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开局引领西王母寻找长生》 第61章 收他为徒 他又不是真正的神。 顾好眼前就不错了。 更何况，这不是有现成的工具人吗？ 既然玄丘不成婚生子，他总需要一人来继承他的相师之位。 既然遇到了这小乞丐，就是有缘。 赫连转向玄丘。 悲悯并未在他的眼底完全散去。 金色的光晕仍然柔和地流淌在他的眼底。 “你收他为徒，他与我们同行。” “等找到药材，他同我们一起回到凝云阁。” 赫连的话音落下。 玄丘的脑子“嗡”的一声。 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 收徒？ 谁？ 他吗？ 他收一个肮脏卑微的小乞丐为徒？ 玄丘下意识地想拒绝。 不仅想拒绝，他甚至想要杀了那个乞丐。 然而，玄丘脑海中想出的所有推脱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赫连的金瞳没有丝毫温度地注视着他。 玄丘垂下眸：“是。” 他怎么忘记了？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温情蒙蔽了他的双眼。 让他以为自己在赫连的面前拥有了一席之地。 一股冰冷刺骨的酸涩，瞬间从心底最深处汹涌而出。 【玄丘神秘值+10000】 赫连：“？” 【？】 【发生了什么？】 赫连也想问这个问题。 玄丘的呼吸声轻微得近乎于无。 他的心脏仿佛被毒藤般疯狂缠绕。 无法呼吸。 凭什么？ 究竟是凭什么？ 很快，赫连的视线中出现了小乞丐的身影。 小乞丐被老板娘搓干净了，又换了一身衣服。 虽然也是粗布麻衣，但至少干净能够蔽体。 洗干净之后，小乞丐看上去乖巧了不少。 身上的伤口因为过度泡水而微微泛白，让小乞丐看上去越发可怜了。 小乞丐下意识地朝着赫连跑来，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赫连的衣摆，但怕弄脏似的，急忙放下手。 “走吧。” 赫连对护卫说道。 “是。” 赫连牵着小乞丐上了马车，玄丘最后一个上马。 玄丘掀开车帘，看到坐在一起的两人，手背迸出青筋。 马车重新驶动。 小乞丐小小的身体依偎着赫连，脸上浮现出一丝安心的神色。 【小乞丐神秘值+10000】 赫连低头看了一眼小乞丐。 “你叫什么名字？” 系统老是小乞丐小乞丐地叫，多没有礼貌啊！ 【……】 “我……我没有名字。” 小乞丐局促地垂下了脑袋，不安的样子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 赫连给系统道歉：“我冤枉你了。” 【哼】 “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可好？” 赫连问。 小乞丐立即抬起头，双瞳之中迸射出亮光：“嗯！谢谢……谢谢您！” “系统，给小孩儿取个名字。” 【……你不是说你取吗？】 “我能取什么好名字吗？” 赫连反问。 【……那还是我取吧】 【取什么名字好呢？】 【嗯……】 【算了，让我用程序给他自动生成一个名字！】 “……” 赫连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系统好像没比他好多少。 【隐微】 【程序生成的名字】 隐微就隐微吧！ 总比小乞丐好！ 赫连对小乞丐说道：“隐微这个名字怎么样？” “隐微……我也有自己的名字了！” “谢谢仙师！” 【隐微神秘值+10000】 小乞丐不识字。 他只知道隐微的发音。 以后别人叫隐微，他就知道在叫他。 这是他的名字。 就像他听其他人叫仙人“仙师”一样。 隐微朝着赫连靠近了一下。 他依偎的姿态，像一把匕首，狠狠捅进了玄丘的心窝。 玄丘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强迫自己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对着赫连恭敬地说道：“隐微，您取了一个好名字。” 赫连看向玄丘，这才想起给隐微介绍他未来的师父。 “隐微，”赫连轻拍隐微的后脑勺，看向玄丘，“这是你未来的师父玄丘。” 隐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茫然地望着赫连。 “仙师……” 仙师不是他的师父吗？ 为什么不是仙师呢？ 尽管心里失落，但隐微不会违背仙师的命令。 他认认真真地朝着眼前的玄丘喊道：“师父。” 玄丘：“嗯。” “那仙师是师父的师父吗？” 隐微抿了抿唇，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问道。 赫连看了一眼玄丘。 “不。” 赫连轻轻摇头。 玄丘的声音插了进来。 “仙师乃是神仙，你我都是仙师的仆人。” 玄丘盯着隐微说道。 【隐微神秘值+10000】 “神……神仙……” 隐微呼吸急促。 他震惊地望着赫连。 他竟然能够被神仙救下吗？ 【隐微神秘值+10000】 “我以后一定好好侍奉仙师！” 隐微保证道。 赫连：“……” 倒也不必。 玄丘冷冷地盯着隐微，唇角的笑意毫无温度。 “日后跟着你师父好好学习。” 赫连叮嘱道。 将隐微托付给玄丘，日后他填补剧情任务完成，离开后，隐微也不至于重新变成乞丐。 “是！” 隐微坚定地说道。 “跟着我学习，可是很辛苦的！” 玄丘盯着隐微：“你能坚持下来吗？” “能！” “我不怕吃苦！” 隐微真挚地看着玄丘。 玄丘笑了：“那就好。” 赫连想起隐微身上的伤，他挽起隐微的袖子。 隐微手臂上的伤口，纵横交错，伤口发白，微微外翻。 赫连无法想象一个小孩儿是如何忍下这满身狰狞外伤的。 【真可怜啊……】 “生活在这年代，真受罪。” 【外伤必备医疗包现价99999，要买吗？这一次用不完，还能留着下一次用哦！】 赫连：“……” 原来系统在这儿等着他呢。 【医疗包里的药用不完以后还能用的，里面包含各种治疗外伤的药和工具，你买了肯定不吃亏，你敢保证你一辈子不受伤吗？或者你敢保证你身边的人一辈子不受伤吗？与其到时候原价买，不如趁着现在正在打折，赶紧拿下……】 赫连：“……” 他走过最深的路，就是系统为了提高销售额的套路。 “买。” 赫连咬牙切齿。 正如系统所说，外伤医疗包是必备品。 第60章 悲天悯人 洗漱后，赫连下楼，玄丘走在他的身后。 等赫连来到大厅中时，护卫已经站在了院子里的马车旁。 赫连走出客栈大门，看到了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远处的枯树。 看来待会儿可能会下雨。 赫连朝着院子里的马车走去，秋风卷起落叶与尘土，在空中打着旋儿。 “仙师。” 上马之际，玄丘朝着赫连伸出手臂。 赫连一顿，看了一眼玄丘，玄丘朝着赫连露出乖巧的笑容。 【咦】 赫连将手搭在玄丘的手臂上，踩上护卫搭好的椅子。 玄丘嘴角的笑意加深。 赫连即将踏上马车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玄丘一愣，诧异地看向停顿的蛇神大人。 赫连看向客栈院子外不远处的枯树。 玄丘顺着赫连的目光望去。 枯树下，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个小乞丐。 骨瘦如柴。 身上套着一件破烂得看不出原色的短袄。 裸露在秋风中的手脚满是裂痕，布满了污垢和伤口。 小脸脏得只能看清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异常大，深陷在眼窝里，此刻正惊恐地盯着一只野狗。 那野狗凶狠地盯着小乞丐，龇着牙，涎水滴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小乞丐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一种无声的绝望。 玄丘的心微微一沉，他压下心中的异样，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世上的乞丐太多了。 这种景象并不罕见。 玄丘不受控制地望着蛇神大人。 目光触及蛇神大人的神情时，玄丘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目光不再是俯瞰尘世的漠然，那是一种……玄丘从未在赫连眼中见过的情绪。 一种纯粹的如同初雪消融般的悲悯。 那悲悯如此沉重，仿佛化为实质般，温柔地笼罩在那个渺小肮脏的生命之上。 赫连的视线静静地落在那小乞丐身上。 昨天，他还在富丽堂皇得难以想象的宫廷之中，与皇亲国戚共享皇帝寿宴之乐。 今日，他就在荒凉的官道两边，看到了可能会葬身野狗之腹的小孩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赫连从未如此清楚地认识到这句诗的残酷。 玄丘的手臂一空。 蛇神大人的手从他的手臂上挪开。 蛇神大人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玄丘站在原地，看着蛇神大人朝着那个小乞丐走去的背影。 【你要干嘛】 “废话！” “救人啊！” “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孩儿死在野狗的嘴里无动于衷，你不如杀了我！” 赫连大步朝着小乞丐走去。 【……】 【我也没有不让你救啊】 【生什么气嘛】 “我不是怕你又用什么干扰正史的借口来阻止我嘛！” 随着赫连的走近，野狗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无法言喻的压力，呜咽一声，夹着尾巴仓皇逃窜。 赫连：“……” 他已经这么强了吗？ 【可能是狗鼻子闻到你身上的老蛇妖味了吧！】 赫连：“……” 【还有，干扰正史不是借口，它真的会影响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别到时候回不去又怪我】 小乞丐怔住了。 那双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睛，缓缓地抬起。 他茫然的大眼睛撞入了赫连那双流淌着悲悯金光的眼眸里。 小乞丐眼前的世界仿佛凝固了。 他想，他是已经死了吗？ 否则怎么可能会产生幻觉？ 仙人来接他离开了吗？ 【小乞丐神秘值+10000】 两行泪顿时从小乞丐的眼眶中溢出，冲刷他脸上的污垢。 【好可怜……】 赫连诧异：“你也有这种情绪？” 【我是高级智能！】 赫连的脚步停在小乞丐的面前。 他伸出手拍了拍小乞丐跟蓬草似的乱糟糟的头顶。 “别怕。” 他声音温和。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顿时让小乞丐安下了心。 小乞丐吸了吸鼻子。 他不怕了。 原来死亡的时候，仙人会来接他。 小乞丐眼中的惊恐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懵懂。 他呆呆地看着赫连，小小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走吧，去洗洗。”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赶走野狗对小乞丐起不了什么帮助，只是延长了小乞丐在人间的痛苦。 所以，赫连决定将小乞丐带在身边。 小乞丐本就大的瞳孔瞪得越发大了。 他茫然无措地看了看四周，远处有人正看着他们。 小乞丐明白了。 他没死。 眼前如同仙人一般的大哥哥是他的恩人，不是来带他走的。 “去洗洗澡，换一身衣服，吃点儿东西，以后就跟着我吧。” 赫连的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小乞丐：“你愿意吗？” 我愿意！ 我愿意！ 小乞丐拼命地想要说出口，可是喉咙像是被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中溢出，他挣扎地发出嘶哑的声音。 “我愿意！我愿意永远跟着您！” 他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泣音。 小乞丐跟着赫连进入了院子，赫连对护卫说道：“让老板娘烧盆热水，带他去洗洗，再给他准备点儿食物，以后他就跟着我了。” 护卫点头：“是。” 小乞丐害怕地躲在赫连身上。 除了赫连，他谁都害怕。 “好的，军爷！您就放心吧！” 听完护卫的吩咐，老板娘连连点头。 她朝着小乞丐招了招手：“来吧！孩子！我带你去洗洗！你啊！也算是遇到善人了！这年头，像这位少爷这么心善的人可少了！……” 老板娘絮絮叨叨个不停。 小乞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 他望着赫连，赫连朝着他点头：“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得到了赫连的保证，小乞丐跟在老板娘身后，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赫连，见赫连始终站在原地不动，才松一口气。 “蛇神大人，这世上像他这样的人太多了，您顾不过来的……” 玄丘走到赫连身边。 他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赫连摸过小乞丐脑袋的手。 赫连正愁没东西擦手。 作为仆人，玄丘满分。 第59章 西域寻药 从繁华热闹的长安城驶向尘土飞扬的黄土官道。 “蛇神大人，我们要去哪儿寻找药材？” 玄丘看了一眼车窗外变幻的景色，出声询问道。 赫连给两名侍卫的答案是一路向西即可。 玄丘忍不住好奇什么地方能找到长生药的药材。 而这个问题只有蛇神大人能够回答。 “最西边。” 赫连吐出三个字。 玄丘的瞳孔微微转动，试探地问道：“是西域吗？” 这个时候西域就是后来的新疆。 赫连微微颔首。 他要去看望一下沉睡在青铜陨石中的西王母。 以及检查张家人有没有给西王母认真守墓。 顺带在张家人身上赚点神秘值。 “没想到药材竟然在西域。” 玄丘轻声感叹，意味不明。 不知道朝着西边行驶了多长时间，赫连明显感觉到马车行进的速度变慢。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微微掀开一角。 驾驶马车的护卫连忙回头，对上了一双金瞳。 护卫赶紧低下头：“仙师有何吩咐？” 赫连看向被马车压着的两匹骏马，马匹早就没有刚出宫时的神气，此时鬃毛沾染了黄尘，口鼻不断喷吐着白气。 长途跋涉，两匹马都显出了疲惫。 赫连看了一眼远处西沉的落日，对护卫说道：“找一处旅店休息一晚吧！” “是！” 护卫立即说道。 赫连放下车帘，拨开了车窗边的帷幕，看向窗外。 夕阳泼洒向无垠的原野。 官道两侧，麦田已经收割完毕，麦茬残留在地里。 远处丘陵起伏，近处几株孤零零的老树。 四周一片苍凉，荒无人烟。 赫连怀疑能不能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找到睡觉的地方。 车窗外的景象缓慢地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的天边染上深蓝色。 只听前方传来护卫的驭马声。 马车在一处简陋的院落前停下。 两个护卫跳下马车，将一旁的凳子搭在了马车下。 玄丘上前，为赫连挑开了车帘。 赫连从马车上走下，看向眼前不大的院落。 土坯围墙围起一个院子，门口挑着一盏纸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安”字。 院墙边拴着几匹同样风尘仆仆的马，正埋头啃食着槽中粗糙的草料。 空气中弥漫着牲口粪便和柴火烟气混合的味道。 “这是官道上的客栈……” 护卫上前，在赫连身边解释道，他停顿了一下，补充：“这已经是最近的客栈了，条件较差，还望仙师多多包涵。” 客栈主楼是两层土坯木结构，门窗陈旧，二楼栏杆上晾晒着几件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 一个穿着围裙的老板娘正叉腰站在门口，对着一个缩头缩脑的伙计大声呵斥着什么，声音洪亮。 赫连点头：“无事，先进去吧。” 他肚子要饿扁了。 【……】 两个护卫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护卫甲利落地走向门口，老板娘立即堆笑迎上来。 护卫甲朝着老板娘亮了一下腰牌，声音低沉：“两间上房，要干净、安静。再备些热汤饭食，送到房里。马喂上好的草料豆子。” 老板娘看到护卫甲手中的腰牌，顿时瞪圆了眼睛，立刻收敛了泼辣，堆起殷勤的笑容：“哎哟，军爷放心！上房有！干净安静！热水热饭马上就好！快请进！柱子！死哪去了？快来帮军爷牵马卸车！” 赫连脚步一顿。 柱子？ 【哈哈哈哈哈哈】 老板娘自以为隐晦地打量着赫连。 乖乖哟！ 她什么时候见过绿头发的男人？ 还有那眼睛…… 真吓死人了！ 赫连走进客栈大门，玄丘始终跟在他身后。 客栈大厅摆着几张简单的桌椅，老板娘领着赫连他们一行人上了二楼。 在狭窄的走廊尽头，她推开两间房门。 “军爷！这就是我们这儿唯一的两间上房了！” 护卫看向赫连：“仙师，您看可以吗？” 老板娘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不露异色，心里却忍不住想。 仙师是个什么称呼？ 难道真是仙人不成？ 【老板娘神秘值+500】 赫连点头：“可以。” 他走进房间，玄丘紧跟着他进去。 护卫呆滞在原地。 两间上房一间是仙师大人的，另一间是相师大人的，相师大人这是干什么？ 玄丘转身，双手放在门上，对两个护卫说道：“我要时刻侍奉在仙师身边，那间上房你们两人睡吧！好好休息，明日才好为仙师驾马。” 说完，他关上房门。 护卫对视一眼，只好进入了另一间上房。 赫连扫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 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卷草席、一套简陋茶具和一个尿壶。 没了。 赫连：“……” 这老板娘还真是黑心啊！ 听到动静，他朝着玄丘看去。 玄丘已经把草席铺到了床边的地面上。 “蛇神大人有什么需要就吩咐玄丘。” 玄丘朝着赫连柔柔一笑。 “咦。” 【咦】 赫连和系统异口同声。 【他笑得真可怕，总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 “去掉‘总觉得’好吗？他就是笑得不怀好意。” 赫连在椅子上坐下。 没过多久，老板娘送来了粗茶淡饭。 赫连吃不下，真就是——粗、茶、淡、饭。 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赫连扫了一眼身旁的玄丘。 如果不是玄丘在身边，他早就掏出汉堡开始啃了！ 玄丘跟块牛皮糖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老板娘收走餐具之后，赫连空着肚子躺在了床上，盯着床帐，面无表情。 “蛇神大人，您不饿吗？” 玄丘坐在草席上，望着床榻上的赫连。 赫连：“……” 他后悔救玄丘了。 就该让玄丘被毒死的。 “有没有后悔药啊？” 赫连问系统。 【有】 【时间回溯丹，价值99999990】 赫连满脑子都是9，他果断改口：“当我没问。” 清晨，赫连是被饿醒的。 他本想趁机偷偷离开房间去吃个汉堡。 没想到他刚睁开眼，草席上的玄丘立即跟着睁开眼。 “我去给蛇神大人打水洗漱。” 玄丘立即朝着门外走去。 赫连眼睛一亮。 机会来了！ 玄丘前脚关上门，赫连立即买了六个蛋挞。 一口一个，不到一分钟就吃完了。 “哇！” 赫连发出满足的叹息。 【请不要模仿韩国霸总】 “……” 谁模仿了？ 第58章 宫阙已远 “蛇神大人为何救我？” 玄丘此话一出，前方的赫连停下了脚步。 玄丘也跟着停下脚步，心脏不受控制地高速跳动起来。 站在赫连身后，玄丘目不转睛地望着赫连的背影。 他一边期待着蛇神大人的答案，一边忍不住想，蛇神大人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失衡吗？ “你不是说要一生侍奉我吗？” 清冽的声音传入玄丘耳中。 像是冰凉的溪水从玄丘耳边流淌而过。 蛇神大人的答案让他一怔。 等他回过神时，蛇神大人已经朝着前方走去。 玄丘望着蛇神大人的背影，忽然低头一笑。 是啊！ 他要一生侍奉蛇神大人。 这是他自己承诺过的誓言。 他以为…… 蛇神大人并不在意。 但是蛇神大人还记得。 玄丘快步上前，跟在蛇神大人身后。 赫连面无表情，心如刀割。 “啊啊啊！” “我的神秘值！” “玄丘这小兔崽子费了我好多的神秘值！” “哇哇哇哇！” 【别嚎了】 【我脑袋都要炸了】 【你不是把花在他身上的神秘值都赚回来了吗】 “不花在他身上，我现在神秘值能更多！” “呜呜呜呜呜……” 【抠死你得了】 …… 第二天。 一辆由两匹神骏非凡的御马牵引的马车，碾过漫长宫道，朝着宫门驶去。 车身宽大，透着皇家的威严与内敛。 深青色的厚锦车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和视线。 车辕上，两名身着精良皮甲的宫廷侍卫神情肃穆，正全神贯注地驾驭着马车。 他们是皇帝亲自指派给仙师的护送者，保护仙师一路寻药。 车厢内。 玄丘说道：“蛇神大人，就在今天早上，陛下废了太子。” 赫连看向玄丘。 还真是太子。 这太子是不是疯了？ 皇帝还没死呢，就敢跟皇帝对着干？ 【老皇帝都要长生不死了，太子能不疯吗？】 “这倒也是。”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我要是太子，皇帝一直不退位，有可能还会永远在位，我也着急。” 【……】 赫连不由得想起了西王母和周穆王。 这两个理想主义者压根儿不知道早就改朝换代了。 玄丘见赫连神色淡淡，知道蛇神大人对此事不甚关心，便不再提及。 车厢内安静下来，玄丘的目光静悄悄地落在眼前的赫连身上。 他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道袍，双目微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面容平静得如同玉雕。 【你真的要给皇帝炼制长生不老药？】 “你高看我了，我又不是西王母，尸鳖丹我可炼不出来。” 赫连没想到系统这么相信他的能力。 “你这么信任我，我很高兴。” 【你高兴个溜溜球啊】 【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什么？” 赫连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太子被废，你干扰到正史了】 赫连差点儿从马车里跳起来。 还好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否则他的人设肯定在玄丘面前碎了一地。 “你放屁！” 赫连着急地说道：“那太子在历史上本来就要被废！我哪儿干扰正史了？” 【的确，太子在正史中也会被废，但不是在今天被废，更不是因为这件事被废】 “……” 赫连一哽。 “一本小说里的历史不能当真！” 赫连语重心长地劝道。 “你看啊！” “我们在一本盗墓的小说世界里，小说里的历史能叫历史吗？那是作者胡编乱造的故事……” 赫连做出总结：“反正我没有干扰正史！我不认！” 【……】 【这一次先放过你，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否则你就算是攒够了神秘值也回不去了】 赫连心一寒。 他跟系统保证：“放心！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要回家！ 谁也不能阻止他回家！ 【你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什么……】 “……” 赫连：“我知道啊！” “你为了我付出了你的电子屁股！” “真兄弟！” “我会记住你的！” 赫连在心中保证。 【……】 【你脑子里只有屁股了】 车轮滚过青石，发出单调的辘辘声。 赫连耳边传来玄丘突然变重的呼吸声。 他看向玄丘，发现玄丘一只手捂着胸口。 赫连皱了皱眉，他记得昨天深夜玄丘不是包扎了伤口吗？ 【玄丘神秘值+10000】 赫连：“……” 【……】 “蛇神大人放心，我没事。” 玄丘朝着赫连微微一笑，放下了捂住胸口的手。 赫连：“……” 谁问了？ 【……不知道】 【这小子越来越变态了】 “你也越来越聪明了。” 【……】 哒哒哒—— 哒哒哒—— 马蹄穿过一道又一道森严的宫门。 沉重的宫门在验看过侍卫腰牌后缓缓开启，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随着最后一道宫门开启的声音传来，同时灌入车厢的，还有一丝与秩序森严的宫内截然不同的气息。 带着牲畜、尘埃、隐约的食物香气和远方模糊的人声齐齐传入赫连的耳中。 马车正式踏入了长安城的街道。 赫连掀起了马车车窗的帷幕，目光朝着街道上看去。 宫内宫外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铛！铛！铛！” 铁匠铺传来富有节奏的敲击声。 “新鲜葵藿！刚摘的葵藿咧！” 小贩穿透力极强的叫卖声飘进马车内。 “让让！让让！水车来了！” “叮铃铃……” 孩童的嬉笑声、犬吠声、酒肆里隐约传出的划拳喧闹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鲜活的市井洪流，瞬间冲向赫连，让赫连的心情都变得欢快起来。 “我在长安街道坐马车，而此时此刻你在哪里？……” 【又乱改歌词，是“人民广场吃炸鸡”】 “你管我？” 赫连看着车窗外的时候，玄丘目不转睛地看着赫连。 他发现蛇神大人也并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就像现在，蛇神大人对长安的街道充满了好奇，就像小孩子一样。 身上那股淡漠与疏离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玄丘嘴角微微勾起。 他回望了一眼高大的宫墙和朱红色的宫门。 宫阙森严已远，红尘喧嚣扑面。 【玄丘神秘值+10000】 赫连：“？” 【？】 第57章 起死回生 放肆！ 简直是放肆！ 刺杀平息下来，皇帝滔天的怒火也终于能够宣泄出来。 他猛地一挥袖，宽大的袍袖带起凌厉的风声。 头顶的冕旒珠玉激烈碰撞，他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的脸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目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皇帝的声音如同寒冰，一字一句砸在众人的心上。 “好！” “好一个妖道惑国！” 这群人当着他的面，就敢对仙师下手！ 简直视他这个皇帝为无物！ “张唐！江允！” 皇帝喊道。 被点名的御史大夫张唐和绣衣使者江允立刻从席位之中出列，跪伏在地，他们连头都不敢抬起。 “臣在！” 两人战战兢兢。 “给朕彻查到底！” 皇帝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落在太子的身上，他盯着太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朕要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朕的寿宴上行刺仙师！是谁在背后主使！是北越蛮人？还是……朕的朝堂之上，藏着魑魅魍魉！” “无论牵连到谁，无论品秩高低，一经查实，立即关押！严刑拷打，审问出同伙和幕后主使！” 皇帝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血腥的杀气。 察觉到皇帝的视线，太子收紧了双拳，面色微微发白。 群臣噤若寒蝉。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惊惧和后怕。 刺杀就发生在皇帝眼前，对象还是刚刚展现神迹的仙师，这已不仅是挑衅皇权，简直是亵渎神明！ 他们现在已经对仙师的身份深信不疑。 敢刺杀仙师，这人真是胆大包天！ 众人心中各有计较。 谁身上有最大的嫌疑，他们心中门儿清。 他们纷纷低头，不敢与皇帝那喷火的目光对视，心中暗自祈祷不要被这扬风暴波及。 丞相老脸煞白，胡须微颤，连忙出列躬身： “陛下息怒！” “此等逆天恶行，人神共愤！臣等定当全力配合廷尉、绣衣使者，揪出幕后元凶，以正国法！” 寿宴的喜庆祥和荡然无存。 只剩下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的森然寒意。 皇帝怎么能不气？ 差一点儿…… 差一点儿他就要永远失去长生之术了！ 刺杀赫连，无异于刺杀他！ 幕后之人是不想要他长生！ 皇帝难道还看不透这一点吗？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怀疑太子。 诸王群臣之中，最不希望他长生的人就是太子！ 胆敢阻挠他长生者，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就算是他的儿子也是一样！ 太子不仁不孝，就不要怪他这个父亲不留情面了。 皇帝缓缓地走到赫连身边，在他的注视下，服用了仙师变出来的丹药的玄丘原本灰败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 他口中不再涌出毒血，原本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虽然依旧虚弱，但那双眼眸中，死气已然褪去。 【皇帝神秘值+100000】 【太子神秘值+10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00】 【大臣三号神秘值+10000】 【宫女……】 【收集神秘值共计4800000，神秘值余额48744213】 “相师大人的毒解了？” “天啊！” “这……这不可能！” “相师大人中毒已深！毒素已经深入肺腑！怎么可能重新醒来？” “仙师大人无所不能！救人算什么？” “这倒也是！” “仙师果然拥有神力！” “起死回生尚且能够做到，那长生……” 恢复神智的玄丘让殿内的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随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眼中浮现出的贪婪欲望却越来越炙热。 长生、起死回生…… 有了权力和地位之后，唯一想要的就是寿命。 眼睁睁地看着玄丘的眼中重新恢复神采，刚才还杀气腾腾的皇帝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他僵立在赫连身边之上，死死盯着玄丘胸口褪去毒素的伤口和他脸上恢复的血色。 他眼中冰冷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加灼热的贪婪渴望所取代。 起死回生！ 仙丹！ 这是仙丹！ 蛇神大人所掌握的，是真正的生死大道！ 一颗如此不起眼的丹药，竟有如此逆天改命之能！ 这比他求仙问道多年所见的任何“仙丹”、“神药”都要真实百倍、千倍、万倍！ “仙师！” 皇帝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有些变调。 他猛地看向赫连，眼中再无其他，只有对起死回生之力的炽热渴求。 “仙丹？是否还有？” 赫连看向皇帝灼热的目光，瞳孔平静无波，声音淡漠如：“解毒丹，非长生之药。” 皇帝眼中顿时浮现出失望。 他的目光落在玄丘身上，带着冰凉的杀意。 “答应你的长生之药远比此丹更为珍贵，明日我便出宫为你寻找药材。” 赫连淡淡地说道。 他话音落下，皇帝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狂喜。 “是是是！” 皇帝在他身边急切地点头，“有劳仙师了！” 皇帝的脸上竟然带着讨好之意。 群臣眸光交错，意味不明。 就算是皇帝，在生死面前，也得低头。 “长生之药……” 殿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回想仙师刚刚的话。 仙师竟然真的能够炼制出长生之药。 人心浮动。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00】 【大臣……】 【收集神秘值共计180000，神秘值余额48924213】 赫连徐徐起身。 他扫了一眼跪坐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玄丘。 “随我回凝云阁。” 落下这么一句话后，他朝着殿门走去。 群臣立即让开一条道路，神情恭敬地目送赫连的背影离开。 玄丘从地面上爬起来，跟随着赫连离开了未央宫。 未央宫外，夜幕已深。 灯火淡去，月色渐浓。 玄丘亦步亦趋地跟在赫连身后。 看着赫连素白的纱袍在月光下流转着水波般的光华。 玄丘的心泛起了阵阵波澜。 “蛇神大人……” 第56章 一波三折 玄丘感觉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他的身体一软，朝着身后倒去。 他看到刺客那张惊愕的脸近在咫尺。 没有预想中匕首穿透胸膛的冰冷和疼痛，也没有身体砸落地面的沉重感。 一股磅礴的力量从身后传来，托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 他被这股力量坚定地托住。 他艰难地抬起头。 看到了赫连淡然的侧脸。 赫连的手落在他的背后。 匕首刺入赫连身侧的椅背。 赫连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胡姬的致命一击。 【皇帝神秘值+10000】 【玄丘神秘值+10000】 【太子神秘值+1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 【大臣……】 【收集神秘值共计300000，神秘值余额39188657】 一击未中，胡姬并未放弃。 她果断放弃拔不出来的淬毒匕首。 折腰的身体如同蓄满力量的弓弦猛然弹起。 足尖在地砖上狠狠一蹬。 整个人化作一道红色闪电。 藏在宽大水袖中的双手闪电般探出，指甲尖锐，顶端泛起乌黑，直掏赫连心口。 胡姬怨毒地看着赫连，口中发出一声尖啸： “妖道惑国，拿命来！” 赫连：“……” 他怎么就成妖道了？ 他不是仙师吗？ 还有，胡姬现在的样子很像女鬼。 赫连收回之前对胡姬的评价。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匕首刺入到指甲掏心，不过呼吸一瞬！ 殿内众人脸上的震撼和惊惶尚未褪去，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又给吓得冻在原地。 太监护在皇帝身前就已经用了全部勇气。 只能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巴徒劳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子猛地站起，失声惊呼：“仙师小心！” 他温润的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暗芒。 殿内坐席上的将军一跃而起，瞳孔骤缩如针，厉吼：“护驾！有刺客！” 皇帝脸上带着无边的惊怒。 他猛地前倾身体，龙目圆睁，震怒的咆哮声在殿内炸响。 “放肆！给朕拿下她！” 胡姬浸毒的指甲距离赫连素白的道袍心口不足一尺。 劲风拂动赫连额前几缕翡翠般的发丝。 赫连依旧垂眸静坐。 仿佛对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浑然未觉。 他的睫毛甚至未曾颤动一下，如玉的面庞平静无波。 【666】 【你这演技已经出神入化了】 赫连都已经谋划好了。 等胡姬的指甲在即将刺入他心口的瞬间，他再闪电般出手。 这样造成的效果才更震撼！ 收集到的神秘值也更多！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噗嗤！ 一声闷响。 利器刺入血肉。 剧痛瞬间从玄丘的胸口炸开。 灼烧般滚烫的剧痛让玄丘眼前一黑。 玄丘的视野迅速被血色和黑暗侵蚀。 赫连：“？” 【？】 “我的神秘值！” 赫连在脑海中发出一声咆哮。 【……】 玄丘的身体缓缓地从赫连的腿边滑落。 他濒死的感官闻到了赫连身上清冽的冷香。 玄丘意识恍惚。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为赫连挡下这致命一击呢？ 真的是为了长生之术吗？ 赫连的手抓住了胡姬的手腕。 微微用力。 咔嚓—— 骨头的碎裂声清晰传来。 赫连脸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冰霜。 他的拳头落在胡姬的腹部。 胡姬闷哼一声，狠狠地倒飞出去，撞在远处的柱子上，摔落在地，吐出一口夹杂着碎肉的鲜血。 长刀横在胡姬的脖颈间，不容将军质问，胡姬的嘴角立即溢出黑血，气息瞬间断绝。 她服毒自尽了。 赫连托起玄丘的身体，他眉头一皱，看着玄丘苍白的面容和泛紫的嘴唇。 “虽然他为了挡下这一击可能不是发自真心，但是……” “但是他确实为我挡了。” “尽管我不需要……” “他还是个高中生……” “难道我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赫连脑海中天人交战。 【……】 【这时候就别抠门儿了，再抠门儿下去他就真死了，复活丹比解毒丹更贵！】 【解毒丹我给你降价好吧？】 赫连立即说道：“好！” 【……】 【解毒丹购买成功，已自动存入戒指空间，消费神秘值444444，神秘值余额38744213】 赫连心在滴血。 但同时，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新的收集神秘值的计划。 【……】 【绝了】 玄丘的意识在剧痛与安全的包裹感中剧烈拉扯。 他强撑着睁开双眼。 视线越过自己胸前刺目的血红，越过纷乱尖叫的人群，越过惊怒的武帝…… 他撞进了一双眼睛。 是赫连的眼睛。 那双金瞳，此刻不再是亘古不变的漠然冰川。 玄丘清晰地在那双金瞳之中看到了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 一个苍白脆弱、胸口染血，被赫连温柔抱在怀中的凡人身影无比清晰地烙印在那双神明的瞳孔中。 在蛇神无止境的时间荒原中，此刻只属于他玄丘一人。 胸口的剧痛还在，死亡的阴影未远离。 但这一刻，玄丘感觉不到恐惧，也感觉不到卑微。 他竟然感觉到了幸福。 从小到大，未曾体验过的幸福。 一种属于他的幸福。 玄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足以淡去他的疼痛，忘记他的死亡。 玄丘目不转睛地望着赫连。 他要在赫连的眼中停留更长时间。 他要永久地占据这一刻。 “我会救你的。” 赫连空无一物的手中浮现出一颗丹药。 【皇帝神秘值+1000000】 【太子神秘值+10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 【大臣……】 【收集神秘值共计5200000，神秘值余额43944213】 【啧，亏了】 【早知道解毒丹原价卖给你】 系统悔不当初。 赫连松了一口气。 赚回来就好！ 赚回来就好！ 否则他要记玄丘一辈子！ 赫连将解毒丹塞进玄丘嘴里。 解毒丹在玄丘的体内化去。 玄丘嘴唇上的青紫迅速褪去。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细微到极致的弧度。 这笑意浅淡得几乎没有，但却带着玄丘前所未有的真心。 他的视线逐渐恢复。 如同纱雾笼罩在他和赫连之间的模糊感消失了。 赫连的金瞳再一次清楚地在他的脑海中燃烧。 第55章 一模一样 公卿们面泛红光，相互祝酒。 歌姬舞袖翩跹，流光溢彩。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盛世欢乐之中。 除了玄丘。 玄丘站在赫连身后，任由赫连的阴影将他的身形完全笼罩。 单单是看着赫连的影子，他的呼吸都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他强迫自己低垂着头，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之前那一幕。 赫连仅仅只是挥了挥衣袖，便有无数飞鸟为皇帝祝寿…… 尽管他早就知道赫连拥有超凡脱俗的力量，却还是被那一幕激得浑身震颤。 这样的力量，如果他能够拥有的话…… 殿内鼎沸的人声像无形的潮水般从玄丘的四周褪去。 他的耳边只剩下赫连的声音，眼中只剩下赫连的一举一动。 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得到赫连的力量！ 赫连的力量本就该给他不是吗？ 是他数十年来用血肉饲养着赫连沉睡的蛇躯。 赫连作为蛇神，该把力量分给他啊！ 玄丘神经紧绷，他的呼吸随着每一次高亢的乐声而急促。 【这玄丘看上去不太正常啊……】 “应该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赫连看着下方退去的舞姬，在心里说道。 从身后传来的灼热视线都快要在他的身上烧出两个洞了。 舞姬退下后，丝竹之声重新响起。 与之前的恢弘雅乐不同，欢快的曲调中带着一丝异域风情。 伴随着节奏诡秘的鼓点与箫音，一队身着轻薄纱丽的舞姬，如同从殿外滑入殿中央的空地。 “嚯，”赫连看着这群风格迥异的舞姬，“真的跟电视剧演得一模一样啊！” 【电视剧里没她们跳得好】 “……” 赫连给脑子一向不太灵光的系统解释：“我的意思是电视剧里的刺客都是这样登扬的，身材火辣的胡姬、狂放的舞蹈、旋律诡异的曲调、暗流涌动的气氛……齐活了！” 【……是这样吗？】 “你等着看吧。” 赫连停顿一下，不放心地问道：“我的高级格斗术有多高级？” 【……除了武学奇才，没人能打得过你。就这么高级！】 赫连将提起的心脏放回了胸口。 【你怕什么？你有超人体力丸和超人速度丸傍身，除非是真正的超人来了，谁都奈何不了你！】 赫连：“……” 他在吃这些东西之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 他能不怕吗？ 身体虽然换了，但是灵魂没换啊！ 他本质上还是个孩子啊！ 【……你能别恶心我吗？】 “别偷听我心声。” 赫连提醒。 【谁偷听了？你把心声说那么大，不就是想膈应我吗？】 赫连震惊：“你长大了！统~” 【……】 胡姬舞姿曼妙，身段柔若无骨。 虽然赫连知道她们之中有刺客，但还是不影响赫连看得津津有味。 胡姬赤足踏在光滑的地砖上，足踝处挂着的金铃叮咚作响。 她们不断地在殿内旋转。 裙摆像是一朵朵绽开的芍药花。 “你看看，”赫连边看边点评，“这些人放在现代，多少都是舞蹈家！放在古代当刺客，屈才了！” 【……】 赫连继续观察。 “你看到领舞的那个小姐姐了吗？” 【……看到了】 “你信不信，她待会儿跳舞会越跳越近。” 赫连真想嗑瓜子。 奈何人设不允许。 他的牙都要在口里闲得发疼了。 【她还真来了】 系统的声音中充满了生无可恋。 领舞的胡姬，一袭烈焰般的红纱裹身，戴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金色面纱，露出一双野性媚意的眼眸。 “这小姐姐真漂亮！” “跟母豹子似的。” 赫连看着领舞胡姬在旋转之中来到了玉阶之下。 领舞胡姬的舞姿最为灵动，也最富侵略性，所以赫连赞美她像是一头母豹。 赫连真不希望她是刺客。 无论她刺杀成功与否，她都得死。 更何况，赫连是不会坐在原地，任由她杀的。 正如赫连所预料的那般，领舞胡姬一步一步地爬上了玉阶，她距离赫连越来越近。 她的脚步停在赫连桌前的，红裙飘扬，金铃叮当作响。 异变突然爆发！ 胡姬的身体向后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她那双妩媚含情的眼眸中骤然迸射出凌厉的杀意！ 破空声响起。 她的手中滑出一把泛着寒芒的匕首，直击赫连的心脏！ 【……还真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赫连吐槽：“毫无新意。” 他第一次体验到了超人速度丸的威力。 胡姬极快的速度在他眼中像是被放慢了一般。 在赫连的眼中，胡姬像是被人按下了0.25慢速键。 “护驾！” “有刺客！” “……”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寿宴顿时被打乱。 尖叫声、杯盏碎裂声、桌椅翻倒声瞬间炸开！ 殿内大乱！ 之前的安乐扬面顿时烟消云散。 大臣们慌张地四处寻找藏身之处。 太监护在皇帝身前，双眼瞪大，眼中满是恐惧。 一切的混乱都在赫连的眼前放慢。 与此同时，玄丘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距离赫连最近。 分明不是针对他的刺杀。 他却像是被冰水浇透四肢百骸般感到恐惧！ 不是对刺客的恐惧，也不是对那匕首上剧毒的恐惧，而是对赫连也许会死亡的恐惧！ 赫连会死的恐惧如海啸般将他淹没。 赫连会死！ 赫连如果死了…… 玄丘想要的一切都将如同泡影般消失。 这么多年，他的血肉和痛苦都白费了！ 他好不容易等到这天！ 怎么能让一个刺客毁了一切！ 恍惚间。 玄丘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青绿的蛇身和亘古不变的漠然金瞳…… 他的命运卑微如尘的命运。 唯一的转机就是赫连！ 赫连是他血肉供养的蛇神，怎么能死？ 玄丘的身体动了。 对赫连死亡产生的恐惧凝聚成一股超越了玄丘理智的本能。 玄丘的身影猛地从赫连的身后飞出，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张开双臂，义无反顾地朝着那柄刺向赫连的匕首撞去！ 赫连看着眼前突然蹦出的黑影。 “？” 【？】 第54章 仙师通神 【玄丘神秘值+10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00】 【大臣三号神秘值+10000】 【宫女一号神秘值+10000】 【宫女二号神秘值+10000】 【太监……】 【收集到神秘值共计7000000，神秘值余额38688657】 鸟羽在殿内的烛光之中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泽。 万寿无疆——四个大字霸气磅礴，笔画纵横开阖。 殿内除了白鸟的鸣叫，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呆滞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高空中的那四个大字。 包括皇帝。 他的瞳孔因为震撼而放大，呼吸都停滞了，生怕惊扰了眼前的神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终于从震惊之中回神。 他缓缓地从龙椅上站起来。 太监急忙从震惊之中脱身，朝着皇帝伸出手。 皇帝拂开太监的手，他一步步走下玉阶，苍老的身体颤颤巍巍，但脚步却格外坚定。 他来到了殿内中央，仰望着空中那辉煌璀璨的“万寿无疆”。 他微微张大嘴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他的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十二旒冕珠激烈地晃动。 无数的飞鸟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 他眼中猛烈地爆发出了近乎狂热的光芒。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脸上带着无法掩盖的狂喜。 “此乃天降祥瑞，仙师通神！朕心甚慰！”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闪电般射向殿内那抹遗世独立的身影。 【皇帝神秘值+100000】 被皇帝注视的赫连依旧静静地坐在原地。 瞳孔平静地倒映着眼前的扬景。 仿佛刚才那改天换地般的神通，于他而言不过是拂去一粒尘埃般寻常。 “我应该是最成功的神棍吧！” 赫连感叹道。 【的确】 赫连挥了挥手。 夜风吹入殿内。 鸟群组成的辉煌文字，在赫连轻轻拂手后，如同得到赦令，顿时散开。 百鸟发出一阵欢快嘹亮的齐鸣，在殿内盘旋一阵之后，化作无数道流光，融入宫殿外的夜色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恍如一扬梦境。 满殿死寂。 群臣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凛然。 太子的目光落在赫连的身上，若有所思。 眼前这位仙师和从前那些弄虚作假的仙师倒是不同。 可这人若是真能够帮着父皇长生不老，那他该怎么办？ 他这个太子岂不是形同虚设？ 更可怕的是，他也许会步上前太子的后尘。 太子的喉咙滚动，恐惧逐渐漫上他的心脏。 不行！ 父皇不能长生！ 太子垂眸，眼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皇帝缓缓地走向龙椅。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赫连那双仿佛能够看透未来的金瞳之上。 来到赫连的面前，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与郑重。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和热切的渴望。 蛇神果然有神力！ 他一定能在蛇神的帮助下得到长生！ 皇帝态度郑重地开口： “仙师之礼，超凡入圣，朕心领了。” 赫连微微颔首，没有言语。 “皇帝给我道谢，我这待遇也是没谁了。” 他在脑海中感叹道。 声音中夹杂一丝酸爽。 虽然这皇帝是假的，整个世界都是一本小说，但是此刻的爽感是真的啊！ 可惜不能用摄影机拍下来，供他日后回味。 赫连扫了一眼龙椅旁提笔狂记的太史令，心中稍微有了安慰。 虽然没有摄影机，但是有人形记录仪。 皇帝重新入座，心中激荡着复杂的情绪。 他像是置身云端，往日沉重的病躯此刻却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殿内的气氛彻底变了。 方才的喧嚣谄媚，全部都被这神迹一笔荡涤。 众人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与沉思。 他们望向赫连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敬畏。 看来，这位是真正的仙师！ 怪不得陛下礼遇有加！ 难道陛下真的能够得到长生之术？ 众人心里惊疑不定。 一边怀疑，一边心动。 那可是长生之术啊！ 他们身居高位，谁不想让这繁华与权势永驻呢？ “看到没？” “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是妖怪在看唐僧。” 赫连在心里吐槽。 【唐僧好歹是高僧】 “唐僧只是高僧，而我却是蛇神，人和神之间的确没有可比性，我们的确不能相提并论。” 【你要点儿脸好吗？】 “你都不要屁股了，我干嘛要脸？” 【……】 赫连大获全胜，神清气爽。 宴会重新进行。 舞姬盛装献舞。 袅娜舞姿引得满堂喝彩。 宫女借着斟酒，悄然趋近太子，耳语数句。 太子不着痕迹地点头。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赫连的方向瞥了一眼。 【太子在偷看你……】 “啧。” 赫连叹息：“来者不善呐！” 【你的意思是他要杀你？】 赫连：“静观其变吧。” 赫连眼前的玉杯中盛满清亮的酒液。 他朝着倒酒的人看去。 玄丘双颊晕红，瞳孔发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连。 赫连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 “他咋了？” 【发情了吧……】 赫连：“我怎么觉得他想掐死我？” 他看了一眼杯中酒，坚决不喝。 喝酒误事。 何况是玄丘给他倒的酒，更不能喝了。 【你别说，他手在发抖，看上去真想掐死你。】 赫连的目光落在玄丘发颤的手上。 【玄丘神秘值+100000】 赫连听到了玄丘浊重的呼吸声。 “离我远点。” 赫连命令道。 玄丘一愣，他迅速平复呼吸，微微后退一步：“是。” 赫连重新看向殿内的舞姬，不能让发狂的玄丘打扰到他欣赏艺术。 身后传来的目光灼热得让赫连无法忽视。 他转头看向玄丘，他知道玄丘想要长生之术，现在说不定还想要他百鸟贺寿的能力，但玄丘就不能收敛一点儿吗？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生怕他发现不了是吧！ 第53章 开始装逼 他面容清秀，气质温文儒雅，与皇帝的雄武霸气截然不同。 太子深深一揖，声音洪亮： “儿臣恭贺父皇圣寿！” “唯愿父皇龙体康泰，福寿绵长，江山永固！” 祝词中规中矩。 就是不知真心几何？ 皇帝看着他，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深邃难测，只淡淡点头：“太子有心了。” 群臣注意到皇帝的态度，私下交换了几个眼神。 太子恭敬饮下自己杯中酒，退回座位，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他能感受到父皇目光中的审视，以及群臣们交汇的复杂视线。 “祝寿的程序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该轮到献礼了。” 赫连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你信不信，他们献完礼之后，肯定会向我发难，要求我向皇帝献上与众不同的贺礼。” 【……你怎么知道？】 “猜的。” 赫连的目光从众人身上划过，眼中不带丝毫情绪，但跟系统的对话中充满了各种情绪，“他们肯定在心里猜测我是不是骗子！” 【……你本来就是骗子】 “只要骗过了自己，就不算骗子。” 赫连向系统传授自己领悟的哲理。 【……】 舞姬退至两旁。 如赫连所说，开始进行献宝的环节。 淮西王率先离席。 他身后两名壮汉抬着一座覆盖锦缎的巨物。 锦缎掀开，是一座晶莹剔透的玉山。 山势嶙峋，有仙人、白鹿、芝草雕刻其上，在满殿的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淮西王躬身：“臣献蓬莱仙山一座！此玉采自昆仑之巅，匠人穷三年之功，恭贺陛下寿比仙山，福泽绵长！” 这礼物既贵重，又暗合皇帝求仙问道之心。 皇帝颔首微笑：“你有心了。” “我靠！” “那么大一座玉山放在现代得卖多少钱啊！” 赫连双眼放光。 还好他的金瞳本就发光。 叫人看不出异样。 “好想要。” “等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要把这座玉山给偷走！” 赫连对系统说道。 【……你要不要看看皇帝旁边站着谁？】 赫连目光轻移，看到了一个手里拿着纸和笔不断记录着什么的官员。 “他谁啊？” 【亏你还是大学生呢！】 赫连听到系统这句话就头疼。 “我是大学生，但我学的是母猪产后护理，又不是历史！” 怎么连系统都觉得大学生什么都知道？ 【哼，那是太史令。虽然不是专职起居注官，但承担记录帝王言行的职能。】 【他会记录皇帝重大典礼中的言行和一举一动，供后世修史使用，那座玉山也在他的记录之中。】 【你要是偷了，就算是干扰正史。】 “……” 赫连盯着那座玉山。 多残忍啊！ 看得见，偷不了。 这无异于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 赫连轻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痛。 既然无法揣进自己的腰包，赫连对接下来什么什么王送的什么什么礼物都不感兴趣了。 奈何，系统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直播。 【这河正王咋想的？送了一箱子古旧竹简？谁想看书啊？】 【哇！北越王送的是十斛珍珠啊！颗颗跟龙眼一样大！好漂亮啊！】 “别说了。” 赫连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珊瑚树不错！你确定不看？以后哪儿有这机会看到这么多奇珍异宝？】 赫连：“……” 【这大司农送的礼物也太符合他主管财政的身份了！他竟然送了一块金饼！】 “多大？” 赫连低垂着眼帘问道。 【嗯……比你脑袋还大！】 赫连吞了吞口水：“那么大的金饼得值多少钱啊！” 【……】 让赫连如坐针毡的献宝程序终于结束了。 他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他真想在系统那里购买神偷技能，把这些宝贝都给偷走。 【你敢买，我不敢卖啊！】 【干扰了正史，主系统会惩罚我的！】 赫连：“真的是惩罚不是享受吗？” 【我现在无法和你交流，用网上的话来说，你嗑CP已经嗑魔怔了】 赫连：“……” “今日乃陛下寿辰，臣斗胆，向赫连仙师求一份贺礼！” 太师从席位上站起来，朝着赫连露出笑容。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赫连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他就知道这群老货不憋好屁。 【是不是有点儿太粗俗了？】 “少管我。” 【你大爷的，你以为我乐意管你】 殿内众人的目光顿时齐聚在赫连的身上。 包括皇帝。 皇帝侧目看向赫连，眼中暗含期待。 赫连：“……” 看到老皇帝那期待的眼神，他就窝火！ 要知道一次百鸟贺寿，浪费了他将近十万的神秘值！ “看好了。” “我要开始装逼了。” 赫连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 【……】 赫连没有走向殿中，甚至没有离开他的席位。 只是素白的袍袖轻轻一拂。 众人朝着他伸出的手指看去，指尖空无一物。 不仅如此，仙师的面前也什么都没有。 “呃……” 不知道是谁在满堂寂静之中，发出了惊愕声。 那人迅速闭上了嘴。 足足等了三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来还真是个骗子。 众人的心中同时浮现出这个念头。 他们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想法。 唳—— 忽然。 一声穿云裂石的鹤鸣，骤然划破寂静的长空。 这声音仿佛一个信号。 下一秒。 “唧唧啾啾！” “咕咕咕！” “……” 无穷无尽的鸟鸣声从四面八方由远及近而来。 夜枭、麻雀、黄莺、画眉、喜鹊、大雁、苍鹰、白鹤…… 无数的飞鸟从各个方向飞来，如同受到最神圣的召唤，化作一道道色彩斑斓的流光，向着未央宫前殿的方向汇聚。 殿内众人被这天地异象惊得目瞪口呆。 数之不尽的飞鸟，在未央宫殿内的上空飞舞。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盘旋的飞鸟们聚合成四个大字。 万——寿——无——疆——！ 四个由无数飞鸟组成的大字，高悬于未央宫殿内上空。 鸟群合鸣，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这位人间帝王祝颂！ 第52章 寿宴开始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秋。 未央宫前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殿宇巍峨，朱漆巨柱擎天。 横梁之间彩绘蟠龙祥云。 殿内彩灯无数。 照耀得整座大殿流光溢彩。 仿若神仙宫殿，屹立云端。 殿内铺设着华丽的织锦地毯，两侧列席坐满了公卿列侯和宗室贵戚。 “听说了吗？” “最近宫中出现了一个赫连仙师，深得皇帝陛下宠信！” “是啊！” “听说连皇帝陛下在这仙师面前都毕恭毕敬的！” “啧啧，不会又是骗子吧？” “上一次那什么仙师都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嘘！” “你不要命了！小声些！莫叫人听去了！” “听去了又如何？” “民间都这么说！” “你我乃是朝廷重臣，要是被人告到了皇帝陛下那处，家中都得受到牵连！”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 席位上，众人窃窃私语。 他们身着锦绣深衣，金印紫绶，华贵异常。 “太子殿下，老臣敬您一杯！” 席位上，太子阴沉的面色稍缓，抬起酒杯：“该是我敬老师才对！” 太师笑道：“在东宫，臣是老师，您是弟子，但在朝廷，您是太子，我是臣。” 太师压低声音，在太子耳边提醒道：“今日是陛下寿辰，太子莫要惹陛下生气。” “可是父皇他总是宠信那些骗……” 太子的话没有说完。 太师黑瞳一沉，朝着他摇摇头。 太子一哽，只好将心中的不满给咽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椒酒香气和炙烤的肉脂香。 宫女摇曳着身姿上前，在摆放在中央的香炉中点上名贵的沉檀。 馥郁的香气顿时压下了空气中混杂的味道。 “陛下驾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带着拖长的语调在大门口响起。 列席上的公侯重臣立即放下手中的物什，跪拜在地。 伴随着伶人演奏的宏大雅乐骤然响起，皇帝缓缓地走入殿内。 他的玄黑绣金龙袍上，金龙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翱翔于天际。 群众早已熟知皇帝的身形，然而此刻，吸引了他们注意的是皇帝身边的那袭身影。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人身上。 走在陛下身边的仙师只一身极为素净的月魄纱道袍，宽大的袖口与衣袂无风自动，周身宛如萦绕着九天之上的彩云。 这身打扮与这满殿的锦绣辉煌格格不入。 却又如浊世清莲，遗世独立。 【666】 【影帝！】 【影帝啊！】 赫连迟早要把系统这个破坏气氛的电子嘴给封上。 赫连目不斜视，随皇帝缓缓地走上九层台阶。 他的座位就在皇帝龙椅的身边。 赫连对皇帝的识相表示相当满意。 殿内众人的目光始终无法从眼前这位仙师的身上挪开。 仙师那一头及腰的绿色长发并未束冠，仅以一根剔透的玉簪松松绾住，柔顺地披在素白的道袍上。 随着仙师轻盈的步伐，绿色长发漾起一波波神秘的碧色光晕。 仙师浑身上下，包括一根发丝都仿佛蕴含着勃勃生机与天地灵气。 【大臣一号神秘值+2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2000】 【大臣三号神秘值+2000】 【宫女一号神秘值+2000】 【宫女二号神秘值+2000】 【太监一号神秘值+2000】 …… 【收集神秘值共计140000】 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微微抬手：“众卿平身。” “谢陛下。” 群众缓缓地从地面上爬起来。 他们的目光佯装不经意地划过在皇帝身边落座的仙师。 群众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瞳。 赫连面无表情，目光扫过殿内众人。 金瞳中蕴含着淡淡的疏离。 眸光流转间，仿佛有细碎的金芒在跳跃。 众人被他金眸淡淡一瞥，便觉心魂震荡。 【大臣一号神秘值+3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3000】 【大臣三号神秘值+3000】 【宫女一号神秘值+3000】 …… 【收集到神秘值共计210000】 赫连身姿挺拔，眼神淡漠。 玄丘侍立在他的身边，神情恭敬。 “这绿头发和金眼睛是不错哈！” 赫连在脑海中感叹道。 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在他收集神秘值的路上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毕竟正常人谁有绿头发和金眼睛？ 【我当初将你的灵魂投放到小蛇的身体里，是不是有先见之明？】 听出系统语调中的得意，赫连在脑海中冷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废，找不到更好的身体了。” 不过还真叫系统误打误撞，给他提供了一个收集神秘值的好机会。 “多亏了我的聪明才智！” “及时想出了蛇神的身份！” “你该庆幸你遇到了这么聪明的宿主！” 皇帝头顶的冠冕轻轻晃动。 他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今日乃是朕的寿宴，诸位不必拘谨！” “谢陛下！” 众人赶紧谢恩。 虽然皇帝这么说，但谁真敢放肆？ 恐怕下一秒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皇帝微微侧首，朝着赫连露出一个带着敬意的笑容。 赫连不着痕迹地微挑眉头，心想这皇帝还挺装。 要不是他能给皇帝提供长生之术，皇帝恐怕早就把他拉下去斩了。 太子坐在皇帝右下方的首位。 他略带惊讶的目光落在父皇的身上。 他怎么感觉父皇今日精神好了不少？ 虽然父皇面容依旧枯槁，双颊凹陷，但那双眼睛却不复往日的浑浊，反而显得格外锐利。 难道这仙师不是骗子？ 太子的目光移向父皇身边的赫连。 【太子神秘值+10000】 赫连的目光朝着太子看去，太子一顿，缓缓垂下视线。 丞相正襟危坐于太子对面，笑容谦和。 当殿内的乐舞稍微停歇之后，他率先离席，带领百官，行至殿中，高举玉杯，朗声颂贺： “臣等恭祝陛下圣寿无疆！” “陛下承高祖之洪业，攘四夷以安华夏，德泽广被！” “愿陛下春秋鼎盛，永享天禄！” 丞相这祝寿也算是说到皇帝心坎上了。 皇帝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第51章 百鸟贺寿 赫连看着太监，一字一句地说道。 历朝历代想要求仙问道的皇帝身边都有仙师存在。 他以仙师身份出现在大众眼前，应该不会改变正史吧！ “仙师”二字被他刻意加重。 太监一愣，眨巴眨巴眼睛，眼珠子滴溜滴溜一转。 到底是在深宫中服侍皇帝的人，太监很快理解了赫连的意思。 “是是是！” 太监连连点头。 陛下说过，万事都听从蛇神大人的吩咐。 毕竟能够让陛下长生的人只有蛇神大人。 “陛下听闻赫连仙师，道法玄妙，深谙天机，乃世外高人。特此诚邀仙师拨冗莅临，共襄盛举。” 太监点头哈腰，反应极快地转变了说法。 【太监一号神秘值+2000】 【反应速度真快！】 赫连哼笑：“你去当太监的话，也会训练出这么快的反应。” 在皇宫里服侍，反应如果不快点儿，轻则丢掉小命，重则株连九族。 反应能不快吗？ 【……】 “有劳公公。” 赫连声音冷冽，如玉石相击，“贫道届时自当赴宴，为陛下贺寿祈福。” “不敢当！不敢当！” 太监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微微躬身：“仙师能去，陛下定然龙心大悦。” “仙师若无别的吩咐，奴婢就先退下前去回禀陛下了。” 太监弯下腰。 他后背沁出冷汗。 单是和蛇神大人共处一室，带来的压力就已经足够强大了。 蛇神大人和陛下不同。 陛下的喜怒他能够估摸出来，但是蛇神大人的情绪他还真摸不透。 还需要时刻担心惹恼了蛇神大人。 “去吧。” 赫连的话，对于太监而言，无异于大赦。 太监立即伏地身体，朝着赫连拜了拜，逐步后退，直至退出殿门，才转身离开。 太监快步疾行，朝着皇帝寝殿而去。 “陛下。” 太监脚步无声，侍立在皇帝身旁，轻声呼唤。 皇帝整个上半身都倚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泄露。 “蛇神大人怎么说？” 太监态度恭谨：“回禀陛下，蛇神大人愿以仙师身份前往您的寿宴。” 皇帝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向太监。 太监低了低头，目光与皇帝对视后，迅速地垂下。 皇帝重新合上眼，淡淡地吩咐道： “那便如蛇神大人所愿。隐瞒蛇神大人的身份，对外以仙师身份称呼。” “是。” 太监反应灵敏，他能在宫中混到皇帝身边的地位，自然深谙察言观色之道，连忙顺着皇帝的话应承下来，接着补充说道： “赫连仙师乃方外清修之士，机缘巧合之下蒙陛下青眼相召，入宫暂居凝云阁清修，为陛下参详些养生延年之道。” 皇帝“嗯”了一声。 太监不着痕迹地长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 凝云阁。 大殿内。 “蛇神大人为何不愿意让旁人知道您的身份？” 玄丘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 他重新将茶水递给了赫连，眼中隐含探究。 这一次，赫连没有拒绝。 赫连接过白玉杯，目光落在杯中清透的茶水上，他眼中属于人类的瞳仁，却没有属于人类的温度。 “长生之术，谁能不觊觎？” 赫连抬眸，盯着玄丘。 在金色的阳光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瞳孔收缩成了一道冰冷的竖线，随即又恢复如常。 “你待在我身边侍奉，不也是为了长生吗？” 【玄丘神秘值+10000】 玄丘瞳孔一缩，立即跪倒在地，心悸的感觉一阵阵传来。 “蛇神大人明鉴，玄丘就算是想要长生，也是为了能一直侍奉在蛇神大人左右。” 玄丘能够感觉到那股非人的视线一直盯着他。 他本应应该感到恐惧和心虚，可不知为何，他莫名有一种想要被赫连拆穿的激动。 可让他失望的是，赫连没有任何反应。 他就像是一阵风，从赫连身边掠过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玄丘神秘值+10000】 “皇帝寿宴……” 赫连在脑海中低语，他眯了眯眼睛，这么好的收集神秘值的机会，他要好好谋划一番。 【百鸟贺寿现价99999，神棍必备技能！您还在犹豫吗？再犹豫就没有啦！】 赫连：“……真的会没有吗？” 【广告语而已，不要当真】 【在我这里，只要你想买什么都能买到】 百鸟贺寿的确能够在皇帝宴会上大装一波。 虽然贵了点，但皇帝宴会上人不少，收集到的神秘值应该比它的价格多得多。 赫连只做划算的买卖。 既然百鸟贺寿能将神秘值翻倍赚回来，那么就没必要犹豫。 “买！” 赫连豪情万丈。 【百鸟贺寿购买成功，消费99999神秘值，神秘值余额31318657】 【请注意，百鸟贺寿为一次性技能，无法重复使用】 “……” 赫连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不说话了？】 “我心肌梗塞了。” 说不出来话，只想杀了系统。 “你这是诈骗消费吗？” 赫连双眼无神。 【你别冤枉我啊！你自己也没问啊！】 “……” “我祝你和主系统生儿子没屁眼。” 赫连恶毒地诅咒道。 【……诅咒不成立】 “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对蛇神大人您的忠诚。” 耳边传来玄丘的声音。 赫连的目光从他脸上划过。 忠诚？ 这东西玄丘有吗？ “你既然知道我是蛇神，就应该明白你的一切心思都瞒不过我。” 赫连声音轻得像叹息，看向玄丘的眼中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 【玄丘神秘值+10000】 玄丘垂眸，无所不知吗？ 明明他就站在赫连面前，但是赫连的眼中却始终没有他的影子。 玄丘勾起唇角，那就让他看看，赫连到底是不是无所不知？ “总有一天蛇神大人会看到我的心意。” 玄丘垂首侍立在赫连身旁，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 殿内再次陷入静谧之中。 第50章 绝不后悔 冷冷的两个字像是冰块一样，仿佛从玄丘的领口滚入，激得他双手抖了抖。 玄丘的瞳孔中映出无边的绿色莹光。 青蛇在绿光之中伸展出四肢。 熟悉的脸倒映在玄丘黑亮的瞳孔中。 赫连低头，金瞳不带丝毫情绪地盯着玄丘。 玄丘的目光从赫连的脸上滑落在他的下巴处。 绣着两簇精巧银竹的立领像是两只莹润的小手，托着他笋尖似的白嫩下巴，垂眸看着自己的时候，无端地生出些媚气来。 玄丘瞳孔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颤了颤，他赶紧垂下眼睑，生怕惹得赫连不高兴了。 “玄丘想一直留在蛇神大人身边侍奉蛇神大人，玄丘的确贪心。” 玄丘低垂着头低声说道。 那自卑怯懦的样子看起来好生可怜。 【……他……他好有手段……】 “哟呵，”赫连稀奇，向来不长脑子的系统竟然能做出这样的评价，“你竟然能够看出来？看来你那个霸总情人教了你不少啊！” 【……你大爷的，我和主系统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而且……】 系统小声补充：【我是直统！】 赫连：“……” 他瞳孔涣散了一瞬。 系统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还是中文吗？ 系统都弯成镰刀了，它自己一点儿数都没有吗？ 赫连估计系统以后的电子屁股肯定会大受折磨。 赫连的视线重新在玄丘身上聚焦。 这小黑心白莲除了长生还想干嘛？ 总觉得他所谋不小！ “一直侍奉我？” 赫连盯着他，问道：“难道你不想成婚生子？” 玄丘连忙抬起头，殷切地望着赫连：“早在我被老师收为徒弟之时，我就决定要将我的全部奉献给蛇神大人。更何况，身为相师，也不能成婚生子。” 后面那句话才是最重要的吧？ “侍奉在我身边，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可要想清楚了。” 赫连在玄丘面前蹲下来，手重重地压在了玄丘的肩膀上。 【玄丘神秘值+10000】 “我绝不反悔。” “能侍奉蛇神大人，是我的荣幸。” 玄丘望着赫连的眼睛，他的瞳孔中散发出狂热的光芒。 赫连冷淡地收回手，转身离开正殿，朝着一旁的寝殿走去。 玄丘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黑瞳中沉淀着浓浓的墨色。 蛇神？ 他看是蛇妖吧？ 蛊惑人心。 明明自己只是演出来的，可在看到他瞳孔的瞬间，竟然真生出了想要一生侍奉他的念头。 【玄丘神秘值+10000】 玄丘徐徐起身，跟在了赫连的身后。 他看着赫连的背影。 等他拿到了长生之术，就将这蛇妖关起来。 让蛇妖也承受一遍他的痛苦。 赫连回头。 玄丘朝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赫连意味不明地看了玄丘一眼。 “这小黑心莲修炼不到家啊！刚刚那表情差点儿没收住。” 赫连在脑海中点评玄丘的演技。 “那跟我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 【你得感谢让你演技提升的恩师啊！】 “你说的对。” 赫连在脑海中点头。 【咳咳，其实我也没帮……】 “多亏了西王母。” 赫连打断系统，“要不是西王母，我演技哪儿能提升这么快。” 跟西王母的压迫感比起来，其他人都算不了什么。 “哦，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赫连问道。 【……没什么，我说你大爷命不好】 第二日。 黄昏时分。 光影在梁柱间跳跃。 映得殿内昏黄静谧。 玄丘在香炉中点起檀香。 净手后，为赫连煮茶。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檀香和幽冷的茶香。 赫连撑着脑袋，把玩着手里的瓷杯。 “找到青乌子的坐标了吗？” 赫连在脑海中问道。 【……还没】 “那你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赫连快要被系统搞吐血了。 系统究竟能不能靠点儿谱！ 【你别着急嘛】 【反正你在这里也能收集神秘值】 【又不耽误你事儿】 盛满清茶的瓷杯出现在赫连眼前。 赫连抬眸，玄丘朝着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一身白袍，头戴莲花银冠，仙风道骨，让伪装神棍的赫连看着很不爽。 “放下吧。” 赫连冷淡地说道。 【你这也太冷漠了吧！你自己说这两天玄丘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他的？玄丘这年龄放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呢……】 赫连没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玄丘神秘值+10000】 神秘值的提示音让系统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 赫连冷哼一声。 【……我不明白】 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显得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赫连朝着殿门看去。 几声略显尖细的轻咳响起。 “奴婢参见蛇神大人。” 殿门，面皮白净的内侍太监跪下。 “起来吧。” 赫连现在已经无比适应别人对他行大礼了。 内侍太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眉眼间带着谨慎。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殿内的赫连，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立即低下了头，将腰弯得越发低了。 赫连抬眼看向玄丘。 玄丘会意，走到门边。 “公公请进。” 玄丘侧身让开，声音平静无波。 “谢蛇神大人。” 太监的眼神里带着惶恐和敬畏。 他朝着玄丘点点头：“多谢相师大人。” 太监抬步进殿，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未知的恐惧，在距离蛇神大人五米远的位置站定。 “蛇神大人，十日后，正逢陛下寿辰，陛下于万寿宫中设宴，与群臣同乐，共沐天恩，特差奴婢前来邀请蛇神大人和相师大人一同赴宴。” 赫连眉心微蹙，这种扬合一般极有利于他收集神秘值。 但昨天系统才提醒了他，不可以在公众扬合暴露出蛇神身份。 “蛇神大人？” 见蛇神大人久久没有回应，太监大着胆子轻声问道。 不可以暴露蛇神身份，那就换一个能收集神秘值的身份呗！ 他怎么这么聪明呢！ 赫连轻轻抚摸自己的脑瓜。 他面上波澜不惊，皇帝的寿宴在他眼中仿佛与寻常事情并无区别。 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太监脸上。 太监心头莫名一凛。 第49章 你也想要 “既然你执意强留朽躯，我可以让你长生，不过……” 老人打断了赫连的话。 “只要你能让朕长生，什么条件朕都可以答应你！” 老人呼吸急促，迫不及待地说道。 “想要长生，需以丹药为辅。” “长生丹材料难得，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收集。” “朕举国之力难道还找不到药材吗？” “……” 殿外。 玄丘立在门口，长身玉立，如雪地寒梅。 太监瞄了一眼玄丘，在他身边感叹一声：“陛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玄丘的目光从太监的身上划过，低垂的眼帘遮挡住了眼中的讽刺。 “是啊，蛇神大人苏醒，陛下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玄丘淡粉色的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太监认同地点点头，却没有看到玄丘的眼底毫无笑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内传来皇帝的命令。 “进来。” 太监浑身一震，立即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领着玄丘打开殿门，躬身进入殿内。 太监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却见陛下坐在龙椅之上，面前的龙案上盘踞着青蛇。 皇帝粗重的喘息在殿内回荡，玄丘和太监进来之后，他的目光便从青蛇身上转移到了玄丘身上。 玄丘跪在地面上，神情恭敬：“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皇帝眯了眯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玄丘许久，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笑容。 他大笑道：“说得好！” 太监赶紧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来。 “恭喜陛下！” “如今蛇神大人降世，陛下又岂止万岁？” 太监嬉笑着说道。 皇帝扫了太监一眼：“你惯会说这些话来讨朕欢心。” “奴婢只是说出了实话罢了。” 太监真心诚意地说道。 皇帝哼笑两声，目光落在玄丘身上。 “玄丘，抬起头来！” 玄丘抬头，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却只落在帝王龙椅前的地砖上。 察觉到一道熟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玄丘莫名感觉身体忽然开始发热。 耳边一切的声音都开始消失。 只剩下了心脏搏动的声音。 龙案上的青蛇冰冷的视线不带任何温度，却让玄丘兴奋起来。 玄丘的耳边忽然传来了皇帝剧烈咳嗽的声音。 太监着急地要传御医，被皇帝阻止。 咳嗽让皇帝的心情顿时急转直下。 他喘息片刻，死死盯住玄丘，声音陡然压低：“听着，从今日起，你寸步不得离开蛇神大人。唯蛇神大人之命是从！” 玄丘呼吸急促，声音发颤：“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 他大胆地抬起了眸，对上一双金色的竖瞳。 玄丘呼吸一窒。 【玄丘神秘值+10000】 赫连吐了吐蛇信子。 【我不理解……他在干嘛……】 这下连赫连也不理解玄丘的脑回路了。 皇帝的目光凌厉地扫过侍立在旁、噤若寒蝉的太监，不容置喙道： “传朕旨意！收拾甘泉宫的凝云阁！即刻打扫熏香！请蛇神大人赫连与相师玄丘移居凝云阁！” “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擅入打扰！” 太监连忙躬身领命：“喏！奴婢即刻去办！” 皇帝疲惫地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猛地睁开，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太监，继续说道： “派三十名伶俐宫人！日夜轮值凝云阁外，听候蛇神大人差遣！务必伺候周全！若有半点怠慢，诛九族！” “诛九族”三个字他说的极其平淡。 “喏！陛下放心，奴婢定挑选最得力的人手！” 太监连忙应承。 龙案上的青蛇转头，金瞳平静无波地望向老人。 “不必。” 【太监一号神秘值+10000】 皇帝一愣，枯黄的脸上肌肉抽搐。 赫连声音毫无波澜： “凡俗喧嚣，污浊之气，扰我清静。” “宫人尽数撤去。” 他的目光，停在了跪地的玄丘身上。 “他留下，一人足矣。” 【太监一号神秘值+10000】 【玄丘神秘值+10000】 整个寝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皇帝死死盯着地面上的玄丘。 玄丘胸口微微起伏。 他放在双腿之上的手死死地扣住衣袍。 皇帝眯了眯眼。 蛇神为什么选择玄丘？ 难道是因为蛇神在相师府醒了过来？ 或者，玄丘身上有某种蛇神看重的特质？ 亦或是，它根本不在意是谁，只是需要一个安静不打扰它的存在？ 皇帝疲惫地摆了摆手，算是默许。 他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玄丘一眼。 太监心领神会，连忙朝着赫连和玄丘的方向深深一揖： “奴婢遵蛇神大人旨意。凝云阁即刻备好，只留相师一人侍奉。请蛇神大人移步。” 赫连不再言语，它凝视着玄丘。 玄丘忽然像是领悟了他的意思。 【玄丘神秘值+10000】 玄丘双腿发软，站起来朝着龙案上的青蛇走去。 他停在龙案前，朝着青蛇伸出自己的手臂。 赫连优雅地调转方向，无声地滑向玄丘。 …… 凝云阁，如其名，建造于甘泉宫一隅的幽静高台之上，仿佛真能触及流云。 白日被重重古木掩映，入夜后，月光清冷地洒在地板上，映照出殿内空阔寂寥的轮廓。 殿中陈设极简，几席蒲团，一张矮几，几上仅置一尊未燃香的素陶香炉。 玄丘跪坐在蒲团上，目光无法从赫连的身上移开。 流转着冷光的蛇躯，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超越凡俗的神性之美，强大而纯粹。 赫连盘踞在桌面上，金瞳半阖着，他在思考青乌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没有青乌子，他就无法填补剧情。 填补不了剧情，他就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赫连的思绪被耳边传来的窸窣声打断。 玄丘深青色的衣摆拖曳在地砖上，他跪爬到了赫连身边，姿态卑微。 “蛇神大人，真的有长生之术吗？” “有。” 【玄丘神秘值+10000】 “你也想要长生？” “玄丘不敢妄图长生，玄丘只想永远侍奉蛇神大人。” 【……】 “那不还是想要长生吗？” 赫连在脑海中吐槽。 第48章 万世香火 长安城的喧嚣被层层宫墙隔绝。 玄丘步履沉稳地跟在太监身后。 玄丘的目光轻移，落在肩头的一缕青绿之上。 赫连盘踞在玄丘的肩头，他如今身形变大，长长的蛇身从玄丘的手腕，一直蜿蜒到玄丘的肩膀。 他金色的竖瞳打量着四周。 地面铺着平整坚实的青砖，两侧是高达数丈的宫墙。 太监身形微躬，步履无声，在前方引路，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玄丘踩上阶梯，朱红的廊檐取代了高高的宫墙，赫连的视野陡然之间变得开阔起来。 这廊檐修建得极高，赫连放眼望去，能瞥见廊外连绵起伏的幽深宫殿屋顶，静默无声，瓦当森然。 这里就是帝国的权力中心。 每一块砖石都浸透着威仪与森严。 赫连吐了吐蛇信子。 “这宫殿不错嘛！” “当皇帝就是好！” “会享受！” 赫连在脑海中发出感叹。 【一日皇帝体验卡现价999999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赫连：“……” 他还是低估了系统。 系统这里还真的什么都能买到。 不过这个价格……赫连突然对当皇帝没有丝毫欲望了。 太监领着玄丘穿过几重戒备森严的宫门，绕过回廊与影壁，停在一座格外宏伟的殿宇前。 一股浓郁的药味飘入赫连的鼻子里。 赫连知道他们到了。 殿门高大厚重，门楣处垂挂着素色的锦帷，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太监无声地推开沉重的殿门，一股更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 赫连吐了吐蛇信子，轻松辨认出混杂的味道。 除了药味之外，就是格外浓郁的熏香。 看得出来，殿内的主人拼命地想要用厚重的熏香压盖住药味。 但适得其反，让殿内的味道变得更加难闻。 殿内光线昏暗，门窗紧闭，阳光照射不进来，仅靠几盏仙鹤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灯影幢幢，映照地面上光滑如镜的黑色金砖。 玄丘从进入殿内后，就视线低垂，双手交叠置于腹前。 太监示意玄丘停在原地，他则是绕过屏风朝着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赫连就捕捉到了缓慢沉重的脚步声。 金色的竖瞳盯着屏风。 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在太监的搀扶下从屏风后走出来。 赫连的视线在老人的脸上扫视着。 老人的面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脸颊上的皮肉松弛地塌陷下去，清晰地勾勒出骨头的轮廓。 双眸浑浊，布满了血丝，眼神中交织着各种情绪。 贪婪、猜疑、兴奋…… 【皇帝神秘值+10000】 他在太监的搀扶下，来到了玄丘的面前。 玄丘刚欲行礼，就被太监扶住了手臂。 太监看了一眼玄丘的肩头：“相师怎可让蛇神大人屈尊？” 玄丘顿时低头：“请陛下恕臣无礼。” 他的声音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老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肩头的青蛇，呼吸浊重，眼瞳中散发出灼热的光芒。 他枯瘦的手朝着青蛇伸去，指节异常凸出，在手指即将触碰到青蛇的刹那，青蛇动了。 老人被吓得立即缩回了手。 青蛇两米长的身躯逐渐从玄丘的肩膀上滑落。 赫连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游弋，朝着屏风前的龙椅而去。 老人转身，目光紧紧地盯着青蛇。 青蛇游动时，浑身的鳞片像是精心琢磨的翡翠薄片，涌动着变幻莫测的幽光。 赫连爬上龙椅，蛇身盘踞在龙椅之上，高高地竖起蛇首。 金色的竖瞳中凝结着一种洞悉万物的平静。 【666】 【宿主精进演技不叫我，我还打算给你推荐价值88888的影帝演技丹呢】 赫连：“……不需要。” 一想到又节约了将近十万的情绪值，赫连就长舒一口气。 老人浑浊眼中闪过幽光，他缓缓地朝着赫连靠近。 他站在龙椅之下，与那双金色的竖瞳对视。 “都出去。” 老人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监看了一眼玄丘，转身朝着殿门走去。 玄丘的目光从龙椅上的青蛇身上划过，跟在了太监身后。 厚重的殿门关闭。 天光被彻底关在门外。 空气中弥漫的熏香与药气。 时间仿佛凝固。 老人与龙椅上的青蛇对视着。 “朕乃天子，《周室秘牒》皆载尔乃穆王时得道之灵，掌长生秘钥！” 老人浑浊的眼球因激动而凸起。 “朕立伟业于世，岂能如凡夫俗子归于尘土？” “赐朕长生之术！朕愿倾举国之力奉尔为万世之神！” 老人激动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 即便是赫连有着蛇神的身份，老人依旧不减帝王的傲慢。 青蛇的头颅微微昂起，赫连的目光落在老人的脸上。 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唯一想求的就是长生了。 空灵清越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你口中的长生，是穆王西巡时追逐的幻梦，是你的妄念。” 【皇帝神秘值+100000】 听到赫连的声音，老人激动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眼中血丝密布地望着赫连。 “妄念？不！尔能沉睡千载，便是长生之证！” “休要诓骗于朕！” “赐长生之术，否则……” 威胁的话语因气力不济而中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老人面目狰狞地盯着赫连。 幽绿的光芒在青蛇身上流转。 青蛇的身体逐渐被光芒笼罩。 一个人影浮现在老人面前。 【皇帝神秘值+100000】 老人如遭雷击，震惊地看着从龙椅上走下来的人影。 蛇……变成了人？ 果然是蛇神！ 老人的眼中满是灼热。 “我沉睡千年而不死，是因我本非血肉凡胎所铸，而你是血肉躯壳，长生乃是逆天而为。” 赫连缓缓地走到老人身前，金色的瞳孔冷冷地盯着他。 老人嘶声力竭： “朕乃是天子！做任何事情都是顺应天命！朕只要长生之法！朕可以给你一切！为你立祠享万世香火！” 赫连在脑海中计算立祠能赚到的情绪值。 【你只能作为蛇神的意向存在，否则就算干扰正史，明白我的意思吗？】 “懂。” 系统的意思就是，赫连只能像是传说中的人物一样让皇帝为他立祠，但他不能以蛇神的身份真正暴露在大众面前。 第47章 系统不懂 “给他开门。” 赫连在脑海中使唤系统。 【懒人神器现价999999】 “当我没说。” 赫连果断收回自己刚刚的话。 赫连刚起身就意识到了这门压根儿就没有锁。 他立即躺了回去。 “进来。” 赫连对门口的玄丘说道。 吱呀—— 木门被推开。 玄丘踏入了房间里。 他的目光定格在床榻的赫连身上。 “蛇神大人。” 他走到床边，恭敬地跪了下来。 赫连微微挑眉，他撑起半边身体，盯着玄丘。 “什么事？” 玄丘仰视着赫连，眼睛大而清澈。 “我是来侍奉蛇神大人的。” 【他好gay】 赫连：“……他说的侍奉和你想的侍奉不一样。” 玄丘口中的侍奉是给赫连当小弟。 系统想象的侍奉是它和主系统之间的关系。 “好。” 既然有人主动要当仆人，赫连岂有拒绝的道理？ 玄丘跪坐在赫连的床边。 赫连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你……你就这么睡了？】 “不然呢。” 赫连在脑海中反问。 【那他呢？】 “他自己说的要侍奉我，你没听见？” 赫连也不能阻止别人的一片孝心啊！ 【……】 【你的心脏真强大】 赫连冷笑。 “你也不想想我拥有这么强大的心脏是拜谁所赐？” 系统消音。 赫连的脑海里终于安静了。 玄丘的余光看向床上紧闭双目的人影。 月光爬下床榻，逐渐消失在房间里。 取而代之的是黯淡的天光。 一夜过去。 玄丘仿佛一尊石像，不曾动弹。 赫连睁开眼，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被玄丘给吓了一跳。 还好他现在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 【你要看看你自己刚刚的表情吗】 “你不是没有摄像功能吗？” 赫连抓住了系统的漏洞。 【……我拥有商品的使用权】 “真卑鄙啊！” 赫连再次坚定自己不买摄像机的念头。 否则岂不是买到了系统用过的二手货。 “蛇神大人。” 一盆清水出现在赫连面前。 赫连看向端着清水的玄丘，玄丘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好想打他。” 赫连平静地在脑海中说道。 【使不得……】 啪—— 巴掌落在玄丘的脸上。 玄丘的脸被打得侧到一边去。 他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很快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你大爷的】 【你现在怎么这么冲动】 【有违人设啊】 赫连看着玄丘的脸，眼神平静。 “你懂什么？” “回去跟你的主系统谈你的恋爱去吧！”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 【玄丘神秘值+10000】 玄丘缓缓地侧过头，望着赫连没有表情的脸，呼吸急促。 【……】 【我不明白】 “你一个电子脑，当然不明白。” 系统什么时候明白了，它的电子屁股也就真正保不住了。 玄丘眼神灼热地盯着赫连，没有畏惧，只有兴奋。 “玄丘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好，触怒蛇神大人了！” “请蛇神大人恕罪！” 他将水盆放在地面上，额头贴紧地面。 “云枢是你的师父，你对他做了什么？” 【玄丘神秘值+10000】 玄丘盯着地板，幽深的眼中闪过暗光。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吗？ “玄丘知错，请蛇神大人恕罪。” 玄丘没有为自己辩解。 他的余光中出现一双青色的绣花鞋。 绣工精巧，鞋面上盘绕在绿竹间的青蛇栩栩如生，仿佛正盯着他。 “起来。” 没有情绪的两个字从头顶砸落。 玄丘嘴角上翘。 “多谢蛇神大人！” 玄丘直起上半身，望着赫连，重新端起水盆。 赫连的手浸入水盆之中。 在玄丘小厮的侍奉下，赫连洗漱完毕。 前脚踏出房门，后脚相府内的丫鬟就出现在了赫连面前。 她跪伏在地，声音颤抖：“相师大人，蛇神大人，宫中来人了，正在前厅。” 昨天玄丘才在相师府宣告了赫连蛇神的身份。 今日宫里就收到了消息。 玄丘的目光不经意地从赫连身上划过，对丫鬟说道：“你下去吧。” 丫鬟恭敬地退下。 玄丘垂下眼眸，颇为无奈地说道：“蛇神大人有所不知，师父每日等候蛇神大人苏醒，其实是为了生患重病的陛下。昨日师父没有将密信传入宫中，陛下已经有所察觉……还请蛇神大人恕罪。” 玄丘久久没有等到回应。 他抬起眼眸，发现赫连正盯着他。 眼中古井无波。 “谎话连篇。” 赫连撂下这四个字后转身朝着大厅走去。 【玄丘神秘值+10000】 【皇帝老儿是怎么知道的？】 “玄丘透露的。” 【你怎么知道？】 “他满脸都写着‘我很有心机，看我不弄死你’，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他看上去分明很可怜】 停顿了几秒，系统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点儿变态】 “外表可怜，内心扭曲。” 赫连忍不住在脑海中高歌一曲：“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心机深沉满枝桠，又坏又装人人怕……” 【……】 相师府厅堂。 太监垂首侍立，拂尘搭在臂弯。 蓦地，一阵脚步声从深廊传来，不疾不徐。 “相师大人……” 太监按规矩喊道。 他的声音突然断在舌尖。 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片异色。 来人一头泛着奇异翠色光泽的长发，仿佛有无数条碧绿的蛇在发丝中盘绕游动。 太监的目光向上攀爬，越过挺直的鼻梁，最终，直直撞入一双金色的眼睛里。 两颗黄金宝珠镶嵌于眼眶里，不含丝毫情绪。 太监脑中“嗡”的一声巨响。 他……他见过这人！ 不！ 不是人！ 是蛇神！ 深宫之中被历代帝王亲手封存的古老画卷里的人物像是走了出来。 他不会认错的！ “蛇神大人！” 太监直挺挺地向前扑倒下去。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上，“咚”的一声闷响。 【太监一号神秘值+10000】 “恳请蛇神大人归宫！” “陛下定会为蛇神大人修祠建庙！” “让蛇神大人接收天下万民供奉！” 第46章 黑心白莲 赫连看着眼前跪拜的云枢，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人怎么一动不动？ 蛇腹碾过地面散落的冰晶，赫连蜿蜒上前。 距离云枢越近，腥气越浓烈。 赫连的身影停在云枢的前方。 蛇信无声吐出。 “靠！” 赫连震惊地盯着眼前的云枢。 “他死了！” 赫连眼前跪拜的云枢已经没有了呼吸。 赫连没有在他身上听到心脏搏动的声音。 云枢的脸埋在阴影里，下颌干瘪，皮肤松弛。 粘稠得发黑的血迹干涸在他惨白的嘴唇和下巴上。 云枢的尸体维持着磕头的姿势。 赫连缓缓凑近，他清晰看到老人松弛的眼皮缝隙中，凝固的瞳孔早已扩散，蒙上了一层死亡的灰翳。 云枢的嘴角诡异地勾起，似解脱，似兴奋，带着完成使命的安然。 在他僵硬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对死亡的恐惧。 “我的狂热粉丝就这么死了……” 赫连忧伤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选择购买复活丹将他复活】 “那还是算了。” 赫连赶紧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 赫连环顾四周，寻找着地下室的出口。 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缕月光顺着台阶流下。 月光下，一道欣长如松的身影出现在地下室内。 赫连抬眸望去。 眼前的少年肩线平直如尺裁，腰束玄色锦带，勒出清劲窄瘦的弧度。 头戴玉冠，肤色冷白，只有嘴唇透出一点极淡的血色，如雪地落梅。 在赫连的注视下，少年缓缓掀开袍角，跪在了地面上，脊背挺直，黑瞳中透出两点精光：“相师玄丘恭迎蛇神大人！” 【玄丘神秘值+10000】 “这谁？” “竟然比我更像神棍？” 赫连在脑海中不满地问道。 【……】 【云枢的徒弟——玄丘】 玄丘？ 没听过。 估计是小说里杜撰出来的人物。 他就说嘛！ 一个小说哪儿来的正史？ 当个乐子看得了，较什么真儿啊？ 害得他白白损失了一半的神秘值。 “云枢是你什么人？” 青蛇口吐人言。 虽然知道了玄丘的身份，但为了刷一波神秘值，他还是装模做样地问了问。 玄丘瞳孔一缩，垂下与青蛇对视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回蛇神大人，是我的师父。” 【玄丘神秘值+10000】 “云枢死了，把他的尸体带下去吧。” 目的达成了，赫连开口道。 玄丘的目光落在了那道僵硬的尸体上。 死了啊？ “是。” 赫连没有在玄丘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悲伤。 绿光萦绕在赫连的身上。 青蛇的身影消失在光晕之中。 一个人影出现在玄丘的视线中。 【玄丘神秘值+100000】 …… 相师府宽阔的大厅中挂满白绸。 一具棺木摆在正中央。 围绕着棺木的长明灯摇曳着亮光。 夜间的冷风呼呼地灌入大厅。 火焰在强风下跃动。 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道狰狞的黑影。 宛如群魔乱舞。 玄丘立于灵枢前，双手负在身后。 他凝结着寒霜的黑瞳盯着眼前的棺木。 棺盖半开，露出云枢安卧其间的上半身。 玄丘的视线转向一旁的水盆。 水盆里浸泡着一方白布。 玄丘走上前，将手浸入水面，托起白布拧干。 水珠不断滴落在棺材上。 玄丘视若无睹。 白布覆盖在云枢布满血迹的下半张脸。 玄丘用力地擦拭着已经干涸的血污。 “师父啊！师父！” 玄丘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你说你多可怜……” “一生都在等蛇神苏醒，可最后只匆匆见了他一眼……” 玄丘的指尖隔着白布，清晰感受到云枢的肌肤早已僵硬。 他攥紧了白布，手背青筋暴跳。 他的声音中带着深入骨髓的森寒之气。 “为了让他苏醒，您无所不用至极……” “我原本想着，等您死了，我就把那条蛇的皮剥了。” “可是……”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苏醒了！” 玄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他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灵堂里显得异常清晰。 没有悲恸。 也没有了恨意。 只有一种冰封似的平静。 “那就让我来替您侍奉您最崇敬的蛇神大人吧！” 长明灯跳跃。 将玄丘的侧影投在冰冷的棺壁上。 玄丘将手中的白布扔到了棺材里。 他眼神冰冷，合上棺木。 将铁钉用力地钉入了棺材的四角。 借助系统听完全程的赫连：“……” 这玄丘一听就不是善茬啊！ 他听话的狂热粉丝云枢死了，来了一个心机深沉、别有用心的玄丘！ 他怎么这么倒霉？ 赫连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 从地下室出来，玄丘领着赫连在相师府寻了一个住处后就离开了，借口要去处理云枢的尸体。 亏赫连还以为玄丘尊师重道！ 现在看来，玄丘那是急着去报复云枢的尸体！ 将玄丘从脑子里抛开，赫连盯着头顶床帐上的花纹，问道：“青乌子这时候在哪儿？” 【正在搜寻中……】 【搜寻失败】 【未找到青乌子坐标，请重新搜寻】 “嗯？” 【嗯？】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赫连：“我就是在问你是怎么回事！” 【我也好奇是怎么回事？】 【搜寻器上显示没有青乌子这个人！】 “……” 赫连就说这小说一点儿也不严谨。 作者只知道一味地挖坑，任由一个又一个的读者跌进坑里。 挖坑不填坑，那不是遭天打雷劈的行为吗？ “搜不到青乌子，我们还要继续填补任务剧情吗？” 赫连问道。 【当然】 【不然老九门的存档剧情不能继续】 赫连双手交叠，垫在脑袋后面：“关键是压根儿没有青乌子这个人啊！不负责任的小说作者压根儿没编辑，我怎么填补任务剧情？” 【走一步算一步吧！】 赫连翻了一个白眼：“没让你走，你当然无所谓。”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赫连看向不远处的房门。 门上投射着一道黑影。 “蛇神大人，是我。” “玄丘。” 门后传来清冽的声音。 赫连狐疑地盯着房门。 这黑心小白莲过来干什么？ 第45章 寿比天长 他眼前一片黑暗。 “你不是说回到我原来的身体里吗？” 赫连不记得他原来的身体看不见啊！ 谁给他弄瞎了？ 不仅看不见，赫连动都动不了。 他不像是回到了从前的身体里，反倒像是灵魂被关在一个漆黑狭小的空间里。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赫连：“……” 系统电子嘴里吐不出好消息。 “说吧。” 在系统的锻炼下，赫连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没有上限了。 【按以前的规矩，先说坏消息吧】 【你死了】 “……” 赫连无话可说。 系统总能刷新他对坏消息的认知。 “谁杀的？” 赫连要报仇。 他要把那个龟孙子剁成八块！ 对一条未成年的幼蛇下手，那龟孙子不怕天打雷劈啊！ 【呃，自然老死的】 “……” 赫连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是什么时候？” 【公元前86年，西汉时期】 “……你怎么给我带到这时候来了？” 赫连分明记得他存档的时间是周穆王时期。 怎么一下子跨越到了九百年后？ 【因为你要填补的剧情就在这个时代】 赫连的大脑掀起了风暴。 矿山下面的古墓是风水祖师青乌子的墓穴。 青乌子具体生活的年代已经不可考。 看系统这意思，青乌子生活在西汉？ 所以他也被投放到了西汉？ “你就不能给我找一个西汉的身体吗？” 【不行】 【你的蛇神身份从周穆王时期传到了西汉，你必须要在青蛇的身体里苏醒】 “关键是青蛇已经死了啊！” 赫连又不是真正的蛇神。 他的身体就是一条普通的小蛇。 普通小蛇的寿命是有限的。 【好消息就是，你可以在系统商城里购买寿比天长丹】 “……”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赫连咬牙，系统果然奸诈！ “多少钱？” 如果赫连眼神里的杀气能够化为实质，那么系统现在已经被赫连捅成了蜂窝煤。 【寿比天长丹原价99999999，现价66666666】 赫连数了三遍。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赫连人麻了。 “你知道我一共才多少神秘值吗？” 【神秘值余额86684211】 “你知道你还敢卖这么贵！” 赫连在脑海中咆哮。 【虽然贵，但它用处大啊！】 【你目光要放长远】 【周穆王存档还没开始】 【以后收集神秘值的时候还多着呢】 【寿比天长丹给你带来的神秘值一定比你花费得更多】 赫连：“我可以不买吗？” 【你不买就无法填补剧情】 【就会一直卡住】 赫连：“……” 那就是非买不可呗！ 【当然】 系统贴心地为赫连提供了第二个选择。 【你可以选择购买复活丹】 【复活丹能够让你的蛇身复活】 “多少钱？” 赫连谨慎地问道。 【复活丹原价55555555，现价22222222】 “……” 复活丹的价格虽然比寿比天长丹便宜，但是性价比不高。 复活丹的寿命有限，死了还得买。 “寿比天长丹再便宜一点儿。” 赫连砍价。 【……】 【不要剥削我好吗】 “到底谁剥削谁啊？” 赫连跟着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 【最低55555555，再低不卖了】 赫连心在滴血。 “好。” 他颤颤巍巍地说道。 【寿比天长丹兑换成功，消费55555555，神秘值余额31128656】 相师府地下室的深处。 一个冰棺散发着寒气。 白雾萦绕在冰棺的四周。 隐约可见，冰棺中的一抹青绿色。 那颜色黯淡，如同锈蚀的青铜，毫无光泽。 “咳咳咳……” 苍老的咳嗽声在地下室响起。 “蛇神大人什么时候才能苏醒？” 一头华发的老人眼中满是忧愁。 难道蛇神大人已经…… 老人赶紧摇摇头。 不行！ 他怎么能质疑蛇神大人？ 可是他的大限将至…… 此生难道没有机会看到蛇神大人苏醒了吗？ 咔哒—— 一声细微的脆响。 老人浑身一僵，他枯瘦的脊背瞬间绷紧，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刺向冰棺方向。 地下室一片死寂。 他屏住呼吸。 仿佛听到了鳞片摩挲着玄冰的声音。 难道是蛇神大人听到了他的祈祷？ 老人站在冰棺前，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冰棺。 手指粗细的裂痕浮现在冰棺之上。 老人双腿一软，顿时跪倒在冰棺前。 “蛇神大人！” 咔嚓——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涤荡开来。 棺壁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冰屑簌簌落下。 冰棺中那截僵硬黯淡的青蛇身上流淌着阵阵金光。 僵死的鳞片边缘开始泛起黄金般的光泽。 黯淡的鳞片从蛇身上剥离。 取而代之的是流淌着淡淡金光的幽绿鳞片。 “嘶嘶嘶……” 赫连吐着蛇信子。 他终于又能控制身体了。 冰棺彻底炸开。 四散的寒气中，一道青金色的身影缓缓昂起。 赫连舒展开蛇身。 他发现自己长大了。 蛇身足有两米长，粗陶碗口粗细。 拳头大小的蛇首上镶嵌着一双燃烧着金色烈焰的竖瞳。 赫连盘踞在破碎的冰棺底座上，蛇身缓缓蠕动，金色竖瞳精准地锁定了眼前跪拜的苍老人影。 “这谁啊？” 赫连在脑海中问道。 【西汉相师——云枢】 【你的狂热粉丝，坚定认为你一条死蛇能够复活】 “……” 什么叫做死蛇？ 赫连不满：“那我现在不还是活了过来吗？” 【云枢神秘值+100000】 赫连：“……” 看来的确是他的狂热粉丝。 “云枢恭迎蛇神大人！” 老人颤颤巍巍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跟金色竖瞳对视的瞬间，一股几乎要冻结灵魂的恐惧，瞬间灌满了云枢的四肢百骸。 青蛇的头颅微微后仰，俯视着眼前的云枢。 “噗！” 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开来。 云枢捂住口鼻，将再次上涌的腥甜咽下去。 他不能在蛇神大人面前失态。 “这么夸张？” 赫连没想到这人都激动得吐血了。 【他本来就快死了】 赫连：“……” “死前能见到蛇神大人，我死而无憾了！” 云枢重重地将脑门磕在地板上。 第44章 填补剧情 两个亲兵站在树洞口，目光在赫连和佛爷身上来回打转。 张启山一步步地朝着赫连走去。 他盯着赫连：“你怎么知道下面有机关？” 他们的距离极近。 张启山垂眸，铁柱脸上的绒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在铁柱的脸上流转。 张启山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连，赫连却看向了副官。 副官一愣，就听看着自己的铁柱说道：“直觉。” 这两个字格外耳熟。 不久前他才对铁柱说过这两个字。 现在这两个字被铁柱用来堵佛爷了。 张启山的视线扫过赫连，对副官说道：“我们下去。” 副官立即点头。 “佛爷，您不能冒险。” “让属下去吧！” 亲兵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佛爷，担忧地说道。 张启山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把绳子取下来。” 亲兵还想说什么，在张启山的注视下将话咽了回去，取下了腰间的麻绳。 张启山和副官将麻绳系在了腰间。 他们跳进了树洞。 齐铁嘴弯腰看着漆黑的树洞，喊道：“佛爷！小心啊！” 喊完之后，他立即扭头看向一旁的赫连。 “你是不是故意的？” 齐铁嘴揣测道。 他挺直腰背，瞪着赫连。 “我告诉你！” “就算是佛爷和副官不在！” “我也会盯着你的！” 他用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赫连的眼睛。 赫连幽幽地盯着他。 齐铁嘴咽了咽口水。 “你……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别装神弄鬼！” 齐铁嘴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要盯着我吗？” 赫连步步紧逼，齐铁嘴步步后退。 齐铁嘴双手紧握成拳：“我警告你啊！我可是会功夫的！” “怕什么？” 赫连哼笑一声，停下了脚步。 齐铁嘴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他环视四周，拖着两个亲兵挡在他和赫连之间。 两个亲兵看了看八爷，不明所以。 铁柱先生虽然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但他是被人陷害封进棺材里的。 从铁柱先生刚刚的举动来看，铁柱先生是个好人。 为什么八爷这么害怕铁柱先生？ “谁怕你了！” 齐铁嘴翻了一个白眼：“我那是不想和你计较！” 一个东西朝着齐铁嘴飞来。 齐铁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东西接在怀中。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昆仑镜！ 齐铁嘴惊疑不定地看向赫连。 “你还给我了？” 他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赫连。 他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铁柱会这么轻易地把昆仑镜还给自己？ 赫连点头，声音幽冷：“你不是好奇我是什么吗？记得拿着它好好看看。” 齐铁嘴手一抖。 寒气从他的脚底涌现。 他吞了吞口水，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昆仑镜。 要……要看吗？ 看了就不能自我欺骗了。 齐铁嘴迟迟没有抬起手。 赫连意料到了这个结果。 树洞里传来声响。 赫连看向黑漆漆的树洞。 “是佛爷的声音！” 亲兵们惊喜地说道。 “佛爷说空中有丝线，只要不触碰到那些丝线，就不会触动机关。” 亲兵们传达着树洞里张启山的话。 “那还等什么？” 齐铁嘴立即将麻绳缠绕在自己的腰上。 他余光扫了一眼赫连。 他可不要跟铁柱待在一起！ 齐铁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赫连的眼前。 “佛爷！” “我来了！” 齐铁嘴的声音从树洞里传来。 “铁柱先生，你先来吧。” 亲兵礼貌地将麻绳递给了赫连。 赫连看向亲兵，亲兵的动作忽然冻住了。 熟悉的扬景再次浮现。 【存档成功】 赫连疑惑：“为什么要存档？” 上一次存档，是因为正史即将开始，系统担心他干扰正史。 那么这一次呢？ 这一次存档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下个墓还成正史了？ 赫连等着系统解释。 【检测到剧情点冲突，请宿主填补缺失剧情内容】 “啥意思？” 赫连听不懂。 【简单来说，就是接下来的剧情与你有关……】 “废话！” 赫连人都在这儿了，接下来的剧情当然跟他有关。 【……】 【你大爷的，你能耐心听我把话说完吗？】 “你说。” 赫连清了清嗓子。 【接下来的古墓涉及到了你的上一个身份】 【你必须完善上一个身份缺失的剧情，才能继续走这一部分的剧情】 “上一个身份？” 蛇神？ 赫连想起来了。 他看着眼前的树洞，摸了摸下巴，分析道：“你的意思是矿山下面的古墓跟我的蛇神身份有关？我想要继续矿山的剧情，必须得先回到蛇神的身份之中填补相关剧情？” 【没错】 “那还等什么？” 赫连大手一挥：“出发！” “欸！等等！” 【……我车都发到一半了】 “那我回到蛇神身份之中，这里怎么办？” 赫连看了看被按下暂停键的亲兵们。 【机器人】 赫连：“……” 【可以走了吗？】 赫连抬手：“先等等。” 【……你要干什么？】 赫连笑了，眼中闪烁着恶劣的光芒。 “你猜猜看。” 【……】 【我不想猜】 赫连缓缓地往腰间系麻绳。 系统麻了。 它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赫连朝着树洞跳去。 【……你别乱来！】 系统急得都破音了。 赫连不断降落，安抚系统：“放心。” 【……更不放心了】 赫连的双脚踩稳地面，他没有解开腰间的麻绳，而是朝着被定住身体和大脑的张启山和副官走去。 “桀桀桀桀桀……” 赫连摩拳擦掌，露出狞笑。 【……我求你了】 【咱别闹行吗】 赫连朝着张启山和副官腰间的皮带伸出手。 解开皮带、脱掉裤子。 赫连看着张启山和副官光溜溜的大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手：“行了！” 他还真是期待世界恢复运转后，张启山和副官看到对方样子时的表情。 一定非常精彩！ 【……】 【现在能走了吧】 “走！” 赫连话音未落，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 他再次被系统投入转筒洗衣机。 赫连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先等等！” 灵魂脱离肉体，赫连看清了“自己”此时的姿势。 他忘记站起来了。 他的身体正半蹲在张启山和副官中间，脸上还挂着邪恶的笑容。 一旦世界恢复运转…… 赫连眼前一黑。 第43章 都是男人 副官看着赫连说道。 他停在赫连脸上的视线缓缓地向下滑动。 “反正我们都是男人。” 赫连沉默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奇怪。 【的确】 【经过我的大数据搜索，“反正我们都是男人”这句话已经位列直男深柜发言榜首】 【三万多票呢】 “……” 赫连看了一眼副官。 副官不能是gay吧！ 副官看上去就是钢铁直男。 懒得纠结副官是直男还是深柜，赫连默默地驾马朝着鲜红的坐标而去。 副官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 即便是赫连没有转头，也能感觉到副官始终停留在他后脑勺上的视线。 赫连的坐标与矿山古墓入口的坐标重合。 赫连翻身下马。 身后立即传来响动。 副官跟着他下马。 赫连看了他一眼，朝着前面的树洞走去。 矿山古墓的入口就在眼前的树洞之中。 赫连的脚步停在树洞前。 他转身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副官。 “有必要离这么近吗？” 赫连看着几乎都要贴上自己后背的副官。 副官一愣。 他低头看着自己和赫连之间的距离，他默默倒退了三步。 副官听到了拉链的声音，他莫名感到了尴尬。 这点儿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无限放大。 皮带卡扣弹开的声音…… 副官喉结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滚，微微抬起头，看着头顶浅灰色的天空，转移视线。 【……】 【网友投票诚不欺我】 “这是什么？” 副官的耳边忽然传来了赫连的声音。 他立即低头朝着赫连看去，发现赫连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一个树洞前。 “你解决完了吗？” 副官问道。 赫连看了他一眼，点头。 副官咳了咳，他说：“解决完我们就回去吧！”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地面上搜寻起来。 为什么没有一点儿痕迹？ 【……】 【宿主，你多保重】 赫连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系统的声音。 “怎么了？” 赫连疑惑：“主系统又强迫你了？” 不然系统为什么要给他告别？ 【……】 【我跟主系统没关系】 【现在有危险的是你的屁股】 赫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屁股。 他的屁股有什么危险？ 赫连在四周巡视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威胁到他屁股的因素。 “你不能因为你的电子屁股要被撅，就诅咒我的屁股吧？” 赫连发现系统现在越来越小气了。 【……】 赫连指了指眼前的树洞，看向副官，提议：“你要不要来看看这个树洞？” 副官的目光落在了树洞上，他走到赫连身边，蹲下了身体，目光朝着树洞内部望去。 他的神情忽然一变，他立即看向了赫连。 赫连盯着他黑亮的瞳孔，明知故问：“怎么了？” 是巧合吗？ 副官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不！ 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的巧合？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副官深深地看了赫连一眼，他攥住了赫连的手腕：“我们回去找佛爷，矿山入口找到了。” 赫连被他拽着上马，懒洋洋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矿山入口？” 副官抿了抿唇。 他不知道那是矿山入口，但他知道那是一个墓穴的入口。 他是张家人，怎么可能连墓穴的入口都分辨不出来？ 只是他无法解释给铁柱听。 副官看着赫连的侧脸，他永远都是这样漫不经心，仿佛一切都无法在他的眼中和心上留下痕迹。 他无法看清铁柱。 所以，他绝对不会向铁柱透露自己和佛爷的丝毫情报。 “直觉。” 副官给出一个牵强的答案。 他抓住赫连身下马匹的缰绳，那样子似乎时刻担心赫连趁他不注意偷偷跑掉了。 赫连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副官的心像是被小猫抓挠了一爪子。 他朝着赫连看去。 赫连稳坐在马匹上，视线落在远处。 “佛爷。” 副官走到了佛爷身前，他看了一眼马匹上的铁柱，对佛爷说道：“找到矿山入口了。” 张启山挑了挑眉，他看着副官：“你找到的？” 副官摇头：“是铁柱找到的。” 张启山的目光朝着赫连看去。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2000】 …… 任何人找到矿山入口，张启山都不会惊讶。 唯独铁柱找到矿山入口，会让他越发质疑铁柱的来历。 铁柱本就身份存疑，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的矿山入口，偏偏让他轻易找到了。 “带路。” 张启山对副官说道。 副官点头。 他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对佛爷说道：“佛爷，矿山之中应该有一个墓穴。” 张启山的神情多了几分认真。 很快到了树洞前，张启山翻身下马。 齐铁嘴也从毛驴上翻下来。 他跟在张启山身边，朝着树洞走去。 副官站在赫连马匹的前面，看着马背上的赫连。 赫连抓住马鞍，谨慎地从马背上下来。 “走吧。” 副官站在赫连身边说道。 赫连看了一眼副官：“把我当成犯人了？” 副官认真地盯着赫连：“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赫连信他个鬼。 张启山看向身后的张家亲兵：“来两个人先下去探路。” 从队伍中走出两个张家亲兵，他们放下了背上的行囊，在腰间拴上麻绳。 麻绳的另一头牢牢地绑在一块巨石上。 赫连盯着两个亲兵的动作。 如果他没有纠错的话，树洞下有机关。 两个亲兵朝着树洞走去，他们缓缓地往下沉。 在他们的脑袋即将消失在树洞之中的时候，两只手突然抓住了他们的领口。 两个张家亲兵就这样吊在了树洞口。 他们震惊地看着抓住他们领口的赫连。 脸上满是茫然。 眼神呆呆地看着赫连。 赫连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赫连身上。 “你在干什么？” 张启山问道。 “下面有机关。” 赫连对两个张家亲兵说道。 张家亲兵立即朝着张启山看去，征询张启山的意见。 第42章 你没见过 他眼神闪躲，双手背在身后，一看就知道是在藏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 齐铁嘴装傻。 赫连不可能看错，那一道亮光从他身上闪过，来源就是齐铁嘴的方向。 再加上齐铁嘴现在心虚的样子，是他无疑了。 赫连朝着他靠近，他的双脚蹬紧马镫，上半身朝着齐铁嘴靠近，手往齐铁嘴背后伸去。 齐铁嘴在毛驴背上扭得像个毛毛虫。 赫连看着他左右摇摆的身体，手像是闪电一般探出。 手指像是咬紧猎物的毒蛇，无论猎物怎么挣扎都不松口。 最终，齐铁嘴还是没有敌过赫连。 他手中藏在身后的东西落入了赫连手中。 是一方小小的铜镜。 重量不轻，背后刻着八卦图纹。 【哦豁】 听到系统的声音，赫连来回翻看手中的铜镜。 “这是什么？” 【昆仑镜】 赫连嘴角一抽：“我的意思是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 【类似照妖镜】 “……” 照妖镜？ 齐铁嘴拿这玩意儿照他？ 赫连缓缓地朝着身边的齐铁嘴看去。 齐铁嘴怀疑他是妖怪？ 齐铁嘴清了清嗓子，他解释道：“我就想照照镜子，不小心晃到你了。” 赫连盯着齐铁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你以为我认不出这是什么吗？” 赫连脸上带笑，声音却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冷得齐铁嘴浑身浮起鸡皮疙瘩。 齐铁嘴打了一个寒颤：“你……你……我……我真的就想照照自己！” 赫连将昆仑镜朝着齐铁嘴晃了晃：“我没收了。” 说完，他甩了甩缰绳，身下枣红色的马匹朝着前方走去。 骑着毛驴的齐铁嘴被他甩在身后。 “欸！” “那是我的宝贝啊！” 齐铁嘴朝着赫连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赫连无情的背影离去。 齐铁嘴失魂落魄地坐在毛驴上，他摸了摸身下毛驴的脑袋，发出叹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前方，赫连正在研究手里的昆仑镜。 这玩意儿能够照出原形？ 他怎么不相信呢。 赫连将平滑的镜面对准了自己。 里面出现了一个旷世绝伦的超级大帅哥。 赫连满意地笑了。 【……】 赫连整理自己辫子上的碎发。 忽然，镜子里的大帅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白骨骷髅。 赫连吓得差点儿把昆仑镜扔出去。 发生了什么？ 赫连的心脏开始在他的胸腔里蹦极。 “这是啥意思？” “我变成白骨精了？” 赫连不可置信地在脑海中询问系统。 【……】 【我以为你知道呢】 “我当然不知道！” 赫连把昆仑镜塞进自己的戒指空间。 这东西绝对不能落到齐铁嘴手中！ 齐铁嘴这一次没有成功，下一次肯定会继续照自己。 还是没收齐铁嘴的作案工具更让赫连放心。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这暴涨的数值让赫连一愣。 他朝着身后的张副官看去。 发现副官正震惊地盯着自己的手。 赫连挑了挑眉，刚刚将昆仑镜放进空间的扬景被他看到了？ 在张副官的视角，就是昆仑镜在赫连的手中凭空消失。 怪不得瞬间暴涨了十万的神秘值。 赫连朝着张副官笑了笑，他的食指抵住嘴唇，朝着副官眨了眨眼睛。 仿佛这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小秘密。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张日山垂眸，掩下黑眸中的惊讶。 【你本来就是一具骷髅，只是服用了化腐朽为神奇丹才变成人的】 【昆仑镜照出一具骷髅也没有问题啊】 “……” 赫连用三秒钟接受了自己是个白骨精的事实。 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如此强大。 “佛爷，铁轨找到了！” 张家亲兵驾马走到张启山身前，激动地禀报道。 张启山微微颔首：“带路。” “是！” 找到铁轨的张家亲兵骑马行驶在最前方。 赫连和副官并驾齐驱，跟在张启山身后。 没一会儿，赫连的身边挤出一个低矮的身影。 骑在毛驴上矮一大截的齐铁嘴朝着赫连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他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能屈能伸。 “铁柱，把昆仑镜还给我好不好？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宝贝！我不能不尊师重道啊！等回到长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齐铁嘴双手合十，哀求着赫连。 赫连看着他的表演，等齐铁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朝着齐铁嘴吐出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可、能！” 齐铁嘴：“……” 不可能就早说啊！ 害的他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说了那么多的好话！ 顺着铁轨的方向一直走，四周的芦苇逐渐变得稀少，矿山在他们的眼前变得越来越大。 他们抵达了矿山的脚下。 张启山看了一眼前方五米大的巨大矿洞，皱起了眉头：“被炸了。” 铁轨的确是从这个矿洞之中延伸出来的，但现在无数块巨大的碎石堆叠在洞口，完全挡住了进入矿洞的道路。 “去找还有没有别的入口。” 张启山对张家亲兵们吩咐道。 “是。” 张家亲兵们再一次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赫连坐在马背上，他眼帘低垂，眸中带着思索。 “你知道矿山古墓的入口吗？” 赫连记得矿山的下面有一座古墓，但具体的入口他早就忘记了。 【知道】 “把坐标发给我。” 赫连要求。 他要开始装了。 【……】 【行】 “嗖”的一声，赫连的脑海中展开了一幅地图。 鲜红的坐标就在赫连的前方闪烁。 赫连甩了甩手中的缰绳，枣红小马听话地朝着前方走去。 赫连与脑海中地图上的红色坐标越来越近。 “你去哪儿？” 赫连身后，副官驾马跟了上来。 佛爷说过，不能让铁柱离开他们的视线。 矿山地形复杂，要是让铁柱趁机逃跑了该怎么办？ 他必须时刻监视着铁柱。 赫连转身看了一眼副官正经的样子：“我尿尿，你没见过？” 副官：“……” 【……】 第41章 我很喜欢 张启山开口。 赫连得意一笑。 他就知道。 他继续吃面，仿佛没有听到张启山的话。 不过张启山现在放聪明了。 知道打攻心战了。 张启山看着低头吃面的铁柱。 从外表看，铁柱年纪不大。 可以说，还是个不懂事的少年。 但张启山知道，铁柱没那么简单。 “我将封住你的棺材打开，也算是救了你吧。” 张启山看着赫连说道。 他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纯白衬衫，挽着袖口，夜晚暖黄的灯光和面上升起的热气仿佛削弱了几分他白天身穿军装时的疏离和冷酷。 他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冷酷无情了。 但赫连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更准确地来说，是张启山为他营造的氛围。 “当然，我并不是想要你回报我什么。” “二爷夫人是救还是不救，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 灯光下。 张启山的眼中都多出了几分真诚。 赫连嗦了一大口面：“我的选择就是不救。” 张启山：“……”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 他看着低头吃面的赫连，眸光闪了闪：“我想知道，你认识张起灵吗？” “不认识。” 赫连看了张启山一眼。 “那你为什么要找他？” 张启山提起了心脏。 他一只手虎口撑在鼻下，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姿态轻松。 仿佛随口一问。 赫连放下了筷子。 张启山的目光朝着他的碗里望去。 面和鸡蛋都没有了。 一碗热汤面下肚，赫连浑身舒适。 他靠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盯着头顶散发出温馨暖光的灯。 张启山莫名联想到了猫。 铁柱现在的样子有点儿像在阳光下晒太阳的懒猫。 张启山轻啧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轻松的环境是他给铁柱营造出来的，方便自己套话，而不是给他自己营造出来放松对铁柱警惕的。 “因为，我要确定他是否有完成他的使命。” 赫连感觉到了上泛的困意。 他打了一个哈欠，眼中蒙上一层水光。 “你是谁？” 张启山抓住时机，立即追问道。 “我是谁？” 赫连跟着他重复了一遍，却没有给出答案。 “我困了。” 他站起来，朝着楼梯走去。 站在楼梯上，赫连从高处俯视着张启山：“谢谢你的面，很好吃，我很喜欢。” 他的脸上露出笑容。 眼中没有丝毫困意。 张启山捏了捏眉心。 他的眉尾不受控制地抽动着。 被耍了。 …… 第二天。 赫连下楼吃饭。 张启山坐在他对面，面无异色。 吃完饭后，张启山朝着张府大门走去。 赫连不紧不慢地坠在他身后。 副官牵着三匹马，站在张府大门口。 佛爷出现在他视线内。 副官将牵引马的缰绳递给了佛爷。 张启山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副官将一匹枣红色的马牵到了赫连面前。 “会骑马吗？” 副官问道。 “我会骑马吗？” 赫连在脑海中问道。 【……】 【你又没学过，你会不会骑自己不知道吗？】 赫连：“我以为高级格斗术之中包含骑马技能。” 【它叫高级格斗术，不叫高级骑术！】 【高级骑术现价99999】 “滚。” 一个骑术竟然敢卖十万！ 系统越来越黑心了！ 赫连宁可摔死都不买。 他将副官手中的缰绳接过来。 他踩着马鞍，爬上了马。 管它会不会骑，先上去再说！ “你不会骑马。” 张启山看着他的动作，判断道。 赫连：“我可以现学。” 张启山看向副官：“你教他。” “是！” 副官翻身上马。 他身下的黑马鼻孔喷出白气。 副官双腿一夹马肚，黑马听话地走到了赫连的身边。 副官打量着马背上的赫连。 赫连的身体紧绷得像一块石头。 副官嘴角一抽：“你是在骑马还是跟马比力气？” 赫连：“……” 他微微松开了过度用力的双腿和手。 “腰，放松。” 副官指着赫连的腰。 视线落在铁柱的腰上，副官才发现铁柱的腰格外纤细。 铁柱身上穿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好像都是佛爷的？ 副官朝着前方的佛爷看了一眼。 穿在佛爷身上刚刚好的衣服，穿在铁柱身上就偏大。 铁柱将白衬衫扎进裤腰，腰带一勒，腰细得一只手就能握住。 副官看了看自己握住缰绳的手。 “然后呢？”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副官立即回神。 他眉头一皱，眉间挤出深深的痕迹。 他刚刚在想什么？ 铁柱的腰细跟他有什么关系？ “重点在腰和胯上，顺着马奔跑的力，压下去！” “用你的胯骨，吃住它。不是硬顶，是吞掉它的劲。” 副官仔细地讲解。 赫连一边听副官的讲解，一边感受副官说的那股力道。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驴叫。 一头驴走进了赫连的视线。 还有驴背上的齐铁嘴。 副官说道：“如果你实在学不会，就跟八爷一起骑驴吧。” 赫连：“……” 他一定好好学！ 他不骑驴！ 骑驴影响他的形象。 副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估计过了半个小时，赫连终于能够控制身下的马儿了。 张启山的声音从最前方传来：“出发。” 除了副官、齐铁嘴和赫连自己，张启山还从张家亲兵之中挑出了二十个人前往矿山。 一路的颠簸，让赫连的骑术进步飞快。 “还好我没有买你的高级骑术。” 赫连感到了一阵庆幸。 又省了十万的神秘值！ 【……】 “佛爷，我们到了。” 副官对前方领路的佛爷说道。 赫连打量着四周。 放眼望去，一棵树都没有，四周全都是一片枯黄的芦苇。 在他们的左手边，一座没有任何植被覆盖的石山延伸至视线的尽头。 这就是矿山。 “找铁轨。” 张启山说道。 “是！” 二十余个张家亲兵立即驱马在芦苇海之中寻找起来。 赫连回头。 身后骑在毛驴上的齐铁嘴立即吹着口哨，眼神闪躲。 “怎么了？” 副官留意到赫连频频向后看的举动。 赫连拉了拉缰绳，红马退到了齐铁嘴身边。 赫连朝着齐铁嘴伸出手：“东西交出来。” 第40章 霸道总裁 二月红苦笑一声，他望着赫连：“铁柱先生说的倒是容易，如果换做是铁柱先生的至亲之人，铁柱先生还能如此洒脱吗？” “我没有亲人。” 赫连神情不变。 二月红一愣。 赫连可没有撒谎。 在这个世界上，他的确没有亲人。 “你走吧，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赫连对二月红下逐客令。 张启山：“……” 好像不对。 二月红还想说什么，张启山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张启山按了按二月红的肩膀。 二月红从他的眼中读懂了什么。 二月红看向赫连：“我不打扰铁柱先生了。” 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二爷的背影，齐铁嘴一阵心酸。 但他也确实无能为力。 只希望二爷自己能够走出来了。 “你不是说只要给你找到人，你就告诉我二爷夫人的病情吗？” 张启山问道。 赫连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是啊。” 赫连点头，态度懒散：“可他要的是让我救他夫人啊！更何况，你不是还没有找到人吗？” “找人？” “找谁？” 一无所知的齐铁嘴看看佛爷，又看看赫连，最后盯着副官。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副官言简意赅。 齐铁嘴：“……” 张启山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能够救二爷的夫人？” 齐铁嘴立即看向赫连。 赫连点头。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你舍得买解毒丹？】 “废话。” “我都说了要尊重命运。” 赫连怎么可能会花费一千万去购买解毒丹。 他是嫌自己的神秘值太多了吗？ 【你现在为了收紧神秘值，真是一点儿底线都没有了】 “那你是喜欢有底线的我，还是没有底线的我？” 【嘿嘿】 【我太喜欢你没有底线的样子了】 张启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看向齐铁嘴：“明日我们动身前往矿山，八爷回去做好准备。” 齐铁嘴：“我能拒绝吗？” 张启山斜眼看他：“你说呢？” 齐铁嘴：“……” 算了，当他没问吧。 齐铁嘴指着赫连：“他要去吗？” 见赫连看过来，齐铁嘴又心虚地把手指放下去。 张启山：“他当然要去。” 张启山看着赫连：“毕竟你是从矿山里被运出来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齐铁嘴心满意足地走了。 赫连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上楼部署自己的收集情绪值计划。 半夜。 赫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朝着楼下走去。 站在楼梯口，他和张启山面面相觑。 张启山眯了眯眼，打量着赫连：“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赫连没想到张启山也是个夜猫子。 “同问。” 他朝着张启山一笑。 张启山：“……是我先问的你。” “我饿了。” 赫连朝着厨房走去。 他把厨房翻了一个底朝天，连半块馍馍都没有翻出来。 “不用找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赫连扭头看向厨房门口。 张启山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盯着张府里的大老鼠。 “张府每天剩下的饭菜都拿出去救济长沙城中吃不饱饭的穷人了。” “你就算把张府的房顶给掀了，也找不出来一个馒头。” 张启山淡定地说道。 赫连站起来，瞪了张启山一眼：“没有就没有。” 他回房间买肯德基吃！ 张启山这个没吃过肯德基的可怜虫！ 【你恼羞成怒了？】 “别整天多管闲事，你把肯德基的价格打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 赫连朝着门外走去。 张启山看着他的背影：“我给你下一碗面。” 张启山眼前闪过一道残影。 等他反应过来，赫连已经乖巧地坐在了餐桌前。 张启山：“……” 他转身进了厨房。 赫连盯着张启山的背影。 【你能别笑了吗？】 【你知道你现在笑得多邪恶吗？】 赫连收敛起脸上的神情。 “我邪恶？”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张启山才是最邪恶的。” 【他看你可怜还给你做饭，你竟然说他邪恶？】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 赫连嘴角往下撇，“怪不得主系统整天盯着你的电子屁股不放。” 【什么意思】 【怎么又把我跟主系统扯上关系了】 【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我和主系统之间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霸道总裁主系统爱上身为傻白甜下级系统的我？” 赫连在脑海中鼓掌。 “精彩！太精彩了！” 【你！你……】 【嘟嘟嘟嘟嘟……】 赫连的脑海中传来电话断线的声音。 不是吧？ 他把系统气得掉线了? 【滴！】 【连接成功】 赫连的脑海中传来一道陌生的电子音。 【别气他，肯德基我给你降价】 赫连瞳孔放大。 难道…… “你就是盯着系统电子屁股不放的主系统？” 【……】 赫连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 【哼哼！主系统刚刚狠狠地教训你了吧！】 贱嗖嗖的电子音重新上线。 赫连：“……” 怪不得人家主系统是霸道总裁呢！ “快快快！” 赫连赶紧在脑海中喊道：“给我看看肯德基的价格！” 【张启山不是在给你做面吗？你还要再吃一份肯德基？太能吃了吧！】 话虽如此，系统还是给赫连打开了商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声。 【谁调肯德基价格了！】 赫连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肯德基的海洋之中。 二十六点神秘值的汉堡、三十六点神秘值的套餐…… 他的世界，亮了！ “系统，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赫连摇头感叹道。 这主系统多宠系统啊！ 系统拿电子屁股回报主系统是应该的！ 【价格怎么变这么低了？我们要亏本啊！……】 系统的哀嚎声被赫连屏蔽。 “面好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赫连的面前。 赫连拿起筷子，搅了搅。 哟！ 还有荷包蛋呢！ 张启山抽出椅子，在赫连对面坐下。 赫连一边低头吃面，一边等张启山迈入正题。 他又不是系统那个傻白甜。 张启山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 第39章 何必强求 张启山突然说道。 “啊？” 张启山的话将齐铁嘴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拉出来。 “佛爷，你去矿山干什么？” 齐铁嘴疑惑地看着张启山。 张启山盯着齐铁嘴，纠正齐铁嘴的说法：“是我们去矿山。” 齐铁嘴嘴唇微张，他眼中满是震惊，好半晌，他伸出手指着自己：“我？” 见张启山点头，齐铁嘴立即急了。 “佛爷，我们去矿山干什么？” 张启山将地图在齐铁嘴面前的茶几上铺展开来，他的食指点在地图上矿山的位置。 “因为，鬼车是从矿山开出来的。” 张启山观察了地图很久。 这是一张长沙的轨道地图。 火车想要驶往长沙站，必定是在有轨道的前提条件下。 只要找出轨道，就能够判断出鬼车是从何处而来。 经过张启山一一排除，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方向。 那就是矿山。 听到鬼车两个字，齐铁嘴的视线又忍不住往赫连身上瞟去。 虽然不是鬼，但齐铁嘴还是有些害怕赫连。 鬼车的事情又与赫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赫连。 这也是为什么张启山允许赫连在这里。 “佛爷，鬼车一事凶险万分，要不我们还是不要查了吧？” 齐铁嘴眼中带着深深的担忧，他真心实意地劝道。 “越是凶险，越要查！” 张启山说道。 他的神情和语调没有丝毫变化。 但是熟悉他的齐铁嘴和副官都很清楚，佛爷已经下定了决心。 齐铁嘴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神又朝着赫连瞟去。 “你想说什么？” 赫连盯着齐铁嘴说道。 齐铁嘴：“……” 怎么每一次看他都被他抓个正着？ 齐铁嘴清了清嗓子：“你……你不是从……从棺材里面出来的吗？你知不知道什么？” 张启山和副官的目光也落在赫连的身上。 “我知道的比你们更少。” “我一睁开眼就是在张府了，之前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 赫连摇了摇头。 齐铁嘴狐疑地盯着他。 失忆的人会像他这样镇定自若吗？ 眼底没有一点儿茫然，他才不相信他是失忆了。 “佛爷。” 管家走进大厅，他站在张启山面前，禀报道：“二爷来了。” 张启山惊讶地挑了挑眉。 齐铁嘴立即站起来，惊喜交加，他看着张启山激动地说道：“太好了！二爷肯定是来给我们送消息的！佛爷！没想到你竟然把二爷给说动了！” 说动了？ 只有张启山自己清楚，二爷是不会因为他而改变的。 张启山看向了赫连。 真正说动二爷的另有其人。 “将二爷请进来。” 张启山说道。 管家点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说不定二爷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齐铁嘴喜气洋洋地说道。 脚步声传来。 齐铁嘴连忙转头看去，一身红色长衫的二月红进入视线之中。 “二爷！” 二月红看向齐铁嘴，点头：“八爷。” 打过招呼，二月红对张启山说道：“擅自登门，还请佛爷见谅。” 张启山站起来拍了拍二月红的肩膀：“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二月红的视线落在了赫连身上。 张启山察觉到他的视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为了铁柱而来的。 “二爷，坐。” 张启山朝着二月红伸出手。 二月红在靠近赫连的沙发上坐下。 “实不相瞒，我今日是为了内子前来，有一些事情想问铁柱先生。” 二月红认真地看着赫连。 赫连差点儿一口茶喷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赫连稀奇地看着一本正经的二月红。 二月红是怎么做到把“铁柱先生”四个字毫无波动地念出来的？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齐铁嘴的视线在二月红和赫连身上来回移动。 “你说内子并非体弱生病，可我已经请遍了所有的名医，他们都说不出真正的病因。” 二月红眼中带着祈求。 “还请铁柱先生赐教！” 他站起来，朝着赫连深深地鞠躬。 齐铁嘴被二爷的举动吓了一跳。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真是深情的男人……】 “深情吗？” 男人在装深情的时候最认真。 赫连自己都是男人，他难道还不了解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可惜，系统一个高科技是没有这个脑子的。 “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死心吧。” 赫连干脆利落地拒绝。 二月红立即抬起头看向他，眼眶猩红：“为什么？” 赫连却看向了齐铁嘴，他站起来朝着齐铁嘴走去。 齐铁嘴咽了咽口水，双手护在胸前。 赫连走到齐铁嘴的身后，他的双手落在齐铁嘴的肩膀上。 二月红的视线跟着他移动。 赫连盯着二月红：“你问问他，泄露天机是什么后果？” 他拍了拍齐铁嘴的肩膀。 齐铁嘴浑身一颤，他震惊地抬头望着赫连。 赫连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垂眸与他对视。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什么叫做天机？ 看透一个人的命运就能被称为是天机吗？ 不！ 齐铁嘴不这么认为。 天机在他眼里，是看透了一切。 不只是这个人的命运，还有这个人身上一切的因果。 所以，天机不是看透一个人，而是看透所有人。 如果将天机泄露出去，在齐铁嘴眼中，那就是在找死。 换做是他，他也不会泄露。 不对！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非人非鬼竟然能够看透一切吗？ 齐铁嘴很快反应过来，也正是因为他非人非鬼、游离界外才能够看透天机吧！ 齐铁嘴纠结不已。 他看着二月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要铁柱先生能够明示，救我夫人一命，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以命抵命。” 二月红一字一句说道。 “你的命起不了任何作用。” 二月红以为他自己的命很值钱吗？ “我也不会救你夫人。” 赫连看着二月红越来越红的眼眶，直白地说道：“你的夫人命运如此，何必强求？她的命数已尽了。” 第38章 非人非鬼 张启山说道。 齐铁嘴恍恍惚惚地坐下。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佛爷淡定至极的“在睡午觉”。 不是！ 齐铁嘴不可置信地望着佛爷：“佛爷你怎么能这么淡定？” 他手舞足蹈地说道：“他！他可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啊！” 齐铁嘴呲牙咧嘴地抱住脑袋：“而且那是哨子棺啊！铁水封棺！他是怎么活下去的！不对！” 他认真地甩了甩头：“什么活下去？他根本就不是人！他不可能是人！” 齐铁嘴咽了咽口水，他四处张望，确认没有那东西的存在后，支到佛爷耳边说道：“昨天我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张启山点头：“哦。” 齐铁嘴咂舌：“你就不好奇为什么？” 张启山扫了一眼齐铁嘴：“害怕。” 齐铁嘴：“……” 他心虚地咳了咳。 这话倒也没错，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压低声音：“昨晚我算了一卦。” 张启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地图上。 他敷衍地问道：“结果如何？” 齐铁嘴整个人都抖了抖。 “大凶啊！佛爷！” “大凶啊！” 齐铁嘴的脸愁成了一个大苦瓜。 他绕着张启山走来走去：“你说这可怎么办呐？” 从进门到现在，齐铁嘴的嘴就没有停过，他这会儿还真感觉到了一阵口干舌燥。 得喝杯水！ 齐铁嘴脑海中刚生出这个想法，眼前就出现了一杯茶水。 “欸！” “谢谢啊！” 齐铁嘴眉开眼笑，眼中浮现出喜意。 他接过茶水，仰头一口饮尽。 喝完之后，齐铁嘴抿了抿唇，终于感觉恢复了活力。 他抬眼一看，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正是齐铁嘴闲话里的主人公。 齐铁嘴眼前一黑。 噗通—— 齐铁嘴栽倒在地面上。 “八爷？” 副官走到齐铁嘴身边。 一只手拦在了他的身前。 副官看向赫连。 赫连在齐铁嘴身边蹲下来。 他俯身凑到齐铁嘴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猜对了，我不是人。” 齐铁嘴双目紧闭，浑身颤抖，像是得了帕金森。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他的神秘值最好收集。” 赫连站起来，盯着齐铁嘴抖得跟筛子一样的身体，在脑海中感叹道。 他在单独的沙发上坐下。 张启山抬起了观察地图的眸子。 他的视线从赫连身上划过，落在齐铁嘴身上。 “八爷，别装了，起来。” 齐铁嘴悄悄睁开眼。 他从地面上爬起来，躲在了副官的身后，小心翼翼地从副官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赫连。 赫连朝着他笑了一下。 阴气森森。 齐铁嘴被吓了一跳。 他赶紧躲进了副官身后。 心脏猛跳。 【齐铁嘴神秘值+2000】 “佛爷！” “佛爷！” 齐铁嘴在副官身后发出尖叫。 “佛爷你刚刚听到了吗？” “他说他不是人！” “你快解决掉它啊！” 齐铁嘴眼睛皱在一起。 他敢保证，这个东西说的是真的！ 这东西它真的不是人！ 他的预感是不会出错的。 赫连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 齐铁嘴说的倒也不是假话。 张启山看了一眼齐铁嘴。 铁柱是人是鬼他还不知道吗？ 他的手在伸进哨子棺的孔洞里时，就已经察觉到了铁柱身上的体温。 鬼有体温吗？ 齐铁嘴的鬼哭狼嚎回荡在整个大厅。 张启山眉心跳了跳。 他“啪”的一声将腰间的手枪拍在了桌面上，对齐铁嘴说道：“你再嚎下去，我就让你变成鬼。” 哭嚎声戛然而止。 大厅恢复了寂静。 张启山松了一口气。 齐铁嘴吵得他头疼。 “副官，让八爷坐下。” 张启山吩咐道。 副官转身，强硬地将齐铁嘴拖到了赫连旁边的沙发上。 他要帮助八爷克服心底的恐惧。 齐铁嘴屁股刚一沾沙发，整个人立即蹦起来。 然后，蹦起来的他就被副官按在了沙发上。 齐铁嘴肩膀上仿佛压着一整座泰山。 齐铁嘴放弃了挣扎，但依旧紧紧地闭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除了佛爷翻动地图的声音，齐铁嘴耳边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他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 齐铁嘴瞳孔一缩。 那张脸，毫无缓冲地填满了他整个视野。 距离近得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齐铁嘴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攥住。 他的身体在瞬间被冻结。 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空。 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单纯的视觉在惊叹着眼前人的美丽。 那不是普通人的美。 而是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游离之美。 肌肤细腻，找不到一丝纹理，在光影中，透出如玉如瓷般的质感。 眉骨与鼻梁的线条，弧度完美。 那双眼睛仿佛黑色的旋涡，此刻正凝视着他。 里面倒映着齐铁嘴自己如同呆头鹅一般的脸。 几缕乌黑如鸦羽的发丝，不经意地垂落。 明明浮动在赫连的脸上，却让齐铁嘴感到了强烈的痒意。 心脏仿佛要从齐铁嘴的胸口跳出去。 他眼前一阵阵发晕。 但不是单纯的恐惧。 而是一种齐铁嘴自己也摸不着头脑的特殊感觉。 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次轮回、一扬时空的错位。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赫连直起上半身的动作一顿。 他看向齐铁嘴。 齐铁嘴却已经低下了头。 十万？ 赫连还没有从一个人身上一次性得到这么多的神秘值。 他回到沙发上坐下。 “刚刚看仔细了吗？” 赫连的视线停留在齐铁嘴的身上。 “我是人吗？” 赫连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 之前害怕得看都不敢看赫连的齐铁嘴却直勾勾地朝着赫连望去。 赫连惊讶地挑了挑眉。 齐铁嘴紧盯着他：“你不是人。” 他的态度依旧坚定。 齐铁嘴收回视线：“但也不是鬼。” 赫连：“……” 别真叫他猜出来了吧？ 齐铁嘴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不是人、也不是鬼，那是什么呢？ 张启山看了一眼齐铁嘴，他在赫连对面坐下。 第37章 帮我找人 赫连口水要流下来了。 “佛爷。” 管家看向走过来的佛爷。 张启山在赫连的对面落座，他接过了管家递过来的筷子。 他看了一眼副官，副官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红烧肉入口，赫连的灵魂仿佛都要飞升了。 他不要再回到贫穷落后的公元前受苦了！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二爷夫人生病一事，但你如果能够提供帮助，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张启山没有动筷，他盯着对面吃得正香的赫连，郑重承诺道。 听到他的话，赫连撑着下巴，停下筷子，笑了。 他盯着张启山，反问道：“我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能有什么条件呢？” “我不信你没有记忆。” 张启山看着赫连。 眼前的人不是没有记忆，而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赫连嚼着油润清脆的春笋，他缓缓地开口：“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张启山一顿：“谁？” 赫连：“张起灵。” 张启山和副官同时一怔。 张启山瞳孔微微收缩。 【张启山神秘值+50000】 【张日山神秘值+50000】 张启山和副官对视了一眼，交汇的眼神之中带着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意思。 “张起灵？” 张启山毫无异样，继续问道：“他有什么特征吗？” “嗯……” 赫连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撑着下巴问张启山：“他们一族的寿命都挺长的，这算不算特征？” 张启山手指蜷了蜷，尽管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可他的脸上依旧毫无波动，仿佛听到了一个完全与他无关的消息。 “算。” 张启山喉咙发紧。 他的心脏剧烈收缩。 “你为什么要找这个人？” 赫连露出笑容：“与你无关。” “我帮你找他，你告诉二爷夫人的情况。” 张启山说。 赫连提醒他：“你要先找到人，我再告诉你。” 张启山黑瞳之中渗出冷意：“你先告诉我，我再帮你找人。” 赫连看向张启山：“不许和我提条件。”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人不大，脾气挺大的。 张启山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你什么时候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派人去找。” “那就看我们谁的时间更长了。” 赫连遗憾地摇头：“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而二爷夫人却坚持不了多久了。” 张启山眸光一厉：“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赫连耸了耸肩。 张启山和副官不吃正好，没人跟他抢肉吃。 【就算他们吃，应该也不会跟你抢肉吧？】 【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吧？有什么好抢的？】 赫连：“我劝你收回刚刚的话。” 【……】 【好吧，我收回】 【免得你又把我和主系统扯上关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赫连在脑海中感叹道。 【……阴阳怪气】 赫连吃饱喝足，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我去睡午觉了！” “都不要打扰我！” 他着重提醒副官。 副官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兴趣。” 赫连满足地上楼。 他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什么生活？】 “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 【那还真是没有追求啊】 赫连问道：“什么是追求？” 【呃，人生没有追求就没有意义啊】 赫连继续发问：“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呃……就是……就是要在短暂的生命中发挥价值】 赫连点点头，然后继续追问：“谁规定的？” 【……】 系统自闭了。 赫连高兴了。 大厅。 张启山转动着手腕上的二响环。 “佛爷，他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张起灵？” 副官终于能将心里憋着的问题说出来了。 张启山摇头，盯着对面的椅子：“我也很好奇，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张起灵。” “不过，从他的样子来看，他并不知道我们是张家人。” 张启山对副官说道。 副官点了点头，他的眉头紧皱：“那我们要帮他找人吗？” 张启山深吸一口气：“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副官带着深深的顾虑：“可是我们……” 他们已经脱离了张家。 张家族长张起灵的踪迹他们也不知道啊。 张启山抬手阻止副官继续说下去。 “派人前往东北寻找古楼。” 副官看着佛爷，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点头道：“是。” “去把八爷接过来。” 张启山继续吩咐道。 “是。” 副官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二楼。 客房。 赫连躺在大床上。 他的双手垫在脑后。 【你可不要干扰剧情走向啊】 赫连眨了眨眼睛：“我知道。” 【那你还敢让张启山去找张起灵】 “不是我瞧不起他，他找得到吗？” 赫连真诚发问。 虽然他忘记了一些小说内容，但有一点他非常确定。 那就是张起灵相当能跑。 在没有定位的时代，张启山要想找到满华国跑的张起灵，无异于大海捞针。 【……】 【这倒也是】 【那你刚刚说那些？】 “单纯是为了收集神秘值啊！” 赫连回忆到张启山和副官刚刚强装镇定的样子就想笑。 张启山和张副官在他这儿被扒的连底裤都不剩了，他们俩还以为隐瞒得很好呢。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赫连安详地闭上眼睛。 “当然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针对不同的人，制定不同的收集神秘值的计划。 汽车驶入张府的院子里。 齐铁嘴从车上下来，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副官，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副官生怕他跑了似的！ 齐铁嘴朝着大厅走去，他目光一扫，看到了佛爷的身影，他凑到了佛爷身边：“佛爷，那个呢？” 张启山看向齐铁嘴，他的目光停留在齐铁嘴抽搐的眼皮上：“眼睛怎么了？” 齐铁嘴：“……” 副官压制住上翘的嘴角。 “哎呀！” 齐铁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佛爷，他压低声音：“就是那个从哨子棺里爬出来的东西……它哪儿去了？” “铁柱？” 张启山知道齐铁嘴想说什么了，他看了看楼上：“在睡午觉。” 齐铁嘴震惊地盯着佛爷。 第36章 中途撤回 看客们接连离开。 梨园顿时冷清下来。 赫连嗑着瓜子，环视四周，整个大厅内只剩下他、张启山和副官。 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赫连扭头看去，刚刚戏台上的女主角来到了他身后。 “佛爷。” 二月红朝着张启山点了点头。 “二爷。” 张启山起身喊道。 二月红的眼神转到了赫连的身上，眼中带着让人并不感到冒犯的探究，温和地笑道：“不知这位是？” 张启山的视线落在赫连身上，唇角微勾：“这是我府上的小厮，铁柱。” 二月红一顿，看向张启山，在他的态度之中察觉到了不同。 小厮？ 佛爷怕是在说笑。 “铁柱，”张启山眼中带着看好戏的意味，“还不见过二爷？” 赫连仿佛没有听见张启山的话，他看都没有看张启山一眼，好似身后没这个人。 赫连对美人向来很有耐心，他朝着二月红露出笑容：“我不懂戏曲，说不出什么高深的见解，我只知道我全程都舍不得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开。” 二月红一愣，看着眼前格外真诚的一双眼睛，他眼中泛起涟漪：“这已经是最高的赞誉了。” 副官不可思议地盯着赫连。 在张府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会说话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佛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二月红看向张启山。 “长沙驶入了一列鬼车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张启山看着二月红。 在他说完之后，二月红脸上的笑意顿时冷淡下来。 “此事在长沙城闹得沸沸扬扬，我自然是有所耳闻。” 二月红避开张启山的视线。 张启山偏不让他躲，他将手中的戒指递到二月红面前。 “这是我在鬼车里的哨子棺材中找到的戒指。” “这戒指是南北朝的样式。” “九门之中属你对南北朝的墓穴了解最多。” 张启山眼神凝重：“二爷，我需要你的帮助。” 赫连的目光在张启山和二月红之间来回打转。 二月红目光直刺张启山，脸上像是覆盖着一层寒冰。 “佛爷，你明知道我已经金盆洗手，却还要为难我！” 金盆洗手？ 赫连在脑海中问道：“二月红是因为什么金盆洗手来着？” 【因为他的病弱妻子丫头】 系统的话瞬间勾起了赫连的回忆。 想起来了。 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二月红的妻子丫头身体不好，为了丫头的身体，二月红决定不再干盗墓这样的缺德事儿。 “丫头的身体是因为什么不好来着？” 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情节，赫连早就忘干净了。 【中毒了】 系统言简意赅地提醒道。 “哦哦，”赫连大悟，他又想起来了，“是不是因为熊孩子陈皮送的簪子？” 【对】 “二爷，你是九门中人，你觉得你真的能够一辈子都不碰地下的东西吗？” 张启山反问道。 二月红的脸绷紧，面沉如水。 “佛爷，你请回吧！不用再劝了！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二月红朝着梨园大门伸出手，冷冰冰地说道。 赫连心里生出了一个想法，他在脑海中问道：“系统，有能够解二月红夫人身上毒素的药吗？” 【当然】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赫连在心中感叹道。 【解毒丹现价9999999】 赫连揉了揉眼睛，从左到右再数了一遍。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九百万？ “你穷疯了？” 赫连目瞪口呆。 【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买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已经是很划算的价格了】 系统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个道理。 “刚刚的话当我没说，你都忘记吧。” 【不买了？】 赫连哀叹一声：“我们要学会尊重别人的命运。” 【……】 “而且不是你说的吗？我不能参与太多的剧情！” 赫连仔细给系统分析：“你想啊！我要是救活了丫头！剧情不就发生变化了吗？万万不可啊！” 【……还是因为解毒丹太贵吧】 赫连没说话。 张启山深深地看着二月红，他将手中的戒指放在了桌面上，转身朝着梨园大门走去。 副官跟在佛爷身后。 他们走到门口，发现身后又少了一个人。 “铁柱。” 张启山回头，盯着赫连。 赫连：“……” 他看了一眼二月红，拍了拍二月红的肩膀：“你夫人不是体弱生病，再找大夫好好看看吧。” 赫连提醒之后，朝着门口走去。 二月红瞳孔一缩，他下意识地攥住了赫连的手腕。 “什么意思？”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二月红松开了手，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赫连：“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体弱生病？ 那会是什么！ 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赫连食指朝天：“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透露这么多了。” 【二月红神秘值+10000】 赫连跟上张启山。 二月红盯着赫连的背影，脑海中回荡着他刚刚说过的话。 汽车朝着张府驶去。 车内。 张启山盯着赫连：“你是怎么知道二爷夫人生病一事的？” 昨天深夜这人才从棺材里被放出来，直到今天早上，寸步不离张府，没有任何人跟他传递过情报，他也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外人。 他怎么会知道二爷夫人生病？ 一个个谜团浮现在张启山的脑海中。 “还有，你刚刚说二爷夫人不是体弱生病，什么意思？” 张启山黑眸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打量。 赫连靠在车垫上，懒散道：“我不能告诉他，就能告诉你了吗？” 张启山盯着他良久，“什么条件？” 赫连挑眉，看向张启山。 “什么条件你能说。” 张启山重复了一遍。 赫连笑了。 在张启山和副官的视线中，这个笑让眼前的赫连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付不起的条件。” 赫连闭上眼，双手环胸。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车内恢复了安静。 一直到张府门口。 赫连下车，他闻到了空气中的饭香。 他赶紧朝着大厅跑去。 “铁柱？” 管家正在布筷，看到赫连惊讶地喊道。 下一秒。 原本在门口的赫连已经坐在了管家面前，赫连朝着管家伸出手要筷子。 管家：“……” 一定是他的幻觉！ 一定是！ 第35章 鸡飞蛋打 他的视线打量着四周。 十米开外的戏台正对着人满为患的座席。 台前辉煌的灯光泼洒下来，照见戏台上那个婀娜多姿的身影。 灿烂的阳光从阁楼的雕花窗棂之中投下，缕缕金丝在戏台之上交织。 一个身影穿梭在金丝般的阳光之中。 “养眼啊！” 赫连在心中发出感叹。 【别养眼了，张启山都走了】 赫连收回视线，寻找着张启山的身影。 靠近戏台最中间的圆桌前，张启山缓缓坐下，副官站在他身边。 赫连赶紧跑到了张启山身边坐下。 副官盯着赫连的背影，他一只手揪住了赫连的后领。 赫连回头：“有事？” 这小崽子死没礼貌！ 他的年龄都能当他的祖宗了！ 他祖宗当年看见他都得尊称一声蛇神大人！ 【好汉不提当年勇】 【还有，你是不是沉浸在上个人设里太深了？】 副官咬牙。 又是这种眼神！ 这人的眼神仿佛他跟空中的浮尘一样微不足道。 “铁柱，你是小厮，怎么能与佛爷同席？” 副官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提醒道。 他脸上的微笑怎么看怎么勉强。 赫连轻哼一声：“佛爷都没说话，你着什么急啊！” 副官握紧拳头，耳边忽然传来佛爷的声音。 “副官。”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瞬间让副官松了手。 副官跟赫连拉开距离，站在佛爷身后。 赫连往桌面上一看，眼睛发亮。 瓜子、花生…… 赫连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朝着戏台上看去。 戏台上身着华服的人就是二月红吧？ 赫连的目光停留在二月红身上。 二月红莲步轻移，水袖曼卷，唱腔如同冷泉幽咽，丝丝缕缕渗入空气之中。 动人心魄。 赫连忍不住在心中发出感叹。 “一个男人怎么能够把女人扮演得入木三分呢？” 要不是知道剧情，他几乎都以为台上身着华服的是个真正的女人了。 虽然赫连看不懂艺术，但是他能看懂戏台下的看客。 偌大的梨园之内，悄无声息，只有二月红的声音在回荡着，坐在包厢或是大厅之中的看客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二月红，神情不断地变换，跟赫连从前在宿舍看爽文小说的神情一模一样。 张启山倚靠在梨花木椅上，他转动着手指上从哨子棺里取出的戒指。 赫连看着看着，突然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他扭头朝着视线的来源看去。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朝着他笑了笑。 比万奴王笑得还狰狞。 “……” 谁啊？ 长成这样还笑得出来？ 【不知道】 赫连收回视线，感觉这野生男人莫名其妙的。 没想到在他收回视线后，那个丑男人还不知道收敛，眼神越发露骨了。 赫连再度看向他。 满脸胡茬的男人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朝着赫连走来。 赫连眯了眯眼，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小眼睛色眯眯地扫视着赫连。 “多少钱？我要你跟我！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赫连：“……” 这家伙说什么呢？ 【呃，宿主你即将屁股不保……】 “屁股不保？” 赫连眼神阴冷下来。 “我让他鸡飞蛋打！” “调戏到老子头上了！” 【……】 赫连起身、抬脚，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他面前的男人倒飞出去。 嘭—— 一声巨响。 男人倒飞出去的身体砸碎了一张桌子。 酒壶、茶碗顿时碎了一地。 “啊！” 男人的后背嵌入无数的碎片，扎得血肉模糊。 但这并不是最痛苦的。 他双手捂住下体，蜷缩在地面上，嘴唇毫无颜色，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 四周的看客顿时发出了阵阵尖叫。 赫连看了一下自己的腿，在脑海中肯定道：“这高级格斗术还挺好用的！” 他以前哪儿有这准头。 “上！” “都给我上！” 男人愤怒地朝着身边的下属大吼。 他额角的青筋像是要爆开了一般。 下属们看着赫连，吞了吞口水。 他们在男人的催促下，喉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朝着赫连笨拙地冲撞而来。 赫连：“……” 在拥有高级格斗术和超人速度丸的他眼中，这些人的攻击就跟慢动作似的。 赫连的身影闪电般向前，手刀化为了阵阵残影。 “啊！” 哀嚎声接连响起。 朝着赫连冲来的人全部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赫连跨过这群阻碍，来到了被他踢碎蛋的男人面前。 男人眼中闪过恐惧之色，他徒劳地挣扎了一下，想要往后退去，然而剧烈的疼痛让他瘫软在地。 赫连站在他面前，垂着眼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男人的呼吸粗重起来，惊恐地望着赫连。 恍惚间。 男人仿佛看到了一双巨大的金色竖瞳。 一种蟒蛇缠绕的窒息感让男人眼前一黑。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二月红神秘值+10000】 张启山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连的背影。 他忽然垂下眼帘，抬了抬手指。 副官会意，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他带着一队亲兵进入梨园。 亲兵们将闹事的人全部带了下去。 “虽然只有三万神秘值，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赫连在心中发出感叹，他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若无其事地坐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副官看着赫连的背影。 这人的身手超出了他的预料。 刚刚动手的速度，连他都没有看清。 这人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佛爷将这人放在眼皮子下面观察果然是明智之举。 喀嚓—— 喀嚓—— 副官的耳边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赫连又开始嗑瓜子了。 他看着戏台上演奏不停的二月红，在脑子里跟系统唠嗑。 “二月红不愧是老艺术家！” “刚刚那样的情况丝毫没有打断他的演唱！” “这就是老一辈艺术家的从容！” 【……】 “愿世上再无流氓！” “我愿化身碎蛋侠！” “还世间一片净土！” 赫连正义凛然地说道。 【……】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碎蛋侠】 第34章 梨园看戏 “哦。” 赫连冷淡地答道。 【……】 “佛爷，我要休息了。” 赫连微笑着走到张启山面前。 张启山的目光停留在赫连的脸上。 “我进来看看你还缺不缺什么东西，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给管家说。” 他说完就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赫连发出呵呵冷笑。 是来看他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的吧？ 嘭—— 张启山前脚踏出房门，身后就传来一阵凉风，房门被大力关上。 他微微侧头，盯着紧闭的房门。 房间内。 赫连躺在柔软大床上，回忆着老九门的剧情。 脑海中刚浮现出张启山的名字，他就一扭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 【回忆个屁啊】 第二天。 赫连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谁啊？” “一大早上不消停！” 赫连吉拉着拖鞋朝着门口走去。 他一边抠着眼屎，一边打开门。 一身军装的张副官低头看着他。 赫连放下抠眼屎的手，清了清嗓子：“什么事？” 他在心里爆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狗系统！我的形象全毁了！” 【刚好】 【你可以走不拘小节神棍的人设，放弃仙风道骨的人设吧】 【你就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张副官挑眉，他盯着眼眼前的赫连，这人丝毫没有当小厮的自觉，反而将自己当成被伺候的那一方了。 张副官提醒：“铁柱，你是佛爷身边的小厮，当然是要服侍佛爷的。” 我服侍你二大爷！ 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赫连在心中愤愤不平。 “我一定要让张启山和张日山知道我的厉害！” 【别在心里放狠话了】 “我知道了。” 赫连关上门。 张副官盯着眼前的房门，神色莫名。 这人脾气这么大？ 张副官摇摇头，朝着楼下走去。 赫连动作麻利地洗漱、换衣服，他朝着楼下走去。 刚走过楼梯转角，他就看到了坐在大厅沙发上的张启山。 张副官站在张启山的身后，跟标枪似的。 赫连都替他累。 张启山抿了一口咖啡，掀起眼皮看向楼梯处磨磨蹭蹭的人影。 “待会儿跟我去梨园。” 张启山说道。 梨园？ 赫连立即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 好吧，他根本回忆不起来。 早忘记了。 【……】 见招拆招吧！ 赫连对自己很有自信。 张启山和张日山的老祖宗都被他糊弄过去了。 对付张启山和张日山两个孙子，他难道还怕了不成？ 赫连摸了摸肚子：“有早餐吗？” 张启山放下咖啡杯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看向了站在门口目不斜视，实则耳朵已经贴过来的管家。 “是！” 管家立即会意。 他马上朝着厨房走去。 没一会儿，他就端着一碗粥和两个包子出来了。 管家站在赫连面前。 赫连看了他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管家不得不承认，是他自己看走眼了。 铁柱……竟然真是个男人！ 是他冤枉佛爷了。 赫连一口气喝完绿豆粥，两只手分别抓住一个包子。 他终于能够吃到正常的食物了。 他再也不用在系统商城买死贵的炸鸡吃了！ “走吧。” 赫连一边朝着包子，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见张启山和张日山没有跟上来，他转身，眼中带着催促。 张启山：“……” 张日山：“……” 副官看了一眼佛爷。 张启山沉吸了一口气，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赫连站在张府大门口，大门口停着一辆汽车。 他好奇地绕着汽车走了一圈儿。 这时候的汽车装置真简单啊！ “你在干什么？” 张启山看向啃着包子双眼发光的和赫连。 “没什么。” 赫连甩了甩垂落到胸口的长辫子，他挺直了腰背。 副官替佛爷打开车门，一个身影飞快地钻了进去。 站在车门口的张启山：“……” 副官嘴唇微张：“……” 赫连坐稳之后，朝着副官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啊！” 副官的表情像是吞下了苍蝇一样难受。 张启山矮身坐进了车内。 他扫了一眼身边的赫连：“以后不许在车内吃包子，味道重。” 赫连专心致志地啃包子，点点头：“好。” 【这么好说话？】 “他只说不让我吃包子，没说不让我吃韭菜盒子啊？”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 【……】 赫连一口吞下手中仅剩的包子。 “有擦手的吗？” 赫连举起他的双手，看向身旁的张启山和前面开车的副官。 副官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举起爪子的赫连，嘴角抽搐。 张启山从怀里掏出手帕，扔到了赫连的腿上。 赫连看了一眼闭上眼假寐的张启山，用手帕把手擦得干干净净。 赫连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扬景，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惊叹。 1933年的长沙啊！ 张启山睁开眼，他盯着赫连的后脑勺。 赫连脸上的神情倒映在车窗上，张启山看得一清二楚。 张启山微微皱眉。 从这人惊讶的神情来判断，他仿佛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一切，对街道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在张府门口看到汽车时也是这样的神情。 【张启山神秘值+2000】 嗯？ 赫连扭头看向张启山。 张启山没料到他会突然回头，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赫连跟张启山对视。 “你看什么？” 张启山淡淡地扫了赫连一眼，移开视线。 赫连见他不说话，也没有继续追问。 “到了。” 副官的声音传来。 赫连微微探出头，透过前方的汽车玻璃，打量着眼前的这座梨园。 副官已经开车进入了梨园内部，四周都是朝着前方小楼走去的客人。 梨园的建筑古色古香，赫连一下车，嘈杂的音浪朝着他涌去。 站在前方小楼门口的灰色长衫男人看到了张启山，立即朝着他们小跑而来，笑容多了几分真心。 “佛爷！您来了！” 长衫男人眼角堆起细纹。 张启山微微颔首。 “佛爷您请，二爷给您留了位置的，这戏马上就要开扬了。” 长衫男人朝着张启山伸出手。 张启山朝着小楼门内走去。 “跟上。” 这两个字是对谁说的一目了然。 赫连瘪了瘪嘴。 第33章 仙风道骨 黑发、黑眸，镜子里倒映出的人影正是出车祸之前的赫连。 除了头发长了点儿，其余的都和从前的他一模一样。 【你已经在镜子前站了半个小时了】 赫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还能站一个小时。” 【……】 “太帅了！” 赫连感慨地摇头，离开了浴室。 【太自恋了】 “说出事实也是自恋吗？” 赫连不明所以。 他只是说了大家都认可的事实啊！ 【……】 赫连摸了摸身上的丝绸浴袍，啧了一声：“这张启山还真是奢侈啊！他家里的小厮都住得比别人好！” 他换下身上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衣服，洗完澡原以为会没有衣服穿，没想到浴室里竟然还挂着浴袍。 赫连坐在大床上。 屁股刚陷入床垫里，赫连就震惊了。 他猛地抬起屁股。 【……】 【床上有钉子？】 赫连摇了摇头。 他用手轻轻抚摸光滑柔软的纯棉被套，脸上的感动堪称夸张。 “好软、好舒适的床！” 【……】 【别这样，显得像是我虐待了你】 赫连把自己的身体抛上大床。 身体顿时像是陷入了云朵之中。 轻盈蓬松。 赫连满足地在上面翻滚。 系统的话让他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本来就在虐待我。” 天知道公元前的床硬成什么样子了！ 睡觉像是打架，第二天起床准会腰酸背痛，身体行动能力退化成了八十岁的老太。 系统还没来得及辩解，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赫连从床上抬起头，朝着门口望去。 “会是谁？” 【说不定是鬼。】 赫连不屑地哼了一声。 系统以为这就会吓到他吗？ 赫连起身朝着房间门口走去，他按下门把手，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姑娘。 看上去年纪不大。 “你是？” 赫连疑惑地问道。 丫鬟惊讶地嘴唇微张。 管家也没说铁珠小姐这么漂亮啊！ 怪不得能够让佛爷将她留下来！ 他们张府要有女主人了吗？ 丫鬟笑盈盈地开口：“铁珠小姐，管家让我给您送来了换洗衣物。” 她将手中的托盘往上抬了抬。 “你叫我什么？” 赫连揉了揉耳朵，怎么回事？ 他的听力受损了？ 丫鬟微微睁大眼睛，铁珠小姐的意思是…… 丫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暧昧地朝着赫连笑了笑，声音清脆：“铁珠夫人！” 赫连：“……” 他听力没有受损，受损的是这个丫鬟的大脑。 赫连压了压喉咙，粗声粗气：“我是男的。” “啊！” 丫鬟发出一声尖叫。 眼前的铁珠小姐声音怎么这么粗粝？ 不对！ 刚刚铁珠小姐说什么？ 男的？ 丫鬟盯着铁珠小姐精致的脸。 这怎么可能呢？ 男人怎么可能比女人长得还要好看？ “还有，”赫连深吸一口气，“我是叫铁柱，不是铁珠，柱子的柱！” 【看来你对张启山给你取的名字挺满意的】 赫连：“为了收集神秘值，区区一个名字算什么？” 赫连：“为了收集神秘值，我什么都能做！” 【哇】 【太厉害了】 【希望你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这……这……” 丫鬟脸色涨红，脑袋已经开始冒烟儿了。 她这是犯了多大的错啊！ 赫连用手指捻起她托盘上的衣服。 一件旗袍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给我准备一身男装吧。” 赫连温声对丫鬟说道。 牛马何必为难牛马？ 他是收集神秘值的牛马。 丫鬟是赚钱的牛马。 他们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那还是有区别的】 【你是男人，她是女人】 赫连懒得搭理系统。 成熟的宿主都不会跟幼稚的系统计较。 “好，好的。” 丫鬟点了点头，顶着红扑扑的脸朝着楼下走去。 铁柱少爷好温柔啊！ 丫鬟忍不住在脑海中回想铁柱少爷温柔的眼神。 好帅！ 丫鬟的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 赫连重新关上了门。 他脸上温柔的神情荡然无存，变得凶神恶煞。 【变脸比翻书还快】 赫连冲进卫生间。 他站在镜子面前，抓起了自己身后的长发。 【你要干什么】 【使不得啊】 赫连三两下把自己的长发编成长长的发辫。 “呼。” 赫连呼出一口气，将辫子甩到了身后。 【……】 赫连这才有功夫关注系统：“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赫连挑了挑眉：“你看我信吗？” 【我还以为你要把头发剪了】 赫连满脸疑惑：“我为什么还要剪头发？” 他摸着自己油光水亮的大黑辫子，教育系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想剪就剪呢？” 【……】 【没看出来你还挺封建的】 “这叫孝顺，你懂个屁！” 赫连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补充道：“而且长头发好啊！世外高人都是长发飘飘的样子！这样才有仙风道骨！” 【所以后面这一句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敲门声再度响起。 看来是丫鬟送换洗衣服上来了，赫连朝着门口走去。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赫连不愿意看见的脸。 张启山打量着眼前的赫连，目光落在了赫连身后的房间里。 管家怎么把他安排到客房里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启山收回目光，将手里的衣服扔给赫连。 赫连赶紧抱住，防止衣服落在地上。 他狐疑地盯着张启山。 怎么是张启山给他送衣服？ “佛爷，我先休息了。” 赫连眯了眯眼，露出假笑，按住门把手打算关门。 张启山伸手，撑住房门。 赫连垂下眼帘，暗自施加力气。 张启山感受到从门上传来的力道，他挑了挑眉，手臂上隆起的肌肉撑起了衬衫。 赫连咬紧了牙齿。 这张启山吃什么长大的？ 【宿主，要不要买个超级无敌大力丸补补身体呢?】 【有超级无敌大力丸相助，就算十个张启山也不是你的对手】 “滚。” 赫连松手。 房门被张启山推开。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走进了房间里。 赫连站在门口，看着张启山像是房间主人一样巡视着四周。 【他不就是房间主人吗？】 “现在我才是主人。” 赫连在脑海中纠正系统。 【……】 【你的房间是棺材】 “我祝你和主系统生的小系统没屁眼儿！” 第32章 铁珠小姐 张启山低头，嘴角飞快地上翘了一下，等他抬起头，又恢复了严肃。 他扫了一眼副官。 副官立即看向赫连：“铁柱，快下来，坐在棺材盖上像什么样子！” 赫连：“……” 好好好！ 张启山、张日山！ 他记住了。 赫连站起来，灵活地从棺材里跳出来。 “铁柱？” 齐铁嘴看了一眼身边的赫连，挑眉喊道。 赫连看向他，保持微笑。 齐铁嘴莫名觉得瘆得慌，赶紧移开了视线。 张启山从棺材里摸出一个戒指。 “欸，佛爷！” “这戒指像是南北朝时期的物件儿啊！” 齐铁嘴揉了揉眼睛，重新把眼镜戴上，对张启山说道。 张启山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一边跟个柱子似的赫连。 心想铁柱这名字真没冤枉他！ “看来明天得去二爷那儿一趟了。” 张启山将戒指握在掌心。 九门之中，二爷二月红对南北朝的墓最为了解。 说不定能从二爷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齐铁嘴看了一眼长发飘飘、一身古装的赫连，他往张启山身后退去：“佛爷，哈哈，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哈！” 说完，他脚底抹油，迅速地消失在大厅之中。 张启山的视线落在赫连身上。 他的目光从赫连的头顶扫到赫连的脚底板，又从赫连的脚底板滑动到赫连的脸上。 赫连站在原地，任由他看。 他倒是要看张启山能够看出什么来。 张启山收回视线，朝着大门走去。 这就走了？ 赫连已经做好了跟张启山大战一扬的准备。 结果张启山忽然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铁柱，”走到门口的张启山回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来？” 赫连：“……” 他慢吞吞地跟在张启山身后。 走出大厅，赫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 赫连跟着张启山在喷泉和树丛之间绕来绕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栋更大的洋房。 赫连看了看身后已经不见踪影的小洋房，又看了看身前的大洋房。 张启山这是盗了多少人的墓才积攒下这么丰厚的家底的？ “佛爷，您回来了。” 管家在门口迎接张启山。 他余光往后一扫。 长发飘飘、一身白裙。 管家捂住心脏：“佛……佛爷……” 张启山嘴角一抽，解释道：“这是前一段日子我们府上离开的小厮铁柱。” 张启山看着管家，一字一句地说道：“管家，带铁柱下去洗漱吧。” 管家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幻。 “哎呀！” “原来是铁柱啊！” 管家脸上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他拍了拍赫连的肩膀：“怎么弄成这样了？快！跟我下去好好洗洗！” 张日山清了清嗓子：“管家，铁柱偷了府上的东西，佛爷已经不跟他计较了。” 管家瞳孔转动，原来是这个剧本！ 他表情一变，没好气地瞪着赫连：“还不感谢佛爷的大恩大德！你这小子手脚也太不干净了！” 赫连：“……” 系统该挑这管家去执行任务的！ 演技逆天啊！ 【……而且他肯定不会跟我顶嘴】 “你现在跟他绑定还来得及。” “我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想要双宿双飞的愿望。” 【……】 “跟我走吧！” 管家在前方带路。 他的余光时不时往赫连身上瞟。 管家疑惑地皱了皱眉。 佛爷和副官到底在玩儿什么？ 身后这姑娘模样多俏啊！ 管家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俏丽的姑娘！ 怎么能叫她铁柱呢？ 而且铁柱是男人名吧！ 一点儿也不懂得怜花惜玉！ 管家在心里批评佛爷和副官。 “好了，到了。” 管家推开房门，铁柱这个名字他实在是喊不出口，只能省去名称：“你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我让人给准备一身换洗的衣裳。” 赫连看着眼前的房间，独立卫浴、雕花大床、水晶吊灯、地毯…… 张启山家小厮住这么好？ 深藏功与名的管家伸手拦住一个丫鬟。 “你去给二楼的那位铁……铁柱小姐送一身衣服。” 丫鬟怀疑自己听错了：“管家，铁什么？” “铁柱！” 管家没好气地说道。 “哦，铁珠小姐，我知道了。” 丫鬟转身就走。 管家摇摇头朝着楼下走去。 虽然佛爷和副官说铁柱是小厮，但铁柱分明是个女人啊！ 长头发、长裙子，他还不至于老眼昏花。 管家也没敢多问。 万一这是佛爷和铁柱小姐之间的情趣呢？ 以防万一，他还是给铁柱小姐安排了客房。 管家走到了坐在大厅沙发上的佛爷跟前：“佛爷，铁柱小……铁柱安排好了。” 管家心中一紧，差点儿说漏了嘴。 张启山点头：“好了，你下去吧。” “是。” 管家朝着大厅外走去。 副官看向沙发上的佛爷：“佛爷，您为什么要将他留下来？” 张启山指节轻敲桌面，眸中带着深思。 “我总觉得……他很眼熟。” “眼熟？” 副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在脑海中仔细地回想着赫连的样子。 这么一想，副官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而且他的出现太奇怪了。” 张启山看向副官：“那具哨子棺从封棺之后再也没有被打开过。” 他观察过哨子棺内的机关。 上面只有他拧动机关留下来的一道划痕。 副官瞳孔一缩，张了张嘴，一时间被震惊压得说不出话来。 “您的意思是……他是棺材主人？” 张启山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这就是疑点所在。” “他身上穿的也是南北朝时期的服饰，而且还是长发。” “南北朝距今千年，岂不是意味着他在棺材里活了千年？” 他话音刚落。 副官下意识地反驳道：“这不可能！” 张启山轻笑一声。 “是啊！” “这不可能。” 张启山自己也不相信。 所以要把他留下来，留在张府。 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鬼车的事情说不定也能从他身上得到线索。” “在查明他身份和鬼车一事之前，不允许他离开我们的视线。” 张启山看向副官。 “是！” 副官神情一凛。 第31章 你是铁柱 这么巧？ 刚好十万！ 刚刚花出去的神秘值又收集回来了！ 赫连心中喜滋滋。 冰凉的枪管抵住赫连的额头。 赫连喜不起来了。 这就是乐极生悲吗？ 张启山握着手枪，嘴角的笑都显得冰冷无情。 “你是谁？” 赫连躺在棺材里。 张日山和齐铁嘴分别站在张启山身边，警惕地盯着赫连。 齐铁嘴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激动。 赫连微笑：“我不知道。” 张启山挑眉。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你就去死吧。” 张启山扣动扳机。 赫连：“……” 这不对吧？ 他吓得闭上眼。 嘭—— 一声沉闷的空响。 赫连没有感觉到被爆头的疼痛。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 张启山将手枪举起来，他的目光从手枪上落在了赫连身上，微微一笑，邪气四溢。 “没有子弹了。” 赫连松了一口气。 没子弹好啊！ 没子弹好！ 赫连撑起上半身。 张启山已经将弹夹装满了。 黑漆漆的枪口再次对准赫连的眉心。 那里刚刚被张启山的枪口硌出了一个红印儿。 “你是谁？” 张启山继续问道。 “你大爷的系统，这张启山是人吗？” 赫连在脑海中大骂。 【……他比你更像人】 “我祝你的电子屁股开花！” 【……】 “你在骂我？” 张启山又将枪口按上赫连的眉心。 “……” 赫连挤出一个笑容。 “怎么会呢？” “我都不认识你！” 赫连在脑海中拼命地呼喊系统。 “快！” “快给我一个能够躲开子弹的技能！” 多少钱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超人速度丸兑换成功，消费999999，余额86180211】 一百万！ “你大爷的系统，又……趁火打劫！” 赫连喉咙一滚。 超人速度丸进了他的肚子。 张启山嘴角的弧度加深，他移开了枪口。 赫连：“……” 不是大哥，你什么意思？ “能退货吗？” 赫连赶紧在脑海中问道。 【你说呢？】 “七天无理由退货啊？” 【我这儿没有这个服务】 “……” 赫连深吸一口气，他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看向张启山的眼神。 从今以后，他和张启山不共戴天！ “是啊，你都不认识我，却害怕我。” 张启山感叹地摇摇头，眼中带着深深的探究。 赫连怕张启山？ 笑话，他西王母都不怕，他怕张启山？ 还不是因为张启山手握真理！ “你莫名其妙拿枪指着我，我不该害怕吗？” 有了超人速度丸，赫连就有了底气。 张启山看着手中的枪：“你怎么知道他是枪？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能认出枪？” 赫连：“……” 【哦嚯】 “你怎么会在棺材里？” 张启山将手枪插回腰间，脸上的笑容淡去，冷峻的眉眼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赫连起身坐在棺材盖上，他抠了抠脑门，视线划过张启山、张日山和齐铁嘴。 “嗯……” “我也不知道。” 赫连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棺材里？” “你们又是谁？” “这是哪儿？” 赫连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齐铁嘴嘴唇微张，震惊地看着赫连。 反客为主啊！ “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好狠毒的心！” 赫连盯着张启山，严厉地批判道。 【……】 张启山盯着眼前装疯卖傻的男人。 说是男人也不对，张启山怀疑他毛都没长齐。 年龄应该不大，十九二十岁的样子。 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像是南北朝的样式。 还有那头黑色的长发…… 张启山眯了眯眼：“看来你什么都忘记了？” 赫连微笑点头：“是啊！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启山接过身后亲兵递来的毛巾，擦干净手，重新戴上手套。 整个过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连。 “那我就告诉你你的身份是什么。“ 张启山轻笑一声，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你叫铁柱，年十九，是我府上的小厮。” “前不久偷了府上的银钱消失了。” 赫连的微笑僵硬在了脸上。 齐铁嘴震撼地看着身边的佛爷。 佛爷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 他怎么不知道佛爷府上有叫做铁柱的小厮？ “也许是得罪了人，被人封在棺材里。” 张启山看了一眼赫连。 见赫连表情僵硬，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他扫了一眼身边的副官。 副官会意，严肃地说道：“铁柱，你卷走府上财物，按律该执行枪决，但佛爷念在你尚且年少不懂事，饶你一命！还不谢谢佛爷？” 赫连：“……”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你也有今天？】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铁柱？” 这个名字念出来，赫连面目扭曲一瞬。 “人证。” 张启山看了看身边的副官。 副官点头。 赫连：“……你们串通好的！” 张启山看着赫连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仿佛赫连是一个不认错的顽固分子。 “既然你不愿意承认你是铁柱，那就将你就地正法吧！” 张启山话音落下。 赫连的耳边同时响起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放眼望去，自己被无数把步枪给包围了。 “超人速度丸，能躲得过这么密集的枪击吗？” 赫连咽了咽口水，在脑海中问道。 【能是能……】 赫连松了一口气。 能就好！ 这一百万花得值！ 【但是我劝你认领铁柱的身份卡】 “……” 【张启山是长沙布防官，他能通缉你的，你还想不想收集神秘值了？】 “……” 系统能够想到的，赫连难道想不到吗？ 他就是不想认领这个糟糕的身份啊！ 【一切都是为了神秘值，你在心中默念三遍！】 “一切都是为了神秘值！” “一切都是为了神秘值！” “一切都是为了神秘值！” 赫连在脑海中大喊。 【你大爷的， 吓死我了】 【我都让你在心中默念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默念吗？】 【你大爷的，你都喷麦了！】 第30章 活人棺材 他作为一具骷髅，压根儿就没有眼睛。 赫连：“坏消息已经坏成这样了，好消息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消息就是你可以在商城内购买化腐朽为神奇丹恢复你的肉体，而且肉体跟你本来的样子一模一样哦！】 赫连冷笑：“这不是两个坏消息吗？” 【……】 赫连继续冷笑：“对你来说才是好消息吧？” 【……】 “我、不、买！” 赫连安详地躺在棺材里。 既然知道他是一具骷髅，他就不担心氧气的问题了。 系统想让他买那什么化神奇为腐朽丹，他偏偏就不买！ 他的神秘值是用来复活的，不是来给系统冲业绩的！ 一只手伸到了赫连的头骨上，摸了摸。 赫连安详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 还有高手？ 摸一具骷髅的头干什么？ 没有眼睛可真不方便！ 反正自己现在是一具骷髅，赫连天不怕地不怕，要怕也是别人怕他。 他朝着抚摸自己头骨的手伸去。 “啊啊啊啊啊啊！” 赫连的耳边炸开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只手落在了赫连的脑袋上。 是的，一只手落在了赫连的脑袋上。 还残留着人体的温度。 几点温热的东西溅到了赫连的身体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赫连在脑海中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该尖叫的人是他啊！ 谁把手落在他这儿了？ 快捡回去啊！ 那只断臂跟烫手山芋似的，被赫连在棺材里抛来抛去。 【……】 【我劝你还是买一颗化腐朽为神奇丹……】 系统看不下去了。 【我会向主系统申请补贴】 “多少钱？” 赫连停止尖叫。 【100000】 【最低价】 【再低我就要去卖掉我的电子屁股了】 “有人买吗？” 赫连听着都嫌弃。 系统的电子屁股不知道处理了多少电子垃圾。 【主系统觊觎很久了】 赫连：“……” 这是他能够听的吗？ “我买了。” 赫连还在心中回味系统和主系统之间的兄弟情。 【化腐朽为神奇丹兑换成功，消费100000，神秘值余额87080210】 【化腐朽为神奇丹已自动存入您的戒指空间，请注意查收】 赫连摸了摸自己的食指，竟然摸到了熟悉的蛇形戒指。 他立即从空荡荡的空间里取出了化腐朽为神奇丹，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嘴边，吞下去。 吞下去后，赫连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现在是骷髅，能够消化丹药吗？ 好在系统商城里的东西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赫连很快就摸到了自己手上的肉。 真不可思议，他这具骷髅长出血肉了！ …… 哨子棺摆放在大厅之中。 大厅气氛凝重。 齐铁嘴小心翼翼地看向身边的佛爷。 张启山看向一旁的副官：“把抚恤金给刚刚那个断了手臂的亲兵，确保他后半生无忧。” “是！” 副官低头应答。 张启山的目光放在眼前的棺材上。 他上前两步，指尖拂过冰凉的棺材盖上的纹路。 他的手指停在棺材盖上幽深的孔洞边。 从孔洞之中溢出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张启山突然褪去身上的大衣，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他将大衣搭在了棺材盖上。 齐铁嘴看着他这干净利落的动作，猜到了什么，立即上前：“佛爷！万万不可啊！” 他的话音刚落下，张启山已经摘掉了手套，将手伸进了孔洞之中。 副官和齐铁嘴瞪大双眼，眉头担忧地紧皱在一起。 张启山的神情微微一变。 副官和齐铁嘴顿时提起了心脏。 张启山看着眼前的哨子棺，他伸进去的手触摸到了温热的肌肤。 他能肯定不是刚刚亲兵的断肢。 断肢被砍断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失去了温度。 而且亲兵每天训练风吹日晒，肌肤怎么可能如此光滑细腻？ 张启山心脏跳动的速度也不由得变快。 这么说，棺材里有人？ 是人……还是别的东西？ 张启山摸到了机关。 他用力一拧。 副官和齐铁嘴清晰地听到了齿轮转动的声音。 齿轮转动的声音伴随着铁棺传来机械咬合声。 张启山将手从孔洞之中抽出来。 他的双手撑住厚重的铁质棺盖，用力往旁边一推。 机关被破解，铁质棺盖轰然滑开。 大厅里的灯光落进了棺材之内。 张启山对上了一双缓缓睁开的黑瞳。 “这人谁啊？” 赫连刚睁开眼，就一张大脸闯进他的视线，吓了他一大跳。 仔细一看，这人长得还挺帅？ 就是没有他帅。 【……】 又是一颗脑袋从棺材旁边探过来。 这人戴着老土的黑框眼镜。 在看到赫连的那刻，瞳孔猛地放大。 “诈……诈尸啦！” 一声尖啸差点儿震碎赫连的耳膜。 噗通一声。 齐铁嘴晕倒在地。 “八爷？八爷？” 副官扶起齐铁嘴，用力地掐齐铁嘴的人中。 齐铁嘴疼得差点儿吐了。 他被迫睁开眼。 副官的手被他狠狠拍下。 “我醒了！” “别掐了！” “掐死我得了！” 齐铁嘴一边从地面上爬起来，一边狠狠地瞪着副官。 副官朝着齐铁嘴笑了笑：“八爷没事就好。” 齐铁嘴被他脸上的笑气得牙痒痒。 八爷？ “莫非……” 赫连脑海中有了猜测。 联想到刚刚系统说的1933年。 【是的，你没猜错，我们来到了1933年】 【现在，宿主你的身份是鬼车里拖出来的哨子棺里的活人】 “哇！” “真是一个好身份！” 赫连咬牙切齿地在脑海中说道。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2000】 【张家亲兵二号神秘值+2000】 …… “佛爷！” “这……这是怎么回事？” “棺材里怎么还有活人！” “这怎么可能？” “那一车都是死人，棺材里怎么会有活人？” “……” 张家亲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棺材。 他们举着枪的手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张启山盯着棺材里的人，瞳孔深深。 怪不得刚刚的亲兵会被吓得失去神智。 第29章 还能存档 金光闪闪。 宛如神话传说之中的王母瑶池。 “停。” 周穆王抬手。 身后的士兵立即勒紧缰绳。 “休息一晚，明早继续前进。” 周穆王说道。 “是！” 士兵们立即翻身下马。 他们解开马鞍上绑着的行李，从中掏出需要用到的东西。 赫连盘踞在周穆王肩膀上。 周穆王翻身下马，看了一眼肩头的青蛇。 两个士兵在靠近河谷的位置垒起了燧石灶。 火光很快倒映在赫连的眼底。 他们将包裹里的三足陶鬲搬下来，架在火塘上。 周穆王在火堆旁坐下，他对肩膀上的青蛇说道：“蛇神大人吃点儿东西吧！” 他从包裹中取出风干鹿肉，递到了赫连嘴边。 他解释道：“条件有限，还请蛇神大人不要介意，等回到洛邑，我再为蛇神大人接风洗尘！” 赫连金色的竖瞳扫了他一眼，叼住了风干鹿肉。 差点儿没把他蛇牙给崩了。 火光在赫连的眼中跳跃。 周穆王露出笑容，提起洛邑，他的脸上浮现出怀念，他开口说道：“洛邑繁华，蛇神大……” 世界安静。 风声停滞。 跳跃的火焰也像是被冻住了。 “有妖怪！” 赫连看着突然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周穆王以及四周的扬景，吐出口中的风干鹿肉，把自己盘成一个球。 【……】 【你干什么？】 【你自己不就是妖怪？你还怕妖怪？】 “我又没有妖术！这只妖怪明显拥有妖术！” 赫连有些紧张。 不到关键时刻，他不愿意消耗神秘值去购买保命技能。 【叮！】 【存档成功】 “啥意思？” 听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赫连麻了。 存档成功？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接下来的剧情内容涉及正史，为了防止你干扰正史，决定启用机器人帮助你完成后续剧情】 赫连目瞪口呆。 “那我的神秘值还能收集吗？” 【机器人补齐剧情连贯性，无法收集神秘值】 “滚啊！” “我要自己走剧情！” “我要自己走！” 赫连一听，立马炸了。 他在原地进行死亡翻滚。 蛇尾巴将石滩拍得啪啪作响。 【请宿主不要激动】 “你大爷的！”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 “那是我的神秘值又不是你的！” “你当然不激动了！” “我要是把你商城的物品全给你偷了，我看你激不激动！” 赫连声嘶力竭地朝着系统吼道。 【嘶……】 【你大爷的，你冲我吼有什么用？】 【这是主系统的决定！】 “你把那劳什子的主系统给我找过来！” “我TM真想捶死主系统！” 赫连怒目圆睁。 别说主系统，神来了都得挨他的捶！ 【……】 【我已经跟主系统申请过了，同意你操控机器人走剧情，神秘值砍半】 看着赫连的蛇身迅速膨胀起来。 【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大权益了】 【再闹连一半都没有了】 赫连膨胀的蛇身逐渐漏气，恢复成干瘪的状态。 “我本是西王母国地位尊崇的蛇神，却被作恶多端的主系统所害，系统欺我，机器人辱我，重来一世，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赫连咬牙切齿，双眼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我给你这个重来一世的机会】 “啥意思？” 赫连蛇身一震。 【开启新时间线了】 系统话音落下。 赫连瞬间像是被投入了洗衣机。 天地在赫连眼前颠龙倒凤。 他恍惚间还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一条青蛇孤零零地立在火堆边。 不对！ 赫连反应过来。 青蛇是他的身体啊！ 狗日的系统给他灵魂都干出体外了！ 赫连强大的意识终究不敌系统弄出来的转筒洗衣机。 他眼前一黑。 啥都不知道了。 …… 赫连是被憋醒的。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他瞎了？ 赫连心中顿时生出了恐慌。 “系统？” 脑海中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传来。 赫连伸出手。 这一伸手，他就愣住了。 不对！ 十分里有九分的不对！ 他摸了摸眼前的硬物。 这么硬？ 赫连继续摸索四周。 他的心凉了。 赫连立即判断出来他是被关在了棺材里。 “哈……” “哈哈……” 狗系统要不要这么记仇？ 经常被关在棺材里的人都知道，在棺材里待久了，心理的绝望远远大过了对窒息本身的恐惧。 为了不疯掉，赫连选择在脑海中大骂系统。 为什么不骂出声？ 本来氧气就少，赫连不想加快氧气的消耗。 更通俗地来讲，就是赫连不想找死。 “你大爷的狗系统，祝你生儿子没屁眼儿……” 【系统正在连接中……】 【正在检测信号……】 【未检测到信号……】 【系统重新连接……】 短短几秒之内，赫连的心情经过了过山车似的上下起伏。 【信号连接成功】 【系统连接成功】 赫连差点儿喜极而泣。 【我勒个雷】 【……】 系统的沉默让赫连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你为什么不说话？” 赫连心如止水地质问道。 【……我对不起你……】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系统都不会主动跟赫连道歉。 能让系统主动给赫连道歉，说明系统做了一件对不起赫连的事情。 并且这件事情对赫连的伤害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赫连从未觉得自己的命如此苦过。 “说吧。” “什么事情？” “我原谅你了。” 赫连仿佛感觉自己坐在了莲花台上，头上还顶着个光圈。 他已经成佛了。 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秉持着中国人先苦后甜的生活规则，我先告诉你坏消息】 【你的灵魂在1933年又没有找到投放体】 【所以……】 【我把你的灵魂投放到了棺材中的白骨身上】 “……” 赫连笑了。 敢情他现在是具骷髅啊？ 哦！ 他也不是被困在棺材里。 棺材本来就是他的家。 “你把我当日本人整呢？” 【本来是检测到有刚死去不久的日本人尸体，但是我估计你不愿意当日本人，就给你投放到白骨里了】 “……” 不愿意当日本人，那他就愿意当骷髅吗？ 第28章 开启远航 赫连挠了挠脸颊，满脸疑惑。 借助系统牌窃听器，西王母和周穆王的秘密对话已经全部传入了赫连耳中。 【哪里不一样？】 【永生之术西王母传授给周穆王了】 【尸鳖丹也给了】 【青铜陨石也给了】 【千年之约也订立了】 【还有哪儿不一样？】 赫连眨了眨眼睛，小声补充：“小说里不是说西王母倾心周穆王吗？” 他只看到了一个利欲熏心的暴徒，没有看到一个充满了情思的孤独女人。 【你怎么知道西王母倾心周穆王？】 “小说里写的啊！” 【谁看见了？作者本人看见了？】 “……” 行吧。 系统赢了。 “他们想得还真是美！” 赫连瘪嘴。 三千年之后还有个屁的周朝啊？ 红星的光芒照耀整个神州大地。 他们懂不懂啊？ 旧时代的遗物就不要出来捣乱了好吗？ 还让他守护周朝三千年？ 做梦去吧！ “蛇神大人。” 房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赫连起身，朝着大门走去，他打开大门。 侍女立即朝着他行礼：“蛇神大人，首领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西王母也真是够心急的，赫连摇摇头朝着西王母的宫殿走去。 殿内。 西王母坐在青铜王座上，周穆王站在台阶下，脑海中不断激荡着西王母说过的话。 一道人影出现在周穆王的视线中。 周穆王抬眼看去，撞上一双金色瞳孔。 周穆王反应迅速地垂下眼帘。 他心跳如擂鼓。 在那双金色瞳孔的注视下，他的所有秘密仿佛都无处遁形。 【周穆王神秘值+3000】 被完全看穿的恐惧让周穆王避开赫连的视线。 “赫连，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 西王母开口。 赫连淡淡地看着她：“是想让我跟着他离开西王母国吗？” 【西王母神秘值+10000】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周穆王眼中满是震惊。 他和西王母的对话没有任何人在身边。 赫连怎么会知道？ “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 西王母盯着赫连良久，轻松地说道。 “我会跟着他离开西王母国，也会帮他征战。” 赫连继续说道。 周穆王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震惊。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赫连。 察觉到周穆王的眼神，西王母饶有兴致地笑道：“你不用那么惊讶，赫连是蛇神，他无所不知，永生之术也是他引领我找到的。”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他是天子！ 上天将蛇神送到他面前，就是在提醒他！ 提醒他要征服四海、提醒他要得道永生！ 周穆王黑瞳之中翻滚着黑潮。 两个月后。 前往周朝的西王母国使者带着牛羊满载而归。 西王母国的武士释放了周穆王和周穆王的士兵。 周穆王身骑战马，等候在西王母国的城墙门口。 与此同时。 青铜陨石的内部。 西王母躺在青铜陨石内部天然形成的石台上。 赫连站在她身边。 西王母的眼中倒映着青铜陨石深处的点点荧光。 “赫连。” “西王母国我已经安排好了。” “你只需跟着周穆王去。” 她的声音飘渺。 明明就躺在赫连面前，声音却像是从远处的亭台楼阁上传来的。 赫连静静地看着她。 “我已经派人前去告知了张氏部族，很快就会有张氏族人前来替我守陵。” “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剩下的……” “就交给你了。” 一、二、三、四…… 赫连数到了一百八，西王母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赫连扫了一眼西王母，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三千年后，我们再见。”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赫连脚步一顿。 他转身重新盯着西王母。 西王母静静地躺在原地。 仿佛出声的不是她。 【……这西王母怪瘆人的】 谁说不是呢？ 赫连加快了脚步。 三千年后他就亲自前来送西王母归西。 赫连爬出青铜陨石，朝着城墙门口走去。 “赫连。” 城墙门口的周穆王看到他的身影，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朝着赫连伸出手。 赫连盯着周穆王的手，莫名其妙领会了周穆王的意思。 周穆王这是要他恢复蛇形？ 周穆王以为他自己是西王母啊！ 西王母身上香香的，而周穆王…… 赫连感觉臭臭的。 虽然赫连非常不情愿，但是周穆王身后士兵的神秘值他不想浪费。 绿光覆盖他的身形。 一条青蛇出现在周穆王的手臂上。 【周穆王士兵一号神秘值+3000】 【周穆王士兵二号神秘值+3000】 【周穆王士兵三号神秘值+3000】 【周穆王士兵四号神秘值+3000】 …… 【神秘值共计600000，神秘值余额87180210】 青蛇金色的竖瞳扫过周穆王身后的士兵。 周穆王来的时候带了将近五千人，回程只剩两百人。 损失惨重啊！ 士兵们惊骇地盯着周穆王肩头的青蛇。 这……这蛇是人变的！ 不！ 不对！ 是这蛇竟然能够变成人！ 周穆王拉了拉缰绳，骏马走出西王母国。 西王母国所有的人都站在城墙门后。 他们深深地跪拜离开的蛇神大人。 察觉到身后士兵的眼神，周穆王神色一肃，介绍道：“这乃西王母国蛇神大人赫连，日后见蛇神大人，如见我亲临！” “是！” 士兵们立即垂下头，恭敬地喊道。 蛇神大人？ 当时在战扬上操控毒蛇大败他们的也是蛇神大人吗？ 现在蛇神大人竟然跟着他们前往中原…… 难道说？ 蛇神大人已经为王上所用了？ 士兵们不敢多想。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去远航！” 赫连在脑海中引吭高歌。 【……】 【到了周朝你打算怎么做？】 【我先提醒你啊！】 【周朝乃是正史，你不能乱来！】 赫连蛇信子抽搐。 “还正史？” “一本小说里的正史能叫做正史吗？” “教什么真儿啊！” 【到时候你回不去别赖我。】 赫连一秒老实。 “放心，我会收着点儿的。” 第27章 共享长生 她眼神骤然冷下来。 侍女口中转述了赫连的回答。 西王母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真乖。” 她忍不住说道。 侍女听到这两个字，看了西王母一眼，低下头。 “平分天下？” “多大的诱惑啊！” 西王母意味不明地感叹道。 她目光扫向一旁的侍女：“将周穆王带过来。” 侍女低头：“是。” 侍女退出了宫殿。 西王母静静地等待着周穆王。 周穆王的提议赫连不感兴趣，但是她很感兴趣。 “赫连在干什么？” 西王母看向另一边一直保持沉默的侍女。 侍女嘴唇嗫喏，久久无声。 西王母眉头一皱，眼神锐利。 侍女立即跪倒在西王母面前。 “首领大人，我不敢随意透露蛇神大人的行踪！请首领大人恕罪！” 西王母挑了挑眉，她冷笑道：“倒是诚心。” 侍女的额头紧贴着地面，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西王母转移视线，平淡地说道：“起来吧。” 侍女松了一口气，从地面上爬起来。 西王母从青铜王座上站起来，走到了侍女面前。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侍女的身体从西王母面前滚到了台阶下。 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她立即爬起来，跪在台阶下。 “请首领大人恕罪。” 她的声音发颤。 西王母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侍女屏住了呼吸：“因为我没能告诉首领大人蛇神大人的行踪。” “错。” 西王母轻飘飘的字落在侍女头上，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侍女喘不过来气。 “不透露赫连的行踪，足以证明你对他的信仰。” 西王母微笑地盯着侍女，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但是你弄错了一件事情。” 侍女紧张地望着西王母。 “我和赫连之间没有隐瞒。” “他尚且不会瞒着我，你有什么资格替他瞒着我？” 西王母掐住了侍女的下巴。 侍女脸色发白：“首领大人，我知错了。” 西王母盯着她，松开手：“下去吧。” 侍女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庆幸。 “记住，是赫连救了你。” 西王母眼神冰冷。 “是！” 侍女连连磕头，退出了宫殿。 她捂着额头的伤口，出门撞上了周穆王。 周穆王扫了一眼鲜血流满半张脸的侍女，目光朝着宫殿内望去。 看来西王母心情不太好啊！ 周穆王大步跨进宫殿。 察觉到脚步声，站在宫殿中央的西王母朝着门口望去。 周穆王在西王母面前停下脚步。 “不知西王母唤我来所为何事？” 周穆王嘴角微勾，态度从容。 即便是沦为阶下囚，也丝毫不影响他天子的风度。 西王母看向了周穆王身后的侍女。 “你们下去吧。” “是。” 宫殿大门合上。 空旷的殿内只剩下了西王母和周穆王两个人。 周穆王打量着眼前的西王母。 她想干什么？ 她就不怕自己趁机杀了她？ 周穆王的视线落在西王母腰间的青铜弯刀上。 西王母直勾勾地盯着周穆王的眼睛：“你想杀了我？” 周穆王一顿，笑道：“我只是见西王母腰间弯刀工艺精巧，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也只有这样的宝刀能够配得上像西王母这样的女中豪杰。” 西王母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周穆王的话没有激起她丝毫的情绪波动。 “你想要赫连帮你征战？” 西王母问道。 周穆王理直气壮地说道：“爱才之心，人皆有之。” 西王母盯着周穆王的眼睛：“我可以让他帮你。” 周穆王瞳孔一缩，他全身绷紧，提高了警惕。 西王母主动说出这话，可比问罪要可怕的多！ “你想要什么？” 周穆王问道。 “哈哈哈哈哈……” 西王母仰头大笑。 周穆王的眉头越皱越紧，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西王母。 “我要在千年之后，平分你的权势。” 西王母伸出双手。 “千年之后？” 周穆王听不懂眼前的西王母在说什么。 “千年之后，我们都化为了一抔黄土，权势地位于我们而言，又有什么用？” 周穆王摇头感叹。 “化为黄土的是你。” 西王母凑近周穆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会永远活下去。” 周穆王浑身一震，他盯着西王母，企图在她脸上发现说谎的痕迹。 “我拥有永生之术。只需要进行三千年的休眠，三千年后，我将会复活得到永生。” 西王母看向周穆王。 周穆王脸上的情绪飞快地交替着。 震惊、恐惧、质疑…… “你与我共享权势，我与你共享长生。” 西王母朝着周穆王伸出手。 周穆王盯着西王母递过来的手。 周穆王的反应在西王母的意料之中。 西王母轻笑道：“等你离开西王母国，我会将能够助你永生的东西交给你。” “不仅如此……” 西王母的声音像是一条缠绕在周穆王身上的欲望之蛇，勾起周穆王对长生和权势的贪婪欲望。 “我会让赫连跟着你一起离开，他会帮你征服天下，让目光所及皆是你的领地。” 周穆王喉咙滚动。 西王母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人的寿命是有限的，难道你不想要永远地享受你的权势吗？” “你怎么能保证千年后还有周朝？” 周穆王看向西王母。 “有赫连啊！” “他是蛇神，长生不老。” “会替我们守护好属于我们的东西。” 西王母笑靥如花。 周穆王却只感觉到了一阵凉意从心头泛滥开来。 “当我们醒来，我们将坐拥一切。” 西王母的双眼迷离，脸上带着飘飘然的笑容。 周穆王盯着她，久久没有回答。 “怎么了？” “你难道不愿意？” “你舍得就这样死去？” “任由虫子腐蚀你的肉体？” 西王母不信周穆王能够拒绝永生的诱惑。 没有人能够拒绝永生。 哪怕是奴隶。 周穆王盯着西王母，眼前一阵眩晕。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双金色的竖瞳。 那双金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他。 一阵战栗传遍周穆王全身。 “好。” 他的声音中带着细微的颤抖。 第26章 演都不演 感觉到四周的气温骤降，赫连爬下西王母的肩膀，朝着宫殿门口爬去。 蛇身不太给力，绿光覆盖着赫连，赫连变成人形走出了宫殿大门。 西王母坐在青铜王座上，盯着赫连的背影，直到赫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蛇神大人。” 走出宫殿，路上遇到的侍女和武士们朝着赫连行礼。 