着耳环的自己,嘴角微微抽搐,这可是他此生第一次这副模样,只要不被天上那些神仙知道就行……
他还特意恶狠狠地盯着钱星漫威胁道:“钱星漫,你要是敢到处说就完蛋了。”
看着面前的反差精致御姐,这波真算赚到了,她捂着嘴憋笑,一手作势发誓,连连点头应答道:“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到处乱说!”
殷缘莱的个头已经很高了,再加上预感到他一定穿不惯高跟鞋,钱星漫特意给他买了双穿起来舒适的平底鞋。
等到KTV包间的时候,她并未看到王星辰和魏星阑的身影,反而看到一个金发碧眼身穿衬衫的外国小帅哥坐在包间内,起初钱星漫还以为她是KTV的工作人员,心想着现在的KTV可真卷,连外国帅哥都整来当服务员了。
于是他询问呢道,“请问定这间包间的人还没来吗?”
那人回答道:“你们就是和王星辰一起吗?我是和魏星阑一起过来的,我麻烦他去买啤酒了,王星辰还没来。”
等等?
钱星漫眯着眼前这白衬衫小帅哥,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随后她惊呼道:“好你个丘比特,怎么是你!”
他现在的穿着打扮和在仙界时有所不同,所以一开始她还没有认出来,这个害她下凡的罪魁祸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魏星阑一起来的?
听到是丘比特,殷缘莱的脸瞬间也冷了下来,这恐怕是他俩难得一次一致对外。
“丘比特,都怪你这家伙非得让我去完成那什么亲一口月老的大冒险,害得我现在都在人界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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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丘比特也认出了钱星漫,撇撇嘴道:“我也想不到你们一个胆子那么小能扯坏红线,另一个脸皮那么薄被亲一口反应那么大啊。”
好家伙,一次得罪俩,不愧是你丘比特。
殷缘莱忍无可忍已经一手将丘比特的胳膊压到身后控制住,“你们西方的神到我们东方来,不该遵循我们的规矩么?任谁都能随意亲吻实在是不知廉耻!”
丘比特疼的嗷嗷叫连忙求饶道:“想不到这位美女就是月老吗?我承认我确实有错,你先放手可以吗?”
殷缘莱气哼哼地甩开他的手就坐到了一边去。
“所以丘比特你怎么到人界来了,又怎么会和魏星阑认识?”
丘比特揉揉胳膊嘟囔道:“在天上呆着实在是太无聊了,听说你俩都下凡了,我就请了段时间假想着下凡来玩玩。至于魏星阑,我参观A大的时候看他在这个学校很厉害,就请他教我说中文,一来二去认识了就成朋友了。我听他说这周要参加个派对,他很腼腆害怕独自来,我就提议带上我一起,结果还在这里遇到了你们,你怎么会来这里?”
世界可真够小的……
不过也好可以多一个人帮忙。
“丘比特,我俩被贬下凡可是有你的责任在的,你必须帮我俩。”
钱星漫这才把重连红线还有王星辰和魏星阑的事情大致说给他听。
“原来如此,所以月老才会穿女装啊,我还以为是他的癖好。”
钱星漫心中暗暗祈祷,丘比特你可少说几句吧,要不然她真的很担心等回到仙界后殷缘莱会如何报复他。
“你们可真是麻烦,在我们西方,根本不需要牵什么红线,只要被爱神之箭射中的两个人就会马上坠入爱河。”
要不是之后买啤酒的魏星阑回来了,钱星漫是真心觉得丘比特难逃一死。
“邱碧特,啤酒我买来了。”
回到包间见钱星漫也来了,魏星阑说道:“王星辰打游戏打过头忘记时间了,这会儿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好在没有等很久他也赶过来了,道了声歉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了女装打扮的殷缘莱身上,这货果然还是老样子,目光永远停留在新的美女身上。
等他知道殷缘莱是男扮女装之后,不知道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钱星漫心中暗自偷乐,一边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姐妹,她叫……叫殷圆。圆圆,你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殷圆……
殷缘莱强颜欢笑,用小法术改变后的嗓音应道,“你们好。”
这下憋笑的人又加入了一人。
邱碧特:月老的声线夹过头了吧,甜妹音御姐身啊。
钱星漫:月老的事你少管,配合我们就是了!
二人用眼神默契交流着,尽管殷缘莱确实因为不熟练所以施的法术有点违和。
“星阑,你的这位新朋友我还是第一次见,不介绍介绍?”
邱碧特这个超级大E人已经主动自我介绍起来。
39. 国王游戏
“原来如此,星阑你也太不好意思了点,怎么跟我还这么见外。来,大家先坐下吧,都别光站着啊。”
互相简单介绍认识了一下之后,众人开始点歌唱歌。钱星漫倒是点了些时下当红的或是比较经典的小情歌,但对殷缘莱而言这个环节实在太痛苦了些。
他不听歌,也没听过现代凡人的歌曲,何况现在还是男扮女装更是五音不全,在钱星漫的帮助下,稍微跟唱了几句也算意思一下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邱碧特这家伙居然是个麦霸,唱的还全都是外语歌,这也算是血脉天赋了吧?
唱了几轮下来,大家差不多都觉得有点累了就歇了下来喝点啤酒,这时候钱星漫突然提出一起玩游戏。
“我们来玩国王游戏怎么样?”
她刚一说完,邱碧特这个捧哏马上就附和道:“这个游戏好玩的,玩吧玩吧?我现在就去前台借一副扑克牌过来。”
钱星漫是为了任务,以此来拉近魏星阑和王星辰的距离,邱碧特则是单纯喜欢玩游戏罢了,因此异常积极。
这种游戏跟真心话大冒险有点类似,只不过是随机指定两个人或者更多人进行互动、惩罚之类的,但对于钱星漫而言,她信心满满,财神玩这种游戏根本就是BUG,就算不是百分之百的概率,她也会很大概率抽到国王牌随意摆布众人。
一旁的殷缘莱瞪她一眼,满脸写着你再敢害我就让你好看。
咳咳,这次她真的老实了,保证不会祸害月老大人,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着本人的面造次啊。
不一会儿,十分积极想玩游戏的邱碧特拿着一副扑克牌回到了包间。
“国王游戏大家会玩吗?”看了眼众人,似乎察觉到魏星阑和殷缘莱这两个不爱积极参与社交活动的老古板可能不知道,他便解释道,“很简单的,我们有五个人,那我就抽出来A-4这四张牌代表1-4号,另一张大王代表国王。等下随机洗牌抽牌,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任意指使几号和几号做什么之类的,被点到的人要按照国王的要求完成。没问题的话,我就洗牌了?”
邱碧特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抽出牌喜好,这手法一看就是经常玩牌类游戏的。
“好了,大家抽牌吧?”
邱碧特微笑着将五张牌放在了桌上,他们便各自拿了一张牌。
钱星漫拿到牌的时候,缓缓翻过面来,结果是毫无意外的抽到了大王。
没办法,这就是上天赏饭吃啊。
她洋洋得意地秀出了自己的大王牌,一旁的邱碧特撅了撅嘴。
这游戏就应该把某人排除出去,逆天好运把把都抽国王牌的话那也太没意思了吧?
只不过当面他不敢说这些话,就算不满也只能憋着,只好不服气地阴阳怪气道:“钱小姐的运气真好啊,第一把就抽到了国王呢,那现在就请国王下指令吧?”
平日里和那些神仙玩的时候公平起见,没人会用透视小法术作弊,但现在毕竟是为了任务,她便故意开了透视偷看到了王星辰和魏星阑的牌号。
于是她思索了一下,说道:“那就……一号和四号。一号做俯卧撑,四号坐在一号的背上,就做上五个俯卧撑吧?”
听到自己被cut到,王星辰抱着头叹气道:“哎呀,居然第一把就被点到了,四号是谁啊?”
魏星阑默默拿出了自己的牌,见状,王星辰还略微有点不满意,怎么被选到的不是美女呢?
虽不满意,但玩游戏也没必要太较真,他反而松了口气。
“幸好是让我做俯卧撑,星阑你天天光读书都不运动,让你背着我做俯卧撑我估计光是一个你都受不了咯。”
一边说着,王星辰已经伸手趴在地上做好了准备,让魏星阑坐在他背上。
起初魏星阑还不好意思,结果被邱碧特一把推了上去。
“来来来,星辰,我给你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坚持住,四个,五个!还挺厉害的嘛!”
王星辰刚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邱碧特这个自来熟就上前掀开人家的上衣揩了一把油。
“星辰,你这腹肌不错啊,经常健身?哪天一起去健身房练练吧?”
钱星漫气得想上前一脚踹开邱碧特,这家伙能不能别添乱啊?
话是这么说,钱星漫听到他的话却也忍不住看了眼王星辰,妄图看到他那清晰的八块腹肌,自己也算是稍微能理解邱琳那种花心的女人为什么会看得上还只是学生的王星辰了。
浑身都是青春气息的腹肌男大,确实有吸引力哈?
“擦擦你的口水吧。”站在她身边的殷缘莱一脸嫌弃地递给她一张纸巾,“又不是我没有。”
他最后那句话说的很小声,小到刚好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什么情况,可以理解为月老大人是在吃醋吗?的确,殷缘莱也有腹肌,可钱星漫也只在和他刚下凡的时候凑巧摸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摸过了。
唉,那手感,还真有点怀念,要不下次再“凑巧”摸一次?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月老大人当场扒皮哈。
小打小闹结束,不出意外这次抽到大王的还是钱星漫。
邱碧特你小子喜欢添乱是吧,这次她可就挑你下手让你玩个够了!
想好指令后钱星漫轻笑一声,胸有成竹地说道:“二号和四号是谁?请二号公主抱四号。”
看到殷缘莱亮出的四号牌后,邱碧特的脸顿时就黑了。他是不高兴了,王星辰却是一脸羡慕。
“居然让你这家伙捡便宜了,那可是圆圆大美女啊。”
大美女三个字听的殷缘莱跟浑身触电了一样,好你个钱星漫,报复邱碧特怎么还拖上他啊?绝对是公报私仇。
确实,钱星漫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看这两位来自中西方的姻缘之神公主抱会是什么反应。
要不是邱碧特有在健身,只怕是要公主抱殷缘莱这个大男人还有点难度。
第三局,依旧是钱星漫抽到大王牌。
“星漫,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连着三局都是国王,该不会是……”
王星辰已经开始怀疑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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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漫尴尬一笑道:“估计单纯是我今天运气比较好,下一把就说不定了,哈哈哈。”
这样确实有点不合理,下一把她还是稍微收敛点让其他人抽完牌自己再拿最后一张吧。
“这次的话,就让一号对三号单膝下跪求婚,说请嫁给我吧,你是我一生挚爱,然后三号说我愿意。”
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号牌,王星辰无奈地摇了摇头,“星漫,你提出的这些指令还都,还都挺有意思啊?”
他看向亮出三号牌的人,又是他的好哥们魏星阑。
“咳咳,还挺叫人说不出口的。”
一旁看热闹的邱碧特怂恿道:“玩个游戏而已,你们还当真了啊,还是说这么个小游戏你们都玩不起呢?”
这把火点的好,王星辰向来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玩不起,当即单膝下跪,“说就说,谁玩不起谁是儿子!”
王星辰朝着魏星阑清了清嗓子,“请嫁给我吧,你是我一生挚爱。”
场面一度变的暧昧,虽说只是游戏是念台词而已,王星辰和魏星阑的耳朵却都不约而同的变红了。
众人开始期待着魏星阑的回应,可魏星阑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想说话,嗓子却像卡着什么东西一样发不出声。
为什么明知道是游戏,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会莫名心跳加速?为什么只是说一句我愿意他都说不出口?
魏星阑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什么事没经历过,为什么最近会突然开始变得很在意他的想法?那天在教室的时候也是,被他怀疑是gay还说以后要离他远一点的时候,竟然会觉得像是被抛弃了一样,莫名心痛。
他该不会因为没谈过恋爱,真的在无形之中开始被掰弯了吧?
“星阑,你在发什么呆呢?怎么还不说啊,他是你哥们,你说一句我愿意又没啥。”
邱碧特还在发力,好小子,算你识趣。
最后,魏星阑终于还是开口了,他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我、我愿意……”
钱星漫对他的反应表示十分满意,你俩果然不是纯友谊啊。
第四把,这次钱星漫特意最后抽牌,果然逃过了buff加持,没有拿到大王牌了。
“哦?总算是轮到我当国王了,真是时来运转!”邱碧特高兴地秀着自己手中的国王牌看向众人,一脸的不怀好意。
这家伙最好别整什么幺蛾子。
邱碧特一手拿着国王牌,一边思索着,最后说道:“我想到了,那就让二号和三号喝一杯交杯酒吧?”
听到被念到的号码,钱星漫嘴角微微抽搐,这家伙纯爱玩,应该不至于要故意开透视喊她的牌号。
再看向三号,天塌了,怎么是殷缘莱啊?
钱星漫表示害怕,盲选都能被邱碧特选中他俩,希望事后殷缘莱去找邱碧特的麻烦,不要找她。
原以为殷缘莱会很抵触,岂料他心如止水,丝毫没有任何愤怒或是不满的情绪,而是很平淡的接受,倒酒的时候特地在另一杯只倒了一半的啤酒。
40. 钢铁直男
“你少喝点,喝醉了我可懒得把你背回去。”
难怪这家伙这么贴心呢,原来是害怕她喝醉了又像之前那样发酒疯。
邱碧特甚至还在旁边继续说道:“哎呀,你们俩都是小姐妹,喝个交杯酒应该也没啥吧?”
钱星漫不禁闭上眼,邱碧特你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嘴巴可劲说吧,之后被殷缘莱收拾她是一定不会帮忙的,反正都是他自己作的,跟她可没半点关系。
游戏玩到后面又变成了真心话大冒险,选真心话要对在场的其中一个人说真心话,选大冒险则要喝一杯酒。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星辰这家伙的运气是真的十分差,几乎一直都是被选中过的那个人,前面他全都选了大冒险喝酒,钱星漫倒还好,偶尔几次喝酒还都被殷缘莱拦了下来全都代罚,看来他是真的很不想扛着喝成醉鬼的钱星回去。
王星辰的酒量并非算是很好的,这么些啤酒下肚,竟也开始醉了,直到最后总算是选了真心话,但看起来已经不太清醒了。
他打了个嗝,然后看着魏星阑笑着说道:“星阑,其实有些话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憋在心里没说。我以前,可希望你是个女生,为什么呢?是女生的话,我就可以让你当我女朋友了。但你是个男的,我对你心动过,但我不敢说,我怕我们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
场面瞬间冰冻,虽然其余三人都对这俩的关系有点心知肚明,可惜两个当事人从前并不知晓对对方的心。如今借着酒意王星辰说出真心话道出了这层友情以外的情感,让魏星阑瞬间呢惊慌失措。
他感到意外的不仅仅是王星辰会这样说,而是从前的自己似乎也对他有过这样的情感。
看着王星辰身边的美女云集,他从来不敢袒露一直以来的心意,就怕以后无法面对彼此太过尴尬。
“不好意思,我可能有点喝多了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
魏星阑狼狈地逃离了KTV,说完真心话的王星辰也已经一头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所以现在,怎么办?”
他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钱星漫和殷缘莱一致决定让邱碧特带王星辰回去。
“谁?我吗?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只让我干这苦差事啊……”
他倒还好意思问,这家伙玩国王游戏的时候可没少祸害殷缘莱和钱星漫。
“好吧,那我把他送回去。”
邱碧特拖着王星辰往外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坐在车里的魏星阑。
“星阑,你还没走?正好!要不你把王星辰带回去?我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刚才还想打电话问你呢。”
魏星阑脸上红晕还没褪去,明明心中有些怨气,王星辰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出丑,可看到他这一副醉酒的样子却还是于心不忍。
罢了,就顺路把他带回去吧。
“好,我下来你帮我一起把他扶进车里。”
一把王星辰扶进车里,识趣的邱碧特马上就逃离了现场。
魏星阑刚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一转身那人早就一溜烟的没了踪影,经今天这一出,只怕是日后要被邱碧特笑话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为坐在后座的王星辰系好安全带,岂料他刚接触到王星辰,就被对方扯住了衣服,这家伙是现在清醒了吗?
王星辰睁开眼朝着他笑了笑,说道:“魏星阑,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真的很香啊,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卧槽。
魏星阑忍不住说了句国粹,感情你小子心里一直想的都是兄弟你好香啊?拿他魏星阑当什么人了!
他心中燃起一股无名怒火,要不是念及他喝醉了,估计这一拳头他早就朝着他脸上挥过去了。
王星辰却更不安分,一把扯过魏星阑就亲在了他的嘴上。
魏星阑彻底懵了,可当他正要推开王星辰的时候,这家伙又一头倒了过去,躺在座椅上呼呼大睡。
借着酒劲就这么胡来?
一车的酒气混杂着他身上的洗衣液味道,魏星阑的脑子也开始不清醒了,他呆呆地回到副驾驶座上,喊来一个代驾开车将他们二人送回去,而在车上发生的那些事,他只能当作不曾有过,王星辰因为喝醉了酒,当时的记忆也几乎是断片,完全记不起来。
在魏星阑和王星辰离开之后,邱碧特跑回去找到了钱星漫和殷缘莱二人,钱星漫当即要和他算账。
“邱碧特!”
钱星漫阴沉着脸,邱碧特察觉到形势不对,当即先入为主地说道:“我估计这两个人的事很快就成了,真不懂明明互相都有意思,干嘛不直接坦白还要藏在心里?性别一样又如何,真爱是跨越一切的。”
钱星漫白了他一眼,“爱情的弯弯绕绕又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和你们西方人相比我们讲究含蓄。”
邱碧特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要我说这就是自找苦吃!而且,你们这两个家伙……”邱碧特笑的一脸暧昧,“在我看来,小钱和月老大人的关系也不太一般哦?你们两个绝对在私底下交往吧,不说实话也无所谓咯~”
邱碧特这家伙实在是太欠了,说完这话知道挨打便马上跑掉了。
他也太敢说了吧?
钱星漫抬头看了看殷缘莱,这简直是个奇迹,在凡人面前也就算了,怎么在爱神丘比特面前他也不反驳,难道是已经习惯所以就忘记反驳了?这还是那个总是嫌弃她月老殷缘莱吗?
觉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钱星漫伸手掐了一把殷缘莱,也就如愿换来了她原本预想中的表情。
“你抽风了还是也在发酒疯?”
好吧,不是梦,还是平日里熟悉的那个殷缘莱。
之后的时间里,钱星漫有时候也会约着王星辰出来玩,但总觉得自从上次聚会之后,这家伙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从前王星辰换女友的速度最快时一周换一个,可如今不仅没对钱星漫失去兴趣追求其他女生,也没有再和钱星漫说那些暧昧的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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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反而相处起来更像是普通的异性朋友了。
怎么说,这家伙从良了,难道是因为魏星阑吗?
说来也奇怪,最近似乎都没怎么见过魏星阑了,他好像在刻意躲着王星辰。
这天钱星漫闲来无事可做,就想着来A大散散步找找近期新小说的素材灵感,王星辰得知后说自己正好没课,就陪钱星漫一起走走。
走着走着,二人就来到了操场,发现不远处围着一群人。
好奇心驱使这二人围过去凑热闹,意想不到的是主角之一居然是魏星阑?
他们从围观的吃瓜群众口中得知,原来他们班正在上体育课,下课后同班的一位女生突然向魏星阑表白了,对方似乎还是暗恋已久,今天才终于做下决定要向魏星阑表白。
真是纯情的校园恋爱,不对啊,她这会儿不应该感慨,毕竟这个女生的插足有可能会影响到魏星阑和王星辰的红线重新相连。
只是以她社会人士的身份,这会儿实在不便直接出面,她只得观察魏星阑的表现。
魏星阑的眼神似乎也在若有若无地望向王星辰,直到王星辰突然站出来大声喊道:“魏星阑,你是不是个男人啊?这么漂亮的女生跟你表白,你还在犹豫什么,接受了呗。”
这家伙甚至还嫌场面不够乱,又打着拍子起哄喊道:“在一起,在一起。”
在这种气氛的鼓动之下,围观的学生也纷纷加入其中。
钱星漫真是无奈,王星辰这家伙是挺会讨女性喜欢的,但怎么面对同性时就这么木头啊?魏星阑望向他的时候,明显是想寻求他的帮助,把不愿意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现在却带动全操场的人怂恿魏星阑接受那位女生的表白。
果不其然,这种场合下魏星阑已不便于直接拒绝,他握紧了拳头,不断回想着那天所发生的种种,倒是想不到你王星辰当真是渣,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啊?
果真是死性难改。
魏星阑叹了口气,松开了拳头,最后很平静地说道:“好,我接受了。”
他答应了,不管是因为生气还是碍于面子,至少他现在对王星辰很失望。
可笑他那晚竟然真的动了心,到底只是酒后胡言乱语,清醒后连自己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都不记得了。
自此之后魏星阑彻底和王星辰断绝往来了,明面上他接受了那位女生的表白,私底下还是和对方发了好人卡解释说那种场合下怕直接拒绝太伤害她,就只能暂时接受。
即使对王星辰失望,现在的他也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了,不论性别,纯粹是失望了。
钱星漫真想把王星辰这个蠢材一脚踹进沟里,要不是他怂恿,好端端的至于会闹到如此地步吗?
这种时候他偏偏还是来找钱星漫谈心了,为的也正是魏星阑。
“星漫,我不明白,作为好哥们我只是希望他幸福啊,他为什么这么生气还要跟我断绝往来?”
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41. 不像本人
看王星辰的表情,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样,难道那天说的话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西餐厅内,他们俩一边吃饭一边闲谈,真不知道如今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她钱星漫也是当上心理诊断大师了。
“星辰,你那天喝多了之后跟魏星阑表白了。”
王星辰一脸惊讶,“怎么可能?我那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吧,他可是我好哥们,我怎么会喜欢个男的。”
他坚信自己的性取向是异性恋,并且觉得和魏星阑只是纯友谊,他只喜欢美女啊。
说到底现在的社会这么开放,双性恋又不是没可能,也许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钱星漫一脸淡定地喝着红酒,一边回答道:“星辰,其实你以前的事我都听说过,你觉得自己追求的到底是单纯的刺激,还是真正的爱情?”
这话说的王星辰哑口无言,他没想过,在他的认知里他也不知道爱情到底该是什么样,新鲜感过了就想换对象,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内心。或许就像钱星漫所说的那样,以前的他是追求刺激,时间长了之后内心就变得空虚了。
这段时间他不再频繁换对象也是这个原因么?刺激弥补不了自己心里的那股空虚感。
说不出来感觉,好像自从魏星阑刻意躲着自己后,心里就莫名烦躁,他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难不成他潜意识里对魏星阑的友情真的变质了,那魏星阑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钱星漫叹了口气,“我还是告诉你吧,其实一开始是魏星阑到婚介所联系到了我,希望我接近你管住你,让你不再伤害其他女生。爱情本来就是复杂的,重要的是正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要因为一些人默默守候在你身边,就觉得理所当然,遗忘了他们的存在。有机会的话,不如去和他好好聊一聊把一切说清楚。”
人们总是十分擅长说服别人,可一旦自己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这些道理又听不进去了。
钱星漫何尝不是如此,相处的这些时日里,已经习惯了殷缘莱的存在,再者加上邱碧特那天说的话,她现在竟也开始迷茫,自己和殷缘莱,还算是单纯的友情么?