赫连点头，余光中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西王母没有限制周穆王的人身自由。 周穆王能够在西王母国四处走动。 囚禁是俘虏的待遇。 而周穆王不是俘虏。 也不能用对待俘虏的方式来招呼周穆王。 赫连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他。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周穆王：“为什么跟着我？” 周穆王停下脚步。 他身后的侍女们轻声提醒：“您虽然是贵客，但蛇神大人是不可冒犯的。” 周穆王置若罔闻，盯着赫连的眼中藏着深深的警惕。 “我心中对蛇神大人充满了敬仰，怎么会冒犯蛇神大人？” 周穆王忽然展颜，声音爽朗。 “不知蛇神大人可曾见过中原的风光？” 周穆王开口问道。 赫连：“……” 这是什么意思？ 挖墙角？ 周穆王身后的侍女们皱了皱眉。 “中原？我不曾见过，也不好奇。” 赫连冷淡地回应道。 他撒谎了，他好奇得要死。 但是任务还没有完成 。 他不能离开西王母国。 “中原有乐舞、有礼器、有美酒、有百花……” “你若是想去中原，我定然为你献上一切的珍宝……” 周穆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赫连越听，眼神越复杂。 哥们儿，你说这话的对象搞错了！ 这些话你该说给西王母听，而不是他一条雄蛇。 周穆王身后的侍女们脸色越来越难看。 为首的侍女忍无可忍地打断周穆王：“蛇神大人乃是我们西王母国的守护神，还请周穆王自重！” 周穆王：“……” 守护神？ 谁说的？ 他是天子，他同意了吗？ 蛇神留在一个小小的西王母国简直是屈才！ 要是有蛇神相助，他势必能将周朝的领土扩充百倍！ “若蛇神愿与我一起回归中原，助我征战四方，我愿与蛇神平分天下！” 周穆王语调激昂，胸中激荡着豪情壮志。 赫连：“……” 【666】 【周穆王演都不演了】 【直接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了】 赫连打量着说出这话的周穆王。 周穆王的黑眸中仿佛燃烧着火花，亮的惊人。 他的脸颊上泛起可疑的红晕，目光紧紧地盯着赫连，只等赫连开口同意。 周穆王嘴角上翘，他相信没有人能够拒绝他的提议。 即便是蛇神也无法拒绝极致的权势地位的诱惑！ “平分天下？” 赫连赶紧在脑海中问道：“把刚刚那一幕给我拍摄下来了吗？” 西周穆王跟他说要与他平分天下，这可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摄像机现价……】 “小嘴巴，不说话！” 侍女们紧张地看着赫连。 她们能够警告周穆王，却无法干涉蛇神大人的决定。 蛇神大人是她们的守护神。 蛇神大人不要离开西王母国。 侍女们在心中诚恳地祈求。 “权势地位于我而言，与地面上的泥土无异。” 赫连云淡风轻地说道。 实际上，他早已在心中泪流满面。 权势地位都是他的心头爱啊！ 奈何神棍人设限制。 周穆王怔愣地看着说出这话的赫连。 “正如她们所言，我是西王母国的守护神，我会永远待在西王母国，守护我的信徒，直到有一天，他们不再需要我。” 赫连的脸上浮现出微笑。 金色的瞳孔闪耀着黄金般的光芒。 让人不敢直视。 侍女们眼含热泪，她们无比虔诚地望着赫连。 西王母国的人会永远信奉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是她们永远的信仰！ 直到西王母国的最后一个人死去。 直到西王母国在黄沙之中湮灭。 周穆王垂下眼帘，眼中划过了失望。 他心中的激情瞬间褪去。 赫连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周穆王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赫连盘腿坐在床上，思考着收集神秘值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目前小说剧情正在稳步进行。 只要给西王母和周穆王制造一些单独相处的时机，西王母就能对周穆王倾心，并将永生之术传授给周穆王。 “我不能在西王母国久待了。” 赫连深思道。 “等西王母吞下尸鳖丹睡进青铜陨石之中，我就离开西王母国。” 他在西王母国已经收集不到太多的神秘值了。 想要继续在西王母国收集神秘值，他必须得不断地更新自己的技能。 系统商城里的技能一个个死贵，虽然能够通过技能收集神秘值回本，但太不划算了。 赫连的最终目的是收集百亿神秘值。 这样通过换算技能来收集神秘值，效率太低。 “周穆王的提议可以考虑一下。” 赫连摩挲着下巴。 周朝人数众多，收集神秘值不是手到擒来？ 【你今天才在侍女们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离开西王母国】 赫连哼了一声。 “你懂什么？” “等西王母吞下尸鳖丹进入青铜陨石休眠后，我就能把这些事情全部都推到西王母身上。” “如果是西王母要求我前往中原帮助周穆王呢？” 赫连可怜巴巴地叹了一口气：“欸！西王母是我的恩人，我怎么能忍心拒绝她的请求呢？像我这么善良的蛇神大人……” 【666】 【你现在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系统这么说，赫连就不乐意了。 “我这都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们这个家！” “你怎么能这样指责我？” 赫连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 【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演爽了？】 赫连把系统的话当成一个屁轻轻地放了。 他拍了拍手，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西王母一旦陷入休眠，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西王母国的人难道还能把西王母唤醒，问她是真是假？” 【反派嘴脸】 第25章 订立和约 周穆王这才发现这个女人高得可怕。 竟然比他还要高上一些！ 周穆王打量的视线落在西王母身上。 传闻中，西王母青面獠牙、状似恶鬼。 传闻果然不可信。 西王母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刮过周穆王，仿佛要在周穆王身上刮下几层皮。 她与周穆王擦肩而过。 周穆王眉头皱了皱，肩膀被西王母撞得发疼。 他看了一眼西王母，这女人的蛮力怎么那么大？ 西王母走上九级台阶，坐在了青铜王座上。 赫连朝着西王母走去。 他察觉到周穆王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坚定不移地朝着西王母走去。 周穆王都把神秘值送上门了，他不收岂不是不礼貌了？ 不能辜负周穆王千里送神秘值的苦心啊！ 赫连站在西王母面前。 他盯着西王母的手臂。 西王母立即会意，她的嘴角勾起，无奈地看着赫连，伸出了手臂。 赫连不知道西王母脑补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他的手搭在西王母的手背。 幽绿的光点浮动在他的身周。 光芒越来越亮，逐渐将他的身体笼罩。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周穆王瞳孔放大。 他眼中被包裹在绿光之中的身影消失。 一条青蛇出现在了西王母的手臂上。 青蛇灵活地在西王母的手臂上爬行，眨眼间爬上西王母的肩膀，将蛇身盘踞在西王母的肩膀上，金色的竖瞳盯着台阶下震惊的周穆王。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这怎么可能？ 蛇能变成人，人能变成蛇！ 真的是蛇身！ 怪不得西王母国的人对少年充满了敬畏。 西王母垂眸看着肩膀上的青蛇。 自从赫连开始为她建造宫殿，就很少爬上她的肩头，与她亲近了。 西王母的视线从青蛇的身上挪开，落在了台阶下的周穆王身上。 “周穆王。” 她声音清晰。 周穆王抬头看着青铜王座上的西王母：“周朝愿与西王母国缔结和约，历任周王永不再犯西王母国。” 听到这话，西王母轻笑了一声。 周穆王从她的笑声和神情中分辨不出她的态度。 西王母伸出手指轻点肩头青蛇的脑袋：“赫连，你觉得他可信吗？” 周穆王的目光跟着西王母移动到她肩头的青蛇身上。 金色的竖瞳盯着周穆王，瞳孔中没有丝毫人类的情绪。 被金色竖瞳锁定的周穆王只觉得浑身发麻。 赫连开口准备说话，蛇信子比他的话更快从嘴里吐出来。 嘶嘶。 吐了吐蛇信子。 赫连满足了。 这下可以不被打扰地说话了。 “既然要订立和约，就先将和约送来吧。” “和约签订后，再放他离开。” 赫连对西王母说道。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从前，如果有人对周穆王说，蛇能够口吐人言，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砍了那人的脑袋。 但是现在，周穆王亲眼见到了能够口吐人言的蛇。 西王母意味不明地看着周穆王：“你说呢？” 周朝的实力远超西王母国。 西王母清楚这一点，她不会杀了周穆王。 与周穆王签订永不再犯的和约，也合她心意。 她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自己的永生。 周穆王看向腰间的龙纹玉佩，向西王母保证道：“我会立即草拟和约，并附上能够证明我身份的龙纹玉佩，以此玉佩作证。” 西王母看了一眼侍女。 侍女上前，解开捆住周穆王双手的麻绳。 另一个侍女拿着羊皮卷和木炭笔，剩下的侍女将桌子摆在了周穆王的面前。 周穆王：“……” 他看了一眼青铜王座上的西王母。 西王母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周穆王沉吸一口气，他握上了桌面上的木炭笔。 看着手里的木炭笔，周穆王眼中闪过了一丝嫌弃。 果然是蛮荒部族！ 周穆王微微伏下身，手腕微动，一行行墨色的字迹出现在羊皮卷上。 最后一划落笔。 周穆王扔下手里的木炭笔。 他看了一眼西王母，取下腰间的龙纹玉佩，夹在了羊皮卷之中。 侍女捧着羊皮卷和龙纹玉佩，走上台阶，递给了西王母。 赫连探出头，金色的竖瞳顿时变成了圆圈圈眼。 这羊皮卷上写的是啥啊？ 他看不懂。 但显然，西王母看懂了。 西王母一目十行地扫过。 她将龙纹玉佩卷入羊皮卷之中，递给了身边的侍女。 “派人前往周朝，将其送去，让他们盖上周王的印玺。” “盖上之后，让他们送来一千头羊、一百头牛和二十匹马。” 西王母看着周穆王，笑道：“他们什么时候把东西送过来，我什么时候放了你。” “……” 周穆王眯了眯眼。 他小瞧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没有那么好糊弄。 “是。” 侍女捧着羊皮卷，大步朝着宫殿外走去。 “这段日子，周穆王就暂居我们西王母国。” 西王母一锤定音。 她看向两边的侍女：“周穆王是我们西王母国的贵客，你们好好侍奉。” “是。” 十个侍女站在周穆王的身后。 周穆王看了看她们，面沉如水。 侍奉？ 监视吧！ “带周穆王下去休息吧！” 西王母吩咐道。 “是。” 侍女们朝着周穆王伸出手。 “周穆王，请。” 周穆王深吸一口气，拂袖而去。 宫殿内只剩下了西王母和赫连。 西王母盯着周穆王离开的方向，冷不丁开口：“我怎么觉得赫连对周穆王好像和别人不一样？” 赫连：“……” 西王母脑子抽了？ 他盯着西王母：“哪里不一样？” 他自己怎么没有发现？ 西王母看向肩头的青蛇：“你似乎……挺相信他的……” 赫连：“……” 他是你未来对象。 你未来比我更相信他。 甚至连永生之术都传授给他了。 “他是周朝天子，不会说谎。” 赫连解释道。 西王母：“是吗？你很了解周穆王吗？” 赫连回顾了一下自己的高中历史。 西周实行分封制，天子要是撒谎，谁还拥护他？ 请参考活生生的例子——烽火戏诸侯导致西周灭亡的周幽王。 赫连贯彻沉默是金的优秀品质。 第24章 变阶下囚 系统淡淡地提醒赫连。 赫连：“……” 他就说怎么感觉缺少一个环节。 “You''re wee.Goodbye!……” 赫连清了清嗓子，低声将自己的咒语补充上。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西王母。 好在西王母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战局之中，根本顾不得关注他有没有念咒。 西王母看着陷入蛇潮狼狈的周穆王，脸上勾起了一抹冷笑。 仅剩的武士们看着眼前扭转的战局，眼中闪烁着亮光。 “不愧是蛇神大人！” 【西王母国武士一号神秘值+2000】 【西王母国武士二号神秘值+2000】 【西王母国武士三号神秘值+2000】 …… 【神秘值共计200000，神秘值余额86507210】 【你现在也是找到收集神秘值的规律了】 周穆王从战车上摔下。 他手中的青铜剑插入沙漠之中，稳住自己的身形。 战车已经成为了毒蛇的巢穴。 它们霸道地占据了战车，朝着周穆王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毒牙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叫人心头一颤。 周穆王一边斩断朝着自己飞来的毒蛇，一边观察着四周。 他不知道这些蛇的数量有多少，只知道无论如何都砍不完。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片沙漠之中。 周穆王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直直地刺向了城墙上的西王母。 是他小看了这个女人和这个国家！ 周穆王举起了双手，声音洪亮：“我们投降！” 毒蛇顺着周穆王的小腿爬上了他的脖颈。 周穆王的额角滑下一滴冷汗，心跳不断加速。 他的瞳孔与昂起蛇首直视他的猩红竖瞳对视。 “嘶嘶……” 毒蛇吐了吐蛇信子。 赫连按捺住了狂躁的蛇群。 周穆王可是重要人物，不能杀。 蛇群缠绕在周穆王和他身后的士兵们身上。 所有人一动不动，生怕毒蛇下一秒咬断他们的脖颈。 “将他们带进来。” 西王母下令。 城门大开。 西王母国的武士一拥而上，他们用手中搓出来的麻绳将周穆王以及他的士兵全部绑起来。 “进去！” 西王母国的武士不客气地推了一把周穆王。 周穆王看了一眼粗鲁的武士。 他何曾被这样对待过？ 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周穆王压下心中的不满，移开了视线。 他的目光中带着打量。 在这些武士出现之后，毒蛇就自动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这些蛇竟然能够听命于人？ 怎么可能？ 周穆王的眼中带着思量。 他记得在西王母国的士兵在即将兵败之时，开口喊过一个称呼——蛇神大人？ 这些毒蛇都是由西王母国中的蛇神控制的吗？ “哼！” “跟我们西王母国作对，就是跟蛇神大人作对！” 武士双眼满是敬畏，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得意。 “蛇神大人绝不会允许别的部族侵犯我们西王母国！” “我们西王母国可是受蛇神大人庇佑的部族！” 武士落在周穆王身上的眼神变冷。 他再次用力推了一把周穆王。 “你给我老实一点！” “快走！” 周穆王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心中顿时生出了屈辱。 他堂堂周王，竟然在蛮荒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距离西王母国的城墙大门越来越近，周穆王抬头，他这才发现，西王母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看清那人的样貌，周穆王心中大震。 绿色的头发和金色的瞳孔？ 还有那非人的艳丽容貌！ “看什么！” “你要是敢对我们蛇神大人不敬，就算是违抗首领大人的命令，我也要杀了你！” 武士手中冰冷的骨刀架在周穆王的脖颈上。 周穆王心头一紧，武士眼中的认真告诉他，这人真能做出不计后果将他格杀的事情。 “那就是蛇神……大人？” 周穆王猜测道。 武士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压着他的肩膀走入了城墙大门。 虽然武士没有回答，但周穆王已经可以肯定。 那个人就是蛇神！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城墙上。 赫连挑了挑眉。 他的目光朝着已经进入西王母国的周穆王看去。 周穆王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扭头看向他。 赫连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中充斥着漠然。 “你还敢看！” 武士沙包大的拳头落在了周穆王的脑袋上。 “嘶。” 周穆王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盯着眼前这个莽夫，一时间无言以对。 对于一个不怕死的莽夫，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周穆王在脑海中回想着那个蛇神的样子。 他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我看蛇神大人，是因为感觉到蛇神大人身上的神力……” 周穆王缓缓说道。 武士朝着周穆王看去，在他脸上看到了震撼之色。 武士得意地哼了一声：“那是当然！蛇神大人神力无边！不仅能够号令蛇群，还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武士就毫不客气地拍了一巴掌他的脸。 武士被拍懵了，很快清醒过来。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周穆王：“这些不是你能够打听的！” 周穆王：“……” 号令蛇群？ 事实就摆在周穆王的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他亲眼所见，那些毒蛇是怎么扭转战局的。 如果没有那些毒蛇，战争的结果绝不会是这样。 周穆王挣了挣捆住自己双手的麻绳，眉头微皱。 他不担心西王母会杀了他。 西王母作为一个部族的首领，应该清楚他的身份。 如果西王母杀了他，将会给西王母国带来灭顶之灾。 “进去！” 周穆王身后传来一阵巨力。 他被推进了一个宽阔的宫殿之中。 周穆王看着眼前的宫殿，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没想到一个仅有万人的蛮荒小国能够建立起如此雄伟的宫殿！ 宫殿内除了被捆住双手的周穆王，还有数十个高大健硕的侍女。 她们分别站在宫殿左右两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周穆王。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周穆王转身看去。 两个身影迈入宫殿。 “首领大人。” “蛇神大人。” 侍女们恭敬地行礼。 第23章 扭转战局 传说之中的沙漠之国就在远方。 塔木陀高大的城墙轮廓出现在周穆王的视线中。 “真是不可思议！” 周穆王看着远处偌大的绿洲以及绿洲之上雄伟的城市。 谁能想到在生命完全消失的沙漠之中竟然还有这样一座强大的城邦？ 周穆王眼中闪烁着精光。 这就是他想要找的地方！ 周穆王看了一眼身后无数的战车和士兵。 他一路走来战无不胜，就算眼前的西王母国拥有赫赫威名，也注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周穆王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仿佛眼前的城邦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出发！” 周穆王举起一只手，在空气之中重重一挥。 他身后的将士们立即越过他，骑着战马、驱使着战车朝着远处的沙漠绿洲狂奔而去。 卷卷黄沙弥漫在空中。 周穆王眯了眯眼，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异响。 塔木陀。 高大的城墙之上。 西王母手持青铜弯刀，如同一座山屹立不倒。 城墙上的武士们紧握着手中的石矛和打磨过的盾牌。 他们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着沙尘淌下，目光死死盯住城外那片翻滚的黄沙。 周穆王的战车从黄沙之中而来。 “那是什么？” 战车轰隆隆的像一头巨兽。 天空中出现了无数密集的黑点。 破空声不断涌入赫连的耳中。 他抬头一看，密密麻麻的箭羽朝着城墙上的他们飞射而来。 “啊啊啊啊啊！” 赫连的耳中传来了络绎不绝的惨叫声。 利箭穿透武士的身体，鲜红的血液在空中四处飞溅。 西王母挥舞着手中的弯刀。 朝着赫连和她飞射而来的箭羽全部都被她挡下。 西王母眼神阴沉地盯着前方包围着城墙的中原部族。 处于战车中间的周穆王身骑雄健的骏马，身上披着朱红的皮革战甲，身形高大壮硕、面庞英俊、气质威武。 赫连看清周穆王的长相，怪不得能把西王母迷得神魂颠倒，与他订下千年之约。 周穆王宛如巨兽的战车隆隆前行，发出巨大的沉闷声响。 每辆战车上，立着三名身穿战甲的士兵。 左侧的士兵全神贯注操控着缰绳，车右的士兵紧握青铜长戟，锋利的戟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 居中的士兵手持硬木长弓，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前方的城墙。 利箭就是从他们的手中发射出去的。 在战车队伍的后面，是组成长方形或梯形的步兵方阵。 他们大多穿着厚实的多层皮甲，一只手持盾牌，一只手举长矛。 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之中探出，透出冷硬的杀意。 周穆王的部队一边前进，一边在口中发出有节奏、雄浑的战吼。 西王母部落的人的确实力强大、个个骁勇善战。 但是周穆王已经拥有了纪律严明的成形军队。 双方的生产力水平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如果没有外挂，西王母部族的确注定会输。 “放箭！” 西王母朝着城墙上的武士喊道。 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无数的箭羽像是密集的雨点，从高大的城墙上倾盆而下。 然而，周穆王的部队反应神速。 手持盾牌的士兵方阵立即上前，盾牌组成了一面墙，将头顶的箭羽全部拦下。 利箭深深地钉入了盾牌之中。 整个周穆王部队竟然没有一个人受伤。 西王母的眼神凝重下来。 战车队伍再次开始变动阵型。 一排别样的战车出现在了最前方。 战车上放着将近两米长的箭矢。 赫连：“……” 这玩意儿发射起来的威力连城墙都能够穿透吧？ 木弓拉满。 长长的箭矢穿透空气，掀起一阵强劲的风浪。 “啊啊啊啊啊啊啊！” 城墙上的武士们身体被穿透。 他们的身体随着被箭矢穿透的城墙碎石一同坠落。 眨眼间，城墙上的武士就已经所剩无几。 而城墙外，周穆王的车阵发起了冲锋，势不可挡。 高昂的号角声响彻整个战扬。 最前方的战车已经冲到了城墙根下。 震天的怒吼不断传入赫连耳中。 他看着眼前混乱的扬景，咽了咽口水。 这扬景真是符合他对战扬的想象！ 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沉重的云梯重重地搭上城墙。 城头的武士立即朝着爬上云梯的周穆王士兵投下巨大的石块。 惨叫声不绝于耳，攀爬的周穆王士兵被砸落，但后续的士兵立刻补上缺口，更多的云梯被架起。 青铜长矛从盾牌缝隙中向上猛戳，与西王母国的武士刺下的石矛、骨矛激烈地碰撞。 越来越多的周穆王士兵爬上了城墙。 位于战车之中的周穆王锐利的眼神之中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他身后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冷冷地看着前方西王母国的惨状。 “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 “求蛇神大人出手相救！” “……” 赫连的耳中充满了西王母国人的哀嚎声。 “救他们应该不算过度参与剧情吧？” 赫连记得小说里这扬战争也是西王母取得了胜利。 【……不算。】 赫连觉得系统的回答有些勉强，但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刚建好的房子可不能在战争中给他毁了！ 嘶鸣声从地底涌现。 早就埋伏好的烈性毒蛇张开血盆大口。 “啊！” “那是什么？” “是蛇！” “好多的蛇！” “……” 铺天盖地的蛇从各个角落涌现。 沙漠中、沼泽中、城墙的石头缝隙中…… 无处不在。 尖利的毒牙深深地刺入周穆王士兵的身体中。 毒素在短短几秒之内发作。 云梯上的士兵顿时像是下饺子一般从空中坠落。 毒蛇铺满了整个城墙，它们高昂起蛇头，做出攻击的姿势。 沙漠之中。 毒蛇悄然钻出黄沙。 整齐有序的战车部队顿时陷入了混乱。 无数条毒蛇在战车上爬行，数不胜数。 周穆王脸上的从容终于被打破。 他腰间的青铜宝剑出鞘。 朝着他张开血盆大口的野鸡脖子顿时在空中被斩断成两截。 周穆王想到了有关西王母国的情报。 西王母国信奉蛇神？ 难道真有蛇神庇佑西王母国不成？ 第22章 中原部族 西王母张开双手，一步步地朝着九级台阶上的青铜王座走去。 她的身影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摔倒在地。 但赫连看得清楚，她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哇偶！只有你们两个人！】 【良辰美景，佳偶天成！】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赫连声音毫无起伏地在脑海中接道。 【……没情趣的男人】 西王母终于一步步地爬上了青铜王座。 她懒洋洋地倚靠在青铜王座上。 赫连站在台阶下，静静地盯着她。 西王母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她的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之中回荡。 “赫连，”西王母的声音里仿佛带着蜜，甜丝丝的，“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赫连没有听出甜丝丝，他听出了凉飕飕。 “你想要宫殿，我建了，不需要感谢我。” 他需要通过建造宫殿收集神秘值。 西王母需要一座宫殿。 各取所需而已。 西王母多给他贡献一点儿神秘值他就谢天谢地了！ 西王母直勾勾地盯着赫连。 “赫连，你这么好，我都不舍得离开你了。” “你要是能够跟我一起沉睡在青铜陨石之中多好啊！” 赫连：“……” 这跟陪葬有啥区别？ 他那凉飕飕的感觉还真不是白来的。 【……】 【我收回之前的话】 “可惜，你不愿意。” 西王母嘴角的弧度不变，眼神却毫无温度。 赫连挑了挑眉。 西王母这么了解他？ “当然，我也舍不得。” 西王母的声音仿佛情人间的低语。 赫连眉尾抽搐，西王母现在阴成啥样了？ “只需要等待三千年，我们就能重新相见。” 西王母撑着下巴，眼神仿佛已经穿透了三千年的时光。 她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了三千年后与赫连重新相见的扬景了。 赫连没时间陪她在这里发疯。 他要吃全家桶！ 赫连在心里朝着西王母咆哮。 “赫连，你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吗？” 西王母问道。 “期待。” 期待全家桶！ 赫连的口中分泌出口水。 “三千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真是让人期待！” “……” 赫连看着西王母意识不太清醒的样子，转身朝着宫殿外走去。 作为整个宫殿的建造人，他当然给自己留了一个房间。 赫连关上宫殿的大门。 倚靠在青铜王座上的西王母忽然停下了口中的喃喃自语。 她静静地靠在原地，浓黑的瞳孔盯着关门的赫连。 嘭—— 宫殿门关闭。 在全家桶的诱惑之下，赫连已经顾不得西王母还是东王母了。 他回到自己给自己留的房间。 房间里修了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床。 兽骨树放在床头。 赫连想用人形睡觉就在床上睡觉，想用兽形睡觉就在兽骨树上睡觉。 赫连脱鞋，盘腿坐在床上。 光屏在他眼前展开，他看也不看价格就下单了全家桶。 【本次消费12800神秘值，神秘值余额86307210】 “今晚疯狂吃鸡夜！” 赫连狂甩舌头。 【……】 【你变异了？】 【恕我直言，当然，不恕我也要说】 【你现在的样子其实比尸鳖和蚰蜒更可怕】 赫连两手抓炸鸡：“你懂什么？我生活在上古时期你生活过吗？我变成蛇你变过吗？我被车创成植物人你被创过吗？我日子过得这么惨，要不是有全家桶，我早疯了！” 【确定现在没疯吗？】 赫连绝不将享受全家桶的时间浪费在狗系统身上。 将肚子撑成一个皮球，赫连才满意地睡下。 他终于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 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的赫连脸皱成了一团。 他烦躁地从床上翻起来，手握成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老腰。 “我要床垫！” 他这一晚上跟睡在石头上有什么区别？ 腰酸背痛，还不如不睡呢！ 赫连从床上爬起来。 他抚摸床边的兽骨树：“早知道宠幸你的！” 【席梦思床垫不要……】 “闭嘴。” 【……】 赫连不想听到系统打广告的声音。 “蛇神大人。” 赫连刚打开房间大门，迎面就撞上了两个侍女。 两个侍女立即行礼。 “怎么了？” 赫连扫了一眼她们脸上的忧愁。 侍女们对视了一眼，抿唇道：“蛇神大人，中原部族侵扰我们领地。” 赫连眼里的光芒熄灭了。 不会是…… “首领叫做周穆王。” “是来自中原一支强劲部族的首领。” 侍女们的话彻底让赫连眼前一黑。 老天爷啊！ 就不能让他多休息几天吗？ 【难道可以收集神秘值你不开心吗？】 “开心。” 赫连有气无力地回应。 他当然开心，可他精力还没有恢复啊！ 他只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这个周穆王就不能晚点儿再来吗？ 他在急什么！ 赫连问道：“西王母呢？” “首领大人正在殿内。” 侍女们说道。 赫连点头，朝着西王母的宫殿走去。 “蛇神大人。” 西王母宫殿门口的守门侍女朝着赫连行礼。 声音也惊动了宫殿内的西王母。 青铜王座上的西王母朝着赫连看去。 “来了？” 西王母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晚睡得怎么样？” 赫连：“……很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朝着西王母走去，看了一眼西王母的神情。 从西王母的神情来看，她丝毫没有面对强敌的紧张。 “听说周穆王正向西征伐？” 赫连问道。 西王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台阶下的长老面露忧色，点点头：“是的，周穆王已经侵入了我们西王母国的领地，正朝着塔木陀逼近。” 虽然西王母国搬迁到了塔木陀，但是西王母所统领的地域可不止小小的塔木陀，整个昆仑山脉及其附近的区域都是她的领地。 因此，在西王母国的人看来，越过了昆仑山的周穆王部队，已经算是侵犯了西王母国。 “怕什么？” 看着长老眼中的担忧，西王母冷哼一声：“既然来了，就让他们有去无回，我们打过的仗还少吗？” “欸，”长老叹了一口气，“听说周穆王的部队异常强悍……” 长老的话被西王母打断。 “强悍？难道我们西王母国的武士就不强悍了吗？” “更何况，我们还有蛇神大人。” 西王母的目光落在赫连身上。 她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赫连：“……” 洗把脸收拾收拾，又准备收集神秘值了。 第21章 伪装神棍 一股恶臭传来。 他们赶紧屏住呼吸，强忍恶臭，挖取黑泥。 按照蛇神大人所说的方法搅拌、混合、暴晒。 一天后。 工匠们爆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这声音顿时将所有人都吸引到了工匠们的身边。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让我看看！” “你们在看什么！” “……” 大家不断地朝着中间挤，想要看看热闹。 最终，工匠一声怒吼：“都别挤了！小心被黏在这里面！” 人群刹那间安静了。 工匠用石铲铲起一坨灰黑色的泥巴。 他将灰黑色的泥巴均匀地抹在了两块玄武岩的中间。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泥巴。 他的身边挤出了无数颗脑袋，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泥巴。 直到泥巴彻底变干。 “粘在一起了？” 工匠满脸震惊。 这灰黑色的泥巴不仅比他们从前用过的任何泥浆都要坚硬！ 而且还能够将石头黏得这么牢实！ “蛇神大人！” “不愧是蛇神大人！” “连没用的泥潭都能在蛇神大人的神力之下变成神物……” “蛇神大人神力无边！” “……” 【工匠一号神秘值+2000】 【工匠二号神秘值+2000】 【工匠三号神秘值+2000】 【西王母国劳动力一号神秘值+2000】 【西王母国劳动力二号神秘值+2000】 【长老一号神秘值+2000】 【长老二号神秘值+2000】 【民众一号神秘值+2000】 【民众二号神秘值+2000】 …… 【神秘值共计6000000，神秘值余额51981980】 【宿主大人，买点儿东西吧！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吧！】 【先富带动后富！你带我一下啊！】 系统嚷嚷了半天，赫连没有回他一个字。 【赫连！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我死也不会原谅你的！】 赫连：“哦。” 【……】 半个月的时间。 赫连在外挂的帮助下，引领着西王母国的人收集到了建造宫殿所需的全部原材料。 他的神秘值也借此突破了五千五百万大关。 当然，赫连逐渐发现神秘值上涨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西王母国民众贡献出的神秘值越来越少了。 这种现象的出现在赫连的意料之中。 神奇的事情见的次数多了，也就变成一件普通的事情了。 不过就算是上涨缓慢，至少也在持续增长。 有总比没有强。 两年后。 最后一块打磨光滑的原石被嵌入宫殿外墙的缝隙，灰黑色粘合剂迅速凝固。 这座在沙漠绿洲之中拔地而起的奇迹之城，彻底落成！ “我已经燃尽了。” 赫连只想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整整两年，他风雨无阻地监工，指导工匠们搭建出这座雄伟的宫殿。 他付出了太多。 好在，回报也不少。 整个西王母国的人都站在原地，震撼地看着眼前落成的雄浑宫殿。 宫殿并不是孤峰耸立在绿洲之中。 而是被无数精巧的石屋和石塔簇拥包围着。 石塔、石屋和宫殿的高度都是经过了精密计算的，远远望去，错落有致，高耸巍峨。 整个建筑群没有过于繁复的雕饰，却依然不掩盖其雄伟壮丽。 它是这片原本不应该有生命诞生的死亡之地孕育出的蛮荒造物。 冰冷、强大，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永恒气息。 “太好了！” “以后我们就有房子住了！” “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多亏了蛇神大人！” “是蛇神大人为我们提供了庇护之所！” “……” 宫殿的外围，赫连设计了无数的民居。 这些民居紧密相连，形成了数个环形的聚落，如同忠诚的卫兵拱卫着中央的神宫。 这些民居当然无法与西王母的宫殿相提并论，但是对于这些很少住过房子的民众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在从前的西王母国之中，只有长老们和最强大的武士才有房子可住。 大部分的人都是简单地搭着棚子。 可是现在，蛇神大人让他们所有人都住上了房子！ 短短两年之内，蛇神大人便指引他们创造了奇迹！ 这是何等可怕的神力啊？ 【民众一号神秘值+2000】 【民众二号神秘值+2000】 【民众三号神秘值+2000】 …… 赫连久久不曾动过的神秘值开始大幅度地提升。 【神秘值共计20000000，神秘值余额86320010】 “今晚……” 赫连语气深沉：“我要吃全家桶。” 【你也就只有这点儿追求了】 落日熔金。 从中央的宫殿到边缘的民居，都笼罩在金灿灿的夕阳之中。 西王母国的所有成员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宫殿前那个静立的身影。 “蛇神大人……” 白发苍苍的长老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蛇神大人庇佑我族！” 这句话瞬间点燃西王母国成员心中的火花。 崇拜与敬畏的洪流瞬间爆发！ 所有成员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额头深深触碰到脚下新生的土地。 “蛇神大人！” “庇佑我族！” “蛇神大人！” “庇佑我族！” “……” 呼喊声震耳欲聋。 赫连看向无数的民众。 他们的眼中饱含着最纯粹的崇拜与敬畏。 他们真诚的信仰给赫连一种自己真是蛇神的错觉。 “系统？” 赫连在脑海中喊道。 【我在】 “看到了吗？” 赫连强行压制自己心中的激动。 【看到了】 【我选择您做宿主刚好满足了您的表演欲】 【这一次，我们双赢】 “……” 赫连激动不起来了。 “有摄像功能吗？帮我把这一幕录下来！日后我要反复回味！” 怪不得西王母要永生呢！ 永远享受权势地位和荣华富贵，这滋味太爽了！ 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要不是赫连意志坚定，他也要迷失在这种美好里了。 【……】 【摄像机现价……】 “不要了。” 赫连打断系统。 “谈钱伤感情。” 【……其实你不让我谈钱更伤感情】 “我们之间有感情吗？” 赫连很快将破坏气氛的系统抛之脑后。 他啧啧摇头：“我以后可以出一本《伪装神棍秘籍》了。” 他这时候只想仰天长啸： “还有谁？！” 第20章 机器大师 这笔神秘值花得值！ 赫连顶着他被知识填满的大脑朝着西王母的帐篷走去。 帐篷被赫连掀开。 两股战战的工匠朝着赫连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赫连：“……” 西王母把人都折腾成啥样了？ “你先下去吧。” 赫连对工匠说道。 工匠眼中流露出一丝喜意。 西王母冰凉的视线落在工匠身上。 工匠眼中的喜意顿时荡然无存。 他咽了咽口水，朝着西王母看去。 西王母给了他一个滚的眼神。 工匠连滚带爬地朝着帐篷外跑去。 一溜烟儿消失在赫连的视线中。 “跑的真快。” 赫连在脑海中感叹道。 【能不快吗？西王母都快要给他生吞活剥了！】 【我现在算是看清楚西王母的真面目了！】 “……” 赫连无言以对。 敢情系统现在才看清西王母的真面目啊？ 那系统也是白活了！ 找个电子厂自动进行统道毁灭算了。 “为什么帮他？” 西王母盯着赫连。 她眼中带着探究的意味：“他应该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吧？你为什么会帮他说话？” 西王母搁这儿人格分析他呢！ 赫连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还真是神秘值难赚，屎难吃！ 赫连走到了西王母面前。 “你就算是威胁他，他也不能替你建造出满意的宫殿。” 赫连看着西王母：“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西王母撑着下巴，莞尔一笑：“因为我关注他，你生气了？” 赫连的脸像是被冻僵了。 他的演艺生涯惨遭滑铁卢！ 【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的狂笑回荡在赫连的脑海中。 “哈哈哈哈哈……” 西王母的笑声跟系统的笑声重叠。 一时间，赫连的世界只剩下无数个“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西王母。 这个冷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逗你的。” 西王母笑够了之后，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 赫连也笑了。 太好了。 等西王母休眠躺在青铜陨石之中，他也去逗逗西王母。 看看西王母开不开心？ 【……】 “我会为你建造一个让你满意的宫殿。” 赫连强忍着一拳头将西王母的脑袋砸扁的冲动，对西王母说道。 西王母脸上带着无法掩盖的惊讶：“你为我建造宫殿？” 赫连点头：“对。” 西王母来了兴致：“赫连，建造宫殿可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我知道你是蛇神，可就算是神也不一定会建造宫殿，你真的可以吗？” 建造宫殿就是赫连想象得那么简单。 他只用在脑海中想，他脑子里的建筑大师机器自然会帮他解决一切的问题。 “我当然可以。” 赫连目不转睛地盯着西王母：“相信我，我会建造出一个最合你心意的宫殿。” 西王母看着他，勾起了唇角：“好，我相信你，不要让我失望。” …… 赫连掀开帐篷。 西王母紧跟着他从帐篷里走出。 工匠和西王母国的青壮年劳动力见状，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赫连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地朝着青铜陨石而去。 巨大的墨绿色青铜陨石在赫连的脚下沉默着，赫连脑海中的建筑大师机器已经将宫殿的草图彻底完善了。 赫连看向身后的工匠，手指向了西南方：“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一直走，能够找到花色的石头，将石头带回来，那是最好的材料。” 工匠一愣，朝着赫连手指的方向望去。 虽然不知道蛇神大人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蛇神大人的话一定不会有错。 “我们现在就去！” 工匠带领着所有的青壮年劳动力朝着赫连手指的方向走去。 这就是建筑大师机器的强悍之处！ 赫连脑海中的建筑大师机器能够通过赫连身处的时代背景和地理位置，提供最适合的建筑材料方位。 赫连和西王母静候在原地。 西王母盯着赫连。 赫连双眼直视前方。 他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一名优秀的少先队员！ 别问他为什么不是共青团员！ 因为他曾经是，后来共青团员系统莫名把他除名了。 为了省下一笔团费填饱肚子，赫连放弃了共青团员的身份。 但没关系！ 少先队员也同样值得骄傲！ 【……】 “这……这这这这这……” 工匠看着眼前花色斑驳复杂、表面平整光滑的石头，这就是最好的建筑材料啊！ “这里还有孔雀石和赭石！” 另一边传来武士们惊喜的声音。 工匠绕到了石头后面，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黑色。 他蹲下来拨开表面的泥土。 下面竟然还有黑色的岩石！ 他用手中的碎石撞了撞。 黑色的岩石表面连划痕都没有！ 质地均匀、无比坚硬、颜色深黑、块度极大，这简直就是天然的材料啊！ 甚至不需要他们多费精力去打磨！ “全部都搬回去！” 工匠朝着众人挥手。 不愧是蛇神大人，都不需要勘测就知道这些材料在哪儿！ 有了蛇神大人相助，说不定真的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将首领大人的宫殿建造起来！ 【工匠一号神秘值+2000】 【工匠二号神秘值+2000】 【工匠三号神秘值+2000】 【工匠四号神秘值+2000】 【西王母国劳动力一号神秘值+2000】 …… 赫连站在青铜陨石之上，聆听着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 【神秘值共计4000000，神秘值余额45981980】 【一本花了二十万神秘值的书，为宿主你带来了四百万的神秘值，宿主你大赚特赚啊！】 赫连提醒它：“能够收集到四百万的神秘值，是因为我合理利用了这本书，跟你的商城没有半毛钱关系，少怂恿我超前消费！” 【……】 大概四个小时后，前去挖石头的工匠们推着一车车的石头回到了青铜陨石旁。 “蛇神大人，多亏了您的指引，我们才找到了这些石头！” 工匠眼中满是敬仰。 赫连笑而不语，充满了高手风范。 他抬起手，指向另一个方向：“往沼泽深处走，有一处黑色的泥潭，取黑泥混合盐壳细粉曝晒。” 工匠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蛇神大人是不会有错的。 他们只需要按照蛇神大人说的去做就好了。 第19章 速成大师 巨大的青铜陨石像一只巨大的瞳孔。 不知道是不是受青铜陨石的影响，在青铜陨石四周形成了一片奇迹般的绿洲。 绿洲和青铜陨石藏在沙漠的最深处，无人知晓。 如果不是赫连带着西王母来寻找长生之术，恐怕这个地方会成为无人踏足的净土。 因为人数变多、行李变重，从西王母国抵达塔木陀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赫连跟着西王母穿越了无边无际的戈壁、烈日灼烤的沙漠，终于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塔木陀。 西王母国的人看着这一片位于沙漠之中的绿洲，格外兴奋。 他们原以为这地方寸草不生，结果这里竟然拥有着这么大一片的绿洲。 远远看去，绿洲水草丰茂，是一个宜居的好地方。 四周被沙漠包围，不容易受到外族侵扰。 对于西王母国的民众而言，塔木陀真是个好地方！ 在西王母的带领下，他们沿着陡峭的沙漠缓缓向下方的绿洲走去。 越靠近绿洲，空气中弥漫着的腐臭味道越浓郁。 蛇群靠近绿洲，变得兴奋狂躁起来。 赫连看向西王母脚下，西王母脚下是深深的沼泽。 腐臭气息就是从沼泽之中传来的。 西王母绕开沼泽，寻了一条进入绿洲的路。 那是一块陡峭的山壁。 攀爬难度不低。 但对于常年在野外狩猎和征战的西王母国人来说不算什么。 他们翻过陡峭的石山，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充满了生机的大地。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他们在平稳的土地上扎好帐篷。 火堆升起。 蛇群有的在沼泽之中翻腾，有的在湖水之中游来游去，还有的挂在树上晃来晃去。 整个绿洲，到处都是从西王母国搬迁过来的蛇。 宰了牛羊，整个西王母国的人都饱餐一顿之后，在西王母的带领下，他们开始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建造自己的家园。 西王母朝着位于绿洲西北方向的青铜陨石走去。 她站在青铜陨石之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终于，来到了这里。” 西王母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赫连：“……” “赫连，”西王母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着脚下的青铜陨石，“你说，我把宫殿建造在青铜陨石之上如何？” 赫连看了西王母一眼。 西王母搬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把宫殿建造在青铜陨石上吗？ 西王母眼中闪烁着精光，呼吸急促：“这里既是宫殿，也将是我的陵墓！我在这里沉眠，也将在这里苏醒……” 修建一座宫殿可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是在生产力水平极低的远古时期。 西王母想要快速地修成宫殿根本不可能。 赫连盘踞在兽骨树上。 在宫殿没有建成之前，他和西王母都是睡在兽皮搭建的帐篷之中。 他将蛇首搭在蛇身上，盯着前方正在与工匠沟通的西王母。 赫连吐了吐蛇信子。 一个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有一个收集神秘值的机会就摆在他眼前。 “有没有一分钟速成远古建筑大师的能力？” 赫连在脑海中问道。 【……】 赫连也觉得有点儿为难系统了。 【还真有！】 【嘿嘿！没想到吧！】 【再次重申：我这里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东西！】 赫连真好奇谁发明的系统商城，这么牛？ 光屏在赫连的眼前展开。 赫连点击系统推荐的商品。 ——《一分钟速成远古建筑大师！》 又名——《龙傲天必备技能之一：远古建筑！》 赫连：“……”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最关心的只有一个。 现价：222222 “就一本破书二十万？” 赫连心痛不已。 他在脑海中大骂系统这个奸商。 【请停止辱骂销售！】 “我在你这儿买了这么多东西，也算是VIP客户了吧？VIP客户还没有一点儿特权了吗？” 赫连不满：“你以后还想不想赚神秘值了？” 【……】 【《一分钟速成远古建筑大师！》兑换成功，神秘值余额41981980】 一下子花出去了这么多神秘值！ 赫连的心都在滴血。 【《一分钟速成远古建筑大师！》已自动存放到您的戒指空间，请查看！】 赫连恢复成人形。 他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 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一个五立方米的空间。 一本普普通通的书就被扔在地面上，丝毫看不出它高昂的价格。 赫连的突然出现，让西王母的视线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我出去透透气。” 赫连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帐篷。 等他的身影消失后，西王母才收回视线。 她盯着眼前的工匠。 工匠汗如雨下：“首领大人，想要同时满足壁画和机关设计太难了，您给的时间不够啊……” 西王母盯着他：“是时间不够还是你的技术不够？” 工匠立即匍匐在地：“首领大人！我一定努力提高技术！我i一定努力提高技术！” 帐篷外。 “蛇神大人。” 迎面而来的侍女朝着赫连行礼。 赫连不在意地摆摆手。 他朝着青铜陨石走去。 在宫殿正式开工之前，西王母不允许有人靠近青铜陨石。 因此，青铜陨石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赫连在青铜陨石上坐下，他的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本《一分钟速成远古建筑大师！》。 赫连拍了拍书皮。 他倒是要看看，这本书凭什么值二十万！ 但凡超过一分钟，他就让系统退钱！ 既然书名为《一分钟速成远古建筑大师！》，多一秒赫连都要告系统虚假宣传！ 赫连翻开书。 一秒、两秒、三秒…… 六十秒。 赫连猛地站起来。 他张开双手。 “大师！” “我悟了！” 赫连将书随手扔进了戒指空间。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本书敢叫《一分钟速成远古建筑大师了！》。 因为这本书里什么都没有，它根据使用者脑海中对建筑的构想，现扬在脑海中生成建筑草图。 一分钟的时间，赫连的脑海中不仅多出了草图，甚至包括各种建筑材料的分类、使用、位置。 赫连对宫殿的想法越多，脑海中的宫殿越完善。 随着他想法的升级，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扩充建筑资料。 这真是一分钟速成远古建筑大师了！ 第18章 举国搬迁 【不对，我紧张什么？】 【尸鳖丹对我又没用。】 赫连深吸一口气。 他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西王母。 就不能研究能够毒死高科技系统的尸鳖丹吗? 赫连重新趴回兽骨上。 他在脑海中周密地计划着该如何杀死一只系统？ 【……】 西王母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赫连这是怎么了？ 西王母朝着侍女摇了摇手：“将他们全部被带下去观察。” “是。” 惨叫的俘虏们被拖了下去。 西王母朝着赫连走去，她坐在青铜王座上，朝着赫连靠近。 “怎么了？” “饿了吗？” 赫连摇头。 才吃完一整只烧鸟。 西王母看着郁郁寡欢的赫连：“那就是他们那些人吵到你了？” 赫连掀开眼皮。 现在吵到他的人是西王母自己。 西王母从他金色的竖瞳中察觉到了不满。 她不怒反笑。 这样的赫连反而更加真实了一些！ 不再是神秘得让她无法捉摸的蛇神。 西王母倚靠在青铜王座上，她的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赫连：“你说，我将西王母国搬迁到塔木陀怎么样？” 赫连盯了她一眼。 他根本不用回答。 西王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别人的意见根本无法干扰她。 “塔木陀拥有那么大的一块绿洲，很适合我们生存。” 西王母继续说道：“那里的气候很适合蛇群居住繁衍，你一定喜欢。” 赫连抬了抬眼，西王母说这么多都是虚的。 真正让她动了搬迁念头的是那块巨大的青铜陨石。 西王母想要距离青铜陨石近一点儿，才会想着举国搬迁。 他算什么？ 一个西王母的借口罢了。 “你自己决定吧。” 赫连重新合上了蛇眼。 西王母脸上的笑意淡下来。 她盯着盘踞在兽骨上的青蛇，眼中的笑意凝固。 她起身朝着宫殿外走去。 宫殿大门合上。 赫连重新睁开了眼睛。 【西王母刚刚看你那眼神真够可怕的！】 【感觉她想把你的蛇皮给扒下来！】 赫连：“我现在想把你的皮给扒下来。” 【……】 赫连没好气地说道：“把那什么超级体力丸给我兑换了！” 他都已经花费了大价钱购买了高级格斗术，总不能不用吧？ 配套的超级体力丸他不买也得买。 否则高级格斗术就白瞎了。 自己练体力？ 笑话！ 他堂堂蛇神，怎么可能自己练体力？ 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收集神秘值！ 【是超人体力丸！】 “有什么区别？” “一个字而已！” 赫连金色的竖瞳瞪大，他真想双眼放射激光将系统给射死！ 【超人体力丸意味着宿主你拥有超人一般的体力！】 【是超人哦！】 “超你爸爸！快给我兑换！” 现在西王母也是越来越疯了。 他必须早做准备。 【我没有爸爸，我只有主系统】 “那就超你主系统！快给我兑换！” 【……】 【超人体力丸兑换成功，消费999999神秘值，余额42204202神秘值】 赫连差点儿把自己的蛇胆给吐出来。 “你这个龟孙子！” “超人体力丸你敢卖我999999！” 赫连气得咬牙切齿。 “咳咳咳！” 一颗丸子滚进了他的肚子里。 快得让赫连没有反应过来。 “……” “狗系统！” “我都有空间了！你还把超人体力丸塞我嘴里！” “你就是强买强卖！不允许我退货！” “你给我死！” 赫连在脑海中疯狂地咆哮。 【宿主，我这里有清心咒，你要吗？我便宜卖！我观你最近心火旺盛……】 “旺你个主系统！” 赫连心肝儿发疼。 他怎么能不心火旺盛？ 他是因为什么心火旺盛的？ 系统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赫连咯嘣一下死在兽骨上了。 无论系统如何挑逗，他都毫无反应。 …… “他醒了？” “是，首领大人，他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尸鳖丹炼制成功了。” “其他人呢？” “其他人在服用尸鳖丹后初期的状况与第一个人相似，但很快也恢复了正常。” “好。” “传令下去，所有人今天开始收拾东西，明天中午我们向塔木陀搬迁。” “是。” “首领大人，那些俘虏？” “杀了。” “……” 赫连在熟睡中听到了西王母和侍女们的对话。 他微微睁开眼，看到了西王母隐隐绰绰的身影。 困意太过强烈。 他沉重的眼皮再一次耷拉下来。 赫连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他正在移动。 不，更准确地来说，是他身下的兽骨巨树在移动。 赫连抬头看去，一个侍女正抱着兽骨巨树朝着宫殿外走去。 察觉到赫连苏醒，侍女毕恭毕敬地解释道：“蛇神大人，首领大人命我们将这个兽骨搬出去。” 赫连眨了眨眼睛，西王母的身影从侧边浮现。 赫连放眼望去，发现宫殿内有不少的侍女。 她们手中捧着各种东西往宫殿外搬运。 西王母走到赫连身边，语气宠溺：“你不是最喜欢这棵兽骨树了吗？我会将它带到塔木陀，路上你随时都可以在兽骨树上睡觉。” 赫连想了想，朝着西王母吐了吐蛇信子。 西王母挑眉，眼中笑意加深，朝着赫连伸出手。 赫连爬上了她的肩膀。 虽然兽骨树的确睡着舒服，但是他们这一路可是要横跨未来的可可西里。 荒原上的大金雕数不胜数，他这条小蛇还不够大金雕塞牙缝的。 还是待在西王母的肩膀上更安全。 一辆辆的战车上堆满了各种东西。 西王母走在最前方，西王母国的民众走在战车两边，护着堆满了全部家当的战车。 长长的队伍朝着塔木陀而去。 数不胜数的蛇环绕着车队朝着前方悄无声息地滑行。 它们时不时钻进石头缝隙之中。 借此遮挡住身形。 以免暴露在天敌眼中。 很快，赫连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天空中翱翔的大金雕根本不敢向下俯冲。 即便是地面上辣条的数量足以让它饱餐一顿。 因为西王母国的民众们手持尖锐的长矛，对准了高空之中翱翔的大金雕。 在地面上，蛇群护佑着西王母国的民众。 在天空中，西王母国的民众护佑着蛇群。 西王母国的车队在荒漠之中留下了深深的车辙痕迹。 痕迹一直延伸到了沙漠之中的绿洲——塔木陀。 第17章 谁入地狱 赫连回想着剧情。 小说里，万奴王好像的确变成了一个怪物？ 西王母看向赫连：“将长白山境内所有的蛇都带走，能做到吗？” 赫连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猜到了西王母的意图。 怪不得小说里的万奴王与长白山的蚰蜒共生，敢情蛇都被西王母给带走了。 “能。” 赫连点头。 赫连一边念咒，一边感慨自己这个号令群蛇丹买对了。 “Hello! How are you？I''m fine, thank you.What''s your name?I''m hungry .How much is it?……” 寂静的空气之中传来了声响。 西王母和侍女们同时朝着身后望去。 熟悉的嘶鸣声、摩擦声混合在一起，传入她们耳中。 对于以蛇为尊，在部族之中养了不少蛇的她们来说，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侍女们望向赫连的眼神之中敬畏越来越浓。 【侍女一号神秘值+1000】 【侍女二号神秘值+1000】 【侍女三号神秘值+1000】 【侍女四号神秘值+1000】 …… 【神秘值共计100000，要买超级无敌大力丸吗？】 一条条颜色各异的蛇，从冰雪荒原之中探出头。 松枝、落叶、腐木堆、水里，无数蛇影如同沸腾的墨汁般涌出。 它们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不顾一切地朝着发出指令的源头汇聚。 西王母她们的身后，已经变成了蛇的海洋。 成千上万，数不胜数的蛇爬行在她们身后。 颜色各异，大小不一，有毒的、无毒的……无论是什么品种的蛇类此刻呈现出诡异的统一。 赫连停止了念咒。 他现在的英语口语水平直线上升。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他的学习！ “走吧。” 赫连对西王母说道。 西王母的瞳孔中闪烁着微光。 她点了点头。 她们朝着西王母国的方向走去。 在她们的身后，无边无际的蛇海像是最忠诚的军队，跟着她们不断前进。 西王母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蛇是最完美的共生体，没有了蛇，她倒是要看看万奴王怎么永生？ …… 一个月后。 赫连回到了西王母国。 他依旧盘踞在自己的兽骨上。 西王母青铜王座边的兽骨已经成为了他的床。 盘起赫连的蛇身来那是相当舒适。 赫连正眯着眼睛打盹儿，耳边传来了一声惨叫。 凄厉的惨叫声立即让他睁开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 宫殿内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不少的尸体。 他们口吐黑血，嘴唇发黑。 还有人浑身抽搐地在地面挣扎着爬行。 扬面异常瘆人。 西王母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赫连：“……” 自从回到了西王母国后，西王母就开始大举向西征伐，一边扩充领地，一边抓捕俘虏。 将他们用来试药。 赫连吐了吐蛇信子。 真是造孽啊！ 他一个大学生哪儿见过这样的扬景？ 赫连换了一个姿势，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 看着最后一个人气息断绝，西王母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她摆了摆手，身后的侍女们立即将眼前的尸体清理出去。 很快。 又一批俘虏被带入了宫殿之中。 他们跪在西王母面前，眼中充满了恐惧。 血丝像是蛛网一样在他们的眼底蔓延，看着越靠越近的西王母，他们浑身都在打颤。 “首领大人，这是新炼制出来的尸鳖丹。” 侍女们将陶罐里的尸鳖丹取出来，递给西王母。 尸鳖丹被西王母捏起，她看向了眼前的这一批俘虏。 “啊！” 俘虏被她用力掐住下巴。 尸鳖丹滚入俘虏的喉咙。 西王母松开手，侍女上前替她擦了擦手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呕……呕！” 巨大的痛苦席卷全身。 俘虏像是煮熟的虾一样蜷缩着身体。 他拼命地抠着喉咙，企图将尸鳖丹吐出来。 西王母皱了皱眉，侍女们立即上前压制住俘虏。 痛得钻心蚀骨，俘虏浑身颤抖，仿佛身体里有一只活物在不断地撕咬血肉。 俘虏面色涨红，浑身都开始发红，身体的热度上升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汗水像是雨点一样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上。 俘虏眼神迷离，张口胡言乱语，意识不清。 “有蛇……” “不要咬我……” 俘虏恐惧地后退，产生了幻觉。 西王母看着他的反应，皱起了眉头。 难道这一次炼制的尸鳖丹也失败了吗？ “呃……” 俘虏的身体不受控地抽搐起来。 西王母朝着侍女摆了摆手。 眼前的俘虏结局已定，也将变成一具尸体。 不用再继续观察了。 侍女们扛着俘虏，朝着宫殿外走去。 突然。 抵达门口时，俘虏停止了抽搐。 侍女将俘虏放下来，手指放在俘虏的鼻下。 “首领大人，他呼吸恢复了正常！” 侍女眼中惊喜交加。 西王母一顿，她快步朝着地面上的俘虏走去。 她的手指落在俘虏的鼻下。 她眼神一亮。 正如侍女所说，这个俘虏的呼吸恢复了正常。 尸鳖丹成功了？ “将他带下去，关起来，好好观察，一有异样立即前来禀报。” 西王母看向侍女。 “是！” 侍女将俘虏扛出了宫殿。 西王母看着剩下的俘虏：“继续给他们用药。” 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俘虏们顿时心生绝望，眼中一片灰败。 “是！” 侍女将手中的尸鳖丹喂进了俘虏们的口中。 赫连闭着眼睛，耳边的惨叫声络绎不绝。 他在心里一下一下地敲着木鱼。 【宿主你可真善良~】 赫连觉得系统阴阳怪气的。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 【宿主，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 【你的高级格斗术需要配合购买超人体力丸才能发挥作用，否则你就只是一个拥有超强格斗术的小弱鸡，因为你没有体力作为支撑。】 赫连睁开了双眼。 金色竖瞳盯着西王母，冰冷无情：“尸鳖丹还有吗？” 西王母一愣，她缓缓点头：“有。” 赫连要给系统喂尸鳖丹。 【……】 【冷静！】 【宿主冷静！】 【你不是以慈悲为怀吗？】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第16章 变成怪物 赫连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子。 黄金竖瞳盯着眼前的万奴王。 【感觉这情况有点儿危险啊！】 【宿主待会儿记得保护好自己！】 【蛇身要是死了，就只能把宿主你的灵魂投放在蚰蜒或者尸鳖里了。】 赫连：“……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蛇身的。” 哪怕是西王母没了，他都得活着。 【只需一颗超级无敌大力丸，宿主就可以将万奴王给打飞，售价不要999……】 “不买。” 赫连冷漠地吐出了两个字。 【……】 “万奴王这是什么意思？” 西王母的目光环视一周，冷冷地问道。 万奴武士们沉默着，聚精会神地盯着西王母以及他身后的侍女们。 他们手中打磨锋利的石矛对准了西王母等人。 石斧高高地举起，随时准备出击。 面对数量是自己几倍的万奴王的包围，西王母依旧身姿挺拔，脸上不见丝毫慌乱，镇定自若。 “西王母，有好东西怎么能不拿出分享呢？” “我们同是部族首领，应该互帮互助才对啊！” 万奴王伸出双手，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眼神中却寒光闪烁。 他手中的青铜巨斧蓄势待发。 “什么好东西？” 西王母盯着眼前的万奴王，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她眼中划过一道冷光。 永生之术还是走漏了风声，看来万奴王的部族之中也有奇人相助。 “少废话！” 万奴王耐心告罄，发出一声暴喝。 他死死地盯着西王母，举着手中的青铜巨斧：“将永生之术说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赫连吐了吐蛇信子，在脑海中问道：“万奴王是怎么知道西王母拥有永生之术的？” 【张氏部族走漏了消息呗】 赫连疑惑：“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也往外说？” 赫连觉得不可能。 【他们的确不会往外说，但是万奴王能够向里面打听啊】 赫连看着万奴王。 万奴王能够在长白山附近建立这么强大的政权，自身肯定是拥有一定的实力。 这实力指的不仅仅是他强大的战斗力，还有他对部下的控制力。 说不定万奴王的身边有一个出谋划策的智囊呢？ 看着眼前万奴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赫连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万奴王身边肯定有一个聪明人在辅助他。 赫连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笑声。 他愣了一秒。 西王母笑了。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 赫连：“……” 西王母疯了？ 觉得西王母疯了的人不止赫连。 还有站在对面的万奴王。 万奴王眉头紧皱，惊疑不定地盯着西王母：“你这个疯婆娘你笑什么！” 赫连：“……” 西王母缓缓地停止了发笑。 只是她的眼中仍然带着深深的笑意。 赫连被西王母笑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永生之术，我传授给你。” 西王母朝着万奴王招了招手。 万奴王眼睛一亮。 “你这女人还挺识相的！” 万奴王没想到西王母这么上道！ 万奴王刚朝着西王母走了两步，一个万奴武士立即上前拉住了万奴王，附在万奴王的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万奴王立即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狐疑的视线落在西王母的身上。 他大手朝着身后一抓，一个武士像是小鸡仔一样被他拎在手上。 “你去！” “将永生之术拿给我！” 万奴王推了身前的万奴武士一把。 万奴武士咽了咽口水，朝着西王母走来。 青铜弯刀划出一道月牙似的银光。 “呃！” 万奴武士倒在地面上。 脖颈流出的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四溅。 万奴王瞪大眼睛，巨斧指着西王母：“你敢耍我？” 西王母静静地擦拭着弯刀上的血迹。 “我说过，永生之术我只传授给你。” “你自己亲自过来。” 西王母一字一句地说道。 万奴王盯着西王母。 他攥紧了手中的青铜巨斧。 寒风跟冰冷的鞭子似的，抽打在谷道的每一个人脸上。 谷道内，西王母和万奴王对峙着。 西王母不动如山，从容淡定。 相比之下，万奴王越发不安。 对永生的渴求折磨着他，但是他心中又放不下对西王母的警惕。 他可不敢小瞧这个女人！ 万奴王仿佛置身火海，格外煎熬。 他的目光挪动到了西王母肩膀的青蛇身上。 “你让他离开！” 万奴王可没有忘记眼前这条蛇能够化为人形。 就算是他防守住了西王母的攻击，这条蛇也可能会出其不意地袭击他。 “好。” 西王母看向肩膀上的赫连。 赫连朝着她的手臂爬去。 西王母身后的侍女上前，恭敬地伸出双手举过头顶。 赫连爬上她的掌心，盘踞在她的掌心之中。 侍女后退，将赫连与西王母拉开距离。 西王母朝着万奴王说道：“这下可以过来了吧？我还要回去实施我的永生计划，别浪费我太长时间。” 听到西王母的话，万奴王眼神越发灼热。 他迈开大步朝着西王母走去。 他浑身的肌肉紧绷。 做好了时刻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万奴王站在西王母的面前，他死死地盯着西王母，几乎要把西王母盯出一个洞来。 西王母压低了声音，她的嘴唇蠕动，只有她眼前的万奴王能够听到的声音传入万奴王耳中。 万奴王的眼睛越来越亮。 西王母双唇闭合。 万奴王倒退回到了万奴武士的队伍之中。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举起手中的青铜巨斧，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嗬！嗬！嗬！” 他的激动情绪感染了万奴武士们。 武士们立即用手中的武器顿地，发出整齐狂野的吼声，声浪在狭窄的山谷中反复震荡，附近的野兽立即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赫连：“……” 耳膜差点儿被震碎了！ 【他们怎么突然发狂了？】 “我也想知道。” “这就是课本上的欣喜若狂的真实写照吧！” 赫连今天也是学到了真东西。 万奴王的声音跟破锣子一样粗噶：“西王母，我万奴王信守承诺！你们走吧！” 万奴武士们让开一条道路。 赫连重新回到了西王母的肩头。 西王母带领着侍女们朝着谷道尽头走去。 她经过万奴王，万奴王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说不定千年之后，我们还能再见。” 西王母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踏出万奴王的领地。 西王母回头。 “永生？” “你也配？” 冰冷的嘲讽传入赫连耳中。 赫连看了一眼西王母：“你将永生之法告诉了他？” 西王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不。” “他只会变成一个怪物。” 第15章 离婚三次 赫连得好好想想。 然而，这毫无眼力见的小老头丝毫不懂赫连的为难。 他将手中平滑的石板和尖锐的刻石双手奉上。 赫连只好将刻石接过来。 赫连在小老头期待的视线之中，留下了两个神秘的字符，扬长而去。 【两个并行的S也算是神秘字符吗？】 赫连：“……” 狗系统懂什么？ 大道至简！ 赫连在整个张氏部族逛了一圈，西王母和张氏族长终于结束了他们两个人的密谋。 赫连朝着站在大屋门口的西王母走去。 西王母面带笑意，丝毫看不出她刚刚在背后谋划防备赫连的事情。 赫连一步步走到她身边。 张氏族长做贼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赫连直视。 “我们可以启程回昆仑了。” 西王母对赫连说道。 回昆仑？ 又要走路？ 熟悉的绿光闪过。 一条青蛇盘踞在西王母的肩头。 【……】 张氏族长的目光冷不丁地与赫连金色的竖瞳对上。 张氏族长的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匆匆移开视线。 赫连昂起蛇首，金色的竖瞳里没有丝毫温度，他盯着西王母，突然开口：“虽然三千年时光漫长，但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 西王母一顿，目光凝在青蛇之上。 赫连知道了？ 也对，赫连可是蛇神。 他们就算是在背后密谋，赫连也能够知道。 毕竟神不就是无所不能的吗？ 张氏族长顿时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 “蛇神大人……” 张氏族长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 青蛇探头看向张氏族长，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子：“既然你答应了西王母，那么就将计划进行下去吧！日后也省得我亲自来找你们张家族长。” 张氏族长心里忐忑不安。 蛇神大人这话的意思是，张家历代族长继续监视…… 不！ 怎么能叫做监视呢？ 应该是辅助蛇神大人才对。 他们不会因此触怒了蛇神大人吧？ “蛇神大人放心，张家历代族长都会主动前去帮助蛇神大人完成计划。” 张氏族长立即更改用词。 西王母看了一眼张氏族长，朝着张氏部族的大门走去。 张氏族长赶紧跟在西王母身后，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西王母肩上的蛇神大人。 他和西王母分明是在大屋之中交谈的。 据守卫们来报，那时候的蛇神大人仍然还在祭坛。 相距如此之远，蛇神大人竟然都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蛇神大人定然拥有神力！ 【张氏族长神秘值+10000】 赫连稳稳地盘在西王母肩头，头都没有回一下。 这就是他让系统窃听的意图。 一切为收集神秘值服务。 在收集神秘值面前，一切都得靠边儿。 侍女们跟在西王母身后，她们走出了张氏部族的大门。 张氏族长的脚步停在大门口：“我们张氏部族会记得与您的约定。” 西王母看了一眼张氏族长，转身朝着远方走去。 张氏族长站在原地，一直等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大门在族长的面前关闭。 他缓缓转身，看向身边的守卫：“将直系族人们聚集起来。” 永生的事情他必须要告知直系张氏族人。 否则，他死后，张氏族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为西王母守陵？ 就算是有蛇神大人在，但毕竟相距千里，往来极其不易。 想要让世世代代的张氏族人主动为西王母守陵，必须要用足够诱人的利益作为交换。 …… 长白山南麓。 一条狭窄的山谷隘口。 两侧是陡峭的黑色山崖。 谷底乱石嶙峋，一条浅浅的溪流缓缓流淌。 寒风在狭窄的谷道中呼啸，仿佛鬼哭狼嚎。 赫连趴在西王母的肩头，心里莫名有些焦躁。 “在生气？” 西王母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扭头问道。 赫连扫了一眼西王母。 他生什么气啊？ 他早就知道西王母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生气？ 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不安。 从进入这个峡谷开始，他的心中就隐约不安。 蛇类对于危险过于敏锐的感知，让赫连无法静下心来。 “怪我不信任你？” 西王母自顾自地说道。 赫连开口：“我没有怪你，人类本就多疑。” 西王母笑了，她盯着赫连的金色竖瞳：“三千年，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去赌，你能够理解我的对吧？” “从你带着我去青铜陨石之中寻找长生，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存在。” “你想报恩，我想陪你。” “你坐拥无尽寿命，多么孤独啊！” “我会陪着你！” “永远！” 西王母轻轻点了点赫连的蛇首。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取来！” “所以，不要生我的气。” 赫连：“……” 又开始了。 【她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想要陪着你罢了】 【而且，她对你多好啊！你想要什么她都给你！】 赫连：“一个男人要是相信女人口中的甜言蜜语，我不必看他八字，这辈子注定离婚三次！” 【……】 “我不会生你的气。” “是否有人监视我，我也不在乎。” 赫连说道。 西王母瞳孔中闪过一道暗光。 就是赫连这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要的态度，才更让她感到不安。 她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远留下赫连。 只有那虚无缥缈、无法抓住的救命之恩将赫连束缚在她的身边。 “停下！” 西王母的面色一沉。 她朝着狭窄谷道的尽头看去。 赫连见她神情凝重，也随之看去。 那里空无一人。 但西王母的反应告诉他不对劲。 侍女们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陶罐，举起了武器和盾牌。 西王母动作干净利落地拔出了腰间的青铜双刀。 在西王母她们做出了备战动作之后，赫连的耳中传来极其轻微的动静。 前方空荡荡的谷道冒出了无数披着兽皮的万奴武士。 他们堵在谷道口，手中的石矛锋利无比。 头顶两侧的山崖、背后的谷道全部都布满了万奴武士。 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从赫连前方的万奴武士之中走出来。 他手持青铜巨斧，死死地盯着西王母。 是万奴王。 第14章 漂亮女人 空气凝滞了。 将近两千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祭坛上的赫连。 之前因族长的话而产生的骚动骤然平息。 尚在母亲怀中的孩童忘记了啼哭，老人浑浊的眼珠一眨不眨，壮年武士们握着武器的手指关节发白。 混在空气之中的，是一种足以让张氏族人窒息的恐惧感。 强烈的震惊让他们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直到胸口传来剧烈的刺痛。 西王母扫视着祭坛下的张氏族人，她的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一群蠢货！ 张氏族长看着族人们的恐惧，枯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脸。 他在见到青蛇变换成人时，表情一定不比他们好看多少。 【张氏族人一号神秘值+2000】 【张氏族人二号神秘值+2000】 【张氏族人三号神秘值+2000】 【张氏族人四号神秘值+2000】 …… 【神秘值共计43194201，你现在的地位必须要匹配一把神兵利器啊！】 赫连：“……” 他自动在脑海中屏蔽了系统。 他看向祭坛下的张氏族人。 从蛇变成人，对于远古时代信奉神灵的人们而言，简直是最震撼的刺激。 今天的扬面赫连估计已经深深刻进了每一个张氏族人的骨髓里。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张氏部族愿为西王母世代守陵，供奉蛇神大人！” “请蛇神大人庇佑!” 张氏族长高呼一声。 嘶哑的声音在整个祭坛的上空回荡着。 这一次，没有张氏族人再提出异议。 他们看着赫连的金色竖瞳，终于相信了族长的话。 眼前真是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降世了！ 张氏族人早就被赫连从蛇变成人的扬景击垮了意志。 此刻听到族长振臂高呼，他们双腿发软，膝盖不由自主地磕在了冰冷的土地上。 他们低垂着头颅，不敢再直视祭坛之上那双黄金般的瞳孔。 人群中，张氏一族的长老抬起头，将祭坛上蛇神大人的样子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 张氏族人散去之后。 西王母看了一眼身边的赫连，对他说道：“我和族长还有一些事情要谈，你先去族内逛一逛吧。” 赫连点头。 他站在原地，看着西王母和张氏族长重新进入了大屋。 “你猜猜他们要说什么？” 赫连在脑海中盘问系统。 【应该是两个部族合作的具体事宜吧】 赫连冷笑了两声：“你可以去窃听一下。” 【这不太好吧！】 赫连：“你什么缺德事没有干过？现在装什么？” 他难道还不知道系统的本性吗？ 系统在他面前没有必要装模做样。 【……】 【那我就听一耳朵，不会告诉别人的】 赫连嘴角抽了抽。 “我不是别人。” 【……】 “你将他们谈话的内容转述给我，我也好努力收集神秘值，在商城里好好消费一把。” 【行吧。】 系统实在拒绝不了神秘值的诱惑。 赫连一边在张氏部族之内闲逛，一边听着系统第一时间的转播。 大屋之内。 西王母坐在张氏族长的对面，她盯着张氏族长：“我还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做。” 张氏族长撩起眼皮，谨慎地说道：“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完成你的吩咐。” 西王母盯着张氏族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们张氏部族历代族长替我监视赫连。” 张氏族长的手重重一颤。 他打了一个哆嗦。 “监视蛇神大人？” 张氏族长不可置信地望着西王母。 “怎么？有问题？” 西王母挑眉，漆黑的眼珠里泄露出一丝杀气。 张氏族长吞了吞唾沫。 “我只是怕惹怒了蛇神大人，而且……” 张氏族长打量着西王母的脸色：“蛇神大人乃是西王母一族的信仰，又怎么需要我们张氏族长的监视呢？” 西王母的眼神逐渐变得恍惚起来。 她的视线虚无缥缈地朝着远处看去。 “三千年啊……” “谁能够保证不变呢？” “就算是赫连，我也不放心啊！” 西王母闭了闭眼，她重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道厉光。 张氏族长在西王母逼人的视线之中低下头。 “我知道了。” 【……渣女】 听到这一切的系统忍不住说道。 赫连眼中没有太多的意外。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赫连点头。 “当然。” “她可是西王母。” “名震西部的女首领。” “你真把她当成无知少女了？” 西王母能够征服蛮荒，建立西王母国，带领西王母国走向强盛，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女人。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 爱情这玩意儿赫连一个纯人类都不相信。 没想到系统一个高科技竟然还相信爱情？ 爱情果然是人类最大的一扬诈骗。 连高科技都被骗得团团转。 “外星人侵占地球的时候，说不定能够用上美人计。” 赫连脑洞大开。 【……】 【不要这么对我们外星人啊】 赫连眼冒精光：“小黑子！被我逮住了吧！你果然是个外星人！” 【……】 “蛇神大人。” 赫连所过之处，张氏族人皆跪地拜服，一举一动充满了恭敬。 赫连脸上云淡风轻，朝着他们轻轻点头。 “蛇神大人。” 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赫连转身，就见一个须发斑白的小老头朝着他艰难地跑过来。 赫连真怕他跑着跑着就断气了。 “蛇神大人。” 小老头在赫连的面前停下，神情恭敬，但又带着一丝和其他族人的不同。 他看向赫连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火热。 “……” 赫连眨了眨眼睛，静观其变。 “真没想到，我都快死了，还能有这个荣幸见到蛇神大人！” 小老头的眼中满是庆幸。 他望着赫连，眼冒精光：“蛇神大人，能不能请您留下您的图腾，作为我们与您相识相认的记号。” 赫连懂了。 要签名是吧？ 【……】 赫连没想到他在张氏部族还能遇到狂热粉。 第13章 听命蛇神 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 不过，她可不会轻易相信张氏族长的一面之词。 简单的口头保证又能证明什么呢？ “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我希望张氏部族世世代代皆听命于赫连，受他差遣，族长没有异议吧？” 张氏族长抬眸，目光直刺西王母。 西王母笑意加深，挑眉道：“怎么？不愿意？若是族长不给我一个保证，我怎么相信族长会信守承诺呢？” 张氏族长看向赫连，微微低头道：“事关守陵，张氏部族自然愿为蛇神大人驱使，可其余的事……” 西王母读懂了张氏族长话语之中的未尽之意。 “好。” 赫连对驱使张家人不感兴趣。 他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他们。 这些张家人又不能莫名其妙地给他提供神秘值。 西王母看了赫连一眼，赫连蹲下，朝着西王母笑道：“与你守陵无关之事，我不在乎。” 西王母一愣，似乎没想到赫连会这么说。 “有你在，我放心。” 西王母看着赫连说道。 【油嘴滑舌的男人最不可信……】 赫连看着西王母此时对他深信不疑的样子，在脑海中冷笑：“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渣男】 “这是我族圣物，凭此物，蛇神大人可世世代代驱使我们张氏族人。” 张氏族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铜麒麟兽。 赫连接过来一看，青铜麒麟兽只有他半个拳头大小，但却做得栩栩如生。 可见技艺之精巧。 赫连看了一眼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族长和西王母，脑海中灵光一现。 又让他抓住了收集神秘值的机会！ 赫连将青铜麒麟兽放在自己的掌心。 下一秒。 在西王母和族长的注视下，青铜麒麟兽消失了。 西王母和张氏族长的瞳孔同时放大。 【西王母神秘值+5000】 【张氏族长神秘值+5000】 “这……蛇神大人……麒麟兽？” 张氏族长看着赫连空荡荡的掌心，结结巴巴，舌头仿佛被鹰叼走了。 “族长放心，我会保管好麒麟兽。” 赫连话音落下。 青铜麒麟兽再度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他合上手掌，麒麟兽消失。 【西王母神秘值+2000】 【张氏族长神秘值+2000】 张氏族长压下心底的震惊：“不愧是蛇神大人！” 【一个戒指空间被你玩儿出花样来了】 “这就是实力。” 赫连轻轻转动食指上的蛇戒。 来张氏部族这一趟收集到的神秘值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赫连看了一眼西王母，脑海中的小灯泡点亮。 【……你脑海里到底有多少小灯泡？】 赫连忽略系统的吐槽。 他站在西王母是身边，看向张氏族长：“以防万一，族长还是将我的身份告知族人吧！让他们知道我的样貌，世代相传，日后我找上张氏族人也少些麻烦。” 赫连想做一个收集神秘值的实验。 西王母看了赫命一眼，视线转移，落在张氏族长身上。 张氏族长感受到西王母视线里的压迫，他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谁让他舍不得就这样彻底死去呢？ 张氏族长点头，对身后的守卫说道：“将族人们都聚集起来吧！” 守卫点头应是后快速离开。 张氏族长在身后守卫的搀扶下站起来，他朝着西王母伸出手：“随我来吧。” 赫连重新变成青蛇盘踞在西王母肩上。 他待会儿可是要凭借变换人形收割一波神秘值的。 张氏部族祭坛。 赫连站在西王母肩头，看着祭坛下的族人不断朝着祭坛聚拢。 张氏部族的祭坛和西王母国不一样。 张氏部族的祭坛简陋得多。 说是祭坛，实际上也就是一块由几株古老柏树环绕的平整土地。 全体张氏族人聚集在祭坛下，男女老少皆有，赫连放眼望去，人数还没有西王母国人数的十分之一多。 赫连估计顶破天也就两千人。 实际上应该没有两千人。 他们穿着厚重的皮袄，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断瞟向祭坛上的西王母。 对于他们而言，西王母是从来没有出现在族内的陌生人。 “族长，人都来了。” 守卫在张氏族长耳边说道。 音量不低。 更像是说给赫连和西王母听的。 张氏族长点头，他抬起枯瘦如柴的手臂，祭坛下的声音顿时消失。 族人们停止了交头接耳，好奇地看着族长。 张氏族长指向身旁的西王母。 “这位是来自昆仑之野西王母国的首领——西王母。” 祭坛下的人群一阵骚动。 昆仑之野！ 西王母国！ 那个传说中强大神秘的部族！ 张氏族长枯瘦的手在空中虚按了一下，人群再次安静下来，只是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一个强大外族部落的首领出现在他们张氏部族之中，他们怎么可能不紧张？ “我们张氏部族与西王母国达成合作。” 张氏族长放慢语速，确保所有族人都能听清楚。 合作？ 虽然族人们心中仍然带着强烈的不安和警惕，但是出于对族长的信任，他们并没有提出自己的质疑。 张氏族长的目光扫过族人们的脸庞。 他当然知道族人们在想什么，永生之事他会告诉族人，但不是现在。 “这是西王母国的蛇神大人——赫连。” 张氏族长的眼中带着奇异的光芒。 青蛇吐了吐蛇信子。 金色的竖瞳扫视着祭坛下的人们。 赫连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凡我张氏族人，皆世世代代听命于蛇神大人！” “视蛇神大人命令如族长命令！违者逐出部族！” 张氏族长掷地有声。 他的这一番话在族人之中掀起惊涛骇浪。 眼前不过是一条普通的青蛇！ 就算是有蛇神的名头，也只能得到西王母国的承认，而非他们张氏部族！ 他们张氏部族可没有信奉蛇神的传统！ 就在族人们窃窃私语之际，幽绿的光点从青蛇的体内飘散出来。 绿光越来越亮，直至将青蛇笼罩。 片刻后，一个俊美妖异的男人出现在张氏部族所有人的眼前。 第12章 世代守陵 守卫长这才扭头看向高大寨墙之外的西王母等人。 他提高音量：“请西王母稍等片刻！我们已经派人前去通知族长！” 西王母微微颔首，她相信张氏部族的族长会出来见她的。 她从昆仑而来，张氏部族族长势必好奇她此行的目的。 只要见到了张氏部族的族长，西王母就能保证合作能够达成。 永生——多么充满了诱惑！ 西王母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赫连的蛇身。 多亏了赫连，否则她怎么会知道永生之法呢？ 赫连躲避着西王母的骚扰。 他在西王母的肩膀和手臂之间爬来爬去。 多亏了西王母时不时的骚扰，让他的爬行技术提高了不少。 寨墙上传来脚步声，赫连高昂起头，朝着寨墙望去。 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寨墙之上。 张氏族长已经须发尽白，但眼神仍然清明，散发着灼灼亮光。 “西王母远道而来，张氏部族理应拿出待客之道。” 张氏族长朝着身边的守卫队挥了挥手：“打开大门，迎西王母。” 有了张氏族长的命令，守卫队的人立即爬下寨墙，打开了厚重的大门。 西王母率领侍女们迈入了张氏部族。 等她们进入了张氏部族，张氏族长也从寨墙上走下来了。 张氏族长的目光落在西王母肩头的青蛇上，笑道：“早就听闻西王母部族以蛇为尊，西王母肩头的青蛇还真是充满了灵性！” 赫连朝着张氏族长探出蛇首，吐了吐蛇信子。 张氏族长身边的守卫立即警惕起来。 “听闻张氏部族血脉奇异、寿数悠长，不知族长高龄？” 从青蛇口中吐出的竟然是清晰的人言。 即便是张氏族长见多识广，此时也被震惊得呆滞在原地，眼神惊恐地盯着西王母肩头的青蛇。 张氏族长身后的守卫们更是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仿佛赫连是什么妖魔鬼怪。 【张氏族长神秘值+10000】 【张氏守卫一号神秘值+2000】 【张氏守卫二号神秘值+2000】 【张氏守卫三号神秘值+2000】 …… 【恭喜你啊，又收集到了20000的神秘值】 【你都有这么多的神秘值了，怎么还是那么扣】 “跟你商城的标价相比，我这点儿神秘值算什么？” 赫连一边扮演神棍，一边在脑海中呛狗系统。 “吓到族长了？” 西王母挑眉，看了一眼肩头的赫连，介绍道：“这是我们西王母国的蛇神赫连。” 张氏族长艰难地收敛起自己的震惊，他勉强朝着西王母笑了笑：“不愧是西王母。” 在这条青蛇口吐人言后，张氏族长就无法再简单地将其视为一条蛇了。 “我们张氏部族不过是活得久了一点儿，称不上血脉奇异，蛇神大人过奖了。” 张氏族长看向赫连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你们的血脉特殊，瞒不过我，我们前来也并非心存恶意，而是想要与你们张氏部族做一笔交易。” 赫连金色的竖瞳盯着眼前的张氏族长。 张氏族长眸光闪了闪：“敢问蛇神大人是什么交易？” 赫连看向了西王母，没有再开口。 西王母勾唇，看了看四周。 张氏族长立即会意，他伸出手：“请随我来。” 在张氏族长的带领下，西王母和赫连来到了张氏部族的中心。 一座以粗大原木为柱梁，屋顶覆盖着厚实茅草和夯实泥土的宽敞建筑出现在赫连眼前。 张氏族长将眼前的房子叫做大屋，这里是张氏部族议事的地方。 随着西王母走入大屋，赫连将大屋内的扬景尽收眼底。 大屋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石砌火塘，此刻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燃烧的烟熏味。 屋内陈设简陋，西王母和张氏族长在两张打磨光滑的木墩上相对而坐。 他们中间摆放着一张简单的木桌。 张氏族长看了一眼身后的守卫，向西王母证明他们是深得他信任之人。 “你们张氏部族虽然长寿，但却无法做到永生。” 西王母说道。 永生两个字挑动了张氏族长敏感的神经。 他盯着眼前的西王母，像是没听懂。 “西王母这是何意？” 他那双清明的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在蛇神大人的指引下，我得到了永生之法。” 西王母看了一眼赫连，对张氏族长说道。 张氏族长瞳孔一缩，尽管他极力保持镇定，但干涩嘶哑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永生之法？” 张氏族长意味不明：“永生有违天意……” 听到这样的话，西王母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张氏族长。 她将族长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嘲讽地冷笑。 天意？ 她可不怕这玩意儿！ 她自己的意思就是天意！ 更何况，上天将赫连送到她身边，不就是证明天意偏向她这边吗？ 西王母目光如实质般锁定张氏族长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族长，你的寿数快尽了吧？你想死吗？难道你不想继续活着吗？” 张氏族长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枯瘦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发出几声沉闷的咳嗽。 西王母的话让守卫们眼中闪过了一丝震惊，但他们并无更多的反应。 张氏族长的态度在西王母眼中无异于肯定。 西王母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羊皮卷，她将羊皮卷递给了张氏族长：“我与你共享我的永生之法，但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张氏族长看着眼前的羊皮卷，巨大的诱惑让他颤抖地抬起手。 羊皮卷里记录着西王母的永生之法。 张氏族长的瞳孔震颤，一个字一个字地扫过。 他将羊皮卷投入了火塘。 “你要我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西王母轻笑了一声。 她眉宇间飞扬着得意。 “我要你们张氏一族世世代代为我守陵，以及守护终极的秘密。” “等我醒来之后，我会将你复活。” 西王母的话音落下，张氏族长的眼中明显闪过了动摇和渴望。 “三千年……你怎么能保证一切按照你的计划进行？” 张氏族长剧烈地喘息了一声。 他眼中浮现出质疑。 西王母的目光落在了肩头的青蛇身上。 张氏族长的眼底忽然亮起了幽绿的光芒。 绿光之中。 人影浮现。 金色的瞳孔像是不可直视的阳光刺入张氏族长的眼中。 张氏族长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身后的守卫们双腿发软，几乎要栽倒在地。 【张氏族长神秘值+10000】 【张氏守卫一号神秘值+2000】 【张氏守卫二号神秘值+2000】 【张氏守卫三号神秘值+2000】 …… 赫连站在西王母和张氏族长的中间，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氏族长：“我会确保永生计划在三千年之中顺利进行下去。” 三千年？ 眼前是蛇神？ 祂本就能永生！ “好。” 张氏族长点头。 声音更加沙哑。 “张氏一族世世代代为西王母守陵，请西王母千年后，助我永生。” 第11章 高级格斗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成功人士必备好物！】 赫连：“……” 高级格斗术什么时候还和成功人士挂钩了？ 赫连脚下一滑。 他立即稳住了身形。 他低下头，看着差点儿绊倒自己的元凶。 毒蛇也扬起头，朝着他吐了吐蛇信子，竖瞳都快要瞪圆了。 赫连：“……” 你差点儿绊倒我你还发脾气了？ 赫连现在的恐蛇症已经被彻底治好了。 “go back！” 赫连毫不客气地对眼前的毒蛇喊道。 毒蛇垂下脑袋，缓缓地朝着陶罐里爬去。 等所有的毒蛇都回到了陶罐，侍女们将陶罐重新抱起来。 赫连看着脚下沾上的厚厚泥土，他不想走路了。 他看向了西王母。 西王母朝着他伸出了手。 赫连握住西王母的手腕，幽绿的光晕包裹他的全身。 一条小青蛇缠绕在西王母的手腕上。 小青蛇朝着西王母的肩头爬去。 赫连找到自己的老位置，安稳地盘踞起来。 【恭喜宿主，越来越懒了】 赫连：“你懂什么？我这叫做养精蓄锐！” 【……】 不走路的赫连感觉到了无聊。 “把你那个高级格斗术给我看看。”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 【好嘞！】 光屏在赫连眼前展开。 【商品名称：高级格斗术】 【商品价格：999999】 【商品介绍：嚯嚯哈嘿！快使用格斗术！嚯嚯哈嘿！快使用格斗术！】 赫连目瞪口呆。 这个商品介绍有毛用啊？ “有没有正经版本的商品介绍？” 赫连咽了咽口水：“我无法从这个商品介绍之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我就能得到有用信息了吗？】 赫连：“……” 【你就放心吧！在我这儿，你买不到吃亏也买不到上当！】 【你自己说说，在我这儿买的东西，质量是不是都有保证？】 【无论是化形丹还是戒指空间，都是实打实的吧？】 【我当了这么多年系统，这点儿口碑还是有的！】 什么口碑？ 不靠谱的口碑吗？ 赫连还真没看出系统有口碑。 “我再信你一次。” 【高级格斗术兑换成功，宿主神秘值余额39140201】 赫连等了一会儿，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我高级格斗术呢？” 【高级格斗术已经自动融入宿主身体】 【恭喜宿主，现在你能够拳打西王母，脚踢万奴王了】 赫连：“……” 他总感觉有什么怪怪的，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赫连从来不做为难自己的事情。 【有了一身本领，岂能缺少一件神兵利器？】 赫连就知道系统会来这么一出。 他任由系统在他的脑海中打广告，不发一言。 两个小时后，没有得到一句回应的系统自动消音了。 赫连冷笑。 他就知道，哪怕是系统这样的高级智能也受不了冷暴力。 “快到了。” 西王母看了一眼前方的山谷，她侧头盯着肩膀上的小青蛇：“你饿了吗？” 赫连点点头。 西王母朝着身后伸出手。 侍女将包裹在树叶之中的红果取出来。 西王母将还沾着水珠的红果递到了赫连的嘴边。 赫连瞄了一眼陌生的果子。 这玩意儿能吃吗？ 他看了一眼西王母。 西王母不至于给他吃有毒的果子。 小青蛇张口叼住红果。 酸甜的汁液流入赫连的口中。 赫连的眼睛亮了亮。 不错啊！ 自从赫连在西王母国坐稳了蛇神的身份，每天进口的食物就只有各种烤熟的肉类。 远古时期的人类丝毫没有营养均衡的念头，赫连已经很久没有补充膳食纤维和维生素了。 今天吃到这个酸甜的果子，鲜得赫连蛇信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一座巍峨的木寨逐渐在赫连的眼前展现出完整的身形。 高大土墙上，张氏部族的守卫们紧握着手中的弓箭，目光警惕地盯住寨门前那一支突兀出现的队伍。 为首的是一位披着兽皮的高大女人，尽管相距甚远，却仍能感受到她身上威严的气度。 她腰间还悬挂着两柄青铜弯刀。 精巧的青铜锻造工艺表明她身份的与众不同。 她的目光轻而易举地找到寨墙上每一处隐藏起来的垛口和每一个躲在垛口里的守卫，带着审视与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在她的肩膀上，盘踞着一条青蛇。 守卫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特殊的蛇。 明明是蛇，但是看着他们的眼神却又仿佛充斥着人的感情。 跟那双金色竖瞳对视良久后，甚至产生一种与人对视的错觉。 这个想法让守卫们心里一寒。 他们的目光强行从青蛇身上转移，落在那支队伍上。 数量将近百人的队伍竟然全部都是女人。 守卫们却没有敢轻视她们。 尽管她们只是沉默地站着，没有展露出丝毫的攻击性，但仍然能够通过她们身上的肌肉和武器来判定她们不凡的实力。 她们的高大和健硕，已经超过了守卫们部族之中大部分的男性。 寨墙上，守卫长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震惊和不安。 他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长矛重重顿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止步！外来者！报上你们的部族名号，说明来意！此地是张氏部族领地，不容擅闯！否则别怪我们下手无情！” 说完，寨墙上的守卫们齐刷刷地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西王母等人。 他们挺直脊背，眼中带着警惕。 气氛瞬间绷紧。 西王母异常清晰的嗓音穿透了风声：“吾乃昆仑之野部族首领，你们可称我为西王母。吾此次来，不为刀兵，只为与你们族长会晤，做一笔交易。” 寨墙上的守卫们面面相觑，眼中惊疑不定。 做交易？ 什么交易？ 昆仑部族？ 西王母国？ 即便他们远在长白，也曾听说过昆仑西王母的名号。 西王母不远千里来到张氏部族，是为了做什么交易？ 守卫们不敢轻易决定这样的大事。 守卫长看向了身边的守卫：“你去通禀族长，请族长定夺。” 第10章 万奴武士 穿梭在林中的风也停滞了。 一股野兽的腥臭气味，像是乌云一般凝聚在赫连他们的头顶，朝着他们沉沉压下来。 赫连听到了草叶的摩擦声。 他眯了眯金色的竖瞳，稳稳地盘踞在西王母的肩膀上。 数道黑影从幽暗的林木间隙里无声地显现出来。 就像是林间自然生出的阴影。 有数百人之多。 他们身材高大，肌肉壮硕，下半身裹着粗糙的兽皮，裸露的上半身刺着狰狞的靛青纹路。 赫连立即将目光锁定在了为首之人的身上。 为什么能一眼看出他是这群人的首领呢？ 首先是身材，这人的身形异常高大，半张脸覆盖着浓密的虬髯。 西王母已经是赫连见过最高的人了，现在这人取代西王母成为了赫连见过最高的人。 其次是他身上的气质和手里的武器。 这人眼神冷硬，一把沉重的青铜短斧被随意地提在手中，像是握着一个小玩具一样轻松，身上弥漫着一股野蛮的杀气。 眼前的人很符合赫连对野人的刻板印象。 【听说野人喜欢逮住人类的双腿，直接将人类撕成两半……】 【太可怕了……】 【但只要你有高级格斗术，他们就不是你的对手！】 赫连：“……” 他相信西王母！ 相信那些一口致命的毒蛇！ 更何况，他不是人，他是蛇。 野人撕不了他。 【这个时候承认自己不是人了……】 赫连当作没听见。 他打量着眼前这一群野人。 他们应该就是西王母口中万奴王部族的人。 眼前这个最凶悍的野人不会就是万奴王吧？ “好多女人！” 粗粝的声音传入赫连耳中。 赫连：“……” 西王母的手攥紧青铜弯刀。 她宽阔的脊背微微弓起，像一张蓄势待发的硬弓，眼中闪烁着厉光。 侍女们握紧骨矛，身体低伏，眼神凶狠，双腿像是树根一般稳稳地扎进土地之中。 “能活掳就活掳，不能就是杀了！” 手中握着青铜巨斧的高大男人振臂一呼。 他身后的男人瞬间朝着为首的西王母冲去。 赫连吓得蛇容失色。 还好人类看不出他的心理波动！ 西王母看着眼前冲来的男人，冷哼一声。 她向前踏了一步，仅仅一步。 弯刀划过男人的喉咙。 鲜血在空中飞溅。 噗通一声，男人高大的身形砸落在地面上。 赫连：“好帅！” 就一刀啊！ 怪不得西王母是首领呢！ 【只需999999，你就能拥有西王母同等帅气！】 “再打广告，我就屏蔽你了！” 赫连忍无可忍。 【……本系统没有屏蔽选项】 “我能控制我的大脑屏蔽你。” “俗称——冷暴力。” 【……】 西王母一刀送男人归西，让剩下的人没有再敢轻举妄动。 空气再度凝滞下来。 西王母点了点肩头赫连的头：“将蛇放出来。” 赫连点头，他的目光划过眼前万奴王部族的人，计上心头。 “Excuse me.Do you understand?I''m hungry……” 【万奴王神秘值+10000】 【万奴武士一号神秘值+2000】 【万奴武士二号神秘值+2000】 【万奴武士三号神秘值+2000】 …… 万奴王瞳孔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条青蛇。 这条蛇竟然……竟然能够说话！ 而且还是在念咒！ “首领……” 万奴王身边的武士颤颤巍巍地喊道。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赫连金瞳中闪过得意的光芒。 对于这些原始部族的人而言，他们不畏惧血腥的拼杀，但却格外畏惧和信奉神灵！ 嘶嘶声逐渐盖过了赫连的念咒声。 无数条五彩斑斓的毒蛇从侍女们脚边的陶罐之中爬出。 它们朝着四周的万奴武士高昂起头颅，发出威胁的嘶鸣声。 “是蛇！” “是毒蛇！” “……” 万奴武士们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他们惊骇地望着西王母肩头的赫连。 这条蛇竟然能够控制毒蛇！ 【万奴王神秘值+10000】 【万奴武士十号神秘值+2000】 【万奴武士十一号神秘值+2000】 【万奴武士十二号神秘值+2000】 …… 【叮！】 【神秘值共计39610200】 小青蛇眸光闪了闪。 羊毛出在羊身上！ 高级格斗术的神秘值看看能不能从这些万奴部族的人身上薅出来。 幽暗的森林之中，一道柔和却不可逼视的幽绿光华亮起。 万奴王和万奴武士们震惊地看着萦绕在青蛇身上的光芒。 青蛇在光芒之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 光点重新回到赫连体内，他的双脚踩在地面上，脑海中的提示音不断响起。 【万奴王神秘值+30000】 【万奴武士二十八号神秘值+5000】 【万奴武士二十九号神秘值+5000】 【万奴武士三十号神秘值+5000】 …… 万奴王骇然后退数十步。 而他身后的万奴武士们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土地上。 万奴王脸色难看。 【神秘值共计40140200】 “我乃昆仑之西的西王母国首领，借道北行，只为寻访张氏部族。此行非战，只为故人。” 西王母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在这片死寂的林间回荡。 她目光平静地迎向万奴王，毫无避让。 万奴王的视线在西王母沉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缓缓移向她身边的赫连。 他身后的武士们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着赫连看去。 赫连金色的瞳孔朝着他们扫去，他们吓得赶紧低下头。 西王母感受到万奴武士的恐惧，她看了身边的赫连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万奴王的喉咙里挤出一声闷笑，像是野兽的低吼。 “原来是西王母！” 万奴王盯着西王母。 昆仑西王母的名头他听过，但一直不以为意。 听说这个部族信奉蛇神，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够得蛇神庇佑？ 怪不得西王母称霸昆仑数年，无一败绩。 “西王母为什么要找张氏部族？” 万奴王眼中暗含打量。 张氏部族是一个隐居部族，很少出现在外族人的视线之中。 西王母不远千里来寻找张氏部族，是为了什么？ 听到他这么直接的询问，赫连嘴角抽了抽。 “寻访旧友而已。” 西王母冷冷地扫了一眼万奴王。 万奴王盯着西王母许久，缓慢地点了点沉重的头颅。 他侧过身，让开道路。 万奴王举起手中的青铜巨斧，朝着密林深处嘶吼一声。 吼声震得赫连脚下的土地都在颤动。 赫连：“……” 这万奴王是铁肺歌王啊？ 万奴王身后的武士们得到指令，无声地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三米宽的通道。 万奴王的目光像是冰锥刺在每一个经过他们的侍女身上。 无数毒蛇形成一个椭圆，将西王母等人围在中央。 猩红的竖瞳死死地盯着两边的万奴武士，蛇身如同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第9章 提高警惕 【风吹麦浪稻花香，黑土地养育咱的爹娘……】 【每年的冬天都大雪飞扬，热热的炕头上唠唠家常……】 赫连金色的竖瞳猛地瞪大。 他蛇还没有睡醒，就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 好半天才想起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狗系统！ “大早上你干嘛？” 赫连在脑海中质问道。 【这不是你来了东北，想播放一首音乐欢迎你嘛！】 赫连：“不需要，留着自己欣赏吧！” 赫连的睡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盘踞在西王母的身边，盯着简陋的帐篷露出的缝隙，借着这条缝隙观察外面。 西王母行动力超强！ 说了要找张氏部族，第二天就率领侍女们出发了！ 经过了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进入了长白山的范围。 当然，为了节省力气，赫连继续变成蛇盘在西王母的肩膀上。 能坐车，他坚决不走路！ 昨天夜晚他们在山林里休息了一晚。 眼前遮蔽风雨的说是帐篷，其实就是一张宽阔的兽皮，用侍女们砍下来的树枝支撑着，充当一个帐篷。 在西王母没有苏醒之前，赫连是不会独自一蛇离开帐篷的。 从西王母国前往长白山这一路上可不像之前去塔木陀那样风平浪静。 这一路上他们会途经各个部族和国家。 虽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遇到什么不讲理的部族和国家。 但赫连深知自己除了能够召唤蛇，没有别的手段，所以格外在乎自己的小命。 绝对不离开西王母超过一米的范围。 帐篷外的侍女们走来走去，赫连看着她们倒映在轻薄兽皮上的背影。 侍女们已经苏醒了。 赫连转头去看西王母，对上了西王母盯着他的一双黑色的眼球。 西王母躺在兽皮上，用一根手指拨开帐篷，看着外面侍女们忙活的扬景，她对赫连说道：“醒了怎么不先出去？” “……” 因为他在乎自己这条蛇命。 “你还没有醒。” 赫连盯着西王母说道。 西王母定定地看了赫连一会儿，扑哧一笑：“原来是在等我！” 赫连：“……” 西王母从兽皮上坐起来，她朝着赫连伸出手臂。 赫连顺着她的手臂，爬到了她的肩头。 【不想被西王母误会的话，就花点儿神秘值购买高级防身术吧！】 赫连：“……不买。” 这样买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收集到百亿神秘值？ 这狗系统为了赚神秘值，连良心都不要了！ 整天尽想着用各种商品勾引他！ 赫连的视线瞬间变高。 西王母站起来了。 “首领大人！” “蛇神大人！” 看到西王母和赫连的身影，忙碌的侍女们停下脚步，低头喊道。 西王母点了点头，她大步朝着燃烧的火堆走去。 侍女们开始拆卸帐篷，将兽皮收好，捆成一堆，背在身后。 西王母坐在火堆前，火堆上夹着数只烤得流油的兔子。 赫连看得口水直流。 烤肉的侍女将一只兔子取下来，把烤兔子从树枝上薅下来，放进了树叶编织的碗里，递给西王母。 西王母接过，一只手扯下兔子肥硕的后腿，放到了赫连的嘴边。 赫连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兔子后腿。 西王母笑了笑，又扯下了一个后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等吃完饭，侍女们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这一次路途遥远，因此西王母带的侍女数量也更多，将近一百号人。 每个人背后都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 赫连真是佩服她们的体力，走这么远，背这么多东西，她们竟然一点儿也不嫌累，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 森林里寒气四溢。 赫连不怕冷，但却能明显察觉到气温骤降。 越靠近长白山，林中的寒气越重。 侍女们踩着经年累月的落叶层，发出沉闷的窸窣声。 赫连看着眼前壮观的原始森林。 树干粗壮，树根像是蛛网一般散开，深深地扎进厚厚的黑土地之中。 树冠像是撑开的绿色巨伞，将阳光全部遮挡。 森林里一片晦暗。 西王母的身上裹着厚重的兽皮，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行动。 她的脚步依旧稳如磐石，步伐轻盈。 “都提高警惕。” 西王母突然停下脚步。 她的声音低沉，警惕的目光落在前方。 “我们已经进入了万奴王的领地。” “是！” 身后的侍女们异口同声。 赫连吐了吐蛇信子。 万奴王？ 这个名字他熟啊！ 没想到这个时候万奴王就存在了？ 看西王母这个态度，这万奴王应该相当不好对付。 赫连金色的竖瞳搜寻着四周。 他的目光钉在前方右侧一棵粗壮的白桦树干上。 一道深刻崭新的刀痕，狰狞地刻在树皮上，断口处渗出新鲜的、带着苦味的树汁，尚未凝结。 这么新的刀痕！ 说明万奴王的人就在四周啊！ 怪不得西王母一下子警惕起来！ 这是万奴王在示威？ 西王母的脚步稳稳停住。 亮光从赫连眼里一闪而过。 西王母腰间的青铜弯刀已经出鞘。 陶罐之中的毒蛇开始躁动起来，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身后的侍女们一手持骨矛，一手持木盾，眼神像是翱翔在高空之中锁定猎物的鹰隼。 林中鸦雀无声。 空气绷紧。 侍女们屏息凝神。 这样的氛围让赫连都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他一紧张，被侍女们放在脚边的陶罐里的蛇就跟着暴躁起来。 毒蛇疯狂地撞击着陶罐，叫嚣着要冲破陶罐的束缚。 【只需要高级格斗术，没有哪个原始人会是你的对手！】 【现在高级格斗术跳楼价，大甩卖！】 【不要999，不要9999，更不要99999，只需999999！】 赫连差点儿吐血。 “滚啊！” 他和系统之间的信任值彻底清零！ 他就不该对系统抱有期待！ 被系统这么一打岔，赫连心里的紧张顿时消散了不少。 察觉到陶罐里毒蛇的暴躁情绪，赫连赶紧让蛇群安静下来。 等敌人出现的时候，这些毒蛇再暴躁也不迟！ 第8章 千年万年 赫连抬起手，看着自己食指上的戒指。 在系统商品页面看到的戒指分明是个素圈，但是出现在赫连手指上却变成了一个蛇形的戒指。 【还是可定制的，不错吧！】 【这八十万花的不亏吧！】 赫连摸了摸戒指。 他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个电梯轿厢一般大小的空间。 里面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赫连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还有三千九百一十八万三千八百。 一下子花出去了八十万。 赫连心疼不已。 仿佛在他身上割下了一块儿肉。 他连跟系统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再逛逛。” 赫连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还要买？】 赫连：“不，我只逛不买。” 【……】 赫连的视线在光屏上滑动，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商品。 “激光枪？” 赫连手痒。 【买吧，别人想买都买不到呢！】 在系统的恶魔低语之下，赫连仍旧保持眼神清明：“我就过过眼瘾。” 【……】 这商城就能不逛！ 一逛赫连什么都想要。 纳米机器人武器、捆仙绳、飞剑、预言水晶球、治疗药水…… 赫连的心动对象越来越多。 但是他都坚守住了本心。 身负百亿神秘值债务的男人不配拥有这些！ 然而，赫连钢铁般的意志在一个商品面前顿时被摧毁了。 那就是——汉堡包！ 赫连崩溃地抓头：“为什么你们连KFC都卖！KFC知道你们倒卖吗？” 【你就说想不想吃吧？】 【汉堡包可是名列热销榜前十的畅销品，穿越到修仙界和古代的宿主们最好这口！】 赫连：“……” 能不好这口吗？ 修仙界和古代哪儿来的汉堡包？ 吃不到的才是最香的。 “多少钱？” 赫连发誓，他就买这一次！ 【香辣鸡腿堡，单价2000；汁汁厚作牛肉堡（双层），单点约 3500……】 “这么贵！” 赫连咽了咽口水：“你这通货膨胀得也太厉害了！” 【可以选择套餐哦！】 【单人套餐：香辣鸡腿堡套餐：香辣鸡腿堡 + 中薯 + 中可乐 ≈ 3600……】 赫连看了看自己的余额，他就只吃这一顿，奢侈一点儿也没事。 “买了！” 【好嘞！】 熟悉的套餐出现在赫连的眼前。 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时代，看到熟悉的老爷爷，赫连眼眶里盈满了热泪。 赫连咬了一口汉堡。 熟悉的味道！ 【真惨！】 “你不懂！” 赫连嘴里塞得满满的。 他吃的是食物吗？ 不！ 他是在回味家乡的味道。 …… 听到脚步声，赫连赶紧将包装盒全部收进了戒指空间内。 包装盒前脚消失在兽皮上，后脚西王母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宫殿之内。 “跟我去一个地方。” 西王母走到赫连身前，朝着他伸出手。 赫连握住她的手，从地面上爬起来，跟着她朝着宫殿外走去。 “我们去哪儿？” 赫连问道。 西王母：“蛇塔。” 蛇塔。 赫连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石塔要被叫做蛇塔了。 远远看去，这座石塔仿佛是活的。 石塔由巨大粗糙的石头堆垒而成的，表面布满风蚀的孔洞和裂纹。 而在塔身的孔洞里，涌动着一条条的蛇。 蛇覆盖在整座塔身上，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不断蠕动，仿佛这座塔是由蛇身搭建的。 赫连仔细一看，这些都不是普通的蛇，而是野鸡脖子。 虽然赫连自己就是蛇，他还拥有了号令群蛇的能力，但他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浑身发麻。 数不清的野鸡脖子在他眼前蠕动着、纠缠着。 蛇身的鳞片泛着油腻的冷光，红得刺目的脖颈高高昂起，艳丽的红环无比刺目。 赫连的耳边满是令人头皮炸裂的嘶嘶声。 野鸡脖子性格暴躁，它们缠绕翻滚在一起，互相挤压，有些甚至互相撕咬，蛇尾疯狂地抽打着粗糙的石壁。 西王母看向身边的赫连：“你能控制他们吗？” 这些蛇性情暴躁、攻击力极强，连饲养它们的蛇女都不敢轻易靠近。 可偏偏只有这些蛇能够在她的长生计划之中发挥作用。 赫连点头。 他看了一眼西王母，嘴角一抽，又开始念咒：“I''m fine, thank you.I need help.I like it!Yes, I do. No, I don’t.How much is it?……” 【英语也是被你玩儿明白了】 一股古老而沉重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石，朝着狂躁的蛇群轰然压下。 沸腾的蛇海猛地一滞。 西王母的目光从赫连身上移开，她看着眼前突然像是被割掉了蛇信子的安静蛇群。 蛇群之中所有的嘶鸣，所有的骚动，都在同一时刻戛然而止。 成千上万颗昂起的蛇头，缓慢地朝着赫连俯首。 笑意爬上了西王母的脸颊。 【西王母神秘值+5000】 她惊喜地看向身边的赫连：“你能够控制它们，我们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眼中带着探究：“赫连，你能长生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西王母失笑地摇摇头：“你是蛇神，你当然能够长生，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对吗？” 赫连：“……” 他能长生吗？ 【不能】 【你吃的是化形丹，又不是长生丹，想啥呢？】 赫连明白了。 系统这意思，是要让他花神秘值购买长生丹！ 长生丹的价格他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无比昂贵。 这样花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收集到百亿神秘值？ 赫连看着西王母脸上的微笑，他咽了咽口水，西王母笑得怪瘆人的！ 赫连点头：“当然。” 瘆人的感觉消失了，西王母脸上的微笑变得真诚了不少。 【西王母神秘值+5000】 “此时此刻，你是陪在我身边的蛇神。” “千年之后，你也是陪在我身边的蛇神。” “万年、千万年之后，你都是陪在我身边的蛇神。” 瘆人的感觉又出现了。 赫连后背的寒毛直立。 “对吗？” “赫连？”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西王母的瞳孔发亮。 她紧紧地盯着赫连。 【霸道西王母强制爱……】 “强制爱个屁啊！” “她是想要永远压榨我啊！” 赫连一眼看出了西王母在真正的目的。 “对。” “我会一直陪着你。” 赫连嘴角牵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嘴上说说，不必当真。 【渣男！】 “那就好。” 西王母深深地看着他。 回宫殿的路上，西王母说道：“服下尸鳖丹，需要在青铜陨石之中沉睡千年，我需要有人替我守陵。” 赫连：“……” 他没听见。 他是不可能帮西王母守陵的。 西王母赶紧死了这条心。 “张氏部族。” 西王母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赫连看了她一眼。 “张氏部族的人向来长寿，由他们世世代代为我守陵最合适不过。” “你怎么说服他们为你守陵？” 西王母的嘴角轻轻扬起，她站在宫殿门口，转身看向落在自己身后的赫连。 “长生之术。” 赫连静静地看着她。 “他们长寿，却无法永生。” 西王母缓缓地朝着赫连走去，她伸出手，朝着赫连的脸颊抚去。 赫连躲开她的手，西王母不怒反笑：“赫连，人类不能像你一样永生，没有人能够拒绝永生的诱惑！” 西王母想到了什么，她轻哄道：“我记得你说过，长生之术不能告诉别人。你放心，我没有忘记你的话，我只会帮他实现永生，而不会将永生之法传授给他！” 赫连皱了皱眉。 自从得知了长生之术，西王母现在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 “赫连，张家人为我守陵，我还你千年自由。” 西王母盯着赫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千年之后，你要来唤醒我！助我永生！” 赫连点点头。 他到时候会去看西王母笑话的。 【好冷漠的男人！】 西王母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她转身推开了眼前的宫殿大门。 “赫连，上天将你送到我的身边，就是为了助我永生……” “你说是吗？” 赫连跟着她进了宫殿。 他还要在兽皮上睡觉呢。 “是。” 他回答。 西王母太天真了。 她还不知道男人的嘴是最不可信的。 西王母倚靠在青铜王座上，赫连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西王母的屁股。 屁股不痛吗？ 赫连的身形消失在宫殿内。 一条小青蛇攀上兽骨，将蛇身搭在兽骨上。 “舒坦！” 赫连在脑海中发出感叹。 【……恭喜宿主，已经是一条合格的蛇了。】 “明日，就随我去张氏部族。” 西王母的手指轻轻摩挲赫连的蛇头。 又能收集神秘值了？ 赫连吐了吐蛇信子。 第7章 戒指空间 才三千万？ 复活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幸好时间充足！ 赫连原谅狗系统将他投放到公元前了！ 否则百亿的神秘值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收集！ 赫连看向祭坛下跪服的民众。 他生平第一次装神弄鬼，还挺成功的！ 赫连挥了挥手。 小蛇们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没事儿别出来乱晃，毒死人就不好了！ 好在这些蛇能够听懂赫连的召唤和命令，却听不懂赫连的吐槽。 它们简单的大脑只接收到赫连让他们离开的信号。 蛇群如潮水一般退去。 仪式结束。 赫连正式成为了西王母国的蛇神。 在赫连不知道的地方，西王母国的工匠已经将祭坛上发生的一切雕刻在了壁画之上。 赫连和西王母一起回到了宫殿之中。 西王母依靠在青铜王座之上：“你知道我得到的长生之术是什么吗？” 赫连还记得一点儿大概的内容，但是具体的实施之法他记不太清了。 但他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蛇神。 蛇神怎么能不知道西王母的长生之法是什么呢？ 于是赫连点了点头。 他也不担心被西王母质疑。 毕竟是他带领着西王母找到了青铜陨石，得到了长生之法。 跟赫连料想的一样，西王母果然没有怀疑。 她撑着一边脸颊，目光凝视着虚空，喃喃自语：“想要长生，我必须得备好能够延缓身体衰老的药物，以及储存我记忆的东西， 然后准备好一切后，重新进入青铜陨石之中。” 延缓身体衰老？ 赫连想到了尸鳖丹。 储存记忆？ 赫连想到了野鸡脖子。 一切都对应上了。 赫连作为蛇神，自然是要为西王母的长生计划提供帮助。 他走到西王母身边，西王母抬头看向他。 “有一种丹药能够延缓身体的衰老。” “什么丹药？” “尸鳖丹。” 西王母微微蹙眉：“尸鳖丹？” “没错，”赫连点头，“一种用尸蟞王炼制的剧毒丹药。” 西王母眼中闪过了什么，“我知道了。” “储存你记忆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赫连记得在西王母国中养殖了不少这类的蛇。 西王母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她吐出一个字：“蛇。” 赫连也笑了笑。 西王母不愿意耽误片刻，她立即从青铜王座上站起来，大步朝着宫殿外走去。 看样子是要开始为她的长生计划做实验了。 宫殿内只剩了赫连一个人。 他坐上了西王母的青铜王座。 【……】 【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 “哎呀！” 赫连没坐一会儿就捂着屁股跳起来。 【椅子咬你的屁股了？】 赫连狠狠地瞪了一眼空气。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青铜王座：“这玩意儿又硬又硌，屁股都差点儿给我坐死了！” 西王母是怎么做到在上面坐那么长时间的？ 赫连又看了一眼宫殿中央软乎乎的兽皮。 质量这么好的兽皮不垫在青铜王座上却垫在地上？ 赫连不理解远古人的想法。 他走到兽皮上坐下，屁股又活过来了。 “我要购物。” 赫连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 【好的 ！】 系统声音雀跃。 熟悉的光屏在赫连的眼前展开。 赫连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余额。 那一串的数字看得赫连心花怒放。 有钱就是好！ 赫连想要买一个空间。 这样就能储存他在系统这儿购买的东西了。 这年代出趟远门需要准备不少东西。 要是直接装进空间之中，能为他省不少力。 空间也能够充当装神弄鬼的神器。 “书童？” 赫连在购买页面看到这个商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是我的错觉吗？你这个人贩子！” 【……】 【你在想什么？】 【不要用你龌龊的思想来玷污我高洁的灵魂！】 【在某些古代页面，宿主是需要购买机器人书童的好吗？】 赫连：“……” 太高科技了！ 机器人书童都给弄出来了！ 赫连继续往下翻。 “机甲？” 赫连一脸震撼。 他心动了。 目光下移。 数不清的零。 赫连心如止水。 心动吗？ 不敢心动。 “有没有空间？” 赫连翻找了很久，都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直接问道。 【当然有了！】 【在我这里，没有你买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说完，赫连眼前的页面变换。 整个页面的商品都被同一个东西占据。 ——空间。 密密麻麻的商品都是空间。 “这都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空间吗？” 为什么还有价格差异？ 赫连好奇的视线从每一个空间商品上划过。 【当然有区别】 【空间分为芥子空间、戒指空间、荷包空间、储物袋、意识空间……】 【看你想要哪一种】 赫连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 【空间大小也有差异，按照你的需求购买，空间越小，价格越便宜】 赫连大手一挥，豪情万丈：“按价格从低到高给我排序！” 【……】 【看你这架势，我以为你要买最贵的呢！】 赫连：“我想买什么价格的就买什么价格的，你管我！” 【……】 赫连眼前的页面再变。 他的目光落在最便宜的储物空间上。 他仔细地读着上面的商品介绍。 “戒指空间，空间大小为五立方米……” 赫连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五立方米相当于一个中等偏大的电梯轿厢，够用了！” 赫连又不需要在空间里装什么体积大的东西。 一个五立方米的空间，对他而言，足够用了。 “价格……” 赫连仔细地数着标价牌上的零：“个十百千万十万……八十万！” “你怎么不去抢？” 赫连发出恼羞成怒的咆哮。 一个最便宜的戒指空间敢卖这么贵！ 系统黑心成啥样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戒指空间！】 【这玩意儿本来就贵啊！】 【嫌贵你别买啊？】 赫连：“……” 【没钱还买什么戒指空间？】 赫连仿佛看到了奢侈品店里瞧不起人的恶毒销售。 “买！” “我不差神秘值！” 【好的，交易成功，谢谢惠顾！】 赫连的食指上出现冰凉的触感。 他愣了一秒。 好像…… 被系统做局了？ “你刚刚是在激将我？” 赫连后知后觉。 【激将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赫连的拳头硬了。 第6章 变暴发户 巨大的圆形祭坛笼罩在晨光之中。 无数篝火在祭坛四周燃起。 火光跳跃。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炙烤牛羊油脂的焦香。 盘踞在西王母肩头的赫连咽了咽口水。 想吃！ 他要吃烤羊肉！ 他要吃烤牛肉！ 昨天夜晚他们终于从塔木陀回到了西王母国。 西王母决定将赫连的蛇神身份昭告西王母部落的所有人。 这正合赫连之意！ 又能收集一波神秘值！ 何乐而不为？ 他也是在远古部落里当过神的人了！ 【你漏了一个字——棍】 赫连：“……” 羊和牛被架在木架上炙烤。 油脂滴落在陶盆中。 【口水收收】 赫连的口水快要滴落到西王母的肩膀上了。 赫连将自己的口水吸溜回去。 等仪式结束，他再大吃一顿。 祭坛中央竖立着一根雕刻着巨蛇图腾的石柱。 巨蛇的瞳孔镶嵌着绿松石，在火光和阳光的双重照耀下闪烁着幽光，仿佛是一条活蛇盘踞在石柱上。 西王母国四处可见蛇纹，可见蛇在这里的地位。 此刻，西王母国的全部国民密密麻麻地围聚在祭坛四周。 赫连从西王母的肩头仰头望去，全都是人头。 人山人海。 没想到西王母国的人还挺多的！ 一个原始部族能够有这么多人，已经算是一支相当庞大的政权力量了。 人们的脸上夹杂着紧张与期待。 他们时不时踮起脚尖朝着中央的祭坛上眺望。 西王母站在人群之外，看了一眼身后的长老们。 披着牦牛皮、脸上涂满青金石颜料的长老们接收到了西王母的视线，他们低下了头，手持兽骨制成的权杖，朝着中央的祭坛走去。 随着长老们的出现，人们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长老们的身上。 长老们踩上石阶，一步步地朝着祭坛走去。 他们在祭坛四周散开，环绕着石柱而站。 不一会儿，密集的鼓声响起。 赤裸着上半身的武士们用手中的兽骨击打着祭坛下的兽皮鼓。 兽皮鼓传出雄浑的鼓声。 所有人的目光朝着西王母聚焦。 西王母一步步地朝着祭坛走去。 她的身影在熊熊火光的簇拥下显得格外高大。 她今天的装束格外庄重。 穿着厚重的祭袍，脸上用赤红的矿物颜料绘满了盘绕的蛇纹，蜿蜒灵动。 她手中乌木权杖的顶端竖立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青铜蛇首。 站在祭坛上，西王母的目光缓缓扫过全扬，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鼓声在她站定的瞬间，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只有火舌舔舐空气的声音。 西王母站在石柱前，缓缓抬起那柄青铜蛇首权杖。 “昆仑之裔！” 人群无声。 一片肃穆。 “吾等仰赖神山，生息繁衍！” “滋养吾族根系，维系生息轮回者乃蛇！” “蛇神现世，以佑我族！” 赫连吃力爬上西王母手中的权杖。 【……】 【这哪儿有一点儿蛇神的样子？】 “滚。” “别影响我发挥！” 赫连盘踞在青铜蛇首之上，吐了吐蛇信子。 金色的竖瞳里仿佛熔炼着黄金。 众人的视线聚集在赫连的身上。 蛇神？ 这就是蛇神吗？ 首领大人说蛇神降世，难道就是眼前这一条小青蛇？ 众人心里各有想法。 赫连金色的竖瞳环视一周后，点点幽绿的光芒从他的体内溢出。 这样神奇的一幕让众人的瞳孔放大。 光芒萦绕在赫连的蛇身之上。 细长的蛇身在光芒中消失。 取而代之是人形。 修长的四肢浮现在众人眼前。 幽绿光点回到赫连的体内。 他站在西王母的身边，目光朝着祭坛下的民众看去。 祭坛周围的长老们惊呆了。 他们双腿颤抖，眼中盈满热泪。 蛇神大人真的降世了！ 蛇神大人真的降世了啊！ 天佑他们西王母国！ 【长老一号神秘值+2000】 【长老二号神秘值+2000】 【长老三号神秘值+2000】 …… “蛇神大人！” 白发苍苍的长老们振臂高呼。 他们的声音嘶哑而激动。 这呼喊如同点燃了引线。 “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 无数民众顿时从震惊之中回神。 他们同时跪伏在地，发出整齐划一的轰鸣，应和着长老的呼喊。 【民众一号神秘值+2000】 【民众二号神秘值+2000】 【民众三号神秘值+2000] …… 【恐怖如斯！】 赫连在短时间内，实现了从可怜的穷光蛋到万恶的有钱人的跨越。 【叮！】 【尊敬的宿主大人，您的神秘值余额20073800】 【尊敬的宿主大人，之前是小统冒犯了，您大蛇有大量，能不要跟小统一般计较吗？】 “……” 有钱了，连系统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这万恶的拜金世界！ 赫连大手一挥：“将号令群蛇丹给我包起来。” 【好的 ，号令群蛇丹兑换成功，谢谢惠顾！】 赫连喉咙一滚。 不出意外，系统又第一时间把号令群蛇丹给他投放到肚子里了。 【消费100000，您的神秘值余额为19973800】 “这么多的神秘值……” 赫连看着这一连串的数字，他在脑海中问道：“多少神秘值我才能复活？” 【宿主大人，您目前的神秘值连一个金箍棒都买不到，还是别想那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你至少要给我一个目标啊！” 听到系统的话，赫连差点儿吐血：“否则你暗中加价怎么办？” 【……】 【人和统之间就没有一点儿信任吗？】 “没有。” 【您需要收集到10000000000情绪值，才能离开这个世界，修复您的身体】 赫连：“我晕零。” 【……】 身上背负着百亿负债，赫连顿时觉得肩膀一沉。 还得继续拼命干！ 苦命的打工人！ 赫连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神（棍）。 他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How are you?Where are you from?What is this? What is your name？Nice to meet you.Thank you.Where are you from? ……” 赫连加快了念咒的速度。 他举起双手。 【……】 【好国际化的咒语】 民众们捕捉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异响。 起初，是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鳞片在同时刮蹭着冰冷的岩石。 声音来自祭坛的基座，来自图腾柱的阴影，甚至来自众人脚下的石缝。 五颜六色的光点逐渐浮现在民众们的眼中。 那是…… 蛇瞳！ 一点、两点、三点、十点、百点…… 密密麻麻的幽绿、暗黄、赤红的细小光点在民众身后亮起。 嘶嘶…… 嘶嘶…… 细碎密集的嘶鸣声如同潮汐一般涌入民众耳中。 蛇！ 是蛇！ 无数的毒蛇！ 它们如同从不同的方向涌出，如同黑色、褐色、暗绿色的暗流，迅速地在人群中流动。 有花纹繁复的蝮蛇，有动作迅捷的游蛇，也有粗壮阴沉的毒蝰。 它们大小不一，种类混杂，却目标一致。 蛇群无视了近在咫尺的人群，无视了燃烧的篝火，它们遵循着某种无形的召唤，沿着粗糙的地面爬行，如百川归海般汇聚在赫连脚下。 赫连看着眼前相互缠绕、不断蠕动的蛇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高深莫测。 眼前这一幕让人群爆发出难以抑制的骚动。 “真的是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 “……” 惊呼声不断传来。 蛇群在赫连脚边越聚越多，层层叠叠，形成了一座蠕动的小丘。 它们昂起头部，吐着信子，齐齐望着赫连。 祭坛下的人们深深弯下了腰，将额头抵上冰冷的地面，献上了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与臣服。 【民众一号神秘值+2000】 【民众二号神秘值+2000】 【民众三号神秘值+2000】 …… 【西王母神秘值+10000】 西王母看着身边召唤群蛇、万蛇朝拜的赫连，瞳孔中迸射出灼热的火光。 【连连，遇上你，是我的福气！】 第5章 蛇神大人 赫连一顿，看向西王母。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在脑海中发出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看见没有！” “这就是长得帅的好处！” 他刚刚化形成人，瞬间收割了一万的神秘值。 这就是实力！ 【……】 西王母呆滞地看着眼前的青蛇。 不！ 已经不是青蛇了！ 而是人！ 赫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半身。 还好，穿着衣服。 他还没谈女朋友呢！ 他要为未来的女朋友守住自己的贞洁！ 【太懂事了】 “滚。” 赫连骂完系统，又美滋滋地摸着自己的手脚。 他有手了！ 还有脚！ 赫连摸够了自己的手脚，又开始摸自己的衣服。 这化形丹不错！ 通人性！ 还给他变了一身衣服。 哟！ 还是刺绣的！ 质量不错！ 西王母逐渐从震惊之中回神。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青蛇成人之后的一系列举动。 青蛇是第一次变成人吧？ 对人类的身体充满了好奇。 察觉到西王母的眼神，赫连立即收敛住脸上的神情。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西王母，像是第一次见到西王母一般。 他上前两步。 西王母后退了两步。 赫连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他朝着西王母伸出手。 “我是青蛇啊。” “我的名字是赫连。” “很高兴重新认识你。” “西王母。” 西王母看着递到眼前的手，缓缓地念道：“赫连，你的名字……” 赫连点点头，笑容纯真，但过于绮丽的五官，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莫名的妖异之气。 西王母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搭在赫连的手中。 赫连…… 真的是蛇神！ 除了这个解释，西王母再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蛇神回报她长生之术，已经算是报完了救命之恩。 可是，她的私心不止于此。 “既然你已经得到了长生之术，那我们就出去吧！” 赫连对西王母说道。 西王母眸光闪了闪，她点点头。 赫连牵着她的手顺着通道朝着洞口走去。 他们的身影逐渐从青铜陨石内部消失。 西王母的目光始终落在赫连的脸上。 赫连任由她打量。 西王母的反应在赫连的意料之中。 毕竟一条蛇在她眼皮子底下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她怎么可能不震惊？ 能这么快接受这个事实，西王母已经算是心理强大了。 走出陨石内部，赫连沐浴在刺眼的阳光下。 他眯了眯眼睛，再次看着自己的双手。 真好！ 他恢复人形了。 【别说，你现在看上去还真像妖，有一种第一天当人的感觉】 “我变成这样赖谁？” 【不知道啊！赖谁？】 “……” 系统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赫连不想浪费时间在系统身上。 他扭头看向了等候在远处的侍女们。 她们站在原地，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纪律严明。 赫连和西王母朝着她们走去。 听到脚步声，她们整齐划一地抬起头。 然而，当她们的目光落在了赫连的身上时，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深深的疑惑。 首领大人身边的男人是谁？ 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们非常确定，部落里没有这个男人。 为什么首领大人独自进入青铜陨石出来后却带着眼前这个男人？ 还有！ 首领大人肩头的青蛇大人呢？ 青蛇大人怎么不见了？ 侍女们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金色的瞳孔、绿色的长发…… 她们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青蛇大人。 难道…… 难道眼前的男人就是青蛇大人吗？ 这……这怎么可能呢？ 青蛇大人是蛇啊！ 就算青蛇大人能够口吐人言，也无法改变青蛇大人是条蛇的事实啊！ 侍女们在风中凌乱。 “我们可以返程了，你该开始为长生做准备了。” 赫连对西王母说道。 熟悉的声音传入侍女们的耳中，她们脑海中的猜测被证实了。 眼前的男人真的是青蛇大人！ 青蛇大人竟然能够变成人！ 青蛇大人一定是神！ 【侍女一号神秘值+2000】 【侍女二号神秘值+2000】 【侍女三号神秘值+2000】 …… 赫连唇角微勾。 这是神秘值吗？ 不！ 这是他的复活值！ 每当系统的提示音响起，都意味着他距离复活又进了一步。 想要收集更多的神秘值，他必须要坐稳蛇神这个位置。 可是他现在除了能够在蛇和人之间变换，并没有值得信服的特殊能力。 既然是蛇神，那就得能够号令群蛇吧！ “有没有能够让我号令群蛇的东西？” 赫连在脑海中询问系统。 【有啊，我这儿什么没有啊？什么都有！】 “快给我安排上！” 赫连心中一喜。 【你以为这技能是大白菜啊？你想要就要？必须得用神秘值购买！】 【这一次我不可能给你优惠了！】 【亏得我血本无归！】 赫连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这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吗？你就不能免费给我这个能力吗？” 系统怎么能这么抠搜？ 【我也想免费给你啊！】 【但你当我是哆啦A梦啊？】 【你不给我神秘值，我去哪儿给你兑换这些千奇百怪的能力？】 赫连：“……”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等他拥有了号令群蛇的能力，失去的神秘值就能翻倍赚回来。 “好吧，多少钱？” 赫连不等系统开口，立即补充道：“太高了我可买不起，我这都是为了我们俩的未来做打算！” 【……】 【十万神秘值】 “滚犊子！” 赫连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你怎么不去抢？” 开口就是十万。 系统怎么这么黑心！ 【十万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了！】 【这可是能够号令群蛇的能力！】 【十万卖给你我都亏本！】 【要不是看你辛辛苦苦收集神秘值，怎么可能才卖十万？】 【我以前都卖二十万神秘值的！】 赫连别有深意地在脑海中哼唧。 “谁知道你以前卖多少？我又看不见，不就是你一张嘴的事情嘛！” 【……】 【我给你看！】 【我让你看！】 【睁大你的蛇眼给我仔细看清楚了！】 赫连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面透明的光屏，吓得他赶紧扫了一眼正在交谈的西王母和侍女们。 她们没有任何的异样，看来眼前的光屏只有他自己才能够看见。 眼前的光屏页面和淘宝页面非常相似。 里面卖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生发丹？美颜丹？好孕丹？” “造纸术？印刷术？火药？指南针？” “混天绫？乾坤圈？风火轮？金箍棒？” “加特林？手榴弹？坦克？” 赫连仿若雷劈。 这系统是倒卖贩子吧？ 怎么什么都卖？ “金箍棒是真的吗？” 【你自己看啰！】 赫连扫了一眼金箍棒下面标注的价格。 “你把谁身份证号放这儿了？” 【……】 【这就是价格】 穷光蛋赫连放弃研究奢侈品。 他立即锁定自己的穷人好物 ——号令群蛇丹。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名字。” 赫连继续往下看。 原价：200000 跳楼价：100000 【看到了吧！】 【我这都给你便宜多少了？】 赫连瞄了一眼光屏右上角的一串数字。 ——【61800】 “那是我的神秘值余额？” 【对啊，很少吧？看上去真可怜！】 “……” “的确可怜，我连号令群蛇丹都买不起。” 【……】 “你会帮我吗？” 赫连的耳边忽然传来了西王母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西王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中翻涌着对长生的贪婪之光。 “你会帮我实现长生之术吗？” 西王母的眼神给赫连一种如果他说不，西王母就让他血溅当扬的感觉。 赫连现在除了在人蛇之间进行形态变化，什么都做不到。 西王母一拳头就能打死他。 为了维持自己的蛇神人设，他不能暴露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事实。 收集神秘值还需要西王母帮忙，赫连看着自己的合作伙伴，唇角勾起，金瞳中流转华光：“我当然会帮你，我说过，你是我的恩人。” 西王母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 赫连继续说道：“我是来报答你的，我会帮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他的手轻轻地搭在西王母的肩膀上。 “现在，让我们开启永生的计划吧！” 话音落下。 绿光萦绕在他的身体上。 赫连的身影消失，一条青蛇出现在西王母的肩头。 他不要自己走回西王母国！ 侍女们即便是早有猜测，但是看到这一幕还是瞳孔一缩。 “蛇神大人！” 【侍女五号神秘值+2000】 【侍女六号神秘值+2000】 【侍女七号神秘值+2000】 …… 第4章 化形成人 【叮！】 【神秘值共计6800】 【化形丹兑换成功】 【余额1800】 赫连感觉自己的喉咙里立即滚下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化形丹已经进了他的肚子。 “我还没说要现在化形！” 赫连在脑海中尖啸。 狗系统不要打乱他的计划啊！ 【……】 【我也没说让你化形啊】 【虽然你吞下了化形丹，但，是蛇是人你自己说了才算啊！混蛋！】 赫连：“……好尬。” 他要举报系统上班摸鱼。 他在努力完成任务，系统却在网上冲浪。 “你就不能把化形丹给我储存起来吗？” “我自己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他自己花神秘值买的化形丹，他自己还不能决定什么时候吃了？ 【储存到哪儿？】 “当然是你那儿了！” 赫连疑惑：“我看小说的时候，别的系统都有系统背包，你没有吗？” 【……没有】 “太逊了。” 赫连瘪嘴。 【是你被小说毒害了】 西王母眼前的大地被从天而降的青铜陨石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疤。 她们的脚下是坚硬冰冷的黑色岩石，黑色的岩石一直延伸到她们视线的尽头，谁也不知道这块岩石有多大！ 岩石深深陷入地底，边缘是浓浓的漆黑，但随着西王母的脚步往中心走去，浓黑之中浮现出了点点莹绿的光芒。 “这就是……” 西王母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脚底涌现。 无形之中，她仿佛受到了召唤一般，不受控制地想要朝着中心走去。 “青铜陨石。” 肩头的青蛇替她说出因为激动而说不出口的话。 眼前的青铜陨石根本不是一块简单的石头。 它的体积大得无法衡量。 高速坠落让它深深地嵌入地底。 宛如大地的獠牙。 西王母不断地往青铜陨石中间走去。 “不准跟过来！” 西王母转头朝着身后的侍女们喊道。 侍女们停下脚步。 西王母这才继续前行。 长生之术是她的！ 谁也不许染指！ 赫连看了一眼西王母的侧脸，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灼热得能够烧死人的光芒。 一个洞口出现在了西王母的眼前。 西王母呼吸一滞。 洞内一片黑暗，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站在洞口，往里面望去，一股从心底生出的最原始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西王母的心神。 然而，她没有生出退意。 与之相反，青铜陨石内部仿佛有某种东西在疯狂地召唤着她。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上头顶，让她不顾一切地朝着洞口跳下去。 嘭—— 她的双脚落在了地面上。 赫连被她颠得头晕眼花。 西王母行动之前怎么都不知道提醒他一声！ 吓死蛇了！ 一股极致的寒意扑面而来。 赫连往西王母的脖颈靠近。 暖和一点。 西王母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不顾一切地顺着眼前的通道往里走，眼前绿色的莹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西王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死寂笼罩一切。 绝对的安静中只有身边小蛇的嘶嘶声。 渐渐地，连小蛇的嘶嘶声也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她仰望着头顶青铜陨石内部散发的绿光，眼神恍惚。 她的灵魂仿佛脱离了她的身体。 看到了她的肉体无法看到的东西。 终极、永生…… 她的脑海中充斥着光怪陆离的扬面。 赫命从西王母的肩膀爬下，落在了地面上。 他扬起头看了看四周，他和西王母已经到了青铜陨石的内部，也就是核心。 看西王母现在的状态，应该已经开始领悟长生了。 就是不知道西王母要在这个状态里沉浸多长时间。 “我也挺好奇终极的秘密，能不能让我也沉浸式体验一下？” 赫连看着西王母迷醉恍惚的神情，有点儿心痒痒。 【好奇害死猫】 赫连：“我是蛇。” 【……】 【管你是什么！】 【我们的任务只是收集神秘值，太多参与剧情，不太合适】 “参与剧情太多有什么坏处吗？” 赫连好奇。 【参与进去，你就可能会改变剧情，跟这个世界纠缠在一起，你就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 “那算了。” 赫连赶紧摇头。 他可不想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打黑工，他还有老爸老妈要孝敬呢！ 赫连看了一眼西王母，脑袋搭在蛇身上，准备睡觉。 希望他睡醒了，西王母也清醒了。 【又睡】 【你是蛇，又不是猪】 “少管我，我就爱睡觉！” …… 【西王母神秘值+5000】 赫连是被神秘值给砸醒的。 发生什么了？ 小青蛇呆头呆脑地从地面上爬起来。 赫连注意到了眼前的西王母。 哦，西王母清醒了。 看来她是得到了长生之术。 “长生之术……” 西王母缓缓地蹲在了赫连的面前。 她看向赫连的眼神中充满了痴迷。 “我真的得到了……” 眼前的青蛇，真是蛇神！ 她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西王母神秘值+5000】 赫连金色的竖瞳都差点儿瞪圆了。 西王母大方啊！ 果然还是他这蛇神的人设立得好！ 他帮着西王母找到长生之术，蛇神的身份也就坐实了。 【啧】 【亏了】 【不该把化形丹五千卖你的】 系统的声音中充满了遗憾。 赫连得意地摆了摆尾巴。 他看着眼前的西王母，心中动了化形的念头。 这个时候化为人形…… 神秘值肯定又要暴涨！ 幽绿的光点忽然从赫连的周围涌起。 光点越来越多，形成了一条翡翠似的缎带，将赫连的身体包裹在其中。 眼前震撼人心的一幕倒映在西王母的瞳孔之中。 她的瞳孔微微扩张。 在流淌的绿色光晕之中，一个人高的椭球形光茧缓缓浮现。 细长的蛇身在光影中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修长的四肢。 光晕消散了。 流淌着幽绿微光的空气中，一个身影静静悬浮着。 那是一个男人的形体。 那是一个超越了人类认知极限的纯粹造物的奇迹。 肌肤如同昆仑山纯白的雪顶一般无瑕。 绿色的头发编成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口，泛起丝绸般的光泽。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一双深邃的金瞳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线。 瞳孔中带着一丝初生的茫然与无法言喻的妖异。 眉骨高耸，睫毛浓密，鼻梁高挺，淡粉的嘴唇如同衔着初绽的桃花蕊尖。 “我靠！” 赫连在西王母的黑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化为人形的样子和自己原本的长相一模一样！ 无非是瞳色从黑色变成了金色，黑色短发变成了绿色长发。 “我好帅！” 赫连忍不住在心里自恋了一下。 “我怀疑你就是看我长得帅才绑定我成为你的宿主！” 毕竟是需要收集神秘值的任务。 长得丑有点儿限制发挥。 像他这样长得帅的男人，天生就自带神秘感！ 【……】 【6】 【自信得没边儿了】 第3章 长生之术 赫连一顿，看向西王母。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在脑海中发出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看见没有！” “这就是长得帅的好处！” 他刚刚化形成人，瞬间收割了一万的神秘值。 这就是实力！ 【……】 西王母呆滞地看着眼前的青蛇。 不！ 已经不是青蛇了！ 而是人！ 赫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半身。 还好，穿着衣服。 他还没谈女朋友呢！ 他要为未来的女朋友守住自己的贞洁！ 【太懂事了】 “滚。” 赫连骂完系统，又美滋滋地摸着自己的手脚。 他有手了！ 还有脚！ 赫连摸够了自己的手脚，又开始摸自己的衣服。 这化形丹不错！ 通人性！ 还给他变了一身衣服。 哟！ 还是刺绣的！ 质量不错！ 西王母逐渐从震惊之中回神。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青蛇成人之后的一系列举动。 青蛇是第一次变成人吧？ 对人类的身体充满了好奇。 察觉到西王母的眼神，赫连立即收敛住脸上的神情。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西王母，像是第一次见到西王母一般。 他上前两步。 西王母后退了两步。 赫连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他朝着西王母伸出手。 “我是青蛇啊。” “我的名字是赫连。” “很高兴重新认识你。” “西王母。” 西王母看着递到眼前的手，缓缓地念道：“赫连，你的名字……” 赫连点点头，笑容纯真，但过于绮丽的五官，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莫名的妖异之气。 西王母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搭在赫连的手中。 赫连…… 真的是蛇神！ 除了这个解释，西王母再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蛇神回报她长生之术，已经算是报完了救命之恩。 可是，她的私心不止于此。 “既然你已经得到了长生之术，那我们就出去吧！” 赫连对西王母说道。 西王母眸光闪了闪，她点点头。 赫连牵着她的手顺着通道朝着洞口走去。 他们的身影逐渐从青铜陨石内部消失。 西王母的目光始终落在赫连的脸上。 赫连任由她打量。 西王母的反应在赫连的意料之中。 毕竟一条蛇在她眼皮子底下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她怎么可能不震惊？ 能这么快接受这个事实，西王母已经算是心理强大了。 走出陨石内部，赫连沐浴在刺眼的阳光下。 他眯了眯眼睛，再次看着自己的双手。 真好！ 他恢复人形了。 【别说，你现在看上去还真像妖，有一种第一天当人的感觉】 “我变成这样赖谁？” 【不知道啊！赖谁？】 “……” 系统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赫连不想浪费时间在系统身上。 他扭头看向了等候在远处的侍女们。 她们站在原地，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纪律严明。 赫连和西王母朝着她们走去。 听到脚步声，她们整齐划一地抬起头。 然而，当她们的目光落在了赫连的身上时，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深深的疑惑。 首领大人身边的男人是谁？ 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们非常确定，部落里没有这个男人。 为什么首领大人独自进入青铜陨石出来后却带着眼前这个男人？ 还有！ 首领大人肩头的青蛇大人呢？ 青蛇大人怎么不见了？ 侍女们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金色的瞳孔、绿色的长发…… 她们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青蛇大人。 难道…… 难道眼前的男人就是青蛇大人吗？ 这……这怎么可能呢？ 青蛇大人是蛇啊！ 就算青蛇大人能够口吐人言，也无法改变青蛇大人是条蛇的事实啊！ 侍女们在风中凌乱。 “我们可以返程了，你该开始为长生做准备了。” 赫连对西王母说道。 熟悉的声音传入侍女们的耳中，她们脑海中的猜测被证实了。 眼前的男人真的是青蛇大人！ 青蛇大人竟然能够变成人！ 青蛇大人一定是神！ 【侍女一号神秘值+2000】 【侍女二号神秘值+2000】 【侍女三号神秘值+2000】 …… 赫连唇角微勾。 这是神秘值吗？ 不！ 这是他的复活值！ 每当系统的提示音响起，都意味着他距离复活又进了一步。 想要收集更多的神秘值，他必须要坐稳蛇神这个位置。 可是他现在除了能够在蛇和人之间变换，并没有值得信服的特殊能力。 既然是蛇神，那就得能够号令群蛇吧！ “有没有能够让我号令群蛇的东西？” 赫连在脑海中询问系统。 【有啊，我这儿什么没有啊？什么都有！】 “快给我安排上！” 赫连心中一喜。 【你以为这技能是大白菜啊？你想要就要？必须得用神秘值购买！】 【这一次我不可能给你优惠了！】 【亏得我血本无归！】 赫连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这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吗？你就不能免费给我这个能力吗？” 系统怎么能这么抠搜？ 【我也想免费给你啊！】 【但你当我是哆啦A梦啊？】 【你不给我神秘值，我去哪儿给你兑换这些千奇百怪的能力？】 赫连：“……”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等他拥有了号令群蛇的能力，失去的神秘值就能翻倍赚回来。 “好吧，多少钱？” 赫连不等系统开口，立即补充道：“太高了我可买不起，我这都是为了我们俩的未来做打算！” 【……】 【十万神秘值】 “滚犊子！” 赫连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你怎么不去抢？” 开口就是十万。 系统怎么这么黑心！ 【十万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了！】 【这可是能够号令群蛇的能力！】 【十万卖给你我都亏本！】 【要不是看你辛辛苦苦收集神秘值，怎么可能才卖十万？】 【我以前都卖二十万神秘值的！】 赫连别有深意地在脑海中哼唧。 “谁知道你以前卖多少？我又看不见，不就是你一张嘴的事情嘛！” 【……】 【我给你看！】 【我让你看！】 【睁大你的蛇眼给我仔细看清楚了！】 赫连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面透明的光屏，吓得他赶紧扫了一眼正在交谈的西王母和侍女们。 她们没有任何的异样，看来眼前的光屏只有他自己才能够看见。 眼前的光屏页面和淘宝页面非常相似。 里面卖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生发丹？美颜丹？好孕丹？” “造纸术？印刷术？火药？指南针？” “混天绫？乾坤圈？风火轮？金箍棒？” “加特林？手榴弹？坦克？” 赫连仿若雷劈。 这系统是倒卖贩子吧？ 怎么什么都卖？ “金箍棒是真的吗？” 【你自己看啰！】 赫连扫了一眼金箍棒下面标注的价格。 “你把谁身份证号放这儿了？” 【……】 【这就是价格】 穷光蛋赫连放弃研究奢侈品。 他立即锁定自己的穷人好物 ——号令群蛇丹。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名字。” 赫连继续往下看。 原价：200000 跳楼价：100000 【看到了吧！】 【我这都给你便宜多少了？】 赫连瞄了一眼光屏右上角的一串数字。 ——【61800】 “那是我的神秘值余额？” 【对啊，很少吧？看上去真可怜！】 “……” “的确可怜，我连号令群蛇丹都买不起。” 【……】 “你会帮我吗？” 赫连的耳边忽然传来了西王母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西王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中翻涌着对长生的贪婪之光。 “你会帮我实现长生之术吗？” 西王母的眼神给赫连一种如果他说不，西王母就让他血溅当扬的感觉。 赫连现在除了在人蛇之间进行形态变化，什么都做不到。 西王母一拳头就能打死他。 为了维持自己的蛇神人设，他不能暴露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事实。 收集神秘值还需要西王母帮忙，赫连看着自己的合作伙伴，唇角勾起，金瞳中流转华光：“我当然会帮你，我说过，你是我的恩人。” 西王母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 赫连继续说道：“我是来报答你的，我会帮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他的手轻轻地搭在西王母的肩膀上。 “现在，让我们开启永生的计划吧！” 话音落下。 绿光萦绕在他的身体上。 赫连的身影消失，一条青蛇出现在西王母的肩头。 他不要自己走回西王母国！ 侍女们即便是早有猜测，但是看到这一幕还是瞳孔一缩。 “蛇神大人！” 【侍女五号神秘值+2000】 【侍女六号神秘值+2000】 【侍女七号神秘值+2000】 …… 第2章 口吐人言 巨大的圆形祭坛笼罩在晨光之中。 无数篝火在祭坛四周燃起。 火光跳跃。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炙烤牛羊油脂的焦香。 盘踞在西王母肩头的赫连咽了咽口水。 想吃！ 他要吃烤羊肉！ 他要吃烤牛肉！ 昨天夜晚他们终于从塔木陀回到了西王母国。 西王母决定将赫连的蛇神身份昭告西王母部落的所有人。 这正合赫连之意！ 又能收集一波神秘值！ 何乐而不为？ 他也是在远古部落里当过神的人了！ 【你漏了一个字——棍】 赫连：“……” 羊和牛被架在木架上炙烤。 油脂滴落在陶盆中。 【口水收收】 赫连的口水快要滴落到西王母的肩膀上了。 赫连将自己的口水吸溜回去。 等仪式结束，他再大吃一顿。 祭坛中央竖立着一根雕刻着巨蛇图腾的石柱。 巨蛇的瞳孔镶嵌着绿松石，在火光和阳光的双重照耀下闪烁着幽光，仿佛是一条活蛇盘踞在石柱上。 西王母国四处可见蛇纹，可见蛇在这里的地位。 此刻，西王母国的全部国民密密麻麻地围聚在祭坛四周。 赫连从西王母的肩头仰头望去，全都是人头。 人山人海。 没想到西王母国的人还挺多的！ 一个原始部族能够有这么多人，已经算是一支相当庞大的政权力量了。 人们的脸上夹杂着紧张与期待。 他们时不时踮起脚尖朝着中央的祭坛上眺望。 西王母站在人群之外，看了一眼身后的长老们。 披着牦牛皮、脸上涂满青金石颜料的长老们接收到了西王母的视线，他们低下了头，手持兽骨制成的权杖，朝着中央的祭坛走去。 随着长老们的出现，人们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长老们的身上。 长老们踩上石阶，一步步地朝着祭坛走去。 他们在祭坛四周散开，环绕着石柱而站。 不一会儿，密集的鼓声响起。 赤裸着上半身的武士们用手中的兽骨击打着祭坛下的兽皮鼓。 兽皮鼓传出雄浑的鼓声。 所有人的目光朝着西王母聚焦。 西王母一步步地朝着祭坛走去。 她的身影在熊熊火光的簇拥下显得格外高大。 她今天的装束格外庄重。 穿着厚重的祭袍，脸上用赤红的矿物颜料绘满了盘绕的蛇纹，蜿蜒灵动。 她手中乌木权杖的顶端竖立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青铜蛇首。 站在祭坛上，西王母的目光缓缓扫过全扬，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鼓声在她站定的瞬间，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只有火舌舔舐空气的声音。 西王母站在石柱前，缓缓抬起那柄青铜蛇首权杖。 “昆仑之裔！” 人群无声。 一片肃穆。 “吾等仰赖神山，生息繁衍！” “滋养吾族根系，维系生息轮回者乃蛇！” “蛇神现世，以佑我族！” 赫连吃力爬上西王母手中的权杖。 【……】 【这哪儿有一点儿蛇神的样子？】 “滚。” “别影响我发挥！” 赫连盘踞在青铜蛇首之上，吐了吐蛇信子。 金色的竖瞳里仿佛熔炼着黄金。 众人的视线聚集在赫连的身上。 蛇神？ 这就是蛇神吗？ 首领大人说蛇神降世，难道就是眼前这一条小青蛇？ 众人心里各有想法。 赫连金色的竖瞳环视一周后，点点幽绿的光芒从他的体内溢出。 这样神奇的一幕让众人的瞳孔放大。 光芒萦绕在赫连的蛇身之上。 细长的蛇身在光芒中消失。 取而代之是人形。 修长的四肢浮现在众人眼前。 幽绿光点回到赫连的体内。 他站在西王母的身边，目光朝着祭坛下的民众看去。 祭坛周围的长老们惊呆了。 他们双腿颤抖，眼中盈满热泪。 蛇神大人真的降世了！ 蛇神大人真的降世了啊！ 天佑他们西王母国！ 【长老一号神秘值+2000】 【长老二号神秘值+2000】 【长老三号神秘值+2000】 …… “蛇神大人！” 白发苍苍的长老们振臂高呼。 他们的声音嘶哑而激动。 这呼喊如同点燃了引线。 “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 无数民众顿时从震惊之中回神。 他们同时跪伏在地，发出整齐划一的轰鸣，应和着长老的呼喊。 【民众一号神秘值+2000】 【民众二号神秘值+2000】 【民众三号神秘值+2000] …… 【恐怖如斯！】 赫连在短时间内，实现了从可怜的穷光蛋到万恶的有钱人的跨越。 【叮！】 【尊敬的宿主大人，您的神秘值余额20073800】 【尊敬的宿主大人，之前是小统冒犯了，您大蛇有大量，能不要跟小统一般计较吗？】 “……” 有钱了，连系统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这万恶的拜金世界！ 赫连大手一挥：“将号令群蛇丹给我包起来。” 【好的 ，号令群蛇丹兑换成功，谢谢惠顾！】 赫连喉咙一滚。 不出意外，系统又第一时间把号令群蛇丹给他投放到肚子里了。 【消费100000，您的神秘值余额为19973800】 “这么多的神秘值……” 赫连看着这一连串的数字，他在脑海中问道：“多少神秘值我才能复活？” 【宿主大人，您目前的神秘值连一个金箍棒都买不到，还是别想那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你至少要给我一个目标啊！” 听到系统的话，赫连差点儿吐血：“否则你暗中加价怎么办？” 【……】 【人和统之间就没有一点儿信任吗？】 “没有。” 【您需要收集到10000000000情绪值，才能离开这个世界，修复您的身体】 赫连：“我晕零。” 【……】 身上背负着百亿负债，赫连顿时觉得肩膀一沉。 还得继续拼命干！ 苦命的打工人！ 赫连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神（棍）。 他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How are you?Where are you from?What is this? What is your name？Nice to meet you.Thank you.Where are you from? ……” 赫连加快了念咒的速度。 他举起双手。 【……】 【好国际化的咒语】 民众们捕捉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异响。 起初，是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鳞片在同时刮蹭着冰冷的岩石。 声音来自祭坛的基座，来自图腾柱的阴影，甚至来自众人脚下的石缝。 五颜六色的光点逐渐浮现在民众们的眼中。 那是…… 蛇瞳！ 一点、两点、三点、十点、百点…… 密密麻麻的幽绿、暗黄、赤红的细小光点在民众身后亮起。 嘶嘶…… 嘶嘶…… 细碎密集的嘶鸣声如同潮汐一般涌入民众耳中。 蛇！ 是蛇！ 无数的毒蛇！ 它们如同从不同的方向涌出，如同黑色、褐色、暗绿色的暗流，迅速地在人群中流动。 有花纹繁复的蝮蛇，有动作迅捷的游蛇，也有粗壮阴沉的毒蝰。 它们大小不一，种类混杂，却目标一致。 蛇群无视了近在咫尺的人群，无视了燃烧的篝火，它们遵循着某种无形的召唤，沿着粗糙的地面爬行，如百川归海般汇聚在赫连脚下。 赫连看着眼前相互缠绕、不断蠕动的蛇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高深莫测。 眼前这一幕让人群爆发出难以抑制的骚动。 “真的是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 “……” 惊呼声不断传来。 蛇群在赫连脚边越聚越多，层层叠叠，形成了一座蠕动的小丘。 它们昂起头部，吐着信子，齐齐望着赫连。 祭坛下的人们深深弯下了腰，将额头抵上冰冷的地面，献上了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与臣服。 【民众一号神秘值+2000】 【民众二号神秘值+2000】 【民众三号神秘值+2000】 …… 【西王母神秘值+10000】 西王母看着身边召唤群蛇、万蛇朝拜的赫连，瞳孔中迸射出灼热的火光。 【连连，遇上你，是我的福气！】 第1章 西王母国 才三千万？ 复活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幸好时间充足！ 赫连原谅狗系统将他投放到公元前了！ 否则百亿的神秘值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收集！ 赫连看向祭坛下跪服的民众。 他生平第一次装神弄鬼，还挺成功的！ 赫连挥了挥手。 小蛇们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没事儿别出来乱晃，毒死人就不好了！ 好在这些蛇能够听懂赫连的召唤和命令，却听不懂赫连的吐槽。 它们简单的大脑只接收到赫连让他们离开的信号。 蛇群如潮水一般退去。 仪式结束。 赫连正式成为了西王母国的蛇神。 在赫连不知道的地方，西王母国的工匠已经将祭坛上发生的一切雕刻在了壁画之上。 赫连和西王母一起回到了宫殿之中。 西王母依靠在青铜王座之上：“你知道我得到的长生之术是什么吗？” 赫连还记得一点儿大概的内容，但是具体的实施之法他记不太清了。 但他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蛇神。 蛇神怎么能不知道西王母的长生之法是什么呢？ 于是赫连点了点头。 他也不担心被西王母质疑。 毕竟是他带领着西王母找到了青铜陨石，得到了长生之法。 跟赫连料想的一样，西王母果然没有怀疑。 她撑着一边脸颊，目光凝视着虚空，喃喃自语：“想要长生，我必须得备好能够延缓身体衰老的药物，以及储存我记忆的东西， 然后准备好一切后，重新进入青铜陨石之中。” 延缓身体衰老？ 赫连想到了尸鳖丹。 储存记忆？ 赫连想到了野鸡脖子。 一切都对应上了。 赫连作为蛇神，自然是要为西王母的长生计划提供帮助。 他走到西王母身边，西王母抬头看向他。 “有一种丹药能够延缓身体的衰老。” “什么丹药？” “尸鳖丹。” 西王母微微蹙眉：“尸鳖丹？” “没错，”赫连点头，“一种用尸蟞王炼制的剧毒丹药。” 西王母眼中闪过了什么，“我知道了。” “储存你记忆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赫连记得在西王母国中养殖了不少这类的蛇。 西王母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她吐出一个字：“蛇。” 赫连也笑了笑。 西王母不愿意耽误片刻，她立即从青铜王座上站起来，大步朝着宫殿外走去。 看样子是要开始为她的长生计划做实验了。 宫殿内只剩了赫连一个人。 他坐上了西王母的青铜王座。 【……】 【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 “哎呀！” 赫连没坐一会儿就捂着屁股跳起来。 【椅子咬你的屁股了？】 赫连狠狠地瞪了一眼空气。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青铜王座：“这玩意儿又硬又硌，屁股都差点儿给我坐死了！” 西王母是怎么做到在上面坐那么长时间的？ 赫连又看了一眼宫殿中央软乎乎的兽皮。 质量这么好的兽皮不垫在青铜王座上却垫在地上？ 赫连不理解远古人的想法。 他走到兽皮上坐下，屁股又活过来了。 “我要购物。” 赫连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 【好的 ！】 系统声音雀跃。 熟悉的光屏在赫连的眼前展开。 赫连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余额。 那一串的数字看得赫连心花怒放。 有钱就是好！ 赫连想要买一个空间。 这样就能储存他在系统这儿购买的东西了。 这年代出趟远门需要准备不少东西。 要是直接装进空间之中，能为他省不少力。 空间也能够充当装神弄鬼的神器。 “书童？” 赫连在购买页面看到这个商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是我的错觉吗？你这个人贩子！” 【……】 【你在想什么？】 【不要用你龌龊的思想来玷污我高洁的灵魂！】 【在某些古代页面，宿主是需要购买机器人书童的好吗？】 赫连：“……” 太高科技了！ 机器人书童都给弄出来了！ 赫连继续往下翻。 “机甲？” 赫连一脸震撼。 他心动了。 目光下移。 数不清的零。 赫连心如止水。 心动吗？ 不敢心动。 “有没有空间？” 赫连翻找了很久，都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直接问道。 【当然有了！】 【在我这里，没有你买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说完，赫连眼前的页面变换。 整个页面的商品都被同一个东西占据。 ——空间。 密密麻麻的商品都是空间。 “这都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空间吗？” 为什么还有价格差异？ 赫连好奇的视线从每一个空间商品上划过。 【当然有区别】 【空间分为芥子空间、戒指空间、荷包空间、储物袋、意识空间……】 【看你想要哪一种】 赫连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 【空间大小也有差异，按照你的需求购买，空间越小，价格越便宜】 赫连大手一挥，豪情万丈：“按价格从低到高给我排序！” 【……】 【看你这架势，我以为你要买最贵的呢！】 赫连：“我想买什么价格的就买什么价格的，你管我！” 【……】 赫连眼前的页面再变。 他的目光落在最便宜的储物空间上。 他仔细地读着上面的商品介绍。 “戒指空间，空间大小为五立方米……” 赫连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五立方米相当于一个中等偏大的电梯轿厢，够用了！” 赫连又不需要在空间里装什么体积大的东西。 一个五立方米的空间，对他而言，足够用了。 “价格……” 赫连仔细地数着标价牌上的零：“个十百千万十万……八十万！” “你怎么不去抢？” 赫连发出恼羞成怒的咆哮。 一个最便宜的戒指空间敢卖这么贵！ 系统黑心成啥样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戒指空间！】 【这玩意儿本来就贵啊！】 【嫌贵你别买啊？】 赫连：“……” 【没钱还买什么戒指空间？】 赫连仿佛看到了奢侈品店里瞧不起人的恶毒销售。 “买！” “我不差神秘值！” 【好的，交易成功，谢谢惠顾！】 赫连的食指上出现冰凉的触感。 他愣了一秒。 好像…… 被系统做局了？ “你刚刚是在激将我？” 赫连后知后觉。 【激将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赫连的拳头硬了。 第62章 梦中过往 【外伤必备医疗包购买成功，自动为您存入戒指空间，消耗神秘值99999，神秘值余额48904714】 赫连的目光从隐微和玄丘身上划过。 他极其自然地抬起右手，五指在虚空中轻轻一拢。 空气骤然凝滞。 一个白色的布包毫无征兆地在他掌心浮现。 【隐微神秘值+100000】 【玄丘神秘值+100000】 赫连心满意足。 羊毛出在羊身上。 神秘值又赚了回来。 而且还翻了一倍。 隐微的眼睛骤然睁大，身体瞬间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凭空出现的布包。 仙师果然是神仙！ 好厉害！ 他真是太幸运了！ 竟然被仙师所救！ 赫连平静无波的面容在隐微的眼中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车窗外渗透进来的灿烂阳光为仙师整个人镀上了一层神圣而高不可攀的光晕。 敬畏与虔诚瞬间淹没了隐微，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匍匐在仙师脚下。 隐微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唇无声地翕动。 他突然站起来，朝着马车的地板跪去。 赫连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 他柔和的眼神包裹着隐微，让隐微仿若飘在云端。 “把手伸出来。” 赫连声音清冷，却带着无形的安抚力量。 他将医疗包放在一旁，拉开医疗包的拉链。 看清里面药品的瞬间，赫连眼尾微微抽搐。 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赫连熟悉的药品：生理盐水、碘伏、酒精、双氧水、云南白药、止血带…… 治疗外伤需要用的所有药品和工具都囊括其中。 赫连有一种既吃亏又没有吃亏的古怪感。 隐微听话地伸出双臂。 赫连挽上他的袖口，隐微手臂的伤口全部暴露出来。 隐微瑟缩一下。 他为自己的丑陋感到难堪。 他想，自己一定污了仙师的眼睛。 隐微难受地垂下头。 反正在马车里坐着没事儿干，赫连干脆将隐微全身上下的伤口都给包扎好。 药物触及伤口，隐微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反而是一股清凉柔和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隐微紧绷的身体一点点软化下来，望向赫连的目光充满虔诚。 【隐微神秘值+100000】 玄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血液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体内剧烈翻涌。 凭什么？ 一个乞丐罢了！ 竟然能让蛇神大人亲自为他包扎伤口？ 他收紧了双拳头。 小乞丐看向蛇神大人的眼神里带着依赖与敬畏，他恨不得将小乞丐的眼睛给挖出来！ 玄丘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赫连和隐微之间弥漫着安宁的气氛。 玄丘像一尊无情的石像般僵在一旁，与他们格格不入。 包扎好隐微的伤口，赫连将医疗包收拾好，重新收入了戒指空间。 【隐微神秘值+100000】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了整整五天才抵达了陇西郡。 狄道城是扼守陇山要冲、控扼河西走廊咽喉的重镇。 空气中的风尘、牲口气息顿时涌入马车，还夹杂着胡商的异域香料。 在靠近郡守府和主要驿道交汇处，矗立着西陲安邸。 西陲安邸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官商合营客栈，专为往来官吏、有身份的商贾以及携带重要文书的信使提供歇脚之处。 走下马车后，护卫道：“仙师，前几日在官道客栈住宿条件艰苦，今日您好好休息。” 赫连点头，在客栈伙计的带领下进入房间。 房间宽敞，地面铺设的是经过打磨的厚实松木板，墙角处放置着几个粗陶火盆，里面燃烧着几乎无烟的木炭，驱散了夜晚的凉意。 靠近内侧墙壁，利用高大的漆面屏风隔出了一个相对私密的卧寝区。 屏风外则是起居待客区。 玄丘十分自然地跟随着赫连进入房间。 赫连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隐微身上：“从今日起，你和隐微住一个房间，负责照顾他和教导他。” 玄丘掐紧掌心，脸上勾勒出一个浅笑：“是。” …… 深夜。 玄丘静静地平躺在床榻上。 他的意识不断下坠。 他四周的景象变换，不再是客栈，也不是凝云阁。 而是相师府。 黑暗一片的相师府。 云枢真人那张平日里仙风道骨的脸，在摇曳的油灯下扭曲变形。 像极了庙宇里曾吓坏了玄丘的狰狞护法神。 师父冰冷的手指像铁钳般掐住他幼小的手腕，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石地上。 “孽障！这点符文都记不住！废物！” 粗糙的藤条带着破空声狠狠抽下。 皮开肉绽的剧痛瞬间炸开。 “哭？再哭一声试试！” 滚烫的铜针，带着灼烧皮肉的焦糊味，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细嫩的指尖。 “记住！你是为师捡来的弃儿！” “没有为师，你早就喂了野狗！” “你的命，你的骨头，你的每一滴血，都是为师的！” “为师让你放血你就得放血！让你割肉你就得割肉！” “能够以鲜血蕴养蛇神大人的身躯，是你的荣幸！” “……” 无休止的鞭打，无休止的放血，无休止的割肉…… 只为了那一条鳞片黯淡如灰的死蛇。 那蛇分明死了，可是师父却不断地割开他的手腕、削掉他的皮肉，让一碗碗鲜血浸泡着蛇身，让一块块碎肉置放在蛇的吻部。 蛇从未睁开眼。 可是师父没有放弃。 依旧折磨着他。 直至师父老去，再也无法控制他。 师父死了，大快人心。 他本想将那条死蛇剥皮抽筋…… 可蛇竟然活了。 那双金色的竖瞳盯着他。 四周的一切黑暗褪去。 只剩下了那张熟悉至极的脸。 ——赫连。 冷汗浸透了玄丘的里衣，他苍白的嘴唇无声地翕动。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呼吸声。 玄丘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如同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被冷汗浸透的黑发黏腻地贴在额角，梦中皮肉被撕裂的痛楚似乎还残留在身上。 玄丘急促地喘息着，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身旁熟睡之中的小乞丐。 第63章 亲眼看见 看着他安睡的样子，这几天马车里的一幕幕不断在玄丘的脑海中浮现。 刺眼的画面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重复刺穿了他的眼睛和身体。 梦中的惊悸，毫无征兆地转变成了憎恨。 为什么呢？ 小乞丐为什么能这么幸福？ 他拼命渴求的东西，小乞丐唾手可得。 隐微蜷缩着小小的身体，睡在床榻的角落里，呼吸平稳。 他身上裹着干净的细麻布衣，小脸旧瘦削，但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生出了不少嫩肉。 他恬静的睡颜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安宁。 同样是徒弟，小乞丐怎么能这么轻松？ 小乞丐也该像他一样痛苦才对。 他怎么能笑呢? 玄丘的手指落在小乞丐微微上扬的嘴角上。 他的手逐渐下滑，落在了小乞丐细嫩的脖颈上。 他的虎口紧贴着小乞丐的脖颈，感受到手心之下跳动的筋脉，他眯了眯眼睛，缓缓地收紧了手。 一墙之隔。 赫连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凭什么？ 玄丘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布满血丝，他盯着手下的小乞丐。 别怪他！ 小乞丐本就该死了！ 他苟活了几日已经算是幸运了。 凭什么小乞丐什么都不做就能享受蛇神大人的垂怜？ 蛇神大人是被他的血肉唤醒的。 只能由他来侍奉蛇神大人。 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 极度的愤怒将他的理智灼烧干净。 玄丘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后果，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 ——杀了他！ 杀了这个卑贱肮脏的蝼蚁！ “唔……” 小乞丐被疼痛惊醒，他惊恐地睁开眼，对上玄丘那张扭曲狰狞的脸。 “师……” 小乞丐的脸迅速涨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本就凸出的眼球此刻像是要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嗬嗬……” 小乞丐拼命地挣扎。 然而，他的力量怎么可能与玄丘相提并论？ 突然。 玄丘的肩膀上传来一股巨力。 他的瞳孔一缩，手不自觉地松下来。 赫连按住玄丘的手，面沉如水。 他抓起玄丘的手臂，猛地一甩。 玄丘像是没有重量的纸片，被赫连轻而易举地甩飞出去，砸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嘭—— 剧痛瞬间从后背蔓延至四肢百骸，玄丘喉头一甜，口中弥漫着腥味。 赫连：“我记得我没有购买大力丸……” 【他故意的，博你的同情呢】 赫连：“太卑鄙了。” 他一直知道玄丘变态，但是他没想到玄丘变态到了要朝着一个小孩儿下死手的地步。 【玄丘神秘值+100000】 赫连：“他疯了？” 【嗯】 小乞丐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他的眼眶中溢出，他狼狈地朝着赫连爬去。 “仙……” 他声音嘶哑，口中弥漫着血气，只说了一个字，喉管便疼得无法再继续发声。 【隐微神秘值+100000】 隐微浑身颤抖，他被玄丘吓坏了，他蜷缩在赫连的怀里。 赫连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系统叫醒他，说不定现在隐微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赫连尚且无法接受一个陌生小孩死在自己眼前，更别提是他照顾过五天时间的隐微了。 “你疯了。” 赫连的金瞳中燃烧着怒火。 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玄丘朝着隐微下手的借口。 月光下，玄丘从地板上撑起上半身，他朝着赫连露出笑容。 “仙师……” 他刚开口，就被口中的鲜血呛得咳嗽了几声。 玄丘压下嗓子里的痒意。 “我只是按照您的吩咐教导他啊……” 玄丘的声音嘶哑。 赫连：“教导？你是想杀了他！” 有这种教导方式吗？ 玄丘分明是想要隐微的命！ “我只是按照云枢教我的方式教他而已……” “不是仙师让我好好教导他吗……” “云枢就是这样将我教导长大的……” “我也只会这种教导方式……” 玄丘脸上的笑意不曾褪去，他专注地望着赫连，眼中没有丝毫悔意。 “他比我好，我能立即终结他的痛苦……” 无人能终结他的痛苦。 赫连：“……” 玄丘在说什么？ 他怎么听不懂？ “你听得懂吗？” 赫连问系统。 【哦，忘记提醒你了，在完成填补剧情任务时，你可以选择查看你苏醒之前发生的事情，时间界限为二十年】 “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呐】 “也就是说我能看到在我苏醒前二十年发生的事情。” 【是的，但是只能看到围绕在你身边的过去】 “懂了。” 赫连的视线落在玄丘身上。 不管玄丘身上发生了什么，玄丘都不应该伤害隐微。 隐微与他毫无关联。 “隐微，跟我走。” 赫连朝着隐微伸出手。 隐微立即牵住赫连的手。 赫连牵着隐微走出了房间，经过玄丘时，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房门关闭。 赫连安慰着隐微重新睡下。 隐微躺在赫连的床上，他睡不着，睁着大眼睛望着赫连。 “师父讨厌我吗？” 他的声音喑哑，声音像是被掐碎一般，带着重重的泣音。 赫连哪知道玄丘是怎么想的，他就打算趁着今晚看看玄丘小时候发生了什么。 “先睡，明天我给你答案。” 赫连的手落在隐微的眼睛上。 隐微的睫毛颤了颤，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要看看吗？】 “看。” 【闭眼】 赫连闭上眼。 【睁眼】 赫连睁开眼。 眼前的扬景很熟悉。 是他第一次醒来的地下室。 此时，冰棺没有碎裂。 里面依旧躺着一条鳞片暗淡无光的青蛇。 赫连的耳边传来了脚步声和哭嚎声。 云枢率先走进了赫连的视线之中，他的手中，拖着一个与隐微差不多大的孩子。 是玄丘。 赫连辨认出了熟悉的轮廓。 玄丘满脸泪水，口中发出哀求：“师父！不要！师父！不要！我求求您了！……” 玄丘的面色涨红，拼命地往后缩，然而云枢的手像是铁钳一样卡住他的脖颈。 鲜血溅上赫连的脸，赫连下意识地闭上眼。 【你是无形的，只有意识体】 系统的提醒让赫连重新睁开眼。 果然，鲜血穿过他的身体，溅到了地面上。 【看不下去了就说】 赫连的耳边回荡着小孩儿绝望至极的哀嚎。 他的胃里一阵阵翻滚。 第64章 原谅彼此 嘴角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他嘴角的笑意不变，瞳孔中却没有丝毫光亮。 他手指死死扣住冰凉的地板，指甲缝里漫出鲜血。 门外廊道，玄丘浑身颤抖。 檐角透下几缕惨淡月光，勾勒出玄丘惨白的身影，如鬼影一般飘荡在廊道上。 他会被赶走吗？ 赫连会抛弃他吗？ 不行啊！ 赫连不能抛弃他！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的生命就交融在了一起。 他离不开赫连。 他的生命早就随着血肉一同供奉给赫连了。 玄丘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赫连的门口。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板，玄丘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瞬间绞紧。 他几乎窒息。 他什么都愿意做。 只要赫连不赶他走。 离开赫连，他会死。 这偌大的人世，竟然无他容身之处？ 嘭—— 玄丘的双膝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跪在门前，低垂着头颅，一言不发。 他没有丝毫犹豫，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一门之隔。 门内的赫连双眸紧闭。 小孩儿每一声绝望的哀嚎，都像重锤砸在赫连的心上。 他站在地下室，硬生生地看完了玄丘的十年。 从哭嚎哀求的小孩儿，变成麻木的青年。 他不再哭求，平淡地放血割肉。 仿佛一具感知不到疼痛的傀儡。 直到，冰棺之中的青蛇苏醒。 【回去了？】 “嗯。” 赫连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别多想，这是云枢做的，跟你无关】 “我知道。” “我也是受害者。” 赫连咬牙切齿。 【……】 【我就是白担心你】 “没白担心，我小心脏受到伤害了。” 赫连深吸一口气。 【……看上去不像】 “可以把云枢挖出来鞭尸吗？” 赫连认真地问道。 【……】 赫连重新睁开眼，他依旧坐在床边。 隐微已经睡去了。 赫连心情沉重。 云枢真是个老畜牲！ 死得太轻松了！ 赫连突然转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玄丘是不是在门外？” 【你怎么知道？】 “直觉。” 【你完蛋了】 “你才完蛋了。” 赫连不允许系统诅咒他的蛋。 他的蛋好着呢！ 赫连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吱呀—— 玄丘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门打开了。 赫连看着跪在门口的玄丘，心里的怒气早就消散了。 他无权替隐微原谅玄丘，但回顾了玄丘的童年之后，他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狠心。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赫连关上房门，来到玄丘身前。 他还没有动作，就忽然被玄丘抱住了双腿。 “赫连……” 玄丘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死死抱住了赫连。 他没有叫仙师。 也没有叫蛇神大人。 他喊了赫连的名字。 玄丘知道这是大不敬。 可此，他只想喊赫连的名字。 赫连一顿，身形凝滞。 他低头看着玄丘，没有言语。 玄丘的脸死死贴在赫连的白袍上。 赫连本想拉开他，但腿上传来的温热让他想要伸出的手再一次停下了。 滚烫的液体失控地从玄丘的眼眶中汹涌而出，迅速洇湿了赫连的白袍。 玄丘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破碎的呜咽再也压抑不住。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绝望。 他的声音与赫连脑海中稚嫩的童声交融在一起。 现在的玄丘和小时候的玄丘同时在赫连的脑海中哭泣。 玄丘的喉咙仿佛撕裂一般，硬生生抠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凄厉得让赫连浑身发寒。 “赫连……” “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错了！” 玄丘死死地抱着赫连的腿，徒劳地汲取着那一点点的温度。 “师父……” “我知道错了……” “好疼啊……” “我不敢了！” 赫连的脑海中响起了另一道泣血的哭声。 “我只是……只是……” 玄丘抬起头，布满泪痕和痛苦的脸暴露在赫连的眼中。 他的眼中是如同深渊一般望不到底的绝望。 赫连仿佛能够看到玄丘的身体在不断下坠。 “我只是太羡慕他了……太羡慕了……” 玄丘剧烈地喘息着。 外人无法看见的巨大痛苦攫住了他。 “他……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您的庇护……” 玄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呢？……那我呢？……有谁能庇护我……” 玄丘本以为自己不在意了。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那些痛苦只是被他埋起来了，而非消失了。 现在，那些痛苦带着比曾经更加锋利的棱角，毫不留情地贯穿他的身体。 “您是我唤醒的……您不能轻易丢弃我……” 他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放大。 “您不能抛弃我……” “我只是想要……有人护着我……” “可是没有……” “一次也没有。” 他死死攥紧赫连的袍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玄丘孤注一掷地哀求道： “我求您……求您原谅我……别赶我走……” 赫连说不出来话。 “我什么……什么都愿意做！” “……我可以把心挖出来给您看，你总是不信我……” “反正……我早就为您割过肉了……只求您……只求您……别赶我走……” 玄丘将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玄丘发誓……从今往后……绝不再动他一根手指……” “求您……信我一次……” 死寂。 廊道里只剩下玄丘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每一分每一秒对于玄丘而言，都漫长得可怕。 玄丘的心在无尽的等待中一点点沉下去。 月光像是冰水一点点没过他的头顶。 他的口鼻被无形的水灌入，失去了呼吸。 【呜呜呜呜呜……】 系统在赫连的脑海中泣不成声。 【你这个人有没有心啊……】 【他多可怜啊！】 赫连：“……” 他有心。 赫连伸出手，悬停在玄丘的头顶。 即将落在玄丘头发上时，赫连的手指蜷了蜷。 古人的头发好像不能随便摸，而且，他真正想摸的是小时候玄丘的脑袋。 赫连的手绕过玄丘的黑发，落在玄丘的手臂上，用力将他扶起来。 “我原谅你。” “也请你原谅我。” “原谅我沉睡得太久，没能阻止云枢。” 【玄丘神秘值+1000000】 第65章 强身健体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他一个人竟然爆了这么多的神秘值！】 “您知道了……” 玄丘似哭似笑。 他既渴求赫连的怜惜，又怕赫连看到他放血割肉时的丑态。 赫连望着他。 玄丘微微愣住。 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嫌弃。 好温暖…… 此刻，那双金瞳散发出的不再是冰冷锋利让人不敢直视的金芒，而是如同阳光一般灿烂温暖的金光。 玄丘记忆中黑暗的一角被金光穿透。 黑暗逐渐褪去。 天光大亮。 “您永远不会有错……” “您是神。”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怪罪于您。” 这话如果是从系统口中说出来，赫连一定觉得系统是在阴阳怪气。 可是，这话是从此刻的玄丘口中说出来的。 他虔诚得望着赫连，眼眸含泪，声音颤抖。 他的眼神给赫连一种错觉。 就算是赫连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玄丘望着赫连，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黑暗侵蚀他的视线，他的意识缓缓坠入黑暗。 玄丘的身体朝着地面倒去。 赫连一把扶住了玄丘，眉头一皱。 “他怎么了？” 他之前拉开玄丘的时候也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啊！ 【悲极伤身呐】 【他刚刚都悲痛成啥样了】 【都吐血了】 【身体当然撑不住了】 赫连看着玄丘惨白的脸，他将玄丘拦腰抱起，朝着房间里走去。 将玄丘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他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难说】 “那怎么办？我让护卫去请大夫……” 赫连立即站起来。 【不用不用】 【强身健体丸现价99999，吃完后保证体壮如牛、小病全消】 “……” 无语至极，赫连笑了。 他就说系统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关心玄丘的身体。 搞了半天又在推销商品。 “那大病呢？” 赫连问。 【大病得用强化版的百病全消丸，现价999999】 【绝症得用终极版的阴阳逆命丸，现价9999999】 赫连：“……” 【要买吗？玄丘身体不好，但没什么大病，强身健体丸就够了】 玄丘身体不好的原因，赫连心知肚明。 他的目光落在玄丘的袖子上，他伸出手，缓缓地挽起玄丘的袖子。 突然。 一只手按住了赫连的手。 玄丘睁开眼，脸上带着无法遮掩的虚弱之色。 “别看。” 玄丘眼中带着一丝哀求。 赫连松手。 玄丘立即重新将袖子放下。 虽然玄丘阻止及时，但赫连还是看到了半块狰狞的疤痕。 “买。” 赫连咬牙。 【别小气，玄丘刚刚可是给你提供了一百万的神秘值】 “是我小气吗？” 赫连吐血。 “那是神秘值吗？” “那是我复活的希望！” 换句话说，神秘值等于他的命啊！ 他当然舍不得。 换成系统，它能舍得吗？ 系统连个电子屁股都舍不得，更别提小命了！ 【……】 【强身健体丸购买成功，已自动为您存入戒指空间，消费神秘值99999，神秘值余额50404715】 赫连的手轻轻从戒指上拂过。 强身健体丸出现在他的掌心。 【玄丘神秘值+10000】 “吃下它。” 赫连将强身健体丸递给玄丘。 玄丘盯着漆黑的药丸，他毫不犹豫地服下，没有多问一句。 药丸入口即化。 玄丘瞳孔微微放大，眼中闪过惊讶。 药丸入口之后，宛如清泉流淌过他的全身。 沉重的身体顿时变得无比轻盈。 灼痛的喉咙和肺部像是被雨水滋润过一般，疼痛瞬间被驱散。 【玄丘神秘值+100000】 “多谢蛇神大人。” “好好休息，明日向隐微道歉，取得他的原谅。” 赫连原谅了玄丘，但隐微未必肯原谅玄丘。 “是。” 玄丘躺在床上，乖巧地望着赫连。 …… 天穹低垂，狂风肆虐。 黄沙被狂风裹挟，鞭子般抽打在皮肤上。 清脆的驼铃被风沙吞噬殆尽。 赫连骑在骆驼上，骆驼缓缓地朝着沙漠深处走去。 进入沙漠后，马车就难以前进一寸，于是他们换乘了骆驼。 纱巾蒙着赫连的脸和头发，只剩下一双金瞳暴露在外。 玄丘和隐微各骑着一匹骆驼走在他身边。 距离那晚的事情过去已经有两个月了。 隐微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在玄丘第二天道歉时，他轻而易举就原谅了玄丘。 玄丘也遵守了对赫连的承诺，他没有再朝着隐微下手。 相反，他开始认真地教导隐微。 隐微脑子聪明，态度又认真，因此进步飞快。 赫连的身后跟着骑在骆驼上的两个护卫。 他们一行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因此，当风沙嘶吼着扑向他们时，都被厚厚的纱布拦截在外。 “呸！呸！” 隐微瘦小的身影几乎被狂风吹得蜷缩在驼峰后。 他蒙脸的纱布被风卷起一角，立即被灌了满嘴沙土。 隐微狼狈不堪地将嘴里的沙子吐出来。 赫连本来打算让玄丘和隐微共乘一匹骆驼，但是隐微却格外坚定地表示要一个人骑。 赫连便不再强求。 隐微胡乱抹着脸，他咳嗽的声音被风扯得七零八落。 玄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的手随意地往身后一探，精准地解下了自己骆驼鞍边系着的一个皮质水囊。 他的手腕一扬，水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咚”的一声，不偏不倚地砸在隐微的怀里，分量沉甸甸的。 隐微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抱住冰凉的水囊。 隐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拔开塞子，灌了一大口。 清凉甘冽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瞬间压下了满嘴的沙土腥气。 连带着被风沙刮得生疼的心肺也滋润了几分。 隐微喝完水后，偷偷抬眼瞄了瞄玄丘。 玄丘依旧脊背挺直，目视赫连的方向。 于是，隐微也目不转睛地望着仙师。 赫连勒住缰绳。 他微微抬手，指向远方风沙后隐约浮现的巨大轮廓。 那轮廓蛰伏在昏黄的天际线下，像一头远古巨兽的脊骨。 带着被风沙啃噬了千年的痕迹。 西王母国历经千年沧海桑田，早已不复从前的模样，赫连却还是一眼在风沙之中辨认出了它的轮廓。 第66章 重回故地 赫连：“……” “仙师，”隐微的声音透过纱布，逸散在黄沙之中，“我们要去哪儿？” 他一双大眼睛褪去了怯懦，显得格外灵动。 “西王母国。” 赫连的声音不高，却沉稳地压过迅疾的风声，清晰地传入后面两人的耳中。 隐微还小，他看着仙师的神情，隐约中能感觉到异样，但他形容不出那是什么。 【隐微神秘值+10000】 但是玄丘不一样。 他从蛇神大人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之中，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沉甸甸地砸在他的心头。 ——宿命。 玄丘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两个字。 【玄丘神秘值+100000】 玄丘看着蛇神大人的背影。 有关蛇神大人的记载并不多。 玄丘只知道蛇神大人是从周朝开始便存在于世的神明。 《穆天子传》中有载周穆王西巡至西王母之邦，与西王母瑶池宴饮。 周穆王西巡所至的地方就是前方吗？ 玄丘眸中带着深深的思量。 蛇神大人在周朝出世，蛇神大人和周穆王、西王母之间是什么关系？ 【玄丘神秘值+100000】 玄丘驱使骆驼跟上赫连。 “这就是我收集神秘值的艺术。” 赫连挑眉：“——留白。” 他只需要留下疑点，让其他人自己去揣测。 神秘值自然就到手了。 【……】 骆驼粗重的喘息声混在风沙里。 一步一个深坑。 远处被风沙吞没的西王母国仿佛朝着赫连张开了双手。 恭迎他的回归。 隐微抱紧水囊，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巨大的阴影。 【隐微神秘值+10000】 【玄丘神秘值+100000】 当赫连身下的骆驼进入西王母国的旧址之后。 狂暴的风沙诡异地减弱了。 被风沙侵蚀得面目模糊的巨大石砌建筑如同史前巨兽的残骸，沉默地矗立在夕阳昏黄的光线里。 赫连从骆驼上翻身下来，动作干净利落。 他的双脚陷入到了柔软的沙地之中。 他朝着被风蚀得只剩下三分之二的高大城墙走去。 “仙师。” 玄丘喊了一声。 他朝着赫连追去。 赫连回头：“别跟过来。” 玄丘他们的脚步顿时停顿。 赫连静静地站在城墙之下，他伸出手摸了摸粗糙的城墙，眼中带着淡淡的怀念。 “这个角度他们能看清我眼底的神色吗？” 赫连在脑海中问道。 【……能】 那赫连就放心了。 【玄丘神秘值+10000】 【隐微神秘值+10000】 【护卫甲神秘值+10000】 【护卫乙神秘值+10000】 “不愧是我主持修建的宫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屹立不倒。” 赫连的语气之中带着骄傲。 他朝着不远处的玄丘等人招了招手。 玄丘他们立即朝着赫连跑来。 玄丘的眼睛望着赫连：“仙师，曾经来过这里？” 隐微好奇地望着仙师。 面对他们投来的视线，赫连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走吧。” 赫连率先走进城墙下一处完好的城门洞，玄丘他们跟在他的身后。 隐微不自觉停下脚步，他瞳孔放大，仰头盯着头顶的浮雕。 “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让玄丘停下脚步。 城门洞的中心巨大的浮雕映入玄丘视线。 一轮太阳周围环绕着扭曲盘绕的巨蛇，透着一股古老威严的气息。 【玄丘神秘值+100000】 玄丘的视线不由得落在赫连身上。 他见过蛇神大人的蛇形。 与盘绕着太阳的巨蛇极其相似。 “跟上仙师。” 玄丘扫了一眼隐微，提醒道。 他大步追上赫连。 隐微抿了抿唇，朝着赫连跑去。 从他们步入西王母国的城墙之后，沙漠之中的灼热气息便顿时消散了。 空气凝滞，弥漫着岩石冰冷的气息。 脚下厚厚的沙尘，每一步都踏起阵阵烟雾。 赫连的视野骤然开阔。 眼前浮现出熟悉的扬景。 不同的是，现在巨大广扬之上空无一人。 广扬尽头，矗立着一座依旧能窥见昔日辉煌的宫殿群。 赫连的神情平静。 他伸出右手。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玄丘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聚焦在赫连身上。 赫连嘴唇蠕动，像是在呼唤什么。 玄丘放眼望去，四周荒凉得可怕。 蛇神大人在呼唤谁呢？ 谁又能应召呢？ 【玄丘神秘值+10000】 一阵诡异的嗡鸣声突然响起。 伴随着簌簌的摩擦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沙砾上滑行。 广扬上的沙丘在玄丘他们的眼前突然开始无声地陷落。 【玄丘神秘值+10000】 【隐微神秘值+10000】 【护卫甲神秘值+10000】 【护卫乙神秘值+10000】 沙粒突然停止了流动，形成一个静止的圆圈。 紧接着，圆心处的沙面拱起，如同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底苏醒。 玄丘呼吸一紧，手中沁出冷汗。 而赫连身后的护卫已经拔出了手中的利剑，紧张地盯着前方，浑身肌肉绷紧，做好了时刻出击的准备。 沙粒簌簌滑落。 一颗覆盖着暗黑色菱形鳞片的巨大头颅破沙而出。 冰冷竖立的猩红蛇瞳，锁定在赫连的身上。 水桶般粗壮的躯干缓缓滑出沙坑。 这是一条体长超过三丈的蟒蛇。 两个护卫手中的长剑已经拿不稳了。 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根本不可能战胜得了。 他们眼中闪过灰败之色。 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 隐微更是大气都不敢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巨蟒。 赫连：“……” 这蛇怎么长这么大了？ 当初西王母服下尸鳖丹沉睡前，特意让赫连为她挑选一条守墓蛇。 赫连特意选了一条聪明的宝宝蛇。 没想到将近千年，这宝宝蛇已经长成巨蟒了。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阵阵嘶鸣。 整个广扬似乎都在震动。 巨蟒摆动着庞大的蛇头，朝着赫连探去。 “仙师……” 挡在赫连面前的玄丘被赫连轻轻拨开。 巨蟒的蛇头蹭了蹭赫连伸向空中的手心。 【玄丘神秘值+1000000】 【隐微神秘值+1000000】 【护卫甲神秘值+100000】 【护卫乙神秘值+100000】 “仙师……” 玄丘怔然。 他怎么忘记了？ 赫连是蛇神啊！ 仙师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个称呼。 既是蛇神，这蛇又怎么可能会伤害到他？ “仙……仙师……这……” 护卫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它不会伤害我们，它会为我们引路。” 第67章 用情至深 “谁不是！” “仙师果然厉害！” “要是不厉害，陛下能如此信任仙师吗？” “说的也是……” “……” 两个护卫在赫连的身后交头接耳。 【他们俩真以为你听不见啊？】 “你觉得他们俩看上去像是聪明人吗？” 赫连反问。 【……说的也是】 【像他们这样服侍皇帝的近身侍从都是勋贵子弟，父亲不是列侯就是高官，不用努力就能当上官，质量肯定参差不齐，刚好分给了你两个笨蛋】 赫连：“……” 巨蟒蹭够了赫连的手心，蛇头调转方向，滑下沙丘，朝着广扬尽头那片雄伟的宫殿群而去。 巨蟒庞大的身躯在沙地上留下蜿蜒的深深压痕。 赫连跟在巨蟒身后，步履沉稳。 时刻保持仙师的风度。 隐微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看仙师。 他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仙师果真是神仙！ 太厉害了！ 竟然能够驱使巨蟒？ 这巨蟒一口能够吞下五个他，但在仙师面前却乖巧不已！ 若不是亲眼所见，隐微才不会相信世上有人能够让一条巨蟒听话。 赫连踏入西王母的宫殿，熟悉感比灰尘更快地扑面而来。 地毯、青铜王座、兽骨树都还在，赫连仿佛还能看到坐在青铜王座上的西王母。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系统在说什么呢？ 巨蟒调转头颅，竖瞳盯着赫连，眨了眨。 都回家了还要它带路吗？ 巨蟒扭了扭身体。 赫连朝着它摆了摆手。 玩儿去吧！ 玩儿去吧！ 本来召它出来也只是为了收集一波神秘值。 目的达成，巨蟒可以自行离开了。 赫连自己建造的宫殿，他当然知道路。 他不仅知道路，连地面上的一砖一瓦从哪儿来的他都还记得。 巨蟒立即摆动身体，爬出了宫殿，它要去洗澡了，鳞片里卡得全是沙子，难受死蛇了。 “仙师，它去哪儿了？” 隐微回头看了一眼巨蟒消失的地方，好奇地问道。 他对巨蟒的恐惧已经逐渐消失了。 “它去玩了。” 赫连拍了拍隐微的脑袋。 “它也喜欢玩儿吗？” 隐微吃惊地瞪大眼睛。 他找到了自己和巨蟒之间的共同点。 赫连点头，踏上台阶，绕过青铜王座，来到青铜王座后巨大的石壁上。 赫连离开西王母国的时候，这块石壁上还没有雕刻任何东西。 现在，石壁的每一个角落都带着被雕琢过的痕迹。 隐微的注意力很快被眼前的石壁吸引，巨蟒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 更准确地来说，吸引了隐微注意力的是石壁上的人影。 隐微的惊呼声在赫连的耳边响起。 “这上面刻着的人，不是仙师吗？” 【隐微神秘值+100000】 【玄丘神秘值+100000】 【护卫甲神秘值+10000】 【护卫乙神秘值+10000】 赫连抬头望去，看到了自己人形的石刻版。 正如隐微所说，石壁上雕刻的人影正是赫连。 石壁上，赫连和西王母的浮雕位于最上方，其下分别是呈跪姿的人群和蛇群。 画面呈现出赫连与西王母共同接受万民朝拜和万蛇朝拜的景象。 【西王母真是对你用情至深啊，石雕上你们俩还手牵手呢……】 “……” 赫连之前为了让系统商城里的物品降价，致力于给系统和主系统拉郎配。 他合理怀疑，系统是为了报复他，才这么说的。 作为仙师，赫连要保持神秘。 对隐微的惊呼和玄丘等人投来的视线，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赫连的手用力轻推石壁。 石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无数灰尘顿时从缝隙之间溢出。 石壁开始徐徐转动。 转动的不仅是石壁，还连带着赫连他们脚下的整块石台。 包括青铜王座。 石壁和石台旋转了将近一百八十度。 出现在赫连他们眼前是截然不同的一幅扬景。 长约百米的通道延伸至对面，尽头处依山矗立着一座紧闭的青铜门。 通道两旁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呼呼的冷风从深渊中向上爬升。 玄丘打量着眼前的扬景，他的目光落在赫连的身上，判断道：“这是一处墓址。” 玄丘身为相师，能够判断出这一点并不稀奇。 赫连扫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侍卫。 皇帝贪婪无度，西王母的墓址不能被皇帝发现。 可是让赫连直接杀了两个笨蛋侍卫灭口，他也做不到。 目前为止，这两个侍卫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赫连走下台阶，踏上用平整的石板搭建起来的通道。 玄丘和隐微依旧走在他的身边，两个护卫跟在赫连身后，好奇地左看右看。 四周一片死寂，空旷的空间内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通道宽约三米，两边立着稀疏的石雕。 无一例外，全都是蛇形雕塑。 “嘶嘶……” 赫连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嘶鸣声。 嘶鸣声汇集在一起，如同潮水般朝着他们涌来。 “这……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蛇？” 两个护卫再次拔出刀，紧张地转身，警惕地看向四周，不由自主地朝着赫连靠拢。 赫连：“……” 到底谁才是护卫？ 一条条颜色各异的毒蛇从石雕的口中爬出来，缠绕在石雕上。 眨眼间，一座座石雕全部都被蛇群爬满。 蛇群在石雕上不断缠绕、蠕动，一时间，石雕像是活了一般。 蛇群们高昂着蛇头，吐出猩红的蛇信子。 “这么多蛇！” 护卫们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握着刀的手隐隐发抖。 赫连朝着狂躁的蛇群伸出手，向下轻轻一压。 他与蛇群相隔至少两米的距离，然而蛇群却如同受到了神秘的指令一般，纷纷垂下头，退回蛇形雕塑之中。 【玄丘神秘值+100000】 【隐微神秘值+100000】 【护卫甲神秘值+10000】 【护卫乙神秘值+10000】 护卫咽了咽口水，寸步不离地跟在赫连身后。 没有了蛇群威胁，赫连他们很快来到了通道尽头高约八米的青铜门之前。 “你们在这里等我。” 站在青铜门前的赫连回眸，盯着玄丘等人说道。 第68章 跨越千年 “是！” 青铜门之后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他们就不进去给仙师拖后腿了。 留在原地等仙师出来吧！ 仙师道法高深，肯定不会有事的！ 玄丘望着在纱布的包裹下，全身上下仅露出一双金瞳的赫连，抿了抿唇：“仙师，让我跟着您吧……” 在赫连目不转睛地注视下，玄丘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玄丘缓缓地垂下眼帘，恭敬地说道：“是。” 隐微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仙师，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玄丘他们留在原地，注视着赫连的背影。 赫连将青铜门推开一条仅容他一人通过的缝隙，闪身进入青铜门内。 赫连的身影消失在青铜门内，青铜门发出一声嗡鸣，重新紧闭。 青铜门后，进入赫连视线内的又是一条架在深渊之上的巨大回廊。 两侧是高达数十米的石雕，石雕上渗出幽绿色的磷光，如同附着的鬼火。 微弱的绿光隐约照亮了青铜门后的轮廓。 幽冷的风从深渊之中卷起，带着刺耳的尖啸，在巨大的回廊中猛烈穿行。 赫连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蒙面的纱布也被风拉扯着，紧贴着他的轮廓翻飞，仿佛下一秒就要随着风飞走。 当他踏上平整的石砖时，身后杀机骤现。 一道黑影出现在赫连身后，无声无息，快若闪电。 赫连的脑海中骤然响起一声木鱼敲击声。 “……” 【施主，您死了我会自动替您购买复活丹的】 “滚！” “想都别想！” 赫连攒这点儿神秘值容易吗？ 这一次，赫连无比庆幸自己之前购买了超人速度丸。 偷袭他的人速度很快，比之前刺杀赫连的那个胡姬快上数倍。 刀尖撕裂空气，带起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直取赫连后心。 赫连后背传来一阵凉意，就在冰冷的刀尖即将刺破赫连身后衣衫的瞬间。 他整个人像是灵活的游鱼一般，漂亮摆尾，身体以毫厘之差、贴着致命的刀锋旋转出去。 嗤啦—— 刀锋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裂帛声。 赫连的一片衣角在空中翩飞。 赫连对上了一双满是寒芒的黑眸。 一击落空，偷袭赫连的黑影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沉，刀锋转换角度，朝着赫连的腰腹横扫而去。 同时，他左手如鬼魅般无声探出，眨眼间出现在赫连面前。 五指成爪，指尖破空的锐气仿佛都能刺破赫连的脸颊。 爪子直取赫连咽喉。 长刀封锁赫连的下方，手掌封锁赫连的上方。 这人是丝毫不给他留活路。 一出手就是杀招，没有一点儿花架子，异常狠辣刁钻。 赫连要是死在这人的手下，他简直是对不起自己重金买来的高级格斗术、超人体力丸和超人速度丸。 赫连抬起右手，速度快得肉眼无法捕捉，眨眼间，他的右手就抓住了眼前这人持刀的手腕。 他的头微微一拧，擦着这人的左手而过。 黑影只觉得被眼前这人抓住的手臂一麻，横扫的刀势瞬间瓦解。 两击同时落空，赫连抬起膝盖，撞上黑影的胸口。 黑影顿时倒飞出去，身体重重地砸到青铜门之上。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猛烈的罡风从回廊的尽头倒卷而来。 呼—— 风声凄厉。 宛如女人幽怨的哭声。 【你听这声音像不像西王母？】 “西王母会哭？她只会一刀劈死想让她哭的人。” 【……知西王母者莫若赫连也】 赫连与系统对话的刹那，他脸上那层蒙面的纱巾猛地被风卷飞，瞬间消失在回廊尽头漆黑一片的深处。 一张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幽绿磷光与黑暗交织的光影里。 黑影半跪在地，那双古井无波的漆黑瞳孔骤然紧缩。 他绷紧的身躯猛地一滞。 肤如冷玉，眉似青山。 轮廓如同精雕细琢，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一种近乎神性的美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但让黑影动作凝滞的并非惊人的容貌。 而是隐约的熟悉感。 对这张脸的熟悉感。 仿佛冥冥之中，他已经见过这张脸多次。 当黑影再次朝着赫连冲去之时，赫连右手掌心握着一物，挡在了黑影身前。 明明只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却让黑影彻底停了下来。 那是一只通体由古老青铜铸造的麒麟。 麒麟造型古朴苍劲，线条流畅原始。 没有张家人会不认识这个小小的青铜麒麟兽。 这是从千年前传下来的族训。 ——凡张家人，见青铜麒麟持有者，当受其驱使，奉为神明！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 赫连的目光落在黑影之上。 张家人够讲信用，竟然派族长来为西王母守陵！ 张起灵定在原地。 他的黑眸死死地盯住赫连掌中的青铜麒麟。 瞳孔里翻涌着震惊。 呼啸的风依旧在回廊中肆虐。 吹动着赫连和张起灵的衣袂。 幽绿的磷光在巨大的石雕上明灭不定。 这位张家族长张起灵的长相在磷光之中逐渐清晰。 张起灵长得挺年轻，但由于张家人长寿的特性，真正的年龄赫连就不估摸了。 轮廓线条干净，下颌线清晰，肤色偏白，是一种缺乏日照和血色的冷调，鼻梁挺直，嘴唇薄，颜色淡，整张脸线条简洁得近乎冷漠，没有多余的起伏。 一身黑色劲装，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长刀。 赫连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张起灵脸上，声音清冷，穿透风声，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 “现在，还要继续吗，张起灵？”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赫连的金瞳越过掌心的青铜麒麟，静静与张起灵对视。 跨越千年的古老盟约在此重现。 第69章 恭迎蛇神 “视蛇神大人命令如族长命令！” …… “凡张家人，见青铜麒麟持有者，当受其驱使，奉为神明！” …… “从今往后，你就是张家族长了。” “记住，你的使命有三。” “一，守护终极。” “二，为西王母守陵。” “三，寻找蛇神大人。” 须发尽白的族长目光似幢幢鬼火。 …… 破碎的记忆在张起灵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眉头紧皱，眼中茫然与清醒交织。 眼前的人影与记忆中挂在张家祖宅画像上的人影重叠。 幼年时他在张家祖宅的禁室内仰望过那幅蛇神画像。 此刻，画像上的人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近千年的时光，无数代张家人守护的秘密、敬畏供奉的蛇神，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流淌在张家世世代代血液里的古老信仰被强行唤醒。 祂是蛇神！ 这个冰冷的念头清晰地浮现在张起灵的脑海中。 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性，压倒了他的所有理智。 霸占了他的全部思绪。 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具被设定了机关的傀儡。 而此刻，能够打开机关的人出现了。 他这具傀儡的主人出现了。 血液里流淌的信仰无法抗衡。 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张起灵手中的长刀撑着地面，他的身体缓缓滑落。 膝盖触碰到冰冷坚硬的地面，发出轻微的闷响。 紧接着是他的额头，庄重地触碰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 他的身体伏低，匍匐在地，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 “张家第十五代族长张起灵恭迎蛇神大人！”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起来吧。” 赫连的视线从张起灵身上划过，落在了回廊的尽头。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暗。 “带路，我要去看西王母。” 张起灵站起来，收刀入鞘。 两道身影穿透幽暗的回廊和复杂的地宫。 赫连的眼前浮现出熟悉的绿色莹光。 人高的洞口出现在他眼前。 “你留在这里。” 赫连对张起灵说道。 张起灵微微点头：“是。” 赫连的身影被巨大的青铜陨石吞没。 张起灵望着空无一人的洞口，垂下了眸子。 这就是蛇神大人吗？ 画像中的人影和千百年的信仰骤然降临在他眼前。 张起灵恍觉如梦。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赫连走入了青铜陨石的中心。 玉床之上，西王母静静地闭着眼。 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变化。 谁能想到已经过了将近千年的时光了？ 【你要做什么？】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西王母现在还不能杀】 “……” 系统跟有病似的。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西王母腰间系着的荷包上。 【死人的东西你都偷？】 赫连忽略脑子里系统的话，他取下了西王母腰间的荷包。 西王母的东西就跟西王母人一样豪放。 一个荷包有赫连的脑袋大了。 这还能算荷包吗？ 赫连突然想道。 不对，他是来找尸鳖丹的。 这才是正事。 赫连记得西王母炼制了不少尸鳖丹。 估计西王母在她的随身小荷包里装了不少。 赫连偷偷拿几颗也没事。 不对！ 西王母又不会再有醒来的机会了，他就算是全拿了又怎样？ 赫连解开荷包抽绳，入眼就是一缕黑绿交融的发丝。 【哦嚯~】 赫连：“……” 他取出了缠绕在一起的发丝，放在眼皮下仔细查看。 “西王母什么时候拿到我头发的？” 赫连发出疑问。 【说不定是在你枕头上找到的】 “蛇也脱发吗？” 赫连不信邪，伸出手在发尾抓了几把。 赫连崩溃了。 竟然真的脱发？ 他的指尖缠绕着几根绿色的长发。 “早知道不薅了！” 赫连欲哭无泪。 【……】 【脱发乃是自然规律，看开点儿吧！】 “你没头发，你当然看得开！” 赫连把混杂在黑发里的绿色发丝一根一根地挑出来，极其细致。 【你干嘛啊？连一丝念想都不留给西王母？】 “念想个屁啊？我怕她沉睡前给这头发下了什么诅咒！” 赫连对西王母的态度一直是敬畏如猛虎。 让他相信西王母有女儿家的情思，倒不如让他相信万奴王暗恋张家族长。 【万奴王没惹，张家族长没惹】 赫连终于将自己的头发给挑出来了，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继续往荷包里看，果然看到了塞得满满当当的尸鳖丹。 看到这一大包的尸鳖丹，赫连的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赫连翻着翻着，又在荷包里翻出了一张扎好的羊皮卷。 【哦嚯~】 赫连眨了眨眼睛，面露犹豫。 “你说，我要打开看看吗？” 【打开看吧，万一是西王母留给你的呢？】 赫连嘴角抽搐：“把万一去掉，她就是留给我的。” 就是因为知道是西王母留给他的，他才不愿意打开啊！ 【……别太自恋了】 赫连打开羊皮卷，入目就是两个大字——赫连。 【……】 【知西王母者莫若赫连也】 赫连继续往下看： 待君千祀，终见启函。昆仑雪冷，瑶池波寂，惟悬棺待君，共证无终。尔启此笺，当因尸丹之故。此物乃汝昔岁遗我长夜之礼。长生法，唯吾二人可承。生者窥伺，剔骨刳心。姬满之事，君且宽怀。彼之王权，尽付君掌。彼之枯骸，永锢黄泉。西征銮驾，终化青铜椁内一具蝉蜕耳。速至陨宫，以尔蛇瞳，照我长眠。 昆仑之主西王母。 赫连翻来覆去看了三遍：“这啥意思？” 西王母是不是高估他的文化水平了。 他看不懂啊！ “你给我翻译一下。” 赫连果断求助系统。 【……西王母遇上你这个文盲也是倒霉】 【意思就是她知道你肯定是为了尸鳖丹才打开这封信的……不对啊，她咋知道？】 【知赫连者莫若西王母也】 赫连：“……你的话密了啊。” 【……她让你不要把长生之术告诉别人，否则她醒来了就把那人剥皮剔骨，还让你放心，周穆王的权势你们共享，但是周穆王不会真正得到长生……等等！西王母把周穆王给阴了啊?】 赫连竟然没有丁点儿惊讶。 “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 【哦，她还在最后提醒你，让你别忘记千年之后唤醒她，她要跟你共享长生】 “让她等去吧。” 【渣男】 第70章 即我永存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 西王母的身体像是被永久冰封。 赫连将西王母的荷包收进了自己的戒指空间。 他垂眸看着西王母那张熟悉的面孔，心头浮上丝丝凉意。 “西王母这样的人如果真正得到了长生，恐怕整个世界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吧！” 赫连感叹道。 就算是千年后的世界与西王母意料之中的世界天差地别，西王母也有手段掀起腥风血雨。 【是的，所以她不能活】 “那你骂我渣男！” “我分明是在拯救世界！” “叫我英雄！” 赫连没好气地朝着系统咆哮。 【注意点儿身份，你好歹也是个蛇神，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 赫连冷哼一声，弯下腰，在西王母耳边说道：“我走了，千年后再见。” 【……】 赫连朝着青铜陨石的出口走去。 青铜陨石内的绿色莹光仿佛活物一般在赫连的四周流动。 随着赫连距离洞口越来越近，光芒开始逐渐变淡。 洞口，一片混沌的微光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起灵。 他站在原地，姿势与赫连离开前一模一样，这么长的时间，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块坚硬的磐石。 感觉到赫连的视线，张起灵抬眸，朝着赫连望来。 他姿态谦卑，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像一把压入鞘中的古剑。 “蛇神大人。” 他走到洞口，朝着洞内的赫连伸出手，似乎想要搀扶他从洞口跳下。 赫连：“……” 他是蛇神，他不是肌无力。 赫连对张起灵伸出的手视若无睹。 他越过张起灵伸出的手臂，轻盈地从洞口一跃而下，平稳地落在地面上。 张起灵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毫无表情地收了回来。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 “守好西王母的墓穴， 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赫连的声音在死寂的地宫中响起。 “这就是你们张家的使命。” “是。” 张起灵恭敬地垂头。 赫连朝着地宫的出口走去，张起灵像一个影子，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直至，青铜门出现在赫连的面前。 “蛇神大人。” 当赫连的手触碰到青铜门，身后传来了张起灵的声音。 张起灵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 赫连微微回头，金瞳熠熠生辉。 他想知道张起灵要说什么。 “蛇神大人还会来吗？” 张起灵问道。 诧异从赫连的眼底飞快闪过。 略微思索，赫连逐渐理解了张起灵这么问的原因。 张家人虽然长寿，却无法永生。 从西王母时期到现在，蛇神已经成为了张家的一个符号。 对于张家而言，蛇神就代表着永生。 因此，只要蛇神永存，那么张家信仰就会永存。 他的出现能给张家人打上一针强心剂。 赫连静静地盯着张起灵，逐渐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隐藏很好的紧张。 “……我懂了。” 赫连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又懂什么了？】 “张家人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啊！“ 不过想想也是，作为信仰而存在的蛇神已经千年未见了，当然缺乏安全感了。 赫连思考了一番。 “你的商城里有没有能在人体上留下标记的能力，最好能够通过血脉传承。” 赫连在脑海中说出自己的要求。 【当然有了】 【你只要有神秘值，什么都能在我这里买到】 “多少钱？” 赫连谨慎地问。 【自定义主人标记现价99999】 赫连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价格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毕竟他已经从张起灵的身上赚了不少的情绪值了。 “这个名字也太……” “算了，你就喜欢这种风格。” 赫连吐槽到一半，突然想起系统是需要和主系统玩情趣的。 他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这个名字，就影响系统和主系统之间的幸福生活。 【……】 【你买不买？】 “买。” 【自定义主人标记购买成功，消费神秘值99999，神秘值余额58624716】 【自定义主人标记已自动进入您的大脑，请绑定标记对象】 “张起灵。”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 【标记对象绑定成功】 【请选择传承方式】 “以张家麒麟血为传承，标记所有具有麒麟血的张家人。” 【张家麒麟血绑定成功】 【请进行标记】 赫连：“怎么标记？” 【伸出您的手指，在标记对象身体的任何部位，留下您想要标记的符号，程序会为您自动在标记对象身上生成永久标记】 “先进啊。” 赫连朝着张起灵招了招手。 张起灵微微一愣，顺从地走到赫连面前。 把标记留在哪儿呢？ 赫连的目光在张起灵身上扫视。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张起灵锁骨中间的凹槽。 他伸出了手指，落在了张起灵的皮肤上。 微凉的触感让张起灵身体瞬间绷紧。 下一秒。 赫连的指尖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回本了！ 赫连的手指轻轻勾勒出一个符号。 金光如同云霭般流动。 照亮了张起灵的瞳孔。 赫连收回手。 一个并行的双S符号出现在张起灵的锁骨处，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金光在符号上流转，逐渐没入张起灵的体内。 一个黄金般的标记彻底印刻在张起灵的身上。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赚翻了！ 赫连神清气爽。 连带着看眼前的张起灵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凡你们张家人，此处都会有我留下的印记，它会永远留在你们的血液里。” “印记永存，即我永存。” “需要你们张家时，我自会出现。” 赫连推开青铜门。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微光泯灭于青铜门的缝隙。 彻底的黑暗与寂静降临。 地宫之中，再次仅剩张起灵一人。 他站在原地。 他的时间再次失去意义。 永恒的沉寂会包裹着他直至死亡。 但平静的湖面已然泛起涟漪。 张起灵的手抚上锁骨。 金光在印记上流转，传来阵阵灼烫。 他好像不是一个人。 张起灵靠坐在青铜门上，重新闭上眼睛。 第71章 杀了他们 【张氏族人二号神秘值+100000】 【张氏族人三号神秘值+100000】 【张氏族人四号神秘值+100000】 …… 张家祖宅坐落于群峦褶皱的最深处。 这里的岁月同他们异于常人的寿命一同沉淀下来。 除了树木增加的年轮和四时轮转，在这里难以窥见时间的流逝。 此刻，宅邸深处的禁室之内，聚集着张家本家核心的族人。 空气凝滞，他们望着挂在最上方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影已经有些模糊了。 只有那双金瞳和那头绿发格外鲜明。 画像下方的神龛上，放置着一块厚重的石板。 石板上刻满了难以辨识的古老纹路。 纹路中央，一个扭曲的双首蛇形标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 族内已经近千年没有人见过蛇神大人了。 是否真的有蛇神大人存在已经成为了困扰张家人的一个谜题。 突然。 禁室内上百人，像是石头一般，僵硬地凝固在原地。 一种灼烧感从皮肤上传来。 所有人同时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纯粹炽烈的金色光点，毫无征兆地在每一个张家人的锁骨位置骤然亮起。 光芒穿透了粗厚的衣料，如同燃烧的黄金，瞬间刺破了禁室内的昏暗。 金光在血肉之下勾勒，刻刀一般，一笔一划，在所有人的身上烙印下古老的双蛇首图样。 双首缠绕，狰狞威严的双首蛇神标记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瞳孔深处。 死寂被瞬间打破，张家人膝盖同时撞击冰冷的地板。 “蛇神显灵！” 上百人同时爆发出狂热的欢呼，瞳孔中流出虔诚的泪水。 古老的宅邸都似乎在嗡嗡作响。 “恭迎蛇神大人！” …… 【收集神秘值共计24000000，神秘值余额85624716】 赫连：“！” 【！】 【亏了】 赫连：“赚了。” “仙师。” 赫连刚走出青铜门，玄丘和隐微立即上前。 “走吧，离开这里。” 赫连对迎上来的四人说道。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他们小心翼翼地说道：“仙师，长生药……” “已经拿到了。” 赫连看了一眼身后：“此处的长生药只剩下一份，但也足够了。” 两个护卫的目光落在青铜门上，眼中交织着好奇与敬畏：“仙师，这青铜门内有什么？” 赫连无言，缓缓地朝着宫殿门外走去。 没有得到答案，两个护卫也不敢再继续询问。 离开宫殿，阳光刺眼。 拴在城墙外的骆驼趴在地面上，见赫连他们走近，才缓缓地站起来。 “回程。” 驼铃声在寂寥的沙漠之中幽幽响起。 两个月后。 陇西郡。 狄道城。 西陲安邸。 护卫乙将骆驼牵走，重新驾来了马车。 护卫甲恭敬地说道：“这两个月辛苦仙师了，仙师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就能驾马了。” 赫连的目光从护卫的脸上划过，他点头后走上了客栈二楼的房间里。 “你说我怎么封住那两个护卫的口呢？” 赫连躺在床上。 夜幕深深，月色凉凉，客栈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会不会太狠了？”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赫连面露犹豫。 让他对两个无辜的护卫下死手，他过不去心里那关。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这只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 “虽然世界是虚构的，历史是虚假的，但是……” “但是他们人是真的啊。” 就像玄丘、隐微，包括两个侍卫。 都是真实存在的人。 【那就让他们忘记吧】 “……又要买是吧？” 赫连面无表情。 他已经熟知了系统的套路。 【……想忘就忘忘情水现价一瓶99999，两瓶折扣价155555】 赫连望着床帐，默不作声。 心痛…… 太心痛了…… “我……”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 赫连的话一顿，他看向门口，一道黑影被月光投射在门上。 “仙师，是我，玄丘。” 玄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赫连坐起来，摸了摸手臂，看着门上瘦削的黑影：“玄丘跟妖精似的，夜半敲门，吓死人。” 【……你一个蛇妖你怕什么】 “蛇妖身，学生心。” 赫连起身走到门边。 他的手搭在门阀上，没有动，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上一次玄丘认错后，整个人变得乖巧了不少。 唯命是从，赫连暂时挑不出他的错了。 这才坚持了四个月，玄丘又要暴露本性了吗？ “仙师，我有事情要禀报。” 赫连从玄丘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赫连皱了皱眉，心中一半疑惑，一半好奇。 他还是打开了门。 门刚推开一条缝隙，一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赫连瞳孔一缩，立即把门拉开。 门外玄丘的身影进入赫连的视线。 玄丘的脸一半被皎洁的月光照亮，一半隐匿在阴影之中。 他的瞳孔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脸颊上溅满了干涸的血迹。 他手中的刀还在不断往下滴血。 赫连的心往下一沉。 “你干了什么？” 赫连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隐微。 难道…… 赫连抬脚迈出门槛，他刚有动作，就听到了玄丘的解释。 “不是隐微。” 赫连一顿，盯着玄丘。 “我答应过仙师，不伤害隐微。” 玄丘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他在赫连的注视下，举起了手中的刀。 “我杀了护卫。” 赫连瞳孔一震。 玄丘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为什么？” 赫连艰难地挤出了三个字，他的喉咙一阵紧缩，几乎发不出声音。 “仙师不想让西王母国的位置暴露，所以我杀了他们。” 玄丘看着赫连的眼睛说道。 【……好了，你现在不用为难了】 “仙师也许不想沾染人间的因果报应，但我不怕因果报应。” “让仙师为难的事情就不该出现在世上。” “仙师不必怜悯他们，回到长安，他们的下扬只会更惨，我只是提前终结了他们的痛苦。” 第72章 只需十年 【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那两个护卫回到皇宫更惨，你觉得老皇帝会让他们活着吗？】 赫连看着眼前的玄丘：“回去休息吧。” 玄丘一愣，笑意加深，他点了点头，模样竟然有几分乖巧。 “嗯。” “仙师也好好休息。” 房门重新关闭。 【之前你不也控制毒蛇杀了不少人吗？】 “立扬不一样。” “当时的周穆王是入侵者，我如果不杀他，他的士兵就会杀了西王母国的人。” “这两个护卫没有做错什么，一路上也尽职尽责。” 赫连重新躺回床上。 事已至此。 于事无补。 而且正如玄丘和系统所说。 从他们被老皇帝指派跟着自己寻找长生药材的时候，他们的命运就注定了。 “欸。” 第二天。 玄丘花钱请了一位马夫。 让赫连吃惊的是，隐微竟然丝毫没有好奇消失的护卫。 惊讶之后，赫连的心头就掠过了阵阵寒意。 …… 烛火在帝王的寝宫中跳动。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 太监寸步不离地守在老皇帝的床头，恐惧沉甸甸压在他的心头。 只要一想到老皇帝可能坚持不到仙师归来，他就胆战心惊。 他怕。 怕皇帝把他也带走。 短短几日之内，已经死了将近十位太医了。 老皇帝躺在巨大的龙床上，锦被簇拥着他只剩下一把枯骨的瘦小身体。 再多的珍贵药材也无法拯救他即将走到尽头的寿命。 皇帝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碎的拉风箱。 沉重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似的。 皇帝浑浊的眼珠艰难地在眼眶里转动。 “仙师……” “蛇神……” 四个字裹着浓浓的气声从他的喉咙里溢出。 太监忙凑近他的耳边，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陛下，仙师还未回宫。” “嗬……嗬……” 皇帝的瞳孔瞪大，他伸出枯爪，在空中挥动。 太监立即握住皇帝的手。 “让他……回来……” 此话一出，他的口中立即喷出血来。 太监动也不敢动，就这么被喷了满脸的鲜血。 “太医！” “太医！” 他朝着门口喊道。 一直守在门口不敢离开的太医们鱼贯而入。 老皇帝沉重的病体躺在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 他紧紧地闭上眼，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太医为老皇帝号脉，面如土色，久久不敢发言。 瞧太医这神色，太监就知道情况不妙。 他朝着太医使眼色。 这个时候就算是骗也要将老皇帝骗过去。 否则他们都得死。 太医战战兢兢。 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朕的身体……” “如何了……” 老皇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太医和太监的耳中。 太医的头垂得更低了。 太监强撑着一个笑容：“陛下，您就放心吧！仙师很快就要回来了！” 老皇帝瞳孔涣散，果然被太监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仙师……仙师啊……” “陛下！” “陛下！” 突然。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闯入了殿内。 “放肆！岂敢在陛下面前失礼！你不要命了！” 太监指着小太监，怒骂道。 “不是……是仙师回来了！” 小太监跪在地面上，脸上又哭又笑。 “什么！快将仙师迎进来！” 太监朝着小太监吼道。 他转身看向龙床上的老皇帝，立即变了一副脸色：“陛下！您听见了吗？仙师回来了！” 老皇帝的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他不断拍打着龙床。 太监立即将老皇帝的上半身给扶了起来。 “还不下去，仙师归来，这儿用不上你了。” 太监瞥了一眼太医说道。 太医抖着发软的腿离开殿内，他浑身几乎被冷汗浸透。 他踏出殿门，与一道身影擦肩而过。 【太医神秘值+10000】 皇帝的目光捕捉到出现在殿内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臣参见陛下。” 赫连身后的玄丘拉着隐微跪下。 皇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赫连，周围的所有人都在他的眼中消失了。 皇帝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朝着赫连伸出手，眼中带着可怕的执着。 “仙师……” 皇帝此时癫狂的样子，令人毛骨悚然。 “长生药……” “给……朕……” 皇帝的声音破碎嘶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用力地挤出来的。 “快……快！”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赫连。 瞳孔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贪婪火焰。 他的身体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空气凝固成冰。 空旷的殿内只有皇帝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 赫连垂着眼睑，目光落在皇帝枯瘦得只剩一层皮包着骨的身体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恐惧，没有怜悯，没有厌恶，只有漠然。 【皇帝神秘值+10000】 赫连缓缓抬起一只手。 他空无一物的掌心忽然出现了一颗龙眼大小的黑色丹药。 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顿时从丹药中散发出来。 皇帝呼吸急促，双眼放光地盯着那颗丹药。 他仿佛闻不到那股恶心的恶臭，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丹药吞吃入腹。 赫连两根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拈起了那枚丹丸。 他避开皇帝伸过来的手。 皇帝死死地盯着赫连，眼中爆发出凶厉的光芒。 “陛下，”赫连无视了皇帝眼中那几乎要将他五马分尸的杀意，“你可要想清楚了。” “吞下此丹，你会陷入沉睡，十年后你方可醒来，获得永生。” 赫连将尸鳖丹放到了老皇帝的手中。 “这是唯一的长生之法。” 赫连漠然地盯着老皇帝。 【皇帝神秘值+10000】 “十年后……” “朕……” “朕是否……” “能永生……” 皇帝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丹药。 生怕有人会将它夺走似的。 “能。” 赫连点头。 “只需……” “十年……” 皇帝重复问道。 赫连点头。 【皇帝神秘值+100000】 皇帝将尸鳖丹按入口中。 尸鳖丹瞬间滑入了皇帝深不见底的喉咙。 【尸鳖丹——只需十年就能无痛变成香香软软实力超强的美女】 “……” 不知道的还以为尸鳖丹是什么好东西。 第73章 新帝登基 紧接着，他枯瘦如柴的身体在龙床上剧烈地抽搐起来。 “陛下！” “陛下！” 太监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盯着龙床上翻滚的皇帝。 “仙师……蛇神大人……” 太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在赫连的脚边。 “陛下这是怎么了？” 赫连扫了他一眼。 “放心。” 这两个字稍微安定太监的心。 太监跪在赫连身边，吞了吞唾沫，目不转睛地盯着龙床上的身影。 锦被被皇帝蹬踹得凌乱不堪。 一阵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猛地爆发出来。 浓烈得让闻惯了恶臭的太监都肠胃翻涌。 抽搐仅仅持续了极其短暂的几息。 老皇帝凸起的眼珠骤然回到了眼眶之中。 他出了一身汗。 眼中却绽放出了神采。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皇帝的大笑回荡在整个宫殿之中。 【皇帝神秘值+1000000】 “传我命令，立即在民间建立蛇神祠！” 【玄丘神秘值+1000000】 【隐微神秘值+1000000】 太监瞳孔颤抖。 他双腿发软，强撑着站起来。 原本油灯枯尽的皇帝……竟然……竟然重新焕发生机…… 蛇神大人！ 果然是神仙啊！ 【太监神秘值+100000】 太监跑出去传令后，迅速地回到了殿内。 皇帝的反应在赫连的意料之中。 被西王母带进青铜陨石之中的尸鳖丹是最后一版的尸鳖丹。 吞服尸鳖丹后，尸鳖王的虫卵会迅速在人体内孵化扎根。 第一阶段，人体看似恢复健康，甚至超越健康状态，精力旺盛，伤痛消失。 但体内虫体已在疯狂增殖，逐渐侵入神经。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体会出现精神混乱、幻觉、暴力倾向。 身体开始发生明显异变。 皮肤变得青灰、指甲牙齿变得尖锐、力量速度增强等等。 直至最后，人的意识基本消失，成为失去自我、痛苦永恒的怪物。 也就是禁婆。 “十年……” 皇帝发出感叹。 “蛇神大人，这十年朕必须沉睡吗？” 赫连点头：“必须在无人的地方沉睡，十年后才会褪去苍老的身体，以年轻的身体获得永生。” 以年轻的身体获得永生，这对皇帝而言，诱惑太大了。 “朕明白，就像蛇神大人一样。” 皇帝从龙床上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赫连，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看向赫连的眼中带着灼热的虔诚。 “蛇神大人也是在陷入长眠后，重新苏醒……” 皇帝瞳孔转动，眼中带着思索。 蛇神大人传授他的长生，自然与蛇神大人一样。 “沉眠的过程不能被人打扰，一旦被打扰，长生将会失败。” 赫连提醒道。 他的话语中带着强烈的诱导。 但此刻，殿内的皇帝和太监都将他的话奉为神谕，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不能被打扰的安静之地……” “皇陵！” “蛇神大人！” 皇帝忽然抓住了赫连的双臂，眼中精光大亮。 “朕让位于太子，于皇陵中沉眠。” “朕会写下一道密诏，蛇神大人替朕保管。” “十年之后，蛇神大人前来唤醒朕。” “以密诏重登皇位。” “长生之事不能被人知晓……”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太监的身上。 “陛下！” 太监浑身一抖。 皇帝拔出殿内高挂的宝剑。 “陛下……奴婢不会透漏半个字……” 太监软倒在地，朝着殿门爬去。 皇帝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宝剑刺穿太监的身体。 鲜血从太监的身下蔓延开来。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跪着的玄丘和隐微身上。 他拔出了太监体内的宝剑。 皇帝站在玄丘和隐微身前，垂眸盯着两人。 “陛下。”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皇帝抬眸，缓缓转身。 他看着蛇神大人的金瞳。 哐当—— 宝剑砸落在地板上。 皇帝笑了。 “朕怎么会对蛇神大人的人下手呢？” “朕怎么敢对蛇神大人不敬。” 【玄丘神秘值+100000】 【隐微神秘值+100000】 赫连盯着皇帝。 “等他真正得到了长生，他第一个杀的就是我。”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 “封建制度注定走向毁灭。” 【怎么突然打响反封建的第一枪了？】 …… 钟声在朱红的宫墙内绵延不绝。 “制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诸侯王。” “朕以薄德，承祖洪业。皇三子，仁孝温恭，睿智夙成；上协星象，下契民心……” “即皇帝位。尔等股肱大臣，当勠力同心，佐新君安社稷， 抚万民，明赏罚，承天休命……” 新帝登基。 万民伏拜。 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微微昂着头，接受着这来自人间的顶礼膜拜。 他的神情肃穆，满意地扫视着他的江山。 忽然。 他的目光穿透如潮水般的人群，精准地落向一个角落。 朱红色的檐廊之下，那双金瞳竟比天空中的烈日更加耀眼。 【新帝神秘值+10000】 那是唯一没有跪拜之人。 也是最后一个见到父皇的人。 那是在父皇寿宴上出现的赫连仙师。 父皇的临终遗诏是遵奉仙师之言，为一个没听说过的蛇神立祠。 传位诏书，更是由这人亲自昭告诸臣，他才得以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 大典的喧嚣如同退潮般远去。 新帝端坐龙椅之上。 殿内的所有人都被他驱赶下去。 独留一人。 新帝的眼底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火苗。 他从龙椅之上缓缓走下，踱步到赫连面前。 “赫连仙师，” 新帝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先帝走得太过仓促，留下这万世基业，千斤重担，压得朕寝食难安……” “长生之术，乃国朝根基，社稷所系。先帝未能竟全功，此乃天意弄人……” 他顿了顿，紧盯着赫连，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弧度：“朕，比先帝更有耐心，时间也更多。仙师只需安心为朕，也为这千秋万代的江山，炼出真正的长生药。” 赫连：“……” 他就知道。 第74章 手拉手走 “谁不想永远当皇帝？” 赫连在心中叹道：“他们可真贪心啊！” 烛光在新帝的脸上跳跃，照亮了新帝眼中的野心。 赫连缓缓抬起眼，迎向新帝那双欲望与野心交织的眼眸。 他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是一汪沉寂的深潭，连一丝涟漪也未曾泛起。 “陛下，长生药极其难得，短则十年，长则百年，方能寻得一线机缘……” “如此，陛下也愿吗？” 新帝脸上的笑容淡去，目光中带着冰冷的审视。 “陛下所求，乃逆天改命。” “寻常药材，如同杯水车薪，徒劳无功。” “需寻得世间罕见的药材，方能窥见一丝长生门径。” 火光在新帝年轻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听到赫连的话，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弧度冰冷。 “赫连仙师乃是得道高人，朕相信赫连仙师能找炼制出长生药的药材。” 于是，赫连又踏上了寻找药材的路。 …… 马车的车轮碾过官道，卷起滚滚黄尘。 赫连坐在马车内，他微微挑起车帘，入目便是护在马车两旁的铁甲护卫。 “仙师有何吩咐？” 护卫立即驭马上前，身上的铁甲泛起寒光。 赫连面无表情地放下了车帘。 “仙师真要为新帝炼制长生药吗？” 玄丘压低声音问道。 赫连的目光扫向他：“不。” 死皇帝想都别想。 尸鳖丹都没他吃的。 【……】 “那这些铁甲卫……” 玄丘眉头微皱。 新帝派下数量过百的铁甲护卫，表面上是帮助赫连仙师寻找药材，实际上是监视赫连仙师。 “放心。” 赫连早有打算。 “系统，有没有什么技能让我们脱身？” 【皇帝的新衣现价666666，拥有隐身的效果，但比隐身衣更高级，在范围之内你们说话也不会被听见，三件一起买的话，给你打折，只要1555555】 “太贵了。” “换一个。” 【行】 【手拉手一起走现价233333，一次性技能，能够瞬间转移你们的位置，虽然便宜，但是用一次之后就没有了】 “一百五十万和三十万没有可比性。” 赫连果断选择购买“手拉手一起走”。 虽然是一次性技能，但是同时传送三个人。 不用走路就能抵达赫连想要去的目的地。 【手拉手一起走购买成功，消费神秘值233333，神秘值余额88831383】 【是否现在使用手拉手一起走技能？】 赫连：“先等等。” 他要把消耗的神秘值赚回来。 “停车。” 他的声音传入马车外。 马车立即停下来。 赫连看了一眼玄丘。 玄丘替赫连拨开车帘。 赫连弯腰钻出马车，玄丘和隐微跟在他身后。 “仙师有何吩咐？” 护卫首领上前，恭敬地看着赫连。 他一只手牵引着缰绳，另一只手握在腰间的长刀之上。 赫连朝着左右两边的玄丘和隐微伸出手。 玄丘一愣，立即紧紧地握住蛇神大人伸来的手。 隐微眼中浮现出亮光，小心翼翼地牵上仙师大人的手。 “你回去告诉皇帝，多行不义必自毙。” “若不想受到天罚，便每年举办一次蛇神祭，亲自祭祀蛇神，祈求蛇神庇佑。” 话音落下。 他携玄丘和隐微，消失在原地。 消……消失了？ 在上百个护卫的注视下，三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绝对的寂静笼罩在马车四周。 铁甲护卫们僵硬成一座座凝固的石雕，骑在马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连仙师消失的地方。 护卫首领眼睛瞪大，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缩成了针尖。 所有人的黑瞳之中清晰地倒映着空无一人的马车。 【护卫一号神秘值+100000】 【护卫二号神秘值+100000】 【护卫三号神秘值+100000】 【护卫四号神秘值+100000】 …… 哐当—— 一声脆响打破了死寂。 护卫手中的长剑脱手坠落。 噗通—— 有人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膝盖一软，重重地从马上跌倒在地。 “神……” “神仙！” “我们……我们得罪了神仙……” “赫连仙师真是……真是仙人啊……” “……” 一股寒意顺着护卫们的脊椎一路窜上头顶，瞬间冻结了他们的全身。 “快！” “快回去回禀陛下！” 【收集神秘值共计12800000，神秘值余额100831383】 空间像是水面一般涤荡开一圈圈的波纹。 赫连三人的身影悄然浮现。 玄丘看着眼前瞬间转换的扬景。 官道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翠的山林。 【玄丘神秘值+1000000】 【隐微神秘值+1000000】 “仙师……” “我们这是在哪儿？” 隐微茫然地问道。 刚刚一定是仙师施行了仙术！ 仙师太厉害了！ 隐微的瞳孔发亮。 玄丘眼神灼热地望着赫连：“只要能够侍奉在蛇神大人身边，哪里我都愿意去。” 隐微眨了眨眼睛。 蛇神大人？ 师父是什么意思？ 仙师是蛇神大人吗？ 隐微将疑惑压在心底，目光朝着四周望去。 山风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 更远处传来鸟雀在幽深的林间发出空灵的鸣叫声。 【你为什么要来长沙矿山？】 赫连将手拉手一起走的目的地定为长沙矿山。 当然，在这个时代，长沙叫做临湘县。 矿山不过是一片不起眼的山林而已。 “青乌子的墓不就在矿山吗？” “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的青乌子，很有可能就在这附近。” 赫连解释道。 【……也有点儿道理】 “这里是临湘县，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居住。” 赫连对隐微说道。 隐微乖巧地点头。 临湘县是长沙国国都，他虽然不知道仙师为什么要来这里，但仙师这么做一定有仙师的道理。 第75章 青乌子经 一座木屋在森林之中搭建起。 有了房子，赫连三人一直隐居在山林之中。 清晨，浓得化不开的山雾从森林涌出来，吞没了半截木屋，只露出屋顶一角。 露水沉重，从房檐下滴落。 赫连坐在木屋简陋的檐廊下。 他重新穿上自己化形后自带的绣衣。 【还是没有搜寻到青乌子的坐标……】 没用的系统在赫连的脑海中说道。 “……” 赫连心如止水。 失望积累太多次，就变成了绝望。 他现在对系统已经不抱有丝毫希望了。 木屋侧面的空地上，玄丘脚下踩着一截粗壮的树墩，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斧头，挟着沉闷的破风声劈落。 咚—— 硬木瞬间裂成两块粗细均匀的木柴。 察觉到赫连的视线，玄丘立即转头，脸上露出笑容。 “过来。” 赫连朝着他招了招手。 既然系统靠不住，他就只能靠人力了。 玄丘立即放下手中的斧头，来到了赫连身前。 “蛇神大人。” 玄丘轻唤道。 赫连看向他：“从今天起，你每日绕着附近的山，寻找人迹。若是有一个叫做青乌子的人出现，你及时回来告知我。” 青乌子未来会以此地作为墓穴，那么他必然会前往山中考察地形。 他就不信逮不到青乌子。 “是。” 玄丘并未过问太多。 他知道蛇神大人不喜欢别人刨根问底。 他不想做惹怒蛇神大人的事情。 一缕极淡的青烟从木屋后方的角落袅袅升起。 隐微蜷坐在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上，面前是用三块黑石垒成的简易小灶，灶上架着一只黝黑的陶罐。 罐子里翻滚着纯白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细小的气泡。 香气不断地往上飘，他扯着嗓子喊道：“师父，鱼汤快好了！” 玄丘快步绕到木屋后方，叮嘱隐微：“鱼汤熬煮好之后，盛在碗中，给蛇神大人端去，我去山中转一圈。” “是。” 隐微点点头。 “师父，你去山中干什么？” 隐微又问。 “找人。” 玄丘说道。 “什么人？” 隐微好奇地问：“是仙师要找的人吗？” “青乌子。” 玄丘皱了皱眉，打断隐微：“好好侍奉蛇神大人，别去烦扰蛇神大人。” “是！” 隐微立即保证道。 看着师父离开的背影，隐微撑着下巴：“青乌子……这人是谁？仙师为什么要找他？” 日影无声地在浓密的树冠间移动。 光斑从东移到西，形状变幻不定。 今日与昨日并无不同，亦与明日无异。 院子里的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如此重复了五次。 赫连躺在木椅上，双目无神。 “我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吧？” 直到现在青乌子还没有出现。 玄丘和隐微每天都在山里寻找青乌子。 一无所获。 【……不知道啊】 系统也纳闷儿。 青乌子跑哪儿去了？ “要不你求助一下主系统？” 赫连问。 【……打死我都不去求他】 赫连啧啧两声。 这五年他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系统和主系统上演狗血连续剧。 【皇帝神秘值+1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3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3000】 【大臣三号……】 【收集神秘值共计8959000，神秘值余额147626383】 还好有神秘值，不然赫连真坚持不下去了。 五年前他留给那些护卫的话还算有用。 蛇神庙在五年之内如雨后春笋般从全国各地冒出来。 赫连每年都能收到大笔神秘值入账。 【叮！】 【任务已完成】 【缺失剧情填补成功】 赫连浑身一震。 这个提示音？ “主系统？” 【嗯】 【即将脱离身体，请做好准备】 赫连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灵魂就升上高空。 摇椅上，静静盘踞着一条青蛇。 青蛇双眸紧闭。 “欸？怎么不存档让机器人接管一下我的身体？” 当眼前陷入黑暗的时候，赫连急忙问道。 那玄丘和隐微岂不是以为自己又陷入沉睡了？ 【没有机器人愿意接替你的身体】 “啊？” …… “仙师！” 隐微端着熬好的白粥朝着屋檐下跑去。 一声脆响，陶碗掉落，碎裂一地。 隐微呆滞地站在屋檐下。 摇椅上的仙师消失了。 一条青蛇静静地盘踞在摇椅上。 一动不动。 蛇神大人…… 这一刻，隐微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师父的声音。 原来仙师真是蛇啊！ 不对！ 仙师是蛇神！ 不是普通的蛇。 隐微站在原地，注视了仙师许久，都不见仙师睁眼。 他莫名慌乱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玄丘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院子里。 “师父……” 隐微的声音染上哭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玄丘仿佛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一般。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椅子上的青蛇。 “蛇神大人……” 玄丘跪坐在青蛇面前。 他伸出颤抖的手，摸到了冰冷的鳞片。 “赫连……” 青蛇依旧静止。 玄丘就这样守着青蛇。 一晚、一月、一年、十年…… 隐微长得和玄丘一样高时，他离开了木屋，游历天下。 游历过程中，他一直在找一个叫做青乌子的人。 他要替仙师完成心愿。 可是隐微失败了。 他的足迹几乎遍布天下，却还是没有找到青乌子。 后来，他走不动了。 隐微回到木屋，看到了化为枯骨的师父和盘踞在白骨之上的青蛇。 他穷尽人力物力，在长沙王的帮助下为仙师和师父修建了陵寝。 为了报答长沙王，他集毕生所学，著成一卷经书。 命名之时，不知为何，他脱口而出。 ——《青乌经》。 也许仙师的执念，早已在无形中变成了他的执念。 长沙王请他在经书上落下著书人之名。 隐微想到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仙师所取。 当时年少，他不懂仙师的深意。 随着年岁渐长，隐微渐解其意。 于是，他对长沙王说： “隐去微名，归于尘土。” 不必留名。 隐微百年之后，受益于《青乌经》之人，不知著作者何人，便将其尊称为——青乌子。 第76章 痛下毒手 赫连想不明白。 他那么帅的身体还被嫌弃了？ 【因为觉得丢脸】 “系统？你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赫连的脑海中响起。 【我没脸回来】 “……” 一回来就阴阳怪气。 【谁让你脱张启山和张日山裤子的？弄得现在没有机器人愿意接收你的身体，这下好了吧？】 “……你别告诉我，我的身体一直卡在那个剧情点。” 【恭喜你，答对了】 “……” 【怎么不说话了？】 “崩溃中，勿扰。” “一个机器人它怕什么丢脸啊？” 这是赫连想不明白的第二个问题。 【机器人也是人】 “机器人不是人！” 【机器人是人！】 “算了，跟你这个外星人说不清楚。” “那好，我再问你，剧情怎么就填补成功了？青乌子我都没找到啊！” 这是赫连想不明白的第三个问题。 【隐微就是青乌子】 “你们搞我啊！” 【……】 【我也是被搞的那个】 “这是真话。” 【我们的搞是同一个意思吗？】 “当然。” “真没想到隐微就是青乌子……我这就是慧眼识珠啊！早知道直接给隐微取名青乌子了！” 【主系统严厉打击投机取巧行为】 “……” 赫连还想说什么，脑海中就传来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投放成功】 【剧情继续】 一束刺眼的亮光撕破了赫连眼前的黑暗。 他眯了眯眼，张启山和副官的身影在他眼前逐渐变得清晰。 副官手中手电筒暖黄的光照在赫连的脸上。 副官黑亮的瞳孔微微转动，察觉到下半身传来的凉意，他缓缓低头。 宽松的裤子堆到脚踝，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修长双腿。 副官：“……” 他的瞳孔震了震。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死死地盯着蹲在地面上的赫连。 赫连和他对视。 “……”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赫连抬手，副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赫连的手拨开副官的手电筒。 “晃到我了。” 赫连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盯着副官说道。 【你竟然一点儿也不尴尬？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脸皮】 “……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点儿一点儿拉低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感到尴尬了。” 赫连的视线往旁边一扫，张启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裤子。 赫连叹为观止。 怪不得张启山是副官的上级呢！ 瞧瞧人家这处变不惊的态度！ “你怎么下来了？” 副官警惕地盯着赫连。 赫连露出微笑，视线在副官和张启山身上来回移动：“当然是因为我担心你们了。” “你你你！” 齐铁嘴从震惊中回神，他颤抖地指着赫连。 赫连看向他，挑眉：“我我我怎么了？” 齐铁嘴立即靠近张启山，等张启山挡住他的半边身体后，他才大声说道：“你为什么要脱佛爷和副官的裤子？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张启山：“……” 张副官：“……” 两个人默默地盯着齐铁嘴。 齐铁嘴眨了眨眼睛，察觉到佛爷的视线好像有点儿不妙。 “你觉得我有什么企图？” 赫连反问齐铁嘴。 齐铁嘴咽了咽口水，他在回答之前，特意看了看佛爷和副官的脸色。 发现他们的目光已经重新转移到赫连身上，齐铁嘴顿时有了底气：“难不成你想要吸食佛爷和副官身上的阳气？毕竟……毕竟你本来就不是人……” 哪有人能够在哨子棺里活那么久的？ 张启山：“……” 张副官：“……” 张启山忍无可忍地给了副官一个眼神。 副官立即点头，他大步走到齐铁嘴身边，用手捂住齐铁嘴的嘴：“八爷，您少说点儿吧！” 齐铁嘴：“……” 他说错什么了？ 齐铁嘴瞪了瞪副官，副官的目光落在赫连身上，齐铁嘴变成一团空气被他忽略了个彻底。 “你相信他的话吗？” 赫连好笑地看向张启山。 张启山意味不明地盯着赫连，缓缓地摇了摇头。 八爷说的的确是无稽之谈。 但是有一点，八爷说对了。 这人脱下他和副官的裤子，别有企图。 张启山更倾向于这人在他和副官的身上寻找什么。 比如——纹身。 张启山看了一眼副官，眼神中带着只有副官能看懂的深意。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赫连一顿。 他诡异地盯着张启山和副官。 早知道他们两个人喜欢这种调调，他早就脱他们的裤子了。 【……】 张启山垂眸，掩下眼底的深思。 张家亲兵一个接着一个从洞口跳下。 赫连的目光从亲兵们的身上转移到四周。 他置身于一个直径十米的圆柱形洞穴中，高约十五米，四周的石壁上凿出数不清的正方形凹槽，凹槽内摆放着一尊尊神像。 “欸？” “这是什么神像？” 赫连的耳边响起齐铁嘴的惊呼。 “八爷！别动！” 副官的声音急促，带着一丝紧张。 齐铁嘴的身体立即僵直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转动。 “怎……怎么了？副官……” 齐铁嘴的声音颤抖。 “嘶嘶……” “嘶嘶……” 令人发麻的嘶鸣声从齐铁嘴的手臂处传来。 齐铁嘴乱转的瞳孔猛地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竖瞳。 “啊！” 齐铁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缠绕在齐铁嘴手臂上的毒蛇立即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齐铁嘴的脖颈咬去。 “八爷！” 副官不再犹豫，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 嘭—— 子弹深深地嵌入石壁。 打碎神像。 毒蛇缠绕在齐铁嘴的脖颈上。 副官瞳孔一缩。 怎么可能？ 这蛇竟然避开了？ “副官，何必对一条小蛇痛下毒手呢？” 赫连的手朝着齐铁嘴的脖颈伸去。 毒蛇像是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指引，缓缓地爬向赫连的手臂。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3000】 …… 【收集神秘值共计90000】 第77章 亮如白昼 副官的视线冰冷。 “一条蛇你能杀，那一千条、一万条呢？” 这里是野外，不是张府。 这个年代的丛林生态还没有遭到彻底的破坏。 山中的毒蛇数不胜数。 赫连的号令群蛇丹能在这里发挥不小的作用。 手电筒不知道何时掉落在地，洞内的光线陡然间昏暗下来。 眼前的赫连隐藏在黯淡的阴影之中，手臂上的毒蛇朝着副官昂起蛇首，露出尖锐的毒牙，猩红的竖瞳散发出幽幽的红光。 齐铁嘴惊魂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恍惚间，眼前的一人一蛇竟然与洞窟中的神像融为了一体。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齐铁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双腿软得像是面条，差点儿狼狈地跌倒在地。 他连忙撑住了石壁。 洞窟之中的神像再度撞入齐铁嘴眼帘。 齐铁嘴手一颤，他咽了咽口水，眼神从四周的神像上划过。 每一尊神像的身上都缠绕着一条石雕小蛇。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神像。 “八爷，没事吧？” 副官看着齐铁嘴此时的样子，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齐铁嘴一把抓住副官的手：“这地方太诡异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松开副官，抓住了佛爷的手臂，恳求道：“佛爷，我们回去吧！这里不能久待啊？” 张启山眉头微皱，他也察觉到了这个地方的诡异。 他的目光从一旁逗弄毒蛇的赫连身上划过。 “不，正是因为这里有古怪，我们才更要查清楚。” 张启山说道。 齐铁嘴一抖，松开了抓住张启山的手。 一只手从身后搭上齐铁嘴的肩膀。 “怕什么？” “你不好奇里面有什么吗？” 赫连靠近齐铁嘴，在他的耳边说道。 鸡皮疙瘩顿时爬满了齐铁嘴全身，明明是清楚的人声，齐铁嘴却感觉仿佛有蛇在他耳边吐息。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呵呵。” 齐铁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好奇心害死猫。 有的东西就不能好奇。 佛爷好奇哨子棺，所以放出了身边这个祸害。 再顺着这里走进去，不知道还会遭遇什么。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启山盯着赫连问道。 赫连看向四周的神像，他的手指从神像没有五官的脸上划过。 “提醒而已。” 赫连的视线从肩头的毒蛇身上划过。 这里肯定不止一条蛇。 “佛爷……” 齐铁嘴走到张启山身边，张启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亲兵们说道：“继续前进。” “是。” 张家亲兵们毫不犹豫地应道。 一块一米高的厚重石板靠在洞穴的墙壁上，朱砂红的刻字已经褪去了颜色。 “勿打扰……安眠……” 齐铁嘴艰难地辨认出仅剩的字迹。 他看向佛爷。 张启山盯着石板：“把它搬开。” 亲兵们上前，抱住石板，小心翼翼地朝着两边挪动，一个漆黑的洞口出现在张启山等人的视线内。 副官蹲下身，捡起地面上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线立即撕破了洞内的黑暗。 “佛爷，这是一条盗洞。” “进去。” 张启山毫不犹豫地说道。 话音落下，他率先钻进了盗洞内。 动作之快，齐铁嘴都来不及阻止。 张启山钻入洞口后，副官看向了赫连，一句话没说，但是意思非常明显。 赫连弯腰，进入洞口，眼前出现了一条幽长的通道，高约两米，宽约一米，两边石壁粗糙，洞内的空气干燥。 张启山站在一旁，眸光落在他身上。 那条毒蛇乖巧地盘踞在赫连的肩膀上，察觉到张启山的视线，朝着张启山亮了亮毒牙。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赫连进入盗洞后，想起了一件事。 “系统，我忘记送老皇帝去西天了！” 老皇帝服用了尸鳖丹会变成禁婆的。 【反正他被死死地钉在棺材里，不会跑出来的】 “我担心的是他跑出来吗？我担心的是有盗墓贼啊！” 赫连看着眼前这一条人挖出来的通道，青乌子的墓都被盗了，何况是老皇帝的墓。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盗墓贼命运】 “……有道理。” 等所有人都进入了盗洞内，张启山走在最前方，带领着众人朝着通道深处走去。 通道内的黑暗宛如实质般粘稠，手电筒的光线无法穿透，反而被黑暗吞噬。 对黑暗和未知本能的恐惧像是一团浸透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的胸口。 越往里走，气氛越凝重。 一片死寂之中，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着。 赫连高度紧张，手心都是冷汗。 他还是第一次下墓，能不紧张吗？ “不行。” 赫连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状态很难收集神秘值。 万一来个什么东西突脸，他岂不是人设全崩？ “有没有什么能够在黑暗中维持视力的东西？” “最好让我看着跟白天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 【亮如白昼夜视丹，现价111111，专为怕黑人士提供】 “买。” 这个价格赫连完全能够接受。 【亮如白昼夜视丹购买成功，消费神秘值111111，神秘值余额147745272】 赫连喉咙一滚。 亮如白昼夜视丹立即落入他的肚子里。 “……” 【亮如白昼夜视丹已自动投喂宿主】 赫连眼前逐渐发生了变化。 阳光瞬间充盈整个通道，黑暗被完全驱散。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仿佛下一秒就能看见从角落里飞出来的天使。 赫连有一种走在天堂的错觉。 丹如其名，亮如白昼。 这神秘值花得值！ 赫连心中丝毫恐惧都生不出来。 谁走在天堂还害怕鬼？ 赫连走得无聊，在脑海中询问系统：“没有机器人接管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会一直陷入沉睡吗？” 【不，后面还有剧情需要填补，填补剧情的时候，你的身体会苏醒】 赫连失望地叹息：“不需要填补的时候就沉睡是吧？又损失一笔神秘值。” 赫连悔不当初。 “有什么办法能让机器人重新答应帮我接管身体吗？” 【没有，你已经被拉入黑名单了】 “……” 这机器人太小气了！ 第78章 青铜蛇像 这一次，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他失去的神秘值，他要全部拿回来！ 【你在燃什么】 “……” 与赫连的轻松不同，其他人眼中的世界与他截然相反。 在齐铁嘴的视线中唯一的光源就是手电筒。 手电筒的光线在粗糙的石壁上跳跃，将众人的影子扭曲拉长。 空气里弥漫着阴冷的气息。 身后张家亲兵们粗重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看来这些手里拿着枪杆子的也害怕！ 齐铁嘴顿时得到了不少的安慰。 好奇和恐惧在齐铁嘴的脑海中不断拉扯。 最终，还是好奇战胜了恐惧。 齐铁嘴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朝着赫连看去。 齐铁嘴手心出汗，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看到了赫连的脸。 这人……这人竟然没有一丝紧张和害怕？ 悠闲得像是回到了家。 就连佛爷都时刻保持着警惕！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在赫连的视角，身边的齐铁嘴忽然转头，盯着自己上下打量。 赫连转头，黑瞳静静地盯着齐铁嘴。 齐铁嘴的心脏顿时差点儿蹦出来。 他呼吸一滞，眼睛瞪大，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赫连发出一声嗤笑，收回了视线。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齐铁嘴躲到了副官身后。 副官嘴角抽了抽。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八爷明明害怕铁柱，却总是去招惹铁柱？ 张启山微微扭头，视线落在赫连身上一瞬，很快收回。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赫连看着张启山的后脑勺。 果然，云淡风轻就是最高级的装！ 亲兵们的靴子踩在碎石上发出细微声响，在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啊！” 突然。 赫连的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连带着赫连的心脏也跳了跳。 “……” 赫连没被墓里的东西吓死，先被这群亲兵给吓死了。 “叫什么！” 副官眉头一皱，眼神凌厉地朝着发出尖叫的亲兵扫去。 亲兵面色惨白，颤抖地指着前方：“有……有鬼！” 副官朝着亲兵手指的方向看去。 手电筒照不到的深处，一个巨大的黑影浮现。 走在最前面的张启山刹住了脚步。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身体瞬间如同弓弦一般绷得紧紧的。 张启山抬高另一只手中的手电筒。 手电筒的光芒直直地朝着通道前方大约十米开外的地方射去。 一个模糊的巨大黑影突兀地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先停下！” 张启山的声音压得极低。 “那……那是什么？” 齐铁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随着张启山一声令下，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 他们站在原地，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黑影的轮廓在手电筒晃动的光线中显得更加诡异。 张启山的余光中闪过一道黑影。 赫连从他身后走出，朝着前方的黑影走去。 张启山的目光凝滞在赫连的背影上。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500000】 赫连的身影就要被巨大的黑影吞没。 他站在黑影的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齐铁嘴吞了吞口水，眼睛都不敢眨。 黑影几乎顶到通道的顶部，异常高大。 它看上去似人非人，身体异常扭曲。 不像是人。 但想要仅凭着轮廓辨认出具体是什么，齐铁嘴还做不到。 黑影几乎占据了整个通道，它一动不动，沉默地伫立在黑暗中，仿佛亘古以来就守候在此，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赫连站在熟悉的青铜雕塑前。 “隐微竟然把我的蛇身给雕刻出来了。” 赫连伸出手摸了摸栩栩如生的青铜鳞片。 【毕竟是你的狂热粉之一】 赫连这下越来越好奇这墓穴里有什么了。 “嘶嘶……” 赫连肩头的毒蛇顺着赫连的手臂爬上青铜蛇像。 很快，毒蛇消失在赫连眼前。 吱嘎—— 吱嘎—— 通道里回荡着古怪的声音。 是从眼前的青铜蛇像身上发出的。 赫连后退一步，蛇像动了。 “在……在动……” 十米之外，齐铁嘴连呼吸都停止了。 张家亲兵们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双腿软得像面条。 前方的黑影开始缓缓地转动庞大的身形。 副官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手枪，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赫连。 只要黑影有攻击的态势，他会立即开枪。 赫连眼前青铜蛇像高昂的蛇头，极其缓慢地向一侧转动。 伴随着刺耳的吱嘎声，庞大的蛇身向着通道内侧缓缓旋开。 尘灰随着蛇像的动作扬起，在空中沉浮。 毒蛇重新爬上赫连的腿，顺着赫连的腿一路爬行到赫连的手臂上。 整个通道的震动终于停下来。 齐铁嘴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扬景，浑身发麻，动弹不得。 原本被黑影堵得严严实实的通道，敞开了一条足够一人通行的缝隙。 “不过来吗？” 赫连的声音穿透尘埃，传入张启山等人的耳中。 副官看着十米开外的身影，熟悉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他皱了皱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过于激烈的心悸。 通道内重新陷入死寂。 张启山率先迈开脚步，朝着赫连走去。 随着他的走近，黑影在他的视线中变得清晰。 那是一尊青铜巨蛇雕像。 蛇身粗壮，层层叠叠的青铜鳞片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散发着幽光。 蛇首高昂，空荡荡的眼眶里即便没有眼珠，也带着俯瞰众生的漠然。 蛇口微张，露出两颗尖锐的毒牙。 它盘踞在青铜底座上，散发着永恒的威严。 赫连站在蛇像之下。 蛇像缺失的瞳孔仿佛在他的脸上重现。 张启山盯着他的黑瞳，仿佛穿透了层层烟云，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竖瞳。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启山脑海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第79章 可以相信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蛇头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佛爷……这哪儿来这么大的蛇像……“ 齐铁嘴忍不住在脑海中回忆，第一次进入的洞穴中也是密密麻麻的蛇像，他差点儿还被一条毒蛇给咬死了。 这里怎么处处都是蛇？ “这到底是谁的墓啊？” 张启山看向赫连的眼神里满是忌惮。 从进入这座矿山墓穴开始，一切都像是在眼前这人的掌握之中。 一个恐怖的念头划过张启山的大脑。 难道…… 这人是故意将他们引到墓穴之中来的？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放心。” 赫连看到了张启山眼中的警惕，他轻笑道：“你们还要为我找人，我不会害你们的。” “找人？” “找谁啊？” 齐铁嘴的恐惧暂时停顿了一下，他疑惑地看向佛爷，好奇再一次战胜了恐惧。 “八爷，跟你无关的事情你就别问了。” 副官提醒。 齐铁嘴嘴角不满地往下一拉，目光悄悄落在赫连身上。 “那咱们要相信他吗？” 齐铁嘴压低声音问道。 副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以相信。” 他此话一出，自己都愣住了。 张启山看向副官，眼中多出一丝诧异。 副官抿了抿唇，眼神凝重下来。 刚刚那句话他根本没有经过思考，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他的身体在让他无条件地相信眼前这个浑身都充满了疑点的人。 怎么会这样？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张启山收回视线，奇怪的是，他虽然不像副官那样坚定地相信眼前的这人，身体却对眼前这人丝毫没有防备。 张启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站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前，手电筒的光芒射入，十米开外的地方透露出微光，那是一扇伫立在黑暗中的石门。 张启山看着赫连，抬脚走进了缝隙之中。 副官看向齐铁嘴，朝着缝隙扬了扬下巴。 齐铁嘴强颜欢笑：“一定……一定要过去吗？” 他只看了一眼旁边巨大的青铜蛇像，腿肚子就直打哆嗦。 他感觉那巨大的蛇影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把他一口吞掉。 “既然你害怕，那我先走吧。” 赫连将手搭在齐铁嘴的肩膀上，温柔地对他说道。 这一路齐铁嘴都被吓成龟孙子了。 又来了！ 那种感觉又来了！ 齐铁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堪称完美的脸。 他仿佛望进了一个深深的漩涡。 整个人不断地往下陷。 齐铁嘴眼前一阵眩晕。 “妖……妖怪……” 齐铁嘴呢喃道。 这妖怪果然是想要吸食他的阳气！ 竟然用妖术来迷惑他！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副官面无表情地盯着在原地发愣的齐铁嘴。 别人就说了一句话，八爷就像是陷入了幻境中。 “八爷！” 副官朝着齐铁嘴大喊。 齐铁嘴身体一抖，差点儿跳起来。 “你要死啊！副官！你差点儿吓死我！” 齐铁嘴大口喘气，拍着胸脯朝着副官翻白眼。 副官挤开齐铁嘴进入缝隙。 走出缝隙，他对上赫连的视线。 副官匆匆移开。 齐铁嘴在进入缝隙之前，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蛇像。 令齐铁嘴感到古怪的是，蛇像如同失去了灵魂，没有了那种令人胆寒的威势了。 蛇像依旧保持着让路的姿态，巨大的蛇头微微侧向一旁，眼窝空洞，神魂尽失。 齐铁嘴咽了一口唾沫，他连忙钻进了缝隙。 他从狭窄的缝隙里挤出来。 一眼看到佛爷身边的妖怪。 “哼！” 休想乱他道心！ 齐铁嘴移开视线。 他才不会像副官那样轻易地屈服在妖怪的淫威之下。 脚步声再次回荡在寂静的墓道之中。 墓道很快走到了尽头。 摇晃的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墓道尽头一堵石质拱门，拱门在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石拱门并不像是寻常的墓门，上面没有丝毫的雕刻和打磨。 拱顶呈完美的半圆形，弧度冷硬，依旧没有丝毫雕琢。 朴素得不像是墓门。 张启山推开石门，露出深邃漆黑的门洞。 阴冷的幽风从门洞之中吹出，像是呜咽声一般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赫连眼前一片光明。 连吹出来的阴风都像是在撒娇。 【阴成啥样了】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赫连满意地笑了。 众人皆怕他独勇，这不就是无形的装吗？ 站在拱门前的石阶上，张启山往下望去。 眼前是一片深邃的浓黑，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深洞口，仿佛猛兽张开的大嘴，等待着他们主动投入腹部。 拱门之后并非墓室，而是一条紧贴着巨大圆柱形岩壁开凿出来的螺旋阶梯。 阶梯沿着一个垂直的圆柱形内壁，一圈圈盘旋着深入地心深处。 阶梯狭窄陡峭，仅容一人通行，由粗糙的暗青色岩石凿成，边缘布满凿痕和苔藓。 阶梯上没有任何护栏，一步之外，就是一片漆黑冰冷的虚空。 手电光向下照射，只能照亮下方不远处几级同样陡峭的石阶，再往下，光线就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吞噬。 赫连眼前虽然明亮，但还是望不到这阶梯的尽头。 毕竟他购买的是亮如白昼夜视丹，而不是千里眼丹。 【想看哪里看哪里千里眼丹，现价888888……】 “不买。” 赫连打断系统推销。 【……】 在赫连的视线中，阶梯的深处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片白光。 齐铁嘴试探地朝着眼前的深渊扔下一块碎石。 他认真地侧耳倾听。 几乎过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听到任何落地的声响。 齐铁嘴看向了张启山。 这阶梯深得超乎想象。 他们真的要下去吗？ 这地方太古怪了！ 张启山仿佛没有看到齐铁嘴的眼神，声音凝重：“贴着墙走。” 齐铁嘴死心了。 赫连看着陡峭的阶梯，这要是摔下去不得东一块西一块。 他要还是蛇身就好了。 这阶梯对于人而言太狭窄了，但是对于蛇而言刚刚好啊！ 手电的光从深渊中收回，扫向支撑着阶梯的岩壁。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岩壁牢牢吸住了。 覆盖着阶梯内壁的，是连绵不绝的巨大壁画！ 第80章 蛇神永存 “隐微……” “他什么时候变这么有钱了……” 赫连惊叹。 早知道跟着隐微享几年福再走的！ 【……你享的福还少吗？】 赫连回想自己当仙师那段时间，过得的确不错。 世上的奇珍异宝他都看过了，山珍海味也都品尝过了。 连龙椅他都坐过了。 的确无憾了。 赫连欣赏着眼前的壁画。 这座墓既然是青乌子的墓穴，那么这壁画就是隐微让人画的。 隐微会画什么呢？ 眼前的壁画年代久远，已经有大面积的脱落。 画风粗犷，线条原始。 矿物颜料绘制的壁画历经千年，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让整个画面变得凌乱。 “这画的是什么？” 齐铁嘴不由得出声。 他的目光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扫过眼前的壁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也许是有回忆辅助，赫连辨认出了眼前壁画所绘制的扬景。 这壁画展现出的是赫连从冰棺中苏醒直至再次沉睡所历经的全部扬景。 赫连的目光从张启山等人的身上一一划过。 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壁画，眼中带着深深的探究。 “又是蛇……” 齐铁嘴在壁画上看到了熟悉的曲线。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奇了怪了！ 这墓主人到底是谁？ 这墓怎么处处都与蛇有关？ 张启山盯着眼前的壁画，一动不动。 齐铁嘴好奇地顺着佛爷的视线看去。 壁画上的画面陡然间变得开阔。 朱红色和金黄色的色调充斥着整个画面。 颜色鲜艳的线条勾勒出宏伟的宫殿。 宫殿头顶的祥云之上，立着一个人首蛇身的身影。 粗壮的青色蛇尾盘绕，五官已经模糊消失，只剩下两点金光和一头翠绿飘扬的长发。 祥云之下，匍匐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们无一例外额头触地，姿态卑微。 “人首蛇身？” 黑暗中，赫连嘴角抽搐。 隐微什么时候见过他人首蛇身了？ 这怕不是隐微臆想的？ 【你的化形丹也能在人首蛇身和蛇首人身之中来回切换，下一次可以试试】 赫连：“……” 人首蛇身可以试试，蛇首人身还是算了吧。 感觉能把人活生生地吓死。 “嘶……” 齐铁嘴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他大悟似的拍了拍手掌。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中。 “我知道了！” 齐铁嘴双眼放光，满脸激动，仿佛已经洞悉了这座墓穴的秘密。 张启山和副官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还有无数道张家亲兵疑惑的视线。 他们怎么就看不出什么呢？ “你知道什么了？” 张启山问。 齐铁嘴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 齐铁嘴指着远处的壁画，激动地说道：“西汉时期有一个叫做公孙衍的方士写了一本记录民间异闻的《幽明异闻录》，上面说元帝在位期间，每年都会去祭祀蛇神，当时民间也大兴祭祀蛇神之风，后来元帝死后，蛇神信仰逐渐没落……” “这壁画上画的不就是蛇神吗？人首蛇身、皇帝跪拜……” 齐铁嘴语速极快，眼中精光大亮，“这说明墓主人也是信仰蛇神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齐铁嘴猛地扭头盯着赫连。 那具哨子棺就是从这个墓里拖出去的，从哨子棺里出来的他又是什么身份呢？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赫连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他的黑瞳幽幽地盯着齐铁嘴。 齐铁嘴咽了咽口水，沸腾的热血瞬间变凉，与赫连对视的勇气顿时荡然无存，他立即扭头，朝着佛爷和副官看去。 这一看，他发现佛爷和副官若有所思，脸上的神情是他前所未见的凝重。 “真的有蛇神吗？” 齐铁嘴听到副官呢喃出声。 张启山看着眼前的壁画。 这个问题，他也想问。 族中传下来的族训简直像个谎言。 蛇神？ 怎么可能？ “不知道。” 齐铁嘴以为副官是在问他，于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估计没有。” 他忌讳地看了一眼四周，对副官说道。 这墓主人是蛇神的信徒，他说蛇神坏话的时候可要小声一点儿，免得被听见了。 副官垂下眼帘。 他小时候也和族中的老人一样坚定地相信着蛇神的存在。 直到…… 如果真的有蛇神，那么张家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所谓的蛇神为什么不出现？ 延续了千年的信仰，崩塌也只不过在瞬间而已。 “当然有。” 赫连的声音在副官的身后响起。 沉默被打破。 副官转头看向赫连。 赫连看着眼前的壁画，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蛇神一直都存在。” 他声音坚定，让人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齐铁嘴诧异地看着赫连，忍不住问道：“你见过蛇神？” 他瞳孔一转，赫连是从哨子棺里钻出来的活死人，说不定真见过蛇神…… 赫连理都没有理齐铁嘴。 他的目光从壁画转移到副官脸上。 齐铁嘴：“……” 他气得磨了磨后槽牙。 赫连一步一步地朝着副官走去。 “张日山。” “你比谁都清楚。” 他喊出副官的名字。 眉眼带笑，眼神却没有丝毫温度。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蛇神永存。” 他的声音像是冰冷的鳞片滑过副官心底，激起阵阵战栗。 “不是吗？” 赫连在副官面前站定，仿佛望进了副官的心底。 副官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他的脚跟几乎踩到阶梯的边缘。 身体一晃，朝着深渊倒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被张启山一把拽住。 副官重新站稳，他脸色煞白，赫连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他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赫连的脸。 眼前的脸与画像上的脸交替在副官的脑海中闪现。 渐渐地，这两张脸融合在了一起。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一股强烈的灼烧感在副官的锁骨处爆发开来。 “嗬……” 副官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领口。 “副官，你别吓我……” 齐铁嘴看着副官这样子，只感觉寒意顺着脊椎爬遍他的全身。 第81章 来找我吧 阴风在深渊中激荡，岩壁上壁画斑驳诡谲。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在扬所有人的呼吸。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发生了质变。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3000】 【张家亲兵二号神秘值+3000】 【张家亲兵三号神秘值+3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60000】 张启山神经紧绷，他一只手抓住副官的手臂，另一只手上的手电被他扔在了地面上。 手电筒的光束乱晃，张启山的目光化为实质的利剑，死死钉在赫连的脸上。 很快，副官的痛呼就让张启山转移了视线。 “副官！” 张启山的声音急促地喊道。 然而，副官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般，攥住领口，意识仿佛陷入了混乱。 张启山眉头紧锁，他看向齐铁嘴：“把副官扶好。” 齐铁嘴连忙上前扶住副官。 下一秒，张启山双手猛地抓住副官外套的衣领，用力向两侧一扯。 嗤啦—— 棉布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纽扣崩飞，叮叮当当地滚落在石阶上。 副官内里贴身的白色衬衣暴露出来，领口也被张启山扯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脖颈下方大片肌肤和线条清晰的锁骨。 一道耀眼的金光，毫无征兆地从副官锁骨中央的位置爆发开来。 黄金一般的光泽在副官锁骨处流动。 如同活物般在副官的皮肤下流转，逐渐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印记。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启山的手保持着撕扯衣领的动作，僵硬在原地。 他的指尖距离发光的印记仅有寸许。 那金光并不刺眼，但张启山的灵魂仿佛都被烙印下了相同的印记。 只有血脉纯正的张家人，才会有这个印记。 张启山的血统并不纯正，因此他没有这个印记，但他记得这个印记的来源。 印记永存则蛇神永存。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副官低头，看到了自己锁骨下发光的烙印。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的惊呼声卡在了喉咙里，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这是什么？ 副官身上的印记会发光？ 散发着金光的烙印蕴含着古老神圣的气息。 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齐铁嘴的理解范畴。 从进入这个古墓开始，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这难道是梦？ 齐铁嘴扇了自己一嘴巴。 “啊！” 好痛！ 齐铁嘴疼得呲牙咧嘴。 竟然不是梦吗？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亲兵二号神秘值+10000】 【张家亲兵……】 【收集神秘值共计200000】 “这……这是……” 齐铁嘴的声音干涩。 他的目光在佛爷和副官之间来回转动。 张启山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副官锁骨上的金光印记所攫取。 蛇神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发现简直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启山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惊疑不定地刺向副官身前站着的赫连。 这一切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怎么知道副官的名字？ 毫无疑问，他一定知道了自己和副官张家人的身份。 他和蛇神是什么关系？ 只有他能解开谜团。 “想知道一切，就来古墓的深处找我吧。” 张启山瞳孔中倒映出的人影瞬间消失。 【张启山神秘值+5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5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5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17000000】 消失了…… 张启山瞳孔放大，脸上一片空白。 一个大活人就在他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前一刹那，他的身影还清晰地烙印在张启山的瞳孔中。 但当他说完话的一瞬间，就在张启山的目光中消失了。 就这样毫无征兆、悄无声息地原地消失了？ 张日山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绪消失，只剩下了震惊。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蛇神…… 出现了…… 张家等待了不知道多久的蛇神，出现了！ 一股寒意顺着张日山的脊椎一路疯狂上窜，直冲天灵盖。 他的头皮发麻，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除了恐惧，还有一股张日山无法清楚形容的情绪在他的胸口激荡。 他的心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如鼓的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张日山骤然攥紧了佛爷的手，他眼眶和瞳孔发红发烫，印记的金光依旧流转着。 “消……消失了？” 齐铁嘴失声尖叫。 他像是被人用力掐住脖颈的尖叫鸡。 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快……快扶住我！” 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齐铁嘴的全身，让他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我……我要晕了……” 齐铁嘴提醒了一声。 下一秒。 他眼前一黑，整个人朝下倒去。 亲兵立即扶住齐铁嘴。 “佛……佛爷？” 亲兵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恐惧。 “佛爷！” 副官抓住张启山的手臂。 “我们必须要找到他！” “必须！” 副官的黑瞳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 张启山神情凝重地点头。 “我知道。” 虽然他血统不如副官纯正，但他也是张家人。 只要是张家人，没有人不希望找到蛇神。 只要找到了蛇神，那么千年的谜题全部都能得到解答。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张启山一定要找到他！ 张启山掐住齐铁嘴的人中。 没一会儿，齐铁嘴幽幽转醒。 “佛……佛爷，我们要出去了吗？” 齐铁嘴像是说梦话一样喃喃道。 张启山面无表情：“不！我们要找到他。” 那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齐铁嘴：“……” 他眼前再次一黑。 “你要是再敢晕过去，我们就把你丢在这里。” 张启山淡淡地威胁。 齐铁嘴精神一振。 “放心，佛爷，我不会再晕过去的。” 张启山视线扫过齐铁嘴，对亲兵们说道：“继续前进。” “是！” 亲兵们异口同声。 齐铁嘴迈开了他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的双腿。 第82章 遥遥领先 他刚刚站定，一股阴冷的气息就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寒意顺着毛孔钻入骨髓，赫连搓了搓手臂，抬眼看向四周。 花费了99999神秘值购买了一次性技能——遥遥领先瞬移版，赫连成功瞬移到了矿山古墓中的主墓室。 也就是青乌子的墓穴。 这一波赚翻了！ 用价值十万的技能赚了一千七百万的神秘值，谁能有他会做生意？ 【你跟他们分开行动，还怎么收集神秘值？】 “愚蠢。” 面对系统的提问，赫连给出了二字评语。 【……】 赫连轻哼一声，眉梢眼角尽是得意。 “你以为我没有留下后手吗？” 【……我没看见你的后手】 赫连冷哼一声：“如此愚蠢之统如何能配得上我？” 【……】 赫连：“你以为那条蛇真的就只是一条蛇吗？” 【那不然呢】 赫连深吸一口气。 系统这智商是怎么上岗的？ “我拥有召唤群蛇的技能，我在这里召唤它，它就会响应我的召唤，朝着我这里而来。” 【我知道了】 【那条蛇可以为张启山他们带路】 赫连扬了扬眉：“蛇在我的指引下为他们带路，神秘值不就收集到手了吗？还有……” 【还有？】 “这是隐微修建的墓穴，其中与蛇神相关的因素肯定很多。” “只要张启山他们看到了与蛇神相关的东西，他们就会联想到我，神秘值这不就又来了？” 【你是天才啊】 赫连摇头感叹：“你竟然现在才发现！” 【我果真没有看错人！】 赫连撩了撩碎发，下巴微扬：“在装逼这方面，我就没怕过谁。” 比他帅的没他能装。 比他能装的没他帅。 他赫连就是集装与帅为一体的完美宿主。 “遇到我，你就偷着乐吧！” 【……】 凭空出现在主墓室后，赫连的眼前豁然开朗。 主墓室大得无法估量，像是一个完全掏空的巨大山洞，一眼望不到墓室的穹顶。 与墓室穹顶相对应的是下方望不见底的幽暗冰水。 水面泛起点点青色的磷光，平滑如镜，没有一丝涟漪，倒映着上方穹顶虚无的黑暗。 穹顶和水面容易给人造成一种视觉错误，仿佛上下皆无垠的绝对虚空。 赫连有一种置身于无垠宇宙的错觉。 “这墓修得有水平！” 赫连评价。 看来隐微从玄丘那里学到了不少真东西。 赫连站在死水中央悬空的平台上。 平台的边缘用数根粗壮的青铜巨链锁住，青铜锁链的尽头就是四周漆黑的山壁。 这些青铜锁链并不是完全静止，巨大山洞中呼啸着冷风，青铜锁链就随着这些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微微晃荡。 赫连脚下的平台诡异地保持着静止。 他看了一眼轻轻晃动的青铜锁链，摩挲着下巴：“难道这就是力的相互作用？” 青铜锁链传导的力度相互抵消，位于最中央的平台就完全静止下来。 “算了，一个小说世界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赫连果断地放弃了研究力的相互作用。 他扫了一眼脚下的平台，平台表面布满了玄奥的凹槽与凸起，有点儿像赫连看过的动漫里的法阵。 赫连朝着平台的中心走去。 平台的中心矗立着一块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青铜陨石。 青铜陨石至少有五米高，两米宽，形状嶙峋，像一把利剑，直指苍穹。 陨石的表面布满孔洞和脉络，隐隐有极其暗淡的幽绿光芒在陨石内部缓缓脉动。 “隐微还挺聪明，知道以青铜陨石为中心修建陵墓。” 赫连绕着陨铜走了一圈。 他突然停下脚步。 “不对啊！” 赫连皱了皱眉。 “既然这里是主墓室，那棺材呢？” 赫连环顾四周。 空无一物。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500000】 “嘶嘶……” 通体覆盖着墨青色鳞片的毒蛇在张启山的身前游动。 正是这条蛇，在赫连消失时，出现在他们脚边，无声无息地为他们引路。 张启山的眼神锐利，死死盯住那双血红的竖瞳。 蛇类的眼睛里没有丝毫人的情绪，只有野兽的凶性。 但此刻，这条蛇竟然克制住了攻击的本能，为他们在复杂的墓穴之中引路。 蛇身在粗糙的石阶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佛……佛爷……” 齐铁嘴跟在张启山的身后，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世界观崩塌的茫然，“我们没有在做梦对吧？”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没有。” “我……我现在相信有蛇神了……” 齐铁嘴咽了咽口水。 如果不是蛇神，谁能控制没有思维的毒蛇呢？ 听到齐铁嘴的话，张日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朝着锁骨处的印记摸去。 冰冷的阶梯蜿蜒曲折，如同盘旋的蟒蛇。 张启山他们一边顺着阶梯往下走，一边观察着石壁上的壁画。 手电的光柱在粗糙的石壁上扫过，一幅幅诡异的画面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前方的毒蛇忽然停了下来。 张启山跟着停下脚步，毒蛇钻入了石壁上的一个洞穴。 张启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洞穴之中。 热浪扑面而来。 张启山眯了眯眼睛，一条翻滚着岩浆的河流隔开了两岸，连接着两岸的只有几根铁锁。 此时，毒蛇就顺着锁链朝着张启山的对面爬去。 “佛爷，小心。” 副官抓住张启山。 张启山低头，看向脚下。 地面像是活埋了数十个女人一般，只露出了黑色的长发在地面上。 “这是什么？” 张启山问道。 副官摇了摇头，眼神凝重：“不知道，但肯定很危险。” 张启山点头：“避开它们行动。” “是。” 副官点头。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亲兵，提醒道：“待会儿穿过这些头发时，不要碰到它们。” “是！” 亲兵们同时答道。 第83章 好久不见 赫连放眼望去，除了青铜陨石，什么都没有，他在脑海中询问系统。 【你找青乌子棺材干什么？】 赫连从系统的声音中听出了谨慎。 他轻啧一声。 系统它变了。 “你为什么要问我找青乌子的棺材干什么？” 赫连同样谨慎地反问。 不等系统回答，他补充说：“你直接回答我就好了，反正我做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俩的神秘值。” 【……我不放心你】 “为什么？” “我这么靠谱，你都不放心？” 赫连不可思议。 他有什么值得不放心的地方吗？ 完全没有！ 他兢兢业业地完成任务，可系统现在竟然怀疑他？ “你这个负心统！” 【……】 久久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赫连放弃从系统这里得到答案。 系统不说算了，他自己找。 首先排除头顶。 赫连一眼看过去，连个洞都没有。 隐微的棺材往哪儿藏？ 其次排除青铜锁链。 跟山洞顶一样，连个放棺材的地方都没有。 隐微总不可能把他自己的尸体挂在青铜锁链上吧？ 根据排除法，最后只剩下青铜陨石和水下了。 赫连打量着眼前的青铜陨石。 别说，这么大一块陨石，装一具尸体绰绰有余。 赫连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青铜陨石，指腹传来冰冷粗糙的触感。 赫连的手指轻轻在青铜陨石上滑动，寻找着隐微藏尸的机关。 突然。 赫连瞳孔微微放大。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青铜陨石。 他指尖的触感变得柔软起来。 并不是像棉花那样柔软。 而是液态金属那样流动的软。 就像…… 眼前的青铜陨石在呼吸。 刹那间，陨石内部的幽幽绿光飞快地转动起来。 赫连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从陨石内部爆发。 只一眨眼的功夫，赫连的整只手臂都被青铜陨石吞入了进去。 “系统！” 赫连高喊了一声。 【我在】 “你在个屁啊！” “我问你这是什么情况？” 【稍安勿躁，我查一下】 下一秒。 赫连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青铜陨石之中伸了出来，将他扯进了青铜陨石之中。 赫连的身影被青铜陨石吞没。 主墓室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别查了，等你查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赫连庆幸自己还没有失去意识。 【……】 【都说了让你不要乱碰了】 “你什么时候说了！” 赫连无语。 【欸？我没说吗？】 “……” 赫连的视线被一头黑色的巨兽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也许只是一瞬。 无数绿光在他漆黑一片的视线中缓缓亮起。 赫连以为那是青铜陨石散发出来的绿光。 然而，等吸力和晕眩感消失之后，赫连才发现，那点点的绿光是月夜下的萤火虫。 赫连下意识低头，脚底传来熟悉的触感。 他踩在松软微潮的泥土上，泥土里夹杂着几根掉落的松针。 清冽的空气涌入鼻腔，带着雨后森林特有的清新。 “隐微这是看我在墓里吸收了太多的尘埃，给我送来树林里润一下肺吗？” 赫连看着四周，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还真是有孝心啊！” 【好冷的笑话】 赫连捞起了自己胸口垂落的发丝。 翠绿色的！ 怎么回事？ “邪门啊！系统！” 赫连在脑海中惊叹道。 他回到蛇蛇身体里了？ 【……】 赫连踩着松软的泥土，朝着远处走去。 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一座熟悉的小木屋出现在赫连的视线中。 空气宁静，赫连听见微风拂过松针的沙沙细响，以及远处溪流的潺潺水声。 赫连的身影凝固在原地。 “这不是我和玄丘、隐微一起居住的小木屋吗？” “我怎么回到这里了？” 赫连拧眉。 这中间跨越了将近两千年吧？ “是幻境吧。” 赫连思考片刻后，脱口而出。 【……反应还挺快】 “这是青铜陨石制造的幻境？” 赫连的语气肯定。 除了青铜陨石，他也没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嗯……也不是单纯的幻境】 “什么意思？” 没等系统回答，赫连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落在木屋低矮的廊檐之下。 那里，静静伫立着一个人影。 一身粗布制成的白袍，样式朴素，没有任何纹饰，却偏偏在他身上穿出了遗世独立的清贵。 衣料柔软，随着林间微风轻轻拂动，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云烟消散。 月光勾勒着他颀长清冷的身形，在他的周身镀上一层银辉。 不是嫦娥，是玄丘。 “好真的幻境……不过玄丘怎么会出现在幻境里？” 赫连感到奇怪，他推断道：“这应该不是我的幻境，我对玄丘没有执念。” 【……真的吗】 “我只对神秘值有执念。” 【……我信了】 赫连拨开眼前拦路的枝叶，朝着木屋走去。 眼前的一切真实得不像是幻境。 玄丘墨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被风撩起，拂过他如玉般光洁无瑕的侧脸。 他站在那里，像一片飘落人间的初雪，纯净洁白，不染尘埃。 他静静地凝视着突然出现的赫连，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询问，也没有情绪。 “玄丘？” 赫连喊道。 他的声音像是一个开关。 原本毫无生气的玄丘眼中立即泛起了点点亮光。 像是突然被注入灵魂的木偶。 玄丘看着他，薄唇微不可察地抽动一下。 一个无声的名字在他的唇齿间流转。 独自重复喊了千年的名字，此刻却莫名喊不出口了。 “赫连。” 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才听到玄丘。 玄丘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万分艰辛地道出了赫连的名字。 赫连看着玄丘，在脑海中说道：“果然是幻境！他连蛇神大人都不喊了！岂有此理！” 【……】 “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 玄丘露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在赫连看来，还不如哭呢。 嘴角虽然是往上牵引的，眼睛却在无声地哭泣。 赫连又不确定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幻境了。 “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84章 真正的我 “你等我干什么？” 赫连在玄丘面前站定，察觉到自己比站在台阶上的玄丘低了一个脑袋，他一步跨到台阶上，平视着玄丘。 玄丘始终目不转睛地望着赫连，但他的眼神并不会让赫连感到不适，他的眼神就像是围绕在月亮旁的薄云一样，不刺眼，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我想你了。” 玄丘毫不避讳地说道。 赫连：“……想我干什么？” 玄丘低头笑了一下，他似乎并不意外赫连的反应。 他半是无奈，半是悲伤。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赫连看着他：“你可以尝试控制一下。” 【……】 玄丘抬头看着赫连，他轻轻摇头：“不必了，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不重要了？ 赫连走进屋内，木屋的布置跟他离开前一模一样，时间仿佛停滞了。 赫连知道这是一个幻境，但是这幻境太真实了。 青铜陨石果然邪门。 玄丘跟在他的身后，见赫连回头，弯了弯嘴角。 赫连在床榻上坐下，双手撑着膝盖，他打量着眼前的玄丘，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玄丘一愣，他望着赫连，眼中飘过着忧愁的烟云。 赫连感觉玄丘整个人都开始散发出悲伤的气息。 “蛇神大人，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玄丘恳求道。 赫连叹了一口气：“可幻境中的你，是真正的你吗？” 他只知道真正的玄丘早就随着岁月的流逝化为了一抔黄土。 玄丘笑着点点头：“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赫连惊讶地挑眉。 玄丘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丘走在赫连面前，他缓缓地跪坐在赫连身前，双手轻轻地放在赫连的膝盖上。 赫连往后一缩，玄丘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 玄丘的僵硬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垂下了手，他仰着头，专注地望着赫连。 “肉身只是容纳我灵魂的器皿，躺在棺木之中的已经不是我了，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玄丘。” 赫连听懂了玄丘的意思。 “你的灵魂被困在这里了吗？” 青铜陨石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赫连也不清楚。 困住玄丘的灵魂对于青铜陨石而言，好像也并不难。 “我并没有被困在这里。” 玄丘轻轻摇头。 “我是主动留在这里的。” “只有这样，我才能再次见到你。” 玄丘朝着赫连露出笑容。 他的灵魂仿佛经过了洗涤，变得干净纯粹。 笑容像刚出生的婴儿那般纯净。 “玄丘，你等了多长时间？” 赫连问道。 玄丘摇头：“我不知道。” 这里的时间仿佛是停滞的，他就一直站在木屋门口，像一块石头。 直到赫连的到来。 他就知道他能够等待蛇神大人。 就算是再继续等下去，他也愿意。 “你只是想要见我一面吗？” 赫连看了看眼前熟悉的房间，他大致已经猜到了这个幻境的形成。 玄丘的执念借助青铜陨石的力量，形成了幻境，让他永远留在了青铜陨石之内。 “嗯。” 玄丘点点头。 “我想和你再见一面。” “说说话。” 玄丘挺直脊背，膝盖朝着赫连挪过来。 他的手朝着赫连的膝盖伸去，赫连没有躲避。 他露出满足的笑容。 在赫连的注视下，他将头轻轻地靠在了赫连的膝盖上，轻轻闭上眼。 “我终于等到你了。” “你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孤独……”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亲兵……】 【收集神秘值共计500000】 张启山踏入了墓室。 眼前这间墓室大得超乎想象，穹顶高悬在黑暗里，手电筒的光柱刺入这片虚空，却无法触及到穹顶的尽头。 八扇巨大的石门环绕着墓室，它们一模一样，高大厚重，在墓室昏暗的光线中反射着幽绿的光泽。 张启山扫了一眼，发现已经无法从八扇门中辨认出他们进来的入口了。 “佛爷，这……这地方邪性！” 齐铁嘴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中显得有些发颤。 他握紧了手中的罗盘，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如出一辙的石门。 “八扇门，一模一样，连个记号都没有！” “咱们……咱们怕是被困在八门金锁阵里了！” 齐铁嘴此话一出，他们身后的亲兵更加紧张了，手指死死扣在扳机上。 张启山没有回应齐铁嘴的话，他的视线牢牢锁在中央高台之上。 青石垒砌成祭坛似的基座，基座顶端，一块巨大的石碑巍然矗立。 为他们引路的毒蛇盘踞在石碑前，久久不动。 张启山毫不犹豫地朝着石碑走去。 石碑高近三丈，宽逾两丈，上面刻满了细密的小字。 “等等我啊！佛爷！” 齐铁嘴连忙将罗盘放回包袱里，朝着张启山追去。 站在石碑前，张启山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块石碑。 直觉告诉他，他能够在这块石碑上找到跟蛇神有关的信息。 石碑的碑面并不平整，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石碑上的文字像是小篆，结构严谨对称，线条圆转流畅，充斥着古意。 一部分字迹在手电筒光线下清晰可辨，刻痕深邃，另一部分则被纵横交错的细微裂痕所覆盖，变得模糊不清。 “八爷。” 张启山喊道。 没有听到声音，张启山转头寻找起了齐铁嘴的身影，他低头一看，发现齐铁嘴竟然跪在石碑前，朝着石碑磕了三个响头。 “八爷？” 副官好奇地喊道。 齐铁嘴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插科打诨的劲儿荡然无存，脸上的神情显得无比庄重肃穆。 察觉到佛爷、副官和亲兵们惊诧的视线，齐铁嘴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望着眼前的石碑，解释道：“石碑上刻的是《青乌经》，我这是遇到祖师爷了，不能不拜啊！” “祖师爷勿怪！” “无意闯入您的墓中！愿您老原谅晚辈的无心之失！” 齐铁嘴闭着眼睛继续磕头。 第85章 蛇神赫连 “八爷，你的意思是这墓是青乌子的墓？” 张启山来到齐铁嘴身前，缓缓蹲下，他盯着齐铁嘴问道。 齐铁嘴点了点头，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石碑： “我从前在长沙县志中看过这样一段记载，‘汉长沙王为青乌公营冢兆，公感王仁德厚泽，乃纂《青乌秘经》遗之’，意思就是汉代的长沙王为青乌子建墓，青乌子为了感谢他，编纂了《青乌经》送给长沙王……” 齐铁嘴匪夷所思道：“我之前还以为这是传言，毕竟历史上连青乌子的真名都没有留下，怎么可能有这么详细的记载？青乌子作为风水一学的开山祖师，连他生活的具体年代都不可考……” 齐铁嘴望着眼前的石碑，深吸一口气：“没想到青乌子的墓穴还真在长沙……” 张副官绕着石碑巡视，他的脚步停在了石碑的背面。 副官敏锐地在石碑的背面捕捉到一丝异样。 石碑背面的刻痕字迹有颜色？ 副官立刻俯身，几乎将脸贴到冰冷的石碑上，同时手中的手电筒光柱压低，紧贴着碑面横向扫过。 石碑背面的字迹不如正面那般工整，刻下的字迹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副官伸出手摸了摸刻痕的凹槽，他瞳孔一震：“是血！” “八爷！” 副官猛地转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急迫。 “快过来！” “石碑背面还有字！” 他的声音惊动了所有人。 张启山的目光瞬间从齐铁嘴的身上移开，投向张副官的方向，站起来朝着副官走去。 齐铁嘴立即从地面上爬起来，朝着副官跑去。 他的目光停留在背面的石碑上。 他嘴唇微张，呆滞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伏惟蛇神赫连尊驾……” 齐铁嘴声音颤抖。 张启山和副官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八爷？” 副官见他状态不对，喊了一声。 齐铁嘴咽了咽口水，看向佛爷和副官：“这是青乌子的墓，那岂不是意味着青乌子信奉蛇神？” 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蛇神信仰。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张启山却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他缓缓地开口：“赫连？” 这个名字传入副官的耳中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如同有电流流窜在他的四肢百骸。 齐铁嘴点点头，声音放缓，显得格外凝重：“赫连——应该就是蛇神大人的名字……” 齐铁嘴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称呼已经变成了“蛇神大人”。 “赫连……” 两道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张启山和副官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移开视线。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永奉神威，虔心不贰……惟冀神醒之日，垂悯师玄丘痴念之诚……” 齐铁嘴继续念道。 他的眉头缓缓皱起：“玄丘？这个人是青乌子的师父？他也是蛇神大人的信徒？” “墓藏诸珍，皆为神飨，但取用无碍。” “今生已矣，永侍难期，伏乞尊神垂宥。” 齐铁嘴继续往下念，他掠过不太重要的信息。 “师玄丘之魄，栖青铜陨石，萦萦未散。” “伏望神恩，赐见幽魂，以解玄丘百载之执。” 齐铁嘴嘴唇翕动着，察觉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内容，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齐铁嘴想要上前两步看得更仔细一些，奈何腿脚发软 ，身体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下去。 旁边的副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齐铁嘴的声音自然也传入了张启山和副官的耳中。 “青铜陨石？” 张启山倒抽一口冷气。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副官。 副官点了点头。 “青乌子的意思是，他师父玄丘的灵魂仍然留在青铜陨石之中？等待着与蛇神大人相见？” 齐铁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但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深的震撼和激动。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神秘值+1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3200000】 齐铁嘴的手指在石碑上摩挲。 “……” “微躯昔临渊薮，魂几散于大荒。” “非神恩垂救，岂得残喘偷生？” “更蒙赐通幽玄智，授立命之基，恩同再造。” “今虽形骸将消，魂灵愿永奉神座，以酬天德。” “唯恨难待神醒之日，亲睹赫赫威仪。” “然弟子隐微并师玄丘，虽历千劫万祀，必守此墟，恭候神驾。” “肝腑之言，泣血以告！” “隐微稽首泣书。” “……” 齐铁嘴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墓室中。 石碑背面青乌子字里行间的深情厚谊历经千年仍不散。 墓室里迎来一片死寂。 “嘶嘶……” 毒蛇高昂着头，缓缓调转身体，沿着阶梯向下，朝着八扇门中的一扇爬行而去。 张启山等人的目光立即被蛇吸引。 “跟上。” 张启山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他率先踏下石阶，跟在毒蛇的身后。 张启山毫不犹豫地跟着蛇进入了一扇石门。 他们不知道在石门后的通道中行走了多长时间，终于，眼前亮起了幽光。 张启山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并非是传统的墓室，而是一个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巨大山洞。 比人还粗的青铜锁链从山洞的四面八方延伸而来，紧紧地锁住山洞中央的平台，使得平台悬浮在水面上。 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是平台上矗立的那块巨石。 “那就是……青铜陨石……” 齐铁嘴失魂落魄地喃喃，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巨石。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青乌子的师父……玄丘的灵魂就在其中吗？” “还有蛇神大人……” “赫连……” “也在里面吗？” 张启山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块巨石，他攥紧了拳头，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人消失之前留下的话。 ——“想知道一切，就来古墓的深处找我吧。” 他就是蛇神吗？ 赫连是他的名字吗？ 第86章 恭送蛇神 房间昏暗。 只剩月光。 轻纱似的月光披在玄丘身上。 将他的影子拉长。 他轻靠在赫连的膝盖上，墨色的长发披散，衬得脸越发苍白。 “蛇神大人。” 玄丘凤眼半阖，淡淡地向赫连倾诉着赫连沉睡后的时光。 “我当时不该离开你的……” “……你悄无声息地沉眠，只留下我一个人……” 让玄丘痛不欲生的曾经，现在也能平淡地说出来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的漫长时光已经平复了他的心伤。 尤其是当看到赫连时，曾经的痛苦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了幸福。 “我很怕……很怕很怕死去……” “死去，就看不见你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玄丘的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虚空，又仿佛穿透了木屋的墙壁，望向了遥远的、只有他能看见的过去。 “我守着你……就在这间木屋里……” 玄丘苍白没有丝毫温度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地板。 “一天、两天、三天……”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轻轻的弧度，“我不知道数了多少天……你始终没有醒过来……” “有一天，我守着你的时候发现自己长出了白发……” “不行啊……我不能死……” 玄丘抬起脸，望着赫连，重复道：“我不能死……我死了……谁来守着你呢……”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沉默在狭小的木屋里蔓延。 赫连看着玄丘，这时候，他终于有了一种玄丘已死的实感。 眼前的玄丘不过是一个未散的执念。 【心疼】 赫连：“跟你有什么关系？禁止跨种族恋爱你不知道吗？” 【……你没有心】 “我不甘心啊……” 玄丘的眼中翻涌着绝望、痛苦和不甘，“你只是沉睡了……我知道，你一定会醒来的……” “可我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可我呢？” 玄丘重复问道。 “我这副凡人的皮囊……这短暂的阳寿……” 他的眼中漫上泪光。 “我怎么能……怎么能等不到你醒来的那一天？” 赫连：“……” 谁让玄丘等了？ 他也没有让玄丘等他啊？ 还有，他和玄丘的缘分早就该断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绝情，但他和玄丘之间本来就不该结缘。 他是为了隐微而来的。 玄丘只是一个意外。 【……】 【还好玄丘没听见，不然他执念更深了】 “所以，我只有去找长生的方法……” “只有找到长生的办法，我才能等到你 ……” “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 “可我还是失败了……” 玄丘惨淡地自嘲。 “可就是这么巧……” “我失败了……” “隐微……成功了……” “他找到了青铜陨石……” “我的灵魂留存了下来……” “我等到了你……” “赫连……” 玄丘的目光缓缓移向木屋门外。 赫连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玄丘跟在他的身后。 赫连站在木屋门口，屋檐之下，他沉睡前长躺的摇椅边出现了一具完整的森森白骨。 白骨的胸口盘踞着一条青蛇。 “看到了吗？” 玄丘站在赫连身后，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他指着那具白骨，“那就是我……” 赫连：“……” 他的蛇身！ 泪水从玄丘的眼窝里滚落，他望着赫连的背影。 他真的好不甘心。 他只想陪在蛇神大人的身边。 他只有这样一点儿小小的心愿啊！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赫连的目光转向木屋之外的森林之中。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就算是找到了青铜陨石……” “也晚了。” “一切都晚了。” “我早就死了……早就变成了一具枯骨……” “那陨石再神奇……它能救回一副十年前就化为枯骨的尸体吗……” 赫连的目光落回玄丘的身上。 泪水不断地从玄丘的眼眶中滚落。 他朝着赫连伸出手。 他的手在月光下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见到了你……” “我的执念变淡了……” “我要消失了……” “我知道……” “我不能在陪伴在你身边了……” 玄丘笑了。 泪眼在月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赫连，都不舍得眨一下眼睛。 他缓缓地在赫连面前跪了下去。 他的脊背弓下，双手平放在地板上，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相师玄丘恭送蛇神大人……” 他没有违背承诺。 他将自己的一生都完完整整地献给了蛇神大人。 玄丘的身影逐渐变淡。 泪水砸落在地板上。 玄丘的身影化为一缕轻烟被夜风吹散。 只有地板上斑驳的泪痕证明他曾存在过。 赫连走到白骨旁，他蹲下身，朝着白骨伸出手。 还没碰到白骨，白骨与青蛇便一同如云雾散去了。 赫连缓缓收回手，闭上金瞳。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别吵了。” 赫连脑海中系统的哭声戛然而止。 【你凶什么凶嘛】 【你这个人有没有心】 【你难道不难过吗】 【他可是你最忠诚的信徒了】 “我还会有很多忠诚的信徒。” 【但都不是他了】 “我会永远记得他。” 【……】 【无法反驳，被你永远记住，玄丘也算是得到了他想要的长生】 赫连站在屋檐下。 金瞳穿透月光和枝叶，落在张启山三人身上。 木屋开始崩塌，树皮开始剥落，树叶簌簌落下，萤火缓缓升高…… 在赫连眼中，整个木屋连同木屋四周一切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面，无声湮灭。 他站在原地，一双金瞳仿佛穿越了时空，深深地烙印在张启山三人的眼底。 黑暗汹涌而来。 瞬间淹没了张启山三人。 赫连再次睁开眼，巨大的青铜陨石映入眼帘。 “出来了。” 赫连环顾四周，与张家亲兵们视线相撞。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亲兵二号神秘值+1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200000】 张家亲兵们动作整齐地同时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赫连。 第87章 做大做强 “他们怕什么？” “我长这么帅！” 赫连注意到张家亲兵们的动作，在脑海中感叹道。 【你长得再帅，他们也怕你，这一路你把神秘值都拉满了，他们能不怕你吗？】 赫连的目光从张家亲兵们身上一一划过，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无不紧张得无法呼吸。 赫连看向眼前的青铜陨石。 所以隐微的棺材在哪儿？ 张启山三人眼前的黑暗被撕开。 熟悉的阴寒气息将他们裹挟。 视觉恢复。 张启山三人在青铜陨石前站稳。 视线中出现赫连身影的瞬间，他们如同被钉在了原地，僵立着，无法动弹。 他们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几步之外的赫连吸引。 幻境中的景象深深刻入他们的脑海。 然而，此时的赫连与幻境中并不完全相同。 那抹惊心动魄的绿色消失了，被墨色的长发取代。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赫连看向他们，目光沉静，包容万物。 张启山的视线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他的呼吸停滞，视线聚焦在赫连的眼睛上。 是黑色。 幽暗深邃，如同古井深潭般的黑色。 不再是幻境中的金瞳。 唯有那张脸没有丝毫变化，与幻境中的人重叠。 赫连一步步朝着张启山走去。 既然隐微的尸体也不在青铜陨石之中，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地方。 ——水下。 “有什么办法能让水下的棺材浮出水面？” 赫连在脑海中问系统。 【盗墓一行做大做强技能现价333333，有了它，你就是世界上最了解墓穴的存在】 “……” 赫连转念一想，以后要用到这个技能的机会还多着，早晚都得买，早买早装。 “买。” 【盗墓一行做大做强技能购买成功，已自动融入宿主身体，消费神秘值333333，神秘值余额184641940】 赫连站在张启山的身前。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让棺材浮出水面做法。 这熟悉的感觉让赫连想起了《一分钟速成远古建筑大师》。 【哦，盗墓一行做大做强技能还有个别名忘记告诉你了】 【一分钟俗称盗墓大师技能】 “……” 还真是毫不意外啊！ 越靠越近的人影瞬间席卷张启山全部的心神。 从进入这个古墓开始，巨大的认知冲击让他几乎来不及仔细思考。 张启山额角渗出一层冷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连的脸。 整个墓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赫连动了。 他抬起了张启山的右手。 张启山的手指颤了颤，他的视线落下，执起他手的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赫连的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张启山腰间的匕首。 没有声音。 张启山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气流的波动。 他的匕首就已经落入赫连手中了。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赫连手中的匕首，在张启山的手心轻轻一划。 下一瞬。 一道边缘光滑的伤口，出现在他掌心。 鲜红的血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光滑的切口中渗出，顺着张启山的手掌滴落。 “佛爷！” 亲兵们紧张地看向张启山，眼中带着担忧和对赫连的畏惧，他们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别动！” 张启山低声警告，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视线从自己渗血的手心上移到眼前赫连的脸上。 赫连面无表情。 静静地等待着张启山的血顺着地板上的凹槽流淌。 张启山也意识到，这并不是攻击，更像是在取血？ 滴答—— 滴答—— 落入凹槽的血液如同一条苏醒的红色小蛇，沿着地面上复杂的凹槽急速流动起来。 血液流动的速度快得惊人，不过呼吸之间，一个由张启山鲜血点亮的麒麟图案，清晰地呈现在众人脚下冰冷的地面上。 “隐微和张家人认识？” 赫连看着眼前的麒麟图腾，在脑海中问道。 【嗯】 “隐微比我想象中能干啊。” “看样子是跟张家人达成了合作。” 赫连猜测道。 嗡—— 在麒麟图腾被点亮的瞬间，一声悠长的巨大嗡鸣响起。 赫连脚下的石板震颤，青铜锁链在空中不断摇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水面像是被煮沸了一般开始冒泡。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从水底深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托起。 水面被破开，首先探出水面的是一具晶莹剔透、散发出寒气的冰棺。 黑色的圆形基石上摆放着一具水晶冰棺和一具青铜棺材，两具棺材被基石托举着缓缓刺破幽暗的水面，逐渐与赫连脚下的平台相嵌合。 冰冷的水流如同瀑布般从棺材表面倾泻而下，冰棺内部，隐隐约约透出一个模糊的人形黑影。 【张启山神秘值+500000】 【张日山神秘值+500000】 【齐铁嘴神秘值+5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亲兵……】 【收集神秘值共计1700000】 “棺……棺材！” 齐铁嘴失声尖叫。 他的瞳孔中倒映出不远处等高的黑色平台上的两具棺材。 为什么会有两具棺材？ 这不是青乌子的墓穴吗？ 齐铁嘴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另一个人名。 ——玄丘。 难道另一具棺材里就是青乌子的师父玄丘？ 齐铁嘴吞了吞唾沫。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一旁的赫连身上。 他知道这一切吗？ 他一定知道。 这一切都是在他的指引下进行的。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冰冷的水滴不断从棺椁底部滴落。 滴答滴答的声音，如同敲打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赫连朝着两具棺材走去。 张启山从自己的衬衫上撕下一块布，缠绕在自己手心的伤口上。 他看着走到棺材旁的赫连。 赫连的目光落在张启山和副官的身上。 “把这两具棺材打开。” 没有人觉得他命令的口吻有何不妥。 仿佛他生来就该这么说话。 第88章 这人是谁 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 更没有解释的意图。 只有一种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意志。 仿佛张启山和副官天生就该臣服于他。 事实也如此。 在赫连开口后，张启山和副官的心中竟然生不出丝毫反驳的欲望。 张启山迈开脚步，身体的僵硬状态终于被打破。 他一步步地朝着赫连走去。 他的脚步停留在冰棺前，副官则是站在青铜棺材前。 赫连的目光投向眼前晶莹剔透、寒气四溢的水晶冰棺。 冰冷的白雾如同实质般从棺椁表面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副官站在巨大的青铜棺椁前，他绕着巨大的椁身仔细查看。 手指拂过布满铜锈和浮雕的棺材表面，他没有找到任何机关。 冰寒刺骨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副官眉头紧锁，既然没有机关，就能直接开棺。 他的双手落在了棺材盖上，咬紧牙关，手背绷起青筋，用力一推。 赫连站在原地，黑眸平静地看着张启山和副官。 咔哒—— 沉闷的响声回荡在赫连的耳边。 他朝着副官看去。 副官察觉到赫连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身体微僵。 眼前厚重的青铜棺盖被他推开了一条缝隙。 身体的僵硬只是一瞬间，副官继续加大手中的力道。 声音越来越大，青铜棺盖被彻底推开。 副官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缩回手。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副官抬眼看向赫连。 赫连的视线探入棺材内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静静躺着的老人。 齐铁嘴倒抽一口凉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青铜棺材的另一边，朝着棺材内看去。 棺椁之中，并非齐铁嘴想象中腐朽的枯骨。 而是一个老人。 他面容安详，如同沉睡。 皮肤异常红润饱满，没有丝毫腐烂或干瘪的迹象。 五官清晰，眉骨高耸，鼻梁挺直，下颌留着修剪整齐的灰白胡须。 他穿着一件极其朴素的白袍，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岁月似乎在这具躯体上完全失效了。 “这就是隐微老了之后的样子吗？” 赫连的手搭在青铜棺材上。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老人的眉眼。 他难以将眼前的老人与那个可怜的小乞丐联系在一起。 赫连的目光缓缓向下。 隐微交叠的双手之下，紧紧握着一卷卷轴。 卷轴由淡金色的丝帛制成，卷轴两端镶嵌着两块黄金，卷轴被一根同样质地的金色丝带系住，丝带打着一个精巧的结。 黄金！ 赫连的眼里只有黄金。 钱这不就来了！ 【……】 【注意你的人设】 赫连收回落在黄金上的视线，确认没有机关之后，他直接从隐微的手中抽出卷轴。 解开丝带打成的结，展开整个卷轴，卷轴上的字迹清晰地映入赫连的眼帘。 ——微躯难奉驾，然已觅张氏子嗣，其血可启地宫枢机，永祚玄寝，镇守陵墟。唯乞神眠不惊，万世长息…… “……” “这啥意思？” 文言文他看不懂。 【……】 “系统？在吗？” “翻译一下？” 【提升一下你的文化水平好吗？】 “这不有你吗？” 【……】 【意思就是他不能站起来迎接你，他感到非常难过，他找到了张家人，让他们守陵，以免有人打扰你的沉睡，只有张家人的血能开启棺材，让你放心，不会有人随意盗墓的……】 赫连的目光从卷轴上移开，落在张启山三人的身上。 张家人守的墓被张家人亲自盗了？ 这张家人怎么守的墓？ “蛇……蛇神大人……” 赫连的耳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微微转头，视线中出现了齐铁嘴的脸。 齐铁嘴咽了咽口水，朝着赫连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蛇神大人……” 他举起双手朝着赫连躬身作揖。 “……” 赫连真没想到齐铁嘴脸皮这么厚。 【……我也没想到】 “蛇神大人，棺材里的是青乌子吧？” 齐铁嘴作揖后，趴在青铜棺材上，看着棺材里的尸体问道。 “蛇神大人，青乌子的尸体怎么做到历经千年而不腐的啊？” 齐铁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他久久没有得到回答，等他一转头，才发现赫连早就已经不在身边了。 齐铁嘴连忙寻找赫连的身影。 此时的赫连来到了冰棺前，冰棺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隙。 等赫连过来之后，张启山才加重手中的力道，彻底推开了冰棺棺盖。 棺内躺着的是一具森然白骨。 白骨保持着仰卧的姿态，上面没有附着任何皮肉组织，干净得有些诡异。 然而，让张启山他们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并非这具白骨本身，而是缠绕在白骨之上的东西。 那是一条蛇。 一条巨大无比的青色巨蛇。 蛇身足有水桶粗细，长度几乎填满了整个水晶冰棺的内部空间。 通体覆盖着散发出幽幽青光的鳞片，每一片都像是用最上等的翡翠精心雕琢而成。 巨蛇的头颅，枕在白骨的头颅旁边。 它双眼紧闭，粗壮无比的蛇身，以一种极其紧密的方式，一圈圈地缠绕在白骨的躯干和四肢之上，蛇尾搭在白骨的脚踝处。 赫连：“……” 这是他？ 他变这么大了？ 【没错】 【是你】 【你服下了寿比天长丹，身体肯定是要随着时间流逝而长大的】 【这已经是缩小版本了】 “还有放大版本？” 赫连看着眼前的冰棺，要知道这冰棺可不小。 现在蛇身的大小已经足够惊人了。 【废话，将近两千年，你长成巨蟒了】 【要不给你的身体缩小，你会把冰棺撑裂的】 巨……巨蟒？ 赫连眨了眨眼睛。 冰棺中巨蛇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赫连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沉睡的身体。 手感真好！ 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张启山的四肢百骸。 蛇神…… 如果眼前这条蛇是蛇神…… 那么…… 张启山抬头看向赫连。 这个人是谁？ 第89章 回归蛇身 赫连对系统说道。 他要装一波大的。 狠狠地收割张启山他们的神秘值。 而且小蛇蛇的身体他已经用习惯了。 其它的身体用着总归没有小蛇蛇的身体舒服。 而且小蛇蛇的身体最好收集神秘值。 【OK】 “等等！” 赫连阻止系统。 【？】 赫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如果我的灵魂进入了蛇身，这具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 【变成它原来的样子】 “……骷髅？” 【嗯哼】 “行吧。” 骷髅就骷髅。 只是白瞎他一颗化腐朽于神奇丹了。 “以后别把我的灵魂乱投放！” “否则我去主系统那儿告你一状！” “让你屁股不保！” 系统简直是浪费他的神秘值！ 【……】 赫连话音落下，眼前顿时陷入熟悉的黑暗。 张启山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赫连。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同样的疑惑。 冰棺中沉睡的是蛇神，那么眼前这个人是谁？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500000】 空气仿佛凝固了。 即使所有人都好奇赫连的身份，却没有人打破死寂，主动开口询问。 突然。 赫连的身体轻微地晃了一下。 张启山心脏一缩，不好的预感顿时浮上心头。 下一秒。 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乎印证了张启山的预感。 赫连的身体开始崩解。 他如同被瞬间抽干身体内所有的水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 目睹这一切的齐铁嘴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声，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整个人筛糠般抖了起来。 鬼……鬼啊！ 在齐铁嘴快要瞪出来的眼中，倒映出赫连开始崩解的全身。 覆盖在白骨之上的一切组织都如同灰烬一般飘散。 原地只剩下一具白色的枯骨倒在地面上。 仿佛一切都是张启山他们的幻觉。 这个人至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 与此同时。 水晶冰棺内。 缠绕着白骨沉睡的巨大青蛇，眼皮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巨大的蛇头极其缓慢地昂起。 覆盖在蛇吻和眼睑上的薄薄冰晶，随着细微的动作碎裂，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尽管声音低微，但在一片死寂的墓室之中，仍然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冰晶裂开，蛇瞳无声地掀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两点幽邃冰冷的金焰在昏暗的墓室之中亮起。 鳞片摩挲着冰棺，两团熊熊燃烧的金焰越升越高。 巨大的青蛇盘踞在冰棺之上，昂起蛇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启山等人。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5000000】 张启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身体僵硬，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彻底停滞。 金色竖瞳，冰冷漠然，如同俯瞰蝼蚁般，锁定着他们。 在眼前的巨蛇面前，他们显得那么渺小。 金色的竖瞳与张启山在幻境中看见的蛇神赫连的金色瞳孔重叠。 “封棺。” 熟悉的声音传入张启山等人的耳中，回荡在空旷的墓室之中。 副官面色惨白，他身体绷紧到了极限，瞳孔缩成了针尖。 这熟悉的声音竟然是从巨蛇的口中发出的！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500000】 赫连从冰棺中爬行而出，他现在变得好大，身体至少有三米长。 巨蛇的身影与齐铁嘴擦肩而过。 齐铁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旁边副官的胳膊。 齐铁嘴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这就是蛇神吗？ 张启山和副官的身影在金色竖瞳的注视下动了动。 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的双手在细微地颤抖。 棺材盖被他们两人重新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咔嚓—— 听到清脆的碎裂声，赫连垂了垂高昂的蛇首。 什么东西碎了？ 看清被自己粗壮的身体碾碎的东西，赫连无语地吐了吐蛇信子。 是他的上一具身体。 “蛇……会说话……” 张家亲兵颤抖地望着眼前的巨蛇，眼前一阵阵发晕。 “你笨啊！” 他身旁的亲兵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脑门。 “这是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恕罪！” 亲兵立即趴在地面上，磕了两个响头。 “……” 赫连没想到这亲兵这么上道。 【……】 “参见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饶命！” “我们不是故意冒犯蛇神大人的！” “……” 第一个跪下的亲兵给其他亲兵开了一个好头。 眨眼间，赫连眼前跪下一片亲兵。 赫连的视线扫过齐铁嘴。 齐铁嘴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赫连面前。 “蛇神大人！小人之前不是故意得罪您的！” 齐铁嘴双手捧在胸口，眼睛里含着两大泡眼泪，又急又怕。 他明白了！ 铁柱就是蛇神！ 蛇神就是铁柱啊！ 想到之前他对铁柱的冒犯，齐铁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一只脚迈入了阎王家的大门。 赫连：“……” 【……都是些能屈能伸的人才】 副官僵硬的身体缓缓回温。 他低头，锁骨处的印记金光大亮。 藏在血液里的信仰此刻苏醒。 墨色的纹身在衬衫下逐渐显现。 他的身体比意志更先臣服。 膝盖砸在石板上。 副官低下头：“张家第52代族人张日山，参见蛇神大人！” 金色的竖瞳扫向张启山。 张启山眸光微动，他缓缓地跪了下来。 “张家第52代族人张启山参见蛇神大人。” “张启山……” 赫连吐了吐蛇信子。 金瞳从上方俯视着张启山。 “你并非纯正的张家血脉……” 张启山下颌微微绷紧：“是，我是外家人。” 因此，他的身上也并没有蛇神大人留下的双蛇首印记。 第90章 你在怨我 主墓室再次陷入死寂。 齐铁嘴眨了眨眼睛，紧张地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蛇神大人。 张启山微微抬眸，瞳孔中倒映出青色巨蛇庞大的身体。 盘踞在张启山他们面前的青色巨蛇如同小山一般，尽管一动不动，仍然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金色的竖瞳之中毫无温度，带着审视万物的漠然。 忽然。 一阵绿色的幽光从青蛇的身体之中散发出来。 如同银河一般静静地在张启山等人的眼前流淌。 光芒萦绕在青蛇的四周。 齐铁嘴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咽了咽口水，屏住了呼吸。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5000000】 光芒越来越亮。 张启山眯了眯眼，抵挡这有些刺眼的光线。 副官的瞳孔微缩，尽管双眼被这光芒刺得微微发酸，但他依旧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逐渐被光芒吞没的青蛇。 绿光在众人的眼前流转，逐渐变得黯淡起来。 一只手穿透了雾气一般流动的光线。 张启山瞳孔微微放大，眼前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 齐铁嘴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能够塞下一个鹅蛋。 副官身体紧绷如弓，呼吸都屏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绿光充满生机地在空中浮动。 青蛇在众人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逐渐在绿光中变得清晰的人影。 绿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吸入了人影之中。 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青蛇盘踞的原地。 眼前的身影跟幻境中张启山三人见到的身影重叠。 翠绿的长发，凝结着万年的生机，斜斜地从肩膀上垂在胸口。 面容俊美，不似凡人。 金色的瞳孔璀璨却冰冷。 他站在原地，有一种历经了千年岁月的从容。 金瞳与绿发为他添上了一份妖异之色。 赫连微微垂眸，从自己身上的衣服上扫过。 他在脑海中为化形丹点赞：“这化形丹还懂得与时俱进！” 他身上的绣袍变换成了民国时期文人雅士偏爱的青色长袍。 青玉圆珠盘扣一丝不苟地扣到立领的领口，长身玉立，长袍如同雨后的远山，用精细的银线绣着云雾和银竹。 【张启山神秘值+5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5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5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50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25000000】 齐铁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影。 他身体重重地一晃。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眩晕！ 齐铁嘴的双手撑在地面上，稳住身形。 他的呼吸仿佛被抽走了一般，眼前冒出了无数炫彩的光晕。 他之前怎么会怀疑赫连是妖和鬼呢？ 哪儿有妖怪和鬼长成这样的…… 赫连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是个神仙人物啊！ 齐铁嘴悔不当初。 他不会被蛇神大人处理了吧？ 齐铁嘴缓了好久，才感觉眼前的视线重新恢复。 他咽了咽口水，嗓子一阵酸痛。 齐铁嘴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简单的抬头他硬是耗费了将近三分钟的时间。 他的视线划过蛇神大人的鞋面、青袍、绿发…… 齐铁嘴的视线停在蛇神大人光洁的下巴处，他不敢再继续向上望了。 继续的话，他就会与蛇神大人的金瞳对上。 齐铁嘴现在还没有能够和蛇神大人对视的勇气。 所有人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没有蛇神大人的吩咐，谁也不敢站起来。 尤其是那群张家亲兵。 他们恨不得原地消失。 不让蛇神大人注意到他们。 赫连动了。 他的脚步无声地落在地板上。 一步一步地朝着副官走去。 空旷的主墓室里吹拂着阴冷的风。 赫连的长袍一角拂动，扫过张启山垂在两侧的右手手背。 青色的身影经过张启山，连一个眼神也不曾留给他。 赫连停在副官的面前。 “抬起头。” 副官心重重地一颤。 他缓缓抬头，视线立即撞上一双黄金般的瞳孔。 金色的瞳孔里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蛇神大人。” 副官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来。 “你是张家人，却不知道你们张家的族长在何处？” 赫连盯着副官。 他的目光并不锋利，但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仿佛穿透了副官的皮囊，凝视着副官的灵魂。 “请蛇神大人恕罪。” 副官还没来得及辩解，身体就自动伏低下去。 视线凝视着地板，副官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呼吸声放得极慢。 时间仿佛也停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只过去了一分钟，又像是过去了十分钟。 副官发麻的双手逐渐恢复知觉，他开口辩解：“蛇神大人，张家……出现了变故。” 齐铁嘴小心翼翼地回头，朝着副官和蛇神大人看去。 他难以想象副官此时面临的压力。 张启山跪在原地，脊背挺直，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什么变故？” 赫连问道。 他的声音清越，像是奏响的编钟，激荡在众人的耳中。 “张家……出现了严重的衰落……” 副官抬头望了赫连一眼，他依旧没有在赫连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情绪起伏。 “张家族人四散……谁也不知道彼此离开张家后的行踪……包括族长。” 副官硬着头皮说道。 “张家为何会衰落？” 赫连继续问道。 副官的心一沉。 张家为什么会衰落？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眼前的蛇神大人，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张家衰落的原因……太多了……” 副官沉重地说道。 “蛇神大人久久不曾现世，张家的信仰……自然也就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谎言……” 张启山看向副官。 齐铁嘴瞳孔放大，要死了！ 他竟然在副官的语气中听出了埋怨？ 埋怨谁？ 蛇神大人？ 副官不要命了？ 赫连盯着副官，他轻轻挑眉，声音依旧平静：“你在怨我？” 齐铁嘴头皮都要炸开了。 第91章 允许了吗 压力越大，他心中的不甘就越多。 张家最危急的时候，作为张家信仰的蛇神没有出现。 现在，蛇神有什么资格指责张家？ 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副官的心中燃烧。 “不敢。” 副官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的剑眉微挑，挤出两个冷硬的字。 他口中说着不敢，脸上却写满了“不服”。 “哟呵！” 赫连在脑海中冷笑：“这副官还挺有脾气的！” 他本来就看张启山和张日山不爽，这俩还往他的枪口上撞。 他今天不好好教训张启山和张日山，他就不叫赫连。 周穆王和皇帝都不敢这么和他说话！ 包括他们俩的祖先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这俩竟然这么拽？ 岂有此理！ 【来个薛定谔之手治治他们的牛脾气，竟然敢这么对蛇神大人说话，不想活了】 赫连：“……” 别以为系统装成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他就不知道系统的真实目的。 “多少钱？” 不过赫连现在的确可以狠狠地消费一波。 他从张启山他们身上薅到的神秘值不少。 适当地奖励自己更有益于身心健康。 【薛定谔之手现价888888，薛定谔之手又称关于我打哈欠时总感觉有人在薅我腿毛这件事之手，无形之手，肉眼不可见，想干什么干什么……】 【嘿嘿，不错吧！】 【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哦】 系统特意强调。 赫连：“……” 系统也太猥琐了。 不过这个薛定谔之手的确能起到装逼的作用。 “买了。” 【好嘞】 【薛定谔之手购买成功，已自动为您安装，消费神秘值888888，神秘值余额226153052】 播报神秘值余额的时候，系统像是吃了柠檬一样酸。 赫连的注意力全部都被薛定谔之手吸引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多长出了一只无形的手。 更神奇的是，这只连他自己也看不见的手，却能随着他的想法随意变化。 不愧是薛定谔之手！ 赫连冷哼一声。 他要用薛定谔之手好好立威！ 副官的额角忽然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像是遭遇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弓起了脊背。 “嗬嗬……” 副官的双手朝着脖颈抓去。 然而，他的脖颈上却什么都没有。 窒息感逼得副官的额角青筋暴跳，脸色涨红。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副官！” 张启山毫不犹豫地起身，扶住了副官。 齐铁嘴看到这一幕，咬了咬牙，顶着恐惧跑到了副官身边。 赫连的薛定谔之手掐住副官的脖颈。 任由张启山和齐铁嘴怎么看都发现不了异样。 “蛇神大人……” 眼看着副官越来越痛苦，齐铁嘴立即用膝盖跑到了赫连的身边，他的双手抓住了赫连的长袍袍角，眼中满是祈求：“蛇神大人，您放过副官吧！副官他不是故意的……您再给副官一个机会……” 虽然齐铁嘴平时总是和副官斗嘴，但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副官死在他面前，他做不到。 赫连本来也没有想要副官的命。 他收回薛定谔之手。 空气重新涌入副官的鼻息。 他爆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副官的脖颈上留下了一圈红痕。 张启山一边拍打着副官的后背，一边看着副官脖颈上的红痕。 这就是蛇神的力量吗？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5000000】 齐铁嘴抓着赫连长袍的手忽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拂落。 他被这股力道带的身体朝着一旁倒下。 齐铁嘴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 明明蛇神大人动都没有动……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不错不错！” 赫连在心里连连点头。 “我对薛定谔之手很满意！” “以后还有这种好东西，记得及时通知我！” 【……】 【真推荐给你你又不乐意】 副官艰难地喘息着，他的眼泪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他一只手撑着地板，一只手放在脖颈上。 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望着赫连。 眼中没有恨意。 只有不服。 他难道说错了吗？ 他们张家将蛇神大人奉为信仰，然而在蛇神大人眼中，他们张家算什么？ 就算是张家遭遇了足以灭族的危机，蛇神大人也不曾出现过。 “张家之所以衰落，是因为你们的信仰不够坚定。” 赫连的金瞳如同凝固的金色火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悲悯的叹息。 他残酷地戳破副官：“若是张家人人都诚心信奉于我，信仰就不会崩塌。说到底，还是你们的信仰不够坚定，轻易地就被打破，张家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赫连的话在副官和张启山的心中投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他们平静的心湖被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想反驳，却无力反驳。 不提张启山这个没有双蛇首印记的外家，身上拥有双蛇首印记的副官都不相信蛇神真正存在。 直到赫连出现在他眼前。 “交给你们张家的使命，你们一个也没有完成，反而还出现了内讧。” 赫连向前踏出一步，青色的长袍下摆拂过地面，古老的威仪压在副官和张启山的身上。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毫不留情地说道：“一群废物。” 齐铁嘴怜悯地看了一眼佛爷和副官。 虽然他满肚子疑惑，但丝毫不影响他怜悯被这么骂的佛爷和副官。 张启山抬头，他早就离开张家了。 他的身上也没有双蛇首印记。 张家的信仰与他何干？ 张启山抬起一只脚，想要从地面上站起来。 突然。 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道压在他的肩头。 张启山额角崩出青筋，他抬起的脚被重新压回地面。 嘭—— 他的膝盖重重地砸回地面。 赫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面前的张启山。 “我允许你起身了吗？” 第92章 听命于我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5000000】 齐铁嘴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不断地朝着佛爷挤眉弄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何况他们眼前还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蛇神！ 佛爷就安分点儿吧！ 佛爷就不能学学他手下的那群亲兵？ 他们从蛇神大人现身开始，就一直跪拜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蛇神大人也就没有找他们的麻烦。 副官和佛爷两个倔驴非得去挑衅蛇神大人的威严。 “嘿嘿。” 关键时刻还得他齐铁嘴出马。 齐铁嘴舔着脸，挪动膝盖，跪在赫连的脚边，将狗腿子演的活灵活现。 “蛇神大人？” 齐铁嘴伸出手替赫连捏了捏小腿：“您消消气！您消消气！佛爷他就是腿麻了，想要站起来缓一缓……他心里是非常尊敬您的……” 赫连：“……” 他垂眸盯着齐铁嘴。 齐铁嘴紧张地眨了眨眼，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了。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赫连冷冷地说道。 齐铁嘴：“……” 赫连一脚踹在齐铁嘴胸口。 齐铁嘴哎呦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 齐铁嘴看着眼前漆黑的山顶，他捂着胸口，眼中闪过思索。 蛇神大人没有像对佛爷和副官那样用神力压制他，说明蛇神大人不讨厌他…… 齐铁嘴嘴角一扬。 他就说嘛！ 蛇神大人怎么会讨厌他？ 他这么会说话！ 齐铁嘴原地复活，一个鲤鱼打挺从地板上站起来。 刚站起来，立即又跪了下去，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蛇神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早已被逐出张家。” 张启山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吗？” 赫连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 他紧紧锁住张启山的眼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两千多年前，与我立下誓约的是你们张氏祖先，凡是张家血脉，皆听命于我。” “既然你的体内流淌着张家的血，你就必须得听从我的命令。” “除非，你将你身体里属于张家人的血放干。” 张启山要是真这么做了，他敬张启山是条汉子！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5000000】 无形的力量撕开张启山的衬衫，露出盘踞在他上半身的穷奇纹身。 “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张家人的证明。” 齐铁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我既然已经苏醒，便会重启你们张家的使命。” “现在，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寻找张家族长。” 赫连的金瞳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牢牢锁定在张启山和副官的脸上。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1400000】 空气沉重。 呼吸都仿佛带着冰冷的刺痛感。 齐铁嘴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不断地在心中祈求佛爷和副官不要找死。 顺着点儿蛇神大人吧！ 张启山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的石雕。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压在张启山和副官的肩膀上。 副官喉咙滚动，他能感受到蛇神大人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 “是。” 副官低下头。 从他在张家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注定了。 比起其他一生无以得见蛇神大人的张家人，他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是吗？ 赫连的目光落在张启山身上。 “是。” 张启山缓缓低下头。 “起来吧。” 赫连平静地说道。 齐铁嘴松了一口气，等他抬起酸痛的双腿，才发现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张家亲兵们的冷汗沿着鬓角和后颈冰冷地滑落，他们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生怕惊动了蛇神大人。 副官起身，站在赫连的身后。 张启山揉了揉肩膀，与副官一起，站在赫连的身后。 “蛇神大人，我们现在是要离开这里了吗？” 齐铁嘴点头哈腰地凑到了赫连身边。 张启山和副官的视线同时集中在齐铁嘴身上。 “回张府。” 赫连理直气壮地说道。 仿佛张府是他的府邸。 “是，是！” 齐铁嘴立即点头。 “我们这就回去！” …… 离开古墓，回到长沙时，已经到了第三日的夜晚。 夜已深沉，长沙城褪去喧嚣，沉入寂静之中。 长沙古老的街巷上，马蹄声悠悠。 赫连骑马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张启山和副官。 张启山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前方赫连的身影之上。 不仅仅是张启山，前往古墓里的所有人都时不时偷瞄队伍最前方的那个人影。 离开古墓后，古墓里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 但是赫连的存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们，这不是梦。 这是现实。 世上真的有蛇神存在。 副官的脸色在晦暗的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他的嘴唇紧抿着，下颚线绷得很紧，目光始终没有从前方赫连的身上移开。 从赫连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锁骨处的金色印记就没有一刻不流转着淡淡的金光。 “多亏蛇神大人，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松就能从古墓之中走出来……” “蛇神大人神力强大，无所不能！” 齐铁嘴拍了拍身下毛驴的屁股，走到赫连身边，拍着马屁。 赫连的视线落在齐铁嘴身上，他忽然来了兴趣：“把你的昆仑镜拿出来，看看我是什么？” 齐铁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蛇神大人这是……这是秋后算账？ “蛇神大人，”齐铁嘴双手抱拳，朝着赫连作揖，“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蛇神大人别跟我这个小人计较！” “我让你拿，你就拿。” 赫连盯着齐铁嘴。 齐铁嘴后背寒毛竖起，他颤颤巍巍地从包袱里掏出了昆仑镜，捧在手心。 第93章 第一把手 “蛇……蛇神大人，要不……还是算了吧？” 齐铁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他怕他有命照，没命看。 赫连一言不发地盯着齐铁嘴。 齐铁嘴眼睛瞪大，立即说道：“照照照！我现在就照！” 赫连挑了挑眉。 齐铁嘴还算上道。 齐铁嘴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他一边在心里说遗言，一边捧起了昆仑镜，镜面朝着马背上的赫连。 齐铁嘴闭了闭眼，不敢睁开眼。 “怎么不看？” 耳边传来冰冷的询问。 齐铁嘴哀叹着自己命苦，他悄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昆仑镜平滑的镜面上倒映出一个巨大的蛇首。 齐铁嘴冷不丁与镜子里的金色竖瞳对视。 “……” 齐铁嘴的心沉入谷底。 “蛇神大人饶命！” “小人还不想死！” 齐铁嘴涕泗横流地哭嚎道。 他一把将昆仑镜塞回包袱。 早知道铁……赫连是蛇神，他说什么也不会得罪赫连啊！ “八爷？” 齐铁嘴睁开眼，张家亲兵朝着他笑了笑。 齐铁嘴定睛一看，赫连的马已经走到前方去了。 “蛇神大人没跟我计较？” 齐铁嘴一把抱住毛驴。 “小果，我们活下来了！” “呜呜呜呜呜……” 毛驴双目无神。 整个归途，无人言语。 除了齐铁嘴。 旁人知道赫连的身份后，剩下的只有畏惧。 只有齐铁嘴，一心想要讨好赫连，混成赫连手下的第一把手。 马蹄声单调地敲打着青石板。 一路上，只有齐铁嘴叽叽喳喳的声音。 “蛇神大人，您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您是不是特意变成铁……铁先生来考验我们的？” “蛇神大人，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我通过您的考验了吗？” “蛇神大人，您困不困？想不想睡觉？” “您和青乌子是什么关系啊？” “蛇神大人，您累不累？要休息一下吗？” “您能给我讲讲青乌子吗？” “……” 齐铁嘴每一个真正的问题都夹在两个虚假的问题之中。 他隔这儿叠三明治呢？ 赫连：“他好吵。” 【真的好吵】 【我头好痛】 “蛇神大人……” 见赫连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齐铁嘴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他的小心脏期待地怦怦直跳。 “闭嘴。” 赫连在齐铁嘴期待的视线中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齐铁嘴：“……” 他眼中的光芒熄灭了。 齐铁嘴立即收敛起笑容，眨了眨眼睛，保持安静。 副官抿了抿唇，将嘴角压下去。 齐铁嘴的余光看到副官的表情，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副官。 终于，张府的大门出现在赫连的视线尽头。 张府门口站着两个守门的亲兵，明亮温暖的光线从张府内散发出来。 张家亲兵们心中的阴霾和沉重被驱散了些许，他们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归家的安全感。 就连张启山紧绷的神经也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 短短三天时间，发生了太多他无法掌控的事情。 他的神经时刻处在紧绷的状态。 他有点累了。 赫连看着张府大门的方向，眯了眯眼睛，就在距离张府大门还剩十步远时，赫连勒住了缰绳。 他身后的张启山翻身下马，上前为赫连牵住马，副官走到赫连身边，朝着赫连伸出手。 赫连的手搭在副官的手臂上，从马背上轻盈地落下。 齐铁嘴跳下毛驴，从包袱里掏出扇子，走到赫连身边，轻轻为赫连扇起了风。 赫连：“……” 齐铁嘴有病吧？ 现在是秋天，不是夏天。 不过赫连现在顾不上搭理齐铁嘴，他的视线朝着张府大门的一侧看去。 张府大门一旁栽种的樟树之下，静静地伫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件深色的长衫，外面松松地罩着一件同色系的锦缎披风，似乎已在此处伫立良久。 他微微低着头，身形挺拔修长，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清贵风骨。 齐铁嘴的目光顺着赫连的视线望去，他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二爷吗？” 张启山浓眉一拧。 这个时间点二爷怎么在这儿？ 他的余光不由自主地朝着赫连看去。 难道是为了赫连而来的？ 张启山朝着樟树下的身影走去。 二月红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缓缓抬起了头。 他俊美的脸此刻却格外憔悴，肤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阴影。 “二爷？” 看清二月红此时的样子，张启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二月红性情孤高，能让他深夜等候在此，只能是为了夫人…… 张启山紧皱的眉头并未松开，眼中多了一丝担忧。 赫连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直直地朝着张府大门走去。 齐铁嘴像个小厮一样跟在赫连的身边，不过他的视线还是忍不住被樟树下的二月红吸引。 看清二月红此时的样子，齐铁嘴倒抽一口凉气：“二爷？您……您这是？” 他从未见过二月红这么狼狈的样子。 在齐铁嘴的印象中，身为红府当家人的二月红永远是从容优雅的模样。 二月红的目光先是落在张启山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了张启山，越过了齐铁嘴，牢牢地钉在了张府大门前那道青色的身影上。 当二月红的目光触及赫连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中。 就在三天前他才见过眼前这人，那时候这人还是黑发黑眸…… 可是现在！ 他的瞳孔变成了金色，头发变成了绿色。 二月红脸上血色尽褪。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0】 二月红的瞳孔震颤，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瞳孔中忽然亮起一道希望之光。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二月红抬眼看去，与张启山视线相撞。 张启山朝着他轻轻摇头。 “铁先生！” 二月红的声音陡然拔高。 赫连的脚步停在张府门口。 “铁先生”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张府门前炸响。 齐铁嘴闭了闭眼：“……” 别叫这个名字好吗？ 二爷？ 第94章 救救丫头 张启山看向赫连的方向，向二月红解释道。 在回府的路上，赫连特意交代过，在外只需要称呼他为了“赫连大人”即可。 蛇神的身份对于张家之外的人而言，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更重要的是，赫连对之后发生的事情没有精准的预测。一上来就暴露身份，对他收集神秘值百害而无一利。 二月红瞳孔骤缩。 赫连大人？ 什么人能够让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张启山称之为“大人”？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0】 虽然发色和瞳色发生了变化，但是赫连的脸却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无非是名字从“铁柱”更换为了“赫连”。 之前在张府见到赫连时，二月红就知道“铁柱”并非真名。 佛爷不在张府的这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才能让一个人的头发和瞳孔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齐铁嘴松了一口气。 就让铁柱这个名字永远消失吧！ 每听到一次铁柱，他都提心吊胆，生怕蛇神大人找他算账。 “赫连大人。” 二月红眼中燃烧着希望之火。 不管眼前的人是铁柱也好，赫连也好，只要能救丫头，什么都不重要。 他坚定地推开张启山拦在他眼前的手，朝着赫连走去。 “求您救救丫头。” 二月红的脚步停在赫连身旁一米处。 他深深地望着赫连，眼中带着祈求。 赫连：“……” 这二月红是听不懂人话吗？ 还是说，他看上去很像滥发善心的圣父？ 他跟二月红不熟，跟那个丫头更是只有一面之缘，二月红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救丫头。 那丫头生病跟他又没有关系！ “二爷……” 齐铁嘴小心观察了一下赫连的脸色，心道不妙，他忙上前劝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 二爷不知道赫连的真实身份，他们知道啊！ 要是把赫连惹怒了，他们都得受到牵连。 二月红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看都不看齐铁嘴一眼，固执地盯着赫连，重复说道：“求赫连大人救救丫头。” 赫连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二月红的身上。 二月红对上金瞳的瞬间，心重重地一颤。 他见过洋人的眼睛，洋人之中也有近似黄金的颜色。 但却没有一个人的瞳色像眼前的赫连一样纯粹、璀璨。 纯正的金色，比阳光、黄金还要明亮的金色。 这真的是人能够拥有的眼睛吗？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0】 “不救。” 赫连的声音平淡，眼中没有浮现出丁点儿情绪。 他攒点儿神秘值容易吗？ 见人都救，他还救不救自己了？ 早点儿攒够神秘值，回到自己的世界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人与他无关。 如果是赫连自己造成被人命悬一线，他可能会犹豫一会儿出手相助。 但像二月红和丫头这样的情况，他就是不愿意浪费自己的神秘值！ 二月红眼中的光芒熄灭了。 他呼吸一滞，脸上被一片灰败笼罩。 突然。 赫连的耳边传来“噗通”一声。 他的视线向下移动。 二月红重重地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膝盖与青石板相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回荡。 这位长沙城最负盛名的名角，九门中清冷孤高的红二爷，此刻抛弃了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身份地位，卑微地匍匐在赫连脚下。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张家亲兵二号神秘值+100000】 【张家亲兵……】 【收集神秘值共计2500000】 “二月红求赫连大人出手相救！” 张启山瞳孔一缩，他震惊地看着跪在赫连面前的二月红。 他没想到二爷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但是他心里清楚，二爷这么做起不了任何作用。 “二……二爷？” 齐铁嘴手忙脚乱，伸出手想要将二月红扶起来，二月红不为所动地跪在地面上。 “二爷，你还是快起来吧！” 齐铁嘴一脸忧愁。 二爷这是干什么？ 难道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逼迫赫连吗？ 赫连要只是一个普通人，二月这样的方法还可能会成功。 但赫连是蛇神啊！ 二爷这样可能会激怒赫连的！ 无论如何，齐铁嘴也扶不起来二月红，他一摆手干脆放弃了。 齐铁嘴后退了一步，跟赫连拉开距离，以免赫连发怒，迁怒到了他。 副官站在赫连身后，目光落在赫连的侧脸上。 从始至终，他没有在赫连的脸上发现丝毫的情绪波动。 副官的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他只要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好。 所有人隐晦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赫连的身上。 赫连的金瞳微微转动，冰冷的眼神落在二月红身上，仿佛在看一粒尘埃。 “你跪或不跪，我都不会救人。” “但既然你喜欢跪着，那就一直跪着吧。” “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只一瞬，赫连就收回视线，片刻都不愿意在二月红身上停留。 他都是蛇神了，怎么可能被道德绑架？ 既然二月红要跪，那他就成全二月红。 赫连被二月红搞得逆反心理也上来了。 齐铁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二爷这下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赫连抬脚朝着大门走去。 “赫连大人！求求您！” 二月红抬头，双目猩红，他望着赫连，膝盖在地板上摩擦，他拦在赫连的面前。 “求求您大发慈悲！” 二月红的声音嘶哑。 “求您救救我的夫人！” “只要您能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 二月红的声音低哑下去。 泪水夺眶而出。 门口陷入了死寂。 除了二月红嘶哑的声音之外，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赫连和二月红身上。 鞋跟轻敲地面的清脆声忽然打破了寂静。 “二爷……” 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二月红缓缓转头，丫头苍白的脸进入他的视线。 “丫头……” 看到二月红的瞬间，丫头推开扶着她的陈皮，踉踉跄跄地朝着二月红跑去。 她扑到二月红的怀中，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中滚落。 “二爷，别这样……别为了我这样……” 丫头抱紧二月红，心口疼得无法呼吸。 “……” 赫连无语。 怎么还在他面前唱起了苦情剧？ “让开。” 赫连的声音冰冷。 他俯视着眼前这一对挡住他去路的苦命鸳鸯。 要唱戏就去二月红的梨园唱去。 二月红在齐铁嘴震惊的视线中伸出颤抖的双手，不顾一切地向前膝行了两步，一把抓住了赫连青色长袍的下摆。 齐铁嘴倒吸一口凉气。 他再次后退了一步。 绣着精致银竹的下摆被二月红的手指紧紧攥住。 泪水顺着二月红苍白憔悴的脸颊滚落。 “赫连大人，求您救救丫头！” 他的额头重重地砸在了青石板上。 只一个响头，他的眉心就红肿了一片。 足以见得他的诚心。 “二爷……” 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拼命地抱着二月红，想要阻止二月红磕头。 赫连抬手，轻轻一拂。 明明没有触碰到二月红，二月红抓着他袍角的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拂落。 二月红身形剧烈一晃。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0】 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明白了什么。 第95章 陈皮发疯 为什么他会知道丫头的病？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充满了敬畏？ 二月红脑海中似乎有答案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也越发坚定了。 赫连大人，一定能救丫头。 也只有赫连大人能救丫头。 “赫连大人，我知道您神通广大……” “求您！只要您肯出手，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红府的一切！我的命！都可以给您！” “只求您……只求您救救她！” “救救丫头！” 二月红声嘶力竭地哀求着。 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咚咚”作响。 张启山眼神复杂，看着二月红此刻如此卑微地跪地哀求，心中五味杂陈。 齐铁嘴心里同样不好受，只觉得世事无常，连二爷这样的人物也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副官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伫立在赫连侧后方半步的位置。 气氛沉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赫连和二月红身上。 因此，无人注意角落里的陈皮。 陈皮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死死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师娘苍白无力的哭声回荡在他耳边。 师父二月红抛弃尊严跪地哀求的样子和赫连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态倒映在他的眼中。 眼前的一切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陈皮的心上。 陈皮怒火中烧，理智的弦逐渐崩断。 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待师父师娘！ 压抑的沉默中。 陈皮的身影朝着赫连飞窜而出。 他的身影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带着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戾气。 “装神弄鬼！” “给脸不要脸！” 陈皮嘶吼出声。 声音中夹杂着极致的愤怒和恨意。 他面目扭曲，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朝着赫连爆射而去。 陈皮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闪烁着寒光的九爪钩。 钩子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辣无比地直取赫连的后心。 角度刁钻，速度惊人。 张启山和副官几乎是同时反应。 “陈皮！住手！” 张启山一声暴喝。 张启山速度惊人，瞬间横插在陈皮与赫连之间。 他的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精准无比地抓向陈皮握着九爪钩的手腕。 与此同时，副官的身影挡在赫连身前。 他的反应甚至比张启山还要快，在陈皮身形刚动的刹那，他腰间的军刀就已出鞘。 雪亮的刀光在夜色中骤然亮起，刀锋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挡住了破空而来的九爪钩。 陈皮被疯狂的恨意彻底吞噬，眼中只有那个背对着他的青色身影。 他对张启山抓来的铁爪视若无睹。 就算断手断臂，他也要将眼前这人的心脏给掏出来。 陈皮的手腕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一抖，避开张启山抓向他手腕的铁爪。 与此同时，九爪钩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擦过副官的刀锋，绕到赫连的正面。 爪钩闪烁着幽蓝的寒光，距离赫连已经不足半米。 陈皮如同疯狗般，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意：“去死吧！” 赫连微微转头。 金色的瞳孔扫过身后的陈皮。 他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 朝着他袭来的九爪钩就这么停滞在了半空中。 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冻住了一般。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0】 【丫头神秘值+1000000】 【陈皮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 【收集神秘值共计6250000】 叮—— 被无形的薛定谔之手攥住的九爪钩垂直掉落在地板上，金属与青石板相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赫连转身，他的手拨开挡在他身后的副官。 副官目不转睛地望着赫连，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愕。 赫连缓缓地朝着陈皮走去。 陈皮瞳孔一缩，他迅速从震惊之中回神，朝着赫连冲去。 “既然你找死，我就送你一程！” 陈皮眼神凶狠。 赫连站在原地，任由陈皮朝着他冲来。 当陈皮手中的匕首朝着他心口刺去时，赫连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动了动手指。 毫无征兆。 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在赫连身前涌现。 陈皮充满戾气的身体，如同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陈皮前冲的身体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弹飞出去。 他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陈皮重重地摔在数丈开外的青石板路上，发出骨头碎裂的闷响，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剧痛让他暂时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只能在地上剧烈地咳血。 充满了恨意的血红眼睛死死瞪着赫连的方向，眼中翻涌着惊骇和怨恨。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0】 【陈皮神秘值+1000000】 【丫头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张家亲兵……】 【收集神秘值共计8500000】 张府大门口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面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张家亲兵们大气都不敢喘。 在他们眼里，陈皮已经疯了。 竟然敢朝着蛇神大人动手！ 赫连翠绿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金色的瞳孔平静地扫过地上如同烂泥般的陈皮。 陈皮没有在这一双金瞳中看到丝毫的愤怒，或者杀意。 他甚至没有看到一丝波澜。 仿佛刚刚那致命的偷袭，在眼前这人眼中，不过是大象脚边一只蚂蚁不自量力的冲撞，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陈皮的十指死死地扣着地面，指甲缝隙中浮现出血丝。 赫连的目光淡淡地掠过二月红，极其平静地留下了一句让二月红窒息的话。 “看好你的狗。”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迈步，从容不迫地朝着张府大门内走去。 第96章 寻找族长 赫连已经爱上了当蛇神的感觉。 爽啊！ 他一个大学生什么时候这么爽过！ 【……】 张府门外。 一地狼藉。 “陈皮？” 丫头担忧地朝着陈皮跑去，手帕按在陈皮的下巴上，替他擦去不断从口中溢出的鲜血。 “你太冲动了，怎么能对别人下手呢？我和你师父平时都是怎么教育你的……” 她嘴上教训陈皮，眼中却满是心疼。 二月红面沉如水，他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坚如磐石。 “二爷，回去吧。” 张启山看着赫连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二月红，开口劝道。 二月红抬头看了一眼张启山，缓缓摇了摇头。 “我会一直跪在这里，直到赫连大人愿意救丫头为止。” “二爷……” 二月红身后，扶着陈皮的丫头一双杏眼肿的像是核桃，她眼中含着泪光，悲伤地望着二月红的背影。 “陈皮，”二月红的脸阴沉如水，“今日之事不可再犯，带你师娘回红府休息。” 陈皮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压抑住咳嗽，看向师娘：“师娘，我们先回去吧！” 丫头站起来，她朝着陈皮摇头：“你回去吧！我要在这里陪你师父。” 陈皮身体一僵：“师娘，可是你的身体……” “我只想多陪陪你师父……” 以后就算是她想陪着二爷，都做不到了。 陈皮收紧了拳头，带着浓烈恨意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张府大门。 张启山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亲兵，沉声道：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是！” 亲兵们立即应道。 张启山看了一眼二月红，转身进入府内。 副官紧跟着进入张府。 齐铁嘴望着眼前的二月红，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二爷，您这是何苦呢！” 二月红不为所动。 齐铁嘴无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他连忙朝着张府内跑去。 “佛爷！” “等等我！” 副官看向追上来的八爷，问道：“八爷，这么晚了，你不回家？” 齐铁嘴摆了摆手：“回什么家，你看我敢回去吗？” 副官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蛇神大人呐。” 齐铁嘴压低了声音。 “跟赫连大人有什么关系？” 副官微微皱眉，他不记得蛇神大人说过不让八爷回家啊！ “之前我对蛇神大人多有得罪，我现在当然要留在他身边，好好侍奉他啊！” 齐铁嘴声音里带着凝重：“我这是赎罪！万一蛇神大人还记恨着我呢？” 副官嘴角一抽，忍不住说道：“八爷，你想多了。” “什么叫做我想多了？” 齐铁嘴不满地看向副官。 副官给齐铁嘴算了算：“赫连大人活了至少有三千年，八爷你觉得你能被赫连大人记在心中吗？” 齐铁嘴：“……” 好像有道理。 “不行！” 齐铁嘴摆了摆手：“我不放心！我还是要留在张府才行！” 副官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 张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管家上前：“佛爷，赫连大人和八爷都已经安顿好了，您放心。” 他眼睛眨了眨，好奇地看向张启山。 “佛爷，这赫连大人是外国人吗？” 他还从没有见过绿头发和金眼睛的中国人呢！ 不过这赫连大人怎么和铁柱长得一模一样？ 管家只觉得脑海中充满了谜题。 张启山看向管家：“你只需要知道他身份尊贵，不能怠慢，其它的不要打听。” 知道太多，对于管家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赫连的身份如此特殊。 说出去也少有人会相信。 管家神情一肃。 佛爷的态度让他意识到赫连大人的身份非同凡响。 “下去吧。” “是。” 书房门被管家关上。 “佛爷，” 副官笔直地站在张启山身旁，他眼神微动，问道：“要派人去寻找族长吗？” 张启山顿了顿，他看向副官，一字一句地反问道：“就算我不派人，你也会派人去找的不是吗？副官。” 副官嘴唇微张，他眼神复杂地落在佛爷身上。 他没有解释。 正如佛爷所说，他会派人去寻找族长。 赫连的出现，对于张家而言，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也许张家会因为蛇神大人的出现，重新凝聚在一起。 副官的反应让张启山深深吸了一口气。 张启山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眼神依旧锐利。 “派人去寻找吧……” “蛇神已经出现，每一个张家人都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权力……” 一夜过去。 天边亮起青光。 长沙城东。 美利坚长沙商会。 日式庭院内。 纸拉门紧闭，室内铺着光洁的榻榻米。 矮几旁，跪坐着两个人。 主位上的男人，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金发碧眼，是美利坚长沙商会的会长裘德考。 除了商会会长的身份，他还是一个热衷于中国古董的收藏家。 跪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日本女人——田中凉子。 田中凉子正低声汇报着，声音平板无波，不带丝毫情绪： “根据我们蹲守在张府门口的探子汇报，那人名字叫做赫连，翠绿长发，金色眼睛，穿着青色长袍，身份存疑，九门之首张启山对他异常尊敬……” 田中凉子的汇报极其简洁。 裘德考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矮几上一个精巧的汝窑茶杯。 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他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微笑。 “二月红求他，不惜跪地磕头……” 裘德考重复着田中凉子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张启山……” 裘德考将茶杯放在矮几上，“长沙城的张大佛爷，手握兵权，根基深厚，是九门的定海神针，也是我们计划最大的绊脚石，既然他不愿意与我们合作，那么我们就从这个叫做赫连的人身上入手……” 裘德考看向田中凉子，“让人去调查赫连的身份，蛛丝马迹都要给我挖出来！另外，严密监控张府和红府，尤其是张启山和赫连的动向。” “是。” 田中凉子低头领命，身影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消失不见。 裘德考轻抿了一口茶水，茶杯掩盖住他嘴角深邃的笑意，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只有赤裸裸的欲望与冰冷的算计。 第97章 瞒不过我 赫连在欧式大床上翻来翻去。 “不想起床。” 赫连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床，他的第二故乡，他如何能舍得离开它？ 【……】 【别把懒得起床说的那么煽情】 赫连冷哼了一声。 系统这种电子产品是不会理解他们人类对床的深情厚谊的。 “赫连大人？” “赫连大人？” “您起了吗？” “太阳晒屁股咯！” 门外，齐铁嘴谄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赫连：“……系统，我要买哑药。” 【……】 【闭上你的臭嘴现价99999】 “不买了。” 赫连绝不将神秘值浪费在齐铁嘴身上。 【……害我白高兴一扬】 “赫连大人？” “赫连大人？” “您起来了吗？” “……” 门外好像有只聒噪的麻雀在不停地啄赫连的门板。 “小的给您请安来了……” “蛇神大人……” 吱呀—— 房门在齐铁嘴面前裂开了一条缝隙。 齐铁嘴眨了眨眼睛，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门内。 他看了一眼自动打开的房门，在心中发出感叹。 不愧是蛇神大人！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齐铁嘴搓着手，迈着小碎步溜到赫连身边。 赫连此时已经坐在了镜子前，他从镜子里扫了一眼跟个小老鼠一样的齐铁嘴。 齐铁嘴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滴溜溜转动。 他看着赫连那头罕见的翠绿色长发，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 “赫连大人，要不……让小的伺候您，给您编个时兴的辫子？” 争做蛇神大人手下第一人，齐铁嘴是认真的。 从蛇神大人手里漏下一丁点儿好处，对于像他这样的凡人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赫连：“……” 他扫了一眼齐铁嘴。 【难道齐铁嘴还有一个名字？】 “什么意思？” 【胡德禄】 “？” 【胡德禄你都不知道？他不是最擅长给人整时兴发型的理发师吗？】 “……少冲浪，多读书。” 【反弹！】 齐铁嘴立即发誓：“赫连大人您放心，小的手巧着呢，绝不弄疼您一根头发丝儿！”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脸上写满了“让我试试吧”的渴望。 就在齐铁嘴以为没戏，准备讪讪缩回爪子时，赫连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随你。” 两个字，轻飘飘地落在齐铁嘴的头顶。 齐铁嘴瞬间像打了鸡血。 他脸上笑开了花：“好嘞！谢大人恩典！” 他蹦跶着绕到赫连身后。 【……还真让你享受到蛇神的待遇了……】 “这不就是我的终极愿望吗？”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时时刻刻有人伺候。” “爽！” 赫连呼吸顺畅。 自从当了蛇神，他这手脚越来越不灵便了。 他发现了，他天生就只适合被人伺候着。 这要是回到了现实世界，他可怎么办呐？ 赫连的心里充满了忧愁。 【……对不起，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忧愁，只感觉到了你的得意。】 “……” “小嘴巴，闭起来。” 齐铁嘴深吸一口气，他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轻柔地靠近披散在赫连后背的翠绿色长发。 谁能想到他这辈子有伺候蛇神的一天啊？ 齐铁嘴的指尖触碰到发丝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冰凉感传来。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拢起一小束。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齐铁嘴极其轻微的呼吸声和指尖偶尔摩擦发丝的沙沙声。 看着镜子里蛇神大人的倒影，齐铁嘴的手轻轻一颤，眼前一阵恍惚。 仿佛在很多年前，他也这么侍奉过蛇神大人。 齐铁嘴拧了拧眉，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赫连端坐不动，闭着双眼，享受服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条异常精致的翠绿色长辫在齐铁嘴手中成型，垂在赫连的后背，宛如一条沉睡的青蛇。 齐铁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带着一种完成壮举般的成就感：“大功告成！” “赫连大人，您瞧瞧？小的这手艺还不错吧？” 齐铁嘴一脸期待地看着镜子里的赫连。 赫连缓缓睁开眼，拿起身后的辫子瞥了一眼。 他扫了齐铁嘴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是比他编的好看！ 赫连微微颔首，算是认可齐铁嘴的手艺。 齐铁嘴瞪大双眼。 蛇神大人刚刚笑了！ 蛇神大人对他笑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蛇神大人不仅不计前嫌，有可能还会重用他！ “嘿嘿……嘿嘿……” 赫连眉头紧皱，盯着眼前一个劲儿傻笑的齐铁嘴。 “这人有病吧？” 他在脑海中问道。 【嗯】 齐铁嘴一回神，发现面前蛇神大人的身影不见了。 他赶紧朝着四周看去，发现已经走到门口的赫连。 “蛇神大人等等我！” 齐铁嘴连忙追去。 赫连顺着旋转楼梯下楼，一楼的餐厅里弥漫着米粥和点心的香气。 张启山坐在主位，一身笔挺的军装，手里拿着一份早报。 副官站在他身后侧，身姿挺拔。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紧绷。 看到赫连的身影出现，张启山放下报纸起身，朝着赫连迎去。 副官也走上前，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赫连大人，早上好，请用早饭。” 张启山声音沉稳，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特意为赫连预留的上首客位。 赫连眼神都没有留给张启山一个，他越过张启山，来到首位前，副官立即替他抽出椅子。 赫连落座后，张启山和副官分别站在赫连的左右手方，没有擅自坐下。 赫连平静的目光从张启山和副官脸上缓缓扫过。 “你们既然派人前去寻找张起灵，那么你们有他的大概方向吗？” 如果他们不知道张起灵的具体位置，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一股寒气从张启山心底涌现。 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昨夜的书房，门窗紧闭，只有他和副官两人，他们谈话的声音压得极，赫连怎么可能知道？ 副官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还是被发现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张启山和副官粗重的呼吸声。 齐铁嘴不明所以，他看看赫连，又看看面无血色的佛爷和副官。 “我以为你们知道，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我的眼睛。” 赫连平淡地说道。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从佛爷和副官的神情中，齐铁嘴大概能够猜到昨晚他们俩肯定私下议论蛇神大人了。 齐铁嘴无奈叹气。 佛爷和副官怎么就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呢？ 每次都需要他在蛇神大人面前替他们擦屁股。 “赫连大人……” “闭嘴。” “哦。” 第98章 北平消息 这下他也没有办法了。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赫连的金瞳淡淡地扫过张启山和副官。 张启山抬眸看了一眼赫连，很快垂下眼帘，回答道：“张家古宅位于东北，所以，我们先派人前往东北寻找族长的踪迹。” 张启山的话音落下后，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张启山眸光微动，赫连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张起灵在哪儿？” 赫连一边吃早饭，一边在脑海中问系统。 【……你不会自己去找吗？】 “那我要你干什么？” 赫连反问。 既然是系统，那么就给他有点儿用啊！混蛋！ 【……我把张起灵的坐标发给你】 “这才对嘛！” 赫连的脑海中很快出现了一幅华国地图。 他的坐标依旧是抽象的简笔画小蛇。 地图上的一处位置被红点标记了。 那应该就是张起灵的坐标。 赫连仔细一看，发现张起灵竟然还真在东北。 他抬头看了一眼张启山和副官：“张起灵现在的确在张家古楼，让你们的人加快速度。” 张起灵毕竟是长着两条腿的人，万一中途跑了怎么办？ 张启山低头应道：“是。” 副官抿了抿唇，视线不经意地落在赫连身上。 蛇神大人是怎么知道族长的具体位置的？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是谁啊？ 张家又到底是个什么家族？ 蛇神大人和张家是什么关系？ 齐铁嘴脑海中的谜题越来越多。 偏偏还没有人愿意替他解答。 就在这时，管家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为难和一丝焦急。 管家在餐桌前方停下脚步，他朝着餐桌首位的赫连鞠了鞠躬，然后才低声向张启山禀报： “佛爷，二爷……二爷他还在府门外跪着……” “从昨儿夜里跪到现在，滴水未进……” 【管家神秘值+3000】 说到这里，管家敬畏地看了一眼赫连，继续说道：“二爷一直在说……说求赫连大人大发慈悲，救救夫人……” 张启山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聚焦到赫连的身上。 其它的事情他还能帮忙，但是跟赫连有关的事情，他的确插不上手。 齐铁嘴叹了一口气：“二爷这是何苦啊……” 他余光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赫连：“赫连大人不要跟二爷计较，他就是一根筋……” “闭嘴。” 赫连扫了一眼齐铁嘴。 齐铁嘴立即捂住嘴。 副官微微皱眉，对赫连说道：“赫连大人若是不喜欢，我叫人送二爷和夫人回红府。” 张启山的余光落在副官身上，只可惜副官没有注意。 赫连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墙壁，他唇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声音听不出喜怒：“不必管他，随他去吧。” 二月红想跪就跪，他就不信二月红能跪一辈子。 更何况，他也救不了二月红的夫人。 他这里只有尸鳖丹，二月红敢叫丫头吃吗？ “是。” 副官点头。 张启山看着桌面上越来越少的小笼包。 蛇也喜欢吃小笼包吗？ …… 西洋壁灯在地面上投下带着花纹的光影。 解九爷斜倚在沙发上，他一身剪裁得当的白色西服，面容俊美，带着几分世家公子的矜贵。 桃花微微上挑，眼中沉淀着远超年龄的精明。 他正百无聊赖地转着拇指上一枚硕大的翡翠扳指。 “九爷……” 穿着当下最时兴的丝绒旗袍的年轻女人，像是没有骨头般依偎在他肩头。 年轻女人葱白的手指拈着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递到解九爷唇边。 解九爷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九爷，您在想什么呢！” 女人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满。 解九爷这才微微侧头，看不出情绪地调情道：“当然是在想你。” 年轻女人的脸上立即飞起一抹红霞。 在想什么呢？ 也许只有解九爷自己清楚。 昨晚发生在张府门口的事情，早就有人前来禀报了。 赫连…… 解九爷在心里反复嚼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店外传来一阵骚动，解九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一个面相精明的年轻伙计，脚步又轻又快，无声地穿过层层货架，来到沙发前。 他垂手躬身，声音压得极低：“九爷，二爷直到现在也没有起来，依旧跪在张府门口。” 解九爷拨弄扳指的手一顿，目光淡淡地落在伙计身上。 “佛爷什么反应？” 解九爷问道。 “佛爷……好像没露面。” 伙计朝着解九爷摇了摇头。 没有露面？ 解九爷沉默，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佛爷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啊！ 足够解九爷分析出不少的重要信息了。 他知道佛爷和二爷兄弟情深，面对二爷的跪求，佛爷却无动于衷，甚至不曾出现过……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连佛爷也做不了这位赫连的主。 他对这个叫做赫连的人越发好奇了。 年轻女人看着解九爷若有所思的样子，识趣地不再出声。 叮铃铃—— 急促的铃声响起。 解九爷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听筒贴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杂音，然后是一个带着浓重北平口音的男声。 “九爷，您让我帮您留意的药材有着落了。” 听筒里那人说道。 解九爷金丝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 “七天后北平新月饭店要举办拍卖会，其中就有鹿活草……” 等听筒里的人交代了全部的信息，解九爷才挂断了电话。 一年前，二爷为了给夫人治病，请来了江南名医。 当时夫人的病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名医给夫人下了一帖药，唯独缺少一味药材，就是鹿活草。 现在有了鹿活草的下落，若是在药里加入鹿活草，说不定能治好夫人的病。 解九爷缓缓转过身。 “备车。” 解九爷看向垂手侍立的伙计，“去张府。” 伙计一个激灵，立刻应声：“是，九爷！” 伙计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解九爷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领口，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内室。 第99章 赫连心得 车轮碾过青石板，停在张府门口。 解九爷下车，目光中出现二月红跪在门口的身影。 二月红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整个人摇摇欲坠。 解九爷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走到二月红身边，蹲下来扶住二月红的手臂。 “二爷？” 解九爷喊道。 二月红虚虚地抬了抬眸，他涣散的瞳孔聚焦，落在解九爷脸上。 “九爷？” 解九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二爷，您跟我进去吧？一直跪在这里，您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虽然已经入秋，但是这日头依旧白晃晃的，刺得人睁不开眼。 二月红一直跪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不行……” 二月红声音虚弱，但却格外坚定。 他抓住解九爷的手，看着张府的大门，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跪到赫连大人答应救丫头为止。” 解九爷顿了顿，心想这可真是个笨办法。 “二爷，北平传来消息，鹿活草有下落了。” 解九爷对二月红说道。 二月红浑身一震，他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解九爷，瞳孔中散发出两点亮光：“真的吗？” 解九爷点点头，嘴角带着轻笑：“当然，七天之后北平新月饭店将会拍卖鹿活草，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您和佛爷。” 二月红身体一软，他歪坐在地面上：“终于……让我等到了……” 他的眼中漫上了泪光。 解九爷伸手将二月红从地面上扶起来：“二爷，我们进去说吧！” 二月红没有再拒绝，他点了点头，对解九爷说道：“多谢九爷。” “同是九门，二爷客气了。” 解九爷朝着二月红摇了摇头，脸上温和的笑容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管家正好端着茶水出门，见到解九爷和二月红，露出笑容：“九爷来了！” 他看到被解九爷扶起来的二月红，松了一口气。 “我有事要向佛爷禀报。” 解九爷对管家说道。 “九爷和二爷快请！” 管家朝着解九爷伸出手。 “有劳。” 解九爷微微颔首，声音是一贯的平和。 在管家的带领下，他扶着二月红从容地穿过前院，走进前厅。 “佛爷，九爷来了。” 解九爷还未抬眸，就先听到了瓷器盖子轻轻磕碰杯沿的声音，清脆，短促。 空气中弥漫着茶香。 比起茶，佛爷更爱喝咖啡。 所以，喝茶的另有他人。 解九爷抬起头。 空气里的缕缕茶香清心安神，阳光透过玻璃窗，筛下几道斜斜的光柱，照亮了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那身影的主人，一头长发像是从深潭中现出身形的青蛇，金色的瞳孔像是熔化的黄金静静地在眼底流淌。 【解九爷神秘值+1000000】 解九爷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 赫连微抿了一口茶水。 “咦~好苦~” 赫连在脑海中嫌弃出了颜文字。 【……】 【山猪吃不了细糠】 赫连抬手，将手中的茶碗递到一旁。 张启山自然而然地微微躬身，双手稳稳地将茶碗接过来。 就在他要将茶碗放在桌面上时，赫连开口了。 “拿着。” 赫连抬眸，盯着张启山。 张启山一顿，他的目光与赫连相撞。 “是。” 张启山站在赫连身边，手中托着赫连的茶碗，平稳得杯中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赫连在心中轻啧一声。 他还是更喜欢张启山桀骜不驯的样子。 【解九爷神秘值+1000000】 “九爷。” 张启山朝着解九爷点了点头。 副官的视线落在解九爷扶着的二月红身上。 “佛爷，这位是？” 解九爷试探地看向赫连，脸上的微笑恢复了自然。 “这是赫连大人。” 张启山介绍道。 解九爷：“……” 这介绍相当于什么都没有介绍啊！ “赫连大人。” 解九爷朝着赫连点了点头，友好地打招呼。 然而，赫连的视线连一秒都没有停留在解九爷的身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解九爷神秘值+1000000】 “看到了吗？” “这老九门里的人都是抖M，你越是不理他，蔑视他，神秘值越高。” 赫连在脑海中向系统分享自己的心得。 【……】 【你遇到的抖M还真是多】 赫连：“……” “佛爷，鹿活草有消息了。” 解九爷很快说起了正事。 只是他的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一旁赫连的身上。 张启山立即看向二月红，二月红苍白的脸上带着浅笑。 “太好了。” 张启山松了一口气。 这样二爷就不用一直跪在张府门口了。 “鹿活草？” 赫连觉得这个名字甚是耳熟。 【北平新月饭店拍卖的可以治丫头病的药材】 系统这么一说，赫连就想起来了。 不过，他记得这药是救不了丫头的吧？ “七天后，北平新月饭店将会拍卖鹿活草。” 解九爷说道。 张启山点头，视线落在二月红身上：“那我们即刻动身，前往北平新月饭店，一定要将鹿活草拍卖到手。” 二月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就在这时，两道毫无温度的金色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扎在张启山身上。 张启山：“……” 他差点儿忘记了，还有这位祖宗。 “你若是前往北平，那我的人谁替我找？” 赫连静静地盯着张启山，他的眼中并没有怒火，却让在场的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压力。 【解九爷神秘值+1000000】 张启山深吸一口气，他托着手中的茶碗，在赫连的面前半跪下来，他抬眸望着赫连的眼睛，认真地解释道： “赫连大人，您要找到的人就在东北，北平离东北很近。等到了北平，我立即亲自动身去寻找族长，找到他的速度只会更快。” 【解九爷神秘值+1000000】 解九爷还从未见过佛爷在谁面前这样低声下气过。 不过，眼前的赫连要找的人是谁？ 赫连拿起张启山手中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张启山耐心地等待着赫连的回应。 “若是耽误了我的事情……” 赫连的金瞳锁定着张启山。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攫住了张启山，他的双肩仿佛被一座大山紧压着，熟悉的感觉再度席卷而来。 “你知道后果。” () 第100章 比我适合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解九爷神秘值+1000000】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0】 “自然以您的事情为先。” 张启山低下头承诺。 【张启山被调成啥样了……】 “装装样子而已，你以为他真那么好调教啊！” 赫连的目光从张启山身上掠过。 现在的张启山让赫连想起了一个故人。 ——玄丘。 张启山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开始的玄丘。 一副心机深沉、别有所图的样子。 赫连收回压在张启山肩头的薛定谔之手。 张启山紧绷的肌肉一松，他缓缓地站起来。 解九爷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后，对张启山说道： “佛爷，想要参加新月饭店的拍卖会必须要有请柬才行，新月饭店在北平势力庞大，不能硬闯。” 张启山看着解九爷，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九爷想必已经有法子了吧？” 解九爷无奈地点了点头：“果然瞒不住佛爷。” 齐铁嘴悄咪咪摸到了赫连的身后，小拳头捶打着赫连的肩头。 赫连：“……” 他斜睨了一眼。 齐铁嘴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赫连大人，小的给你捏捏肩膀。” 【他真的脸皮好厚】 系统都受不了了。 赫连不动如山。 既然齐铁嘴要给他捏肩膀，就让他捏吧。 齐铁嘴要是敢动手动脚，他就一尾巴抽死齐铁嘴。 【……】 “我们没有请柬，但别人有请柬。” “我们大可以借来用一用。” 解九爷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赫连在脑海中感叹：“不愧是一群盗墓贼，把偷东西说的这么名正言顺。” 【……】 “明天下午将会有一列从西北开来的火车在长沙停靠十分钟，火车上有一个叫做彭三鞭的人，他的手里就有新月饭店的请柬，我们只需要在停靠的十分钟之内，将请柬从他的身上拿到手就好……” 呜—— 悠长的汽笛声撕裂了站台的喧嚣。 站台的空气里混杂着煤烟、烟草和各种食物的气息。 人群密集地挤在站台上，然而，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却出现了一小片无人接近的空间。 无论人群如何拥挤，都始终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引人注目的身影。 赫连立在站台边，身姿挺拔，四周投来的视线从他出现在这里开始就没有消失过。 他异于常人的发色和瞳色，像磁石般吸住了四面八方的目光。 “瞧那头发……是洋人吧……我儿子在上海做工，他说外国人的头发就是五颜六色的……” “眼睛是金色的？我的老天爷，人怎么可能长出那样的眼睛？” “不像洋人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洋人……” “怕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吧……” “但是他长得可真俊啊！” “……” 【百姓一号神秘值+50】 【百姓二号神秘值+50】 【百姓三号神秘值+50】 【百姓……】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赫连对这些视线恍若未闻。 只要能收集神秘值，他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赫连的神情依旧淡漠，周身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场，隔开了拥挤的人群。 车轮碾过铁轨的接缝，发出沉重的“哐当哐当”声，火车缓缓停靠在长沙站台。 人群瞬间躁动起来。 看到火车，顿时没有人再关注赫连了。 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人群推搡着朝着火车靠近。 站在赫连身后的副官伸出双臂，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身躯如同一堵移动的墙，小心翼翼地将一切可能会发生的意外统统隔绝。 “赫连大人，车到了。” 赫连微微颔首。 副官伸出坚实有力的手臂。 赫连修长的手指自然地搭在副官的小臂上。 在副官严密的护卫下，赫连步伐沉稳地走向开启的车门。 张启山他们前去偷彭三鞭的请柬，由副官来伺候赫连上车。 赫连进入车厢后，还没走到属于自己的包厢，巨大的火车头就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缓缓启动，驶向了北方。 副官领着赫连到了特等包厢门口。 副官打开包厢门，赫连走进包厢，视线一扫，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副官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特等包厢空间宽敞私密，类似一个单独的酒店房间。 深色的天鹅绒窗帘、光洁的柚木地板、深棕色的皮革座椅、一米八的大床…… 各种家具一应俱全，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这种包厢的价格，几乎是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费了，不用自己花钱就是爽。 赫连朝着沙发走去。 他要时刻维持自己的蛇神气度。 副官放下手中的皮箱，立即半跪在赫连身边，用桌上的茶具泡了一壶茶。 密集的脚步声在包厢门后响起。 没有上锁的包厢门被推开，张启山几人的身影进入包厢。 “佛爷。” 副官双手捧着茶盏，递给赫连，等赫连接过茶杯后，副官起身，看向了张启山。 张启山微微点头：“拿到手了。” 副官抿了抿唇，站在赫连身边，时刻候命。 齐铁嘴一身算命先生的打扮，他嘿嘿一笑，朝着张启山和二月红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佛爷和二爷！动作够快！” 二月红浅浅笑了笑。 张启山问道：“二爷，夫人？” 二月红看向张启山：“佛爷放心，我已经安顿好了丫头。” 张启山点点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赫连身上。 他迈着大步朝着赫连走去，在赫连的面前停下脚步。 知道赫连的性格，张启山只好半跪下来，抬头望着赫连。 “火车上条件有限，还请赫连大人多多包涵。” “今晚我会守在包厢里，您如果有什么要求，吩咐我就好。” 赫连抬眸，眼风扫向张启山，没有丝毫情绪，他抬起举着茶杯的手，张启山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茶杯。 “副官留下即可。” 赫连漫不经心地说道。 相比张启山，他还是更信任副官。 张启山身上没有他留下的印记，对他的忠诚自然就不如副官。 更何况，张启山血脉不纯，对张家感情不深，心机又格外深沉，赫连使唤起来不放心。 不久前在古墓中张启山还一脸不服，现在却又这么听话，他若是没有所图，赫连是不相信的。 这种人赫连之前就已经遇到过了，但赫连不敢保证张启山会像玄丘那样最后真心实意地信仰他。 副官眸光微动，视线落在赫连的侧颜上。 明明是充满了神性的淡漠神情，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魔力。 张启山眉尾一挑，他的视线从赫连的脸上划过，落在副官的脸上。 副官垂眸，避免与张启山视线接触。 张启山勾唇，缓缓站起来：“副官的确比我更适合侍奉赫连大人。” 齐铁嘴一急：“赫连大人，我比副官那个木头更会伺候您！让我来吧！” 赫连：“……” () 第101章 需要他吗 赫连看向副官，抬了抬下巴。 副官压住上翘的嘴角，他走到齐铁嘴身边，手臂穿过齐铁嘴的脖颈，拖尸一样将齐铁嘴扔出了包厢。 嘭—— 包厢门关闭。 齐铁嘴拍打着房门：“赫连大人，我错了！您让我进来吧！呜呜呜呜……” 赫连又给了副官一个眼神。 副官点头，打开包厢门。 “赫连大人同意我进去了？” 齐铁嘴双眼放光。 他就知道，赫连大人还是最宠他的！ “呜呜呜……” 齐铁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副官。 副官用手帕塞住了齐铁嘴的嘴。 “八爷，”副官半蹲下来，拍了拍齐铁嘴的肩膀，“别吵到赫连大人休息了。” 齐铁嘴：“……” 怎么能这么对他！ 包厢门重新关闭。 “你们也退下吧。” 赫连朝着张启山和二月红摆了摆手。 “赫连大人好好休息。” 张启山微微低下头，一步步后退，退到门边时，他的视线从副官的身上一扫而过，转身离开了包厢。 “唔！” 坐在包厢门口的齐铁嘴跟张启山和二月红视线相撞。 “八爷，快起来吧！” 二月红伸出手将齐铁嘴扶起来，他扯出齐铁嘴口中的手帕，解救了齐铁嘴。 齐铁嘴看了一眼包厢门，心想这可不是他自己扯出来的啊！ 蛇神大人不能怪到他身上去！ “佛爷，二爷，你们也被赶出来了？” 齐铁嘴咽了咽口水，张口就是张启山不乐意听的话。 二月红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启山，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他们也算是被赶出来的吧？ 不用张启山回答，齐铁嘴已经从张启山的脸上看出了答案。 “欸！” 齐铁嘴难兄难弟似的搭着张启山的肩膀。 “佛爷，你说我们为什么没有副官得宠？” 齐铁嘴一个劲儿地追问。 丝毫没有注意到张启山落在他身上逐渐变凉的目光。 “难道就因为副官身上的那个金色印记吗？” “还有什么血统？” “佛爷，你血统没有副官纯正啊？” “……” 张启山胳膊肘一怼齐铁嘴的胸口。 “哎哟！” 齐铁嘴触电般地收回手，疼得捂住自己的胸口。 “佛爷你干啥呢？” 他刚问出口，张启山就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包厢之中。 于是齐铁嘴只好将目光投向二月红：“二爷，你说佛爷他没事儿打我干什么？” 二月红扶住齐铁嘴，轻声问道：“八爷，你说的印记是什么？” 齐铁嘴一个激灵，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哈哈……” 齐铁嘴朝着二月红挤出尴尬的笑容，“没什么，我乱说的！哎呀！我这胸口好疼！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先进去了哈！二爷……” 他抽回被二爷扶住的手臂，连忙闪身进入了自己的包厢中。 二月红看着齐铁嘴紧闭的包厢门，目光逐渐落在赫连包厢的房门上。 他眼中带着深思，没有在赫连包厢门口停留太长时间，二月红也回到了自己的包厢之中。 夜色浓稠。 包厢内，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微光。 寂静的包厢中只有火车车轮碾过铁轨发出的声响。 副官躺在长沙上，双手交叠垫在脑后，他的目光落在车顶片刻后，缓缓地挪向了床上的人影。 他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呼吸放得极轻，怕惊扰了赫连的睡眠。 等蛇神大人找到了族长之后，蛇神大人还会需要他吗？ 他不知道。 第一缕天光穿透窗帘的缝隙。 天亮了。 副官悄无声息地起身。 他的心脏在赫连睁眼的刹那猛地一缩。 他立刻来到赫连的床前，恭敬地汇报道：“赫连大人，天亮了。距离北平站约莫还有三个时辰。” 赫连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副官拉开窗帘的一角，让更多的阳光涌入，但不至于刺眼。 他走进卫生间，接好一盆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走到赫连身边，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他将毛巾在热水里打湿，拧干后双手托着，递到赫连面前。 赫连接过毛巾，将毛巾铺在脸上。 “好舒服啊！” 赫连在脑海中给发出感叹。 夜晚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温度骤降。 越靠近北平越冷。 赫连被副官伺候完后，他终于舍得从床上下来了。 这时候的副官从皮箱里取出了一件披风，将披风抖开，披在赫连的肩膀上，细心地扣好了玉珠盘扣。 赫连坐在沙发上，看着副官忙来忙去，十分安详。 【……】 下午。 熟悉的汽笛声响起。 火车缓缓地停靠在北平火车站。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站台上人声鼎沸，穿着各色棉袍的人们摩肩接踵。 小贩的叫卖声、报童的喊声、蒸汽泄压的嘶嘶声…… 各种声音混合成一股巨大的声浪，朝着赫连扑面而来。 包厢房门被副官拉开，赫连走出包厢。 张启山等候在前方，齐铁嘴见到赫连的刹那，立即小跑着迎上来。 “赫连大人休息得怎么样？” 齐铁嘴笑眯眯地问道。 张启山和副官微微伸展双臂，将赫连与拥挤的人群隔开。 包括齐铁嘴也被隔离在外。 齐铁嘴：“……” “等等我啊！” 齐铁嘴一个人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朝着赫连的方向追去。 好在赫连的发色格外显眼，让他一眼就能见到。 走下列车，站在北平站台，赫连被阳光刺得微微眯起金色的竖瞳。 赫连刚出现在站台上，立即引起了一阵躁动。 无数道视线从四面八方而来，射向赫连。 “乖乖，这人长得好好看！” “这是洋人吧？” “你没见过洋人啊？那个洋人长这样？” “洋鬼子五大三粗的，能有这好看？” “可他的眼睛和头发……” “就算是洋人也没有金眼睛和绿头发的吧？” “是生什么怪病了吧？” “……” 【百姓一号神秘值+50】 【百姓二号神秘值+50】 【百姓三号神秘值+50】 【百姓……】 【收集神秘值共计20000】 赫连已经习惯被当成猴子观赏了。 他视若无睹地在张启山和副官的护送下朝着站台的出口走去。 忽然。 所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戛然而止。 () 第102章 蛇被盗了 【叮！】 【存档成功】 赫连的脑海中立即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他环顾四周。 