吃完饭后他们各回各家,回家的路上钱星漫恰巧遇到了在附近超市买零食的邱碧特。
“噢,小钱,这可真是巧。”看着钱星漫心不在焉的样子,邱碧特好奇地问道,“嘿,你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钱星漫撇着嘴说道,“告诉你也没用。”
“我可是爱神丘比特,你这表情我一眼就看出是为情所困。难道说,你和月老大人吵架了?”
“谁、谁说的?”
钱星漫当即反驳,邱碧特则一副让我猜中了的姨母笑容。
“你要是实在困惑,就去试探他好了。”
“试探?怎么试探?”
邱碧特贱兮兮地摊了摊手,“刚才是谁说告诉我也没用的?”
……
“我撤回,那么,这位爱神大人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了吗?”
“我听说最近海滨沙滩那里晚上会举行烟花表演,届时还有许多小吃摊,你就以最近比较疲惫想一起出去散散心为由约他去那里,多制造一些不经意的小互动再观察他对你的反应。爱一个人的反应是发自本能,藏不住的。如果需要我的助力,我也可以去帮你,不过呢,我会索取报酬,到时候你就承包我那一天吃小吃的开销吧?”
钱星漫合理怀疑邱碧特这个吃货只是为了吃小吃才让她约殷缘莱去海滨沙滩,算了,到时候就当自己也想去放松好了。
她和邱碧特告别,走了没多久就下起了雨,偏偏她今天又没带雨伞,只能踩着高跟鞋尽快小跑回家了。
这个点殷缘莱还没下班,钱星漫把那双累脚的高跟鞋脱下甩在一边,就去拿了一条毛巾擦了擦头发。
感觉浑身黏糊糊的,干脆还是洗个澡算了……
钱星漫收拾一番进浴室洗澡,正淋着温水突然觉得肚子越来越疼,这感觉不太妙。
不详的预感果然灵验了,作为一个凡人女性,她偏偏这会儿来了生理期。
淋雨,受凉,洗澡,碰水,可以说buff叠满了。
她不是最好运的财神吗?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倒霉啊,就连要垫卫生巾想喝红糖水暖暖胃的时候也发现没有存货了。
她一向大大咧咧,从不记日子,所以就算东西用完了也只会在需要用的时候才会发现。
钱星漫躺在沙发上,更要命的是身强体壮从来不会痛经的她这一次不知为何,竟然会这么难受。
救命,她想回仙界,起码神的身体是不会有生理期也不会痛经的。
恍惚间,意识都变得模糊了,估计是因为前几天贪胡吃海吃的喝冰奶茶吃超辣火锅带来的惩罚。
她一手捂着肚子,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殷缘莱快下班了,干脆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殷缘莱,外面还在下雨,你带伞了吗?”
“你是不是忘记了,早上我就和你讲了今天可能会下雨,你出门还是不带伞。”
好吧,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应该是在她迷迷糊糊还没睡醒的时候说的,亏她还想着要是没带伞要不给他送一把过去。
电话那头顿了顿,殷缘莱继续说道:“听你这声音不太对,感冒了?”
她声音虚弱,忍着疼痛回答,“没有,不过你回来的时候顺路帮我带盒布洛芬还有卫生巾吧。”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又继续抱着抱枕蜷缩成一团。
真该死,想不到她堂堂财神也会被痛经折磨的死去活来。
婚介所。
电话被挂断后,殷缘莱回头看向连莘说道:“我今天早点回去,她身体不太舒服。”
一听是钱星漫,连莘当即让殷缘莱赶紧回去。
买完了需要的所有东西,殷缘莱就赶回了家,他一开灯,就见钱星漫一声不吭的静静躺在沙发上。
殷缘莱先是蹲下身把她随意丢在门口的那双高跟鞋放回鞋柜,然后走过去用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有点烫,还在流汗。
感受到那人冰凉的手,钱星漫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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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殷缘莱走到一边倒了一杯温开水,又把药递给她,扶着她坐起来喝药。
只不过药物还得几个小时才能生效,眼下她依旧是疼到嘴唇发白,没有力气。
殷缘莱又去将买来的红糖给她泡了一杯红糖水,打开一包暖宝宝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还是很疼?”见她没力气说话,殷缘莱蹙着眉头,干脆就用手掌轻轻帮她按揉肚子。
他并不知道这样是否能够缓解,只是在网上查到可以这样做。
原本还不精神的钱星漫让他这一连串的操作吓到激灵,她一开始只是让殷缘莱帮自己买回来布洛芬和卫生巾就行,怎么他还直接用手帮自己按揉肚子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总觉得似乎真的好了许多,脑子也没那么迷糊了。
“殷缘莱,我好多了,你不用管我了……”
殷缘莱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直到钱星漫挣扎着坐起来,他才终于停手,似乎不过问她直接这样做是不太好。
“我去炖羊肉汤,听说这个也可以缓解痛经。”
话刚说完,殷缘莱就冲进了厨房去炖汤。
不对劲,殷缘莱怕不是被谁上身了吧?这么贴心又善解人意?
因为对自己过于好了,她总觉得不合乎常理。所以等殷缘莱端着汤回到客厅的时候,钱星漫干脆就问了。
“你是本人吗?”
殷缘莱无语,伸手摸了摸钱星漫的额头,这一猝不及防的动作让清醒状态下的钱星漫瞬间脸红。
“你突然这样干什么……”
奇了怪了,她的脸怎么会变得这么烫啊。
“这不是已经退烧了,为什么还在说疯话。”
殷缘莱一边说着,一边盛了碗羊肉汤递到了钱星漫手中。
好你个殷缘莱,倒反天罡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脸上被亲了一口反应那么大的。
喝着热乎的羊肉汤,钱星漫犹豫了半天,结果只憋出来谢谢二字。
该死,她这是和殷缘莱性格互换了么?怎么现在轮到她扭扭捏捏了。
“咳咳,殷缘莱,总感觉你今天很反常啊?你平时有、有这么关心我吗?”
她将碗放在桌上,终于调整好了情绪,看着殷缘莱的眼睛问道。
殷缘莱始终面不改色,“没有吗?从洗衣做饭到干家务,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要是你病倒了,我自己可完成不了任务。”
钱星漫被反驳沉默了,好像确实如他所说,有了这位优质男管家殷缘莱,她总是被关心照顾的那一个。
而他关心照顾她,到底还是为了顺利完成任务吗?
“是不是又是丘比特在你面前胡说什么了?那家伙就是个妇女之友,喜欢到处胡说八道。”
“殷缘莱,其实我比较好奇你现在是怎么看我的,就像我和丘比特一样吗?”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殷缘莱顿住,没有开口说话。
见他不说话,实在太过尴尬,钱星漫赶紧撇开话题,“我只是随便问的。”
42. 爱神助攻
“不一样。”
起初还以为得不到答复,殷缘莱却突然说了这句话。
“我虽然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是我现在对你的看法和一开始不一样了。”
钱星漫歪着脑袋,不明白他所说的不一样是指什么。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殷缘莱起身将毯子盖在钱星漫身上,就去厨房收拾碗筷了。
大概也算是不了了之,这个话题谁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直到几天之后,身体总算恢复如初,钱星漫才跟殷缘莱提议一起去海滨沙滩玩。
殷缘莱摆弄着桌上新买来的几盆多肉,这才抬起头看着她,一脸怀疑地问道:“你确定你可以去海边?”
他是担心晚上海边太冷,钱星漫去吹个海风又会着凉感冒什么的。
钱星漫拍拍胸脯一脸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好了,我没问题。”
说话间,殷缘莱已经走到了门口把挂在一旁的外套丢给了钱星漫。
“那就出门。”
居然这么好说话的就答应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钱星漫正悄悄地用手机给邱碧特发消息,让他赶紧过来帮忙。
因为太专注于看手机,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走在自己前面的殷缘莱已经站在了原地,她便一头撞了上去。
“你在发什么呆呢?我刚才说的话听到没?”
或许是做坏事自知理亏,钱星漫将手机背在身后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听清,要不你再讲一遍?”
殷缘莱一脸狐疑地看着钱星漫,却也没多说什么,而是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王星辰和魏星阑似乎已经和好了,前两天我在学校偶然遇到他们,看到红线已经有重新相连的迹象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王星辰和魏星阑总算是开窍了,这下不需要他们的帮助那俩人的红线应该也会顺理成章的相连。
如此想来,今天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出来放松犒劳一下吧。
“好事啊。不错了,我们已经完成了一半的进度。”
等另外五条红线被修复以后,他们就会回归仙界了吧,待到那时候,他们恐怕就不会以这种方式相处了吧?一想到这里,心中总觉得有些可惜。
以后吃不到大厨殷缘莱亲手做的饭了,就是不知道如果去他府上蹭吃,会不会被一脚踹出去呢?
海边的天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夕阳已经落下,只在海天交接处留下一抹淡淡的暖橘色余晖。海风迎面吹拂而来,带来了些许大海的咸味,吹拂着钱星漫身穿的淡蓝色裙摆。
她伸手扯了扯外套,好在出门前穿了外套,不然这个时间来海边多少是有点冷。
海滨沙滩已经慢慢开始聚集起来了一些人,小吃摊的摊主们也纷纷支起摊位做准备。
钱星漫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干脆脱下凉鞋提在手上,光着脚跑向了沙滩。
她俯下身捡起沙滩上那一个个漂亮的贝壳海螺,然后捧在手心里,兴奋地跑到殷缘莱面前展示给他看。
“殷缘莱,你看这些贝壳跟海螺可真好看,我捡回去拼成一副画如何?”
殷缘莱望着她手中的贝壳海螺,略微点了点算是许可,接着又说道:“别光着脚在沙滩上跑,你是忘记前几天的痛了?”
虽然但是,来海边玩就应该光着脚感受还有余温又细软湿润的沙子,反正疼都疼过了,该玩的时候就玩。
殷缘莱并未多做阻拦,他知道,以钱星漫的性子,她想做什么,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他们在沙滩上散了会儿步,一个手里拿着花篮的小女孩突然跑上前来,拉着钱星漫的手软糯糯地撒娇道:“姐姐姐姐~你真好看,和这玫瑰花般配,要不让你男朋友为你买一朵花吧?”
虽然这小女孩喊姐姐又夸她好看的时候她心都要融化了,但如此熟悉的营销套路,必然是要道德绑架他们买下她的鲜花。
钱星漫只得主动出击,赶紧为难地说道:“小妹妹,不好意思啊,我们已经买过花了。”
谁知那小女孩并不打算放弃,逮着他们薅了。
见和钱星漫说没效果,又投奔向殷缘莱朝他撒娇道:“哥哥哥哥,你女朋友这么漂亮,不管多少鲜花都配不上她的美呢。”
殷缘莱蹲下身,一手接过小女孩手中的鲜花花篮,一边回答道:“你说的对,一朵花配不上,这一篮我都要了。”
他伸手掏出一张纸币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当即高兴地收下,还对他俩祝福道:“愿哥哥姐姐长长久久、早生贵子!”
钱星漫:到底谁给小孩子教的说这种话啊!
她望向小女孩离开的方向,发现她把钱交给了远处的邱碧特,原来罪魁祸首正是他,他还嬉皮笑脸地朝着钱星漫笑了笑,做了个打气的动作。
殷缘莱并未注意到钱星漫正一脸气愤地望着远处,只是把手中的花篮递给钱星漫,说道:“送你。”
“啊?”钱星漫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她说那些就是想让我们买她的花,不买就是了,不用破费……”
他却很平淡地回答道:“无妨,她说的对。”
对?哪里对了?她怎么一点都摸不着头脑。
收下了那一篮的玫瑰花,钱星漫又拉着殷缘莱去摆好的小吃摊上吃烤鱿鱼、章鱼小丸子。
吃的差不多半饱了,烟花表演的时间也快到了,他们又去了一处人少的岩石边上等待。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一片云朵遮拦,又正好是满月。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好似一层覆盖在海面上的轻纱摇晃。
钱星漫坐在岩石上,转过脸望向一旁的殷缘莱,见他似乎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殷缘莱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看看月亮了。”
他在仙界当值的三千多年,几乎从未离开过月老府邸,仙界只有白天是看不到月亮的。
看他眼神落寞,钱星漫大抵也想到了他心中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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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我说殷缘莱,就算当神仙也不用太卷的,而且现在的你只是个凡人,身为凡人就去享受那凡人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殷缘莱笑了一声,“也是,我倒是因为你,渐渐有了人性。虽说最初我本是凡人,却因为成为了月老,褪去了那层人性,如今觉得这些感受既熟悉又陌生。”
三千年孑然一身的孤寂,那真不是一般的神仙能承受得住的。
一想到这里,钱星漫总觉得有些心疼,不自觉地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慰道:“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就算以后回到仙界,只要你不介意,我随时都去你府上找你玩,这样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你应该只是想去蹭饭。”
钱星漫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小心思竟然被戳穿了。
“我说的也是实话,反正我很闲的,不是吃各路神仙的八卦,就是跟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他们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闲话,直到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天际,巨大的烟花在天幕绽放,烟花表演终于开始了。
虽说氛围都已经烘托到这种地步了,钱星漫真是想给自己一巴掌,死嘴真是不争气,当初还不认识殷缘莱的时候胆子大到直接偷亲,怎么现在熟了反而扭扭捏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偏偏哑巴有两个。
她和殷缘莱静静地望着天上绚丽多彩的烟花,直到结束时,谁也没说一句话。
“回去吧,海风不能吹太久。”
殷缘莱起身跳下岩石,身后的钱星漫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还是回家吧。
与其纠结这些剪不断理还乱思绪,她倒不如吃好睡好玩好。
于是她也准备跳下岩石,可谁知刚踏出一步,就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扯了一把似的,她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跌了下去。
“啊!”
情急之下,她手足无措,随后就重重摔向地面,扑在了殷缘莱的身上,更为致命的是不偏不倚……竟然会亲到他的嘴唇?
要完了。
钱星漫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在想着等下会如何如何被他收拾,可预想中的场景却始终没有发生。
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身下他那片胸膛里搏动的心跳声。
“起来。”
他嘴上很淡然的说着起来,却还是先扶起钱星漫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钱星漫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她红着脸说道:“虽然我不是有意的,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摔倒。反正你一开始就很讨厌我,要怪我就直接说,又何必这样整的我心神不宁又愧疚不安……”
“我何时说过讨厌你?”
闻言,钱星漫突然愣住,好像殷缘莱确实从未说过。
“我先回去了……”
脸烧的跟日落红霞似的,她真不敢在这里待下去了,还是赶快逃离现场吧。
钱星漫一手捏着裙摆,没走出几步,就被无形的力量拽住,她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处,却发现自己手腕上不知自何时起就缠绕着一根红线。
43. 谨言慎行
她先是疑惑,然后转过身去,只见红线的另一端正是缠绕在殷缘莱的手上。
“殷缘莱?”
她不可置信地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殷缘莱伸手轻轻拽了拽那根红线,她就被拽回了那人身边。
“你最好跟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我的表现已经够明显了,没想到你这样的笨蛋还是看不出来。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你总是奇奇怪怪的,也是因为这事?”
明面不敢骂,她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你才是笨蛋,你才奇奇怪怪呢。
“明明你才是一反常态吧?殷缘莱,你绝对是滥用职权了,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摇头否认,“月老不能为自己搭红线,这红线是凭空生出来的。大概从,你那次与我意见不合要分住开始,我突然发现有了迹象。”
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了并且还一直瞒着她,如今他们二人的红线彻底形成了她才知晓,那她岂不是始终跟个小丑一样?
难怪殷缘莱最近越来越反常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
想起当初她还调侃过,询问殷缘莱能否看到她的红线,当时的答案是没有,那时候也的确没有。
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各样复杂的因素或者说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没想到会产生新的红线,而且还是和那位断却情念三千年的月老大人。
起初殷缘莱发现的时候也很意外,甚至是不相信的,直到他发现自己确实开始越来越多的受到钱星漫的影响。
钱星漫还是很不满,她撅着嘴说道:“我还是觉得自己很亏啊……可以反悔吗?”
她抬手晃了晃那根红线。
“不能,红线缠绕,不论天涯海角,有缘之人生生世世终会相见,此情难断。”
唉,总觉得自己被强制捆绑了啊?以后想逃都逃不掉。
见她不满,殷缘莱略微挑眉反问道:“你又何以觉得亏了?这么多年以来在仙界多少仙子求之不得的机会,还是说觉得亲我亲的不够?”
钱星漫表示就亲了一口,甚至只算得上是碰到嘴唇而已。
“我觉得不够。”
她随口嘟囔了一句。
下一秒,殷缘莱突然把她拉入怀中,旋即吻上她温软的唇瓣,动作带着些许笨拙,那吻只是浅浅地、辗转地摩挲着,像是不确定该如何继续。
钱星漫能感觉到他呼吸的微乱,她顿时反客为主,夺回主导权。这一次已不再是简单的触碰,她用自己的唇,描绘着他唇的轮廓,力道很轻,像是在描摹一幅珍贵画卷。吻的轻柔,有如不染尘埃的纯净。
微凉的海风拂过,吹动她额前碎发,也吹散了他们两人唇边温热的气息。
终了,她抬头得意洋洋地望着殷缘莱那双湿润的眼眸,此刻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让原本就深邃的眼看起来更加迷离,仿佛藏着万千星河。
这回算她扳回一局。
回去之后钱星漫才得知原来她莫名其妙摔的那一跤也是邱碧特的手笔,他甚至还说经过精细计算,特意用小法术在那种情况下让钱星漫摔倒时能够刚好亲到殷缘莱。
这段时间邱碧特已经在人界玩够了,也是时候该回仙界继续当他的爱神去了,所以这家伙离开之前也不忘白嫖钱星漫和殷缘莱一顿饭。
邱碧特一边美滋滋地吃着香喷喷的烤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虽然我之后回去了,但是你们需要帮助的时候随时都可以call我。”
不添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们吃完饭往外走的时候邱碧特正喝着饮料,突然拍了拍脑袋像是回想起什么事情似的,“我才想起来有个事,你们仙界是不是有个仙子叫李素晴?你们和她认识吗?”
李素晴?钱星漫总感觉这名字还怪耳熟的,但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谈不上认识,辰君李素晴,仙界专门执掌时辰的仙子。”
钱星漫一胳膊肘顶了顶殷缘莱,随后打趣道:“记这么清楚,莫不是你的哪个桃花债啊?”
……
倒算是被她说对了,平日里的那些小仙他根本没兴趣知道,一时兴起的仙子们偶尔有几个坚持不懈想追求他的,受到他一次次的无情打击和拒绝后,虽心有不甘也都会放弃。
唯独这个李素晴追求他近千年,执念深到近乎偏执,纵使他早已说过绝无可能,即便爱而不得,她仍旧是不肯罢休,单方面的追求着殷缘莱,总觉得他会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被她的诚意打动。
听闻了这些,邱碧特大事不妙地挠了挠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当时问我小钱的下落,我就说小钱偷亲月老大人扯断红线,俩人被一起贬下凡去修复姻缘了。若是知道这些,我当时肯定不会告诉她你们在这里了。”
原以为都是熟识的仙友,所以在被问及下落的时候邱碧特才如实告诉了那李素晴,如今看来只怕她是要来找麻烦的,要是还被知道自己追求了千年不为所动的月老就这么被一个资历只有几百年的小小财神抢去了,估计换谁都会气炸吧?
好死不死,今日便遇上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场面。
就在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个职场精英装扮的女人,她面无表情,手已紧紧握成了拳头状,指节也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你便是钱星漫?”
声音冷的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这气场,看着就吓人,毕竟是前辈,要论资历她往李素晴面前一站就跟个小屁孩似的。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怕地躲在殷缘莱身后,回头瞪了一眼邱碧特。
都怪这个嘴碎的家伙,当时指不定还添油加醋的让她做实了这情敌的身份,引来李素晴的嫉恨,何况现在她和殷缘莱的关系还真就成真……
“李仙子。”殷缘莱自然地上前一步护住身后的钱星漫,语气平和地说道,“若有什么事,找我便是。”
李素晴死死咬着嘴唇,她简直不敢相信在仙界那般冷若冰霜的月老,她苦苦思慕千百年,从未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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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分的施舍,如今他却护着一个小财神。
“仙君莫不是忘了,月老须得断却情念,若动了情,就当不得月老了?”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引来钱星漫的不满,她这暴脾气可忍不了别人这么PUA殷缘莱。
“都什么年代了,还把一个破神职当块宝呢?当不得月老又如何,他三千年以来兢兢业业,如今想退休过自己的生活有何不可?就算他退休了,我身为财神也养得起他!”
她已在心里暗自觉得自己这番发言甚是霸气,有如挥金如土的霸总维护那柔弱无辜的小娇妻。
虽然并不知晓殷缘莱的想法,但她相信他自有打算。
殷缘莱此刻嘴角已经难掩一抹笑意,他一手拍拍钱星钱星漫的肩膀,在她耳边温柔地轻声说道:“放心,我积攒三千多年的退休金养的起你。”
钱星漫的脸唰得一下就变红了,都说小两口相处久了会变得越来越像,殷缘莱如今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怕不是真的受她影响了?
看着面前二人打情骂俏和新婚情意正浓的小夫妻一样,李素晴这电灯泡再也忍不住,总算是爆发了。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李素晴彻底失控了,她不惜被夺去仙职褪去仙骨,也要毁了钱星漫和殷缘莱的姻缘。
只见她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形似时钟的法器,在她催动之下,法器表面流转着诡异的符文,天地顿时混沌扭曲,她这是要逆转时间乃至时空!
他们已经被强制吸进了法器空间,如今的凡人之躯被先帝夺取了使用法器的能力,无论如何也逃不脱。
至于邱碧特,他并不了解东方法器,又只是个闲散的爱神,同样也被吸入进去挣脱不得。
钱星漫被吸入的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最后看到的,是殷缘莱焦急又带着一丝无奈的眼神。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钱星漫,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法器内部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完全不同,仿佛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待到重重地摔落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钱星漫挣扎着爬起来,环顾一圈四周。
奇哉怪也,这地方……
来不及考虑当前的状况,她要赶紧找到殷缘莱!
“殷缘莱,殷缘莱!你在哪里?快回答我!”
钱星漫大声呼喊着她,在这荒郊野岭,能听到的只有鸟兽的呼声和自己的回音。
她突然觉得手腕处一阵疼痛,低头隐约看到了那根若隐若现的红线。
对了!他说过,红线缠绕,有缘人即使分隔天涯海角终会相见,那她若是顺着红线岂不是就能找到殷缘莱的下落了?