整个北平的火车站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身后的张启山和副官身形僵在原地，黑瞳落在赫连的身上，没有丝毫波动。 赫连耳边安静得不像话。 “为什么要存档？” 赫连疑惑。 “跟新月饭店有关？” 不等系统回答，赫连紧接着猜测道。 接下来赫连要去的地方就是新月饭店，前两次存档让赫连多少摸到了一些存档的规则。 老九门的剧情内容跟正史不沾边儿，能让系统存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接下来新月饭店的剧情与他有关，他需要填补剧情。 脑海中响起的提示音印证了赫连的猜测。 【检测到剧情点冲突，请宿主填补缺失剧情内容】 不过赫连还真是好奇。 他能和新月饭店扯上什么关系？ 【准备好了吗】 【我要发车了】 填补剧情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赫连现在更是熟得不能再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两亿神秘值在手，他不带怕的。 前提是系统不要坑他。 “发车吧。” 赫连话音落下之际，立即感觉身体一轻。 他的灵魂脱离身体，朝着高空飞去。 他能够清楚看到自己留在原地的身体。 不过很快，他的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 赫连逐渐恢复了意识。 他发现自己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赫连心中顿时又有了不妙的预感。 “系统！” “你别给我装死！” “现在是什么情况？” “欸欸欸！” 赫连还没等到系统的回答，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他整个人像是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盒子里，随着盒子的晃动被颠得头昏脑胀的。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赫连：“……” 这熟悉的开头足够让赫连绝望了。 系统口中好消息应该也是坏消息。 两个坏消息还分先后吗？ “随你。” “快说。” 赫连咬牙切齿。 从撞击盒子发出的声音来看，他应该是蛇身。 系统再不把情况说清楚，他的鳞片都要被撞掉光了。 【还是根据我们先苦后甜的老规矩，先说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青乌子的墓被盗了，你的蛇身被人盗走了】 赫连：“……这还是人话吗？” 哪个龟孙子连一条沉睡之中的蛇都不放过？ 等等！ 赫连需要理一下思绪。 “现在是什么时候？” 赫连赶紧在脑海中询问。 【大明王朝】 “准确来说，应该是盗墓笔记里的大明王朝吧？” 赫连补充问道。 【没错】 盗墓笔记里的大明王朝，赫连只能想起一个人物。 ——汪藏海。 “我填补的不是新月饭店的剧情吗？” “怎么跟汪藏海扯上关系了？” 填补汪藏海的剧情也应该是等到了西沙海底墓或者是云顶天宫啊！ 【将你投放到这个时期，当然是跟新月饭店的剧情有关啊！】 【别随意质疑我这个系统的专业性啊！】 赫连：“……你不容我质疑我也质疑多回了。” 【先让我把话说完啊！】 “请讲。” 赫连淡定地说道。 他已经感觉到盒子外的世界恢复了平静。 既然他的蛇身没有再旋转跳跃了，那么耐心听系统说完废话也不是不可以。 “不会汪藏海盗了青乌子的墓，然后从青乌子的墓里把我偷走了吧？” 赫连只安静了一秒钟，立即又忍不住猜测道。 【……不是，但也差不多】 “什么意思？” 【盗青乌子墓的人不是汪藏海，是汪藏海他爹，也是汪藏海他爹把你偷走的】 【好消息是汪藏海他爹死了】 赫连冷笑：“那还真是好消息啊！” 【鉴于这个时候你已经长成了巨蟒，所以我把你的身体变小了一些】 【既然你的灵魂已经回到了体内，接下来你可以随意操控了】 …… 藏海拼命地跑着。 他的肺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团烧红的炭火。 呼吸灼热，肺部随着每一次呼吸带着撕裂的疼痛。 他死死地抱着怀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约莫半米的紫檀木匣。 他怕匣子里的东西被颠坏了，将匣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爹说匣子里的东西比他的命更重。 他绝不能丢，绝不能停，绝不能让别人拿到手。 在他的身后，无数道黑影在林中穿梭，飞快地朝着他追来。 他们掀起的风声像是催命符。 藏海不敢回头。 他一边朝着前方奔跑，一边抱紧怀里的匣子，用身体平稳匣子的颠簸。 黑暗的小径在前方被一片更幽深的阴影吞没。 那是一片茂盛的竹林。 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竹林变成了一个吞噬人影的黑洞。 但是藏海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猛地一头扎了进去。 一入竹林，藏海的眼前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见身后催命一般的急促脚步声。 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的额头滚落，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本就模糊的视线越发看不清了。 突然。 他的脚下一绊。 “啊！” 即便是藏海极力压制，却还是听到了从自己喉咙里迸发出的惊叫。 他的身影被浓密的竹林迅速吞没。 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猛地向下倒去。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在摔出去的刹那，他手中视若生命的紫檀木匣，被一股巨大的惯性力量狠狠地甩了出去。 藏海的瞳孔放大，他伸出手徒劳地想要将其抓回来，却只抓到一把冰凉的空气。 完了！ 紫檀木匣掉进了草丛中。 藏海的手脚撑着地面，刚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无数的黑影将他包围在其中。 月光奇迹般地穿透了茂密的竹林，漏下几缕，照亮了藏海的四周。 穿着黑色劲装的死士们将藏海包围，形成了一堵高大的墙。 “东西在哪儿？” 冰冷的声音从他们的口中发出来。 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明明是活人，却比死人还要像死人。 “我……我不知道……” 藏海咽了咽口水。 工艺精良的长刀横在了小孩儿脆弱的脖颈上。 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能夺走他的生命。 【别研究你那变大变小的能力了，汪藏海快死了】 第103章 怀璧其罪 “你爹已经死了，你难道想要步他的后尘？” “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黑衣死士的眼睛紧锁着眼前的汪藏海。 沉重的压迫感如同巨石叠加在藏海的胸口，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身体在巨大的恐惧下变得僵直，死士的话让他想起了爹娘死在他眼前时的惨状。 藏海瞪着眼前的死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不是他们，爹娘就不会死！ “你们永远也别想得到它！” 藏海口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的眼底充斥着仇恨。 死士收刀入鞘：“我有一百种方法能够撬开你的嘴，死是最轻松的。” “嘶嘶……” 一道异样的声音忽然在一片死寂的竹林中响起。 被茂盛枝叶掩盖的草丛中。 一个覆盖着细密鳞片的三角头颅从草丛中探了出来。 如同一条翠绿的小溪静静地流淌出来。 蛇腹在草叶上摩挲，发出簌簌的声响。 藏海朝着身后望去，那条盘踞在紫檀木匣里沉睡的蛇苏醒了。 他屏住了呼吸。 与此同时，死士们也注意到了这条蛇。 这蛇除了身上的鳞片漂亮了点儿，与普通的蛇也没有丝毫的区别。 何况这里是竹林，他们也不确定这条蛇是不是主子想要的那条蛇？ 青蛇爬到了藏海的身边。 下一秒。 小小的青蛇，细长的身体猛地拉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细密的青色鳞片暴涨，小小的三角头颅瞬间变大，嶙峋的棱角刺破光滑的鳞片，覆盖在身体上的鳞片层层叠叠，比青铜还要坚硬。 金色的竖瞳像是在漆黑一片的竹林之中高高升起的冰冷太阳。 金瞳扫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要被冻结了一般。 直视如此巨物，灵魂都为之颤栗。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死士一号神秘值+100000】 【死士二号神秘值+100000】 【死士三号……】 【收集神秘值共计2500000】 巨蛇的身躯蛮横地碾过地面。 地面上的碎石顿时如同朽木般碎裂。 赫连弓起蛇身，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死士们。 阴影将死士们渺小的身体覆盖。 死士们彻底僵住了。 他们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 之前充满了杀意的冷漠眼前此刻被深深的恐惧所替代。 他们的瞳孔紧缩，蒙面的黑布下，传出一连串牙齿疯狂撞击的“咯咯”声。 握刀的手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 眼前的巨蛇几乎可以碾碎他们全部的意志。 噗通—— 一个死士双腿一软，跪倒在泥泞里，颤抖的手已经握不住刀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任务，什么命令，在生存的本能面前，都成了可笑的笑话。 所有的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逃得远远的！ 站着的死士一步步地后退，在与赫连拉开了安全距离之后，飞速地朝着远处跑去。 跪在地上的死士们连滚带爬地朝着与赫连相反的方向跑去。 眨眼间，竹林里就只剩下了赫连与倒在地面上的藏海。 赫连摆动巨大的蛇头，看着眼前的小孩儿。 “汪藏海这时候还是个小屁孩儿啊？” 【嗯哼，如你所见】 “我要找的是新月饭店吧？” 【没错】 “新月饭店在哪儿？” 赫连直接问道。 【搜寻不到坐标】 “……” 赫连已经有经验了。 没有搜寻到新月饭店的坐标有两个可能。 第一，新月饭店这时候还没有建立。 第二，新月饭店这时候还不叫新月饭店。 “蛇……蛇神大人？” 这时候，赫连的耳边传来了小孩子颤抖的稚嫩童音。 他垂下金色的竖瞳。 藏海咽了咽口水，眼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恐惧。 “你怎么知道我是蛇神？” 赫连吐了吐蛇信子。 清越的嗓音回荡在竹林中。 【汪藏海神秘值+5000000】 赫连倒吸一口凉气。 五百万？ 这小孩儿挺值钱啊！ 藏海瞳孔紧缩，震惊地看着眼前口吐人言的巨蛇。 父亲说的是真的！ 蛇神是真实存在的！ 父亲没有骗他！ 藏海的眼眶红了，眼前变得模糊。 “是……是父亲告诉我的……” 小孩儿夹杂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赫连耳中。 藏海伸出手抹去了眼泪，他吸了吸鼻子。 他不能哭！ 父亲说了，不能冒犯蛇神大人！ 藏海强忍着脚踝的剧痛，在赫连的面前跪下来。 他望着眼前的巨蛇，恐惧逐渐消退。 赫连从刚刚偷听到的内容中得知汪藏海的父亲已经死了。 从刚刚那群死士的话中判断，汪藏海的父母应该都是被那群死士杀死的。 至于杀汪藏海父母的原因…… 【是为了你】 赫连竟然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没办法。 蛇神嘛！ 对于位高权重者的确吸引力比较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从汪藏海他爹把赫连从青乌子的墓里带出来开始，汪藏海他爹的命就陷入了倒计时。 “那他咋办？” 赫连看着眼前想哭鼻子但强忍着的小孩儿，在脑海中问系统。 【看你咯】 【你可以让他自生自灭，也可以带在身边养着】 “……” 赫连真想一蛇尾巴拍死系统。 系统之所以这么说，不就是知道他不可能放任一个小孩子自生自灭吗？ 虽然汪藏海长大以后很变态，但是现在的汪藏海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儿。 “你父亲都说什么了？” 赫连问。 他倒是要看看汪藏海他爹把自己从墓里带出来，却又不愿意交给权贵，是为了什么。 “我爹说……让我好好侍奉蛇神大人……” “等长大以后……” “把蛇神大人送回青乌子墓穴中……不打扰蛇神大人安眠……” 藏海强忍住泪水，他小心翼翼地望着蛇神大人，将爹的嘱托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汪藏海他爹咋想的？” 赫连不理解。 他吐了吐蛇信子，注意到小孩儿带着一身的伤。 造孽啊！ 这么小的孩子！ 赫连在心中无声叹气。 竹林中亮起萤火虫一般的点点绿光。 第104章 跟着我吧 无数细碎的绿光在竹林中飘散。 藏海放大的瞳孔被这无数的萤火点亮。 点点绿光汇聚成一条散发着绿光的缎带萦绕在巨蛇的身上。 巨大的蛇身被这缎带包裹在其中。 幽暗的竹林中，光点汇聚成一条流动的绿色星河。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绿光之中轻轻伸出。 人形的轮廓浮现在绿光中。 随着绿光渐渐消散，人影清晰地倒映在藏海放大的瞳孔之中。 【汪藏海神秘值+5000000】 赫连的身影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中。 他身上的衣服仿佛是随着朝代不同而变换的。 一身墨绿色的圆领长袍，胸口绣着盘踞在银竹中的青蛇，绣工精巧，嬉戏在银竹林中的青蛇身体上流转着着暗青的光华。 竹林死寂。 风也停了。 月光静静地流淌。 藏海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心跳如擂鼓。 蛇神大人变成人了？ 从蛇变成了人？ 他亲眼看见的。 父亲只说让他守护好紫檀木匣里的蛇神大人，却没有告诉他，蛇神大人醒了该怎么做。 赫连的金瞳盯着地面上的汪藏海。 藏海的呼吸顿时被那一双刺目的金瞳夺走了。 【汪藏海神秘值+5000000】 一只手伸到了藏海的面前。 “既然你父母已死，就跟在我身边吧。” 赫连说道：“你可愿？” 现在这小孩儿无依无靠，赫连除了带着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丢在这竹林里，汪藏海可能一个晚上都活不下去。 藏海嘴唇微张，他的瞳孔颤抖。 是幻觉吗？ 他听到了什么？ 蛇神大人允许自己跟在身边？ 他可以吗？ 他真的能跟在蛇神大人身边吗？ 他渺小得像一粒尘埃，但却得到了侍奉蛇神大人左右的机会。 “愿意！” “我愿意！” 藏海拼命地点头，他紧紧地盯着赫连，生怕赫连反悔似的。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握住眼前这只如玉的手。 突然。 他的动作停下了。 藏海的手僵在空中。 他看到了自己手上沾染到的泥。 他怎么能用脏兮兮的手玷污蛇神大人的手呢？ 藏海抿了抿唇，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 “还算可爱！” 赫连留意到了小孩儿的反应，勾了勾唇 ，他的手微微向前，抓住了小孩儿缩回去的小手。 藏海的瞳孔一缩，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眼前的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连带着那双黄金般的瞳孔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看着眼前的蛇神大人，藏海仿佛看到了神龛上悲天悯人的神像。 藏海忍不住握紧了蛇神大人的手。 蛇神大人的手没有温度，但他的心里却感到了难言的温暖。 “果然人都是小时候可爱！” 赫连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 藏海从地上站起来，脚踝、小腿、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放缓呼吸，缓解疼痛，一声不吭。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小孩儿渗出大颗大颗冷汗的额头。 “汪藏海小时候是忍者啊？” “这么能忍？” 汪藏海这一身伤恐怕大人都难以忍受。 他竟然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 【咳咳……】 【退！退！退！伤口消失术光波丸不要999，不要9999，更不要99999，只要999999啦！】 赫连：“……” 系统敢把这话重新再说一遍吗？ 【只要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就能享受到圣光瞬间治愈伤口，多有逼格啊！】 【你确定不要吗？宿主？】 赫连看了一眼汪藏海。 短短一个小时，汪藏海给他贡献了超过一千万神秘值。 如果待会儿再用圣光给他治疗…… 估计又有五百万神秘值到账。 他净赚四百万神秘值！ 划算！ “买！” “等等！” 赫连立即问道：“这个伤有限制吗？” 【……重伤以下可瞬间痊愈】 “那重伤以上呢？” 【……重伤及重伤以上无效果】 “……太坑了吧！” 【重伤及重伤以上能瞬间治愈的技能怎么可能才卖九十九万？！】 那倒也是。 赫连重复：“买。” 【退！退！退！伤口消失术光波丸购买成功，消费神秘值999999，神秘值余额287816053】 赫连喉结上下一动。 退！退！退！伤口消失术光波丸一瞬间滚入了他的肚子里。 【退！退！退！伤口消失术光波丸使用方法：将手覆盖在伤口处即可】 【提示：是弱智也能使用的技能哟！】 “……” 赫连忽略系统的犯贱。 “你受伤了？” 他明知故问地说道。 藏海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这双金瞳看透了。 “我……” 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想要躲避这目光。 “我可以坚持！” 他坚定地望着眼前的蛇神大人。 他不想被蛇神大人嫌弃。 赫连注视着汪藏海，他在汪藏海的面前蹲了下来。 他的手覆盖在汪藏海的手上。 白色的光芒大亮。 藏海手臂上的擦伤瞬间愈合。 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 巨大的震惊席卷藏海全身。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看着轻而易举愈合了自己身上所有伤口的蛇神大人。 【汪藏海神秘值+5000000】 赚了！ 赫连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等小孩儿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后，赫连才收回手。 他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备受震撼的孩子。 “走吧。” 赫连站起来，牵住藏海小小的一只手。 “系统，给我找一个最近的旅店坐标。” 【行】 赫连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地图。 赫连松了一口气，还好距离不远，否则他又得花神秘值买瞬移的技能了。 不然等走到了旅店，天都亮了。 赫连牵着小孩子朝着旅店的坐标走去。 藏海紧张地握着蛇神大人的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蛇神大人牵着他的手上。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像母亲爱不释手的那块羊脂白玉，在月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晕。 藏海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蛇神大人的侧脸上。 他的眼前再次陷入一片模糊。 他赶紧低下头，将眼泪逼回去。 第105章 妖魔鬼怪 深夜。 一家旅店孤零零待在荒郊野岭。 周围荒无人烟，旅店被无边的黑暗包围。 风声呜咽着从旅店门前掠过，吹得门口的两盏灯笼剧烈地晃动。 投射在地面上的光影也随之晃动。 旅店大厅坐在柜台后面的小二撑着脑袋，他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口水都快滴到油腻的账本上了。 吱嘎—— 门口传来老旧木门的呻吟。 小二挠了挠脸颊，还是没舍得睁开像是被胶水粘住的眼睛。 忽然，一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来的阴风扑面而来。 小二被那冷意一刺，打了一个哆嗦，终于睁开了眼。 小二这才注意到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他本来不怕，但裹着露水的阴风，打着旋儿卷了进来，将桌面上油灯里的火苗吹得矮了一截，屋里瞬间暗了下去。 小二咽了咽口水，脑海中莫名联想到白天老板娘给他讲的鬼故事，他开始感觉到害怕了。 他脚一软，差点儿从凳子上栽下来，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口嘟囔：“谁……谁啊？打烊了……” 他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口探去。 两道人影越来越近。 昏黄的火光映照出了两个人的模样。 那小孩儿还算正常，就是他身边的那个男子…… 金色……金色的眼睛…… 绿色的头发…… 俊美得不像个人，倒像个妖精鬼怪。 小二脑子里嗡地一声，全身的血都凉了半截，他拔腿想跑，但是脚却像被钉在地上。 他只能看着这两个人裹挟着深深的夜色距离他越来越近。 他的肉不好吃，放过他吧！ 小二害怕得直发抖。 直到…… 嘭—— 金灿灿的元宝落在小二眼前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金元宝放在桌面后，赫连收回手，金瞳盯着眼前的小二：“住店，可以吗？” 小二咽了咽口水，赶紧拿起金元宝咬了咬。 真的！ 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金子！ “客官！” “您这别说住店了，盘下我们这间店都可以！” 小二眼睛里的恐惧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赫连，像是在看一位大财主。 管他人还是鬼，只要有钱，那就是贵客！ 这是老板娘定下来的店里的规矩！ “那就盘下来！” 赫连盯着小二说道。 小二：“啊？” 这可是件大事儿，小二从椅子上蹦下来：“客官，这……这我做不了主，等明天我问问老板娘！今晚您先和少爷好好休息！” 小二看了看赫连身边的藏海。 “好。” 赫连点头。 小二领着他们上楼。 【你哪儿来的黄金？】 系统震惊的电子音在赫连脑海中响起。 “哦，在皇宫里的时候拿的。” 赫连云淡风轻地说道。 像是预料到系统会说什么，他先发制人。 “你不是说不能拿稀世珍宝吗？所以我只拿了一点儿黄金，不多，就几十个金元宝吧！几十个金元宝影响不了什么。” 【……】 黄金这种硬通货，无论哪个时代都能用得上。 所以赫连拿了九十九个金元宝。 小二准备了两间相邻的上房，赫连随意进入了其中一间。 房间简陋，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方桌、四个凳子、一个茶壶、四个杯子、一个夜壶，这种位于荒郊野岭的旅店，赫连也不抱丝毫的希望。 只要不是黑店就行。 还好他连沙漠都睡过，对环境也不是特别挑。 第二天。 “花老板，你说这人不会是妖怪吧？” 小二跟在花老板身后，一脸认真地猜测道。 花老板爱惜地摸了摸手里的金元宝，挥了挥手中的丝巾：“管他是鬼还是妖怪！有钱就是老娘的座上宾！” 小二摸了摸鼻子，赞同地点点头：“说的也是哈！” 对于他们这间小店，没有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了。 谁让他们的旅店位置偏僻呢？ 一年半载连他们自己的饭钱都赚不够。 好不容易来到这样的大主顾，他们当然得好好伺候着。 就算是妖魔鬼怪，他们也认了。 花老板扭着腰上了二楼，朝着赫连的房门走去。 吱呀—— 花老板的脚步顿了顿，扭头看向打开房门的小孩儿。 对视片刻后，小二凑到花老板耳边小声说道：“花老板，这是昨天那个人带来的小孩子。” 花老板打量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小孩儿。 这气度看上去的确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儿。 不过却能看出来是个人。 藏海的视线从眼前的两个人身上划过，他走到了蛇神大人的门前，静静地站着，等待蛇神大人苏醒。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小二看不懂了，他连忙问身边的花老板。 他原以为这孩子是那妖怪的儿子或者是弟弟，但现在他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总不能是仆人吧？ 花老板眯了眯眼睛，上前几步，站在了藏海的身边。 她朝着藏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位小公子，这间房里的客官是你的什么人呐？” 藏海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年轻女子身上。 这位应该就是昨天店小二口中的老板娘了吧！ 藏海的余光往蛇神大人的房门扫去。 没有经过蛇神大人的允许，他不会自作主张地说出蛇神大人的身份。 也不是不可以编造身份瞒过眼前的老板娘，但是藏海担心这样做会冒犯蛇神大人。 于是，藏海抿了抿唇，没有开口说话。 “花老板，这孩子怕不是个哑巴？” 看着藏海的样子，小二低声问道。 从昨天到现在，他没有见这孩子开口说过一个字。 “我不是哑巴。” 藏海看着小二说道。 小二没想到竟然被藏海听见了，他尴尬地朝着藏海笑了笑。 就在这时，他们眼前的房门被推开了。 花老板的目光顿时放在了门内的身影上。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花老板被吓了一跳。 这世上竟然真有这么俊美的男人？ 绿发金眸，独一无二。 就算是妖怪，她花金娘也认了啊！ 花老板吞了吞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连的脸：“客官～” 赫连：“……” 第106章 一锭金子 客栈隐藏在莽莽山林的褶皱之中。 通往客栈的路上早就长满了杂草。 只有一条不知道是被人还是野兽踩出来的小径通向客栈的后门。 赫连站在客栈的门前，简直不敢相信这家店还能开下去。 腐朽的木头支撑着两层楼的客栈，仿佛下秒就要彻底散架。 门前木杆上的酒幌子褪色破洞，耷拉着，风吹起来越发显得凄凉。 “客官~” 花金娘朝着赫连眨眼睛，脸上的笑容过分甜腻。 藏海紧紧地跟在赫连的身边，警惕地看了一眼过于热情的花金娘。 父亲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藏海抬眸看了看蛇神大人，他抿了抿唇，伸出手试探地朝着赫连的衣角抓去。 赫连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没有阻拦，他正在评估眼前的客栈值多少钱。 藏海攥住蛇神大人的衣角，布料冰凉光滑的触感透过指尖，他的呼吸放轻，望着蛇神大人专注的侧脸。 此刻，蛇神大人的衣角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东西。 “这孩子还真是粘人！” 察觉到藏海的举动，花金娘打趣地对赫连说道。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藏海的身上，他的手掌轻抚藏海的额头：“这孩子父母双亡，独留下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实在可怜。” 花金娘一愣，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赫连。 奇怪，这人说话之际，身上竟透露出些许神性。 如同摆在寺庙里受人供奉的神明。 话语中虽然带着万般怜悯，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浮动。 只有那双让人不敢直视的金瞳之中透出点点仁慈。 藏海不由自主地用额头蹭了蹭蛇神大人的掌心。 蛇神大人是值得信赖的。 藏海小小的身体绷得很紧，在赫连面前的任何举动都显得小心翼翼。 花金娘愣了几许之后，缓缓地笑了，她望着赫连的身影：“公子是一位拥有善心的好人……” 她的手轻抚自己的手臂，语气之中多见悲凉之意：“这世道像公子这样的好人太少了。” 赫连没有说话。 他亏了。 赫连心痛。 这间客栈哪里值他一锭金子的价钱。 客栈都破烂成什么样子了。 花金娘的余光谨慎地打量着赫连，见他脸上没有毫无波动，心中惊疑不定。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花金娘神秘值+1000】 “公子觉得我这客栈怎么样？” 花金娘笑靥如花。 从她乌黑油亮的头发可以看出她年纪不大，但是脸上却糊着厚厚一层白粉，两颊涂抹着过分浓艳的胭脂。 即便是这样堪称灾难的妆容，也丝毫不影响她的魅力。 “简陋。” 赫连淡淡地给出两个字的评语。 店小二：“……”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老板娘。 笑容僵在了花金娘的脸上。 “公子还真是个直性子啊……” 花金娘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不少。 原以为是个大客户，没想到也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 花金娘摸了摸发间的金钗，重新挤出了一个笑容：“公子，我们这家店拥有百年历史，您别只看表面啊！而且我们这儿的地段多好啊！您瞧瞧！瞧瞧……” 花金娘挥舞着手中的手帕，她扭头看到了一片比人还高的杂草，声音越来越低，心虚已经写在了脸上。 “公子，我们好好谈谈！生意都是谈出来的不是？只要您不把金子要回去，什么都成……” 花金娘朝着赫连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伸出手请赫连入内，脑袋一扭，扫了店小二一眼：“还不快去上茶！” “是！” 店小二瘪了瘪嘴，扭头就进了厨房。 赫连走向大堂中央那张唯一还算完整的方桌，他刚刚停下脚步，藏海就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帕子擦了擦凳子，将凳子擦得一尘不染后，才站起来，看向赫连。 “您坐。” 赫连被藏海这一连串的动作给惊呆了。 “系统，这小子天纵奇才啊！” 【在讨好你方面，的确是天纵奇才……】 “哎哟！” 花金娘发出轻笑，“公子，这孩子真懂事！” 简直是比福安还要狗腿的狗腿子。 哦，福安就是那个店小二。 赫连在椅子上坐下，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气度。 【装货】 藏海像个小尾巴一样紧跟着在赫连旁边的条凳上坐下。 他的双手规规矩矩放在并拢的膝盖上，挺直小小的脊背，眼观鼻，鼻观心，努力不影响蛇神大人办事。 不过藏海还是控制不住眼角的余光，总是忍不住偷偷地落在蛇神大人的身上。 “公子，我跟您说个实心话！” 花金娘扭着腰坐在赫连的对面，她一脸真诚地望着赫连：“当年我盘下这家店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当然钱我也出了不少。这么多年了，我也和客栈生出了感情，一般人我都不卖的，要不是看在公子您是个好人……欸，这世道啊！谁都困难……” 花金娘一边诉苦，一边偷瞄赫连的脸色。 赫连懒得跟她扯皮，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要多少钱？” “谈钱伤感情……” 花金娘笑嘻嘻地说着，她缓缓地朝着赫连伸出两根手指头：“两锭金子？” 【皇上，她诈你啊！】 “……” 还用系统说吗？ 赫连可是在脑子里都下载了反诈APP的人。 任何朝代，任何地点，超级赫连，认真反诈！ 赫连朝着花金娘伸出一只手：“客栈不要了，钱还给我。” 花金娘：“……” 她尴尬地笑了笑。 “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 赫连面无表情地盯着花金娘。 花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那双金瞳盯着心虚不已。 “那就一锭金子！” “一锭金子成交！” 花金娘咬牙，拍板定案。 “茶来了。” 店小二福安提着一壶滚烫的茶来到桌前，在粗陶碗里倒上浑浊的茶水。 “公子喝茶。” 见赫连久久不表态，花金娘心里越发没底。 总不能一锭金子都不行吧？ 到了她手里的金子，让她怎么舍得拿出去？ “一锭金子，买客栈和你们两个人。” 赫连的目光从花金娘和店小二身上划过。 第107章 捉拿要犯 “买……买下我？” 花金娘像是被赫连的话烫了一下。 她脸上凝固的心虚表情瞬间被羞涩取代。 “哎哟！公子，您真是……真是慧眼识珠！我和福安的确是照顾人的一把好手……” 花金娘捏着手帕的手拍了拍身边的福安，“不过加上我和福安的话……这价格会不会有点儿太低了？” 她试探地望向赫连。 赫连眼中带着深思，目前没有新月饭店的消息，新月饭店也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找到的。 说不定又会像上一次青乌子那样阴差阳错就完成了任务。 他不能心急，必须先把住所定下来。 从之前被追杀的藏海就能看出，他这个蛇神的存在已经被人知晓。 为了藏海的小命考虑，他们还是待在这种荒郊野林比较安全。 有了上一次的任务经验，赫连不会轻易地放过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任何人。 包括花金娘和店小二福安。 见赫连没有说话，花金娘唾沫横飞，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极力渲染着自己和福安的价值，希望能让赫连加价，再赚一笔。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福安走到门外望去，惊疑不定地朝着花金娘跑来：“老板娘！老板娘！是官兵！是官兵来了！” 赫连立即看向了藏海，藏海的小脸被吓得惨白，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花金娘大叫一声：“什么！” 她立即站起来，似乎想到什么，她的目光朝着赫连望去。 赫连牵住藏海的手，朝着楼上走去。 【皇帝的新衣plUS版，最多可容纳三个人哦！价格只需888888，比同时买两件皇帝的新衣更划算哦……】 “买。” 赫连毫不犹豫地喊道。 以后用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应该不少。 【好嘞！】 嘭—— 一声巨响。 如同平地惊雷，猛地在客栈门口炸开。 本就摇摇欲坠的客栈大门，被人从外面用蛮力狠狠一脚踹开。 门轴立即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花金娘嘴角抽搐。 你大爷的！ 别再损坏她为数不多的财产了好吗？ “给我搜！” “一只耗子也别放过！” 粗粝的吼声从大门口响起。 十个腰挎长刀的官兵，凶神恶煞地走进客栈。 为首的官兵眼神凶狠如鹰，一手按在刀柄上，一手叉腰，像一尊铁塔般堵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出，目光在大堂里扫视。 花金娘被吓得魂飞魄散：“军爷！什么风把您几位贵人吹到我们这山旮旯里来了？快请坐！……” 她的目光紧张地看着眼前这群官兵。 为首的官兵懒得看她一眼，大手一挥，不耐烦地打断：“少废话！奉朝廷钧旨，捉拿要犯！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崽子？男的！叫汪藏海！这是通缉令！” 他唰地一下抖开一卷粗糙发黄的纸卷，上面用浓墨画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旁边写着“汪藏海”三个大字。 “朝廷钦犯，窝藏者同罪，格杀勿论！” “你可要想清楚了！” 官兵看着被吓得面无血色的花金娘，一字一句地说道。 花金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汪藏海？ 藏海！ 画像上的孩子不就是刚刚那个孩子吗？ 花金娘神经紧绷，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军爷，我们这……哪儿有人来……来啊？” 福安也被吓得不轻，低垂着头，恨不能钻进灶膛里去。 为首的军官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桌上还散发着热气的茶水，看向楼上：“去二楼搜！” “是！” 他身后的官兵立即散开，朝着二楼跑去。 花金娘瞳孔紧缩，呼吸都要停滞了。 为首的官兵扫了一眼花金娘和福安，他走到他们两个人的面前，盯着他们的眼睛：“你们应该知道窝藏朝廷罪犯是什么下场，现在说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花金娘张了张嘴。 为首的官兵紧紧地盯着她。 “军爷，我们这小地方真一个人都看不见……” 花金娘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官兵微微皱眉，将目光从她脸上收回。 客栈里响起了各种声音。 官兵们粗暴地翻找着各个角落。 “大堂没有！” “厨房空的！连粒米都没有！” “后院就几间破草棚，耗子洞都掏了！没人！” “楼上房间也搜了！没有人！” “……” 搜查的官兵陆续回报。 他们重新聚集在大厅之中。 花金娘总算是能够呼吸了。 为首的官兵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面无血色的花金娘和缩成一团的福安。 他大步走到花金娘面前，居高临下，浓重的煞气扑面而来，压迫得花金娘几乎窒息。 “老虔婆！” 官兵的声音带着戾气，“真没见过？这方圆几十里就你这一个窝……” “没……没有！真没有啊军爷！” 花金娘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涕泗横流，脸上的脂粉被冲得糊成一团。 你才是老虔婆！ 你全家都是老虔婆！ 花金娘心里骂着，脸上却还是一副惊恐不已的样子。 她双手胡乱地摆着，朝着官兵伸去，声音嘶哑地哭嚎：“我在这荒山开店十几年了，老实本分，连只耗子都不敢得罪，哪敢窝藏朝廷钦犯啊！军爷明鉴啊！” 官兵嫌弃地看了一眼花金娘的脸。 他将通缉令扔在了柜台：“好好看着上面的人，什么时候出现了，立即来报官！” “是！是！” 花金娘连连点头。 “走！” 官兵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花金娘的视线中。 花金娘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官兵们离开。 她伸出手，福安立即将通缉令递给她。 花金娘垂眸盯着通缉令上的藏海。 “上去看看。” 花金娘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确认官兵们不会再回来，将通缉令塞进怀里，朝着二楼走去。 “人呢？” 福安看着二楼空无一人的屋子，呆住了。 花金娘眉头紧皱，忽然，她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福安立即扶住花金娘的手臂。 只见他们眼前的空气像是被投入了石子的水面，无声地波动起来。 一只手像是掀开了无形的帘幕，凭空出现。 紧接着，是一点幽碧的光泽，绿色的长发像是碧绿的河流从空间的缝隙之中流淌出来。 花金娘和阿福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108章 半人半蛇 【花金娘神秘值+100000】 【福安神秘值+100000】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花金娘和福安的心脏。 青色的衣袍无声地从无形的空气里浸染出来。 那双冰冷的金瞳就这样再次出现在了花金娘和福安的眼前。 花金娘和福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福安浑身颤抖，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昨晚。 妖怪！ 这是妖术！ 赫连与藏海的身影就这样，如同撕裂了空间一般，从另一个空间来到了花金娘和福安面前。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赫连看了一眼藏海，藏海紧紧地牵着他的手，仿佛担心被丢下似的。 “不错，又赚回来了。” 赫连顿时就不心疼了。 【……】 赫连的出现，没有带起一丝风，没有沾染一粒尘埃，仿佛他本就一直站在那里，只是凡人的肉眼方才无法窥见。 花金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死去多年的心脏终于又开始了跳动。 滚烫的血液在她的体内流淌着。 花金娘感受着眼前之人那股非人的神秘气场，她非但不感到害怕，反而呼吸急促、兴奋不已。 她不在乎眼前的人是鬼还是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能力，他的力量。 “鬼……啊不！神仙！神仙饶命！” 福安语无伦次地喊着，不断地朝着赫连磕头。 “求神仙饶我们一命！” “求神仙饶我们一命！” 福安跪在地面上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不能死！ 他和金娘不能死！ 福安的恐惧丝毫没有影响到花金娘，她跪坐在地面上，仰着头望着赫连，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花金娘的身边不断传来福安磕头的声音。 “咚！”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没有断绝。 “神仙！神仙显灵！” “福安叩见神仙爷爷！” “神仙爷爷饶命！饶命啊！” “求神仙爷爷饶我和老板娘一命！” 福安嘶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和敬畏，疯狂地磕着头。 他和金娘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早知道眼前的公子是神仙，他们肯定把他供奉起来啊！ 他们可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花金娘被福安疯狂磕头的动作惊醒，她一把抓住了福安。 福安停下动作，额头已经红肿了。 花金娘深深地弯下腰，额头砸在地面上。 “花金娘和福安愿意侍奉神明大人！” “请神明大人饶恕花金娘和福安有眼无珠！” “这客栈……包括花金娘和福安，都是神明大人的！” “任凭神明大人差遣！” 花金娘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福安呆呆地看着为自己求情的老板娘，吸了吸鼻子，再次磕下头。 赫连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道身影。 他原本只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他们相处的，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他就摊牌了，不装了。 【……】 “抬起头。” 赫连静静地伫立着，衣袍纹丝不动。 他金色的瞳孔低垂，平静无波地俯视着脚下因恐惧而崩溃的花金娘和福安。 他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淡漠。 花金娘和福安颤抖地抬起了头，可即便是抬起头，他们也不敢直接与赫连对视。 藏海站在赫连身边，他看着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的花金娘和阿福，看着他们红肿的额头，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光芒。 这就是蛇神大人的力量吗？ 没有人能不畏惧蛇神大人的力量…… 也没有人能不渴望蛇神大人的力量…… 哪怕是那个人！ 所以，父亲大人才会被杀。 他们全家才会被杀。 花金娘的视线中浮现出了飘渺的青光。 她的视线落在了赫连的双腿上。 赫连的下半身笼罩在一层奇异的青光之中。 在一片无人敢出声的死寂之中，赫连下半身的轮廓开始变化。 青色鳞片倒映在花金娘和福安的眼底，他们同时僵硬在原地，像是两尊石像。 粗壮的蛇尾从长袍之下探出，蛇尾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片。 鳞片边缘锐利如刀，在窗外摇曳的光影中闪烁着银光。 瞬息之间。 一条覆盖着冰冷青鳞的长长蛇尾，便取代了赫连的双腿，盘踞在客栈狭小的地面上。 【花金娘神秘值+1000000】 【福安神秘值+1000000】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福安的灵魂仿佛都被抽走了。 他连恐惧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呆滞。 花金娘动弹不得。 当赫连的金瞳落在她身上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流瞬间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花金娘感到一阵眩晕，长长的蛇尾占满了房间里所有的空地。 花金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赫连靠坐在床榻上，蛇尾轻轻摆动，发出清晰的摩擦声。 藏海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赫连。 他清澈的眼底，没有恐惧，没有厌恶。 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崇敬！ 藏海的小脸兴奋得通红，嘴唇微微颤抖着。 蛇神大人就是力量的化身！ 藏海向前迈了一步，他踩在地板上，老旧的木板立即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 然而，藏海置若罔闻。 他的目光狂热地追随着赫连。 蛇尾的每一次起伏，在他眼中，都显得神圣而威严。 在赫连面前，藏海停下脚步。 藏海双膝一软，朝着人首蛇身的赫连，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的额头触碰冰冷的地板，发出沉闷的轻响。 “蛇神大人。”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充满了虔诚。 【花金娘神秘值+1000000】 【福安神秘值+1000000】 花金娘和福安依葫芦画瓢，连忙磕头喊道：“参见蛇神大人！” 蛇神…… 花金娘心中灼热。 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她等到机会了。 “起来吧。” 赫连的声音冰冷。 他看着藏海，在心中发出感叹：“汪藏海简直是我收集神秘值路上的一员大将啊！” 虽然年龄小，却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 第109章 我想报仇 花金娘和福安战战兢兢地从地面上站起来。 他们束手束脚地站在赫连面前，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乱看。 赫连的目光落在藏海的身上。 小孩儿毕恭毕敬地跪伏在赫连的面前，没有起身。 “为什么不起来？” 赫连斜倚在床榻上，一只手撑起头颅。 反正他都是蛇神了，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蛇尾还挺重的，至少比双腿重，于是长长的蛇尾被他吊在房梁上，蛇尖在空中晃荡。 他刚刚才在系统的面前夸了汪藏海，汪藏海可不要给他掉链子！ “蛇神大人，藏海有一事相求。” 藏海始终没有抬头。 官兵搜查时的交谈都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虽然年纪小，却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 每当闭上眼之际，他总能感觉到粘稠温热的血液从上方缓慢滴落，砸在他的脸上，带着令他反胃的腥甜。 那是母亲的血。 死士的刀穿透母亲的身体，却巧合地避开了他。 他不敢睁眼，眼皮死死黏在一起，睫毛被血水糊住。 但他能听到刀锋砍进母亲和父亲的骨头时发出的声音。 汪家包括家仆在内一百二十八人，只留下了他这一个活口。 他怎么能…… 怎么能忘记仇恨！ 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人命！ “什么事？” 赫连隐约有所察觉。 一个小孩儿能有什么所求呢？ 无非是为了他被屠杀的亲人。 “我想报仇！” 四个字从藏海的口中吐出，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他抬起头，瞳孔猩红，跃动着仇恨的火焰。 “你知道你的敌人是谁吗？” 赫连依旧毫无波动。 仿佛藏海只说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我知道。” 藏海用力点头。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的仇人是谁？ “你不怕？” 赫连挑眉。 如果藏海真的要报仇，那就是在挑战这个时代的权威。 在同时代的别人看来，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怕！” 藏海摇头。 有什么比看着至亲惨死却无能为力更可怕的呢？ 有什么比遗忘痛苦和仇恨更可怕的呢？ “藏海恳请蛇神大人传授我本领。” 藏海再一次低下头，重重地给赫连磕了一个响头。 赫连：“……” 他能传授给汪藏海什么？ 他最拿得出手的本领就是装逼了。 汪藏海要学吗？ 【能不能正经点儿？算我求你了……】 “……你什么档次有资格来求我？” 赫连冷笑反问。 【……汪藏海你自求多福吧】 系统这话说的就像是赫连要怎么着汪藏海一样。 汪藏海可是重要的剧情人物，他有这个胆量去祸害汪藏海吗？ 【你装上瘾的时候，什么事情不敢做？】 赫连：“……” 风评被害。 他兢兢业业地做任务，却换来了系统如此评价。 果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好人是没有好报的。 【我求你了，别乱来……】 “你想学什么本领？” 赫连将决定权交给了汪藏海。 “我想学堪舆之术。” 藏海眉眼坚定。 赫连：“……” 什么是堪舆之术？ 【风水】 赫连发现这汪藏海还真是不能小瞧。 年纪小，但极有主见和计谋。 “为什么要学堪舆之术？” “因为明皇下令，兴建新宫，我想进入钦天监，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赫连深深地盯着汪藏海。 怪不得这厮能成为大BOSS！ 聪明啊！ 对于普通人而言，接近皇帝最快的途径就是这一条路了。 皇帝大兴土木，没有个几十年是建不成的。 汪藏海有着充足的时间来使自己成长。 “好。” 反正汪藏海到最后都是要学风水的，赫连不如现在就教给他。 【《一分钟速成风水大师！》现价555555，帮你度过眼前难关！】 赫连：“……” 虽然知道迟早要买，但是看系统这么开心，他莫名很不爽啊！ 【买吧买吧！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蛇神嘛，怎么连风水都不了解呢？蛇神应该无所不知啊！】 赫连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断地在心里默念：“还会赚回来的！还会赚回来的！……” 【……】 “买。” 【好嘞！】 【《一分钟速成风水大师！》购买成功，已自动传入宿主蛇脑，消费神秘值555555，神秘值余额297372610】 赫连的蛇脑里历经了一场知识的风暴。 这就是被知识充盈大脑的感觉吗？ 感觉大脑皮层的褶皱都被熨斗给烫平了。 那叫一个舒爽！ “多谢蛇神大人！” 藏海激动地磕头。 他的眼睛蒙上一层泪膜。 他眨了眨眼睛，强行将眼泪逼回去。 赫连的目光一扫，落在了花金娘和福安的身上。 花金娘和福安立即跪在赫连面前。 “请蛇神大人吩咐！” 两个人像是鹌鹑似的垂着脑袋。 赫连的确有事情要吩咐他们去做。 …… 三天后。 吱呀—— 一个身影无声地飘进了客栈。 是花金娘。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她转身关上客栈的房门，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编的食盒，步履轻盈，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 她恭敬地来到了客栈厅堂中坐着的赫连身前。 “参见蛇神大人。” 赫连微微颔首，花金娘小心翼翼地从地面上站起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赫连身边，拿着书在背诵的藏海，随即目光转向桌边的赫连。 花金娘走到桌边，轻轻放下食盒，揭开盖子，一股食物香气瞬间蔓延开来，白雾袅袅升起。 “蛇神大人，我给您带了一份馄饨，刚出锅的。” 花金娘的声音又软又脆，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馄饨！ 赫连赞赏地扫了花金娘一眼。 懂事！ 花金娘得到了肯定，动作越发麻利，将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赫连的面前，又拿出一小碟酱菜，摆好筷子。 虽然很馋，但赫连依旧要保持蛇神的气度。 【哪个蛇神吃馄饨？】 “蛇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 赫连拿起筷子，动作不疾不徐，开始用餐，一举一动，相当优雅。 身边的汪藏海早就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赫连动筷，花金娘微微压低了声音，笑容也收了几分：“蛇神大人，您前儿吩咐打听的事，有信儿了。” 花金娘顿了顿，斟酌词句，毕竟等待她汇报的不是别人，是蛇神。 “北京城里头，叫得上名号、排得上座次的酒楼茶肆，前前后后我们都筛过好几遍了。” “没有姓尹的老板。不管是掌柜的还是背后真正拿主意的东家，没有一个姓尹。” 花金娘轻轻摇头，“新月饭店的名头更是没听过。整个北京招牌上带个月字、带个新字的连个像样馆子都没有。” 第110章 饭店前身 赫连交给花金娘和福安的任务就是打听新月饭店的消息。 好了，现在听着花金娘的回复，赫连觉得自己可能又要重复上一个剧情填补世界的命运了。 “我能把我买下的这家客栈改名为新月饭店吗？” 赫连实在忍不住问道。 如果他直接将这家客栈改名为新月饭店，一切都完美地解决了！ 多省事啊！ 【不行……】 【我都提醒你了，主系统禁止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发生……】 赫连摇了摇头，在心中哀叹一声，不知道这一次要在这个任务世界待多久。 新月饭店在小说里的介绍是历史悠久、背景庞大，既然历史悠久，那么现在应该出现了才对，只是还不叫新月饭店，或者说还不是尹家人的新月饭店。 一个个排除吧！ 反正北京的饭店数量有限，总能找到新月饭店的前身。 范围还是比前世找青乌子要小得多。 就先从最大的饭店开始吧。 “北京城最大的那家饭店，”赫连的声音平淡响起，他的金瞳落在花金娘脸上，“背后是谁？” 花金娘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背脊微微绷紧，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笑。 笑容里多了几分郑重和小心。 “蛇神大人，要说北京城最大、最气派、最能摆席面的饭店，那自然是暮雪楼了。” “就在前门大街上，三层楼，金漆招牌，亮得晃眼。” 花金娘顿了顿，回忆与暮雪楼有关的更具体的细节：“可怪就怪在……没人说得清暮雪楼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 赫连听着这个暮雪楼的介绍，越听越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新月饭店的前身。 花金娘这时候继续说道：“暮雪楼明面上的掌柜姓秋，叫做秋水，是个八面玲珑的小油条。可明眼人都知道，她不过是个摆在台面上的幌子。背后肯定另有其人，而且来头……恐怕大得吓人。” “哦？” 赫连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好奇。 什么来头？ 要是跟姓尹的扯上关系就更好了！ 花金娘摇了摇头，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凑近了些： “这幕后主人的身份，有不少种说法，我和福安也是听别人揣测的。” “暮雪楼里的人嘴紧的像是河蚌，想要撬开难得很。” “所以我们只好去听别人说，有个自称是在暮雪楼后厨打杂了十几年的老帮佣，模模糊糊提过一嘴，说暮雪楼可能跟皇家扯的上关系……” 花金娘这句话，立即让原本在专心背书的藏海抬起了头。 藏海目光如炬地盯着花金娘。 跟皇家有关？ 那他报仇岂不是也可以从暮雪楼下手？ 就是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花金娘看了赫连一眼，脸上的笑容讨巧：“当然，无论多尊贵的身份，都没法跟蛇神大人您相提并论，就算是那皇帝老儿见到了您，也是要毕恭毕敬、奉为上宾的……” 赫连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高兴？” 赫连反问。 【……你不是最喜欢别人夸你了吗？】 赫连微笑：“我是喜欢别人夸我，但她是在夸我吗？” 【什么意思？】 “她在怂恿我啊，笨蛋。” 赫连又不是傻子。 相反，他还很聪明。 本就聪明的他还在西王母身边待了不短的时间。 跟西王母相处成功地将赫连训练成了对人的语气和情绪变化都十分敏感的人。 花金娘刚刚的语气之中分明带着引诱。 赫连现在好奇起来了花金娘的身份。 “知道了。” 赫连并没有如花金娘所愿，出现情绪波动。 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打破他的从容和冷静。 【花金娘神秘值+10000】 “下去吧。” 赫连像是听了一个市井传闻一样漠不关心。 但花金娘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因为他的确需要确定暮雪楼是不是新月饭店的前身。 花金娘刚准备转身离开，她余光一扫，却发现馄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于是顺手麻利地收拾好碗筷，拎起食盒，又恢复了那副巧笑倩兮的模样。 花金娘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小心地带上了房门。 门轴转动的声音消失后，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 藏海手里捧着蛇神大人交给他的书，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了。 汪藏海已经将心不在焉写在了脸上。 赫连慢悠悠地等待着汪藏海主动开口。 “蛇神大人……” 藏海抿了抿唇，站起来，恭敬地走到赫连的面前。 “想去暮雪楼？” 赫连淡淡地扫了汪藏海一眼。 【汪藏海神秘值+1000】 藏海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关闭的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蛇神大人？” 花金娘猫着腰走了进来，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赫连的脸，确认赫连的心情并无异样后，才开口补充道： “刚刚还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 “暮雪楼有一扇门，只有在丑时的时候才打开。” 赫连在脑海中问系统：“丑时是几点？” 【……】 【凌晨一点到三点】 花金娘源源不断地说道：“从那扇门进去的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从那扇门里进去做生意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凌晨一点到三点才打开的门、见不得光的生意……” 赫连在脑子里分析花金娘给出的信息。 “见不得光的生意不会就指的是盗墓贼卖冥器吧？” 赫连估计自己十有八九猜准了。 这么一说，暮雪楼更像是新月饭店的前身了。 因为新月饭店也是啥买卖都做，就算是地下的冥器也照拍卖不误！ “而且听说暮雪楼任何东西都能买到，只要你有钱，拿得出让幕后主人心动的筹码，就能带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花金娘的话音刚落，赫连的脑子里就响起了系统的尖叫。 【这劳什子暮雪楼，抢我的广告词！】 赫连：“……” 他的目光落在花金娘身上，金瞳明明灿烂耀眼，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落入了一处幽深的千年寒潭中，让人浑身上下都仿佛被寒意包裹。 花金娘喉咙发紧，她耳边忽然传来赫连的一声轻笑。 “听你这么说，还真得去这暮雪楼看看了……” 第111章 装王争霸 丑时将至。 北京已经沉入了浓墨之中。 整个城内万籁俱寂。 更夫单调的梆子声时不时在深巷里拖出悠长的回响。 赫连步履无声，与藏海光明正大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街道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古代不像是现代，想在街上玩多晚就能玩多晚，压根儿没有人在乎你。 古代皇帝为了维护京城的治安、防范夜间犯罪与叛乱，历朝历代都会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 明朝也不例外。 明朝的宵禁是从晚上8点开始，直到第二天约莫凌晨4点的时候结束。 在这个时间段内，禁止民众在街上无故行走。 当然，也是有例外存在的。 比如公务通行、疾病求医、丧葬、火灾、特殊节日等等特殊的情况，通过禀报皇帝或者官员，得到准许之后，才可以继续在街道上通行。 还有一些人就算是违反宵禁的规定也不会受到惩罚，那就是权贵。 除了权贵之外，就是向更夫行贿或者依靠自己的本领不被抓的普通人。 赫连既没有行贿，也不是权贵。 但他带着汪藏海就这样明晃晃地走在大街上，却没有巡逻的士兵和更夫上前阻止他。 这就是“皇帝的新衣”的妙用。 赫连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无形的皇帝新衣笼罩在他和汪藏海的头顶。 月光下，地面上连个影子都没有。 更夫的灯笼在幽暗的街道上如鬼火般飘忽不定。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明亮的灯光驱散赫连脚下的黑暗。 暮雪楼到了。 各种各样精致的灯笼里烛火闪烁。 火光将剔透的琉璃窗户映照得流光溢彩，远观像是一条条流动的光河缠绕着楼体。 此时，暮雪楼大门紧闭。 但其中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琉璃的窗户上倒映着不少翩翩起舞的倩影。 赫连想起花金娘口中的小门，他带着藏海朝着暮雪楼的背面走去。 果然，在暮雪楼背后开着一扇低矮的小门。 明明大街上没有人，但这处小门前却门庭若市。 一眼看见的时候，恍惚以为误入了鬼市。 怪不得花金娘会认为暮雪楼背后的人是皇亲国戚。 在宵禁之下，还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做生意。 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小门前，叽叽喳喳地谈天论地。 即便是漆黑无光的夜晚，赫连的视线也并不受影响。 他远远地在小门的门框两边看到了一句诗。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赫连念出这句诗。 门框上的字迹古拙，笔锋转折处透露出锋芒。 短短的一句诗，孤独的悲凉就无声无息的渗透出来，缠绕上人的脖颈。 看来这暮雪楼的主人还是个文化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雁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赫连身边传来藏海的声音。 赫连震惊。 “这小子也是个文化人！” 赫连不服，一个小屁孩怎么知道的比他还多？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文盲？】 【这是金朝诗人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 【你该提高文学素养了】 “……” 赫连眨了眨眼睛，果断选择略过这个话题。 “我们进去吧。” 他对藏海说道。 “嗯。” 藏海乖巧地点点头。 赫连和藏海站在门口，他取下了笼罩在头顶的皇帝新衣。 他和藏海的身影立即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中。 “见鬼了！”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吓死我了！我以为真见鬼了呢？” “好奇怪的头发颜色！” “怎么会有人长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不会……不会真被我们撞见了吧……” “闭上眼睛，说不定再睁开的时候，这东西就走了呢……” “……” 赫连和藏海的现身立即引起了注意。 听到这些人的讨论，赫连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有他这么帅的鬼吗？ 这群没见识的土包子！ 【普通民众一号神秘值+50】 【普通民众二号神秘值+100】 【普通民众三号神秘值+70】 …… “他刚刚不在这里吧？”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刚看见他是突然冒出来的！” “撒谎吧，人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肯定是你看花眼了！” “回去好好睡觉吧！” “……” 赫连站在原地收集了一会儿神秘值。 有神秘值赚他从来不嫌少。 只要有就行。 他站在原地没有叩门。 然而，身前却传来吱嘎一声。 一声极其轻微的摩擦声响起。 木门从内部被推开。 “蛇神大人……” 藏海望向赫连，眼中带着惊讶和面对未知的迷茫。 “进去吧。” 赫连带着藏海进入门内。 木门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 汪藏海的眼前一片黑暗，他紧张地攥住了赫连的衣角。 在赫连的视线内，眼前光明一片。 无数盏琉璃灯高悬在长长的檐廊上。 只不过还没有点亮…… 赫连心里的想法刚刚升起，眼前就亮起了一点幽光。 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第四点…… 无数点明黄的光芒次第点亮。 琉璃灯罩是半透明的深绿色琉璃，内里燃烧着蜡烛。 赫连朝着前方走去，藏海像是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不过十米，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拦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 身量高挑，穿着一袭素色的长裙，裙裾宽大，走动间却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如同流水滑过。 她的长相不能说是个标志的美人，但是她站在任何标志的美人身边都毫不逊色。 她微微躬身，礼仪动作标准，无可挑剔。 行礼之后，她看着眼前的赫连，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秋水神秘值+2000】 眼前这个叫做秋水的女人开口了，音色清冷悦耳，却不带一丝波澜：“在下秋水，敢问两位客人前来暮雪楼是做什么生意的？” 赫连的目光落在秋水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向来都是赫连在别人面前装逼，今天也是体验到了别人在他面前装逼的感觉。 【敢问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赫连：“看别人在我面前装逼，我好不爽。” 【……那你选择怎么做？】 “装回去。” 两装货相遇，必有一伤。 赫连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装。 这事关赫连装王的尊严。 第112章 心在滴血 “领路。” “我要见暮雪楼的主人。” 赫连的声音在寂静的琉璃灯之中碰撞，撞出清越的回响。 他的语调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 【秋水神秘值+1000】 秋水心口莫名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真是奇怪，秋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眼前之人，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却还是会为这人的一句话感到心悸。 秋水深吸一口气，她强压下喉头的不适感，笑容温婉：“贵客莅临，暮雪楼蓬荜生辉。只是……想要见到主人并非是贵客一句话的事情，请恕秋水不能从命。” 她的态度让人挑不出错，只是后面那句话格外坚定，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忽然。 在秋水说完这句话之后，时间仿佛停滞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笼罩了秋水。 秋水身后从暮雪楼深处传来的丝竹声、谈笑声、脚步声…… 一切的声音都像是淡去的墨痕一般从秋水的耳边逐渐消失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深重的寒意。 【秋水神秘值+2000】 赫连微微抬了抬手，在秋水眼前轻挥。 宽大的袖口滑落一截，露出他泛着冷玉光泽的手。 秋水的目光冷不丁被这一只手所吸引。 下一秒。 淡淡的金光没入她的身体。 秋水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秋水神秘值+10000】 “带路。” 赫连的唇间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 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强烈的穿透力，深深地钉入了秋水的脑海，霸道地驱散了秋水脑海中其它的念头。 秋水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的身体好像不是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背叛了她自己。 沦为了眼前这人的傀儡。 不要…… 不要动…… 不要走…… 秋水呼吸急促，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脑海中强化着信念。 然而，被她掌控了二十年的双腿，却违背了她的意志，朝着前方迈进一步。 她的身体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扯。 拉扯着她僵硬的身体，朝着暮雪楼的深处走去。 【秋水神秘值+100000】 “不……” 秋水瞳孔放大，牙关紧咬。 她被迫转身，身体持续不断地朝着暮雪楼深处走去。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的身体不受控制？ 为什么她要为背后的那个人引路？ 【秋水神秘值+100000】 人？ 她的身后…… 真的是人吗？ 人会用这样的力量吗？ 可不是人，又能是什么呢？ 一双冰冷的金瞳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深深地刺入她的骨髓，将寒意注入她的骨头深处。 【秋水神秘值+100000】 赫连跟在秋水的身后，步履轻盈，神态始终没有变化。 然而，只有赫连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好贵！” “好贵！” “系统你个黑心商家，天打雷劈！” 赫连在脑海中破口大骂。 【……】 【你就说有没有用？】 【能够控制人身体的技能，怎么可能便宜？你用蛇尾巴想想啊！】 “可你这是一次性的技能！一次性技能还卖五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赫连在脑海中咆哮。 他脑海中的小人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拳打脚踢系统了。 【永久性的一千万！你买吗？！有一次性的就不错了！你以为我容易吗？】 赫连骂骂咧咧。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赫连的骂声戛然而止。 原本平静的系统又开始骂了。 【靠北！】 【又亏了……】 藏海心跳急促，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喉咙。 好厉害！ 蛇神大人的力量好强大！ 藏海抬起头，望着蛇神大人的目光中带着狂热的崇拜。 无论是赫连还是藏海，没有一个人在意前方带路的秋水。 秋水的心脏被恐惧的藤蔓紧紧缠绕着。 这一路上，无论她多么努力地想要摆脱控制都失败了。 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身后不是人！ 【秋水神秘值+100000】 大装了一波，还大赚了一笔神秘值，赫连神清气爽，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赫连在秋水的带领下走在暮雪楼深深的回廊之中。 四周的光线暗淡。 壁龛里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幽幽的冷光，勉强勾勒出两侧墙壁上繁复华丽的雕刻。 这暮雪楼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 这么有格调？ 赫连一边走，一边从暮雪楼主人的身上汲取装逼知识。 左拐右拐，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赫连的面前出现了一堵石墙。 秋水的手违背她的意志，精准地按向石墙上的浮雕。 石雕凶兽的眼球在她掌心下微微凹陷，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咔哒”。 沉重的石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藏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好奇，但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望着蛇神大人，等待着蛇神大人的指示。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秋水的身上，秋水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仿佛有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了她的脖颈上。 秋水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行动了。 【秋水神秘值+100000】 秋水的身体一步步走向向下延伸的阶梯。 藏海越发抓紧了赫连的衣角，四周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蛇神大人的金瞳散发出冰冷的金色光晕。 黑暗中，忽然扑面而来一股暖风。 灯光缓缓地亮起。 赫连的眼前出现一个异常开阔的地下室。 墙壁上悬挂着无数的夜明珠，烛火与夜明珠的光芒交相辉映。 珊瑚、珠宝、玉石…… 流光溢彩。 赫连怀疑自己到了暮雪楼的地下宝库。 在地下室的中央，堆积如山的珠宝之中，铺着一张软榻，一个身影侧卧在上。 【安如神秘值+100000】 安如？ 赫连看向软榻上的年轻女人，她穿着一袭繁复华美的宫装，裙裾层层叠叠铺展在玉榻之上，如同盛放的牡丹。 她容颜极盛，眉眼间带着万千风情，眉心一点朱砂痣，她睁眼的刹那，眉间的妩媚顿时被英气驱散。 “秋水，你先下去吧。” 安如起身，目光看向秋水。 秋水眼中惊惧交加，她求救地望着安如。 【安如神秘值+100000】 “请贵客饶恕秋水的冒犯。” 安如望着赫连，微微俯身行礼。 第113章 凡人因果 识时务者为俊杰，暮雪楼的主人安如就相当识时务。 赫连挥手之间。 金光在他的指尖弥漫。 束缚住秋水身体的无形锁链仿佛瞬间断裂开来。 秋水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 她的双腿发软，失去了支撑她行走的力量。 噗通—— 秋水膝盖猛地一弯，整个人重重地跌坐在地面上。 她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赫连深深的恐惧。 【秋水神秘值+100000】 【安如神秘值+1000000】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那阵化为实质的金光被安如看在眼中，她的眼神凝重下来。 赫连的目光没有在脚边跪伏下来的秋水身上停留一秒。 他宛如寒星的瞳孔静静地盯着对面的安如。 赫连一步一步地朝着安如走去。 地板上铺着的厚重地毯吸去了赫连脚下所有的声音。 他一边朝着安如走去，一边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五指修长，轻轻一挥。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降临。 安如的肩膀上仿佛压下了一座无形的大山。 安如的双腿发颤，肩膀仿佛都要被这压力碾碎。 一声闷哼从安如紧咬的牙关中挤出。 她的膝盖重重地砸在地毯上，终究还是敌不过肩上传来的力量。 【安如神秘值+1000000】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秋水神秘值+100000】 安如抬眸看了赫连一眼，赫连站在她的身前，眼神平淡，仿佛她只是他眼中的一粒尘埃。 看到赫连眼神的刹那，安如忽然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她顺从地跪下了，双手平稳地放置在双腿上。 连蝼蚁都比不上的尘埃，有什么好反抗的呢？ 安如再次抬头，迎上了那双俯视着她的冰冷金瞳。 “大人，”安如的声音干涩，“暮雪楼安如愿听凭神谕……” 安如深吸一口气，双手垫在身前，额头砸在手背上，姿态卑微如尘埃：“请大人指示。” 赫连终于收回了薛定谔之手。 那股笼罩安如的恐怖压力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 安如骤然觉得身体一轻，仿佛溺水之人终于被拉出水面，她不受控制地大口地喘息起来。 【秋水神秘值+100000】 【安如神秘值+1000000】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 赫连的目光从匍匐在地的安如身上移开，落向了自己身侧。 藏海冷不丁与蛇神大人视线相撞，他顿时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望着蛇神大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赫连的目光落回安如身上。 金色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 只有一片漠然。 骤然望去，仿佛望见了一望无垠的星空。 “他叫汪藏海。” 赫连的声音平淡。 藏海听到自己的名字，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我要你为他寻师。” “通文、习武、晓世情、明人心。” 赫连也不是不能教汪藏海。 毕竟他文有风水大师。 武有高级格斗术。 但自己会和教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赫连对自己教人的水平有自知之明。 他教汪藏海风水，也只是将《一分钟速成风水大师！》的内容复刻出来，让汪藏海自己学习。 还是给汪藏海报个补习班吧！ 他怕自己把汪藏海给教毁了。 汪藏海毁了，那一切就真毁了。 暮雪楼既然像花金娘说的那样无所不能，想必找一些牛人教导汪藏海也不是问题吧！ 安如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赫连身边的小童身上。 这小童的脸前不久才在通缉令上见过。 藏海的心脏顿时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着。 恐惧蔓延全身，他浑身发凉，手脚发麻，呆呆地望着蛇神大人。 “大人……” “大人！” 咚—— 藏海猛地跪在了赫连的脚边。 赫连：“……” 汪藏海想干甚？ “大人不要丢下我！” “我错了！” “求求大人不要丢下我！” “……” 藏海不停地给赫连磕头。 被丢弃的恐慌让他失去了理智。 【……又祸害小孩儿！】 “这话说的就像是我祸害了很多小孩儿一样……” 赫连不满地反驳。 【难道不是吗？】 一股无形的力道托起了汪藏海。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 藏海茫然地望着蛇神大人，眼中满是惊慌。 他的嘴唇被吓得发白，毫无血色。 “我并没有丢弃你。” “为你寻师，是因我不能介入凡人的因果。” 赫连为自己找了一个高大上的借口。 【秋水神秘值+10000】 【安如神秘值+100000】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 凡人…… 汪藏海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将这两个字咀嚼了数十遍。 在蛇神大人的眼中，他们是渺小如尘埃的凡人。 蛇神大人没错，蛇神大人怎么会有错？ 蛇神大人永远是对的。 错在他是凡人。 错在他的渺小。 “只要大人不丢弃我，我什么都愿意为大人做！” 藏海望着赫连，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濡慕。 “暮雪楼……定当竭尽全力！” 安如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坚定。 她再次深深俯首。 “安如亲自督办！必寻得良师，不负大人所托！” 安如不敢问为什么，不敢问这大人的来历。 因为她知道，一旦问出口，也许就失去了生命。 赫连盯着安如：“你姓什么？” 安如一颤：“回大人，我……我姓安……” 姓安，跟尹丝毫搭不上关系。 赫连移开视线，夜明珠的光芒倒映在他的眼中。 赫连有一种预感，这次填补新月饭店的剧情任务远比上一次更复杂。 “欸。” 赫连叹了一口气。 “废材系统。” 【……】 赫连的目光重新落回安如的身上。 “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大人吩咐，安如自当尽力！” 安如毕恭毕敬地说道。 “去调查北京城内所有姓尹的人家，一家也不能放过。” 赫连只好采用耗时耗力的排除法了。 “是。”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安如不敢开口询问。 安如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浑身的血液都被冻僵了。 原本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影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如神秘值+1000000】 【秋水神秘值+1000000】 这样的力量…… 是神！ 第114章 福安往事 破败的客栈孤零零地杵在荒野之中。 客栈大堂内灯光昏暗。 几张歪歪扭扭的破旧方桌和条凳随意散落。 店小二福安蜷缩在柜台后的破竹椅上，身上裹着件打着重重补丁的破棉袄。 整个客栈死寂得可怕。 福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今天晚上蛇神大人应该不会回来了，太好了！ 整个客栈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一个人…… 福安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荒郊野林只有他一个人？ 福安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蜡烛昏黄的光线跳跃着。 福安搓了搓手臂上长出的鸡皮疙瘩。 忽然。 福安死死地盯着大堂中央。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福安却汗毛倒竖。 福安不敢眨眼。 下一秒。 两道熟悉的身影凭空撞入他的视线之中。 福安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攥住，停止了跳动。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蛇神大人带着汪藏海去了暮雪楼…… 那……那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回来？ 至少都要半天时间才能走到这里…… 福安纷乱的思绪骤然一停。 他怎么忘记了？ 蛇神啊！ 蛇神大人！ 既然是神，就拥有神力啊！ 【福安神秘值+1000000】 与此同时。 藏海眼前的天旋地转停下来了。 他的视线内出现了熟悉的破败客栈。 他们回来了。 仅仅一瞬间。 一瞬间他们就从暮雪楼的密室回到了客栈。 汪藏海的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噗通—— 福安立即跪在赫连的面前。 “参……参见……蛇神大人！” 福安声音有些尖锐。 他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皮。 蛇神大人的金瞳仿佛永不熄灭的日焰，让他不敢直视。 但蛇神大人的出现，还是让福安心里的恐惧退散了不少。 虽然蛇神大人也挺可怕的，但至少蛇神大人不会杀了他。 “花金娘呢？” 赫连扫了一圈儿，没有发现花金娘的身影。 他带着汪藏海一离开客栈，花金娘就紧跟着消失不见。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赫连从来不相信巧合，因为他自己就是巧合的制造者。 福安浑身一哆嗦，他立即解释道：“回……回禀……蛇神大人！花……花老板她……她……她去城里了！” 福安有些语无伦次，生怕蛇神大人误会了老板娘。 短暂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 福安没有听到蛇神大人的声音，顿时紧张得无法呼吸。 “去城里？” 赫连微微挑眉，他盯着福安低垂的头颅，“去城里做什么？” 明明是疑问，但福安却没有从蛇神大人的语气之中听出丝毫的疑问。 福安猛地吸了一口气，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半分。 “请……请匠人！” 福安嗓音颤抖。 “花老板说……不能让……蛇神大人屈尊居住在这等……这等破败之地！” 不等赫连开口说话，福安立即开口喊道：“大人！大人息怒！花老板绝……绝无怠慢之心！她……她是一心想要修缮好客栈，不敢有丝毫污秽玷污了大人神驾啊！” “抬起头。” 赫连淡淡地说道。 福安浑身一颤，他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仍然不敢直视赫连。 “看着我。” 赫连紧接着命令道。 福安咽了咽口水，紧张写在了他的脸上，他感觉时间都变慢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眸，目光一寸寸地划过蛇神大人的腰、胸口、锁骨、喉结、下巴、鼻梁…… 福安黑亮的瞳孔与赫连的金瞳相撞。 福安一愣，他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在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他仿佛看到了永恒。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是永恒。 只是固执地认为，时间停滞在了蛇神大人的眼中。 福安忍不住想到，蛇神大人既然是神，寿数定然无尽，那么蛇神大人会为漫长的生命感到孤寂吗？ 赫连微微皱眉，他身上的毛发都是青色的，淡青色的眉毛在微蹙起来的时候，像极了连绵起伏的群山。 他盯着福安的眼睛，福安的眼睛可真不像一个普通店小二拥有的眼睛。 “福安。” 赫连喊道。 “蛇神大人……” 福安立即回神，他乖顺地跪在赫连的身边。 赫连知道福安的性格，知道他是一个有点儿胆小又有点儿贪财的人，只是刚刚福安流露出的情绪让赫连敏锐地察觉到，福安变得不像是福安了。 “你和花金娘是怎么认识的？” 赫连盯着福安。 福安的脸上浮现出了茫然：“啊？我和花老板啊！嗯……花老板是我的救命恩人！” 福安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十五岁那年被土匪绑架了，是花老板救了我，然后我就在花老板的客栈里打下手了！” 福安腼腆地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羞涩。 “花金娘将你从土匪手里救下来的？” 赫连意识到了福安口中模糊的说法，直接点名问道。 如果花金娘能从土匪手中救下福安，就说明花金娘并不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是的……不是的……” 福安意识到蛇神大人误会了，他赶紧招了招手，解释道：“那时候朝廷派兵剿灭土匪，我已经逃出来了，只是饿了很多天，没吃没喝，倒在路边，是花老板好心将我带回客栈的！” 福安摸了摸肚子，仿佛那种致命的饥饿感到现在还没有散去。 “从前这一带有土匪？” 赫连产生了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直觉。 他的关注点落在了土匪上。 “嗯嗯！” 福安害怕地点了点头：“那群土匪无恶不作！这里之所以变得这么荒凉，都是因为那群土匪！” 赫连笑了。 “夜深了，藏海，去休息吧。” 他看了一眼已经昏昏欲睡的藏海。 不管日后的汪藏海是什么样子，现在的汪藏海还是一个熬不了夜的小孩子。 “嗯。” 藏海乖乖地点头，他揉了揉眼睛，“蛇神大人不休息吗？” 赫连点头：“走吧。” 他转身带着藏海朝着楼梯走去。 福安怔然地望着赫连的背影。 蛇神大人刚刚的笑…… 是什么意思？ 福安低下头，手指绞紧了带着补丁的麻布衣衫下摆。 第115章 无所不能 吱呀—— 大堂里老旧的木门被推开。 柜台后蜷缩着睡去的福安立即从竹椅上跳了起来。 “谁？” “是谁？” 福安警惕地巡视着，直到对上了花金娘略带戏谑的目光。 “花老板……” 福安脸上的警惕顿时一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二楼：“花老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快呢？” 花金娘指了指木门之外，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了。 红艳艳的光照亮了花金娘发髻里的金簪。 “欸？” 福安感觉自己只是眯了一会儿，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 花金娘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她收回视线，望向福安：“昨晚有没有好好伺候蛇神大人？” “当然了！” 福安立即说道。 谁敢对蛇神大人不敬啊？ 他们可是见过蛇神大人力量的人。 花金娘忍不住笑道：“谅你也不敢在蛇神大人面前放肆。” 谁敢呢？ 花金娘朝着门外扬了扬下巴，示意福安把大门开大一点儿。 福安一知半解地上前将房门彻底打开，木门直接与木墙相靠。 院子里站着七八条汉子，福安微微张大了嘴。 院子里的汉子大多是三四十岁的精壮劳力，穿着沾满泥灰的粗布短褂，脸上和手上都刻着风霜和劳作的痕迹。 他们是被花金娘许以重金、连夜从城里请来的。 他们只知道要修缮一座荒废的野店，却没想到这么荒啊？ 轻悄无声的脚步逐渐逼近楼梯口，一道青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花金娘顿时如同被电流击中，她脸上几乎是下意识地堆起一个笑容，朝着二楼望去。 二楼，赫连站在扶手边，俯视着大堂里的众人。 “乖乖！” “这人竟然是绿色头发？” “那眼睛……” “不会是妖怪吧！” “我就说这地方怪怪的！” “我看这老板娘也不像个人！” “……” 【匠人一号神秘值+1000】 【匠人二号神秘值+2000】 【匠人三号神秘值+1000】 …… 匠人们望着赫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他们面面相觑，脸色发白，眼神交汇之间，传递着重要的信号。 不过瞬间，七八条汉子同时拔腿就跑，身影一溜烟儿消失在赫连的视线中。 花金娘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跑了，她脸上对赫连的尊敬还没有维持几秒，顿时转变成了愤怒。 她撵了出去，追到院子里，她尖锐的骂声传入赫连的耳中。 “你们这群烂屁股的怂货！收了老娘的钱竟然敢放老娘鸽子！……” 赫连：“……” “小系统别听，听了要长针耳。” 赫连赶紧在脑海中劝告系统。 【……】 花金娘骂了好大一通才解气，她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轻微的力道。 是福安。 福安正在扯她叉腰的手边垂下的袖口，五官拧成了一团，眼神不断地朝着二楼的赫连瞟去。 花金娘浑身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赶紧跑回了大堂内。 这时候，赫连已经在大堂内干净的条凳上坐下了。 噗通—— 花金娘毫不犹豫地在赫连的面前跪下。 “参见蛇神大人。” 花金娘小心翼翼地瞄了瞄赫连。 这一眼，刚好撞上赫连审视着她的金瞳。 花金娘瞬间感觉灵魂都被这一双金瞳孔洞穿。 【花金娘神秘值+10000】 赫连看着花金娘的脸色变白，他缓缓地收回视线。 “请蛇神大人恕罪。” “花金娘办事不利。” 花金娘干脆利落地在地板上磕了一个头。 下一秒，花金娘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托举了起来。 【花金娘神秘值+100000】 “金娘原本想将客栈修缮一番，好让蛇神大人住得舒坦，没曾想这些匠人这么不中用……” 说到后面，花金娘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不必去管那些匠人了。” 赫连出声。 花金娘立即收敛起了脸上对匠人的愤恨。 “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赫连盯着花金娘的脸。 花金娘立即俯身，跪拜在地面上，她的声音飘到了空中：“请蛇神大人吩咐，金娘一定竭尽所能。” 赫连转身，看到了出现在楼梯口的汪藏海。 察觉到赫连的视线，汪藏海立即朝着赫连跑去。 他站在赫连的身边，毕恭毕敬地行礼：“蛇神大人。” 对于别人的行礼，赫连现在接受得是越来越自然了。 他微微颔首，视线落在花金娘的身上：“日后就由你护送藏海前往暮雪楼学习。” 赫连毕竟是蛇神，他怎么可能将时间浪费在汪藏海的身上？ 此次的任务是填补新月饭店的剧情，汪藏海先放一边儿去。 “暮雪楼？” 花金娘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吃惊地喊道。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立即闭上了嘴，低下头应道：“是。” “暮雪楼怎么了?” 赫连反问道。 花金娘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金娘只是感叹蛇神大人力量超凡，暮雪楼那可是北京城的头号酒楼！蛇神大人轻轻松松就将藏海送去暮雪楼学习了……” 赫连看着她，声音低沉，无端带上了几分引诱。 “如你所说，吾乃蛇神，无所不能……” “就算是皇帝……” “在吾面前也如蝼蚁般渺小……” 花金娘望着赫连，神情怔然。 她的眉头微皱，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蛇神大人法力无边，金娘愿一生侍奉蛇神大人！望蛇神大人不要嫌弃金娘粗鄙！” 赫连收起了语气之中的诱导。 他的金瞳微眯，意识到从花金娘这话竟然是认真的。 从赫连见到花金娘开始，花金娘嘴里的话就半真半假。 而这一句话，竟然让赫连听出了花金娘的真心？ 人为什么会信神？ 因为心中有未能实现的愿望或是无法解开的执念。 人为什么诚心信神？ 因为他们坚信，只要诚心，心愿就能实现，执念就能解开。 那么，花金娘的愿望是什么呢？ 她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嘶。 赫连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对不对，他跑偏了，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寻找新月饭店。 他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 得去找老朋友帮帮忙才行！ 第116章 别丢下我 赫连的老朋友——张家人。 这就是张家人活得长的好处了，他用起来顺手。 每个朝代都有张家人的存在，并且通过世世代代地积累，张家已经成为了显赫的大家族。 让张家帮忙寻找新月饭店，再加上暮雪楼，赫连不相信会找不到新月饭店，就算是找不到新月饭店，也该找到与新月饭店有关的尹家人。 只要帮助尹家人建立起了新月饭店，这个任务应该就算是结束了。 就在赫连思考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身边的汪藏海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板上。 根据力度来判断，汪藏海的膝盖应该青紫了。 赫连想不通汪藏海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这是在干嘛？ 赫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朝阳从破窗棂钻进来，调皮地在赫连的脸上跳舞。 他的脸像是一块冷玉，连毛孔都看不见，薄薄一层，又像是覆盖着一层冰。 藏海仰望着蛇神大人，他的心随着空中灰尘飘浮不定。 “蛇神大人……” “您别丢下我……” 汪藏海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哭腔。 赫连这才将视线投向汪藏海。 他看着汪藏海眼中的惶恐不安，心想汪藏海这是患上了什么被丢弃综合症吗？ “您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 赫连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藏海便颤抖地问道。 他稚嫩的小脸已经被吓得没有了颜色，抓住赫连的袍角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赫连惊叹汪藏海的敏锐。 他的确要离开这里了。 一直这样守株待兔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找不到新月饭店的话，至少也得多攒点儿神秘值啊！ 总不能每天都待在这个破客栈里等汪藏海从暮雪楼放学吧？ 那他成什么了？ 宝爸？ 他蛇神的逼格岂不是荡然无存？ 赫连绝不允许降低自己的威信。 一旦和汪藏海他们相处得时间长了，他蛇神大人的威严就会逐渐减弱。 这可不是赫连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要的是加深汪藏海他们心中自己的神秘。 “我要找人。” 赫连垂眸看着汪藏海，金瞳之中毫无异色。 “蛇神大人要找谁？” 藏海脱口而出。 然而，当他听到自己的尾音落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犯错了。 藏海瞳孔颤抖，他刚想抬头，无形的压力就落在了他的头顶。 “呃……” 藏海的头不受控制地被压在了地板上。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花金娘神秘值+1000000】 【福安神秘值+1000000】 藏海抬不起头，他浑身发麻，几乎要瘫软在地。 他冒犯了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生气了！ 这个认知让藏海开始发抖。 他会被蛇神大人厌弃吗？ 蛇神大人会不允许他侍奉在身边吗？ 藏海的眼眶像是被针刺一般，又酸又痛，他的眼前逐渐模糊。 不能哭！ 一定不能哭！ 跪在另一边的花金娘和福安噤若寒蝉，生怕这把火就烧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福安落在藏海身上的目光中夹杂着怜悯。 他是知道这孩子有多依赖蛇神大人的。 不过……欸…… 福安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面对蛇神大人，他们只需要奉献出忠心就好，何必动真感情？ 蛇神大人毕竟是神，神也会有人的感情吗？ 反正福安是没有在蛇神大人身上发现属于人类的感情。 “系统，张家族长张起灵现在在哪儿？给我定个位！” 赫连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 与此同时，他收回了压在汪藏海头顶的薛定谔之手。 对汪藏海未来的了解，让赫连无法完全用对待普通小孩的方式去对待汪藏海。 汪藏海这个名字，在提醒着赫连，他不是个普通人。 藏海保持着俯首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不敢抬头，不敢让蛇神大人看到自己涕泗横流的脸，那太丑陋了。 他怎能污了蛇神大人的眼？ 【……已发】 赫连的脑海中展开了一幅地图。 张家族长张起灵的坐标浮现在地图上。 赫连起身，他的目光落在福安的身上。 福安察觉到蛇神大人冰冷的目光久久地停滞在他身上，忍不住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蛇神……蛇神大人……有何吩咐？” 花金娘也不由得看向了蛇神大人。 “你随我一起去找人。” 赫连淡淡地说道。 福安蓦地瞪大了眼睛。 他条件反射地朝着花金娘看去，眼中带着求助。 花金娘在心里骂了一句废物福安，她脸上赶紧堆起笑容：“蛇神大人……金娘斗胆，敢问蛇神大人为何要带上福安？实不相瞒！福安胆子小、身体差，他跟着蛇神大人，只会拖累蛇神大人啊！” 福安呆瓜似的点点头，祈求地看向蛇神大人。 【……你带这么个呆瓜干什么？你看他那土拨鼠似的呆样？】 赫连听到系统的话，盯着福安的脸，还真在福安的脸上察觉到土拨鼠的影子。 “花金娘要送汪藏海上学，就只能福安跟着我了。” 赫连在脑海中回答系统的问题。 【……可是你明明可以一个人直接去啊】 赫连轻笑了一声。 “不不不！” “一个人去怎么增长神秘值呢？” 【……】 “带着他一路上还能给我贡献点儿神秘值。” 赫连的目光扫向花金娘，寒气仿佛在空气之中凝成无形的冰针，朝着花金娘的脸扎去。 “你要跟我去吗？” 赫连问福安。 花金娘身体僵硬。 福安哪儿敢拒绝，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福安愿意侍奉在蛇神大人左右。” 赫连满意地点头。 为什么是福安？ 藏海在心中想道。 明明一开始跟在蛇神大人身边的是他啊…… 蛇神大人为什么抛弃了他？ 是因为他执意要报仇吗？ 可是他不能不报啊！ 父母的鲜血每天深夜都化为血泪不断地从他的眼眶中流出。 藏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蛇神大人的身影。 直到蛇神大人挥手，金光将福安笼罩，他们两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花金娘神秘值+1000000】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第117章 宇宙规则 藏海失神地看着空荡荡的客栈。 蛇神大人消失了……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奇怪，蛇神大人消失的瞬间，仿佛也把他身体之中的一部分给扯走了。 胸口空落落的。 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 他的耳边传来花金娘的声音。 “哭什么？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个藏海不怎么喜欢的市侩老板娘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他的泪水。 花金娘看着眼前这一张写满了悲伤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死了爹妈。 不过也没差。 这孩子身为朝廷要犯，父母惨死，一直跟在蛇神大人身边，突然被抛给一个跟他认识了还不超过十天的陌生女人，心里难免不安。 花金娘耐心地给藏海擦拭着泪水。 “别哭了。” 她安慰道。 她透过藏海的脸，不知道在看谁的影子，目光温柔。 【福安神秘值+1000000】 赫连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神秘值赚回来了！” 【……赚翻了好吗？一次性的瞬移技能“让你跟我走你就跟我走”才价值333333神秘值，你一下就赚了三百万的神秘值！……】 系统越是骂骂咧咧，赫连的心情越是美好。 那是系统的骂声吗？ 不！ 那是系统破防的声音。 福安感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强大力量如同巨浪般迎头拍下。 他眼前骤然一黑。 更准确地来说，是四周的景色流逝得太快，导致视野只剩下了一道道黑色的残影。 当这些黑影连成一片，他就完全被黑暗笼罩。 福安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 仿佛过去了一万年。 又仿佛只过去了一秒。 时间失去了意义。 永恒和短暂竟然融为一体。 直到他的眼前出现了亮光。 震撼太强烈，福安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膝盖很痛，地面布满细碎的小石子。 可是无论多痛，他仿佛都感觉不到似的。 身体做不出更多的反应。 他被刚刚的感觉攫住了灵魂。 福安艰难地想要抬起头，他想要寻找熟悉的身影。 当他的瞳孔聚焦的刹那，他的呼吸也随之停滞了。 空气沉重。 阴冷的湿气朝着福安扑面而来。 一种绝对的寂静统治着这里。 而在这片黑暗的尽头，矗立着一扇门。 【福安神秘值+1000000】 那是一面巨大得让福安无法思考的青铜门。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青铜门？ 福安难以想象。 青铜门向上刺入浓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向下沉入碎石铺就的深渊。 恍惚间。 福安有一种来到了世界尽头的错觉。 蛇神大人…… 对！ 蛇神大人！ 福安慌张地寻找着蛇神大人的身影。 突然，他停下四处乱看。 他黑亮的瞳孔中倒映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赫连立足在一块黑色岩石之上。 他背对着福安，面向那扇顶天立地的青铜门。 他身上的翠绿长袍在黑暗之中竟流淌着淡淡的青色光晕，衣料上的银竹仿佛化作了流淌的星河，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他站立的姿态随意挺拔，却自有一股俯瞰众生的气度。 此刻，福安无比清醒地意识到，眼前之人是神明。 日月悬空。 江河奔流。 他就是宇宙规则的一部分。 【福安神秘值+1000000】 【……】 福安呆呆地望着蛇神大人的背影。 他脑海中的一切情绪都消失。 他的身心都被前方的那个身影所支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福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不知道蛇神大人将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他也不敢去探究。 他本能地俯身叩拜蛇神大人。 福安将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蛇神大人。” “福安。” 福安浑身一抖。 蛇神大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金瞳宛如黑暗中高悬的两轮烈日。 “过来。” 此刻，烈日的光芒落在了福安的身上。 福安连滚带爬地朝着蛇神大人跑去。 他在蛇神大人站立的黑石边跪下。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格外厚重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赫连看着眼前的青铜门，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在脑海中豪气冲天地喊道：“买！” 【好嘞！】 系统喜笑颜开。 【一次性技能“管你是谁，都给我乖乖听话”购买成功，使用方法已自动进入宿主大脑，消费神秘值888888，神秘值余额312214389】 将近一百万的一次性技能！ 从穿越以来，赫连从来没有这么奢侈过！ 但现在一个最适合装逼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做不到让这个机会白白流失。 赫连的脑海中浮现出使用技能的方法。 不得不说，商城出品的技能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使用起来相当简单。 就算是三岁的小孩儿都能看懂使用方法。 福安终于找到了那声音的来源。 是那扇青铜门。 福安的心抖了抖。 他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出现打破他认识的一幕。 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翻动了一下身体。 青铜门在无形的力量的驱动之下，开始了缓慢移动。 福安脚下的地面开始了颤抖。 无数的尘埃从空中飘落。 福安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青铜门正中央的位置，出现了一道笔直的缝隙。 幽冷蓝光从缝隙之中飘出。 更准确来说，那不是光，那只是散发出蓝光的雾气。 福安身上汗毛根根倒竖。 那道缝隙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大。 幽蓝的雾气越来越浓。 气温越来越低。 福安听见了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 赫连纹丝不动地站在黑石上，他的面容静谧沉静，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福安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波动。 【福安神秘值+100000】 幽蓝的雾气将福安包裹。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青铜门的缝隙。 他明明害怕得要死，却挪不开眼睛。 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福安耳边。 福安脸上一片空白。 为什么在仅有他和蛇神大人存在的空间中听到了仿佛军队一般整齐的脚步声？ 紧接着，号角声层层回荡。 震得福安胸腔发闷。 第118章 亲眼目睹 脚步声整齐划一。 那声音从幽蓝的雾气深处传来。 同时带着金属摩擦的声音。 福安的心脏顿时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攥住了。 他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兵甲相撞就是那个声音！ 福安死死盯着那道缝隙。 来了！ 他看见了！ 福安瞳孔紧缩，黑瞳之中倒映出眼前的场景。 第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门缝深处浓郁的幽蓝雾气之中现出身形。 那是一个士兵，覆盖青铜甲胄，头盔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青铜长戈，戈尖直直指向漆黑的穹顶。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无穷无尽的青铜甲士，迈着一致的步伐，从青铜门缝中源源不断地涌现。 他们在幽蓝的雾气之中沉默地走着。 队列整齐，分毫不差。 他们的面容全都隐藏在低垂的头盔阴影之下。 【福安神秘值+1000000】 福安瘫软在地，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阴寒之气不断渗出。 这些不是人…… 他肯定这些不是人！ 福安抬起头，看向黑岩之上的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依旧如同一尊神像般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蛇神大人想要做什么？ 福安看着超然物外的蛇神大人，心里的恐惧逐渐被对蛇神大人神力的震撼所压倒。 “我靠！” “这场面真震撼！” 赫连望着这一望无尽的阴兵，在脑海中发出没见识的感叹。 【……】 “我现在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赫连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这经历放在网上都要被当成是精神病。 【……】 “好想拍照啊！” 赫连那手又开始痒了。 【摄影机现价……】 “好了，闭嘴。”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竖起中指。 谈钱伤感情！ 【……】 咔嚓——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像是波浪一样朝着赫连涌来。 阴兵们忽然停下了脚步。 福安心脏骤停。 他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阴兵们如同被无形的锤子同时砸中膝盖。 福安目之所及，所有的阴兵在同一时间做出整齐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 屈膝、沉身、跪倒。 成千上万身披青铜甲胄的阴兵，齐刷刷地朝着赫连的方向俯首。 福安的心脏几乎要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爆裂开来。 【福安神秘值+5000000】 “呼……” 赫连松了一口气。 回本了就好。 回本了就好啊！ 一片死寂。 福安连呼吸都忘记了。 巨大的冲击让福安剧烈地颤抖起来。 然而，就在这片跪伏的阴兵中央，一个身影，如顽固的礁石般刺眼地矗立着。 他同样身披厚重的青铜甲胄，头盔低垂，身形与周围的阴兵并无二致。 然而，他的背后多出了一柄黑色的长刀。 【张起灵神秘值+5000000】 赫连眯了眯金色的瞳孔。 爽了。 无论是神秘值，还是眼前的场面，都让他爽了。 他要一辈子当个装货！ 人活着不装，简直是白活啊！ 【666，我还真选对了人】 金瞳穿透了黑暗，越过了那一片黑压压的阴兵，精准地锁定了那双微怔的黑眸。 “张起灵。” 张起灵的手指微微抖动。 在与金瞳对视的瞬间，他感受到了灵魂的战栗。 时间，在赫连与张起灵的凝视之中被无限拉长。 福安下意识地望向那个孤立的身影，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个人吗？ 张起灵重新支配自己僵硬的双腿。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黑岩之上的身影走去。 他穿过阴兵，缩短与那道身影之间的距离。 此刻，他锁骨下的金色印记正在发烫发亮。 【张起灵神秘值+5000000】 赚疯了！ 赚疯了啊！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狂喜。 高兴得差点儿吐着舌头狂甩了。 【咦~】 “张家第45代族长张起灵恭迎蛇神大人！” 张起灵走到了黑岩之下。 他取下青铜头盔，恭敬地跪在赫连的面前。 赫连俯视着张起灵。 每一届的张起灵都有相同之处。 比如皮肤冷白、轮廓清晰、带着一种非人的雕塑感。 还有他们的眼睛。 纯黑的瞳孔并非空洞，而是蕴含着万年寒冰般的沉寂。 世间万物、生死轮回，都无法在那双眼中激起涟漪。 赫连点头，不愧是他的人！ 张家人在装逼这件事情上深得他的真传。 “起来吧。” 赫连盯着张起灵。 张起灵缓缓地起身。 他微微低头，锁骨处的金光倒映在他的眼中。 毫无疑问，眼前正是蛇神大人。 毋庸置疑。 只有张家信仰了千年的蛇神大人，才有号令阴兵的能力。 也只有感应到了蛇神大人，张家族人身上的印记才会发烫。 【福安神秘值+1000000】 福安倒抽一口冷气。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接触到了这个世上旁人一生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福安的耳边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黑岩之上。 赫连缓缓抬手。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皮肤在流转的幽蓝雾气中呈现出一种近乎玉石的质感。 福安紧张地盯着蛇神大人那只抬起的手。 赫连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腕。 跪伏在地的万千阴兵，青铜般僵硬的身躯，在同一时间动了。 唰—— 阴兵从地面站起来。 幽蓝的雾气越发深重。 雾气将阴兵们笼罩其中。 福安隐约可见阴兵的身影开始了移动。 冰冷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阴兵的身影开始迅速地变淡、模糊。 一切都消散在幽蓝的雾气之中。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雾气缓缓消散。 青铜门的缝隙重新闭合。 赫连缓缓收回手，垂落在身侧。 【福安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深深的敬畏与宿命般的归属感深入张起灵的骨髓。 他冰冷的心脏传来久违的悸动。 张家血脉里流淌的蛇神信仰苏醒。 他站在原地，望着蛇神大人的神颜。 就是这张脸…… 张起灵确定。 每一任张家族长梦中若隐若现的脸此刻完全清晰。 亲眼目睹蛇神尊容，是他的荣幸。 张起灵眼中的冰川被一种炙热的崇拜所融化。 第119章 离人很远 冰冷的岩石地面，张起灵站在原地，仰望着黑岩上的身影。 青色的光晕在赫连的身上流转。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张起灵和福安，神明在此。 充满了压迫感的神威虽然已经逐渐褪去，但张起灵锁骨处的印记却像烙印在灵魂上，永远无法抹去。 张起灵站在原地，保持着绝对的静默，如同一道赫连倒映在地面的阴影。 在漫长的静默之后，张起灵抬眸望着赫连，苍白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蛇神大人……” 张起灵顿了一下，“张家祖训，凡蛇神大人有召，虽九死必往。” 张起灵重新半跪在地，他的声音在这一片广阔的空间之中回荡着。 “张起灵恭聆神谕。” 赫连盯着张起灵。 心想张家还是挺仁义的。 终极或是西王母，都由历任族长亲自前来守护。 【福安神秘值+100000】 福安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脑子里像是被塞满了无数的东西。 赫连的声音响起。 在张起灵的灵魂深处激荡出冰冷宏大的回响。 张起灵呼吸一滞。 “张家替我在北京城内寻人。” 冰冷简洁的一句话，不带丝毫情绪。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模糊的指向。 蛇神的命令深深地刻印在张起灵的脑海里。 北京城？ “谨遵蛇神大人神谕！” 张起灵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张家内族族人张岳霆位居督察院右都御史，掌‘风宪’之权，蛇神大人现世，张家内族人必有感应。” “张家愿为蛇神大人效力。” 张起灵口中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福安神秘值+1000000】 有当官的啊！ 赫连微微放下了心。 有当官的就好，这年头就当官的好使。 这什么右都御史听起来职位不低，让张岳霆帮忙办事效率也非普通人能比的！ 赫连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当初跟张家人达成合作稳赚不赔。 虽然张启山那一代的张家人很废物，但是在分裂之前，张家还是很靠得住的！ “好。” 赫连记住了张岳霆这个名字。 有了名字，到时候直接让系统定位，发送具体坐标位置。 瞬移过去，还能继续赚一笔神秘值。 张家人的神秘值一般都不会太低。 轰—— 忽然，赫连脚下的黑岩震动。 不止于此，整个山洞都似乎在震动。 只不过这一次的震动并不是从青铜门后散发出来的，而是从赫连的身后，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虽然在张起灵和福安的眼中，眼前的山洞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磷光照亮眼前这一片地面，但是在赫连的视线中，山洞高高的穹顶上仿佛挂着一个巨大的白炽灯，将巨大的山洞照得亮如白昼。 而那沉闷的声音就是从山洞尽头处的裂缝之中传来的。 山洞尽头的裂缝与青铜门相对。 赫连估计了一下距离，裂缝距离青铜门差不多有两千米。 裂缝像是被盘古的巨斧劈开，从山洞的穹顶一直裂开到了地面。 然而，这道裂缝虽然极长，但十分狭窄。 最多只能容纳五个人并肩通过。 此时，沉闷的巨响从裂缝之后爆发开来。 整个庞大的山洞剧烈地摇晃。 无数扭曲的黑影被投射在嶙峋的裂缝岩壁上。 福安被恐惧攫住了喉咙，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知道朝着黑岩抓去，拼命地想要躲在蛇神大人身后。 太可怕了！ 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福安神秘值+1000000】 赫连瞄了一眼躲在黑岩下的福安，再一次感叹带上他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浓烈的阴风从缝隙之中狂卷而来。 赫连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是要发生什么了？” 赫连茫然地在脑海中询问系统。 他不记得原著里还有这么一出啊！ 这看上去像是有大人物要出场了啊！ 【……30神秘值买答案】 “我看现在的系统要疯！” 赫连盯着裂缝，系统现在想圈钱想疯了。 咆哮声从裂缝之中喷涌而出。 赫连听在耳朵里，怀疑自己是遇到了生活在长白山内的野人。 无数道黑影从裂缝之中鱼贯而出。 赫连嘴角一抽，还真被他猜对了。 真是生活在长白山内部的原始野人！ 他们穿着简单的兽皮外衣，捆扎在身上，遮住了重点部位。 他们脸上绘制着奇怪的图腾，手中握着尖锐的武器。 不对……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裂缝两边陡峭的岩壁上。 还有高手？ 有的人像是猿猴一样趴在岩壁上，涎水长流，眼中冒着野兽般的光。 还有的人已经失去了人形，上半身是人体，下半身是蚰蜒，缝合的狰狞疤痕盘踞在腰腹，比下半身的蚰蜒还要狰狞。 “我的眼睛！” 赫连真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这一幕对他这个现代人的冲击太大了。 太猎奇了！ 赫连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他强行将呕吐的欲望压下去。 他可不能吐，吐了他的人设全崩了。 这些非人的怪物爬满了整个陡峭的岩壁，无数双猩红的眼睛盯着赫连他们的方向。 他们的眼神空洞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杀意。 【福安神秘值+1000000】 福安眼前阵阵发黑。 他想要晕过去，但是却不敢晕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后会遭遇什么，只能强行支撑着自己的眼皮，强迫自己死死地盯着前方。 在这片由无数畸形怪物和原始野人组成的队列之中，一个身影如同众星拱月般从裂缝之中出现。 一架由巨大的白骨拼接而成的步辇上，暗红的蚰蜒盘踞其上，缓缓地蠕动着。 一个庞大的身影端坐在步辇之上。 赫连眯了眯金瞳。 这人的身高…… 有点儿逆天了吧？ 少说有两米高吧？ 吃蚰蜒长大的啊？ 步辇上的人跟围绕在他四周的怪物和原始人都不一样。 他上半身覆盖着华丽的暗金色甲胄，甲片上镶嵌着璀璨夺目的宝石。 那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眼周覆盖着诡异的暗红色纹路。 赫连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他眼周的纹路，像极了蚰蜒身上的纹路。 “他看上去也离人很远了。“ 赫连衣袍下的手臂浮起了鸡皮疙瘩。 “蛇神大人……” “好久不见。” 第120章 神的力量 嘶哑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回荡。 赫连：“……” 我靠！ 这怪物认识他！ 赫连不记得…… 突然，赫连的金瞳一凛。 “我忘记了一个人。”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 【……嗯哼】 “万奴王。” 赫连在脑海中缓缓念出这个名字。 他怎么忘记了还有万奴王这个天才？ 当初西王母将长生之术交给万奴王，赫连又带走了长白境内所有适合共存的蛇类。 于是，万奴王这个天才就将主意打到了蚰蜒的身上。 如果赫连没有记错原著剧情，万奴王此时已经实现了蚰蜒共生。 万奴王是怎么做的来着？ 赫连仔细回忆剧情。 万奴王在青铜门前找到了拥有超长寿命和某种能够储存意识和记忆的古老巨型蚰蜒。 于是，当第一任万奴王的身体衰老或损坏到无法维持时，就开始了共生的仪式。 巨型蚰蜒会从第一任万奴王的体内钻出，然后强行钻入早已选定的继承人体内。 继承人原有的意识被蚰蜒压制或者是吞噬，蚰蜒携带的第一任万奴王记忆和人格占据这个新身体，成为新身体的主导。 新的万奴王诞生。 赫连对万奴王能想到这样的招数表示佩服。 不过，万奴王得到的毕竟不是完美的长生之术。 赫连打量着岩壁上半身半蚰蜒的怪物，以及万奴王发红的瞳孔和脸上的暗红色纹路。 如果他没有猜错和记错的话，这样的长生之术已经显现出了弊端。 随着蚰蜒不断钻入新的身体，并不是每一具身体都能完美地适应蚰蜒。 于是肉体开始增生，无法完美融合。 万奴王的身体也开始发生畸变。 最后的万奴王甚至变成了十二手尸。 现在的万奴王还没有彻底蜕变成那种恐怖扭曲的样子。 不过他的瞳孔和眼周的纹路代表畸变已经开始了。 “蛇神大人，两千多年，我终于等到您了……” 万奴王嘶哑的声音像是在地上爬行的蚰蜒与岩石产生的摩擦声。 【福安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听万奴王这语气，赫连就已经猜到了万奴王的目的。 万奴王意识到了异化的身体，想要让赫连赐予他真正意义上的完美长生之术。 万奴王抬起一只手，伸向赫连，像是在触摸一个美梦般小心翼翼。 他的指甲硬化如同盔甲，泛起黑色的寒光。 “我知道您掌握着真正的长生之术……” “请蛇神大人赐予我完整的长生之术……” 万奴王的瞳孔迸射出灼热的精光。 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了！ 万奴王看着自己异化的指甲，脸上浮现出一丝苍白的微笑。 还来得及！ 一切都还来得及！ 蛇神大人偏偏在他异化最轻微的时候出现，这不就是蛇神大人赐予他的重生机会吗？ 万奴王的声音中充斥着贪婪与疯狂：“我愿意举国之力，亿万生魂为祭，换蛇神大人赐长生永恒！” 【福安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赫连眼神微妙。 这家伙说什么呢？ 要给他献祭活人？ 万奴王敢献祭，赫连也不敢收啊！ 他怕遭报应。 更何况，他的心理认同还是人，始终没有变过。 他只是在扮演蛇神，时不时沉浸其中爽一下，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还是个人。 这万奴王要害我…… 赫连肯定地说。 【……】 “蛇神大人不愿意？” 万奴王的声音忽然一低，脸上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 随着他话音落下，围绕他四周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军团，同时朝着赫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声音里充满了威胁与暴虐。 “？” “他在威胁我？” 赫连三亿神秘值在手，能让这龟孙子威胁了？ 【买！】 【宿主狠狠地教训他！】 【让万奴王这龟儿子知道谁才是老大！】 虽然知道系统拱火是为了卖货，但是赫连无法拒绝。 他必须在自己的信徒张起灵面前，展现他蛇神大人的威严啊！ 黑岩之下，张起灵全身肌肉绷紧，看向万奴王的眼中散发出冰冷的杀意。 他的右手按向了身后背着的长刀刀柄上。 【河东狮吼强化版购买成功，技能使用方法已自动存入宿主大脑，消费神秘值666666，神秘值余额336747723】 就在万千怪物的嘶吼声浪达到顶点的刹那。 赫连的金瞳直直地刺向万奴王。 万奴王暗红的瞳孔与赫连对望。 忽然。 万奴王感觉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和蛇神仿佛置身于无垠的宇宙。 寂静的宇宙之中，仿佛被投入了一粒微尘。 无声无息。 “呃……” 万奴王浑身一颤。 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了他的肩背之上。 仿佛坍塌的穹顶，轰然降临，沉沉地压住了他。 万奴王咬紧牙关，手死死地按在扶手之上，与那股从天而降的力量相对抗。 咔嚓—— 万奴王瞳孔一缩，他看向了身下的步辇。 细小的裂痕出现在了坚不可摧的白骨之上。 那股力量毫无征兆地消失。 万奴王心里一松。 但是下一秒。 他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扼住了喉咙。 【万奴王神秘值+1000000】 【福安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万奴王的身体在步辇上无力地挣扎。 就在他感到眼前一阵发黑之际。 那只手松开了。 万奴王瘫软在步辇之上。 他的身体一歪，使抬着步辇的奴隶们差点儿跪倒在地。 万奴王呼吸急促，他的黑瞳之中凝固着那道至高无上的身影。 万奴王的心中翻滚着疯狂的浪涛。 这就是神的力量！ 多么令人着迷！ 多么令人崇拜！ 神的力量！ 黑岩之上。 赫连依旧静默，他的双手负在身后。 他的眸光中星河流转、时序轮转，却唯独没有万奴王的身影。 万奴王的一切举动，在他眼里都像是尘埃的浮动。 抬眼之间，便可镇压。 万奴王怎么甘心呢？ 他当然不甘心！ 既不甘心被蛇神轻视，又不甘心错失得到长生之术的机会。 第121章 永世供奉 “求蛇神大人赐予我长生之术！” 万奴王固执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白到发灰的脸上勾起一个笑。 暗红的瞳孔凸出，像是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笑容不像是笑容。 像是要把赫连给吃了。 除了万奴王，谁的笑容能这么瘆人？ 赫连赐他个球头。 还长生之术，万奴王想都不要想。 看来还是需要震慑一下万奴王！ 奇异的青光以赫连为中心朝着四周弥漫开来。 青光如同缎带一般将赫连缠绕其中。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没了赫连原本的轮廓。 光芒逐渐变亮。 亮得刺眼。 将整个山洞照亮。 一个无法想象的庞大阴影，正在疯狂膨胀。 坚硬的黑岩如同枯叶一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裂痕贯穿黑岩，眨眼间，黑岩被变得庞大的身体碾成粉末。 【福安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万奴王神秘值+1000000】 【奴隶一号神秘值+10000】 【奴隶二号神秘值+10000】 …… 【现已收集神秘值共计6800000】 福安瘫在地面上。 他已经被接连而至的神迹冲击得魂飞魄散。 刺眼的青光骤然向内收敛。 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庞然巨物彻底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条蛇…… 不！ 更准确地来说，那是超越了世俗认知极限的……巨蟒！ 它的身躯盘踞在原地。 庞大得如同连绵起伏的山峦。 覆盖蛇身的鳞片，每一片都大如磨盘。 深潭似的幽光在蛇身上流转。 仅仅是盘踞的姿态，就已占据了山洞近乎三分之一的区域。 蛇首昂然，金色竖瞳比人的身体还要长。 金瞳漠然，俯瞰众生如蝼蚁。 冰冷的金色神焰在竖瞳之中熊熊燃烧。 这就是蛇神的真身…… 【福安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万奴王神秘值+1000000】 【奴隶一号神秘值+10000】 …… 【现已收集神秘值共计7100000】 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人类像是他脚下的蚂蚁那么渺小。 一声像是要撕裂苍穹的恐怖嘶鸣从蛇吻中爆发出来。 凝为实质般的音浪以巨蟒为中心，轰然炸开。 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山洞。 地面的碎石在声浪之中化为粉末。 万奴王四周那些形态各异的奴隶，无论体型大小，在神威的冲击下，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岩壁、地面以及裂缝深渊之中，消失不见。 万奴王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身体从步辇上滚下来。 身上的甲胄碎裂，被音波剥蚀，离开他的身体。 他像是一个没有重量的玩具，狠狠地被投掷出去，砸在了仿佛直插入天际的岩壁之上。 咔嚓—— 无数条裂痕从他的身后蔓延开来。 他砸进岩壁内部。 以他为中心，岩壁裂开蛛网般的裂痕。 鲜血从万奴王的嘴角溢出。 嘭—— 一声巨响。 他小山般的身躯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 他趴在地面，如同半死不活的蚰蜒。 “嗬……嗬嗬……” 万奴王痛苦地蜷缩着。 【福安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万奴王神秘值+1000000】 【奴隶十号神秘值+10000】 …… 【现已收集神秘值共计3900000】 “嗯？” 巨大的蛇首歪了歪。 赫连疑惑地在脑子里问道：“神秘值怎么缩水了将近一半？” 他怀疑是系统吃回扣了。 【……你看看还剩几个奴隶能保持清醒的意识呢】 赫连眨了眨金色的竖瞳。 奴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面上，无一例外，全部昏过去了。 仅剩几个意识清醒的奴隶不敢睁眼，浑身抖动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好吧。” 赫连失策了。 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怪系统。 【？】 谁让系统没有告诉他河东狮吼的威力这么大！ 【……加强版三个大字被你吃了，真是个贪吃鬼呢！】 赫连忽略系统的阴阳怪气。 神秘值的收获远超他想象。 又大赚了一笔！ 赫连心情非常不错。 连带着看万奴王都顺眼了不少。 万奴王的双臂死死地撑住地面，他的肌肉鼓起，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漫出。 他的瞳孔中燃烧着炙热的火光。 神！ 这才是真正的神！ 行走于现世的神灵！ 伴随着无边无际的恐惧，一股更加扭曲、更加疯狂的念头，如野火一般在万奴王的灵魂中猛地窜起。 如此不朽的存在…… 如何能不让艳羡呢？ 万奴王撑起了上半身，他跪在地面上，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下半张脸被鲜血染红。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脸上还带着笑容。 万奴王吐出一口血，血中还夹杂着碎肉。 他的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喘息，黑血和涎液混合着从嘴角淌下。 他像是一条被碾碎了下半身的蚰蜒，拖动着庞大的身体，朝着盘踞在青铜门前的巨蟒艰难地爬去。 终于，他爬到了巨蟒的阴影之下。 万奴王停下爬行。 赫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万奴王。 “他还想干啥？” “还不放弃？” “他体内的不是蚰蜒，是打不死的小强吧！” 【……】 万奴王抬起头。 他那张已经出现蚰蜒纹路的脸上此刻混杂着痛苦、恐惧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渴望。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巨蟒。 下一秒。 万奴王猛地俯身。 咚—— 这声音赫连可太熟悉了。 万奴王的额头撞击在地面上。 赫连：“……” 为了不影响剧情，万奴王他不能杀。 当然，他也不会杀万奴王。 留着万奴王以后刷神秘值。 “求蛇神大人开恩！” 万奴王声音癫狂，已经陷入了疯魔状态。 “求蛇神大人垂怜！” “求蛇神大人赐予长生之术！” “求蛇神大人……” 鲜血从万奴王的眉心滑落。 他越发不像个人了。 “我会永生永世供奉您！” “整个东夏会永远供奉您！” “求蛇神大人赐福！” 福安颤抖地抬起头，他的视线根本装不下眼前蛇神大人庞大的身躯。 第122章 授尔长生 【福安神秘值+1000000】 万奴王匍匐在地。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幽绿的光在青铜门前浮动着。 空气凝滞。 万奴王粗重的喘息回荡。 万奴王全部的意志都倾注于身前庞大的巨蟒之上。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 “至高无上的蛇神大人，东夏主万奴王在此以举国血脉精魂为献祭，求您降下不朽之术，赐予长生……” 空气震荡。 冰冷宏大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在万奴王的灵魂深处炸响。 带着深入骨髓的威严。 “长生之术？” 赫连吐了吐蛇信。 他当然不会将长生之术交给万奴王。 他看上去有那么善良吗？ 虽然赫连打定主意不给万奴王长生之术，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给万奴王画大饼。 他画的大饼又大又圆、又香又甜，保准万奴王吃得喜笑颜开。 “岂可轻授？” 随着赫连话音落下，万奴王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狂热地迎向那双金色的竖瞳。 【福安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万奴王神秘值+1000000】 赫连金色的竖瞳如同漩涡一般，仿佛能够轻易吸取人的灵魂。 他凝视着万奴王。 万奴王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的每一丝卑微与贪婪都被看透了。 但他并不在意。 在蛇神大人面前，谁不是卑微的呢？ 谁又没有丝毫贪婪呢？ “凡夫俗子，寿数天定。渴求长生，僭越天规，此为一罪。” 赫连的声音仿佛雷电降下。 万奴王的身体猛地一颤。 “今尔为王，不思牧养生民，反举国为祭，血祭生灵，贪求己身不朽，此为二罪。” 无形的鞭子仿佛在抽打着万奴王。 万奴王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的身体不断地抖动着。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赫连眨了眨金色竖瞳：“不知道。一装起来，我就不是自己了，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 万奴王脖子上的青筋暴凸，他布满血污的脸上，绽放出一种偏执到极点的妖异光芒。 “求蛇神大人开恩！” “我一定好好牧养国民！” “我一定好好供奉蛇神！” “只要蛇神大人赐我长生，饶我罪过，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嘶哑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回荡着。 他的脸上布满不顾一切的决绝。 山洞陷入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真是固执。 赫连看着万奴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明明万奴王可以风风光光地作为一个王而死去，非要为了长生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不想要长生吗？】 赫连：“我一个人长生有什么意思？” 一个人的长生…… 是诅咒吧！ “你要是敢诅咒我，我就诅咒你。” 【你诅咒我什么？】 “诅咒你和主系统一胎八宝。” 【……】 赫连将注意力放在了万奴王身上。 他要开始画饼了。 冰冷的声音在万奴王耳边掠过，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汝之诚心，吾已知晓。” 万奴王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巨大的狂喜几乎要冲破胸膛。 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看见了他的诚心吗？ 蛇神大人要赐予他长生了吗？ “长生难求，若欲得长生，得不朽之躯……” 巨蟒的头颅微微低俯，万奴王的视线之中只剩下那一双金色竖瞳。 他怔然地望着比他的身体还大的竖瞳，灵魂仿佛被吸入了金色的漩涡之中。 “东夏之国，举国上下，万民皆奉蛇神。” “凡所立之地，皆筑蛇神庙堂。” “国即祭坛，王即祭品。” “此心可诚。” 万奴王没有丝毫犹豫，大声回应：“举国上下，唯蛇神是尊！凡有违逆者，尽屠之！庙堂遍立，香火永续！”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凛冽的杀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谁若是阻拦他长生，他就杀了谁！ “系统，帮我翻译一下这段话该怎么说？” 赫连突然断片，及时求助系统。 【……】 赫连的脑海中浮现出系统的翻译版本。 他声音悠长：“俟尔东夏蛇祠遍野，万民虔奉之时，吾方现身，授尔长生。” 万奴王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甘甜的泉水流入他的肺腑。 他成功了。 他得到了蛇神大人的许诺。 这时候，万奴王还不知道蛇神是个喜欢骗人的家伙。 既然是神，神又怎么可能会骗他呢？ 万奴王没有丝毫质疑。 他只需要通过蛇神大人的考验，就能得到真正的永生。 “谢蛇神大人恩典！” 万奴王将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张起灵站在蛇神大人身边，他像是他身后守护着的那一扇巨大青铜门一般，亘古不变。 鳞片摩挲的声音响起，赫连巨大的蛇首摆动，金色竖瞳掠过胆战心惊的福安，落在张起灵沉默的脊背上。 “守护好它。” 赫连的声音响起。 张起灵抬眸，望着眼前的蛇神。 “是。” 他应声道。 他能感觉到蛇神大人即将离开。 张起灵半跪在地：“张起灵恭送蛇神大人。” 蛇尾卷上福安的身体。 福安还没有赫连的尾巴尖一半长。 蛇尾轻易将福安裹起来。 【福安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眼前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粗暴地揉皱。 无声无息。 蛇神大人庞大的身体连同被他卷入蛇尾之中的福安消失在原地。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万奴王神秘值+1000000】 【奴隶一号神秘值+10000】 …… 【现已收集神秘值共计3400000】 万奴王面色煞白，几乎无法呼吸。 狂热的光从他的瞳孔深处爆射而出。 这就是蛇神大人的力量！ 更深的死寂淹没了山洞。 万奴王爬起来，带着他的奴隶们离开了。 他疯疯癫癫地叫唤着要为蛇神大人修祠建庙。 原地只剩张起灵一人。 他低垂的眼睫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如同冰封湖面掠过的一丝微风。 他的世界，重新只剩下眼前这道门。 青铜门静默地伫立着。 第123章 调查结果 强烈的眩晕和窒息感将福安淹没。 他感到紧贴着他的冰冷鳞片消失了。 福安松了一口气，他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发软，一时间没有支撑住，就狼狈地跪倒在地面上。 他茫然地睁大眼睛，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巨大的青铜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珠光宝气的密室。 【福安神秘值+1000000】 福安的眼睛被各种奇珍异宝的光芒给闪瞎了。 这里是仙境吗？ 这么多的珠宝？ 福安的眼睛都被这些珠宝散发出来的光芒点亮了。 数不清的夜明珠将密室照亮。 福安的目光穿过了无数的珠宝，落在了中央的蛇神大人身上。 蛇神大人恢复了人身，坐在珠宝中央的软榻上，静静地盯着福安。 寒意从福安的脚底升起，蔓延至福安的全身。 血红的珊瑚树从蛇神大人的身后探出枝桠，一颗颗莹润的东珠滚落在蛇神大人的脚边。 然而，无论多么珍贵、多么璀璨夺目的宝石，都无法夺去蛇神大人双瞳的丝毫光芒。 在蛇神大人金色的瞳孔之下，这些宝石骤然变得黯淡无光。 【安如神秘值+1000000】 面对凭空出现的赫连，安如脸上的神情僵了僵，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 她赶紧站起来，脚步轻轻地朝着赫连走去。 “安如参见蛇神大人。” 赫连没有出声。 无形的薛定谔之手托举起了安如的身体。 【安如神秘值+10000】 赫连的目光落在安如身上：“我让你去办的事情进度如何？” 福安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以免打扰到蛇神大人的正事。 经过和蛇神大人走了这么一遭，福安深深地意识到了蛇神大人的强大。 福安让自己像个影子般安静地侍立在赫连身侧。 安如浑身紧绷，在禀告之前，她率先抬眸打量了一下蛇神大人的神色。 蛇神大人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安如保持着躬身的姿态，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进入主题，声音清晰：“禀蛇神大人，遵照您的吩咐，暮雪楼所有耳目调查了北京城内所有的‘尹’姓人家。” 安如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她宽大的红袍袖口中，滑出一卷厚厚的名册。 安如翻开名册，双手捧着，身体微微前倾，毕恭毕敬地汇报： “北京城内，包括内城九门、外城七坊、周边县镇，我们调查到的尹姓人家，共计一百七十二户。” “不对。”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 【什么不对？】 “安如的背后还有人。” “或者说，安如作为暮雪楼的主人，与这个朝代身份较高的人有合作。” “否则她做不到在短短的几日之内，就调查出结果。” 赫连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 从暮雪楼的外观、暮雪楼的经营规则上来看，暮雪楼很有可能是新月饭店的前身。 但是偏偏暮雪楼的主人不姓尹。 这样的话，暮雪楼就是暮雪楼，新月饭店就是新月饭店。 只有等暮雪楼变成新月饭店之后，赫连的任务才算有了进度。 【……那她背后是谁？】 “谁知道呢？” 脑海中的赫连小人耸肩。 【……】 “在一百七十二户尹姓人家之中，已明确断嗣绝户者三十八户。” “现存血脉谱系相对完整清晰的，一百三十四户。” “现存一百三十四户尹姓人家，可大致分为三类。” “第一类，官宦门第。计十一户。” “第二类，商贾巨富。计四十八户。” “第三类，士绅乡贤、书香门第。计七十五户。” “蛇神大人，这上面记载了三类尹姓人家各自的族亲谱系，以及所居地和营生。” 安如将厚厚的手册双手呈上。 赫连的目光落在手册之上。 手册从安如的手中漂浮了起来。 手册朝着赫连飞去，稳稳地悬浮在赫连眼前的半空中，自动翻阅起来。 【安如神秘值+1000000】 【福安神秘值+1000000】 安如瞳孔一缩，她立即低下头，不敢冒犯地盯着蛇神大人。 福安双眼无神，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神乎其神的场面，现在眼前这一幕竟然已经不会让他感到恐惧了。 名册无风自动，书页“哗啦啦”地翻动起来。 赫连的目光从翻动的书页内容上缓缓扫过。 奇怪的是，一百多户尹姓人家，竟然没有一家从事经营酒楼的买卖，也没有一家与暮雪楼有关系。 “系统，你自己说说看，这次的任务是不是有问题？” 赫连在脑子里盘问系统。 【……】 【我也不知道啊】 【我只负责给你引路，带你执行任务】 【其它的与我无关啊】 赫连无声地在心里叹息。 看来这一次又要在这个朝代停留不短的时间了。 “蛇神大人，我已为汪藏海找来了六位师父，他们在不同的领域各有建树，请蛇神大人放心。” 安如继续说道。 哦，赫连这时候才想起还有个汪藏海，他就说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蛇神大人，汪藏海现在正在暮雪楼学习武艺，要我派人将汪藏海带下来吗？“ 安如小心翼翼地望着赫连，提议道。 赫连看向安如：“花金娘呢？” 安如脸上浮现出片刻的茫然，她很快意识到花金娘是谁：“蛇神大人说的是送汪藏海来上学的那个女人吗？她在暮雪楼之内休息。” 听到花老板的名字，福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怀念。 明明才过去了几天，他却感觉像是离开了花老板一辈子。 还是在花老板的身边待着最安全、也最快乐了！ “蛇神大人可是要召见花金娘和汪藏海？” 安如继续问道。 赫连的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不必 。” “福安。” 听到蛇神大人喊了自己的名字，福安立即小跑上前，跪在蛇神大人的脚边。 “蛇神大人请吩咐。” 福安立即低头。 “你去找花金娘和汪藏海，我身边不用你侍奉了。” 赫连说道。 “是！” 福安赶紧点头。 “你带他下去吧。” 赫连淡淡地扫了一眼安如。 “是。” 安如低着头、躬着身，领着福安离开了密室。 赫连摸了摸身后的红珊瑚。 “系统？” 【不行】 “系统~” 【你自己也不想想，要是安如发现你偷宝贝，你的蛇神身份还稳得住吗？】 系统恨铁不成钢。 “看得见，摸得着，却无法带走你们……” “我的心好痛……” 【……】 第124章 皇帝祭天 暮色四合。 重重殿宇之间。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 张敬修的眼睛散发着精光，他呼吸急促，脚步匆匆，双手激动地发抖。 前方引路的太监余光瞥见张敬修脸上异常亢奋的神色，眸光闪了闪。 太监不敢怠慢，也加快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幽深曲折的宫道回廊之中。 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宫门，越来越靠近皇帝的万寿宫。 空气中的龙涎香变得浓郁起来。 守卫的士兵和太监个个屏息凝神。 出现在殿门口时，张敬修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和警惕。 明黄色的绣龙帷幔出现在张敬修的眼前。 太监停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挂上了谦卑恭敬的笑容。 他对着殿内，用尖细的嗓音通报道：“启禀陛下，中书科中书舍人张敬修有十万火急之秘奏，奴婢斗胆引其觐见。” 殿内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厚重的帷幔深处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进来。” 太监朝张敬修使了个眼色，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帷幔的一角。 殿内光线昏暗。 蜡烛在鎏金烛台上燃烧。 一张紫檀木蟠龙御榻上，一个瘦削的人影裹在明黄色的锦被中，半倚半靠。 太监和张敬修双膝重重砸在地板上，五体投地，匍匐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微臣中书科中书舍人张敬修叩见吾皇。” “你有何事要禀报？” 皇帝斜睨张敬修。 “陛下，蛇神……现世了！” 张敬修声音颤抖。 太监瞳孔一缩。 皇帝的身体僵硬在了榻上。 他死死地盯着张敬修。 张敬修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微臣祖上世代供奉蛇神，血脉之中留有蛇神印记。今日蛇神印记发烫，金芒闪烁，此乃……此乃蛇神大人现世之征兆啊！” 张敬修眼神狂热：“微臣不敢有丝毫隐瞒！此乃天降祥瑞！昭示国运昌隆，陛下洪福齐天，长生可期啊！” “蛇神……长生……” 皇帝喃喃自语。 “护佑国运……”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掀开被子，起身来到张敬修面前。 “你的身上可有蛇神印记？” 张敬修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他强颜欢笑，解释道：“陛下，微臣是外族人，血脉不纯，因此没有蛇神大人的印记，但是……但我知道我弟弟身上有印记……这是我亲眼所见！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俯视着张敬修，眸中带着审视。 “蛇神既已现世，自当护佑朕之江山！赐朕长生不老！” “传旨！” 皇帝转身，看向匍匐在地的太监。 “奴婢在！” 太监身体一抖，头埋得更低。 “即刻晓谕钦天监、礼部，三日后……不！” 皇帝抬了抬手，“明日午时，给朕在祭天坛备下最隆重的祭天之礼！” 皇帝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兴奋：“要最上等的祭品！朕要亲临祭坛！焚香祷告！恭迎蛇神大人！护佑国运！” “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办！陛下洪福齐天，必得神佑！” 太监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他连滚带爬地朝着殿外跑去，生怕耽误了皇帝的命令。 张敬修仍然匍匐在地板上。 “张卿……” 皇帝的视线落在张敬修的身上。 “你有功！” 张敬修的心中顿时涌出狂喜。 皇帝伸出手指，点了点张敬修：“你随驾同往祭坛！”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张敬修重重地磕头。 暮雪楼，地下密室。 “你说啥？” 一条小青蛇盘踞在血红的珊瑚树上，猛然抬起了脑袋。 继西王母宫的兽骨树之后，赫连再一次找到了安放他蛇身的好东西。 那就是眼前的红珊瑚树。 盘起来真舒服！ 小青蛇在红珊瑚树的枝桠之间穿梭。 【哦，皇帝要祭天】 赫连紧紧地缠绕着红珊瑚。 “祭他的天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猜他祭天是为了什么？】 赫连从系统的声音中听出了生无可恋的意味。 他吐了吐蛇信子，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跟他没关系的话，系统压根儿不会说出来。 “不会是为了我吧？” 赫连倒吸一口凉气。 【……】 系统久久没有回答，赫连高高提起的心脏终于摔成八瓣儿了。 “这对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影响吗？” 赫连谨慎地问道。 【……没有，你不要露面就行】 “不露面啊……” 赫连意味深长。 【你想干什么？求求你告诉我，别瞒着我……我一听你这语气就知道不对劲……】 “知父莫若子啊！” 赫连欣慰地点点头。 【……我没招了】 赫连扬了扬蛇脑袋：“我有招。” 【……】 赫连慵懒地将蛇头搭在珊瑚树杈上：“这可是收集神秘值的好机会，我不愿意错过，但我也不想干扰剧情，所以，我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 北京城沉沉入睡。 张府。 张敬修打量着这座皇帝新赐的宅邸，脸上充满了得意。 明日，皇帝赏赐的宝物和奴仆才会来到这座宅邸成为张敬修的资产。 今晚，张敬修已经忍不住要提前来看看自己未来的宅邸了。 张敬修独自一人穿梭在偌大的宅邸之中。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长廊两边的墙壁上。 他的手指从一砖一瓦上拂过。 这些都是他的。 整座宅子都是他的。 他会一步一步爬得更高。 爬到张家人的头顶，让他们看看当初因为血脉不纯被逐出张家的张敬修已经站在了他们的头顶。 他要让张家人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忽然。 张敬修猛地过身，如同惊弓之鸟般，神色仓惶。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身后幽深的长廊。 长廊尽头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太静了。 就在这时，一种微弱的气流拂过他的后颈。 那不是风！ 张敬修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他僵硬地扭过头，动作迟缓。 一张脸出现在张敬修放大的瞳孔之中。 噗嗤—— 张敬修的脖颈出现一条细小的血线。 下一秒。 鲜血喷泉一般从张敬修的脖颈喷涌而出。 第125章 蛇神现世 张敬修倒在地面上。 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 什么宅邸…… 什么荣华富贵…… 都被他的鲜血覆盖了。 张敬修倒下的身体旁边，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轻轻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长刀，动作优雅流畅。 他向前迈了一步，欣赏着张敬修临死前痛苦的模样。 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你……” 破碎的音节终于挤出了张敬修被割断的喉咙，带着浓郁的腥气。 张敬修双目猩红，充满不甘，他无法再发出更多的声音了。 年轻男人的脚踩在了他的脖颈上。 那双冰冷的眼睛漠然地盯着张敬修，眼中毫无情绪波动。 仿佛他杀的不是人，而是不经意间踩死了一只蚂蚁。 一个低沉的声音钻入张敬修的耳膜。 “张家外族，僭越者死。” 张敬修身体一阵阵发冷，死亡正在逐步逼近他。 为什么？ 为什么他偏偏死在了这个时候？ 明明…… 明明他很快就要升官发财了！ 为什么…… 又是张家！ 又是张家！ 生在这个家族，血脉不纯就是原罪！ 生在这个家族，到底是他的福？ 还是他的孽…… 年轻男人的锁骨处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他俯视着张敬修涣散的瞳孔： “神威不可窥，天子亦如是。” 张敬修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中。 …… 红日初升。 霞光万丈。 皇宫之中最大的祭天坛分三层。 通体由汉白玉砌成，象征着天圆地方、三才汇聚。 祭坛最顶层，此刻矗立起了一座巨大的青铜蛇像。 仅仅是注视着青铜蛇像，就能感到一股寒意直冲天头顶。 青铜蛇像下方，摆放传统的祭品。 香炉围绕着青铜蛇像的基座，浓烈的檀香从香炉之中蔓延开来。 祭坛之下。 跪满了黑压压的文武百官和勋贵宗室。 他们按照品级高低，排列在通往祭坛的御道两侧。 每个人都穿着最隆重的朝服，在这诡异的气氛中面面相觑。 没有人敢抬头直视祭坛。 他们只能死死盯着眼前冰冷的石板，时不时与身边的同僚交换一个眼神。 大臣们对皇帝的疯狂行径敢怒不敢言。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蛇神？ 陛下简直像是在发癔症！ 没有人敢说。 敢说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们还不想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日已经升上众人的头顶。 只听司礼监掌印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吉时到——” 御道尽头，銮驾缓缓停下。 皇帝裹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玉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皇帝的目光狂热地扫过那尊青铜蛇像，他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祭坛的第一级汉白玉台阶。 皇帝站在了青铜蛇像之下。 下方，是黑压压一片匍匐的臣民，如同蝼蚁。 上方，是傲然挺立的巨大青铜蛇像。 他俯视着臣民。 而蛇像俯视着他。 “蛇神大人在上！” 皇帝突然高呼一声。 下方跪伏的官员忍不住浑身一颤，小心翼翼地抬眸。 “朕承天命，御极宇内，为国之明主。” “今虔设祭坛，奉上祭品，倾举国至诚之心，恳求无上蛇神垂怜！” 皇帝张开双手，望向眼前的青铜蛇像。 “恳求蛇神降临凡尘！护佑我国国祚千秋万代！” “赐予朕长生不朽之道！” “朕愿倾举国之力，奉神为尊！” 整个祭坛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臣们低垂着头。 不用抬头看，他们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世上哪儿有真正的神明？ 皇帝要发疯，他们陪着就是了，身为人臣，还能怎么办呢？ 祭坛上，皇帝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青铜蛇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皇帝的额头上挂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还是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异样。 皇帝充斥着精光的双眼逐渐被灰暗覆盖。 绝望在皇帝的心中蔓延。 难道真的没有蛇神吗？ 不可能！ 如果没有蛇神，怎么会流传千年的蛇神画像？ 史书上的记载又怎么解释？ 祭坛之下，文武百官，一声不吭。 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面都清晰可闻。 皇帝疯了，越来越荒唐了。 这几乎是所有人心中同时诞生的念头。 突然。 一声极其低沉的颤鸣，毫无征兆地以那座青铜蛇像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皇帝浑身一震。 他欣喜若狂地望着眼前的青铜蛇像。 不是假的！ 蛇神大人不是假的！ 长生之术也不是假的！ 下方跪伏的文武百官同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那尊青铜蛇像。 是他们的错觉吗？ 他们听错了吗？ 下一秒。 耀眼的青光从青铜蛇像上猛地爆发开来。 “蛇神大人……” 皇帝发出一声高呼。 他跪伏在祭坛之上，望着青铜蛇像的眼中充满了狂热。 【皇帝神秘值+1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00】 …… 【现已收集神秘值共计560000】 青光越来越盛。 比头顶高悬的太阳还要刺眼。 突然。 一双金色的竖瞳在青铜蛇像空荡荡的眼眶处亮起。 该怎么形容那一双金瞳？ 耀眼，但冰冷。 在那双金瞳里，仿佛能够看见世间万物，却又仿佛什么都看不见。 皇帝和文武百官都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狠狠攥住。 他们猛地一窒。 巨大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全身。 文武百官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时间，祭坛之下充满了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皇帝神秘值+10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00】 …… 【现已收集到神秘值共计950000】 祭坛顶端。 那尊僵硬的青铜蛇像在众人恐惧的视线之中动了起来。 青铜蛇首摆动，金色竖瞳扫过皇帝和祭坛之下的百官。 围绕着青铜基座的香炉里瞬间窜起了一米高的青色烈焰。 明明燃烧着火焰，但众人却感到温度越发低了。 “神迹！” “是神迹！” 皇帝的声音中透露出极致的兴奋。 金瞳俯瞰众生。 第126章 降下神罚 祭坛之上，青铜蛇像的鳞片在天光下泛起幽绿的光泽。 蛇首高昂，俯视着下方渺小的祭拜者。 两轮冰冷燃烧的太阳，凝视着匍匐在它身下的凡人。 皇帝卑微地跪伏在蛇像正下方。 “至高无上的蛇神大人……” 皇帝的声音干涩，在死寂的祭坛上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念。 “求您垂怜！” “求蛇神大人赐下长生之术！” “只要您应允，朕愿奉上金银珠玉，倾国之库，任您取用！” “只求赐予永生之道，让朕得以永镇山河，永世侍奉于您的神座之下！” 祭坛之下，文武百官的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屏息凝神，连咳嗽都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 蛇神大人会怎么回答呢？ 所有人都在心里期待着。 真的能够赐给陛下永生吗？ 死寂蔓延。 皇帝喘息声粗重。 他紧张又期盼地望着眼前显灵的蛇神。 青色的烈焰熊熊燃烧。 “长生……” 金色的竖瞳转动，紧锁皇帝身影。 从青铜蛇像口中传来的声音在祭坛上回荡着。 【皇帝神秘值+100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000】 【大臣三号……】 【现已收集神秘值共计4600000】 没有人再怀疑蛇神大人是否存在了。 蛇神大人永存。 祭坛上接二连三的神迹已经证明了蛇神大人的存在。 “长生乃逆天而为。” 神音拔高，带着愤怒。 如同雷霆在云层深处酝酿翻滚，时刻准备降下神罚。 祭坛颤抖。 文武百官越发伏低了身体，恐惧逐渐爬上了他们的面容。 这一刻，他们才深深地意识到，蛇神作为神明的可怕之处。 只要蛇神大人降下神罚，无论是皇帝，还是他们，都将湮灭。 “长生乃窃夺造化、逆乱阴阳、悖反伦常之举。” “凡强求者，必遭天噬。” 天道威压狠狠地压在了皇帝的身上。 皇帝的肩上仿佛背着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面色发紫。 【皇帝神秘值+1000000】 皇帝如遭重击，身体剧烈地一晃，他的脊梁被无形的巨力瞬间压弯。 他狼狈地倒在了祭坛上。 上一个想要赫连助他长生的皇帝，现在估计已经变成棺材里的禁婆了。 “不！” 被赫连拒绝后，皇帝发疯了。 他目眦欲裂。 凄厉的哀嚎从他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国家亡了。 皇帝的双手朝着青铜蛇像抓去。 他要长生！ 他要永生！ 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 “朕乃天子！” “受命于天！” “朕坐拥四海，富有天下！” “朕愿献上江山半壁！” “朕愿献上举国珍宝！” “只求一术！” “赐我长生！” 皇帝双目充血地望着眼前的青铜蛇像。 如果蛇神不能赐予他长生，那祂算什么神！ 神又如何？ 他可是皇帝！ 他想要的，必须得到！ 巨大的蛇首微微偏转，金瞳如明镜，清晰地倒映出皇帝此刻涕泗横流、状若疯魔的丑陋姿态。 “强留秋叶于枝头，徒令其枯槁。” “强阻江河入海流，唯酿其滔天之祸。” “勤修人政，深恤民艰。” “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庐，鳏寡孤独皆有所养，四境之内无怨嗟之声。” “此乃真正的续命金丹。” 【皇帝神秘值+10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000】 【大臣三号……】 【现已收集神秘值共计890000】 “放狗屁！” 皇帝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指着蛇像破口大骂。 祭坛下的文武百官已经完全呆住了。 皇帝已经疯了！ 他们确定皇帝已经疯了！ 皇帝竟然敢这样冒犯神明？ “你若是不赐我长生，我便毁掉你的雕像！” 皇帝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高高举过头顶。 长剑的剑身在阳光下掠过一道锋利的寒芒。 “陛下万万不可啊！” 文武百官赶忙阻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皇帝这么折腾！ 他们只想安稳地活着啊！ 赫连：“……” “系统，我可降雷劈死这个皇帝吗？” 【……你说呢？】 “好，那我吓吓他总可以吧！” 【……行】 系统也有点儿忍不了。 忽然。 众人眼前一黑。 巨大的阴影遮蔽天空。 文武百官们抬起头。 头顶浓黑的乌云遮天蔽日。 黑压压的乌云仿佛大山一般朝着他们头顶压下。 窒息感同时漫上文武百官的胸口。 粗壮的雷电在云层之中翻滚着，仿佛一头史前巨兽跃跃欲试。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文武百官们凝固成了一座座雕像。 雷电劈开云层，撕裂天空，降落在祭坛之上。 咔嚓—— 祭坛四分五裂。 皇帝呆立在原地，雷电就降落在他的脚下。 他身体一软，陷入了祭坛碎裂的废墟之中。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顾得上皇帝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触怒神明的恐惧之中。 【皇帝神秘值+100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0000】 【大臣三号……】 【现已收集神秘值67000000】 赫连麻了。 系统也麻了。 早知道降雷这么好使，他们早就降雷了。 虽然这技能贵，但是赚的更多啊！ “蛇神大人息怒！” “蛇神大人息怒！” “……” 祭坛之下，文武百官们齐刷刷地匍匐跪拜，他们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身体仍旧僵硬得如同石雕。 山呼海啸般的请罪声在头顶的空中回荡着。 “多行不义必自毙。” 神音落下的瞬间—— 青铜蛇像彻底凝固了。 所有的神威瞬间抽离。 青铜蛇像重新变成了一件冰冷沉重的金属造物。 黄金竖瞳消失，只余空荡荡的眼眶。 青铜蛇鳞失去了流动的青光。 香炉之中的青焰熄灭。 【皇帝神秘值+100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000】 【大臣……】 【现已收集神秘值共计4600000】 皇帝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祭坛四分五裂。 然而，青铜蛇像依旧挺立。 那双黄金竖瞳已经消失。 却深深地烙印在了皇帝的脑海中。 “恭送蛇神大人！” 皇帝的身后传来文武百官整齐划一的声音。 第127章 什么关系 红珊瑚树上，小青蛇躺成一条直线。 “好爽！” “这一趟赚疯了！” 赫连双眼无神，飘飘欲仙。 要是每次赚取神秘值都能这么轻松就好了。 【……好爽】 【……真的好爽】 “看看我现在的神秘值余额。” 赫连现在都还像是飘在云端。 去祭坛一趟，神秘值跟不要钱似的往上涨！ 【扣除一次性技能“我一道闪电劈死你”神秘值666666、一次性技能灵魂出窍神秘值555555，神秘值余额442545501】 “系统，我还是要好好批评你！” “一次性技能你卖那么贵，你想干什么？啊？” “像你这样的市场乱象，该好好地整治一番！” 赫连从未见过像系统这样的黑心商家。 “我把你放心上，你把我摔地上！” “岂有此理！” 【……我收取的神秘值还没有你这一次赚的零头多！】 “你还委屈上了？” “我赚的神秘值多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老老实实卖你的货，下一次再让我发现你临时涨价，我非得在主系统那儿告死你！” 赫连冷冷地威胁道。 【……】 系统单方面与赫连冷战中。 赫连压根儿懒得管一个系统在想什么。 张起灵说的那个张家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赫连在脑海中仔细回忆。 “张岳霆！” 没错！ 就是这个名字！ 赫连想起来了。 “给我定位张岳霆的位置。” 【……】 “快点儿，别逼我抽你。” 【……】 【已发送】 赫连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地图。 张岳霆的坐标浮动在一个具体的位置。 赫连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调查清楚暮雪楼安如背后的人是谁。 最好借助张岳霆的力量。 这人官做得挺大，右都御史？ 赫连记得好像是这个名称。 【哼】 【文盲】 “我要买一次性瞬移技能……” 赫连懒得跟系统计较，他刚开口，脑海中就传来了系统阴阳怪气的声音。 【有钱了就是不一样，路都不自己走了……】 【果然男人有钱就变坏！】 赫连表情微妙：“你懂个屁啊？我瞬移过去又能赚一波神秘值！” 赫连忍不住在心里又把那死皇帝骂了一通。 要不是那死皇帝，他至于出口成脏吗？ 果然是近墨者黑。 那死皇帝激活了他骂脏话的基因。 本来他已经不骂脏话好多年了。 【……】 赫连的身影像是水滴一般消失在暮雪楼的密室之中。 密室的上方，藏海小小的身影在暮雪楼幽邃的长廊中奔跑。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食盒，清甜的蜜饯香气从食盒内散发出来。 藏海跑得很快，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染着两团红晕，一双眸子亮得出奇，闪烁着热切的期盼。 蛇神大人回来了！ 这是他从福安那里知道的消息！ 蛇神大人就在暮雪楼主人安如的密室之中。 藏海脚步轻快。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蛇神大人了。 他很想念蛇神大人。 他还特意去买了北京城内最受欢迎的那家蜜饯。 蛇神大人肯定会喜欢的，不喜欢也没关系，他再去给蛇神大人买喜欢的。 一想到能快要见到蛇神大人，藏海就说不出的高兴。 藏海穿过回廊、按动机关、走下阶梯、进入密室。 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影都没有。 蛇神大人并不在这里。 藏海脸上的期待瞬间冻结。 红晕从他的脸上剥离，只剩下透明的苍白。 他抱着食盒的小手无意识地松了力道。 食盒滚落在地面上。 蜜饯洒了一地。 就在这时，轻微的脚步声从藏海的身后响起。 藏海猛地回头，像一头小豹子一样警惕。 安如立于藏海身后不远处，面容沉静如水，看不出情绪波澜。 她的目光掠过地面上的食盒和蜜饯，落在藏海苍白的脸上。 “我会打扫干净的。” 藏海蹲下来，一颗一颗地捡着滚落的蜜饯。 安如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样子蛇神大人已经离开了。” 藏海像是被“离开”这两个字烫了一下，他猛地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如。 他朝着安如跑了两步，来到安如的身前，急切地仰起小脸，声音颤抖不已：“蛇神大人他去哪儿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安如看着汪藏海紧张的模样，微微笑了一下。 “藏海啊……” “我们谁能知道蛇神大人的行踪呢？” “蛇神大人什么时候出现，又岂是我们能够判断的？” 藏海的面色越发白了。 他的心不断地往下坠。 因为他意识到，安如说的是真的。 蛇神大人的行踪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 蛇神大人随时都可能出现，也随时都可能会离开。 “不过……” 安如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下。 藏海立即盯着安如，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从福安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安如顿了顿，她推断道：“蛇神大人，可能去寻找张家人了。” 福安说那个人叫什么？ ——张岳霆。 安如说：“听福安说，上一次蛇神大人离开，也是为了寻找张家人。这张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与蛇神大人是什么关系？” 安如的眼中带着沉思。 藏海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震。 空气中的蜜饯香气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身体。 他感到了一阵窒息。 “张家人……” 这三个字，无声地从他的心尖滚过。 张家人—— 三个字无意识地刻进了汪藏海灵魂的深处。 那刻痕是如此之深。 带着某种珍视之物被骤然剥夺的痛楚。 仿佛有人蛮横地夺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蛇神大人被他们夺走了…… 原本，跟在蛇神大人身边的只有他一个人。 张家算什么？ 汪藏海的大脑仿佛被冰锥刺入，寒意侵染他的骨髓。 幽暗执拗的火种，在他黑亮的瞳孔深处无声地燃烧起来。 冰冷而顽固。 第128章 张家父子 督察院右都御史的张府。 书房内。 高大的紫檀木书架散发着木料沉淀下来的幽香。 架上密匝匝地垒满了各色卷宗文书。 一盏孤灯点亮书房。 书案中央摊开一份素白的宣纸，黑字笔锋刚硬，力透纸背。 张岳霆端坐在紫檀木椅子上，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颧骨略高，紧抿的薄唇带着严厉的弧度。 他眉峰紧锁，脑海中不断回忆着祭坛上发生的事情。 蛇神大人虽然没有现出真身，却借由青铜蛇像出现在了皇帝的视线中。 经过蛇神大人降下神罚一事，皇帝应该能够消停一段时间。 从蛇神大人的态度来看，蛇神大人似乎并不愿意出现在世人眼中。 忽然。 陷入思考的张岳霆心中一动。 他几乎是本能一般地抬眸，直勾勾地看向书房正中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向那个方向，只是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书架浓重的阴影投射在地板上。 一股冰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涤荡开来。 这股熟悉的气息…… 张岳霆呼吸急促，瞳孔紧缩。 他的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可能的念头。 下一秒。 被张岳霆注视的方向，弥漫出了点点青光。 两点金瞳骤然浮现在张岳霆眼前。 原本只有张岳霆一个人存在的书房，多出了一道身影。 张岳霆如遭雷击，呼吸一滞。 还不等张岳霆反应过来，他锁骨处的双蛇首印记就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张岳霆的手猛地攥住了胸前的衣襟。 从他降生起就存在的双蛇首古老印记在此刻变得滚烫。 【张岳霆神秘值+1000000】 那双金色的瞳孔冻结了张岳霆的灵魂。 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真的降临了！ 他何其有幸，竟然能目睹蛇神大人真容？ 泪水不由自主地漫上张岳霆的眼眶。 对于张家人而言，亲眼见到蛇神大人，亲眼见到张家数千年的信仰，就算是让他们立即死去他们也愿意。 “张家第45代族人张岳霆恭迎蛇神大人。” “不知蛇神大人降临，请蛇神大人恕罪！” 张岳霆的身体，比他夹杂着狂喜和敬畏的声音更快。 他猛地从紫檀木椅子上弹起。 他掀开深青色绣着云雁的长袍下摆，毫无迟疑地对着突然出现在书房的赫连跪了下去。 张岳霆的额头贴紧冰冷的地面，他听到了自己发抖的声音。 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激动。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书房。 张岳霆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一般。 他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蛇神大人的吩咐。 赫连俯视着脚边匍匐的张岳霆。 他记得张岳霆的官职不小，那么今天中午祭坛之下的文武百官之中也有张岳霆吗？ 应该是有的。 只不过系统这个懒货又偷懒了，直接将张岳霆的名字用代号替代了。 就是不知道张岳霆是大臣几号？ 深秋地板的寒意渗入张岳霆的骨髓。 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 甚至他浑身发热。 滚烫的血液在身体之中奔流。 锁骨处的古老印记滚烫。 张岳霆心中不断地涌现出狂喜。 并不是每一个张家人都有见到蛇神大人的机会。 可以说，这数千年以来，见过蛇神大人的张家人屈指可数。 张岳霆不得不感到庆幸。 突然。 张岳霆身体一僵。 一股无形的力道从他的双臂上传来。 他的上半身竟然被这股无形的力道给托举了起来。 【张岳霆神秘值+1000000】 不愧是蛇神大人！ 张岳霆呼吸急促。 他挺直脊背，崇敬地望着眼前的蛇神大人。 赫连对张岳霆贡献的神秘值非常满意。 他脚步轻移，在紫檀木的椅子上落座。 张岳霆立即转了一个身，继续跪在赫连面前，一举一动，毕恭毕敬。 张岳霆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无声无息地上前了一步，稳稳地端起一只青瓷茶碗。 在青瓷茶碗中倒上泡好的君山银针，张岳霆双手捧着茶盏，将茶盏举过头顶，平稳地递向蛇神大人。 赫连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张岳霆。 不得不说，张家人的态度很不错。 “上道啊！” “怪不得人家能当官！” “看看这眼力见儿！” 【……】 薛定谔之手接过了张岳霆手中的茶碗。 【张岳霆神秘值+100000】 张岳霆看着悬浮在空中的茶碗，吞了吞唾沫，不敢多看，生怕冒犯了蛇神大人。 “调查暮雪楼背后的主人。” 赫连说起正事，干脆利落。 蛇神从来不多说废话，否则会降低他的格调。 张岳霆深深吸了一口气。 “谨遵蛇神大人神谕。” 张岳霆立即坚定地说道，声音低沉浑厚。 张岳霆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好奇。 为什么蛇神大人要调查暮雪楼？ 虽说暮雪楼在北京城经营得不错，但也不过只是一个酒楼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酒楼有什么特殊之处，吸引了蛇神大人的注意？ 看来真得好好调查一番。 突然。 雕着松鹤同春图的书房木门被推开。 一股裹挟着深重夜露的寒气灌入书房。 夜风卷起书桌上几页卷宗。 张岳霆的瞳孔一缩，心里大喊不妙，他猛地朝着门口看去。 一道身影冲进了书房内。 “父亲！” 来人正是张岳霆的独子——张钧儒。 张钧儒十八岁的年纪，身量颀长挺拔，已经超过了他的父亲。 他穿着一件大红色织金锦袍，腰束玉带，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身。 墨黑的长发用一根赤金发带高高束起，其余碎发恣意地垂落脸颊。 灌入的夜风，卷起几缕发丝，拂过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线条分明的脸颊。 清澈又锐利的瞳孔中倒映出眼前书房内的场景，他嘴角玩世不恭的弧度僵住。 张岳霆的心彻底凉了。 这小子发什么呆呢？ 见到蛇神大人还不行礼？ 张钧儒亮得惊人的眸子，无视了跪在地面上的父亲，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那道青色的人影上。 “这谁啊？” 赫连在脑海中问道。 他的金瞳漠然地扫向了门口的人影。 张钧儒硬生生地僵滞在原地。 他瞳孔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身影。 是蛇神吧？ 一定是！ 张钧儒呼吸急促。 灵魂仿佛已经被那双金瞳吸入了漩涡之中。 他感觉灵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从小听的故事，接受的信仰，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张钧儒，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蛇神大人比他想象中更完美。 见张钧儒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张岳霆猛地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暴喝： “逆子！” 第129章 教子无方 “还不快拜见蛇神大人！” 张岳霆差点儿被这个逆子给气死。 平日调皮捣蛋也就算了。 张岳霆绝对不允许张钧儒冒犯蛇神大人。 得罪了蛇神，整个张家都保不住他！ 赫连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是张岳霆的儿子。 放在现代，也就是个高中生。 张岳霆见张钧儒像个呆子一样没有反应，他迅速起身，快步来到张钧儒面前，他高高扬起手臂。 啪—— 没有半分犹豫。 张岳霆的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张钧儒的后脑勺上。 张钧儒被这一巴掌拍得一个趔趄。 他呲牙咧嘴地稳住身形，在赫连的目光看过来之前，立即收敛脸上的神情，露出一个乖顺的笑容。 张钧儒顺势直挺挺地跪在了赫连的面前。 张岳霆跪在张钧儒身边，他看也不看身边的儿子，猛地抬头，目光急迫地望着蛇神大人，声音紧张：“犬子无知！冲撞蛇神大人！罪该万死！我教子无方，罪无可恕！求蛇神大人神开恩！” 张岳霆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惶恐。 蛇神大人降下神罚教训皇帝的场景历历在目。 张岳霆是万万不敢得罪蛇神大人的。 张钧儒的脑袋被张岳霆强行按了下去。 张钧儒索性直接给赫连磕了一个响头。 他挣脱父亲的大手，缓缓地抬起头。 “张钧儒参见蛇神大人！” 张钧儒目不转睛地盯着蛇神大人，呼吸急促，嘴角微勾，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来得好！ 来得妙！ 赫连盯着张钧儒。 张钧儒与他诚惶诚恐的父亲不同。 他跪在赫连的脚边，没有低头，目光追寻着赫连的金瞳，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崇拜。 “这是我的疯狂粉丝。” 赫连在脑海中判断道。 【……张家大部分都是你的疯狂粉丝】 “说的也是。” 张钧儒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仰着头，目光贪婪地追寻那双金瞳。 张岳霆差点儿被身边的逆子给气死。 “蛇神大人……” 张钧儒控制不住地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 “张家外族……就是那个泄露您现世消息给皇帝的叛徒张敬修……蛇神大人不用知道这等小人的名字……” 张岳霆眉头紧皱，他盯着张钧儒的眼中带着警告。 张钧儒完全把身边的父亲给忽略得干干净净。 他目不转睛望着赫连，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求表扬的小狗，冲着赫连拼命摇尾巴：“我杀了张敬修，谁让他冒犯了蛇神大人？蛇神大人，我做的好不好？” 张岳霆脸色铁青。 他身体猛地一震。 眼前几乎是一黑。 他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像是马上就要栽倒在地面上。 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蛇神大人？ 他让张钧儒去处理掉张敬修！ 没让张钧儒直接告诉蛇神大人！ 这种事情不是污了蛇神大人的耳朵吗？ 况且，叛徒出在他们张家，就算张敬修是外族人，他也是张家人！ 张钧儒直接告诉蛇神大人，是想死吗？ 张岳霆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他就该好好教育张钧儒！ 不该把他宠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样子！ 赫连：“……” 他就说皇帝怎么知道他现世的消息。 搞了半天是张家出现了叛徒。 张家外族人通常血脉不纯，因此身上没有赫连留下来的印记，对赫连的忠诚也不如内族人。 果然张家外族人不可信。 比如——张启山。 这也是个血脉不纯的外族人。 赫连的眼风扫向张岳霆，平静地说道：“张家出现了叛徒？” 张岳霆浑身一颤，寒意渗入他的骨髓。 张岳霆的舌头仿佛被鹰叼走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眼前的一切场景都在消逝。 只留下了那双金瞳。 “请蛇神大人恕罪！” “那张敬修是张家外族人，原已被逐出了张家！” “没想到他竟然敢背叛张家、背叛蛇神大人！” “张敬修已死，日后张家定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请蛇神大人恕罪！” 张岳霆在赫连的面前磕起了头。 赫连没有喊停，他也就不敢停下来。 “好了。” 赫连淡淡地开口。 张岳霆的脊背一僵，停了下来。 赫连也不是会牵连无辜的人。 “多谢蛇神大人！” “多谢蛇神大人！” “请蛇神大人放心！” “绝无第二次！” 张岳霆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眼前一阵阵眩晕。 张钧儒却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父亲的恐慌。 他依旧仰着头，盯着那双金瞳，嘴角向下撇了撇，委屈地说道：“蛇神大人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赫连：“……” 他盯着张钧儒，心想这玩意儿是个什么物种？ 张岳霆那么一个正常人是怎么生出这玩意儿的？ 杀人跟吃饭一样，不仅没有恐惧，反而还洋洋得意！ 【……毕竟是古代，而且还是张家人……】 “心理太强大了。” 赫连忍不住在脑海中发出感叹。 张钧儒的确是赫连见过心理承受能力最强的张家人。 就冲张钧儒跟他说话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这孩子的心有多大！ 完全是不顾他人死活。 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张钧儒他爹。 “孽障！住口！” 张岳霆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张钧儒这逆子还在气他。 这逆子非得活生生地气死他！ 竟然敢这么和蛇神大人说话！ 张岳霆再次高高扬起手，带起一股劲风。 张钧儒反应极快，他膝盖一动，躲到了赫连的身后。 “蛇神大人救我！” 张岳霆几欲吐血。 张钧儒扒拉着赫连的衣袖。 赫连的额角蹦出个十字。 这俩货在干嘛？ 【……】 “蛇神大人恕罪！” “我教子无方！” 张岳霆声音中夹杂着无能为力的颤抖。 张钧儒眨了眨眼睛。 忽然。 一股巨力压在了张钧儒的肩头。 “嗯……” 张钧儒发出一声闷哼。 几乎是没有丝毫反抗，就被死死地压在了地板上。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张钧儒的瞳孔中散发出两点灼热的亮光。 “蛇神大人……好厉害……” 张钧儒艰难地喘息着说道。 张岳霆闭了闭眼睛。 “……” 赫连失策了。 他反而让张钧儒爽到了！ 【哈哈哈哈哈】 第130章 乖乖听话 剧烈的狂喜在张钧儒的体内奔涌。 从小，父亲和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 他的生命是属于蛇神大人的。 他的一切都是属于蛇神大人的。 只可惜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蛇神大人。 他曾经在张家院子里那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树下幻想过，蛇神大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他会如何侍奉在蛇神大人身边…… 这些他通通都预想过。 然而，当这一天真正来临。 张钧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无法像父亲一样做一个完美的仆人。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蛇神大人的赞赏。 他想要蛇神大人的目光永远停驻在他的身上。 他希望能够一直陪在蛇神大人身边。 他不理解父亲的愤怒。 他变成这样，不正是父亲从小到大的教导吗？ 是父亲让他将全部身心献给蛇神大人的，可父亲为何又如此愤怒？ 张钧儒理解不了父亲。 他也不想去理解父亲。 他只想理解蛇神大人。 跟随在蛇神大人身边。 激动和兴奋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的体内奔涌。 张钧儒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的身体开始升温。 双颊泛起红晕。 就在此时，他肩膀上的力量一松。 赫连嫌弃地扫了一眼张钧儒。 他的薛定谔之手不干净了！ 为什么变态这么多？ “薛定谔之手能够清洗吗？或者是消毒？” 赫连觉得自己有必要消杀一下薛定谔之手上的细菌。 【……】 “如果要神秘值那就算了。” 赫连补充。 【……】 张钧儒的双手撑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缓缓地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不管蛇神大人怎么惩罚，他都控制不住自己。 他还是想要望着蛇神大人。 张钧儒将头颅昂得更高，他的嘴唇因激动而哆嗦着，嘶哑的声音带着不顾一切的狂热：“求蛇神大人让我侍奉左右。” “求您收下我！” 张钧儒望着赫连，眼中满是热切和渴望。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 张岳霆震惊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椅子上，赫连的手轻撑下巴，金瞳漠然地盯着张钧儒。 “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呢？” 赫连在脑海中问。 【……还用犹豫吗？当然答应他啊！他能贡献神秘值啊】 这一点系统倒是说对了。 让张钧儒跟在身边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随时随地可以贡献神秘值。 打他一下，他会贡献神秘值。 骂他一句，他也会贡献神秘值。 从大局考虑，他的确应该留下张钧儒。 但是…… 但是这玩意儿是个变态啊！ 难道他真的要为了神秘值牺牲自己吗？ 【……这世界上一切东西都是假的，只有神秘值是真的！】 【神秘值啊！神秘值你要不要？】 赫连：“我要！” 书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张岳霆双眼无神。 他已经尽力了。 随张钧儒去吧！ 随便他想干什么！ 大不了他和夫人再生一个。 “可。” 简单的一个字落在张钧儒的头顶。 干脆，利落，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的温度。 张钧儒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翘起。 蛇神大人同意了！ 张钧儒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他的灵魂都在战栗。 “多谢蛇神大人！” 张钧儒的声音轻快不已，像是枝头的小雀。 张岳霆不可置信地盯着张钧儒。 竟然…… 蛇神大人竟然同意了？ 巨大的惊喜砸在张岳霆的脑袋上。 张岳霆反应不过来。 他始终无法理解他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儿子到底是哪一点儿入了蛇神大人的眼？ 不管如何，这都是天大的喜事！ 这是蛇神大人的恩典！ 这是他张岳霆的荣耀啊！ 张岳霆恨不得回到张家，敲锣打鼓，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让张家所有人都知道他张岳霆的儿子得到了蛇神大人的青睐。 张岳霆极力压制自己上扬的声音：“叩谢蛇神大人天恩！犬子愚钝，能得尊神垂青，侍奉左右，实乃我张氏一族的福泽！我……我即刻为蛇神大人准备下榻之所！必不敢有丝毫怠慢！……” 张岳霆仿佛置身云端。 他感恩戴德地朝着赫连叩首。 赫连的目光落在张钧儒的身上，薛定谔之手禁锢住张钧儒的下巴。 张钧儒动弹不得。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啧。 赫连懒洋洋地打量着张钧儒，语气平淡：“既然留在我身边，就要乖乖听话，否则……” 剩下的话消失在他的唇间。 但是谁都清楚下场是什么。 毕竟皇帝被雷劈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北京城。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张钧儒呼吸灼热，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个灿烂的弧度，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嗯！我一定乖乖听蛇神大人的话！” 张岳霆瞥了一眼儿子。 …… 张府深处。 一处僻静的院落被包裹在梅林之中。 院落依靠着后方一棵古松建立，古松像是一把撑开的巨伞，笼罩在院落的头顶。 从梅林到院落的路上铺着青石板，缝隙里连一根杂草也无。 明明是在繁华的北京城，整个院落却寂静无声。 唯有穿堂而过的夜风，发出低语。 院落的正房，赫连躺在墨玉榻上。 他对张岳霆准备的院子非常满意。 张家人办事就是让他省心。 正房内空无一人，赫连不用维持人设。 他懒散地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垫在脑后。 他正在逛商城。 “螺狮粉？不行！味道太大了！有损我形象！” “新疆炒米粉？也不行！味道也不小！” 房门忽然被敲响。 赫连动了动鼻子，怎么闻到了一股香味？ “蛇神大人！是我！” 张钧儒雀跃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赫连：“……” “蛇神大人，我买了羊肉包子！还有切糕和卤煮，都是刚出锅的！还有烤红薯！这是我自己烤的……” 赫连摸了摸下巴上的口水。 【……你能不能有点儿骨气？】 “骨气是什么？我只知道骨头汤……” 【……】 薛定谔之手打开房门。 门外露出张钧儒灿烂的笑脸。 他快步走到赫连身边，打开了手里的油纸包，露出浸透了面皮油汪汪的羊肉包子，个个皮薄馅儿大，香气扑鼻。 “张钧儒就拿这个来考验干部！” 第131章 保驾护航 花金娘的破客栈仿佛已经被蛇神大人遗忘了。 大堂里，光线昏昧。 浑浊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汪藏海的胸口。 油腻腻的方桌条凳胡乱摆放。 桌面上凝固着的油垢让人反胃。 墙壁布满蛛网和可疑的深色污渍。 藏海从来没有觉得客栈这么破败和肮脏过。 蛇神大人在时，整个客栈仿佛都蓬荜生辉了起来。 现在蛇神大人一离开，客栈又恢复成了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灰败。 福安去后厨烧饭去了。 花金娘正歪在竹椅上打盹。 没有人管汪藏海。 汪藏海坐在小方桌前，身上的衣服虽然洗的发白，但却非常干净、不染纤尘。 他一双黑黑的眼睛，亮得惊人，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十五天…… 半个月。 汪藏海死死地盯着门口，他的嘴唇无意识地抿紧，下唇被整齐的牙齿咬住。 整整十五个日夜，蛇神大人…… 一次也没有出现。 蛇神大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暮雪楼里安如的一句轻飘飘“找张家人去了”，无时无刻不浮现在汪藏海的脑海中。 张家——像是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为什么蛇神大人要为了张家抛弃他？ 为什么？ 那个张家有什么好的！ 明明是他将蛇神大人唤醒的…… 明明是父亲将蛇神大人从墓穴中带出来的…… 可是蛇神大人却为了张家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难道他再也见不到蛇神大人了吗？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从汪藏海的脚底漫上来。 水面越升越高，汪藏海仿佛要被溺毙了。 “该吃饭了。” 就在这时，一股清香钻入藏海的鼻翼。 藏海猛地回神。 潮水褪去。 他并没有被淹没。 藏海抬头看着身影笼罩住自己的福安。 福安将饭碗放在藏海的面前，他看了藏海一眼。 这小孩儿心思深，刚刚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陷入了癔症。 “好好吃饭。” 福安叮嘱了一声。 藏海抿了抿唇，低头看着方桌上盛着米粥的碗，中间还摆着一碟咸菜。 福安朝着花金娘走去，他压低了声音：“花老板，该吃饭了！” 花金娘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福安一眼，目光落在汪藏海的身上。 花金娘和福安分别在汪藏海左右两边坐下。 花金娘打量着汪藏海的脸，调侃道：“哟？谁惹你了？垮着个小脸！” 汪藏海看也不看花金娘，像是没有听见这话。 花金娘的嘴角往下撇了撇，她的目光落在对面认真吃饭的福安身上：“福安，你给我们讲讲上一次你随着蛇神大人去找人的途中都发生了什么！” 她的余光落在汪藏海身上。 果不其然，听到了这话的汪藏海立即抬起了头。 “啊？” 福安从碗里抬起头，他眼神茫然地望着花金娘。 一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福安喉咙发紧，他不太愿意去回忆那些景象，对于他而言，冲击力太大了。 “福安……” 藏海的声音干涩。 他看向福安的眼神中带着祈求。 福安为难地看着藏海，这事跟蛇神大人有关，他不太敢说。 但汪藏海这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福安也知道藏海这段时间没有见到蛇神大人，一直都闷闷不乐。 “藏海比我们跟着蛇神大人的时间还早，你告诉他，蛇神大人不会跟你计较的……” 花金娘朝着福安眨了眨眼睛，她帮汪藏海劝道。 福安含糊不清：“那你们不能告诉别人……” “嗯嗯！” “一定！” 藏海急促地点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福安。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算多……” “我只知道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青铜门，然后青铜门打开，那个张家的族长……张起灵……好像是这个名字……” “蛇神大人和张家好像有什么约定……” “……” 福安说得语无伦次。 其中还省略了不少。 花金娘听得一头雾水。 汪藏海目不转睛地望着福安，眼中闪烁着点点亮光。 “青铜门……” “张家……” “张起灵……” 汪藏海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着这些字眼儿。 …… 张府书房。 张岳霆躬身侍立在蛇神大人身边。 他忍不住瞪了一眼蛇神大人身后的张钧儒。 张钧儒像是没有看见他这个父亲一样，目不斜视地望着蛇神大人，跟条獒犬似的。 张岳霆将不满的目光从逆子身上收回来，他转向紫檀木椅上的赫连，腰身深深躬下，头颅低垂，视线恭谨地落在自己鞋前寸许之地。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稳重。 “启禀蛇神大人，我……不负蛇神大人所托，已查明暮雪楼背后主人身份与其牵连的官员。”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张岳霆的身上：“说。” 张钧儒眉头挑了挑。 暮雪楼？ 这地方他熟悉啊！ 他在这地方卖过不少的冥器！ 以前每次父亲克扣他的零用时，他就跑去掘坟。 挖到了好东西，他就拿去暮雪楼还钱。 反正暮雪楼什么东西都收，才不管来路。 蛇神大人调查暮雪楼干什么？ 不等张岳霆开口，张钧儒立即弯腰，朝着蛇神大人说道：“蛇神大人，您若是想要调查暮雪楼，大可以将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我可比父亲的速度快得多！” 张岳霆额角青筋跳了跳。 赫连的金瞳扫向张钧儒。 张钧儒立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薛定谔之手捂住了张钧儒的嘴巴。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张岳霆神秘值+1000000】 张钧儒“呜呜呜”了几声，放弃挣扎，等待着蛇神大人消气。 张岳霆松了一口气。 蛇神大人英明！ 把这逆子的嘴堵住，他就不怕这逆子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蛇神大人，暮雪楼明为商号，暗行冥器倒卖。” 张岳霆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暮雪楼搜罗的冥器皆有固定的售卖渠道。” “经臣连日密查，暗线追踪，最终发现跟尹府扯上了关系。” 张岳霆神情微微凝重起来。 赫连眉头一动。 尹府！ 是他想的那个“尹”吗？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摩拳擦掌。 赫连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尹府？” “是，暮雪楼的渠道是由尹府为之保驾护航。尹府老爷乃是内阁大学士尹文渊，尹阁老。” “尹府便是暮雪楼最大的庇护伞，暮雪楼所得不义之财，至少三成流入尹府。” 第132章 土匪暴乱 这就有意思了。 赫连记得安如统计的那份尹姓人家的名册之中。 没有尹文渊的存在。 看来安如是刻意将尹文渊抹去了。 “尹府名册可有？” 赫连看向张岳霆。 这下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暮雪楼就是未来的新月饭店。 只不过这时候的暮雪楼还没有彻底变成尹家的产业。 暮雪楼的主人是怎么从安如变成尹家人的呢？ 暮雪楼又是怎么改名为新月饭店的呢？ 赫连期待起了接下来的发展。 希望时间不要太长。 “蛇神大人请看。” 张岳霆双手奉上名册。 既然是蛇神大人的吩咐，他自然会做到尽善尽美。 名册早就统计好了。 尹府上上下下一共一百八十二口人，每一个人的名字、身份等信息他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名册从张岳霆的手中飘起，朝着赫连飞去。 名册悬浮在赫连眼前的空中，书页无风自动。 【张岳霆神秘值+1000000】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薛定谔之手被赫连用来翻书，那么就不能再捂住张钧儒的嘴了。 不过这时候的张钧儒还算乖，用不着堵住他的嘴。 赫连的目光在名册上移动。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尹文渊幼子尹士安死于土匪暴乱？” 赫连眸光微动，念出名册上的记录。 真是熟悉的剧情。 土匪暴乱？ 刚好福安也跟他讲过这件事情。 福安也跟土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赫连从来都不相信巧合。 “是，蛇神大人，尹士安乃尹文渊老来得子，因此极其受宠。” “八年前天下大旱，颗粒无收，无数良民落草为寇，在北京城外作威作福，他们绑架了尹士安，就是为了跟尹文渊换取粮食。” “尹文渊没有及时去救小儿子，而是选择上报皇帝。” “皇帝派兵剿匪，血流成河，唯独没有看到尹士安的人影，尸体也没有看见。” “传言说……尹士安被土匪们分食了。” 张岳霆低声道。 这件事情在八年前震惊朝野，人人都称赞尹文渊大公无私，为了剿匪，竟然不顾亲生儿子的性命。 现在赫连几乎可以断定，福安就是尹士安。 他也有一个方法能够验证自己的猜测。 土匪、花金娘、福安、暮雪楼、安如、尹府…… 这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你跟我走。” 赫连扫了一眼身旁的张钧儒。 他要去一趟花金娘的客栈。 “是。” 张钧儒嘴角上翘，朝着老爹得意地挑了挑眉。 张岳霆：“……” 一阵清风掠过。 张岳霆瞳孔一缩。 蛇神大人和张钧儒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岳霆神秘值+1000000】 张岳霆双腿一软，跪在地面上。 他一只手扶住桌角，另一只手支撑在地面上。 张岳霆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他惊魂未定地望向空荡荡的座椅。 “恭送蛇神大人……” 他声音颤抖。 …… 客栈大堂。 汪藏海看了一眼正在打牌的福安和花金娘。 两个人打得热火朝天。 汪藏海趴在桌面上，对他们的游戏丝毫不感兴趣。 他满心都是蛇神大人和张家人。 张家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的心里反复灼烧。 一种混杂着嫉妒和不甘以及深不见底的恐慌，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心。 汪藏海攥紧了手心。 他不想离开蛇神大人。 就这样让蛇神大人被人抢走，他做不到！ 一股寒意从汪藏海的身后涌现。 不仅仅是汪藏海，连花金娘和福安都感觉到了。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 花金娘和福安不约而同地丢下手里的牌。 看向汪藏海的身后。 两道身影像是滴入宣纸的墨水，越来越浓。 熟悉的金瞳扫向福安和花金娘。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张钧儒瞳孔兴奋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蛇神大人…… 好厉害啊！ 张钧儒对于瞬间穿梭空间没有丝毫的不适。 只有深深的兴奋。 他的眼底燃烧着狂热的星火，视线追随着蛇神大人。 汪藏海三人像是被头顶落下的雷电狠狠地劈中天灵盖。 他们呆坐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蛇神大人！” 汪藏海的声音中夹杂着哭腔。 所有的怨毒、嫉妒、恐慌…… 一切的一切，在看清蛇神大人身影的那刻，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蛇神大人！ 是蛇神大人！ 他没有遗弃我！ 他回来了！ 他来找我了！ 蛇神大人不会忘记他的！ 这个念头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汪藏海所有的理智。 他猛地从凳子上一跃而起。 黑亮如琉璃珠一般的眼睛里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赫连的身影。 “蛇神大人！” 汪藏海完全忘记了周遭的环境，忘记了呆滞的花金娘和福安，忘记了蛇神大人身边的陌生男人，忘记了所有的恐惧。 汪藏海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他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朝着站在大堂中央的蛇神大人扑去。 汪藏海的声音也惊醒了花金娘和福安。 两个人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朝着赫连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下去。 他们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花金娘参见蛇神大人！” “福安参见蛇神大人！” 汪藏海的小脸上充满了纯粹的想念和欣喜，他张开双臂，迫不及待地想要扑进蛇神大人的怀抱。 他知道这样很冒犯蛇神大人，但是他真的真的好想念蛇神大人。 “放肆。” 张钧儒轻佻地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变得恶劣。 他挡在赫连身前，动作快如闪电，哪里是汪藏海能够相抗衡的。 就在汪藏海扑过来的瞬间，张钧儒包裹在鹿皮靴中的右脚，毫无怜悯，狠狠地将汪藏海踹了出去。 赫连：“？” 【？】 嘭—— 汪藏海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张钧儒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藏海肋骨下方的柔软腹部。 张钧儒面无表情。 他不管眼前这小屁孩是什么身份！ 只要敢冒犯蛇神大人，他就敢杀了他。 暴戾之色飞快地从张钧儒眼底闪过。 他像是看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蛆虫一样看着汪藏海。 第133章 好大胆子 “啊！” 藏海发出惨叫。 好痛！ 好痛啊！ 痛得他眼前发黑，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好难听！ 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流进他的头发、鼻子、嘴巴里。 他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腹部，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 蛇神大人肯定觉得他很恶心！ 汪藏海蜷缩着在地板上，身体不断地发着抖。 张钧儒姿态优雅地掸了掸锦袍下摆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踢开了一块碍眼的垃圾，而不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他朝着蛇神大人露出笑容，带着邀功的意味，毕竟他刚刚替蛇神大人解决了一个差点儿沾上蛇神大人的泥点。 张钧儒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蜷缩在地板上痛苦抽搐的汪藏海，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刃，警告：“蛇神大人身前岂容你这等蝼蚁近身？再敢靠近半步，小心你的命！” 赫连：“？” 【？】 张钧儒有病啊？ 赫连差一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汪藏海惹他了？ 还有，自己作为当事人说什么了吗？ 张钧儒发什么疯！ 花金娘抬眸，死死地盯着张钧儒。 “你看什么看？不想要你的眼珠子了？” 张钧儒察觉到花金娘的视线，眉头一皱，冷冷地看向花金娘。 福安挡在花金娘的身前，他看着张钧儒，脸上没有丝毫的神情。 “呃……” 张钧儒的神情忽然剧变。 青筋一条一条地爬上了他的脖颈。 他的脸色涨红，漫不经心的态度骤然消失，他不受控制地半跪在地，双手朝着脖颈抓去。 他的瞳孔僵硬转动，朝着蛇神大人望去。 赫连金瞳静静地盯着他。 张钧儒意识到了什么，他松开了朝着脖颈抓去的手，像是放弃了挣扎。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他瞳孔中的亮光始终不曾暗淡，反而越来越亮，嘴角竟然还扯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好变态】 【……我可以电他吗？我实在是忍不了】 赫连：“你为什么要奖励他？” 【……有道理】 整个客栈大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花金娘和福安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惊恐地看着窒息的张钧儒。 他们的目光颤抖地移向了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蛇神大人的眼睛像是天空。 一望无际。 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永远留在他的眼底。 在蛇神大人眼中，他们是可笑可怜的蜉蝣吗？ “嗬嗬……” 薛定谔之手一松。 空气猛地涌入张钧儒的口鼻。 “咳咳咳咳咳……” 张钧儒双手撑在地面，爆发出剧烈的咳嗽。 他的眼角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 他的视线还没有完全恢复，下意识地就搜寻起了熟悉的身影。 蛇神大人…… 赫连朝着蜷缩在地板上痛得无法动弹的汪藏海走去。 藏海的身体因剧痛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他的肚子里像是有烧红的烙铁在里面反复搅动，痛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然而，心脏却比身体更痛。 因为他让蛇神大人看到了这样不堪的一幕。 原本见到蛇神大人的狂喜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彻底踹得粉碎。 他的尊严如同摔落在地的瓷碗，化为无数尖锐的羞耻碎片，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赫连蹲下，他的手覆盖在了汪藏海的腹部。 白光在他的手中弥漫。 好温暖…… 泪水又开始止不住地流淌。 藏海挣扎着睁开泪眼，他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是蛇神大人…… 疼痛感越来越轻微。 像是一阵甘泉流入他的身体，浇灭了灼烧他腹部的火焰。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蛇神大人……” 汪藏海小声地喊道。 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眶里滑落。 赫连是真的可怜汪藏海了。 赫连牵住汪藏海的手，拉着他起来。 腹部的伤口已经痊愈，汪藏海紧紧地握着蛇神大人的手。 蛇神大人没有抛弃他！ 汪藏海看着脖颈处一圈红痕的张钧儒，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得意。 “知道我为什么惩罚你吗？” 赫连盯着艰难喘息的张钧儒。 张钧儒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他摇了摇头。 “只要蛇神大人高兴，怎么惩罚我都行。” 张钧儒这一笑，让本就刺痛的喉管再一次吸入了冷气，他的眉头一皱，眼中漫上泪水，狼狈地咳嗽起来。 “……” 赫连没招了。 【……你怎么遇到了这么多的抖M？】 “我也想问。” 赫连的声音有气无力。 “替我做决定……” “你好大的胆子。” 薛定谔之手抓住张钧儒的长发。 张钧儒头皮发痛。 他被迫扬起头。 “是，我记下了，以后不敢再犯了。” 张钧儒楚楚可怜地说道。 赫连信吗？ 他信张钧儒个鬼啊！ 张钧儒长得就不是一个安分的！ 算了，以后再调教吧！ 张钧儒这种性格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调教出来的。 “蛇神大人，我好想您……” 藏海的声音很轻，他的思念却很重。 赫连的目光从汪藏海的身上划过，落在了福安的身上。 福安顿时身体紧绷。 “系统，帮我定位尹士安。” 【……你是真狗】 赫连纠正系统的说法：“我是真聪明。” 像新月饭店、青乌子这样还没有出现，未来才会有的名字，系统无法定位。 但是像尹士安这样早就出现过的名字，不管尹士安现在改名为什么，系统都能定位到尹士安身上。 【已发送】 赫连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地图。 尹士安的坐标浮动在赫连坐标的旁边。 赫连：“……” 这还有啥说的？ 他盯着福安。 福安就是尹士安。 赫连身边就只有汪藏海、张钧儒、花金娘和福安。 总不可能花金娘是尹士安吧？ 被土匪绑架后，尹士安变性成为了花金娘？ 这不扯淡吗？ “蛇神大人，请用茶。” 藏海将茶碗放在赫连的面前。 蛇神大人刚刚忽略了他，但是没关系，蛇神大人是神明啊！ 怎么能要求蛇神大人想他呢？ 那也太贪心了。 张钧儒从地上爬起来，他来到赫连身边，盯着汪藏海嗤笑一声。 “你也配侍奉蛇神大人？” 第134章 给我印记 啧。 赫连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张钧儒跟汪藏海是触发了什么宿敌剧情吗？ 还是说姓张的和姓汪的注定就不能出现在同一个画面？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侍奉蛇神大人？” 藏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仰起头，死死瞪着张钧儒，那双过于早熟的眼睛里，燃烧着凶狠的火焰。 “我是唤醒蛇神大人的人！” “最有资格侍奉蛇神大人的就是我！” 藏海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坚定。 他终于说出了他内心真正想说的话了！ 父亲将蛇神大人从墓穴之中带出来，却没能唤醒蛇神大人。 而他却唤醒了蛇神大人。 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赫连难以理解。 汪藏海和张钧儒拼命争夺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仆人的位置。 他放大方点儿好了。 他允许汪藏海和张钧儒都成为他忠诚的男仆。 【……一天到晚就知道吵吵吵，这个家的福气都被他们俩吵没了】 张钧儒脸上的嘲弄瞬间冻结。 他的眼中凝结着冰冷的杀意。 他弯下腰，凑近汪藏海，眼中寒光闪烁。 “最有资格？你？” 唤醒蛇神？ 就凭这个乞丐？ 别开玩笑了！ 张钧儒语气里夹杂着深深的讽刺。 他死死地盯着汪藏海，露出一个笑容，他猛地抬手，扯开了自己锦袍的前襟。 就让这个可怜的小乞丐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资格！ 嗤啦—— 昂贵的丝绸被他撕裂。 赫连：“？” 【？】 想干啥？ 他们俩想干啥？ 这个画面都阴成啥样了？ 赫连被张钧儒和汪藏海整得一头雾水。 这俩精神都不正常吧？ 这都能吵起来？ 而且还越吵越厉害！ 福安和花金娘蜷缩在一旁，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汪藏海和张钧儒，生怕被他们俩卷进去了。 汪藏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被点点金光吸引过去。 张钧儒裸露出的锁骨下方，皮肤白皙光洁，凹陷的骨窝处，盘踞着一个双蛇首印记。 金光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印记上缓缓流动。 淡淡的金光映照着张钧儒得意傲慢的脸。 即便是汪藏海一无所知，也能意识到这个印记非同凡响。 “看到了吗，小乞丐？” 张钧儒嘴角含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双蛇首印记！” “这是蛇神大人在张家身上留下的印记，传承在张家血脉里数千年！” “数千年前，张家祖先便与蛇神大人约定，张家人永生侍奉蛇神大人……” “于是蛇神大人赐予我们张家血脉印记，传承数千年，只有我们张家人才有资格侍奉在蛇神大人左右！” “这就是铁证！” “你算什么？” 张钧儒缓缓地挺直脊背，他得意地看着汪藏海僵硬的脸。 他拉拢衣领，遮住了身上的双蛇首印记。 他才不想让这个臭乞丐盯着自己身上的印记看！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花金娘神秘值+1000000】 【福安神秘值+1000000】 “你，”张钧儒还嫌不够似的，他伸出手指，几乎要点到汪藏海的鼻尖，“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乞丐，没有资格侍奉在蛇神大人身边。” 汪藏海感到一阵眩晕，脚下冰冷粗糙的地面似乎瞬间变成了流沙，要将他整个吞没。 他的眼前不断晃动着金光…… “不……” 蛇神大人是他唤醒的。 蛇神大人伸出手，主动让他跟在身边。 他怎么可能没有资格侍奉蛇神大人？ 藏海头晕目眩。 “蛇神大人！” 藏海用尽全身力气站稳。 他看向了蛇神大人，猛地跪在蛇神大人的脚边，望着蛇神大人的侧脸。 赫连：“……” 他看着汪藏海，双眼无神。 下一秒。 汪藏海拉开粗麻衣襟。 露出瘦削的锁骨和稚嫩的皮肤。 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金光，没有蛇纹。 “求求您！” 藏海仰起头，泪水汹涌而出。 “蛇神大人，给我印记！” “像给他那样！” “求您！” “让我也有资格侍奉您！” “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比他们都有诚心！” 汪藏海一遍遍重复着。 赫连：“……” 疯子。 这俩疯子！ 【……】 张钧儒的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眼神里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属于张家血脉的印记…… 蛇神大人不能给别人！ 【……给孩子打一个标签吧，看他可怜的……】 “印记能随便给吗？” “给了还有神秘性可言吗？” “随便给的印记跟纹身有啥区别？” “一点儿都不神秘了！” 赫连是不可能给的。 更何况，问他要的人是汪藏海。 给汪藏海干嘛啊？ 他和汪藏海又没有什么合作。 赫连毫无感情地注视着汪藏海。 藏海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从蛇神大人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答案。 藏海感觉自己像是在不断地往下坠。 “蛇神大人……” 藏海颤抖着，声音里充满了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 “不行。” 冰冷的两个字落下。 汪藏海的心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毒蛇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张钧儒长舒一口气。 他的脸上带着满足。 一颗心放下后，张钧儒不再跟汪藏海计较了。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口，动作优雅从容。 藏海喘不过气。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唤醒蛇神大人的不是他吗？ 原来在蛇神大人眼中，他还没有侍奉蛇神大人的资格吗? 要像张家一样势力庞大，才有站在蛇神大人身边的资格吗？ 他也想被蛇神大人信任。 藏海的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他腹部的伤口已经被蛇神大人治愈了。 并不痛。 藏海之所以控制不住颤抖，是因为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腔深处彻底碎裂了。 不是悲伤，不是痛苦，是比那更深、更黑暗的东西。 那是一种带着剧毒的液体，侵占了他的心脏，污染了他的血液。 第135章 被发现了 赫连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汪藏海的脸上。 “若有寻我之需，往督察院右都御史张岳霆府上递话。” 汪藏海毕竟是赫连捡到的未成年，还是需要对未成年负责的。 但赫连是个懒骨头。 他还是更想待在张府，吃喝玩乐都有人伺候。 汪藏海瞳孔骤缩。 蛇神大人又要离开了吗？ 又是姓张的！ 汪藏海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 他张了张嘴，他想对蛇神大人说的话太多了。 然而，赫连根本没有给汪藏海做出反应的机会。 他的金瞳甚至没有在汪藏海的脸上多停留一刹那。 赫连看了一眼张钧儒，张钧儒翘起嘴角，乖乖地来到了赫连的身后。 刚刚的行为肯定惹得蛇神大人不高兴了！ 他接下来得听话一点儿，好好哄哄蛇神大人才行。 要不，请蛇神大人去吃生爨羊吧？ 就在张钧儒深思的时候，赫连轻轻挥动袖袍。 他和张钧儒的身影瞬间被抹去了一般，消失在客栈大堂。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 【花金娘神秘值+100000】 【福安神秘值+100000】 汪藏海背靠着冰冷的桌沿。 他死死盯着蛇神大人与张钧儒消失的地方。 那里空空如也。 藏海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蛇神大人离开他身边了。 他不能再日日侍奉在蛇神大人身边了。 汪藏海黑眸沉沉，像是夜晚翻滚着巨浪的海面。 张家…… 他迟早有一天会取代张家的。 他发誓。 他要取代张家成为蛇神大人最信任的人。 花金娘看着汪藏海。 从看到汪藏海的通缉令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孩子拥有着可怕的潜力。 被蛇神大人挑中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平庸呢？ 花金娘微微垂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微笑。 希望这孩子不要让她失望。 她已经等待了太长时间。 她快要等不下去了。 福安拿起抹布，准备收走蛇神大人没有用的茶碗。 然而，当他来到桌边时，他的身影顿时僵住了。 他微微佝偻着背，低着头。 花金娘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看到他僵硬的身体。 “怎么了？” 福安身后传来花金娘的声音。 “没什么！” 福安立即用抹布擦掉桌上的水痕。 他端起茶碗，避开花金娘的视线，拿着抹布的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迈进了后厨。 花金娘盯着福安的背影，她来到了桌前，什么都没有发现。 花金娘眉头微微皱了皱。 福安一步步走进平日里最熟悉的灶台。 写满卑微和顺从的脸在后厨昏暗的光线下越来越模糊。 他双手撑着灶台，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听到了自己血液冲上耳膜的嗡鸣。 福安脸上敦厚消失得无影无踪，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出逼人的锋芒。 他的黑瞳沉沉。 尹士安。 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 为什么蛇神大人的桌前，留下了用水痕写下的“尹士安”三个字？ 蛇神大人发现了吗？ “哈……” 福安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把抹布扔进了水里，捋了捋散落的碎发，嘴角勾起。 “被发现也正常……” 毕竟是神。 福安身体还是有些发麻。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以为已经彻底抛下了那个名字，只做福安，但被揭穿的时候还是会感到激动吗？ 不愧是蛇神大人。 【福安神秘值+1000000】 福安上翘的嘴角逐渐拉平。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眸，脸上恢复了属于福安的憨厚笑容。 蛇神大人并没有拆穿他不是吗？ 不会有影响的。 蛇神大人是神，祂不会插手凡人的事情不是吗？ 福安低下头，开始认真刷碗，他好心情地哼着小曲。 ……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张府，赫连的小院。 张钧儒跪在青石板上。 他的脊背挺直，双手合十上下摇晃，可怜兮兮地望着坐在竹椅里的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我错了。” 张钧儒认错的速度非常快。 谁会愚蠢到跟蛇神大人较劲儿呢？ 何况，蛇神大人永远不会有错。 蛇神大人无错，那就是他自己犯错了！ 张钧儒抿了抿唇，认真地承诺道：“我以后再也不敢随意透露张家的事情了。” 他微微垂眸，黑瞳中掠过一道寒光。 如果不是那臭乞丐，他也不会透露张家和蛇神大人的事情，更不会惹蛇神大人生气。 谁让那臭乞丐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蛇神大人是他唤醒的？ 他怎么忍得了一个臭乞丐大放厥词。 “蛇神大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您原谅我吧！” “不原谅我也可以，您别生气，气着了您就不好了！” “蛇神大人，您饿不饿？我们去吃生爨羊吧？” 张钧儒一副深刻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样子。 认错态度良好。 赫连面对张钧儒，有一种无力感。 这人不怕疼也不怕死。 反而还觉得爽。 赫连真怕一不小心又让他爽到了。 他落在张钧儒身上的目光依旧冰冷，不为所动。 然而，内心…… “生爨羊是什么？” 赫连忍不住在脑海中问道。 【……】 【……你可以理解为明朝的铜锅涮羊肉】 赫连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住自己没跳起来。 一听涮羊肉，赫连就心痒难耐了。 做足了姿态后，赫连才“勉强”让张钧儒起身。 张钧儒信守承诺，立即让府上的厨子给蛇神大人安排生爨羊。 赫连的心在深秋的寒风之中沉淀了下来。 新月饭店的任务时间肯定短不了。 急也没用。 倒不如好好享受在张府被人伺候的日子。 寒风在门外呼啸。 火苗在银盆里跳跃。 羊肉的香气弥漫得满屋子都是。 赫连只管吃，张钧儒负责涮羊肉。 “让张岳霆调查清楚八年前的剿匪一事。” 张钧儒点头：“嗯！蛇神大人放心，待会儿我就通知父亲。” 等所有的线索浮现，所有的身份明晰…… 一切的谜题都会慢慢解开。 精心布置的棋局上，花金娘、福安、汪藏海、安如……他们会依次登场。 巧合太多，就是精心设计。 赫连好奇花金娘和福安他们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第136章 舞剑求赏 眨眼间。 到了寒冬腊月。 北京城呼啸的朔风如刀子一样从人的脸皮上刮过。 这么冷的天，赫连逐渐不出门了。 张岳霆和张钧儒都表示理解。 毕竟蛇神大人是蛇。 蛇到了冬天是要冬眠的。 张岳霆特意好好叮嘱了张钧儒一番，让张钧儒事无巨细地伺候蛇神大人。 张岳霆除了要上班儿之外，还要去调查八年前的剿匪一案。 这个案件调查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一是因为已经过去了八年。 二是因为尹文渊故意阻止。 不过，既然是蛇神大人的吩咐，张岳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八年前剿匪一案调查清楚。 赫连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房间里摆放着炭盆，热气将房间烘得热乎乎的。 每当炭盆逐渐变凉的时候，张钧儒就自动进来更换新的炭盆。 赫连有时候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 当然，饭也是张钧儒端进来的。 赫连对张钧儒的服务态度很满意。 【……这个冬天过去，希望你还记得，你有手有脚】 “这话说的……” 赫连翻了一个白眼。 “既然有人伺候，我动手动脚干什么？找虐啊？” 【……你这也太离谱了，你昨天一整天没有下床】 “如何呢？” “又能怎？” 赫连安详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他看向窗外，昨夜一场暴雪，将整个北京城裹进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之中。 【不如何，不能怎，我只是怕你以后回到现实世界无法适应】 系统难得正经，赫连眯了眯眼睛：“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这件事吗？小系统，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这人呢！就是一个在拥有的时候疯狂享受，没有的时候合理安慰自己的人。世界上没有我适应不了的环境……” 【……】 【这倒也是，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挺强的】 赫连点了点头，认可系统的评价。 院子里偶尔有枯枝承受不住积雪的重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雪花扑簌簌地掉在地面上。 赫连听到了院子外传来的声响。 他起身穿上鞋，走到了窗户前的软榻上，趴在窗边，他用手指将窗户顶开，窗外的场景映入他的眼帘。 漫天白雪之中，院落外的梅林开得正艳。 梅树虬枝盘错，花朵倔强地顶开压在枝头的厚厚雪层，绽放出星星点点的深红。 一片孤艳。 赫连听到的声音就是张钧儒发出的。 张钧儒站在梅林之中。 他身着银白色劲装，白雪映的他面如冠玉。 难以驯服的桀骜在眼底翻涌。 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在梅林之中舞剑。 “他真抗冻啊！” 赫连看着张钧儒在梅林之中翻飞的身影，忍不住感叹道。 【……】 张钧儒像是感觉到了赫连的视线。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长剑负在身后。 “蛇神大人！” 张钧儒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清朗，穿透凝滞的冷空气，传入赫连的耳中。 “瑞雪兆丰，红梅映辉，此等良辰，钧儒斗胆献剑舞，愿蛇神大人赐福。” 赫连看着他的身影，撑着下巴，缓慢地开口：“若是跳得好，有赏。” 张钧儒没想到能得到意外之喜。 他的黑瞳之中骤然间放射出光芒。 “蛇神大人的赏，我讨定了！” 张钧儒话音落下，手中长剑锋芒毕露。 锃—— 长剑刺破空气，带起一声清越龙吟。 寒光乍现，瞬间撕裂了飘雪的轨迹。 “系统，我点杯奶茶。” 赫连在脑海中喊道。 【……】 【行】 赫连花了三百神秘值点了一杯热乎乎的珍珠奶茶，他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窝在软榻上欣赏表演。 别提有多爽了！ 张钧儒身随剑走，脚下积雪竟只留下极浅的痕迹，身法飘逸至极。 剑光交织，如银蛇乱舞，似寒星坠地。 点点寒芒精准地刺破飘落的雪片。 赫连挑了挑眉。 张钧儒剑术不错啊！ 张钧儒性子急躁，出手暴虐，但是舞剑的姿态却又像是仙鹤。 剑影绵密，在张钧儒的周身织成一片银白的光幕，纷扬的雪花尽数荡开。 剑光越来越盛，张钧儒银白的身影在红梅白雪间化作一道令人目眩的流光。 他故意将剑气引向那株最大的梅树。 锋锐的剑气贴着虬劲的枝干掠过，震得枝头积雪簌簌落下。 无数的红梅从枝头脱落，纷纷扬扬，被寒风卷起，下了一场梅花雨。 一朵梅花落在了赫连的手中。 赫连看向梅林之下的张钧儒：“好冷。” 他果断抛下红梅，缩回了手。 【……你能不能有点儿情调？】 “情调是什么？能吃吗？” 赫连反问。 【……】 “蛇神大人！” 张钧儒微微气喘，他的声音更加清亮，朝着赫连挑眉： “我的剑法如何？”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蛇神大人，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蛇神大人的赏赐，他一定要拿到手。 “还不够好。” 赫连摇了摇头。 这才多长时间？ 接着奏乐接着舞！ 张钧儒笑了：“好！那我就继续！我今天一定要拿到蛇神大人的赏赐！” 剑光再次亮起。 张钧儒的身影随之而动。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写意。 【……别把他冻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的脑海中传来系统的提醒。 赫连清了清嗓子，朝着张钧儒招了招手。 “行了。” “来领赏吧。” 他的声音立即止住了张钧儒的身形。 张钧儒的双手被冻得通红，他却没有丝毫感觉一般，眼睛发亮，朝着赫连飞奔而来。 “系统，有没有什么便宜点儿又能糊弄人的东西？” 赫连在思考该赏赐给张钧儒什么。 当然，从张钧儒这里失去的神秘值，他必定要从张钧儒的身上赚回来。 【……】 赫连的眼前出现了仅他可见的商城。 很快，赫连就挑中了一个物件。 “蛇神大人！” 张钧儒站在窗下，白雪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眼睛眨也不眨，期待又紧张地望着蛇神大人。 这可是蛇神大人的赏赐！ 他独一份的赏赐！ 谁都没有！ 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第137章 仅此一人 张钧儒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紧张过。 蛇神大人的赏赐…… 这可是蛇神大人的赏赐啊！ 世上几个人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他的目光落在蛇神大人的身上，呼吸都停滞了。 赫连懒懒地将手从被褥里伸出来。 他有点儿不情愿，因为外面的温度太低了。 赫连刚伸出手，就有种他的手已经变成了一块儿冰的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蛇，赫连到冬天格外怕冷，恨不得真把他自己给盘起来。 “我不是蛇神吗？蛇神怎么还怕冷？” 赫连在脑海中吐槽系统不给力。 【你都说了你是蛇神啊！蛇神也是蛇啊！是蛇就会怕冷，除非你买“我把地暖装身上”丸】 “那算了，还是冷着吧。” 这个丸子的名字太诡异了。 赫连的动作让张钧儒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集中在了他的手上。 蛇神大人的皮肤白皙，但却不是那种不见天日的苍白，而是暖玉一般莹润的白。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掌心向上，空无一物。 张钧儒一愣。 他愣了片刻，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着。 他伸出手，握住了蛇神大人的手。 “？” 赫连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诡异地看着眼前的张钧儒，将手从张钧儒的手中抽出来。 “你在干什么？” 张钧儒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反问道：“蛇神大人的赏赐难道不是与您握手吗？” 赫连在脑海中倒吸一口凉气。 “亏了。” “早知道我就给他这个赏赐的，哪儿还用得着浪费神秘值啊！” 【……】 张钧儒的话打开了赫连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这一次就算了。 毕竟赫连把东西都已经买了。 既然为了张钧儒花费了神秘值，那就得翻倍从张钧儒身上赚回来。 张钧儒看着蛇神大人空无一物的掌心，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那他岂不是赚了？ 得到了两份赏赐。 张钧儒心情极好地弯了弯眼睛。 张钧儒的瞳孔忽然一缩。 一点幽暗的光，凭空出现在赫连的掌心之上。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张钧儒呼吸急促。 他紧紧地盯着赫连手中两个银色的圆片。 这是什么？ 还不等张钧儒得出答案，两枚细小的银色圆片竟然动了起来。 两枚银色圆片亮起了淡淡的白光。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蛇神大人掌心的两枚圆片像是液体一样拉长，在张钧儒的视线中，变成了两条通体银白的小蛇。 小蛇并非血肉之躯，像是用银子熔铸而成。 蛇身纤细流畅，覆盖着细密的鳞片。 张钧儒终于知道刚刚那两枚小圆片是什么了。 ——蛇鳞。 两条小银蛇的蛇首高昂，露出细密如针尖的毒牙。 两双蛇瞳，是凝固的红色火焰。 张钧儒身体僵硬。 赫连的指尖，对着张钧儒的方向，轻轻一弹。 两条银白小蛇，身体猛地绷直，它们脱离了赫连的掌心，宛如两道银白的闪电，笔直地射向张钧儒的手腕。 张钧儒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快得他来不及反应，手腕处传来冰凉的触感。 两条小蛇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两条银白小蛇紧贴着张钧儒手腕的弧度，缠绕上去。 两条蛇首在缠绕一圈之后，它们高昂的头颅，互相靠近。 一条小银蛇的蛇吻精准地衔住了对方的蛇尾。 同时，另一条小银蛇的蛇首也以同样的姿态，衔住了对方的尾尖。 衔尾完成。 张钧儒的手腕出现了一个蛇镯。 蛇镯没有丝毫的活物感，变成了坚硬光滑的金属首饰。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张钧儒的心脏狂跳。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那里静静地套着一个手镯。 通体银白，材质像银。 镯身光滑圆润，触手冰凉坚硬。 整个镯子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衔接的缝隙。 如果不是张钧儒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手镯上的两条蛇竟然是真蛇。 “蛇神大人，这……这是……” 张钧儒的声音嘶哑。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手腕上冰冷的蛇镯。 “它们不是真正的蛇，而是由银器打造而成的蛇，我只是赋予了它们灵魂……” 赫连静静地看着张钧儒。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张钧儒呼吸一窒。 这简直是神迹！ 赋予了灵魂…… 不愧是蛇神大人！ 难以言喻的狂喜与敬畏同时浮上张钧儒的心头。 他望着蛇神大人，眼神炽热得仿佛要将蛇神大人熔化。 赫连：“你可以为它取个名字。” 赋予灵魂什么的，是赫连现编的。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很牛！ 这镯子其实是他在系统商城花了一万神秘值购买的普通镯子。 主要起一个造型上的作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用处了。 这两条蛇也非常弱鸡，在战斗中不添乱就算不错了。 赫连用一万的神秘值赚了四百万的神秘值。 没有人比他更会做生意了。 “蛇神大人帮我取好不好？” 张钧儒下意识地朝蛇神大人说道。 取名？ 赫连嘴角微僵。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取名。 “这是我给你的赏赐，自然是你来取名。” 赫连将皮球给张钧儒踢了回去。 张钧儒顿了顿：“我暂时还想不到名字，那就先不取名字了。” 张钧儒不受控制地望着蛇神大人。 他的眼中带着强烈的渴望和一丝忐忑。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蛇神大人，是不是只有我得到过您的赏赐？” 张钧儒又紧张又期待。 赫连想了想。 好像张钧儒的确是第一个得到他赏赐的人。 赫连的金瞳钉在张钧儒绷紧的脊背上。 他微微颔首。 张钧儒瞳孔一缩。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只有他！ 只有他得到了蛇神大人的赏赐！ “多谢蛇神大人！” “我一定好好珍惜！” 张钧儒语无伦次。 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绝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蛇镯。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却像是最炽热的烙铁，在他的灵魂上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第138章 花开五次 梅花开了五次。 林中还是旧人。 赫连倚靠在窗台边的软榻上，看着在梅林之中辛勤铲雪的张钧儒。 因为他一句“雪太厚了”，张钧儒顶着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在梅林中铲雪。 此等衷心，怎么能不让赫连动容？ 【再动容也不见你让人家进来休息一会儿】 赫连：“……他是张家人，身体好，冻不坏，我是在帮他锻炼身体呢。” 【……】 张钧儒的鼻头和手被冻得通红，他察觉不到冷，心中也毫无怨言。 他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窗前的蛇神大人。 他愿意为蛇神大人做任何事情。 只要蛇神大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即可。 这是多么大的荣幸啊！ 张钧儒重新埋头，将铁铲里的雪抛远，他浑身发热，双手充满了力量。 “当神是爽哈！” 赫连懒散地靠在软榻上，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看着窗外，他发出感叹。 【你可以选择一直当蛇神……】 赫连笑而不语，不为所动。 他的脑海中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万奴王神秘值+10000】 【奴隶一号神秘值+10000】 【奴隶二号神秘值+10000】 【奴隶三号神秘值+10000】 …… 五年内，万奴王时不时就会给赫连贡献一点儿神秘值。 可惜没什么用，长生只是赫连给万奴王画的饼。 不管万奴王怎么努力，这个画出来的饼都达不到充饥的效果。 不过这种坐在温暖的被窝里收神秘值的感觉实在是爽。 与此同时。 张府外。 大雪纷纷。 汪藏海勒马驻足。 马儿在雪地里喷出一阵阵白气。 汪藏海身上披着银白斗篷，斗篷的褶皱里已积了薄薄一层白雪。 他抬头望了望眼前沉寂的府邸，翻身下马，斗篷里的积雪滑落在地面上。 汪藏海站在张府门前，久久凝视着张府匾额。 五年内，他时不时会前往张府拜访蛇神大人，张府门房已经认识他了，瞧见他的身影，熟练地打开了大门。 汪藏海目不斜视地踏入张府。 穿过张府曲折的回廊，张府的尽头出现了一片梅林。 红梅在银白的雪地里绽放出最妖艳的色彩。 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汪藏海从一个孩子长成一个青年。 他身形修长挺拔，步履沉稳，早已褪去了五年前的稚嫩。 斗篷下露出汪藏海清俊的面容，肤色白皙，眉目疏朗，鼻梁挺直，唇线略显单薄却透着一种坚毅之色。 他的眼睛沉静如深潭，蕴藏着超越年龄的沉稳。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抬脚迈入梅林，四周的梅树恣意生长，伸展着嶙峋的枝干，花开得正艳，浓烈的冷香涌来，仿佛侵染着蛇神大人身上的香味。 他深吸一口气，脚下积雪压实，发出吱呀声。 落雪簌簌，他与林中的一道身影擦肩而过。 那是张钧儒。 张钧儒在看到汪藏海的时候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靠在铁铲上，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汪藏海。 汪藏海的目光平淡地从张钧儒的身上掠过，仿佛张钧儒是一团空气，他毫不犹豫地朝着梅林的尽头走去。 他的心里是否如表面一样平静，只有他自己知晓。 张钧儒盯着汪藏海的背影，发出了一声冷嗤。 汪藏海只要想到即将见到蛇神大人，心中便是一阵压制不住的激动。 他已经见过蛇神大人无数次，但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见蛇神大人一样激动。 汪藏海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袍角拂过低垂的枝桠，碎雪与花瓣沾上了他的衣摆，他毫不在意。 院落静卧在梅林尽头，积雪覆盖着青瓦，庭阶寂寂。 汪藏海呼吸一窒，莫名紧张起来，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朝着院落的正门口走去。 叩叩叩—— 屈指敲门，汪藏海的心跳声盖过了敲门声。 门内无声，汪藏海面前的门突然自动打开，一股浓浓的暖意混合着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将汪藏海一身的寒气悄然化解。 室内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昏黄。 汪藏海想要看见的人就在灯影下，倚榻靠窗而坐。 赫连披着一件墨绿的斗篷，做工精良，领口的白狐皮毛几乎与他白皙的下巴融为一体。 赫连的金瞳平静地落在汪藏海身上。 “时间过得真快啊！” 赫连看着都快有他高的汪藏海，在脑海中发出感叹。 【美好的日子过得就是快……】 这五年赫连是半点儿都没有亏待自己。 正是因为日子太过美好，赫连才觉得时间流逝得太快。 “参见蛇神大人。” 汪藏海看了蛇神大人一眼后缓缓低下头，他站在赫连的榻前，撩开衣摆，恭恭敬敬地跪下，虔诚地磕头。 他的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不久，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他托举了起来。 【汪藏海神秘值+10000】 赫连盯着汪藏海，这五年汪藏海时不时会来拜见他。 每一次来，汪藏海都会备上些小礼物。 赫连不期待汪藏海，但他期待汪藏海的伴手礼。 汪藏海解下背上裹得严实的包袱，从层层保暖的棉絮之中掏出桑皮纸包。 他上前一步，将纸包放在软榻铺着的一张梨木小几上，仔细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个朱漆提盒。 汪藏海动作熟稔地打开食盒的铜扣，第一层是还冒着热气的奶酪棋子，缀着点点山楂蜜饯。 赫连吞了吞口水。 开饭了！ 【……你该庆幸你这五年没变成胖蛇】 第二层是酥黄玲珑的蝴蝶酥，糖粒晶莹，跟窗外飘着的小雪点似的。 第三层是艾窝窝，雪白软糯，上面顶着鲜艳的果脯。 最底下是一盅桂花稠酒。 汪藏海将桂花稠酒倒在茶杯里，清甜的香气顿时在赫连的面前逸散开来，汪藏海双手捧起茶杯，微微欠身，向赫连奉上。 赫连苍白修长的手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他虚虚握着茶杯，浅尝了一口。 香啊！ 【……】 “五年了。” 赫连看了一眼汪藏海，五年的时间不知道汪藏海学习得怎么样了，他对汪藏海的学习成绩向来都不放在心上。 不过汪藏海既然想报仇，那在学习上就不会偷懒。 “是。” 汪藏海应道，声音平稳，心里却泛起波澜，“已经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无数个夜晚，他都在梦想着报仇雪恨。 汪家的每一个人他都没有忘记。 他们染血的面孔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浮现，提醒着他，不要忘记仇恨。 赫连看了一眼茶几上精致的点心，想吃，但是不想动手，连薛定谔之手他也不想动。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汪藏海的重要性。 汪藏海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立即会意，转身将点心分置于瓷碟中，再次奉上。 他抬眸看了一眼蛇神大人，低垂着眼，用银签叉起一小块奶酪，递至蛇神大人唇边。 赫连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爽啊！ 【……你的手和脚是摆设吗？】 赫连张嘴将奶酪一口吞下。 “你这话说的，我还能用脚吃？” 赫连埋在被窝里的脚趾动了动。 不愧是他的脚，就是灵活！ 汪藏海耐心地侍奉着，动作精准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他看着蛇神大人，幽邃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情绪。 第139章 不需要他 藏海沉静的目光落在桌面上。 赫连的余光从他的脸上扫过。 他静静地等待着汪藏海开口。 看上去今天汪藏海不是简单地来给他送吃食的。 片刻后，汪藏海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大人，前些时日，我通过了钦天监的考核。” 赫连嚼着嘴里的点心，五年前因为他降雷差点儿劈死皇帝，导致钦天监上言，建议皇帝将修建新宫的事情推迟几年，五年后这个工程才重新启动，开始招揽天下堪舆师，他阴差阳错竟然还帮了汪藏海一把。 这么说，汪藏海的复仇计划要开始了？ 五年…… 也够久了。 藏海微微停顿了一下，他不经意观察着蛇神大人的反应。 但他得到的只有寂静。 蛇神大人的面容仿佛平静无波的湖水，连一丝涟漪也不曾泛起。 藏海心中闪过了一丝失落。 虽然他已经陪伴在蛇神大人身边五年，但是他依旧没有进入蛇神大人的眼中。 藏海深吸一口气，既然五年不够，那就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总有一天，他要让蛇神大人信任他胜过信任张家人。 汪藏海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更低，隔墙有耳，他不能不防，蛇神大人信任张家人，他却不信。 “蛇神大人，我已经成为钦天监下辖的一名堪舆师，参与到营建新宫的工程之中。” “新宫选址、布局、地脉走向等都事关重大，只要稍动手脚，不会有人发现……”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那遥远的皇宫方向，眼底深处翻滚着兴奋和恨意。 赫连看了一眼汪藏海，汪藏海性格谨慎，就算是复仇也不会冲动行事。 经过五年的学习，汪藏海精通风水之术，杀人于无形，只要在新宫的修建过程中略微动一点儿手脚，就能让皇帝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赫连不插手汪藏海报仇一事，他将从系统商城购买的风水知识传授给汪藏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汪藏海深吸了一口气，他后退半步，朝着赫连极其郑重地跪下去。 他姿态谦卑进了泥土之中，带着决绝。 赫连挑了挑眉。 “蛇神大人。” “待我了却尘世恩怨，偿清血债，此生此世，必当洗尽铅华，长伴大人左右，尽心竭力，侍奉蛇神大人！” 誓言落下，掷地有声。 藏海保持着磕头的姿态。 室内一片死寂。 只有炭盆偶尔爆裂的火星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赫连：“……” 没有一点儿感动。 他压根儿不需要汪藏海侍奉。 想要侍奉他的人一抓一大把，不需要汪藏海立誓。 赫连是看着汪藏海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他是眼睁睁地看着汪藏海的心思越来越深、越来越捉摸不透。 现在的汪藏海放在前世最多也就只是个高中生，一个高中生心机深沉到了让人看不透的地步，赫连不得不保持警惕。 从前小孩儿的直白和单纯已经完全从汪藏海的身上剥离开了。 赫连盯着汪藏海的脑袋，吐出三个冰冷的字眼儿：“不需要。” 他已经有张家人了，再多一个汪藏海没意思。 【……你这回答也太直接了！】 “快刀斩乱麻，我不想留给他念想。”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 【……】 藏海贴在地面上的双手指节泛白，他闻到了口中弥漫的浓浓腥气。 他缓缓直起身，脸上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态度依旧毕恭毕敬，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 “我会向蛇神大人证明我的忠心。” “藏海告退。” 汪藏海朝着赫连的方向再次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房门重新关闭，冷气扑面而来，却远没有他的心冷，雪光映的汪藏海黑眸发亮，他迈开脚步，重新没入风雪之中。 汪藏海离开不久，张岳霆大步朝着正门走来。 他躬着腰候在门外，屏息等待：“蛇神大人，土匪一案，我已经查清楚了。” 木门吱呀一声，自动开启，暖气吹散了张岳霆身上的寒气。 【张岳霆神秘值+10000】 张岳霆径直走到软榻边，撩起衣袍下摆，毫不犹豫地屈膝跪倒在地：“参见蛇神大人。” 张岳霆的身体被无形之力托举起来。 张岳霆微微垂首，神情恭敬。 “蛇神大人，奉命彻查十三年前剿匪一案，现已有结果。特来向蛇神大人复命。” “说。” 赫连坐直了身体，他隐约有一种预感，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张岳霆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十三年前，四月初三，尹文渊幼子尹士安前往城郊踏春，遭遇悍匪伏击。据当年官府的卷宗记载，土匪绑架尹士安后，于第二日派人秘密前往尹府，威胁尹文渊放粮，否则十日后尹文渊只能见到尹士安的尸体。” “尹文渊不仅没有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反而在第二天就前往皇宫，将这件事如实告知了皇上。” “皇上知道此事后震怒，派兵立即将土匪剿灭。时任剿匪指挥使的，是尹文渊的长子，尹巍。” “卷宗上记载匪徒负隅顽抗，最终被尽数剿灭。” “然而我此番重新彻查，调阅了当年所有被封存的资料，最重要的是找到了参与剿匪的士兵，发现诸多疑点。” “当年参与剿匪行动的士兵死伤惨重，却不像是被土匪所杀。” “我找到的这个士兵双眼已瞎，沦为了街头乞丐。” “据他所说，当年他们剿匪时，寨子里只有面黄肌瘦的难民。” “这些难民根本没有抵抗，但尹巍还是下令诛杀所有人。” “无论老幼妇孺，一个不留，甚至还杀了一个二岁的孩子。” 张岳霆将怀中紧紧抱着的一叠泛黄破损的纸张高举过头顶，奉向赫连。 “土匪名单，请蛇神大人过目。” 薛定谔之手将泛黄的纸拿到赫连的面前，一张一张地翻阅起来。 第140章 必遭天谴 天边吐露鱼白。 厚重的钟声从新宫地基上涤荡开。 晨雾瞬间被钟声穿透。 今天是钦天监择定的吉日。 皇帝亲临新宫的根基之地，举行祭天大典，以告皇天后土，祈佑工程顺遂，国祚永昌。 巨大的地基坑洞边缘被无数旌旗仪仗环绕，龙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鸦雀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天家威仪。 皇帝面色沉静，五年的时间，让他已经衰老了不少，在太监和侍卫的簇拥下，皇帝缓步登上临时搭建的汉白玉高台。 高台面向东方，台上设香案，陈列着隆重的祭品。 钦天监的官员们身着深青色的官袍，聚在百官队列中相对靠前的位置。 在他们之中，汪藏海垂首而立。 少年身形有些瘦削，在官员之中，并不起眼。 他低眉顺目，低垂的眼帘遮挡住他眼底的暗光。 吉时已到。 皇帝焚香，跪拜，诵读祷文。 他的声音在新宫地基的上空高高地回荡着。 汪藏海眼底的讽刺飞逝而过。 汪藏海随着众官一同跪拜、起身，动作规范得无可挑剔。 祭典过半，三献礼毕，乐声变得愈发庄严悠扬。 皇帝从太监手中接过酒爵，准备进行最后的酹酒仪式。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祭天大典圆满完成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从祭台下飞窜而出，身影快得如同鬼魅。 谁也没有料到祭台下竟然还藏着刺客！ 谁也没有料到祭坛下竟然敢藏着刺客？ 一袭黑衣裹着刺客全身，只露出了一双满是恨意的双眼。 刺客爆发出的速度与力量惊人。 刺客手中的长剑直刺高台上的皇帝心口。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护驾！” 太监尖利到破音的嘶吼几乎与刺客的动作同时响起。 皇帝刚接过酒爵，完全没料到竟有人能突袭至身前。 他脸上的沉静瞬间粉碎，惊骇和恐惧浮现在他的脸上。 皇帝的瞳孔急剧收缩，映出那一点索命的剑光。 他本能地想要后退，但身上的龙袍沉重，步伐踉跄，手中的金爵“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来人！” 皇帝口中发出阵阵惊呼。 他浑身颤抖，不顾一切地往后退。 周围的侍卫反应极快，长刀纷纷出鞘，寒光一片。 但刺客的速度太快，在震惊之中，他们终究慢了半拍。 眼前的一切都在消失，皇帝的眼中只剩下了刺客那一双翻滚着仇恨的双眼。 噗呲—— 利刃割开皮肉。 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皇帝头皮发麻，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皇帝颤抖地扶住了身前的人。 那是身穿青色官袍的汪藏海。 乌黑长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汪藏海的右肩胛下方，深入数寸，拔刀瞬间，鲜血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官袍。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谁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官员是如何做到替皇帝挡下这一刀的。 “陛下小心……” 汪藏海面色苍白，他额头上布满冷汗，颤抖地对皇帝说道。 刺客一击落空，已经没有了第二次袭击的机会。 如狼似虎的侍卫们朝着刺客扑去。 数把长刀同时架下。 瞬间将皇帝和汪藏海与刺客隔开， 刺客被侍卫们团团围住。 刺客身形诡异，手中的长剑如毒蛇般朝着侍卫们袭去，然而双拳难敌四手。 手背一阵尖锐的刺痛，长刀从刺客的手中脱手而出。 刺客的膝盖传来剧痛，膝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侍卫们毫不犹豫地朝着刺客逼近。 祭坛上一片狼藉。 皇帝被几名太监和侍卫惊慌失措地搀扶着，脸色煞白，惊魂未定，龙袍上沾满了酒液和尘土，冕旒也歪斜了，玉串剧烈地晃动着。 皇帝的目光猛地落在了汪藏海的身上，心中余悸未消，双手还带着细微的颤抖。 汪藏海倒在地上，官袍的一半已被鲜血彻底浸透，脸色惨白如纸。 他紧咬着牙，额头沁出大颗冷汗，身体微微痉挛。 皇帝的心中涌现出浓浓的庆幸。 如果不是眼前的少年，也许…… 也许他就…… 皇帝嘴唇泛白，他的声音激动。 “快！传太医！快！” 皇帝怒视着身边的侍卫和太监。 这群废物东西！ 皇帝的厉喝声在祭坛上回荡。 “无论如何给朕救活他！” “用最好的药！快！” 几名侍卫和太监连忙小心翼翼地上前检查汪藏海的伤势，他们不敢轻易移动汪藏海，只能焦急地等待太医到来。 皇帝的视线这才重新回到刺客身上。 刺客被侍卫们包围，冰冷的刀锋就压在刺客的脖颈上。 只要刺客稍微移动，就会血溅当场、人头落地。 遇刺的惊惧逐渐从皇帝的脸上褪去，无边的震怒在皇帝的脸上浮现。 皇帝的目光变得冰冷残酷，之前的慌乱一扫而空，只剩下滔天杀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无边的冷意在大臣的心中升起。 他们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皇帝一步步走到被压跪在地的刺客面前，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侍卫始终挡在皇帝和刺客之间，不会再给刺客第二次机会。 “说！谁指使你的？” 皇帝的声音低沉，蕴含着风暴般的怒火。 刺客抬起头。 刺客的下半张脸被黑布覆盖。 全身上下，只有刺客的双眼暴露在外，那双眼睛让人见之难忘。 那双黑瞳之中燃烧着一种疯狂的光芒。 面对死亡，黑瞳之中毫无畏惧。 只有决绝和讥讽。 刺客没有回答皇帝的话。 一种嘶哑尖利的声音从刺客的口中响起。 “昏君！你倒行逆施，必遭天谴！” 刺客的声音凄厉得让人浑身发毛。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刺客猛地一低头。 一根藏在领口、打磨得尖利无比的细长金簪穿透了刺客的喉咙。 金簪齐根没入刺客的喉管。 鲜血从刺客口中和颈部的伤口喷涌而出。 刺客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瞬间黯淡下去，脑袋无力地垂落，气息顷刻间断绝。 第141章 曝尸示众 祭坛一片死寂。 只有风掠过旌旗发出的哗啦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众人看着倒在祭坛上的刺客，仿佛亲眼见证了一只啼血而死的夜莺。 彻骨的寒意笼罩了众人。 眼前这一幕不由自主地让人想到了五年前。 同样是在祭坛之上。 蛇神降下神罚，以示对皇帝的惩戒。 五年后的祭坛，皇帝遇刺，刺客含恨而死。 皇帝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那具迅速失去生命的尸体，看着那根几乎完全没入喉咙的金簪，眼中的怒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暴戾之气在他的眼中迸发。 他环顾四周，只觉得自己的权威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好……很好！” 皇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冷得如同寒冰。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扫过战战兢兢的百官和侍卫。 “给朕听好了！” 皇帝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将这逆贼的衣裳，给朕剥干净！一寸布都不许留！” “将他赤身裸体，给朕吊到皇宫正门的城墙垛口上去！” “曝尸示众！” “朕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行刺朕、悖逆天道，是什么下场！” “朕要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字字血腥。 百官骇然，纷纷低头，无人敢发出丝毫声响。 侍卫们立刻执行命令。 他们粗暴地撕扯掉刺客身上所有的衣物，露出一具尚有余温的女性躯体。 侍卫们对视一眼，眼中同时浮现出惊骇。 竟然是一个女人！ 见状，皇帝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侍卫们只好继续手上的动作，他们找来粗大的绳索和长长的竹竿，当场将尸体双脚捆缚，头下脚上地吊了起来。 就这样，那具赤裸的尸体，像一面血腥的旗帜，被高高挑起着，在侍卫们的押送下，朝着皇宫正门的方向而去。 处理完刺客，皇帝胸中的怒气似乎才稍稍平息少许。 他再次转过身，看向已被太医初步处理了伤口，昏迷过去的汪藏海。 “如果治不好他，你们就给他陪葬。” 皇帝淡淡地说道。 太医们双腿发软，他们立即将汪藏海抬上担架，送往太医署。 冰天雪地。 尸体高挂在竹竿上，在皇宫之中穿行。 宫女和太监们胆战心惊地垂下头，没有人敢抬头望向那具尸体。 就这样，侍卫们抬着竹竿一直来到了皇宫高大巍峨的城墙垛口。 他们将赤裸的尸体挂在了城门。 巍峨的朱红宫墙下，往日庄严肃穆的皇城正门前，此刻却异样地喧嚣。 大雪纷飞，黑压压攒动的人群却越来越多。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 皇帝祭天遇刺，险些丧命，幸得忠臣舍身挡剑，刺客当场自戕，龙颜震怒，下旨将逆贼挂尸，曝于城墙示众。 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足以撩拨起所有百姓被枯燥生活压抑已久的好奇心。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 贩夫走卒、闲汉妇孺，甚至一些读书人模样的，都挤在了皇城的外围。 他们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好奇地朝着高耸的城墙垛口望去。 侍卫们身着甲胄，手持兵器，面色冷硬，组成了密不透风的人墙。 所有试图靠近的百姓都被侍卫们粗暴地推搡回去。 侍卫们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躁动的人群，防范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动，尤其是防止有人胆大包天，试图将刺客的尸体救下。 刺客的尸体要是真被人取下，那么该挂上去的就是他们的尸体了。 “那边！就那个垛口下面！吊着的！你们看见没？” “哎哟喂……真挂在那儿啊……这得多吓人啊……” “吓人？那是刺客！是要杀皇上的！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挂几天算是便宜他了！” “看上去是个女的？” “这女人身材不错嘛！怎么想不开要自寻死路？” “我看你是光棍儿久了！对一具尸体都夸得出来！” “……” 议论声纷纷扬扬。 猜测、咒骂、惊叹、恐惧…… 各种污言秽语像是大雪一样在空中飞舞。 在这喧闹躁动的人群中，福安像一颗沉默的礁石。 他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短袄，打扮与周围寻常百姓无异。 他安静地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拼命往前挤，也没有参与任何讨论。 他只是站着，微微仰着头，目光穿透人群的缝隙和晃动的旌旗，死死地钉在远处城墙垛口那个随风轻微晃动的身影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好奇，没有恐惧，没有愤怒，也没有周围人那种看戏般的兴奋。 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仿佛戴上了一张面具，隔绝了内里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 然而，无人能见，在平静的面具之下，他的心脏被一只无形冰冷的铁手死死攥住。 这只手残忍地揉捏着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死，但死不掉。 那只手仿佛偏要折磨他。 每当死死地捏紧他的心脏后就会松开手，给他喘息的时间，让他体验几乎要撕裂胸腔的绞痛。 花老板…… 金娘…… 福安在心中无声地嘶吼，每一个无声的音节都带着血沫。 那城墙之上，受尽屈辱的，不是别人，正是花金娘。 福安的指甲早已深深掐入了掌心。 温热的血濡湿了掌心。 微不足道的疼痛，与心口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的剧痛相比，不值一提。 他的目光落在花金娘的脸上。 尽管距离遥远，他却能够依据回忆将花金娘的脸仔细地描摹出来。 金娘，我成全了你。 也请你成全我、原谅我。 福安双眼酸胀刺痛，他深吸一口气，在被侍卫看见之前，转身离开。 北风呼啸，带走他的泪水。 金娘，等我。 等着我。 一定要等我。 我不会让你这样受辱的。 无论付出什么。 福安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默念，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的脸却如同凝固的冰川，不起一丝波澜。 第142章 刺客如何 “是花金娘啊。” 赫连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惊讶。 张钧儒站在他的身边，将北京城里传开的消息全部汇报给了蛇神大人。 赫连靠在摇椅之中，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袍，脚边放着一圈暖炉，手边的小桌上摆着热茶和点心。 即便是窗户大敞，他也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寒意。 房间里还燃烧着暖烘烘的炭盆。 红梅在冰雪之中傲然挺立。 在收到张岳霆调查到的土匪名册后，赫连就知道，花金娘是八年前剿匪案之中的幸存者。 花金娘一直留在破客栈不愿意离开，就是因为破客栈是距离当初的土匪窝最近的地方。 赫连脑海中思索着花金娘和暮雪楼安如的关系，这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张钧儒的声音。 “蛇神大人，吃点儿驴打滚吧！” 张钧儒递过来了一块绵软的糕点。 赫连扫了一眼张钧儒，张嘴将糕点吃下。 张钧儒朝着蛇神大人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此时。 朱红的宫墙之内。 太医署的一间僻静厢房里，温暖静谧。 空气中飘浮着浓重的草药气味。 窗棂露出一条小缝，寒气往房间里钻去。 寒气落在汪藏海的身上，冷意将他唤醒。 汪藏海躺在铺着软缎的榻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肩胛下方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祭坛上的场景。 汪藏海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试着动了一下右臂，钻心的疼痛让他立刻放弃了。 这简单的举动让他的额头上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汪藏海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刚刚睁开的眼睛里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冷静。 替皇帝挡刀，是为了取得皇帝的信任，他可不想因为皇帝真断掉一只手。 汪藏海看着肩膀处的伤口，他想到了蛇神大人。 如果他顶着这样严重的伤去拜见蛇神大人，蛇神大人会可怜他吗？ 应该会吧…… 蛇神大人那么仁慈。 汪藏海的思绪忽然被打断。 “哎哟！汪大人！您可算是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的尖细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太监手中还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见汪藏海醒来，连忙凑到了汪藏海身边，他的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 “您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可把太医们给急坏了！” “太医署的太医们守了您一整晚，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和参汤，可算是让您醒过来了！” 汪藏海目光转动，落在太监身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小太监极其伶俐，立刻从旁边温着的暖壶里倒出一杯温水，小心地扶着汪藏海的头，喂他慢慢喝下几口。 温水润过喉咙，带来一丝舒缓。 汪藏海缓了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口，第一句便是：“陛下龙体……” 小太监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感慨道：“陛下万安！多亏了汪大人呐！要不是您当时奋不顾身地那一挡，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您可是立下了大功啊！” 汪藏海似乎松了口气，微微阖眼，低声道：“份内之事，岂敢居功。” “汪大人您太谦逊了！” 小太监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羡慕与讨好，“您这回可是一步登天了！陛下金口玉言，当着百官的面说了，您是他的股肱之臣！等您伤好了，飞黄腾达，平步青云，那是指日可待！到时候，您可别忘了奴婢今日在跟前伺候过您啊！” 汪藏海听着这些奉承话，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牵动了伤口，又像是别的什么。 汪藏海有些反胃，他强行压下了呕吐的欲望。 他沉默了片刻，不经意地问道：“那个刺客如何了？” 究竟是谁能够混入祭典行刺皇帝？ 从刺客的藏身之处来看，这人显然是对新宫地基十分了解的人。 也就是说这人和钦天监脱不了干系。 提到刺客，小太监的表情立刻变得义愤填膺：“哼！那该千刀万剐的逆贼！当场就自尽了！真是便宜她了！” 小太监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汪大人，您猜怎么着？后来剥了衣服验明正身才发现，嘿！那刺客竟然是个女的！” 小太监忍不住继续唏嘘道：“没想到吧？一个女人，竟有如此狠辣的心肠和身手！真是骇人听闻！宫里查了一夜，终于查清了她的底细。这刺客原来在北京城郊外开了一家小客栈做掩护，名字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花金娘！” “花……金……娘……” 汪藏海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如同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穿。 他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击中，僵在了榻上。 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小太监，察觉到了汪藏海的不对劲，他停下了话头，有些无措地看着汪藏海骤然剧变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汪……汪大人？您……您这是怎么了？是伤口又疼得厉害了吗？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汪藏海没有任何反应。 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小太监的话。 他的目光失焦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瞳孔深处翻滚着惊涛骇浪。 花金娘…… 怎么会是她？ 竟然……是她！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太监慌忙转身小跑着出去唤太医。 厢房里顿时只剩下汪藏海一人。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像一尊石雕。 汪藏海的指尖微微颤抖。 为什么偏偏是花金娘？ 如果是花金娘，那么一切就能说通了。 汪藏海无意间向花金娘透露过新宫地基的暗道。 他从没想过花金娘竟然会去行刺皇帝。 蛇神大人知道吗？ 蛇神大人会怪罪他吗？ 汪藏海闭了闭眼睛。 他的头好痛。 汪藏海躺在床上，久久地，没有任何反应。 第143章 雪地叩首 北京城的冬天，是那种能冻进骨头缝里的干冷。 每年冬天，都有无数人悄无声息地死在大雪中，被大雪掩埋。 连着几日的大雪虽已停歇，但天色依旧阴沉。 积雪将一切都掩埋，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白。 皇宫正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没有人聚集在此。 尸体依旧倒悬于城墙垛口下。 但尸体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士兵们呵出的白气凝成霜，他们神情惫懒，不断地搓手跺脚取暖。 福安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的眉毛和睫毛上挂满了雪，他像是一尊被雪半掩的石雕。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太久，寒气早已穿透了他单薄的棉衣，四肢冻得麻木。 金娘，我走了。 福安最后望了一眼城墙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决绝地离开原地。 他朝着某个方向，一步一步，踏着深深的积雪走去。 身体在雪地里被冻得发僵，他的脚步起初有些踉跄，但越走越稳。 他每走一步，便停下来在雪地上磕一个响头。 最终，他在一座府邸前停下脚步。 高大的门楣，紧闭的朱漆大门，门前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匾额上龙飞凤舞地提着“张府”二字。 福安站在冰冷的石阶下，仰望着那扇大门。 天空中又开始零星飘落起雪花。 他没有上前叩门，而是重重地跪了下去。 膝盖砸入冰冷的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福安弯下腰，将额头深深地叩在了被冻得坚硬如铁的石阶上。 咚—— 他直起身，额头上已然一片鲜红。 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沿着他的鼻梁缓缓淌下。 然后，他上前一步，迈上台阶，再次俯身，叩首。 咚—— 一步一叩首。 咚—— 门房的人拉开朱漆大门。 他们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福安决绝空洞的神情，朝着福安说道：“你进来吧。” 福安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希望。 蛇神大人同意他进去了…… 福安起身，眼前一阵发黑，但他不敢停下。 金娘，我能为你做的，只剩这点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福安在心中默念，他的意识再次清醒，他挣扎着站起来。 他一步一叩首地朝着梅林的方向走去。 沉闷的叩击声一声接着一声。 门房们站在一起，盯着他的背影。 “这人到底想干嘛啊？” “是啊！这么冷的天！” “他不怕死吗？” “他心中应该有比死更怕的东西。” “……" 鲜血染红了福安的眉眼。 雪地里绽开了一朵朵红梅。 雪，渐渐大了起来。 福安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固执。 福安穿过层层庭院，绕过假山曲水，来到了张府深处的梅林前。 梅林尽头，院落门前，赫连静卧在摇椅上，身边侍立着张钧儒。 赫连躺在摇椅之中，目光穿透了梅林，落在逐渐靠近的福安身上。 【真惨】 不知过了多久，福安终于走完了这一段路程。 他跪倒在赫连的身前，额头的伤口狰狞外翻，鲜血凝结了又裂开，糊了满脸，看上去凄惨可怖。 他的棉衣被雪水浸透，沉重冰冷地贴在身上。 一股暖意突然袭来，夹杂着浓郁的梅花冷香，让福安打了个寒颤，意识清醒了些许。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过炭盆，看到了蛇神大人的身影。 “求……求蛇神大人……” 福安的声音嘶哑破碎，“求您……救救……花金娘……” 赫连金色的瞳孔静静地俯视着福安。 他的瞳孔一如从前，冰冷、漠然。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跪在下方、浑身血污的福安。 那目光如有实质，压得福安几乎喘不过气，但他依旧死死撑着，重复着哀求：“求您……救她……她的尸体不能……不能再……” 被侮辱了。 滚烫的热泪从福安的眼眶中溢出。 福安的请求在赫连的意料之中。 不过福安对花金娘的深情厚谊，超出了赫连的意料。 福安知道，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救下金娘，只有蛇神大人。 “我为何要救她？” 赫连反问。 福安浑身一僵。 他早该知道不是吗？ 他早该知道蛇神大人无情，又怎么会帮他？ 人的情感对于蛇神大人而言什么都不是。 蛇神大人就是冷冰冰的神啊 祂怎么会帮自己呢？ 祂怎么会救金娘呢？ 福安的嗓子里溢出了哭声，哭着哭着，他又笑了。 只是那笑声听着比哭声更凄惨。 【你帮帮他吧……】 【他真的好惨……】 赫连微微扭头，移开视线，望着院子里的红梅。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花金娘的脸。 【我给你便宜一点儿】 “好。” 赫连立即答应。 只要系统愿意砍价，一切都好说。 【……】 【你小子故意的】 赫连一秒切换深沉脸：“你帮我，我帮你。你不帮我，我还帮你。帮了你你还毁我，那我就弄你。” 【……】 【买不买？】 “买。” 赫连听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他的目光落在福安的身上。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 福安和张钧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手而移动。 赫连对着虚空，轻轻一挥。 皇城正门前。 那具倒悬着的赤裸女尸，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所有侍卫警惕的注视下，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 那根捆绑女尸脚踝的粗糙绳索，空空荡荡地挂在竹竿上，在风雪中摇晃着。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城墙门前。 侍卫们最先反应过来，他们顿时陷入了一片极度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尸体呢？” “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快！快去禀报皇上！” “……” 皇城门前乱作一团，炸开了锅。 【侍卫一号神秘值+10000】 【侍卫二号神秘值+10000】 【百姓一号神秘值+10000】 【百姓二号……】 赫连缓缓收回了手。 在福安面前的空地上，空气如同水波般一阵荡漾。 紧接着，一具苍白赤裸的冰冷尸体凭空出现，轻轻落在了铺满白雪的地面上。 尸体的脖颈处插着一枚金簪，正是花金娘。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0】 【福安神秘值+1000000】 “金娘……” 福安的声音颤抖。 “金娘！” 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汹涌而出。 像是一条苦河，仿佛要将花金娘淹没。 第144章 安忍不动 雪花无声飘落，红梅冷香依旧。 福安跪在花金娘的尸身旁，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呜咽声。 福安的悲恸厚重如山。 他跪在花金娘的尸身旁，许久许久，直到压抑的呜咽声渐渐低哑。 他的目光落在她咽喉处那根簪子上。 他没有试图拔出它。 这是花金娘选择的方式，是她决绝的印记，他无权抹去。 就让它陪着她，一同归于永恒的死寂。 福安的额头砸在雪地上，他深深叩首。 “福安，叩谢蛇神大人。” 赫连身上的大氅飘浮在空中，轻轻地落在了花金娘的尸体上。 【张钧儒神秘值+100000】 【福安神秘值+100000】 福安用大氅将花金娘的尸体包裹起来，动作轻柔。 赫连看向了身侧的张钧儒。 “送他们出府。” 张钧儒抿了抿唇，心中不情不愿，但还是点头：“是。” 赫连看着张钧儒和背着花金娘尸体的福安消失在眼前。 他从摇椅上站起来。 “该去暮雪楼一趟了。” 赫连的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 暮雪楼。 密室。 空无一人。 赫连的身影像是青绿的浓墨，滴入了宝库之中。 赫连环顾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 安如呢？ 没有安如给他贡献神秘值，这一趟瞬移技能花费的神秘值岂不是没有人报销？ 失策了。 赫连坐在被红珊瑚树包围的软榻上，唉声叹气。 他突然停止了为浪费的神秘值默哀。 “这个时候安如能去哪儿呢？” 赫连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里响起。 “系统，给我定位安如的位置。” 赫连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 【发过去了】 赫连的脑海中展开了一张熟悉的地图。 正是北京城的地图。 代表安如所在位置的红色坐标正在张府的后门浮动。 赫连：“……” 他从软榻上站起来，扫了一眼密室，撸起了袖子。 【你要干什么？】 【又要偷东西？】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呢？” 赫连开始在密室里翻找起来。 翻找的重点对象就是安如的梳妆匣。 一封信静静地躺在胭脂水粉盒的最下面。 【……】 赫连朝着那封信伸出魔爪。 一个小时后。 被夜明珠照亮的密室内传来了脚步声。 赫连坐在软榻上，盯着密室的入口。 他脑海中自己的坐标和安如的坐标已经近的快要重叠在一起。 下一秒。 背着花金娘尸体的福安出现在密室的入口。 尘埃落定，水落石出，彻底明晰。 福安的瞳孔中倒映出蛇神大人尊贵的身影。 福安双腿一软，他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将背上花金娘的尸体放在了柔软的地毯上，他双膝砸在了地毯上，重重地跪了下去。 “福安，叩见蛇神大人。” 【福安神秘值+1000000】 福安紧紧地闭上眼。 他知道，一切都瞒不住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蛇神大人已经知道了一切。 欺瞒了蛇神大人，他该受到惩罚，只求蛇神大人不要再责罚金娘了。 一封信漂浮在福安的眼前。 【福安神秘值+100000】 福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蛇神大人，双手捧起了这封信。 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落入福安的眼中。 -福安亲启 福安眼眶一红，他拆开了这封信。 一滴泪水落在信纸上，福安如临大敌一般将泪水小心沾去，生怕它模糊了字迹。 信中所言如同烙铁一般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福安珍惜地放下手中的信纸，将信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低下头，叩首。 “请蛇神大人降罪。” “福安愿一力承担欺瞒之罪。” “望蛇神大人网开一面，饶恕金娘。” 赫连坐在软榻上，盯着福安低下的头颅。 安如——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 这句话的出自佛教经典 《地藏菩萨本愿经》，是佛陀在涅槃前对地藏菩萨的赞叹和嘱托。 安忍不动，犹如大地是形容地藏菩萨的愿力和德行如同大地一样稳固、坚忍，能承受一切苦难和重担，永不动摇。 静虑深密，犹如秘藏是指地藏菩萨的禅定智慧深邃难测，含藏无量功德，如同宝藏一般利益众生。 花金娘背负血海深仇，报仇之志从未消失，于是只取上半句。 【你怎么知道？】 【你什么时候偷偷进步了？】 系统的声音中充满了惶恐。 赫连神秘摇头：“佛曰：不可说。” 【……】 实在是巧，赫连为了消磨这五年的无聊时光，选择了一本课外读物。 这本课外读物的名字正好就是——《地藏菩萨本愿经》。 别问他为什么不读话本，难道是他不想吗？ 当然是因为他不能！ 有损他蛇神的格调。 五年时间，赫连硬生生把这本《地藏经》给啃了下来。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老祖宗诚不欺我啊！” 赫连在心中感叹。 赫连的目光落在福安的身上。 薛定谔之手托起了福安的双臂。 福安恍惚地挺直脊背，望着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 福安声音苦涩。 “凡人因果，与我无关。” “何来罪过？” 赫连盯着福安平静地说道。 福安一愣，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蒙上一层泪膜。 他错了。 神也不都是无情的。 蛇神大人不是冷冰冰的神明。 “蛇神大人之恩，尹士安永世不忘。” 福安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坚定。 听到他的自称，赫连挑了挑眉。 福安露出苦笑，解释道：“尹士安是我的本名，福安以后恐怕是要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花金娘行刺皇帝，犯下的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凡福安再回破客栈，可能会被株连。 不管他心中有多不舍，他都得放弃这个“福安”这个名字、这个身份。 从此以后，他只是尹士安——暮雪楼的主人。 花金娘的信中，将暮雪楼托付给了他。 这是花金娘临终之志，他定不负所托。 福安深吸了一口气，立誓：“蛇神大人今日之恩，尹士安及尹氏后代，生生世世，必当供奉蛇神大人，永不敢忘！” 第145章 只见新月 三天后，尹士安悄无声息地安葬了花金娘。 赫连打算离开暮雪楼，尹士安护送着赫连在暮雪楼之内穿行。 赫连的余光频频地从尹士安的脸上划过。 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给暮雪楼改名？ 尹士安不改名，他就无法完成任务。 暮雪楼内的无数灯笼已点亮，暖黄的光晕流淌下来。 浮华的热浪扑面而来，与楼外寒冷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宾客如云，安如的离开丝毫没有影响这栋酒楼的运转。 穿着统一服饰的侍女手托银盘，如蝴蝶般灵巧地行走在喧哗笑语之间。 尹士安微微落后赫连半步，毕恭毕敬地跟在赫连的身后。 空气中交融着酒香、菜香、脂粉香。 “新月楼如今在城里是头一份的热闹！” “是啊！这大堂每日都是满的，雅间更是需提前半个月方能订到。” 旁边几个富商从赫连身边走过，嗓门洪亮，声音里带着酒足饭饱的酣畅，他们的交谈声传入赫连的耳中。 “这暮雪楼更名为新月楼之后可真是今非昔比！尹楼主好手段！” “是啊是啊，菜式新，姑娘俏，这名儿也改得好！新月！听着就敞亮，有奔头！” “可不嘛！谁还记得从前的名字……” 说话那人似乎被同伴肘了一下，话音戛然而止。 富商几人偷眼觑了一下赫连，被赫连异于常人的瞳色和发色惊了惊，赶忙讪笑着快步走开。 【富商一号神秘值+1000】 【富商二号神秘值+1000】 【……】 赫连瞳孔一缩。 新月楼？ 他回眸看向尹士安。 这尹士安还真是闷声办大事啊！ 尹士安低下头，恭敬地向赫连解释道：“蛇神大人，往日的名字终究是太过悲凉萧索了些。暮雪，日暮途尽，风雪凄寒，闻之便觉冷意彻骨……”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柔，“新月则不同，新月渐盈，光华初绽，代表的是初生、是希望、是来日方长。” “暮雪尽，新月升。同是人间烟火处，从此不见暮雪见新月。” 尹士安微微笑道。 赫连忍不住说道：“是个好名字。” 尹士安惊讶地看向了蛇神大人。 “能得到蛇神大人的赞誉，这新月楼的福分。” 尹士安在心中坚定，就将“新月”这名字一直传续下去吧！ 能被蛇神大人赞誉的，一定是个好名字。 赫连的脚步一顿。 尹士安随之停下来。 【叮！】 【任务已完成】 【缺失剧情填补成功】 赫连的脑海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赫连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了尹士安。 “蛇神大人。” 尹士安恭敬地喊道。 【即将脱离身体，是否做好准备？】 系统的声音传来。 “没有。” “等一会儿。”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 他看向了尹士安。 尹士安心神一动。 蛇神大人的眼神中蕴藏着他看不懂的深意。 赫连拂袖，尹士安和他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 暮雪楼，现在应该叫做新月楼，密室之中，赫连和尹士安的身影凭空出现。 【尹士安神秘值+1000000】 “蛇神大人。” 尹士安喊道，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赫连盯着尹士安，吩咐道：“待我沉眠之后，联系张家人，将我的身体送回长沙青乌子墓中。” 【即将脱离身体，请做好准备】 赫连的话音落下，尹士安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灵魂就升上高空。 【尹士安神秘值+1000000】 尹士安呼吸一窒。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原地蛇神大人的身影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通体幽绿的青蛇。 它盘踞在血红的珊瑚树上，体型并不庞大，反而有些精致。 鳞片仿佛是最上等的青色墨玉雕琢而成，流淌着幽暗的光泽。 蛇首微微低垂，搭在珊瑚树枝上。 一双金色的竖瞳紧闭着，它静静地盘绕着，一动不动。 尹士安彻底怔住了，他站在原地，忘记了呼吸。 蛇神大人……化为原形了？ 而且，是陷入了沉眠？ 长沙青乌子墓在哪儿？ 张家人？ 对了！ 蛇神大人让他去联系张家人！ 强烈的震撼冲击着尹士安的大脑。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完成蛇神大人的嘱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决心既定，尹士安不再犹豫。 他对着盘踞在血红珊瑚树上的青蛇深深一拜：“蛇神大人安心沉睡，尹士安必护您周全，送您归返本源之地。” 尹士安起身，他走近红珊瑚树，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盘踞的青蛇托举起来。 青蛇触手冰凉，鳞甲光滑坚硬，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真的化成了一尊玉雕。 尹士安将它轻轻捧起，将其放置在密室内的紫金木匣中。 …… 梅林。 尹士安下意识地拢了拢氅衣，胸前贴身藏着的紫金木匣，正隔着几层衣物，散发出一种微凉的触感。 尹士安走入梅林尽头，小院门口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张钧儒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眼中的光芒在看到尹士安之后彻底熄灭。 他的眼神骤然冰冷下来，如同夜枭锁定了猎物，警惕地盯着他。 “蛇神大人呢？” 张钧儒一步一步地朝着尹士安走去。 尹士安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动作极其谨慎地从怀中取出了那只紫金木匣。 他的指尖拨动开关，“咔哒”一声轻响，匣盖缓缓开启一道细缝。 尹士安将木盒调转方向，让缝隙朝向张钧儒。 张钧儒皱眉，盯了尹士安一眼，上前一步，目光垂落，投向匣中。 铺着黑色丝绒的匣内，静静地匍匐着一条青蛇。 它似乎在沉睡，通体覆盖着泛起青色光泽的鳞片。 仅仅只是一眼。 张钧儒的呼吸便停住了。 他眼底那惯常的平静和高傲被瞬间击碎。 他的手按住了木匣。 蛇神大人！ “怎么回事？” 张钧儒弥漫着杀意的视线射向尹士安。 尹士安解释道：“蛇神大人陷入了沉睡，让我通知你们张家，将蛇神大人送回长沙青乌子墓穴中。” 第146章 花金娘记 我的人生是在二十二岁那年毁掉的。 过往的岁月像幅褪色年画，我拼命地想要记住所有人的音容笑貌，但一切还是逐渐从我的脑海中淡去了。 我隐约记得寨子里的杏花年年开得泼辣。 他们打趣着叫我“压寨夫人”，实则我不过是个帮汉子们缝补衣裳、给孩子喂粥的管家婆。 这算什么压寨夫人？ 别的土匪穿金带银，哪像我们？ 连饭都吃不饱。 我唯一一件首饰还是和丈夫结婚的时候，他给我打的金簪。 虽然贫苦，但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我丈夫总说：“金娘心肠软，见不得人生离死别。” 所以他带着三百弟兄劫官粮时，从不伤人性命，只取够难民活命的份例。 我们的儿子两岁那年，天下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官府不肯放粮救济百姓，饿殍遍地，丈夫被逼无奈，掳来了一个叫做尹士安的少年，他要用尹士安来换取足够我们过冬的粮食。 我们只想要粮食，不想要他的命，他在寨子里的五日从未受过委屈。 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看上去在家中备受宠爱的尹士安，竟然被他的父亲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我记得最后那个清晨，寨子里还熬着野菜粥。 尹士安将我的儿子驮在肩头摘杏花，儿子的笑声清凌凌的，惊飞树枝上的麻雀。 一切美好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我不敢去回想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只记得那锅野菜粥变成了血红色，凝固在了锅底。 凄厉的惨叫声在我们的耳边回荡，惨叫声过后，就是无边的死寂。 儿子在我怀里发抖，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他死死攥着我衣襟，蜷缩在我的怀中。 我抱着儿子和尹士安被我的丈夫塞进了地窖之中。 在地窖关闭的那刻，透过地窖通风的缝隙，我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浑身是血地倒下，无数箭羽扎进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彻底遮盖住了地窖的入口。 他的血顺着地窖的入口滴下，一滴一滴地落在我面前的地板上，那一刻，我真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为他报仇。 但是不能，我们还有孩子。 我死死地压抑住自己的哭声，但是儿子的哭声却突兀地响起来。 我慌忙地捂住他的嘴，但哭声已经传了出去。 丈夫的尸体被一脚踢开，地窖的入口被打开。 一把剑伸了进来，正好刺穿了儿子的身体。 一切发生的太快，儿子的哭声戛然而止，我呆坐在原地，三魂七魄仿佛已经离开了这具躯壳。 “别杀她！” 挡在我身前的是尹士安。 我们被官兵捉出去的时候，目光所及全是尸体，鲜血像是一条河流，覆盖了一切。 为首的官兵是尹士安的哥哥。 我看见尹巍横在尹士安脖颈处的剑尖在抖。 这个屠尽数百条人命的将军，在剑锋指向自己的亲人时也会双手颤抖。 最后他将长剑扔在地上，对我说：“滚远些，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抱着儿子冰凉的尸身走出火海，我不敢回头看，我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无数的冤魂在火海之中惨叫。 尹士安追了过来，他说他要一辈子跟着我，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觉得心好痛、好空，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埋葬了儿子的尸体，我在匪寨废墟旁开了一家客栈，客栈破败，经常漏雨。 尹士安已经改名为福安了，他总蹲在房梁上补瓦片。 他从前是官老爷家里的金枝玉叶，如今却成了我手下的店小二。 做饭、洗衣、打扫、修墙、砍柴…… 整整八年，他从未离开我的身边，只有每年清明他都消失整日，回来时鞋底沾着香灰。 某次我跟踪他，看见尹士安对着密密麻麻的无碑坟磕头。 我想忘记仇恨，但是我做不到。 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儿子和丈夫的脸都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要报仇。 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 我想将丈夫送给我的金簪典当，可是当我将金簪从发髻之间取下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松不开手。 金簪是丈夫的遗物，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有一天，当我打开房间门，发现门口出现了一袋金锭。 福安装作不知道，我也就不去拆穿。 用这些金子，我建立起了暮雪楼。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默默地等待着复仇的机会，直到那晚，汪藏海和蛇神大人出现。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等到了。 我和汪藏海有着同样的敌人。 我寻找天下名师教导汪藏海，供奉蛇神大人，就是为了有一日，汪藏海和蛇神大人能成为我复仇的帮手。 十三年过去了…… 十三年…… 多么漫长。 我已经等了太久，我等不及了。 每等一日，我的心就煎熬一日。 于是，我决定提前结束自己的痛苦。 借助汪藏海，我知道了新宫地基之中的暗道。 我此去行刺皇帝若成，我将大仇得报，死而无憾。 若败……汪藏海会替皇帝挡下致命一击，从此平步青云直至弑君。 汪藏海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他必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获得皇帝信任的好机会。 这样也好。 敲门声响起，福安进来了。 他站在门口，手上端着热茶，与我静静对望良久。 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和福安朝夕相处十三年，他了解我，我了解他。 他看出了我的决心，但我知道，他不会阻止我。 “雪好大……” 我看着窗外，心里一片冰凉。 福安随着我的视线看向窗外。 窗外又下起雪来，雪大的仿佛要盖住寨子十三年前留下的血和泪。 福安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 片刻后。 冰天雪地里，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戴斗笠的人影，他手中拿着扫帚，在远处扫雪。 扫帚声沙沙地响着，像极了很多年前，某个少年在寨子里的杏花树下替我拂去肩头落花的声响。 我闭上眼，好像闻到了杏花的香气。 第147章 民主科学 北平。 新月饭店。 除了尹家的核心人员，少有人知在新月饭店深处有一间密室。 密室内的檀香烟雾缭绕不散。 尹老板跪在神龛前，双手合十，额头触地。 神龛之上，挂着一幅古老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一袭青衣，金瞳刺目，叫人不敢直视。 “蛇神大人庇佑……” 尹老板虔诚地喃喃低语，将手中的三炷香插入青铜香炉中。 密室四壁摆满着直达天花板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卷轴和古籍。 这些东西远比珍宝更具价值。 “爹，您又在拜这玩意儿？”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密室入口处传来。 尹新月斜倚门框，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灵动，穿着一身北平流行的西洋裙装，嘴角挂着不以为然的笑容。 “新月！不可对蛇神大人无礼！” 尹老板慌忙起身，紧张地瞥了一眼蛇神画像，仿佛那画中的人随时可能会出现一般，他朝着倚在密室门边的女儿招了招手，催促道：“快进来行礼！” 尹新月的嘴角往下撇了撇，慢悠悠地走进密室，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爹，都什么年代了，您还信这些？” 她绕着神龛走了一圈，毫不畏惧地直视画像上蛇神大人的金瞳。 尹新月真没想到现在处处都在弘扬民主与科学，她老爹竟然还固执己见，在密室里击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蛇神。 “咱家饭店生意好，那是因为咱家菜好、服务好、位置好、历史悠久，跟蛇神有什么关系？” 尹新月扭过头来，教训自家老爹。 “闭嘴！” 尹老板脸色发白，他连忙又磕了两个响头，“蛇神大人恕罪，小女无知，绝非有意冒犯。” 尹新月翻了个白眼：“得了吧爹！您每年花大把大把的钱买供品，修缮密室，有这钱不如把我的房间重新再装修一下，或者给我买那件我看中好久的貂皮大衣……” 尹新月的话音未落，尹老板突然转身，一巴掌重重拍在女儿后背。 啪—— 清脆的声响在密室内回荡。 尹老板力道之大让尹新月踉跄两步，险些撞上神龛。 她勉强站稳，回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眼中瞬间涌上委屈的泪水。 她爹平日对她宠爱有加，从未下过如此重手。 “尹新月！” 尹老板声音颤抖，眼中愤怒与恐惧交加，“你再敢对蛇神大人不敬，就不要再认我这个爹！蛇神之怒，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尹老板呼吸急促，他颤抖的手指指向四周书架上的卷轴和古籍：“我尹家世代供奉蛇神，才有今日家业！蛇神大人对我们尹家有大恩，供奉蛇神大人是我们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这么多年了，谁信？” 尹新月眼中含着泪水，打断尹老板。 她委屈地揉着火辣辣的后背，声音里带着哭腔，倔强地反驳道：“这世界上哪儿有什么神？您读了那么多的书，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吗？” 尹老板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密室门口：“滚出去！在你学会敬畏蛇神大人之前，不准再踏入这里半步！” “走就走！当我稀罕这阴森森的地方！” 尹新月昂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她摔门而出，密室内的尹老板望着眼前的神龛，深深地低下头。 “蛇神大人恕罪。” 尹老板双手合十，拜了拜，新月不明白，就算是没有蛇神大人，他们也必须要恭恭敬敬地供奉着蛇神大人的画像。 因为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供奉蛇神大人，就是供奉祖宗。 更重要的是，鬼神一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踩着高跟鞋回到自己房间，尹新月余怒未消。 老糊涂！ 尹新月在心里骂了一声。 她黑葡萄似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儿，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尹新月换上了一套男式西装，她得去北平火车站接人。 接那个父亲为她选中的未婚夫，从西北来的彭三鞭。 一想到这门亲事，尹新月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甚至没有见过彭三鞭，父亲就给她定了这门亲事！ “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 尹新月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脸上露出一个桀骜不驯的笑容：“好啊，我倒要先去会会这个彭三鞭！” 半个小时后，一个戴着男士礼帽，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富家公子哥从尹新月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北平火车站人声鼎沸，蒸汽机的轰鸣声、商贩的叫卖声、旅客的喧哗声交织在一起。 站台上挤满了接站的人。 在拥挤的人群中却隔出了一小片的空地，拥挤的人潮极有默契地避开这一片位置。 无数道隐晦的目光落在了赫连的身上。 张启山和张副官围绕在赫连的身边，伸展双臂，将赫连护在中间。 【百姓一号神秘值+50】 【百姓二号神秘值+20】 【百姓三号神秘值+19】 …… 赫连眨了眨眼睛。 回来了。 “有机器人愿意接管我的身体吗？” 虽然知道可能性很低，但是赫连依旧不放弃希望地问道。 【当然没有】 “……” 赫连沉默了三秒，向系统提建议：“我觉得你们需要加强对机器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的锻炼。” 【知道了，但不采纳】 “为什么？” 【作为机器人，它们已经够辛苦了】 赫连深吸一口气，想哭又想笑。 系统把人当机器人使唤，把机器人当人心疼。 这个世道还有救吗？ “我就这样突然沉睡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尹士安会不会将他的蛇身送回去都还是个问题。 还有汪藏海、张钧儒、张岳霆…… 当然，其实赫连最担心的就是有人虐待他的蛇身。 这种突然沉睡被迫将身体交给别人，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放心吧，你就安心走你的剧情】 赫连叹息，没用的系统！ 站台的石柱后，尹新月压低帽檐，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尹新月看到了自家饭店的管事正举着牌子在站台等着接人。 她的目光继续在人群中移动，突然，她目光一凝。 两点金光直刺尹新月眼底。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0】 第148章 不值一提 日光被巨大的钢铁穹顶切碎，投下昏黄的光柱。 光柱里浮动着无数尘埃和无数的人。 尹新月站在这片沸腾的人海里，周围的一切逐渐从她的眼底退去。 她的目光倏地定住，像被一根冰冷的针猝然刺穿了瞳孔。 她的瞳孔中倒映出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青色长袍，绿翠的长发，金色的瞳孔…… 那张脸—— 尹新月的呼吸仿佛被掐断在喉咙口。 她胸口传来一阵阵窒息的疼痛。 那张脸跟画像上的蛇神一模一样。 尹新月感觉力量像是汗水一样正在蒸发，她浑身无力，如果不是有石柱的支撑，她可能早就瘫倒在地了。 那双金瞳凝固不动，穿透了所有晃动的人群，精准无比地锁住了她。 那双金瞳冰冷，死寂，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 跟画像带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 喧嚣声如潮水般退去，尹新月跌入一片真空的死寂。 她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血液疯狂的奔流声，咚咚，咚咚，撞击着鼓膜，震得她浑身发麻。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尹新月在心底问自己。 画像上的蛇神怎么可能真实存在？ 而且还是在车站？ 尹新月脑海中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坚定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尹新月一路横冲直撞，引来了不少人不满的抱怨。 然而，尹新月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真是…… 真是蛇神的话…… 尹新月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着她在密室内跪拜蛇神。 那个时候的她还并不知道什么民主科学。 她笃定蛇神大人是真实存在的。 她每天都会进入密室跟蛇神大人说话。 她坚信蛇神大人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直到她长大，她了解了科学。 原来蛇神是一个谎言…… 她出奇地愤怒。 甚至对画像上的蛇神大人产生了怨恨。 可是现在，在看到那双金瞳的瞬间，尹新月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她跪在蛇神画像面前，跟蛇神大人诉说着她的心事和谁也不知道的小秘密。 赫连盯着越靠越近的尹新月。 新的韭菜来了，他该准备好收割神秘值的镰刀了。 这尹新月还真是大方，刚见面就送了一百万的大礼包！ “站住。” 张启山伸手拦住眼前笔直地朝着蛇神大人走来的矮个子男人，他眉头微皱，黑瞳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矮个子男人。 尹新月终于从那种着了魔一般的状态之中回神。 她墨镜后的瞳孔颤抖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男人的五官。 她避开了那双金瞳。 那双金瞳仿佛能够穿透她的身体，看到她的灵魂。 这种完全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的感觉让她浑身战栗。 “请问……” 尹新月开口，声音抖得不像话。 张启山眉尾微动，他冰冷的视线落在眼前矮个子男人的身上，这声音明显是女人的声音…… 意识到眼前是一个伪装男人的女人，张启山眉头皱得更紧。 “你叫什么名字？” 尹新月深吸一口气，她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 赫连的视线落在尹新月身上，又仿佛在透过尹新月看另一个人。 别说，尹新月和尹士安长得还挺像的。 隔了这么多代，还能在尹新月的脸上看到尹士安的影子，尹士安这基因够强啊！ “你是尹士安的后代。” 赫连要开始装了。 张启山和副官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蛇神大人的身上。 尹士安是谁？ 尹新月呼吸一窒，瞳孔放大。 尹士安是尹家的祖宗，除了他们尹家的直系血脉，没有人会知道尹士安这个名字。 供奉蛇神大人，也是从先祖尹士安那里传下来的规矩。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0】 眼前真是蛇神大人…… 尹新月浑身一颤，如同有闪电在她的全身流窜，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蛇……” 字音刚从尹新月的口中泄露，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堵住了尹新月的嘴。 薛定谔之手捂住尹新月的嘴巴。 尹新月瞳孔紧缩，双手神经质地抽动着。 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人堵住了她的嘴。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 是蛇神大人的力量吗？ 蛇神大人不想暴露身份？ 尹新月琉璃一样剔透的瞳孔在眼中转动，也是，这里人多眼杂，的确不能暴露蛇神大人的身份。 那股无形的力量消失，尹新月颤抖的手却始终没有恢复平静。 “尹新月参见大人。” 尹新月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发抖的声音，她可不想给蛇神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先前瞧不起老爹的尹新月，毫不犹豫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蛇神大人的面前。 尹新月仰起头，望着蛇神大人。 原来蛇神大人真的存在，那她小时候说过的那些话，蛇神大人还记得吗？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咽了咽口水，他的目光在眼前身着西装的尹新月和身边的蛇神大人之间来回移动。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尹新月是北平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吧？ 从刚刚蛇神大人的话里判断，蛇神大人是认识尹新月的祖先尹士安？ 张启山视线低垂，空中尘埃浮动，他嘴角微勾。 蛇神大人还真是手眼通天啊！ 副官抿了抿唇，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就算是张家人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漫长生命，与蛇神大人相比，也不过是弹指一瞬罢了。 任何人、任何事，对于蛇神大人而言，是否也如同空中的尘埃在他们眼中一样，不值一提。 【百姓一号神秘值+300】 【百姓二号神秘值+280】 【百姓三号……】 站台上拥挤的人群朝着赫连所在的方向投来好奇的视线。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尹新月从地面上托起。 尹新月咽了咽口水，双眼发亮。 她又一次感觉到了蛇神大人的力量！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 第149章 大眼萌妹 “管事，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大小姐？” “那就是大小姐！” 管事目光老辣，即便尹新月女扮男装，混迹于汹涌人潮，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尹新月。 管事大步朝着尹新月走去，大小姐面前的那伙儿人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她担心大小姐吃亏。 管事冲到了尹新月的身边，气息尚未喘匀，便压低声音：“小姐！您怎么在这儿？老爷知道您在这儿吗？您一定又是偷偷跑出来的……” 尹新月的目光从蛇神大人的身上缓缓转向气喘吁吁的管事，她抬起一只手，手在西装袖口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白皙纤长，她的举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打断了管事的滔滔不绝。 “阿秋。” 尹新月的声音响起，她刻意压低了声线，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她声音中的颤抖，“你来得正好。” 阿秋管事一愣，落在赫连他们身上的视线中带着浓浓的忌惮：“大小姐有何吩咐？” 尹新月的目光一扫蛇神大人身边的两个男人，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满。 这两个人好像占了她的位置吧？ 虽然心中不满，但尹新月没敢在蛇神大人面前表露出来。 她只是朝着张启山的方向挤了挤，跟图钉似的，想要插入赫连和张启山之间的缝隙。 张启山不动如山，视线却落在尹新月的脚上。 赫连的目光在张启山和尹新月之间移动。 一想到尹新月是尹士安的后代，尹新月又和张启山是官配，赫连就有一种白菜被猪拱了的不爽。 尹新月看向阿秋管事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她早就取下了墨镜，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从帽檐的阴影下直视着阿秋管事，目光锐利。 尹新月的手恭敬地伸向赫连，声音郑重，每一个字都咬得极清晰：“这位大人是我们新月饭店最尊贵的客人，见到这位大人，如同见到我父亲。这位大人的任何事，都不许打听，不许议论，更不许外传。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用最高规格的礼数敬奉大人，满足大人的一切要求，绝不能有丝毫怠慢。大人的任何话，对我尹家和新月饭店而言，便是最高指令。明白了吗？” 阿秋管事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倒抽一口凉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比见到老爷本人还要尊敬？ 新月饭店的老板那可是北平响当当的人物！ 什么人竟然能够比老爷的身份更尊贵？ 【阿秋神秘值+10000】 “将我的话传下去。” 尹新月将阿秋的震惊尽收眼底，但她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 蛇神大人的身份，不是她一个管事应该知道的。 她只需要阿秋明白并执行。 “是。” 阿秋被尹新月话语中的凝重震住了。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赫连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 这填补剧情的任务果然很有用。 神秘值咔咔咔地往上涨。 他爱填补剧情！ 尹新月快速地对阿秋吩咐了一句：“你在这里等彭三鞭，按原计划进行。我先带大人回新月饭店。” 尹新月忍不住期待起了蛇神大人回到新月饭店的场景了。 “彭三鞭？” 齐铁嘴忍不住脱口而出。 尹新月的视线落在了齐铁嘴的身上，她下巴微抬，打量着齐铁嘴：“怎么？你认识？” 齐铁嘴的目光飘移，落在了佛爷的身上：“这就是彭三鞭。” 赫连眼睁睁地看着尹新月的脸裂开。 “你是彭三鞭？” 尹新月死死地盯着张启山。 张启山面无表情地点头。 尹新月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住自己的脾气。 她转头看向蛇神大人，笑靥如花：“大人，我送您回新月饭店吧。” 赫连矜持地点头。 尹新月笑容灿烂，她回头盯着阿秋：“彭三鞭交给你了。” 说完，她不等阿秋回应，顺理成章地跟在了蛇神大人的身边，挤掉了张启山。 副官在原地愣了愣，毫不犹豫地上前，走在了蛇神大人的另一边。 他不管尹家和蛇神大人是什么关系，反正他是张家人，他们张家自古以来都侍奉着蛇神大人，他不能离开蛇神大人身边。 尹新月扫了一眼副官，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车已备好，就在站外，请您随我来。” 尹新月面对赫连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又甜又乖，声音也像是蜂蜜一样甜丝丝的。 “多乖一孩子！” 赫连在心里说道。 【原来你喜欢萌妹啊，可尹新月也不是萌妹啊？她是食人花啊！】 “没礼貌，把人家小姑娘喊食人花。” 赫连立即在脑海中教育系统。 【……】 尹新月领着蛇神大人，巧妙地避开拥挤的人流，穿过喧闹的站内大厅，走向火车站出口。 灿烂的阳光从大门外照射进来，新月饭店那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停靠在路边最显眼的位置。 尹新月快步上前，亲自为蛇神大人拉开了汽车后排的车门。 “大人，请。” 尹新月微微侧身，态度恭敬。 赫连俯身坐进了车内，副官紧跟着上车。 尹新月轻轻关上车门，目光和副官相撞，微笑着移开。 尹新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走到驾驶座的门旁，利落地打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里弥漫着一种高级皮革和淡淡檀香混合的气息，异常安静，尹新月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她将钥匙插入锁孔，手指握住冰冷的方向盘，发动了汽车。 引擎发出一声轰鸣，黑色的轿车平稳地滑入车流，朝着新月饭店的方向，稳稳驶去。 尹新月目视前方，神情专注，只是余光时不时朝着后视镜飘去。 赫连坐在车内，目光落在车窗外的街景上。 二十世纪的北平整座城市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历史，随着汽车的行驶徐徐铺展在赫连的眼前。 车窗外掠过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和自行车，更多的是人力车夫的吆喝声，穿着长袍马褂和西装旗袍的人在街道上穿行。 “大人，我终于见到您了，从前我都只有在画像上才能见到您！” 尹新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第150章 天真幻想 画像？ 赫连的目光落在前面开车的尹新月身上，画像应该是尹士安留下的。 坐在赫连身边的副官看了看尹新月，在心中猜测起了尹家与蛇神大人的关系。 能留有蛇神大人画像，尹家和蛇神大人关系注定不一般。 车轮碾过街道，尹新月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假装专注地望着前方，心思却全在后座的蛇神大人身上。 “蛇神大人。” 小时候朝思暮想的人……哦不，神就出现在身边，尹新月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想说话的欲望，不过她的声音可比平时跟别人说话要软糯得多：“新月小时候常听父亲讲起您的故事。” “那时候我总想象真正的您是什么样子，想象您会不会在某个月夜，出现在我的窗口，或是站在新月饭店最高的飞檐上，俯瞰整座北平城……” 她的眼中染上了怀念，那个时候，她仿佛沾染上了蛇神大人的光芒，总是自命不凡地瞧不起同龄人。 她偷看话本，在脑海中幻想自己其实是蛇神大人的新娘，蛇神大人会在某个夜晚将她带走…… 尹新月被自己小时候的想象逗笑了，她的笑声里带着少女的娇憨，好像在见到蛇神大人的这一刻，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又变成了那个满脑子都是幻想的小女孩。 不是小妹妹…… 赫连眼神复杂地盯着前方的尹新月。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姑娘的窗口啊？ 他是蛇神，他又不是变态。 就算是要出现，也是出现在尹新月她爹的窗口吧？ 还有，有房子不住，他为什么要站在新月饭店的飞檐上？ 装也是要有一个限度的。 过犹不及啊！ 副官盯着尹新月，黑瞳沉沉。 “有一次，我看见月光下有个长长的影子，我以为是您来了，兴奋得整晚没睡，结果那只是水管的投影。” 尹新月的声音清脆动听，后视镜映出她一双闪着星光的眼睛。 “后来长大了些，我才明白蛇神大人不会轻易现身。” 听着尹新月天真的幻想，赫连莫名理解了尹新月小时候的脑回路。 小孩儿总是对这些神鬼之事充满了兴趣。 尹新月小时候期待作为蛇神的赫连出现，就像是赫连小时候期待奥特曼出现在他床前一样。 【……那你比尹新月敢想多了】 “你知道什么是光吗？” 赫连不允许系统玷污他心中的光。 【……我不知道什么是光，但我卖能够让你变成光的技能】 “……” 赫连大开眼界。 系统商城里竟然连奥特曼变身器都有？ 车转过一个弯，尹新月趁机瞥了一眼后视镜。 蛇神大人端坐着，纹丝不动，仿佛一尊玉雕的神像。 她的话并没有在蛇神大人心中留下丝毫的痕迹。 尹新月顿时有些气馁。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从蛇神大人身边的男人身上划过。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朝着她看来，面部线条冷硬，如同刀削。 跟那个彭三鞭倒是挺像的。 尹新月心中微动，话锋轻轻一转，指向副官：“说起来，还没有请教阁下尊姓大名，能够跟在大人身边，让新月好生羡慕。” 赫连扫了一眼身边跟着柱子似的张日山。 察觉到蛇神大人的视线，张日山脊背挺直，微微低头，声音平淡，毫无起伏：“张日山。” 他垂下眸子，没有去看身边的蛇神大人：“能够侍奉在大人身边，是我的荣幸。” 赫连微微挑眉，目光持续盯着张日山。 这张日山越来越会说话了。 态度比之前在青乌子墓里好太多了。 “的确是荣幸。” 尹新月嘴角的笑意微微僵硬。 侍奉蛇神大人，能不荣幸吗？ 这是多少人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机会。 根据祖上留下来的记载，当初就连皇帝都没有得到供奉蛇神大人的机会。 他们尹家能够得蛇神大人垂怜，已经是几辈修来的福分了。 尹新月稍作停顿，声音放得更柔，对蛇神大人说道：“大人，您这次来北平，一定要长住些时日。新月饭店永远为您备着最好的顶层套房，父亲日日盼着能亲自侍奉您。” 车辆驶入一条相对安静的林荫道，树影在车内流转，明明灭灭。 尹新月一直没有听到蛇神大人的回答，她的手心沁出了汗水，心跳加快。 是她莽撞了。 她不该表现得这么冒昧。 尹新月心中满是后悔。 “哦吼~” 赫连满意地说道：“接下来又可以开始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了！” 新月饭店作为整个北平最大的饭店，历史悠久，势力庞大，人脉宽广，把赫连一条蛇伺候好轻而易举。 赫连已经做好了享受的准备了。 让幸福生活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伸出了双手，一脸陶醉。 【……】 “之后再说。” 赫连简单地撂下了四个字。 尹新月顿时心中一喜。 “是！” 她的声音雀跃。 尹新月再一次拉开了话匣子：“等大人好好休息过后，容新月好好带您逛逛北平。虽然您肯定比我还熟悉这座城，但这些年北平变化不小，新增了不少好玩的地方呢。” 她又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蛇神大人的表情。 金瞳像是两点冰冷的日炎，让人不敢久视。 玩？ 赫连喜欢啊。 尹新月一看也是一个精通吃喝玩乐的人，赫连很看好她。 “好。” 赫连点了点头。 张日山眸光微微一顿。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感觉蛇神大人对尹新月远比对其他人更纵容？ 得到蛇神大人的肯定，尹新月笑逐颜开：“父亲常教导我说，尹家世代得蛇神庇佑，这份恩情永世不忘。如今能有机会亲自侍奉您，是新月的福分。” 车辆即将驶入新月饭店所在的街道，尹新月的声音变得越发恳切：“蛇神大人，您就安心住下。饭店里都是家生的仆人，口风紧得很，绝不会对外透露半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张先生若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开口。新月虽然能力有限，但在这北平城里，尹家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张日山点了点头：“劳烦尹小姐。” 车辆缓缓停在新月饭店门口。 尹新月迅速下车，为后座的蛇神大人拉开车门，一举一动，格外殷切和恭敬，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黏在了蛇神 大人身上一样。 赫连下车，看着眼前挂着新月饭店匾额的大楼。 第151章 震惊四座 矗立在赫连眼前的是一栋西洋式的五层楼房，沉稳地立在街角，面积几乎占据大半条街。 装修中西结合，一扇雕花木门作为入口，门上悬着一块乌木牌匾，刻着“新月饭店”四个字，填着暗金，低调奢华。 整齐排列的窗户嵌着五彩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似的光亮。 尹新月来到蛇神大人身边，她的目光从新月饭店的匾额转移到蛇神大人的身上，虔诚地望着蛇神大人，压低声音：“蛇神大人，欢迎回家。” 赫连的目光落在尹新月的脸上。 这么会说话？ 尹新月的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容。 她引领着蛇神大人和张日山向雕花木门，门前两盏琉璃灯发出温暖的光。 守在门口西装革履的小厮好奇地望着赫连的背影。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向来眼高于顶的大小姐态度这么恭敬？ 【新月饭店小厮一号神秘值+20】 【新月饭店小厮二号神秘值+30】 进入新月饭店大厅，尹新月赶紧在迎面而来的丫头耳边低语了几声。 丫头不敢有片刻的迟疑，立即转身朝着新月饭店楼上飞奔而去。 赫连打量着眼前的大厅，新月饭店的装修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也许是跟现在正流行西洋风格有关。 上好烟丝与淡淡茶香在大厅上空静静地流淌着。 大厅极其开阔，地板贴着花纹繁复的地砖，光洁如镜，铅尘不染，倒映着少说四五米高的天花板上挂着的巨大水晶吊灯。 跑堂小厮都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黑色的西装马甲，手脚利落，声音压得低低的，穿梭在花梨木圆桌与丝绒卡座之间。 空气里浮着细微的谈话声、杯碟轻碰声，却丝毫不觉嘈杂。 外面的冷空气还没进入，就被暖气全部轰了出去，门内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赫连满意眼前看到的一切。 这下在新月饭店的生活水平不需要担心了。 幸福生活，稳了！ 赫连打量四周的时候，坐在新月饭店大厅里消遣无聊时光的达官贵人也正在打量着他。 他们见过的外国人不在少数，却从来没有见到过绿发金眸的外国人…… 还真是稀奇！ 这人是从哪儿来的？ 【新月饭店客人一号神秘值+200】 【新月饭店客人二号神秘值+189】 【新月饭店客人三号神秘值+120】 …… 赫连站在原地，不动如山地接收神秘值。 让他先站一会儿！ 神秘值虽少，但已经足够让他吃点儿螺蛳粉火鸡面了。 不过片刻功夫，赫连的耳边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尹老板几乎是跑着出现在楼梯口，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略显凌乱，领带也歪向一边。 “在哪？在哪？” 尹老板气喘吁吁地问，一边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跑下来，一边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新月饭店大厅的入口。 赫连真想朝着尹新月竖起大拇指。 尹新月可真是他的好帮手！ 让新月饭店的老板亲自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迎接他，不就是获取神秘值最暴利的方式吗？ 尹老板站在大厅中央，当他看到站在尹新月身旁的那个身影时，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阳光像是瀑布一般从饭店大门倾泻进来，那道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那双金瞳比阳光更耀眼夺目。 画像上的身影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尹寒水神秘值+100000】 尹老板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噗通”一声，在赫连面前双膝跪地，俯身叩拜下去。 新月饭店大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客人都僵住了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小厮和丫头们也目瞪口呆，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新月饭店的尹老板在北平是什么身份？ 就连曾经的皇亲贵族见到了尹老板，都要笑呵呵地打招呼。 什么人能够让尹老板下跪叩拜？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新月饭店客人一号神秘值+10000】 【新月饭店客人二号神秘值+10000】 【新月饭店客人三号神秘值+10000】 …… “蛇……” 尹老板的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他的额头紧贴地面，联想到四周的人，他立即将没有说出口的称呼咽了下去，恭敬地说道：“不知大人降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尹老板的声音在大厅之内回荡着。 大厅鸦雀无声。 客人们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帽子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这人到底是什么尊贵的身份才能让尹老板这么卑微？ 无论他们怎么猜测，都猜测不出来眼前这人的身份。 要知道整个北平举足轻重的人物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没有一个人能跟眼前这人对上号。 更何况，就算是见到了最尊贵的那人，尹老板也不可能会下跪啊！ 北平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尹老板对周围人的反应视而不见，仍旧跪伏于地，声音哽咽：“不知大人驾临，寒水迎接来迟，望大人恕罪！” 赫连能感觉到无数震惊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响起神秘值到账的声音。 这声音听的他心花怒放。 赫连抬起薛定谔之手。 声音平静无波。 “起身吧。” 无形的力量将尹老板从地面上托举起来，尹老板的瞳孔放大，呼吸急促。 这就是蛇神大人的力量吗？ 【尹寒水神秘值+100000】 尹老板躬着身子，朝着赫连伸出手，邀请道：“大人请跟我来。” 这里人多眼杂，不能暴露蛇神大人的身份。 尹老板躬身引路，姿态谦卑得如同仆人。 赫连微微颔首，在尹老板的带领下朝着楼梯口走去。 他身边的副官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第152章 豪华套房 尹老板小心翼翼地走在蛇神大人的身边，他一边引路一边谨慎地说： “这些年来，尹家一直谨记大人您的恩情，不敢有一日忘却，老祖宗弥留之际，立下族规，尹家世世代代需虔诚供奉大人。新月饭店能有今日，全赖大人您的庇佑。” 赫连沉默，他对尹士安的确有恩，但是庇佑新月饭店？ 他连新月楼什么时候变成新月饭店的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尹老板都这么说了，他就勉为其难地认下这份功劳吧。 没错！ 是伟大的蛇神庇护了新月饭店！ 上了五楼，尹老板在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停下脚步。 赫连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儿，发现整个五楼就只有这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尹家世代为大人您准备的，多年来每日都有人打扫。” 尹老板在赫连身边解释道。 尹老板上前推开房门，露出里面奢华无比的套房。 整个套房占据了新月饭店五楼大半的位置，视野极好，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能够看到远处紫禁城的轮廓。 客厅宽敞明亮，清一色的紫檀木家具，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挂着名家真迹。 赫连满意地微微点头。 不错啊！ 新月饭店仁义！ 要是换成前世，他砸锅卖铁都住不起这种高档套房。 自从成为蛇神身份的主理人之后，他这个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看来他得想点儿办法，在完成任务之后，也能保持这么高水准的生活。 就在赫连思考的时候，他身边的尹老板已经躬身请赫连入内：“寒舍简陋，望大人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 赫连跟尹家什么关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他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赫连心情舒畅地步入套房，目光在室内扫过，最后落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雕花沙发上。 他在沙发上悠然落座，姿态从容，仿佛这里本就是他的地方。 不过既然被他住过了，那就是他的地方。 反正如尹老板和尹新月所说，这间房就是为他准备的。 那不就是他的地盘了吗？ 【你现在抢劫是干得越来越顺手了】 尹老板和尹新月对视一眼，尹老板亲自动手，为赫连泡了一盏茶，高举过顶：“请大人用茶。” 赫连接过茶盏，轻轻掀开杯盖，一股清雅的茶香顿时弥漫开来。 他微微颔首，抿了一口。 有点儿苦。 在赫连的口中，所有茶都只有两种味道。 一种是苦味，一种是清甜。 反正他是尝不出来茶的好坏。 【山猪吃不来细糠】 赫连在脑海中轻啧了一声。 “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个小猪妞计较。” 【……你才是猪妞】 “这些年来，尹家可好？” 赫连淡淡问道。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还是简单问候一下尹家吧。 不然赫连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 尹老板一脸荣幸，连忙回答：“托蛇神大人的福，一切安好。新月饭店生意蒸蒸日上，多亏了蛇神大人的庇护。” 尹老板正一脸喜色地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这么不懂事？ 尹老板立即回头，门外却传来了管事阿秋的声音，阿秋是他给新月培养的副手，向来是一个聪明人，今天怎么看不懂时机了？ “老板，西北彭三鞭已经到了楼下，他说有要事求见大人。” 尹老板一愣，目光立即落在了蛇神大人身上。 “大人又岂是他能求见的？” 尹老板眉头一皱，心想这彭三鞭也太不识抬举了。 他正在招待蛇神大人，彭三鞭来凑什么热闹。 阿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些为难地说道：“老板，彭三鞭先生说，他是跟着大人一起来的。” 尹老板顿时一惊，望着蛇神大人的瞳孔微张。 这怎么可能？ 彭三鞭怎么可能有途径结识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 尹老板刚开口，赫连便出声道：“让他上来吧。” 尹老板咽了咽口水，原来彭三鞭竟然是真的跟着蛇神大人来的！ 这小子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让他上来。” 尹老板对门外的阿秋说道。 “是。” 阿秋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张启山站在新月饭店大厅。 “佛爷，这新月饭店真不赖啊！” 齐铁嘴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好奇地东张西望，口中时不时发出惊叹。 他对周遭投来的嫌弃目光视而不见，一心沉浸在来到新月饭店的新奇之中。 “不过蛇神大人呢？蛇神大人去哪儿了？” 齐铁嘴压低声音，他凑近张启山，眯了眯眼，“佛爷，你说这新月饭店和蛇神大人是什么关系啊？” 张启山的目光从新月饭店内的装饰上划过，摇头：“不知道。” 齐铁嘴看了一眼张启山，有些失望。 佛爷也太扫兴了！ 他就不能表现得好奇一点儿吗？ 这样他们才好继续往下揣测啊！ “人来了。” 齐铁嘴看到出现在楼梯口的阿秋管事，精神一振，他期待地看着朝着他们走来的阿秋管事。 “阿秋管事，我们能上去见大人了吧？我在车上都跟你说了，我们是跟着大人一起来新月饭店的！我们是自己人！” 齐铁嘴拍了拍胸口，朝阿秋管事挑了挑眉。 阿秋不为所动，她盯着张启山说道：“彭三鞭先生，尹老板请你上去。” 张启山点了点头，由阿秋带路，朝着楼梯走去。 见状，齐铁嘴赶紧跟了上去。 “那位大人在哪儿啊？” 齐铁嘴凑到了阿秋管事身边好奇地问道。 阿秋管事目不斜视，仿佛身边没有齐铁嘴这么一个人。 齐铁嘴见自己被忽视了个彻底，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向佛爷，告状似的指了指阿秋管事。 张启山给了齐铁嘴一个眼神。 齐铁嘴立即闭嘴。 上了五楼，齐铁嘴环顾一周：“嚯~大人就在这里面是吧！整个五楼竟然只有一间房！真是豪气！” 不过齐铁嘴转念一想，这房间是给蛇神大人准备的，顿时又觉得不算什么了，甚至还觉得委屈了蛇神大人。 那可是蛇神大人啊！ 第153章 价高者得 张启山和齐铁嘴站在雕花大门前。 阿秋管事站在门口，屈指轻叩房门，即便是房间内的人并不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但她还是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老板，彭三鞭先生到了。” 房间内，尹老板望向蛇神大人，听从蛇神大人吩咐。 赫连看向房门，轻轻挥手。 尹老板和尹新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蛇神大人的动作看向了房门。 在他们的注视下，原本紧闭的房门竟然缓缓打开。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尹寒水神秘值+1000000】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0】 张副官已经见识过赫连太多神鬼莫测的手段，但是尹老板和尹新月见的却不多。 在他们两个人眼中，这样无形的力量太过惊人。 尹老板咽了咽口水，心脏因为恐惧而紧缩。 就算他知道眼前的蛇神大人是尹家供奉了多年的神明，但还是对像蛇神大人这样强大到未知的存在感到恐惧。 张启山的身影出现在赫连的视线之中。 金瞳落在张启山的身上。 张启山一怔。 失神仅仅在他身上存在了不过两秒。 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神态，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参见蛇神大人。” 张启山大步走进客厅，他在赫连的身边半跪着，神情恭敬，双手奉上。 赫连挑了挑眉，垂眸盯着身边的张启山。 张启山在察言观色这方面的确做得很好。 赫连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张启山的手中。 张启山负责地在赫连的身边充当一个桌子。 齐铁嘴小跑着来到赫连的身边，隐晦的目光落在尹老板和尹新月身上。 他发现这位站在蛇神大人身前的尹老板，姿态放得竟然比尹新月还低。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尹老板眨了眨眼睛，眉头缓缓皱起。 他的目光从张启山和齐铁嘴的身上划过，最终落在了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阿秋身上。 “阿秋。” 这位在赫连面前像个仆人的尹老板在面对下属时，散发着难以想象的威势。 阿秋低了低头。 “你不是说彭三鞭求见吗？彭三鞭人呢？” 尹老板沉声问道。 他此话一出，阿秋瞳孔一缩，脸色微白地看向了跪在大人身边的张启山：“他……他说他就是彭三鞭先生。” 尹老板目光如炬，盯着半跪在蛇神大人脚边的“彭三鞭”。 齐铁嘴莫名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刚打算开口解释。 就听尹老板脸上恢复了笑意，问道：“还真是巧事一件！没想到这位先生也叫做彭三鞭！” 齐铁嘴观察着尹老板的面部，尹老板嘴角虽然是勾起来的，但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齐铁嘴看向了佛爷，佛爷冷静得让他感到佩服。 张启山看向尹老板，他的黑瞳直视尹老板的眼睛，解释道：“尹老板，我叫张启山，来自长沙。此次前往新月饭店，是为了拍得鹿活草救人。因为没有请柬，所以从彭三鞭手中夺得请柬，借用彭三鞭的名字进入新月饭店，还请尹老板见谅。” 尹老板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张启山。 这张启山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人物，气度非凡，心机深沉，可比彭三鞭要难对付多了。 新月乃是他的掌上明珠，他为新月挑选夫婿，必然不会选择心机深沉之人，所以他才看中了彭三鞭。 现在彭三鞭没能来到新月饭店，反而是他张启山到了。 看来新月饭店和彭三鞭的亲事也到此为止了。 尹老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躬身垂手，望着蛇神大人：“蛇神大人，张启山既是侍奉您的人，这鹿活草便不用拍卖，直接赠予他，您看如何？” 尹老板后背沁出了热汗。 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 尹老板瞳孔颤抖地上移，撞上了一双金色的瞳孔。 赫连盯着尹老板。 尹寒水不愧是新月饭店的老板，是个人精。 这问题背后暗含试探之意。 试探张启山在他心中的重量如何。 若是赫连答应，就说明张启山在赫连眼中有点儿分量，尹老板直接将鹿活草送给张启山，实际上是为了讨好张启山背后的赫连。 若是赫连直接拒绝，就说明张启山在他身边不算个什么重要人物，就算是得罪了张启山也不会影响新月饭店和蛇神大人之间的关系。 张启山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望着蛇神大人。 齐铁嘴眼睛一亮，期待地望着蛇神大人。 “请蛇神大人恕罪。” 尹老板仿佛感觉到了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背上。 他双腿一软，跪在蛇神大人的面前，后悔不已。 他不该用这个问题去试探蛇神大人的。 他冒犯了蛇神大人。 见自己老爹跪下，尹新月也毫不犹豫地在蛇神大人的面前跪下。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张启山的身上。 看上去张启山很期待啊！ 赫连偏偏就不让他如愿。 房间里的空气凝滞了片刻，被赫连冷声打破：“鹿活草既是拍卖品，那自然是价高者得。” 尹老板眼睛一转，立即明白了蛇神大人的意思。 他连连点头：“蛇神大人说的对，既然是拍卖，当然是价高者得！” 从蛇神大人的话中，尹老板能够分析出来的信息太多了。 他高看这个叫做张启山的年轻人了。 张启山不仅不被蛇神大人重视，相反，他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蛇神大人。 听蛇神大人的意思，是要好好磋磨他一番。 齐铁嘴眼中的亮光顿时熄灭。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蛇神大人是不喜欢佛爷啊！ 不过他们前往新月饭店本就是为了参加拍卖会，现在也不过是回到了原点而已。 张启山眼帘半垂，上扬的眼角无形透露出锋芒，偏偏他的态度恭敬得让人挑不出错来。 “是。” “谨遵蛇神大人之命。” 他掀开眼皮，望着蛇神大人的侧脸，嘴角的弧度不变。 不愧是神啊。 冷心冷情。 高高在上。 不过，神就该如此不是吗？ 第154章 终生侍奉 赫连自认不是君子，但也称不上小人。 他不会因为张启山曾经得罪过他，就针对张启山，让他饱受煎熬，但他也不会以德报怨，让张启山借他的势。 张启山来新月饭店本就是为了拍卖鹿活草。 赫连不过是让张启山做他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赫连的目光落在尹老板的身上。 尹老板恭敬低头，微微蹙眉，像是在思索什么。 “蛇神大人，”尹老板忽然脑海中闪过了一道亮光，迷雾散去，他惭愧地躬身对蛇神大人说道：“先祖离世前，曾经传给尹家后辈一个木盒，叮嘱尹家后辈若有幸见到蛇神大人，定要将此物送到蛇神大人您的手中。” 他差一点儿就忘记了这么一件大事。 尹老板在心中叹息，真是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了。 若不是从顶替了彭三鞭名字的张启山联想到了张姓，他也许还真就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先祖曾在离世的时候，还交代过尹家后辈，不可与张家人为难。 只是这么多年传下来，尹老板早就不知道所谓的张家人到底是什么人了？ 是否还姓张呢？ 尹士安留给他的？ 赫连在心中好奇起来。 是一盒子的黄金还是翡翠？ 翡翠很好，但他还是更喜欢黄金。 “去拿过。” 赫连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期待，对尹老板说道。 “是！” 尹老板行了一礼，退出了套房，双脚摆动得只剩下残影，飞快地朝着新月饭店的密室走去。 从小时候父亲告诉他这个木盒的存在开始，尹老板对木盒之中的东西就充满了好奇。 只是尹家一代代在蛇神大人和先祖面前立下的誓言，让他不敢未经允许就打开这个木盒。 蛇神大人出现以前，他都以为此生再也没有知道木盒之中为何物的机会了，却没想到蛇神大人如此眷顾于他。 尹老板一脸喜色。 尹老板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赫连、张启山、张日山、齐铁嘴和尹新月五人。 尹新月此刻还是保持着跪姿，她坐在自己的小腿上，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唇角微微翘起。 她拖着自己的双腿，乖巧地跪坐在蛇神大人的身边，巴掌大小的脸上充满了对赫连的崇拜。 赫连感觉自己的心脏变成了一只打满了气的气球，缓缓地朝着高空飘去。 赫连用尽全身力气压制自己上翘的嘴角。 冷静。 【……】 “蛇神大人，您吃葡萄吗？新月给您剥葡萄。” 不等蛇神大人回答，尹新月从果盘里的葡萄串上摘下一颗葡萄，她莹白如玉的指尖灵活地捏着跟她瞳孔一样大的紫葡萄，没一会儿，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就递到了赫连的嘴边。 赫连垂眸盯着已经抵住了自己嘴唇的葡萄，又看了看暗含期待的尹新月。 【坚持住！】 【坚持住啊！】 赫连启唇，将葡萄咬进了嘴里。 顾忌着男女有别，他动作很小心，并没有碰上尹新月的手指。 虽然他和尹新月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男女有别，而是生殖隔离，但是他这个人还是很有风度的。 不娶何撩？ 赫连余光嫌弃地扫了一眼张启山。 有尹新月珠玉在前，张启山顿时像个石柱子一样不讨喜。 要不他也给张启山赐个名字吧？ 石柱。 “系统，你觉得石柱这个名字怎么样？” 【难听得要死，你别给我乱取名字】 “你看你，又急，我这是给张启山取的。” 【谁说想出石柱这个名字的你不是天才呢？】 【张启山真是有福气】 看来系统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名字。 赫连觉得这名字好。 听着就坚若磐石，意志坚定，跟张启山很相配。 世界上再难找到比石柱更适合张启山的名字了。 赫连满意地在心里连连点头。 正如系统所说，他赫连是天才啊！ 尹新月的欣喜完全不加掩饰。 在赫连吃掉了她亲自剥的葡萄之后，她简直称得上是容光焕发。 本来就清亮的眸子越发有神了，黑发也像是深黑的锦缎一样散发着亮光，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白皙透亮。 赫连身后的齐铁嘴嘴角往下撇了撇。 得意什么啊！ 尹新月的举动给了齐铁嘴提示。 他立即从蛇神大人身后绕到了桌前，开始削苹果，脸上堆着笑：“蛇神大人，我来给您削苹果，苹果吃着可有营养了！” 赫连暂时将注意力从为张启山取名这件事情上挪开，他看着眼前的齐铁嘴，无语地沉默了。 齐铁嘴凑什么热闹？ 尹新月是香香软软的小蛋糕，他齐铁嘴是什么？ 齐铁嘴是那算命的骗子手里的一块老王八壳。 这有可比性吗？ 张副官皱了皱眉，他的目光从尹新月和齐铁嘴的身上扫过，落在桌面的果盘上。 蛇神大人喜欢吃水果吗？ 那么他是不是也要…… 还没等张副官选择出该给蛇神大人削梨子还是剥糖炒栗子，赫连就已经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他盯着齐铁嘴，面无表情：“我不吃苹果。” 齐铁嘴一愣，他眼珠子一转，立即将手里削了一半儿的苹果塞给了副官，他又从果盘里抄起了梨子。 “蛇神大人，吃梨子，梨子好！又甜又有水！” 齐铁嘴笑得灿烂，削下来的皮薄薄一片。 赫连：“……” 他也尝试过委婉地劝齐铁嘴，奈何齐铁嘴不听。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放下，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赫连的声音平静地在房间内响起。 尹新月此刻心中没有丝毫的幸灾乐祸，她只感觉到一阵寒意正从她的心口扩散至全身。 蛇神大人这是生气了吗？ 齐铁嘴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他立即将手里的梨和刀放下，在赫连的面前跪了下来。 “蛇神大人息怒，我……我再也不敢了！” 赫连：“……” 看来他蛇神的威严已经深入人心了。 瞧把齐铁嘴给吓的。 齐铁嘴害怕，他怕死，怕受罚，怕被蛇神大人抛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被蛇神大人抛弃。 明明他从前最害怕待在鬼神的身边了。 可是现在，一旦他远离了蛇神大人，心底仿佛隐隐有一个声音传来。 那声音对他说： “你要终生侍奉蛇神大人。” 第155章 钧儒叩奉 这声音是从何而来、这声音是属于谁的、这声音为什么只有他能够听见、这声音的主人和蛇神大人是什么关系、这声音的主人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这一切的疑问，像是棉线，胡乱地缠绕在齐铁嘴的心上。 扰得他纠结不已。 赫连没有再看跪在面前的齐铁嘴，他的目光落在了张启山的身上。 张启山微微抬眸，嘴角的微笑不曾变过。 张启山与张日山一样，生着一副冷峻的面容，走在马路上，都能让人退避三尺。 但他们之间又有着细微的差别。 张日山身上带着军人的严肃和认真，他的眼睛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 张启山就不一样了。 他是一块经过了打磨的顽石。 握上去不会像副官身上的棱角那样刺手，但是却格外粗糙和坚硬，时不时趁着你不注意，还会探出一根足以把手心扎穿的尖刺。 这么一想，赫连顿时觉得石柱这名字太适合张启山了。 “石柱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赫连的金瞳盯着张启山的眼睛。 张启山心中微微一动。 石柱？ 铁柱？ 蛇神大人这是在报复他啊？ “喜欢。” 张启山望着蛇神大人，仿佛真心实意地说道。 他眼中的笑意加深，仿佛对这个名字满意的不得了。 “那这个名字以后就赐给你了。” 赫连微微点头。 喜欢就好。 “是。” 张启山毫不犹豫地应下。 赫连还是低估了张启山的承受能力。 石柱这个名字让尹新月的嘴角抽了抽。 好……好难听…… 尹新月瞄了瞄对面半跪着的张启山，心想这名字虽然难听，但却是蛇神大人亲赐，也算是这个叫什么张启山的荣幸了。 就在房间里因为石柱这个名字气氛变得诡异时，尹老板及时出现，驱散了这股诡异的氛围。 他丝毫没意识到异样，满心都是对家传木盒的好奇。 “蛇神大人！” 尹老板来到赫连的面前，弯腰双手将木盒奉上。 赫连盯着眼前陈旧的紫金木盒，心中期待的火焰逐渐熄灭。 如果木盒里真的装着黄金，尹老板根本双手举不起来。 翡翠其实也不错。 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木盒落入赫连掌心，轻的像是空盒子。 赫连：“……” 他打开暗扣。 木盒盒底静静地躺着两封信封。 上面的那封信上写着——谨呈蛇神大人，张钧儒叩奉。 张钧儒的信？ 张钧儒的信怎么会保管在新月饭店？ 赫连取出张钧儒的信，压在下面的那一封信上写着尹士安的名字。 两封信的纸张有些脆了，赫连的动作格外轻柔。 以免还没看到其中的内容，就已经碎成了渣渣。 虽然两封信的变脆程度还没有到达这个地步，但凡事小心为上。 赫连刚打算开封，耳边就传来了瓷器磕碰发出的清脆声响。 他金瞳轻移动，落在张启山身上。 张启山手中的茶盏抖了抖，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赫连收回视线，取出了信纸，目光落在信中的内容上。 -谨呈蛇神大人圣启 -钧儒，诚惶诚恐，百拜叩首。 -忽焉五载。春风秋露，夏雨冬霜，时序更迭如旧，而君长眠不醒，岂知人间岁月之蹉跎？钧儒鬓已星星。 …… -待君苏醒，再临人间，恐寒梅几度开落，而钧儒早化荒丘一抔。唯余孤魂一缕，徘徊于月露风烟之际，守梅影以待君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落在地，都清晰可闻。 没有人敢出声打扰蛇神大人。 哪怕是呼吸都放得轻轻的。 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蛇神大人手中的信纸上。 上面写了什么？ 蛇神大人怎么看了这么久。 这信是谁留下的？ 房间里的几人心思各异。 “张钧儒……” 赫连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梅林舞剑的少年。 他真没想到张钧儒后来会在长沙青乌子墓穴之中替他守了终生的墓。 “等等！” 赫连立即在脑海中问系统：“青乌子和玄丘的棺材，只有张家内族人的血能够让沉入水底的棺材升起。张钧儒在信上说，他是守在青铜陨石旁边的，那他的尸体呢？” 赫连记得当初下青乌子墓穴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可疑的尸体。 【哦，已经碎了】 “什么？” 赫连怎么听不懂统话了。 【被你的蛇身碾碎了啊】 赫连的脑海中回荡着系统平淡的声音。 “……” 他碾碎的白骨是张钧儒的？ 他当初进入的是张钧儒的骨头？ “张钧儒怎么进入的哨子棺？” 【涉及后续剧情，无法告知】 赫连：“……” 他放下了手中的信，陷入了对张钧儒的愧疚之中。 造孽啊！ 系统真是造孽啊！ 为什么偏偏给他投放到张钧儒的尸骨里？ 【是他自己说愿意为你奉献一切的，我只是满足他的心愿，说起来，他还得谢谢我呢！】 赫连：“……” 他以后用蛇身行动一定会看路的。 “蛇神大人。” 赫连的耳边传来张启山的声音。 他扫向张启山，眼中毫无温度。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张启山最好别惹他。 “张钧儒乃是我先祖之名，不知我能否看看这封信上的内容？” 张启山的眼中带着深深的祈求。 赫连瞳孔微微一缩，他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震惊。 张启山是张钧儒的后代？ 此时，赫连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字——妙！ 太妙了！ 命运是多么会安排啊！ 不过，这到底是命运，还是程序，就无从得知了。 “拿去。” 赫连将信递给张启山。 他的大脑正在持续风暴。 “多谢蛇神大人。” 张启山放下茶盏，双手接过信。 赫连微微一顿，张钧儒说将赫连赏赐给他的蛇镯传给了后代。 张钧儒直到死亡都没有给蛇镯命名。 他说，蛇镯在一代一代的流传之中，会迎来它真正的名字。 那么…… 蛇镯现在就在张启山的身上。 第156章 修建天宫 张启山的目光一行一行地扫过泛黄信纸上的字迹。 满纸幽怨。 满纸悲愤。 满纸心伤。 目光触及到这些冰冷的字迹。 张启山仿佛能够在脑海中勾勒出先祖写信时的模样。 他的手指落在有些褪色的黑字上。 那两个字是——蛇镯。 后面紧跟“蛇神大人所赠心爱之物，怎舍得让它与钧儒沉眠墓中”。 张启山从父亲手中继承而来的传家宝，竟然是当初的蛇神大人赠给先祖之物。 当初父亲死在日本人的枪下，根本来不及交代蛇镯的名字与来历，便与世长辞。 蛇镯在他手中，日日把玩，偶然有一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二响环”三个字。 他便将蛇镯命名为二响环。 张启山放下手中的信纸，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望着眼前的蛇神。 那层疏离防备的薄膜仿佛消散于无形。 多年前，他的先祖张钧儒也曾像他一样，跪在蛇神大人身边，从他的角度仰望蛇神大人吗？ 赫连敏锐地察觉到了张启山眼神的变化。 “蛇镯在你身上。” 赫连肯定地说。 “是。” “蛇神大人。” 张启山微微低头，眸子却落在蛇神大人瓷白的脸上。 他的手伸入了里衣，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素白的荷包。 紧接着，赫连就看见张启山从荷包里取出了一个包裹严实的白团。 张启山将荷包放在椅子上，他一层一层地剥开了白色的手帕，露出了里面银白色的镯子。 “……” 赫连沉默。 张启山刚刚拆掉手帕的时候，让他幻视老太太从一层层卫生纸里取钱的场景。 太像了。 张启山将静静地躺在丝绸手帕之中的蛇镯举起。 “此物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不知竟是蛇神大人所赐，有幸为它取名为二响环。” 二……二响环？ 赫连嘴角隐隐抽搐，他的目光落在蛇镯上。 现在该叫它二响环了。 看得出来，张钧儒的后代都很珍惜二响环，将它保管得很好，铅尘不染，干净明亮。 赫连身后，副官的视线落在了蛇镯上。 他曾听佛爷说过，这是佛爷的先祖传下来的宝物，名为二响环。 佛爷很是珍惜，甚至赋予了二响环调动张家亲兵的能力。 可副官没想到，二响环竟然与蛇神大人有关。 副官抿了抿唇。 尹老板和尹新月好奇地盯着那个制作精巧的镯子。 就在这时，镯子忽然动了。 尹老板和尹新月顿时被吓了一跳，他们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然而，当他们重新睁大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一幕并不是幻觉。 镯子真的动了。 衔尾相交的两条小银蛇转了转红宝石一般的血瞳。 细密的鳞片摩擦滑动。 二响环在张启山的手中化为了两条昂首的小银蛇。 两蛇朝着赫连的方向吐了吐蛇信子，如同闪电一般朝着赫连射去，落在了赫连的手腕上，亲昵地蹭了蹭赫连的手腕。 它们盘踞在赫连的手腕上，逐渐将身体环成一圈，再一次叼住各自的尾巴。 红瞳凝固下来。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0】 【尹老板神秘值+1000000】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尹新月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珠微微放大，两颊泛起一层薄薄的浅红，她呼吸急促，目不转睛地看着蛇神大人手腕上那个镯子。 蛇神大人所赐之物，果然非同凡响！ 尹老板嫉恨地盯了张启山一眼。 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竟然能得到蛇神大人的赏赐？ 等等。 尹老板的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可与张家为难——张启山、先祖、蛇神大人赏赐……？ 这些字眼在尹老板的脑海中连接在一起。 他盯着张启山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赫连摸了摸手腕上冰凉的二响环，取出了木盒下面的那封信。 信封上写着——谨呈蛇神大人，尹士安叩奉。 赫连拆开信封。 尹士安会写什么？ -蛇神大人尊鉴 -敬禀者，尹士安，虔心顿首，再拜而言。 …… 赫连的瞳孔微微放大。 他从尹士安的信中得到的消息太多了。 他赶紧看了一眼最下方尹士安留下来的日期。 比张钧儒的那封信整整迟了五十年。 也就是说，写这封信的时候，尹士安已经将近八十岁了。 当初赫连在尹士安的面前陷入沉眠之后，尹士安没有忘记他的嘱托，立即带着他沉睡的蛇身前往了张府。 在张府，尹士安和张钧儒达成了合作，他们一起将沉睡的蛇身送往了长沙。 张钧儒出身于张家，找到青乌子的墓穴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困难。 他们进入了青乌子的墓穴，张钧儒用自己的血打开了青乌子和玄丘的棺材，将赫连沉睡的蛇身放在了冰棺之中。 然而，两个人分道扬镳。 张钧儒决定就此留在青乌子墓穴之中，替蛇神大人守墓。 尹士安劝说无果之后，只身离开了青乌子墓，返回北京，认真经营新月楼。 值得一提的是，张钧儒和尹士安送赫连蛇身回青乌子墓穴时，利用张岳霆将赫连曾经附身过的青铜蛇像从皇宫之中转移了出来，他们俩顺便将青铜蛇像也送回了青乌子墓穴之中。 怪不得赫连当时在皇帝祭天的时候，觉得那青铜蛇像怎么看怎么眼熟。 原来是当时下墓，在墓道之中拦路的那尊青铜蛇像。 尹士安活得久，知道的事情也就多。 信中还提到了汪藏海。 刺杀一案之后，汪藏海平步青云，深受皇帝信赖，皇帝将兴修新宫的任务完全交给了汪藏海。 汪藏海用了十年的时间将新宫建成，新宫建成那日，皇帝离奇暴毙。 皇帝暴毙三年后，汪藏海辞官开始云游四海。 在尹士安四十岁那年，汪藏海被东夏国主万奴王所抓的消息从遥远的北境传来。 传闻说，万奴王抓汪藏海是为了给蛇神大人修建一座天宫，以示东夏国信仰之虔诚。 尹士安不知真假，却还是将其全部记录在了信上。 赫连在看到这里的时候，表情相当微妙。 第157章 我做不到 尹士安七十二岁那年，汪藏海出现在了新月楼。 看到汪藏海的那一刻，尹士安的心中充满了惊讶。 汪藏海的外表看上去比尹士安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还要沧桑。 相识一场，尹士安在新月楼招待了汪藏海一段时日。 那段时间，汪藏海整天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见天日。 尹士安心中疑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汪藏海某一天终于打开房门，与尹士安告别。 汪藏海离开前，尹士安邀请他吃了一顿饭。 这顿饭吃得尹士安毛骨悚然。 汪藏海的话神神叨叨，若是一般人，肯定以为他是疯子。 但尹士安知道，汪藏海并没有胡言乱语。 他话中的内容，皆是尹士安曾经跟着蛇神大人亲自见过的场景。 汪藏海像是陷入了魔怔。 尹士安只能无言地送别他。 此后，汪藏海这个名字彻底消失在了尹士安的世界。 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尹士安留下了这一封信，与当初在青乌子墓穴中时张钧儒交由他的信一起放入了紫金木匣。 等待着蛇神大人再次苏醒时，由尹家后人交托到蛇神大人手中。 赫连将手中发黄的信纸放下。 他看向了尹老板和尹新月。 他们父女俩的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好奇。 冷不丁触碰到了赫连的金瞳，两个人连忙心虚地垂下了头。 “尹士安是你们二人的祖先，这封信你们拿去看吧。” 泛黄的信纸像是被一阵无形的风托起，漂浮在了尹老板的面前。 【尹老板神秘值+10000】 尹老板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信纸下方。 赫连收回薛定谔之手，失去支撑的信纸顿时落入了尹老板的手中。 “蛇神大人。” 张启山喊道。 赫连盯着他。 “二响环是张家代代相传之物，还请蛇神大人将二响环赐还于我。” 张启山的目光落在了赫连手腕上的镯子上。 赫连的手指抚摸着二响环。 这东西如果还叫作蛇镯，他也许会从张启山的手中将其收回来。 他是赏给张钧儒的，又不是赏给张启山的。 但是它已经变成了二响环，赫连心里生出了点儿嫌弃。 蛇镯是赫连之物。 二响环却不是。 赫连也不想要。 他将二响环从自己的手腕上拿下，两根手指捻着二响环，停在了张启山的掌心上空。 赫连松开手指，二响环砸落在张启山掌心。 张启山沉默不语，珍重地将二响环包裹在了丝绸手帕之中，再将素白的荷包套在外面，拉紧抽绳，将荷包放进了贴身的衬衣口袋里。 赫连看了一眼这满屋子的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尹老板正在研究信上的生僻字，听到蛇神大人的吩咐，立即点了点头，一把将跪在蛇神大人身边不愿意离开的尹新月给扯起来，按着她的脑袋朝着蛇神大人鞠了鞠躬，快速地退出了房间。 赫连的视线落在了张启山和齐铁嘴的身上。 带着无形的压迫。 齐铁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从地面上爬起来。 他欲说还休地望着蛇神大人，被张启山揪着领子拖了出去。 张启山和齐铁嘴行至门口的时候，听到了蛇神大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副官留下。” 张启山的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瞳孔映出新月饭店雕花的壁灯。 跟在佛爷身后的副官脚步立即停下。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 “是。” 副官转身，重新回到了赫连身边。 齐铁嘴的嘴角往下撇了撇，他忍不住回头望去，房间的大门却已经缓缓地关闭。 “副官还真是……受宠？” 齐铁嘴一时间也只能翻出这个词语来。 他心里不免有些吃味。 副官浑身硬邦邦的，跟木桩子似的，不懂变通，到底哪点儿让蛇神大人看在眼中了？ 难道就只是因为副官身上的金印吗？ 齐铁嘴的领口一松。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看向了身边的张启山，他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佛爷，能让我仔细看看你的二响环吗？” 张启山朝着楼下走去，看都没有看齐铁嘴一眼。 齐铁嘴看着张启山冷漠决绝的背影，哼了一声：“小气鬼……”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张启山听见。 齐铁嘴回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门，朝着张启山追去。 赫连留下副官的原因很简单。 他需要人伺候。 副官老实、话少、细心，身上又有他留下来的金印。 这个金印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从小身体上留有金印的张家人，在长时间的信仰浸染下，会不自觉地产生信仰蛇神的心理认同。 “蛇神大人要休息吗？” 副官见蛇神大人靠在椅垫上，开口询问。 “嗯。” 赫连的确想睡会儿午觉。 【……下午四点半，这是午觉？】 “下午觉也是午觉。” 【……】 副官立即上前为赫连打开了主卧的房门。 赫连进入主卧，副官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 赫连就这样坐在床上，任由副官伺候他擦脸、擦手和擦脚。 【……】 【我劝你以后这些事情都自己做】 “能使唤别人，干嘛要自己动手？” 赫连干干净净地缩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新月饭店的床…… 好软！ 如果不是副官还没走到门口，赫连一定要在床上来个托马斯回旋。 咔哒—— 锁舌弹出轻响，房门紧闭，赫连立即在床上来回翻转了五圈。 他的余光中忽然晃过一道暗红的光亮。 赫连睁开眼，朝着发光的地方看去。 一株暗红的珊瑚树静静地摆放在他的床头。 确认过眼神，遇到对的床。 赫连一跃而起，他尽情地抚摸着熟悉的红珊瑚树。 “老朋友，又见到你了。” 赫连的眼中带着怀念。 人身喜欢睡大床，蛇身就喜欢盘珊瑚树。 【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没听见。” 【好好好，就算是你要找人擦手擦脚，也不要找张家人！】 “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要找张家人，尹新月都可以】 “让一个小姑娘给我擦脚？像话吗？” “抱歉，伤害女人的事情我做不到。” 赫连拨弄脸颊边的翠绿碎发，轻轻地说。 第158章 津津有味 系统在赫连的脑子里发出冷笑。 【伤害女人的事情你做不到，伤害西王母的事情你顺手就做了。】 赫连努力回忆，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伤害西王母的事情。 “我问心无愧。” 赫连挺起胸膛，义正言辞。 【呵呵】 赫连一个虎扑，动作连贯地将自己的身体塞进了温暖的被窝，屏蔽系统，闭眼睡觉。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8，赫连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数字。 也许是因为赫连的表情太过凝重，让系统也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了？】 “我在思考。” 赫连脸上毫无笑意。 【思考什么？发生什么了？】 赫连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地看了看房间的角落。 “我在思考到底是在新月饭店吃饭，还是让尹新月带我出去玩儿。” 【……神经病】 赫连脸上薄薄的冰层瞬间碎裂，露出一个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的灿烂笑容。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披上外衣，穿上鞋，就往门外走。 “蛇神大人，您醒了。” 客厅里的张副官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向赫连，神情恭敬。 赫连矜持地点了点头。 副官立即说道：“蛇神大人要用餐吗？” 他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钟表，解释道：“六点的时候尹小姐上楼送餐，怕打扰到您休息，我就让尹小姐先下去了。” 赫连走到了客厅正对着房门的巨大落地窗前，窗外是一片热闹的街景。 即便是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彩色的灯光串成一条发光的河流，在深蓝色的夜幕之中静静流淌。 赫连心中有了答案。 “去将尹新月带上来，但不用准备餐食，让她陪我去外面逛逛。” 赫连站在窗前，头也没有回地朝着副官吩咐道。 副官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望着蛇神大人的背影。 蛇神大人静立窗前，身形修长，玻璃映出他的侧影。 窗外的暮色无声地侵染蛇神大人，深深的孤寂像是蛇神大人的影子一样蔓延开来。 明明蛇神大人的脚下是万家灯火、烟火人间，但这些炽热的、拥挤的、蒸腾的人间却仿佛跟他隔着一条永远无法跨过的时空之河。 就像是月亮，挂在头顶，却永远触碰不到。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副官的心中漫上了苦味。 他低下头：“是。” 副官的脚步从赫连的身后消失。 房门关上，赫连转身，摩挲下巴，若有所思。 【你又在想什么？】 “别对我灵活的脑瓜太有占有欲了。” 赫连告诫系统。 【……】 新月饭店一楼，尹新月一身西装，大爷似的窝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倨傲地看着在大厅里玩闹的人群。 她的身边挤满了丫头，两个蹲在她的脚边给她捶腿，两个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按摩手臂和脖颈，还有两个正往她嘴里喂着水果。 尹新月盯着玩得热火朝天的客人，没一会儿就出神了。 丫头们对视一眼，窃笑一声。 “大小姐，这春天还没来呢！你就思春啦？” 为尹新月捶腿的丫头促狭地朝着尹新月挤眉弄眼。 尹新月向来不亏待身边的丫头，丫头们也习惯了在她面前直言直语。 但是丫头们没想到，尹新月顿时脸色剧变。 她一把捂住了丫头的嘴，大眼睛朝着四周一扫，生怕引起注意。 见没有人关注她的方向，她才放松下来，皱眉警告丫头：“以后不准乱说话，那位大人也是你们能编排的。” 尹新月从来没这么严肃过，丫头们顿时噤若寒蝉。 那位大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丫头们心中不免产生了更深的好奇。 就在这时，尹新月余光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立即站起来，大步朝着张日山走去。 “张先生，可是赫连大人有什么吩咐？” 尹新月问道。 张日山盯着尹新月，点了点头，将蛇神大人的命令传达给了她。 下一秒，尹新月消失在张日山眼前。 张日山：“……” 尹新月像是一阵狂风，朝着五楼掠去，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站在五楼房间门口，尹新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确认没有一丝褶皱之后，她才敲响了房门，在等待房门打开的时间内，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掉了。 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房门才被无形的力量打开。 尹新月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就流露了出来。 “蛇神大人！” 她的声音清脆，像是一只小黄鹂飞进了房间。 “新月参见蛇神大人。” 尹新月在赫连的面前停下脚步，眼睛里亮晶晶的。 “不用多礼。” 赫连神情冷淡，对她说道：“走吧。”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爆衣，露出狂笑：“我已经按捺不住我自己了！” 【……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精神折磨？】 “是！” 尹新月极力压制自己的兴奋。 尹新月，你要成熟稳重！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赫连走出房门，尹新月跟在蛇神大人身边，又按捺不住地说道：“蛇神大人还没有用晚餐对吧？蛇神大人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或者我给您推荐！来了北平，那肯定是要尝尝烤鸭和铜锅涮羊肉的！等吃饱喝足，我们再逛逛北平的街道……” “快要过年了，街上格外热闹呢！置办年货的人都出来了，早买价格更低，越等越贵呢！还有不少人去庙里烧香，对了，在北平东城有个东塔庙，这两天正是庙会的日子……” 尹新月的话突然一顿，她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了？” 赫连正听得津津有味呢，他看向尹新月。 尹新月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也会去逛庙会吗？庙里的神仙都是真的吗？会不会冲撞了您？” 尹新月从小就喜欢逛庙会，但她只是单纯地图热闹，决不相信那些神仙。 她知道那些神仙都是用金镀出来，没有供奉他们的百姓，他们什么都不是。 但是蛇神大人不一样。 蛇神大人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她的身边。 这个念头让尹新月兴奋地想要尖叫。 她对蛇神大人的事情太好奇了。 第159章 北平冬天 “不会。” 赫连言简意赅地回答两个字。 他去寺庙，完全是假神见真神。 他还得求财神爷保佑他尽快收集到一百亿神秘值呢。 尹新月丝毫不知道蛇神大人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蛇神大人帅炸了。 在蛇神大人眼中，那些神肯定就跟一堆石头差不多。 尹新月双手抱拳放在胸前，咬了咬下唇，望着蛇神大人的眼中闪烁着崇拜的亮光，满脸都是花痴的笑意。 来到一楼，大厅门口的副官自然而然地跟在了蛇神大人的身后。 赫连的脚步微微停顿一下，他的视线落在副官的身上：“你不必跟来。” 副官的心顿时像是被刺了一下。 他将眼底的情绪掩藏下去，低头说：“是。” 他的身影停在原地，看着蛇神大人和尹新月相伴离开的背影。 尹新月像一只聒噪的麻雀一样绕着蛇神大人说个不停。 为什么蛇神大人会选择尹新月呢？ 副官想不通。 新月饭店就在北平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赫连与尹新月一踏出新月饭店的大门，无处不在的喧嚣声就将他们包围起来。 满街的小摊子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摊主双手藏在袖子里，鼻头冻得通红，眼睛却发亮地看着路过的行人，口中发出不同的吆喝声。 “都来看看啊！泥塑兔儿爷！还有小老虎！给家里的孩子买一个吧！” “糖葫芦！卖糖葫芦喽！” “写春联！有人要写春联吗？现场作词！” “……” 赫连放眼望去，卖鞭炮的、卖灯笼的、卖春联的、卖历书的、卖糖果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热闹非凡。 赫连跟尹新月逛了一会儿，就进了一家二层酒楼，还没进大门的时候，赫连就已经闻到了空中飘着的肉香和酱香。 二层酒楼的面积不小，此时却坐满了人，大厅闹哄哄的，各种酒气和热气蒸腾在一起，云雾缭绕，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天宫呢。 对于赫连而言，天宫还不如此地。 尹新月显然是这家酒楼的熟客，刚一露面，掌柜的就迎了上来，将他们请上二楼，在走廊的尽头，打开了一间无人的包厢。 掌柜的下去吩咐人备菜，包厢里只有赫连和尹新月二人。 也许是逛街和吃饭多少消除了一点儿赫连和尹新月之间的距离感，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和问不完的问题。 “蛇神大人，您现在多少岁了？您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呃，诞生？做神是什么感觉啊？除了您，世界上还有其它的神吗？你们是朋友吗？……” 尹新月的双手撑着脸颊，好奇地望着喝茶的蛇神大人。 赫连抿了一口清茶，心中给出评价：“难喝。” 【……难喝你就别喝】 “这不是因为喝茶显得有格调吗？” 赫连反驳。 他看小说的时候，世外高人一般都喝茶。 【……】 “年龄对我而言，没有意义。” “我也不知道我活了多长时间。” 赫连平静地说道。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0】 尹新月被深深地震撼了。 连蛇神大人自己都不知道活了多长时间？ 那至少也有千年之久吧！ 尹新月难以想象一个人活上千年会是什么感觉。 “做神与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赫连继续说道。 “啊？怎么会？” 尹新月下意识地反驳，说完她又拍了拍嘴，见蛇神大人并没有生气，才继续说道：“人有生老病死，但是神就不会有吧，而且神的力量无所不能，应该没有一点儿烦恼吧！” 听到尹新月的话，赫连简直想要流泪。 做神的确很爽，可他不是啊。 从某种角度来看，他就是一个苦逼的打工人啊！ 每天赚点儿神秘值就像是赚工资一样艰难。 “神并非无所不能。” 赫连轻轻摇头。 尹新月惊讶地望着蛇神大人。 她实在是想不通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蛇神大人烦忧。 正在尹新月思考的时候，小二端上来了热腾腾的铜锅和切好的烤鸭。 香味顿时溢满了整个包厢。 赫连的脑子一空，一只眼睛里装满了香喷喷的烤鸭，另一只眼睛里装满热气腾腾的铜锅。 “哎哟！” “我的口水像塔里木河一样哗啦啦地~” “哎咦！” “馋得人肠子都打结结子咧！”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不断擦拭着口水。 【……】 “蛇神大人，明天拍卖会就要正式开始了，拍卖会应该是下午结束，等拍卖会结束我们去逛庙会吧！” 尹新月贴心地给蛇神大人包好烤鸭，放在蛇神大人的餐盘之中，期待地说道。 逛庙会？ 好啊！ 逛庙会好！ 赫连就喜欢凑这热闹。 “好。” 赫连点了点头。 尹新月心中窃喜。 吃饱喝足之后，赫连和尹新月返回新月饭店。 下午睡多了，赫连精神倍儿好，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他干脆直接坐在沙发上不睡了，翻看着下午尹老板让人送来的拍卖册。 册子上详细介绍了新月饭店本次拍卖会的所有拍品。 赫连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一边看一边幻想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 “呵呵呵呵呵……”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看得喜笑颜开。 【……】 赫连翻看到了半夜，他身后的副官站了半夜，神情专注，没有丝毫不满。 赫连罕见得有些心虚。 在时针指向数字2的时候，他放下手中的册子，看向了副官：“你下去休息吧。” “蛇神大人不休息吗？” 副官反问。 赫连：“……” 算了，他也去休息吧。 伺候赫连睡觉仿佛已经成为了副官每日下班打卡的任务。 等赫连干干净净地钻入了被窝，副官才离开房间，动作轻轻地关上房门。 半夜不睡觉的后果就是起晚了。 第二天，当赫连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拍卖会已经过去一半了。 赫连：“……” 他还等着这个机会赚神秘值啊！ 赫连在三分钟之内完成了出门前的一切准备工作。 他打开门，就看到副官站在门口，衣冠整洁，丝毫看不出熬夜的影子。 第160章 甜妹之力 “蛇神大人，拍卖会已经开始，尹老板在门外等候您前往拍卖会。” 副官跟在赫连的身边说道。 赫连微微点头。 副官上前拉开套房大门，门外的尹老板顿时露出了一个笑容。 “蛇神大人，您醒了。” 尹老板站在赫连的身边，微躬着身体，态度恭敬。 “蛇神大人，我特意让人准备了视野最好的包厢，顺便让人备好了午餐。” 尹老板伸出手，为赫连引路。 赫连的肚子空空如也。 赫连朝着楼下走去。 与此同时。 新月饭店大厅，拍卖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之中。 二楼突然出现了尹老板的身影。 尹老板虽然是新月饭店的老板，但是露面的次数极少。 大部分时候，客人们看到的负责人都是尹老板的女儿尹新月。 客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尹老板看去。 尹老板站在走廊入口，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 客人们心中一惊。 什么人能让尹老板亲自招待？ 要知道来到新月饭店参加拍卖会的人各个身份不凡，却从来没有见过尹老板亲自迎接过谁。 有时候甚至连尹老板的面都难得一见。 无数道好奇的目光都朝着走廊入口递去。 一个身影浮现在众人的眼中。 那人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袍上用银线绣着竹子，还有些暗色的花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走动起来，长袍上的暗光竟然像是滑动的暗绿长蛇。 那人身形高挺修长，侧脸精致得像是用工笔勾勒出来的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头翠绿的长发和金色的瞳孔。 不少客人都联想到了昨天下午的场景。 【新月饭店客人一号神秘值+10000】 【新月饭店客人二号神秘值+10000】 【新月饭店客人三号神秘值+10000】 …… “赫连大人，这边请。” 等出现在了人多的地方，尹老板立即改口，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 赫连微微颔首，并未言语，随着尹老板的引导向包厢走去。 四处投来的目光他当然感应到了，赫连越发放轻了脚步，目光纹丝不动，维持着自己的人设。 新月饭店二楼的包厢早已坐满，里面全都是北平有头有脸的人物。 日本商会会长大西浩二正与几位日本官员低声交谈，瞥见这一幕，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尹老板亲自迎接？那是何人？” 大西浩二用日语低声问道。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身旁的日本官员摇了摇头：“从未见过。看样子不像是华国人。” “难道就像外国人了嘛？” 大西浩二反问。 日本官员闭上了嘴。 大西浩二看着尹老板领着那个男人进入了一间特殊的包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包厢……新月饭店不对外出售吧？” 他身边的日本官员点了点头：“是的。” 大西浩二看了身边的官员一眼：“去调查清楚。” “是！” 日本官员立即低头。 虽然大西浩二只是一个商会会长，但是他清楚帝国交给大西浩二的任务比他们更重。 【日本商会会长大西浩二神秘值+10000】 【日本官员一号神秘值+10000】 【日本……】 与大西浩二相隔不远的包厢里，一位身着蟒袍的男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贝勒爷放下手中的鼻烟壶，挑了挑眉。 “奇了，尹老板何等人物，竟对那人如此恭敬？” 贝勒爷对随从低语：“去打听打听，什么来头。” 随从悄然退出包厢。 【贝勒爷神秘值+10000】 【随从一号神秘值+10000】 【随从……】 贝勒爷对面的包厢里，张启山喝了一口茶，耳边传来了齐铁嘴的声音。 “佛爷，是蛇神大人下来了。” 齐铁嘴伸长脖子往走廊上看。 张启山吹了吹杯中的绿茶，不为所动。 “我们的待遇果然没法和蛇神大人相比啊……” 齐铁嘴眼睁睁地看着蛇神大人逐渐走远，眼中闪过了一丝羡慕。 此刻，在尹老板的带领下，赫连已经进入了视野最好的包厢。 尹老板果然没有信口开河，这个包厢的确视野最佳。 这间包厢远比其它的包厢更大、更宽阔，站在雕花栏杆前能够将整个新月饭店的内部尽收眼底。 赫连在沙发上落座。 尹老板立即给蛇神大人奉茶。 他的动作娴熟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蛇神大人，这个位置您可还满意？” 尹老板谨慎地问道。 这里虽然视野最佳，但是谁也摸不清楚蛇神大人心里的想法。 若是蛇神大人不满意，再为蛇神大人换一间就好。 可不能让蛇神大人不满。 赫连看着大厅里的拍卖台，点了点头。 尹老板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 “蛇神大人，可要新月上来侍奉？” 尹老板看了一眼蛇神大人身后的张日山，说道：“新月心灵手巧，还能陪着蛇神大人聊天解闷儿。” 昨天夜晚新月和蛇神大人一起出去吃晚餐的事情可把尹老板高兴坏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蛇神喜欢新月啊！ 新月讨得了蛇神大人欢心。 他们尹家注定得蛇神大人庇佑。 尹家虽然势大，但谁又能保证未来呢？ 但有蛇神大人庇佑就不一样了。 蛇神大人可是神呐！ 任何问题在蛇神大人面前都不值一提。 尹老板巴不得蛇神大人看重新月。 所以他赶紧趁热打铁。 赫连正有此意，尹新月是个话唠，比副官有趣得多。 “叫她过来吧。” 尹老板的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喜意，他连连点头：“是！蛇神大人！我马上去叫她！” 副官垂了垂黑眸。 不一会儿，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打扮得像是一只小白狐狸的尹新月笑意盈盈地站在包厢门口。 “新月参见赫连大人。” 尹新月伏了伏身体，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赫连，整个人像是浸泡在蜂蜜罐子里，甜味都要溢出来了。 赫连只能感叹，尹新月好强的甜妹之力！ 尹新月迈着小碎步走到了赫连的身边，她身后跟着的小丫头立即搬了一个矮脚凳，尹新月将矮脚凳放在赫连的腿边，她贴着赫连的腿坐下，小脸被包裹在一层白绒绒的狐裘中，更像个小狐狸了。 第161章 十万大洋 “赫连大人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尹新月仰着脸望着赫连。 赫连想起了被自己的口水打湿的枕头。 “尚可。” 赫连清了清嗓子，矜持地说道。 【……其实某人睡的已经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尹新月似乎松了口气，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对了，该上菜了！” 经过昨天夜晚的短暂相处，尹新月知道了一个秘密。 那就是看上去很有距离感的蛇神大人其实脾气挺不错的！ 反正如果她自己是神的话，她肯定比蛇神大人要恶劣得多。 除了脾气不错，尹新月还观察到了一个重要的现象。 那就是蛇神大人在吃好吃的时候，眼睛会变亮。 尹新月轻轻击掌。 一队丫头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精致菜肴摆在了赫连面前的巨大方桌上。 “赫连大人，这道菜叫做黄焖鱼翅。选用珍贵的吕宋黄整翅，用老母鸡、鸭子、干贝、火腿等食材文火慢炖三天三夜而成的金黄浓汤煮出来的，每次吃这道菜的时候，我都喜欢配上一碗火腿沫拌米饭，将浓汤浇在饭上，可好吃了。” 尹新月一边给赫连布菜，一边向赫连介绍。 汤汁拌饭…… 赫连也爱啊！ “这道菜叫葱烧海参，源自山东，用北方特产的山东大葱的葱白，炸至金黄，制成葱油，再用高汤慢煨海参，成菜后，海参清鲜柔软，葱段香浓，色泽红亮……” 赫连被尹新月介绍得食欲大开。 他就知道他没有看错人。 尹新月果然是吃喝玩乐的一把好手！ 这顿饭赫连吃得津津有味，一不小心就干了四碗。 【哪儿有蛇神一顿吃四碗白米饭的？】 赫连沉默，但他绝不承认自己有错。 “我啊，我不就是一顿饭吃四碗的蛇神？”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理直气壮。 【……】 丫头们进入包厢将桌面上的瓷盘撤下去。 为了驱散包厢里的味道，尹新月让丫头点起了熏香。 香料在鎏金香炉里静静地燃烧着，赫连只需要一闻，就知道这香肯定价格不菲。 吃饱喝足，赫连才有闲工夫打量新月饭店大厅。 大厅内座无虚席，北平城的达官显贵、富商巨贾悉数在列，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万恶的有钱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拍卖台上，但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瞟向二楼那间特殊的包厢。 休息了一会儿的拍卖师重返拍卖台。 她身穿旗袍，风华绝代，眉间一颗红痣让人印象深刻。 拍卖师环视全场，目光在二楼张启山的包厢略有停顿。 她想起了尹老板的嘱托。 拍卖师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也不知道这人是哪里得罪了尹老板，要被尹老板这样针对。 “诸位贵宾。” 拍卖师开口，声音清越，穿透力极强。 即便是赫连在二楼也听得一清二楚。 “接下来，将进行本次拍卖会的第二轮，也是备受瞩目的珍稀药材专场。” 新月饭店的小厮小心翼翼地将三个一模一样的紫檀木锦盒捧上台。 锦盒古朴精致，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盒盖紧闭，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区别。 “此三轮拍卖，将采取盲拍形式。” 拍卖师的话音一落，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拍卖师继续解释：“三个锦盒内，分别装有鹿活草、麒麟竭、赤炎莲三味世间罕有的珍奇药材。其放置顺序，唯有新月饭店知晓。三轮依次拍卖，价高者得，但所拍得究竟是哪一味，须得交易完成后当场揭晓。” “盲拍？这怎么行！” 齐铁嘴在张启山身边低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 “佛爷，这……” 这不对啊？ 怎么突然变成盲拍了？ 之前也没有说有盲拍啊？ 张启山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沉如水，搁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三个锦盒。 可惜无论他怎么看，目光都不可能穿透木质，看清内里乾坤。 他需要鹿活草救命，救的不仅仅是二爷夫人的命，更是二爷的命。 鹿活草是唯一的希望。 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要得到鹿活草。 张启山的心猛地一沉。 三个盒子，他只需要其中一个，却不知道是哪一个。 若只拍一个，赌那三分之一的概率，他张启山赌不起。 二爷的命更赌不起。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三个锦盒全部拍下。 张启山的目光环视众人，能进入新月饭店参加拍卖会的，都是身家丰厚的人。 要从这些人的手中夺得三味药材，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张启山看向了齐铁嘴：“八爷，去给九爷打电话。” 齐铁嘴立即点了点头，朝着包厢外跑去。 赫连的目光朝着张启山所在的包厢扫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待会儿就会出现点天灯名场面了吧。 “第一味药材，现在开始竞拍。” 拍卖师没有过多赘述，玉手轻扬，视线从二楼的包厢扫过：“规矩照旧，可点天灯。起拍价，十万大洋。” 十万大洋！ 赫连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知道这些人都很有钱，但这也太有钱了吧！ “十万大洋是什么概念？” 【十万大洋属于巨额财富，相当于北洋政府副总统一年的工资，普通人能活两辈子了】 赫连：“……” 他看着尹新月。 “大人？” 尹新月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歪了歪头。 赫连暂时有点儿仇富，就先不跟尹新月说话了。 【……】 “点天灯！” 加价不久，一个带着明显东洋口音的声音从二楼包厢响起。 小日本？ 赫连心中嫌恶。 小日本儿明明骨子里充满了轻蔑和傲气，说话的时候却非得装成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导致赫连每次分辨他们，一认一个准儿。 全场目光唰地一下聚焦过去。 日本商会会长大西浩二穿着笔挺的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噙着一抹看似礼貌的笑意，他朝着赫连的包厢点了点头。 赫连：“……” 晦气。 尹新月担心蛇神大人不知道点天灯的意思，解释道：“大人，点天灯是新月饭店拍卖中最霸道的一种方式，意味着无论别人出价多少，点天灯者都会自动加一口价，直到竞拍成功，相当于包场。但这同样也是极大的冒险，因为最终价格可能被抬到难以想象的天价。” 赫连双眼无神。 那你们新月饭店很赚了。 第162章 道心破碎 新月饭店大厅灯火通明。 一盏特制的琉璃天灯在日本商会会长大西浩二的包厢外高高挂起。 “这小日本儿肯定是故意的！” 齐铁嘴气得跳起来，指着日本人的包厢怒道：“佛爷！这日本鬼子分明是故意的！” 张启山的眼神在包厢内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的目光扫过日本人的包厢，又落回台上三个一模一样的锦盒上。 第一个锦盒，已被天灯罩定，他若想要，就必须跟上，与日本人的天灯斗到底。 张启山不能放弃任何一个锦盒，谁又能保证鹿活草不在第一个盒子里呢？ 拍卖师想到了尹老板的嘱托，她的目光不经意地从张启山包厢之中掠过，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大西会长点了天灯。可有人要跟灯？” 全场鸦雀无声。 点天灯后的跟灯，意味着另一家也要升起天灯，双方进入惨烈的“斗灯”环节，直到一方财力不支，天灯熄灭为止。 就算是在座的人都身价不菲，却也没几个有这样的豪气，敢拿全部身家出去赌。 气氛紧张起来。 齐铁嘴焦灼不已：“佛爷，这下我们怎么办？” 张启山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二月红的脸，他和二月红年少相识，当初他能在长沙站稳脚跟，二月红也暗中出了不少力。 他与二月红同为九门，他向来讲求九门中人同气连枝，二月红有难，他作为九门之首不能不帮。 再度睁开眼时，张启山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的平静。 他微微侧头，对身边包厢里侍立的新月饭店小厮低语一句。 齐铁嘴看着佛爷，嘴唇微张，眼中充满了震惊。 真的要跟小日本儿斗灯啊？ 张启山面容平静。 包厢里的小厮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坚定，打破了大厅之中的寂静：“跟灯！” 此话一出，新月饭店大厅之内瞬间爆发出惊呼。 斗灯！ 真的是斗灯！ 多少年没在新月饭店见到斗灯了！ 今天可以开开眼了！ 众人脸上带着激动和兴奋，乐得看这么一出好戏。 拍卖师脸上的笑意加深，她抬手示意。 很快，另一盏琉璃天灯，在张启山的包厢外缓缓升起，与日本商会会长大西浩二的那一盏遥遥相对。 赫连坐在沙发上，听着大厅内不断响起的加价声。 “第一味药材，两位贵宾斗灯。” 拍卖师的声音依旧平稳。 “竞价开始，每次加价不低于一万大洋。” “请二位示价。” “二十万。” 大西浩二率先开口，直接翻倍。 “二十一万。” 张启山的声音沉稳。 齐铁嘴一脸肉疼。 “三十万！” 大西浩二毫不示弱。 “三十一万。” 价格以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攀升。 赫连逐渐麻木。 什么时候他才能这么有钱？ 齐铁嘴听着价格越升越高，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就算是佛爷家底丰厚，也经不住这样消耗啊！ 这比把钱烧了来得都快啊！ 算起来，齐铁嘴与二爷关系也不算特别亲近，况且人生死有命，为了一味药材倾家荡产，大可不必啊！ 齐铁嘴低声对佛爷劝道：“佛爷，这小日本儿财力雄厚，我们……” “无妨。” 张启山打断他，目光依旧紧盯着台下的锦盒，“便是倾家荡产，也要斗下去。” 钱哪有人命重要？ 价格很快突破了一百万大洋。 这个数字已经足够买下一条街巷了。 台下的宾客们同样从最初的震惊变得麻木。 每一次报价引起的抽气声也逐渐消失。 数字太大，反而失去了认知，变得无所谓了。 大西浩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那个包厢里的人如此顽强。 新月饭店的气氛已经紧张到极点。 大西浩二和张启山的斗灯已经斗出了火气来。 赫连吃着嘴边尹新月递过来的葡萄。 尹新月在赫连的耳边解释道：“大西浩二是日本驻华总商会会长，财力惊人，但是就算再有钱，也不会花天价买一味药材。” 大西浩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身边的日本官员在他的耳边急促低语。 大西浩二的脸色凝重下来。 当包厢里再一次传来张启山加价的声音，大西浩二忍无可忍地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死死瞪着张启山包厢的方向，呼吸粗重。 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在大西浩二和张启山的身上来回转动。 拍卖师等待片刻，见大西浩二不再出声，便缓缓开口：“一百八十六万一次。” “一百八十六万两次。” 大西浩二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怨毒。 他计算着利弊，最终，重新坐回椅子上。 “一百八十六万三次。” 拍卖师手中的小金锤轻轻落下，发出沉重的一响。 “成交。第一味药材，由张先生拍得。” 第一味药材落入张启山手中。 张启山松了一口气。 虽然付出了天价 ，但是至少药材到手了。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张启山缓缓吁出一口气，看向剩下的两个锦盒。 “接下来，第二味药材开始竞拍。” 拍卖师笑着环顾众人。 拍卖会在黄昏时候结束，张启山用三盏天灯，换来了三味药材。 大西浩二气得鼻子都歪了，但他用来拍卖的钱毕竟不是他自己的私产，他也做不到像张启山一样倾尽身家只为了三味药材。 齐铁嘴瘫在椅子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么多的钱就只换来了三个盒子…… “赫连大人，拍卖会结束了，我们去逛庙会吧！” 拍卖会对于尹新月来说太常见了，如果不是要陪着蛇神大人，她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一想到要跟蛇神大人一起逛庙会，她就恨不得让拍卖会尽快结束。 赫连点了点头，今天算是长见识了，看到了这些人不把钱当钱的一幕。 一场拍卖会下来，赫连觉得自己的道心都要破碎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脱离新月饭店拍卖会这个纸醉金迷的环境。 他虽然在皇权时代生活过，但他心里清楚那是封建社会。 现在的一切带给他的感受都太真实，无限贴近他的生活。 让他有一种蟒蛇缠绕般的窒息感。 第163章 门前肉臭 “大人，庙会人多，我跟着您吧。” 副官看着蛇神大人和尹新月的背影，他上前一步，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等说完之后，副官才开始紧张起来。 他垂下的双手紧张地蜷了蜷，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他望着蛇神大人的背影，却在蛇神大人即将回头的时候立即垂下了眼眸，盯着脚下花纹繁复的地板。 尹新月望了望蛇神大人的侧脸。 蛇神大人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他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丝毫毛孔，让人联想到冬天屋檐下结冰的冰棱，晶莹剔透。 赫连盯着副官，脑海中的小人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 “逛庙会肯定需要消费，消费肯定需要人提东西，那就很需要副官了！” “尹新月是个女孩儿，我不可能让她拿东西，但是我自己也不想拿，所以副官还是得跟上才行。” 【……】 赫连朝着副官微微颔首。 “跟着吧。” 副官被冰冻的身体终于回暖，他无声地大大喘了一口气，脸上不知不觉漫上了点点笑意。 他大步跟上了蛇神大人的脚步，站在蛇神大人的身后，心脏微微发热。 尹新月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 赫连余光扫向尹新月，尹新月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蛇神大人，我们走吧！” 赫连：“……” 在这儿表演川剧变脸呢？ 赫连一走出包厢，暗中的目光又朝着他射来。 拍卖会虽然已经结束，但是离开的人并不多，今晚的新月饭店还要举办宴会，提前离席也是对尹老板的不尊重。 当那个包厢里身份神秘的人又出现之后，整个大厅原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注意力，几乎瞬间被全部吸引了过去。 最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的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尹新月，她挂着灿烂的笑容，一举一动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恭敬。 副官跟在蛇神大人身后，一出包厢，他就皱紧了眉头。 四处飘来的视线让他心中浮现出了不满。 副官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与尹新月一左一右，形成了无声的护卫姿态。 “没查出来？” 大西浩二的眉头一皱，看向了前来汇报的下属。 下属立即低下了头。 “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大西浩二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下属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只知道叫赫连，从长沙而来，查不到他的身份。” 大西浩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佛爷，你说蛇神大人是要去哪儿啊？” 看到蛇神大人的身影，齐铁嘴立即满血复活，脖子伸长，脑袋钻出了包厢门外。 贝勒爷眼眸一深，日本人查不出来的东西，他反倒是有点儿眉目。 小时候的他经常查阅藏书阁里的禁书，尤其对一些志怪小说感兴趣。 他记得有本古籍上记载，蛇神绿发金眸…… 贝勒爷顿了顿，折扇轻敲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在想什么呢？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当真？ 赫连对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恍若未觉。 他的步伐依旧平稳，不疾不徐地沿着二楼的环形走廊，走向楼梯。 【日本商会会长大西浩二神秘值+5000】 【贝勒爷神秘值+5000】 【……】 赫连走下楼梯，进入大厅。 原本直勾勾盯着他看的众人又迅速地低下了头，生怕跟他对视。 只是他们仍然按捺不住好奇的本能，偷偷用余光瞄着赫连。 一个人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站在了大厅中央，同时也拦住了赫连他们的去路。 赫连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依他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判断，应该是要出事儿了。 尹新月眉头一皱，眼中透露出几分厉色。 “你是谁？” 不等眼前这人回答，她立即扫向了一旁：“你们都是死的吗？不知道把他给我拖下去？” 哪儿来的疯子？ 不要命了吧！ 明明她昨天和老爹都已经警告了要加强新月饭店的安全保护，这个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站在中央的男人眼神中隐隐透露出疯狂，脸上带着悲愤。 他敞开外袍的胸前捆绑着密密麻麻的粗制炸药管，引信粗暴地拧在一起，垂在他的手边，而他枯瘦的手中，正紧紧攥着一个老旧的火折子。 “都不许动！”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浑身颤抖，火折子上的火星随着他的颤抖明灭不定。 “啊啊啊啊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大厅内顿时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场面瞬间大乱。 尹新月脸色骤变，上前一步，厉声道：“你想干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张副官的反应更快，几乎瞬间就已侧身挡在了赫连的前方，右手悄无声息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眼神冰冷，锁定身上捆着炸药的男人，寻找着一击毙命不给男人引爆炸药的机会。 男人对尹新月的呵斥充耳不闻，他死死盯着大厅里那些面露惊恐的男男女女，眼中爆发出刻骨的仇恨。 “什么地方？”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他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你们这里就是一个吃人肉的地方！” 赫连：“……” 哥们儿，你至少放我出去啊！ 他的兜里也没有两个子儿。 他跟这些人不一样啊！ 赫连心中泪流满面。 【……你还是想想该怎么保命吧】 “有你在，我不怕。” 赫连深情表白。 【……呵，男人】 捆着炸药的男人目光扫过大厅里的宾客，扫过他们手腕上的名表、颈间的珠宝，扫过他们因为养尊处优而显得红润光洁的脸庞。 “你们在这里一掷千金！买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儿！你们知道城外每天饿死多少人吗？你们以为我不认识你们吗？你们其中有多少人搜刮民脂民膏！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的嗓子像是撕裂一般，声音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他眼眶通红，泪水不由自主地溢出。 “既然我们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 他猛地将火折子凑近胸前的引信，疯狂地嘶吼： “今天！我要把你们这些吃人的蛀虫！把你们这些吸人血的狗杂种！全都送上西天！” “大家一起死！都别活了！” 赫连：“……” 我想活啊！ 第164章 生死有命 “如果你是神，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我不是神，我是一个系统】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神，我只是提出了假设。如果你是神……” 【……假设不成立，你该问你自己，因为你才是神】 “开什么玩笑！” “我只是个普通人！” “如果不是车祸……可恶！喝酒的人开什么车？我最讨厌酒鬼了！” 【……所以你要怎么做？】 “站在蛇神的角度，我不会害怕。因为像恐惧这样的情绪是生命对威胁的反应，而神，不会受到任何事物的威胁。” 整个新月饭店进入了一片混乱。 大西浩二像是疯犬一样朝着窗户跑去。 他放大的瞳孔之中带着深深的恐慌。 新月饭店很大，楼层也很高，尽管包厢只是二楼，却相当于普通人家的四楼。 但这些都不重要！ 就算是摔成残废，也比留在这里被炸成碎肉好！ “都给我滚开！你们这群帝国的蛀虫！让我先跳！” 看着抢先自己一步的官员，大西浩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恨不得将挡在自己身前的官员撕成碎片。 “爷……爷，奴才会保护您的……这是……这是奴才的……” 老太监站在贝勒爷的身前，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声音依旧尖利。 贝勒爷坐在梨花木椅上，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老太监，这太监从小就伺候他，现在都成一把老骨头了。 “回来吧，你都抖成什么样子了？” 贝勒爷靠在椅背上，平静地盯着大厅中央那个疯狂的男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由它去吧。” 贝勒爷望着天花板，像是睡着一般闭上了眼睛。 “啊……” 老太监被贝勒爷的豁达吓傻了。 他跑到贝勒爷身边 ，轻轻摇晃贝勒爷的肩膀，用难听的公鸭嗓尖叫：“爷，爷，您可不能这么想啊，您的命这么金贵，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贝勒爷被吵得皱了一下眉头：“你安静会儿。” 他不想死前连片刻的安静都得不到。 他宁可被炸弹炸得死无全尸，也不要跳楼摔成半身不遂。 老太监：“……” “佛爷，我们好像不用给新月饭店付钱了。” 齐铁嘴的脸上带着憧憬。 张启山嘴角抽了抽，他看向齐铁嘴：“比起被炸死，你竟然更害怕给新月饭店钱吗？” “当然，那钱都够买多少条命了？” 齐铁嘴点点头。 “人命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啊。” 张启山说道。 齐铁嘴看着身边的佛爷：“虽然很残忍，但是穷人的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张启山沉默不语。 要死掉了…… 尹新月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死亡还没有降临，她却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冰冷。 好可怕…… 她才二十岁，她不想死。 她不想死！ 【……然后呢？】 “当然是阻止这一切了！” “我不想死！” “他也不该死！” 【……】 “我的速度能够制止他吗？” 【……废话，你的速度是超人速度，你知道什么是超人速度吗？】 “不知道。” 【……就算是奥特曼来了，你也有一搏之力】 “这……这么牛？” 赫连瞠目结舌。 他竟然可以跟自己的光相提并论了！ 赫连突然感觉自己的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青光吞噬了新月饭店一切的光线。 尹新月被这突然出现的青光笼罩，她大脑一片空白地朝着身边的蛇神大人望去。 蛇神大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青光之中。 一条粗壮的巨尾从青光之中探了出来。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几乎要撕裂新月饭店的房顶。 握着火折子的男人整个人都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干裂的嘴大张，惨白的脸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烧红的眼球在眼眶之中颤抖着。 层层鳞甲覆盖着巨蟒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的蛇首微垂，金色的竖瞳锁定在男人的身上。 青色巨蟒盘踞在男人的面前，占据了新月饭店一半的空间。 赫连投下的阴影将男人笼罩其中，无形的威压落在男人的头顶。 庞大的身形一动，男人被粗壮的蛇尾缠绕。 恐惧让男人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真实的吗？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人变成了蛇？ 蛇是人？ 这么大的蛇？ 可能吗？ 一片死寂的新月饭店内，传来了碎裂声。 【……你把他弄死了】 “我是那么残忍的人吗？” 青蛇松开缠绕在男人身上的尾巴。 男人瘫软在地。 他的身边，是一地青黑色的粉末。 他手中的火折子连火星子都冒不出来了。 男人瞳孔涣散，身体凝聚不出一点儿力气。 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肯定是在做梦。” 包厢里，贝勒爷看着眼前巨蟒身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青色鳞片，神情恍惚地笑了笑。 “蛇……蛇神大人……” 老太监双腿一软，跪在地板上，直接晕了过去。 【老太监神秘值+100000】 贝勒爷没空管他了。 他自己都要晕过去了。 【贝勒爷神秘值+1000000】 大西浩二蹲在窗户上，保持着跳窗的姿势。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瞳孔颤抖地望着大厅的方向。 好……好大的蛇…… 【日本商会会长大西浩二神秘值+1000000】 他果然对华国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这可真是一个充满了奇迹的国度啊！ 怎么能不让人着迷呢？ 【日本官员一号神秘值+10000】 【日本……】 “妖……” 日本官员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一群废物！” 大西浩二低声骂道。 【尹老板神秘值+1000000】 尹老板站在楼梯口，他伸出双手，缓缓地跪在地面上，额头用力砸向地面。 他的眼中流露出近乎狂热的虔诚。 “多谢蛇神大人庇佑！”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0】 尹新月仰头，望着眼前的蛇神大人。 好奇怪…… 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蛇神大人保护了她。 尹新月的眼中瞬间冒起了泪花。 第165章 如你所愿 黄金竖瞳扫视而下。 万物战栗。 众生屏息。 尹老板的动作像是给众人开了一个好头。 大厅之中，膝盖砸在地砖上的声音接连响起。 每张脸上的神情都出奇一致。 他们像是被眼前的庞然大物摄取了灵魂。 身体不受控制地匍匐在这种原始的恐惧之下。 在这一刻，所有人没有身份、等级、财富的区别。 众生平等。 皆是沧海一粟。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新月饭店客人一号神秘值+10000】 【新月饭店……】 “为……为什么阻止我……” “为什么不杀了我！” 瘫坐在炸药粉末之中的男人颤抖地发出咆哮，绝望与愤怒扭曲了他的脸。 泪水从他的眼角不停地滑落。 赫连：“……” 他巨大的蛇首歪了歪，疑惑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开什么玩笑？ 他跟这男人离得最近，不阻止这男人，他岂不是被炸得只剩下鳞片了？ 金色的竖瞳瞪了瞪眼前的男人。 你自己心里没有点儿数吗？ 冷汗浸透了男人的后背，恐惧的本能让他往后缩了缩。 他眼中的精光逐渐熄灭，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失败了。” “为什么好人得不到好报，坏人却能纵情享乐？” “我从不受贿、从不搜刮、乐于助人、体恤民情，但偏偏是我被解雇……”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理解！我做错了什么？” “就连神……就连你都站在他们那边！” “这世间毫无公道可言！” 男人缓缓地从地面上爬起来。 他指着新月饭店大门之外，泣血控诉：“离开这里，离开这条街，街道上有多少乞丐？有多少被冻死的尸体？有多少卖女儿的父母？……没人在意！压根儿没有人在意！……” “这里的一杯酒、一件玩物，可以救多少人的命？多少人的命变成了他们手中的钱，他们多少人手里的钱上沾满了鲜血？……” 男人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朝着跪在地面上面露恐惧的众人发出怒吼：“你们还是人吗？你们睡得安稳吗？你们这群狗杂种！没有良心的狗杂种！……” 赫连：“……” 兄弟好骂。 【这年头，太清白也成为了一种罪过】 男人每骂一句，这些人的脖子就往后缩一寸，生怕发疯的男人冲过来。 “世间贪嗔如潮汐，涨落皆常态。” “你的怒火，焚烧的先是自身。” “天道非公，天道持衡。” “万丈红尘，千秋业力，自行消长。” “他人贪婪，他人劫数，与你何干？” 从蛇吻中传来的清越男声响彻整个新月饭店。 即便是众人心里已经有底，却还是被吓得不轻。 【尹老板神秘值+1000000】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0】 【日本商会会长大西浩二神秘值+1000000】 【贝勒爷神秘值+1000000】 【新月饭店……】 “可是我没有等到他们的报应！” “我只看到了好人受罪，坏人享乐！” 男人望着眼前的巨蟒，恐惧逐渐从他的心中褪去。 他脸上泪水纵横，声声泣血。 “你不是神吗？” “你如果是神，你就惩罚他们啊！” “你如果是神，你就降下神罚啊！” 这一声声的嘶吼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半跪下来，将身体蜷缩成了一个圆球。 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像是抱着一个无助的孩子。 他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宿主大人，倾情为您推荐技能——“若有作恶，天打雷劈”技能哦！】 【不要9999，也不要99999，更不要999999，只需要2999999，您就可以把它带回家哦！】 赫连差点儿被系统气笑了。 贵成啥样了？ 【宿主大人，这是永久技能哦！】 【有了它，您再也不用担心误杀好人啦！】 赫连：“……” 买吧。 赫连沧桑地在心中说道。 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五十岁。 【宿主大人，您是不会变老的哦~请不要质疑寿比天长丹的药效哦~】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若有作恶，天打雷劈”技能购买成功，消费神秘值2999999，您的神秘值余额为483045502】 【技能使用技巧已传输宿主大人的脑海，请宿主大人快快体验用雷劈人的快感吧！】 赫连：“……” 消费了神秘值就是不一样，系统这态度简直好了一百倍不止！ “如你所愿。” 冰冷的吐息扑到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的瞳孔放大，嘴巴微张，脑海中回荡着那四个字。 如他所愿…… 毫无征兆地，北平城市上空传来一声撕裂寰宇的巨响。 那声音直接在新月饭店的上空炸响。 透过彩绘玻璃窗，窗外映出交织着闪电的阴沉天空。 转眼间，北平就从晴空万里，变成了电闪雷鸣。 闪电刺眼的光芒映照出了一张张被震撼得失去了灵魂的脸。 头顶的苍穹被雷电撕裂。 整个新月饭店在雷鸣声之中颤抖。 昂贵的玻璃窗和花瓶发出嗡鸣，仿佛下一秒就要粉碎。 数道粗壮的雷电从天而降，轰然劈开新月饭店的穹顶，直直地落在人群之中。 降落的雷电仿佛自带瞄准的能力，精准地落在了几个人的头顶。 凡人的肉体在雷电的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焦黑的尸体倒在地面上，缕缕青烟从尸体上飘散。 新月饭店头顶的雷光骤然消散。 阴云撤去。 温暖的阳光如同瀑布一般从新月饭店房顶破开的大洞上倾泻下来。 巨蟒身上的鳞片流转着淡淡的金光。 那双金色竖瞳如同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神威之下，众生匍匐。 【张启山神秘值+5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5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5000000】 【尹新月神秘值+5000000】 【……】 赫连等了许久，问道：“那个叫做大西浩二的小日本儿的神秘值呢？” 【哦，被你劈死了】 是我劈死的！ 赫连自豪地挺起胸膛。 “看来是他作恶多端。” “该劈。” 第166章 蝼蚁众生 北平的冬天是不打雷的。 更别提这样惊人的滚滚天雷。 哪怕是在盛夏都少见。 简直像是神明发怒。 新月饭店那一条街的人都被刚刚的景象震得回不了神。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被厚重的阴云笼罩。 你说巧不巧，偏偏那块乌云就长在新月饭店的头顶。 厚重的乌云像是被水浸湿的大朵棉花。 银蓝色的闪电像是怪兽的爪牙，时不时从云层之中探出来。 翻滚着的闪电越来越粗、越来越亮，最终交织成一片刺眼的白光，人粗的雷电就这样朝着新月饭店劈下。 整整劈了九道天雷。 这惊天动地的响声，震得北平城外的村民们都惊慌不已，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天灾，纷纷连鞋都顾不得就往外跑，生怕慢了一步。 等他们跑出来，才发现远处北平城内的天空中聚集着一小团乌云。 比柱子还粗的雷电就这样降落。 新月饭店所在的那一整条街上的人疯了似的寻找藏身之处。 直到雷声接连响起，他们才发现那雷只往新月饭店劈。 所有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天雷降落了九次。 雷电和乌云来得快，散得也快，眨眼间就在天空中消失得没影了。 暖洋洋的阳光重新照射在了街道上，人们的心里却生不出丝毫的暖意。 太异常了。 新月饭店内。 死寂在空气之中静静流淌。 连一根针掉在地面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咚—— 男人的膝盖沉沉地撞在了新月饭店冰冷的地砖上。 这一瞬间他被抽走了浑身所有的力气。 一直支撑着他的意志和信念消散了。 他眼中的光逐渐熄灭。 额头轻轻碰触地砖。 干净光滑，如明镜的地砖上倒映出了青色巨蟒庞大的身形。 男人缓缓闭上眼睛。 “谢蛇神大人做主。” “我死而无憾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 只是他无幸得见。 只是他信念不诚。 这个世界上果然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大厅之中，焦臭味蔓延，被天雷劈得焦黑的尸体大咧咧地摆在人群之中。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还风度翩翩的绅士此时蜷缩在角落里，眼睛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死死地盯着尸体，上下两排牙齿不停地打颤。 制服笔挺的军官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汗如雨下，身上的枪仿佛是纸糊的，再也无法带给他丝毫的安全感。 在这样的神力之下，就算是坦克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军官脸上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见到这一幕，他是该为自己还活着感到庆幸，还是该为世界上真的有神明感到可怕。 人类的力量何其有限？ 人类的权力又何其渺小？ 人类的寿命更何其短暂？ 在神的面前，众生平等，众生如蝼蚁。 越来越多的人从惊恐之中逐渐回神，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怕了，而是他们不敢再继续怕下去。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蛇神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触怒神明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先例就在眼前，他们岂敢放肆？ 放眼望去，大厅之中黑压压地跪了一片人。 所有人的额头都贴紧了地面，不敢直视神明。 他们不知道这是荣幸还是惩罚。 虽然没死，但往后余生皆活在对神的恐惧之中。 就算是离新月饭店远远的，离整个北平远远的，甚至离开华国，都没有用。 那双金瞳就在他们心中，就在他们头顶。 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永远地注视着他们。 青色的光芒再一次飘逸在了新月饭店的大厅之中。 如同一条散发出悠悠青光的丝绸缎带在整个新月饭店的大厅之中飘舞。 就这样，在丝绸缎带的包裹之下，巨蟒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0】 …… 明明是同一个人。 明明是同一个外形。 但带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 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尹老板对祂如此恭敬了。 如果换作是他们，他们恨不得亲自擦去地面上的一切尘埃，让蛇神大人的鞋底沾不到一点灰尘。 那可是神啊！ 无所不能的神！ 人类一生所追求的东西，对于神而言，是只需要挥手就能攥在手中毫无价值的东西。 从神的指缝落下的一粒沙，对人类而言，都是天大的恩赐。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 作为普通人的他并不想惩罚眼前这个绑了炸药的极端分子。 赫连简称他为炸弹侠。 因为这个炸弹侠也是个苦命人。 但作为蛇神的他必须要惩罚炸弹侠，否则无法彰显神不可冒犯的威严。 赫连也是个给系统打工的苦命人。 同是天涯苦命人，赫连不为难炸弹侠，炸弹侠也别为难他。 小惩大戒即可。 “给我出个主意，我该怎么惩罚他？” “前提是，我不是真的想惩罚他。” 【只需要购买“日行一善，无痛飞升”技能，不要199，也不要1999，更不要19999，跳楼价199999】 “有没有不花神秘值的打法？” 【……梦去吧】 【神仙哪有这么好当的？】 【要么你就做一个无情无义的石头，要么你就用你的神秘值为你的善心买单】 “……” 【你怎么选呢？】 “给你的大客户介绍一下这个技能吧。” 赫连格外平静。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他花在炸弹侠身上的神秘值，也最终从炸弹侠身上赚回来。 他不做亏本的买卖。 【好咧，看来你心中已经有选择】 【所谓“日行一善，无痛飞升”，就是只要他每天坚持做一件善事，那么他这辈子就会无病无痛、无灾无祸、寿终正寝，但是只要有一天没有做到，他就会嗝屁。】 “……” 这个技能有缺点也有优点。 赫连对这个技能还是挺满意的。 既能起到奖励的作用，又能起到惩罚的作用。 恩惠与惩罚皆有体现。 恩威并施，非常符合他的人设。 赫连讨厌OOC这个词语。 谁能把OOC带走？ 第167章 日行一善 “你为贫苦苍生计，虽有护民之心，却也动了杀伐之念。” “自今日起，你需每日行一善举。” “若能日日坚持，便赐你一生无病无痛、无灾无祸，至终得寿终正寝；若有一日断了善念、停了善行，便即刻殒命，魂归尘土。” “苍生之福，非靠一时杀伐可得。” 清越的声音如同编钟乐响，回荡在新月饭店大厅之中。 赫连话音落下，炸弹侠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他的目光瞬间撞入一片黄金烈焰之中，无情却似有情。 泪水顺着炸弹侠凹陷的脸颊落下。 谁说神明无情？ 炸弹侠双手合十，深深低下头去。 仿佛要将自己低入尘埃之下。 “谢蛇神大人恩典。” “信徒将一生行善。”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0】 …… 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 蛇神大人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传入他们的脑海。 谁不想要一生无病无灾？ 谁不想要一生顺遂？ 但是谁敢保证真的能做到？ 神能保证。 所有人都想得到前面的好处，所有人又都不想承担后面的结果。 赫连的目光看向仿佛呆掉的尹新月和副官，当他的眼神扫向副官时，副官的黑瞳之中亮起了几点光。 “蛇神大人。” 副官低头恭敬地喊道。 他的手心沁出了冷汗。 他距离蛇神大人最近，天雷降落时，他清晰地感知到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神威。 就是这么强大的神明，他竟然有幸能侍奉身边。 副官无声地轻吐出一口气。 尹新月心中的亲近顿时荡然无存。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感知到了自己身边的是神明。 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神明。 她在蛇神大人眼中，也许就如同浮动在空中的尘埃，或者燃烧过后的灰烬。 蛇神大人一念之间，便可以决定她的生死，决定所有人的生死。 尹新月心头发寒。 她那些天真的幻想简直就是在找死。 简直就是在拉着新月饭店和尹家给她陪葬。 对神，只需要有一种态度。 敬畏。 除此之外，任何的感情都是玷污和冒犯。 结果比起那些化为了焦尸的人好不了多少。 赫连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到了他该去逛庙会的时候了。 为了节省时间，就瞬移吧！ “系统，买技能！” 【这么快就开始乱花了？】 “什么叫做乱花？” “这点儿消费是为了防止我自杀。” 【……】 “更何况，我马上给你翻倍赚回来！” 赫连信誓旦旦地保证。 冷风从新月饭店大厅掠过。 位于大厅中央的三道人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凭空消失了。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尹老板神秘值+1000000】 …… 尹老板缓缓地从地面上撑起了他发软的双腿。 他的面色仍然有些苍白。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中央跪着的人影上。 男人从地面上爬起来，他朝着众人鞠了一躬，双手合十，走出了新月饭店的门外。 没有人敢阻拦他。 更准确地来说，是没有人敢触怒蛇神。 男人走出新月饭店，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街道上的人都朝着他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他从未感觉到身体如此轻盈，仿佛没有影子的重量。 他望着四周用惊奇目光看着他的人，热泪盈眶。 他重生了。 “欸，新月饭店里面发生什么了？” “是不是有人被劈死了？” “看来以后不能乱发毒誓了！” “你说是谁被劈死了？” “不知道啊！但应该不是尹老板吧！尹老板每天冬天还给穷人们施粥呢！” “要是尹老板被劈死了，那还真是没有天理了！” “……” 男人被好奇的人群包围，挡在他面前问话的女人很快加入了与别人热火朝天的讨论之中，完全忽略了他。 他从人群之中走出来，最后回望了一眼新月饭店，消失在了街头。 一辆辆警车停在了新月饭店的门口，警察局局长捧着尹老板的手上下晃了晃，与尹老板有说有笑。 从警车上下来的警察们从新月饭店内抬出一具具用白布盖住被劈得不成人形的尸体。 一共九具。 警察们的表情诡异，对视之间，交错着深意。 这九个人死的也太奇怪了！ 但局长下令不准讨论这件事情，警察们也不敢弄丢了珍贵的饭碗，只能将心里的话死死地憋住。 “劳烦你了。” 尹老板对局长说道。 局长摆了摆手：“尹老板，你跟我客气什么！被雷劈这种事情能怪得了谁呢？只能怪他们自己倒霉！好了，我不说了，虽然死法没有什么可深究的，但是这死者的身份有些麻烦，我还需要回去交涉一下！毕竟死了五个日本人……” 说到这里，局长又摇了摇头。 尹老板朝着局长招了招手，目送局长坐进警车，消失在视野之中。 尹老板刚一转身，眼前就出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贝勒爷，今日之事，请你见谅。” 尹老板露出歉意的笑容。 贝勒爷赶紧招了招手：“尹老板，我作为知道内情的人，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 他狭长的丹凤眼一眯，眼中闪过了深意，压低声音开口道：“不知道尹老板可否让我单独见蛇神大人一面？” 听到这话，尹老板脸上的笑容凝固，眼神逐渐冰冷下来。 “贝勒爷，你这是要害我啊！” “尹老板言重了，我看尹老板跟蛇神大人关系匪浅……” 贝勒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尹老板打断了。 “贝勒爷，得罪蛇神大人的下场你刚刚已经看清楚了，我不敢冒这个险，还请贝勒爷见谅。” 说完，尹老板竟然也不等贝勒爷回话，就大步迈入新月饭店大厅内，将贝勒爷甩在身后。 尹老板停下脚步，他望着新月饭店房顶的大洞，吩咐身边的管事：“修缮的时候，请人在穹顶作画，外国人把这叫做什么？天顶画？总之请一个技艺高超的，将今天这一幕画下来。” 第168章 真神假神 一缕檀香钻入赫连鼻腔。 这味道并不刺鼻。 从檀香之中，闻到了沉静的味道。 经这香料一染，人也跟着平静从容起来。 赫连睁开眼，入目便是萦绕着香火的飞檐。 飞檐高高翘起，仿佛要刺破青天。 赫连的视线移动，落在了青瓦上，青瓦层层叠叠，沿着歇山顶铺展下去，遮蔽了三分之一的天空。 也许是受香火熏染，寺庙头顶的天空也远没有城郊蔚蓝。 喧嚣声将赫连裹挟，如同潮水般推着他往里走。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尹新月呼吸急促，她茫然地看向四周，在捕捉到身边蛇神大人的身影时，她长舒了一口气，高高提起的心脏瞬间落回实处。 蛇神大人在身边就好。 只要蛇神大人在身边，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感到惧怕。 副官在睁开眼的瞬间，他用身体隔开人群与蛇神大人，庙会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撞到他的后背和手臂，副官不动如山，认真地充当着肉墙。 这是赫连第一次逛庙会。 他强行压住心中的好奇，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漠然地环视四周。 密密麻麻的人头在赫连在眼前攒动，耳边充斥着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以及从远远的山头传来的钟声。 这就是庙会。 热闹非凡。 赫连本就是一个非常爱凑热闹的人。 在这样的场所，他简直是如鱼得水。 但是现在不行，他必须得保持蛇神大人的人设。 尽管他非常想撒丫子狂欢，但是不行。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流下了宽面条似的眼泪。 赫连听到了冰糖葫芦的叫卖声，他忍不住抬头看去，红艳艳的山楂串插在草垛里，卖糖葫芦的小贩周边围满了小人，他们欢快地朝着小贩伸出手，争先恐后地想要拿到第一串糖葫芦。 赫连随着人群缓缓地向前走，他能感觉到身边尹新月暗戳戳的眼神。 从刚刚新月饭店那一出之后，尹新月就收敛了不少，连说话的欲望都强行压制了下来。 每每路过小摊，他都能感觉到尹新月想要开口介绍的欲望，但可能是在新月饭店给她留下的威严太重，她硬生生地憋住了。 被人流裹挟着，他们来到了香火鼎盛的宝殿。 各种身份、各种衣着的人有说有笑地踏入宝殿，又踏出宝殿，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心愿是否实现？ 这是赫连第一次参观寺庙。 他从前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 他是科学的信徒。 但是现在…… 赫连依旧是科学的信徒。 而且是高科技的信徒。 系统不就是个高科技吗？ 主系统更逆天，竟然还知道谈恋爱？ 谈恋爱就算了，竟然还看中了自己的下属。 啧啧啧啧。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摇头，真是世风日下、统心不古啊！ 宝殿的大门仿佛有某种魔力，它能够将尘世的喧嚣隔开，一踏入宝殿之中，吵闹声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肃穆。 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 宝殿光线昏暗，巨大的空间由粗壮的暗红色立柱支撑着，神像高大，占据了宝殿近三分之二的空间。 站在神像之下，人越发显得渺小，神越发显得高大。 赫连抬头，望向通体鎏金的神像，神像面容慈悲，眼眸低垂，无声地注视着芸芸众生。 赫连只看了一眼，就绕过了参拜的香客们，走到了神像的背面，香客少了很多，赫连看也没有看背面的神像，踏出了宝殿。 看着周围的人群，他选了一条清幽小径。 他们越走越偏，渐渐地，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路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人了。 一棵老梅树伸展着枝桠，上面凝结着艳红的花苞。 没有一朵梅花是开着的，老梅树在等下雪，北平城迎来第一场冬雪的时候，老梅树就会开得极艳。 看着梅树，赫连就想起了那片梅林。 就想起了张钧儒。 赫连低头一看，一块腐朽的木板沾满了泥土，歪倒在地面上。 薛定谔之手轻轻拂去土腥味的泥土，露出了深深的刻字。 ——张钧儒之墓。 赫连瞳孔一缩，开什么玩笑？ 鬼故事啊！ 赫连看着眼前的老梅树，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这里不会就是张钧儒的衣冠冢了吧？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 脑海中突然出现两声提示音。 赫连一默。 尹新月和张副官不会以为他是故意来这里的吧？ 那还真是一个巧妙的误会。 就让这个巧妙的误会持续下去吧。 薛定谔之手重新将木板深深地插入湿润的泥土。 赫连盯着竖起的木板，他也觉得奇怪，怎么会这么巧？ 随意乱转，竟然来到了张钧儒的衣冠冢？ 还没等赫连思考出什么，身后就传来了衣料摩擦的声音。 他微微回眸，看到了朝着他们走近的身影。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 这是赫连关心的第一个问题。 这人至少有一米九，站在那里跟一棵松树一样。 他身上的长衫是寺院常见的厚实棉麻制成，由此可知，他是这座寺庙里的人。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这人的眼睛上，白色的缎带缠绕住了他的双目，白色的缎带之下，是挺直的鼻梁，线条清晰薄薄的嘴唇。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天生笑颜。 “你是寺院里的僧人？” 尹新月见这人可疑，出口质问。 她上下扫视眼前的男人，眉头紧皱。 这人以白色缎带缠目，又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 眼前之人点了点头，嘴角笑意不变。 张副官上前一步，盯着眼前之人，眼中暗含警惕。 “我与施主有缘。” 眼前之人开口，声音低沉，就像檀香。 尹新月和张副官面面相觑。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里有两个人、一个神，这所谓的有缘，是跟谁有缘？ “妄言假佛是真佛，笑说真神是假神。” “镜里拈花空色相，水中抱月两浮沉。” “香焚偶身终成烬，念起微尘亦有灵。” “莫问虚实得的处，无明光里证金身。” 第169章 天神发怒 赫连：“……” 好可怕！ 文盲的他偏偏听懂了这首诗。 反而是尹新月和张副官听得一头雾水。 “系统，你不出来救救场吗？” “总感觉这个人好像知道我的身份……” 【不可能啊！这绝对不可能！】 【这个世界没有神！】 【他一个普通人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是拿着剧本在生活。” “上辈子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我淡定吗？” 【废话，你淡定的让我觉得异常】 “谁信他？” 赫连一语道中真谛。 “我随时能够展现我的神力，他是我不是神，人们信他还是信我？” 【有道理】 赫连刚准备跟眼前装瞎的僧人来一波天人对话，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急促的脚步声猛地传来，远处的道路上出现了几个年轻的和尚，他们脸上满是焦急，目光在扫到了赫连这个方向后，他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快步朝着这边跑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双目缠着缎带的男人捆了起来。 年轻的小和尚们一脸愧疚，不断地朝着赫连三人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看管住他！” “他不是我们寺院里的僧人，他无处可去无家可归，我们住持见他可怜就将他留在了寺院里，没想到他来到寺院之后，到处坑蒙拐骗……” “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和尚们拖着男人往无人的方向走，男人朝着赫连所在的方向笑了笑，笑容肆意，气质与刚刚截然相反，整个人都变得混不吝起来。 赫连：“……” 有时候他真的感觉很无助。 几率这么小的事情都能被他遇见。 赫连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小和尚们教训刚刚那个装神弄鬼的男人。 “刚刚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你还敢上前去招惹他……” “你别给我们寺院惹麻烦了……” “你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还给我们惹祸，要不是住持看你可怜，你早就被赶下去了……” “哎呦，这是什么？” “这不是住持请人写的诗吗？这是住持特意为明天拜访的贝勒爷准备的，好叫贝勒爷给咱们寺院捐上一大笔香火钱！” “你把这诗泄露给了别人，明天住持怎么用啊？” “……” 赫连沉默。 他身边的尹新月和张副官也有些尴尬。 经此一出，赫连彻底没有了逛庙会的心情。 回去吧，回去吧！ 回去好好睡一觉。 …… 新月饭店。 大厅中央。 穹顶已经修缮完毕。 管事请来的西洋画家正通过新月饭店众人的描述，在白纸上描绘草稿。 尹老板将昨天降下天雷的场景，仔细描绘给西洋画师听，画师连连点头，为尹老板的创意点赞，没想到尹老板一个商人竟然这么有想象力，能够将脑海中想象出来的画面描述的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邀请函，你不能进去！” “这里是新月饭店，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不能随便闯入！” “……” 新月饭店门口传来的骚动让尹老板停止描述。 他皱眉朝着门口望去，三个日本人气势汹汹地将手枪对准了门口小厮的额头。 见此一幕，尹老板仰头望了望新月饭店楼上，希望蛇神大人不要被打扰。 尹老板大步走到门口，上下扫视三个日本人，下巴微抬：“你们来新月饭店有何贵干？这里是新月饭店，不是你们日本大使馆。要吵要闹，回你们的日本大使馆去，我们这里不欢迎没有礼貌的客人。” 三个日本人胸口剧烈起伏，用带着浓烈口音的中文质问：“我们今天来这里就是要向你新月饭店的老板问个清楚，昨天我们帝国商会的会长死在这里，这事情一定有蹊跷，我们要在你们这里调查清楚！” 一个日本人说完，另一个日本人立即接上：“杀人偿命，你们新月饭店必须得付出代价！” “没错！他们肯定不是死于意外，一定是你们新月饭店动了什么手脚！你作为新月饭店的老板，要为这件事担负责任！” “为帝国商会会长的死亡、为你自己犯下的错误切腹自尽！” “否则我们帝国绝不罢休！” 尹老板眉头锁紧，盯着这三个日本人，像是在看傻子。 “整个北平，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你们商会会长是被雷劈死的！” 尹老板用手指着三个日本人的鼻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昨天下午，被雷劈死的人也不只有你们日本人！”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害死的他们？” “没有证据，你们就是在欺压我们华国的老百姓！” 尹老板一说这火气就上来了。 他刚开口，一个字都还没有蹦出来，就立即闭上了嘴。 尹老板咽了咽口水，一步步地往后退。 他眼神惊骇地望着头顶的天空。 乌云密布。 新月饭店头顶的光亮被迅速吞没。 街道上的喧嚣声戛然而止。 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息堵得人心口发慌。 这熟悉的一幕，让街道上的行人惶恐地望着天空。 又…… 又要开始了吗？ 眼前的这一幕就在昨天也发生过。 刺目的闪电撕裂苍穹，闪电的白光在一瞬间将街道上所有行人的脸都照亮。 闪电的白光映出了一张张惊恐的脸。 凝聚着恐怖力量的闪电贯穿整个天地，猛地穿透厚厚的乌云，精准地击中了新月饭店门口的三个日本人。 轰隆—— 雷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那不是普通的雷声，更像是闪电的咆哮，上天的怒吼。 地面震动，店铺的玻璃窗响个不停。 三个日本人来不及发出丝毫的惨叫，就这样化为了三具焦黑的尸体。 青烟从他们的尸体上袅袅升起。 街道陷入死一片的寂静。 如果说昨天是个意外，那么今天算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三个日本人就这样精准地被雷电劈死…… 谁相信这是巧合？ “是神……” “是天神……” “天神发怒了……” 人群中传来一声颤音。 等尹老板反应过来之时，整条街道上的人都已经跪了下来。 【尹老板神秘值+5000000】 第170章 张家古楼 新月饭店向来是北平城里的金粉之地，最是浮华喧嚣。 可是此刻，整条街道上，寂静无声。 人们跪在地面上，脸上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警笛声响起，由远及近，刺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人们如梦初醒，颤颤巍巍地起身，惊骇地看着头顶已经散去的乌云。 警车很快停在了新月饭店的门口。 从车上下来了熟悉的警察局局长。 局长为难地摸了摸他光秃秃的头顶，一脸愁容地朝着躲在新月饭店内的尹老板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小警员熟练地扯出白布，将白布盖在了三具被雷劈得焦黑的尸体上，然后两两一组，将裹着白布的尸体抬上了警车。 他们彼此之间交换着眼神。 从昨天开始，警察局一直在忙这件事，被劈死的人身份都不一般，忙得他们焦头烂额。 这边还没有搞完，结果又有人报警，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死法，甚至连死的人都还是日本人…… 局长那是一刻不停就开车过来了。 “局长，又劳烦你跑一趟了。” 尹老板和颜悦色地跟局长握了握手。 局长脸上挂着苦笑，他看了看四周，无奈地说道：“尹老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也太巧了吧！” 尹老板叹了一口气，笑道：“局长，你看我这能说什么？大家有目共睹，他们是被雷劈死的，我难道还有让雷劈死他们的能力吗？我要是有这能力，我还开什么饭店啊？” 尹老板摆了摆头。 局长哀叹一声：“我都不想离开新月饭店了，一回到那警察局，就全都是事儿！你也知道，昨天和今天死的人身份都一般，上头的人把我逼得头发都快要掉光了！” 尹老板瞄了一眼局长反光的头顶，一句话没说。 “尹老板，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跟兄弟说句实话，到底是怎么了？” 局长靠近尹老板，压低声音在尹老板的耳边问道。 尹老板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他指了指头顶。 局长顺着他的手指向上看，除了看到一个踩在高架上的西洋画师正在穹顶上作画，什么都没有看见。 局长捏了捏鼻子：“唉哟！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 尹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谁叫他们做了昧良心的事情呢？局长啊！人在做天在看，这可不是假话！” 说完，尹老板转身上楼。 看着尹老板的背影，局长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张日山神秘值+5000000】 【尹新月神秘值+5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5000000】 【张启山神秘值+5000000】 新月饭店五楼。 赫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下方的热闹。 透亮的玻璃窗倒映出赫连与副官的身影。 副官站在赫连的侧后方，双手捧着一盏茶。 “这日本人还真是作恶多端啊！” “一劈一个准。” 赫连从副官的手中接过茶。 跟系统聊天儿聊得他口干舌燥。 【这年代，在华国的日本人哪个不作恶多端？】 “这倒也是。” 赫连认可系统的话。 “你还挺了解历史的！” 【不好意思，本系统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蛇神大人，鹿活草我已经交给了二爷，二爷和二爷夫人今天已经坐上了回长沙的火车，我们可以动身前往张家古楼了。” 黑色皮衣勾勒出张启山的宽肩窄腰，他大步来到赫连的身后，微微垂首，眼眸半敛，态度恭敬。 哦，还要找张起灵！ 赫连想起来了。 这两天在新月饭店待的太舒服，他都忘记这件事情了。 经张启山这一提醒，他才想起来。 “今天下午动身吧。” 赫连说道。 等他在新月饭店吃一顿午饭再走。 “是。” 张启山低头应道。 套房门口出现了尹老板的身影。 “参见蛇神大人。” 尹老板跪在地上朝着蛇神大人磕了一个头，才缓缓地站起来。 “蛇神大人今天下午要离开新月饭店？不知蛇神大人要去哪儿？我立即安排人前去买票！” 尹老板毕恭毕敬地说道。 “不用买票。” 赫连说道。 他选择直接瞬移。 虽然会消耗一笔神秘值，但是赚得更多啊！ “是。” 尹老板明白了蛇神大人的意思。 蛇神大人这是要动用神力。 尹老板心中隐隐有些不舍。 若是蛇神大人能够一直留在新月饭店该有多好啊？ “新月饭店谨遵祖训，世世代代敬奉蛇神大人，还望蛇神大人能够再临新月饭店！” 尹老板真心实意地说道，声音中满是真情实感。 有蛇神大人在，尹老板感觉做什么事儿都有底气。 从前他是给整个新月饭店托底儿的存在，蛇神大人一来，尹老板觉得好像有人给他托底儿了。 赫连微微颔首。 他脑海中的小人拍了拍胸脯，向尹老板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我以后一定常来！离开了新月饭店，谁还把我当祖宗地伺候！” 【……】 赫连中午在新月饭店饱餐一顿，他长袍下的肚子都鼓了起来。 还好这衣服版型好，吃撑了也看不出来。 否则赫连的蛇神人设都碎一地。 尹老板简直就像是赫连肚子里的蛔虫。 在赫连即将离开的时候，尹老板给力地将新月饭店上下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恭送赫连。 这意味着…… 他又可以狠狠地收割一笔神秘值了！ 赫连站在新月饭店的大厅之中，他的身后立着张启山、张日山和齐铁嘴。 面前跪着黑压压一片人。 新月饭店上至尹老板和尹新月，下至厨师棍夫，整齐地跪在赫连的面前。 尹老板和尹新月跪在最前方。 尹新月望着眼前的蛇神大人，眉宇间染上了淡淡的愁绪。 蛇神大人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她还没有跟蛇神大人多待几天呢！ 凡人百年，于蛇神大人不过弹指一瞬。 她都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再见蛇神大人的机会。 如果赫连要是知道尹新月在想什么，他一定会说：“还会见面的！孩子！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第171章 张家族长 “恭送蛇神大人！” 尹老板清脆洪亮的声音在新月饭店的大厅之中回荡着。 其他人的声音紧随其后：“恭送蛇神大人！” 他们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像是水波一般荡漾开来。 他们所有人的额头都轻轻地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尹新月的额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突然眼眶一酸，吸了吸鼻子，一滴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砸落在地板上。 尹老板余光朝着女儿看去，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尹老板身后新月饭店的众人屏住呼吸，心脏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仅仅是在蛇神大人面前露了一个面儿，他们就紧张得要晕过去了。 外人不清楚，但是他们新月饭店的人可是门儿清。 天雷、巨蟒…… 这些超乎想象的事情都是他们亲眼所见。 他们无比清楚，眼前的存在就是真正能够轻易决定他们生死的神明。 换成谁谁不紧张啊？ 【新月饭店小厮一号神秘值+10000】 【新月饭店小厮二号神秘值+10000】 【……】 赫连站在原地，神色淡漠，目光从眼前这一片人的身上划过。 不错不错，都是为他贡献神秘值的好孩子们！ 赫连挥了挥手，淡淡的青光从他的袖子里溢出，将身后的张启山三人包裹。 下一秒。 他们四个人的身影如同雨珠融于水面一般，凭空消失了。 【尹老板神秘值+100000】 【尹新月神秘值+100000】 【新月饭店管事一号神秘值+100000】 【……】 角落里。 西洋画师手中的画板嘭的一声砸落在地板上。 他碧绿的眼球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四个人消失的地方。 棕色的头发像是针一般根根竖起。 他的脸比他画板上的白色颜料还要白。 “我的上帝啊……” “不，我已经见到了上帝……” “我的妈妈呀……” 嘭—— 西洋画师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朝着地板倒去。 …… 赫连的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入目便是从空中飘落的枯叶。 他的视线随着枯叶飘落在地，看到了将地面完全覆盖的黄叶，像是在地面铺上了一层黄色的地毯。 如同瞬间进入深山老林，四周安静无声。 “这……这就是张家古楼啊？” 齐铁嘴简直是大失所望。 他的声音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他四处张望，不经意地挤到了蛇神大人的身边。 张副官瞥了一眼齐铁嘴，移开了视线。 “蛇神大人，这里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啊？” 齐铁嘴望着蛇神大人，脸上带着憨厚老实的笑容。 “你不是人？” 张副官没忍住呛道。 齐铁嘴：“……” 他瞪了一眼副官。 谁跟副官说话了？ 没听见他是在问蛇神大人吗？ 副官插什么嘴？ 赫连压根儿没听齐铁嘴和副官在说什么。 他的金瞳缓缓移动，打量着眼前的张家古楼。 碧云天，黄叶地，张家古楼像一具空壳子，坐落在深山之中。 岁月早已经剥蚀了张家鼓楼昔日的威严，只剩下了无边的萧瑟和寥落。 巨大沉重的木门已经褪去了漆色，门框都有些腐朽了，门上挂着两个铜环兽首。 透过门缝，能够看到张家古楼里面的空寂。 连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仿佛一切都停滞下来了。 齐铁嘴忽然搓了搓手臂，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黝黑的眼珠子在眼眶之中转动：“别说！这地方……这地方还挺邪门儿哈！我怎么感觉身体有点儿发冷呢？” 齐铁嘴尴尬地笑了笑。 只有他在笑，齐铁嘴立即收敛脸上的笑容。 “啧啧啧……”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叉腰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 “张家也是没落了啊！” 【这不有你吗？】 【你把张家振兴不就行了？】 “见到了张起灵再说吧。” “他好歹是族长。” “我也得具体知道张家都发生了哪些变故才行啊。” “不过张家人还真是爱偷懒！” “现在张家散了，我估计也没有人给西王母守墓了，青铜门也不必说了，肯定也没有去！” “你说这张家，让他们做点儿事，他们就这态度！” 【……】 【得了吧，张家为你和西王母干了这么多件事儿，他们得到了零的回报，这么多年，要不是西王母画的大饼还支撑着他们，他们散得更早！】 赫连叹了一口气。 谁让张家祖先拒绝不了永生的诱惑呢？ “蛇神大人，张家经过变故之后，所有张家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古楼……” 副官看了一眼眼前的张家古楼，对身边的蛇神大人说道。 副官眼神复杂，要说他心里对张家一点儿归属感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他亲眼见证了张家从繁荣走向衰败，亲身经历了这一切。 多年前，他的心中也充满了无力和愤怒。 但他的力量太微弱了，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他干脆放弃了。 放弃张家。 放弃执念。 当自己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随着蛇神大人的降临，他逐渐将从前的信仰找了回来。 “那张家族长怎么还待在这里啊？” “你们人都走光了，就连族长一个人守在这里？” 齐铁嘴的目光在佛爷和副官之间来回扫动。 赫连伸出了薛定谔之手。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了一声呻吟。 木门摇摇晃晃地被薛定谔之手推开。 “蛇……” 齐铁嘴刚刚张口，空间就静止了。 从树枝上飘落的枯叶停在了空中。 赫连转身一看，齐铁嘴的嘴大得能够装下一颗鸡蛋，张启山和副官像是木头人一般定在原地。 这一幕太熟悉了。 “又要填补任务剧情？” 【是的】 系统话音刚落，赫连的脑海中就传来了提示音。 【叮！】 【存档成功】 【检测到剧情点冲突，请宿主填补缺失剧情内容】 赫连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张家古楼。 他推测道：“在来张家古楼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张起灵在这里，那接下来的剧情是跟张起灵有关？还是跟张家古楼有关？还是跟他们都有关系？” 【准备好了吗？】 “行行行，走吧走吧！” “你现在对我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到底是谁对谁不耐烦啊？】 第172章 西藏墨脱 “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啊……” “忍一忍，再使一把劲，孩子就像小牛犊一样壮实，就要见到光明了！” “所有母亲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很强壮，就像我们的神山一样不可动摇……” “白玛，相信你自己，你能做到的！” “不行不行，好痛……我真的好痛……” “怎么会这样？” “流了好多的血……不应该啊……” “……” 接生的阿迦慌了，她从旧毛毯上缩回了自己的双手，她的双手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了。 阿迦这一辈子接生过无数小孩，这种情况她并不陌生。这是大出血，生产的女人一旦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就代表着没救了。 阿迦看着躺在旧毛毯上的年轻女人，她的眼睛里溢出了清泪，在女人哀求的目光中，她一步步后退。 “不……” “阿迦！你别离开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啊！” 床上的女人再次爆发出凄惨的尖叫。 阿迦握紧了女人的手，像是握住了一块儿冰，又冷又滑，她充满了无限仁慈地对床上的女人说道：“白玛，白度母会保佑你的，祂会赐予你安宁与力量！我留在这里已经没用了，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和神了……” 阿迦不忍地最后看了一眼名字叫做白玛的女人，她推开了厚重的木门，一个男人立即迎了上来。 “白玛呢？阿迦，白玛怎么样了？孩子生出来了吗？她的身体怎么样？……” 这个高大的男人拦住阿迦，问题一连串往外蹦。 阿迦抬起皱纹密布的脸，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充满了无限怜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帮不了你们了，你们得罪了神，这是神对你们的惩罚。” 阿迦回头望了一眼紧紧闭着的木门：“是神不允许白玛生下这个孩子，神要将白玛和孩子一起带走，这都是因为你们得罪了神……” “你……你再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说完这句话，阿迦闭了闭眼睛，快步走入了漫天的风雪之中。 男人站在原地，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脸刷了一下就白了，比堆在了院子里的积雪还要白。 他朝着木门扑去，关上木门，他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女人的身边，他用力地握住女人冰凉的手。 “白玛……白玛，你不要吓我！你不要离开我……” 男人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了白玛面无血色的脸上，她纤长的睫羽微微颤抖，像是一只蝴蝶扇动翅膀。 “拂林，我们的孩子……” 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消失在那头乌黑的长发之中。 阿迦的话回荡在男人的耳边，是他们得罪了神明吗？ 男人的眼中猛地爆射出一阵精光，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他颤抖的双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长长的紫金木匣。 他双手将紫金木匣高高举起，口中发出无助的呐喊：“蛇神大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请您惩罚我！不要迁怒于白玛和我们的孩子！所有的罪过张拂林愿一力承担！” 张拂林的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他举着紫金木匣，将其放在了主屋内供奉的神龛之上。 他的额头不断用力地撞击着地面，鲜血顺着他的眉心流满了整张脸，与他的泪水混合在了一起。 “蛇神大人，张拂林向您请罪，是我为了一己私心打扰了您的沉眠。” “是我……为了能够拥有与张家相对的筹码，为了让张家放过孩子，将您从青乌子墓中盗了出来……” “我有罪，但白玛和孩子是无辜的……” “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温暖的室内不断回荡着张拂林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 “拂林……” 白玛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她泪眼朦胧地寻找着张拂林的身影，剧痛让她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拂林的哀求声。 张拂林回到白玛的身边，他的鲜血和泪水一起滴落白玛的掌心，他温柔地抚摸着白玛的脸。 “别怕，白玛，别怕！我一直在这里，我一直陪着你……” 白玛满是汗水的脸上，浮现出虚弱的笑容。 她的手放在凸起的肚子上，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美丽，就要离开，她的身体就涌出了一股神奇的力量。 她不知道这股力量从何而来，她只知道她要让她的孩子活着，好好活着…… “啊！” 白玛脸上的浅笑顿时被痛苦扭曲。 …… 黑暗中。 赫连听到了女人的惨叫。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还闻到了血腥味，浓浓的血腥味。 他立即睁开了眼。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但赫连已经不是当初毫无任务经验的新人了。 经过了大风大浪，他的情绪非常稳定。 初步判断，他应该又在盒子里。 赫连用自己的蛇头顶了顶，一条缝隙出现在他的眼前，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以及女人的惨叫。 他从木盒之中爬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算不上宽敞的低矮木屋，中央的火塘里跳跃着张牙舞爪的火焰，屋子角落里铺着厚厚的毛毯，一个女人躺在毛毯上，鲜血将毛毯染红，她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怖。 在他的身边，一个男人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半张脸被鲜血染红，额头红肿，狼狈不堪。 “系统，你给我传送到哪儿来了？” 赫连两眼懵逼。 【西藏，墨脱】 短短四个字让赫连金色的竖瞳瞪大。 他的目光定格在角落里的一男一女身上。 那么这俩？ 毋庸置疑。 他们俩应该就是张起灵的父母，白玛和张拂林。 “我怎么会在这儿？逻辑上能说的通吗？我这个时候不应该在青乌子墓里吗？” 【张拂林为了保全白玛和孩子，将你从青乌子的墓穴之中盗了出来，准备用你来要挟张家】 “……” 赫连无语凝噎。 这件事上，他就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这件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不要伤害无辜的小蛇。 白玛恍惚间听到了蛇的嘶鸣声。 “蛇……有蛇……拂林……” 白玛用力地攥住了拂林的手。 【张拂林神秘值+1000000】 第173章 为他赐福 张拂林看见了。 那是一条青蛇。 它悄无声息地滑入视线之中。 鳞片泛出翡翠一般冷冽的青色光芒。 金色的竖瞳像冰冷的太阳，拥有比太阳还炽烈的光芒，但却冷得像是万年寒冰。 它蛇首高昂，金瞳盯着张拂林和白玛，仿佛洞穿他们的灵魂，带着一种古老而专注的神性。 赫连被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惊呆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生孩子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鲜血如同河流从白玛的下体蜿蜒而下。 这鲜红的生命河流之中，孕育着一颗新的生命。 新生命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到这个世界。 而这条生命之河太狭窄，束缚住了他。 “这是难产吧？” 赫连后知后觉。 正常生产应该不会流这么多的血吧？ 人体内的血量有限，这样流下去，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 别说生孩子了，白玛自己保不保得住都是一个问题。 淡青色的光晕从青蛇的体内弥漫开来。 如烟似雾。 将青蛇笼罩。 蛇身在青光芒之中逐渐拉长。 一个人影浮现在张拂林和白玛眼前。 清润的光泽在他青绿色的藏袍上流转，宛如初生的荷叶。 翠绿色长发编成侧边发辫，像是盘踞在胸口的青蛇，发间点缀着颗颗绿松石。 金色的瞳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拂林和白玛。 白玛感觉到了，神的存在。 【张拂林神秘值+5000000】 【白玛神秘值+5000000】 “蛇神大人，求您救救白玛……” 张拂林跪在赫连的面前，他像是没有痛觉一般朝着蛇神大人磕头。 是他错了。 他错得离谱。 他不知天高地厚。 妄图以凡人之躯与蛇神抗衡。 是他……错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起张拂林的上半身。 青光从张拂林的眼底划过。 【张拂林神秘值+1000000】 赫连来到了白玛面前，白玛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点儿血色了，她的脸像是门外雪山之巅的冰川那么薄，上面挂满了汗珠。 她的双眼失去了焦距，黝黑的眼珠在眼眶之中转动，竭力想要捕捉蛇神大人的存在。 “蛇神大人……” “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她干裂的嘴唇蠕动。 赫连的目光落在她被血浸透的长裙之上。 他微微俯身，手中亮起一道柔和的白色光芒。 那道光芒如同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光，温暖、耀眼、滋润天地。 一股柔和但强大的力量注入了白玛的身体。 白玛体内的裂口被瞬间愈合，鲜血止住，但她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 【她失血太多了，需要回血】 赫连叹了一口气。 “买。” 没有其它办法了不是吗？ 张起灵必须要活下来，白玛也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一键回血技能购买成功，本产品为一次性消耗技能，使用方法已传入宿主大脑，本次消费神秘值666666，神秘值余额560378836】 六十六万！ 赫连一阵肉疼。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键回血技能的使用方法。 一键回血，技能如其名。 只要手指按住需要回血者的眉心停留三秒，技能就使用成功了。 赫连靠近白玛。 白玛闻到了一阵令人心安的味道。 她仿佛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回归了神山的怀抱。 冰凉的手指落在了她的眉心。 将白玛拉回了人间。 赫连的手指点在白玛的眉心。 一阵金光如同涟漪一般涤荡开来。 【张拂林神秘值+5000000】 白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 好奇怪…… 白玛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那种冰冷的感觉在逐渐消散。 她的手脚又有温度了。 【白玛神秘值+5000000】 白玛的眼前逐渐清晰。 她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了蛇神的模样。 “谢谢蛇神大人……”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从她的眼眶之中滚落。 孩子…… 她的孩子！ 生命之河变得宽阔厚重。 又一个生命在河中诞生了。 “哇哇哇哇……” 婴儿的尖锐啼哭声划破了屋内的寂静。 张拂林和白玛跟着哭了。 赫连一时间也有点儿想哭。 【……你哭什么啊？他们一个是孩子他爹，一个是孩子他娘，你是谁啊？】 “我谁也不是。” “我只是觉得生命真伟大。” 赫连就是一个这么性感的人。 【……感性】 虽然赫连很想哭，但是他强行忍住了。 他继续维持着他蛇神的高冷人设。 那根与母体连接脐带被张拂林颤抖着剪短。 婴儿还没有张拂林的两个手掌大。 张拂林哭得比婴儿还厉害，他看着蜷缩在毛毯上的婴儿，手足无措。 赫连神奇地观察着这个初来人间的新生命。 他第一次见到新鲜的婴儿。 【……别用新鲜这个词，我求你了】 “……” 白玛的双手捧起婴儿幼小的身体。 婴儿的身上覆盖着一层白白的胎脂，皮肤娇嫩得让人不敢触碰，他的身体还保持着在母亲子宫里蜷缩的姿势，小小的拳头紧握着，发丝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 白玛按捺住将婴儿拥入怀中的渴望。 她望着蛇神大人，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是雪山下盛开的格桑花。 “蛇神大人，您摸摸他，为他赐福吧！” 如果这个孩子能够得到蛇神大人的赐福，他一定会平安健康、幸福快乐地长大。 这是白玛一生的心愿。 这个孩子与蛇神大人有缘，没有蛇神大人，这个孩子就无法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是蛇神大人仁慈的产物。 是神明的恩赐。 白玛的眼中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她充满了希望地望着蛇神大人。 眼中满是虔诚。 赫连垂眸，盯着眼前小猴子一样的婴儿。 “好小……” “真的好小！” “怎么能这么小？”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指尖轻轻触碰到了婴儿的脸。 软乎乎的，仿佛没有骨头。 婴儿看上去太脆弱了，就像一碰就碎的珍贵瓷器。 赫连赶紧收手，不敢多碰，却没想到，在抽手之际，他的食指突然被婴儿的右手用力地攥住。 婴儿细小湿漉漉的小手像是藤蔓，缠绕上来，牢牢地包裹住了赫连的指节。 流转着金光的双蛇首印记出现在婴儿的胸口上方。 第174章 落在掌心 “蛇神大人，您可以抱抱他吗？” “他在您的祝福下诞生的……” 白玛跪在被鲜血打湿的毛毯上，明明刚经历了生产，她却并不感到疲惫，身体之中充盈着力量。 她知道，这是蛇神大人的仁慈。 红红的婴儿，跟个苹果一样小。 赫连心里有些抗拒，更准确地来说，他是不敢触碰这个弱小生命。 这个刚刚诞生的生命太过脆弱，却并不渺小。 赫连对这种过于脆弱、过于珍贵的东西，有一种恐惧。 但是，就在他愣神的这会儿功夫，他的手中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小小的婴儿像是一片雪花，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赫连顿时全身僵直，被这团小小的东西硬控了。 他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注视着手中的婴儿。 “蛇神大人，您为他取个名字吧……” “这个孩子是神的孩子……” 白玛柔和地注视着赫连手中的婴儿。 赫连：“……” 别乱认亲戚啊！ 这孩子明明就是白玛和张拂林的儿子！ 跟他有什么关系？ 取名？ 取什么名字？ “系统，张起灵叫什么名字？” 赫连这话听起来有些诡异，还好系统很轻松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系统也不放心让赫连自己取，它对赫连的取名水平有清晰的认知，还是不要祸害人家小孩儿了。 【……原剧情之中，白玛称呼他为小官】 “小官。” 赫连照搬白玛自己取的名字。 【白玛神秘值+1000000】 白玛愣住了。 这个名字…… 她曾在心中想过这个名字。 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拂林。 火光照亮了白玛的泪眼。 她的脸上带着虔诚的微笑。 “小官……” “这是蛇神大人为你赐下的名字。” 赫连将小婴儿放回了白玛的手中。 捧着这东西，他连动都不敢动。 “从此以后，你就叫做小官，你是受蛇神大人的恩惠诞生的，你以后要乖乖听蛇神大人的话，认真地侍奉蛇神大人……” 温暖的产房中，回荡着白玛的低声絮语，流淌着无法言说的温情。 就这样，在上个世纪的墨脱深处，一个新生命在烟雾缭绕的火塘光影下、在母亲的低语和诵经声中坚韧地活了下来。 …… 白玛靠在张拂林的怀中。 她的怀里是熟睡的小官。 她的目光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手，一寸寸地描摹着婴儿的脸。 头发、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她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张拂林紧紧地抱着白玛，他的嘴唇轻碰白玛乌黑的发丝，他轻轻蹭了蹭，眼神之中带着无限的眷念和一丝悲伤。 他不知道这样温馨的时刻能够持续多久。 无论是他，还是白玛，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 张家什么时候会来，他不知道，康巴落人什么时候会来，他也不知道。 但他和白玛都清楚一点，那就是他们此时的美好时光，一刻、一秒，都无比珍贵。 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把每一段时光都当成最后的时光来过。 当抱住白玛的时候，张拂林的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就算是死在此刻，也是幸福。 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张家世世代代信奉的蛇神，并没有降罪于他。 张拂林并不是血统纯正的张家人，他的身上并没有蛇神大人留下的双蛇首印记。 因此，他从来不信仰蛇神。 他和其他张家人都不一样，他厌恶张家一成不变的条条框框，努力地为自己争取到了离开张家的机会。 那就是接替董灿，来到西藏墨脱，在康巴落人生活的雪山之下，采摘藏海花。 这里远离了张家，空气中充斥着自由的味道。 也是在这里，他遇到了白玛。 他和白玛无法控制地相爱了。 但他们一个来自不允许与外族人通婚的张家，一个被康巴罗人选为了阎王骑尸的祭品。 得知白玛怀孕的那刻，张拂林便铁了心要为白玛和自己的孩子求一条生路。 可他无路可走。 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与张家人抗衡？ 又怎么可能与康巴落人抗衡？ 于是，被他抛之脑后的神明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蛇神…… 张家如此信封蛇神，若是他能够找到蛇神，说不定能够拼得一条生路。 他冒险从张家内族的密室中得到了蛇神的沉眠之处，他在长沙青乌子的墓穴之中请出了蛇神。 在看到蛇神的那一刻，张拂林的希望崩塌了。 这不过是一条普通的青蛇。 他没有找到任何的不同之处。 张拂林猛然间意识到张家信仰了数千年的蛇神可能是一个谎言。 他不敢去拆穿这个谎言。 他匆匆带走了青蛇，回到了墨脱。 原本一切正常的白玛，在陷入生产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难产的情况。 连整个康巴落部族之中最有接生经验的阿迦都对此束手无策。 阿迦说，他们是得罪了神明，所以神明才会惩罚白玛和他们的孩子。 这一刻，张拂林走投无路之下相信了蛇神大人的存在。 一定是他的行为冒犯了蛇神大人…… 张拂林拼命地磕头，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蛇神是真的，张家数千年的信仰是真的。 蛇神仁慈地救了白玛和孩子，也救了他。 在他们的孩子小官的身上，竟然出现了只有张家最纯正的血脉才拥有的双蛇首金印。 这一刻，张拂林相信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得到了蛇神大人赐福的小官，拥有了最纯正的麒麟血脉。 他和白玛的处境也变得越发危险。 “拂林……” 白玛的手轻轻抚摸着张拂林的脸颊。 张拂林将白玛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吻了吻白玛的掌心。 他眼中的爱意已经装不下了，白玛的眼中有着比张拂林更深、更宽广的爱。 那不仅仅是对情人的爱，还有对雪山、对墨脱、对藏海花……对天地间一切的爱。 “拂林，我们已经很幸运了，小官，就让他留在蛇神大人身边吧……” “让他在蛇神大人身边，做一个侍奉蛇神大人的小童……” “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神恩呐……” 白玛清楚地知道，她和张拂林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第175章 阎王骑尸 此时的赫连站在门外。 他可不想看张拂林和白玛秀恩爱。 当他掀开毛毡毯，推开木门时，一种纯净的白色霸占了他的全部视线。 天地间，银白一片。 所有的声音都被这片银白吞没了。 寂静。 无法言说的寂静。 一种庞大的仿佛拥有实质的重量一般的寂静将他和天地都笼罩起来。 厚厚的雪原从赫连的脚下一直铺展到天边，与云连接在一起。 让人分不清，那是雪山，还是天边的云。 雪花静静地飘落。 天地肃穆。 赫连震撼。 【……我已经把你没见识的表情拍下来了，哈哈哈哈】 赫连：“……” 氛围顿时被系统破坏了一个干干净净。 他看着脚下的雪和天边的雪山，顿时毫无感觉了。 “我本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奈何有你这么一个抽风的系统。” 赫连双眼无神，缓缓说道。 【……你？你会写美男子这三个字吗？】 赫连轻啧一声，不跟弱智小系统计较。 “你说我该怎么小小地惩罚一下张拂林呢？” “毕竟他胆大包天，把我从青乌子的墓里盗出来了！” “要是现代，我罚他吃两袋儿缺牙齿得了。” “毕竟白玛和小孩儿是无辜的，不能让他们一个没有老爹，一个没有老公啊！” 赫连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脑海中的小人已经悲伤地配起了乐：“我就是心太软，心太软……” 【……】 【其实你也没有必要惩罚他们】 “此话怎讲？” 赫连从未见过系统如此善良的一面。 这时候，系统一般都会为了推销产品，给出无数个惩罚方案。 今天系统怎么转性了？ 【按照原剧情，过不了几天，张家人就会来到墨脱，杀掉张拂林这个张家叛徒，并且将小官小朋友带走】 【白玛你也不用担心，过不了几天，她也会成为阎王骑尸的祭品，被献祭……】 【所以他们俩的结局其实就已经算是惩罚了】 一秒、两秒、三秒…… 【你怎么不说话？】 系统觉得宿主安静得诡异。 许久，寂静的雪地里才传来了赫连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我在想，这是不是华国版死神来了？” 惨成啥样了！ 【……】 “还有，”尽管赫连看过小说，却还是对此感到疑惑，“阎王骑尸是什么鬼？我还骑阎王呢！” 【你看你又意气用事！】 【你骑那玩意儿干嘛？】 赫连：“……别给我说那些有的没的，请正视我的问题。” 【墨脱当地流传着阎王骑尸的传说，在墨脱雪山之中生活的康巴落人有一个传统，会向阎王献上祭品以求安宁。】 【白玛就是被选中的祭品。】 “他们信仰阎王？” 【嗯】 “我记得西藏不是信仰藏传佛教吗？” 赫连若有所思。 这阎王是哪儿来的？ 【文盲】 【阎王在藏传佛教之中也被称之为法王，他既是死亡的统治者，也是冥界的审判官，会根据众生一生的业力裁决其轮回转生的去向。】 【在藏传佛教艺术中，阎王的形象通常极其忿怒狰狞，身色蓝黑，头戴牛角冠，口吐獠牙，骑在一头青蓝色的公牛背上。这头公牛象征著愚昧和无明，阎王骑牛，代表着他降伏死亡与愚痴。】 【康巴落人居住在墨脱的雪山深处，不与外界交流，于是形成了自己的信仰】 【康巴落人将阎王骑牛，转换成了骑尸。保留了阎王作为死亡主宰的神格，还具有镇压邪祟的意义。】 这赫连就不明白了。 骑牛多好啊？ 非得骑尸？ 康巴落人是怎么想的？ 赫连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你的笑容让我感到不安】 “我是谁？” 赫连问系统。 【……你疯了？】 “我是蛇神？” 赫连好心情地捋了捋自己的发丝。 “既然我这个神降临在了这里，其它的神就退散吧！” 赫连朝着四周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人。 【……有道理啊，要买道具吗？我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赫连眼疾手快地屏蔽了系统的广告声。 他点了点头，一脸严肃：“我是蛇神，康巴落人选中的祭品应该献给我。没错，就是这样。很好。白玛我笑纳了，小官我也笑纳了，张拂林？” 赫连摇摇头：“张拂林不要！” 张拂林给他当苦力他都不愿意。 墨脱的雪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 就这么一直下到时间尽头。 在这片被大雪抹平了一切轮廓的世界尽头，一团团深色的斑点，刺破这苍茫的雪幕，缓缓地朝着赫连移动。 “那是人吗？” 赫连眯起了眼睛。 遥远的雪线上几团模糊摇曳的黑点与呼啸的风雪融为一体。 很快，赫连发现他们正在移动。 一步一步地，朝着赫连的方向逼近。 渐渐地，他们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的身躯异常高大魁梧，仿佛生来就是为了与这片严酷的天地抗衡。 肩膀宽阔，腰背挺直，如同雪山上承重的坚韧岩石。 每一步踏下，他们的双腿都深深地陷入及膝的积雪里。 赫连看着他们，心中逐渐有了答案。 应该就是那群脑子指定有点儿小问题的康巴落人。 赫连撩了撩耳边的碎发。 “系统，让我逛逛商城。” 收割神秘值的机会来了。 这么多的人呢！ 赫连想到了刚刚系统讲述的阎王骑尸的传说。 白玛不是第一个被选中的祭品，这么多年来，康巴落人应该献上了无数的祭品。 毫无疑问，都是康巴落部族内没有力量的女人。 赫连一时间不清楚到底谁才是阎王。 看起来，好像康巴落部族的人更像是阎王。 “既然他们想让阎王骑尸，那我就骑骑阎王吧！” 【你真骑啊？】 “那不然呢？” “总得让他们知道，我的神位比他们康巴落人自己衍生出来的残暴阎王神位高吧！” 【行吧，我尊重你的癖好】 【不过就算是这个世界只是一本小说，阎王也不是真实存在的，我只能依据康巴落人自己描绘的阎王画像，给你弄个坐骑出来】 【但是要买啊！不是送给你的！】 “……” 系统抠门儿成啥样了？ 第176章 阎王出现 “他们来了……” 白玛靠在张拂林的怀中，她的眸光定格在木门之上，缓缓地说道。 她听到了从雪中传来的脚步声，她知道，康巴落人到了，他们是来带走自己的。 一滴泪水落在了白玛的脸上，她抬起头，看到了闭着双眼的张拂林。 尽管他闭着眼，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拂林，不要难过，我们会再相逢的……” 白玛的脸上浮现出微笑，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和遗憾，只有接受一切的坦然。 “哇哇哇……” 怀中的婴儿像是有所感应，嚎啕大哭起来。 这声音让白玛的心顿时坠入人间。 她开始不舍起来。 她能舍得下自己，能舍得下拂林，却唯独舍不下这个刚出生的孩子。 没有父母的日子，他该怎么活下去呢？ 白玛的额头抵住婴儿的眉心，婴儿感受到了母亲的安抚，奇迹般地安静了下去。 张拂林突然感觉到怀中一空，他睁开眼，望着已经站起来的白玛。 “白玛……” 张拂林伸出手，指尖擦过白玛染血的裙摆。 白玛回眸一笑，将婴儿放在了张拂林的怀中。 “我该跟他们走了。” “拂林，小官就交给你了。” 白玛一步步地朝着木门走去。 张拂林跟着站起来，他的黑瞳一片灰败，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他就站在原地，目光描摹着白玛的背影，像是要将她永远印刻在心上。 白玛的手轻轻放在了木门上。 忽然，她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她的瞳孔之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熊熊烈火，要将眼前的木门烧穿。 木门之外。 一门之隔。 康巴落人站在这座风雪中的小屋前，他们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在木门和墙壁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雪花飘落堆积在他们宽阔的肩膀上，他们所有人的双瞳之中蕴藏着可怕的风暴。 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一个方向，那里是群山之中的最高峰，也是康巴落人的神山。 他们浑身的血液滚烫起来，急速地在身体之中奔流，仿佛远处的雪山之中有什么正在召唤他们。 “发生了什么？” 一个格外高壮的康巴落汉子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他的眉间隆起一座小山，呼吸间喷出浓浓的白雾。 “不知道！” 少年模样的康巴落汉子声音颤抖，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神山，口无遮拦：“难道是阎王要出来了吗？” 他们都是康巴落人，体内流淌着阎王血脉，现在每一个人的反应都如此强烈，除了是阎王…… 还能是什么？ “别胡说！” 少年的话惹出众怒。 大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他闭上嘴。 “一定是祭品送去的时间太晚，阎王发怒了！” 为首的中年男人留着一大把胡茬，他严肃地说道。 在其他康巴落人的注视下，他毫不犹豫地朝着神山所在的方向跪下，双手合十，虔诚又庄重地朝着神山大喊：“请阎王息怒，祭品立即献给阎王！” 其他康巴落人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跪下，雪地里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雪……” “雪停了！” 跪在地面上的少年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抬头望着天空，雪花倒映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不是停止了下雪，而是雪花静止在了空中。 这样诡异的一幕，让中年男人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他一下子软倒在了雪地之中。 “阎王发怒了……” 天地一片寂静。 连风雪都静止在了空中。 一股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仿佛有无数根冰针扎入了他们的肺，呼吸一口空气，都疼得发抖。 地面传来了细微的震动，这震动并不明显，他们所在的区域只是被波及，而震源…… “是神山！” 有康巴落人发出了尖锐的喊叫声。 大地仿佛发出了深深的嗡鸣，神山之上千年不化的雪顶迎来了一次巨大的崩塌。 康巴落人跪在原地，浑身僵硬，他们早已习惯了严寒的强健身体却在此刻被吓得浑身发麻，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山的积雪崩塌，仿佛半边天塌陷了一般。 雷鸣一般的闷响震耳欲聋，绵延不绝。 康巴落人闻到了雪的味道。 雪浪夹杂着狂风扑面而来。 康巴落人紧紧地闭上眼。 任由雪花如同冰刺一般从他们的脸上刮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风雪隐隐有减弱的趋势。 康巴落人趁此机会，睁开了双眼。 漫天飘舞的暴雪之中，一道巨大的黑影正缓缓地朝着他们靠近。 这一刻，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连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他们隐约能感觉到，康巴落人将迎来历史性的一刻。 他们将亲眼见到传承千年的信仰——阎王。 见到之后，是生是死，由阎王定夺。 从此刻起，他们的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 【康巴落人一号神秘值+1000000】 【康巴落人二号神秘值+1000000】 【康巴落人三号神秘值+1000000】 【……】 一种古老的威严压倒了康巴落人们的脊梁。 他们匍匐在地，额头贴紧冰冷的积雪。 心脏拼命地跳动。 终于，那个巨大的黑影穿透了暴风雪，现出了全貌。 康巴落人们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抬起来眼。 大。 这是他们被恐惧麻痹的大脑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可是…… 阎王为什么跟他们匍匐在地？ 康巴落人们呆住了，他们甚至忘记了要保持恭敬，他们直起上半身，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阎王身躯巨大，即便是如同野兽一般匍匐在地，四肢在雪地之中爬行，依旧远远地高于康巴落的人们。 不难想象，若是阎王站起来，该有多高？ 阎王浑身肌肉虬结，皮肤是仿佛经历过业火灼烧的青紫色，青面獠牙，头发如同雪地里燃烧的火焰，祂巨大的竖瞳之中仿佛无时无刻不盛满怒气。 阎王朝着康巴落人发出咆哮，康巴落的人们心脏仿佛在此刻爆裂开来。 他们张大嘴，仰着头，扩散的瞳孔倒映出一双金色的竖瞳。 第177章 信仰俯首 【康巴落人一号神秘值+2000000】 【康巴落人二号神秘值+2000000】 【康巴落人三号神秘值+2000000】 【……】 除了那双仿佛要冻结灵魂的金瞳，康巴落人最先看到的是一截粗壮的蛇尾。 蛇尾盘绕扭动，覆盖着琉璃一般的青鳞，点点青光在鳞片锋利的边缘流转着。 粗壮的蛇尾之上，竟然是人类的上半身。 祂的脸俊美得近乎妖异，燃烧着金焰的瞳孔，冰冷地俯瞰着脚下如同蝼蚁一般的康巴落人。 半人半蛇…… 竟然以阎王为坐骑…… 那双金瞳所及之处，空气仿佛冻结，康巴落人们的灵魂也仿佛随之抽离。 吱呀—— 无限寂静之中。 传来一声木门的呻吟。 一个身影穿过跪拜在地的康巴落人，她来到了众人之前，望着眼前巨大的阎王和以阎王为坐骑的蛇神大人。 【白玛神秘值+5000000】 白玛庄重地望着蛇神大人，缓缓地跪在了冰冷的雪地之上。 她染血的裙摆在风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度。 “白玛参见蛇神大人！” 白玛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天地间。 【康巴落人一号神秘值+5000000】 【康巴落人二号神秘值+5000000】 【康巴落人三号神秘值+5000000】 【……】 “参加蛇神大人！” 康巴落人颤抖地喊出这句话，额头砸在了雪地上。 他们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蛇神大人…… 这个称呼，康巴落人并不陌生。 在多年前，张拂林还没有来到墨脱时，从雪山之中走出了一个叫做董灿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带着让所有康巴落人惊喜又恐惧的知识来到了康巴落部族，他传授给康巴落人这些神奇的知识，让康巴落人能够更好地对抗这个严寒的冰雪世界。 蛇神大人这个称呼，就是他们从董灿的口中听说的。 董灿不信阎王，却信蛇神。 他们康巴落人不信蛇神，只信阎王。 如果那个叫做董灿的年轻人没有在雪山之中失去踪迹，也许他会有幸见到这一幕。 见到他心中的信仰。 作为信仰的阎王俯首于蛇神大人。 康巴落人也愿俯首于蛇神大人。 【张拂林神秘值+5000000】 张拂林站在木门口，望着眼前这一幕，瞳孔骤缩。 蛇神大人…… 张拂林双腿一软，跪在了雪地之中。 他的瞳孔涣散，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张家人对蛇神大人虔诚的信仰。 张拂林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蛇神大人是天地间最古老的神明，也是天地间最强大的神明。 祂拥有无上的神力。 任何人、任何存在都要匍匐在祂的脚下。 赫连极力地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赚疯了啊！ 赚疯了！ 【……这回本也太亏了，让我算算你赚了多少】 【一、二、三、四、五……】 系统没有再往下数了。 “不用数了，除去购买技能和特效花费的五百万神秘值，我净收入七千三百万神秘值。” 【……靠北，暴利啊】 “哇哇哇哇……” 婴儿的哭声尖锐，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 白玛回头，望着在张拂林的怀中伸出小拳头在空中乱舞的小官，泪水一瞬间盈满了眼眶。 赫连沉浸在大赚之中的喜悦瞬间被婴儿这一嗓子给吼没了。 他看向了朝着空气打拳的小婴儿，嘴角抽了抽。 “蛇神大人，我是阎王的祭品白玛，愿将生命献于蛇神大人与阎王。” 白玛闭上眼睛，双手朝上，掌心静静地放置着一把骨刀。 赫连：“……” 那他之前花了重金购买的一次性回血技能算什么呢？ 算他神秘值多吗？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露出了苦命的笑容。 青光如同丝绸一般飘舞着，包裹住粗壮的蛇尾，眨眼间，蛇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双腿。 【张拂林神秘值+100000】 【康巴落人一号神秘值+100000】 【康巴落人二号神秘值+100000】 【康巴落人三号……】 赫连的身影一闪，出现在了白玛的面前。 白玛察觉到了神的靠近，她屏住了呼吸。 她的命本来就是蛇神大人救下的。 现在也不过是还给蛇神大人罢了。 小官也平安降生了，她该知足了才对。 白玛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明明她的脸上没有挣扎，但是痛苦和悲伤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身体之中散发了出来。 赫连穿过了跪在地面上战战兢兢的康巴落人，来到了张拂林的面前。 张拂林连个婴儿都不会哄！ 这么久了，小婴儿还在哭！ 薛定谔之手将小婴儿捧了起来。 赫连庆幸没有人能够看得见薛定谔之手，否则就会看见他的薛定谔之手紧张得都要颤抖了。 赫连生怕把这一团小东西给摔着了，又怕把小东西捏出问题来。 张拂林看着缓缓上升，悬浮在空中的小官，呼吸一滞。 蛇神大人要做什么？ 【张拂林神秘值+1000000】 小婴儿一边朝着赫连挥舞着小小的粉拳头，一边吹出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小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口粉嫩的牙床暴露在赫连的眼中。 赫连：“……” 跟老头子一样，一颗牙齿都没有，还笑呢？ 骨刀落在了雪地上。 小婴儿落入了白玛的手心。 白玛猛地睁开眼，看到了面前的小官和蛇神大人。 “你现在是我的祭品。” “跟我走。” 赫连对白玛说道。 白玛一愣，她下意识地将小官紧紧地抱在怀中。 将近三米的阎王匍匐在地，赫连踩上阎王的手臂，坐在了阎王的后背。 他金色的瞳孔落在白玛的身上。 白玛莫名理解了蛇神大人的意思。 她浑身颤栗地走向了阎王，僵硬地踩着阎王的手臂，坐在了蛇神大人身后。 等白玛坐稳之后，赫连拍了拍系统用技能捏出来的阎王坐骑。 阎王在雪地之中发出一声咆哮，四肢在雪地上撑了起来。 阎王转身，走向了远处的神山。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雪中，张拂林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白玛！” “小官！” 他的声音回荡在群山之间。 无人回应。 第178章 藏海花海 【你要带白玛去哪儿？】 “去雪山，种着藏海花的地方。” “那木屋太破了，我住不下去。” 【雪山的条件应该更艰苦吧？】 “不是有你吗？” 【……】 “我在雪山里建一个房子不就行了？” “反正白玛就在身边，花掉的神秘值很快就回来了。” 【……行吧，也是一个好主意。】 赫连在脑海中冷笑两声。 但凡是需要花费神秘值的对于系统而言都是好主意。 “这一次的填补剧情任务跟张起灵和张家古楼有关，张起灵现在就在我手里，不用担心，至少不需要像找青乌子那样找张起灵了。” “这里距离张家古楼虽然远，但是很快张家人就会主动找到墨脱，他们肯定会抓住张拂林，并且会前往雪山深处找我，到时候我跟着他们回张家古楼就行。” 赫连把接下来的任务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一次的任务可比像前两次那样大海捞针要轻松得多。 狂风卷起雪花和冰晶从赫连他们身边掠过。 木屋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白玛眼前，是一片完全洁白的世界。 目光所及，全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 雪地上阎王的足印很快就被大雪掩埋了。 极寒的天气并没有对阎王的行动造成丝毫影响。 祂行动自如地穿梭在雪中。 白玛的身体甚至没有感受到阎王的晃动。 阎王就像这片天地之中一座会移动的雪山。 而真正的神明，是蛇神大人。 阎王是这片雪山的主人，蛇神大人是天地的主人。 【白玛神秘值+1000000】 “白玛于我，就是一台印钞机啊！” 赫连欣慰地在心底说道。 冰冷的空气呼入肺腑，并没有给白玛造成任何不适。 她从小就在这片雪山之中生存，她的身体早已适应了严寒。 热源正源源不断地从她的怀中散发出来，是小官。 小官的身体很热，但并不是生病。 在墨脱诞生的小官会和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一样，天生就拥有对抗严寒的能力。 白玛用脸颊轻轻触碰小官温暖的小脸，小官的身体被温暖厚实的牦牛织成的毛毯包裹着，呼吸均匀，小小的、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 她依着小官，目光小心翼翼地穿过飞舞的雪花，落在了前方蛇神大人的背影上。 蛇神大人要带她去哪儿呢？ 感激与敬畏、迷茫与恐惧在白玛的心中交织。 风雪似乎永无止尽。 前方，一座雪山的轮廓在赫连和白玛的眼前变得逐渐清晰。 赫连震撼地仰着头，望着眼前的雪山，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人在大自然的面前是多么渺小，远看如同山丘一般的雪山，近看却如同一个直插苍穹的天柱。 雪山覆盖着白雪，在天光下闪烁着刺目的银光，如同一把出鞘的神剑，直插在地面上。 这座雪山对于白玛而言，并不陌生。 藏海花生长在雪山之上，她常常去采摘藏海花。 蛇神大人为什么会带她和小官来到这里？ 白玛抱紧了怀中的小官。 赫连屁股下面的阎王踏入了两座雪山之间狭窄的隘口，阎王火红的头发被狂风吹着，祂如同野兽一般喘着粗气，口鼻之中喷出一阵阵白汽。 随着他们的海拔越升越高，风也变得越来越尖利，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拼命地撕扯着这片土地的入侵者。 阎王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强行破开狂风，势不可挡地踏入这片神圣之地。 赫连望向四周，雪山像是伫立在天边的守护者，将他们包围，无形之中透露出威严。 白玛觉得眼前的道路越来越熟悉。 很快，狂风停下来了。 连雪花飘落的速度都变慢了。 阳光毫无遮拦，倾情地洒落在雪原上。 这里是众神之地。 无数座雪山将这片平坦的雪原环绕在中央，如同这片雪山的心脏。 阎王的脚步踏入这里时，就停下来了。 一片花海在白玛的眼前铺展开来。 是藏海花。 如同火焰在这片雪原上炙热地燃烧着。 它们生长着、怒放着，无穷无尽。 每一朵花都开得浓艳，每一朵花都鲜艳欲滴。 像火焰，又像血红的宝石，点缀在这片雪原之上、群山之间。 【白玛神秘值+1000000】 白玛呼吸一窒。 蛇神大人为何会带着她来到这里？ 生长着藏海花的雪原是康巴落人的禁地，这里是神圣之地，未得允许，不能私自进入。 曾经白玛得到允许，来这里采摘藏海花。 但她从来不敢在这里多待，担心触怒神明。 神明…… 蛇神大人不就是神明吗？ 阎王伏低身体，赫连从阎王背上走下，双脚踩在了积雪上。 白玛紧跟在蛇神大人的身后。 赫连看向了身边喘着粗气的大个子阎王，阎王可是他花费了大价钱找系统定制的坐骑。 他朝着阎王伸出手。 一阵青光从他的手中如同丝带一般，朝着阎王飘去。 青光将阎王巨大的身体缠绕，阎王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了青光之中。 青光流转，回到了赫连的手中，萦绕着赫连的手腕，最终散去，留下一个青色的阎王纹身。 【白玛神秘值+5000000】 赫连手腕上的阎王纹身不大，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但刻画得栩栩如生。 阎王怒目圆睁，獠牙凶悍，充斥着蓄势待发的守护者威严。 白玛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她强迫自己的目光从蛇神大人的手腕上挪开。 看得久了，仿佛在与阎王对视。 灵魂都要被阎王的双瞳震出体外。 阎王于蛇神大人而言，只是坐骑，但是对康巴落人而言，却是刻在骨子里的信仰。 康巴落人对阎王，带着与生俱来的恐惧。 康巴落人体内流淌的阎王血液，早已烙下了臣服于阎王的印记。 白玛望着蛇神大人的身影，她缓缓地跪在蛇神大人的身后，紧紧抱着小官。 她无法猜测蛇神大人的心意，她接受蛇神大人的一切惩罚。 只愿，小官能够不受牵连。 赫连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阎王纹身：“糟了，以后不能考公了！” 【……】 第179章 守护神殿 【一次性技能“随它吧，随它吧，我就要住大房子呀”购买成功，使用方法已自动传入宿主大脑，消费神秘值333333，神秘值余额651478836】 这个技能名？ 赫连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艾莎女王唱歌的名场面。 他脑海中的小人儿赶紧跳起来，手舞足蹈，将浮现出的画面给通通驱散。 待会儿要是不小心唱出来就完了！ 系统出品的技能使用方法都相当简单，大部分是需要费脑子的，但也不排除一部分需要费一点点脑子的。 比如赫连此次的技能就需要耗费一点儿脑子。 不过也不难，属于正常人智力的范围。 他需要在脑海中构想出房子的大概样子。 赫连想住别墅，但是一栋现代别墅出现在这里太惹眼了。 所以还是入乡随俗，根据西藏的建筑风格来吧，同时加入一点儿蛇神的元素。 寂静笼罩了这片被众山环抱的圣地。 赫连轻轻抬起了手，他要开始装逼了。 【……】 地面发出了细微的震颤。 白玛的目光落在了那片藏海花的中央。 如果不是蛇神大人就在眼前，白玛几乎以为自己是陷入了幻觉。 在冰雪覆盖的地面，随着一声从地底传来的低沉嗡鸣声，巨大的基石拔地而起，青白色的基石完美地嵌合在一起，如同在花海之中的祭坛。 紧接着，是凭空出现、雕琢精致的木材和瓦片，木梁整齐有序地在基石上排列开来，挺拔稳固，瓦片如同鱼鳞一般铺展开来，在剧烈的日光下闪闪发光。 墙壁并非单一的材质，下半部分是打磨光滑的白色岩石，上半部分是赭红色的夯土墙，厚实保暖。 房檐绘制着无数复杂的图案，祥云、妙莲、青蛇无处不在。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 几乎是眨眼间，这栋宏伟的建筑就落成了。 白玛嘴唇微张，巨大的冲击让她的脸上一片空白，做不出丝毫的反应。 她的胸腔里奔流着一股汹涌的热意，不断地冲撞着她的喉咙和眼眶，带来一阵剧烈的酸胀感。 白玛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眼前奇迹般的建筑。 她怀中的小官睡得香甜，双眸紧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瓦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眼前的庞大建筑非人力能够建造，只有神明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切。 【白玛神秘值+5000000】 白玛低下头，虔诚地诵经。 被神力震撼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 她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在诵经声中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宛如宫殿一般的宏伟建筑矗立在神山之中。 彰显着神明至高无上的力量。 “我的新房子真不错啊！” 赫连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建筑。 【……废话】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赫连朝着房子走去。 空气中充斥着藏海花的冷香。 赫连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身后没有人。 他回眸看向白玛。 白玛跪在原地，怀中紧抱着小婴儿，脸上带着斑驳的泪痕，她的双眸紧闭，嘴唇快速地蠕动，脸上写满了虔诚。 赫连：“……” 他摸了摸下巴。 白玛这是被他的神力震撼住了吗？ 他点了点头。 被他的神力震撼住情有可原。 “白玛。” 他的声音穿过了藏海花田，传入了白玛的耳中。 白玛颤抖地睁开眼，她怔愣地望着站在门前的蛇神大人。 白玛张了张口，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团雪堵住了。 “跟上。” 赫连神情淡漠，落下两字。 白玛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她立即从雪地之中站起来，抱着怀中的小婴儿，朝着蛇神大人跑去。 神殿在雪光与花海的映衬下，静默庄严。 白玛来到了蛇神大人的身后，她望着蛇神大人的身影，呼吸放轻，生怕打扰到了蛇神大人。 她的眼睛像是被雪山融化的水洗涤过。 清澈透明。 与她怀中的稚子没有什么差别。 无形的薛定谔之手推开眼前的殿门。 雪山下的神殿迎来了他的主人。 【白玛神秘值+100000】 明亮的红木地板几乎能够倒映出赫连的样子。 白玛站在大殿门前，不敢迈入，生怕身上的脏污破坏了眼前干净明亮的大殿。 成千上万盏长明灯在巨大的鎏金灯架上摇曳，在地板上映出跳跃的火光。 空气之中弥漫着令人沉静下来的梵香，时间仿佛都在此处停滞下来了。 大殿中央，立着一尊巨大的鎏金神像。 神像半人半蛇，粗壮的蛇尾盘踞在身上，鳞片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动起来似的。 神像高大庄严，金瞳低垂，俯视众生，眼中不同佛像的慈悲，只有无尽的淡漠。 神像的脚下，卧着青面獠牙的阎王雕像。 大殿之中的墙壁、柱子和天花板，皆被色彩鲜艳的壁画覆盖。 “从今以后，你便跟他留在这里。” “日日供奉，打扫神殿。” 赫连的目光定格在殿门外站着的白玛身上。 白玛留在这里，除了打扫卫生之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做饭。 赫连不会做饭，也不想做饭。 他要好好珍惜蛇神的身份，享受蛇神的待遇。 等以后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就享受不到这一切了。 【……】 白玛愣住了。 她仿佛是被一块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了脑袋。 侍奉蛇神大人…… 这样的好事竟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整个康巴落部族，被蛇神大人选中的人竟然是她。 这是何等的荣幸和福分？ 【白玛神秘值+100000】 白玛的双膝磕在光洁的地板上，她的额头撞击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是。” “白玛定不负蛇神大人所托。” “一生侍奉蛇神大人。” “一生守护神殿。” 白玛的声音回荡在神殿之中。 她在神明和神山的面前许下了誓言，这誓言到死都永远不会改变。 “哇哇哇……” 白玛的举动让她怀中的小婴儿苏醒了。 赫连听到婴儿的哭声就脑袋疼。 他赶紧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躲了进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白玛担忧地轻哄怀中的小官，等她抬头时，蛇神大人已经消失了。 她抱着哭闹个不停的小官，一路跪着来到蛇神大人的神像前，将小官放在身旁，她朝着神像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襁褓里的小官咬着手指，黑亮的瞳孔中倒映着垂眸的神像。 第180章 金语音包 跪在雪地之中的康巴落人缓缓地站起来。 他们拍了拍身上堆积的白雪，揉了揉发麻的胳膊和双腿，互相搀扶着站稳脚跟。 “刚刚那是阎王吧！” “好大！好威猛！” “蛇神大人更威武！” “阎王竟然是蛇神大人的坐骑！” 康巴落少年的声音之中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他说着话的时候，都要跳起来了。 还没有褪去青涩，成长为真正男人的脸上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他望着远处神山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灼热的亮光。 其他康巴落人也望着神山的方向。 为首的中年男人目光凝肃，浑厚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日后，得为蛇神大人献上祭品。” 康巴落少年一下子没声了。 他望着为首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问道：“我能不能成为祭品？” 他此话一出，所有康巴落人顿时怒视着他，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把他吞噬。 康巴落少年被他们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只有纯净的少女才配成为蛇神大人的祭品！” 为首的中年男人盯着少年一字一句地说道。 康巴落少年顿时失落地垂下了头。 他忍不住想，白玛也算不上纯净的少女吧？ 既然不是少女都可以，那为什么他不行？ 他也想像白玛一样跟随着蛇神大人走入神山之中，见识到神明的世界。 听到他们的对话，张拂林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转头盯着中年男人，眼神中带着深深的讽刺之意。 中年男人平静地与张拂林对视着。 “要不要？” 康巴落人看着张拂林，眼中闪过一道暗光，流露出了些许杀意，请示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缓缓摇头，冷哼一声：“不需要，自然有人来处理他。” 中年男人对张家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他知道，张拂林活不了多长时间。 “走吧。” 中年男人迈入了风雪之中。 康巴落人跟在他的身后，逐渐远离这片孤独的区域。 康巴落少年频频回头，望着神山的方向。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雪里，原地只剩下了张拂林一个人。 张拂林垂下眼眸，他回到了木屋之中，动作极快地收拾好了行囊，他将行囊背在了背上，如同朝圣者一般，走向神山。 三步一叩首。 他要找到白玛。 他要找到小官。 就算是死，他们也要在一起。 愿蛇神大人能够看到他的诚心，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白玛和小官能够活下去。 天地间，他渺小如沙砾，在连绵起伏的雪原固执地缓缓滚动着。 …… 神殿。 哺乳后的白玛将小官用厚厚的腰带拴在了背上。 小官没有睡，也没有哭，趴在白玛的背上，一边朝着空气挥舞小拳头，一边脑袋乱转。 白玛手中握着一块儿打湿的抹布，将自己踏入神殿后留下的痕迹全部擦得干干净净。 赫连翘着二郎腿，躺在为自己准备的卧室上。 他一边逛着系统商城，一边跟系统讨价还价。 “什么牛肉要一百神秘值一斤？牛魔王身上的牛肉啊？” “什么羊肉要八十神秘值一斤？喜羊羊身上的羊肉？” “还有这鸡！两百神秘值一只！卯日星君啊？” “一百神秘值一条的鱼，金龙鱼还是银龙鱼？” “呵呵！竟然还有五十神秘值一斤的藕，这藕是从哪吒身上砍下来的吗？” “……” 【……你是来挑刺儿的吧？】 【爱买不买！】 赫连从床上一跃而起，他撸起袖子：“我今天还真不买了！” 【哼】 【不买，我看你在这里吃什么】 金色的眼珠子在赫连的眼眶里转了一圈儿。 一个想法浮现在了赫连的心中。 从前康巴落人给阎王献祭的都是活生生的女人。 他不要女人，也不要男人，他只要些牲畜，不算过分吧。 “我要买技能。” 虽然技能比食物贵得多，但是技能花费的神秘值都能够赚回来。 食物花费的神秘值，吃了就真没了。 【好嘞，宿主大人您想买什么技能啊？】 “哼。” 赫连算是把系统看透了，系统的真身应该就是一颗黑心。 也不知道主系统是怎么看上一颗黑心的。 “我要买一个永久技能，能够千里传音的！” 赫连提出自己的要求。 “最好能显现出金字，免得群众之中有空耳。” 以防万一，赫连谨慎地补充了一个条件。 赫连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性空耳，因为空耳还闹出了不少的笑话，这个要求是根据他经验所得。 【金色语音包能够满足宿主大人的要求】 “多少神秘值？” 【不要998，更不要9998……】 “不要废话，直接说价格。” 【222222】 【怎么样？】 【是不是很便宜？】 【这可是永久技能哦~】 赫连：“……” 虽然技能很贵，但是想到能够赚回来，赫连这心里要好受多了。 “买。” 【好嘞，金色语音包购买成功，使用方法已存入宿主大脑，消费神秘值222222，神秘值余额656256614】 赫连的脑子里立即多出了金色语音包的使用方法。 只需要在脑海中输入传音地点和传音内容即可。 依旧简单粗暴。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盯着头顶的两个对话框，深思熟练一阵，对话框上开始浮现出字迹。 -康巴落部族 -谨奉牲畜，入神山致祭：豕一、牛一、鸡二、马一。 脑海中的小人儿确认无误之后，点击发送。 赫连认为他要的牲畜数量非常合理。 一头猪和一头牛够吃很长时间了，一匹马能够方便白玛赶路，两只鸡一只公鸡打鸣，一只母鸡下蛋。 “不错不错。” 赫连接下来只需要等康巴落的人将祭品送上来了。 神殿地处雪山之中，相当于一个天然的大冰箱，肉放在这里不会变坏。 就算是夏天气温升高，也能直接埋雪里。 如果以后全球变暖…… 赫连赶紧甩了甩头，面露惊恐。 就算是全球不变暖，也不能将肉留到一百年后再吃啊！ 那已经不能算是僵尸肉了，恐龙肉还差不多。 第181章 种田女主 康巴落部族坐落在群山脚下的峡谷地带。 干栏式的木屋仿佛从地面生长出来，屋顶压着厚重的石板。 木楼都伸出挑台，晾晒着干燥的兽皮。 大雪仿佛遗忘了康巴落部族，没有将他们的住处覆盖。 康巴落的男人们背着藤筐回到部族，筐子里装着鲜血淋漓的猎物。 康巴落的女人们坐在火塘边做着手工，康巴落的孩子们仿佛天生就不怕寒冷，身体包裹在兽皮之中，在宽敞的部族里跑来跑去，脸蛋跑得红扑扑的。 突然。 这样宁静祥和的气氛被打破。 诡异的钟声在康巴落人们的头顶上荡开。 他们的头顶仿佛罩着一口大钟。 钟声化为实质的波浪，一圈一圈层层叠叠地朝着他们压来。 “怎么回事？” 孩子们停下了追逐，仰头望着头顶，什么都没有。 女人们手中的动作慢下来，茫然地看向头顶。 男人们停下步伐，动作一致地抬头。 他们都无比确认，空中什么都没有，但钟声的余韵绵延不绝，回荡在他们的耳中。 一道金光突然在天空中浮现。 仿佛有一把斧头将天空劈开一条裂缝。 金光从中射出，逐渐凝聚成了一行字。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他们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声音仿佛雪崩一般，霸道地清除了他们脑海中的一切声响，只留下了那一道神谕。 空中浮动着的金色大字深深地印刻在了每个康巴落人的瞳孔深处。 “是神！” “是神明！” “是神谕！” “……” 随着康巴落部族中的第一个老人跪在地面，越来越多的人从神迹之中缓缓回神，跪在了地面上。 他们双手合十，眼神惊恐又充满了敬畏：“神明大人保佑！神明大人保佑！……” 金字灼烧着苍穹。 少年眼中放射出了精光。 这个声音…… 是蛇神大人！ 【康巴落人一号神秘值+100000】 【康巴落人二号神秘值+100000】 【康巴落人三号神秘值+100000】 【……】 雪山神殿。 赫连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桀桀桀桀桀……” 【你辣条吃多了？】 赫连震惊：“你怎么了？你肝火怎么这么旺盛？喝点儿丝瓜汤吧！丝瓜汤它是清火的……” 【……】 三声敲门声响起。 赫连立即从床上坐起来，他盯着眼前的这扇门。 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秒切严肃脸，他伸出薛定谔之手。 房间门无声地打开，门外站着面带灿烂微笑的白玛。 小官呢？ 赫连的目光落在白玛身前捆着的布袋上。 一秒后，一个小小的脑袋从白玛的肩膀处探了出来。 小官滴溜圆的黑眼睛好奇地看着赫连。 赫连：“……” 吓我一跳。 “蛇神大人，我煮了雪茶，熬了雪莲汤，烤了鼠兔。” “您要尝尝吗？” 白玛眼睛闪闪发光，期待地望着赫连。 赫连的下巴差点儿掉在地上。 “……” 白玛是种田文女主啊？ 这附近哪儿来的食材？ 【雪茶又叫做地茶，是地衣的一种，形似白化的珊瑚，紧贴岩石生长。可直接嚼食，味微苦，但能提供少量碳水化合物和水分。更常用于泡水，是传统的清热饮品。】 【雪莲花，高山花卉，花瓣及其嫩茎叶可以煮熟食用。是珍贵的药材和食物来源。】 【鼠兔，别称为高山鼠兔，是兔形目属鼠兔科动物。是优质蛋白。】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赫连：“……” 是他小看白玛了。 他肚子还真饿了。 赫连矜持地点了点头。 白玛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将托盘放在了赫连房间里的桌面上。 她背上的小官又开始啃手了，一边啃手，一边看着赫连。 白玛放下托盘后，就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房门一关。 赫连立即小跑到了桌前。 他盯着桌上的一肉一汤一茶，陷入沉默。 看上去还挺有食欲的。 赫连吃着烤兔腿，不得不承认，白玛是个野外生存的天才。 就算是贝爷来了，也得避白玛锋芒。 赫连吃饱喝足后，用薛定谔之手拿着托盘，朝着大殿走去。 他站在大殿的门口，看着白玛背着孩子将地板擦得锃亮。 这光滑程度都可以穿着袜子滑冰了吧？ 在光洁的地板上看到了多出来的身影，白玛立即站起来，看向了赫连的位置。 【白玛神秘值+100000】 “蛇神大人，我自己来收就好了，怎么能劳烦您？” 白玛诚惶诚恐地将双手伸向托盘。 蛇神大人救下了她和小官的命，还阻止她的献祭，让她得到了侍奉蛇神大人的机会。 她只想向蛇神大人证明自己是有用的，自己能侍奉好蛇神大人、打扫好神殿。 赫连松开薛定谔之手，白玛将托盘抱在怀中，她看了一眼光掉的盘子，嘴角抿出一个微笑。 “明天会有人进山，你去山口接人。” 赫连对白玛吩咐道。 “是。” 白玛点了点头。 她看着蛇神大人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猜测进山的人会是谁。 蛇神大人怎么会知道…… 白玛无奈一笑。 蛇神大人是神啊，怎么会不知道呢？ 蛇神大人不知道才会奇怪吧！ 【白玛神秘值+100000】 白玛端着托盘进入了厨房，她看了一眼背上的小官。 小官玩着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地睡着了。 白玛眼中闪过了一丝柔色。 小官真乖啊，一点儿也不给妈妈添麻烦。 要是拂林在就好了。 真想让拂林也看看孩子。 白玛垂头，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扰乱心绪的情绪抛之脑后，重新恢复了精力满满的样子。 赫连关上门，打算用神秘值开一局网游，这是他新研究出来的神秘值用法。 他刚坐下，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对啊，白玛刚生完孩子，不是要坐月子吗？” 【白玛生产造成的伤口，你已经帮她愈合了，产后失血你也帮她回血了，同时她身负阎王血脉，在你的帮助下健壮如牛，应该是不需要坐月子】 赫连松了一口气，但只松到了一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产后抑郁是一个问题】 赫连：“这我就爱莫能助了。” 【……】 【没关系，张拂林正在来的路上】 “嗯？” 【哦，忘记告诉你了，张拂林来找白玛和小官了，他还三步一叩首，希望你能放过白玛和小官】 “我是什么很恶的人吗？” 第182章 少年向往 “不准乱跑！” 康巴落少年在雪地里狂奔，终于将乱跑的藏猪给抱住了，藏猪不断地扭动着肥硕的身体，想从少年的怀中挣脱出去。 少年狠狠一脚踹在了藏猪屁股上，暴打打猪头：“谁叫你乱跑了？你可是蛇神大人的祭品！你要肩负起祭品的责任！听到没有？” 大肥藏猪扭了扭猪头，用肥硕的猪屁股对着康巴落少年，到底是不敢再跑了。 康巴落少年掐着肥猪脖颈上拴着的项圈，硬生生地将肥猪带到了原地不动的马匹身边。 康巴落少年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他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牵着猪、牛，马匹身上还绑着两只鸡。 除了猪和鸡，所有的祭品都很乖，没怎么让康巴落少年费心。 康巴落少年拍了拍马屁股，马儿快步地朝着神山的方向奔腾而去。 被绑在马身上的鸡发出尖锐的打鸣声，猪艰难地在雪地之中奔驰着，只有牛一声不吭，跟在马的身后。 骑在马身上的康巴落少年在银白的雪原之中畅想着见到蛇神大人的场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康巴落少年竟然在无垠的雪地之中看到了一个人影。 康巴落少年赶紧拍马来到了那个人影的身边。 那是一个雪人，他的全身都被白雪覆盖，只有睫毛还在发出细微的颤抖。 康巴落少年一惊，担心这人死掉，赶紧下马，他将雪人身上的白雪扫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竟是张拂林。 虽然不喜欢张拂林，少年却也没有见死不救。 顾不得计较张拂林和白玛之间的事情，救人要紧，康巴落少年将厚厚的兽皮披在了张拂林的身上。 寒冷瞬间被兽皮隔绝在外。 康巴落少年紧接着又取下了马身上背着的水壶，将温水一点点喂进了张拂林的口中。 原本紧闭双眼的张拂林逐渐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个稚嫩的少年，他在康巴落部族见过这个少年。 少年看了一眼张拂林，轻哼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去哪儿？你想去找蛇神大人？” 不等张拂林回答，康巴落少年像是已经看透了张拂林一般，眼神之中透露出肯定，不客气地说道：“你是去找白玛的吧？还有你儿子！我警告你，白玛和你儿子已经成为了蛇神大人的祭品，你不要去找死！更不要害了我们康巴落！” 康巴落少年盯着张拂林，眼神之中透露出冷意。 张拂林感觉到身体逐渐回暖，他的脸跟雪一样白。 他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嘶哑：“我必须要去找白玛。” 他抬起眼皮，目光直视着康巴落少年，他眼中的坚定像是远处天边屹立千万年的雪山。 “我必须要找到白玛。” “就算是死，该死的也是我。” “我愿意成为祭品。” 听到张拂林的话，康巴落少年冷嗤一声，不屑地打量着张拂林：“你愿意成为祭品，也得看蛇神大人愿不愿意收你为祭品啊？你以为这是你能决定的事情吗？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我要去给蛇神大人送祭品了！” 康巴落少年说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脸上闪烁着骄傲和自豪的光芒。 张拂林默默地看着康巴落少年。 康巴落少年重新上马，他的下巴微抬，看向了远处神山的方向：“我要走了，东西就留给你了，你还是原路返回吧！否则你可能会死在路上。” 说完，康巴落少年一扬缰绳，马儿甩开梯子，一溜烟儿消失在了张拂林的视线之中。 张拂林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温，他的嘴唇依旧乌白，睫毛上堆着雪花。 兽皮裹在身上，他握紧了手中的水壶，爬起来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康巴落少年穿过险峻的狭窄隘口，他眯了眯眼睛，嘴唇微张，在漫天白雪之中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是蛇神大人吗？ 康巴落少年心头一紧。 他咽了咽口水，立即下马。 他牵着马上前了几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白玛。 康巴落少年立即失望了下来，他眼里的光顿时熄灭了。 不过，白玛竟然还活着？ 康巴落少年感到有些惊奇。 白玛来到了康巴落少年的面前，她的胸口拴着被兽皮完全包裹住的小官，刚出生的小婴儿趴在白玛的怀中，睡得正香甜。 “白玛，你没死吗？” 康巴落少年直接问道。 白玛脸上流露出了微笑，她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庆幸：“我得到了蛇神大人的恩赐，被允许留在蛇神大人身边侍奉。” 她知道这么问的少年并没有恶意。 在他们康巴落，人们对死亡的看法并不像从外界来的人那么畏惧，在他们康巴落人的眼中，生死有序，死亡不过是回归，回归神山，回归神明，是一种自然的归宿。 康巴落少年的嘴巴张大，他看着眼前的白玛，眉头缓缓皱起，嘴角也开始往下撇。 “我是来给蛇神大人送祭品的！” 康巴落少年的声音低落了下去。 “昨天蛇神大人在康巴落部族降下神谕，让我们送来祭品。” 【白玛神秘值+1000000】 白玛惊讶地看着康巴落少年身后的牲畜，心中划过了一丝了然。 原来是这样吗？ “那你跟我走吧。” 白玛对康巴落少年说道。 “这里离神殿不远。” 白玛说道。 康巴落少年牵着马，走在白玛的身边，听到白玛的话，他眼睛瞪圆了，大声问道：“神殿？神殿是蛇神大人居住的地方吗？你竟然能居住在神殿？” 康巴落少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与嫉妒。 他就说，当祭品好得很，真该让他来当祭品的！ 白玛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恍惚，她脑海中浮现出了昨日惊人的一幕。 【白玛神秘值+1000000】 白玛点点头，眼中带着深深的敬畏：“神殿在藏海花之中，蛇神大人只是轻轻挥挥手，神殿就出现了……” “我在神殿负责侍奉蛇神大人，打扫神殿。” 白玛看向康巴落少年，眼中的笑意加深。 康巴落少年的眼睛顿时瞪大，脸上写满向往。 第183章 云丹桑布 【云丹桑布神秘值+1000000】 康巴落少年一边跟在白玛的身边，一边瘪嘴：“你可真幸运！” 白玛笑了笑，点头承认：“的确很幸运。” 她望着前方仿佛近在咫尺的雪山，眼神悠远：“没有蛇神大人，我早就死了。” 康巴落少年瞥一眼白玛，看着白玛脸上的笑容，他按捺不住问道：“蛇神大人那里还缺侍奉的人吗？” 白玛莞尔一笑，她看向康巴落少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只有蛇神大人能够决定你的去留，你需要请示蛇神大人。” 谁不想要留在蛇神大人身边呢？ 白玛对康巴落少年的话并不感到惊讶。 康巴落少年的脸红了，紧张的，还没有见到蛇神大人，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梗在他的喉咙里，仿佛他只要一张嘴，就会掉在地上。 白玛见少年紧张得说不出来话，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他们一路向前，终于来到了藏海花田前。 康巴落少年僵硬在了原地。 火红的藏海花在雪原之中燃烧着，他也曾跟随族中长辈来到这里采摘藏海花，但是从来都没有发现在藏海花田之中有这么一栋金光闪闪的神殿。 高大巍峨，仿佛仙宫，屹立云端。 康巴落少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这么漂亮的建筑。 他仿佛来到了天上的宫殿。 【云丹桑布神秘值+5000000】 神殿内。 赫连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在蓝色的电子光屏上飞速地移动。 “Defeat！” 硕大的失败字样出现在屏幕上。 这对吗？ 赫连的身体僵硬，他整个人向后倒去，瘫在床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你已经十连跪了】 系统的风凉话传来。 赫连冷笑两声，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技术问题：“一定是我很久不打了，手指生疏了，还有这里天气太冷了，我的手指都冻僵了。” 【……这房子刚建起来的时候，就安装了高科技永久地暖，你的手指怎么就被冻僵了？】 赫连：“……” 赫连还没有找到借口，眼前的光屏内就传来队友愤怒的语音： “韩信你是对面请来的演员吗？” “举报了，不谢。” “哥们，电子厂今天招人，你去看看吧，别打游戏了。” “……” 赫连立即关掉游戏。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一局游戏花费他一百神秘值不说，竟然还十连跪？ 赫连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妄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平息自己的怒火。 【喝点儿丝瓜汤吧？】 赫连：“……” 他朝着门外走去，康巴落的人也该给他送来牛马了吧？ 赫连站在神殿内，看到了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站在白玛身边的是一个模样稚嫩的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却跟白玛一样高，头顶戴着皮帽，长长的辫子在脑袋后面像是牛尾巴一样甩来甩去，黄黑的脸上点缀着几颗雀斑，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蛇神大人！” 捕捉到神殿中的那道身影，康巴落少年毫不犹豫地“咚”的一声跪在赫连的面前。 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立即磕了一个头，声音紧张得发颤：“云丹桑布参见蛇神大人！” 云丹桑布？ 赫连盯着眼前的少年。 一秒、两秒…… 正当赫连打算用薛定谔之手扶起少年的时候，云丹桑布硬挺的皮帽滚了下来，一路滚到了赫连的脚边。 赫连：“……” 云丹桑布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 他的眼睛瞪圆了一些，小心翼翼地看了赫连一眼，猫着腰用膝盖一点点朝着赫连滑去，缓缓地朝着落在赫连脚边的皮帽伸出手。 眼看着自己的手距离皮帽越来越近，云丹桑布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的手指要触碰到皮帽的瞬间，皮帽忽然凭空升起，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皮帽抓了起来。 云丹桑布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跪在地上，惊恐地望着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不会生气吧？ 他怎么总是出错？ 【云丹桑布神秘值+1000000】 皮帽停在半空中。 “蛇神大人，我……我错了。” 云丹桑布声音颤抖。 “我不是故意冒犯蛇神大人的……” 云丹桑布赶紧弯下腰，又磕了一个响头。 他紧张的身体都在抖。 【你十连跪何必迁怒别人？】 赫连：“……” 他哪儿迁怒了？ 他是帮云丹桑布捡帽子。 云丹桑布感觉脑袋莫名一重。 他的帽子盖在了他的头上。 云丹桑布一怔。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离开吧。” 蛇神大人的声音从云丹桑布的头顶传来。 又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蛇神大人竟然没有责怪他？ 云丹桑布缓缓地抬起头，姿势限制，他最多只能看到蛇神大人的腰带。 赫连看了一眼云丹桑布后，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要重新找回我的尊严！” “就用刚刚云丹桑布的神秘值去开游戏！” 【……】 “蛇神大人……”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赫连脚步一顿。 他微微回眸。 金色瞳孔落在云丹桑布的身上。 “蛇神大人，能不能让云丹桑布留在神殿侍奉您？” 云丹桑布呼吸急促，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期盼。 整个神殿寂静无声。 白玛也屏住了呼吸，恭敬地跪在一边。 就连小官都没有出声。 云丹桑布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的世界褪去了一切的声音。 赫连在脑海中解了一道等式题。 打游戏=神秘值 神秘值=云丹桑布 白玛的神秘值用来储存，云丹桑布的神秘值用来打游戏。 很完美。 “好。” 赫连高冷地落下这个字后，转身回房间，他要开始打游戏了。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跪地，哀叹自己的堕落。 云丹桑布呆住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还不谢恩？” 白玛在他的身边提醒。 云丹桑布瞬间回神，他欣喜若狂，朝着蛇神大人离开的方向连连磕头：“多谢蛇神大人！多谢蛇神大人！……” 第184章 他不会听 “我留下来了……” “我真的留下来了！” 云丹桑布看向身边的白玛，眼中满是喜悦，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他重复地说着这句话，生怕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他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蛇神大人留下来了，拥有了侍奉蛇神大人的机会。 他以后能够住在神殿、接触到蛇神大人了…… 白玛微笑着注视着云丹桑布。 她能理解云丹桑布的激动和雀跃。 普通人一生未必能窥见神颜，他们却有幸能够待在神殿，侍奉蛇神大人。 这怎么能让人不激动呢？ 得到这个机会的云丹桑布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直到他看到哭唧唧的小婴儿，才想到了一个人。 云丹桑布下午按照白玛的嘱托，杀了藏猪，特意找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才动手，以免藏猪的惨叫声冒犯了蛇神大人。 杀完猪之后，白玛和云丹桑布一起将猪肉给处理好。 白玛喂完小官之后，就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云丹桑布在厨房里给她打下手。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官尽管吃饱了，却还是哭唧唧的，眼中含着两泡泪水，看上去分外可怜。 云丹桑布就是看着这样的小官，忽然想到了张拂林。 “白玛。” 云丹桑布喊了一声。 他虽然不喜欢张拂林这个外来人，但是他对白玛却没有什么恶意。 除了最开始有点儿嫉妒白玛能够留在蛇神大人身边之外。 现在这点儿嫉妒也消失了。 因为他也留了下来。 得到这样珍贵机会的人不止白玛。 “怎么了？” 白玛细心地剔去猪皮上的毛，她专注手中的动作，并没有看云丹桑布。 “我在来神山的路上见到张拂林了。” 云丹桑布看了一眼白玛的脸色，缓缓地说道。 在他的注视下，白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是来找我的？” 白玛问道。 云丹桑布点点头，他挠了挠头说道：“张拂林以为你死了，其实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祭品不都是要死的吗？张拂林想要用他的命换你和小官的命……” 云丹桑布指了指白玛背上的小官。 白玛抿紧了嘴唇，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色。 “我劝他不要上来，但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听……” 云丹桑布看着白玛，语气中带上了安慰的意思。 “他不会听的。” 白玛肯定地说道。 她垂下了眼眸，手上的动作不停。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一遍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他不会听的。” 云丹桑布“啊”了一声，他的目光从窗户外望去，窗户外是一片连绵起伏的雪山，几乎要将他们视线中的天空完全霸占。 “那他会死在路上吧，他没有马，穿得也不厚实，而且我看他好像走三步就要磕一个头……” 如果今天夜晚张拂林没能来到藏海花田，张拂林一定会死的。 没有人能够挨过雪山的夜晚。 人会被活生生的冻死。 就算是像云丹桑布和白玛这样从小在雪原上撒泼打滚儿长大的孩子，也不敢在雪山之中过夜。 云丹桑布看到桌面上多出了一滴水珠。 他没有抬头。 他知道白玛在哭。 就算只掉了一滴眼泪，也是哭。 天色渐晚。 云丹桑布和白玛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张拂林这个名字。 云丹桑布是不在乎张拂林的死活。 而白玛则不想在云丹桑布和神殿中露出脆弱的一面。 汤的香味已经飘散在了神殿之中。 赫连躺在床上，发出了一阵笑声。 他面前悬浮着一个电子光屏，上面正在播放着喜剧电影。 赫连的手中还抱着一桶爆米花。 电影加上爆米花，一共花费了赫连八百神秘值。 这还是系统打折后的价格，可想而知，系统究竟有多黑心。 “张拂林还没有走到吗？” 见电影播放起了片尾曲，赫连想起了那个被他遗忘得一干二净的人。 张拂林已经走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还没到? 【……这里是雪山啊！他又没有飞毛腿……】 赫连打了一个哈欠，门外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他立即将怀中的爆米花收进了戒指空间里，他用薛定谔之手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带着一脸笑容的云丹桑布。 他的手中还举着一个熟悉的托盘。 【云丹桑布神秘值+10000】 “蛇神大人，我来给您送饭了。” 等赫连点了点头，云丹桑布才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在了桌面上。 他没有走，站在桌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为自己加油鼓劲后，对赫连介绍起来：“蛇神大人，这是我和白玛一起煲的萝卜猪蹄汤，还有我做的糌粑和酥油茶。” 糌粑？ 赫连没吃过，他觉得可以尝尝。 赫连微微点头，在桌前落座：“你下去吧。” 他既懒得装优雅，又不想在别人面前暴露出他吃饭不雅的一面，有损他的威严，所以还是让云丹桑布出去最好。 “是。” 云丹桑布点了点头，弯腰退出房间。 看着眼前自动关闭的房门，云丹桑布眼中闪过了一丝遗憾。 他还想侍奉蛇神大人用餐呢！ 其实主要是他想看看蛇神大人是如何用餐的。 云丹桑布只好失望地离开。 “猪蹄！” “我爱啃猪蹄！” 赫连将猪蹄给捞了出来，用手拿着，豪迈地啃着炖得软烂的猪蹄。 【……】 三两下啃完猪蹄，赫连看着眼前冒着滚烫热气的酥油茶和半碗颜色微黄的粉末。 “这怎么吃啊？” 赫连向系统请教。 【糌粑就是青稞炒熟后磨成的粉，只需用酥油茶或清茶水一拌，用手捏成团即可食用，无需生火做饭，对于藏族人而言，这是在燃料宝贵的冬季极其重要的食物】 赫连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一眼酥油茶和青稞粉，果断开始尝试亲手制作美食。 制作糌粑的过程并不困难，赫连揪了一小团塞进嘴里，一股淡淡的咸香过后，就是油润醇厚的复杂口味。 算不上难吃，比赫连想象中要好得多。 【到了】 脑子里传来系统声音的时候，赫连还在捏糌粑呢。 “谁到了？”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赫连就反应了过来。 “张拂林到了？” 第185章 此生不见 白玛和云丹桑布坐在神殿的大门口吃饭，神殿外的雪花在夜色之中飞舞，裹挟着冰晶和雪沫，掠过雪原，发出一种低低的声音，像是雪山的吟唱，低沉悲怆。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殿外。 奇怪的很，明明神殿门外风雪交加，但神殿内却温暖如春。 白玛和云丹桑布将其归结为是蛇神大人的神力。 【白玛神秘值+1000000】 【云丹桑布神秘值+1000000】 “小官他又睡着了。” 云丹桑布看了一眼白玛背上趴着的孩子，对白玛说道。 白玛笑了笑，望背上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小官肉嘟嘟的脸颊，她对云丹桑布说道：“小官还是个婴儿，他只会吃饭和睡觉。” 云丹桑布点了点头，又不由得可怜道：“那他的生活岂不是一点儿乐趣都没有？” 白玛失笑：“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乐趣，什么叫做生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吃饭和睡觉就是乐趣，就是生活。” 白玛解释完后，对云丹桑布说道：“你小时候也一样。” 云丹桑布庆幸地说：“还好我不记得了。” “有人来了。” 一道声音回荡在神殿内。 白玛和云丹桑布瞳孔一缩，两人条件反射地转身跪在了地板上，动作极快。 “参见蛇神大人！” 他们俩异口同声，低垂着眼睛，不敢东张西望。 不过蛇神大人刚刚说了什么？ 有人来了？ 【白玛神秘值+100000】 【云丹桑布神秘值+100000】 会是谁呢？ 白玛的心中不由得期盼起了一个身影。 云丹桑布心里有些震惊，不会真的是张拂林吧？ “云丹桑布，你去将他带过来。” 赫连盯着云丹桑布说道。 “是。” 云丹桑布立即点头。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风雪之中走去。 长及小腿的藏海花在风中轻轻地摩挲着他的长袍。 赫连在神殿中的一张榻上坐下。 他的金眸落在白玛身上。 “你继续吃。” 待会儿饭都冷了。 “是。” 白玛不敢违抗蛇神大人的命令。 她端起碗，无声且快速地消灭里面的食物。 她的心脏在她的胸腔之中拼命地跳动着。 会是拂林吗？ 黑暗吞噬了天地。 雪山在淡淡的月光之中如同守卫神殿的勇士，无声地威震每一个山外来客。 【张拂林神秘值+5000000】 张拂林站在藏海花田的尽头，望着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的神殿。 过去他和白玛常常会偷偷来到这里相会。 那时候，藏海花一望无际，并没有神殿的存在。 可是一切的不合理在想到对方是蛇神大人后，都合理了起来。 神不就是无所不能吗？ “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你那张苦瓜脸？” 张拂林身边，领着他来到藏海花田的云丹桑布嫌弃地说道。 云丹桑布没想到张拂林竟然活着来到了这里。 张拂林垂了垂眼眸，没有说话。 云丹桑布看了他一眼，嘴角往下撇了撇，双手环胸，望着神殿的眼中闪烁着亮光：“我告诉你！白玛并没有死！你儿子小官也没有死！” 张拂林瞳孔一缩，他紧紧地盯着身边的云丹桑布。 云丹桑布却望着神殿没有看他，月光照亮了云丹桑布虔诚的脸：“那里就是蛇神大人的神殿，白玛就在神殿之中生活，她幸运地得到了侍奉蛇神大人、打扫神殿的机会，而我也留了下来，侍奉蛇神大人。” 云丹桑布移开视线，看向张拂林，高高扬起下巴，得意洋洋。 张拂林的身影进入了藏海花之中。 他的脚步坚定。 一步步地朝着神殿走去。 每走三步，他便停下来叩首。 直到，他来到了神殿的门口。 张拂林看到了背对着他跪坐在地板上的身影。 那道身影是那么熟悉，她的背上还趴着一团小小的婴儿。 泪水毫无征兆地地从张拂林的眼眶滑落。 他的双腿一软，整个人都匍匐在了地板上，几乎是五体投地。 “张拂林参见蛇神大人！” 听到这道声音，没有回头的白玛震了震，她低着头，泪水大滴大滴落下，泅湿衣裳的袖口。 那双冰冷的金瞳落在了张拂林的身上。 【张拂林神秘值+1000000】 张拂林感觉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的脊梁上。 他维持着趴在地板的姿势，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只要白玛和小官没事就好，只要他们平安就好…… “蛇神大人……” 张拂林声音嘶哑，喉结艰难地滚动，浓浓的疲惫从他的身上透露出来，他的头上、脸上、身上、双手双脚几乎无处不沾着雪。 “千错万粗都是我的错，请蛇神大人惩罚！” 张拂林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他的额头已经高高地肿起，中间发红发紫，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渍。 “张家人快到了。” 赫连的声音在神殿之中响起。 张拂林身体一僵，张家人一旦抵达墨脱，他们一定会带走小官。 张家人不会放任拥有纯正血脉的孩子流落在外。 可是白玛怎么办呢？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从一个母亲身边夺走她的孩子更痛苦的事情吗？ “我会让他们将你囚禁在张家，一辈子不能离开张家半步。“ 比起死，赫连还是觉得活着要有盼头点儿。 虽然张拂林被囚禁了，但是张家也支楞不了多少年了。 说不定张拂林还没死，张家就先散了。 那时候他和白玛再团聚也不迟啊。 张拂林眼中的光逐渐熄灭了。 “是，多谢蛇神大人。” 能保住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不是吗？ 可是见不到白玛，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赫连看着张拂林一幅没了爱情就像是死了的表情，无语凝噎。 张拂林的人生就只有恋爱了是吧？ 白玛的视线微微转动，落在了张拂林的身上。 终生被囚张家，意味着她和拂林此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 “哇哇哇哇……” 小官又哭了起来。 白玛连忙将他抱在怀中轻哄。 “在张家人到来之前，你和白玛还有最后的时间。” 第186章 张家已至 赫连没兴趣看白玛和张拂林秀恩爱，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熟练地变成了一团没有骨头的肉，瘫在了床上。 “张家人什么时候到？” 赫连问道。 【明天下午】 “这么快？” 【距离白玛生产已经过去了三天，按照张家人的速度，也不算快了】 【而且事关圣婴，他们不能不快】 圣婴！ 系统的话提醒了赫连。 他立即从床上跳起来：“为什么还会有圣婴的存在？” 原剧情之中，圣婴指一个被张家奉为信仰核心的婴儿尸体，他是一具沉睡在张家古楼最深处的婴儿尸体。 根据张家的说法，这个婴儿是张家最早一任“张起灵”的婴儿形态，存活了将近三千年。 它的存在，象征着张家的永生、神圣和使命的永恒。 可是蛇神的这个身份，足以取代圣婴，是远比圣婴更权威的永恒，为什么张家还会出现圣婴的谎言？ 【你这个蛇神又不是一直存在，时不时就陷入沉睡，张家人看不见、摸不着，他们就想出圣婴的存在，将圣婴与蛇神之力挂钩】 赫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张家人认为是蛇神的神力让圣婴千年不死、千年不腐，所以圣婴算是他们对你神力的一个证明】 赫连：“……” 【这个时候圣婴因为张家人的一些差错导致尸体腐烂了，为了维持张家信仰的稳定，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圣婴的替代品】 赫连：“……” “那这个时候他们在哪儿？” 赫连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定位已发送】 赫连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墨脱地图。 张家人竟然在康巴落部族？ 赫连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再让他狠狠地刷一波神秘值吧！ 赫连露出了邪笑。 …… 墨脱没有浓重的夜色。 这里是靠近天空的地方，仿佛被世界遗忘。 头顶点缀着无数颗闪闪发光的钻石。 照亮了这片沉寂的夜空。 因为无数繁星的存在，让雪山之中的人们不再感到孤寂。 寒风在天地之间呼啸，卷起冰凉的雪尘。 在这里，连时间都仿佛被冻僵，流淌得异常缓慢。 星空之下，五道身影如同利刃，撕裂了这片亘古的冰原。 他们沉默地行走在没过膝盖的深雪中。 风雪扑打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却毫无反应，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一双双深邃的眼眸，闪烁着非人般的冷静与专注。 一盏酥油灯出现在了前方。 目的地到了。 五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康巴落部族的大门前。 从阴影中悄然浮现出几个康巴落人的身影。 他们穿着厚重的原生牦牛毛毡袍，目光警惕，手中握着武器，无声地拦住了五人的去路。 五人停下脚步，如同磐石般静止。 突然，一位老者走了出来，他的脸被皱纹割出的千万道深邃的沟壑，那双眼睛清澈得惊人，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秘密。 他认出了眼前的五位不速之客，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抬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五人中为首之人微微欠身还礼，步伐沉稳地走上前。 他们走入酥油灯的光晕中，跟随在老者身后，目光从康巴落部族扫过。 康巴落部族的人们站在房檐下的阴影处，一双双发亮的眸子定格在他们的身上。 就在五人跟随着老者即将踩上楼梯的瞬间。 铛—— 一声钟响，毫无预兆地从所有头顶的虚空深处荡开。 仿佛是从雪山深处传来，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最深处。 悠远、洪亮、纯净，冰冷又神圣，瞬间压过了风雪的咆哮。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 对于康巴落人而言，这钟声很熟悉、太熟悉。 他们的眼中闪过惊恐和敬畏，下意识地跪在了地面上，双手合十，望着无垠夜空，等待着神谕的降临。 老者嘴唇颤抖，他缓缓地退下台阶，跪在地面上，虔诚地望着头顶的夜空。 一道纯粹炽烈的金光猛地劈开了星辰闪烁的夜空。 一时间，星辰黯然褪色。 雪山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被笼罩在这一片神圣的光辉之下。 在那片金光之中，有字迹开始浮现。 金色的大字在众人头顶散发出无上的威严。 -云丹桑布，已归吾座，得享永侍。 【康巴落人一号神秘值+100000】 【康巴落人二号神秘值+100000】 【康巴落人三号神秘值+100000】 【康巴落人……】 看到这一行字的康巴落人失声尖叫。 “云丹桑布！” 康巴落人的声音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震撼。 “他……他竟然有幸成为了蛇神大人的侍奉者！” 巨大的骚动在康巴落人中爆发。 然而，神谕并未结束。 金光流转，新的文字继续显现。 -张家子嗣，血脉承责，速往神山。 这行字出现的瞬间，五人身体同时剧震。 仿佛回应着这天启般的召唤，他们的锁骨处猛然迸发出灼人的热意。 一种深沉古老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共鸣与激动如同电流一般传遍他们的全身。 双蛇首印记灼灼发光。 金色的光芒从皮肉之下透出，与苍穹上的金色神谕交相辉映。 一种被召唤的悸动冲刷着他们的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使命的召唤。 “是神谕！” “是蛇神大人的神谕！” 张瑞官的声音失去了冷静，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激动，他死死盯着头顶的夜空。 五位张家人他们的膝盖深深陷入积雪，激动得浑身颤抖。 【张瑞官神秘值+1000000】 【张承翊神秘值+1000000】 【张恩溥神秘值+1000000】 【张既望神秘值+1000000】 【张疏桐神秘值+1000000】 他们来到墨脱，是为了处理张家的叛徒张拂林，同时带回张家的血脉代替圣婴。 张拂林私自盗走处于沉眠之中的蛇神大人，其罪当诛，又与外族女子通婚，罪加一等。 现在蛇神大人已苏醒，定然是张拂林打扰了蛇神大人沉眠，若是蛇神大人因此事迁怒于张家，张拂林就算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金光消失于天际。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冻僵的众人才缓缓起身。 张瑞官看向了老者：“上师，墨脱神山是哪一座？” 老者指向了天边高耸，如同利剑刺入苍穹的雪山：“那座最高的雪山，就是墨脱的神山，蛇神大人就在神山之中。” 张瑞官他们的视线望着老者手指的方向。 他们看向了那座独立于众山的雪山，心中涌出一股热流。 第187章 山外贵客 “将近三千六百万神秘值，其中有两千五百万神秘值都是张家人贡献的，康巴落人不行啊！” 赫连盘腿坐在床上，数着自己刚刚收割的神秘值，眼神遗憾，摇头感叹：“果然，同样的手段使两次，远没有第一次的神秘值多了。” 赫连是一个知足常乐的人，他立即抱着腿躺下：“不过三千多万也好！哪怕是一个神秘值都比没有强！” 【……心态这方面，啧啧……】 赫连下意识地忽略系统的话，他挥手：“睡前追个番。” 【……果然是有钱了】 “在这种地方，长时间没有娱乐活动，人会抑郁的。” “我花点儿小神秘值，是为了防止我杀人。” “你懂什么？” 【……】 【什么番？】 “有推荐的吗？” 【《寒蝉鸣泣之时》】 “这名字不错，文艺，就看这个！” …… 天光迈着轻缓的脚步踏上了墨脱的脊背——雪山。 张瑞官五人的身影是雪原中的唯一一抹异色。 他们从昨天夜晚到现在一直在雪原之中攀爬。 从收到神谕的那刻，他们就无法再停下来了。 无论前方有什么阻碍，都无法抵挡他们迎接蛇神大人的脚步。 在这片天地将醒未醒的死寂中，张瑞官五人终于来到了两座雪山之间那道狭窄险峻的隘口，也就是通往神山的最后一道关卡。 他们沉默地伫立在隘口的风中，眉梢鬓角凝结着厚重的白霜，衣服上覆着一层冰冷的雪尘。 通往神山的隘口如同被盘古的利斧劈开，两侧的雪峰断面陡峭。 行走其中，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 这里的风格外烈，卷起冰碴，抽打在他们的脸上，刺痛如刀割。 张家五人脚下的路完全被深厚的积雪覆盖，每一步都陷入齐膝的积雪，发出“嘎吱”一声脆响。 除了风声、雪声，这里再无任何活物的声息，没有鸟鸣，没有兽吼。 张瑞官一行五人穿过这道狭窄的隘口，继续往前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前方的视野陡然变得开阔。 一片巨大的平原被群山环抱。 雪原之上，是一片浓烈的红色。 一种外界罕见的花在雪原上肆无忌惮地绽放。 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绵延铺展，直至视野的尽头。 这些花静默却鲜艳地盛开着，美得令人窒息。 对康巴落有所了解的张家五人，立即猜出了这是藏海花。 而在这一片动人心魄的暗红花海中央，巍然矗立着一座庞然大物。 那是一座神殿。 高大古朴，雄浑壮丽。 闪闪发光的屋顶，彩绘的檐角廊柱。 【张瑞官神秘值+1000000】 【张承翊神秘值+1000000】 【张恩溥神秘值+1000000】 【张既望神秘值+1000000】 【张疏桐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五人的视线被眼前的神殿牵引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同时攫住了他们。 张家五人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脚步，收敛了所有声息，缓缓踏入了藏海花田。 花朵无声地簇拥着他们的腿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淡的冷香。 他们越是靠近神殿，越能感受到神殿带给他们的磅礴压迫感。 靠近之后，张家五人看到神殿庄严的门口伫立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 她身穿藏袍，藏袍的样式古老。 她正面他们，身姿挺拔，长发编成长长的发辫垂在身后，纹丝不动，眼神平静，将他们的身影倒映在瞳孔中，却又如同过眼云烟一般轻易散去。 她与这苍茫天地完全融为一体。 张瑞官停下脚步，盯着眼前的女人。 他正在心中猜测这个女人的身份。 忽然，轻微的脚步声从神殿大门旁的阴影里传来。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那名女子的身旁。 他同样穿着康巴落人的衣袍，面容虽然沧桑疲惫，但却格外年轻。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那婴儿被厚厚的兽皮包裹着，只露出一张红润安静的小脸。 这个男人出现的瞬间，张家五人的目光，瞬间如同冰冷的刀锋，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脸上。 没有张家人会不认识这个叛徒。 张瑞官面容冰冷，喊出了那个名字：“张拂林。” 张拂林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昔日族人的视线。 那目光里没有惊讶，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愧疚，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悲凉的复杂情绪。 他轻轻拍打着怀中的婴儿，动作未曾停歇。 他早已接受自己无法违抗的命运。 现在的这一幕，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恨张家人吗？ 不。 他并不恨张家人。 因为他知道，他的命运就是所有张家人的命运。 他比张家其他人更幸运，他在墨脱找到了真爱，找回了自己。 而其他的张家人将永远在宿命之中活下去。 他心中生出的悲凉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张家。 为张家所有的人，为…… 张拂林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官。 为自己的孩子。 他希望他的儿子不要重复他的命运。 长生、终极、青铜陨石…… 这一切都不重要，只有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他多么希望小官能明白。 站在张拂林身边的白玛，在看到眼前五人的瞬间，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不是康巴落人，那么就只有张家人会来到这里了。 白玛没想到张家人会来的这么早。 “进来拜见蛇神大人吧，从山外的贵客。” 白玛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眼中的怒火，微微一笑，朝他们说道。 想到蛇神大人，张瑞官五人暂时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现在的确是拜见蛇神大人为重。 一想到即将见到蛇神大人，张瑞官五人的心跳就失去了平衡。 体内的血液不断地发热，他们呼出一口白汽，站在殿门将自己身上的雪渍全部拍下，整理了一番后，才脱下了鞋，进入了大殿。 地板光洁发亮，纤尘不染，一座巨大的鎏金神像立在中央，眉目低垂，金色竖瞳淡漠地俯视着他们。 第188章 请示神谕 【张瑞官神秘值+1000000】 【张承翊神秘值+1000000】 【张恩溥神秘值+1000000】 【张既望神秘值+1000000】 【张疏桐神秘值+1000000】 赫连是被脑海中神秘值的播报声吵醒的。 他睁开无神的双眼，开始诅咒系统：“你和主系统生儿子没屁眼。” 【……】 赫连为什么要这样诅咒系统呢？ 当然是因为系统又干了一件好事。 《寒蝉鸣泣之时》听名字是不是挺唯美？挺悲伤？ 但谁能想到这是一部恐怖血腥番呢？ 托系统的福，赫连昨晚失眠了。 【你看你，又急】 【你就说好不好看吧？】 赫连梗着脖子不出声。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然后成功得到了头晕眼花的后果。 赫连抱住自己的脑袋，在床下站稳，跟系统说起了正事：“张家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之前不是说今天下午才到吗？” 害得他失眠之后，连觉都补不了。 这跟社畜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社畜是牛马，而他是老蛇。 【哦，昨天你不是使用了金色语音包吗？他们生怕晚了一步你生气，就急匆匆地连夜赶过来了】 赫连：“……” 看在他们贡献的神秘值多的份儿上，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他们现在已经在大殿里了？” 赫连整理了一下着装。 他要震撼出场，惊艳所有人。 【嗯，正在参拜你给自己雕刻的大神像呢】 赫连从系统的声音之中品出了讽刺之意。 “张家第五十一代族人张瑞官参见蛇神大人。” “张家第五十一代族人张承翊参见蛇神大人。” “张家第五十一代族人张恩溥参见蛇神大人。” “张家第五十一代族人张既望参见蛇神大人。” “张家第五十一代族人张疏桐参见蛇神大人。” 张瑞官五人虔诚地跪在蛇神像前，双眸紧闭，额头轻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他们五人异口同声，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之中回荡着。 白玛和张拂林也跪了下来。 他们知道蛇神大人很快就会到来。 白玛和张拂林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温情。 昨晚，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告别。 命运无常，他们已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只要爱还在心中，那么他们永远都在一起。 长明灯中的火光在大殿之中跳跃着，空气之中弥漫出浅浅的梵香。 神像上金色的蛇鳞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奢华的光泽。 张瑞官五人叩拜后，缓缓地抬起头，仰视着神像。 面对蛇神大人的神像，他们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源自本能的渺小。 突然。 一种特殊的感觉如同冰锥般毫无征兆地刺入了他们的大脑。 他们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上方的注视。 一道无比清晰沉重、带着实质般重量的目光，陡然降临在他们身上。 目光冰冷漠然，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仿佛穿透了张瑞官五人的皮肉骨骼，直抵他们的灵魂深处。 张瑞官五人的背脊瞬间绷紧，一股寒意从尾椎急速窜上天灵盖。 他们被冰冻结在原地。 张瑞官五人的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他们极其缓慢地移动瞳孔，看向神像的脸。 一双巨大的黄金竖瞳，在黑暗中缓缓睁开。 那不是雕塑！ 是活物！ 鳞片摩挲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之中响起。 鎏金神像的身上，逐渐缠绕上一条青色的巨蟒。 巨大的蛇首微微低下，俯视着下方的张瑞官五人。 黄金竖瞳之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有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张瑞官神秘值+5000000】 【张承翊神秘值+5000000】 【张恩溥神秘值+5000000】 【张疏桐神秘值+5000000】 【张既望神秘值+5000000】 【白玛神秘值+5000000】 【张拂林……】 震撼！ 无以复加的震撼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张瑞官五人的理智。 他们的身体彻底僵硬，血液在这一刻完全冻结。 瞳孔收缩成针尖，倒映着青色的蛇鳞和燃烧的金瞳。 大殿之中只有鳞片摩擦金属的声音，跪在地板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张瑞官五人的大脑一片空白。 好可怕！ 这就是蛇神大人吗？ 白玛呼吸一滞。 蛇神大人的真身竟然如此庞大？ 缠绕在神像上的青色巨蟒，庞大的身躯忽然开始散发出一种柔和神圣的青光。 青光如同丝绸缎带将青色巨蟒笼罩。 青光骤然一敛。 神像之下，多出一道人影。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与身后那尊巨大无比的鎏金蛇神像一模一样。 同样的轮廓，同样的威严。 同样微阖的双目透出的非人冷漠。 神性的威严丝毫未减。 反而神威更盛，叫人不敢直视。 【张瑞官神秘值+5000000】 【张既望神秘值+5000000】 【张疏桐神秘值+5000000】 【张承翊神秘值+5000000】 【张恩溥神秘值+5000000】 【白玛神秘值+5000000】 【张拂林……】 云丹桑布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大殿的方向，双腿发软，跪在地面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 这就是神…… 赫连的金瞳落在张家五人的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张瑞官五人跪在地板上，心中所有的震撼、恐惧，最终都化为了一种近乎本能深入骨髓的敬畏。 他们目睹神迹。 他们面见真神。 “蛇……蛇神大人……” 向来伶牙俐齿的张瑞官结巴了。 “哇哇哇……” 一无所知的小官突然在张拂林的怀中惊醒，他嚎啕大哭，手脚对着空气又捶又打。 赫连：“……” 怎么又哭了？ 婴儿的哭声像是唤回了张瑞官五人的理智。 张瑞官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道：“蛇神大人，张家第五十一代族人张瑞官奉命前来恭迎蛇神大人降临张家，并带回具有张家血脉的孩子，特向蛇神大人请示神谕。” 第189章 永囚张家 神殿中。 张瑞官语气恭敬，眼神虔诚。 他提心吊胆地等待着蛇神大人的神谕。 赫连的眼神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心中却生出了几分讽刺之意思。 能不讽刺吗？ 孩子是白玛生的，可却没有人在意白玛。 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从他母亲怀中夺走，却没有人在意白玛的想法。 仿佛白玛只是一个没有意志的物品。 赫连垂眸盯着张瑞官。 时间沉寂下来。 张瑞官的后背被冷汗浸透。 他咬住了牙关，强撑着不在蛇神大人的面前失态。 张瑞官紧绷的脊背骤然一松。 他感觉到落在他头顶的视线转移了。 张瑞官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赫连的金瞳落在白玛的身上。 白玛跪坐在地板上，身体微微前倾，低着头。 在小官发出哭闹的时候，她就将小官从拂林的怀中接了过来，说来奇怪，哭闹的小官一回到她的怀抱，就安静了下来。 听到张瑞官的话，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一切她都在脑海中预演过了无数遍。 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她的手臂还是不自觉地收紧，将怀中的小官更贴近自己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将他重新护回体内。 神殿里静得可怕。 白玛的动作虽然细微，但还是逃不过一直盯着她的赫连的视线。 赫连也发现了，从他来到这里开始，白玛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的。 这里的环境养不出具有反抗意识的女人。 白玛也一样。 即便是陌生人要将她刚出生的孩子夺走，白玛也没有尖叫，也没有哭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她真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吗？ 只是她心里的声音没有人能听得见而已。 白玛心里无声流泪，她感受着小官的呼吸扑面而来，几乎颤动着穿过她的胸腔，她的手指缓缓抚过婴儿柔软的发丝，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无限的眷恋。 张拂林看着白玛，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眼睛，感觉自己正从内部一点点碎裂。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白玛的脸上落在婴儿脸上。 张拂林知道，小官虽然要被带回张家，但是他不会再有跟小官见面的机会了。 一想到此生无法与白玛和小官相见，他们一家三口将永远无法团聚，一股钝痛就从胸腔深处蔓延开来，压迫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赫连将眼前跪着的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张瑞官的身上。 作为下一代张起灵的小官必须要回到张家，否则赫连的任务注定会失败。 因为主要的剧情被干扰，接下来的剧情就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他会被一直困在这里，直到只要的剧情重新走入正轨。 “准许。” 赫连言简意赅。 他余光注意到白玛的脊背轻轻一颤。 张瑞官明显松了一口气。 赫连盯着张瑞官五人，继续说道：“此子与我同归张家，受我庇护。” 张瑞官一愣，不仅仅是他，神殿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瑞官机械地眨了眨眼睛，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蛇神大人要庇护这个孩子？ 为什么？ 这个孩子为什么能得到蛇神大人的庇护？ 他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张瑞官陷入了沉思。 他们来到墨脱，除了要带回具有张家血脉的孩子，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 ——用这个孩子来取代圣婴。 让张家的信仰永远持续下去。 虽然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至少能够让现在人心浮动的张家得到短暂的稳定。 张瑞官的瞳孔微微向上移动，触碰到了蛇神大人的鞋面。 不过现在，蛇神大人既然已经临世，便不会再担心张家内乱了。 蛇神大人存在，张家信仰就存在。 蛇神大人的苏醒，属于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张拂林就能将功抵过！ 他打扰了蛇神大人，按照张家的规定，就该让他献出生命请求蛇神大人的原谅。 白玛望着怀中的小官，闭了闭眼睛，松了一口气。 小官是一个幸运的孩子，他得到了蛇神大人的庇护。 这样，白玛也就不会再担心他了。 受蛇神大人庇护的孩子，谁敢欺负他呢？ 白玛最担心的一件事已经得到了解决。 她那充满了无限柔情的目光包裹着小官。 小官一定会茁壮成长，成为一个比他爸爸还要高大厉害的男人。 不过，不厉害也没有关系，当一个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要小官平安幸福就好。 只要小官能一直侍奉在蛇神大人身边就好。 白玛为自己的贪心感到羞愧。 张瑞官的目光从张拂林的身上扫过，有蛇神大人在，他不敢擅自做决定，于是再度开口，请示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张拂林胆大包天，打扰您的沉眠，又违背张家族规与外族通婚，请蛇神大人降罚。” 赫连金色的瞳孔转向张拂林。 张拂林感觉头顶仿佛压下了一座大山。 让他连挺直脊背都无比艰难。 【张拂林神秘值+1000000】 “张拂林甘愿接受惩罚。” 张拂林趴在地板上，额头贴紧地面。 张瑞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蛇神大人，此等重罪，当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张瑞官话音刚落，立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俯下身，几乎喘不过气。 【张瑞官神秘值+1000000】 “你在教我如何裁决？” 赫连的声音平静，但话中的内容让张瑞官浑身陡然一寒。 “不敢！” “瑞官不敢！” “请蛇神大人赎罪！” 张瑞官急忙告罪，额头渗出冷汗，不断地磕头。 他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的咚咚声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张瑞官身边的四人心跳如擂鼓，生怕蛇神大人迁怒。 “将张拂林永久囚于张家最深之处，不见天日，不闻人声。” 赫连的声音冰冷。 尽管早已知道了这个结果，但宣判彻底降临时，张拂林脸上血色尽失。 “张拂林……” 张拂林的声音嘶哑。 “多谢蛇神大人恩典。” 张瑞官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深深俯首：“张家谨遵蛇神大人谕令。” 第190章 把他给我 神殿空气凝固。 云丹桑布跪在坚硬的地板上，双臂支撑着发软的身体。 他听着蛇神大人与张家人的对话，心头泛起一阵凉意。 蛇神大人要离开了…… 云丹桑布的心底顿时一空。 无助感席卷了他。 可是他才刚刚来到神殿啊！ 他是为了蛇神大人而来，可现在蛇神大人却要走…… 可是他人微言轻，怎么可能改变蛇神大人的想法？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云丹桑布脑海一片空白。 他想不出一个办法。 难道他又要灰头土脸地回到康巴落部族吗？ 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像每一个康巴落部族的人那样活着！ 云丹桑布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久到他的双腿和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久到呼吸都变得轻缓绵长。 神殿中的长明灯明明灭灭，将蛇神大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可云丹桑布无论怎么努力，都仿佛够不到蛇神大人的影子。 彩色壁画在长明灯光中仿佛拥有了生命，动了起来。 云丹桑布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想到了办法。 他维持着跪姿，指尖微微颤抖。 “蛇神大人……” 紧张让云丹桑布的嗓子缩成一团，声音干涩。 他俯下身去，用力地磕头。 赫连：“……” 他微微回眸，金瞳静静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身影。 云丹桑布想做什么？ 感觉到蛇神大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云丹桑布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但声音仍然不可避免地带着颤抖：“蛇神大人，云丹桑布愿侍奉蛇神大人左右……” 云丹桑布积蓄勇气，闭了闭眼，不顾一切地说道：“恳请蛇神大人准许云丹桑布随行，让云丹桑布继续侍奉您。” 说完这番话，他几乎虚脱般地俯下身去，额头再次紧贴地面，等待着审判。 赫连：“……” 跟着他去张家干什么？ 张家充满了秘密，云丹桑布一个外人肯定是进不去的，就算是因为赫连被允许进去了，也会备受排挤。 云丹桑布从小在墨脱雪山深处长大，这里与世隔绝，虽然生产力低下，却也勉强算是一个世外桃源。 在这种环境长大的云丹桑布去了张家是适应不了的。 寂静笼罩着神殿。 只有长明灯灯芯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 这寂静仿佛有一种重量，压得云丹桑布几乎喘不过气来。 “雪山和神殿需要守护者。” 赫连的声音响起，平静却不容置疑。 云丹桑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明白蛇神大人的意思，这代表着拒绝。 “你与白玛一同，终生守护此地。” 云丹桑布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终生守护神殿…… 他想守护的是有蛇神大人在的神殿，而不是没有蛇神大人的神殿。 “是。” 白玛毫无异议接受了命令。 早在踏入神殿的那刻，白玛就做好了终生不离开此地的准备。 “蛇神大人……” 云丹桑布说到底还是一个少年，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您还会回到神殿吗？” “还会回到神山吗？” 这是云丹桑布最深的恐惧。 未来的事情赫连又怎么知道呢？ 他又不是真正的神。 面对着云丹桑布溢满了泪水的双眼，赫连的金色瞳孔微微眯起，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当你将神殿藏经阁中的所有经书读完，就会得到答案。” 赫连的声音平静。 给云丹桑布找点儿事情做，云丹桑布就不会老想着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云丹桑布愣住了。 藏经阁中的经书？ 云丹桑布深深叩首，前额抵在地面上，久久没有抬起。 当他再次抬头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绝望，而是燃起了一种新的光芒。 “云丹桑布谨记蛇神大人教诲。” 他的声音颤抖，但多了几分力量。 “云丹桑布必将竭尽所能，守护神殿，研读经书，等待蛇神大人再次降临。” 赫连的目光落在白玛和张拂林的身上。 “一个时辰后，前往张家。” 他的声音在神殿中回荡着。 张瑞官五人立即应声：“是。” 白玛微微抬头，她感觉到了，这一个时辰，是蛇神大人留给她和拂林的。 白玛怀中的小婴儿在梦中动了动，小拳头无意识地挥了挥，碰到白玛的脸。 白玛笑了，她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小婴儿的体温，一行泪无声滑落，迅速没入衣襟消失不见。 她深深地亲吻儿子的额头，停留的时间很长，仿佛在通过亲吻将某种肉眼不可见的东西传递给小婴儿。 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一个时辰，在张瑞官等人看来格外漫长，但在白玛和张拂林看来，却无比短暂。 白玛看向了张拂林，张拂林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这个幸运却又不幸的小生命。 “白玛……” 张拂林刚一开口，嘴就被白玛堵住了。 白玛的手指按在张拂林的嘴唇上。 白玛视线温柔，朝着张拂林缓缓摇头。 “别说，我都知道。” 白玛话音落下，泪水瞬间就从张拂林的眼眶中溢出。 张拂林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白玛的手，他吸了吸鼻子，泪水源源不断地落下。 白玛耐心地安抚着他。 这一幕看得张瑞官五人眉头紧皱，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没关系，拂林，我们总一天，会在道路的尽头相会的。” 白玛坚定地微笑道。 张拂林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地点头。 一定…… 他和白玛一定会相会的。 一个时辰到了。 张瑞官的目光定格在了张拂林的身上，他的目光之中带着无声地催促。 白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目光落在张拂林的怀中，紧紧地望着那个熟睡的小婴儿。 “蛇神大人。” 察觉到赫连的脚步移动，张瑞官五人立即恭敬地低头喊道。 直到赫连来到了张拂林面前。 “蛇神大人。” 张拂林身体紧绷。 “把他给我。” 赫连盯着张拂林说道。 张拂林的手一颤。 他缓缓地递出了怀中熟睡的小官。 第191章 坚守等待 赫连双手将小婴儿接了过来。 熬了一整夜的他不想徒步前往张家。 既然身边有张瑞官等人给他贡献神秘值，他就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吃力不讨好地选择徒步旅行了。 瞬移技能是他的最好选择。 反正张瑞官等人的神秘值能够直接报销瞬移花费的神秘值。 赫连垂眸盯着怀里小小的一团。 婴儿还真是一天一个样，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看多了，皮肤雪白，眼睛黑亮。 是的，小婴儿醒了。 在脱离了张拂林的怀抱后，就睁开了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赫连，也不哭，也不闹。 让赫连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之所以把小婴儿抱在怀里，是因为赫连实在是不放心。 他从前使用瞬移技能，身边都是成年人。 赫连也比较放心。 但对于小官这么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小婴儿，以防万一，赫连还是选择抱在自己的怀中比较稳妥。 否则要是在瞬移的途中，张拂林一不小心丢了手就完了。 一道青光从赫连的手中散发，如同流水般蜿蜒流动，在空气中划出丝绸飘扬般的轻盈轨迹。 那青光流经张拂林、张瑞官等人，如同活物般在他周身缠绕，将他们包裹。 白玛的呼吸骤然停止。 她看见那道神秘的光芒流向她的爱，流向她生命中最后的牵挂。 张拂林与白玛的目光相遇。 他们的眼中盛满了太多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但他们的脸上却奇异地平静。 他们两人都已经接受了这不可改变的命运。 青光越来越盛，将整个神殿笼罩其中。 白玛和云丹桑布眼前几乎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青光骤然一敛。 待光芒彻底消失，白玛和云丹桑布站在原地，蛇神大人他们的身影已经凭空消失在了眼前。 【白玛神秘值+1000000】 【云丹桑布神秘值+1000000】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神殿。 神殿外群山之间回荡的风声，神殿内长明灯燃烧的噼啪声，甚至他们自己的心跳声…… 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虚无的寂静。 白玛仍然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缓慢地，非常缓慢地，她的身体开始颤抖。 她的身体蜷缩在地板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一滴，两滴，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迹。 云丹桑布同样跪在原地，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之后，只剩下了一股空落落的悲寂。 云丹桑布的目光从神殿中央的蛇神像上转移到白玛身上。 他无法感同身受白玛的痛苦，白玛的痛苦于他而言，就像是殿外飘舞的白雪。 他能够看到白雪落下的痕迹，却无法感受到那股彻骨的寒冷。 良久。 白玛的颤抖渐渐平息。 她缓缓抬起双手，仰望着神殿中央巨大的神像，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诚地低声念诵。 云丹桑布跪坐在地板上，同白玛一样，仰头望着神像。 神像金瞳低垂，仿佛蛇神大人的目光依旧注视着他们。 云丹桑布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会读遍所有的经书，会等待蛇神大人再次降临。 他会和白玛一起好好地守护这座神殿，直到蛇神大人归来。 寂静的神殿之中，只有白玛和云丹桑布两个人平静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们都深信，通过坚守和等待，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次见到那些失去的身影。 …… 张家古宅深藏在群山褶皱之中。 远远望去，只见一片青黑色的屋檐层层叠叠，如同盘踞在山间的巨兽。 这座宅邸已经存在了上千年，历经无数朝代更迭、战乱灾荒，却依然屹立不倒。 时间仿佛在此停滞。 古宅的建筑风格诡异，青黑色的墙体上雕刻着无数蛇形图案，带着一种古老诡异的威严。 屋檐角上悬挂着青铜铃铛，但无论风多大，这些铃铛从未响过，沉默得令人不安。 宅邸内部更是错综复杂，回廊曲折，庭院深深，仿佛没有尽头。 外来之人若无引导，极易在这迷宫般的建筑中迷失方向。 但这里，几乎不可能会有外人的脚步踏足。 此时，古宅中的气氛格外凝重。 宅邸深处的古楼前，张家内族人互相对峙着。 守在古楼门口的是以大长老张临渊为首的张家内族人。 他们大多年长，虽然从外表上并不能看出什么，但是眼中的沧桑暴露出了他们的年龄。 张家人大多面庞冷峻石刻，这样的外貌特征和气质在这群人的身上体现得更为深刻。 他们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大长老张临渊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院落： “古楼密室乃张家禁地，非族长与长老不得入内。” “此规矩立下千年，违背者皆被处死。” “你们今日欲强行闯入，是要叛族吗？” 张临渊冰冷的视线从台阶下这群与他们对峙的人身上一一扫过。 张临渊在张家积威甚重，他的这一番话还是颇具威慑力。 对面以张怀镜为首的青年人明显不敢与张临渊对视。 站在张怀镜身边和身后的人数更多，且大多都是青年。 张临渊的目光能逼退别人，却唯独不能逼退张怀镜。 张怀镜与张临渊对视，反而上前一步，他约莫三十岁，目光锐利，带着年轻人强烈的自信： “大长老，张家守着秘密数千年，究竟为了什么？我们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长寿和永生的秘密，就该用我们拥有的一切去影响和掌控世界！” 他转身面向身后跟随着他的族人，声音激昂： “外面的世界正在经历巨变，科技日新月异，如果我们运用张家所掌握的秘密，完全可以改变人类历史的进程！这难道不是更大的使命吗？” 站在张临渊身边的一位长老冷笑，毫不客气地批判道： “幼稚！张家能存续至今，正是因为我们懂得隐藏。一旦秘密外泄，你我皆成为牺牲品，张家瞬间灰飞烟灭！” “我们不必全部公开！” 张怀镜身后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她高声道：“我们可以谨慎地、有选择地去掌控和影响世界。” 第192章 蛇神降临 “我们张家有着更神圣的使命！” “影响和掌控世界，不是我们该做的。” “我们该做的是……” 张临渊身边另一位长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怀镜打断。 “什么更神圣的使命？” 张怀镜打断长老，声音中带着讥讽： “多少年了？” “有几个人亲眼见到过蛇神大人？” “又有几个人亲眼见到过圣婴？” “就连各位长老都没有见过蛇神大人吧！” “先不说蛇神大人，圣婴呢？” “我们谁见过圣婴？” “我们怎么知道那不是个骗局？” 一声声质问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张临渊及身边身后众人大惊失色。 长老们面色大变，隐约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张临渊的手微微颤抖，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 “放肆！” 一位长老怒喝道：“蛇神大人和圣婴乃张家根本，岂容你等质疑！” 张怀镜眯了眯眼，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刚刚长老们的慌乱。 “我们张家内族的每一个人从出生那刻开始，身体上就带着蛇神大人留给祖先的印记。” “我们当然不敢质疑蛇神大人，我们只是疑惑圣婴为何从不示人？” 张怀镜盯着大长老，一字一句地说道。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张临渊及身边身后众人形成一道人墙挡在了古楼门前。 与张临渊等人相反，张怀镜却率领着身后众人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大长老，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要进入密室，亲眼见证圣婴真伪。” 张怀镜的声音冷了下来。 “如若圣婴真当存在，我愿领受任何惩罚。” “但若是个骗局……” 张怀镜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张临渊长叹一声，眼中闪过复杂情绪。 “怀镜，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天赋异禀，怎么会走向这样一条道路？” 张怀镜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大长老。 “大长老，正因为我想让张家变得更好，而不是守着秘密腐朽消亡。” 张怀镜目光坚定，眼神清明：“时代已经变了，我们拥有影响历史的力量，为什么要永远守着秘密隐匿在山中呢？” 他们已经隐匿了太多年，到了他们张家该大举入世的时候了。 “开门吧，大长老。”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院子里静得可怕。 张临渊与身边的长老们面面相觑。 别人不明白，他们却心知肚明。 圣婴…… 圣婴的尸身已经腐烂了！ 这岂不是代表着蛇神大人留在张家的神力消失？ 张家必然大乱啊！ 他们派去墨脱的人还没有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张怀镜带人出现，强硬地一定要他们拿出圣婴。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难道张家就要这样毁在他们这一代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 古楼前方的空气突然开始扭曲起来。 起初无人注意，但很快，扭曲变得越来越明显。 张怀镜和张临渊两派人之间的空气，像是泛起波纹的平静水面。 一道青光毫无征兆地出现。 青光蜿蜒流动，如同拥有生命的液体。 无论是张临渊还是张怀镜此刻都停了下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诡异流淌的青光，瞳孔一阵紧缩。 青光越来越强，接着，几道身影开始在青光中凝聚成形，由虚变实。 刺目的青光照得张家每个人都不得不眯起眼睛。 突然。 光芒又毫无征兆地消失。 空荡荡的原地赫然出现了七道身影。 【张拂林神秘值+1000000】 【张瑞官神秘值+1000000】 【张恩溥神秘值+1000000】 【张既望神秘值+1000000】 【张疏桐神秘值+1000000】 【张承翊神秘值+1000000】 【张临渊神秘值+1000000】 【张怀镜神秘值+1000000】 …… 院子里所有人的张家人都呆住了。 张家长寿，拥有世人难以置信的各种能力，长寿、麒麟血、发丘指、锁骨、轻功…… 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无比肯定，他们是人，不是神，这样凭空出现的本领，没有一个张家人可以做到。 张临渊颤抖的瞳孔一一从张瑞官等人身上划过，最后，他看向了那个站在最中央的人影。 张瑞官的目光从眼前的众人身上划过。 张瑞官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向身边的张承翊等人。 他最终确定了一个事实。 他回到张家了。 一瞬间。 是的。 只一瞬间。 他从遥远的墨脱，回到了张家古宅。 张瑞官一阵恍惚。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缩地成寸？ 张瑞官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每一个张家人都在期待着蛇神大人降临。 然而当蛇神大人真正降临后，面对神的力量，他们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深深的敬畏。 张瑞官面色发白，然而，面无血色的不止他一个人。 张家所有人目瞪口呆，黑瞳震颤地看着那个站在最中间的人影。 祂是半人半蛇的形态。 下半身是蜿蜒的蛇尾，覆盖着青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泛着幽金色的光泽，上半身被青袍覆盖，翠绿的长发编成长长的发辫，垂在胸口，怀中静静地躺着一个婴儿。 一双金色的竖瞳冷冷地扫视全场，仿佛审视自己的领地。 张临渊眼前一阵阵头晕目眩。 他几乎要晕倒在原地。 作为张家的长老，他见过密室内的那张古画数百次。 此刻，密室内古画上的人影与眼前之人重叠在了一起。 蛇神大人…… 降临了！ 巨大的惊喜几乎要将张家众位长老砸晕过去。 “蛇……蛇神大人……” 张临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身体反应已经快过了大脑。 他慌忙跪倒在地。 他的动作将身边和身后的长老和族人们惊醒。 长老和族人们紧随其后，纷纷跪拜，额头紧贴地面，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偷看神颜。 张怀镜亲眼目睹眼前一切，震撼无以复加。 他的确想要革新张家，但并不代表他想违抗蛇神大人。 张怀镜心跳如擂鼓，他立即跪在地面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 第193章 怎么装啊 “张家长老张临渊恭迎蛇神大人降世！” 张临渊激动地大喊，他的眼眶发红，双眼漫出激动的泪花。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何其有幸啊！ 张临渊的声音仿佛唤回了其他人的理智。 “张家张怀镜恭迎蛇神大人降世！” “……” 张临渊之后，所有张家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一时间，整个张家古宅都回荡着张家人的声音。 蛇神大人的降临仿佛是一个信号。 在场所有张家内族人身上的双蛇首印记同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金光如同活物般在每个人的锁骨处流转。 印记处传来灼热的痛感。 血液里的古老印记正在呼应着信仰的降临。 所有人都在蛇神大人的脚下匍匐。 唯有怀抱着婴儿的蛇神大人屹立中央，接受众人跪拜。 “啊噗！” 小官丝毫不给面子地吐了一个口水泡。 泡泡破裂后，小官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他挥舞着小手朝着赫连的脸颊抓去，却由于高度限制，只抓住了赫连的头发，小官立即被这青丝吸引了注意力，不经意间就将赫连长长的发丝缠了满手。 赫连：“……” 你小子魔丸降世啊！ 现在跟这小子计较的话，太影响他的人设了。 赫连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他金色的竖瞳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 张怀镜脊背紧绷，冷汗从额角渗出。 “起来吧。” 简单的三个字落下。 冰冷威严。 “多谢蛇神大人！” 张家人连连磕头后，缓缓地站起来，但他们依旧恭敬地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投掷在蛇神大人身上。 蛇神大人跟他们从小见过的画像一模一样。 眼看着小官的双手都要被赫连的长发给包裹起来了，赫连赶紧伸出薛定谔之手，将小官抱开。 无形的薛定谔之手托举着小官。 【张临渊神秘值+1000000】 【张怀镜神秘值+1000000】 【张恩溥神秘值+1000000】 【张瑞官神秘值+1000000】 …… 在张家人眼中，蛇神大人怀中的婴儿凭空漂浮在空中。 一个想法陡然在以张怀镜为首的革新派张家族人的心中浮现。 难道…… 这就是圣婴？ 张怀镜脑海中的弦瞬间绷紧。 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圣婴因为蛇神大人的力量而存在，他必然是第一个感应到蛇神大人降世的存在。 因此，圣婴被蛇神大人召唤，回到了蛇神大人的身边。 以至于长老他们以为圣婴消失，不敢将密室打开，让他们进去查看。 张怀镜的目光悄无声息地从长老们的身上划过。 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蛇神大人，张怀镜有罪！” 张怀镜双膝猛地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他虔诚地望着蛇神大人，尽管恐惧让他的牙齿打颤，但他还是强迫自己认错： “张怀镜不知圣婴受蛇神大人召唤，来到蛇神大人身边，误以为圣婴身上蛇神大人留下的神力消失，冒犯了蛇神大人！望蛇神大人恕罪！” 张怀镜用力地在地面上磕了一个响头。 在脑海中数神秘值数得正嗨的赫连猛地回神。 圣婴？ 啥意思？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漂浮在空中的小官身上。 怎么莫名其妙地又成为圣婴了呢？ 【反正成为圣婴是他的宿命，将错就错吧】 赫连的脑子里传来了系统的劝说。 “可他不是圣婴啊？”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反驳。 【可他的宿命就是成为圣婴，难道你要干预他的命吗？】 赫连忍不住想到了白玛和张拂林。 “可是张拂林和白玛的命我也干预了啊！” 【这不一样】 【张拂林在原著之中的结局并没有仔细说明，没有人知道他是死了，还是被张家囚禁了，或者是失踪了】 【所以你让张拂林永囚于张家，算不上是干预】 【白玛在原著之中的结局是成为了阎王祭品，但是你取代了阎王，让白玛成为了你的祭品，从本质上来说，白玛身为祭品的命运并没有改变，而且白玛永远待在神殿，意味着她在康巴落人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当然，决定权在你，你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干预主要人物的命运】 赫连想到了当初系统所说的代价。 影响剧情，可能会难以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赫连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攒够神秘值离开这个世界。 他不能忘记自己的目的啊。 否则他还是他吗？ 张怀镜的话让他身后的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他身后众人立即跪下去，同张怀镜一起认错。 张拂林的眸光动了动。 他的视线落在了漂浮在空中的小婴儿身上。 圣婴？ 不，这是小官。 这是小官啊！ 他只是小官啊！ 张拂林的黑眸之中染上一丝泪光。 他的目光从长老和张瑞官他们的脸上依次划过。 他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默认。 隐约中，张拂林明悟了，他猜到了张家人要做什么。 他们要让小官代替圣婴活下去。 用来延续张家人的信仰！ 可小官他只是一个普通孩子。 “他不是圣婴。” 一道声音传来。 张拂林的身形震了震。 他看向了说出这话的蛇神大人。 张临渊浑身一抖，嘴唇瞬间褪去血色。 蛇神大人…… 他无助地望着蛇神大人的背影。 赫连的金瞳扫过面露震惊的张家人，缓缓说道：“他是张拂林与白玛之子，非张家圣婴。” 【……你在干什么？】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平静地回答系统：“我在做自己。” 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骗人，可以对别人悲惨的命运视而不见，可是…… 可是眼前只是一个小婴儿。 尽管他的命运注定悲惨，可这种由赫连亲手推他走向悲惨命运的感觉太沉重了。 赫连做不到。 他如果这么做了，他也不再是他自己了。 “小官的身份，张拂林、张瑞官他们都一清二楚。” “还有张家人，他们都知道张瑞官是去带回张家叛徒和张家血脉的，他们肯定对小官的身份有所怀疑。” “我是蛇神啊！” “被他们知道我撒谎，我多没面子啊！” “格调骤降！” “我以后还怎么装啊？” 【……】 第194章 龙纹石盒 不是张家圣婴？ 张怀镜的瞳孔一缩。 他的目光定格在空中漂浮的婴儿身上。 也对。 张瑞官他们前往墨脱是为了抓捕张家叛徒张拂林，以及带回张家的血脉。 这个孩子的确不可能是圣婴。 是他一时间糊涂了。 张拂林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让小官从出生开始就背负什么。 张临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 蛇神大人会惩罚他们吗？ 是他们没有保存好圣婴的尸体，导致圣婴的尸身腐烂…… 张瑞官几人心脏也高高地提了起来。 “将张家圣婴带出来。” 赫连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住张临渊。 张临渊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在那双金色竖瞳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内心的所有秘密都无处遁形。 冷汗瞬间浸透了张临渊的后背。 圣婴的尸体…… 已经腐烂了啊！ 他怎么敢让蛇神大人看见？ 赫连金瞳淡漠地盯着张临渊。 噗通——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大山压在了张临渊的身上。 张临渊额角青筋暴起，面色涨红。 他浑身发颤，双手和膝盖用力地支撑在地面上。 “是！” “是！蛇神大人！” 张临渊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压垮了。 【张临渊神秘值+1000000】 【张怀镜神秘值+1000000】 …… 虽然张家人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们却隐约能够感觉到，施加在大长老身上的神力。 一时间，张家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我立即去将圣婴带出来！” 张临渊用尽全力发出嘶吼。 压在他脊背上如同大山一般的压力骤然消失。 张临渊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沁出了汗渍。 他大口大口无声地喘气，踉踉跄跄地从地面上爬起来，转身朝着身后的古楼走去。 赫连低头，看了看自己下半身长长的蛇尾。 忽然。 一层淡青色的光晕在他覆盖着细密青麟的蛇尾上漾起。 仿佛一块古玉从极深的水底浮现透出的青色。 青光很淡，如同薄纱，缠绕在他的蛇尾上。 青光氤氲中，赫连强韧有力的蛇尾轮廓开始变得模糊。 几个呼吸之间，青光逐渐收敛起来。 当最后一丝青芒退去，赫连下半身的蛇尾早已经变成了一双人类的双腿。 【张怀镜神秘值+1000000】 【张瑞官神秘值+1000000】 【张既望神秘值+1000000】 …… 等待张临渊的时间漫长。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无人敢出声。 只有心脏狂跳的声音在胸腔里擂动。 张家人拼命地抑制住想要看向蛇神大人的视线。 不能冒犯蛇神大人！ 这个念头像是一条长鞭，不断地在脑海中抽打着他们。 他们浑身发热，锁骨处的双蛇首印记流转着金光。 直到此刻，他们都感觉眼前的一切充满了不真实。 蛇神大人真的降临了！ 终于，沉重的脚步声从张家古楼打开的大门中传来，越来越近。 张临渊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张家人的视线之中。 他站在张家古楼内，站在明暗交界处，双手捧着一个东西。 他的步履蹒跚，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走出了张家古楼的大门，朝着蛇神大人一步步地走去。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手中捧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石盒。 石盒通体由一种暗青色的石材雕琢而成。 盒盖上盘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形纹路。 龙形狰狞霸道，透露着一股原始洪荒的凶戾之气。 看上去竟不像龙，更像是蛇。 石盒看上去并不大，但放在大长老张临渊的手中，却给人一种奇异的沉重感。 捧着这个石盒的张临渊仿佛承载着山岳之重。 张临渊来到了蛇神大人的面前。 他的双臂不住地颤抖，几乎无法托住。 他的脸色死灰，眼神空洞，不敢去看那石盒，更不敢去看蛇神大人。 如果让蛇神大人知道里面的圣婴…… 张临渊不敢去想。 他怕蛇神大人迁怒整个张家。 张临渊缓缓地在蛇神大人的面前跪下，他将双手举过头顶，奉上那个龙纹石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龙纹石盒之上。 他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张临渊高高举起的龙纹石盒。 这里面就是圣婴吗？ 张家人紧张得心跳几乎都要停滞。 “哇哇哇……” 空中的小官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张拂林一急，下意识地朝着空中的小官伸出手。 赫连眸光落在了空中的小官身上。 薛定谔之手托举着小官朝着张拂林飘去。 小官落在了张拂林的怀中。 张拂林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他抱着儿子，轻声低哄，很快小官就停止了哭闹，吮吸着手指，可怜巴巴地望着张拂林。 张拂林心疼不已，他知道儿子饿了，但是这个时候，只能让小官先忍忍。 见张拂林安抚住了小官，赫连才朝着龙纹石盒伸出手。 他的指尖拂过盒盖上冰冷的龙纹，目光从战栗的张临渊身上扫过。 “这盒子里的圣婴真的是婴儿吗？” 赫连不由得在脑海中发问。 【当然】 赫连在心中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犹豫，手指在龙纹石盒盒盖上的机关处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 张家人的心脏也随着这一声轻响跳了跳。 他们一动不动地盯着石盒，生怕错过片刻。 龙纹石盒的盒盖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率先从缝隙中飘散出来。 那是腐烂的臭味。 嗅觉敏锐的张家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们惊恐地盯着龙纹石盒，仿佛里面装的不是圣婴，而是什么妖魔鬼怪。 打开龙纹石盒，意味着放出了这些魑魅魍魉。 赫连闻到这股味道，心跳加速，但脸上纹丝不动。 他一咬牙完全打开了龙纹石盒。 天光足够让所有张家人看清龙纹石盒内的情形。 那里面，确实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然而，婴儿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颜色。 脸颊侧边和额角，长着一块块暗沉色的尸斑。 婴儿毫无生气。 冰冷、僵硬，分明是一具已经开始了腐烂的尸体。 第195章 圣婴复活 圣婴…… 死了？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张家人亲眼看到龙纹石盒中这具开始腐烂的婴儿尸体。 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婴儿尸体上的尸斑像是钉子一样扎进了张家人的眼中。 所有张家人的信仰，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长生不死的圣婴…… 怎么会是一具腐尸？ 千年来的供奉，家族延续的根基，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一种天崩地裂般的绝望和混乱，席卷了每一个张家人。 为什么蛇神大人神力会消失？ 神力消失，岂不是意味着永生并不存在？ 他们被骗了？ 迎头一棒打得张家人头昏脑胀。 眼前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接受范围。 他们几乎要瘫倒在地，目光呆滞。 张临渊面如死灰，艰难地支撑着手中的龙纹石盒。 他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的双手抖得厉害。 突然。 他的手中一轻。 张临渊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他手中的龙纹石盒悬浮在蛇神大人的面前。 【张临渊神秘值+100000】 当龙纹石盒脱手的那刻，张临渊彻底瘫软在地。 张家最丑陋不堪的秘密，终究还是以最残酷的方式，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这就是一个普通婴儿。”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 【是的】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忍无可忍：“造孽啊！” 将一个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封在石棺之中，夺走他的生命，只为了一个虚假的谎言。 张家人真是造孽啊！ “复活丹多少钱？” 赫连一提起这个，系统立马来了精神。 【不要55555555，只要22222222】 “太贵了，便宜一点儿。”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面无表情地开始砍价。 【我已经便宜三千万了！】 系统在赫连的脑海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6666666，我就买。” 赫连按照规矩，先对半砍，再慢慢地增加神秘值。 【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呢！】 【不卖！你干脆把我腰子割了换神秘值得了！】 “这话应该是我说吧？” 赫连默默吐槽。 他犹豫了一会儿，“那8888888，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价了。” 【……你怎么不去抢呢？】 【9999999，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价！】 “成交。” 赫连毫不犹豫。 两千万砍成一千万。 跟他的理想价格差不了多少。 【……为什么我感觉怪怪的？】 “快点儿做生意，别纠结这些。” 赫连催促道。 【复活丹购买成功，已自动存入您的戒指空间，消费神秘值9999999，您的神秘值余额746256000】 【虽然卖出了一颗复活丹，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高兴？】 赫连忽略系统的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了龙纹石盒中的婴儿身上。 买复活丹，并不是因为赫连有多么善良，他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一个善良的人，只能算是一个没有泯灭良知的人。 买复活丹，本质上是为了收集神秘值。 虽然花费了一千万神秘值，但是在场的张家人众多，复活这种离奇的事情，能为他收集到的神秘值超乎想象。 既能救人，又能收集神秘值，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事他没必要放弃。 赫连伸出手，处在绝望中的张家人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蛇神大人的一举一动。 一个散发出莹润光芒的玉瓶凭空出现在赫连掌心。 【张临渊神秘值+100000】 【张瑞官神秘值+100000】 【张拂林神秘值+100000】 【张疏桐神秘值+100000】 …… 赫连取出玉瓶之中一颗乌黑的丹药。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开婴儿僵硬的嘴唇，将丹药放进了婴儿的口中。 赫连的手指触碰到婴儿的身体。 仿佛触碰到了一块儿寒冰。 张家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龙纹石盒中的圣婴。 蛇神大人刚刚做了什么？ 难道是…… 一个念头浮现在张家人的脑海中。 但是他们却不敢去相信。 浅浅的金光从婴儿的体内散发出来。 张家人瞪大了双眼。 【张临渊神秘值+100000】 【张恩溥神秘值+100000】 【张拂林神秘值+100000】 …… 那股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逐渐从龙纹石盒之中消失了。 金光弥漫圣婴全身。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圣婴皮肤上那些刺眼的暗沉色尸斑，如同被清水洗涤的污渍，开始一点点变淡，最终消失无踪。 婴儿灰败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象牙般的白皙，透着内里生机盎然的红晕。 那僵硬的青紫色小手，恢复了健康的粉嫩。 死气被瞬间驱散。 生机如同初春的泉水，从这具小小的躯体深处汩汩涌出。 那双一直紧闭了千年的眼睛，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缓缓睁开。 黑亮的瞳孔清澈得如同最纯净的琥珀。 瞳孔中带着初生的茫然。 像所有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他哭了出来。 “哇哇哇哇……” 【张临渊神秘值+5000000】 【张瑞官神秘值+5000000】 【张拂林神秘值+5000000】 【张怀镜神秘值+5000000】 【张承翊神秘值+5000000】 …… 一时间，赫连脑海中的提示音响个不停，仿佛没有尽头。 整个张家一片死寂。 只有圣婴的哭声回荡在众人的耳中。 所有的张家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完全静止了。 每一个人，包括瘫倒在地的张临渊，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雕塑一般望着石盒中那个睁开双眸发出嘹亮哭声的婴儿。 圣婴…… 复活了？ 起死回生？ 他们亲眼见到了圣婴腐烂的尸体。 但是眨眼间，蛇神大人就复活了圣婴…… 极度震惊，张家人无法思考。 只能用呆滞的目光望着那个起死回生的圣婴。 神力…… 这就是神！ 无所不能！ “哇哇哇哇……” 婴儿的哭声仿佛会传染一般。 原本乖乖待在张拂林怀中的小官像是要跟圣婴比谁的哭声更响似的，张大嘴巴，发出了尖锐的哭嚎声。 赫连：“……” 好吵！ 第196章 超级奶爸 圣婴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顺着白皙如玉的脸颊滚落。 小小的身躯在龙纹石盒子中不安地扭动。 圣婴的哭声让精神恍惚的张家人浑身一激灵。 赫连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炸穿了。 他脑海中的小人儿面目狰狞，崩溃地抓头。 “圣婴和小官，他们难道是灵珠和魔丸吗？我的头好痛！系统！我的头好痛！” 【……】 不管脑海中的赫连有多崩溃，他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赫连如同冰冷刀锋一般的目光，倏地转向了瘫软在地、面容呆滞仿佛得了老年痴呆的张临渊。 没有任何言语，但就是这一眼，莫名让张临渊明白了什么。 张临渊如同被冰水泼醒，灵魂都为之冻结。 他挣扎着爬起身。 他站在龙纹石盒边，看着里面那个哭得小脸通红、黑眸含泪的圣婴，双手抑制不住剧烈的颤抖。 圣婴…… 真正的圣婴！ 死而复生的圣婴！ 张临渊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惧，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圣婴从冰冷的龙纹石盒中抱了出来。 他的动作僵硬生涩，仿佛在捧着一件随时可能碎裂的琉璃圣器。 然而，张临渊笨手笨脚的安抚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徒劳无功。 圣婴被他那僵硬不自然的怀抱弄得更加不适，非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小小的手脚甚至开始挣扎，仿佛要逃离张临渊的怀抱。 赫连：“……”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哇啊啊啊……” 圣婴的哭声在空旷的张家古宅中回荡，格外刺耳。 赫连深吸了一口气。 金眸盯着张临渊。 感受到蛇神大人的注视，张临渊顿时慌了神，额头上冷汗涔涔，抱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徒劳地轻轻摇晃，嘴里发出一些毫无作用的安抚音节，模样狼狈不堪。圣婴的哭声不断，小脸挣得通红。 看着哭闹不止的圣婴，张临渊也快要哭出来了。 赫连：“……”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张临渊双腿一软，差点儿又跪在蛇神大人的面前。 婴儿持续不断的啼哭像是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地切割着赫连的耳膜。 张家族人大气不敢出。 目光在圣婴和大长老身上来回移动。 大长老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孩子，他怎么可能哄得了圣婴呢？ 张家族人望着大长老的目光中带着深切的同情。 包括张怀镜。 张怀镜设身处地想了一下。 如果他此时置身于大长老的情景，他也会又急又怕，不知所措，无可奈何。 赫连看不下去了。 圣婴在张临渊怀里哭得太惨了。 这孩子在赫连眼中就是一个普通婴儿。 再被张临渊这样折腾下去，赫连可能又要多买一颗复活丹了。 为了节省自己的神秘值，赫连伸出了薛定谔之手，将圣婴从张临渊的怀中捞了出来，双手将圣婴抱在怀中。 说也奇怪，就在圣婴离开张临渊怀抱，落入赫连臂弯的瞬间，圣婴那震耳欲聋的啼哭声，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戛然而止。 赫连：“……” 他低头盯着小婴儿。 小小的圣婴被赫连以一种算不上舒适的姿势随意地抱着。 圣婴温热的脸颊轻轻贴着赫连的外衣，他奇迹般地停止了哭泣，只是睁着那双湿漉漉的黑色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赫连近在咫尺的脸庞。 圣婴纯净的黑眸之中，惊慌和不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隐隐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圣婴小小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赫连胸前衣襟的一角，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扭了扭脸，埋在赫连的臂弯，朝着张家人露出一个漆黑的后脑勺。 赫连没招了。 张拂林比张临渊要有用得多，在张拂林的安慰下，小官的哭声逐渐停止。 赫连的目光扫向了张拂林。 张拂林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视线，浑身一颤，他低头望着怀里的小官。 小官昏昏欲睡，因为饥饿却难以睡熟，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要撩开眼皮看一看。 赫连看着张拂林，视线瞥了一眼在张拂林臂弯中安静下来的小官。 小官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大眼睛转向赫连的方向，小嘴微微瘪了瘪，似乎又要哭出来。 赫连开口，声音平静：“张拂林，此刻起，囚于古楼深处，非召不得出。余生，静思己过，守护古楼。” 张拂林脸色瞬间惨白，其他族人也是心中一凛。 张拂林身体晃了晃，最终颓然低下头，没有反抗，也无法反抗。 他知道，这已是蛇神大人的格外开恩了。 “谨遵蛇神大人之命。” 张临渊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躬身应道，他朝着身后的张家人使了一个眼色。 其他张家族人也纷纷伏地跪拜。 在张临渊的眼神示意下，两名族中护卫上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张拂林。 张拂林最后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官。 赫连看向站在面前的张临渊：“去将孩子带过来。” “是！” 张临渊立即点头，他走到张拂林的身边，失望地看了一眼张拂林。 张拂林曾经也是他看好的后辈，虽然外族人，但根骨极佳，是个好苗子。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跟张家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天生敏感脆弱，细腻多情。 他将张拂林派往墨脱，却没想到张拂林会违背族规，与外族女子通婚。 不仅如此，张拂林为了所谓的爱情，还干出了惊天动地的蠢事。 竟然敢私自前往长沙，盗取蛇神大人的神躯。 仅仅是囚禁，张拂林已经很幸运了。 张临渊从张拂林的怀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婴儿。 他紧张地不敢呼吸，生怕重演刚刚的场景。 还好怀中的婴儿并没有像圣婴那样哭闹。 也许是因为这婴儿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哭闹了。 族中的护卫将失魂落魄的张拂林押下去，走向古楼深处。 他们的身影被古楼内部的黑暗吞噬。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原本疲惫得睁不开眼的小官，猛地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声。 赫连：“……” 他低头看看自己臂弯里的圣婴，又看看张临渊怀里的小官。 他怎么就从蛇神变成超级奶爸了？ 第197章 张家选侍 果然，可怕的事情又发生了！ 张临渊顿时僵住了，抱着婴儿的手臂更加僵硬，额头上又开始见汗，不知所措，茫然地想要止住怀中婴儿的哭声。 赫连：“……” 张临渊感受到了蛇神大人投来的视线，额头顿时汗如雨下。 就在张临渊快要晕倒的时候，一道身影轻柔迅速地上前。 张疏桐向赫连恭敬地行了一礼：“蛇神大人，请让疏桐一试。” 赫连颔首。 管你是谁，只要能把小官哄好就行。 张疏桐走到了张临渊面前：“大长老，让我来吧。” 张临渊顿时如蒙大赦，连忙将啼哭的小婴儿小心地递到张疏桐手中。 张疏桐的动作有张临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疏桐动作轻柔地将婴儿接过，小心地调整姿势，让婴儿的头舒适地枕在她的臂弯里。 她的另一只手温柔地轻拍着婴儿的后背，口中哼起了一支安详的摇篮曲。 她的声音柔和，眼神中充满怜爱。 小官在张疏桐温柔舒适的怀抱中，渐渐停止了啼哭。 他抽噎了几下，大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脸上的委屈渐渐散去。 他的小脑袋在张疏桐的臂弯里蹭了蹭，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小官睡着了。 赫连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赫连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张临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与身体深处泛起的无力和虚弱，他趋步上前，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他对着眼前的蛇神大人深深一揖，毕恭毕敬地说道：“蛇神大人驾临，乃我张家无上荣光。张家千年常备蛇神大人休息的幽静之处，万望蛇神大人移步歇息。” 赫连金色的瞳孔淡淡扫过张临渊写满惶恐的脸。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张临渊立即会意，他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在前引路。 张临渊在前方引路，赫连的身后跟着长老们和张瑞官等人。 赫连穿过层层叠叠的廊道楼阁，越往宅邸深处走，环境愈发清幽。 跟着赫连身后的长老等人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最终，他们来到宅邸最深处，倚靠着一座险峻后山的地方。 这里竟然有一片独立的园林。 古木参天，奇石罗列。 与外界的喧闹彻底隔绝。 园林中央，矗立着一栋极为精巧宏大的古楼。 这座古楼不像张家储藏着无数秘密的古楼那般古朴沉重，而是融合了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的雅致，又与背后陡峭的山势浑然一体。 既精美绝伦，又极具威严。 赫连站在园林之中数了数。 古楼共有七层，最高处几乎与后山挺拔的山腰平齐。 张临渊在前方恭敬引路，赫连怀抱着圣婴，沿着回旋而上的木质楼梯，径直来到了七楼顶层。 古楼的每一层都各有不同的用处，就像六楼是藏书阁一样，五楼是藏宝阁。 而古楼的顶层并非是封闭的房间，而是一个极为开阔的观景平台。 四周以雕花栏杆围护，在头顶设有可遮蔽风雨的亭盖。 平台中央摆放着古朴的石桌石凳，以及几张铺着柔软兽皮的宽大座椅。 一踏上这顶层，视野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能够将整个张家庞大的宅邸尽收眼底。 张家古宅并非只是几座房屋，而是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城镇。 站在顶层，张家古宅鳞次栉比的屋顶、纵横交错的街道、如同蚁群般细微移动的人影，全部都匍匐在脚下。 张家古宅之外的更远方，是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山峦，如一道道巨大的屏障，守护着这片与世隔绝的秘境。 山间云雾缭绕，日光透过云隙，洒下斑驳的光柱，气象万千。 此处，是掌控整个张家格局的制高点。 赫连对这个观景台非常满意。 他信步走到栏杆边，青色衣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他静静地俯瞰着脚下的一切，金色的竖瞳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风景好啊！” “要放在后世，不得圈起来收门票？” “说不定还是五A级景区呢！” “……”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点评得头头是道。 张临渊等人垂手恭立在蛇神大人身后，不敢打扰。 赫连看够了才转身，在那张最为宽大铺着雪白兽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蛇神大人请用些粗茶点心。” 张临渊回头看了一眼楼梯口。 两个容貌清秀的张家人低着头，迈着细碎的步子，悄无声息地上前。 一男一女，一人端着精美的紫砂茶具，一人捧着几碟造型别致的点心。 他们动作轻柔地将茶盏和点心碟摆放在赫连手边的石桌上。 虽然赫连品不出茶，但是从颜色和香气来看，应该是好茶。 热气袅袅，散发出清冽的异香。 点心做得极为精巧，简直是艺术品。 赫连将自己的目光从点心上艰难地移开。 张临渊挤开倒茶的张家人，亲自端起茶盏，双手供奉给蛇神大人，姿态谦卑。 张临渊耐心地奉茶，他恭敬地说道：“蛇神大人身边需人侍奉，这些都是我族中最为出色、心思缜密、绝对可靠的子弟，大人可随意挑选，留在身边听用。” 张瑞官几人整齐地排列成一横排，跪在蛇神大人的面前，他们的确都是张家这一代中的翘楚，个个气度不凡。 他们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蛇神大人。 他们的心脏拼命地撞击着胸腔。 紧张万分。 他们的眼底掩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 谁不想要得到侍奉神明的机会呢？ 蛇神大人无所不能。 不仅能让人长生不老，还能让人起死回生。 蛇神大人神力通天，谁不想要得到这个机会呢？ 被蛇神大人选中，可是天大的机遇！ 赫连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这些人脸上掠过，他的视线首先落在了怀抱小官的张疏桐身上。 “你。” 赫连的指尖随意一点。 【张氏内族之女张疏桐，留牌子，赐香囊】 赫连：“……” 张疏桐呼吸一滞，她浑身一颤，抱着怀中的婴儿，额头无限贴近地面，声音带着激动与紧张：“疏桐谢蛇神大人恩典，定当竭尽全力，侍奉蛇神大人。” 第198章 永远睡着 赫连的目光继续移动。 眼前的几个张家人看上去都不错，随意选一个好了。 他也不希望有太多人跟在身边。 打游戏都不方便。 两个人最合适。 赫连的目光最后停在了一个看起来较为沉稳的年轻男人身上。 年轻男人呼吸微滞，他感受到了蛇神大人的注视，他屏住呼吸，在心中默默祈祷。 “还有你。” 赫连点了点年轻男人，放下了手。 张恩溥的心彻底定了。 狂喜将他淹没。 张恩溥以为蛇神大人肯定会选张瑞官，却没想到蛇神大人竟然选择了他。 张恩溥立刻朝着蛇神大人磕头，强压着心中的狂喜，尽力保持平静道：“恩溥多谢蛇神大人看重！” 【张氏内族之子张恩溥，留牌子，赐香囊】 赫连：“……” 系统能不能不要捣乱？ 无论是张疏桐还是张恩溥，两人都激动不已，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宠。 而没有被选中的其他人，虽然同样恭敬地低着头，但眼神中难免流露出失望之色。 张瑞官身姿挺拔地站在人群中，冷峻的脸上看似毫无波动，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和困惑。 为什么蛇神大人没有选他呢？ 他自问实力、忠诚皆不输于旁人，甚至还是张家佼佼者。 张恩溥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可蛇神大人却选择了张恩溥。 究竟是为什么？ 张瑞官想不明白。 张疏桐能够照顾小孩儿，张瑞官认了，可是他张恩溥一直都跟在他的身后，以他为首，实力、功课样样不如他，为什么蛇神大人选了张恩溥却没选择他？ 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张瑞官的心头，他紧握的指节发白。 在蛇神大人面前，张瑞官不敢表露任何不满。 他只能将头垂得更低，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 赫连选定了两人，就懒得再看其他人。 这事已经了结。 薛定谔之手端起张临渊手中奉上的清茶，微抿了一口。 【张临渊神秘值+10000】 【张疏桐神秘值+10000】 【张恩溥神秘值+10000】 …… “无事便退下吧。” 赫连淡淡开口。 “是，蛇神大人。” 张临渊连忙应声。 他朝着还站在原地未被选中的张家人使了一个眼色。 张瑞官绷紧了脸，跟众人一起悄然退下。 张临渊看了一眼张疏桐和张恩溥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只留下被选中的张疏桐和张恩溥小心翼翼地侍立在赫连的两侧。 顶层之上，微风拂过，带来远山的草木气息。 赫连靠在椅背上，怀中的圣婴睡得正香。 赫连也困了。 他看向了张恩溥，张恩溥立即弯腰来到蛇神大人面前。 赫连将睡熟的圣婴交给了张恩溥。 “你们将圣婴和小官待下去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上来。” 赫连半阖着眼睑，金色的竖瞳在微光下若隐若现。 “是。” 张恩溥和张疏桐异口同声。 两人安静地退下。 赫连毫无形象可言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困死我了！” 赫连发誓以后再也不熬夜了。 【……谁信？】 “还不都是因为你！” 赫连昨晚整晚没睡好，第二天又忙成了这样。 直到现在他才有休息一会儿的功夫。 赫连将脚上的鞋蹬掉，倒在了宽大的椅子上。 张家这椅子设计得不错，比床还大，兽皮铺在上面又保暖又柔软。 再加上这远处传来的微凉山风，简直是赫连理想中睡觉的好地方。 赫连眼睛一闭，不到三秒，呼吸就规律了起来。 一觉无梦。 赫连是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醒来的。 他依旧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张铺着雪白兽皮的宽大座椅上。 他的眼帘缓缓掀起，露出比天边的夕阳还要金灿灿的瞳孔。 赫连习惯性地赖床，他翻了一个身，望向天边。 已是黄昏。 厚厚的云层被落日渲染，艳红与金辉交织，层层叠叠的远山轮廓被勾勒得如同燃烧的锯齿。 日光不再刺眼，变得温吞慈悲。 赫连看着眼前的景色，有感而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哟哟哟~】 【夕阳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 赫连：“……” 手好痒，拳头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亲吻系统的脸颊了。 夕阳缓缓漫过张家宅邸密密麻麻的屋顶。 群山沉默地匍匐在暮色里，阴影开始从山谷深处弥漫出来。 白昼即将终结。 赫连又赖了一会儿床，感觉肚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才缓缓起身。 为了让自己的好心情一直持续下去，赫连还特意让系统给他播报了一下目前的神秘值。 【神秘值余额816256400】 “多么美妙的数字啊！” 赫连发出感叹。 【……】 古楼内部异常安静。 没有人敢打扰蛇神大人。 赫连的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古楼里产生细微的回声。 古楼里已经亮起了精致明亮的灯笼。 空气之中弥漫着古木的沉静香气。 走到一楼大厅，赫连眼前的视野稍微开阔了些。 一楼是七层楼之中空间最大的，布置也更显生活气息。 比其他的楼层多了些桌椅、屏风等生活物品。 大厅中央靠近窗边位置摆放着两个精致的摇篮床。 两个摇篮床轻轻晃动着，里面各自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是今日刚刚被赫连救活的圣婴，此刻他闭着眼，呼吸均匀，白皙的小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 另一个，就算是小官。小官也睡得沉，小嘴微微张着，模样憨态可掬。 赫连盯着在摇篮床里酣睡的两个小身影，不由得发出感叹：“还是睡着了的时候乖啊！要是能永远睡着就好了……” 【……活阎王啊】 赫连意识到了自己的语病，他清了清嗓子纠正道：“要是永远能像睡着的时候这么乖就好了。” 张疏桐和张恩溥刚进入古楼大门，就看到了蛇神大人站在摇篮床边的身影。 两人立刻躬身行礼，姿态恭谨。 “参见蛇神大人。” 张疏桐轻声开口，声音柔和，怕惊扰了摇篮中睡熟的两个婴儿。 “圣婴和小官方才都已喂过奶，现下刚睡熟。” 第199章 愚不可及 赫连的目光在摇篮上停留了片刻，很快移开了视线，走向大厅中央主位的一张宽大座椅。 张恩溥见状，立刻机敏地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蛇神大人，天色已晚，您是否要用晚膳？我和疏桐刚刚已让人备着了。” 赫连微微颔首。 “我要吃饭！” “我要被饿死了！” 别看赫连表面淡定，一幅可吃可不吃的样子，实际上他脑海中的小人儿早就已经爆衣了。 张恩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刻转身，脚步轻快但又不失稳重地向外走去。 没过多久，他身后跟着两名张家人，推着一辆铺着洁白桌布的餐车进入大厅。 一道道菜肴被张家人小心翼翼地端上赫连面前的餐桌。 酒醉活虾、糟香孔雀鲳、水晶肴肉、翡翠芹香、红烧鲍鱼、八宝葫芦鸭…… 菜之多，险些一桌放不下。 色香味形俱全，热气袅袅，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厅。 赫连：“……” 他真想在此刻变身饕餮。 系统不断地在赫连的脑海中提醒赫连别忘记人设。 赫连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本能，动作优雅地执起象牙箸。 动作虽然优雅，但是速度一点儿都不慢。 【……】 系统还是没招了。 【算了，至少不像饿极了的野猪】 用餐的过程极其安静。 只有极其轻微的碗碟碰撞声。 赫连已经收敛到极致了。 张疏桐和张恩溥垂手侍立一旁，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吃到一半，赫连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声音平淡，打破了满室的寂静：“张家如今，是谁在看守青铜门？”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兀，张恩溥和张疏桐都是一怔，随即心中凛然。 张恩溥反应极快，连忙躬身回答：“回大人，青铜门事关重大，历来由族中精锐之人守卫。现任的守门人正是族长张起灵。” 赫连：“……” 张家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家族。 越是艰苦的工作，越要交给职位最大的人去做。 赫连继续问道：“西王母陵呢？” 这次是张疏桐接话，她声音清晰：“西王母陵遗迹隐秘，由族中长老看守。” 在张家当族长和当长老可真够惨的。 赫连心里吐槽，表面微微点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击了两下，想到了今日出现在张家古宅时的场景。 张家人并不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却聚集在一起。 而且隐隐有分成两派之势…… 赫连话锋一转：“今日正午，降临张家之时，张临渊，还有张怀镜，他们两派人在做什么？” 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闲谈，但张恩溥和张疏桐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 张疏桐和张恩溥心跳骤然加速，两个人的后背不由自主地沁出一层冷汗。 张恩溥与张疏桐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欺瞒蛇神大人？ 他们万万不敢！ 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与谨慎。 这问题不好回答，稍有偏颇，就可能引起蛇神大人的怒火。 张疏桐不断地在心中斟酌字眼，思考着最优回答。 她不敢让蛇神大人久等，斟酌了片刻后，就开口回答道：“回禀蛇神大人，您慧眼如炬，张家近年来确实不复从前纯粹，内部……生出了一些纷争歧见。” 张疏桐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随着时代变迁，外界天翻地覆，日新月异，我张家虽避世而居，亦难免受其风潮波及。” “族中一部分人，以张怀镜为首的一派张家人为革新派，他们认为我张家空守长生与终极的秘密，固步自封，犹如怀揣绝世珍宝而甘于贫贱……” “革新派认为，张家的力量不应只用于守护和隐藏。他们主张应当主动走出张家，利用我族长寿与终极的秘密，介入历史洪流，攫取权力与资源，直至掌控世界的走向。” “他们相信，唯有如此，张家才能永葆兴盛。” 张疏桐抬起眼，飞快地瞥了一下蛇神大人的神色。 赫连依旧面无表情，金色的竖瞳没有任何波澜。 张疏桐心中没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而大长老张临渊，以及追随他的一批族老则被革新派斥为守旧派。” “大长老他们坚信，长生与终极的秘密一旦泄露，必将引来外界无穷无尽的贪婪与觊觎。届时，张家面临的绝非辉煌，而是灭顶之灾。” “数千年的守护之责，不容有失。” “两派为此争端日益激烈，近年来已是势同水火。”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与无奈。 “今日正午，革新派集结人手，意图强闯禁地密室一探究竟圣婴的存在……” “幸得蛇神大人降临，神威浩荡，方才避免了族内一场可能爆发的冲突。” 说完，张疏桐深深地低下了头。 大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摇篮中两个婴儿均匀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反而衬托得这寂静愈发令人窒息。 张恩溥感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赫连：“……” 介入历史？ 攫取权力资源？ 掌控世界走向？ 革新派这么敢想？ 他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长生和终极的秘密一旦暴露，第一个躺上试验台的就是张家人。 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乱世。 北平城内，到处都是外国人。 这个消息一经泄漏，很快外国人就会扛着枪炮来拜访张家人。 张家人的确身手不凡，但身手再好，他们也都只是肉体凡胎。 跟热武器硬碰硬，那不是找死吗？ 沉默持续了许久。 赫连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掌控世界？” “站在时代之巅？” 赫连重复着张疏桐说过的话。 金色的瞳孔扫过张疏桐和张恩溥惨白的脸。 “愚不可及的野心。” 张疏桐和张恩溥心底一寒。 “你们张家所守护的长生之法和终极的秘密，皆由我而来。” 赫连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回荡着。 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张疏桐和张恩溥双腿发软，头顶仿佛压着一座大山，几乎站立不稳。 第200章 雷霆神恩 “守护终极与长生秘密，是我赋予张家的使命。” “是我，定下的规则。” 赫连的目光从张疏桐和张恩溥两人的脸上扫过。 他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规则不容冒犯。” “凡有触犯此禁忌者……” 赫连的声音停顿下来。 他静静地盯着张疏桐和张恩溥，他的金瞳之中并没有情绪起伏，但就是这样的淡漠和目空一切的眼神，让张疏桐和张恩溥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将承受神罚。” 赫连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的目光从张疏桐和张恩溥两人身上转移，继续悠闲地吃着饭菜。 张疏桐和张恩溥浑身一软。 神罚——两个字迎头落下。 两个人“噗通”一声同时跪倒在地，他们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冷光滑的地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发出了细微的颤抖。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张恩溥和张疏桐。 “蛇神大人明鉴！” “我们绝无违抗蛇神大人命令之心！” “我们更不敢忘记蛇神大人赋予我们的使命！” “此生此世，张家秘密若从我们口中泄露半分，我们甘受神魂俱灭之罚！” 张恩溥和张疏桐两个人连连保证。 赫连看着脚下抖如筛糠的两人，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两个人从地面上托起来。 【张疏桐神秘值+100000】 【张恩溥神秘值+100000】 赫连脑海中又有了一个收集神秘值的妙招。 仅仅是警告张恩溥和张疏桐两个人有什么用呢？ 真正该警告的是以张怀镜为首的革新派。 这群愚蠢的野心家才是需要被警告的。 那种蠢到极致、自取灭亡的野心，必须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 就算是为了他的人设，他也必须这么做。 他可是蛇神，守护长生和终极的秘密，是他赋予张家的使命。 张家一部分人却想要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站在蛇神的角度，他必须让张家人清楚地认识到，什么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这样做还能收集大量神秘值，简直是一箭双雕！ 金色语音包真是个好东西！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又开始输入内容了。 …… 此时，夜幕渐深。 张家古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小心翼翼地讨论着今日蛇神大人降临之事。 突然。 铛—— 一声洪亮苍凉的钟声毫无征兆地在张家古宅的上空涤荡开来。 这钟声仿佛是从天而降，响彻整个张家古宅。 钟声厚重绵长，震得张家人灵魂都在震颤。 所有张家人不约而同地打开门，站在门外，四处乱看，寻找着钟声的来源。 他们一脸茫然，与邻居们面面相觑。 没有人知道钟声从何处而来。 只觉得这钟声仿佛无处不在。 张家人的眼前骤然一亮。 他们的瞳孔放大，僵硬地仰头，看向了夜空。 金光照亮了张家古宅街道上一张张惊骇的脸。 张家古宅上空，厚重的夜幕被一把金色的利斧劈开。 金色的光芒瞬间洒向整个张家古宅。 金光在整个夜空之中不断地流动着。 在张家人惊恐和震撼的目光之中，灿烂的金光迅速凝聚收束。 最后，一行金色的大字浮现在了众人头顶、张家古宅的上空。 这行金色的大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刻在了他们的瞳孔中和脑海中。 -泄终极与永生之秘者，将受神罚 金光璀璨。 神谕倒映在张家人眼中。 张临渊和各长老浑身颤抖，眼中漫出了狂喜。 这是蛇神大人的神谕啊！ 【张临渊神秘值+1000000】 【张怀镜神秘值+1000000】 …… 神谕在张家人头顶散发出浩瀚的威严。 仿佛蛇神就在他们头顶，金瞳俯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张家人心中蔓延出强烈的敬畏之情。 金色的神谕尚未消失，夜空之中猛地炸开一声撕裂苍穹的巨响。 闪烁着刺眼白光的雷电劈开了夜幕。 一道道粗壮的雷电在夜空交织。 夜空仿佛一块脆弱的琉璃，被雷电的力量狠狠击碎。 白色的裂痕密布夜空。 雷电交织、缠绕，组成一张将整个张家古宅覆盖的天罗地网。 一时间，交织的雷电将整个张家古宅照得如同白昼。 夜空雷光闪烁，电蛇狂舞，震耳欲聋的噼啪爆鸣仿佛永无止尽。 张家仿佛迎来了末日的终结。 在这样的煌煌神威之下，无论是个人，还是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家族，都渺小得如同蚂蚁。 【张临渊神秘值+5000000】 【张怀镜神秘值+5000000】 【张疏桐神秘值+5000000】 【张恩溥神秘值+5000000】 【张瑞官神秘值+5000000】 【张承翊神秘值+5000000】 …… “蛇神大人息怒！” 一声声恐惧的惊呼在雷电之下回荡着。 张家人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齐齐倒下，朝着张家古宅的深处，疯狂地磕头跪拜。 张临渊望着头顶的一幕，老泪纵横，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蛇神大人饶命！我等绝不敢违抗蛇神大人的命令！” 人群中，张怀镜面无血色。 同为革新派的张家人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的一切野心在这个夜晚彻底粉碎。 “张家谨遵神谕！” 雷霆在夜空中肆虐了将近十分钟才逐渐消失。 金色神谕也随之消失在夜空。 夜空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在这片迅速恢复了平静的夜空之下，张家人面色惨白，浑身发软，眼神惊恐，力气仿佛被瞬间抽走了一般。 赫连坐在椅子上，轻抿了一口茶水。 他身边跪着的张疏桐和张恩溥两人望着大厅门外的夜空，被吓得仿佛灵魂都出窍了。 “哇哇哇哇……” 两个小婴儿被雷声惊醒，发出了嘹亮的哭声。 赫连：“……” 他还没有来得及因为神秘值而高兴，就要开始为两个小崽子的哭声头疼了。 刺耳的哭声立即唤回了张疏桐和张恩溥飞走的魂魄。 两人连滚带爬地朝着小婴儿跑去，将他们从摇篮床里抱出来轻哄。 两个小婴儿的脸挣得通红，哭声怎么都收不住。 张疏桐和张恩溥急得满头大汗。 赫连双眼无神。 他起身朝着两个小婴儿走去。 他刚伸出手，两个小婴儿就各自抓住了他双手的食指。 “呜呜……” 两个小婴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抽抽嗒嗒的，但好在哭声止住了，抓着他的手指玩儿个不停。 赫连：“……” 他是什么人形安抚器吗？ 第201章 带回人世 晨曦微露。 赫连早早起床。 昨天下午睡了一会儿，晚上又睡得早，导致赫连早就醒了。 赫连端坐在大厅的主位之上。 张疏桐在轻哄两个刚刚喝完奶的婴儿。 张恩溥前去传膳。 不一会儿，张恩溥就带着熟悉的推车过来了。 早餐依旧丰盛。 赫连对在张家的生活很满意。 于他而言，无非是换了一个地方当米虫。 在张家当米虫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神秘值收集得特别快。 昨天夜晚那一出，让他的神秘值从八个亿上涨到了十个亿。 赫连终于能够看到一点儿回家的希望了。 赫连保持优雅的进食动作，偌大的一楼厅堂，除了他杯盏轻碰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了。 张恩溥恭敬地侍立在他的身旁，呼吸都轻不可闻。 昨晚之后，赫连在张家的威严更盛。 这时，脚步声从古楼门外的青石板小路上响起，由远及近，脚步整齐，带着刻意收敛的稳重和小心翼翼。 赫连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用餐。 片刻后，以张临渊为首的数位张家长老，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赫连撩了撩眼皮，金瞳淡淡地从门口的几人身上划过。 张临渊的身边站着张家的四位长老，除了长老之外，还有张怀镜。 他们都穿着正式的袍服，神色肃穆，眼神低垂，不敢直视前方，生怕触怒神明。 昨晚对于张家所有人而言，几乎是一个不眠之夜。 亲眼见证了蛇神大人的神力后，谁能够没心没肺地睡过去？ 尤其是以张怀镜为首的革新派。 张怀镜的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黑。 他一整晚都没有闭上眼睛。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前来向蛇神大人告罪。 张临渊一行人停在大厅门槛外，由张临渊领头，齐齐跪拜，动作整齐划一。 “蛇神大人。” 