钱星漫急忙循着红线寻找殷缘莱,总算在不远处的一个坡地发现了……一个孩童?
怎么会是个孩子呢?
钱星漫不可置信的看着红线,可是她手中的红线确确实实与那孩子相连。
算了,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吧。
44. 异世奇遇
钱星漫跑上前去查看情况,那孩童身上穿的是古代装束,梳的是总角发髻,再一看他那肉乎乎的小脸蛋,估计年岁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眉眼间稍微能看出些许殷缘莱的影子。
只不过发色并非如殷缘莱一样是一头白发,难道是因为返老还童的缘故?
“殷缘莱,你快醒醒,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你怎么变成小孩了?”
钱星漫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尘土,又轻轻地拍了拍,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只见他缓缓睁开眼,对钱星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娘亲?这是哪里,我们怎么在这里?”
天塌了,捏着他那肉乎乎小脸蛋的力道也不由得重了几分。
“娘亲为什么要掐我的脸?好疼。”
钱星漫松开手,嘴角微微抽搐,她扶着殷缘莱的肩膀来回晃动,认真的说道:“这种情况下我可不想跟你开玩笑,你赶紧清醒过来好不好?”
殷缘莱被她晃得不明所以,仍旧是以一副无辜可怜犹如小鹿的杏仁眼湿漉漉地望着钱星漫,然后委屈地说道:“娘亲,你不要莱莱了么?莱莱做错什么事让娘亲生气了,以后莱莱改好不好?别丢下莱莱一个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抱住钱星漫,像是生怕被人抛弃了一样。
靠北啦,是她疯了还是殷缘莱疯了?变成童养夫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直接变成母与子了?
钱星漫一时实在难以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她坐在原地静静发着呆,或许这就是她夺人所爱受到的来自于单身狗嫉恨的惩罚吧?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罪不至此。
或许是因为时空扭曲的作用,总而言之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殷缘莱变成七八岁的孩童并且完全失去了全部记忆,在他现有的记忆里钱星漫就是他的老妈……
哈哈哈,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竟然一朝无痛喜当妈,对方还是自己那原本三千多岁的‘老’情人。
好一个李素晴,这得是多大的怨气才要把情人变成母子的?如果她有罪,请直接降罪于她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惩罚、折磨她。
在她发呆思考了无数遍人生的时间里,孩童模样的殷缘莱已经独自去用荷叶盛满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娘亲,你渴了吧?喝水。”
殷缘莱讨好般地将水递给她,眼中只有孩童的纯真皎洁,给钱星漫看得那叫一个心疼啊。
哪怕是变成了孩子,他还是会如此关心她。
她伸手拉过殷缘莱,让他靠在自己身边,然后回答道:“你就跟着我,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但是,以后也不可以叫我娘亲了。”
殷缘莱歪着脑袋,一脸疑惑,“为什么?可是娘亲就是娘亲啊?”
钱星漫嘴角微微抽搐,总不能告诉你其实我俩是情人关系吧?
她可不敢想象等殷缘莱恢复之后,一想到一直管她喊娘亲会作何反应,这是为了日后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钱星漫故意威胁道,“总之就是不可以喊娘亲,你要是喊娘亲……我就不要你了。”
殷缘莱犹犹豫豫地,最后之后点了点头,“那不叫娘亲,该叫什么?”
好问题,他们现在这个年龄差直接叫名字似乎也不太好。
“你就管我喊姐姐吧。”
好歹比喊娘亲好点。
钱星漫又问他,“你记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殷缘莱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努力回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姐姐是我娘亲,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把我们丢在这里的?”
……
唉,这死孩子,娘亲这个设定是扎根了怎么都改不掉吗?
她蹲下身,一边咬牙切齿又一边微笑着回答道,“的确是有个负心汉害我们流落在这荒郊野外的。”
她刻意强调了负心汉三个字。
都是你殷缘莱的烂桃花心生嫉妒惹来这无妄之灾,你丢你自己哈。
童言无忌,殷缘莱还傻傻地安慰钱星漫说以后有他来照顾保护娘亲。
罢了,还是先想办法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钱星漫牵着殷缘莱的手走回大路上,这一路都没有人烟她还担心天黑了要露宿野外,好在走了一段路之后总算幸运地遇到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骑着一匹黑马,见她二人就这么走在大路上不免有些疑惑,便上前询问道,“这位小姐,你是要进城么?”
她上下打量着钱星漫那身现代服饰,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孩童,这眼神大抵是把她当成什么奇怪的人贩子拐卖儿童了吧?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殷缘莱的衣服会直接变成古代服饰,看那女子身穿的一身轻便行装背着一把长剑,估摸这里是个古代背景,算是平行时空的那种?
钱星漫学习成绩不好,她不光认不出李素晴是掌管时辰的仙子,更不知道她的法器有何效果,反正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必然不是原先的世界观。
眼下不管怎么说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依靠眼前这个女子了。
“女侠,我们是逃荒来的,实在走投无路想去城内谋条生路,人生地不熟眼下迷了路,你可以带我们进城吗?”
她悄悄握了握殷缘莱的手,他果然聪慧,立马就明白了钱星漫的意思。
“娘……姐姐,莱莱肚子好饿啊。”
他一手作势揉肚子,脱口而出的娘亲在想到她不让喊之后马上改口成了姐姐。
好小子,卖惨装无辜实在擅长,都想给你搬个奥斯卡了,钱星漫心里默默念道。
那女子到底还是心善,果然吃这一套,干脆跳下马来。
“我正巧要去京城办事,就顺路带你们去吧。”她一边说着,从储物空间内取出了一只烧鸭给他们,“到京城还有一段路,这烧鸭是今早买的,你们先凑合着吃。”
她又转身取下背上的剑,默念一句口诀后,长剑就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这马怕是坐不下三个人,我也不晓得你们会不会骑马,就干脆先用我的佩剑载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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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能存储任何东西的储物空间,御剑飞行……
很熟悉又很陌生,看来这是一个存在修仙体系的世界观,但和钱星漫他们的世界观还是有些许区别。
她将手背在身后,悄悄默念口诀,最后还是果断的踩上了那把剑。
果然还是用不了法术,甚至连一点小法术都用不了,估计在这个世界里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还是先想办法填饱肚子找个地方住下再去想怎么回去吧。
她带着殷缘莱在那女子的帮助下御剑飞行,路上,她同女子闲聊起来。
“女侠,不知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日后若有机会我也好报答你今日之恩。”
女子这才想起来还不曾告知自己的来历,便回应道:“我叫萧月柔,是玄天剑宗的弟子。我们应当年纪相仿,你叫我月柔就好了。”
“我叫钱星漫,这是我弟弟殷缘莱。”顿了顿她又继续解释道,“我随父姓他随母姓,所以我们姓氏不同。”
萧月柔点点头,“说来最近周边的天灾人祸的确不少,我们玄天剑宗也派出了不少弟子帮忙重建援助。你带着弟弟多少不易,若是实在没有去处,可来玄天剑宗寻我。”
好人一生平安,祝福早日飞升成仙。
说不定日后还能借助萧月柔的力量回去呢,可得抱紧这个大腿。
不知他们走了多久,在经过一片竹林的时候,钱星漫突然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剑气冲击而来,她急忙把殷缘莱抱入怀中护住,却还是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下去。
“星漫!”
萧月柔回头惊呼,却见十多把长剑一齐向她刺来,她惊觉不妙,急忙召回自己的佩剑和那些从四面八方飞来的长剑缠斗。
“我乃玄天剑宗弟子萧月柔,不知得罪了何方道友?”
清冷的声音在幽深的竹林中回荡,萧月柔身形矫健地从马背上跃下。
她迅速扫视四周,却始终不见偷袭之人的踪影。
萧月柔有点不耐烦了,若是只针对她一人也罢,如今还连累了无辜之人。她正要疾步冲向被围困的钱星漫二人时,更多的寒光破空而来,形如天降刀雨。
她不再迟疑,纤指轻扬,清冽剑意瞬间自她体内迸发。
“去!”
随着她一声轻喝,长剑落白发出破空之声,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那残影如同银月破云,精准地迎向那数道长剑,将其全部打落在地。
“不愧是清虚长老的二弟子,玄天剑宗千年难遇的剑修奇才萧月柔,你便是我们魔修共同的敌人,自是留不得你。”
一蒙面的魔修现身,大声喊道:“她今日不过只身一人,不见得能敌过我们这么多人,大家上啊!”
在他一声令下,魔修犹如黑色潮水一般冲上前来。
只可惜他们还是太异想天开,萧月柔不仅是千年难遇的剑修奇才,也是整个修仙界屈指可数境界达到化神期的修士。
她轻易不愿出手展现实力,但若要对付这群魔修,她不会心慈手软。
45. 暂时苟命
魔修头领挥舞着长剑,率先冲向萧月柔,然而,在他冲到距离萧月柔三丈之处时,却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阻力迎面而来,仿佛一堵无形的巨墙。
他身形一滞,长剑劈砍在无形的屏障上,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刺耳声响,火花四溅。
魔修头领不由得一惊,想不到她一个女子的境界竟然已经达到了化神期?仅凭她施展开的这道屏障,他们就难以接近她身,日后对整个魔界来说她都是个巨大的威胁!
似乎是知道斗不过萧月柔,他们见她很在乎那两个凡人,有几个魔修便趁机绕到身后打算对钱星漫二人下手以此要挟萧月柔。
老天奶,她一个生活在法制社会的仙二代哪里见识过这刀光剑影的场面?她是文官不会打架啊,何况现在连法术都用不了。
“萧月柔,赶紧停手,这两个凡人在我们手里,你若再不停手,我们就杀了他们!”
萧月柔一惊,回头看着被魔修滴溜起来的钱星漫和殷缘莱,只能赶紧收手。
“你们有什么事就冲我来,欺负手无寸铁的女人和孩子算什么本事!”
“哼!我们是魔修,又不同你们修仙正派讲这些道理。想让我们放了他俩,你就自毁修为吧。”
萧月柔瞪向那魔修,“你!”
她向前走了一步,那魔修立马就将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钱星漫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断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不准你们欺负她!”殷缘莱嚷嚷着,张嘴便要咬那魔修的手,却被他一指弹飞了出去。
“殷缘莱!别、别伤他……”钱星漫艰难地说着,可她却无可奈何,眼下她都自身难保了。
见状,萧月柔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她回答道,“好,只要你们放了他俩,我就自毁修为。”
她已结下法阵,作势要散去修为,眼看就要事成,那些魔修们便放松了警惕。
就在此时,竹林里突然窜出一蓝一青两把长剑,直直刺向了那要挟钱星漫的魔修。
“啊!”
魔修被一剑刺穿心脏,霎时松开手痛苦地倒在地上,就在这时候,一抹蓝色的身影冲上前来稳稳地将自由落地的钱星漫接入怀中。
萧月柔也趁机召回佩剑落白,与那两把长剑一齐将此处的魔修消灭的干干净净。
“师妹,你竟傻到要自毁修为。”
蓝衣男子微微启唇,声音清冷如寒泉,又似出鞘之剑般凛冽。
钱星漫似乎都要忘了自己脖子和脸上的伤,她抬头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救下自己的男子,只见他脖颈处露出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鼻梁高挺深邃,薄唇微勾,身姿挺拔。
那一袭天蓝色长袍衬得他身姿更加卓然,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碧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又平添了些许风流俊逸。
真帅,是那种脱俗不染红尘的帅,这就是剑修男的魅力吗?
尽管殷缘莱在仙界时的气质一样是禁欲系美男,但眼前这位倒更像是个钓系高岭之花,各有各的帅,但是都很对钱星漫的口味。
似乎是察觉到了钱星漫那花痴又流氓的目光,男子低头时正正与她相识,那双狭长的眼眸中写满了嫌弃。
他稳稳地落在地上,赶紧放下了钱星漫,不远处的殷缘莱急忙扑上前来。
“姐姐,都怪莱莱没有保护好你……”殷缘莱带着哭腔颤抖着那双圆乎乎的小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血迹。
要说这群魔修也真是够没人性的,居然划破她的脸!若是以后留疤了可怎么办?
花痴归花痴,哪怕是失忆变成孩子还这样在乎她的伤,钱星漫也不忍心移情别恋。
她伸手轻轻掐了掐殷缘莱的脸,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又不是你的错,是我太菜了。”
话虽如此,被划伤脸却是真的痛,为了不让殷缘莱担心她也只能忍着。
另一边。
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裙的女子御风飞来,收回那柄青色长剑,一边迎合男子的话说萧月柔不该冲动到自毁修为,一边又朝他撒娇道:“师兄,我刚刚差点就被那个魔修伤到了,你都不关心一下我,我也是你的小师妹啊……”
萧月柔将落白收回,听到那绿衣女子的话,略微蹙眉,却又并未说些什么,她目光落回那蓝衣男子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吃瓜群众钱星漫一眼就看穿了这三人的关系,绿衣女子喜欢蓝衣男子,而蓝衣男子似乎对绿衣女子兴趣一般,蓝衣男子和萧月柔之间的情感更是耐人寻味。
萧月柔略过那二人来到钱星漫身边,担心地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口,取出一粒药丸放在了钱星漫的手中。
“抱歉,都是因为我才害你们陷入危险中,也不知那些魔修从何处寻到了我的踪迹在此袭击。你把这药丸吃下,伤很快就会好的。”
好感动,幸好还有萧月柔这个大腿,而且看刚才的形势,恐怕萧月柔的实力远远不止于此。
蓝衣男子这时候又和那绿衣女子走上前来,询问道:“师妹,师父不是让你去京城寻找龙渊剑的下落么,他们是何人?”
萧月柔解释了一番今日遇见钱星漫他们的事,又向钱星漫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师兄,玄天剑宗清虚长老大弟子苏凌霜。”她又看向那绿衣女子说道,“这位是我的小师妹,沈碧落。”
茶艺大师随即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沈碧落一手捂着嘴,娇嗔道:“哎呀,这对姐弟当真是可怜,也难怪师姐不惜要散去修为救他们。若不是师父派我和师兄来帮师姐,还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呢。不过,师姐也应当重视师父派下的任务。如今龙渊剑现世,各大门派都在争相打听下落试图将其收入囊中呢。”
原以为长得一脸正人君子样的苏凌霜是站在萧月柔这边的,岂料他竟然赞同沈碧落的话回答道:“阿落说的在理,师妹,以你的实力要解决这群魔修根本不在话下,你近来优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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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断,越发不如从前了。”
钱星漫不免白了这俩人一眼,关他们什么事啊。
可偏偏萧月柔却毫无怨言,甚至愧疚地说,“师兄和小师妹说的对,今日多亏你们前来助我,我们现在就赶紧去京城吧。”
苏凌霜点了点头,带着沈碧落先行离开。
萧月柔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却还是一声不吭地带着钱星漫和殷缘莱往京城走。
“月柔,你平日里和你师兄师妹关系不好么?”
钱星漫忍不住问了一嘴。
她摇了摇头,似乎也并不想多说这些,钱星漫只好转移了话题。
“你们所说的龙渊剑是怎么回事?”
“龙渊剑乃用万年寒铁打造而成,是谓天下神剑之榜首,传闻最近它曾出现在这京城之中,如今天下各宗各派人物聚集京城,都想得到这龙渊宝剑。师父正是叫我前来拿下这把剑交给师兄,好让师兄顺突破元婴期进入化神期。”
钱星漫甚是迷惑,她反问道:“你寻到这宝剑为何要给别人?难道不该是凭实力谁得到就归谁么?”
原以为长得帅,没想到竟是个软饭男,突破境界还得依靠比自己强的师妹为自己夺得至尊神剑,钱星漫顿时觉得下头。
萧月柔却无奈苦笑道:“师父说了,既然都是同门,就应当相互扶持。我既有这般能力,就该帮帮师兄师妹他们。”
清纯小白莲也不该如此逆来顺受啊,钱星漫实在为她打抱不平。
“月柔,我冒昧问你一句,你可是对你那师兄有意?”
钱星漫这冷不丁的一问让萧月柔顿时哑口无言,可仍旧肉眼可见她的耳朵瞬间变红了。
“我和师兄从小一同长大,我对他……只有同门师兄妹的情谊。”她顿了顿,又无奈叹道,“更何况,师父已为师兄和碧落师妹安排了婚事,待拿到龙渊剑后,他们便要结为夫妻了。”
青梅竹马比不过后来居上,这个清虚长老未免也太偏心了吧,明明最厉害的是萧月柔,只因如此她就该处处谦让吗?
可钱星漫又没什么立场去干涉,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待快到京城时,萧月柔又从储物空间内取了一身她自己的衣服让钱星漫换上,毕竟她那身衣服要进城只怕是会被当作异端。
换好衣服后,殷缘莱突然过来拉了拉钱星漫的手,然后好奇地问道:“娘亲,为什么月柔姐姐的手腕上有一根红线啊?刚才那个哥哥的手上也有。”
他又指了指钱星漫的手腕说道:“娘亲跟我手上也有一根红线,但是我们的红线是连在一起的,月柔姐姐的红线是断开的,好奇怪啊。”
听到殷缘莱的话,钱星漫心中一惊,想不到变成孩子的殷缘莱竟然还能看到红线,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断掉的红线……难道说在这个世界里也存在目标人物?
她有点犯糊涂了,难不成萧月柔原本就和苏凌霜是一对有缘人,却因为红线的缘故如今无法在一起?
46. 及时行乐
若说这样的人物设定,萧月柔和苏凌霜不在一起却从中插进来个沈碧落确实不合理。
难道说剩下的五对目标人物便是在这个世界之中,而她只有修复了这五段姻缘,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反正眼下她又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和头绪,看来是不得不插手萧月柔和苏凌霜的事了。
于是钱星漫又回到萧月柔面前与她商量道:“月柔,经历了今天的事后,我思考了一番,想要加入你们玄天剑宗。一来能有个栖身之地照顾我弟弟,二来我想这乱世之中到底还是学上一星半点的法术能够护佑自身周全。今日你也算看到了,被那些魔修抓到,我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钱星漫尽可能的表现的足够委屈和可怜,她得想办法留在萧月柔这个大腿身边,也方便撮合她和苏凌霜那个软饭男。
萧月柔似乎是有点犹豫,思索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回答道,“星漫,我再想想办法吧。”
玄天剑宗到底是天下第一宗,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要么靠关系走后门,要么就是靠着实打实的天资和实力。
但她到底是心软,最后还是说道,“现在这世道你们二人要在京城生存下去确实不易,若到时候进不了玄天剑宗当内门弟子,我也会劝说师父为你们寻个好去处的。”
这偏心老头子能帮萧月柔?不管怎么说到时候还得先试试。
他们一同进入京城,不得不说这地界到底是繁华,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不晓得其中混进了多少前来寻找龙渊剑的修士。
钱星漫紧紧牵着殷缘莱的手,生怕人群将他们冲散了。
“月柔,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听师父说上一次龙渊剑现身是在逍遥阁,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走了好一段路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繁华的楼阁之前。这楼阁矗立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气派非凡。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来到此地已是夜晚,朱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暧昧又醉人的橘黄色暖光,在灯光映照下,牌匾上那鎏金的三个大字逍遥阁显得熠熠生辉。
起初还不知道逍遥阁是什么地方,这下钱星漫总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古代的青楼么,还是性转版为女子服务的那种。
勾栏瓦舍,笙歌燕舞,丝竹乐声连绵不绝,几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男子正妖媚地倚靠在门边招揽客人。
看萧月柔的反应,似乎也不曾来过这烟花之地,甚至可以说她或许先前都不知道逍遥阁是什么地方,只是听到这里传出来消息就来了。
但钱星漫就不一样了,她熟练地朝着一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中年男子招呼道:“你们这地儿上好的小倌儿在哪?”
原本正忙着招呼其他熟客,见她如此大话,管事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们的穿着打扮,又看到那小孩模样的殷缘莱,顿时有些不耐烦。
“这位小姐,我们这逍遥阁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
钱星漫凑到萧月柔耳边小声说道:“月柔,你身上可灵石什么的?”
修仙世界的通用货币一般都是灵石,像萧月柔这种实力超群又是大宗门出来的弟子,身上估计最不缺的就是灵石了。
她便又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一大袋的灵石给那管事,管事的当即见钱眼开,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着,“二位小姐请上二楼雅间,我这就去叫来小倌儿伺候二位小姐。”
管事转头看向殷缘莱,有些为难地问道:“只是二位小姐当真要带这孩子进去么?”
好像确实不太好,毕竟是少儿不宜的场所,可钱星漫总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吧。
“无碍。”
他们走进逍遥阁,穿过喧闹的大堂走上二楼,那雅间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檀香混杂着酒水的醇香。
钱星漫走入屋内,萧月柔仍是担忧和不安,“星漫,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允许他们男子逍遥快活,女子就不行?
她揽着萧月柔的肩膀笑道,“月柔,你想到哪去了?我们这叫欣赏,听听小曲儿看看歌舞罢了,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再说了,你不是要来此地打探消息么?这些小倌儿平日里接触的客人不计其数,向他们打听消息最是靠谱,我们只是顺带享受一下,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不多时,几个小倌儿便来到了她们面前。
只见其中一人身着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如竹,面容白皙如玉,眉眼间带着几分儒士风骨却又有着一番风流。他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看向钱星漫时含情脉脉。
另一位则是身着玄色劲装的俊朗少年,似那江湖侠客,笑容清爽,身材健硕,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再看另外一人,身穿略显单薄的桃红色长衫,胸口微敞,面容清秀好似娇滴滴的女子,皮肤透的比瓷器还洁白,那双桃花眼更是楚楚可怜的好似被雨水打湿的落花,唇间的胭脂亦是点睛之笔。
其余几个小倌儿也都个个生得眉清目秀、身段婀娜,举手投足间都是熟练的温顺和殷勤。
他们或是端着酒盏,或者捧着果盘,笑容娇艳,勾人心魂。
不白来啊,都不白来,这简直就是天堂啊!
钱星漫顿时露出贪心的笑容,招了招手让那几个小倌儿来到自己身旁伺候着,又是喝酒又是吃水果,又是让人弹琴起舞,熟练的简直不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姐姐,他们是什么人,怎么穿的奇奇怪怪的?”
天真无邪的殷缘莱正在发问,钱星漫随即将一颗葡萄塞过去堵住他的嘴,可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打听。”她一边说着,将一盘水果塞到殷缘莱手里。
一旁的萧月柔打从进了这逍遥阁就甚是拘谨,钱星漫自然也是有福同享,拉着她一同享乐。
“月柔,不过是听听小曲儿,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帮你打听到龙渊的下落。”
萧月柔这才加入了小孩那一桌跟殷缘莱一起默默吃着水果。
“莱莱,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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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放荡不羁,和我想象中的女子完全不同呢。”
殷缘莱也不敢多说什么,娘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开心就好。
自知自己喝酒会误事,钱星漫也未喝多少,玩的差不多了她总算开始了正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笑意盈盈地朝他们问道:“我同你们打听个消息,前些时日可曾有一把名为龙渊的宝剑出现在这逍遥阁中?”