张临渊的声音响起，他盯着身下的地板，不敢有丝毫的冒犯。 “张临渊率长老堂成员，前来向您请安。” 赫连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 察觉到蛇神大人视线的瞬间，寒意浸透了每一位长老的骨髓，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将头趴得更低。 “进来。” 两个字。 清冷干练。 没有任何情绪。 张临渊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带领长老们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步履放得更轻。 长老们在距离蛇神大人两米远的位置停下，他们始终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 张临渊的喉咙紧张地滚动了一下，继续开口，声音愈发恭敬：“惊扰蛇神大人用膳，我等罪过。族中要事，关乎传承，不敢不禀明大人，恭请蛇神大人裁决。” 赫连静静地看着他们，等待下文。 张临渊深吸一口气，侧过身，目光落在了身后的张怀镜身上。 张怀镜心脏快速地跳动。 他的耳朵里一时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张怀镜身体僵硬，独自一人向前走了两步，双膝一弯，直接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石砖的寒意瞬间透过薄薄的袍服，刺入膝盖。 张怀镜低着头，声音颤抖，眼神决绝：“蛇神大人在上。怀镜在此，以张家列祖列宗之名，以自身血脉起誓。张家核心之秘，怀镜必将守口如瓶，绝不向外泄露一字一句。若有违此誓，甘受血脉反噬，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誓言沉重，字字清晰，在大厅中回荡。 张临渊和长老们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等待着蛇神大人的反应。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跪伏在地的张怀镜身上。 他的金瞳如同一汪不起波澜的金泉。 赫连淡淡开口：“起来。” 他估计昨日之后，应该就不会有张家人敢铤而走险，将张家的秘密泄露出去。 张怀镜如蒙大赦，紧绷的肩膀骤然一松。 他重重朝着蛇神大人叩了一个头，才双腿发软、踉跄起身，退回到张临渊身侧。 一阵凉风吹来，张怀镜浑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这时候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已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张临渊心中稍定，他上前一步，随着他撩起袍角，身边的几位长老，也齐齐跟着他的动作重新跪在了蛇神大人的面前。 张临渊双手交叠置于额前，用力叩首。 行了一礼之后，他才缓缓地抬起头，虔诚地仰望着蛇神大人，请示道：“蛇神大人，有一事，我等不敢擅自决定，特来叩请蛇神大人。” 张临渊略微停顿，谨慎地说道：“便是关于圣婴，以及张拂林之子的安排。圣婴身份尊贵，血脉特殊，体内有蛇神大人神力，张拂林之子张家血脉纯正，两人皆天赋异禀。”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张疏桐身边的两个摇篮床上。 圣婴的血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与小官一样。 圣婴体内也没有赫连的力量。 赫连并没有解释。 太麻烦了。 张家人就当圣婴体内有他的力量吧。 “我们实在难以权衡，唯恐安排不当，有负蛇神大人信任。恳请蛇神大人明示，该如何安置这两个孩子？” 张临渊小心翼翼地问道。 赫连沉默着，陷入思考。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跪着的长老们耐心地等待着蛇神大人的神谕。 “圣婴与小官，待其再长些许，筋骨初成，心智稍开，便纳入张家对内族孩子的训导之中。” 赫连最终还是决定让圣婴和小官和普通张家孩子一样学习成长。 跟同龄人一起学习和训练，有助于两个小孩儿身心健康。 张临渊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声音无比郑重：“谨遵蛇神大人大人神谕！长老堂必竭尽全力，妥善安排。” 赫连微微颔首。 想到什么，赫连叮嘱一句：“他们日后都同我生活在古楼之中。” 这样赫连也好时时关注俩孩子的身心发展。 他毕竟答应了白玛，会照拂小官。 至于圣婴，这孩子是被他重新带回人世的，他得对这个孩子负责才行。 “是。” 张临渊眼中闪过了一丝震惊。 圣婴也就算了，毕竟圣婴是沐浴着蛇神大人的恩泽而复活的。 那个张家叛徒张拂林的儿子为何能入蛇神大人之眼？ 第202章 上幼儿园 三年光阴，悄然流逝。 又是一个清晨。 今天与往日的清晨不太一样。 一层大厅的寂静被一阵细微的动静打破。 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大厅之中回荡着。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宽敞的大厅之中跑来跑去。 追着他们穿衣服的张疏桐头疼不已，额角蹦出青筋。 如果不是担心打扰到蛇神大人，她肯定一把将他们揪过来打屁股。 两个小孩儿越长大越调皮。 尤其是圣婴。 张疏桐攥紧了手中的衣服，脸色阴沉如锅底。 就在这时，轻轻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泛起淡淡青光的衣袍如同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水流一般滑过楼梯。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张疏桐的视线之中。 绿色长发如同流泄千里的瀑布披散在身后，无形之中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轮廓。 金眸冰冷，透出浓浓的疏离，仿佛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只是一粒尘埃。 白皙得几乎透明的手搭在雕花扶手上，他的唇色与五官极艳，但整个人却透露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张疏桐脸上的神情一敛，立即跪下来行礼：“参见蛇神大人。”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大厅之中两个追逐打闹的白萝卜上。 没穿衣服的圣婴和小官就像两截刚从地里拔出来洗干净的白萝卜。 赫连的视线一扫。 两个小孩儿立即停下脚步。 他们乖巧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圣婴心虚地望着蛇神大人。 小官抿了抿唇，小脸紧绷着。 薛定谔之手托起行礼的张疏桐。 张疏桐起身后，看向圣婴和小官，她快步来到了两个小孩儿面前，给他们穿上衣服。 这一次，两个小孩儿谁都没有动，听话的不得了。 张疏桐嘴角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还是蛇神大人拿他们两个有办法。 赫连下楼，顶着两小只目不转睛的视线，在主位上落座。 没一会儿，张疏桐就把衣服给他们穿好了。 她退到了圣婴和小官的身后。 赫连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站在右边的是圣婴，直到他三岁都还没有正式的名字。 大家都称呼他为圣婴。 他穿着裁剪合体的深色袍服，头发柔软乌黑，肌肤白皙，黑眸清澈透亮，瞳孔转动之间，会透出灵动的狡黠。 见赫连看过来，他立即将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 “……” 赫连的目光转向左边的小官。 虽然是同龄，小官却比圣婴要瘦小一些，肤色也更苍白，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像是林中的小鹿，瞳孔总是笼罩着一层雾气。 小官紧紧抿着嘴唇，比圣婴要沉稳多了。 没一会儿，张恩溥带着推车进来，摆上了早膳。 赫连看到圣婴和小官就头疼，朝着张疏桐挥了挥手。 张疏桐立即点点头，两只手分别牵住小官和圣婴：“时辰到了，我送你们去前院开始基础训练。” 赫连的目光缓缓扫过两小只。 两小只立即听话地点了点头。 张疏桐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小官有模有样地躬身，奶声奶气却异常清晰地说道：“小官拜别蛇神大人。” 他的动作虽然稚嫩，却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从容。 【哟哟哟】 【小官拜别蛇神大人~】 算是看着小官长大的系统在赫连的脑海中发出怪叫。 赫连：“……” 【你这个奶爸也没有白当】 赫连觉得真正的奶爸应该是张恩溥。 圣婴看了一眼小官，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差点儿扑到了赫连的腿上。 “蛇神大人，我晚上会乖乖回家的！” 赫连：“……” 其实圣婴就算是不回家也没关系。 他会更高兴的。 快把这两个魔丸带走！ 赫连扫了一眼张疏桐。 张疏桐立即牵着两个孩子朝着大厅门口走去。 赫连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两小团身影消失在门口的光亮里，脚步声渐行渐远。 大厅归于寂静，赫连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安心吃顿饭了。 自从圣婴和小官长大后，两个人就越来越吵，赫连除了吃饭，待在古楼上面都不愿意下来。 用完早膳，张恩溥将桌面收拾好，带着小推车暂时退下。 赫连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一道青光闪过。 赫连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通体碧青的小蛇，鳞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泠泠幽光。 小青蛇悄无声息地从座椅上游弋而下，沿着墙角的阴影，穿过复杂回廊，绕过重重庭院，最终来到连接前院的一处三层古楼的房梁之上。 这里位置极佳，能将前院那片用于幼崽们基础训练的宽敞庭院尽收眼底。 无人察觉房梁上的青蛇。 庭院里，已经聚集了三十来个年纪相仿的孩子，都是张家这一代即将开始受训的幼童。 负责训练的张家人站在孩子们面前，神色肃然，正在讲述着训练的规矩。 圣婴和小官站在队伍的最边上，显得格外突兀。 几乎所有孩子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飘向圣婴。 他们看向圣婴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几个胆子稍大点的孩子，悄悄挪到圣婴的身边，小声地搭话： “你就是圣婴吗？你跟蛇神大人住在一起吗？” “我阿娘说，你是蛇神大人赐福的孩子，你体内拥有蛇神大人的力量……” “我们能一起玩吗？” “……” 圣婴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关注，显得有些无措，但听到他们话语之中的内容后，他高高地昂起了头，眉眼之间满是骄傲。 从开始记事起，圣婴就知道自己是不同的。 他是蛇神大人力量的体现。 所有人都对他尊敬有加。 他还能跟张家人难得见上一面的蛇神大人住在一起。 然而，小官与圣婴形成鲜明对比。 圣婴身边众星捧月，小官身边却空无一人。 没有孩子愿意靠近他。 相反，他们看向小官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疏远。 小官孤零零地站在圈子外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幼童的话里行间都充斥着天真的残忍。 “听说他爹是张家叛徒……” “我祖母说，他娘是外族女人……” “他是孽种。” “他爹还冒犯了蛇神大人，我们要离他远点。” “……” 充满恶意的低语，不断刺向小官。 小官孤立无援。 他看向圣婴，圣婴嘴唇微张，呆滞地看着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官。 他从来都不知道小官的身世…… 赫连：“……” 张临渊！ 这就是你张家幼儿园的风气吗？ 第203章 留在这里 张临渊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了？大长老？” 协助大长老处理族中事务的张瑞官担忧地看向了他。 张临渊摇了摇头，他眉头微皱，心中莫名不安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门外：“今天是张家小辈正式开始训练的日子吧？” 张瑞官看着大长老的脸，缓缓点头：“是的，圣婴和张拂林之子应该也前往前院了。” 张临渊收回视线，他思虑了片刻后，还是站了起来：“我去前院看看。” 他这心中的不安来得诡异。 不去看看，他不放心。 张瑞官跟着站起来，追上大长老的脚步：“大长老，我跟您一起去吧！” 张临渊看了一眼身侧的张瑞官，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一同前往张家小辈训练的前院。 …… 前院。 小官黑亮的瞳孔望着圣婴。 圣婴眨了眨眼睛，耳边回荡着各种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地回望着小官。 见圣婴不为所动，小官缓缓地将头垂得更低了。 他没有哭，也没有反驳，僵硬地站着，黑瞳中一片茫然。 细长的青蛇盘踞在房梁上。 冰冷的金色竖瞳之中燃烧着火焰。 赫连最不能忍受小孩子之间的欺凌。 校园霸凌无疑是在抹杀小孩儿们的灵魂。 训练开始，孩子们绕着训练场开始慢慢跑圈，却总是有孩子去故意撞小官。 小官踉跄着，努力保持着平衡，不让自己摔倒。 他紧咬着下唇，眼圈微微发红。 圣婴注意到小官的动静，他停下脚步，看向小官的方向。 圣婴眉头蹙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很快，圣婴身边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就拉住了他，低声说：“别管他，他活该！他是张家叛徒的儿子！他们一家人都得罪了蛇神大人！” 圣婴被拉着继续向前走，他回头又看了小官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犹豫。 得罪了蛇神大人？ 小官真的得罪了蛇神大人吗？ 圣婴被周围热情的孩子们裹挟着，渐渐远离了被孤立的小官。 赫连：“……” 看到圣婴这样的态度，赫连难免失望，但他也知道，圣婴还小，正是容易被人影响的年纪。 圣婴需要的是正确的引导。 小官落在原地。 小孩儿们打打闹闹地在训练场上跑起来。 只有小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负责训练的张家人目光平淡地从小官的身上划过，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掠过了一团空气。 小青蛇的尾巴尖，在梁木上极轻地敲击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小官站在古松投下的阴影里。 欢闹嬉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低垂着头，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为什么？ 小官想不明白。 为什么大家都不理他？ 为什么大家要叫他孽种？ 孽种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的爹娘…… 他的爹娘是谁？ 小官完全不明白“叛徒”和“孽种”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话中的恶意和鄙夷。 一滴温热的水珠终于不受控制地挣脱了眼眶的束缚，“啪嗒”一声，砸落在鞋前的尘土里，晕开一个深色的圆点。 小官大口大口地吸气，在他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 不能哭，要坚强。 忽然，小官的视线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小官呆了呆，泪眼下意识地看过去。 是一条小蛇。 一条通体碧青的小蛇，身上覆盖着纯净的青翠色鳞片。 在古松斑驳的阴影下，小蛇的鳞片泛起淡淡的光泽。 小官不知道小蛇从何处而来。 小蛇在地面上的行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最奇特的是它那双眼睛。 小官的呼吸放轻了。 小蛇的眼睛竟然跟蛇神大人一样，是璀璨的金色。 此时那双黄金竖瞳之中，清晰地倒映着小官的身影。 若是一般孩童，骤然看到一条蛇，只怕早已吓得惊叫后退。 但小官没有。 或许是这条蛇青色的鳞片和金色的瞳孔让他想到了蛇神大人。 又或许，此时的他太孤寂了。 孤独压倒了他的恐惧。 小官看着小蛇靠近，甚至忘记了刚刚的委屈。 小青蛇在他脚边停了下来，微微仰起了蛇头，金色的竖瞳注视着他。 小官慢慢蹲了下来，让自己与小青蛇处于平视高度。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根微微颤抖的手指，犹豫了一下，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小青蛇冰凉光滑的头顶。 指尖冰凉。 小青蛇并没有抗拒这轻柔的触碰，它轻轻地偏了偏头，细长的蛇信子快速吞吐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嘶鸣声。 小官愣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和保护欲油然而生。 小官眼中的泪水彻底干了，柔和的光亮从他的黑眸之中散发出来。 他小声地，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道：“小蛇，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赫连：“……” 他盯着眼前的小孩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小官看着眼前纯净的小蛇，心变得软软的，比天上的云还要软。 他歪着头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掌心向上，递到小青蛇的面前，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善意。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你知道家在哪里吗？” 小官有些害怕，他不想让小青蛇被人发现，尤其是刚刚的那些人。 他怕小青蛇会被他们带走。 赫连垂眸盯着小官伸出的双手，略一迟疑，还是缓缓地爬到了小官的手上。 冰凉滑腻的蛇身蜿蜒而上，轻轻缠绕上了小官细瘦的手腕。 蛇头最终停在了小官的肩膀上，微微扬起，金色的竖瞳再次与小男孩黑白分明的眼眸对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小官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想留在这里吗？” 小官的瞳孔猛地缩紧。 【小官神秘值+1000000】 小官听过这个声音。 是蛇神大人的声音。 难道…… 小官呆呆地望着那双金色的竖瞳。 “蛇神大人。” 小官低声喊道。 小青蛇金色的竖瞳依旧平静地注视着他。 小官的眼眶瞬间又红了。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蛇神大人，我不想留在这里……” 第204章 带我走吧 小官一点儿也不想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他很难受，想流泪，还会变得软弱。 他不想留在这里。 他不想。 他一点也不想。 小官望着近在咫尺的金色竖瞳。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蛇神大人，您带我走吧。” “我不想留在这里。” 缠绕在小官手腕上的小青蛇，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造孽啊！” 赫连在脑海中喊道。 赫连望着训练场的大门：“走吧，离开这里。” 既然孩子不喜欢，那就走。 先把小孩儿安抚了，他再慢慢找张临渊算账。 小官突然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蛇神大人的身体，冰凉的温度从他的手臂和掌心传来。 小官感觉自己的双手仿佛捧着一汪冰凉的清泉。 小青蛇缠绕在小官的手臂上，蛇尾被小官托在掌心。 小官缓缓地站起来，他看了一眼训练场，毅然转过身，迈开小小的步伐，朝着训练场大敞的大门走去。 他走出古松的阴影。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 小官感受到了温暖。 他的嘴角缓缓地抿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小官的身影与训练场的孩子们背道而驰。 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张家人终于看见了小官。 他看着小官朝着大门口走去的背影，眉头紧皱，训斥劈头盖脸地朝着小官砸去。 “站住！” “你要去哪儿？” “训练还没有结束，谁允许你擅自离开训练场了？” 张家人面容严肃，眉宇刻板，他朝着小官大步走去，眼中闪烁着明显的不悦。 看着这个孩子不声不响地就要离开，张家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火气。 一个张家叛徒的儿子，竟然胆子这么大？ 面对这个叛徒之子，张家人本就缺乏耐心和容忍，没想到一个叛徒之子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张家人顿时更觉得他顽劣不堪，需要严厉管教。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小官不受控制地浑身一僵，他的脚步下意识地顿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收紧双手，将小青蛇护得更紧，然后慢慢地转过了身。 小官看着眼前眼中喷射出怒火的人，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张家人见他磨磨蹭蹭，心中越发不耐烦，几步跨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训练期间私自离队，是想受罚吗？” 他的目光严厉地扫过小官低垂的脑袋和紧紧合拢的双手：“你手里藏的什么东西？拿出来！” 小官咬着下唇，不肯说话。 张家人最讨厌的就是这样不听话的孩子。 这种沉默的反抗越发激怒了张家人，他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去抓小官的胳膊。 就在这时，一直被小官遮挡的小青蛇，从小官的脖颈间，探出了蛇头。 金色的竖瞳不带一丝情感对上了张家人充满怒意的双眼。 张家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怒容瞬间冻结。 蛇？ 还是青蛇？ 而且还是金色竖瞳？ 即便是张家人没有亲眼见过蛇神大人的本体，却……却也辨认出了什么…… 张家人脸上的怒火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恐惧。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张家人的大脑一片空白。 脑海中原本想好的对叛徒之子的惩罚顿时烟消云散。 张家人的怒火被彻底冻结。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像一尊雕塑般僵在原地，急剧收缩的瞳孔中盛满了恐惧。 同一时间。 孩子们朝着小官的方向望来。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好奇和幸灾乐祸。 小官肯定会被老师惩罚…… 孩子们期待地看着不远处的情景。 圣婴朝着小官的方向跑去，孩子们见状，立即跟在了圣婴的身后。 圣婴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小官手臂上缠绕的青蛇身上。 在看到那双金色竖瞳和覆盖着蛇身的碧青鳞片瞬间，圣婴的黑瞳骤然睁大。 深深的熟悉感传来。 不需要任何理由。 圣婴就是知道，眼前的青蛇是蛇神大人。 圣婴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条小青蛇，完全忘记了周围还在讨好他的孩子们。 小官感受到掌心小青蛇的动静，他心中的勇气陡然增长。 他不再低头，反而微微扬起了小脸。 小官鼓足勇气，声音清晰地响起，“我要离开这里。” 张家人还处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眼睁睁看着小官说完那句话后，即将转身离开。 他根本无法阻止，也不敢阻止。 “你要去哪儿？” “你不准走！” “谁允许你走了？” “果然是野种，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 小孩子们同时从圣婴的身后冲了出来，他们将小官围了起来。 圣婴张了张嘴，望着眼前这一幕，手足无措。 小官咬紧了牙齿，目光从身边将他包围的人脸上一一划过。 忽然。 一道柔和的青光从小官的手臂上亮起。 青光如同上等的青色丝绸瞬间展开，散发出淡淡的光晕，迅速将小青蛇的身体包裹。 孩子们的瞳孔放大，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光芒流转之间，小青蛇的身体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人影身影。 青光倏然收敛。 小官的身边，多出一个人影。 一双灿金的瞳孔平静地扫过这些孩子。 【张家幼崽一号神秘值+1000000】 【张家幼崽二号神秘值+1000000】 【张家幼崽三号神秘值+1000000】 …… 【张临渊神秘值+100000】 【张瑞官神秘值+100000】 大长老张临渊和张瑞官正好站在前院大门口。 一切被他们尽收眼底。 蛇神大人怎么会来？ 张临渊脸上的从容和威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惶恐。 他的目光迅速地从负责训练的张家人和孩子们身上扫过，飞快地判断着眼前的形势。 空气陡然之间变得沉重。 前院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孩子们像是吓傻了，各个眼睛瞪得像是铜铃。 第205章 庇护之意 张家人目瞪口呆。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小青蛇化为了人形。 即便是他猜到了眼前的小青蛇可能是蛇神大人，却还是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张家人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他直接瘫跪在了地上。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冒犯了蛇神大人…… 圣婴紧紧盯着蛇神大人的身影，眼中闪过了一丝激动，他的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张临渊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目前的形势判断，蛇神大人一定被冒犯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的张临渊几乎是连滚爬地冲进了院子。 张瑞官跟在大长老身后，心跳加速。 一进院子，张临渊赶紧来到了蛇神大人的身边。 他的目光从瘫跪在地上面无血色的张家人身上扫过，又看了一眼被蛇神大人牵着手的小官，张临渊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张临渊不敢有丝毫怠慢，毫不犹豫地跪下，以头触地：“参见蛇神大人！不知蛇神大人亲临，有失远迎，还请蛇神大人恕罪。” 跟在他身后的张瑞官也立即撩开了衣袍，在蛇神大人的面前跪了下来。 张临渊和张瑞官他们这一跪，如同一个信号。 院子里那些原本被吓傻了的孩子们，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巨大的骚动。 “蛇神大人！” “是蛇神大人！” “天啊！我见到蛇神大人了！” “快跪下！快跪下！” “蛇神大人好厉害！” “……” 孩子们激动得小脸通红。 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的眼中带着兴奋和好奇。 他们虽然不太明白蛇神大人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但蛇神大人的传说他们自幼耳濡目染。 此刻亲眼见到蛇神大人，冲击难以言表。 他们纷纷学着张临渊和张瑞官的样子，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 一时间，整个前院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赫连的目光，淡淡地从跪伏在地的张临渊身上扫过。 眼神平静无波。 张临渊却感觉如同被冰水浇头，寒意彻骨。 赫连在所有人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微微弯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将还愣在原地的小官抱了起来。 小官下意识地搂住了蛇神大人的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小官的一双大眼睛猛地瞪圆。 蛇神大人…… 抱他了？ 从他有意识开始，蛇神大人从来都没有抱过他。 当然，也没有抱过圣婴。 没有人能够跟蛇神大人这么亲近。 小官除了震惊，还感觉到了安心。 被蛇神大人抱在怀里的安心。 他低头看着自己环绕着蛇神大人脖颈的双手，抿紧了唇瓣。 他不想松开。 就算是受罚，他也不想松开。 小官又抬头看着蛇神大人近在咫尺的侧脸。 圣婴跪在原地，身形微震，他望着蛇神大人，眼中满是困惑。 看到蛇神大人将小官抱在怀中，小孩子们立即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圣婴和小官之间来回扫动。 不是说小官的父亲得罪了蛇神大人吗？ 赫连抱着小官，目光落回张临渊头顶，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寂静的庭院。 “张临渊，这就是你的妥善安排？” 张临渊浑身血液骤然一凉。 他甚至不知道该为自己辩解什么。 赫连抱着小官，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他的步伐从容不迫，青袍曳地，阳光在他绿发和长袍上，折射出炫目却冰冷的光晕。 整个前院，只剩下跪了满地的众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威压。 直到蛇神大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那股笼罩庭院的压力才仿佛骤然消散。 张临渊的心头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蛇神大人离开前的话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张临渊在张瑞官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脸色苍白冰冷。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利剑般射向还瘫在地上的张家人，声音嘶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惊动蛇神大人？” 魂不守舍的张家人被这一声厉喝吓得一哆嗦。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脸上毫无血色，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大长老，我……我不知道啊……” “我……我就是看见小官他要擅自离开，我就过去问他……，然后……然后就看见他手里……手里有条蛇，那蛇……那蛇……” 他“那蛇”了半天，也没敢说出“变成蛇神大人”这几个字。 悔恨攥住了他的心脏。 看着他这副样子，张临渊气得浑身发抖，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目光扫过院子里开始窃窃私语的孩子们，心中又急又怒。 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大长老。” 张临渊循声望去，看见了站出来的圣婴。 圣婴小小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失落，他望着张临渊，清晰地说道：“是大家。大家说小官是孽种，说他的父亲是叛徒，不跟他玩，还推他。小官很难过，老师也不管。然后，蛇神大人就出现了。” 圣婴的叙述简单直接。 张临渊听完，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脸上露出了极度复杂和无奈的神情。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张拂林是叛徒，这一点在张家是铁一般的事实，无法辩驳。 也因此，小官这个孩子的出身，在族中一直备受争议和歧视。 但这些争议和歧视都被族中人深深地掩藏在了心底。 谁都知道不能直接说出口。 因为蛇神大人对小官有庇护之意。 说出口，岂不是藐视蛇神大人？ 可张临渊万万没想到，这群无知稚童在听到了家中长辈的闲谈后，竟然会排斥和欺凌小官。 并且直接撞到了蛇神大人的面前。 张临渊盯着眼前惶恐不安的张家人。 孩童们是受人引导才会这样做。 作为张临渊为孩子们挑选出来的负责训练他们的老师，张家人不仅没有正确地引导孩子们，连制止都没有做到，甚至还将自身的偏见暴露出来。 怪不得蛇神大人会说出那一番话…… 张临渊闭了闭眼睛。 第206章 见一个人 赫连的步伐平稳。 小官被他抱在臂弯里，位置很高，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小官能看到平日里需要爬到古楼顶层才能望见的远方，还有那些天边层叠的青山。 风从小官的耳边掠过，他闻到了蛇神大人身上的味道。 那是只有蛇神大人独有的气息，像是雨后的青草和雪后的青松，很清新。 小官胸口闷闷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他变得畅快起来。 最初他被蛇神大人抱着的身体还有些僵硬，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虚搭在蛇神大人的脖颈上，生怕弄皱了蛇神大人身上绣着银竹和青蛇的长袍。 现在他放松了不少。 小官偷偷抬起眼皮，观察着蛇神大人近在咫尺的侧脸。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蛇神大人这么好看的人。 长长的青色睫毛低垂着，遮住了那双像是太阳一样的金色眼眸。 鼻梁比远处的山脊更好看。 小官觉得好高兴。 他原来一直都以为蛇神大人不喜欢他。 现在他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蛇神大人应该是有点儿喜欢自己的…… 想到这里，小官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他的全身好像浸泡在温水之中，暖洋洋的，很舒服。 小官的目光艰难地从蛇神大人的身上移开，看向了前方，张家很大，大得小官分不清路。 小官犹豫了很久，他鼓足勇气，用极小的声音，开口问道：“蛇神大人，我们要去哪里呀？” 赫连并没有看他，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穿行在张家古建筑群之中，他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传入小官耳中：“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 小官愣住了。 见谁？ 他在张家并没有亲人。 小官不知道自己能去见谁？ 但既然是蛇神大人的命令，他一定会听话的。 小官的小脑袋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蛇神大人的脸上，好奇心战胜了胆怯。 小官忍不住又小声追问：“见谁呀？” 这一次，赫连微微偏过头，金色的眼眸垂落，盯着小官：“小孩子，不可以问这么多。” 【……你吓唬小孩儿】 “养小孩儿不就是为了玩儿吗？” 赫连理直气壮地在脑海中反问。 “养娃千日，玩娃一时。” “你没听过？” 【……我只听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都差不多。”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随性地摆了摆手。 【……差很多啊！你个红蛋！不要对小孩子下手好不好？】 赫连立即选择屏蔽系统。 小官果然被唬住了。 他立刻噤声，小嘴紧紧抿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怕蛇神大人生气。 小官赶紧低下头，把半张脸埋进赫连冰凉的肩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小官不再好奇这个问题了。 去见谁，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是和蛇神大人在一起，去哪里他都高兴！ 小官悄悄地将搂着蛇神大人脖子的手臂收紧了一点点，将脸更贴近蛇神大人冰凉的衣料。 赫连察觉到了怀中小孩儿的小动作，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四周的气温逐渐开始变低。 赫连抱着小官穿过了一片幽静的竹林。 一栋古朴雄伟的古楼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栋古楼与小官平日见过的任何建筑都不同。 它并不是张家最高大的建筑，也不是张家最幽静的建筑。 但是小官就是莫名觉得眼前的古楼很可怕，不像是一栋楼，像是一个人。 小官移开视线，不敢再看，趴在蛇神大人的肩膀上。 张家古楼大门前，两名张家守卫肃立。 他们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眼神锐利，气息内敛。 赫连的身影倒映在他们的瞳孔中。 守卫脸上的神情瞬间发生了变化。 警戒从守卫们的脸上消失，化为了浓浓的敬畏。 没有任何犹豫，两人同时跪地，头颅深深低下，异口同声：“参见蛇神大人！”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守卫托起。 守卫顺势从地面上站起来。 【张家守卫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守卫二号神秘值+10000】 赫连的脚步并没有在他们面前停留，而是径直走向张家古楼厚重的雕花木门。 古楼门口的守卫立刻会意，上前推开了张家古楼的大门。 那扇沉重无比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张家古楼的门内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守卫们望着蛇神大人的身影踏入古楼之中，消失之后才重新关上门。 张家古楼的确非族人想进就进，必须征得长老同意方可进入。 但这规矩只能约束张家人，而非蛇神大人。 对于蛇神大人而言，整个张家没有什么地方是禁地。 张家的任何一处，蛇神大人的脚步都能踏足。 赫连进入古楼内部。 一股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 四周太黑，小官下意识地往赫连怀里缩了缩，但又好奇地望向那片黑暗。 赫连迈开脚步，随着他的举动，一盏盏烛灯逐渐亮起，照亮了赫连脚下的路，也照亮了眼前的古楼内部。 从外面看古楼，是一栋大致五层楼的塔楼，但与赫连居住的古楼完全不同。 张家古楼内部并非分层而建，而是一个完整的巨大空间。 仿佛整座楼只是一个外壳，内部是掏空的巨大天井。 抬头望去，视线沿着四面直上直下的墙壁向上延伸，竟难以一眼望到顶。 越到塔顶，设计得越发精巧，恍然间，给人一种这座塔高的没有尽头的错觉。 塔身四周的墙壁，从地面开始，一直到视线难以企及的高处。 整个环形墙壁上，层层叠叠地镶嵌着无数大小一致的盒子。 盒子上面无一例外地刻满了古老的符文。 这些盒子如同蜂巢般填满了整个墙壁，构成了一个庞大得超乎想象的储藏库。 古楼中央修建着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 平台表面刻画着复杂精密的图案。 赫连抱着小官，径直走向那座中央平台。 走到平台边缘，赫连目光一扫，迅速地判断出了机关的位置。 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手指在符文上快速地按动了几下。 随着最后一下按落，平台中心的一块石板，突然悄无声息地向下沉去，滑向一侧，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黑黢黢洞口。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洞口弥漫出来。 赫连踩上向下延伸的石阶，身影缓缓沉入黑暗之中。 小官紧张地抱住赫连的脖子。 第207章 父子相见 四周安静得可怕。 小官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只有蛇神大人的脚步声规律地在寂静的空间内回荡着。 赫连脚下的石阶狭窄，一路向下，不知道延伸向地底多深的地方。 两侧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一盏青铜灯，灯芯燃烧着豆大的火焰。 火光跳跃不定，将赫连和小官的身影投在墙壁上。 小官急促的呼吸声传入赫连耳中。 他看了一眼小官，发现这孩子紧张得眉毛都像是毛毛虫一样拧在一起了。 小官察觉到了蛇神大人的视线，他忍不住朝着蛇神大人看去，骤然间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瞳孔。 金色的瞳孔流转着淡淡的光华，让小官想到了夜晚的星空。 赫连移开视线，不知向下走了多久，阶梯终于消失了，变成了平地。 眼前狭窄的空间也变得开阔起来。 暗道的尽头，隐约可见一扇虚掩的木门。 门缝里透出温暖柔和的黄色光晕。 小官吃惊地睁大眼睛。 难道里面有人？ 什么人会住在这里？ 小官的脑子里满是疑问。 赫连的脚步在门前停下。 他并没有立刻推门，而是静立在门缝前，望着门内的景象。 这是一间宽阔的地下密室，四壁是打磨光滑的石墙，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角落里有书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线装古籍。 室内摆放着桌椅、茶几、床榻等家具，虽然样式古旧，但一应俱全，擦拭得十分干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宁神静气的檀香。 正对着木门门口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古画。 画纸已经泛黄，但上面的人物却依然清晰传神。 小官看到画像上的人影，惊讶地望着蛇神大人。 那是蛇神大人的画像！ 画前的蒲团上跪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形消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袍，背对着门口，背影透着一股孤寂与虔诚。 他双目紧闭，双手合十，正对着墙上的古画，默默祈祷，姿态恭敬专注。 “吱呀”一声响打破了寂静，赫连推开老旧的木门，抱着小官，踏入了密室。 蒲团上跪拜的男人听到了声音，连忙回头看去。 那人的身体猛地一僵，合十的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出现在密室门口的蛇神大人。 小官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怪人。 这个怪人看上去好年轻，他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参见蛇神大人。” 小官眼中的怪人朝着蛇神大人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赫连用薛定谔之手托起他。 小官看到怪人缓慢地抬起了头。 怪人的目光，竟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官的脸上带着怯意和茫然。 他紧张地望着这个怪人。 他感觉这个怪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张拂林的目光在小官的脸上细细描摹着，仿佛要将他的眉眼一丝不差地刻进灵魂深处。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里迅速弥漫起一层水光，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 张拂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像是被一团湿重的棉花堵塞着，什么都说不出口。 张拂林的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仿佛关不掉的水龙头。 他看向蛇神大人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张拂林再次深深叩首。 这一次，他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响起。 “多谢……多谢蛇神大人仁慈！” 赫连看了一眼小官。 小官被怪人突如其来的泪水弄得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地往蛇神大人的怀里缩了缩，小手紧紧抓住了赫连的衣襟。 怪人为什么哭？ 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还有…… 为什么他也想哭？ 小官脑袋里有太多的为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红。 他感觉好难受，他不想留在这里了。 小官望着蛇神大人的眼中带着深深的祈求。 赫连揉了揉小官的脑袋，没有多做停留，转身朝着密室的门口走去。 【……你怎么还让他们见面了？剧情里张起灵并没有见过他父亲】 “现在小官还是没有见过他父亲啊。” 赫连淡定地在脑海中反驳。 “小官知道眼前这人是他的父亲吗？” 赫连反问系统。 【……好好好，钻空子是吧？我反正提醒你了，到时候回不去别哭鼻子】 “别啊系统，咱们什么关系啊……” 赫连安慰爱生气的系统。 张拂林抬起头，跪在原地，泪眼婆娑地看着蛇神大人离去的背影。 赫连带着小官离开了张家古楼。 路上，小官异常安静。 无数个问题像泡泡一样在他脑海里翻滚。 小官看着蛇神大人的侧脸，想起之前蛇神大人说“小孩子不可以问这么多”的话，不敢轻易开口。 一路无话。 直到小官被赫连带回他们居住的古楼。 “蛇神大人。” 张疏桐看到蛇神大人和蛇神大人怀中的小官，愣了一下。 蛇神大人怎么会带着小官这个时候出现？ 训练时间应该没有结束才对？ 张疏桐将心里的疑惑压下，伸出手去接小官。 赫连将小官塞到了张疏桐的怀中。 他在椅子上坐下，小官被张疏桐抱在怀中，有些魂不守舍。 小官在张疏桐的怀中轻轻挣扎了一下，张疏桐明白他不想被抱着，将他放在了地面上。 等小官站稳，张疏桐才松手。 小官站在赫连的面前，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小脸上满是纠结和不安。 赫连：“……” 小官鼓起勇气，声音颤抖：“蛇神大人，他们……他们都说我父亲是叛徒，这是真的吗？” 张疏桐一怔，余光小心翼翼地朝着蛇神大人望去。 她看着眼前的小官，心中的疑惑仿佛有了答案。 小官在训练的时候被其他小孩儿欺负了吗？ 否则小官怎么可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小官由她照顾长大，从来没有人在小官的耳边提起过小官的父母。 “是。” 赫连看着小官，点了点头。 小官脸色一白。 “过来。” 赫连朝着小官招了招手。 小官僵硬地走到了蛇神大人面前。 第208章 都不在乎 “小官，无论你的父亲是不是叛徒，你的母亲是不是外族女子，都不重要。” “你只需要记住，你是张家人，你不是叛徒。” 蛇神大人的话直到深夜都还在小官的脑海中回响。 小官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 他听蛇神大人的话。 “小官。”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圣婴的声音。 小官睁开了眼，看向了跟自己的床只有一小段距离的圣婴。 圣婴侧躺在床上，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光。 小官没有出声。 “对不起，小官。” 圣婴的声音接着传来。 小官心中却没有一点儿感觉。 他好像并不在意圣婴的道歉。 “没关系。” 小官还是说道。 他听到了圣婴的哭声，他问：“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 圣婴夹杂着哭腔的声音传入小官耳中。 对话戛然而止，小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圣婴也在抽噎之中缓缓地沉睡。 翌日清晨。 天光大亮。 赫连跟往常一样，端坐在主位上，面前盛放着丰盛的早饭。 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大厅门外。 赫连不用抬头就能猜到是谁。 张临渊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衣袍。 整理好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 他步履沉稳地走到赫连身前将近一米的地方，没有半分犹豫，撩起袍角，郑重其事地双膝跪地，以额触地，行了一个大礼。 “张临渊特来向蛇神大人请罪。” 他的语气极为恭敬诚恳。 赫连金色的瞳孔淡淡扫过跪伏在地的张临渊，没有任何表示，等待他的下文。 张临渊会出现在这里，在赫连的意料之中。 张临渊保持着叩首的姿势，继续沉声说道：“昨日训练场之事，惊扰蛇神大人圣驾，因族中小辈无知，委屈了小官，此乃我管教无方、治族不严之过，我难辞其咎，恳请大人重罚。” 赫连：“……” 他斜睨了一眼张临渊。 赫连依旧没有开口，他知道张临渊还有下文。 像张临渊这样的人精儿，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安排好了一切。 果然，赫连没说话的空当，张临渊深吸一口气，继续禀报道：“昨日事后，我已即刻处置负责训练的张家弟子，另选派性格沉稳、明理宽容之人接任。” 大厅之中一时间只有张临渊的声音回荡着。 张临渊心跳加速，他维持着镇静，缓缓说道：“我已严令下去，所有张氏族人，自今日起，绝不可再非议小官身世，若有违者，族规严惩不贷。” 赫连在心中轻笑了一声。 先请罪，再表明处理结果，最后再继续请罪，以示态度诚恳。 这一套流程下来，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都不会再继续计较。 张临渊目光低垂，语气慎重：“至于昨日那些口出恶言的孩童，我昨夜已将他们单独留下，并未苛责打骂，而是耐心与他们分说情理。” 张临渊小心翼翼地抬眸，偷瞄了一眼蛇神大人的脸色。 然而，蛇神大人的心思又岂是他可以窥探的？ 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不说，还被蛇神大人警告地瞥了一眼。 张临渊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越发斟酌用词：“我已告知他们，小官便是小官，其身世如何，并非他一个稚子所能选择。其父母之事，自有其因果承负，但与小官并无干系。孩童天真，却亦易受流言影响，我已教导他们，不可人云亦云。” 想到那群别人说什么，他们就跟着说什么的孩子。 张临渊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他的眉眼坚定，保证道：“孩子们已意识到自身过错，心中皆有悔意。待小官今日前往训练场，他们自会当面向小官郑重致歉。我日后定当严加管束，整饬族内风气，绝不令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他再次叩首。 “此事乃我这个大长老管教不力，所有罪责，我愿一力承担，但请蛇神大人息怒。” 大厅内一片寂静。 檀香袅袅升腾。 赫连的目光落在张临渊的头顶。 张临渊能力是有的，否则也不会成为张家长老，管理偌大的张家。 过了半晌，赫连的目光才从张临渊的头上挪开，转向了安静坐在一旁矮凳上小口吃着点心的小官。 “小官。” 赫连开口唤道。 小官闻声抬起头，嘴边还沾着一点点心屑，大眼睛望过来。 “他们已知错，向你道歉。” 赫连的语气平淡，“你可愿接受？再与他们一同训练？” 小官虽然还是一个稚童，但却并非什么都不懂。 作为这件事情的受害者，是否原谅还是交给小官来决定吧。 听到蛇神大人的话，张临渊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官的身影上。 小官眨了眨眼睛，脸上并没有出现张临渊预想中的委屈、愤怒。 那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张临渊心中蓦地一惊。 一个昨天才受了委屈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平静？ 小官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临渊，又看了看蛇神大人。 对于小官而言，嘲笑和推搡，固然让他难过。 但那种难过，更多的是源于孤独。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他感到自己并非是一个人。 蛇神大人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其他人对他如何，他不在乎。 只要蛇神大人在身边，只要蛇神大人不讨厌他…… 那么，外面的所有人，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是嘲笑他还是向他道歉，对他而言，其实都…… 无所谓。 小官抬起头，专注地望着蛇神大人，轻轻点了点小脑袋：“嗯。” 张临渊松了一口气。 简单的一个“嗯”字代表小官对现在的处理结果很满意。 赫连对于小官的反应并不意外，这孩子还是太善良了。 赫连收回落在小官身上的目光，重新看向张临渊：“仅此一次。” 张临渊心中一凛。 他听出了蛇神大人话语之中淡淡的警告意味。 第209章 两点一线 “谢蛇神大人恩典！” “临渊谨记在心！” 张临渊再次叩首，眉眼坚定。 就算是蛇神大人不说，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发生第二次。 他绝对不允许。 赫连挥了挥手。 张临渊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恭敬地倒退着出了大厅。 早膳用完后，张恩溥如常收拾残局。 张疏桐已经将刚刚蛇神大人和大长老的对话听进了耳中。 她的目光扫过小官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蛇神大人，我送小官和圣婴去训练场。” 张疏桐恭敬地说道。 赫连微微颔首。 他的目光落在小官的身上。 小官从椅子上滑下来，主动走过去，牵住了张疏桐的手。 从起床开始就一直没敢开口说话的圣婴也乖巧地走到张疏桐的另一边。 圣婴小心翼翼地望了望蛇神大人。 他不敢像从前那样对着蛇神大人撒娇，乖巧地跟小官一样拜别蛇神大人之后，就前往了训练场。 赫连看着他们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背影。 虽然他相信张临渊的办事能力，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去看看吧。 赫连再次来到昨日的训练场，他依旧盘踞在房梁上。 无人察觉。 今天训练场的气氛与昨日截然不同。 张家的幼崽们早已整齐地站好，一个个小脸上都带着紧张和不安，再不见昨日的嬉笑和随意。 当看到小官出现在训练场时，所有幼崽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官的身上。 赫连眯了眯金色的竖瞳。 他的目光落在了为首的老师身上。 这个负责张家幼崽们训练的新老师，赫连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呢？ 【……张瑞官】 系统一说名字，赫连就立刻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当初带着张疏桐他们前往墨脱的张瑞官吗？ 赫连能看出来他在张家身份地位不低，得张临渊器重，没想到这一次换上的新老师会是他。 赫连没有再关注张瑞官。 张临渊为幼崽们换上的新老师是谁他并不在乎。 只要能尽到责任就行。 张瑞官的目光严厉地扫过眼前的孩子们。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在张瑞官目光的督促下，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脸涨得通红，扭捏了半天，才对着小官，笨拙地鞠了一躬，声音像蚊子哼哼：“对……对不起，小官。昨天，昨天我不该推你，也不该说那些话……” 有了小胖子的开头，其他孩子也纷纷鼓起勇气，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向着小官鞠躬道歉。 “对不起，小官，我们错了。” “我们不该不理你。” “长老说了，不能因为你爹娘的事就欺负你……” “蛇神大人没有怪罪你，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 孩子们的道歉不全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们有的人是因为怕被大长老和老师教训，有的人是畏惧蛇神大人的威严，有的人是被父母亲人警告…… 当然，其中也不乏真正意识到错误的孩子。 但无论如何，那种对小官明目张胆的敌意和鄙夷，消失了。 孩子们看向小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几分敬畏，甚至还有一丝微妙的讨好。 昨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足以证明小官没有被蛇神大人厌弃，与之相反，蛇神大人喜欢小官。 圣婴站在小官身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小官被道歉的孩子们围在中间，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平静地看着每个向他道歉的孩子，既不躲闪，也不回应，仿佛这一切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张瑞官见道歉环节结束，便清了清嗓子，开始今日的训练课程。 孩子们不敢怠慢，纷纷按照要求排好队列。 训练照常进行。 赫连发现，孩子们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不仅是孩子们与小官的隔阂，甚至孩子们和圣婴、圣婴和小官之间，都存在了这样一层隔阂。 赫连的目光锁定在小官的身上。 小官依旧沉默地待在队伍边缘，跟着大家训练，恶意的推搡和刺耳的嘲笑已经完全消失。 他的神情没有多少变化。 突然。 小官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眼朝着赫连藏身的房梁望来。 赫连赶紧躲进了更深的阴暗处。 小官垂下了头，他的嘴角轻轻勾起。 他知道，蛇神大人在陪伴着他。 阳光洒满庭院。 小官的心像是头顶万里无云的蓝天。 一切恢复了平静。 “小官，昨天蛇神大人带你去哪儿了？” “蛇神大人对你真好……” “蛇神大人对你为什么这么好？” “蛇神大人今天会出现吗？” “……” 短暂休息的时间，孩子们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还是将小官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他们逐渐发现，小官的脾气很好。 虽然问他问题，他不会回答，但是他也不会生气。 圣婴坐在树下，看着被所有人围在中央的小官，垂下了黑眸。 风波平息，日子如溪流，沿着固定的轨道缓缓向前流淌。 小官和圣婴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每日清晨，在张疏桐的带领下前往前院训练场，傍晚时分再返回居住的古楼。 赫连的一切活动都在古楼之中进行，非必要不外出。 他享受地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官和圣婴的训练内容日渐繁重。 小官依旧沉默寡言，只有在赫连的面前才会表现出孩子气的那一面。 在训练场上，小官多数时候是安静的旁观者，不与旁人过多交流，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让赫连惊讶的是圣婴，圣婴从小到大都是活泼的魔王性格，但随着训练，圣婴似乎也收敛了些骄矜。 半年后的一天。 大长老张临渊再次前来求见，与他同行的，还有负责张家下一代训练的张瑞官。 张临渊的神色比往日更加肃穆，带着一种难以决断的凝重。 赫连坐在大厅之中，目光从恭敬行礼的两人身上划过。 没有大事，张临渊一般不会出现。 还带上了张瑞官，说明这件事情与圣婴和小官有关。 第210章 继任族长 张临渊看了一眼身边的张瑞官。 张瑞官会意，上前半步。 恭敬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响起。 “启禀蛇神大人。圣婴与小官二人自接受训练以来，已有半年时日。瑞官观其言行，察其资质，不得不禀报大人，圣婴与小官天赋异禀，远超同辈之中的其他人。” 张瑞官悄然抬眸，望了一眼蛇神大人后，立即垂眸，继续陈述道：“圣婴天资聪颖，悟性极高，一点即通，加之圣婴身份特殊，颇能服众。” 赫连微微颔首。 这倒是实话，张家族人因为圣婴的身份，对圣婴颇为敬重。 尽管圣婴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因为圣婴与蛇神之力挂钩，身份就与旁人拉开了差距。 半年时间的训练，让圣婴变得内敛不少，赫连也就没有特意纠正圣婴的身份，以免过之不及，反伤了小孩儿的心。 张瑞官继续说道，这一次话里的主人公是小官。 “小官则心性坚韧，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楚。进步神速，更难得的是心无旁骛，专注力远超常人，对于艰涩难懂的课程，往往能沉心体悟，根基异常扎实。” 张临渊眼中闪过亮光。 张家一下出现了两个天才，怎么能不让他这个长老高兴呢？ 张疏桐总结道：“圣婴和小官二人，一者如日，光华夺目；一者如渊，深不可测。皆是百年难遇之材。” 张临渊自动接过了张瑞官的话，说起了今日前来打扰蛇神大人的主要目的。 “蛇神大人，按我张家祖制，族长起灵之位，关乎一族兴衰，传承至关重要。” “如今已到遴选继任者之时，临渊与长老堂诸位长老商议后，皆以为，继任者当在圣婴和小官两人之中择定。” 张临渊神情恭敬，目光坚定地望向蛇神大人：“此等关乎一族命运之大事，长老堂不敢擅专。究竟该立圣婴为族长继任者，还是择心性坚韧的小官为继任者，恳请蛇神大人圣裁。” 大厅内一片寂静。 张临渊深深躬身，等待着蛇神大人的裁决。 这个选择，不仅关乎圣婴和小官两个孩子的未来，更将决定张家未来数十年的命运。 赫连沉默了。 这么快就开始选下一任族长了？ 也对，张家毕竟是传承千年的古族。 一旦族长之位发生了断层，那么势必会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 提前选定族长，有利于张家的安稳。 只是这么做，对于小孩儿而言，担子太重了。 还没有尽情地享受童年与青春，就要背上整个家族的重任。 【……我说句实话，张家人无论是族长还是其他小孩儿，都没有青春和童年】 赫连：“……” 那很惨了。 大厅之中的寂静延续了很长时间。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蛇神大人裁决。 包括已经站在古楼大厅门口的圣婴和小官。 他们如今已经不是需要张疏桐接送的小孩儿了。 前院到古楼的这段距离，他们已经走了无数遍，早就烂熟于心。 训练持续了一个月后，他们就不再需要张疏桐接送了。 此时，他们站在大厅门口，躲在雕花木门的后面，听着蛇神大人和长老的对话。 小官和圣婴本该按照惯例，训练结束后向蛇神大人问安，但他们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 圣婴和小官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圣婴的小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紧张和期待，黑色的眼眸亮得惊人。 小官依旧平静，只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小官知道，他们不该站在这里偷听，但是…… 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蛇神大人会选谁。 是选择圣婴，还是…… 选择自己？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门外，圣婴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他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耳边奔流的声音。 他紧紧盯着脚下的地板，无比期待着属于自己的名字被蛇神大人念出来。 小官与圣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他们屏住呼吸，盯着脚下，心脏一阵阵紧缩。 终于，赫连清冷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响起，打破了沉寂。 赫连垂下金眸，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小官。” 两个字。 清晰，明确。 不容置疑。 门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圣婴脸上的期待和得意瞬间冻结。 他像是被人迎头一棒敲在了后脑勺，身体晃了晃，站立不稳。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的小官。 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会是小官？ 为什么是小官？ 明明他才是圣婴！ 明明他更聪明！ 更受张家所有人的欢迎！ 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不是也应该更喜欢他吗？ 为什么？ 巨大的失落笼罩在了圣婴的心中，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不解、委屈和…… 强烈的情绪刺激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圣婴。 蛇神大人选择了小官，放弃了他。 这个念头浮现在他脑海的瞬间，一声压抑不住的哽咽从圣婴的喉咙里溢出。 圣婴的眼圈瞬间红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他再也无法忍受，哭着朝外面跑去。 他的身影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小官的视线之中。 “圣婴！” 门内，侍立在蛇神大人身边的张疏桐听到了动静，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求助地看向了蛇神大人。 赫连默许地点了点头。 张疏桐毫不犹豫地立刻追了出去。 大厅门口，瞬间只剩下还愣在原地的小官。 小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看到了圣婴激烈的反应。 无论是他还是圣婴，其实都不太明白“族长继任者”具体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知道蛇神大人要在他们两个人之中做出选择。 被选中，意味着蛇神大人的喜爱。 没有被选中，意味着被蛇神大人抛弃。 他被蛇神大人选中了。 “小官，进来。” 蛇神大人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小官站在门口，视线撞入了蛇神大人的金瞳之中。 大厅之中，张临渊、张瑞官和张恩溥的目光都落在了小官的身上。 为什么蛇神大人会选择小官呢？ 这几乎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第211章 最好选择 小官回过神，迈开小小的步子，迟疑地走进了大厅。 他看到地上跪着的大长老和老师，朝着蛇神大人走去，站在蛇神大人的面前，望向赫连。 赫连金色的眼眸落在小官身上。 “他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小官点了点头。 “族长之位，责任重大。” 赫连看着小官，语气平淡地问道：“你可愿意？” 小官仰着小脸，望着蛇神大人，清澈的黑瞳之中，只有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只要是蛇神大人让他做的，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 小官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愿意。” 赫连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为什么选择小官？ 很简单。 因为小官成为张起灵，是命中注定。 这样的主要剧情赫连无法更改。 否则赫连可能真会因为跟剧情牵扯过深，日后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虽然赫连怜悯小官的命运，但是他还是先怜悯一下自己的命运吧。 赫连朝着小官招了招手。 小官迟疑了一下，看着蛇神大人，小心翼翼地往蛇神大人靠近了一步。 小官的瞳孔忽然放大，他呆立在了原地。 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蛇神大人…… 在摸他的头。 小官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像是小猫一样。 另一边。 张疏桐在一处草丛后面见到了躲起来的圣婴。 圣婴慌张地抬起哭得像是小花猫一样的脸，他眼中的光在见到张疏桐之后熄灭了。 张疏桐无奈又轻松地叹了一口气。 她缓缓地在圣婴的面前蹲下，掏出了手帕轻轻擦拭这圣婴脸上的泪水。 圣婴和小官都是张疏桐亲手带大的，可以说世界上少有像张疏桐这样了解他们的人了。 “怎么躲在这里来了？” 张疏桐温柔地抚摸着圣婴的头发。 圣婴抱着双膝，脸埋进了膝盖里，肩膀随着抽泣一耸一耸的。 圣婴没有回答，张疏桐在圣婴的身边坐下，她的手轻拍圣婴的后背，轻声说道：“跟我回去吧，在这里一直待着也不是办法，肚子饿不饿？回去吃饭好不好？” 圣婴突然抬起头，倔强地喊道：“我不回去！” 张疏桐一愣，无奈地看着圣婴。 “为什么不回去？” 张疏桐声音轻柔。 “蛇神大人不喜欢我！” “我回去也是惹蛇神大人厌烦！” “我永远不回去了！” 圣婴朝着张疏桐喊道，大颗大颗的泪水不断地从他的眼睛里滚落。 张疏桐眼中多出了心疼。 她将圣婴揽在怀中。 “蛇神大人怎么会厌烦你？” “你是由蛇神大人亲自复活的，蛇神大人怎么会厌烦你？” 她耐心地安抚着圣婴。 圣婴趴在她的怀中，不停地抽噎着。 大家都这么说，都说他对蛇神大人而言是特殊的。 可他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 除了圣婴的身份，他什么都没有。 他把圣婴的身份给小官，小官把蛇神大人的爱给他好不好？ “等你长大你就会知道了，成为族长并不是什么好事。” 张疏桐想到了小官，她闭了闭眼睛：“其实，蛇神大人真正偏爱的是你，才会让小官来继任族长。” 圣婴才不相信张疏桐的话。 蛇神大人怎么可能偏爱他？ 蛇神大人从来都没有像抱着小官那样抱自己，更没有为他撑腰，带着他出去玩儿。 蛇神大人明明最偏爱小官。 “蛇神大人喜欢小官，不喜欢我！” 圣婴反驳。 张疏桐低头看着圣婴倔强的双眸，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 听到这句话，圣婴的眼眶又红了。 “为什么要等我长大？” “我就想要蛇神大人现在爱我！” 圣婴的哭喊声回荡在张疏桐的脑海中。 张疏桐张了张嘴，她诧异地看着这个格外天真的孩子。 怎么敢向神明求爱呢？ 神明连七情六欲都不存在。 何况是爱？ 张疏桐怜爱地抚摸着圣婴的黑发。 正因为圣婴还是孩子，所以才会天真地向蛇神大人求爱。 …… 从赫连在张临渊面前叫出小官名字的那一天起，小官的命运就被彻底改变了。 他的训练内容开始与其他孩子区分开来。 他接受的训练更加严苛，学的东西也更加深奥。 虽然很辛苦，但小官没有说过一句放弃，默默承受一切。 训练场上的氛围，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孩子们都是敏感的，族长继任者落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地在张家传开。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蛇神大人竟然选择了小官，而放弃了圣婴。 曾经众星捧月般的圣婴，身上的光环似乎一夜之间黯淡了许多。 孩子们虽然不敢像当初明目张胆地欺凌小官一样欺负圣婴，但对圣婴的态度，也从过去的敬畏讨好，变得平淡甚至有些疏远。 没有人比圣婴更清楚这一切的变化。 圣婴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活泼爱笑，训练时也更加拼命，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发泄在训练上。 课余时间，他常常一个人待在角落，望着天空发呆，有伙伴想要上前跟他一起玩儿，却被他用冷漠的眼神逼走。 偶尔，他的目光会掠过被老师单独指导的小官，眼神复杂难明。 命运的齿轮转动。 童年的天真，悄然从他们身上褪去。 时光荏苒。 训练场上的日头升起又落下。 孩子们的身影在汗水中逐渐拉长。 小官与圣婴之间，那层从族长继任者选定之日便竖起的冰墙，非但没有消融的迹象，反而日益坚固。 圣婴与小官在同一个场地接受训练，聆听同一位老师的教诲，甚至偶尔会因为训练需要而站得很近。 但两人之间，再无交流。 目光偶尔在空中相遇，也会迅速漠然地移开。 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团空气。 圣婴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疯狂的训练之中。 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比小官更优秀。 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蛇神大人错了。 蛇神大人的选择错了。 他才是蛇神大人的最好选择。 第212章 内族外族 训练场被烈日烤得发烫。 汗如雨下的孩子们在张瑞官一声令下后，一窝蜂地四散开来，朝着四周的阴凉处躲去。 小官的目光短暂与圣婴交汇。 两个人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移开。 小官坐在了训练场角落的那棵百年古松下。 树冠犹如一把巨伞，投下大片阴凉。 粗壮的枝干向四面八方伸展，针叶茂密。 小官从怀中掏出一块素白汗巾，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他的余光从另一边树下乘凉的圣婴身上平淡地掠过。 “小官和圣婴他们这样好长时间了吧……” “以前没宣布小官是族长继任者的时候，圣婴和小官关系挺好的。” “你都说那是没有宣布之前，现在他们的关系早就变了。” “也是，如果我是圣婴，我也不会和小官玩儿。” “谁能想到蛇神大人竟然选择了小官作为族长继任者啊？” “是啊！” “圣婴可是拥有蛇神大人神力的人……” “我一直都觉得蛇神大人好偏爱小官……” “这是为什么啊？” “不知道！” “……” 围坐在一起的孩子们不由得讨论起了圣婴和小官。 生活在张家的孩子总是格外地早熟，再加上从家里长辈口中捡了一两句话，当场就拿来用了。 察觉到张瑞官的目光朝着他们扫来，孩子们立即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树荫下，小官摩挲着掌心。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小官警觉地抬头。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正灵活地攀爬着古松粗糙的树干。 “嘿！” 小男孩儿三两下就爬到了一根粗壮的横枝上，正好位于小官头顶上方。 他双腿悬空摇晃着，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小官没有回应，只是将目光移开。 “今天可真热啊，是不是？” 小男孩儿丝毫不在意小官的冷淡，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刚才看见你练拳，你好像又进步了！” 小官依旧沉默，他从地上捡起一片松针，在指尖轻轻捻动。 小官的沉默丝毫没有影响小男孩儿的兴趣。 他俯下身，双腿钩住横枝，来了一个倒挂金钩。 他的脑袋悬在小官的面前。 “你真的跟蛇神大人住在一起吗？” “蛇神大人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眼睛是金色的，头发是绿色的？” “我听说蛇神大人就住在最里面那栋古楼里，那楼看起来好神秘！” “蛇神大人他会跟你说话吗？” “……” 小男孩儿长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乌溜溜地转动，透着机灵和一股韧劲。 提起蛇神大人的时候，他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小官皱了皱眉，他的目光从小男孩儿的身上挪开。 这个男孩儿是前不久才来到这里参加训练的。 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蛇神大人。 因此他总是往小官和圣婴的身边凑，就是为了能从他们的口中知道更多跟蛇神大人有关的事情。 当然，圣婴一直都用冷漠和孤傲的态度对着他，让男孩儿不得不放弃圣婴，来到了小官的身边。 小官虽然同样不喜欢理人，但是比圣婴目空一切的态度要好太多了。 圣婴的冷漠是透露出锋芒的，而小官却不一样，他的冷漠并没有攻击性。 小男孩儿见小官没有回答的意思，就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我是前不久才过来的，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蛇神大人，我是混迹在外族人之中的嘛！我被发现身上有金印也是前不久的事情……” “可能对你们而言，这不太可能，因为你们从出生记事开始，就能去密室看到蛇神大人的画像，现在还亲眼见到了蛇神大人……” “但是对于那些生活在外族的人来说，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会见到蛇神大人……” 听到这番话，小官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他看了一眼小男孩儿。 见小官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小男孩儿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讲得越发起劲了。 “一年前张家外族有一脉被彻底驱逐出张家了，他们那一脉的人跟外族人通婚，违反了规定，对蛇神大人的信仰也不诚，于是长老们就决定将他们彻底驱逐出张家……” 小男孩儿甩了甩脑袋：“然后在他们被驱逐出张家没多长时间后，蛇神大人就降临了，你说他们倒不倒霉？” 小官沉默片刻，声音稚嫩却冷淡：“是他们自己不信奉蛇神大人。” 小男孩儿笑了：“你说得对！是他们自己不信奉蛇神大人！所以，他们到死都不会知道蛇神大人已经降临张家了……” “那我如果告诉你，还有张家内族人背叛了家族呢？” 小男孩儿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小官说道。 “背叛”两个字让小官的眉头皱了皱。 小男孩儿凑近小官，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人靠近之后，才开口说道： “也不是所有内族人都信奉蛇神大人的，听说有内族人偷偷跑掉，被长老堂除名，甚至下了追杀令的……” 还不等小官有所反应，小男孩儿立即说道：“这事儿也是我听别人说的，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别害了我！” 说完，小男孩儿就像是猴子一样跑掉了。 小官独自坐在树荫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锁骨下方的金印。 他在张家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关于张家的内族和外族，他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身上有金印的族人就是内族人，证明他们血统纯粹。 身上没有金印的族人就是外族人，他们跟外族通婚，因此血脉不纯。 张家宅邸之中很少有外族人的存在，他们被长老们厌恶，被内族人排挤，只有少数人能够表现出色，从而被长老们破格录用，让他们进入张家宅邸。 有一部分的张家外族人甚至因为罪孽太重，直接被逐出了张家，自此以后不再是张家人。 可是内族人怎么可能会背叛呢？ 小官想不明白。 身上有蛇神大人留下的金印，为什么还会背叛呢？ 接下来的日子，小官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尾巴。 小男孩儿总是跟在小官的身后，小官的漠视和拒绝他仿佛看不到一般，固执地跟在小官的身边，一个劲儿地跟小官分享着他知道的一切。 第213章 灵纹仪式 夜色悄然浸染古楼。 赫连仰躺在古楼第三层的房间大床上，过得非常舒适。 他的手指飞快地在光屏上闪动，已经出现了残影。 为了不违反自己的人设，赫连硬生生地把脏话憋在了嘴里。 不过还好，胜利了…… 赫连也虚脱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楼梯口徐徐传来，停在了门口。 赫连金色的瞳孔扫了一眼房门。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蛇神大人，张临渊求见。” 张临渊站在门口，即便是隔着一扇门，他的举止也异常恭敬。 四周格外安静，只有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等待着蛇神大人回应的时间，四周的空气都仿佛拥有了重量，朝着张临渊压下。 门内并无应答。 但张临渊眼前的雕花木门却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开。 【张临渊神秘值+100000】 很好！ 这么些年打游戏的神秘值都赚回来了！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得意比耶。 暖黄的微光从门内渗透出来。 张临渊略一躬身，迈步而入。 他不经意地抬眸，望到了慵懒地倚在床榻上的蛇神大人。 张临渊生怕冒犯了蛇神大人，立即低下眉眼。 赫连才刚刚结束了一局游戏，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胜利与神秘值双丰收，让他心情不错。 这么晚了，张临渊找他什么事情？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张临渊的身上。 张临渊一般没有大事是不会找上门，这次又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的任务对象虽然早就找到了，但是赫连也不知道任务什么时候结束，只能得过且过。 张临渊在蛇神大人的床榻前跪下，沉声道：“打扰蛇神大人静休。明日乃族中适龄族人接受灵纹之日，此纹关乎我张家血脉传承，亦是对蛇神大人信仰之铭记。” 灵纹？ 赫连脑子里的疑惑刚浮现，就听到了系统的解答：【纹身】 赫连：“……” 他就讨厌说话文绉绉的人。 大家就不能说大白话吗？ 经张临渊这么一提醒，打游戏打得忘乎所以的赫连才想起张家还有这么一回事。 明天就是张家下一代孩子们纹身的日子了吗？ 赫连盯着张临渊。 纹身就纹身，跟他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张临渊想让自己给张家的下一代纹身？ 那张临渊可真是太大胆了！ “临渊特来恳请蛇神大人明日移步前院，亲临监督，佑张氏子弟坚忍心志，铭记传承之重。” 张临渊格外庄重地磕头请示。 赫连：“……” 不是让他给孩子们纹身，而是让他看着别人给孩子们纹身。 开什么玩笑？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张家给一群未成年纹身？ 他怎么接受得了？ 他可是红旗下的花朵。 赫连果断拒绝：“一件小事，无需我出面。” 话语平淡，不容置疑。 张临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其实是因为想要宅在房间里打游戏】 赫连：“……” “是，临渊明白了。” 给张临渊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忤逆蛇神大人。 张临渊从地面上缓缓地站起来，恭敬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合上房门。 …… 第二日。 前院气氛庄严肃穆。 院子里弥漫着草药的清苦气味。 院子中央摆放着数张铺着洁白麻布的长案，旁边是燃烧着炭火的小炉。 各种纹身所需的工具和颜料放在长案和火炉之间，工具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刺目的寒芒。 精通纹身之术的张家人已经准备就绪，他们神色肃然，如同即将进行一场神圣的祭祀。 院子里整齐地排列着数十个年纪约在五岁到八岁的孩子。 其中包括小官和圣婴。 他们早已经按照吩咐沐浴净身，换上了统一的白色短裤，上半身赤裸着。 孩子们的脸上交织着紧张、期待、恐惧和兴奋。 小官身边的小男孩儿不时踮起脚尖，向门口张望，低声对旁边的小官说：“小官，你说蛇神大人会来吗？我还没见过蛇神大人呢！” 小官没有回答，眼中却也藏着深深的期待。 长老昨天下午通知他们灵纹的时候，说蛇神大人可能会来，这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期待了起来。 张临渊的身影出现在大门时，孩子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他们的目光急切地搜寻着蛇神大人的身影。 然而，长老身边空空如也。 张临渊步入前院，目光扫过孩子们充满期盼的小脸。 他走到孩子们的面前，严肃地宣布：“灵纹仪式即将开始。蛇神大人不便亲临，但蛇神大人神念无处不在，你们需恪守心神，完成灵纹仪式！” 话音落下，前院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 孩子们脸上的光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小男孩儿夸张地垮下了肩膀，嘟囔道：“蛇神大人不来了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落。 小官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张临渊将孩子们的变化尽收眼底，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灵纹加身，乃是你们人生第一道试炼。痛楚之深，方能铭记传承之重，信仰之坚！张家图腾将会伴随着你们成长！” 灵纹仪式开始，小官作为张家族长的继任者，第一个进行纹身。 在张家人的引导下，小官走到长案前趴下。 当张家人取出那支特制的纹针时，孩子们瞪大了眼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纹针落下，刺破皮肤，带来尖锐的疼痛。 小官眉头皱了皱，咬紧了牙关。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绷紧了身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麒麟图腾将会伴随着你一生。” “用了特殊的草药，图腾会跟你的身体一起长大。” “拥有麒麟图腾者，身上流淌着张家纯正的血脉，是蛇神大人忠诚的信徒。” “这是骄傲。” “你该感到自豪。” 剧烈的疼痛让小官感到昏昏沉沉。 张家人的声音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脑海中。 一双金色竖瞳骤然在小官的脑海中浮现。 小官昏沉的意识顿时清醒。 “不愧是被蛇神大人选中的族长继任者！” 小官听到耳边有人这么说。 他听到了大长老欣慰的声音：“不错！你可以下去休息了！下一个！圣婴！” 第214章 开始天授 夕阳西下。 张家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 赫连懒懒地靠坐在椅子上。 金色的瞳孔半阖，盯着跪在地面上的张临渊。 张临渊今日是为何事而来，他心知肚明。 赫连身旁侍立的已不再是张恩溥和张疏桐，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 站在赫连左边的是圣婴，身形清瘦挺拔，面容精致，肤色白皙通透，尽管极力收敛，却还是难掩眉间呼之欲出的锋芒。 右边站着的是小官。 与圣婴不同，小官眉眼疏离，没有那一股子逼人的锋芒。 虽然才十三岁，但圣婴和小官的身形既高挑又结实，根本不像是才十三岁的少年。 圣婴和小官两人之间最为显著的差别就是他们的头发。 小官留着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挺的眉眼。 他的嘴唇从小时候开始就习惯性地紧抿着，眸子黑得纯粹。 圣婴的脑后扎着一个长长的辫子，垂及下腰，瞳孔带着点儿棕色，在阳光下像是发光的琥珀。 “蛇神大人。” 张临渊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响起。 虽然张家长寿，但时间还是在张临渊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他的眼尾多出了几条纹路，两鬓也泛起了点点斑白。 张临渊始终保持着叩拜的姿势，声音恭敬地说道：“蛇神大人，临渊再次恳请神谕，请蛇神大人同意族长继任者小官进行天授仪式。” 他的话顿了顿，在心中小心翼翼地斟酌词句：“自小官年满十岁起，临渊遵照祖制，每年皆来请示，盼小官能早日承天授之命，明族长之责。承蒙蛇神大人考量，前三次皆未应允。今岁不同往日，小官已满十三岁……” 说到这里，张临渊抬起了头，目光扫过蛇神大人身边静立如松的小官，眼中闪过复杂的感情。 张临渊的声音之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祈求：“十三岁，于我张家人而言，乃是成龄之始。先祖遗训，族长继任者需在成龄之前，完成天授仪式，方能真正感知宿命，承接引领家族、守护终极之重任。” 他重重地磕头，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此事关乎张家千年传承之根本，关乎终极秘密之存续，临渊实在不敢有丝毫懈怠。” 赫连就知道张临渊前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天授仪式，是每个张家族长的继任者必须经历的仪式。 天授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强制性指令灌输。 赫连对天授的理解，就是一台机器强制性地在张家族长继任者的脑海中灌输张家族长的责任使命和千年秘密。 就像是一套精神编程。 被天授者会突然获得一个强烈的必须去执行的念头或一段陌生的知识。 同时往往会以失去自身的部分记忆为代价。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 赫连从前不愿意让年幼的小官去完成天授仪式，但是现在好像拖不下去了。 小官已经十三岁了。 十三岁的小官必须要完成天授仪式。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小官身上。 察觉到了蛇神大人的视线，小官的黑眸微动，望向了蛇神大人。 小官什么都没说，但是赫连已经从小官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的表态。 小官不敢直视着蛇神大人太久，这样是对蛇神大人的冒犯。 他垂下黑眸，在心里保证，只要是蛇神大人让我去做的，我都会去做，无论是什么事情。 张临渊用充满了希冀的目光仰望着蛇神大人。 三年了，整整三年，每年他都会来请示蛇神大人是否开始对小官进行天授，但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 今年的小官已经十三岁了，不能再往下拖了。 小官一日不完成天授，张家的使命就像一把利剑悬在整个家族的头顶。 天授，是小官必须迈出的第一步。 大厅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圣婴的目光偏移向小官。 在小官看向他之前，圣婴收回了视线。 “好。” 赫连简单地应道。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十三年。 这一次，赫连隐隐有一种预感，等小官完成天授，就是他完成任务之时。 张临渊立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 终于…… 蛇神大人终于答应了。 张临渊如释重负。 张临渊庄重地再次深深叩首，声音微微发颤：“多谢蛇神大人恩准！” 赫连的目光从激动的张临渊身上收回，直接落在了小官的脸上。 小官感受到蛇神大人如有实质的目光，抬起头，勇敢地迎了上去。 黑曜石般闪亮的眸子里，没有畏惧，只有一片沉静的坚定。 “我亲自带小官去天授之地，完成天授仪式。” 赫连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无波，却在张临渊等人的心中激起了浪花。 张临渊吃惊地望着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亲自带着小官完成天授吗？ 张临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决定权，从来不在他的手中，而在神的手中。 张临渊心中一凛，恭声应道：“是！临渊即刻安排人手，护送蛇神大人与小官……” “不必。” 赫连打断了张临渊：“仅我与小官即可。” 张临渊愣住了。 始终沉默的圣婴微微睁大了眼睛。 蛇神大人亲自护送小官前往天授之地？ 只有蛇神大人和小官两人？ 凭什么？ 赫连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 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张临渊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 “明日启程。” 赫连看向小官：“给你一晚的时间准备。” 小官抬起头，仰视着蛇神大人，眼神坚毅，用力点头：“是。” 赫连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向楼梯走去。 目送蛇神大人的身影消失，张临渊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他站起身，走到小官和圣婴面前，看着眼前两个出色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小官的肩膀：“小官，这一路好好侍奉蛇神大人。” 小官点了点头。 圣婴看着小官，一句话也没说，随着夕阳的消失，他眸子里的最后一丝温度也随之消散。 赫连朝着自己的大床走去。 天授之地，就在墨脱。 第215章 蛇神神殿 第二天。 庄严肃穆的气氛笼罩整个张家古宅。 晨雾在山间流淌。 整个张家万籁俱寂。 赫连将房间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 古楼下已黑压压地跪满了人。 张家内族人井然有序地跪伏在地。 从高处望去，如同一片在晨雾中静默的石林。 无人交谈，无人咳嗽，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 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恭敬与好奇。 人群的最前方，是以大长老张临渊为首的数位长老。 看到这一幕，赫连就知道收集神秘值的机会又来了。 张临渊跪得笔直，眼神低垂，望着身下冰冷的石板，面容如同石刻般凝重。 他身后所有的张家人都是同样的姿态。 唯独那些少年和小孩儿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频频地转动着眼球，古灵精怪。 圣婴跪在长老张临渊的身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 时间在凝重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当日出的金光洒落在古楼之时，两个身影从古楼内部缓缓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赫连，紧随在赫连身后的是小官。 小官的脸庞依旧带着少年的清俊轮廓，他微微抿着唇，目光平视前方，步伐坚定地跟在赫连身后一步之遥。 走到门口，赫连停下脚步，目光淡漠地扫过全场跪伏的众人。 无数道目光，小心翼翼地聚集在了蛇神大人和小官的身上。 人群中，一个年纪与小官差不多的少年目不转睛地望着蛇神大人。 这就是蛇神大人吗？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蛇神大人。 原来蛇神大人是这样子的…… “张临渊率张家族人恭送蛇神大人！” 张临渊发出一声高呼。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整齐划一地伏低身体，额头轻触冰冷的地面。 无形之力将张临渊托起。 “多谢蛇神大人！” 张临渊恭敬地挺直脊背。 他身后的张家族人也缓缓地直起腰背。 众目睽睽之下。 赫连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青光在他的指尖萦绕，眨眼间，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迅速覆盖全身。 与此同时，青光将小官也包裹了进去。 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青光大亮，将两人的身影逐渐吞没。 张家人鸦雀无声，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见证眼前的神迹。 突然。 浓郁的青光猛地向内一缩，骤然消失。 古楼门口，空空如也。 【张临渊神秘值+100000】 【张瑞官神秘值+100000】 【圣婴神秘值+100000】 …… 张家人跪在原地许久，许久。 大长老张临渊始终没有站起来，其余人也不敢私自挪动。 跪在最前方的张临渊缓缓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古楼，目光仿佛穿透了稀薄的雾气，投向了遥远得无法想象的雪山。 张临渊的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 太好了，小官终于要完成天授了。 有蛇神大人在，小官肯定会完美地完成天授仪式。 天授仪式完成，小官将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张起灵。 张家的传承将永远持续下去。 张临渊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此时的张临渊和张家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命运跟他们开了一场最大的玩笑。 【小官神秘值+1000000】 小官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 前一瞬，他还在张家古楼前，面对着张家所有人，感受着气氛的沉重和肃穆。 后一瞬，他已经被一股潮湿寒冷的气息所包裹，置身于雪山之间。 没有眩晕、没有感觉，只是一睁眼，眼前就换了天地。 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一股凛冽至极的寒意瞬间刺穿了他的衣服，渗入骨髓。 睁开眼的刹那，亮光刺入眼中。 小官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好亮！ 小官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雪白。 再往上，是广阔无垠的天穹。 小官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纯净。 小官的大脑异常清醒，仿佛所有杂念都被这极寒的空气冻结净化了。 小官转了一圈，将四周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正站在一片辽阔的雪原上。 在他的脚下，盛放着无数花朵。 小官认不出这是什么花，但很美。 像是从冰雪中顽强地钻出的火焰。 它们一簇簇、一片片，在无垠的白雪映衬下，恣意地蔓延燃烧，形成了一片浩瀚无边的红色花海。 将他们包围的雪山和无垠的花海形成两种极致对立的色彩。 只一眼，小官就喜欢上了这里。 这个只有他和蛇神大人的地方。 “这是藏海花。” 蛇神大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小官一愣。 藏海花…… 小官的目光专注地望着蛇神大人的侧颜。 他的目光顺着蛇神大人的侧脸，越过这片燃烧的花海，投向更远方。 花海的中央，巍然矗立着一座神殿。 神殿的屋顶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石柱和屋檐上雕刻着蛇形的复杂图案，远远望去，又像是星辰划过的轨迹。 天地寂静。 小官怔怔地站在原地。 很奇怪。 他感到心脏正在胸腔里沉重有力地搏动。 就像是在呼应着眼前无数座沉默的雪山。 赫连金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远方的金色神殿。 “这里是我的神殿，跟我进去吧。” 赫连对小官说道。 他的身影走在前方，在藏海花之中行走。 【小官神秘值+1000000】 小官心一紧，立即跟了上去。 赫连看着眼前的神殿，已经十三年了，白玛和云丹桑布应该还在神殿之中。 如果不在，就证明这俩压根儿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无奈地摩挲下巴。 神殿门口。 小官心脏跳动的速度陡然加快。 他没来由地感到了紧张。 小官看着蛇神大人的身影迈入了神殿之中。 他低下头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踏入了神殿之中。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将寒冷隔绝在外。 小官抬眸，一尊巨大的鎏金神像撞入了他的眼帘。 黑瞳一缩。 他与神像低垂的金眸相对。 这是…… 蛇神大人的神像！ 站在小官前方的身影，与鎏金神像重叠在一起。 【小官神秘值+1000000】 第216章 感知到神 神殿的光线幽暗肃穆。 高耸的穹顶隐没在阴影里。 阳光从高处正方形的雕花通风窗斜射而入。 空中浮动着金色的光柱。 光洁的地板上投射出了阳光的形状。 弥漫在空气中的梵香将小官包裹。 这香仿佛已经在这里萦绕了千年万年。 小官跪在神殿中央的神像脚下。 神像面容威严，带着俯瞰众生的淡漠。 神像是半人半蛇的形态，下半身是粗壮有力的蛇尾，层层盘绕。 赫连环视整个大殿。 他既没有看到云丹桑布，也没有看到白玛。 “……” 云丹桑布可能会离开这里，毕竟他还年轻，对外界充满好奇也实属正常。 而白玛与云丹桑布不同。 白玛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她不应该会离开神殿才对。 赫连觉得古怪。 他看了一眼虔诚跪拜的小官，伸出无形的薛定谔之手。 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悄然托住了小官的双臂，将他从跪拜的姿态中扶起。 小官微微一怔，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蛇神大人。 【小官神秘值+10000】 赫连金色的瞳孔平静无波，凝视着眼前巨大的神像。 “系统，帮我定位一下白玛的位置。” 赫连在脑海中询问系统。 【……】 赫连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一张地图。 而白玛的坐标…… 赫连终于知道系统为什么无语了。 他也挺无语的。 地图上他和白玛的坐标非常靠近。 赫连看向小官，他这就带小官去见见小官的母亲。 “跟我来。” 赫连简单地撂下了三个字。 他迈开脚步，绕过了那座庞大的鎏金神像，向着神殿光线更加晦暗的侧后方走去。 朝着白玛的坐标靠近的时候，赫连心中充满了疑惑。 白玛的坐标怎么一动不动？ 而且依据赫连对白玛的了解，白玛这个时候应该会在神殿之中才对。 从前赫连在的时候，白玛每天在神殿之中干活，一刻都不愿意停歇。 现在怎么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待这么久？ 偷懒这种事情，赫连直觉不会在白玛的身上发生。 小官压下心中的疑惑，默默跟上蛇神大人。 在神殿的后方，更深的阴影处，藏着一扇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不起眼的侧门。 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些天然形成如同裂纹一般的痕迹。 赫连在眼前这扇门前停下脚步。 这是白玛的房间？ 白玛在睡觉？ 【……】 他伸出薛定谔之手。 薛定谔之手推开了眼前这一扇门。 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片幽暗无光的空间。 赫连这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心头笼罩着淡淡的不祥预感。 一股浓郁的药草味飘散出来。 赫连迈步走了进去。 小官跟在蛇神大人的身后，双眼之中除了淡淡的疑惑，再无其他的情绪。 房间不大，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只有一张木床，一个简陋的木制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盏早已熄灭的油灯。 墙壁上也没有任何粉饰。 唯一的光源，是从墙壁高处的雕花气窗射入房间的光柱。 印花一般的光斑恰好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白玛静静地躺在干净的床褥上，穿着靛蓝色的藏袍。 她的双眸紧闭，脸上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道青灰色的阴影。 她墨一样黑的头发失去了光泽，如同枯草，散落在枕头上。 从她憔悴的面容上依稀可以看出曾经的秀美轮廓。 她的呼吸极其微弱，胸口的起伏微弱得让人难以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 赫连惊呆了。 发生了什么？ 他的脑袋中只剩下了这个问题。 这才过了十三年，白玛怎么变成这样了？ 赫连紧急呼叫系统。 【或许，你听过一个词语，叫做郁郁而终】 赫连怔住了。 【人的心气没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系统的声音在赫连的脑海中回荡着。 小官站在蛇神大人身边，看着床上这个陌生的女子，眼中依旧没有波动。 他心里只有对女子身份的疑惑。 小官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了蛇神大人的脸上。 这个女子是谁？ 跟蛇神大人是什么关系呢？ 赫连站在床边，金色的光柱落在白玛的身上，将白玛的身体照射得有些透明，仿佛下一秒就将消失在光柱之中。 他站在房间的阴影中。 只有金色的瞳孔散发明亮的光。 赫连静静地注视着白玛。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里俯瞰众生的淡漠，而是多了一丝怜悯。 白玛的意识在混沌之中沉浮。 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 尽管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病痛，寿数也远远还没有到达尽头，但她就是知道，她很难再醒过来了。 她唯一有愧的便是蛇神大人。 没能再多守护神殿几年。 在一片混沌之中，白玛忽然感觉到了神的存在。 很奇怪。 尽管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说出话，甚至什么都听不到，但是她就是能够感受到神的存在。 蛇神大人回来了…… 在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祂来了。 就像当初她生产小官时一样。 神来了。 感激、悲伤与释然一同浮现在了白玛的心头。 白玛静静地躺着，她认真地感知着蛇神大人的存在。 “上前。” 赫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握住她的手。” 小官浑身一僵，愕然看向蛇神大人。 他意识到蛇神大人的话只可能是对自己说的。 感受到蛇神大人的注视，小官没有犹豫，走到窗前半跪下来，握住了女子冰凉的手。 小官低下头，看着那只被自己握住的手。 苍白、瘦削，皮肤薄得能看清下面青紫色的血管，指关节微微凸起，无比僵硬。 小官感觉自己握的不是人的手，而是一块儿冰冷的石头，没有一丝活气。 他的目光从这只手上，转移到了白玛的脸上。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但却莫名带给小官一种强烈的熟悉。 白玛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这只手不是蛇神大人的手…… 而是…… 一直毫无反应的白玛，干涸的眼角毫无征兆地滑落了一滴眼泪。 那滴泪晶莹剔透，顺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滚落，悄无声息地没入鬓发。 第217章 回归神山 这滴泪，仿佛耗尽了白玛最后的一丝力气，她胸口原本就微弱的起伏，彻底停止了。 赫连静静地看着白玛的脸。 明明白玛僵硬的面部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赫连察觉出了一种莫名的安详和满足。 仿佛白玛心愿已了，魂归神山了。 【……你已经替她延续了很长的寿命了，她已经很幸运了，没有你，她的境遇只会更糟糕，你不用自责】 见赫连长时间不说话，系统没忍住安慰道。 赫连垂下金眸。 “是啊，我又不是真正的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怎么可能拯救所有人呢？” 赫连在脑海中说道，安慰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来。 赫连想到刚刚系统的话，忍不住疑问道：“我为什么要自责？” 他为白玛的离去感到悲伤，实属正常。 但系统为什么觉得他会自责？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不会因为与自己无关的死亡而自责。 顶多是为生命的逝去感到遗憾和悲伤。 【……】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握住白玛手的小官身上。 小官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停止了呼吸的女子。 他第一次眼睁睁地感到生命的流逝。 很奇怪。 小官觉得很奇怪。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一种特殊的感受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毫无征兆地在他胸膛深处猛烈爆发。 小官分不清这是什么。 但他可以肯定，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任何一种情绪。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小官茫然地抬起头，望着蛇神大人，祈求蛇神大人能够消解他此时的痛苦。 赫连的金瞳柔和地注视着小官。 他与小官平静地对视。 在小官渴求的目光中，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官，她是你的母亲，白玛。” 母亲…… 小官曾在无数个黑夜咀嚼了无数次这两个字。 但是没有一次他说出了口。 他不知道母亲是谁。 所有人都说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外族女子。 后来，人们不再提起他的母亲和父亲。 他难以从任何人那里得知父母的消息。 蛇神大人的话像是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插入了小官脑海中深处从未被打开过的匣子里。 试图放出小官有关父母的记忆。 然而，却只带来一阵空无的剧烈回响。 什么都没有。 母亲？ 白玛？ 原来他的母亲叫做白玛…… 小官完全愣住了。 他呆呆地半跪在原地，握着那只已经失去温度的手。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他试图将母亲这个对他而言无比遥远模糊的概念，与眼前这个苍白冰冷的陌生女子联系起来，却发现中间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他从没见过她。 小官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苍白的嘴唇，瘦削的脸颊，还有眼角的泪痕。 这就是……母亲？ 他从来都想象不出母亲的样子。 现在，他知道母亲是什么样子了。 小官茫然地松开手，白玛的手无力地垂落回床榻上。 他转过头，望向站在阴影中的蛇神大人，眼神里充满了孩童般的茫然和无措。 小官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赫连看着小官眼中的迷茫，手轻轻地落在了小官的头上。 小官没有哭。 他呆呆地看着白玛安详的遗容，又茫然地望着蛇神大人，然后再看回白玛。 周而复始。 …… 夜幕降临。 晶莹细碎的雪花开始从漆黑的夜空中飘落。 头顶漫天繁星。 神殿外的雪悄无声息地变大。 雪花纷纷扬扬，在寂静的神山之中翩跹起舞，然后悄然落地。 赫连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白玛是上午离开的，他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小官和白玛。 现在已经到了夜晚。 赫连有点儿不放心。 说到底小官还是个初中生。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神殿之中，准备进入白玛的房间。 然而，他在神殿的中央看到了小官。 小官蜷缩在神像巨大的阴影里。 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 小官觉得痛苦。 他不知道为什么痛苦。 他甚至还没有理解死亡的含义，还没有体会到什么是悲伤，眼泪就已经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安静地任由眼泪流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他只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了一大块。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将他淹没。 脚步声传来。 小官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到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边，正低头俯视着他。 那双金色的瞳孔，在神殿跳跃的火光之下，不再显得那么冰冷淡漠，反而流露出一种慈悲。 赫连缓缓蹲下身，与蜷缩着的小官平视。 小官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攥住了蛇神大人的袍角。 殿内温暖如春，小官却感觉无比寒冷。 他本能般靠近蛇神大人，抱住了蛇神大人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入蛇神大人的胸口。 赫连眉头微蹙，感受到了怀中小官的颤抖。 他原本想要将小官推开的手停住了。 “明日，将白玛葬入藏海花下。” “她是神殿的守护者。” “也是藏海花的守护者。” “就由你来为她下葬吧。” 赫连的声音回荡在小官的耳边。 第二天。 小官在藏海花田中挖出了一个深坑。 他抱着白玛，将白玛小心翼翼地放入了花田，重新填上了冰雪。 白玛彻底在这一片土地之下沉眠。 这里，有她从小敬奉的神山。 神山的女儿，最终回归了神山的怀抱。 藏海花开得极盛。 红艳艳一片。 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的烈火。 赫连进入了藏经阁。 金色的光柱中飞舞着细小的尘埃。 他在靠窗的书桌上看到了在桌面上摊开的卷轴。 -昔日浑噩，不知天地之广。 今诵经文，方觉众生皆苦。 蝼蚁微躯，敢发宏愿。 欲行万里路，诵万卷经，解尘世倒悬。 背守殿之誓，罪当自赎。 云丹桑布敬上。 赫连：“……” 这是真在经书里找到事儿做了。 第218章 天地辽阔 赫连合上卷轴。 人这一生能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不容易。 云丹桑布能够在年轻的时候找到自己的道路挺好的。 等云丹桑布回到神殿的时候，也许他都已经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何谈惩罚？ 也没什么好惩罚的。 赫连看向了藏经阁的门口，小官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他。 他朝着门口走去，小官跟在他的身后。 “小官。” 往神殿走的路上，赫连唤了一声小官的名字。 “蛇神大人。” 小官望着蛇神大人的身影。 “你知道什么是天授吗？” 赫连问道。 小官一愣，然后缓缓点头：“我知道。” 在他十岁的时候，大长老就已经告诉了他什么是天授。 来到神殿，赫连的脚步在神殿的大门口停下。 他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的藏海花田，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天授的后果吗？” 小官缓缓点头：“我知道。” 停顿了三秒之后，小官说：“我不会忘记蛇神大人的。” 赫连：“……” 不会忘记他有什么用？ 就算是记得他也没用。 那时候的小官脑海中只有冰冷的命令和任务。 小官自己的记忆，则是一片虚无。 他的确不会忘记蛇神大人。 但是他会忘记赫连。 这一点，小官并不知道。 赫连望着藏海花田，白玛就沉眠其下。 “在你进行天授之前，我会先带你去一些地方。” 赫连转身，看着小官说道。 小官茫然，但还是点头：“是。” 【……你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干扰剧情。” 【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 “什么是多余的事情？” “只要我想做，那它就不是多余的事情。” 【……你是以神的身份说出这一番话的吗？】 “不，我是以人的身份说出这一番话的。” 【……】 青光将赫连与小官的身体包裹其中。 中央的神像被青光照亮。 一瞬间。 青光骤然收敛。 神殿空荡荡。 【小官神秘值+100000】 当脚下的触感再次变得坚实，小官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与神殿不同的寂静。 神殿的寂静是仿佛时间停滞、来到世界尽头的寂静。 而眼前的寂静并不是声音的缺失，是一种充斥于天地之间磅礴的静谧。 狂风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小官的身体吹得飘起来。 像天空之中的云一样飘起来。 小官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高耸凸起的悬崖上。 小官下意识地寻找着蛇神大人的身影。 看到蛇神大人就站在他身边，他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赫连站在悬崖上，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但身形却稳如磐石。 赫连身边的小官呼吸停滞了。 呈现在小官眼前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 赫连望着眼前这片传说中的天湖。 这里是纳木错。 赫连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纳木错以最直接的方式，撞入了他和小官的视野，刻进了他和小官的灵魂。 湖水的蓝，难以形容。 是一种深邃纯净到极致的钴蓝色。 比任何宝石都要纯粹。 它不像是一片水域，更像是一片被天神遗落在地面上的天空。 湖水的尽头，是与天际线融为一体的连绵不绝的雪山。 念青唐古拉山脉沉默地守护着这片圣湖。 阳光穿透高空中快速流动的云层，在湖面上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 真美啊！ 赫连在心中发出感叹。 瞬移技能用来旅游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对于赫连而言是旅游，对于小官而言却有着比旅游更重要的意义。 赫连要在小官进行天授之前，将天地刻进他的灵魂深处。 也许天授之后，小官会忘记这一切。 但是赫连相信，这种感觉会残留在小官的心上，伴随着他心脏的跳动永存。 感受与领悟，并不能改变小官的命运。 但至少，能够影响小官的心境。 “美吗？” 赫连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在小官的心中响起。 小官诚实地点头。 “很美！”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景象。 原来在张家之外，是一个如此广阔美好的世界。 他曾经觉得张家与环抱着张家的群山已经足够辽阔。 可是来到这里，小官才发现，世界的广阔难以想象。 天空高远，群山巍峨，湖水浩瀚，静纳万古。 他站在天地山河之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了自身的渺小、张家的渺小、人类的渺小。 然而，这渺小，并未带来自卑，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轻松。 在天地这样宏大神圣的造物面前，个人的悲欢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赫连没有多言，只是耐心地让小官静静地感受。 感受天地，感受自己。 小官终有一天会忘记。 也终有一天会记起。 赫连与小官沿着纳木错缓缓地行走，纳木错的蓝静静地从他们的身边掠过。 小官跟在蛇神大人的身后，他的瞳孔中倒映着蛇神大人与圣湖。 沿着纳木错走了一上午，赫连走不动了，他停下脚步。 青光从他的手中溢出，如同仙女的丝带，萦绕在他和小官的四周。 赫连和小官的身影消失在这蔚蓝的圣湖边。 【小官神秘值+100000】 渗入骨髓的寒意传来。 小官睁眼的刹那，瞳孔一缩。 暴烈的狂风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空气稀薄，让人难以喘息。 雪面上刺眼的白光几乎晃得人难以睁眼。 风中的雪花和冰晶像是刀片一样从脸上刮过。 霸占小官视野的，是仿佛要将天空刺破的高山。 巨大的山体由黑岩、白雪和蓝冰交织而成，棱角分明，无比凌厉。 矗立在赫连和小官眼前的，就是珠穆朗玛峰。 赫连与小官站在冰雪上，仰望着最高峰。 珠穆朗玛峰带给他们的是与刚刚的纳木错截然不同的感受。 纳木错让他们见识天地之辽阔，珠穆朗玛峰让他们领会天地之威严。 “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赫连面无表情，不动如山，脑海中的小人儿却已经无助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赫连虽然想让小官多体验一会儿，但是又怕小官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极限，于是果断地选择转移阵地。 【……其实是你自己受不了吧】 第219章 命运洪流 【小官神秘值+100000】 青光散去。 赫连与小官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上。 天空低得仿佛触手可及。 黄绿相间的草甸望不到尽头。 视线之内，没有任何人类存在的痕迹。 没有路，没有房屋，也没有人。 只有赫连和小官两个人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片不属于人类的荒原上。 寂静笼罩着四野。 但这里的寂静同样与纳木错和珠峰都有着鲜明的区别。 这里的寂静是丰饶的。 小官可以听到风掠过枯草的声音。 可以听到远处土拨鼠警惕的鸣叫。 还有，他的心。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广阔空间里放大的回响。 一群藏羚羊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它们是荒原上的精灵。 体态优雅，动作轻盈。 藏羚羊从距离赫连和小官不远的地方缓缓经过。 不远处，还有健壮的野牦牛。 一头头野牦牛像移动的黑色小山，披着几乎垂到地面的毛发，步伐沉稳，充满了力量感。 天空中，有鹰鹫在盘旋，划破蔚蓝的天幕。 在这里，他们感受到的是生命本身最原始、最坚韧的力量。 动物是这片广袤的荒原上真正的主人。 它们不关心人类的使命，不理会神明的威严。 它们只遵循着这片土地最古老的法则——生存。 赫连带着小官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他选择的原因和意义。 赫连的目光落在小官的身上。 小官望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藏羚羊和野牦牛在荒原上奔腾，生命的力量扑面而来，让他震撼、让他感动。 见了湖泊、雪山和荒原，该去见见人间。 赫连带着小官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大昭寺。 【小官神秘值+1000000】 这一次，赫连使用了隐身技能。 他和小官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之中，却没有任何人看见他们。 低沉的诵经声、转经筒的转动声、信徒们磕长头时发出的窸窣声、信徒们的低语…… 各种声音将他们包裹。 小官站在人流中，有些恍惚。 头顶的阳光炽烈。 但洒在他的身上是温暖的。 阳光不像雪山那么刺眼，反而格外温柔地洒在街头来往的人身上，洒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上，洒在每一张虔诚的脸上。 赫连带着小官行走在人群之中。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许多人。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一手摇着转经筒，一手拨动着念珠，嘴唇不停地翕动，眼神浑浊却充满了坚定的信仰。 有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朝圣者，额头上带着厚厚的茧，一步一叩首。 有身着绛红色僧袍的喇嘛，在随从的簇拥下，威严地走过街头。 也有蜷缩在墙角、向路人乞食的乞丐和腰被压得很弯、眼神麻木的瘦小农奴…… 芸芸众生。 他们走过这一条长长的街道。 小官的眼中装进了无数人。 “蛇神大人，我会记得这一切，我不会忘记的。” 小官在赫连的身后说道。 赫连回眸看着小官。 小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耀眼，视线被金光模糊。 他仿佛看到了蛇神大人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 “忘记也没关系。” “你的心会替你记住一切。” 蛇神大人的声音回荡在小官的脑海中。 小官的手轻轻放在了胸口。 他感受着心脏在自己的胸腔之中跳动。 …… 两天后。 小官的首次天授正式开始。 赫连带着小官来到了青铜门前。 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 小官的心格外平静。 赫连站在小官身侧，打量着眼前的青铜门。 眼前的青铜门与长白山青铜门相似却又有着不同。 他金色的竖瞳，平静地注视着眼前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青铜门。 长白山青铜门后的终极是天授之源。 墨脱青铜门后的一切则是张家依据长白山青铜门而建立的天授之地。 小官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他望了一眼蛇神大人，收回视线，目光望向眼前的青铜门。 他迈出了第一步，走向那片巨大的门。 随着他的靠近，门仿佛活了过来。 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低沉嗡鸣开始响起。 脚下的地面被震得微微颤抖。 小官在门前停下脚步。 青铜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近在咫尺，小官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庞大吸力，以及从门内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小官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蛇神大人依旧站在原地。 赫连朝着小官微微颔首。 小官转回头，不再犹豫。 他知道，蛇神大人会等着他。 他不是一个人。 没有恐惧，只有平静。 小官走向青铜门的缝隙。 他无畏地踏入了自己的命运洪流之中。 黑暗将他的整个身体，悄无声息地吞没了进去。 天授结束后，他会与蛇神大人再次相见。 他的心会替他记住蛇神大人。 小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后的黑暗中。 原地恢复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赫连静静地站在原地，金色的瞳孔凝视着青铜门。 良久，赫连发出了一声叹息：“造孽啊！” 【……】 【先别造孽了，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一听？】 赫连一听这熟悉的开头，就感到头疼。 “说。” 赫连还不了解系统？ 系统口中没有好消息。 【……】 【好消息就是你的任务完成了】 【剧情任务填补成功】 “啊？” 赫连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青铜门。 “果然是坏消息！” 赫连喃喃自语。 【完成任务你不高兴吗？】 “高兴，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赫连怒指着青铜门。 “人家小孩儿刚进去，我就沉眠，他失去记忆出来怎么办？” 【那是他的事情】 “……” 赫连发现系统有时候挺通人性的，有时候又一点儿人性没有。 系统的人性完全是随机出现的。 “我陷入沉眠后，我怎么去青乌子墓？” 赫连简直想要吐血。 系统怎么总是坑他？ 【你以为小官进去是干嘛的？他是进去天授的，他失去了记忆，脑海中却有传输给他的命令存在】 【你是张家信仰，你猜天授的命令之中有没有你？】 【蛇神若沉眠，便将蛇神送回沉眠之地】 【蛇神若苏醒，便终生侍奉在蛇神身边】 赫连：“……” 原来张家已经默认青乌子墓是他的沉眠之地了。 第220章 纯粹信仰 放野是张家人对家族青年一代的成人礼和终极考核。 通过极其危险的盗墓，筛选出有资格继承家族核心技艺和使命的精英成员，淘汰弱者。 只有成功完成放野，才能被张家正式承认，获得属于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圣婴已经十三岁了，他到了可以进行放野的年纪。 他要在小官完成天授回到张家之前，完成放野，他要比小官更快一步地证明自己才行。 墓里的气味难闻，但圣婴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一簇火苗在他掌心的火折子上亮起，驱散了身前浓稠的黑暗。 这里是他自己选择的放野之地。 大长老告诉他，这个墓穴极其凶险。 但他不在乎。 他要的就是凶险之墓。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的实力。 证明他比小官更优秀。 墓穴的结构的确远比圣婴想象的更为复杂凶险。 巨大的穹顶隐没在烛光无法企及的黑暗中。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湿滑岩石。 四周寂静无声，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敲击着人的心神。 对于自幼接受严苛训练的圣婴而言，这些机关虽然凶险，但尚在应对范围之内。 他穿过一道狭窄的石缝，踏入一个开阔的殉葬坑。 突然。 他手中的火折子毫无征兆地熄灭。 四周陷入黑暗。 同一时间，一股冰冷刺骨的阴风，不知从何处钻出，缠绕上他的脚踝。 圣婴立刻停住脚步，全身肌肉绷紧，浅褐色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在殉葬坑的尽头，一堆散落的白骨和锈蚀兵器旁，一个黑影，缓缓从地面升起。 四周太黑，圣婴看不清那道黑影的具体样子，但是圣婴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是人。 在墓中，人比鬼可怕多了。 圣婴警惕起来。 他握紧了袖中的短刀，杀意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黑影没有攻击，他站在圣婴的对面。 圣婴能感觉到黑影正看着他。 黑影没有任何动作。 圣婴的眉头皱了皱，眼神越发警惕。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张家圣婴。” 圣婴瞳孔微缩，没有回应，大脑飞速运转，将警惕提到了最高。 对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张家，到底是谁？ “看看你……” 从黑影口中散发出来的声音仍然在继续。 圣婴从中听出了不加掩饰的嘲讽之意。 “张家的圣婴，身负蛇神之力，却被蛇神大人厌弃、张家无情抛弃……” “连张家的一个叛徒之子都不如……” 圣婴攥紧了手中的短刀，指节发白。 “真是可悲啊……” 圣婴的眉头紧皱，瞳孔中燃起一丝怒火。 不仅愤怒对方对张家的了解，更愤怒对方竟然敢怜悯他？ 他是圣婴。 是蛇神之力的象征。 谁都没有资格怜悯他？ “你以为，只有张家供奉蛇神大人吗？” “你以为，只有张家受蛇神大人庇佑吗？” “你以为，张家人对蛇神大人的信仰，是纯粹的吗？” 黑影抛出一声声质问，在殉葬坑之中回荡着。 圣婴眉头紧皱，他看着眼前的黑影，脑海中涌出无数的疑问。 这人知道蛇神大人、知道张家、知道他的身份…… 到底是谁？ 只有张家内族人才知道这些消息，可是张家内族人怎么会装神弄鬼地出现在这里？ “张家敬畏的，不是蛇神，而是力量。” “他们想要利用蛇神大人的力量，获得永生。” “他们对蛇神大人的信仰根本不纯粹！” 黑影的声音激动起来。 圣婴的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影。 这人到底是谁？ 他想干什么？ “而你不同。” 黑影的话音一转。 “我能感受到你对蛇神大人信仰的纯净。” “也对，你本就是因蛇神大人而生的孩子。” “你是蛇神大人力量的象征。” “不会再有人像你一样虔诚地信仰着蛇神大人！” 圣婴眼神微动，他眼中的警惕并没有消散。 “你靠近蛇神大人的本源，你才是蛇神大人真正的信徒。” “张家，不配拥有你，更不配指引你。” 圣婴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 “离开这里。” 黑影的声音压低，变得轻柔。 “离开张家这个虚伪的牢笼。” “跟我走，加入我们。” “我们，才是真正理解蛇神之力、全心全意侍奉祂的家族。” “在我们那里，拥有蛇神之力的你将得到最高的礼遇，你的力量将得到最正确的引导。” “我们会奉你为下一任的族长，由你来引领我们，回归对蛇神大人最虔诚的信仰！” 族长的位置…… 最虔诚的信仰…… 圣婴的呼吸微微一滞。 圣婴其实并不在意族长之位。 他只是想让蛇神大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让蛇神大人信任他。 他从未想过要与小官争夺族长之位。 他只是不想让小官插入到他和蛇神大人之间。 小官只是叛徒之子，而他是蛇神大人神力的延续。 是小官恶劣地插入了他与蛇神大人之间。 “难道你不想吗？” 黑影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如同重锤，敲击在圣婴的心中。 “不想向蛇神大人证明，你，才是祂最忠诚、最值得信赖的信徒？” “不想用实际行动，揭发张家虚伪的信仰，向祂献上你独一无二的虔诚？” 恍惚间。 圣婴的眼前，仿佛浮现出蛇神大人那双淡漠威严的金瞳。 “难道你不想得到蛇神大人真正的信任吗？” “不想成为祂身边，那个唯一的无可替代的侍奉者吗？” 唯一的侍奉者。 这句话刚一出现，就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圣婴感到一阵眩晕。 他想起赫连大人身边，总是站着小官。 那个本不该被选中、本该被蛇神大人厌弃的小官。 “看看你的血脉！” “如此纯正，如此高贵！” “这是蛇神大人赐予你的无上荣光！” “而他呢？不过是一个叛徒之子，有什么资格得到蛇神大人的重视和偏爱？” 黑影的话像一把烧红的匕首，捅进了圣婴的心脏，圣婴的眼眶微微发红。 不甘、委屈、嫉妒、愤恨、失望…… 强烈的情绪在他的胸口爆发。 “你就甘心，永远让他挡住蛇神大人注视你的目光吗？” 黑影发出尖锐的拷问：“你甘心让他占据本该属于你的位置，夺走本该属于你的关注吗？” “不……”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圣婴的心底响起。 连他自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猛地后退一步，背脊撞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上。 圣婴脸色苍白。 他动摇了。 是继续做张家循规蹈矩的圣婴？ 还是挣脱这一切，去追寻能直达神祇之下的道路？ “张家信仰不纯，难道你们就纯吗？” 圣婴站在原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理智在告诫他危险，但内心深处被点燃的欲望，已经如野火般燃烧起来，再也无法熄灭。 “当然……” “我们因对蛇神大人的信仰而存在。” “信仰高于我们的生命，高于我们的一切。” “我们可不像张家，对永生的欲望高于对蛇神大人的信仰。” 圣婴朝着黑影靠近。 火折子再次亮起。 他看清黑影的脸，瞳孔骤然一缩。 第221章 圣婴失踪 青铜门前死寂得如同坟墓。 一个身影从青铜门的缝隙之中出现。 他踉跄了一步，单膝跪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身后的青铜门关闭。 张起灵的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因失水而干裂。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空洞的眼。 十三岁的少年，身形似乎比进入时更加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的眼睛只剩下一片荒芜。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疑惑，没有恐惧。 天授，将他十三年的人生记忆和情感羁绊悉数抹去，不留丝毫痕迹。 他知道他是张起灵。 也只知道他是张起灵。 他半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忽然。 他的黑瞳一动，视线无意识地落在了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 那里，盘踞着一条青蛇。 鳞片紧密光滑，流动着幽暗的光华。 蛇首微垂，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了沉眠。 张起灵空洞的目光，落在了这条沉睡的青蛇身上。 没有任何记忆支撑，当张起灵看到青蛇的第一眼，一个清晰无比的认知，蛮横地烙印在了他空白一片的意识里。 ——蛇神大人。 这是一种刻在血脉里的本能。 紧接着，他空白一片的脑海浮现出第二个清晰的指令。 ——必须将陷入沉眠的蛇神大人，送往长沙青乌子墓。 目标明确，路径清晰。 仿佛这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 张起灵挣扎着站起身，他走到沉睡的青蛇面前，没有迟疑，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 他的动作轻柔，鳞片的触感冰凉坚硬，鳞片之下，似乎能感受到一种极其微弱的起伏。 青蛇没有任何反应。 张起灵将它捧起，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环抱在怀中，迈开了脚步。 一个月。 整整三十一个日夜交替。 张起灵来到了长沙青乌子墓中。 本能一般，他破解了墓穴之中的所有机关。 墓室最深处，寒气逼人。 巨大的冰棺，静静地从水中浮现，散发着森然的白色寒气。 张起灵走到冰棺前。 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沉睡的青蛇。 冰棺打开，他小心翼翼地将环抱了一路的青蛇放入了冰棺之中。 任务完成了。 他应该离开了。 可是，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那双空洞了许久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清晰的情绪。 他的记忆依旧空白。 可他的心替他记住了。 因此，在这个时候，他发出了源自生命本能的不舍。 他看着冰棺中安静沉眠的青蛇，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和空荡感，汹涌地席卷了他。 仿佛生命中最后一点与世界的联系，也被这冰冷的棺椁隔断了。 从此以后，他是真正的孑然一身，无所依凭。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出现得莫名其妙。 他不记得与蛇神大人有任何过往。 他伸出手，隔着冰冷的棺壁，轻轻虚抚着青蛇的轮廓。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 张起灵终于缓缓收回手。 脑海中的使命压过了他的不舍。 他转过身，看到了冰棺旁的一具白骨。 他不知道白骨是何人。 但他隐约能感觉到，对方与他一样。 于是，他将白骨安放在一具铁棺之中。 做完这一切，张起灵没有再回头，一步一步，走出了青乌子墓。 …… 圣婴失踪了。 张家宅邸被一种无声的焦灼笼罩。 所有人都像绷紧到极致的弓弦，随时都会断裂。 整整三个月，放野期限已过，圣婴音讯全无。 若是普通张家族人，定然不会有人关注。 可那是圣婴，并非普通的张家族人。 圣婴与蛇神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的失踪，非同小可。 张临渊眉头紧皱，他动用了几乎全部的张家暗线，别说圣婴，连圣婴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圣婴像是人间蒸发，再无踪迹。 张家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在这种日益发酵的不安中，所有张家人急切地期盼着蛇神大人的回归。 只要天授完成，蛇神大人归来，那么圣婴的事情就不必担心。 蛇神大人回归的念头，成了支撑张家上下不至于彻底慌乱的支柱。 无数张家人翘首以盼蛇神大人和张起灵的归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焦虑在沉默中滋长。 直到一天下午。 日头偏西。 张家护卫的动作僵住，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山道。 那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瘦削的少年身影，正一步一步，沿着石阶走上来。 “回来了！回来了！” 短暂的愣怔后，惊喜的呼喊声刺破了张家压抑的氛围。 瞬间，张家人从各处涌出，聚集到张家宅邸的大门前，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越来越近的少年。 长老们闻讯快步走出，张临渊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期盼的光芒。 蛇神大人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越过了张起灵，急切地在他周围搜寻着。 张起灵的身边，空空如也。 只有他被夕阳拉长的孤零零的影子。 他走到了最后的台阶上，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向面前黑压压的人群。 人群的骚动渐渐平息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不祥的预感，漫上每个人的心头。 张临渊上前一步：“蛇神大人呢？” 张起灵看着眼前的人，黑眸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我。” “蛇神大人陷入了沉眠。” 整个张家陷入了一片死寂。 圣婴失踪…… 蛇神大人沉眠…… 张临渊脸上的激动和期盼瞬间冻结。 张临渊面色惨白，他仿佛看见了，张家即将分崩离析的命运。 第222章 物是人非 “蛇神大人……” 这句话刚说出口，齐铁嘴的脸上就闪过了一丝茫然。 即将接上的话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齐铁嘴崩溃，他想说什么来着？ 死脑子！ 快想起来啊！ 齐铁嘴用拳头邦邦邦地砸着自己的脑袋。 张启山和副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了齐铁嘴的身上。 张启山面无表情，已然习惯八爷这样子。 副官挑了挑眉，忍不住问道：“八爷，需要我帮你吗？” 齐铁嘴手上的动作立即停下来。 他朝着副官狠狠地瞪去。 “副官，需要我帮你吗？” 齐铁嘴朝着副官示威地挥了挥拳头。 副官没当一回事，转移了视线。 赫连的思绪立即被齐铁嘴的声音拉回来。 他的金瞳从齐铁嘴三人身上一一扫过，落在了眼前的张家门楣上。 难以想象，曾经钟鸣鼎食的张家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人比刚从繁盛的张家回来的赫连更觉世事无常。 不过…… “张家既然已经见到了我，为什么还会走向衰败呢？” 赫连心中疑惑。 【请听下回分解】 “……” 赫连白问了。 浪费他的口水。 被蛇神大人视线扫过的齐铁嘴立即在原地立正。 赫连没有在意齐铁嘴三人，他现在迫切地想要弄清楚张家的事情。 他看着眼前破败的张家，想起了一个人。 赫连踏入张家。 齐铁嘴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跟在蛇神大人身后。 赫连看向脚下，昔日光洁的青石地板上，如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脚步落下，会留下清晰的印记。 路过的房屋精美的雕花窗棂大多破损，蛛网纵横交错地悬挂在梁柱之间，几只蜘蛛在上面爬来爬去。 庭院和道路两旁的草木早已枯死，只剩下一些干硬的枝干挺立在两旁。 一片破败，满目疮痍。 跟赫连不久前才看见的张家有着天壤之别。 赫连心中难免生出了感慨。 “张家这么多人都散了？他们都去哪儿了？” 赫连在脑海中问道。 【天涯海角】 赫连：“……” 系统尽说废话怎么办？ 副官跟在蛇神大人身后半步，他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眼神复杂，呼吸节奏有那么一瞬间的变化。 时光仿佛倒流，路旁建筑上的灰尘和蛛网通通消失，他被拽回了那个不知事的童年。 父亲一脸沉重地牵着他的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当时，父亲跟他说，张家迟早会走向毁灭，他听不懂，被父亲强行带离了张家。 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父亲说对了。 他身是旁观者，心却是当局者。 随着他的长大，他躲在暗处一点点地看着偌大的张家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 如今，在童年记忆之中逐渐模糊的张家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却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一种悲伤刺痛他的心脏。 物是人非。 副官沉默地跟在蛇神大人的身后，像一尊移动的石像。 他的目光逐渐悄悄落在蛇神大人的身上。 当年的父亲只说对了一半。 张启山冷漠的目光不带一丝情感地扫视着这片他从未踏足过的土地。 他是外族人，怎么会有来到内族的资格？ 张家外族只有表现极为优异，为家族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内族。 从前的张启山不屑，现在的张启山也一样。 一块土地划分阶级？ 他可不认这样的道理。 他和父亲曾经被逐出了张家。 现在他又回来了。 张家却衰败了。 真是讽刺啊！ 张启山眉梢微挑。 齐铁嘴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蛇神大人身边又凑近了些，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嘴里不住地小声嘀咕： “哎呦喂，这地方阴气也太重了，我说怎么一路上乌鸦叫个不停呢……” 齐铁嘴搓了搓手臂，四周的寒意不断地朝着他们涌来，怎么都驱不散。 “蛇神大人，您慢着点，小心脚下，这地砖都裂开了！” “诶，那边的横梁好像不太稳，咱们绕着走……” 齐铁嘴一边警惕地东张西望，一边不忘时刻关注着蛇神大人，跟变脸似的，一面向赫连就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赫连：“……” 他这一路走来，齐铁嘴跟背景音乐似的，在他的耳边响个不停。 赫连扫了一眼齐铁嘴。 齐铁嘴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像是拉拉链一样食指和拇指从嘴边划过。 齐铁嘴安静下来，赫连继续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张启山很快就收回视线。 他的目光落在了蛇神大人的身上。 毫无变化。 蛇神大人的脸上依旧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繁华也好，衰败也罢，都不过是时间长河中必然泛起又平息的微澜。 赫连穿过荒芜的庭院，目标明确地向着张家古楼走去。 很快，他们来到了古楼的门前。 古楼大门紧闭，门上的雕刻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难辨。 除了有些破败，眼前的古楼还是赫连记忆之中的样子。 赫连的薛定谔之手推开了古楼大门。 在齐铁嘴三人的视线之中，古楼仿佛迎来了它的主人，为主人敞开了大门。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深邃的黑暗能吞噬一切的光线。 格外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仿佛古楼是一头发出冰冷吐息的巨兽。 齐铁嘴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脸色凝重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古楼内光线无法渗透的黑暗。 赫连没有丝毫迟疑地迈步进入了古楼。 张启山和张日山紧跟其后。 齐铁嘴站在门口，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他搓了搓手臂上浮起的鸡皮疙瘩，赶紧跟上蛇神大人。 只有跟在蛇神大人身边，他才拥有绝对的安全感。 随着赫连他们的进入，古楼大门自动在他们的身后关闭。 门关时的巨响，又吓了齐铁嘴一跳。 赫连视线一扫，古楼和曾经没有区别，只是通道两旁的烛灯不迎风自亮了。 黑暗对于赫连没有影响，他径直朝着张家古楼的中央走去。 张启山和齐铁嘴还没有看清眼前的古楼，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第223章 随她而去 齐铁嘴三人脚下的地面震动。 齐铁嘴被吓得差点儿像是窜天猴一样飞起来。 这动静激起了副官小时候的回忆。 副官想，他来过这里。 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被父亲带着离开张家。 他和同辈张家人在长老们的带领下，进入密室参拜蛇神大人。 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出现在了张启山和齐铁嘴的眼前。 齐铁嘴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张家是他见过最邪性的一个家族。 张家古楼更是邪得让人心发慌。 现在古楼里还有一个通向地下的阶梯…… 齐铁嘴看着已经踩在石阶上的蛇神大人，心一横，竟然比张启山更快一步地跟了上去。 赫连才没有功夫关注身后的三人。 他现在一心都是张拂林。 按照时间和张家的长寿来算，张拂林现在应该没死才对。 但是参考郁郁而终的白玛，赫连也不敢笃定。 没有灯光的通道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人的各种感官都会放大。 齐铁嘴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不断地在心里高喊着“祖师爷保佑”。 赫连的脚步越来越快。 最终，他停下了脚步。 来到了阶梯的尽头。 一扇平凡无奇的木门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赫连看着眼前积灰的木门，出于卫生考虑，他用薛定谔之手推开了木门。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重的喘息，显得四周越发安静。 齐铁嘴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副官紧盯着眼前的这一扇门。 蛇神大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张启山眯了眯眼，他很好奇这扇门后有什么。 作为张家古楼地下的密室，里面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门后，依旧是一片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齐铁嘴鼻子皱了皱，怎么闻着像是腐木味？ 张启山和副官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他们对人血的味道格外敏感。 如果环境密闭，时间久远，那么血腥味就会变化成现在的这种味道。 类似腐烂的木头，或者是沼泽里的泥土味道。 赫连进入密室。 密室的装置没有变化。 与从前张拂林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是唯独少了张拂林。 赫连甚至连遗骸都没有发现。 不。 赫连盯着直对木门的墙壁。 画像消失了。 那张曾经挂在墙壁上的巨大蛇神古画消失不见了。 突然。 密室内亮起微弱的光晕。 赫连朝着光线的来源看去。 齐铁嘴划亮手中的火柴，点燃了墙壁上的一盏没有燃尽的烛灯。 一团暖黄的光晕艰难地照亮了密室。 齐铁嘴看到光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朝着四周望去，眼前就是一个带着明显生活痕迹的密室。 只是随着张家人的离开，这里堆积了无数的灰尘，无人打扫。 这时候，齐铁嘴突然发现蛇神大人、佛爷和副官的目光都盯着他的身后。 齐铁嘴后背陡然一凉。 心头发慌。 他不敢转身，却不得不转身。 齐铁嘴缓缓地扭头。 一行鲜血淋漓的大字撞入了他的眼底。 “啊！” 齐铁嘴惨叫一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连滚带爬地朝着蛇神大人跑去，蹲在蛇神大人的脚边，捂住了眼睛，只留出了一条缝隙，看向了那行血字。 字迹潦草，边缘带着鲜血飞溅的痕迹。 看着这一行字，齐铁嘴仿佛能够感同身受书写的极度痛苦。 那暗红的颜色无比刺目。 赫连的心凉了。 他还是低估张拂林了。 密室中死一般的寂静。 -蛇神大人，我愿随白玛同去。今生恩重，来世必报。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赫连就清楚张拂林已经死了。 “他怎么那么想不开？” 赫连不明白。 “他还有儿子在世上啊！” 虽然白玛已经魂归神山，但是小官还活着啊！ 难道小官的存在不能成为张拂林留下来的理由吗？ 【不能】 赫连：“……” 系统一个智能来凑什么热闹？ 它懂什么是爱情吗？ 【请不要对我有情感歧视】 【小官是张拂林之子，但是白玛是张拂林的爱人】 【张拂林最爱白玛，其次才是小官】 【对他来说，奔赴与白玛相会的道路是自由且快乐的，他不愿意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 赫连：“……你怎么知道？” 【哦，我用大数据推算出来的】 赫连：“……” 真先进啊！ 连人的情感都能推算！ 赫连无话可说。 现在，赫连有了一个新的疑惑。 那就是谁告诉了张拂林白玛的死讯？ 只有小官知道白玛已经死了。 总不能是小官亲自说的吧？ 赫连忽然心底一寒。 不对！ 小官完成了天授，他不一定会记得白玛和张拂林。 那会是谁？ 齐铁嘴三人看着眼前墙壁上的血字。 他们的眼中浮现出了疑惑。 从血字的内容来看，书写者与蛇神大人相识，并且还受过蛇神大人恩惠。 这人是谁？ 三人的目光隐晦地落在了蛇神大人的身上。 赫连静静地站在原地。 又有一个疑问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那就是张拂林的尸体呢？ 谁会帮张拂林处理尸体？ 告诉张拂林白玛死讯的和为张拂林收尸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赫连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小官的名字。 根据系统的定位，小官就在张家。 那么，现在的小官会在张家的哪里呢？ 他知道这一切吗？ 他还记白玛吗？ 还记得三岁的时候见过他的父亲吗？ 这些赫连都不敢保证，得亲自见到小官才行。 赫连动了。 他转身朝着密室外走去。 齐铁嘴三人自然是跟在他的身后。 离开古楼的路上，齐铁嘴心痒不已，他最终还是憋不住地问道：“蛇神大人，密室里留下血字的人是谁啊？” “与你无关。” 赫连冷冷地撂下四个字。 齐铁嘴：“……哦。” 他心里有些失落，但是转念一想，至少蛇神大人没有因为他的冒犯而生气，于是他又开心了起来。 赫连朝着张家的最深处走去。 四周的环境越发清冷。 寒意仿佛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还未走近，一座比刚刚的楼还高的古楼就已经倒映在他们的眼中。 第224章 末代起灵 熟悉的七层古楼出现在赫连的视野，他的心头微微一动。 毕竟是居住了十三年的地方。 迄今为止，这里是他居住过最长时间的地方。 眼前的古楼与赫连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古楼与张家的破败有些格格不入。 张家其他的建筑，无不蒙尘，充满了被时间遗弃的腐朽气息。 唯独这座古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小心翼翼地隔绝在了时光长河之外。 楼体由赤木构筑，飞檐翘角，每一处细节都完好如初，没有半分损毁。 木头的表面光洁如新，不见风雨侵蚀的斑驳，更无半分尘埃沾染。 视线所及，寻不到一丝蛛网的痕迹。 古楼就这样静静地矗立在渐浓的暮色与荒芜中，纤尘不染，遗世独立。 保存得这么好，只有一个可能。 这里长久有人居住和修缮。 不是什么无形之手，而是有形之手的认真呵护，才让这座楼保持原貌。 能够将这么大的一座古楼维护得这么完美，居住在这里的人肯定费尽了心思。 赫连能想到居住在这里的人，只有小官。 系统的定位也证明赫连的想法无误。 看着眼前精致的古楼，齐铁嘴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叹，又很快演变为了恐惧：“这……这也太邪门儿了！” 他颤抖着手指头，点着眼前的古楼：“外头都破成那样了，这儿干净得跟天天有人打扫似的！” 说到这里，齐铁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古楼的过分干净，在这片无人之地中，显得愈发诡异。 没有人回应齐铁嘴。 齐铁嘴也习惯了这样的冷场，他越发靠近蛇神大人，只有蛇神大人能够带给他安全感。 张启山扫视着眼前的古楼。 这座古楼藏在张家的最深处，从外观和高度上来判断，这里要么居住着对张家而言身份特殊的人，要么就藏着张家重要的秘密。 这座楼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也许只有进去之后才会得到答案。 在副官有限的童年记忆之中，他没有找到来过这里的痕迹。 他对这座古楼同样一无所知。 副官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疑惑。 赫连对齐铁嘴三人的反应视若无睹。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踏上了古楼前的石阶。 那扇洁净如新的木门被推开。 门内，是空旷的大厅。 光线从高处的窗棂透入，昏黄的光斑在大厅之中游动，赫连有一种回到从前的错觉。 圣婴和小官仿佛会从哪个角落突然跑出来，身后跟着追着他们的张疏桐。 赫连朝着窗棂看去，果然，那里摆放着两架小小的摇篮床。 摇篮床上同样没有灰尘。 只有一种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冰冷。 虽然圣婴和小官后来长大了，但是这两架摇篮床一直没扔。 竟然留到了现在。 赫连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摇篮床前，伸出手指推了推。 老旧的摇篮床顿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叫声。 看到这一幕，齐铁嘴三人神色各异。 这座古楼的生活痕迹太重，蛇神大人熟稔的举动让他们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猜测。 蛇神大人曾经住在这里…… 而且，这里还曾经生活着两个孩子。 能跟蛇神大人生活在一起的孩子？ 想想还真是觉得不太可能。 只有副官的脑海中流窜过一道电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檀香。 赫连收回手，没有在一楼停留过长时间，直接走向大厅内侧。 那里有一道盘旋向上的楼梯。 楼梯的扶手光滑，踏板坚实，走在上面，只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 赫连开始向上走。 二楼、三楼、四楼、五楼、六楼、七楼。 每一层的格局都与从前一模一样。 齐铁嘴跟在蛇神大人的身后，越走心里越发毛。 他亦步亦趋，生怕跟丢了前面那抹青色的身影。 张启山的注意力更多放在观察每层楼的结构和布局上。 当踏上古楼第七层的时候，张启山几乎可以断定蛇神大人曾经居住过这里。 与下面几层的封闭不同，古楼顶端的第七层是一个极为开阔的露天亭台。 站在这里，视野豁然开朗，瞬间踏入了苍茫的天地之间。 此时，夕阳正将最后的余晖洒向大地。 放眼望去，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黛青色山峦。 更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峰在暮霭中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色。 张家破败的建筑群在夕阳的残照下，透着一种悲壮苍凉的死寂。 在亭台的尽头，立着一个身影。 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毫无杂色的黑袍，身形挺拔，仿佛在原地伫立了百年般，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孤寂。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身。 他的面容出乎意料的年轻，肤色是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黑眸，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淡漠得如同亘古不化的雪山。 他的目光，落在了为首的赫连身上。 那死寂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涟漪。 他上前几步，在距离赫连约莫一米的地方停下。 他的动作流畅精准，双膝跪地，脊背挺直。 他的声音响起：“张家族长，张起灵，参见蛇神大人。” 张起灵三个字落下，如同惊雷炸响。 齐铁嘴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张起灵。 张启山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目光立刻锁定在张起灵的身上，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从被逐出张家开始，就已经与张家没有任何的联系了。 自然也不知道张家现任族长是谁，样貌如何。 副官与张启山不一样。 他是在父亲的带领下被迫背叛了张家。 但是他与对张家完全失望的父亲不同。 他忍不住关注着张家。 张家势大，他不敢暴露自己的存在，叛徒会被张家处死。 于是，他只能在暗处偷偷搜集张家的消息。 后来张家衰败，他才敢明目张胆地打探发生了什么。 因此，张家发生的大事他都一清二楚。 张家的末代起灵，他听说过。 副官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张起灵。 赫连站在小官的面前。 他金色的瞳孔定格在小官的身上。 小官长大了。 也如他料想的那样。 小官失去了记忆。 第225章 拼凑真相 赫连金色的瞳孔落在小官身上。 没有任何言语。 一股温和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小官的双臂。 薛定谔之手将他缓缓扶起。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赫连在脑海中问：“为什么不叫他小官了？” 【他现在是张起灵，不是小官，小官的记忆已经彻底消失了】 赫连的视线从小官的身上收回来。 他不再看小官，缓步走到了平台边缘的雕花木栏旁。 晚风微微拂动他的衣袍。 沉默了片刻，赫连开口。 “圣婴，如今何在？” 很奇怪，圣婴仿佛消失了一般。 按理来说，圣婴如果存在，张家也不至于如此。 难道是圣婴遇害了吗？ 赫连的眉头微蹙，心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圣婴？ 圣婴是什么？ 齐铁嘴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视线在佛爷、副官和眼前这个一脸冷漠的张起灵三人身上流转，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之中分析出什么来。 然而，齐铁嘴一无所获，佛爷看上去知道的比他也多不了多少。 副官则是一副心不在焉、陷入沉思的模样。 那个张起灵更不用提了，跟冰块儿一样。 张起灵的黑眸望向蛇神大人的背影。 好熟悉。 仿佛他曾站在这个角度，仰望过蛇神大人的背影。 这种感觉来得突兀，张起灵将其压下。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黑眸里却闪过了一丝茫然，沉默了片刻后，他的声音近乎空洞：“我……不知道。” 说完这话，张起灵顿了顿，他仔细地在荒芜的记忆之中搜寻，却还是一片空白：“我不记得了。很多事，都不记得。” 他的记忆里没有自己、没有圣婴、没有任何人，只有冰冷的使命和任务。 张起灵的目光掠过下方张家大片破败的建筑，眼神里没有惋惜，没有痛苦，只有一片茫然。 “我只知道，要守在这里。” “等待蛇神大人降临。” 这是张起灵脑海中清晰的首要使命。 他几乎是本能地留在这座古楼里。 尽管他并不知道这座古楼是用来干什么的，什么人曾经在这里居住，一楼的摇篮床又是哪儿来的…… 有关这座古楼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要在这里等待着蛇神大人，蛇神大人一定会来到这里。 这是不需要任何记忆就能做出的本能反应。 跟他主动地修缮和打扫古楼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齐铁嘴瞠目结舌。 他盯着眼前的张起灵，惊讶地发现这人似乎并没有说谎。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族长？ 张家选族长也太草率了吧？ 赫连没有回头，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没入山脊。 他对于小官的回答，并不意外。 小官虽然回答了不知道和不记得，但是赫连还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小官的大脑忘记了，但是他的心和身体还记得。 只要他的心和身体还记得，那么小官就有机会恢复一些碎片化的记忆。 小官忘记了一切，赫连心中的疑惑就无法解答。 系统又是个只知道说废话的人。 四周一时只剩下风声。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艰涩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默。 “蛇神大人……” 张启山和齐铁嘴循声望去，开口的竟然是副官。 齐铁嘴眼睛一亮，对哦！ 副官也是张家人啊！ 而且副官的血脉好像比佛爷更纯正！ 佛爷不知道的，不一定副官也不知道啊！ 齐铁嘴立即将希望放在了副官的身上。 这种听别人打哑谜的感觉可太折磨人了！ 副官抬起头，脸色苍白，他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对着蛇神大人的背影说道：“关于圣婴，我或许知道一些。” 副官？ 赫连回忆起了副官的身份。 张家内族人。 赫连眯了眯眼睛。 既然副官是张家内族人，为什么曾经没有见过他？ 赫连的目光落在副官的身上。 一个可能——副官离开了张家内族。 顶着蛇神大人的视线，副官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缓缓解释道： “张家分裂衰败后，我曾打探过张家的消息，听说张家圣婴早在十三岁那年，外出进行家族放野任务时，在川滇交界的一处古墓中失踪了。” 失踪？ 难道是在古墓之中遇险了吗？ 不应该啊！ 赫连了解圣婴的实力，与小官不相上下。 副官没有停顿，继续说下去：“据说圣婴失踪后，家族动用了大量人手搜寻，却一无所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古怪！ 赫连眯了眯眼睛。 没有尸体就证明没有死。 圣婴会去哪儿？ 赫连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 “圣婴对家族而言，身份特殊，他的失踪，引发了巨大的恐慌和猜疑，族中，便开始流传起一些流言。” 副官喉咙艰涩地滚动。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蛇神大人。 仿佛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莫大的勇气。 “族人们传言，蛇神大人您或许已经放弃了张家。不再庇护我们，所以圣婴才会遭遇不测……” 赫连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在心中感慨剧情力量的强大。 这流言对于张家而言的杀伤力太大了，尤其是圣婴失踪，他陷入沉眠，两件事情同时发生，就无异于证实了这个流言。 怎么就这么凑巧呢？ 赫连不相信巧合。 现在，他可以确认圣婴失踪背后有汪家的手笔。 “恐慌和猜疑在张家蔓延，失去了信仰与期盼，家族内部积蓄已久的矛盾终于爆发，无法压制……” “信任崩塌了，人心散了。没有人拥有能凝聚起整个家族的力量，背叛、分裂持续，张家迅速衰败下去。” “这些虽然并非我亲眼所见，却是我长大后，一点点从逃离在外的族人口中，拼凑出来的真相。” 副官低垂下眼帘，他看着张家衰败，对蛇神和张家彻底失望，所以，他选择忘记自己张家人的身份。 他选择南下，去投奔了当时已在军中有了一定地位的佛爷。 副官的话音落下，七楼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暮色彻底笼罩了大地。 古楼之下，张家融入了黑暗，再也看不清轮廓。 第226章 重回神殿 夜色之中，赫连的金瞳散发出幽幽金光。 他的金瞳落在小官的身上，带着思量。 张家的衰败有汪家在背后做推手。 圣婴很有可能被汪家控制住了。 如今时局混乱，张家人分散在世界各地，想要重新将张家凝聚起来也不难。 系统商城里有的是道具，耗费的神秘值也能从张家人的身上重新赚回来。 这些都不是问题。 包括圣婴的具体位置赫连也能通过定位直接找到。 关键在于，主要剧情不能发生变动。 就算是变动，剧情也会被重新拉回正轨。 赫连还要白白地冒一次不能回到现实世界的风险。 不值得。 他要想出一个既能凝聚张家，又能不影响剧情变动，还能收割张家人神秘值的三全之策。 在张家衰败前，汪家在暗，张家在明。 如今张家已然衰败，赫连不相信张家人会没有发现汪家的存在。 张家虽然分裂四散，却由明转暗，汪家反而进入了明处。 张家与汪家的博弈他不会插手。 但是张家和汪家的神秘值他都要。 赫连盯着小官的眼神专注。 凝聚张家是必要的。 但是张家不必完全聚在一起。 张家分散对于现在的局势而言，反而有好处。 只是小官…… 张起灵平静地回望着蛇神大人。 那双沉寂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抗拒，坦然地承受蛇神大人的注视。 片刻，赫连做出了决定。 没有询问，也没有解释。 他是蛇神，他做事之前要是还询问别人的意见，那也太有损形象了。 赫连轻轻抬手。 刹那间。 一道道柔和浓郁的青色光芒，如同生机勃勃的藤蔓，从他修长的指尖流淌而出。 青光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 青光如同有意识般，迅速蜿蜒，将赫连和张起灵他们完全包裹在内。 齐铁嘴瞪大了眼睛。 这一幕太熟悉了！ 下一刻。 青光猛地向内一缩，如同被掐灭的火焰，骤然消失。 古楼七层，空空如也。 只有晚风依旧。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 西藏，墨脱，神殿。 偌大的神殿空荡荡，仅有一人。 与穹顶齐高的鎏金蛇神神像之下，一个身披绛红色喇嘛僧袍的老人，正盘坐在陈旧的蒲团上，低声诵念着古老的经文。 他的声音苍老平和，如同春雪融化后的溪流，缓缓流淌在空旷寂静的神殿中。 突然，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与他苍老面容不相符的眼睛。 清澈、明亮，充满了智慧与慈悲。 他仰起头，目光深深地望向散发着无形威压的蛇神神像。 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一种熟悉得如同刻入他灵魂的冰冷气息浮现。 他沉寂的心湖漾开了圈圈涟漪。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 激动、感激、释然…… 他踉跄地站起身，迈着急促的步伐，朝着神殿的大门走去。 闪烁着耀眼星光的夜空和燃烧的藏海花海瞬间涌入眼帘。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定格在了花海之中，那凭空出现的五道身影之上。 【云丹桑布神秘值+100000】 青光消散。 一种凛冽纯净的寒意朝着齐铁嘴三人涌来。 齐铁嘴的脸上带着被震撼冲击之下的空白。 张启山和副官的眼中闪过了震惊。 一片星空下的雪域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放眼望去，高大的雪山静静地矗立在四周，如同守护着净土的天神。 在他们的脚下，目之所及，直至远方巍峨雪山的山脚，盛开着无数株奇异的红花。 火红的花簇，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雪山脚下，恣意地蔓延，形成了一片浩瀚的红色花海。 头顶的夜空像是点缀着无数颗彩色宝石的黑色丝绸，闪烁着各色的光彩。 美得惊心动魄。 在花海与雪山的环抱之中，一座巍峨的神殿伫立在世界尽头一般。 在星空下和月光下，神殿散发着耀眼的银色光芒。 神圣不可侵犯。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呆立当场。 他张着嘴，忘了合拢，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一定是神仙住的吧！ 张启山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撼。 站在这里，神明之力的强大和神圣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匍匐。 这就是神的力量。 真是惊人。 与震撼一同浮现的，还有野火般熊熊燃烧的欲望。 张启山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神殿。 赫连的目光锁定在了神殿门口的老人身上。 泪水模糊了老人的视线。 老人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以最虔诚的姿态深深地跪伏在地面上。 “蛇神大人……” 云丹桑布哽咽着，声音颤抖，“您终于回来了。” 赫连迈开脚步，径直走向神殿大门。 张起灵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步伐稳定。 张启山三人从极度的震撼中勉强回神，收敛心神，快步跟上。 无形之力将云丹桑布扶起。 云丹桑布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微笑。 他的目光与张起灵相撞，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惊讶。 凛冽寒风被神殿隔绝在外。 一股暖意迎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齐铁嘴的寒冷。 店内没有火盆，却温暖如春。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神殿内部幽暗肃穆，空间广阔。 高耸的穹顶隐没在阴影中。 无数长明灯仍然在静静地燃烧着。 中央那座巨大的鎏金蛇神神像，俯瞰着所有踏入此地的生灵。 威严像是大山一般压在了进门的几人身上。 看着面前的蛇神神像，齐铁嘴三人彻底失去语言。 【齐铁嘴神秘值+5000000】 【张启山神秘值+5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5000000】 第227章 神山召唤 张起灵停下脚步。 他抬起头，环顾着这座宏伟的神殿。 他平静的语调响起。 “我来过这里。” 赫连停下脚步，微微侧身，金瞳看向他。 这么快就恢复了记忆？ 张起灵的目光掠过神殿的穹顶、长明灯、壁画，最后落在那巨大的神像上。 神殿内的空气凝固。 焚香在殿内流淌。 鎏金蛇神神像投下威严的阴影。 金眸低垂，俯瞰脚下众生。 望着身影几乎与神像重叠的蛇神大人，齐铁嘴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其他两人也一样。 副官心中百感交集，他深深叩首，额头轻触地板。 张启山的目光在墙壁的彩色壁画上停留。 殿内成千上万盏长明灯火光跳跃。 映得壁画上的人物仿佛活了过来。 赫连的目光转向张起灵。 “随我来。” 赫连向着神殿后侧那扇不起眼的暗门走去。 张起灵默默跟上。 一直恭敬侍立在旁的云丹桑布跟在了蛇神大人的身后。 赫连推开了房门。 门内房间的气息与大殿截然不同。 少了神圣庄严。 多了几分属于残存的温暖。 房间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 床上铺着柔软干净的藏式被褥，虽然陈旧，却一尘不染，仿佛等待着故人归来。 赫连在床边停下，侧身对张起灵道：“跪下。” 张起灵依言上前，在床前半跪下来。 “触摸它。” 赫连的目光落在那些干净的被褥上。 白玛离开后，神殿只剩下在外游历的云丹桑布。 白玛的房间应该是回归神殿的云丹桑布在打理。 云丹桑布把卫生打扫得很干净。 张起灵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床榻上柔软的织物。 触感干燥温暖，带着阳光和皂角的洁净气息。 他不知道蛇神大人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用听从蛇神大人的命令即可。 云丹桑布站在蛇神大人的身后，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忽然。 张起灵动作一顿。 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一幅画面。 画面模糊不清，只有混乱的光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的陌生女人，还有从女人眼角滑落的泪水。 这记忆的碎片来得快，去得也快。 如同夏夜空中骤亮的闪电，瞬间便将黑暗撕开一道口子，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张起灵的手猛地一颤，迅速收了回来，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脸上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赫连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 “这里，是你母亲白玛长眠之前的居所。” 张起灵猛地抬起头，看向蛇神大人。 “在你十三岁，前往墨脱青铜门接受天授之前，我曾带你于此，与她告别。” 赫连的声音平静。 母亲…… 白玛…… 告别…… 张起灵的心像是一口枯井。 这些词语像是石头一样纷纷砸落，却只激起了空荡的回响。 没有任何记忆的碎片再次遗落。 除了刚刚一闪而过的短暂画面，他依旧什么都没有回忆起。 “她逝去后，是由你亲手将她埋葬。就在这片神殿之外，藏海花扎根的雪原之下。” 赫连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神殿的墙壁，看到了神殿外燃烧的火红花海。 他的视线转回张起灵身上：“天授之前的你，名字叫做小官。” 小官。 张起灵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一直静静聆听的云丹桑布，浑身一震，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半跪在床前脸色苍白的张起灵，枯瘦的手指颤抖。 怎么会…… 云丹桑布微张着嘴，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赫连的手轻轻落在了张起灵的头顶。 “小官，去外面的藏海花田。” “去感受，去倾听你的母亲。” 张起灵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脑袋中再次闪过模糊的画面。 画面里，一个少年抱着蛇神大人。 当少年的脸转过来，张起灵看到了自己。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脑海中的画面瞬间消失。 张起灵仰头望着蛇神大人，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说话，只是依循着蛇神大人的指示，默默地转身，走出了房间，朝着那片藏海花走去。 房间里，只剩下赫连和年迈的云丹桑布。 良久，云丹桑布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朝着蛇神大人深深一躬，声音颤抖：“蛇神大人，是白玛在召唤她的儿子……” 赫连：“……” 云丹桑布说什么呢？ 云丹桑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开始向蛇神大人解释那段过往： “大概是在十年前，一个夜晚，风雪交加……” “我在神殿不远处的雪坡下，发现了一个人。” “他几乎被冰雪覆盖，浑身冰冷，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我将他带回神殿，为他取暖，喂他药汤。” “他昏迷了数日才醒来。然而，当他睁开眼时，他的眼睛空洞，什么也没有。” “我问他叫什么，从哪里来。” “他只说，他叫张起灵。”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自己来自何方，不记得为何会倒在雪山。”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孑然一身。” “我就让他在神殿住下了，他所住的就是白玛的房间，一住就是一年。” “他很安静，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看着雪山，或者帮我做一些杂事……” “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 云丹桑布回忆着，眼中带着一丝恍然。 “他突然对我说，他想起了一个地方，他说他必须去那里。然后，他就离开了。” 云丹桑布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命运的感慨，他望向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直到今日，听到您与他的对话，我才知道，原来张起灵就是白玛的孩子，就是当年的小官啊！” 他的话语中，有震惊，有恍然，更有一种命运弄人的悲哀。 他望着这间房，双眸逐渐闭上，双手合十。 “是白玛在召唤她的孩子。” 赫连静静地听着云丹桑布的话。 他望着门外那片在风中摇曳的藏海花，望着那个走入花田中央茫然四顾的黑色身影。 赫连再一次感叹，剧情的强大！ 赫连的余光从身边的云丹桑布身上划过，他心中已经知道了云丹桑布的另一个名字。 第228章 蛇神私心 雪下了一整夜。 张起灵站在藏海花中，如同亘古以来便存在于此的一块磐石。 雪花落在他漆黑的头发上，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的睫毛上。 一层又一层，缓慢积累着，将他堆成一个沉默的雪人。 他一动不动，只有偶尔因雪花落下而轻颤的眼睫，证明着他还活着。 神殿内。 烛火明亮，跳跃的火光将温暖的光晕投在古老的壁画上。 齐铁嘴趴在神殿大门的门框上，紧张地向外窥视。 “我滴个乖乖！” 齐铁嘴缩了缩脖子，仿佛感受到了神殿外那极致的寒意。 寒意钻进来，激起齐铁嘴身上的鸡皮疙瘩。 齐铁嘴不知道外面的张家族长是怎么受得了的。 他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神殿内静坐在蒲团上的佛爷和副官，压低了声音问道： “佛爷，他就这么在外面待一宿？这得冻死吧！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张启山面前的烛光跳跃，他专注地望着四周墙壁上彩色的壁画，眉宇间带着一丝沉静。 听到了齐铁嘴的话，他的目光并未从壁画上移开，只是平静地开口： “张家人，没那么容易死。” 严寒，或许能让张起灵感到不适，但不足以夺走他的性命。 坐在张启山身侧的副官认同地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越过神殿的大门，看向外面那个模糊的雪白轮廓。 齐铁嘴见这佛爷和副官都如此淡定，不由得咂了咂嘴。 好奇心如同猫抓一般。 他越发凑近大门，打量着外面那个雪人，嘀咕道： “你们张家人身体可真好！欸！你们说说，这个张家族长跟蛇神大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他缩回头，眼中闪过精光：“我总觉得，蛇神大人对他有点儿特殊。你们没感觉吗？” 齐铁嘴正说得起劲，试图从佛爷和副官那里得到些认同，却忽然感觉周身一寒。 齐铁嘴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连转动脖子的勇气都消失了。 他能感觉到，蛇神大人正从他身边，缓缓经过。 张启山和副官从蒲团上站起来。 他们的目光望了一眼蛇神大人的身影后，便低低地垂了下来。 “蛇神大人。” 他们恭敬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着。 齐铁嘴的舌头像是被冻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赫连望向门外，落在那个被雪花覆盖的身影上。 小官就这样在外面待了一整夜？ 赫连行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从僵硬的齐铁嘴身边掠过，走向殿门。 走出神殿，赫连进入藏海花之中，走向张起灵。 藏海花在风中摇晃着身体，像是起伏的红色海浪。 浑身被白雪覆盖的张起灵格外显眼。 赫连的脚步停在张起灵面前，身形颀长，垂眸凝视。 张起灵的脸颊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凝结成冰晶，晶莹剔透，仿佛能看到他青色的血管。 张起灵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到来，一直微阖的眼眸缓缓睁开，睫毛颤动，雪花扑簌簌地落下。 他的眼神依旧是一片沉寂的空白。 他静静地回望着蛇神大人。 赫连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 下一秒。 覆盖在张起灵身上那层厚厚的积雪，仿佛被一双无比轻柔的手拂过。 雪花一层层地从他头顶、肩膀飘落，露出他原本的黑发和衣衫。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 “感受到了吗？” 赫连收回薛定谔之手，问着眼前的张起灵。 张起灵沉默着，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安宁。 一种归属。 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存在。 他被其注视、被其接纳。 整个夜晚，万籁俱寂，只有雪落下的声音和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赫连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没有变成一块儿石头就好。 白玛定然是不愿意看着小官变成一块儿石头的。 小官能感受到，就说明赫连在小官天授之前做的一切不是白忙活一场。 “进去吧。” 赫连没有多说什么，转身重新走向神殿。 张起灵沉默地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他的黑瞳专注地望着蛇神大人的背影。 他好像，有一种等了蛇神大人很多年的感觉。 事实上，他也的确等了蛇神大人很多年。 但是微妙的不同浮现在他的心头。 小官解释不清。 也无法开口。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神殿。 风雪被阻拦在神殿大门之外。 温暖的热气将小官包裹。 齐铁嘴低垂着脑袋，垂手站立，神情恭敬。 他的心忐忑不安。 蛇神大人刚刚听见了吗？ 齐铁嘴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蛇神大人用神力为张起灵拂雪的那一幕。 他的直觉是对的。 蛇神大人对张起灵，跟对他们是不一样的。 齐铁嘴的眼睛在神情淡漠的蛇神大人和沉默不语的张起灵之间转了几个来回。 他用手肘悄悄捅了捅身边站得笔直的副官。 他在想，副官感觉到了吗？ 应该能感觉到吧！ 毕竟在张起灵出现之前，最受宠的人是副官。 齐铁嘴挤眉弄眼，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用气声朝着副官说道： “副官，瞧见没？你失宠了啊……” 副官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连眼神都没有偏斜一分，依旧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 无人察觉，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副官的确能感觉出来。 蛇神大人对他们，跟对张起灵完全不同。 副官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了那两张摇篮床。 张启山的目光落在张起灵的身上。 一道冷漠的视线落在了张启山的头上。 张启山一愣，他的视线与蛇神大人相撞。 蛇神大人的金瞳仿佛燃烧着刺痛双眼的金焰，张启山心中一凛，立即垂下眼帘，收回了打量张起灵的视线。 八爷这一次说对了。 原以为淡漠无情的蛇神大人，竟然也会有私心？ 经过一晚的思考，赫连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回张家古楼。” 赫连对张起灵说道。 他要去张家古楼取一个东西。 “是。” 第229章 张家族谱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 熟悉的青光将齐铁嘴他们包裹起来。 齐铁嘴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神殿之中再一次恢复了空寂。 云丹桑布跪坐在蒲团上，在神像的注视下，双手合十，深深地低下了头。 他压抑住了嗓子里的咳嗽。 他将藏经阁的经书看完了，蛇神大人也回来了。 此生能再见到蛇神大人，他已经知足了。 诵经声又开始在神殿之中回荡。 …… 齐铁嘴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阴寒的气息如有实质一般缠绕着他的脚踝。 齐铁嘴吞了吞口水，他伸出手在黑暗之中摸索。 突然。 他摸到了一片光滑柔软的衣角。 齐铁嘴僵在原地。 赫连将衣角从齐铁嘴的手心抽回来。 他看向眼前死寂的张家古楼。 古楼里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赫连的脚步声在这里显得突兀。 赫连在黑暗中仍可以视物。 张起灵、张启山和副官都是张家人。 在黑暗中行走对于他们三人而言同样没有难度。 只有齐铁嘴，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 在齐铁嘴的眼中，四周的一切都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他看不见蛇神大人，看不见佛爷，也看不见副官，甚至连他自己都看不见。 心脏在胸腔内疯狂地跳动，震出擂鼓般的回响，一声声敲打着他的耳膜。 “蛇……蛇神大人……” 齐铁嘴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颤抖。 站在齐铁嘴身边的副官，及时扶住了齐铁嘴的手臂。 “八爷。” 副官开口，稳住齐铁嘴乱颤的心。 齐铁嘴松了一口气，紧紧挨着张副官，亦步亦趋。 黑暗加深人的恐惧，仿佛黑暗之后潜藏着无数窥视的眼睛。 齐铁嘴喉咙发干。 张启山与张日山沉稳许多，两人一左一右，跟在蛇神大人身后。 赫连来到了古楼的中央。 古楼空间异常开阔，穹顶高耸，仿佛没有尽头。 赫连面前立着一个凸起于地面的圆形石台，石台表面勾勒着复杂的凹槽。 “到……到了？” 齐铁嘴的脚步跟着副官停下来，他喉咙发紧，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人回答齐铁嘴的问题。 赫连的金瞳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金光。 他的目光从齐铁嘴的脸上扫过。 “呼叫系统。” 【系统收到】 “打开商城。” 【没问题！】 片刻后。 赫连停在石台前，微微抬起右手。 一点金色的光芒，自他指尖悄然绽放。 金光流淌，瞬息间漫过石台，如同潮水，轰然向四周扩散。 黑暗溃散。 金光照亮了古楼里的每一个角落。 高耸的穹顶，狰狞的蛇雕梁柱，密密麻麻的木盒如同蜂巢…… 古楼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清晰地呈现在张启山他们眼前。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赫连对收获的神秘值数额很满意。 一个消耗了一万二神秘值的永久技能“星星点灯”赚了四十万神秘值，太值了！ 齐铁嘴张大了嘴巴，他仰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金光倒映在他的眼中，点亮了他的瞳孔。 张启山和副官的目光从骤然亮起的古楼上落在了蛇神大人的身上。 赫连坦然地接受来自身后的几道视线。 他的手朝着石台伸去。 手指在石台上点了点。 很快，原本严丝合缝的石板发出了沉重的“咔哒”声。 圆形石面缓缓向下沉降，露出了一个隐藏的暗格。 当初买下盗墓技能果然是明智之举！ 他一眼就能看出张家机关所在。 齐铁嘴好奇地朝着暗格望去。 暗格之中，并非齐铁嘴想象中的珍宝珠玉，而是一口小小的棺椁。 ——龙纹石棺。 齐铁嘴一眼认出这是给小孩子准备的棺材。 棺椁由漆黑的石材雕琢而成，打磨得光滑如镜，反射着古楼内部温润的金光。 棺盖之上，雕刻着一条形态狰狞的黑龙。 龙目怒睁，龙爪遒劲，每一片鳞甲都雕刻得细致入微。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石棺上。 好熟悉。 赫连伸出手，打开了龙纹石盒的棺盖。 圣婴复活，龙纹石盒之中自然不可能有尸骸存在。 龙纹石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本极其厚重装订古朴的册子。 赫连将那本厚厚的册子从棺中取出。 “蛇……蛇神大人……” 齐铁嘴按捺不住好奇心，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恭敬地问道：“这是什么？” “……” 赫连缓缓抬起头，淡淡地扫了齐铁嘴一眼。 目光并不凌厉，却让齐铁嘴瞬间噤声。 赫连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手中厚重的册子上。 他缓缓打开了手中的册子。 哗—— 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古楼之中异常清晰。 一个个张姓名字从赫连的眼底划过。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叉腰：“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果然如我所料，张家的族谱就在这里！” 【……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赫连盯着手中的名册。 有了名册，他就能定位张家人的位置。 有了张家人的具体位置，他就能使用金色语音包技能，再次收割一笔神秘值。 隔空传音的技能在这时候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名册在手，张家人哪怕在南极都能被系统直接定位。 当然，无法定位的张家人就意味着已经死亡。 就像张临渊一样。 刚刚赫连在脑海中要求系统定位张临渊。 定位失败。 说明张临渊已死。 “系统，定位圣婴的位置。” 赫连话音落下，脑海中很快展开了一幅地图。 而圣婴的坐标…… 在北平。 【要对圣婴使用金色语音包吗？】 “不。”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谨慎地摇头。 圣婴现在极有可能在汪家。 他并不想让汪家看到他语音包里的内容。 第230章 处理九门 房间寂静。 张瑞官垂眸，神情肃穆。 他身姿挺拔，站在乌木供桌前。 供桌上悬挂着一幅古画。 古画前摆放着一座小巧的青铜香炉。 三柱线香正缓缓燃烧，青灰色的烟气笔直上升。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 铛—— 一声宏大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钟鸣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涤荡开来。 随之而来的，是锁骨处的灼热。 他下意识地低头。 衣领遮掩的皮肤上，双蛇首印记，如同活过来一般，爆射出剧烈的金光。 金光穿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将双蛇缠绕的图案清晰地映照出来。 张瑞官浑身剧震。 无论是钟声，还是双蛇首金色印记，都在证明一件事情。 蛇神大人…… 出现了！ 他猛地抬起头。 瞳孔震颤。 氤氲的香火之上。 金光穿透烟雾。 一行金光凝聚而成的字缓缓地浮现在张瑞官眼前。 “噗通”一声闷响，张瑞官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将神谕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之后，他挺直的脊梁深深弯下，额头重重触地。 “张瑞官谨遵神谕！” 张瑞官的声音里充满了狂喜。 张家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 【张瑞官神秘值+1000000】 …… 急促的脚步声在狭长逼仄的墓道中回荡。 一个黑影扶着冰冷干燥的墓壁，艰难地向前移动。 墓道低矮，他不得不微微弓着身子。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隐约捕捉到那双在漆黑里闪烁着微光的黑瞳。 经过墓道拐角，他发现了一个废弃的耳室。 他再也支撑不住进入耳室，匆匆扫了一眼，确认安全后，他几乎是脱力地滑坐下去，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突然，一股灼热感猛地从他锁骨下方炸开。 年轻人闷哼一声，冰冷的身体开始回温。 他的五指死死抠住了自己的领口。 粗重的喘息戛然而止。 在他的手指紧紧按压的位置，一点金光渗透了衣服，顽强地亮了起来。 金光变得炽烈，穿透了薄薄的衣衫，如同有生命的火焰在皮下游走。 年轻人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锁骨的方位。 钟声在年轻人的耳边荡开。 墓室被灿烂的金光骤然照亮。 一行金字倒映在年轻人的黑瞳之中。 年轻人依旧靠着冰冷的墙壁，抓着领口的手指缓缓松开。 他仰起头，后脑抵着粗糙的岩石，闭上双眼，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 蛇神大人……降临了啊！ 与此同时。 这样的情况在无数张家内族人的面前上演。 几乎是张家所有内族人都知道，蛇神大人降临了。 时隔多年，蛇神大人终于再次出现了。 当初的谣言不攻自破。 蛇神大人从未放弃他们张家。 神谕之中的命令被张家内族人谨记在心。 他们知道，斗争才刚刚开始。 【张恩溥神秘值+1000000】 【张怀镜神秘值+1000000】 【张承翊神秘值+1000000】 【张既望神秘值+1000000】 …… 张家古楼。 金光在楼里流转，将古楼内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虽然黑暗被驱散，但是古楼里的阴寒之气却格外顽固，久久不散。 站在古楼中央的赫连将手中的张家族谱合上。 厚厚的族谱在他的手中凭空消失，被他收入空间。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赫连的掌心，空空如也。 齐铁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古楼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赫连缓缓收拢了手指。 他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络绎不绝。 将龙纹石盒关闭，重新放入暗阁，机关启动，龙纹石盒消失在赫连他们视线中，取而代之的是刻满图案的石台。 做完这一切后，赫连转过身，朝着古楼外走去，步伐从容不迫。 又收获了一大笔的神秘值，赫连走路都带风。 张启山四人立刻迈动脚步，紧跟在赫连身后。 古楼大门被薛定谔之手推开。 一股冷风猛地灌了进来，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门外，已是深夜。 月亮高悬古楼上空。 赫连在古楼外的空地上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他看向了小官。 张起灵感受到了蛇神大人的目光，抬起眼，平静地回望。 “小官。” 赫连开口唤道。 张起灵抿了抿唇：“蛇神大人。” “我会送你立即前往长白山青铜门，在那里你会得知更多与张家有关的事情。” “等时机到了，我会接你回来。” 赫连的命令简洁直接。 长白山青铜门？ 副官眸光微动。 张启山眯了眯眼睛，眸中飞快地闪过一道暗沉的光。 齐铁嘴则是一头雾水。 长白山？ 青铜门？ 这是干嘛的？ 张起灵听着蛇神大人的命令，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 他不会违抗。 不是因为对蛇神大人和对死亡的恐惧。 而是一种本能。 他的心和身体往往比他的思维更快做出决定。 那就是对蛇神大人的绝对信从。 这种信从，超越了记忆，超越了个人意志，是他白茫茫一片的世界里唯一确定的坐标。 赫连刚刚才收割了一笔神秘值，出手格外大方。 青光将小官的全身笼罩，只一瞬间，小官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直接用技能将小官传送到长白山青铜门前。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花出去的神秘值瞬间又回到了赫连手中。 赫连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蛇……蛇神大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啊？” 齐铁嘴脸上下意识地流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赫连盯着齐铁嘴，吐出三个字：“回长沙。” 齐铁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蛇神大人小心脚下！” 齐铁嘴看着蛇神大人迈开脚步，立即跟上去，寂静的张家一时间只有他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神谕已经传达，张家的事情不用赫连操心了。 接下来，就该处理九门了。 第231章 金色记忆 张家的古建筑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幢幢鬼影。 赫连走在最前方，张启山和副官二人分别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后。 齐铁嘴抢了个先，插进了蛇神大人和副官之间，他朝着副官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然而眼中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副官：“……” 张启山脚步沉稳，目光从四周荒废的古建筑上划过。 齐铁嘴恨不得变成蛇神大人的衣物，贴在蛇神大人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慌得厉害，感觉四周阴恻恻的。 齐铁嘴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到蛇神大人身上。 看着蛇神大人的侧脸，齐铁嘴心中的恐惧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蛇神大人。” 齐铁嘴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张启山和副官的目光都扫了一眼齐铁嘴。 齐铁嘴脸上的笑容谄媚：“蛇神大人，您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赫连没有反应，脚步不停。 他也算是了解齐铁嘴，齐铁嘴往往在说真话之前，都会说一堆的废话作为铺垫，以免显得太过突兀。 当然，齐铁嘴可能自己没有意识到，其实这样更突兀。 赫连余光从张启山和副官的脸上扫过。 显然，张启山和副官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三个人都在等齐铁嘴接下来的真心话。 齐铁嘴一点儿也不气馁，蛇神大人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继续自顾自地说： “虽然我没见过张家从前的样子，但这样一看，从前的张家一定鼎盛至极，这宅子的规模可不是普通家族能够建造起来的，底蕴颇深，怎么就败落成如今这模样了？佛爷，您说是不是……” 齐铁嘴试图拉张启山加入话题。 张启山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接话。 齐铁嘴摸了摸鼻子，眼珠一转，深吸一口气。 “那个……蛇神大人……” 齐铁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张家最深处的七层古楼里的小摇篮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那是干嘛用的啊？” “古楼又是谁居住的地方啊？” “哪个张家的小孩儿小时候睡在古楼里？” 齐铁嘴有些紧张，他其实心里有猜测，但猜测毕竟是猜测。 他望着蛇神大人的侧脸，本来没指望能得到回答。 毕竟被蛇神大人忽视是他的宿命。 然而，这一次，蛇神大人竟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古楼是我居住的地方。” “张家圣婴与小官，曾与我一起生活在古楼。” 那可真是一段岁月静好的日子。 赫连回想起来也是颇为感慨。 如果记忆是有颜色的，那么那段记忆毫无疑问是金色的。 【……任何被人伺候的日子，在你眼里都是金色的吧】 “……” 赫连无话可说。 这是事实，他无法否认，却又不愿意承认。 齐铁嘴瞳孔放大。 圣婴这名字一听就知道身份不一般。 小官不必说，齐铁嘴已经知道这是张起灵的名字。 他就说，蛇神大人怎么对张起灵那么特殊！ 小官这个称呼，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 原来圣婴和张起灵从小到大是长在蛇神大人身边的。 “他们是蛇神大人的孩子吗？” 话一出口，齐铁嘴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的嘴怎么不听使唤？ 什么离奇的话都敢往外说？ “啪啪”两声，齐铁嘴拍了拍自己的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齐铁嘴一脸悔意，他以后说话一定会过脑子的。 赫连：“……” 他都懒得搭理齐铁嘴。 是个正常人都问不出这话。 齐铁嘴不敢再胡说八道了，主要是他的嘴不受他大脑控制，这也太可怕了。 要是再说出惊人之语，蛇神大人肯定会劈了他的。 张启山盯了齐铁嘴一眼，有时候他真的难以理解八爷到底在想什么。 八爷的大脑仿佛跟别人的大脑构造不同，连想法都荒谬得让人觉得像是产生了幻觉。 副官脑海中回忆着张家古楼的那一幕。 蛇神大人的手指按在摇篮床上，轻轻地推了推，摇篮床晃动。 这说明……蛇神大人亲自照料过圣婴和张起灵。 副官难以想象圣婴和张起灵他们是多么荣幸。 从小和蛇神大人生活在一起，被蛇神大人注视着长大。 对于张家人而言，这样的美梦他们想都不敢想，却有人真正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怪不得，蛇神大人对张起灵的态度完全不同。 当赫连四人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一阵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声音，突兀地钻入了他们的耳朵。 窸窸簌簌的声音不断地在他们的四周响起。 声音来自黑暗里，像是有什么体型不小的东西，正贴着地面，缓慢持续地爬行。 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被无限放大，清晰地敲打着每个人的鼓膜。 齐铁嘴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张家位于深山老林之中，谁知道这里面都有什么？ 四周放眼望去全都是高大的树木，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齐铁嘴的脖子僵硬地四处转动，他的手下意识地朝着距离他最近的蛇神大人抓去。 在即将抓到蛇神大人的手臂时，一只大手箍住了他的手腕。 齐铁嘴抬眼望去，副官朝着他安抚地笑了笑，意有所指：“八爷，别冒犯蛇神大人。” 张启山的视线落在副官身上。 齐铁嘴神情微变，他手腕转动，从副官的手中挣脱出来，他看向了蛇神大人，声音颤抖：“蛇神大人，您听到了吗？有声音！” 赫连非常淡定。 他当然听到了声音，而且他还知道那声音是什么。 因为那声音就是他制造出来的。 为什么他放着瞬移技能不用，而要选择走路呢？ 这就跟不远处的小日本有关了。 张家坐落在山林之中，加之张家信仰蛇神，因此山中的蛇格外多、长得格外大。 从小日本儿踏足这片山林之时，他们就被蛇盯上了。 至于小日本儿为什么会出现在张家古宅外呢？ 这得见到了他们才能得到准确答案。 第232章 深山蛇潮 “啊啊啊啊啊！”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惨叫从密林深处炸响。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夹杂着诡异的簌簌声如同潮水般从林子里涌来。 只是瞬间，齐铁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月黑风高的深山老林，突然出现这样诡异的动静，能把人吓成傻子。 齐铁嘴已经算冷静的了。 张启山和副官瞬间警惕起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动身，上前侧立在蛇神大人的左右两边，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黑暗林间。 张启山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副官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赫连站在中间，格外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的金瞳扫向林间，仿佛看到了那一双双冰冷的竖瞳。 他眨了眨眼。 让齐铁嘴魂飞魄散的一幕出现了。 林子边缘的阴影下，草丛剧烈地晃动。 伴随着垂死之人的呜咽和骨骼被挤压得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一个个黑影浮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十个穿着黑色短褂的男人被粗暴地拖拽到了赫连眼前的空地上。 他们的四肢扭曲，脸上挂满冷汗。 缠绕在他们身上的是蛇。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色彩斑斓的各种蛇。 数十条碗口粗细的巨蟒，身体如同巨缆，死死缠住十人的四肢和躯干，肌肉蠕动间，他们的胸膛无法起伏，脸色由红变紫，眼球布满血丝，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体型稍小的毒蛇缠绕在他们的脖子上、手臂上、大腿上，冰冷的蛇身紧贴着温热的皮肤，分叉的蛇信不断吞吐，发出嘶鸣声。 日本人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拖到了赫连面前。 极致的恐惧已经摧毁了他们的意志。 “蛇！” “好多的蛇！” 齐铁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他的双腿一软，要不是害怕惊动眼前的蛇潮，他几乎要瘫倒在地。 齐铁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蛇。 这么多的蛇交织在一起的场景让人浑身发寒。 就算是有枪也没有用。 蛇的数量太多了。 张启山和副官也是心神剧震。 他们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场面。 这些蛇行动统一，目标明确，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指挥着它们。 两人警惕地盯着这些蛇。 突然，一道灵光从张启山的脑海中划过。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启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蛇神大人的身上。 一条赤红的毒蛇朝着赫连的方向而来。 毒蛇吞吐着蛇信，在赫连的脚边乖巧地盘踞着，像是在告诉赫连，它们完成了任务。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看清那条毒蛇的举动后，齐铁嘴几乎要从喉咙里飞出去的小心脏这才回到了原地。 他后背发凉，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发白的嘴唇久久没有恢复血色。 赫连朝着被蛇群控制住的日本人走去。 望着蛇神大人的背影，齐铁嘴才后知后觉。 蛇神大人就在身边他怕什么蛇啊？ 他竟然忘记了这茬。 齐铁嘴伸出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 副官和张启山也缓缓地放松了警惕。 日本人颤抖的瞳孔倒映着赫连的身影，瞳孔因恐惧而放大。 【日本人一号神秘值+10000】 【日本人二号神秘值+10000】 【日本人……】 太诡异了！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从来到这里开始，一切就开始朝着科学无法解释的方向发展。 先是他们的人被一块写着“擅闯者死”的巨石拦在了山脚下。 强行闯入的同伴还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炸药炸死了一大半。 剩下的人只好停留在原地，守株待兔。 可是…… 还没有等到这些人出现，他们反而先变成了兔。 密密麻麻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蛇将他们全部绞紧，他们的骨头在压力之下粉碎，连自杀都做不到。 这群冷血动物就像是有灵智一般，竟然将他们拖到了这里。 日本人死死地盯着眼前诡异的男人。 他们的瞳孔猛地紧缩，极致的惊恐浮现在了他们的脸上，几乎要停止呼吸。 赫连的身体在月光下开始发生变化。 他的身形在青光之中拉长。 几个呼吸之间，原地出现了一条巨大得超乎日本人想象的青色蟒蛇，盘踞起来宛如一座青色的山丘。 巨大的蛇首微微低下，一双竖立的黄金般的蛇瞳，冷漠地俯视着地面上的日本人。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日本人一号神秘值+1000000】 …… 林中一片死寂。 日本人眼球凸出，嘴巴无意识地张开，一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前的景象彻底粉碎了他们的世界观。 什么武士道？ 什么任务？ 什么荣誉？ 在这一刻都被最原始的恐惧碾碎。 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巨蟒，灵魂仿佛都被吸走了，只剩下躯壳在无意识地颤抖。 人变成了蟒蛇？ 妖怪？ 齐铁嘴屏住呼吸，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蛇神大人的原形，但每见一次都会被吓到一次。 黄金竖瞳，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锁定了日本人。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日本人一号神秘值+100000】 【日本人二号……】 蛇…… 蛇说话了…… 日本人瞳孔涣散。 在巨蟒的凝视和拷问下，他们甚至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求生的本能支配了他们。 他们和盘托出了一切。 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回荡在夜空之下。 “新月饭店死了我们帝国的官员，上级调查死因，追查到了张启山的身上，我们查到张启山的身份，于是在张家古楼和新月饭店都布置了人手……” “上级命令……杀了张启山，活捉……活捉那个金眸男人……” 赫连吐了吐蛇信子，金瞳盯着日本人。 他在新月饭店弄出的动静太大，难免会被各方势力盯上。 尤其是恬不知耻毫无底线的日本人。 赫连自信自己的身份难以被调查出来。 但他身边张启山的身份却非常好查。 赫连唯一感到惊讶的是日本人竟然连张家古宅的位置都查了出来。 第233章 天平法则 对于日本人而言，希望的曙光出现了。 那些死死缠绕在他们身体上的蟒蛇和毒蛇，如同接到了指令，强健有力的肌肉缓缓松弛，冰冷滑腻的蛇身如同退潮般，从他们身上一圈圈滑落。 巨大的压迫感骤然消失，新鲜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他们几乎被挤扁的肺叶。 活过来了！ 可以呼吸了！ 日本人失焦的瞳孔逐渐重新凝聚起光来。 色彩斑斓的毒蛇，纷纷收起了攻击的姿态。 它们昂起的头颅低下，如同一条条彩色的丝带，与蟒蛇们一起，悄无声息地隐入丛林深处。 日本人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喉咙里全都是血腥味。 虽然无法站起来，但是他们至少没有死去。 没有死在那些冰冷的毒牙之下。 张启山望了一眼蛇神大人。 难道蛇神大人要饶恕这些日本人吗？ 张启山冰冷的视线落在这些日本人的身上。 杀意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 就算是蛇神大人愿意放过他们，他也不会让这些日本人活着回去。 