那些小倌儿大抵也不是第一次被客人打听起这事,其中一人回答道:“确有此事,当日听那花魁说正与一位常客欲行巫山云雨之事,房间内却突然灵光乍现,不见客人,只余下一把盘龙造型的宝剑,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剑。可没多久宝剑就消失了,自那日之后这位客人就再也不曾来过我们逍遥阁。”
嚯,那位常客只怕是龙渊剑灵成了精,倒是会享受的,居然还化身女子来逍遥阁行乐了,只是不知因何故不小心显露真身,便再也不敢来了。
但是钱星漫敢打赌,这会享乐的剑灵一定还会再来的。
她心里正在盘算着,门却突然被推开,只见苏凌霜和沈碧落出现在了门外。
苏凌霜见到这满屋子各形各色的小馆儿,不由得眉头微蹙,沈碧落更是作势夸张的伸手遮住眼睛,一脸害臊地说道:“师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啊……师父是让我们来京城寻找龙渊剑的下落,就算师父把你和师兄的婚事换给了我,你也不能如此不检点不自爱来报复师兄吧?”
钱星漫歪了歪嘴,合着一开始婚事是苏凌霜萧月柔的,半道上被这小绿茶沈碧落给截胡了啊?
于是她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空中挥了挥作势散去气味。
“我寻思我也没点碧螺春啊,怎么一屋子的茶味儿?”
“你!”沈碧落闻言气愤地瞪了钱星漫一眼,冷笑道,“我不同你这凡人计较。”
旋即,又屁颠屁颠地拉着苏凌霜撒娇去了。
小绿茶,姑奶奶非得治治你。
“苏师兄,月柔确实是为了龙渊剑的下落才行此事做出牺牲。”随后又白了沈碧落一眼道,“不像有些人,一张嘴只知道叭叭的说,怕是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吧?”
沈碧落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奚落她?
“师兄你看看她们,都欺负我,我不过是晚来了一步,自然也是想尽早为师兄寻到那龙渊的,却被她说成是废物……”
苏凌霜有些头疼地伸手揉了揉眉头,叹道,“好了,不要再吵了。我看你这般胸有成竹,应当已经有计策了?”
他说着,看向洋洋得意的钱星漫。
到头来还不是得靠她?
“那是自然,让我帮你们可以,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钱星漫摇了摇头,“得到龙渊剑之后再说,如何?”
苏凌霜思索一二,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惹得一旁的沈碧落有些不满。
“师兄你怎么能答应她呢?若是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可怎么办?”
47. 逼仄角落
苏凌霜似乎是已经不耐烦了,他甩开沈碧落的手,冷漠地说道,“还是说你有办法?”
“我……”
沈碧落顿时哑口无言,瞪着钱星漫哼了一声,虽心有不满又无可奈何。
钱星漫挥了挥手让屋内的小倌儿都退下后,这才回答道,“我向小倌儿打听过了,那剑灵光顾逍遥阁的日子是有规律的,她既然常常光顾,就算是不小心暴露了,说不定还是照旧会来。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她既然是至尊神剑,自是不惧怕。算上日子,今天刚巧是她常光顾的时候,我们这就去花魁的屋子里埋伏等她。”
他们几人就这样寻到了花魁的屋子,今日花魁不接客,正独自一人在屋内休息,听到外面的动静时,当即回绝。
“客人,今日请回罢,还请择日再来。”
那人声音不似女子娇柔,不似男子粗犷,清透中带着几分厌世的慵懒。未见其人,只闻其声,就晓得这花魁不一般了。
彼时沈碧落已经不耐烦地推开门朝着他喊道:“区区凡人又是个妓,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将我们修士拒之门外?”
木门被推开,只见身着霞色长衫的男子正坐在桌前。那衣服的料子是极好的,在昏暗灯火的映衬下泛着柔和光泽,如同月光流淌摇晃。在衣襟和袖口处装点着一些珍珠,不朴素也不张扬,华丽的恰到好处。
那张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更是让人只一看就移不开眼,眉如远山,眼似春水荡漾,红唇温润饱满,不过微抿唇角淡然一笑便带着天然的疏离和清冷之感,仿佛俗世的喧嚣与他无关,只似天上不谙世事的仙君来人间游走一趟。
起初还不明白一个剑灵怎么会流连风月之地心甘情愿的沉沦其中,毕竟剑灵没有性别的区分,除非它自己做出了选择,于是她就化身成了女子来找这花魁寻欢作乐。
如今见了他的容貌,钱星漫总算能够理解剑灵了,你们这个世界不管是人还是剑灵怎么都吃的这么好的?
所以她相信,今晚龙渊剑灵一定会来。
“你想要多少钱?”钱星漫挡在沈碧落面前朝花魁月伶问道。
风月之地拒不接客,无非是觉得价钱给的不到位。嫌不够,那就加,反正又不是她掏钱,这底气可比她在另一个世界当穷鬼时足。
岂料花魁并不吃这一套,他轻笑一声,挥金如土的富婆他见得多了,自己又怎么会缺钱呢?他今日空下来不接客,是专门为了见她的……
就算得知了她是剑灵,他也甘之如饴,风月花魁的命运不过如此了,唯有那剑灵却是让他动了真情的。
见她不从,钱星漫凑到萧月柔耳边低语了一句,她随即召出佩剑落白毫不犹豫地架在了月伶的脖颈处,稍微一施法术,剑气就割破了他的皮肤,血珠顿时渗出来。
月伶惊觉,到底只是个凡人,他哪里斗得过这一屋子修士?吃硬不吃软,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也只能妥协。
“呵,你们修士的嘴脸才是最肮脏的。为了变强不择手段,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只因是龙渊剑灵,你们便争相不惜性命地抢夺她。”
是这个理,但在这种修仙世界中,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强者为尊。
“你只要老老实实配合我们,我们就不会伤你性命。但你若是敢暴露……”
钱星漫拍了拍苏凌霜和萧月柔的肩膀,说道:“他们二人一个是化神期,一个是元婴期,要你性命都不用三息。待会儿他们就躲在那衣柜里等剑灵,你别想通风报信。”
钱星漫伸手示意他们二人去衣柜里躲着埋伏,沈碧落这个小绿茶又不乐意了。
“我要和师兄一起!”
“我看你真是人菜瘾大!”钱星漫怒道,“沈碧落,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当小跟屁虫?衣柜就那么大一点,人越多越容易暴露。再说你现在什么修为?那是至尊神剑龙渊的剑灵,凭你能帮上什么忙?还不如让在场最强的两个人去呢。”
沈碧落不服气,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被苏凌霜拦下。
“她说的有理,阿落你就在门外候着,若是剑灵要逃跑还能与我们里应外合拦下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只能作罢,凭什么萧月柔就能和师兄在一起!
气呼呼地离开之后,钱星漫也带着殷缘莱离开了房间,反正他俩又帮不上什么忙,神仙打架她吃瓜看戏就行。
结果刚走到楼梯处,钱星漫突然就撞上了一个仆役。
“你这人走路不看路啊?”
钱星漫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骂骂咧咧着,结果刚一抬头就发现面前这个端酒的仆役金发碧眼、五官深邃立体,这丫的不是邱碧特那厮吗?
“你……”
钱星漫伸手指着他,邱碧特已经激动得紧紧抱住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怨道:“小钱,真的是你吗?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整的这么煽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生离死别了似的。
钱星漫当即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在逍遥阁当杂役了?喂,你该不会……已经当上小倌儿接客了吧?”
她一脸八卦的模样显得异常期待,邱碧特急忙呸呸呸,“瞎说什么,我可是纯爱战士宁死不屈!想我堂堂爱神丘比特,居然会沦落到在这种地方被男人女人随意使唤,真是可悲!”
随后邱碧特简单同她说明了一下情况,原来被李素晴的法器吸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落到了逍遥阁。和钱星漫一样,他使不出丝毫的法力,又因为这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长相,立马被管事的相中要让他当异域风情的小倌儿接客。
邱碧特哪能同意?一番寻死的操作下再加上花魁月伶好心相助,将他安置在身边当作仆役,他这才保住了清白之身,这会儿正是准备去月伶房内为他送酒的。
可怜,不过谁让这家伙大嘴巴向李素晴透露了他们的下落,这下遭报应了吧。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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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见月老大人?”
邱碧特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发现殷缘莱并不在。
“他一直都在这里。”钱星漫将殷缘莱推到面前,“就是情况有点复杂。”
“什么?”邱碧特十分夸张地问道,“你说这个孩子是月老大人?”
“你小声点!”
钱星漫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让他不要在殷缘莱面前露馅,然后避开殷缘莱把情况大致和他讲了一下。
“总之我会想办法先把你带出逍遥阁的,后面你就帮我一起修复红线撮合姻缘,说不定完成剩下的五段姻缘我们就能回去了。”
邱碧特顿时蔫了吧唧的,等回去之后他要赶紧逃回西方仙界,东方仙子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另一边,花魁月伶的房间内,萧月柔和苏凌霜已经躲进了衣柜内伺机等候龙渊剑灵到来。
虽说衣柜可以容得下他们二人,但空间到底还是有些拥挤,哪怕是尽可能的避着,还是不可避免会产生身体接触。
尽管是从小长大的师兄妹,可他们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近距离的相处了。
萧月柔不知为何,自己的心怦怦跳动着,在这黑暗狭小的空间内,寂静无声,唯有两颗一同跳动的心脏搏动。
月伶点了香,那香味道如花蜜一般甜沁,透过衣柜的缝隙飘了进来,令萧月柔觉得昏昏欲睡,不免失了神。
“师妹,你没事吧?”
苏凌霄见她站不稳,急忙伸手扶住了她,这一动作惊得她顿时清醒,摇了摇头赶紧应道,“我没事……”
为何自己心里会这般慌乱?他可是她的师兄啊,当初师父突然给他们二人定下婚事时她还十分惊慌失措,后来又被换给沈碧落时,她竟有一丝心酸苦楚,却又不知该当如何。
在衣柜中又呆了好一会儿,总算听到了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剑灵当真来了。
“灵儿……”
见思念的人儿终于来了,月伶走上前去牵住了她的手,剑灵亦是含情脉脉,“月郎,是我对不住你,我本不该再来见你的。”
“灵儿你这是什么话,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你能来见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月伶横抱起她来到榻边轻轻放下,二人好似新婚燕尔的夫妻一般,互诉衷肠,情意绵绵。
烛火摇曳,将纱帐上缠绵的人影放大,投射在紧闭的衣柜门前晃动。空气中弥漫的甜腻熏香越发浓郁,似乎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情欲蒸腾的潮湿气息,浸满整个房间。
逼仄的衣柜内,苏凌霜高大挺拔的身躯只能微屈,和娇小的萧月柔几乎快贴在一起。隔着轻薄的衣衫,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肌肤的温热和几不可察的细微颤动。
若不是衣柜内黑暗无光,只怕要被看到她那红透的如同初春染上朝霞的桃花,她紧闭双唇,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将屋内令人耳热心悸的娇声隔绝在外。可那些声音仍像藤蔓一般蔓延,扎根在她内心的最深处。
48. 少儿不宜
外面的床榻上,月伶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喘息声断断续续,像揉碎在风中摇曳。
“灵儿,好灵儿,再靠近些……”
伴随着的是剑灵那一声声低沉似呜咽满足的轻哼,清冷而又媚态。
紧接着是布料更激烈的摩擦声,他们腰间的玉佩与床沿撞击发出清脆响声,娇媚的喘息声,吱呀作响的床榻,一室旖旎,干柴烈火。哪怕是看不到画面,心中也似被燃起一把纵情的火焰,连呼吸都愈发急促,萧月柔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偏是这时候,苏凌霜突然握住了萧月柔的手,他本意是想让她安心,这一举动却反而让二人更加煎熬。
苏凌霜的喉结略微滚动,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努力压制着体内被点燃的燥热。
此时此刻,萧月柔那温软的触感和独属于女子的清香成了最致命的毒药,混杂着衣柜外毫不遮掩潮水般汹涌的情欲之声,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
萧月柔想避开苏凌霜,她轻轻向后一退,一声细微到难以察觉的碰撞声在衣柜内骤然响起,她吓得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凝固了,剑灵不悦地怒道:“谁!”
她的感官极其敏锐,将薄如蝉翼的纱衣披在肩头,周身顿时散发出无形的剑气,挥手间一把青盘旋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随即慢慢走到了衣柜前。
她抬手要将长剑刺入衣柜,就在此时,萧月柔唤出落白与之抗衡。
长剑碰击发出刺耳的爆响声,火星四溅,剑气的迸射将几人纷纷推得后退几步,帐幔飘忽,烛火险些熄灭。
灵儿被这股力量震的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两步。待看清面前冲出衣柜的二人之后,她那娇弱的美艳的脸庞顿时阴沉下来,原本还残留几分情意余韵的眼眸此刻只余下冰冷的杀意。
“你们敢坏我好事!”
灵儿手腕一抖,至尊神剑龙渊顿时发出尖锐的嗡响声,她丝毫没有犹豫,挥剑便朝着萧月柔砍去一道凛冽刺骨的剑气。
萧月柔惊得来不及反应,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苏凌霜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了她。
“师妹快躲开!”
他挡在了萧月柔原本站立的位置,那剑气霎时刺穿他的双目,耳边只听到形如冰凌刺入血肉的轻响。
苏凌霜猛得单膝跪倒在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剧烈疼痛的眼睛,粘稠温热的液体瞬间就浸透了他的手指,眼前只余下无边的黑暗。
“师兄!”
萧月柔惊慌失措地看向苏凌霜,愤怒和毁灭的欲望瞬间在心中燃起,几乎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动手的,浑身的灵力都在一瞬间爆发,毫无章法又快如闪电地朝着灵儿刺去。
灵儿虽及时横剑抵挡冲击,却还是被那巨大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浑身气血翻涌,喉间顿觉一甜,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她伸手抹去唇边血迹,眼下不敌那人,绝不能与她纠缠,她急忙翻窗而逃。
萧月柔本想趁势追击,却实在放心不下苏凌霜。
“师兄!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萧月柔急扑上前去,颤抖着手想要抚摸她的眼睛,却被苏凌霜一把抓住了手。
“我,看不见了……”他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却还是故作坚定地问道,“剑灵呢,逃了?”
候在门外的沈碧落一行人听到这番动静,急忙冲进屋内,不见剑灵,只见面色惨白如纸的萧月柔扶着受伤的苏凌霜后悔不已。
沈碧落的目光顿时看向苏凌霜,随即转向萧月柔,平日里甜美的脸此刻布满了愤怒和指责,“师姐,你居然让剑灵跑了,还让师兄受了这么重的伤!”
听着沈碧落的抱怨,萧月柔猛地抬起头来,一向带有怯意的眼眸第一次如此凶狠,她瞪向沈碧落怒道:“她被我打伤跑不了多远,眼下救师兄才是最要紧的事!”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和平日里的温顺简直判若两人,吓得沈碧落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错愕。
“师妹。”苏凌霜忍着剧痛,摸索着抓住萧月柔的手腕,声音嘶哑却又淡然道,“阿落,不要怪你师姐,是我自己没留意被那剑灵伤到的。”
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师妹,你很强大,从小到大都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善良又不自信,不必一直压抑遮掩自己。我没事,不用管我了,快去追剑灵。”
心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一股酸涩滚烫的热泪流出眼眶,滴落在他的脸上。即便承受着失明的痛苦,他还要安慰自己。
萧月柔迅速擦掉泪水,喂苏凌霜吃下丹药,还用灵力暂时压制住他的伤势。
“剑灵被我打伤,不会跑太远。”
她一边说着,盘膝而坐,双手置于腿上,紧闭双眼。强大的灵力波动顿时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扫过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片刻之后,她突然睁开眼,已经感知到了剑灵的位置。
“她在城郊!”
萧月柔立刻起身去寻找剑灵,众人紧随其后。
御剑行至郊外一处荒废的破庙附近,萧月柔拦截住了狼狈逃窜的灵儿。她惊慌的望着萧月柔,仍旧试图逃跑。
萧月柔已然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她毫不犹豫的出手拦住灵儿,又是狠狠的一次重击,灵儿当即吐出鲜血。
见剑灵已无还手之力,就在此时,沈碧落突然呵斥道,“你这该死的剑灵伤我师兄,我定要为师兄报仇!”
她手执长剑,作势要冲向剑灵,可就在此时,沈碧落的身形突然一晃,骤然转向毫无防备的萧月柔,要将那长剑刺入她的心口。
萧月柔措不及防,却还是以落白拦住了她的攻势。
“沈碧落,你!”
话刚说出口,沈碧落的身上骤然爆发出邪恶的魔气,她咯咯笑着,与平日里的甜美嗓音截然不同,充满了毛骨悚然的气息。
她瞬间换了一副模样,头发披散开来,邪气缠身,微微得意地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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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贪婪地瞥向已经倒在地上快支撑不住人形的剑灵。
挥手一道剑气冲击过去,本就虚弱的剑灵瞬间被击回了龙渊宝剑的本体模样。
她睥睨地望向地上的众人,哈哈大笑道,“你们的小师妹沈碧落早就被我夺舍后魂飞魄散了,我不过是为了得到这龙渊剑还有你纯阳之体的苏凌霜,才一直屈尊在玄天剑宗。”
苏凌霜的纯阳之体乃是极佳炉鼎,若用来采阳补阴,再加上龙渊剑的加持,她的修为将大大增进乃至变成魔界之主!
她看向萧月柔时,一脸怜悯。
“萧月柔你这蠢货,明明实力超群却对师门唯命是从,我不过是控制住了清虚那老头子,你便对他的命令唯命是从,当真是颗好用的棋子。”
想不到这魔修竟然夺舍了沈碧落,还控制了清虚长老,也就是说,婚约被换,师父派她去寻来龙渊剑,都是她的手笔?
萧月柔咬了咬嘴唇,自己一直被她当成傻子戏弄,她绝不轻饶!
“我要让你偿还欠我的一切!”
萧月柔愤怒地凝聚全身力量冲向半空中的沈碧落,她先是冷笑,随即表情突然变得惊恐,萧月柔竟会如此强大,她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咔嚓——
几乎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沈碧落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重重的砸在地上,魔气溃散,这副脆弱的身体根本抵挡不住。
然而萧月柔丝毫没有停顿,她夺来化为剑身的龙渊,那宝剑霎时发出光芒,伴随着清越的龙吟声,强大的力量顿时汇聚在她的手中。
噗嗤一声,气急败坏的沈碧落吐出血来,她不甘心地看着面前握着龙渊剑如同审判者一般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萧月柔,不由得冷笑,“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邪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无数道纤细的毒针刺向众人,这波偷袭阴险至极,她来不及阻拦,一旁虽已失明却一直高度警惕的苏凌霜察觉到了毒针,瞬间撑开屏障保护众人,自己却还是不甚被一根毒针刺入身体。
他闷哼一声,那毒极其凶险恶毒,哪怕只有一针,都如同蛊虫一般疯狂侵蚀他浑身的灵气,苏凌霜终究是承受不住,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师兄!”
看着气息越发微弱的苏凌霜,萧月柔的理智和克制全都控制不住了,她猛然抬头,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沈碧落。
哪怕是死到临头,沈碧落也得意洋洋地大笑道:“萧月柔,中毒的不是你还真是可惜。只不过他也活不成了,这是全天下最凶恶的毒,越强大的人,毒性越是厉害,无人能解,哈哈哈哈!”
萧月柔咬破了嘴唇,口中弥漫着血液的铁腥味,她一声不吭,只是将那龙渊刺入沈碧落的脊背完全贯穿身体。
“啊啊啊啊!”
她痛苦地哀嚎着,浑身如同烈火焚烧,最后不仅是身躯,连同魂魄都化为了粉末,彻彻底底的从这世间消失了。
49. 玄冰疗伤
一切发生得太快,吃瓜群众钱星漫只能默默伸手捂着殷缘莱的耳朵和眼睛。
这就是修仙世界,强者为尊,像他们这些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只能抱紧大腿求生存。
萧月柔急忙跑上前去抱着苏凌霜的身体,她伸手想要为他传输灵力压制住毒性,却发现不起丝毫作用,现在的苏凌霜就形同一个活死人一般,别无二样,剧毒正在一点一点侵蚀他的身体。
最后,萧月柔决定带着苏凌霜回玄天剑宗治疗,她在临走前还给了钱星漫一些灵石,并告诉她之后可以来玄天剑宗投奔她。
只不过她眼下实在是自顾不暇了,救回苏凌霜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
钱星漫带着邱碧特还有殷缘莱又回到了京城的逍遥阁,用萧月柔给她的灵石去找管事为邱碧特赎了身。
“月伶对我到底还是有恩,离开之前我同他告个别吧。”
月伶身为花魁,在这逍遥阁里除了管事,便属他最有话语权,故而当初邱碧特宁死不从拒绝当小倌儿接客的时候,月伶让他去当他的仆役,对此无人不敢反对。
于是他们又来到了月伶的房间,这会儿天色已近乎破晓,东方泛起鱼肚白,混黑夜色如同退潮的海水,无声无息地卷了回去,只留下空旷和寂寥。
屋内静悄悄的,静得能听见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或是檐角风铃在晨风中摇曳发出的轻响。
月伶就那样倚靠在窗前的木榻上仰望着远方,身形在晨曦未至的微光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手里握着一柄精致的烟斗,火星已经熄灭多时,只余下一点灰烬,像是一颗即将陨落却还未完全熄灭的星辰,残存的烟草气味隐隐约约。
月伶扯了扯衣角,坐起身来,他们既然回到了这里,就说明灵儿已经……
罢了,他早就知道和灵儿的身份差距终有一天会迎来这样的结局,哪怕短暂相爱过,也足矣了。
他将烟斗放在一边的小桌上,似是强颜欢笑一般,“倒是有趣,你们这……一家三口到我这花魁的屋里,不知是为何事?”
闻言,邱碧特急忙解释,他可不想等殷缘莱恢复了之后发觉情人变成了别人的情人,自己还给他当了儿子,殷缘莱会要他命的!
“你们要走就走罢,我喜欢清静。”
发生了这么多事,月伶还是想图个清静,并不希望被人打扰亦或是怜悯。
邱碧特同他道了谢,他们也就一同离开了这逍遥阁。
玄天剑宗。
夺舍沈碧落的魔修一死,清虚长老也恢复了原本的意识不再受控制。从萧月柔口中得知了这些事之后,也惭愧不已。
“碧落那孩子或许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她被魔修夺舍利用,我会去同沈兄说明情况。月柔,你就带着凌霜去后山的玄冰池吧。那万年玄冰的融水或许能够驱散他身上的毒。”
萧月柔朝清虚长老行了一礼,将苏凌霜带去了后山的玄冰池。
池水呈现出幽暗的深蓝色,好似深渊巨兽,不断散发着刺骨的寒气,但却蕴含着至纯富蕴的灵力,是极佳的修炼之地,亦是疗伤的绝佳之处。
她催动法术将苏凌霜的身体缓缓放入池水之中,或许是感受到了极度寒冷的温度,他的身体本能地略微抽搐了一下,却并未恢复意识。
在玄冰池的极寒环境下,以阴阳交泰、采阴补阳之术,用萧月柔自身至阴本源为炉火,点燃苏凌霜纯阳之体残存的灵力,同时引玄冰寒气入体,以毒攻毒,压制乃至炼化剧毒,说不定不仅能解毒,还能助他突破元婴期至化神期。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萧月柔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莹白如玉的肩膀,她深吸一口气,进入玄冰池内。寒气霎时间包裹着她,她的身体下意识的一颤,随后她赶紧调整状态让自己的灵力和外界寒气抗衡。
萧月柔缓缓靠近苏凌霜,见他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嘴唇苍白如纸,她轻轻吻上他冰冷的唇。如同珍惜一件宝物,浅浅摩挲着他唇的形状。
苏凌霜体内灼热的毒瞬间与她体内的灵气产生碰撞、交织,玄冰池的水汽氤氲升起,模糊了二人的身影。
已不知过了多久,苏凌霜的身体不再冰冷,渐渐有了体温,至纯的灵力驱散了他体内的剧毒,毒总算是解了,他的眼睛也终于能看得清眼前之人。
“师妹!”
采阴补阳之法极度损耗灵力,稍有不慎甚至会把命搭进去,萧月柔只觉浑身虚弱到站不稳,可看到苏凌霜醒来,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师兄,你终于醒来了。”
苏凌霜赶紧扶住萧月柔,皱着眉头心疼不已,“你又何苦为我做到这般地步?”
他将萧月柔抱出玄冰池,为她裹上柔软厚实的裘衣,再为她传输灵力。
从前不明说的情意和跨不越大沟壑,在这玄冰池生死与共、阴阳调和的交融之中,已然水到渠成。经历了此番,他们的感情便如这寒彻与炽热的碰撞融合,刻骨铭心。
京城的三人组在得知苏凌霜已解毒恢复后,来到了玄天剑宗投靠大腿萧月柔,只不过如今他们能抱的大腿又多了一人。
山门前,萧月柔和苏凌霜早早就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几日不见,苏凌霜已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漠,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上如今总是流露着一丝浅浅的微笑,这二人已结成了如胶似漆的道侣,算是个完美的结局。
钱星漫俯下身来,在殷缘莱耳边小声问道,“你看看他们手上是不是有一根缠在一起的红线?”
闻言,殷缘莱眯着眼睛照做,果不其然,那红线和前些日见到的完全不同了。
“娘亲,为什么月柔姐姐和凌霜哥哥手上的红线现在像莱莱和娘亲这样连在一起了?而且感觉他们好像比从前更亲密了?”
殷缘莱歪着脑袋天真地询问道,钱星漫尴尬地干咳一声,“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管!”
只要连在一起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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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修复四段姻缘说不定他们就能回去了。
“钱姑娘,你之前所说过的条件,是什么?苏某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都会尽力而为。”
其实那不过是钱星漫当时随口说的,谁让当时的苏凌霜那么欠揍呢?
“也没什么,就是希望能让我们三人留在这玄天剑宗讨个生计。”
苏凌霜当即爽快答应,“这有何难?明日就是我们玄天剑宗一年一度的招生大会。虽说能让你们留在宗内,但宗主定下的规矩不能坏,届时需要你们配合走个流程。”
说白了关系户走后门得意思一下走个流程才能正式入编,有这两个大腿他们随随便便都能通过考核。
只是第二天的测试结果让钱星漫很是意外,她和邱碧特的成绩毋庸置疑就是普普通通啥本领天赋都没有的凡人,可在为殷缘莱测试的时候,竟发现他已是筑基期。
好小子,什么时候偷偷背着她修仙了?
仔细想想,钱星漫又觉得这似乎和他们飞升成仙的方式有关系,因为她和邱碧特算起来都是仙二代,只有殷缘莱是正正经经因为机缘,从凡人一步步修仙褪去凡胎飞升进入仙界任神职的。
倒也没什么不好,鞭策这小子学点有攻击力的法术,下次再遇到被魔修威胁的情况也不至于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了。
再说明明他才是月老,怎么如今尽是让他躺平了?他们爱情保卫使者小分队必须人人出力,可不能因为他失忆又变成了小孩就让他闲着。
于是钱星漫又在条件里额外附加了一点,让苏凌霜带着殷缘莱修仙学本领。
其实殷缘莱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能有筑基期的修为,已经震惊到整个玄天剑宗了,宗门长老们纷纷争抢着要让他当自己的徒弟,对于钱星漫主动提出要他修仙一事本就求之不得。
萧月柔亦是支持,更表示自己如今有了龙渊已经足够,便把原先的佩剑落白送给了殷缘莱,说是他们不在的情况下可以为其防身。
先前已说过,龙渊乃万剑之首的至尊宝剑,其实萧月柔的落白剑也丝毫不逊色,更是在神剑榜中排的进前五名。
钱星漫自是美美收下,不要白不要,如今小保镖有了,武器有了,人脉大腿有了,就算日后李素晴又整什么幺蛾子,他们应该也能抗衡吧?
这段时日,钱星漫就待在玄天剑宗里享乐。白天睡到自然醒,中午在山顶支把伞躺在躺椅上晒晒太阳,晚上就去调戏那些练法术的男弟子们,好不自在。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大抵就是玄天剑宗的伙食一般,大多数弟子修为境界都不差,已经达到了不食五谷无需睡眠的程度,所以这膳食的条件很朴素很绿色。
钱星漫躺在摇椅里一手拿着扇子扇风,一手掀开戴着的眼罩望向不远处正在练习剑式的殷缘莱。
“臭小子,你要是和以前一样会做饭该多好……”
钱星漫嚷嚷了一句,她是真想殷缘莱做的饭了。
50. 京城放纵
殷缘莱停下动作,好奇地问道:“娘亲,你在说什么啊?莱莱好像不会做饭,不过娘亲如果想吃,莱莱也可以学。”
他正说着,将剑收起来,看起来真像是准备去学做菜。
“你听错了,我是说,想去京城吃点好的了。”
在玄天剑宗天天清汤寡水的,修仙又不是减肥,估计她最近的体重真轻了不少。
她越是想着各种美味的食物,越是嘴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站起身来,“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就去京城放纵一顿!”
殷缘莱当即带着殷缘莱去喊上邱碧特,要不说这家伙也会过日子的?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喝一群女弟子喝酒调情着呢。
这小子一副异域长相再加上满嘴的甜言蜜语,把那些个女弟子撩的脸红心跳。
某种程度上,他和钱星漫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小钱,你把我拽过来要做什么,我都没玩够呢,有位漂亮师姐说晚上要帮我做个面部按摩美白。”
钱星漫白他一眼,“你已经够白了还美白什么?别忘记了我们根本不属于这里,是要想办法回去的。”
最近实在太懒散,以至于他们都快忘了正事,在玄天剑宗的时候殷缘莱一直没有看到有红线的目标人物,还是得去京城那种人多的地方碰碰运气。
由着殷缘莱御剑飞行载着二人,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京城。这地界不愧是繁华,先前没有好好在这边探索美食,走在街道上看着两边售卖各色美食的商铺,空气中弥漫着的食物的香气已然勾起了钱星漫肚子里压抑已久的馋虫。
“红烧肉!烧鹅!佛跳墙!”
钱星漫两眼放光,美滋滋地拉着殷缘莱的手,目标明确地冲向看起来最气派的一座酒楼——醉仙楼。
邱碧特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对旁边的殷缘莱说道:“我还挺佩服你的,每天都要给这个吃货做饭吃。”
殷缘莱懵懵懂懂的,小手紧紧攥着一旁钱星漫的衣角,钱星漫则瞪了邱碧特一眼,满脸写着‘你别胡说八道’。
踏入醉仙楼内,虽说现在的财神没了财运加持,可她有萧月柔给她的灵石啊。她只管开口,就有数不尽的灵石送到她手中。
她一口气点了满满一桌子招牌菜,一顿大快朵颐心满意足,时不时发出满足的赞叹。
酒足饭饱,他们三个人付了钱走出醉仙楼,钱星漫满足地拍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这才叫生活,玄天剑宗的清汤寡水简直是比不得一星半点!”
邱碧特刚想调侃她两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伴随着路人的惊呼声,只见一匹神骏的黑马如离弦之箭般冲来。
马背上是一位身着铠甲、披着暗红披风的健硕男子。他面容冷峻,眉宇间带着久经沙场的杀气,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怀中紧紧搂着一个身着鹅黄纱裙、容貌娇媚动人的女子。
那女子受了惊吓,紧紧依偎在男子怀里。
“娘亲小心!”
殷缘莱大喊一声,邱碧特更是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完全没注意的钱星漫拽了回来,这才避免被马撞到。
只不过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这暴脾气顿时就忍不住了。
“喂!没长眼睛啊,大晚上在城里就纵马狂奔,长得帅就能为所欲为吗?撞到人怎么办?”钱星漫叉着腰,冲着那已经冲出去几丈远的马背身影骂骂咧咧着。
那马上男人的容貌确实英俊逼人,带着一股铁血硬朗、久经沙场的威严气质。
将军似乎听到了钱星漫的怒喝,勒马停住,回头冷冷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锐利如锋利的刀剑,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一丝唬人的戾气,惹得钱星漫不由得一个颤栗。
算了,感觉这人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不如别去招惹他。
他看起来像是从战场回京的,身后跟着一排列队的士兵,好不威严。
待他们渐渐离去,周边的老百姓才开始熙熙攘攘地唠起闲话来。
“这不是秦骁秦大将军吗?听说他驻守极北之地整整三年有余,如今这是班师回朝了?”
一个男子八卦道,“瞧见他怀中那美娇娘没?娇滴滴生的得细皮嫩肉,秦大将军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极北之地带来的女子?”
另一人摇摇头,叹道,“只是可怜了秦大将军的夫人,那可是当年闻名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听闻夫人身子骨弱平日里也不怎么出府,就这么守了三年活寡。结果……只怕重逢不是高兴而是被气坏身子咯!”
众人也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在私底下闲聊,可怜一下将军夫人的悲惨命运罢了。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钱星漫皱着眉头撇撇嘴吐槽,这见多不怪的将军从战场带回来个女人然后宠妾灭妻的剧情,真是可怜了那位苦苦等候的正妻。
就在这时,殷缘莱突然伸手扯了扯钱星漫的衣角歪着脑袋同她说道,“娘亲,将军的手上也有断掉的红线。”
“哦?”原本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既然将军是目标人物可就不得不管了,“莱莱,将军怀中的那个女子你方才有没有看到她手腕上有红线呢?”
殷缘莱摇了摇头,看来将军的有缘人不是这美娇娘了,莫非还是夫人?
钱星漫想了想,决定今晚先住在京城,等到明日一早再去那将军府上一探究竟。
不成想第二天一早果然传来消息,说是将军夫人大病一场,然而如今又住进来一个美娇娘,府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故而将军府上张贴出了招人告示。
这岂不是他们混入将军府的好机会?又能呆在目标人物身边,还解决了住处和吃饭问题,他们三人当即去了那将军府应聘。
将军府的管家一边记着名单,一边看了殷缘莱一眼,问道:“这孩子你们也一同要带来么?”
见状,钱星漫赶紧说起好话,“管家你别看他岁数小,能干活的呢,一点也不怕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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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我们是打外地来的,只求有个住处给口饭吃,不要月钱。”
管家一听不要月钱当即了断的招了他们,有自愿不要钱打白工的工人何乐而不为呢?
他领着钱星漫三人走进府中给他们拿来了仆人的衣服和腰牌,然后吩咐道:“温夫人的府上正缺人,钱丫头你就带这孩子跟在温夫人身边伺候着。至于小邱,我瞧着你怕是干不来什么重活,你就负责修剪花园里的花草树木浇浇水吧。”
管家吩咐完他们各自的任务就继续忙其他的事情去了,邱碧特还在一旁好耶,毕竟修剪花草什么的是他的长处,还好不是让白白净净的他去喂马或是打扫茅厕。
“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好什么好呀,你没发现管家刻意不让我们接近将军夫人么?”
邱碧特后知而后觉,好像是这样?看来他们虽说借着不要月钱混了进来,管家还是对他们的身份存疑,不让他们直接接近将军和夫人。
“哎呀,也无所谓了,这不还有他吗?”邱碧特拍了拍殷缘莱的肩膀,“让他去打探打探情况,没有人会警惕一个小孩子的。”
这么说的确有道理,她也能借着在温紫菀身边打杂看看这家伙搅和将军和夫人的关系到底有什么意图,再想办法牵制住她。
只可惜接下来的日子居然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钱星漫虽然吩咐殷缘莱找机会去接近夫人看看她有没有红线是不是将军的有缘人,可自打他们进府以来,始终没能见到夫人,她似乎也一直称病不露面,几乎足不出户从未离开过她的院子。
等了心上人三年却等回来个小三,她们这些深闺大小姐本就柔弱多病,受到这样的打击的确不好受,还是再等等看吧。
这些时日里钱星漫都跟在温紫菀的身边伺候着,这美娇娘据说是个生活在极北之地的医女,三年前救下了在战场上濒死的秦骁,历经千辛万苦寻到良药这才得以保住秦骁的命,自此也就留在了秦骁身边。
秦骁对这位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极好,还许诺了战事结束回京城的那天会带她一起回去并迎娶她。
虽说现在只是个妾的身份,温紫菀却早就端起了正室的架子,刁蛮任性,处处为难钱星漫。
“这桌子上怎么还有灰,你不知道我有洁癖么?给我把整个屋子都重新打扫一遍。”
“茶水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么?真是笨手笨脚,什么事都做不好。”
“今日的饭菜味道这么咸,全都给我倒了,把做菜的厨娘喊过来!”
钱星漫咬牙切齿,为了任务却只能忍着,没有小姐命还要装小姐,不就是个三么这么嚣张,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平日里洗衣做饭家务活基本全都是殷缘莱包揽的。
她揉着自己搓衣服搓的通红的双手,这金贵细嫩的手从前可只是用来码字的。
看着一旁坐着的殷缘莱,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家庭主夫殷缘莱的第10086天,你可快点变回去吧,她真的不想当宝妈了。
51. 会下厨了
殷缘莱即使是变小了也很懂事,其实他常常会想办法帮着钱星漫分担一些,现在也是如此,他见钱星漫的手搓红了,急忙拉住她的手说道:“娘亲你歇歇吧,我来洗。”
好吧,以后如果能养个像殷缘莱这般懂事的小孩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她笑着揉了揉殷缘莱的脑袋,“没事,就这点小活儿,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手里又没劲,去找邱碧特玩去吧。”
殷缘莱只好听钱星漫的话,等衣服洗好了,她端着木盆正准备去晾,路过院子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煎药的苦味。
她嗅了嗅那味道,循着气味找过去发现是温紫菀在煎药。
这么热的天她也不嫌热,只见她一手用扇子给炉子扇着火,一手用手帕擦着额间沁出的汗,虽是看到了钱星漫,手中的动作也并未停下。
她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晾衣服。”她到底还是有些疑惑地问温紫菀,“温夫人这是在,给将军煎药么?”
钱星漫只是猜测,她起初也没想过温紫菀会回答自己,却没想到她破天荒地答道,“秦郎在那极北之地打仗,多年来积累的新伤旧伤还有那寒气侵体,需得喝药慢慢调理才好。”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温紫菀流露出温柔的表情,她浅浅地笑着,像是在回忆着在极北之地与秦骁相处的点点滴滴。
没想到这刁蛮任性的温紫菀还会亲自给秦骁煎药,这倒是让钱星漫对她原有的看法改变了。
这时候,殷缘莱拿着两串糖葫芦跑来找钱星漫,说道,“娘亲,这是邱哥哥送我的糖葫芦,叫我再拿来给娘亲尝尝。”
殷缘莱小跑着过来并未注意到温紫菀,平日里在外人面前他都会喊钱星漫姐姐,唯有没人的时候会喊娘亲,等到发现温紫菀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开口。
温紫菀看着小小的殷缘莱拿着糖葫芦站在钱星漫身边,心里总有一丝落寞,平日里虽有看到有个小孩跟在钱星漫身边,但今日她才知道原来是钱星漫的孩子。
“这是你儿子?真好啊。”温紫菀放下扇子,面露悲伤的神色,“我常常在想,若是能为秦郎生下一儿半女就好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小到几乎让人听不真切道,“只是可惜我却无法……”
“温夫人?”
钱星漫有些疑惑,她不懂温紫菀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她不能生育?
她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随后就端着药汤去了秦骁的房间。
另一边,这段时日里邱碧特其实也没有闲着,他发动自己魅魔的属性,和将军夫人韩云岫身边贴身伺候的侍女们打好关系,那些侍女们向他透露说夫人其实是在装病。
病虽然是装的,但心中的伤痛却是真切的。
“我听那些姐姐们说,夫人是因为怨恨将军,才用这样的方式想挽回将军。说什么从前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凯旋归来却带来个小妾,甚至有意抬她做正妻。”
邱碧特坐在秋千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疑惑地问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承诺有那么重要吗?自己过的快乐就好了,如果觉得痛苦,为什么不换一个人,我真不明白你们的想法。”
钱星漫推了一把邱碧特,“你们这些大猪蹄子当然不懂女人对真情的渴望了,韩夫人又没做错什么,她只是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始终如一的爱自己罢了。”
始终如一的爱确实很难得,但是总该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钱星漫发现温紫菀任性归任性,可她却是真的很在乎秦骁,也是真心喜欢他,爱情这东西可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
她一边想着,一边捏了捏殷缘莱的脸,“你说这姻缘谱和月老红线怎么就这么神奇?只要牵上红线,两个原本不相爱的人都能相爱,可若是断了,再相爱的人都能反目成仇。”
殷缘莱嘟着嘴问道:“娘亲,什么是姻缘谱和月老红线啊,你是说我们手上的这跟红线吗?”
“你听错了,我在自言自语呢。”
她正说着,肚子却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
今天中午的饭没吃饱,看来她还是得去厨房加加餐了,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事能比让她吃饱饭更重要的。
偷摸着溜进厨房,要不说这将军府还是富裕,下人吃的饭虽糙,可秦骁他们吃的好啊,再加上韩云岫近来没什么胃口,这饭菜常常剩下许多。
钱星漫看着自己最爱吃的烤鸭,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美味的鸭腿,我来了。”
她美滋滋地掰下一只鸭腿正吃着,突然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虽然下意识的要找地方躲起来,却还是猝不及防和那人对上了视线。
“你是哪里的侍女,怎么这个时候在厨房里偷吃?”
那人的气质不一般,虽说有点责怪的语气,声音却还是轻柔柔的。见她还穿着上好的蚕丝衣裳,这将军府上能有如此待遇的女子,除了温紫菀恐怕也只有那位正室夫人韩云岫了。
“回韩夫人,我是温夫人手下的侍女,今日实在太饿便忍不住想来厨房寻些吃的,请夫人责罚……”
偷吃厨房本来就不该,偏偏又被韩云岫抓了个正着,虽不了解她的脾性,但主动认错总归是好的。
韩云岫确实是个好脾气的主,听到温夫人三个字虽有点失落但也只是一瞬间,最后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说道:“是不是伙食不够?我吩咐常管家一句,叫他日后为仆人们多加些份量。”
正说着,韩云岫又挽起袖子走上前拿出了一个坛子。
“我眼下正好需要人帮忙,你就留下来给我打下手吧。这鸭肉油腻,平日里倒不如吃些糕点什么的填填肚子,我教你一道桂花芡实糕如何?下次饿了还可以自己做。”
啊?教下厨啊,她这个厨房杀手确实不太行。
钱星漫尴尬地摆了摆手,“韩夫人的好意,心领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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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厨艺……”
岂料韩云岫一把拉过她的手,并不给她回拒的机会。
“很简单的,我保证一教就会。”
也不知怎么的,她只是来厨房偷吃个鸡腿而已,怎么最后就变成韩云岫教她做糕点了?
“桂花酱,糯米粉,芡实……替我将筛网拿来。”
就这样,这一个下午钱星漫就跟着韩云岫做桂花芡实糕,原以为她这个厨房杀手会搞糟,或许是因为不需要用燃气用油,在韩云岫的指导之下,她竟然真的难得可贵的亲手做出了桂花芡实糕。
拿起其中一块尝了一口,味道倒真是不错!她简直是个天才啊。
“夫人,真的太感谢你了,我可以拿一些回去分给别人吃吗?”
韩云岫点了点头应允,钱星漫小心翼翼地捧着几块还带着余温的桂花芡实糕,向韩云岫再三道谢后,才高兴地离开了厨房。
韩云岫看着剩下的糕点,细腻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盘沿,眼中漾起一丝温柔的涟漪,她特意挑了几块形状最规整用一只青瓷小碟盛好。
今日在院中闻到桂花香,她忽然想起从前秦骁最爱吃的糕点便是这桂花芡实糕,每每她亲手做的时候,他都会吃下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端着那承载她心意与期盼的糕点,朝着秦骁的书房走去。自己称病卧床这么些时日,也该去好好面对他了。
书房内,秦骁正专注地看着兵书,眉头紧锁。听到敲门声,他略显不耐地应了声。当看到推门而入的是韩云岫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不易察觉的复杂。
“夫人?”他放下手中的兵书,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却又掺杂着些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夫人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韩云岫心中一暖,秦骁终究还是关心她的。
她连忙走近,将碟子轻轻放在书案一角,柔声道:“劳夫君挂念,妾身这些日……已经好多了。今日在园中闻到桂花香气,想起将军从前最爱吃桂花芡实糕,便亲手做了些送来。夫君不如歇息片刻,尝尝可还合口味?”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目光落在秦骁略显疲惫的脸上。
秦骁的视线扫过那碟糕点,又落在韩云岫展露笑意的脸上。
或许是桂花的甜香勾起了什么回忆,他沉默地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糕点软糯适中,芡实颗粒分明,桂花的香气浓郁沁人心脾。入口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几乎有些发腻的甜味瞬间侵占了他的味蕾,秦骁皱紧了眉头。
“谁让你做这么甜的东西?给我拿走!”秦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压抑的暴戾,吧嗒一声粗暴地将只吃了一口的糕点扔回碟子里。
韩云岫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与呵斥吓得不知所措,最后只能端着糕点踉跄地离开了房间,她不明白,他从前最爱甜食,为何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被他厌倦到这种地步了么?
52. 一世一人
傍晚,夜色降临,韩云岫的心绪依旧无法平静,白日里秦骁冰冷嫌恶的眼神和呵斥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无法在房中安坐,便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庭院中散步,希冀晚风能吹散心头的郁结。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庭院。借由院中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看到亭台石桌前秦骁正坐在那里吃饭,而他对面坐着的人,是温紫菀。
温紫菀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药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然后凑近唇边,细细地吹着气,让那升腾的热气散去。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秦郎,药我为你温好了,快趁热喝了吧。”温紫菀的声音带着一丝娇羞,却又无比认真地将药碗递到秦骁面前,脸上是纯粹的关切。
秦骁看着温紫菀,脸上的线条在灯光下似乎柔和了许多。他没有像中午对待糕点那样不耐,而是干脆地接过药碗。甚至没有尝味道,就着吹凉的温度,仰头将那碗深褐色的药汁缓缓饮尽。
白天被他粗暴赶出的委屈、伤心,此刻被眼前这温馨的画面无限放大,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和绝望。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她再也支撑不住,捂住嘴强迫自己咽下几乎要溢出的呜咽,她仓皇地转身,像逃离噩梦般,跌跌撞撞地离开。
她一路悲伤地跑着,不知不觉间就跑到了府中的花园里。
刚绕过一丛茂盛的花丛,一阵刻意压低的窸窣声就传入了她的耳朵。
“娘亲,鲫鱼豆腐汤真好喝!”
“嘘!小声点,被人发现我一天之中连着两次偷吃厨房的剩饭可就惨了!”
韩云岫循声望去,只见假山石的阴影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端着碗喝着鲫鱼豆腐汤。
她的突然出现显然吓了那两人一跳,钱星漫差点被呛住,内心忍不住吐槽,怎么好死不死偏偏一天之内连着两次偷吃都是被韩云岫抓包,她这嘴真是开了光了。
韩云岫急忙袖子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你在这里是?”
钱星漫尴尬地胡诌道,“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晚上的鲫鱼豆腐汤我就偷拿了些给这孩子喝……”
绝对不是因为好喝所以她嘴馋还想再喝。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无奈,却并无责备,“你总是这般吃不饱似的。”看向一旁的殷缘莱时,她目光柔和了些许,从荷包中摸出一些碎银,递给了钱星漫,“拿着吧,就当多给这孩子买些吃食。”
钱星漫感动的老泪纵横,韩云岫可真是个大善人,就是碰到秦骁这么个大猪蹄也是够倒霉的。
“我见夫人心情似乎不好,若是有什么忧思,愿意说的话不如告诉我呢?”
毕竟收了韩云岫的钱,还是关心关心她吧。
韩云岫欲言又止,最后总算还是将今日之事简单同她讲了一下。
看着韩云岫伪装的坚强始终难掩落寞和悲伤,钱星漫忍不住多了句嘴,声音放轻了些,“夫人,其实这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单恋一枝花呢?有些男人啊,就是善变,不懂得珍惜眼前人。您这么好,实在值得更好的。”
她说着,还故意捏了捏殷缘莱的小脸交代道,“莱莱,记住了没?你长大了可千万别学这些大猪蹄子,辜负别家的姑娘!”
殷缘莱似懂非懂,但还是用力地点点头说道:“莱莱听娘亲的,不当大猪蹄子。”
韩云岫被这童言无忌和钱星漫直白的安慰逗得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丝清淡又苦涩的笑意。她没说什么,只是轻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花园。
待韩云岫走远,殷缘莱扯了扯钱星漫的衣角,小声说:“娘亲,韩夫人手上也有一根断掉的红线呢。”
钱星漫闻言一惊,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是温紫菀的介入使得秦骁和韩云岫这对有缘人无法在一起,那看来日后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支开温紫菀,让秦骁和韩云岫这对夫妻的感情重归于好。
韩云岫回去之后始终在思索今日之事,从前秦骁明明最喜欢这桂花芡实糕,口味一向偏甜,为何今日吃那糕点反应如此大,再不济以他的性子也不至于发脾气啊?
难道真的是她做的太甜了,又或者是在极北之地驻守打仗的这些年他的口味也发生了变化?
从前为他做糕点吃他总是嫌不够的,心里终究是放不下他,第二日韩云岫又特地换了几道清爽的小菜打算去同秦骁道歉好好修补一下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清蒸鲈鱼,水晶虾仁,莲子羹……这次做的都是些清淡口味的,他应当不会还觉得甜腻吧?
做好饭后,韩云岫用精致的食盒装好,又走向了秦骁的房间。今日秦骁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他不像往常伏案看书,而是长身而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那阳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淡淡地笑着,倒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个待她温柔体贴的将军模样。
韩云岫小心翼翼地摆好饭菜,柔声道:“夫君,昨日上妾身不好,做的糕点太甜,今日特地为夫君做了几道清淡的菜式,尝尝看如何?”
秦骁转过身,目光扫视过桌上的菜肴,最后落在了韩云岫的身上。也许是今日阳光太温暖,也许是今日难得清闲无事,也许是韩云岫精致的打扮和温顺的态度触动了他紧绷的那根弦。
望着眼前楚楚可怜地讨好自己的发妻,他的眼神暗了暗,久违的带有征服欲望的兴致突然涌上来,他伸过手,一把揽过韩云岫纤细的腰肢,将她拥入怀中。
韩云岫一个猝不及防,差点打翻了桌上的饭菜。
“岫儿……”秦骁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久违的亲昵与不容拒绝的强势,指尖挑起她一缕发丝,湿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畔,柔声说道,“这些日子,我实在是冷落你了。”
韩云岫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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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心跳加速,脸颊瞬间变红。白日宣淫实在不合规矩,眼下她也没有那兴致,可感受到秦骁久违的温暖怀抱和温情的话语,她虽挣扎了一下,最后却还是软了身子,低垂着眼眸,羞涩地妥协道:“夫君征战沙场幸苦,妾身只愿将军安好,别无所求。”
秦骁忽然霸道地吻上她的唇,攻城掠地般想要占有她的一切,他伸出手扯开韩云岫的衣襟吻向她的锁骨,一缕冷冽扑鼻的体香突然钻入鼻腔。
秦骁的身体猛然一僵,所有的温情和兴致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他心中难以遏制的厌恶和烦躁。他像是被烫伤似的,猛地推开了怀中娇柔的人儿,动作极其粗暴。
“滚,你给我滚出去!”他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朝着她低吼一声,眉头紧锁,眼神变的锐利凶残。
韩云岫被推倒在地,脸色煞白,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秦骁从前待她视若珍宝,何曾像今日这般厌恶过她?
“夫君,妾身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夫君这般生气……”她低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正如同她现在一点点碎掉的心一样悲伤。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温紫菀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她看了眼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衣衫不整的韩云岫,又看了看背对着她们怒不可遏的秦骁,嘴角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
她将药碗放在桌上,望着韩云岫可怜地摇了摇头,“姐姐今日怎么又惹秦郎生气了?不是妹妹说姐姐,将军他这些年带兵打仗受了那么多伤,如今闻到花香和甜腻的气味便会头痛欲裂,姐姐怕是根本不知道吧?身为秦郎的正妻,也该体谅秦郎的身子知道这些才是。”
韩云岫一怔,她竟不知这些,始终被蒙在鼓里还一次次地触怒他。
她看着秦骁冰冷的背影,又看了看温紫菀看似怜悯实则嘲讽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带来的、精心准备的饭菜上,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的用内心良苦变得无比讽刺。
韩云岫低着头,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身后隐约传来了温紫菀柔声安慰秦骁的低语,以及秦骁那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曾经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将军早就不见了,她的位置也早已被另一个能细致入微照料他、了解他所有伤痛和忌讳的女人所取代了。
几日之后,邱碧特突然神秘兮兮地找到正在和殷缘莱分食烤红薯的钱星漫。
“小钱,有古怪。”邱碧特压低了声音故作玄乎地说道,可看到钱星漫他们在吃香喷喷的烤红薯便忍不住抢来了一根,“你们居然背着我吃独食!”
见邱碧特狼吞虎咽地吃着,钱星漫白他一眼道:“你慢点吃,又不跟你抢,我还烤了好多。所以呢,你来找我们是什么事,什么古怪?”
他这魅魔平日里常常和那些侍女混好关系打听八卦吃瓜,这不,果真让他听到了有用的情报。
53. 判若两人
“我从韩夫人身边伺候的那些姐姐们口中听到,秦将军自打从边疆回来状态好像一直都不对劲,一个习武的大男人食欲很差,送去的饭经常原封不动的送回来。脾气更是变的阴晴不定,一点小事就能大发雷霆,而且还常常久睡不起。你说,这样不奇怪吗?”
钱星漫微微蹙眉,以秦骁将军的身份而言,这些行为确实反常,她又联想到前几天晚上在花园遇到韩云岫时她那失魂落魄的表情。
“韩夫人是不是也受到了影响?”
“岂止受影响?”邱碧特撇了撇嘴,“她们说前几日韩夫人特意做了一顿好菜送去和秦将军求和,结果将军莫名其妙发火把她轰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去见过韩夫人,韩夫人整日都在屋中以泪洗面很是伤心。”
钱星漫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正要骂骂咧咧骂秦骁这个死渣男几句,一旁一直安静地吃红薯的殷缘莱突然抬头说道:“娘亲,莱莱好像可以看到秦将军的寿命,起初莱莱见他寿命已不长久,昨日碰巧遇到他发现他的寿命越来越少,已经时日无多了。”
钱星漫忽然恍然大悟,差点忘了殷缘莱不仅仅能看到红线,还能看到凡人的寿命。按理来说,凡人的寿命早就注定,不可能突然发生变化的,除非有什么其他力量从中作梗……
她看向邱碧特,面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定然有人在作怪,只是你我二人现在凡人之躯什么也做不了,不如让月柔帮帮忙。”
钱星漫便让殷缘莱用传音纸鹤和萧月柔他们传消息,不多时,一只流光溢彩的翠玉小鸟便飞了过来,悬停在钱星漫的面前。
小鸟口中灵光一闪,一只小巧玲珑、形似罗盘的青铜法器出现在她的面前,萧月柔清冷的声音也直接传入了她的脑海中。
“星漫,我和师兄此刻正在深渊海秘境与其它宗门争夺宝物,眼下分身乏术无法前来助你。这罗盘法器能探到方圆百里之内邪气来源,你且先用它查探。”
钱星漫接过罗盘,事不宜迟,赶紧搜寻邪气下落。
他们在将军府中拿着罗盘转了一圈,只见罗盘散射出一道幽绿色光芒直指秦骁的房间。
此时已经是夜晚,他们三人借着月色掩护,小心翼翼地靠近秦骁的房间,那罗盘指引的反应也越发剧烈。
透过窗子的缝隙,只见秦骁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脸色在烛火映照下更加苍白,而那道光芒最终精准地定在了秦骁腰间悬挂的通体墨黑的玉佩上。
玉佩雕刻着复杂的纹路,仿佛有黑气环绕一般,散发着不祥气息。
想不到邪气的源头竟然是一块玉佩,恐怕秦骁判若两人和寿命不断缩减的原因正是那玉佩。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三人绞尽脑汁想把玉佩从秦骁身上取下来,谁知他对那玉佩格外珍视,几乎是寸步不离。白天佩戴在腰间,晚上也放在枕下。
邱碧特自告奋勇趁着秦骁沐浴浑身□□的时候偷摸潜入进去偷玉佩,结果却让他目瞪口呆,哪怕是泡在浴桶里洗澡,秦骁都将那玉佩紧紧地攥在手中一刻都不能离手。
硬抢不过,智取无门,走投无路之下钱星漫终于还是决定向韩云岫求助。
这日她难得见到韩云岫没有憋在房中而是在花园里散步,急忙装作偶遇走上前去。
“韩夫人,我有要事相报。”钱星漫上前行了一礼,看了眼韩云岫身边的侍女。
韩云岫与钱星漫也算熟识了,于是便招了招手让侍女们退下,此刻亭中只有她们二人。
“夫人,秦将军近来性情大变,又常常食欲不振、嗜睡成性,只怕是因为有邪气侵体,连性命都将要不保了。”
韩云岫闻言,先是一惊,随后眉头紧蹙,“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这邪祟之物是我府中忌讳,你又是从何得知这些的?”
钱星漫急忙胡编乱造道:“我并不敢胡说,只是我出府采买之时遇到一瞎眼的老道士,说将军府上有邪祟之物在蚕食将军的生气,那源头正是将军时刻佩戴从不离身的玉佩。”
韩云岫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是啊,身为从前与他同床共枕、如胶似漆的发妻,她如何不知自从回京之后秦骁变得越来越奇怪?她竟不知会是因为邪气侵体,更不知那源头竟是她送给秦骁的玉佩。
三年前,秦骁出征北境之前,她为了护佑秦骁平安归来,特意从一个法力高强的巫师手中求来了那枚玉佩作为护身符,以保佑秦骁在战场上能逢凶化吉。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好心求来的护身符竟然变成了催命符,这一切全都是由她造成的,是她害了秦骁啊。
韩云岫咬了咬牙,应道:“我会想办法从夫君那里取回那枚玉佩。”
入夜,韩云岫端着自己亲手精心熬制的参汤又来到了秦骁的卧房。
一想到自己要取回那玉佩,她的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谁也不知道若是取回了玉佩会发生什么。
秦骁此刻正在榻上休息,那玉佩依旧被他佩戴在腰间。
“夫君,妾身为你煮了一碗参汤。”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温柔些。
秦骁缓缓睁开眼睛,见来者是她,眼神中带着一丝疲倦和烦躁,却又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她端着参汤来到秦骁身边,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出人意料的,这一次秦骁并没有发脾气,而是静静地喝完了这碗参汤。
韩云岫一手将汤碗放在桌上,装作不经意地伸手帮秦骁整理衣襟,手指微微颤抖着,然后悄然接近那枚玉佩。
温紫菀总是会坏她好事,偏偏又在这个时候端着水果来到了卧房。
她见韩云岫要拿玉佩,当即尖叫起来,“韩云岫,你竟然要偷秦郎的玉佩!”
温紫菀面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怒火和怪异的惊恐,她猛的冲上前来,一把狠狠推开了韩云岫。
韩云岫苦笑,“偷?这玉佩本就是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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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夫君的。温紫菀,你可知道这玉佩被歹人作怪,邪气缠绕,它在害夫君,一点点蚕食着夫君,会要他命的!”
温紫菀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看着床榻上被惊动却没有力气的秦骁,又看了看他腰间的玉佩,表情变得狰狞痛苦起来。
“不、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他明明说我可以一直留在秦郎身边,没说会害他性命啊……”
他?韩云岫当即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眼,她急忙扑上前去摇晃着温紫菀的肩膀质问她,“他是谁?到底是谁要害我夫君!”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未想过害秦郎,我只是想一直留在他身边陪着他而已,我没有做错!”
温紫菀大喊着,突然就情绪失控地冲出了房间。
韩云岫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
“都是我害了夫君……”她喃喃自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砸落在躺在榻上的秦骁的手背上。
三年前那个寒冷的冬日,她跪在巫祠里,虔诚地祈求丈夫平安,将全部的希望和重金都押在了那块墨玉上。
她以为那是庇护,是神明对她深情的回应。可如今,它却成了悬在秦骁颈上的夺命枷锁,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吞噬着他的生命。
她送出的护身符,变成一把由她亲手递出的、淬着剧毒的匕首,正缓慢而残忍地刺向自己最爱的人。
秦骁此刻似乎有些恢复自己的意识了,他颤抖着手,轻轻拭去韩云岫眼角的泪水,懊悔地说道,“岫儿别哭,是我伤害了你……”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段时日里竟是这样对待她的。
冲出门外的温紫菀,心中同样翻涌着痛苦和愤怒。
她一早就知道自己只是那块玉佩的化身,是韩云岫当年强烈心愿与巫师邪法共同催生的产物。
巫师分明告诉她,只要秦骁戴着玉佩,她就能以温紫菀的身份永远留在他身边,享受他的关爱。她痴迷于秦骁的温情,这成了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可她从未想过,这一切竟然是以秦骁的生命为代价。她被利用了,巫师用她来伤害秦骁,这份被欺骗、被利用的愤怒,以及无尽的悔恨,都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要找到巫师同他算账!
温紫菀冲向将军府深处,那个她曾秘密与之接触过的地方——管家常晏居住的僻静小院。
没人能料到管家常晏就是策划了一切的巫师,他这些年来蛰伏在将军府,就在等待秦骁死去的那一天。
夜色中,常晏不紧不慢悠闲地品着茶,丝毫不惧怕温紫菀前来问责。
“温夫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常晏的声音依旧带着惯常的恭敬,但眼底却毫无温度。
“你这个骗子!”温紫菀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锐颤抖,“你在利用我害秦郎,当初明明告诉我他不会有事的!”
54. 敌国卧底
常晏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他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眼中闪现一道冰冷锐利的光,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无半分仆人的谦卑,只剩下令人惧怕的阴冷和掌控感。
他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如同毒蛇吐信,“蠢材,现在才明白过来?秦骁那碍眼的家伙,早就该死。他是我们漠国最大的敌人,是老天开眼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用他心爱女人的祝愿,化作夺命的邪物,让他死在自己发妻的‘深情’之下,还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吗?至于你,一个承载邪气的容器罢了。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休想坏我大事!”
他眼中杀机显露,不等温紫菀反应过来,枯瘦的手掌猛然抬起,掌心凝聚起一团黑气,狠狠拍向温紫菀的胸口!
噗——
温紫菀如遭重锤,整个人被击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上,而后滚落在地。
她张口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血,胸口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那黑气疯狂侵蚀着她的身体。她本就依托玉佩而存在,受常晏操控,这一击对她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温紫菀痛苦地蜷缩在地,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踉跄却焦急无比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那人正是秦骁。
他在房中发现腰间那块他视若生命的玉佩,毫无征兆地“咔嚓”一声,裂开一道深深的缝隙,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让他不安,他顾不得身体的虚弱和眩晕,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强撑着追了出来,一路跟到了这里。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讶,温紫菀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而那个平日里低眉顺眼的管家常晏不仅一手造成了这一切,此刻正面目狰狞地想要逃离。
“紫菀!”秦骁低吼一声,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力量压榨着他最后的潜能。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常晏,“常晏,你敢伤她?我要你偿命!”
他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不顾一切地挥剑刺向常晏。
常晏没想到秦骁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他虚弱至此还能爆发出如此逼人的杀意,猝不及防下慌忙躲闪,但手臂还是被锋利的剑刃划开一道伤口,剧痛和计划败露的恐慌让他无心恋战,转身就要逃离。
秦骁这个巨大威胁果然留不得!
这会儿钱星漫等人和韩云岫也赶了过来,秦骁虽跟出去追击常晏了,可钱星漫担心以秦骁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一定能抵的过能使用邪术的常晏,便让邱碧特和殷缘莱赶紧追上去帮忙,她则帮着韩云岫救温紫菀。
韩云岫看着面前这个昔日情敌如今濒死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她颤抖着手想要扶起温紫菀,她的身体却变的越发透明。
“你撑住……”韩云岫声音哽咽地说道,一旁的钱星漫赶紧从怀中掏出的从玄天剑宗带来的灵丹妙药喂给温紫菀吃。
可温紫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看着韩云岫,脸上露出一个复杂又释然的微笑。
那笑容里交织着痛苦、悔恨、眷恋,以及解脱。
“没用的。”她望着面前之人,声音微弱的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似的。
“对不起,姐姐,是你对秦郎的爱诞生了我,我只是想传达姐姐对秦郎的爱。你不要怪自己,在战场上正是因为你的祈愿得到了上天的回应,我才能保护秦郎,让他得以活着回来见到你。你们要,好好活下去……”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像是破碎的琉璃一般彻底消散,化作点点细微的带着最后一丝温暖的碎片,如同萤火虫一般在夜风中飘散,直至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韩云岫呆呆地看着温紫菀消失的地方,她的手中还残留着温紫菀的温度,没想到这个让自己极嫉妒、怨恨夺走将军的爱的女子,都源于她对秦骁的爱,她的爱化作温紫菀偏执的陪伴,以至于想要取代韩云岫留在秦骁的身边。
一切的悲哀和痛苦,伴随着温紫菀对她的那声道歉烟消云散,她们只是深爱着同一个男人,最终也都因为这份爱深深伤害了那个男人。
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这一刻,在生死的界限,在悔恨和真相的冲突之下,她和温紫菀达成了无言的和解。
他们会好好活下去的,连同着她对秦骁的情意。
常晏深知自己如今身份已经暴露,将军府中已再无他的容身之处,他捂着受伤的手臂一路仓皇逃跑,那三人仍旧是紧随其后。
“秦骁!”常晏猛地桌过神来,面目扭曲地对着秦骁嘶喊道,“我漠国的勇士们不会屈服,即便我今日死在你上手,他日我漠国铁骑必将卷土重来,踏平你们这皇城,血洗你的将军府,你就等着……啊啊啊!”
他的叫嚣戛然而止,转而化为凄厉的惨叫声。
秦骁虽虚弱,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他强趁着拉开弓箭,熟练地开弓瞄准,毫不犹豫地将一支利箭射向常晏。弓弦鸣响,利箭如飞鹰一般冲出,精准地穿透常晏的小腿。
他扑倒在地,刺骨的剧痛让他浑身痉挛,眼中的狠恶却并未有丝毫褪去。
就在此时,殷缘莱手握通体莹白的落白剑闪电般的冲到常晏面前。眼中带着凛然正气,当即一剑刺穿他的腹部。
常晏发出了更绝望的哀嚎,落白剑乃是至上宝剑,这一剑让他浑身的邪气都退散。
眼看自己功亏一篑,常晏怨恨地望着已经走上前来的秦骁,最后凄厉地地狂笑着大喊道:“漠国万岁!你们都会死的!”
话音刚落,他竟用尽最后的力气咬舌自尽。伴随着他身体的剧烈抽搐,头一歪,气绝身亡,至死脸上都凝固着扭曲的恨意,邱碧特急忙伸手捂住了殷缘莱的眼睛,这场景实在有点过于残忍、少儿不宜。
与此同时,秦骁腰间那布满裂痕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常晏咽气的瞬间,彻底化作灰色的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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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飘散,就仿佛不曾存在过。
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邪气彻底消散,秦骁的身体晃了晃,此时此刻他总算恢复如初。
回到将军府后,秦骁与韩云岫久违地紧紧相拥在一起。
“岫儿,是我负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滚烫的泪水无声浸湿了韩云岫的衣襟,她感受着秦骁怀抱的力度和真实的体温,听着他发自肺腑的道歉,这段时间以来积压在心中的委屈、自责,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紧紧地回抱着秦骁,“夫君没事妾身已经知足了。”
只是可惜温紫菀始终是被利用的工具,如今也随着那玉佩彻底于世间消散。
秦骁收起这悲伤的思绪,温柔地擦拭着韩云岫眼角的泪水,警惕道:“常晏身为漠国探子,处心积虑、蛰伏多年,此事还未结束。”
他虽在极北之地已武力征服了漠国,可他们贼心不死,焉知是否还有其他像常晏这样的探子潜藏在暗处伺机行动?他必须要彻底彻查一番,肃清余孽。
经历这一夜的惊心动魄,将军府总算得以迎来短暂的平静,秦骁的身体已渐渐恢复,和韩云岫之间的隔阂也消散而去,她也不再郁郁寡欢,脸上重现往日笑颜,细心照料着秦骁,二人之间久违的温情和默契也悄然回归。
殷缘莱告诉钱星漫,如今秦骁和韩云岫手中断开的红线已经重新相连,这是这段姻缘已经得以修复的证明,也意味着他们是时候离开将军府了。
“夫人,秦将军。”钱星漫带着邱碧特和殷缘莱前来辞行,“此间事了,将军的身体也渐渐痊愈,我们三人决定要离开将军府了。”
韩云岫闻言,眼中满是不舍,急忙挽留,“这些时日里正是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揭穿常晏的真面目救下我夫君。何不继续留在府中?我与夫君定将厚待你们以作答谢。”
随后,她挥了挥手,让贴身的侍女端来木盘,上面堆满了各种金银财宝。
邱碧特看着那盘亮闪闪的金银珠宝,眼睛顿时亮了,却被钱星漫一把扯着耳朵小声训斥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堂堂财神,待我恢复了法术,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然后她微笑着对韩云岫摇了摇头,“夫人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侠肝义胆,当初正是察觉到府中端倪才前来做工,日后我们有缘自会再相逢!”
秦骁和韩云岫相视一眼,随后向前一步朝着三人郑重地抱拳答谢道:“几位的恩情骁定当铭记在心,他日若有任何需要,传信到我将军府,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他此言,钱星漫心里暖暖的,这挽救别人的爱情好像还挺有成就感的啊?又能间接抱到不少大腿,再苦再累再委屈也算值得了。
他们同那二人告别,由殷缘莱御剑带着他们回到了久违的玄天剑宗。
这段时间伺候温紫菀真是累死她了,她定要在宗门内好好休息一番回回血!
55. 菩提禅院
钱星漫一行人再次回到了玄天剑宗,几天之后萧月柔和苏凌霜也从深渊海秘境回来,将那秘境中的见闻说给他们听,钱星漫也简单讲了下他们在将军府上的经历。
听完温紫菀的事情,萧月柔也不免觉得她的结局有些悲惨,到底是命运弄人。
"不过这些年来,漠国和陵国的矛盾的确越来越激化了。三年前京城的皇上命秦将军前去那极北之境的漠国以武力将其镇压,当时也曾向我们玄天剑宗求助过。如今看似已经归降,只怕是并不死心,仍旧蠢蠢欲动。"
只不过他们作为修仙宗门,对于这种凡人之间的战争基本持中立态度不会过多插手干涉,除非到了会危及自身的情况,因此萧月柔也暗示了一番钱星漫等人如今作为玄天剑宗的弟子,不要轻易站队插手人界权谋党派之争,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又过了些时日。
钱星漫已经睡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待到晌午之时,殷缘莱跑来吊床喊她起床。
她伸手拍开殷缘莱的手还在呓语,“别吵,我在吃大鸭腿呢……”
殷缘莱撇了撇嘴,喊道:“娘亲,你再睡下去,午饭都要没啦!”
“午饭,午饭!”听到关键词的钱星漫就像是被按了启动键一样,马上就坐了起来,但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差点就从吊床上翻下去。
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她无奈地叹气道:“唉,又要吃不到饭了……”
“娘亲,你也该改改这作息了。”
让她跟着他们练武的弟子每天卯时就起?绝对不可能!
殷缘莱又拿着食盒在钱星漫面前晃了晃,“莱莱就知道娘亲肯定又在睡懒觉,今天就从厨房打了些饭带来给娘亲吃。”他打开食盒,将那酥脆的大鸭腿递给了钱星漫。
这给钱星漫感动的,吾有此子,实乃幸哉!
“对了,娘亲。”见钱星漫吃的狼吞虎咽的,殷缘莱一边说道,“今日宗门好生热闹,我听凌霜师兄他们说,这几日宗内举办了论道大会,各门各派全都云集在此,切磋交流修行经验呢。”
钱星漫对什么切磋交流学习会完全不感兴趣,因此她的关注点只在各门各派这四个字上,那岂不是说会有不少其他宗门的帅哥出现?
在玄天剑宗的这些时日里钱星漫算是发现了,虽说是第一宗门人才济济,但是帅哥真的是少的可怜,也就苏凌霜那样的还算看得过去。
再者,接触到的人多了,说不定又能遇到新的目标人物呢,最近她是过的有些太过放纵了。
于是狼吞虎咽地塞了几口之后,钱星漫赶紧拉着殷缘莱跑去山门前的那块空地上,只见此时此刻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不仅有剑修、医修、器修,还有玄天剑宗少见的御兽修、佛修……
天堂,简直是天堂!闲逛的这会儿时间里,她就已经见到不少貌美的帅哥了,这要是搁从前,她高低要上前去调戏一番。
钱星漫拉着殷缘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来回穿梭,眼睛像装了灵敏的雷达,精准扫描着各路帅哥。冷峻的剑修、温柔的医修、沉稳的器修……看得她心花怒放,只恨自己分身乏术啊。
就在盘算着下一个目标时,一阵低沉平和的诵经声吸引了她的注意。钱星漫循声望去,只见空地边缘一棵苍劲的古松下,围坐着一圈人,中心是一位身着月白僧袍的年轻佛修。
那人盘膝而坐,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宁静,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正午阳光透过松针缝隙洒落,照在他身上,更衬得他气质出尘脱俗,宛如一块温润无瑕的白玉。
他正讲解着一段佛法,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威严的气质。
钱星漫眼睛瞬间亮了,拉着殷缘莱挤了过去,“极品啊!可惜是个秃驴!”
看着他那颗反光锃亮的光头,钱星漫觉得实在惋惜。
“娘亲。”殷缘莱扯了扯她的袖子,好奇问道,“为什么要说他是秃驴,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莱莱看到他的手腕上好像有一根断掉的红线。”
红线?
钱星漫立马敏锐起来,好家伙,这清心寡欲的佛修也有一段姻缘啊。
她脑子里飞快转动,正在思考如何想办法接近这和尚,待他讲完这一段,稍作停顿时,钱星漫立刻抓住机会,清了清嗓子,用求知若渴的语气问道:“大师,我有一惑,不知大师可否解惑?”
明尘渡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道友请讲,知无不言。”
“我曾听闻一桩仙家旧事,有一位仙君,位高权重,掌管着世间姻缘,可是为了专注于职责,断情绝爱三千余年。其意志坚定,无不为之动容。可是后来,这位仙君却动了凡心爱上一名女子,为此破了任职时的誓言。大师,您说,这算不算是大逆不道?”
她举的例子,正是殷缘莱。
某种程度上,断却情念的殷缘莱和他们不入红尘的佛修有些相像,钱星漫想借此间接知道这位佛修僧人对姻缘之事有何看法。
明尘渡听完,神色平静无波,他略一沉吟,缓缓开口,声音如清泉流淌,“贫僧以为,当分两端看。其一,誓言宏愿,发乎本心,若能坚守,自是善莫大焉。其二,情之一字,亦是众生本性,缘起性空,非人力所能强断。仙君动情,非是大逆不道,而是其缘法使然,亦是其修行路上必经之劫。佛曰众生平等,皆有情。”
这番回答,没有直接批判仙君的破戒,又肯定了万物皆有情,从佛法缘起性空和众生平等的角度,给出了一个中立的解读。
她没有否定情念,是否代表他心中正有此执念?
“大师此番言论实在令我有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名叫钱星漫,是玄天剑宗弟子,但对佛法向往已久,奈何一直未遇明师。今日得见大师,如拨云见日,恳请大师允许我跟随您一段时间,随行修习佛法,洗涤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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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掐了殷缘莱一下。
殷缘莱心领神会,也立刻摆出乖巧模样,“莱莱也想跟着大师学习。”
他似乎对钱星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请求有些意外,但最后只是平和地说道:“佛门清修,清苦异常,非儿戏。若有向佛之心,可先禀明师长,再做定夺。”
“自然自然,吃得了苦!我这就去和大师姐禀报。”钱星漫生怕他反悔,拉着殷缘莱就往回跑。
找到萧月柔后,钱星漫反复强调自己如何被佛法感召,一心向往清净修行,想去普渡禅院跟随佛修明尘渡修行一段时间,殷缘莱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打着配合。
萧月柔却还是有些担忧,毕竟钱星漫的散漫她都看在眼里,那普渡禅院是什么地方?那群佛修们修行的规矩可比他们严苛多了。
“星漫,普渡禅院乃佛门重地,戒律森严,清规戒律繁多,远非我玄天剑宗可比。每日早课晚课,粗茶淡饭,打坐诵经,皆是苦功。你这性子……当真能受得了那份清苦?”
被大师姐怀疑了呢,一旁的殷缘莱也在偷乐着憋笑,都不信任她是吧?
她面带“和善微笑”地一手按着殷缘莱的头,一边撒娇道:“哎呀月柔,你就放心好了,这不还有莱莱这臭小子监督嘛?”
萧月柔拗不过,只能任由他俩去了。
“也罢,在普渡禅院若遇到任何困难坚持不下去,就快回来,莫要勉强。”
又是将钱星漫嘱咐了一番,萧月柔才肯放她走,钱星漫便赶紧跑去找还在与师姐们打情骂俏的邱碧特。
“喂,邱碧特,别在那谈情说爱了,来活了。”
邱碧特虽依依不舍,也只能先行放弃和师姐们玩乐,有点不情愿地走回了钱星漫的身边。
“你是不知道,我正在听各位师姐们讲八卦呢,事关清虚长老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可刺激了!”
钱星漫白他一眼,“任务重要还是听八卦重要?”
邱碧特撅着嘴,却又不敢反驳,只能跟着她走,结果没走多远她又小声询问道:“所以清虚长老有什么八卦?”
邱碧特:女人,说好的八卦不重要呢?真是善变。
与师门告别后,三人组在论道大会结束后便跟着佛修明尘渡一起去了那佛修第一禅院——普渡禅院。
普渡禅院坐落于深山之中,古刹林立,梵音不绝,这的确是一派清静圣地,适宜静心养性。但这对于活泼又我行我素的三人组而言,无疑于是受酷刑了。
回到普渡禅院之后,明尘渡就针对他们的特点一一安排了不同的修行内容。
钱星漫每日抄写《心经》,要求字迹工整用心虔诚,殷缘莱需在禅房打坐冥想感悟佛法,那细皮嫩肉的邱碧特就更惨了,每天要挑满五缸山泉水,还要清扫禅院的落叶。
他怀疑这是故意针对他一人的修行,钱星漫和殷缘莱的修行和他的相比简直不是一个难度的吧?
56. 报恩的猫
修行第一天。
钱星漫揉着眉头看着那厚厚一沓的经书,握着毛笔写了不到半页就手腕发酸了。让她码字可以,让她手写简直是要她的命,抄写的字迹越发龙飞凤舞,心里想的也都是前些天见过的帅哥和吃过的美味大鸡腿了,在禅院修行还得改全素绿色健康伙食。
殷缘莱虽是孩童样子也失去了记忆,静坐对他而言却不算什么难事,他稳稳地坐了一整天无动于衷。
邱碧特挑着水桶看着那陡峭的山路和大水缸,一点搭讪美女的想法都没了,只能一直气喘吁吁地挑水和清扫落叶。
修行第二天。
钱星漫一边抄着《心经》一边哈欠连连,墨汁被打翻在纸上沾了一大片她才惊醒过来,起这么早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作息!
殷缘莱静坐一整天不动如山。
邱碧特累死累活地挑水扫落叶,叹气声连连,想他当初当爱神何时受过这种苦?
修行第三天。
钱星漫拿着抄的歪歪扭扭、墨迹斑斑的几页佛经交给明尘渡。
殷缘莱依旧静坐一整天不动如山。
邱碧特索性直接摆烂罢工,倚靠着柱子扇风纳凉,实在不明白他们东方人只靠挑水扫地能悟到什么佛法门道。
于是没出息二人组开始找明尘渡诉苦了。
“大师,这修行的方式好像和我们一开始设想的不太一样啊,区区抄经挑水扫地如何能悟出佛法门道?”
正在打坐的明尘渡并未睁开眼睛,他一早就知道这二人焦躁,没办法静下心来,才安排他们做这些事。
他双手合十,语气淡然地说道:“佛门修心,讲究诚意和坚持。你们志不在此,只怕难以领悟到佛法真意,还不如那七八岁的小童静得下心。如此清修苦行受不住,与其蹉跎时光、厌烦抱怨,不如回去罢。”
钱星漫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吐槽,三千年的孤寂都受得住,只是静坐几天对殷缘莱这个“专业选手”而言根本就是不在话下。
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钱星漫这样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腹的牢骚,强颜欢笑道:“大师,是我们太心浮气躁了,您说得对,这修行哪有不苦的呢,我们日后一定静下心来好好感悟!”
说着,她就赶紧扯着邱碧特离开,邱碧特虽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次日开始,他们开始尝试努力适应这枯燥乏味的修行,钱星漫的字总算写的越发规整了,邱碧特还则暗暗同钱星漫说道自己经过这些时日的修行腹肌和小腿肌全都练出来了。
偶尔抄完佛经的时候,钱星漫还会帮着替邱碧特扫扫落叶。
这日她正扫着禅院的落叶,眼神突然瞥到一边墙根脚下似乎有一团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定睛看过去,只见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猫正蹲在草丛中,那双金色的竖瞳正定定地望着禅院的方向,望着明尘渡平日里静坐诵经的禅房。
这只黑猫钱星漫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原本以为是禅院里养的猫,现在倒是觉得它更像是一只流浪猫。
见黑猫跑远了,钱星漫一时兴起追上前去,想看看它会去哪里。追到禅院外面的时候,黑猫身上突然闪过一道强烈的光芒。
钱星漫急忙伸手捂着眼睛,待再看清的时候,那黑猫已然变成了一位身段玲珑、长发如瀑的少女,那双灵动如同琥珀一样的金瞳让人一眼看得出她就是那黑猫的化身。
除此之外,她纤细白皙的脚踝上还系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金铃铛,伴随着她晃动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钱星漫十分惊讶,竟然是一只猫妖化成人形了,可一只妖总徘徊在佛修禅院附近实在有些奇怪。
那黑猫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于是钱星漫干脆搭话询问道:“我见你时常徘徊在禅院附近,可是有什么缘由?”
黑猫的目光淡淡地望向禅院内,眼中瞬间充满了温柔和眷恋,“我是来,向一个人报恩的。”
“报恩?”
妖怪报恩,实在稀罕,要知道这些佛修平日里可是专门收服妖怪的。
或许是心情不错,或许是见过钱星漫几面,猫妖察觉不到她的恶意,也就对她没有戒心。
“我叫金玄瞳,是来向明尘渡大师报恩的。”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似乎是在回忆往事,“百余年前,彼时还只是只普通黑猫的我深受重伤就快死掉了,逃到了这普渡禅院,遇到了还是个小沙弥的他……”
明尘渡心善,他见还未化成人形的黑猫金玄瞳身受重伤,便将它留在禅院内,虽然笨手笨脚的却还是想尽办法帮它包扎伤口,还将自己的斋饭省下来给它吃,夜里怕它冷就抱在怀中一起蜷缩着睡觉,日复一日照顾它。
金玄瞳笑着晃了晃自己脚腕上的金铃铛,有些得意地说道:“这个铃铛就是他当年给我系上的。”
说到后来的故事,金玄瞳的目光就变得黯淡了。
伤好之后,金玄瞳就离开了禅院,并且自那以后她下定决心要修炼成人形,日后好来寻明尘渡报恩。
这一修炼就是百余年,不过好在明尘渡是佛修,再相见时他已长大成人,可偏偏明尘渡是佛修,修炼成妖怪的她已经无法接近那佛光保护的禅房,只能变成原形在禅院附近走动,没有办法接近明尘渡。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作为猫妖和佛修明尘渡之间的差距。她喜欢他,可他不会回应她的喜欢。
佛修需要断情绝爱,此生不入红尘,还要斩妖除魔,他们是敌人,明尘渡不会也不能对她动情。
钱星漫隐隐觉得明尘渡的有缘人或许就是这只猫妖金玄瞳。
造化弄人,又是爱而不得,黑猫看起来似乎不打算放弃。
钱星漫听了她的话,忍不住说了几句,“你对他有情谊,有没有想过身为佛修,他的心里不会有男女之情。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回应你的心意。哪怕你心存侥幸期望他能为了你回心转意,这也会是一个痛苦漫长的过程。”
金玄瞳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的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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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的,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就死了。这百年修行便是为了能够化作人形走到他面前,陪在他身边。我不悔,也不会放弃。只要我心诚,我相信他会回过头看我一眼的……”
哪怕只是一眼。
钱星漫心急了,如果不是目标人物的话,她可不想管这档子头疼的事。
她赶紧喊来了还在院里的殷缘莱,小心询问道:“莱莱,你看看她手上是不是有和明尘渡大师手上一样的红线?”
殷缘莱点了点头。
果然,净是些高难度。
这和当年那些追求月老殷缘莱的仙子们有什么区别,三千多年没动心过,她也是卡bug捡漏了暂时变成凡人拥有凡心的殷缘莱。
要让一个本就无心无情的人动情,太难了,更何况还是和佛修敌对的妖。
心好累,想罢工,但是不管不顾的话,只怕是黑猫会被明尘渡直接收服。
回去之后,钱星漫大诉苦水地把今日之事全部说给了挑完水回来的邱碧特。
“要修复一个断情绝爱的佛修直男和一个连禅房都进不来的猫妖的姻缘?如果我有罪请上天直接杀了我,而不是这样折磨我!”钱星漫刚说完话一道雷就劈了下来,吓得她赶紧收回了方才的大话,“我倒也罪不至死,求放过。”
一旁的邱碧特坐在台阶上一边摇着扇子扇风一边吐槽道:“这种情况要在我们西方,我直接给那和尚来一箭就解决了。”
现实情况是没有,他用不了爱神之箭,只能人为推动情感发展。
就在钱星漫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想着如何制造偶遇或者意外的机会,让明尘渡和金玄瞳见面时,转机总算出现。
几日之后,普渡禅院收到了来自皇城官府的求助,信中指出京城最近一个月接连发生骇人听闻的惨案,已有数名妙龄女子遇害,死状极惨,据说是脸皮被凶手活生生撕下带走。
这等残忍的手段,估计也只有极恶的妖怪做得出来了。
于是官府只能向普渡禅院寻求帮助,请求他们帮忙破案了。
普渡禅院的方丈收到信件后十分重视此事,立即将众佛修召集起来,这之中也包括钱星漫几人。
商议之后,方丈将此重任交给了明尘渡,这可是个好机会,钱星漫当机立断地向明尘渡自荐,请求带上他们三个人一起。
“大师,有此等祸害无辜百姓的邪祟,人人得而诛之。我等虽然是玄天剑宗的弟子,同为正道,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所以希望大师能许我们随行,一来助大师一臂之力,二来对我们而言也算是一种修行啊。”
钱星漫还伸手偷偷掐了邱碧特一下,疼的他嗷嗷叫瞪了钱星漫一眼,随后还是强颜欢笑地说道:“正是,我辈正道修士,当以保护无辜弱小为己任。此等历练机会,正是我们展现这段时间修行成果的时候。”
他俩这一唱一和的算计他如何看不出来,可他们说的又确实有道理,沉思片刻之后明尘渡终于应允三人组随自己一同前行。
57. 狐妖芊芊
“此等妖物,残忍至极,务必小心谨慎,听从贫僧安排。”
抵达了熟悉的皇城之后。
明尘渡思索一番决定他们几人还是分头行动。
“贫僧前去寻找那妖气下落追踪源头。”他看向钱星漫三人交代道,“烦请你们去查探那些受害女子的情况,寻找共通之处,推测凶手下一次可能下手的目标前去保护。切记不要打草惊蛇,遇事先以保全自身为主。”
交代完后明尘渡就像一阵清风似的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收集情报这事,邱碧特你的专长啊。”
邱碧特得意一笑,挥舞着手中的折扇,一脸你就看好了吧的表情,前去打探消息了,钱星漫便带着殷缘莱到酒楼中先行休息,等候邱碧特回来。
他穿梭于各茶馆酒肆、脂粉铺子,以一张能说会道会哄女子的巧嘴在和妇人们闲谈的过程中掏出了有用的消息。
他回到酒楼前,同钱星漫二人小声说道:“这些被害的女子果然有共通之处。其一,都是妙龄容貌出众的少女,其二,生辰八字皆在阴年阴月阴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们在遇害前都使用过寻香坊最新特制的桃花香膏,这香膏近来在女子们之中十分风靡。”
钱星漫微微挑眉道:“这妖物挑选的目标倒是特定的。”
邱碧特点了点头,“她是专门给那些选中的女子免费送桃花香膏的,我去寻香坊查探情况的时候,那送香膏的掌柜已经逃了,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过,我打听到最后一个收了桃花香膏的客人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容貌、生辰都对得上。”
钱星漫当即拍桌,事不宜迟,现在赶紧赶去说不定还能救下尚书家的千金。
抵达礼部尚书府之后,钱星漫亮出了玄天剑宗弟子的身份,又将邱碧特打探到的消息告知柳尚书夫妇,严肃地同他们说道:“老爷,夫人,我们是前来阻止那妖物害小姐的,不管怎么说,小心谨慎点为妙。”
尚书夫人听闻此言早已吓得面无血色,他们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才刚到及笄之年,实在不敢想象失去她的感受,于是连连向钱星漫等人求助道:“各位修士,求你们救救小女吧!不管你们要什么,要多少钱,哪怕是要我们的全身家当,只要保住小女的性命我们都愿意献上!”
钱星漫思索过后提议道:“不如这样好了,由我来代替柳小姐,你们将柳小姐藏起来保护好。正好我也是阴年阴月阴日所生,穿上小姐的衣服装扮一番在闺房中等候,引她出来后将她拿下!”
“这……”
柳尚书夫妇觉得这些似乎有些太冒险,仍旧在犹豫,但现在除此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见钱星漫语气笃定,还有玄天剑宗的名头担保,最后还是应下了。
于是柳尚书急忙派护卫将真正的柳小姐秘密带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尚书夫人则为钱星漫梳妆打扮起来。
为钱星漫换上了华美的衣裙,又精心画好了妆容,点上鲜艳的花钿,看着面前这和自己女儿几分相似的女子,尚书夫人到底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他们只是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可却愿顶着危险保护自己的女儿,明明也都是些年轻的孩子。
尚书夫人轻轻拍了拍钱星漫的肩膀说道:“姑娘,定要小心……”
她转身又从木匣中取出了一个质地温润、颜色纯正的翡翠玉镯戴在了钱星漫的手腕上,像一个母亲对待出嫁的女儿一般,慈爱地握着她的手。
“谢谢你,这个玉镯就送给你了。老爷已经命刺客们在周围埋伏好,情况不对立刻摔杯为号。”
钱星漫点点头,多少还是有点感动,这玉镯一看就价值不菲、意义非凡。
夜色渐深,月上中天,钱星漫坐在柳小姐的闺房内等候的瞌睡连连都快睡着了,难不成他们赌错了又或者被那妖物发现异样不来了?
乌云突然开始布满京城的天,原本皎洁的月亮也透出滴血般的鲜红,一股带着甜腻的桃花香气的阴风突然毫无征兆地吹开了闺房的窗户。
钱星漫瞬间清醒过来,立马望向窗外,只见一道艳红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落在屋顶的琉璃瓦上。
那女子身姿曼妙,穿着一身似火如霞的红色衣裙,乌发如云,月光洒在那艳若桃李的绝美容颜上,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好似能勾走人的心魂似的。
她手中撑着一把绘满桃花花纹的油纸伞,赤裸着洁白玉足。那纤细的脚踝上系着挂满铃铛的金链,伴随着冷风吹拂发出惑人心神的轻响。
女子居高临下地望着房中的“柳小姐”,红唇勾起一抹邪魅笑意,发出银铃般动听清脆的笑声。
“好一张娇嫩如花的脸皮,奴这便来收下了。”
狐妖胡芊芊的声音软糯妖魅,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两条若有若无的白色狐尾。
钱星漫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玉杯,可就在对上胡芊芊那双流转着桃粉色光芒的眼眸时,霎时间觉得自己大脑空白,意识变得模糊,她开始不受控制的一步步走向屋外,屋顶的胡芊芊也轻轻飘了下来,来到了她的面前。
“呵呵,你这张脸皮,奴可觊觎已久了,今日总算是能得到了……”胡芊芊媚笑着,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指,带着玩弄的意味,抚摸着钱星漫的脸颊。
然而她的指尖突然寒光乍现,指甲开始变长,如同利刃一般想要割下钱星漫的脸皮,就在指尖即将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
“妖怪!别碰我娘亲!”
躲在暗处的殷缘莱大喊一声,落白有如离弦之箭一般突然冲出去正要砍伤胡芊芊的手,她一蹙眉,立马警觉地躲闪开了。
“啧!”
胡芊芊显然没料到会有埋伏,而且还是个孩子,他拿的那把剑一点都不简单,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兴趣。
邱碧特此刻也冲了出来,钱星漫的意识瞬间恢复,她急忙丢下手中的玉杯,四面八方的刺客暗卫全都现身,想要进攻胡芊芊。
胡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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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屑一顾地挥了挥手,那些刺客暗卫就全部倒下了,显然她完全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对他们也没任何兴趣。
“倒是小瞧了你们。”胡芊芊舔了舔红唇,媚眼如丝地看着殷缘莱,轻声笑道,“有意思,你的灵魂不简单。”
钱星漫闻言,急忙上前把殷缘莱护在怀中,朝着胡芊芊大喊道:“你这丧心病狂的狐狸精,残害那些无辜女子天理难容!”
胡芊芊咯咯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他们妖怪本就没有心,谈何丧心?
“你也是女子,难道就没有爱美之心么?区区凡人总有一天会死去,奴撕下她们的脸皮,为己所用,也算是让她们的美貌永远留存了,何错有之?”
简直是歪理!
殷缘莱也无法忍受这杀人不眨眼的狐妖,当即用落白剑与她缠斗在一起。
只不过这狐妖大抵有上千年的修为,如今筑基期修为的殷缘莱竟开始落入下风有些不敌。她正洋洋得意想要出杀招,谁知就在此时突然冲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是金玄瞳!
“芊芊姐姐,收手吧,不要再害人了!”
胡芊芊瞪了金玄瞳一眼,有点不耐烦,就在这关键时刻殷缘莱趁机一剑砍伤了胡芊芊的胳膊,她这才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
碍事的东西!
胡芊芊红伞一转,飘落一片粉红色的桃花花瓣。
“这小郎君有趣,今日奴也算不虚此行。小郎君,待得来日,奴可就把你收下当童养夫好生伺候奴了……”
胡芊芊纵身一跃,瞬间消散在了夜空中,却在临别前都不忘用那桃花瓣划伤钱星漫的脸。
寂静的夜空只余下惑人的金铃声和浓郁的桃花香味。
“狐狸精,你给我滚回来,把话说清楚,什么童养夫!”
光明正大跟她抢男人?脸都不要了!
“嘶……”
追又追不上,脸上还传来一阵刺痛,钱星漫赶紧伸手一摸,指尖顿时染上了鲜红。划伤她细皮嫩肉的脸还打殷缘莱的主意?她跟这该死的狐妖没完!
一旁的殷缘莱不知为何,总觉得钱星漫的话触动了自己的心,这不同于他平时对钱星漫的情感,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就好似有另一个人在心痛一样。
他急忙拉着钱星漫的手低声询问道:“娘亲,疼吗?都是莱莱没保护好娘亲害娘亲受伤了……”
钱星漫立马收起了愤怒的情绪,换上了平淡的笑容,她蹲下身摸了摸殷缘莱的头,轻声安慰道:“我没事,我脸皮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事实便是如此,那狐妖修行千年、法力高强,她和肉体凡胎的邱碧特还有那群凡人根本不敌,甚至只能被她控制随意摆布。今日就连殷缘莱这个高战力都有些不敌,要不是金玄瞳及时出现,她的脸皮恐怕真要不保了。
金玄瞳走到钱星漫面前,略微施法帮助她治好了脸上的伤口,好在不会留疤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算账了。
58. 伪善之人
钱星漫看着金玄瞳,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还有那狐妖……你认识她?”
金玄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回答道:“抱歉,其实从普渡禅院出来之后我一直都在悄悄跟着你们。”
她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与明尘渡相见,但又怕钱星漫他们会被胡芊芊伤害,就一直躲在暗处等到危急时刻出手相助。
“芊芊姐姐和我算是旧相识,我们从前曾一起在山野修炼。她的本性不算坏,只是对美貌的执着过于偏执了……”
钱星漫略微挑眉,伸手指了指自己那才治好的伤口反问道:“本性不算坏?要是莱莱晚一点出手,我的脸皮都要被她撕走了,你管这叫不坏啊!”
钱星漫气愤不已,这个金玄瞳事到如今还要帮着那坏到骨子里的狐狸精说话,她都害死多少无辜人了?
胡芊芊对金玄瞳有恩,她到底还是想再挽救一下,急忙辩解道:“我现在就去找她,劝她收手不要再害人了。”
说罢,金玄瞳就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看着金玄瞳消失的方向,钱星漫咬了咬牙,询问道:“莱莱,你能追踪到金玄瞳的气息吗?我们去找她。”
殷缘莱闭上眼感知着还未消散的妖气,点了点头,三人组当即前去追赶金玄瞳。
城郊外,一座早已荒废、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内。
庙内此刻正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甜腻的花香,让人闻了不由得想要干呕。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昏迷不醒的壮年男子,只是他们个个面色惨白、气息微弱,是被妖怪强行吸走了精气。
胡芊芊盘腿坐在破败的神像面前,正闭着眼睛打坐疗伤。随着她吸食那些男子们的精气治愈,原本被落白剑划伤的伤口正一点点生出血肉直至完全愈合。
“芊芊姐姐!”金玄瞳追赶到了庙宇门口,看到庙内的悲惨景象,眼眸中充满了惊讶和痛惜,“你、你为了疗伤杀了他们吸食他们的精气?”
胡芊芊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戾气,她不耐烦地应道:“又是你这碍事的东西,滚开!别妨碍我疗伤,奴没有计较你伤到奴已经算不错了,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贱种。”
当初若不是她出手相助,凭她一个百年修为的猫妖能度过劫难化成人形?
胡芊芊站起身来,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眼中泛起贪婪的光芒,“可惜这些精气太低劣,最多只能帮奴疗愈伤口。等奴恢复以后抓来那小郎君……想必能增进不少修为。”
她并不知晓殷缘莱的身份,但她看得出来,那小东西是天生修仙圣体,吃了他必能大补。
金玄瞳摇了摇头,难过地说道:“芊芊姐姐,你害死这么多条人命犯下杀孽,天理难容,迟早会遭到反噬的。快点收手吧,我们重新回到山林吸收天地灵气好好修炼不行么?”
胡芊芊冷笑一声,晃了晃身后的两条狐尾,嘲笑她,“小猫咪,你可是在那普渡禅院听那群秃驴们念经听多了?什么天理,什么反噬!奴只知道,强大的才是永恒的!你若再敢坏奴好事,连你一块杀!”
就在二人对峙,气愤剑拔弩张之时,一道金灿灿的佛光突然出现,瞬间驱散了庙内弥漫的妖气和血腥味。
明尘渡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庙门口,只见他手持念珠,月白僧袍依旧纤尘不染。
他面色宁静如水,毫无波澜,可当看到地上那些已经死去的男子时,眼神还是骤然变得锐利。
这算是明尘渡第一次见到化成人形的金玄瞳.
“尔等妖孽在京城作祟,残害无辜生灵,罪不可赦!”他的声音带着凛然的威严,瞬间笼罩了整个破庙,将她们二人都视作孽障。
“大师,我没有……”
金玄瞳根本来不及解释,明尘已然出手,手中的念珠光芒四射,口中梵音低诵,一道金色佛印霎时冲向她们。
“咳——”
金玄瞳根本来不及躲闪,被击中后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娇小的身躯顿时狠狠击飞出去,撞在破庙墙上然后倒在地上。
她的气息紊乱,差点就维持不住人形,面色惨白,那双金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楚和委屈,明明她什么也没做。
胡芊芊见势不妙,趁着明尘渡的注意力还在金玄瞳身上时,急忙化作一阵烟雾逃跑。
临走前她还嘲笑道:“金玄瞳,你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爱的那个无情之人!”
明尘渡蹙眉,正要追击时,却被赶来的钱星漫三人组拦下。
见到重伤在地的金玄瞳,钱星漫一惊,冲上前赶紧扶起她。
“大师!她是来阻止那狐妖的,你为何要伤她,还下这么重的手?”
明尘渡闻言,身形一顿,看着被钱星漫紧紧护住的金玄瞳,语气依旧冰冷,“妖便是妖,她们同流合污伤人性命,贫僧亲眼所见。”
钱星漫不免气愤道:“她在尚书府上救了我们,若想害人何必多此一举救我们?更不必便回来阻止狐妖!”
明尘渡顿时哑口无言,似乎有所触动,可他对于妖怪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戒备无法让他放下戒心信任。
“妖怪狡诈,最善伪装,莫要被她们的表象所迷惑了。”
钱星漫怒极反笑,早就对你们佛修行事有所耳闻,“好一个伪装。”她嘲笑道,“好一个佛法精深、众生平等的得道高僧。满口的仁义道德,还不是内心狭隘、言行不一,对妖有如此偏见。”
她站起身来,反问道:“明尘渡,你当真认不出?她是你当年救下的黑猫,受佛法熏陶,天天在禅院外听你诵经念佛,你当真觉得她和那些邪祟妖物一样?”
明尘渡手中的念珠绳子突然断裂,念珠顿时滑落一地,发出清脆响声。他猛地看向金玄瞳脚腕上那熟悉的金铃铛,在月光照耀下正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被唤醒。
百余年前那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黑猫来到普渡禅院,他笨拙地为它包扎好伤口,在寒冷的夜晚抱着它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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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直到它伤好之后的不告而别……
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脸上只剩下巨大的震惊、茫然,还有深入骨髓的刺痛。
金玄瞳看着明尘渡不断变化的表情,眼中蓄满了泪水,对着她思念了百年又伤害了她的恩人说道:“大师,我从未害人,我会想办法阻止芊芊姐姐继续为祸人间。”
她的气息微弱,最后深情眷恋地看了眼发呆的明尘渡,还是一溜烟地溜走了,明尘渡回过神来,明明想要追击,却不知为何踏不出一步。
“明尘渡,你不是道行高深最是自命清高么,你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自己当年心善救下的生灵如今化作了你眼前‘低贱’的妖怪,不愿承认自己并非视众生平等,一个被偏见蒙蔽双眼的伪善之人!”
钱星漫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利刃扎进他的心脏,他看着散落一地的佛珠,紧抿着嘴唇,却反驳不了一个字,钱星漫的话字字诛心。
金玄瞳逃到了深山的山洞里,那是她从前修炼成人形的地方。
不一会儿,一道妖娆的红色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山洞外,是胡芊芊
她望着地上重伤的金玄瞳,妩媚的狐狸眼中此刻闪过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愤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蠢货,为了一个秃驴做到这种程度,值得么?”
金玄瞳的伤是源于佛法,她的内丹被重创,根基受损,必须要用精气疗愈修复。
胡芊芊抬起手来,掌心凝聚起一团蕴含浓郁精气的光球,是之前吸食的那些男子们的,她正作势要用来为金玄瞳疗伤,却被她阻止。
“你想死吗!”胡芊芊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金玄瞳艰难地抬头看着她,“我不要,这些害人性命换来的东西……”
胡芊芊被她的倔强执拗气得浑身发抖,脑子真是坏掉了,简直就是他们妖族的耻辱。
她收回那些精气,又吐出自己那蕴含精气和本源的内丹,然后催动着内丹里的精气为金玄瞳疗伤。
排斥杀人性命得来的时候精气,用她自己的总可以了吧?
胡芊芊自己也受了伤,如今用内丹为金玄瞳疗伤,她也虚弱了不少。
收回内胆后,她不由得嘲讽道:“看到了吗?他们佛修都是这么无情,想当年奴也和你一样傻的天真。”
当年三尾狐化作人形的胡芊芊和金玄瞳一样,她也爱上了一个深山古刹中清修的和尚,他那般慈悲温柔,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感化他的心,让他为了自己破解,可结果呢?
发现她的真身后,那和尚悲悯众生的脸瞬间变得比恶鬼还无情,斥责她是妖物,污秽佛门,为了降魔卫道,和尚用佛门法器毫不犹豫地斩断了她的一条尾巴,令她元气大伤,让她如今只余下两条尾巴,在同族眼中不伦不类。
什么慈悲为怀?什么众生平等?在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眼中,妖都是低贱、该死的,只配被他们踩在脚下蹂躏或是成为他们功德簿上的一笔。
59. 青灯古佛
胡芊芊从未对金玄瞳讲过这些往事,她正说着,讥讽道:“奴不甘心,奴要让他偿还,让他体验奴的痛!”
胡芊芊找到那薄情的和尚,吸干他的精气,掏了他的心脏,将他挫骨扬灰,彻底涅灭于世间,如此她才觉得足够。
自此之后她也明白了,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让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通通消失。
听过之后,金玄瞳有些同情,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芊芊姐姐,你错了,这根本就不是爱。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我相信明尘渡他……不会这样,他会改变的。”
“够了!”胡芊芊粗暴的打断她,觉得不可理喻,眼中最后的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了,只余下冷漠的杀意,“冥顽不灵!看在往日情分上,这是奴最后一次救你,再敢阻拦奴,下次见面奴绝不留情,会亲手杀了你!”
说完,胡芊芊就离开了山洞。
几日之后,胡芊芊又回到了京城继续做恶,指名道姓要明尘渡出面她才会收手。
嘴上说着不管不顾,可是胡芊芊还是不愿放任不管,她要彻底斩断金玄瞳的念想,让这个她心心念念的和尚彻底灰飞烟灭。
明尘渡如期赴约,看着挑衅自己的胡芊芊,神色复杂,但她既要害人,就不能留她。
一场激烈的战斗瞬间爆发,佛光和妖气剧烈碰撞交织,胡芊芊招招致命,却发现明尘渡似乎心神不宁,招式间少了往日里的决绝。
她只觉得虚伪,事到如今,才开始正视自己的心,才开始烦死自己的道貌傲然?
钱星漫和邱碧特、殷缘莱这三人组也赶来观战,这种时候他们插不了手,也打不过,只能观察形势随机应变了。
眼看激战正酣,胡芊芊故意暴露破绽,心不在焉的明尘渡果真中计,她伸手便朝他胸口掏去,妄图掏出他的心脏,眼看避之不及,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迅速出现在了他们二人中间。
胡芊芊一惊,已经来不及收手,那重重一击直接将伤势本就没有痊愈的金玄瞳彻底打回了原形,为了受住胡芊芊这一招,她的百年修为尽散。
在变回原形之前,金玄瞳浅浅地朝他笑道:“这样我就算还了大师的恩情了……”
“不!”明尘渡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急忙将变成黑猫的金玄瞳从半空拥入怀中。
一旁的胡芊芊也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金玄瞳受了伤还这么乱来,更没想到她一点都不反抗,硬生生得受了她那一击。
金玄瞳那双金色的竖瞳最后深深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满脸惊骇和痛悔的明尘渡,这是相隔百年,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似乎一切都值得了。
啪嗒一声,她体内的内丹彻底碎裂。
“去死,你们全都去死!”胡芊芊大喊着,发了疯似的从体内不断迸发出妖气,这自杀式的毁灭行为像是要破坏掉周遭的一切似的。
“莱莱,快去拦住她!”
明尘渡沉浸在悲伤中早就忘记了反抗,他们三个若是再不反抗就要死在胡芊芊手上了!
寒冰般刺骨的落白剑顿时以超过闪电的速度突然冲向半空中的胡芊芊。
“啊——”胡芊芊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只见她身后的尾巴被落白剑毫不犹豫地斩断了一条,胡芊芊疼的直接重重摔在了地上,就快昏厥过去。
她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血丝,怨恨地尖叫道:“给奴等着……你们!”
胡芊芊强忍着断尾的剧痛狼狈地遁逃而去,她不敢置信数百年前自己被那无情的佛修断了一尾,如今竟又被一个孩子断了一尾,此仇不报她誓不为狐!
她一离开,战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明尘渡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地,他失神地抱着怀中再也无法睁开那双漂亮金瞳的黑猫,感受到的只有它渐渐冰凉的温度。
他挣扎了许久,此时此刻似乎终于明白了,醒悟了。自己多年来一心向佛,什么佛心坚定,什么斩妖除魔,他口口声声众生平等,日夜诵读的经文,坚守的戒律清规,最后却让单纯、执着,只为报恩的无辜生命逝去。
他早就察觉到金玄瞳的存在了,也正如钱星漫所说,他的内心深处无法接受自己救下的小生命居然化作了妖形,他和旁人一样视妖物为孽障,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妖全都视作是恶,尽管她只是为了来报恩,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最终还是由他亲手酿成了这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滚烫的液体终于止不住从眼眶中滑落,落在金玄瞳的毛上,为她的坚守痴情,更为自己的冷漠无情。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颤抖着声音,不复平日里的清越庄严,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久久回荡着。
钱星漫不由得感慨,若是一开始就能正视自己的心,该多好?
她走上前去,用萧月柔给她的保命药丸喂给金玄瞳,以此保住它最后一丝微弱的心脉,起码不至于灰飞烟灭、消散于世。
"命保住了,但她的妖丹已毁,再也无法变成人形。"钱星漫叹气道,“这可是你想要的结局?她不再是妖,只是一只普通的黑猫。”
山风无情地呼啸着,像是在为金玄瞳的痴情悲鸣叫,明尘渡紧紧抱着金玄瞳的身体,久久不语。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来,那双曾经有光的眼中如今只翻腾着痛苦和悔恨,最后化为决绝的平静。
他低下头用指腹轻柔地抚摸着金玄瞳的毛发,就如同百余年前她在他怀中睡觉,他为她梳理毛发。
“多谢,贫僧日后会继续诵经念佛,为她积攒功德,以滋养她残存的灵性,护她此生平安康健。”
他终究是佛修,但从今往后,所念之佛只为她一人,纵是两情不能言说,能时刻陪伴在身侧,也足矣。
是她的劫,也是他的救赎。
殷缘莱轻轻扯了扯钱星漫的衣袖,小声说道:“娘亲,玄瞳姐姐手上的红线,和明尘渡大师手上的红线连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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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性命为代价,金玄瞳总算换来了那人的一颗“真心”,可以名正言顺相伴他的身侧此生不分别,一同供奉青灯心向古佛。
钱星漫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到底也算是种苦涩的圆满吧,她很佩服金玄瞳的坚守和为爱付出一切的决心。
她低头看了眼一脸单纯的殷缘莱,心里正想着若是从前那个断情绝爱地狱难度的殷缘莱,她一定死都不会自找没趣去攻略的。
此间事了,为了这次的任务她付出的代价可太大了,又是天天吃斋念佛抄经,又是被狐妖划伤脸,这可不得先在京城潇洒几日再回玄天剑宗?
于是钱星漫招呼着让邱碧特带着殷缘莱先行回去,她过上几日再回。
“小钱,你跟他都是寸步不离的,非要让我带他回去,该不会是……”
不愧是好闺蜜邱碧特,看钱星漫那脸坏笑就心中了然,这家伙瘾又犯了,定是想去逍遥阁那地方潇洒。
还天天说他风流倜傥、沾花惹草,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当着“正宫”的面处处留情?等殷缘莱恢复记忆之后,有她好看的!
“小钱,不是我唠叨,你最好还是克制点,以你家那位的脾性……保不准事后要怎么收拾你呢!”
殷缘莱甚至还歪歪脑袋好奇地问道:“那位是爹爹么?娘亲从未说过爹爹的下落,爹爹是要回来了么?”
钱星漫不想再与他们二人争辩,赶紧推着邱碧特让他带着殷缘莱回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钱星漫才轻松地叹了口气,不带娃的生活就是一身自在,她当即溜去了逍遥阁。
“管事的,快把你们这儿这段时间新来的小倌儿都给本姑娘叫上来,要会哄人开心的!”
钱星漫随手抛出灵石,姿态豪迈地占据了雅间里最舒适的位置。连日来的吃斋念佛,不食荤素不可饮酒,更看不得帅哥只能面对一群秃顶的和尚,实在是乏味,此刻她定要加倍补偿回来!
不愧是这京城第一的逍遥阁,新来的几个小倌儿个个生得如女子般水灵,那曼妙的歌喉唱着动听的小曲儿,说着讨人欢心的俏皮话,还殷勤识趣地给她斟酒喂菜。
钱星漫左拥右抱笑得合不拢嘴,生活就当是如此逍遥快活啊!
两三壶的陈年女儿红下肚,她已是微醺,连看人都带着朦胧的重影。
忽然觉得内急,钱星漫摇摇晃晃的出去上了个厕所,打算回来继续。
此刻,就在她那间雅间相隔不远的屋内,气氛俨然与外面的莺歌燕舞截然不同。
赵怀砚身穿玄色常服,端正地坐着喝茶,而他面前跪坐着的是一个怀抱琵琶、容貌清俊,但神情严肃的青年。
“大人,接到‘青鸟’来报,漠国如今的这位皇子,确系是替身无疑。”
那青年拨动着琵琶,发出几个不成调的清音,压低声音继续说道:“真皇子如今下落不明,但是右相近来频频前去北境,只怕是……他们所图非小,恐有复国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