作恶多端的日本人，他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赫连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意。 金瞳从杀意的来源张启山身上一扫而过。 张启山的杀性怪重的，但却没有被天雷盯上。 这说明，他杀人专挑恶人。 齐铁嘴的目光小心翼翼地从这些日本人的身上划过。 他觉得奇怪，蛇神大人怎么可能会宽恕日本人？ 当然，蛇神大人也不会宽恕其他国家的人。 在蛇神大人眼中，应当是众生平等的。 所以，看到蛇神大人放了日本人一马，齐铁嘴才感到不可思议。 副官看着蛇群退去，心中猛地一紧。 一种比之前面对蛇群时更深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赫连会原谅这些日本人吗？ 开什么玩笑？ 他看上去很善良吗？ 赫连自认自己既不是个恶人，也不是个纯粹的善人。 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日本人。 他只是将这些日本人的处置权，交给了老天。 是作恶多端，还是一时失足？ 上天自有判断。 张启山瞳孔骤缩，他敏锐地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变得凝滞沉重。 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正在他们的头顶疯狂地汇聚。 齐铁嘴脸上的恐惧刚刚褪去，就被另一种更深的惊骇取代。 他嘴唇哆嗦着，望着头顶的夜空不断地后退。 轰隆—— 一声巨响从九天之上炸开。 这一幕对张启山三人而言，太熟悉了！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苍穹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天地激荡。 翻涌的乌云吞噬了月亮和星辰。 天地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 厚重的乌云之中，银白色的电蛇疯狂窜动。 赫连抬起蛇首，望着夜空。 看来，已经有了答案。 他就说，凡是这个时代在华国土地上的日本人，有几个人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粗壮雷霆撕裂了厚重的云层，带着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煌煌神威，精准无比没有丝毫偏差地劈落。 目标正是眼中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狂喜的日本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日本人一号神秘值+1000000】 【日本人二号神秘值+1000000】 【日本人……】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张启山三人只觉得耳中嗡鸣一片，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 他们脚下的地面传来清晰的震动，仿佛地龙翻身。 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张启山、副官和齐铁嘴三人，距离落雷点不过十步之遥，他们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神力。 雷光平息，乌云迅速消散，重新露出清冷的月亮和点点繁星。 赫连眼前的空地上出现了十具焦黑的尸体。 已经看不出人形了，像是投入熔炉焚烧过的木炭。 寂静蔓延。 巨蟒竖瞳盯着眼前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赫连没有一点儿杀人后的负担。 再说了，人也不是他杀死的。 “若有作恶，天打雷劈”这个技能就像是一个天平。 天平的一头放着善的筹码，一头放着恶的筹码。 只有当天平失去平衡，恶压住了善，象征审判的天雷才会降下。 他只是这个天平的使用者。 天平有它自己的运行法则。 齐铁嘴浑身发软，几乎要瘫软在地，他的脸上彻底失去了颜色。 他之前在新月饭店也见过这一幕。 但没有靠得这么近。 当靠近之后，那股扑面而来，碾压一切的神威才愈发可怕。 齐铁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牙齿咯咯作，看向十具焦尸的瞳孔发抖。 张启山的后背被冷汗浸透。 副官面色苍白如纸。 他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呼吸急促不稳。 在雷霆之下，他们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蝼蚁并无区别。 盘踞的青色巨蟒在流转的青光之中庞大的身体开始收敛，几个呼吸间，便重新化为了人形。 赫连数着神秘值，再一次感慨这个技能的好用。 简直是收集神秘值的利器。 他看都没有再看那十具焦尸一眼。 他看向了站在原地被吓得不轻的张启山三人。 “走。” 青光从他掌心流淌而出，迅速蔓延开来，将张启山、齐铁嘴、副官的身影悉数笼罩在内。 下一秒。 青光猛地一闪，随即收敛，消失在原地。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 再次睁眼。 四周熟悉的布景进入张启山三人的视线。 这是…… 张府大厅？ 他们回长沙了？ 张启山三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在了蛇神大人的身上。 赫连金眸从他们身上淡淡扫过，朝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要睡觉。 张启山他们想在客厅里玩儿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就让他们玩儿吧。 赫连淡定地经过管家。 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大人和佛爷他们凭空出现的管家已经石化在了原地。 第234章 我即天命 赫连在被窝里舒服地打了一个滚儿。 他朝着窗户看去，阳光已经透过了窗纱，将光斑投射在房间里。 “不想起床！” 赫连在脑海中飙高音。 【……】 “但想吃饭！” 赫连紧跟着高喊。 【……】 赫连现在的状态称之为神清气爽也不为过。 在吃饭和睡觉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吃饭。 赫连一个鲤鱼打滚儿从床上跳起来，动作流畅优雅。 【……哪儿优雅了？】 赫连翻了一个白眼。 他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后，推开卧室门，沿着铺着地毯的宽阔楼梯，缓步朝楼下走去。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赫连心情极好地在脑子里哼歌。 餐厅，年轻丫鬟正摆弄着餐桌上的早餐，见到赫连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她立刻屏住了呼吸，低下头，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身前，细声问好：“赫连大人，早上好。” 听到怯生生的问候，赫连的脚步不停，下意识地朝着小丫鬟的方向点了点头。 赫连：“……” 他的目光朝着四周扫去，很好，没有人看见。 赫连无声松了一口气。 小丫鬟一愣，有些受宠若惊般，脸颊泛起红晕，头垂得更低。 赫连在餐桌主位悠闲地坐了下来。 赫连落座的瞬间，坐在不远处靠窗沙发上的张启山将手中的报纸折好，轻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张启山站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赫连身侧。 回到长沙，张启山又换上了他的一身军装。 笔挺的军装让他身上的匪气都少了不少。 张启山没有坐下，而是熟练地拿起茶壶，为赫连面前的空杯斟上红茶。 赫连的目光从身边的张启山身上一扫，神色如常，开始用餐。 大厅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管家恭敬地站在门外，微微躬身道：“赫连大人。佛爷，九爷来了，说有要事与佛爷相商。” 张启山手中为蛇神大人布菜的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地沉声道：“请九爷进来。” 解九？ 赫连想了想，这个时候解家九爷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是。” 管家应下后转身离去，没过多久，管家和解九爷的身影便出现在大厅门口。 赫连的余光朝着进入大厅的解九爷扫去。 解九爷今日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依旧是一派儒雅的模样，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色。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餐厅，当看到端坐主位由张启山亲自侍奉用餐的赫连时，他的眼神微微一凝，迅速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神色。 【解九爷神秘值+10000】 解九爷上前，朝着赫连的方向，郑重地拱手行了一礼：“解九拜见赫连大人。” 他礼数周全，态度恭敬，不谦卑也不怠慢。 随后，解九爷才转向张启山，喊道：“佛爷。” 张启山手中的动作不停，分出了一缕心神给解九爷，他看了一眼解九爷，问道：“这么早过来，是怎么了？” 他看得出解九爷神色有异。 解九爷闻言，神情凝重下来。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佛爷，我是为了二爷家的事来的。” 解九爷顿了顿，沉重地开口：“鹿活草……怕是救不了二爷夫人了。” “什么？” 张启山脸色骤变，眼神一寒：“怎么会没用？当初二爷请来的江南神医不是说鹿活草可救二爷夫人的性命吗？” 解九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中充满了无奈：“我昨日去二爷府上拜访，亲眼所见，夫人的病情，比我们知道的要重得多，恶化得也非常快。” “鹿活草确实是灵药，对症下药的话，或许一年前还能有奇效。” “但如今……夫人的病体早已油尽灯枯，病入膏肓，鹿活草的药力，已然是杯水车薪，回天乏术了。” 解九爷摇了摇头，语气沉痛：“我看……夫人恐怕没有几日可活了。” 佛爷散尽家财才得到了鹿活草，若是能救得二爷夫人倒还好，偏偏救不了。 他们前前后后忙活一阵，到头来却徒劳无功。 张启山的心猛地一沉。 他与二爷私交甚好，深知二爷对夫人的深情。 若是二爷得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用餐的赫连，放下了手中的银筷。 张启山立刻收敛心神，将手中早已备好的湿润毛巾递了过去。 赫连接过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和手指。 他站起身，看也不看脸色沉重的张启山和解九爷，径直朝着客厅的沙发走去。 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面对着张启山和解九爷。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赫连慵懒地后靠，目光平静地望向张启山和解九爷。 这个结果，赫连一点儿也不意外。 “二月红之妻寿数已尽，此乃天命。” “她的命该如此。” “无药可救。” 赫连平淡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响起。 张启山和解九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张启山眼中带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解九爷的眼帘低垂，眼底交织着思索和探究。 张启山来到蛇神大人的身边，单膝跪下，双手奉上红茶。 赫连接过来，微抿一口，张启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无药可救，但大人可救。” “天命对于大人而言，应该不算什么吧？” 张启山望着眼前的蛇神大人。 赫连手中动作一顿。 他笑了一下，将茶盏放在张启山的手中。 金眸睥睨，冰冷漠然。 “为何要救？” “我即天命。” “为何逆我？” 好装！ 赫连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变成了赛级嘉豪。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解九爷神秘值+100000】 张启山信吗？ 他当然信。 千万年来，世间真神仅蛇神大人一人。 如果蛇神大人不是天命，那谁还是天命呢？ 解九爷黑瞳一深。 这人究竟是谁？ 谁敢说出这样的话？ 还有佛爷的态度…… 解九爷了解佛爷。 即便是达官贵人，佛爷也只是以礼相待。 这样毕恭毕敬，倒像是在敬神？ 第235章 他不是人 张启山望着蛇神大人。 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极其冒险，甚至可能触怒蛇神大人的事情。 但他别无他法。 他必须斗胆一试。 张启山声音放缓，话语中带着强烈的试探之意：“大人，您当初曾应允于我，待找到张起灵便将二爷夫人的病因告知于我……” 张启山脊背绷紧，目光低垂。 解九爷能够明显感到气氛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下，他不由自主地为佛爷捏了一把冷汗。 “……” 赫连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他缓缓转过头，视线落在张启山身上。 他的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赫连不由得发出了真心实意的疑问：“张起灵是你找到的吗？” 张启山无语凝噎。 赫连收回视线，真想翻个白眼。 不是张启山的功劳，他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大人，是我妄言了。” “我只是希望大人能够救二爷夫人一命，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张启山的话再次被打断。 赫连盯着他，眼神冰冷。 张启山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他怎么听不懂？ “凭什么？” 赫连问。 三个字，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张启山的心上。 赫连的目光淡淡扫过张启山，又掠过僵立在一旁的解九爷，继续反问： “你有什么资格希望？你又有什么东西能够付出？你付出的代价对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在神漫长的生命中，张启山所拥有的权势、财富都渺小如尘埃，毫无价值可言。 生命的消亡与延续，于神而言，也不过是自然规律的一部分。 神为何要为了几只蝼蚁的悲欢，去轻易打破这种规律？ 赫连不是神，但他伪装神。 他自认自己对神这个身份的解读和领悟够深。 他也相信张启山不是个蠢人。 赫连看着张启山，张启山并不像是看不透真相的人。 这样的一番话从张启山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有些幼稚。 张启山彻底僵在了原地。 赫连收回视线，站起身，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步履从容地朝着楼梯走去。 到了他该打游戏的时间了。 直到赫连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口，大厅之中令人窒息的氛围才渐渐消失。 解九爷走到佛爷身边，伸出手扶起了佛爷。 “佛爷，您已经尽力了。” 解九爷眼中带着担忧。 张启山撑着解九爷的手站起来。 解九爷忍不住望了望楼梯的方向，问道：“佛爷，这位赫连大人他究竟是什么人？” 张启山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解九爷。 他的眼神复杂，沉默了很久，他才缓缓说道：“他不是人。” 解九爷诧异，这是什么回答？ 没等他继续询问，佛爷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是神。” 神？ 【解九爷神秘值+1000000】 解九爷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张府，连之后跟佛爷说了什么都忘记了。 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两个字。 ——“是神。” 回到解府，这两个字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挥之不去。 整整三个夜晚，解九爷彻夜难眠。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帐顶，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与赫连大人见面的场景，以及佛爷八爷他们对赫连大人的态度。 好像也只有这个答案可以解释佛爷的态度。 “是神。” 解九爷将这两个字拆解又重组无数次。 他不相信，但他同样不信佛爷会骗他。 他所信奉的科学，在这两个字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他翻来覆去，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迷茫，以及一种窥见了世界真实一角的战栗。 在这辗转难眠的几个夜晚，解九爷突然意识到，他们老九门，乃至整个长沙城，可能一直都生活在一个浅显的表层。 而在那表层之下，存在着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古老恐怖的存在。 …… 长沙城今夜突然被一场滂沱的大雨笼罩。 仿佛天河决堤，雨水狂暴地往下倒。 一个身影孤魂般穿透厚重的雨幕，扑在了张府紧闭的铁门前。 二月红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雨水如同小溪般从他下巴不断滴落。 他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有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 “砰！砰！砰……” 他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铁门。 “赫连大人……” “丫头她不行了！” “求求您……” 他嘶喊着，破了音。 “救救丫头！” “求您救她一命！” “赫连大人！” “求您！” “……” 雨水灌入他的口中，他依旧不管不顾，绝望地拍打着。 张府管家被惊动，他匆忙撑起一把油纸伞，小跑着来到门前。 透过铁门的缝隙，他看到门外状若疯魔的身影时，脸上瞬间写满了无奈与焦急。 “二爷！二爷您这是何苦啊！” 管家提高了嗓门，试图压过雨声。 “这么大的雨，您快回去吧！” 管家见二爷这般模样，心中酸楚不已。 “让我见见赫连大人……” “通传一声，让我见见赫连大人……” 二月红抬起头，如同困兽。 管家看得心都要碎了，但他知道规矩。 “二爷，不是我不通传，而是，大人不会见您的……” “您快回去吧！” “他不见我，我就不走。” 二月红喃喃着，眼神骤然一空。 在漫天砸落的冰冷雨水中，二月红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张府门前。 泥水溅了他一身，但他毫不在意。 他仰起头，任由雨水抽打在他的脸上。 “赫连大人！” “我二月红在此求您……” “求您大发慈悲，救丫头一命！” “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我的命！” “我的一切都可以给您！” “只求您救她！” 【别心软】 【丫头的死是主线】 【你想回去，就不要妄图改变主线】 赫连站在窗边，看着雨水从玻璃窗上蜿蜒滑落的痕迹，他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心软？” 【……因为你不就是一个心软的人吗？】 “那也得分情况啊。” 赫连掏了掏耳朵。 第236章 我有一计 张府二楼的书房亮着灯。 窗帘并未完全拉拢，留出一道缝隙，张启山站在窗前，看着跪在张府门口的身影。 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捏了捏紧蹙的眉心。 他转身朝着书桌走去，书桌上堆着一摞摞等待批阅的公文和密电。 张启山坐下，拿起文件，将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文件上。 张府门外，管家撑着伞，站在门内，看着门外那个在雨水中不断叩首的二爷，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管家撑着伞，转身回到了张府。 雨，还在下。 渐渐地，二月红嘴唇冻得乌紫，脸色苍白得如同水鬼。 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身体在雨中颤抖，但他没有丝毫动摇。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哪怕这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他也要跪下去。 一辆马车冲破雨幕，车轮碾过积水，猛地停在了张府大门的不远处。 车帘被一只瘦弱的手猛地掀开。 不等驾车的车夫阻拦，丫头从马车上下去，差点儿跌倒在地面上。 雨水打湿她的衣物，紧紧贴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体上。 她的脸色是濒死的惨白，眼窝深陷。 “二爷……” 一声凄楚的呼唤，压过了雨声，清晰地传入了二月红几乎麻木的耳中。 二月红浑身剧震，僵硬地回过头。 丫头朝着二月红走去的身影虚弱得随时会被风雨吹倒。 “丫头！你怎么来了？” 二月红嘶哑地喊道，想要站起来冲过去，双腿却早已麻木。 丫头不管不顾地扑到了二月红的身前。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二爷……” “不要……”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丫头伸出颤抖的手，抚上二月红冰冷的脸颊，泪水混合着雨水，汹涌而下。 “起来……我们回去好不好？” “不！” “丫头！” “只有赫连大人能救你，只有他……” 二月红紧紧抓住她的手，眼中带着疯狂的执念。 “二爷……” 丫头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二月红冰冷的身躯，将头埋在他湿透的胸前，“你不起来，我就陪你一起跪。” 赫连：“……” 他从窗边回到床前坐下，喝了一口用神秘值兑换的冰镇可乐。 “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赫连感慨道。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 “冰镇可乐真爽！” 这句话比刚刚的感慨真心多了。 【……是我小看你了，你的心比我想象中硬】 赫连靠在柔软的床头，轻啧了一声：“你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做我的心硬啊？不通人性！” 【……我为什么要通人性？】 眼见一瓶可乐即将见底，赫连继续说道：“我有一计。” 【……我不想听】 “你想听。” “咱们俩双赢的事情你怎么会不听？” 赫连奸诈地笑了。 【……】 与此同时。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张府。 黑影身形灵活得像是狸猫，他借助墙角和廊柱的阴影，迅速接近主楼。 只一晃，人就像是影子一样消失了。 黑影来到主楼侧面，仰头估算了一下地面与二楼的高度和距离。 他手腕一抖，一道带着细索的飞爪“嗖”的一声向上飞出，精准地扣住了二楼阳台的石雕栏杆。 他试了试力道，猴子一般灵活地沿着湿滑的墙壁向上爬。 几个起落之间，他就敏捷地翻上了阳台。 他的脚步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阳台与卧室之间，是一扇精致的玻璃门，里面挂着厚重的窗帘，隔绝了视线。 黑影伏低身体，在雨声的掩护下，仔细倾听着室内的动静。 里面一片寂静。 黑影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怨毒。 不再犹豫，他反手从腰间摸出九爪钩。 爪尖锋利无比，一看便知是杀人利器。 他深吸一口气，运足臂力，猛地将九爪钩朝着玻璃门狠狠掷去。 嘭——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在夜晚响起。 即使在狂暴的雨声中，也显得格外突兀。 玻璃碎片四溅开来。 黑影如离弦之箭，紧随在九爪钩之后，从破开的洞口猛地窜入室内。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房间内唯一的身影。 赫连仰靠在床上，与黑影对视，不见丝毫慌乱。 他盯着眼前的陈皮，金瞳倒映着陈皮如同杀神一般的身影。 陈皮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九爪钩直刺赫连毫无防备的咽喉。 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 “不给我师娘看病，你就去死！” 赫连：“……” 陈皮可真是丫头的毒唯。 然而，陈皮预想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他的攻击落空了。 床上的人消失了。 【陈皮神秘值+100000】 陈皮后颈汗毛陡然一炸，凭借多年来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练就的本能，他猛地想要回身防御。 太晚了。 他甚至没能完全转过身，一股无法抗拒的沉重力量，轰然压在了他的身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陈皮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掌狠狠拍在了地上。 脸朝下，四肢大张，被那股力量死死地禁锢在地板之上，动弹不得。 他手中的九爪钩掉落在不远处，成了无用的废铁。 【陈皮神秘值+100000】 他拼命挣扎，目眦欲裂。 突然。 他的挣扎一滞。 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 在他有限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青色蛇尾。 【陈皮神秘值+100000】 蛇？ 哪儿来的蛇？ 房间里不是只有那神棍一个人吗？ 怎么会有一条这么大的蛇？ 陈皮的内脏几乎要被挤碎。 他听到了身体里的骨头不堪重负发出的咯吱声。 陈皮陡然撞入了一双金色的竖瞳之中。 金色的瞳孔？ 青蟒？ 【陈皮神秘值+1000000】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陈皮的脑海中浮现。 这条青蟒…… 就是那个装神弄鬼的骗子？ 陈皮的眼前浮现出了一阵青光。 青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赫连。 【陈皮神秘值+5000000】 赫连的目的达成，他静静地站在了陈皮面前，神情依旧淡漠。 仿佛被他按在地面上的是一只小虫子。 陈皮盯着骗子的鞋尖…… 不，不是骗子。 是妖怪！ 陈皮的眼中迸射出精光。 他才不管是妖怪还是什么！ 他只知道，这人一定能够治好师娘！ 第237章 成全你们 玻璃破碎的巨响惊醒了整个张府。 张启山猛地抬起头，看向书房大门，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从书桌后豁然起身。 “副官。” 张启山喊了一声，同时推开书房的门。 门外没有副官，他的目光迅速在走廊上一扫。 副官竟然已经站在了蛇神大人门外。 张启山眼中的微妙一闪而过。 他大步朝着蛇神大人的房间走去。 他停在蛇神大人的门前，视线与副官交汇。 副官垂下眼帘，说道：“我听到蛇神大人屋里有动静，担心佛爷已经休息了，就先过来了。” 张启山的目光从副官的身上转移，这时，门内传来了蛇神大人的声音。 “进来。” 张启山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 入目就是破碎的阳台玻璃，以及房间地板上被无形力量死死压住的陈皮。 蛇神大人正悠闲地坐在床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 看到是陈皮，张启山立即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的眉头一皱，大步朝着陈皮走去。 副官紧跟其后，接收到佛爷的眼神，他会意，立刻上前，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迅速将地上陈皮捆了个结结实实。 赫连从床上起身，既然大家都睡不着，那就别睡了，来干点儿刺激的事情吧。 他的目光落在张启山的身上，命令道：“去将门外跪着的两个人都带进大厅。” 张启山闻言一怔，他立刻躬身：“是。” “把他一起带下去。” 赫连盯着被副官捆得严严实实的陈皮。 他不再多言，径直朝着卧室外走去。 陈皮被副官从地面上拽起来，他盯着前方赫连的背影。 “你要干什么？我陈皮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与我师父师娘没有关系！你少呜呜呜呜呜……” 副官随手抽出房门上净手的毛巾，塞进了陈皮的口中。 陈皮的双眼红得要滴出血来。 张启山紧随蛇神大人身后。 副官拖拽着陈皮，走在后方。 走廊中，张启山望着蛇神大人平静的侧脸，开口说道： “大人，今夜之事，是我治下不严，护卫疏忽，才让陈皮有了可乘之机，惊扰了大人清静。” 他言辞恳切，但眼神却不放过身边赫连一丁点儿细枝末节的情绪变化。 微微领先张启山半步的赫连，连眼神都没有往张启山身上挪一眼。 仿佛张启山是一团空气，空气说的话自然也就是空气。 张启山从蛇神大人的忽视之中，明白了蛇神大人的意思，闭上了嘴。 来到一楼宽敞奢华的大厅。 赫连在沙发上落座，长腿交叠，靠在椅背上，目光平淡地扫过张启山，落在了被副官押到厅内的陈皮身上。 陈皮双目赤红，盯着赫连。 赫连：“……” 陈皮还真是硬骨头。 不过巧得很，他最爱啃硬骨头。 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降临，如同山岳般压在陈皮的身上。 噗通—— 陈皮的双膝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被反绑着双手，被迫以一种极其屈辱和痛苦的姿势，跪在了赫连的面前，连头颅都被那股力量强行压低。 【陈皮神秘值+100000】 张启山看着这一幕，眼神冷漠，他对进入大厅的管家吩咐道：“去将二爷和夫人请进来。” “是！佛爷！” 管家立刻转身，几乎是跑着冲向府门方向。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咳嗽，两个身影走进了大厅。 二月红和丫头狼狈不堪。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干爽的地方，雨水顺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角不断滴落。 二月红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乌紫，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赫连时，猛地迸发出一种炽烈的亮光。 丫头的情况比二月红更糟。 她完全依靠着二月红的搀扶和意志力在支撑身体，否则早就倒下了。 她脸上是死灰般的颜色，呼吸微弱急促，每一次咳嗽都仿佛下一秒要断气。 “赫连大人。” 二月红声音嘶哑，他扶着丫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带着丫头跪下。 跪下后，他的余光不经意地扫到了身边不远处同样跪在赫连大人面前的黑影。 一身黑色夜行衣，被捆绑得结结实实。 察觉到二月红的视线，陈皮刻意低着头，恨不得将脸埋进胸口。 这个身影为何如此熟悉？ 二月红的心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试图看清对方的容貌。 不需要他猜测，张启山冰冷沉重的声音，已然在大厅中响起。 “二爷。” 二月红的视线立即转移到了侍立在赫连身边的张启山身上。 张启山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陈皮，看向二月红，语气带着冷意。 “在你跪求之时，陈皮潜入府中，意图行刺赫连大人，已被擒获。” 张启山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二月红的头顶。 二月红只觉得眼前一黑，耳中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天旋地转。 他猛地转向那个被压跪在地的黑影。 “陈皮！” “又是你！” “你……你到底是想要救你师娘……还是想要害死她！” 二月红痛心疾首，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逆徒好好教训一顿。 面对二月红的质问，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的陈皮，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赫连看了一眼副官，副官将毛巾从陈皮的口中扯出来，解开了捆绑住陈皮的绳索。 之前还不服气的陈皮在看到二月红和丫头后，立即变成了哑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红着一双眼死死地瞪着赫连。 赫连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满脸绝望的二月红和气息奄奄的丫头。 最后，他看向了瞪着自己的陈皮。 “既然你们苦苦哀求，今晚，我成全你们。” “告诉你们，她身上这病的真相。” 不知为何，陈皮心底忽然生出了恐惧和退缩。 不！他一定要弄清楚师娘的病！ 第238章 可以救她 “她并非患病。” “而是中毒。” 赫连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得二月红、丫头和陈皮三人耳中一片嗡鸣声。 丫头的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赫连。 中毒？ 怎么会是中毒？ 丫头脑海中一片空白。 二月红瞬间攥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 谁？ 谁会对丫头下毒？ “是谁？” “谁给师娘下了毒！” “我杀光他全家！” 陈皮目眦欲裂地盯着赫连大喊。 赫连：“……” 希望待会儿听到真相的陈皮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喊出来。 张启山站在蛇神大人身边，眸中闪过思量。 赫连的目光淡淡地从陈皮的身上掠过，对二月红说道：“此毒无解。” 无解…… 简单的两个字，彻底粉碎了二月红眼中的希望。 他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双眼呆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丫头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她的杏眼里一片平静。 她就知道会这样。 她命该如此，她认了。 “怎么会没有解药？这是什么毒？下毒的人是谁？只要找到下毒的人就能得到解药！……” 陈皮激动的声音在室内回荡着。 他目不转睛盯着赫连，呼吸急促，瞳孔像是烧红的碳球。 副官看到这样的陈皮，眉头微皱，挡在陈皮的面前，防止陈皮又像是疯狗一样攀咬蛇神大人。 赫连看向陈皮，平静地问：“你曾经是否从墓中得到过一个血玉簪子？” “……” 陈皮身体剧烈一震。 压在他身上的力量已经悄无声息地褪去。 但陈皮丝毫没有发现。 他抬头，脊背僵直。 他的反应被大厅中的其他人看在眼底。 二月红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猛地想起了什么。 是的，一年多前，陈皮确实在一次下墓后，兴冲冲地带回来一支古朴的血玉簪子，说是孝敬师娘的。 当时他还训斥过陈皮，墓里的东西阴气重，不该随意带给丫头。 难道…… 二月红的目光落在了陈皮的身上。 难道丫头中毒跟簪子有关？ 靠在二月红怀里的丫头也想起了那支簪子。 她虚弱地说道：“可是，我并没有佩戴那支簪子，簪子在当天就被打碎了。” 赫连视线转向丫头。 丫头冷不丁与一双金瞳对视，心中一凛，身体紧绷起来，紧张不已。 “那支毒簪曾长期浸泡于尸毒和罕见的矿物剧毒之中，岁月累积，毒素早已深沁其髓。” “无需佩戴，只要身上有没有愈合的伤口与之接触，毒素便可循隙而入，附于血脉，如跗骨之蛆。” “初时毫无征兆，继而缓慢蚕食生机，损其五脏，败其气血，直至油尽灯枯。” 赫连一字一句道来。 丫头愣在了原地。 她想起来了，因为二爷不允许陈皮将墓里的东西送她，当时陈皮负气将簪子摔在地面上，碎片划伤了她的手指，二爷因此还罚了陈皮一日跪。 真相大白。 “不……不可能……” “怎么会……” “是我……” “是我害了师娘？” 陈皮猛地抬起头，他的脸被震惊、恐惧和悔恨扭曲。 他双目圆睁，眼球上布满了疯狂的血丝，死死地盯着赫连，仿佛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谎言的痕迹。 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啊啊啊啊啊！” 陈皮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趴在了地面上，拳头拼命捶打着地面。 是他，是他亲手害了师娘！ 是他啊！ 陈皮浑身颤抖，眼眶血红，落下来的泪几乎要变成血红色。 二月红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心中涌起一股苦涩无力的悲凉。 他抱紧怀中的丫头，看向状若疯魔的陈皮，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有痛心，有失望…… 一个虚弱却异常平静的声音响起：“二爷别怪陈皮……” 丫头靠在二月红怀里，气息微弱，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她看着几乎崩溃的陈皮，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只有温柔和怜悯。 “陈皮，他不知道，他只是想让我开心……” 丫头断断续续地说着。 从她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力气。 “不管如何，都是我的命，命该如此，怪不了任何人……” 陈皮的心仿佛被尖刀从胸口硬生生地剜了出来。 “丫头！” 二月红紧紧抱住她，泪水决堤，滚烫地落在丫头冰冷的额头上。 “师娘！”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师父！”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陈皮痛不欲生，疯狂地用额头撞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鲜血瞬间从他额角渗出。 “赫连大人！” 二月红猛地抬头望向赫连，抱着丫头，嗓音嘶哑，声声泣血： “求求您！无论如何，救救她！只要能救她，我二月红愿付出任何代价！我的命！我的所有！都可以给您！” 赫连：“……” 又给这没人要的东西。 陈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顾一切地朝着赫连嘶喊： “求求你救我师娘！” “求你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做牛做马！为奴为仆！” “只要你救她，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去做！哪怕是下地狱！” “……” 陈皮语无伦次。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进双眼，将他的瞳孔染成血红一片。 他半张脸全部被鲜血染红。 此刻的陈皮，真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张启山的目光从二月红和陈皮的脸上划过，静静地垂落在蛇神大人的脚下。 无论拥有多少财富、拥有多大的权力和多高的地位，在神的面前，不都得像个哈巴狗一样跪着，拼命地恳求神的恩典。 “我可以救她。” 赫连开口说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陷入狂乱状态的陈皮和绝望中的二月红。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赫连大人答应了？ 他竟然如此轻易地答应了？ 巨大的狂喜砸得二月红眼前一阵阵发晕。 张启山微微挑眉。 蛇神大人今晚好像过于仁慈了？ 第239章 解毒代价 二月红眼中爆发出亮光，紧紧抱住丫头，激动得浑身发抖： “丫头！你听到了吗？赫连大人答应了！答应了！你有救了！有救了！” 丫头死灰般的眼中，也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看着激动的二月红，微微笑了笑。 混杂着鲜血的泪水从陈皮的眼眶中溢出，陈皮的模样狼狈不堪，他紧绷的身体一松，跪坐在地，声音喑哑： “多谢赫连大人！” 跟师娘的命比起来，他的尊严算什么？ 就算是要他的命来换师娘的命，他也不会犹豫！ 更何况，师娘本就是因他才会中毒。 赫连的目光从陈皮和二月红的身上划过。 他心想这俩人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赫连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赫连接下来的话彻底冻结了欣喜若狂的二月红。 “既然你们两个人都说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那就看看你们愿不愿意承受代价。” “我可以逆转生死，重塑她的身体。” “代价是……” 赫连的目光落在二月红身上。 “你二人，此生不复相见，并忘却彼此。” 二月红的神情凝固，整个人如同被冰封。 此生不复相见？ 忘却彼此？ 他们活着，正是因为拥有彼此。 如果忘记了对方，忘记了那份深入骨髓的爱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是两具行走世间的空壳！ “不……不可以……” 丫头下意识地抓紧了二月红的衣襟，眼中充满了恐惧，她面对死亡时的平静被打破。 赫连的目光转向了陈皮。 “你需付出的代价是从今以后成为我的仆从。” “生死，荣辱，意志，皆归于我。” 赫连平静地看着他们，等待着他们做出选择。 陈皮作为主要剧情人物，既然杀不了，就好好利用起来。 陈皮当狗还是很有用的。 二月红看着怀中丫头恐惧的眼神，心如刀绞。 他不想忘记丫头，但他更无法接受丫头就此离开人世。 他猛地抬头，决绝道：“我答应！只要丫头能活！我答应！” “不，二爷。” 丫头含泪摇头。 看着二爷坚定的侧脸，丫头忽然明白了。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二爷的侧脸。 只有她活着，二爷才有可能活下去。 丫头缓缓地点了点头。 如果这是二爷想要的，她会成全二爷。 “我愿意，只要能救师娘，我什么都愿意。” 陈皮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一条贱命怎么跟师娘相比？ 仆从就仆从！ 让他当一条狗他也愿意！ 只要师娘能活下来。 赫连看着做出选择的三人，点了点头。 “好。” 赫连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完美的手。 肤色在灯光下泛着近乎玉石般的冷白光泽。 他的手掌摊开，掌心向上，空无一物。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个小小的玉瓶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0】 【陈皮神秘值+1000000】 【丫头神秘值+10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邪恶地点头：“很好，解毒丹的本儿已经翻倍赚回来了！” 他手中的玉瓶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月白色，瓶身没有任何雕饰。 当这违背常理的一幕真切地发生在眼前时，二月红三人呼吸一滞。 这根本不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赫连对众人惊骇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打开玉瓶，顿时，一股异香从瓶口袅袅溢出。 香气弥漫开来，让人精神一振。 丹药从玉瓶里飘出，朝着二月红飞去。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0】 【陈皮神秘值+1000000】 【丫头神秘值+10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二月红身体一颤，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捧住了空中的丹药。 丹药骤然落在他的掌心。 二月红手指颤抖地捏住丹药，放在了丫头干裂苍白的唇边。 丫头看了一眼身旁紧张的二月红，她顺从地微微张开了嘴。 丹药入口，一股温润的暖流，迅猛地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丫头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暖意从小腹升起，迅速扩散开来，驱散了纠缠她许久的阴寒与虚弱。 “丫头！” 二月红紧紧抱着她，带着一丝不安。 丫头原本惨白如纸的脸颊，开始泛起健康的红晕。 她的眼睛重新变得清澈明亮。 她原本微弱得几乎随时会断掉的呼吸，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咳嗽也止住了。 一直压在她胸口让她喘不过气的沉重巨石，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搬开。 她能感觉到，久违的力量，正一点点地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驱散了那种绵软无力的感觉。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十分钟之内。 一个濒死之人，就在他们眼前，重新焕发了生机。 “丫头！” 二月红看着怀中气息逐渐平稳脸色越来越红润的丫头，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滚烫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 他紧紧抱住丫头，口中反复喃喃着：“好了！真的好了！” 【丫头神秘值+5000000】 【二月红神秘值+5000000】 【陈皮神秘值+50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陈皮看到了师娘的变化，他的喉咙里挤出压抑的呜咽。 张启山垂在身侧的双手有些发麻。 他用力地抓握了几次，才重新掌控了自己的双手。 副官抿唇望着这一切，蛇神大人之所以被张家尊为蛇神大人，正是因为蛇神大人无所不能。 尽管心中对蛇神大人强大的神力早有准备，副官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震得心脏发麻，仿佛不会跳动了。 丫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生机，她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痛苦的噩梦，此刻终于醒来。 她回抱着二月红，泪水涟涟。 “二爷，我好了……” 第240章 怎么称呼 赫连淡漠的声音，如命运的钟，在二月红和丫头的头顶敲响。 “代价该兑现了。” 二月红和丫头骤然从云端坠落。 他们被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二月红和丫头的身体同时一僵，相拥的手臂不自觉地松开了一些。 丫头下意识地抓紧二月红的衣袖。 二月红深吸一口气，脸上喜悦褪去。 赫连再次抬手。 掌心之上，凭空出现了两个玉瓶。 这两个玉瓶与之前盛放丹药的玉瓶形制相似。 “此乃忘情水。” 赫连向二月红和丫头介绍。 “饮下忘情水，前尘旧梦，烟消云散。” “彼此之间相关情爱的记忆，尽数遗忘。”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0】 【丫头神秘值+1000000】 【陈皮神秘值+10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世上，竟然真的有忘情水？ 这是众人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念头。 无论是二月红还是丫头，他们都没有想过违抗赫连大人的命运。 赫连大人能轻易地让他们生，自然也能轻易地让他们死。 违抗赫连大人，最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能还会造成更加可怕的后果。 二月红和丫头心中丝毫不敢生出反抗之意。 痛苦的爱意在二月红和丫头的眼中凝聚。 他低头，看向怀中泪眼婆娑的丫头，声音沙哑温柔，哄道：“丫头，听话，喝下它。” 喝下它就好了。 他们都不会再痛苦。 “二爷……” 丫头看着悬浮在空中的两个玉瓶。 她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了一个玉瓶。 二月红拿起另一个玉瓶。 两人相视一笑。 泪眼朦胧。 赫连有一种在看琼瑶剧的错觉。 不过这俩演得是挺不错的。 【……真感人……】 系统在赫连的脑子里吸鼻涕。 赫连警告：“……别在我脑子里哭，万一进水了怎么办？” 【……】 “二爷，保重。” 两人同时仰头，将瓶中无色无味的液体，一饮而尽。 液体入喉，冰凉一片。 二月红和丫头原本充满了无尽爱恋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茫然。 一块无形的橡皮，正在一点点地擦去他们脑海中关于彼此的所有记忆。 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 丫头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男子，眼中只剩下纯粹的困惑。 这人是谁？ 她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二月红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惆怅与失落，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但关于眼前的女子是谁，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他的记忆里，是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赫连大人救了他一命，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但心底掩藏着一份连他自己都不理解的深不见底的悲伤。 二月红和丫头依旧跪坐在彼此身边，近在咫尺，却已是天涯陌路。 【陈皮神秘值+10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忘情水这药效太强了吧！” 赫连看着二月红和丫头，在脑海中发出感慨。 【那是当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你什么时候有想要忘记的人，也可以找我再买一瓶】 “我用不着这玩意儿。” 赫连果断地说道。 他理解不了张拂林和二月红他们这种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人。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赫连起身，来到了丫头身前。 丫头恭敬地跪着，仰头望着大人。 她知道，大人对她有救命之恩。 “从今日起，你驻守雪山神殿，负责清扫供奉，不得擅离。” 赫连的声音落下，这是他一开始就为丫头安排好的新归宿。 丫头同样是重要剧情人物，赫连改变了丫头死亡的结局，为了防止丫头日后干扰剧情，必须将她送到远方。 这样丫头就算是活着也不会对剧情产生太大的影响。 雪山神殿位于墨脱雪山深处，远离尘世，清冷孤寂，正是丫头忘却前尘后最好的安身之所。 陈皮一震，立即抬头，望向赫连。 师娘要走？ 雪山神殿在哪儿？ 陈皮紧张得喉头一阵紧缩。 还没等他开口，师娘的声音就已经传来。 “是，大人。” 丫头顺从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对雪山神殿毫无概念，但赫连大人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让她无法抗拒的威严。 赫连不再多言，像是没有看见陈皮一样，抬起手，对着她轻轻一挥。 霎时间，一片柔和深邃的青色光晕，从他掌心涌出，瞬间将丫头的身影完全包裹。 在张启山、二月红、陈皮和副官的注视下，被青光包裹的丫头，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师娘…… 陈皮茫然地望着师父空荡荡的身侧。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0】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陈皮神秘值+1000000】 同一瞬间。 千里之外。 西藏墨脱隐藏在雪山深处的神殿内，青色光晕一闪而逝，丫头的身影凭空出现。 【丫头神秘值+1000000】 她有些茫然地站在空旷肃穆的大殿中央。 丫头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壁画上游动的神灵注视着她。 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梵香。 一尊巨大的鎏金神像伫立在她面前，金瞳淡漠地俯视着她。 丫头想到了赫连大人，身体本能地跪下。 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从殿内的深处传来。 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缓缓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云丹桑布知道，这个孩子是蛇神大人送来的新侍奉者。 “孩子，从今以后，你就待在这里吧。” “该做的事情和该学的东西，我都会传授给你。” 云丹桑布轻声说道，带着柔和的笑意。 丫头一怔，她缓缓点头：“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叫我德仁喇嘛吧。” 云丹桑布只属于蛇神大人。 德仁喇嘛才属于众生。 第241章 九门听戏 赫连走到了陈皮面前。 陈皮依旧跪在地上，他看到了赫连的鞋尖。 “到你了。” 陈皮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泪痕和血污。 “为什么？” 他声音嘶哑。 “你之前没说她会走。” 陈皮望着赫连。 赫连没有说话。 他伸出食指，指尖之上，一点凝练的青色光芒幽幽亮起。 他对着陈皮的额头轻轻一点。 嗤—— 仿佛烙铁烫入皮肉的声音。 陈皮一声闷哼。 一个简化的双蛇交缠印记，被青色光芒迅速地在他的额头上勾勒出来。 青光流动，双蛇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陈皮的额头上爬行。 印记成型，青光大盛，随即迅速收敛。 一个淡青色的双蛇印记深深地烙印在了陈皮带血的额头。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 陈皮与张家人的身份有着细微的差别。 因此，张家的印记是金色的，并且在锁骨下方，不容易被人看见。 而陈皮的印记是青色的，就明晃晃地刻在脑门儿上。 像是古代罪犯脸上的刺青。 “你没有提问的权力。” 赫连说道。 无形的力量压在陈皮的双肩。 陈皮想到了师娘，闭了闭眼睛。 只要师娘活着就好，只要师娘平安健康，他什么都接受。 赫连看向副官，命令：“将他缚于府门之外，悬吊整日。” “是。” 副官身体绷直，毫不犹豫地沉声应命。 陈皮敢行刺蛇神大人，能够留下一命，已是神恩浩荡。 他动作利落，重新拿起之前捆绑陈皮的绳索，将陈皮捆得严严实实。 陈皮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他低垂着头，任由副官摆布。 额头磕破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 陈皮脸色苍白，双眼失神。 跪坐在地的二月红看着被副官拖下去的陈皮，眉头下意识地蹙紧。 陈皮毕竟是他的徒弟，二月红忍不住看向了赫连大人，嘴唇翕动。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出口，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已经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二月红抬头，看到了佛爷。 张启山对着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锐利，没有丝毫同情。 “二爷。” 张启山的声音压得极低。 “陈皮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赫连大人格外开恩了。” 张启山的话沉重地压在了二月红的心上。 二月红一顿，脑子清醒过来。 他若此刻求情，非但救不了陈皮，反而可能触怒赫连大人。 想通了这一点，二月红放弃了求情的打算。 如佛爷所说，陈皮犯下的错太大了。 陈皮被副官拖出去，自始至终，没有看二月红一眼，没有看任何人。 张启山见二月红明白，便不再多言。 他转向门外守着的管家，吩咐道：“备车，送二爷回府。二爷身子需要静养。” “是，佛爷。” 门外的管家连忙躬身应下，转身去安排。 很快，汽车备好。 张启山亲自将二月红送至张府门口。 此刻，天色已经蒙蒙亮。 张府大门之外的树上，陈皮已经被高高吊起，双臂被缚，垂着头。 二月红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被吊起的陈皮，眼神复杂难明。 他在张启山安排的亲兵搀扶下，沉默地坐上汽车后座。 张启山站在张府门口，望着汽车驶去的方向，又抬头看了看被吊在半空的陈皮，脸色沉静，目光深邃。 这一夜，他可收获了太多东西。 …… 两日后。 二月红请赫连大人来梨园听戏。 赫连正愁没有娱乐活动，果断前往。 二月红重新开始唱戏，长沙城又热闹起来了。 二月红的戏，本就是千金难求，更何况二月红已经将近两个月不曾登台了。 开戏这天，梨园门口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园内灯火通明，戏台上铺着大红毡，锣鼓家伙早已备齐，只等主角登场。 楼上楼下包厢散座，座无虚席，嗑瓜子的、聊天的、叫好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一片喧嚣。 在最靠近戏台视野最佳的第一排，赫然预留出了一片格外宽敞的区域。 几张太师椅摆放得整整齐齐，面前的小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茶点瓜果，与后面拥挤的普通座位形成了鲜明对比。 台下懂行的人都暗暗猜测，今日必定有了不得的大人物要来。 果然，戏快开场前，人群忽然一阵轻微的骚动。 只见一个男人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出现在门口，身边还走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大美人。 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西装风度翩翩的男人和一个一身布衫的男人，两人低头闲谈着什么。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一只小黄狗。 看到这一行人，立即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那不是霍当家吗？” “霍当家？你不是看错了吧？” “我怎么可能看错？霍当家可是有名的美人！” “蛇蝎美人吧？” “你可低声些！别招摇！这位姑奶奶脾气大着呢！” “身后那是齐八爷和解九爷吧！” “我曾经在齐八爷那儿买过卦，不会认错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八爷九爷都来了！连三爷和五爷也来了！” “……” 备受瞩目的一行人在第一排落座。 他们极其有默契地将中间的位置空出来。 八爷和九爷挨在一起，八爷朝着九爷挑了挑眉，搓搓手：“赫连大人待会儿应该会来，二爷和夫人的事情，佛爷告诉你了吗？” 解九爷点了点头：“昨晚我去佛爷府上拜访，佛爷已经将二爷和夫人的事情尽数告知我了。” 齐铁嘴点点头：“那就好！佛爷也告诉我了！以后可不能在二爷面前说漏了嘴。” 齐铁嘴的目光落在了五爷身上，他朝着抱起小黄狗的五爷扬了扬下巴，逗弄小黄狗：“嘬嘬嘬……” 他嘬了半天，小黄狗也不带理他的。 五爷哼了一声，得意道：“我这可不是普通的狗！” 齐铁嘴：“再不普通，它不也是狗吗？” 他嘿嘿地笑着。 五爷：“……” 他别过脸，挠着小黄狗的下巴：“乖，我们不和他一般计较。” 第242章 人情世故 “四爷没来？” 齐铁嘴往两旁瞟了一眼，看到狗五爷身边空了一个位置，疑惑地问道。 听到这话，狗五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锋利的眉头一挑：“他每天恨不得让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着，生怕有人要扒了他的皮，敢正大光明地来这地儿吗？” 齐铁嘴：“……” 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 不愧是五爷！ 狗五爷饶有兴致地逗着怀里出门玩儿显得格外兴奋的小黄狗。 “六爷也没来啊。” 齐铁嘴随口说了一声。 狗五爷不再搭理他了。 齐铁嘴对六爷没来也不感到意外。 六爷对听戏不感兴趣，要是真坐在了这太师椅上，齐铁嘴就该坐立难安了。 “八爷。” 狗五爷兴致来了，像是逗狗一样逗起了八爷：“听说佛爷府上来了一尊大佛？” 狗五爷脸上带笑，朝着齐铁嘴扬了扬眉，带着打探之意。 涉及跟蛇神大人有关的话题，齐铁嘴就不能随心所欲地乱说话了。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贱笑有所收敛，抠了抠脑袋：“五爷啊，这话我可不能乱说啊！待会儿人到了，是佛是神，你自己看吧！” 狗五爷从齐铁嘴的态度中品出点儿异样来。 他眯着眼睛笑了笑。 不像狗，像狐狸。 齐铁嘴想这狗五爷的称号错了，该叫狐五爷才对! 突然。 原本热闹喧嚣的梨园霎那间安静下来。 齐铁嘴心里莫名一紧，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他扭头朝着门口望去。 果不其然，佛爷来了。 从进入梨园开始就自动吸引了所有人视线的张大佛爷此时却站在门口一侧，恭敬地伸出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梨园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什么人这么大的排场？ 张大佛爷在长沙那可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黑白通吃，只手遮天。 谁没有听过张大佛爷的威名？ 现在，这位在长沙城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竟然像个领路的小厮一样恭敬地等候在门前。 狗五爷的手放在小黄狗的脑袋上，他看向门口的目光中带着好奇。 能让他张启山亲自领着的人，会是谁？ 一道身影迈入梨园门槛。 那人身姿颀长，穿着一身青衫，绿发金眸，五官精致得雄雌莫辨，眉眼间却是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他行走的步伐从容不迫，自有一股超脱尘世的气度。 梨园内满座宾客皆傻了眼，目光呆呆地跟随着他，直到连背影都被人群遮挡起来。 乖乖！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人？ 绿发金眸，外国人也没这样的啊！ 【百姓一号神秘值+100】 【百姓二号神秘值+123】 【百姓三号神秘值+99】 …… 赫连听着脑子里的播报声，盘算着这一次收集到的神秘值够他打几局游戏。 赫连的脚步停下，张启山在他身侧，微微侧身，拉开了中央的太师椅。 原本众人以为是留给佛爷的太师椅，就这样被赫连堂而皇之地压在屁股下面。 赫连安然落座，张启山和副官像是门神一样站在他的身后。 赫连：“……” 他余光扫了一眼张启山和副官。 这俩有没有公德心啊？ 后排的人怎么看戏啊？ 这跟看演唱会前排站了两个低素质哥有什么区别？ “你们坐下吧。” 赫连开口。 副官抿了抿唇，说道：“我在大人身边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赫连沉默了，他微微扭头，金眸盯着副官。 副官后颈汗毛一竖，乖乖在空余的位置上坐下了。 张启山在赫连右手边的位置坐下，对赫连轻声说道：“大人若有需要，及时吩咐我即可。” 废话，赫连在心里说道，有张启山这个现成的仆人，他还自己动手干嘛？ 张启山的右手边依次坐着九门中排行第三的李三爷，排行第五的狗五爷。 赫连的身边隔着一个空位，坐着满脸堆笑的齐铁嘴，神色沉稳的解九爷以及风情万种的霍锦惜霍当家。 【狗五爷神秘值+10000】 狗五爷半靠在太师椅上，目光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般，落在中间那人的身上挪不回来。 齐铁嘴的余光从狗五爷的脸上划过，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狗五爷生来喜欢好看的人这一点众人皆知，但狗五爷也得分一分情况啊！ 佛爷的态度还不足以表明蛇神大人身份的尊贵吗？ 他还敢一直盯着蛇神大人瞧！ 齐铁嘴撸起了袖子。 就在这时，狗五爷怀里原本安安静静的小黄狗，猛地一个激灵。 小黄狗身体瞬间僵直，原本耷拉着的耳朵“唰”地竖得笔直，警惕地转向赫连的方向。 紧接着，还不等狗五爷和其他人反应过来，小家伙口中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恐惧嘤嘤声。 小黄狗全身的毛发微微炸开，四条小短腿拼命地往狗五爷的怀里钻，脑袋死死埋在狗五爷的臂弯里。 齐铁嘴：“……” 这五爷的狗怎么也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啊！ “嗯？” 狗五爷眉头瞬间蹙起，心下大为惊异。 他驯狗多年，从未见过怀里的小家伙露出这么惊恐的模样。 佛爷带来的这位贵客果然不一般！ 狗五爷安抚地摸了摸怀中小黄狗身上的皮毛，目光再次射向那位绿发金眸的贵客。 “佛爷，你结识了这么一位神仙般的人物，不告诉我们也就算了，竟也不为我们引见一番？” 狗五爷笑着朝着张启山说道。 狗五爷刚说完这番话，就察觉到了一道淡漠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不由自主地朝着视线的来源望去，猛地撞入了一片灿烂的金海之中。 他呼吸一滞，好半天才重新恢复。 “五爷，这位是赫连大人。” 张启山对狗五爷说道。 还没等狗五爷开口，他就发现那道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开来。 赫连盯着眼前的戏台，一只手撑着太阳穴，神情冷漠。 原本想要认识一番的狗五爷：“……” 什么人这么大的脾气？ 狗五爷深吸一口气，手中抓了一把泛黄的狗毛。 【李三爷神秘值+10000】 坐在轮椅上的李三爷收回自己的视线，微敛双眼，黑瞳深深。 第243章 自以为是 李三爷、狗五爷和霍仙姑三人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这位赫连大人。 他们之前听闻过张府住进了一位了不得的贵客，佛爷对其极为恭敬，但耳闻终究不如眼见。 齐铁嘴抬起屁股，毫不犹豫地选择坐了靠近蛇神大人的空位上。 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身体前倾，点头哈腰： “赫连大人午安，大人莅临梨园，真是令梨园蓬荜生辉……啊不，祥瑞笼罩啊！” 狗五爷：“……”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胡诌的齐铁嘴。 齐铁嘴已经从佛爷那里知道了二爷和夫人的事情。 不愧是蛇神大人啊！ 简直是法力无边，让人崇拜至极！ 齐铁嘴望着蛇神大人的眼中闪烁着亮闪闪的光彩。 把五爷和九爷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八爷的眼神怎么能这么恶心？ 解九爷比齐铁嘴要沉稳得多。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强行保持着冷静。 直到昨天，他不得不相信佛爷的话。 眼前这位可能真的是神。 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是能够逆转生死的，除了神，还有谁能做到呢？ 二爷夫人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二爷夫人必死无疑，药石无医，可就是一个这样即将走入死亡的人被赫连大人拯救回来了。 霍锦惜眼中带着惊艳。 她原本以为二爷已经是世界上少有的美男子，如今看到这位名叫赫连的男人，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过，这绿发金眸还真是世间罕见！ 赫连忽略周遭朝着他投来目光。 他安然坐在中央，目光平淡地落在戏台上。 就在这时，梨园内的灯火忽然暗下去几分。 齐铁嘴还没说出口的话就只能咽下去了。 所有的嘈杂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迅速平息下来。 戏台之上，明亮耀眼。 锵锵咣—— 一阵急促富有韵律的锣鼓点儿敲响。 瞬间抓住了所有观众的心神。 好戏要开场了。 丝竹声悠悠响起，如泣如诉。 后台帘幕一动。 一道身着锦绣戏袍、头戴珠翠凤冠的婀娜身影，踩着细碎的台步，宛若一朵红云，翩然飘至戏台中央。 正是二月红。 他刚一登场，还未开腔，仅仅是一个亮相，便赢得了满堂喝彩。 “好！” 掌声和叫好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台上的二月红水袖轻甩，眼波流转，唱腔婉转悠扬。 在这娱乐手段匮乏的年代，听戏就是最大的娱乐活动。 赫连看着看着，竟然也听进去了。 在他身边，张启山的目光静静地从赫连身上转移，他看着台上的二月红，却远不如赫连专注。 与此同时。 长沙城码头人来人往，喧嚣不止。 码头后一处僻静的小院，临水而建。 这栋小院原本是陈皮和手下处理些私密事务的据点，如今成了他养伤的地方。 陈皮身体上的伤势不重，只是被吊了一天一夜，心里又难受，才养了这么久的伤。 但到底身体底子年轻强健，很快身体就全部恢复了。 真正难以愈合的，是陈皮心底那道裂口。 院子里，陈皮坐在一张小凳上，低着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脚下地面的砖缝里。 院子里种着棵老槐树，阳光穿透树冠，在地面上投下块块光斑。 陈皮周身沉郁的气息久久不散。 如果不是他，师娘不会受苦。 师父师娘也不会分开！ 更不会忘记彼此！ 他该听师父的话，不让师娘碰墓里的东西。 陈皮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 他和师娘还能再见吗？ 雪山神殿在哪儿？ “四爷。” 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在距离陈皮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声禀报：“外面来了几个日本人，领头的娘们儿说姓田中，想见您。” 陈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盯着地面，声音沙哑烦躁，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不见。让他们滚。” 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见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心思叵测的日本人。 汉子应了一声“是”，正要转身去打发人。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院门，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群日本人竟然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 “陈舵主，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一个带着明显口音的女声响起。 以田中凉子为首，四五个眼神精悍的男子，不顾码头伙计的阻拦，径直闯入了小院。 将他们包围的码头汉子一脸焦急和愤怒，看向陈皮，显然没能拦住。 田中凉子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洋女士西装，干练强势。 她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目光扫过陈皮，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轻蔑。 陈皮的眉头瞬间拧紧，一股邪火“噌”得一下就窜了上来。 这群人算什么东西？ 一群鬼子垃圾！ 也敢在他的面前摆谱？ 他最恨这种自以为是的做派！ 陈皮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凶狠地盯向田中凉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他们以为他们是神吗？ 一群鼻孔朝天的蠢货！ 田中凉子对陈皮的怒火视若无睹，或者说，她早有预料。 陈皮不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但这条疯狗利用好了，也是能派得上用场的！ 田中凉子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上前一步，目光直视陈皮，抛出了一个她自以为足以拿捏住陈皮的筹码： “陈舵主，请不要动怒啊。我此次冒昧来访，是听闻你师娘身染重疾，帝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医学技术，或许，可以对你师娘的病情有所帮助。” 她早就调查清楚了，二月红的夫人是陈皮最大的软肋，为了他这个师娘，陈皮什么都肯做。 陈皮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眼中夹杂着冰冷的嘲讽。 这群日本人根本不知道张府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师娘早已痊愈。 他们还拿着治病这个筹码，想来要挟自己？ 陈皮心中那股子邪火奇异地平息了下去。 他倒要看看，这群东洋鬼子，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陈皮：“那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第244章 好戏继续 田中凉子见陈皮没有拒绝，心中一定，说出了真正的目的：“很简单。我们只需要陈舵主做两件事。” “第一，告诉我们，那位住在张府的赫连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第二，说服你师父二月红，与我们合作。长沙城外那座矿山下的古墓，非比寻常，我们需要二爷这样的高手相助。” 陈皮心中冷笑。 目标是赫连？ 这群鬼子也是活腻歪了。 见陈皮沉默，田中凉子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陈舵主，说起来，我们也为你感到不值。” “你好歹是二爷的亲传弟子，在长沙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张启山，凭什么如此折辱于你？” “将你吊在府门之前，任由全城之人观看指点？” “这简直是将你的脸面，将二爷的脸面，踩在脚下啊！” 陈皮：“……” 他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田中凉子。 吊着他的人是张启山？ 哼！ 陈皮心中连连冷笑。 鬼子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若是以前，心高气傲的陈皮听到这番话，即便明知是挑拨，恐怕也会怒火中烧。 但是现在，陈皮不会。 他比谁都清楚惩罚了他的人是谁。 他也比谁都清楚跟那个人对抗是没有结果的。 而且，师娘还在他的手上。 捏死他们，对那个人而言，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听到田中凉子这番自以为是的挑拨，陈皮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充满讥诮的冷笑：“呵呵。” 他没有去看田中凉子错愕的表情，而是缓缓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印记。 田中凉子看着陈皮额头上的刺青，这陈皮什么时候在脑门儿上纹了这么大的一片刺青？ “说完了？” 陈皮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 他血红的眼睛死死锁定田中凉子，眼中只有冰冷刺骨的杀意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说完了，就给我滚！” 不等田中凉子反应过来，陈皮猛地一挥手，对着院中那些身强力壮的码头伙计厉声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 “把这些听不懂人话的东西，给我轰出去！” “谁敢再踏进这院子一步，直接打断腿，扔江里喂鱼！” “是！舵主！”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码头伙计们大声喊道。 他们朝着鬼子们扑了上去，一边推搡，一边咒骂，毫不客气地将他们轰出了小院。 田中凉子被气得脸发黑，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他们虽然有枪，却不敢光明正大地开枪。 这里毕竟是张启山的地盘，他们让张启山拿捏住了把柄，张启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院子重新恢复了安静。 陈皮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眼中的杀意缓缓褪去。 “师娘……” “毒簪子……” 陈皮再度回想起了赫连说过的话。 “簪身曾长浸于尸毒和矿物剧毒之中……” 尸毒在古墓中常见，沾染上并不稀奇。 陈皮自己常年与古墓打交道，对这些阴邪之物自有防范。 那支簪子出土时，他也粗略检查过，只觉得阴气重了些。 矿物剧毒又是从哪儿来的？ 矿物毒素，绝非自然形成，更像是人为？ 当初那个墓，一定藏着秘密！ 害了师娘的，不仅仅是他的疏忽，矿物毒素才是真正致命的元凶！ 陈皮的眼中燃烧起仇恨的火焰。 他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师娘的人或物！ 他必须弄清楚！ 必须找到矿物毒素的来源！ “准备家伙！” 他对着院子门外的手下厉声吩咐。 “我要下墓！” 手下愣了一下，没敢多问，立刻躬身应道：“是！舵主！” …… 梨园戏剧已近尾声。 戏台上，大红的幕布缓缓合拢。 戏台下，喝彩声经久不息。 观众们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红光，意犹未尽地讨论着二月红惊艳绝伦的表演。 他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起身，如同退潮般向着园外涌去。 很快，梨园重归寂静。 空荡的梨园内，第一排那片区域，却默契地无人起身。 赫连的目光从毫无离开意思的九门中人身上扫过。 他猜测，待会儿九门是要约饭啊？ 那他也一起蹭顿饭吃吧！ 赫连风雨不动安如山。 这时，后台的帘幕再次被掀开。 换回一身浅粉色长衫的二月红已经卸去了脸上的油彩，步履从容地走了出来。 他面容依旧清俊，却少了几分台上的秾丽。 看到赫连的瞬间，二月红心中涌起发自内心的纯粹感激。 他径直走到赫连面前，拱手恭敬道：“赫连大人。” 赫连微微颔首。 忘情水让二月红忘记的只有跟丫头的感情。 二月红依旧记得赫连对他有救命之恩。 但二月红不记得是对丫头的救命之恩。 于是，记忆自动更迭为是对二月红自己的救命之恩。 李三爷眉头锁紧，心中的疑团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 他越发好奇起了这位赫连大人的身份。 佛爷、二爷和八爷的表现都太异常了。 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他们如此敬重？ 狗五爷抚摸着怀里不安的小黄狗。 霍仙姑美目流转，在赫连和二月红之间来回扫视。 好戏已散场，齐铁嘴赶紧站起来，凑到蛇神大人身边，满脸堆笑：“赫连大人，长沙城中有一家饭店的厨子是御厨出身，不知道大人可愿赏脸，一同前去品尝？” 赫连：“……” 齐铁嘴就拿这个来考验干部？ 像话吗？ “可以。” 赫连矜持地说道。 【……《矜持》】 齐铁嘴立即喜笑颜开。 “八爷，先等等。” 一个带着几分娇媚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正是霍当家霍锦惜。 她这话是对八爷说的，目光却直接锁定在了张启山的身上。 她虽面带笑意，但在场都是人精，还是察觉出了她语气里的锋芒。 狗五爷倒是很乐意再看一出好戏。 齐铁嘴也只能停下，笑笑：“霍当家，我可以等，这赫连大人等不得啊！赫连大人身份尊贵，我怎么敢让大人等我呢？” 霍锦惜看着齐铁嘴的眼神发冷，她眼波一转，盈盈起身，朝着赫连的方向伏了伏身。 “赫连大人，等解决完这件急事儿，待会儿我做东，一定好好招待大人！” “还请大人宽宥。” 霍锦惜美眸低垂，让人怜惜。 第245章 矿山古墓 唯美人和美食不可辜负也！ 赫连点头，同意了霍锦惜的请求。 齐铁嘴：“……”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多谢赫连大人！” 霍锦惜巧笑倩兮。 她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了张启山的身上。 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眼神锐利如刀。 没有任何犹豫，霍锦惜开门见山，质问：“佛爷，前些日子，我手下的人瞧见您的人，在矿山那边活动，动静还不小。怎么？佛爷如今是对那矿山里的玩意儿，感兴趣了？” 张启山不为所动。 今天这一出他早有预料。 霍锦惜刻意停顿一下，目光扫过张启山脸上波澜不惊的神情，咄咄逼人：“长沙城里谁不知道，那矿山历来是我们霍家的地盘。底下有什么，该怎么动，是不是也该先跟我们霍家打个招呼？” “佛爷您这样一声不响地派人下去，万一从里面带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我们霍家却连个信儿都不知道，传扬出去，我们霍家在这长沙城，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霍锦惜这番话，夹枪带棒，直接将一顶“不守九门规矩，意图独吞霍家财产”的帽子扣在张启山的头顶。 张启山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他盯着霍锦惜。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李三爷和狗五爷都收敛了心神，目光在张启山和霍锦惜之间来回移动，静观其变。 齐铁嘴的目光还落在蛇神大人身上。 他发现了，在蛇神大人心中，副官大于他和佛爷，尹新月大于副官…… 蛇神大人分明对女人多了一份宽容。 可恶！ 齐铁嘴咬住了手指。 他的目光忽然凝聚在了蛇神大人的脖颈上。 蛇神大人的脖颈上有一处凸起。 那是喉结。 齐铁嘴浑身一个激灵。 他突然意识到，蛇神大人是神，也是男性。 面对盛气凌人的霍锦惜，张启山淡淡一笑。 他的从容与平静越发惹恼了霍锦惜。 张启山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霍当家言重了。” 张启山终于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张某前一段日子前往矿山，并非为了探宝，更无意冒犯霍家的地盘。” 他目光坦然地看着霍锦惜，继续解释道： “想必霍当家也听说了，前阵子长沙车站那辆鬼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我身为长沙布防官，职责所在，不得不查。”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矿山方向。” “我下矿山，只是为了查明鬼车真相，安抚民心，维护长沙城的安定。” 张启山顿了顿，语气坚定： “至于矿山下面的东西，既然是霍家的地盘，自然归霍家所有。” “这一点，九门的规矩，张某还是懂的。” “属于霍家的东西，张某绝不会动分毫。” “霍当家大可放心。” 张启山这番解释，合情合理，给足了霍锦惜面子。 齐铁嘴从蛇神大人说到底还是个男人的震惊之中回神。 他的目光在霍当家和佛爷之间来回扫了一眼，见缝插针，连忙堆起笑脸打圆场： “就是就是！” “霍当家，您多虑了！” “佛爷的为人，咱们九门谁不清楚？” “佛爷向来最重规矩，最讲道义！” “他既然说了是为了公事，那肯定就是为了公事。” “再说了，大家都是九门自己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必伤了和气呢！” 霍锦惜扫了一眼齐铁嘴，心里冷哼一声。 齐铁嘴看上去像个蠢人，实则比谁都精。 霍锦惜并不满意张启山的回答。 她根本不相信张启山会对着矿山古墓里的东西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张启山根本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下墓。 前一段时间，她得知此事后，派人下墓查看过。 那些人无一例外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 可见古墓凶险。 就是这样凶险的古墓，张启山位高权重，却甘愿亲自下墓，可见那墓里的东西一点儿也不简单！ 赫连听着霍当家和张启山的对话，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啊！ 矿山古墓不就是青乌子的墓吗？ 霍当家争什么啊？ 矿山古墓分明是他的啊！ 跟霍家有什么关系？ 矿山里的东西也都是他的啊！ 那是青乌子留给他的！ 怎么就变成霍家的了？ 赫连想不明白。 谁给了？ 青乌子的墓他算半个墓主人，他同意了吗？ 霍当家嗤笑一声：“八爷这话说的可就天真了。” 她语气讽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所谓的规矩、道义，值几个钱？谁又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守得住本心？” 霍当家意有所指地看着张启山：“佛爷的为人，我霍锦惜自然是佩服的。但有些事，光靠信任，可不够。” 她不愿再与张启山多做口舌之争，话锋一转，目光投向了自从下台后便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二月红。 她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语气也变得客气了许多：“二爷，今日我可是专程来捧您的场子，您的戏还是这么好看！” 赫连：“……” 他觉得霍当家上台表演变脸应该比二月红更受欢迎！ 二月红客气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并未多言。 他知道这个时候霍当家突然朝着他开口，必然不怀好意。 霍当家和佛爷之间的浑水，他并不想趟。 “二爷，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除了听戏，还有一事相求。” 霍锦惜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郑重。 “城外那座矿山古墓，我们霍家势在必行。” “但底下情况复杂，危机四伏，非顶尖高手不能应对。” “二爷您身手卓绝，又精通此道，若能出手相助，我霍家必定感激不尽，墓中所出，也定当与二爷平分！” 霍锦惜目光灼灼地看着二月红。 二月红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直接摇了摇头，淡淡说道：“霍当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近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恐怕无力相助。” 霍锦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丝愠怒浮上眼底。 第246章 普天之下 齐铁嘴的目光在佛爷、二爷和霍当家三人之间来回移动。 他摆了摆手，再一次笑呵呵地开口劝道：“霍当家，要我说，那矿山古墓邪性得很，里面绝非善地！恐怕不是能随便下的啊！您还是三思而后行……” 齐铁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顿时僵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样缓缓扭头。 齐铁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金瞳。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 蛇……蛇神大人…… 齐铁嘴立即跳到了赫连的面前，双手挥动，拼命解释： “赫连大人！我没有想要贬低矿山古墓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矿山古墓的墓主人身份非凡，不能下去打扰墓主人！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丝毫没有觉得矿山古墓阴邪！毕竟矿山古墓的墓主人是蛇神大人您，我怎么敢啊！” 齐铁嘴笑着松了一口气，但是只松到了一半，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数道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 包括正在气头上的霍锦惜。 张启山盯着齐铁嘴。 八爷这是觉得命太长了？ 二月红眨了眨眼睛。 蛇神大人？ 狗五爷、李三爷、解九爷通通看向齐铁嘴。 赫连：“……” 他静静地盯着齐铁嘴。 “噗通”一声，齐铁嘴双膝跪地，他的双手放置在大腿上，双目含泪：“赫连大人！我错了！您惩罚我吧！” 【……别奖励他】 赫连：“……” 他越来越听不懂系统的话了。 【李三爷神秘值+10000】 【狗五爷神秘值+10000】 【霍当家神秘值+10000】 【二月红神秘值+10000】 霍锦惜红唇微张，目光在齐铁嘴和赫连的身上来回移动。 八爷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梨园内的气氛，因齐铁嘴一番话，变得古怪起来。 一直端坐在太师椅上，置身事外的赫连缓缓站起了身。 霍锦惜和张启山说了这么多，也该他这个墓主人说说了。 赫连一动，所有人凝聚在齐铁嘴身上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他。 赫连的视线落在了霍锦惜的身上。 霍锦惜身体微僵。 “矿山古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得入内。” 赫连说道。 他的话狠狠扎入霍锦惜的耳中。 在场的九门中人心头同时一震。 撂下警告后，赫连不再多看任何人一眼，转身朝着梨园门口走去。 张启山的目光扫过僵立原地的霍锦惜，又看了看其他几位，没有多言，朝着众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立刻跟上赫连。 直到蛇神大人的身影消失在梨园中，齐铁嘴才敢颤巍巍地站起身，他用袖子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 霍锦惜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怒火和惧意交织，她浑身发抖。 她霍家在长沙城经营多年，何曾受过这等当面威胁和羞辱？ 矿山本就是她霍家的产业，哪儿轮得到一个外人来教训她？ 霍锦惜很想追出去对峙一番，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冲动行事。 在没有得知赫连的身份前，不能轻举妄动。 霍锦惜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惊疑，猛地转向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齐铁嘴，声音因为极力克制显得有些尖锐： “八爷！” “你告诉我！” “他……他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矿山古墓，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东西？” 霍锦惜的疑问也是李三爷等人的疑问。 几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齐铁嘴身上。 齐铁嘴听到霍锦惜的话，脸皱成一团，赶紧伸出食指按住了自己的嘴，朝着霍锦惜比划：“嘘嘘嘘……别叫赫连大人听见了！” 齐铁嘴看着霍锦惜脸上的愤怒，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到底都是九门中人，还是提醒一下他们吧！ 齐铁嘴压低声音：“霍当家，你就少说两句吧！听我老八一句劝，赫连大人的话，你就老老实实地听着，照着做！千万别动什么别的心思！” 他刚说完，就看见霍锦惜依旧一脸不服，似乎还想反驳。 齐铁嘴轻啧一声：“霍当家！我实话跟你说，这位赫连大人的身份，别说你了，就是咱们整个九门绑在一块儿，都惹不起！不！别说九门！是这普天之下，就没有人能惹得起他！” 他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霍锦惜耳边炸响。 整个九门都惹不起？ 普天之下无人能惹？ 这…… 这简直是狂妄到了极点！ 但看齐铁嘴那样子，却又不像作伪。 齐铁嘴的话让几人的脸色变得相当精彩。 齐铁嘴看着众人变幻的脸色，知道他们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叹了口气，决定再点明一句，彻底绝了霍锦惜的念头：“霍当家，我也不怕跟你透个底。矿山古墓里的东西，它本来也就是赫连大人的东西。你就歇了这份心思吧！真的，听我一句劝，为了霍家好！” 说完这最后一句，齐铁嘴生怕再多待一会儿就会惹祸上身，对众人胡乱拱了拱手，转身就朝着梨园大门跑去，脚步匆匆。 该说的他都说了！ 仁至义尽。 剩下的就跟他无关了。 霍锦惜呆立当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二月红、李三爷、狗五爷、解九爷四人也是沉默不语。 【霍锦惜神秘值+100000】 【二月红神秘值+100000】 【李三爷神秘值+100000】 【狗五爷神秘值+100000】 【解九爷神秘值+100000】 五爷惊觉怀中小黄狗重新活泼了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最中央的太师椅，没有说话。 “矿山古墓下的东西是他的？八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墓主人不成？” 霍锦惜觉得荒谬。 那是什么时候的墓了？ 霍锦惜心里这般想着，后背却莫名地生出了寒凉之意。 “九门惹不起？普天之下也没有人惹得起？” 二月红重复呢喃着八爷的话。 他又想到八爷说漏嘴的那个称呼。 ——蛇神大人。 李三爷看了一眼二月红，招来小厮推自己离开梨园。 第247章 人体实验 夜色深沉。 张府巡逻的亲兵穿梭在庭院之中。 嘭—— 一声沉闷的重物坠地的声响，从张府侧面的院墙处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人？” “压住他！” 巡逻的亲兵反应极快，迅速朝着声音来源处包抄过去。 灯光晃动，一个黑影踉踉跄跄地从墙角的阴影里扑了出来，重重地摔倒在院中。 黑影浑身浴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身上的衣物被利刃割得破烂不堪，裸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断涌出。 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和淤青，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容貌，涣散的双眼在接触到灯光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是……是陈皮！” 一个眼尖的亲兵借着灯光，终于辨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他难以置信地喊道。 长沙城谁能将陈皮伤成这样？ 而且陈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情况危急，容不得多想。 亲兵立刻上前，小心地将陈皮架了起来。 一行人不敢耽搁，将陈皮抬入主楼大厅。 沉重混乱的脚步声惊动了府内的人。 很快，消息传到了楼上。 不过片刻，披着外袍的张启山走下楼梯，来到大厅，目光立刻锁定在了陈皮身上。 “怎么回事？” 张启山声音低沉。 “回佛爷，陈皮是从侧面院墙翻进来的，一进来就摔倒了，成了这样，外面没发现追兵。” 张启山眉头紧锁，蹲下身，探了探陈皮的鼻息，极其微弱，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跳动也是时有时无。 陈皮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体温低得吓人。 “副官！” 张启山头也不回地喝道：“快去请医生！要快！” “是！” 紧跟其后的副官立刻领命，风一般冲出了大厅。 没过多久，医生被副官架了进来。 医生看到陈皮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怠慢，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 一番忙碌之后，医生站起身，对着面色凝重的张启山，无奈地摇了摇头。 “佛爷，他伤势太重了。浑身上下布满伤口，失血过多，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就在这时，意识模糊的陈皮，嘴唇开始轻微地翕动起来，发出一些难以辨认的音节。 张启山俯下身，凝神细听。 “墓……东……” “……东洋……” “毒……” 陈皮的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张启山清晰地捕捉到了“东洋”、“毒”这几个字眼。 他心中猛地一凛。 眼看陈皮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张启山攥紧了拳头。 他猛地站起身，对副官沉声道：“你在这里守着。” 张启山转身，大步朝着二楼走去。 步伐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来到蛇神大人房门外，张启山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房门。 片刻之后，房门无声无息地自内打开。 赫连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神情依旧淡漠。 “蛇神大人，陈皮重伤濒死，他似乎带回了极其重要的消息，关乎重大！恳请大人出手，救他一命！” 赫连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张启山，并未多言。 又要浪费神秘值了！ 赫连心痛。 他走出了房间，朝着楼下走去。 张启山立刻紧随其后。 赫连刚刚在系统的提示下，来到阳台，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亲兵们抬走了陈皮。 不过赫连也好奇，陈皮这是去哪儿野了？ 来到大厅，赫连的目光落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陈皮身上。 他走到陈皮身边，缓缓抬起了右手。 一点柔和纯净的白色光芒，从他掌心浮现。 白光如同流淌的月华，轻柔地笼罩住陈皮的全身。 接下来，奇迹发生了。 在白光的照耀下，陈皮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翻卷的皮肉自动收拢，断裂的血管重新连接。 鲜血停止流淌，新的肉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着，填补着缺损的组织。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陈皮身上那些足以致命的严重外伤，竟然全部愈合如初。 只留下一些淡淡的粉色疤痕。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医生神秘值+1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张家亲兵二号神秘值+100000】 …… 医生双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没有一个人注意他已经晕倒过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陈皮身上。 虽然伤口愈合，但陈皮的脸色依旧苍白。 退！退！退！伤口消失术光波丸技能对失血过多没用，只能用回血丹。 赫连掌心白光收敛。 他伸出另一只手，掌心凭空浮现出一个玉瓶。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亲兵二号……】 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褐色丹药从玉瓶之中飞了出来。 自动飞入陈皮的口中。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张家……】 丹药入口即化。 陈皮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红润，微弱的心跳变得强劲有力，原本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他猛地咳嗽了几声，竟然悠悠转醒。 陈皮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地面上坐起来。 亲兵们被吓了一跳。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张家……】 陈皮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随即他感受到了完好无损恢复力量的身体。 巨大的震惊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陈皮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猛地看向站在面前的赫连。 【陈皮神秘值+5000000】 赫连在沙发上悠然坐下。 神秘值赚回来就行。 没赚回来，他要把陈皮打成肉丸。 【……没那么大块】 陈皮立即看向张启山。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语速极快却格外清晰地说道： “城外离矿山不远，有一处隐秘的古墓，东洋人在里面做人体实验！” 张启山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 第248章 地狱笑话 “他们培育出了一种剧毒，我亲眼所见，服用后人会在一个小时之内死亡。” “他们想将这种毒倒入长沙的饮用水之中，用这个方法灭亡整个长沙。” 陈皮正是因为偷听他们的计划才被发现，引来了东洋人的追杀。 如果不是赫连，他现在已经死了。 东洋人估计也没有想到他能活下来。 赫连：“……这群鬼砸。” 【……息怒啊】 张启山猛地站起身，脸上瞬间布满了杀气，斩钉截铁地道：“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必须立刻摧毁那个实验基地！副官！立刻集合人手……” “不行！” 陈皮打断张启山的话：“靠近墓穴的整个村庄里面全都是伪装成平民的东洋军人！数量非常多！而且里面军火堆积如山！守卫极其森严！” 不然，那群东洋人怎么可能奈何得了他？ 他好歹也是从小就从生死边缘摸爬滚打长大的人。 再凶的墓他都能活着出来！ 再厉害的尸他也斗过！ 如果不是那群东洋鬼子人多势众，他何至于被逼入绝境？ 幸好那群东洋鬼子担心枪声会暴露他们的存在，所以没有用枪。 否则他可能连尸体都留不下。 “这么多的军火是怎么运入长沙的？” “这么多的东洋人又是怎么混入长沙的？” 张启山眼神狠厉。 “那些军火箱上全都是积灰，应该有一定的年头了！” 陈皮说道：“在很久之前，他们应该就开始往长沙周边输送军火和东洋人了。” 张启山顿时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在他之前担任长沙布防官的左谦之。 “上一任长沙布防官左谦之是个狗汉奸，东洋人很有可能是通过他进入长沙境内的。” “左谦之在任的时候，也在进行人体实验。” “我以为我上任之后，已经清除了所有的实验据点，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张启山的确没有意料到东洋人会在墓穴里进行人体实验。 张启山的心沉了下去。 伪装成平民的军队、大量的军火、研究成功的剧毒…… 这显然是东洋人精心谋划了十年的阴谋。 胃口竟然是整个长沙，他果然小瞧了这群东洋人！ 张启山的眼神阴沉，他看向副官，凛然道：“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必须去！为了长沙城数十万百姓，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能坐视东洋人在水中倒入剧毒！” 他命令道：“副官！立刻下去准备！配足武器弹药！” “是。” 副官神情一肃，立即转身离开。 陈皮沙哑的声音响起：“我跟你们一起去。” 张启山盯着陈皮。 陈皮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他的眼睛亮得骇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他死死地盯着张启山。 张启山眉头蹙紧，不假思索地沉声道：“守护长沙是我们军人的职责，你……” “职责？” 陈皮嗤笑一声，打断了张启山的话。 他的脸上满是偏执。 他抬起手，用力地指向自己的心口。 “我不懂什么职责！” “我只知道——” “我师娘中的毒，跟那些天杀的东洋人脱不了干系！” “是他们弄出来的那些鬼矿毒，害了我师娘！” 他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他们是我的仇人！” “我要亲手杀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为我师娘报仇！” 最后的几句话陈皮几乎是吼出来的，脖颈上青筋暴起，眼中是赤裸裸的杀意。 张启山看着陈皮因仇恨而扭曲的脸，他沉默了。 时间凝固了片刻。 最终，张启山眉头缓缓松开，他深深地看了陈皮一眼。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亲兵说道：“待会儿给他也准备一套家伙。” 这句话，等同于默认了陈皮的加入。 亲兵微微一怔，随即立刻应道：“是！” 陈皮听到这句话，紧绷的身体放松一瞬。 他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赫连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系统，这次行动结局是什么？” 赫连的目光落在张启山和陈皮的身上。 这俩有主角光环，后面还有他们俩的剧情，铁定死不了，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他担心的是那些跟在他们俩身后的普通人。 众所周知，一本小说里最惨的就是炮灰。 曾经的赫连就是炮灰，他现在不过是在系统的帮助下勉强跻身为主角了而已。 【放心吧，结局是好的】 【张启山、陈皮和张日山都活着回来了，东洋人计划告吹，毒也被销毁了】 赫连：“什么叫做张启山、陈皮和张日山都回来了？其他人呢？” 【哦，其他人死了】 赫连：“……” 哈哈哈哈。 他真是笑了。 系统还真会讲地狱笑话啊！ 赫连看着眼前的这群亲兵，亲兵们不知道为什么赫连大人要看着他们，一个个紧张不已，憋得满脸通红，大气都不敢喘。 赫连收回视线，眼帘微垂，盯着地面。 亲兵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可怜他们？】 赫连在心里叹息：“系统你越来越不通人性了。” 【……我又不是人，我为什么要通人性？】 【你如果可怜他们，也可以救他们啊，我并没有阻止你】 赫连：“……” 系统越这么说，他越纠结啊！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不知不觉地分裂成了两个。 一个顶着恶魔角，邪恶地说道：“他们只是小说里的纸片人啊！他们的生命一点儿也不重要！如果救了他们，你该怎么回到你的世界呢？难道你不想回去吗？不想看看你爸妈吗？” 一个扇动着天使般的洁白双翼，正义地反驳：“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他们虽然是小说里的人物，但是你现在也活在这里不是吗？你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们是活生生存在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是吗？” 小恶魔摩拳擦掌：“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你也是啊！难道要为了救他们，放弃你自己的生命吗？你真的想永远留在这里没有亲人的地方吗？你爸妈辛辛苦苦将你拉扯长大，你却出了车祸，你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小天使温柔安抚：“我知道你很纠结，因为这群人是为了拯救别人而牺牲的，你想让他们活着对吗？你不是冰冷无情的神，你是活生生的人？你忘记了吗？你的心是热的，血也是热的……” 第249章 又是鬼砸 “都别吵了。” 赫连头疼欲裂，不堪其扰，大喝一声。 脑海中的小恶魔和小天使立即噤声。 亲兵们屏住呼吸，惊愕地望着赫连大人。 陈皮：“……” 张启山：“……” 蛇神大人这是？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 【张家亲兵二号神秘值+1000】 【张家亲兵三号神秘值+1000】 【张家……】 赫连站起来。 张启山、陈皮和亲兵们的目光追随着他。 赫连没有看任何一个人。 他径直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在大厅众人怔忪的注视下，他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踏上了楼梯，转过拐角，彻底消失。 一位离张启山较近的亲兵，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佛爷，赫连大人他这是怎么了？” 张启山的目光从空无一人的楼梯口收回，缓缓摇了摇头。 张启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越是危急，他越是沉静。 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来到了大厅门外。 张启山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中，所有的情绪已被尽数压下，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坚定与冷冽。 副官去而复返。 “佛爷！” 副官立正，声音洪亮。 “人手已集结完毕！” “全部配发德制步枪，弹药充足。” “另携带轻机枪四挺，手榴弹一箱！” “士兵们都已清楚任务性质，做好了死战准备，随时可以出发！” 他的汇报简洁有力，透出一股凛然的杀气。 张启山目光扫过副官。 “副官，你可以选择留下来。” 他突然开口说道。 副官一愣，微笑着说：“誓死追随佛爷。” 张启山上前，拍了拍副官的肩膀。 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斩钉截铁地命令道：“出发！” “是！” 声音震得大厅似乎都微微一颤。 命令既下，整个张府瞬间如同精密机器般高效运转起来。 张启山率先大步向外走去，张副官紧随其后。 陈皮接过门外亲兵递来的手枪和步枪，一言不发，默默跟上。 他的眼中充满戾气。 张府门外，三辆军用卡车和一辆黑色汽车发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车灯刺破了夜幕。 士兵们沉默迅速地登车，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味和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张启山、副官和陈皮上了一辆黑色汽车。 车子启动，汇入车队，朝着城外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气氛压抑。 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模糊不清。 张启山靠在座椅上，擦拭着手中的手枪。 他的目光投向坐在身边的陈皮，声音沉稳地问道： “陈皮，把你看到、听到的，所有关于东洋人的情报，再仔细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一点。” 陈皮点头：“东洋人进行人体实验的墓穴距离矿山不过一里，在矿山的背面，挨着一条黑河，河流的对面就是个小村子。” “表面上是个几十户人的小村子，种着庄稼，实际上里面没有一个庄稼汉，全都是东洋军人。” “……” 张启山一边凝神听着，一边用手指在膝盖上放着的地图上划动着，脑海中根据陈皮的描述，迅速构思作战计划。 “村子有几个出入口？” “暗哨的大概位置？” “周围有没有制高点？” “他们主要的军火放在什么地方？” “……” 张启山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陈皮将自己观察到的碎片信息一一说出。 听完陈皮的叙述，张启山沉默了片刻，眼神锐利。 他转向坐在副驾驶的副官，开始下达具体的作战指令。 “传令下去，车队在距离目标五里外的林子隐蔽待命。” “挑选二十个最机灵、身手最好的弟兄，组成尖刀队，由你亲自带领，负责潜入清除暗哨，并尽可能确认军火位置和守卫情况。” “其余人分四路，一路由我亲自指挥，从正面佯攻，吸引主要火力。” “一路绕到村子侧翼，听到正面枪声后，立刻强攻，制造混乱。” “你们尖刀队在听到枪声之后，尽量炸毁他们的军火库，不能的话，立即撤退，找好掩体，制造混乱。” “一路配备机枪和大部分手榴，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负责堵截可能逃窜的敌人，尤其是那些穿进行人体实验的和试图携带毒素撤离的。” “最后一路由你带领，”张启山看向了陈皮，“你带着他们去墓里，摧毁人体实验基地。” 张启山知道这一次的任务九死一生。 但他们别无选择。 陈皮点了点头。 命令一条条下达。 副官重重点头：“明白！” 他下车跳上了后面跟着的卡车。 车子重新发动。 车内陷入沉默。 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 张府。 赫连趴在阳台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手臂搭在栏杆边缘，垂眸俯瞰着下方变得空落落的门口。 偌大的府邸，骤然被抽走了所有声响。 良久，赫连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就去看看！” 【……】 【等到了那里，你就会说，来都来了，干脆做了他们】 赫连：“……” 系统竟然恐怖如斯！ “这么了解我？” 【哼】 赫连的手指拍了拍栏杆。 一道黑影从他的身后掠过。 他还没动身，一个冰冷的硬物就抵住了他的后腰。 “赫连先生，跟我走一趟吧。” 身后传来一道口音古怪的女声。 “……” 这口音…… 赫连可太熟悉了！ 又是小鬼砸！ 赫连侧头粲然一笑：“好啊。” 【……你人设不管了？】 “在死人面前装什么？” 【……】 “还有啊！系统！”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想插手，而是这些小鬼砸不放过我啊！” “自保总没问题吧！” 赫连在脑海中无辜又委屈地说道。 第250章 不认识我 一处充满日式风格的庭院出现在赫连眼前。 庭院幽静，竹篱矮墙。 赫连脚下是一尘不染的榻榻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在田中凉子的盛情邀请下，赫连步入大敞的和室。 室内陈设简单，墙上挂着浮世绘，案几上摆放着精致的插花。 案几一侧的蒲团上跪坐着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典型的西洋面孔。 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碧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种学者般的温和，但赫连仔细一看，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精明与贪婪。 他看到赫连，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自己对面的蒲团，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 “赫连先生，久仰大名。冒昧请您前来，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请坐。” 他的态度看起来十分客气，只是邀请别人的方式不太客气。 赫连心里冷笑一声。 海涵？ 他不涵！ 他走上前，随意地盘腿坐在了蒲团上，姿态闲适。 他略带玩味的视线落在面前的洋鬼子脸上。 见到赫连坐下，田中凉子将手枪放在地板上，朝着赫连微微一笑，跪坐一侧，沏好茶，恭敬地放在赫连面前的案几上。 金发男人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悦，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 “田中小姐，我说过多少次了，对待赫连先生这样的贵客，一定要以礼相待！” “你怎么能用如此无礼的方式将先生请来？” “实在是太失礼了！还不快向赫连先生道歉！” 赫连：“……” 装你爹呢！ 在他面前唱起红白脸了？ 田中凉子立刻配合地低下头，对着赫连躬身道：“是凉子鲁莽了，请赫连先生恕罪！” 赫连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表演，如同在观赏小丑。 他没有去碰那杯抹茶，也没搭理田中凉子。 他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等待着接下来的戏码。 裘德考见赫连不语，也不在意，重新堆起笑容，开始自我介绍： “正式认识一下，鄙人裘德考，一名普通的商人，同时也是一位对博大精深的华国文化怀着无比仰慕之情的学者。” 说到这里，裘德考含羞一笑。 赫连：“……” 笑你爹呢。 【……】 【宿主今晚格外暴躁啊】 “此次冒昧请您前来，绝无恶意，只是想与先生您，探讨一些关于华国古老文化的问题，希望能从您这里，得到一些启发。” 裘德考的态度极其诚恳，仿佛真是一个求知若渴的异国学者。 赫连听完裘德考这番冠冕堂皇的开场白，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探讨文化？” “那你对华国文化了解多少？” 赫连问。 裘德考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 “不敢说了解，只是略知皮毛。” “我研读贵国经典，从《论语》《道德经》到史书杂记，曾游历过华国的名山大川，也探访过古迹，深感华国文化之浩瀚。” “我所学所知，不过九牛一毛，沧海一粟罢了。” 赫连：“……” 探访古迹？ 偷盗古董吧！ 说那么好听干嘛？ 赫连点了点头，认同地说道：“那你的确是对华国文化一无所知。” 裘德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他刚刚只是谦虚一下。 “……” 裘德考深吸一口气，强笑道：“赫连先生何出此言？我虽才疏学浅，但也……” 赫连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打断他，金瞳牢牢锁定了裘德考，问道：“那么你对华国的神明，了解多少？” 裘德考愣了一下，随即心中一定，他重整旗鼓，脸上的笑容恢复了自信，侃侃而谈： “贵国的神明体系，源远流长，复杂精妙，与西方大不相同。” “从上古时期的天帝、四方之神，到后来的道教仙真、佛教诸佛，乃至民间信仰的城隍土地、狐仙鬼怪……” “这一切构成了一个庞大充满想象力的神灵世界。” “实不相瞒，我对贵国的神明体系非常感兴趣，不谦虚地说，我对这些也都有深入的了解。” “贵国神明体系的演变过程，融合了原始崇拜、道家哲学、佛教义理以及历代王朝的政治需求……” “贵国神明体系其实能大大地体现出贵国文化海纳百川的包容性与独特的宇宙观、生死观……” 裘德考突然停下，真诚地望着赫连问道：“哦，对了，赫连先生知道什么叫做宇宙观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赫连：“……” 赫连微笑地盯着裘德考。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 裘德考立即眉头一皱。 “否则，你也不会，不认识我。” 赫连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和室之中。 “……” 裘德考彻底愣住了。 他脸上的自信从容瞬间凝固。 他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赫连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 ——认识你？ 你…… 你是谁？ 为什么要认识你？ 一种不祥的预感，骤然缠上了裘德考的心脏。 还没等他想明白赫连的意思和理解赫连说过的话。 突然。 异变爆发。 以赫连为中心，青色的光芒瞬间充斥了整个和室。 青光之中，赫连的身影逐渐如同幻影般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庞大到令人战栗的阴影。 巨物在青光中急速膨胀！ 咔嚓—— 木质结构的房顶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轻而易举地撕裂掀飞。 碎木、瓦砾如同暴雨般向四周飞溅。 粗壮如殿柱的青色蛇躯，填满了大半个和室。 屋顶被掀翻，裘德考和田中凉子却看不见夜空。 因为他们的视野，完全被眼前的庞然大物霸占。 一片片青色鳞甲，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密密麻麻地覆盖着蛇身。 如同小山般的蛇首，缓缓低下。 一双巨大的金色竖瞳，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带着俯瞰蝼蚁般的绝对威严，凝视着瘫坐在原地的裘德考和田中凉子。 【裘德考神秘值+1000000】 【田中凉子神秘值+1000000】 第251章 饶你一命 裘德考的脸瞬间扭曲。 他碧蓝色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瞳孔紧缩。 他想尖叫，却发现自己连控制声带的力气都没有。 喉咙里只能发出苟延残喘一般的嗬嗬声。 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裤裆里汹涌而出，浸湿了名贵的西裤和身下的蒲团。 他直接被吓尿了！ 裘德考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坐在自己的污秽之中，如同一个被剥夺了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 要死了…… 他要死了…… 一旁的田中凉子比裘德考好不到哪儿去。 她原本打算去握枪，结果发现枪被眼前的巨蟒压成铁片了。 田中凉子的手顿时无力地软垂下去。 她瘫软在地，身体像筛糠一样抖着，眼神涣散，瞳孔中只剩下那巨大的青蟒。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开什么玩笑！ 华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夜风毫无阻碍地灌入破碎的和室。 田中凉子心中发出了声声愤怒至极、恐惧至极的尖叫。 然而，她的舌头却像是被叼走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青色巨蟒在他们两人惊恐的视线中微微动了动。 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蛇吻中清晰地吐了出来： “你可听闻，华国有一句民间谚语……” “请神容易，送神难。” 【裘德考神秘值+1000000】 【田中凉子神秘值+1000000】 裘德考浑身猛地一个激灵。 他瞬间明白了。 眼前这尊被他们以最无礼方式“请”来的神，显然不打算轻易离开了！ 悔恨与恐惧勒紧了裘德考的心脏，让他几乎要窒息。 他想求饶，想辩解，想拿出所有珍藏的财富来换取一线生机，但他的舌头像是打了结，喉咙里只能发出咕咕咕的怪响。 这时候，偏偏他想到了赫连的话…… 他终于知道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急促的脚步声，从庭院外迅速逼近。 日本特务从睡梦之中被一声巨响惊醒，他们迅速前来查看情况。 “田中小姐！” “裘德考先生！” “发生了什么？” “……” 数十个日本特务猛地冲破了庭院的竹篱，闯入了庭院。 他们的呼喊声在踏入庭院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 这些训练有素心狠手辣的特务，在看清庭院中央盘踞的青色巨蟒时，所有的动作都在刹那间凝固了。 他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惊疑，迅速转变为极致的恐惧和震撼。 【日本特务一号神秘值+100000】 【日本特务二号神秘值+100000】 【日本特务三号……】 巨大的金色竖瞳，如同扫过尘埃般，从这群闯入的日本特务身上缓缓扫过。 “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代价不是吗？” 伴随着赫连的话音落下，一声巨响猛地在他们的头顶炸开。 轰隆—— 雷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原本还能看到星月的夜空，瞬间被翻涌的无尽乌云吞噬。 黑暗笼罩众人头顶。 他们呆滞地望着天空。 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性威压，从厚重的乌云中倾泻而下，笼罩了整个庭院。 漆黑的乌云之中，无数道刺痛人眼的银白色电蛇疯狂窜动、汇聚，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裘德考神秘值+5000000】 【田中凉子神秘值+5000000】 【日本特务一号神秘值+1000000】 【日本特务二号神秘值+1000000】 【日本……】 瞬间。 人粗的雷霆，撕裂了厚重的云层，精准无比地朝着庭院中那些僵立的日本特务，以及瘫软在和室内的田中凉子，轰然劈落。 雷光的速度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视野里只剩下纯粹的亮。 白光持续了一个短暂的瞬间。 天神手持雷矛，将手染鲜血的罪恶者狠狠地钉死在这片土地上。 裘德考距离瘫软的田中凉子不过三步之遥。 他清晰地看到，一道无比粗壮的雷光，如同银色的巨龙，精准地轰击在了田中凉子的身上。 没有惨叫，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 田中凉子的身体，瞬间被雷光完全笼罩。 刺目的雷光过后，原地只剩下了一具焦黑扭曲失去人形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的刺鼻臭味。 庭院之中，日本特务在雷霆的精准打击下，瞬间化为了一具具姿态各异的焦尸。 雷光平息，乌云诡异地迅速消散，重新露出夜空中清冷的月光和稀疏的星子。 毁天灭地的雷霆炼狱仿佛只是裘德考的一场噩梦。 “啊啊啊啊啊……” 裘德考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他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下去，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淌而下。 “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我错了！” “我错了！” 裘德考从未发现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撑起了上半身。 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他不断地在地面上磕头。 鲜血很快就从他的额头流淌而下。 赫连盯着眼前的裘德考，天雷竟然没有劈他？ 不过没劈死也好，裘德考毕竟是重要剧情人物，以后还需要出场。 巨蟒金色的竖瞳，再次垂下。 赫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精神几乎崩溃、跪地求饶的裘德考。 “饶你一命。” 说完，青色巨蟒庞大的身躯，迅速被浓郁的青光笼罩。 光芒流转之间，如同小山般的身影彻底消失。 庭院中央，空空如也。 青色巨蟒，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破碎的庭院、满地的焦尸、刺鼻的恶臭…… 以及身体抽搐的裘德考。 他呆呆地看着巨蟒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旁边田中凉子那具焦黑不成形的尸体。 【裘德考神秘值+1000000】 “我要离开这里！” “我要马上离开这里！” “现在去买票！” “买票！” “……” 裘德考语无伦次地喃喃着。 他踉踉跄跄地从地面上爬起来，一路上摔了无数个跟头，身影消失在庭院中。 第252章 火光纷飞 砰！ 砰！ 砰！ …… 枪声撕裂了宁静的夜晚。 枪炮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河谷。 子弹呼啸，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赤红色弹道。 原本陷入沉睡的村子在瞬间就醒了过来。 村民们第一时间拿起武器，有序地冲了出去。 面对敌袭，他们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冷静得可怕，仿佛早有预料。 一道道黑影趁着混乱悄无声息地潜入村子内部。 村口，正面战场。 张启山紧贴着一道被子弹削得越来越低的土坎，泥土和碎草不断溅落在他身上。 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和汗水，左臂上一道被手榴弹破片划开的伤口匆匆用撕下的衣襟勒住，暗红色的血渍仍在缓慢扩散。 但他完全顾不上这些，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一刻也不停地朝着对面的东洋人发动攻击。 东洋人的火力，远超张启山之前的预估！ 他们装备的步枪，射程远，精度高，而且射击极有章法，并非乱打一气，在遇到袭击的时候瞬间形成了有效的火力压制。 张启山眼神凝重，陈皮说得没错，这些东洋人训练有素，根本就是一支完备的军队。 他们的反应速度极快不说，而且在短时间内就形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战斗阵型。 如果放任他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在今晚将他们全部歼灭！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密集的子弹和手榴弹像是泼水般洒向张启山他们的藏身之处，压得张启山和他手下的士兵们几乎抬不起头来。 泥土、草屑被打得四处飞溅。 “隐蔽！都把头低下！” 张启山伏在土坎后面，声音嘶哑，一颗炽热的弹头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他眼神冰冷，镇定地观察着战局。 轰—— 一声巨响在村庄的左翼炸开。 一团火球腾空而起。 张启山看到了两名躲闪不及的士兵被猛地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咬紧了牙关，口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手榴弹！” “东洋人扔手榴弹了！” 东洋人不仅弹药储备极其充足，并且战斗意志极为顽强。 他们仿佛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动作非常有序，完全是一支配合完美的军队。 轰——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几乎连成一片。 火光不断在张启山的眼中闪烁膨胀。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人的耳膜。 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破碎的弹片和尖锐的石子，呈放射状向四周席卷。 “啊啊啊！” “我的腿！” “……” 凄厉的惨叫声在阵地上回荡。 张启山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佛爷！” “侧翼快顶不住了！” 一个小队长匍匐着爬过来，脸上被硝烟熏得漆黑，胳膊上还扎着被鲜血浸透的布条，声音带着哭腔和怒火。 张启山双目赤红，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 “顶住！” “都给我顶住！” “今天我们输了，明天死的就是全城百姓！” 张启山怒吼，他从掩体内探出身，朝着对岸一个喷吐火舌的方向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不断扫射的机枪骤然一停，东洋人软趴趴地倒下。 张启山猛地探身，“砰砰”两枪，对面试图投掷手榴弹的身影倒在了地面上。 张启山的举动立即暴露出了他的位置，招来一串精准的机枪点射，打得他藏身的土坎泥土飞溅。 他立即缩回了掩体后面。 张启山环顾四周，心在不断下沉。 他身边的士兵几乎人人带伤。 弹药消耗的速度远超预期。 东洋人的火力却丝毫没有减弱迹象。 张启山死死攥紧了拳头，他们不会输，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群丧尽天良的东洋人陪葬。 副官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在村庄内部穿梭。 东洋人急促的脚步声不断地从他的耳边传来。 他紧贴着墙角，呼吸放缓，静静地等待着他们掠过。 他身上的军服已被撕开好几道口子，额角有一道被流弹擦过的血痕。 副官从怀里掏出了手榴弹。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围墙，用力将手榴弹一掷。 手榴弹扔出去的瞬间，副官迅速地转移位置。 轰—— 火球冲天而起。 东洋人和机枪同时被炸飞。 很快，东洋人的村子里接连响起一片爆炸声。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东洋人的身体被气浪高高地抛起，又猛地摔在了地面。 “后面有人！” 东洋人发出怒吼，朝着身后的村庄看去。 里面混入了敌人。 “杀了他们！” 东洋人的声音被淹没在枪炮声中。 “小心！” 张启山一声暴喝，一把将身边有些发懵的士兵按倒在弹坑里。 轰—— 东洋人的手榴弹在几步外炸开，气浪掀得人头皮发麻。 士兵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后背发凉，死亡的恐惧还没有完全从他的眼中褪去。 佛爷…… 还不等士兵反应过来，佛爷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他眼前了。 “狗日的鬼子！” “老子跟你们拼了！” 断了一臂的士兵，用左手和牙齿拉燃了最后一颗手榴弹，嘶吼着滚向东洋人的方向。 手榴弹在他身下爆炸，化作一团悲壮的火光，吞噬了他和东洋人的身影。 “机枪！机枪不能停！给我打！” 机枪手哽咽地看着牺牲的同伴，双眼赤红地朝着另一边已经倒下的机枪手吼道，他的虎口已被震裂，却依旧死死地握住机枪，子弹拼命地扫向远处的东洋人。 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有士兵上前补上了死去机枪手空出的位置 张启山抹了一把汗水。 战局愈发不利，他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难道今夜非得所有人牺牲在这里吗？ 即便是张启山做好了准备，却还是难免感到无力。 悲壮的情绪，如冰冷的河水，悄然浸透了他的身心。 张启山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他准备下达最后一道命令——那就是跟东洋人同归于尽！ 轰隆隆—— 一声恐怖的雷鸣，毫无征兆地从九霄云外猛然炸响。 张启山一怔。 他猩红的瞳孔微垂，望着脏污的双手。 蛇神大人…… 还是心软了啊。 第253章 可见神明 雷声巨大，如此贴近。 瞬间压过战场上所有的枪声、爆炸声、惨叫声。 所有人的心脏仿佛变成了一面巨鼓，雷声如同鼓槌，敲击得他们的心脏疯狂擂动，震得他们魂魄出窍，耳中嗡鸣一片。 整个天地，狠狠一颤。 交战的双方，在这天地之威面前，都不由自主地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着传来巨响的天际。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此生无法忘怀的景象。 漆黑夜幕此刻被无数道炽烈的银白色雷龙硬生生撕开。 雷电并非一闪即逝，而是在云层中疯狂地窜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爆鸣声。 整片夜空亮如白昼。 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瞳孔被雷光点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雷？ 雷光交织的天幕之下，一点青色的光芒亮起。 青色光晕之中，一道身影凭空悬浮在空中。 长袍在激荡的夜风中猎猎作响，周身被柔和的青光包裹，金瞳刺破黑暗，俯视着下方厮杀的战场。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二号神秘值+1000000】 【东洋特务一号神秘值+1000000】 …… 赫连的脑海中响起一连串的提示音。 很好，赫连花费神秘值新买的永久飞行技能——“我要飞得更高”已经赚回来了。 而且翻了很多倍！ “神……神仙？” 年轻的张家士兵张大了嘴巴，无意识地喃喃道，手中的枪差点滑落。 “是……是赫连大人！” 一个认出了赫连的士兵激动得语无伦次。 赫连大人来救他们了！ 原来赫连大人是神仙！ 张家士兵们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接受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怪不得！ 怪不得那些从矿山回来的亲兵们对赫连大人敬重有加，却怎么也不敢说出赫连大人的身份！ 怪不得佛爷和副官像仆人一样侍奉着赫连大人！ 原来，赫连大人是神！ 是来救他们的神！ 东洋人完全陷入了巨大的茫然与惊骇之中。 他们接受的是现代科学和军国主义教育。 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违背物理法则如同神话传说一般的场景？ 不少东洋人呆呆地仰望着空中那道被青光笼罩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的这一幕是真实的吗？ 有东洋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然而，等他再次睁开眼，雷电依然在，那个人依旧漂浮在空中。 开玩笑的吧？ 来的时候也没人跟他们说华国还有神啊！ 神鬼之说不应该是假的吗？ 就在这时，悬浮在空中的赫连，微微抬起了右手，对着东洋人所在的村落，随意地向下一按。 还是那句老话，将审判权交给老天。 看看在场的东洋人能活下来几个。 不过赫连估计应该是全灭。 这里的所有东洋人，都跟人体实验脱不了干系。 被雷电劈死是他们的宿命。 轰隆隆—— 夜空中，无数道交织汇聚的恐怖雷电，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目标。 数十道暴龙般的雷柱凝聚在东洋人的头顶。 哐当—— 步枪掉在了地面上。 东洋人望着头顶跃跃欲试的雷电，张大了嘴，喉咙里一点儿声音都挤不出来。 这是噩梦吧！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这样想着，东洋人却还是发了疯似的朝着身后跑去，想要避开雷电的降落范围。 【张启山神秘值+1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二号神秘值+1000000】 【东洋特务一号神秘值+1000000】 …… 轰隆隆—— 雷柱带着毁灭一切的神威，发出震彻寰宇的咆哮，精准无比地朝着每一个东洋士兵藏身的位置，疯狂地劈落而下。 无论东洋人藏在哪里，往什么地方跑，雷电都精准地落在了他们的头顶。 整个天空仿佛都塌陷了下来，变成了雷霆瀑布。 无数条银白色的巨龙，张牙舞爪地扑向大地。 刺眼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东洋人的村庄、工事…… 所有的一切，都在雷光中消失不见。 张家士兵的视野里只剩下了一片纯粹的白。 连绵不绝的雷电冲击波狠狠撞在张启山他们的胸口，让他们气血翻腾，差点儿呕吐出来。 大地剧烈颤抖。 没有惨叫。 没有哀嚎。 在那代表着天地法则的极致力量面前，凡人的生命渺小得如同尘埃，瞬间湮灭。 张启山以及所有残存的士兵，全都僵立在原地。 士兵们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滚圆，瞳孔中倒映着对面的恐怖景象。 他们的眼中交杂着震撼、难以置信、敬畏与恐惧。 【张启山神秘值+5000000】 【张日山神秘值+5000000】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0】 …… 这就是赫连大人的力量？ 这是神的力量吧！ 赫连大人降下了神罚！ 太惊人了！ 他们之前竟然一直待在神明的身边！ 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张家士兵们的认知。 最后一道雷柱的余威消散在天际。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渐渐平息。 天空中的乌云迅速消散。 月光洒落在大地上。 不远处，一具具焦黑的尸体上冒出青烟。 空气中飘来一股浓郁的刺鼻臭味。 一片死寂。 上百位训练有素的东洋士兵，在雷霆风暴中，被彻底从这片土地上抹去了。 所有的张家士兵，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久久无法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对岸的焦尸，又看看空中的赫连大人，目光呆滞，大脑停止了运转。 赫连悬浮在空中，淡漠地扫了一眼下方石化的众人，包裹着他的青光微微一敛。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00】 【张家亲兵二号神秘值+1000000】 …… 天赦日，大吉。 心念至诚，可见神明，所求皆应。 第254章 陈皮找来 爆炸的轰鸣震彻山林。 墓穴垮塌，瞬间被深埋地底。 原地归于一片死寂。 东洋人与人体实验室一起彻底化为一片燃烧着余烬的废墟。 浓烟刺鼻。 陈皮看着眼前被深埋的实验室，他双腿一软，跪在焦土上，身形佝偻，仿佛被抽走了脊梁。 他身上的衣服破碎，裸露出的皮肤布满擦伤、灼烧的痕迹和外翻的刀口。 他感觉到了一阵剧痛。 这疼痛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心底。 他颤抖着伸出沾满血污的手，然后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 呜咽声在风声中响起。 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和灰烬，汹涌而下。 “师娘……” 陈皮哽咽着，声音嘶哑。 “师娘……” “我给您……” “报仇了……” 这几个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陈皮跪在原地，泪流不止。 那双被仇恨侵蚀的眼睛里，萌生出一丝释然。 他身后的张家亲兵们看着他，不发一言，默契地保持沉默，将这一刻的寂静留给陈皮。 …… 三个小时后。 张府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张启山坐在大厅中宽大的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军装外套早已脱下，随意搭在一边，露出染血的白色衬衣。 他左侧肩胛位置被撕裂，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医生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清创缝合。 消毒药水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 张启山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嘴唇有些苍白，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沉沉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副官静立在一旁，他身上和脸上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 他的眉眼间带着深深的倦色。 “受伤的弟兄们，都安排好了吗？” 张启山的声音沙哑，依旧沉稳。 副官立刻点头：“佛爷放心，都已经送回营房，军医正在全力救治，用的都是最好的药。” 张启山微微颔首，沉默了片刻，又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牺牲的弟兄们统计好名册，抚恤金按最高标准发放。另外，以我个人的名义，再额外多给一份，务必送到他们家人手中。若有孤寡，府里日后需定期接济。” “是。”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副官神情认真。 他看了一眼佛爷肩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转身快步离去，安排后续事宜。 虽然医生的动作干净利落，但清创、缝合和包扎这一套流程下来，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最后一条绷带被仔细固定好。 窗外的天色已经由深蓝色转为鱼肚白。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的地板上，驱散了长夜的黑暗。 “佛爷，您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接下来得好好休息、伤口别碰水、注意忌口……” 医生嘱咐了几句话后，便提着药箱退下了。 大厅里只剩下张启山和管家。 张启山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去休息，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肩上的伤口在麻药劲过去后，开始传来一阵阵灼热的抽痛，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着，精神和身体都疲惫到了极点。 但他不能休息。 实验室已经被毁掉，但后续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做。 东洋人早就瞧上了长沙这块肥肉，北边的战争越来越猛，已经几个重要的大省沦陷了。 战争扩散到南边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东洋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他们联系不上长沙的东洋人后，肯定会将下一个侵略目标定在长沙。 长沙必须要防范起来，城内的秩序也需要稳定，人体实验室禀报上面…… 千头万绪，如同乱麻。 张启山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让管家上了一杯咖啡，再去把文件从书房里拿出来。 管家动作很快，咖啡落入张启山手中，他一饮而尽，就着渐亮的天光，他开始翻阅眼前堆积的文件，眉头微微蹙起。 时间在张启山笔尖悄然流逝。 阳光变得明亮。 快到中午，楼梯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张启山立刻就从文件中抬起了头。 赫连缓步从楼上走下。 睡得真舒服啊！ 赫连浑身的骨头都感觉被他的大床给泡软了。 走路都像是在飘。 昨晚睡得晚，但起得更晚，赫连依旧得到了一个充足的睡眠。 张启山看到蛇神大人的那刻，立即放下手中的笔，迅速站起身。 动作牵扯到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他的身体停顿了两秒后，快步走到楼梯口，迎接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昨夜多亏您及时出手，张启山代所有长沙士兵，谢过蛇神大人救命之恩！” 张启山诚挚地鞠躬。 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他的嘴唇微微发白。 赫连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张启山身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张启山现在的样子跟僵尸也没有多少差别了。 眼下乌黑，眼睛里血丝密布，嘴唇发白，脸色发青。 活脱脱是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僵尸模样。 赫连：“……” 张启山还是去睡会儿觉吧！ 别跑出来吓人。 对于张启山的道谢，赫连既未接受也未推辞，而是直接选择了忽略。 他朝着餐厅走去，脚步未停，淡淡地开口：“我要去矿山古墓拿出青铜陨石。” 赫连通知张启山一声。 东洋人对矿山古墓有一定的了解，以防万一，他要取出青铜陨石，并且顺手将矿山古墓封了。 免得东洋人进去搞破坏。 张启山心中一动，不假思索地说道：“我陪蛇神大人一同前往。” 赫连看向张启山。 张启山去干嘛？ 人体实验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 留给张启山的事情还多着。 赫连估计东洋人在得知了占领长沙的计划失败后，肯定会立即组织反扑。 张启山还是好好留在长沙尽他这个布防官的职责吧。 赫连淡定地拒绝：“你坐镇长沙，将陈皮找来。” 他选择带上陈皮，单纯就只是为了获得神秘值。 张启山、副官和齐铁嘴都已经见识过赫连的各种技能了。 提供的神秘值有限。 陈皮却不一样，他还没见过多少世面，神秘值爆率高得很。 “桀桀桀桀桀。” 一想到又能收集神秘值，赫连愉悦地笑了。 张启山领命：“是。” 他转向候在不远处的管家，吩咐：“去把陈皮找来，赫连大人要见他。” 管家应声而去。 第255章 歪比巴卜 赫连吃饱喝足，放下筷子，他刚伸出手，张启山就极有眼力见地递上一块干净温热的手帕。 他轻轻擦了擦嘴角和手指。 其实他在张府过得也挺不错的，每天的三餐至少也是九菜一汤，同样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 唯一的缺点就是张启山是个事儿精。 【哼哼，张启山和张日山都是家生子，你过的能不舒坦吗？】 赫连：“……家生子？” 【家生子就是指奴仆在主家生育的子女，身份继承自父母，世代为奴。】 赫连：“……” 他就说这个称呼怎么这么熟悉？ 赫连看了一眼家生子张启山。 张启山顿了顿，怎么感觉蛇神大人的眼神怪怪的？ 这时，管家引着陈皮，脚步轻轻地来到了大厅门外。 陈皮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脸上带着擦伤，衣领袖口隐约可见其下的绷带边缘。 他的眼神比之前少了几分癫狂和偏执。 他走入大厅之中，抬眼望向赫连。 赫连端起张启山递上来的茶，浅抿了一口。 难喝。 但是解腻。 大鱼大肉吃多了，还是需要喝口茶压压的。 午后的光线透过窗棂，落在赫连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神龛上的玉像，清冷，遥远，高不可攀。 管家低声通报后，便躬身退到了大厅门外。 陈皮在距离赫连约莫两米的地方站定。 赫连放下了茶杯，金瞳静静地注视着他。 人类没有金色的瞳孔，人类的瞳孔里也不会什么都没有。 陈皮在这双金瞳之中没有看到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 只有一片如水似冰的淡漠。 陈皮的脊背挺得笔直，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的肩上仿佛压着一座大山。 陈皮心里清楚，他不该跟眼前的赫连较劲儿。 对方压死他，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容易。 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 终于，陈皮喉结滚动了一下，紧抿的嘴唇微微松开。 他以为过了很久，但其实还没有一分钟。 陈皮低下了头，不再犹豫，双膝一弯，“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陈皮参见赫连大人。” 赫连垂眸盯着陈皮，金瞳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长袍下摆如水纹般荡漾开。 他走到陈皮面前，居高临下。 陈皮盯着地面上越靠越近的影子，影子将他笼罩。 赫连命令道：“你跟我去矿山古墓。” 陈皮一震。 矿山古墓？ 那不是霍家的地板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 陈皮看了一眼张启山。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在赫连话音落下的瞬间，温润的青色光晕从赫连的周身弥漫开来，如同薄薄的一层雾气。 青光瞬间就将赫连和陈皮的身影包裹其中。 下一秒。 青光向内一收。 原地的人影消失。 【张启山神秘值+10000】 【陈皮神秘值+1000000】 陈皮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 他眼前的场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皮瞳孔剧烈收缩。 这可能吗？ 一瞬间，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冰冷潮湿的空气涌入陈皮的鼻腔。 眼前不是张府宽敞明亮的大厅，而是一片黑暗幽深的山洞。 缩地成寸？ 陈皮忍不住看向了身边的赫连。 这家伙果然不是人！ 是妖？ 还是神？ 【陈皮神秘值+100000】 陈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警惕地扫向了四周。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他抬头望去，穹顶高耸入黑暗，看不见顶。 可想而知这个山洞有多大。 但是山洞里也并非是完全的黑暗。 山洞的岩壁上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幽绿磷光。 在磷光微弱的光线之中，山洞反而更加显得阴森。 这就是矿山下的古墓？ 【陈皮神秘值+100000】 陈皮低头看向脚下。 他和赫连此时正站在一个圆形的平台上。 平台下是一滩不知道深度的死水。 水面在微弱的磷光反射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光芒，仿佛是地狱冥河。 支撑平台悬浮在空中的，是连接着石壁的无数根粗壮的青铜锁链。 陈皮的视线扫过赫连的身边，平台上既没有棺椁，也没有陪葬品。 只有一块约莫三米多高的不规则石头。 这是什么东西？ 【陈皮神秘值+100000】 赫连对陈皮脑海中在想什么一点儿也不关心，只要陈皮一直保持给他送神秘值就行。 赫连走到了青铜陨石边。 在带走青铜陨石前，他得先升级一下戒指空间。 系统这个奸商！ 赫连在心里怒骂。 【……我听得见】 “我就怕你听不见！” 【……】 二十万的神秘值也只将储物空间扩大到了足球场的大小。 赫连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抚过石头的表面。 下一秒，那块看起来沉重无比的石头，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陈皮神秘值+1000000】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回来了就好！ 陈皮呼吸一滞，眼睛盯住赫连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向原本巨石所在的位置。 “系统，购物。” 【好嘞！】 赫连环顾四周：“我要一个能够封印这个墓穴的技能，但是只要有密码或者是口令，就能进入。” 【没问题！】 【仅需199999就能拿下永久技能“歪比巴卜，歪比歪比，开门！”技能！】 【此技能锁定后，除了口令输入，没有任何强行破开的方式】 【居家防盗必备！】 赫连：“……口令就是‘歪比巴卜，歪比歪比，开门’？” 【此乃初始口令，宿主大人不满意的话，可以随时更换】 赫连：“……算了，就这个口令。” 他估计一百年之内，应该没人能够喊出这个口令。 【“歪比巴卜，歪比歪比，开门！”技能购买成功，使用方法已自动传入宿主大脑，消耗神秘值199999，神秘值余额1389899200】 陈皮黑瞳中央倒映出一点金光。 以赫连为中心，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骤然亮起。 第256章 战争信号 金光中，探出无数由金色符文组成的锁链。 数根金色的符文锁链，以赫连为源头，向着四面八方爆射而出。 锁链没入四周坚硬的岩壁，金光在石壁之上流转。 磷光黯然失色，整个山洞被映照得金碧辉煌。 【陈皮神秘值+1000000】 陈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这……这是什么？” 赫连静立在金光中心，他平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陈皮的耳中：“封印。” “封印？” 陈皮疑惑。 “从此以后，”赫连的声音继续响起，“矿山古墓，只有特定的人能够进入。” 陈皮下意识地追问：“特定的人？” 赫连缓缓转过身，金瞳在漫天金光映照下，如同两轮太阳，落在陈皮身上。 “被我选中的人。” 话音落下。 漫天的金光逐渐收敛，最终彻底消失在岩壁之中。 山洞内再次恢复了幽暗。 青光一闪，赫连和陈皮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陈皮神秘值+100000】 温暖干燥的空气将陈皮包裹。 又回来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张府宽敞的大厅中央。 赫连看了陈皮一眼，转身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陈皮僵立在原地，心跳还没有恢复。 赫连踏上二楼，走廊空无一人，格外安静。 突然。 一道声音传来。 赫连朝着张启山的书房看去。 前往他的房间，势必要经过张启山的书房。 他上前了几步，发现张启山书房的门并没有关。 书房里不断地传出张启山压抑着怒火紧绷的声音。 赫连停下脚步，书房内张启山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撤离长沙？” “恕我直言，我做不到！” 张启山的声音带着克制，但还是能够听出他的颤音。 赫连只听到了张启山一个人的声音。 “张启山在跟谁打电话？” “系统帮我偷听一下！” 【……】 【你只需要买个顺风耳】 “不买。” “你这点儿小忙都不肯帮？” 赫连大失所望。 “我看错你了！” “是我识统不清！” 【……】 【行行行】 赫连：“朋友一生一起走！” 【……】 赫连的听力瞬间变好了。 更准确地来说，不是听力变好了，而是电话仿佛被系统拿到了赫连的耳边。 电话里的人像是在跟赫连说话。 赫连听得一清二楚。 “做不到？张启山，你想干什么？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想死守长沙，带着你那一帮弟兄，还有满城的老百姓，一起给东洋人陪葬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斥责和恼怒。 张启山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他保持着冷静的语调，据理力争：“长官，我们未必会输！如果我们能得到支援，长沙城未必不能守住！我们熟悉地形，百姓也支持……” “支援？” 电话那头打断了他，语气充满了嘲讽。 “哪里还有支援？” “现在各个战区都吃紧！” “为了一个长沙，把宝贵的兵力填进去，做无谓的牺牲，值得吗？” “这是上峰的战略决策，你要服从命令！” “张启山，你不过是去长沙做了几年布防官，真把自己当成长沙的青天大老爷了？ 张启山闭了闭眼，嘴角牵出的弧度带着深深的讽刺。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上峰根本没打算跟东洋人打仗。 北边儿的几个省都已经被他们拱手让人了。 眼看着国内的舆论控制不住，他们才开始装模做样地发表声明。 声明里称要抗争到底，实际上一路撤退，还抱有和谈的幻想。 战场上的士兵们是硬生生被他们这群蛀虫拖死的。 “无谓的牺牲？” 张启山声音拔高，像是一座时刻准备喷发的火山。 “我们在守卫自己的国土！保护身后的百姓！在跟侵略者战斗！这怎么能叫无谓的牺牲？” “保护自己的家园是无谓的牺牲吗？保护自己的同胞是无谓的牺牲吗？” “如果这样都是无谓的牺牲，什么才是真正有用的牺牲？” 张启山毫不客气地反问。 “像你们一样转移家人和财产去国外避战吗？” 张启山的怒火逐渐平息。 他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长官，这每一寸土地，都关系着无数同胞的性命。” “不战而退，将长沙拱手让给东洋人，长沙百姓怎么办？” “我张启山做不到。” “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无颜面对信任我的长沙父老。” 张启山的话掷地有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那头的声音更加冰冷。 “好好好！” “你张启山要做英雄！我怎么能阻止你？”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明确告诉你，不会有任何支援！” “一兵一卒都不会有！” “是战是退，你自己决定！” “好自为之吧！” “咔哒”一声，电话重重挂断。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赫连耳边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 他也没有听到张启山的声音。 张启山这是心态崩了？ 这种情况下，上面不给增援，张启山面对的压力的确非同小可。 书房内，张启山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听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他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失望，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奈。 张启山深深吸了一口气。 长沙，他一定要保。 不战而退？ 绝不可能！ 上面的人畏敌如虎，只顾保存实力，罔顾百姓死活，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上峰已经无法依靠，那么…… 张启山的目光抬起，望向窗外平静安宁的街道。 整个华国，有无数抗争的人。 他总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这条路或许更加艰难，并且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甚至他的身份会摇身一变，从军官变成叛徒。 但比起撤退，将长沙拱手相让，这条路至少充满血性和希望。 一道黑影晃过，张启山立即抬眸，看到了从门前经过的蛇神大人。 张启山一顿，蛇神大人的身影没有片刻停留，很快消失在他视线中。 “看来是要打仗了。” 赫连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感叹道。 【战场你最好别插手，不然你肯定回不去】 赫连：“……这件事我还是知道轻重的。” 第257章 九门商议 傍晚时分，赫连发现张府门口颇为热闹。 一辆辆汽车停在张府门外，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结伴踏入张府。 赫连挑了挑眉，还不等他开口问系统，房间里就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蛇神大人。” 门外传来张启山的声音。 薛定谔之手打开房门。 露出门外一身军装身姿挺拔的张启山。 “蛇神大人，到了该用晚餐的时候了。” 赫连起身，走出房门，张启山跟在他的身边，说道：“我请了九门当家人前来府中，商议一些要事，蛇神大人介意与各位当家一同用餐吗？” 赫连当然不介意，正好让他又涨一波神秘值。 “无妨。” 听到蛇神大人的声音，张启山的目光落在蛇神大人的侧脸。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蛇神大人最近好像心情很好。 张府大厅格外热闹，赫连靠近楼梯口，就已经听到了大厅之中传来的谈笑声。 当赫连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时，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赫连：“……” 大厅中的九门当家同时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三爷神秘值+100000】 【霍当家神秘值+100000】 【解九爷神秘值+100000】 【狗五爷神秘值+100000】 …… 赫连原谅他们了。 赫连走下楼梯，来到大厅之中，九门当家自动让开一条路。 “参见赫连大人！” 齐铁嘴喜笑颜开，拱了拱手，面露讨好之意。 “赫连大人。” 解九爷等人也相继弯腰拱手垂头。 上一次齐铁嘴的话还回荡在他们的脑海中。 再加上这几日长沙发生的事情，他们不敢不对赫连大人多些敬重。 赫连畅行无阻地来到了餐厅的主位上坐下。 张启山看向大厅中的九门当家，说道：“既然人都来齐了，大家都坐吧！” 张启山在赫连的右手边坐下。 二月红、李三爷、四爷、五爷、六爷、霍仙姑、齐铁嘴、解九爷依次在两侧落座。 今天与梨园听戏那天不同，九门的当家人都来了。 就连总是担心会被刺杀的四爷也壮着胆子出门了。 管家屏退左右，亲自守在厅外，确保无人打扰。 氤氲的茶雾在每个人面前盘旋。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次聚会，非同寻常。 张启山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当家，他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今日请各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启山的身上。 张启山神情凝重：“局势，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东洋人狼子野心，步步紧逼，长沙恐怕和平不了多久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这话从张启山口中明确说出时，餐厅内还是响起了一片细微的抽气声。 赫连看着满桌的菜，心里得意地笑了。 他就知道，九门的人来了，他们也吃不下。 他丝毫不受影响地动筷。 【四爷神秘值+10000】 想不通。 四爷实在是想不通。 这个坐在首位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张启山没动筷，他动了。 张启山没坐主位，他坐了。 关键是其他人还没有一点儿怨言，态度恭恭敬敬的，像是神仙一样把他供着。 “我张启山身为长沙布防官，守土有责，绝不会弃城而逃。” 张启山继续说道。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决绝。 “今日请诸位来，不是要拉各位一起下水。” “我既是长沙布防官，也是九门之首，今天我是以九门之首的身份，也是以朋友的身份，提醒各位……” 张启山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长沙要打仗了。” “真打起来，炮火无眼，长沙城必将沦为焦土。” “届时，秩序崩坏，人命如草芥，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请各位，尽早做好准备，收拾细软，安排退路，提前离开长沙。” 话音落下，餐厅内陷入了一片更深的死寂。 赫连吃得嘛嘛香。 一边吃，一边欣赏众人的脸色。 离开长沙？ 这里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经营多年的基业所在。 祖坟、家业、人脉关系…… 一切都在这里。 骤然要舍弃这一切，谈何容易？ 众人神色各异。 各种情绪在沉默中交织。 良久，解九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他的声音冷静，带着审时度势后的清醒：“多谢佛爷坦言相告。” “时局如此，我会尽快安排，携家带口，去国外避避风头。” “家里的几个小子，也正好出去见见世面，留留学。” 张启山点点头。 九爷的安排的确不错。 正好九爷在国外也有产业。 坐在九爷旁边的齐铁嘴，愁眉苦脸地抓了抓头发，唉声叹气：“走？我这把骨头能去哪儿啊？天下虽大，乱世之中，哪里又有真正的净土。” 齐铁嘴失魂落魄地絮叨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蛇神大人。 忽然，他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朝着蛇神大人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赫连大人！小的齐铁嘴，没什么大本事，就这张嘴还能说道几句。” “江湖漂泊，也无牵无挂，恳请大人允准，让小的追随在您身边，端茶递水，跑腿传话，绝无怨言！” 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比蛇神大人身边更安全呢？ 齐铁嘴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催促着他待在蛇神大人身边。 【四爷神秘值+100000】 四爷诧异地盯着齐铁嘴。 齐铁嘴好歹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怎么能去给别人当仆人呢？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赫连瞥了齐铁嘴一眼。 他在思考。 要不要带上齐铁嘴呢？ 齐铁嘴虽然嘴碎，但是能提供神秘值。 赫连正在考虑之中。 他没有说话。 既未同意，也未拒绝。 在齐铁嘴看来，没有拒绝就有希望。 他心中稍定，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 坐在张启山身边的二月红看向张启山，声音平稳，重若千钧：“我不走。” “佛爷，你不仅是佛爷，还是我二月红的兄弟。” “兄弟有难，我不能不帮。” “二月红愿与佛爷，与长沙城，共存亡。” 第258章 为何有神 张启山看向二月红，两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坐在二月红对面的李三爷坐在轮椅上，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嗓音沙哑：“打打杀杀的事情，我现在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去美国避避吧。” 五爷摸了摸怀里紧张害怕得浑身打颤的小黄狗，他抬起头，看了看主位的赫连，目光落在张启山身上，嘴角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 “佛爷，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九门乃是一体，最重要的是团结。” 他慢悠悠地说道：“如今佛爷你选择留下来，要与长沙城同进退，那我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了！” 张启山神色诧异。 五爷性子油滑，最是明哲保身，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留下。 五爷看着张启山惊讶的表情，笑容更深了些，眉眼间透露出一股狡黠：“怎么？佛爷不信？” 张启山心中一热，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信！我怎么不信你吴五爷？” 张启山和五爷哈哈一笑，气氛陡然间变得轻松不少。 他们的笑声刚落下，一直沉默的黑背老六，头也不抬地说：“我也留下。” 言语简短，如同他背上的刀，冰冷、锋利、不容置疑。 张启山的眼中带着难言的感动。 霍当家掩唇轻笑了一声，凤目流转，带着几分傲然：“哟，怎么？爱国守土，难道只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吗？” 她环视一周，下巴微抬，英气逼人：“战场上的女兵多得是！我霍锦惜自认不输给任何人，这长沙城，我霍家，也守得！” 她是看不惯张启山，但她又不是替张启山在守长沙城。 她是为了自己，为了霍家。 张启山看着眼前这一幕，胸腔被一股滚烫的热流填满。 九门其实并非铁板一块，平日里少不了明争暗斗。 但在大是大非、家国危难面前，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凝聚力。 站在赫连身后，如同影子般的陈皮，忽然上前一步，对着主位上置身事外的赫连，单膝跪地：“赫连大人，陈皮请求留在长沙。” 陈皮双眸低垂，盯着地面，拳头死死地攥紧。 他只想杀东洋人。 他见不得东洋人在长沙地盘上胡作非为。 赫连的目光落在陈皮身上，淡淡地说：“好。” 陈皮要杀东洋人，赫连举双手双脚支持。 恶人还得恶人磨。 陈皮磕了一个头：“谢大人。” 【四爷神秘值+100000】 四爷拼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想留在长沙。 一点儿也不想。 可是他也不想得罪张启山和其他人。 四爷低着头，装作自己不在这张桌子上。 “四爷，你是怎么安排的？” 解九爷微笑着问道。 四爷：“……”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解九爷。 “呵呵呵，”见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四爷笑得比哭还难看，“那……那我也留下来吧。” 至此，九门之中，除了解九爷和李三爷明确出国，齐铁嘴选择追随赫连大人，其余的二月红、四爷、狗五爷、六爷、霍锦惜、陈皮，都选择了留下，与长沙城共存亡。 解九爷心中感慨万千。 他站起身，对着张启山和众人拱了拱手，语气郑重： “佛爷，各位当家的。此一去，前途未卜，烽火连天，不知何日才能再聚。” “解九不才，无法与诸位并肩作战，但临别之前，想请照相馆的师傅来，为我们拍一张合照。” “无论将来如何，总归留个念想。” 张启山看向蛇神大人，见蛇神大人没有反对，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好！管家，去请最好的照相师傅来！” 管家领命而去。 …… 夜深。 大厅内喧嚣散去。 满室清冷。 只剩下三人。 赫连平静地望着厅外浓郁的夜色。 这安生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明天就去找小官，把他从青铜门里接出来。 张启山目光落在副官年轻坚定的脸上：“副官。” “佛爷。” 副官应声道。 张启山看着他，眼神复杂：“从今日起，你不必再跟着我了。你的职责，是侍奉好蛇神大人。” 这是他能为副官所做的最后安排。 他不想将副官年轻的生命填进战场。 跟在蛇神大人身边，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副官在张启山错愕的目光中，“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蛇神大人面前。 副官没有丝毫犹豫，俯下身，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地砖之上。 “蛇神大人！” “副官斗胆，向您请罪。” 赫连已经猜到了副官想说什么。 副官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恳请蛇神大人允许我留在佛爷身边！” “佛爷要守长沙，要与这座城共存亡，我是他的兵，是他的副官。” “我的职责，我的本分，就是跟在佛爷身边，和他一起冲锋陷阵。” “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独自苟安于大人您的羽翼之下！” 副官再次重重磕下头去，声音中竟有了丝哽咽：“求蛇神大人成全！” “若此战之后，我侥幸未死，必定回到大人身边，为奴为仆，侍奉左右，以报大人今日成全之恩，赎今日违命之罪。” 副官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性，砸在地面上。 张启山怔住了，他看着副官，心中一片酸涩。 赫连看着副官发红的眼眶和闪烁着泪光的瞳孔，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好。” 副官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谢蛇神大人！” 赫连从椅子上站起身，向二楼走去，他心情也沉重不堪。 尽管知道他们都不会死，但赫连知道这场战争有多惨。 当赫连踏上台阶时，身后传来了张启山的声音。 “蛇神大人。” 张启山的声音很平静。 “您拥有通天之能，为何看着这世间百姓受苦，却不愿出手相助？” 他问出了潜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没有质问，没有不满，只有一种单纯的疑惑。 若神有力量，为何不拯救无辜？ 既如此，为何要有神的存在呢？ 赫连脚步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清冷平淡的声音，如同从九天之上落下。 “人类的历史，如同江河奔流，有其顺序。” “此乃天道自然，是文明生灭、王朝兴替的规律。” “神若依凭自身喜好，随意插手干预，拨弄命运的轨迹……” “那流淌的江河便将失去自己的方向，只能依附于神的意志。” “一次干预，便是开启依赖的源头。” “久而久之，人，将逐渐忘却如何凭借自身的智慧、勇气与血性去抉择、去抗争、去开创……” “最终，失去的，将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最宝贵的自我意志。” 第259章 等了好久 赫连回到房间。 “我靠！” “刚刚那番话是我自己说的！” “我怎么说出来的？” “太牛了吧！” 赫连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说会道呢？ “我是天才啊！” 赫连站在镜子面前，摸了摸头发。 【……】 赫连去卫生间洗漱，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洗漱完毕，玩了两局游戏，他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清晨。 齐铁嘴的堂口藏在一条僻静的弄堂深处。 青石板湿漉漉的。 小厮刚刚卸下门板，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清扫着门槛外的落叶，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他盘算着等八爷洗漱好了，去街口买俩刚出笼的肉包子。 小厮的扫帚忽然落在了地面上。 【小厮神秘值+10000】 一道修长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眼前。 绿发金眸…… 小厮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八爷…… 妖怪上门了！ 小厮连一声惊叫都没能挤出，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赫连：“……” 隔着一扇雕花屏风，齐铁嘴正猫在一张黄花梨木的旧书案后，就着从雕花窗棂透进来的晨光，小心翼翼地翻阅着手中一本纸张泛黄的古籍。 他看得入神，正准备翻过一页，嘴里还念念有词：“乖乖，这阵势，真是狠绝……”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 齐铁嘴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 蛇神大人静立在门口，金瞳无喜无悲地落在他的身上。 齐铁嘴手忙脚乱地将古籍合拢，想往怀里塞，又觉得不妥，慌忙转身塞进身后书架的杂物堆里。 他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搓着手，躬身道：“蛇神大人！您怎么大驾光临我这小破地方了？” 他眼角余光瞥见门口晕倒的小厮，嘴角抽了抽。 赫连对他慌乱的小动作视若无睹，平淡地开口：“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收拾东西，跟我前往长白山。” 齐铁嘴一愣，大脑宕机了一瞬。 去长白山？ 狂喜从齐铁嘴的脸上浮现出来。 蛇神大人这是同意他跟在身边了！ “哎！是！是是是！” 齐铁嘴激动得语无伦次。 “十分钟！绝对够！大人您稍候，就稍候片刻！” 齐铁嘴如同旋风般冲进了内室。 赫连在椅子上悠闲地坐下。 为了神秘值，就带上齐铁嘴吧。 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不过片刻，齐铁嘴拎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蹿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书案前，扯过一张黄符纸，在纸上奋笔疾书，字迹潦草如鬼画符。 他得安排好堂口和小厮才行。 那小厮跟着他已经十年了，他给那小厮留了足够的钱，让他小厮将堂口封好后，自寻去路吧！ 齐铁嘴将字条用一方镇纸压好，快步回到赫连面前，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蛇神大人，小人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赫连微微抬手。 熟悉的青光再次涌现。 青光散去。 堂口内空空如也。 倒在门前的小厮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只眼。 八爷被妖怪抓走了！ …… 刺骨的寒意如同细针，穿透了齐铁嘴的衣衫，让他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磕碰起来。 眼前的景象已然彻底改变。 他与蛇神大人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地下山脉腹地之中。 四周是望不到顶的漆黑如铁的岩壁。 空气稀薄冰冷。 而在他们正前方，矗立着一扇极其宏伟的青铜门。 青铜门仿佛连接着天与地，直插入上方无尽的黑暗之中。 门上面雕刻着无数繁复诡异的纹路与图案。 仅仅是站在门前，便能感受到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压。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双腿发软，下意识地往蛇神大人身后缩了缩，吞了一口唾沫。 这地方大凶啊！ 比他见过的任何墓穴都要可怕千百倍！ 赫连扫了一眼身边的齐铁嘴，对着青铜门伸出了手。 技能已买，他又要开始收割神秘值了！ 青铜门忽然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是从地底传来。 齐铁嘴的心脏猛地一颤。 这…… 这是干什么啊！ 一道缝隙出现在了眼前的青铜门上。 没有任何光线从中透出。 只有铺天盖地的蓝色冷雾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蓝雾迅速弥漫，所过之处，连空气似乎都要被冻结。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齐铁嘴浑身发抖，里面会钻出来什么？ 他几乎无法呼吸。 影影绰绰的身影，从门缝中无声无息地出现。 整齐的队伍，出现在雾气中。 没有声息，仿佛一支从地府走出的军队。 随着它们的出现，齐铁嘴的耳边响起了号角声和嘶鸣声。 仿佛置身于遥远的古战场。 齐铁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他看向身前的蛇神大人，发现蛇神大人依旧静立原地，金瞳平静地注视着那支从青铜门内走出的军队。 齐铁嘴看着蛇神大人，心中稍定。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在那支无声行进的队伍中，有一个身影格外不同。 他身形矫健，步伐沉稳，有着清晰的人类轮廓。 他走在队伍之中，面容冷峻，眼神淡漠。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阴兵队伍骤然停顿。 下一刻，所有阴兵齐刷刷地转向赫连的方向。 在齐铁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阴兵朝着赫连单膝跪地，低下了它们的头。 无声的敬畏，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齐铁嘴神秘值+5000000】 赫连金瞳扫过跪伏一地的阴兵，最终落在了张起灵身上。 “回去。” 跪地的阴兵没有丝毫犹豫，转身重新融入雾气中，井然有序地退回了青铜门中。弥漫的蓝色冷雾也开始倒卷，苍凉的古战场幻象消散。 不过瞬间，一切异象都消失了。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0】 原地，只剩下张起灵单膝跪在蛇神大人面前。 无形之力将张起灵的身影托举起来。 张起灵顺势起身，他望着眼前的蛇神大人，脱口而出：“蛇神大人，您终于来接我了，我等了你好久……” 张起灵一顿，刚刚的声音是从他的口中发出的吗？ 为什么这一幕让他感觉有些熟悉？ 他的眉头微蹙。 第260章 任务区分 赫连微微一顿。 他看了一眼张起灵，在张起灵不变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迷茫。 张起灵看上去也十分疑惑为什么会说出那一番话。 赫连心知肚明，现在的张起灵记忆起来的是有关张家的一切，而非他自己的经历。 “你知道张家的一切了。” 张起灵微微颔首。 他恢复冰冷的眸子里，映照着蛇神大人的身影。 有关张家的一切都在他的心底沉淀。 张起灵的心中莫名涌上了一股冲动。 他想要问问蛇神大人。 但想要问什么？能问什么？ 他全然不知。 齐铁嘴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反应，但大脑却以超乎他想象的速度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 青铜门、阴兵、张起灵、张家、蛇神大人…… 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让他既陌生又熟悉的巨大谜团。 齐铁嘴敏锐地预感到，自己踏入了一个古老危险的漩涡中心。 伴随着刚刚青铜门裂开的缝隙，一个充满了神秘的世界逐渐在他面前展露出来。 齐铁嘴的耳边一时间只剩下了他的心跳声。 熟悉的青光倒映在齐铁嘴的眼底，将幽暗的山洞照亮。 青光如同一匹拥有生命的锦缎在空中翩飞，逐渐将赫连、齐铁嘴和张起灵三人的身影包裹其中。 青光弥漫，缓慢收缩，赫连三人的身影连同那最后一点青光消失在了青铜门前。 一秒之后。 他们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雪山神殿前方。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 【齐铁嘴神秘值+100000】 冷意传来，光线变化。 积雪反射的白茫茫亮光刺入了赫连眼底。 赫连朝着眼前的神殿一步步走去。 站在他身边的齐铁嘴踉跄一步，勉强站稳。 他的瞳孔适应了光线的变化后，立即追上蛇神大人。 齐铁嘴看着眼前熟悉的神殿，心想这里倒是一个躲避战乱的好地方。 与世隔绝，无人能踏入这片神的领地。 况且，有蛇神大人在，也不会无聊。 若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趁机得到蛇神大人恩赐，学几个仙法，成为蛇神大人座下弟子…… 齐铁嘴越想越美，差点儿笑出声来。 来到神殿的大门，梵香丝丝缕缕从神殿深处飘来，缠绕在齐铁嘴的鼻尖。 齐铁嘴的心瞬间就镇静了下来。 鎏金神像在摇曳的长明灯火光中，漠然地俯视着神殿的来客。 踏入神殿内部，暖流将他们包围。 一个穿着藏袍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手持一块粗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光洁如镜的地板。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无人能打扰的专注。 齐铁嘴认出了眼前这个女人。 正是二爷的夫人丫头。 不过，丫头现在已经与二爷没有任何关系了。 鎏金神像脚下，一个穿着绛红色袍子的身影，正虔诚地跪伏在地上，身形佝偻，外露的肌肤布满皱纹。 苍老平稳的诵经声从他口中溢出。 忽然。 似有所感，云丹桑布持续不断的诵经声戛然而止。 跪在神像下的云丹桑布立即转身，清明的双眼望向赫连，俯下身：“参见蛇神大人。” 丫头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立即回头。 看到蛇神大人的刹那，她眼中浮现出深切的敬畏。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布，朝着赫连的方向，跪地叩拜：“参见蛇神大人。” 轻柔的力量如同一股清风，掠过云丹桑布和丫头，将他们扶起来。 【云丹桑布神秘值+10000】 【丫头神秘值+100000】 当云丹桑布和丫头顺着蛇神大人的力量站稳之际，无形的能量波动以赫连为中心扩散开来。 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云丹桑布和丫头保持着望着蛇神大人的动作，瞳孔一动不动。 神殿之外纷飞的雪花停滞在了半空中。 整个世界，陷入死寂。 只有赫连不受影响。 赫连的目光从僵立云丹桑布、丫头、张起灵、齐铁嘴身上划过。 他转身看着神殿外停滞在空中的雪花，摸了摸下巴：“又要填补剧情内容了吗？” 赫连现在已经是成熟的宿主了。 他站在神殿门口，若有所思：“这一次没有剧情触发点，会填补什么剧情？” 【还记得你第一次进行剧情任务吗？】 经过系统这一提醒，赫连立即想起了第一次存档。 当时系统是怎么提示的？ 好像是开始新时间线？ 赫连大悟，系统这里的剧情任务分为两种类型。 第一种任务是开启新时间线，不需要剧情触发点。 第二种任务是填补剧情内容，需要剧情触发点。 并且在执行第一种任务的时候，可以同时进行第二种任务。 第二种任务是包含在第一种任务之中的。 现在赫连即将要进行的剧情任务就是第一种任务类型。 ——开启新时间线。 【准备好了吗？】 “没有。” 赫连还什么都没有交代呢。 还准备好？ 他压根儿没准备。 【……】 【五分钟准备时间，倒计时开始】 【4：59、4：58、4：57……】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仿佛被冻住的张起灵四人也恢复了生机。 时间有限，赫连的目光径直落在了张起灵身上。 张起灵迎向蛇神大人的目光。 一个短暂的画面如同闪电般从张起灵的脑海中划过。 快得张起灵来不及捉住。 “小官。” 赫连开口，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里回荡。 “你的使命从现在开始。” 从青铜门出来的张起灵已经知道了张家的一切。 包括张家人传承千年的使命。 没有机器人愿意接管赫连的身体，一旦赫连开启任务，即将陷入沉睡。 他要在陷入沉睡之前，让张起灵有事可做。 张起灵毫不犹豫，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是。” 齐铁嘴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心像是浸在了冰水里。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眼前的场景带给了他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仿佛他在不知道的时候，经历过完全相似的一幕。 这种感觉折磨得齐铁嘴毛骨悚然。 【3：57、3：56、3：55……】 第261章 没有转世 齐铁嘴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蛇神大人的身上。 一种没由来的巨大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这反应几乎来的毫无道理。 但在他的心中某种直觉的东西在疯狂呐喊。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蛇神大人的身影，一种被抛弃的孤独和绝望淹没了他。 “蛇神大人，您……您是不是，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了？” 这句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的瞬间，齐铁嘴双膝一软，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又？ 为什么要用又字？ 齐铁嘴脸上满是迷茫，眼中却充满了痛苦。 赫连一顿。 他金色的竖瞳专注地落在了齐铁嘴的脸上。 赫连的心里浮现出一阵怪异。 好奇怪…… 明明还是齐铁嘴的脸，但齐铁嘴的脸莫名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赫连的眼神中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审视。 他的视线仿佛要穿透齐铁嘴的皮囊，直抵他灵魂的深处。 虽然赫连觉得不太可能，但这本来就是一个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的小说世界，所以还是问一问比较妥当。 “齐铁嘴是青乌子的转世吗？” 赫连问系统。 【不是】 赫连又问：“齐铁嘴是玄丘的转世吗？” 【不是】 赫连继续问：“齐铁嘴是任何人的转世吗？” 【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转世】 赫连彻底松了一口气。 既然齐铁嘴并非玄丘和青乌子的转世，那他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赫连凝视着齐铁嘴，眉头逐渐微微蹙起。 没有转世的话，那齐铁嘴的异样就更让人费解了。 齐铁嘴的眼前一花。 神殿和蛇神大人的影子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简陋的木屋。 木屋的屋檐下，放着一张陈旧的摇椅。 摇椅上盘踞着的并非人影，而是一条通体青碧的蛇。 青蛇似乎在沉睡，神态安详，带着一种永恒的孤寂。 这画面在齐铁嘴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任何细节，却留下了一种无比真实的痛苦。 齐铁嘴的瞳孔骤然一缩。 蛇神大人的身影重新映入眼帘。 【1：00、0：59、0：58……】 赫连没有追问齐铁嘴什么，齐铁嘴这一番话说的太无厘头。 【0：12、0：11、0：10……】 时间流逝得飞快。 电光火石之间。 赫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 青乌子墓、青铜陨石、幻境…… 这些场景均有齐铁嘴的身影。 “你，”赫连盯着齐铁嘴，嘴唇微动，“在青乌子墓中做了什么？” 【0：01】 【0：00】 青光再次涌现。 光芒流转，无声无息。 赫连的身影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美丽的青蛇。 青蛇安静地盘绕在鎏金神像之上。 蛇首轻搁在神像的头顶。 金瞳闭合，陷入沉睡。 神殿内，一时间只剩下长明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齐铁嘴呆呆地望着沉睡的青蛇，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无力地跪倒在了神像之下。 锥心刺骨的失落感在他心中疯狂蔓延。 蛇神大人…… 您说了什么？ 我没有听见…… 记忆碎片在张起灵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尖锐的刺痛让他皱紧了眉头。 他强忍着疼痛想要抓住那些记忆的尾巴，却只捕捉到了蛇神大人含笑的脸。 这是记忆还是幻想？ 张起灵的黑瞳倒映出眼前的鎏金神像。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张起灵的冥想。 云丹桑布看向张起灵和齐铁嘴，他的眼神柔和，仿佛能包容一切。 他沉静的声音在神殿内回荡着。 “使命者，便去执行使命吧。” “迷途者，停下来去找道路吧。” 张起灵与云丹桑布静静对视。 云丹桑布双手合十，微微低下头，神情平和虔诚。 张起灵转身，走入了风雪中。 他还会回到这里的。 即便是再次失去记忆。 齐铁嘴望着眼前的神像，他像是忽然来了力气，从地面上爬起来。 他脸上浮现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朝着云丹桑布露出了八颗牙齿。 “哎呀，这外面在打仗，我也不敢随便出去，只能在神殿叨扰一段时间了！” 云丹桑布望着眼前与刚刚的失魂落魄判若两人的齐铁嘴，微微点头：“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 齐铁嘴挠了挠头，凑到了云丹桑布的身边，自来熟地说道：“这样吧，我也不白住，我给您算一卦吧！我算卦还挺准的！” 云丹桑布和蔼地笑着，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齐铁嘴像模像样地掐着手指，扬着下巴，目光时不时在云丹桑布的脸上流转。 突然，他灵活的手指停下来了。 他脸上的得意消失，目光定格在了云丹桑布的脸上。 他这番脸色的变化丝毫没有打破云丹桑布的平静。 “你……” 齐铁嘴为难了。 该说吗？ 他算出了云丹桑布死期将至。 他的目光与这位过于平静通透的喇嘛对视。 他的心中逐渐有了答案。 生死对这位喇嘛而言，应该并不重要了。 云丹桑布微笑着转身走入神殿深处的阴影中。 看着他的背影，齐铁嘴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奇怪！ 齐铁嘴拍了拍脑袋。 他…… 他怎么就能算到喇嘛的死期呢？ 他算卦准，但也不至于准成这样。 齐铁嘴纳闷儿了。 难道是蛇神大人？ 齐铁嘴看向盘踞在神像上沉眠的青蛇，他连忙跪下来，朝着青蛇拜了三拜。 看来是蛇神大人赐予他的能力！ 齐铁嘴明明应该高兴，甚至是欣喜若狂，但他望着蛇神大人沉睡的身躯，不知不觉陷入了呆滞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铁嘴猛地回神，看向身边的丫头。 丫头奇怪地打量着齐铁嘴。 “我怎么了？” 齐铁嘴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打算站起来，不料双腿失去知觉，整个人朝着前方扑去。 幸好及时被丫头拽住，才避免以狗吃屎的姿态摔在蛇神大人面前。 齐铁嘴站稳后尴尬不已。 丫头说：“你刚刚跪在这里好长时间，我叫了你好多声，你也没听见。” 齐铁嘴一愣。 是吗？ 他完全没有听见有人在叫他。 第262章 转世许仙 杭州沉入夜色。 吴山居内一片寂静。 只有老式挂钟的秒针发出“滴答滴答”的单调声响。 吴邪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 梦境光怪陆离，破碎混乱。 他眉头紧锁，额头上沁出冷汗，浸湿了碎发。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攫住了他。 吴邪喘不过气。 他猛地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从混沌的梦境里挣脱出来。 喘息声回荡在房间里。 吴邪的视野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房间里只有窗户模糊的轮廓。 就在这片纯粹的黑暗之中，吴邪的心跳逐渐加速。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种冰冷的注视感牢牢锁定了他。 吴邪的呼吸瞬间停滞，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僵。 他僵硬地转动眼球，朝着令他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方向望去。 一双巨大的金色竖瞳撞入了吴邪的视线。 就在他床前，几乎贴着他的鼻尖，金色竖瞳悬浮在黑暗里。 纯粹的金色竖瞳，狭长、冰冷，不带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情感。 仅仅是一只瞳孔，就比吴邪的上半身还要庞大。 时间仿佛凝固了。 吴邪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他只能眼睁睁地与那双金色的竖瞳对视。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吴邪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呃……” 一声微弱的气音从吴邪的喉咙里挤出。 下一秒。 吴邪眼前彻底一黑。 他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意识瞬间陷入黑暗。 他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回了床上，失去了所有知觉。 第二天。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房间，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窗外传来了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以及远处街道隐约传来的人声。 吴邪缓缓睁开眼，双眼满是迷茫。 他环顾四周。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熟悉的阳光味道……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安静平和。 是梦？ 吴邪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来，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昨晚的记忆涌回脑海，那双巨大冰冷的金色竖瞳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令人窒息的恐惧感依然残留在吴邪的心中。 太真实了。 梦境会这么真实吗？ 可如果不是梦……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吴邪甩了甩头，他心不在焉地穿上衣服，脚步虚浮地走下楼梯。 吴山居的伙计王盟正窝在柜台后的椅子里，低着头，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按动着，沉浸在网聊的乐趣里。 吴邪走到柜台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不确定：“王盟。” “嗯？老板，醒啦？” 王盟头也没抬，随口应道。 “你，你昨晚……” 吴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有没有看到，就是，一条……一条很大的蟒蛇？” “啊？” 王盟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他上下打量了吴邪一番，随即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老板，你说啥？蟒蛇？在咱们吴山居？” 他左右看了看，笑容欠揍。 “你这是梦见白娘子了？她终于从雷峰塔底下钻出来，来找你这个转世许仙了？” 吴邪本就心烦意乱，被王盟这么一调侃，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去你的许仙！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就说看没看见！” 见吴邪脸色确实不好，不像是开玩笑，王盟收敛了几分笑意，把手机放到一边，稍微正经了点： “老板，真没看见。” “我看你啊，就是做噩梦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咱们店就在西湖边儿上，从小听着白蛇传的故事长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 王盟的分析听起来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个屁啊！ 吴邪沉默了一下，心里的不安没有丝毫减轻。 他也希望是梦，但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梦？ 真实到他现在回想起来，后背依然会冒出一层冷汗。 “肯定是噩梦！” 王盟笃定地点点头，重新拿起手机，“别自己吓自己了。” 吴邪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正好这时店门被推开，挂在上面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客人走了进来，笑容满面，开口说话时，一颗金牙在阳光下格外晃眼。 吴邪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想看点什么？” …… 转眼又到了夜晚。 吴邪站在卧室门口，手指按在电灯开关上，犹豫了很久。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关掉了灯。 房间瞬间被黑暗吞噬。 他摸索着躺到床上，紧紧裹着被子，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入睡。 他闭着眼睛，失去了视觉，耳朵却变得异常灵敏。 他不受控制地捕捉着房间里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吴邪在床上翻来覆去，煎鱼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睡眠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越来越深。 吴邪意识逐渐模糊，即将彻底沉入黑暗。 突然。 一种奇怪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是一种细微却无法忽略的摩擦声。 “沙沙沙沙……” 吴邪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睡意无影无踪，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他屏住呼吸，连眼皮都不敢颤动。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了蟒蛇在他房间里爬行的场景。 摩挲声持续不断。 恐惧死死地缠绕住吴邪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他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金色的光芒再次出现了。 同样的位置。 那双巨大冰冷的金色竖瞳浮现在他床前的黑暗中。 金瞳无声地注视着他。 强烈的紧张和恐惧让吴邪的胃部一阵抽搐。 他完全睁开了眼睛，屏住呼吸，视线顺着黑暗中的轮廓延伸。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吴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 蛇身挤满了整个房间，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壁几乎要被撑裂。 吴邪被这条巨蟒的身体全部包裹在小片的空间内。 压迫感让吴邪一阵窒息。 吴邪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目之所及，全都是冰冷的蛇鳞。 第263章 小青姑娘 消失了。 金色竖瞳消失了。 青色巨蟒消失了。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凭空消失的！ 房间里空空荡荡。 只剩下吴邪一个人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他的心脏几乎要从他的喉咙里跳出去了。 刚刚惊悚的一幕，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吴邪从床上弹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摸索到床头开关。 “啪”的一声，房间大亮。 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黑暗，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 什么都没有。 吴邪快疯了。 他彻底睡不着了。 巨蟒消失了，但他的恐惧没有。 吴邪甚至无厘头地想，他不会真的是许仙转世吧？ 白娘子也不是传说？ 不对，那不是白娘子，那是小青！ 吴邪的双手插入发丝，神情崩溃。 他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眼睛死死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吴邪突然抬起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疼痛感清晰传来。 是清醒的。 吴邪颤抖着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他没有任何犹豫，找到了王盟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王盟睡得迷迷糊糊，声音里带着浓重鼻音。 “喂？这大半夜的咋了啊？” “王盟！” 吴邪语速极快：“我又看见了！” “那条蛇！金色的眼睛！就在我房间里！” “这次我看清楚了，他爸的好大一条！” “青色的！差点把房子都撑爆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王盟的大脑艰难地开机。 过了好一会儿。 王盟嘟囔着回应：“又来了？” 他困意强烈，语气敷衍：“唉，等天亮了，我去找个高人来看看，行不？” “或者咱们去西湖边儿给那位小青姑娘烧点纸，点炷香，好好跟她说说，让她别缠着你了。” “行了行了，睡吧睡吧。” 吴邪无奈地挂断电话。 后来吴邪连自己什么时候在恐惧之中睡着的都不知道。 天亮之后，吴邪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脸色憔悴得像是大病初愈。 在王盟的陪伴下，两人来到了西湖边。 清晨的西湖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景色一如既往的优美。 但此时的吴邪无心欣赏。 他手里拿着刚刚在路边香烛店买的几支香，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岸边，蹲下身，准备点燃。 王盟站在他身后，看着吴邪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板，你和小青不会要上演一出人蛇情未了吧？” “这剧情可比白蛇传刺激多了……” 吴邪正心烦意乱，闻言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王盟一眼，抬脚虚踹了一下：“滚蛋！别胡说八道！再废话扣你工资！” 王盟敏捷地躲开，嘿嘿笑着，没再继续刺激他。 吴邪转回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一下狂跳的心脏。 他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燃手中的香。 就在他低头，火苗即将触及香头的瞬间。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面前平静的湖面。 湖水幽深，倒映着天空和岸边的树影。 在那晃动的绿莹莹湖水深处，一双巨大无比的金色竖瞳静静地从水底凝视着他。 金色竖瞳在湖水的掩映下，更加巨大，更加冰冷。 金色的光芒穿透了湖水，直直地刺入吴邪的眼底。 “啊！” 吴邪被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尖叫。 他手中的香和打火机脱手飞出。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吴邪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直挺挺地就朝着西湖水里倒去。 王盟惊呆了，幸好他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抓住了吴邪的胳膊，用力将他拽了回来。 吴邪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可怜兮兮。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湖面，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盟也被吴邪过激的反应吓到了，他连忙顺着吴邪指的方向看向湖面。 湖水荡漾，波光粼粼。 除了几片落叶和岸边柳树的影子，什么都没有。 “老板你没事吧？” 王盟蹲下身，用力晃了晃吴邪的肩膀。 吴邪的反应让王盟意识到可能真的撞邪了。 吴邪剧烈地喘息着，惊魂未定地看着那片平静的湖水。 王盟终于彻底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认真起来，劝道：“你这状态太不对劲了。我看，这事儿邪性得很。” “你不是约了三爷今晚见面吗？赶紧跟他说说！他见识广，路子野，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邪瘫坐在地上，心脏疯狂跳动。 听到王盟的话，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嗯。”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今晚就找三叔。” 西湖水底，巨蟒躺得笔直。 “从这个角度看西湖，别有一番风味啊！” 【……】 【你快把吴邪吓傻了】 赫连“嘁”了一声：“你也太小看他了，他怎么可能这就被吓傻了？” 赫连是在三天前睁开眼的，一睁开眼，他就发现自己在西湖水底。 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他装进紫金木匣，将他连蛇带着木匣扔进了西湖水底。 无论赫连怎么问，系统都不说，只神神秘秘地道等赫连以后填补剧情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赫连只好压下怒火，发誓要将把他扔进西湖的人大卸八块。 【吴邪要去找家长了】 “我知道。” 赫连在水底翻了一个身。 按照剧情任务发展，吴邪很快就要被他三叔拉上不归路了。 今晚就是一个开始。 西湖表面水波荡漾。 一只只游船划开水波，微微摇晃。 小女孩儿趴在船边，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倒影被一圈圈的涟漪打散，小女孩儿瘪了瘪嘴。 一个巨大的青影从她的眼中一闪而过。 “啊啊啊啊啊！” 宁静的气氛顿时被这一声尖锐的尖叫声打破。 所有人朝着小女孩儿看来，小女孩儿扑到了妈妈的怀中。 “水里有东西！” “好大！” 小女孩儿的哭嚎回荡在西湖上空。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里都泛起一阵凉意。 【路人一号神秘值+1000】 【路人二号神秘值+300】 【路人……】 第264章 求助三叔 众所周知，好吃的饭店都藏在巷子里，杭州也不例外。 杭州东山路的巷子深处就藏着这么一家杭帮菜馆。 门面虽窄小，但去晚了还得排队。 可见生意火爆。 店内最里面的包厢，用一扇黄木门隔开了外间的嘈杂。 包厢不大，仅有一张大圆桌和八个木椅，墙面泛黄，挂着一幅褪色的西湖水墨画。 吊灯昏暗，照亮了几碟小菜和一瓶黄酒。 吴三省抿了一口酒，眯着眼听身边的两人说话。 他们都是吴家的后生，虽然不是直系，但在杭州这一带的古玩圈里已小有名气，手底下都管着几家铺面。 “三爷，您放心，新出的那批货，我们已经盯紧了。” 后生捏起几粒花生米，灵巧地丢进嘴里。 “卖家底子干净，东西也对。” 吴三省点点头：“谨慎些好。” “是。” 后生毕恭毕敬地点头，给吴三省斟满酒。 “我们已经通知了人，明天一早就出发……” 三人正说着，包厢的黄木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气喘吁吁，面色苍白。 他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此刻却显得萎靡不振。 那双眼睛下面挂着深重的乌青，像是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三叔！” 年轻人看到吴三省，几乎是扑了过来。 吴三省嘴角勾起，放下酒杯：“吴邪，过来。” 看到吴邪的身影，两个吴家后生立即站起来喊道：“小三爷。” 吴邪此时顾不得其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吴三省的胳膊。 他的手冰凉，微微发抖。 “三叔，我被缠上了。” 吴邪咽了咽口水，目光灼灼地盯着吴三省。 吴三省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慢慢说，谁缠上你了？是债主还是仇家？” 吴邪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他声音沙哑：“既不是债主，也不是仇家，而是一条青蛇。” 包厢里静了一瞬。 吴三省：“……” 吴家后生：“……” 三秒后。 吴三省和两个吴家后生同时爆发出大笑。 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笑出眼泪。 “青蛇？” 吴家后生拍着桌子，打趣道：“小三爷，你是不是白蛇传看多了？咱们这可就在西湖边上，要不要去断桥看看，能不能遇见白素贞啊？” 另一个后生也笑得直不起腰：“你没听小三爷说吗？是青蛇！青蛇传！你小子走桃花运了？青蛇找上门了？” 吴邪：“……” 他看向吴三省，认真地说道：“三叔，我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一条青蛇，每天晚上都来找我，我已经快三天没睡好觉了。” 吴三省原本也带着一丝笑意，但见吴邪神情不对，便收敛了笑容，仔细端详着吴邪的脸。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能清楚地看到吴邪眼下的乌青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这绝不是装出来的。 “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吴三省语气严肃起来。 两个吴家后生见状，也止住了笑声，互相看了一眼，安静下来。 吴邪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了迷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从三天前开始，我总是能够在房间里看到一条巨大的青色蟒蛇，最开始我以为那是梦，后来发现太真实了，不像是梦。” “一连三天，我每天都能看到房间里的青色蟒蛇，非常大，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蛇……” “我感觉我被缠上了，今天我还差点儿掉进了西湖里！” 吴邪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忧虑。 他忍不住回想起了那双巨大的金色竖瞳。 他打了个寒颤。 吴家后生忍不住插嘴：“小三爷，年轻人不要整天守在古玩店里，你就是压力太大做噩梦了。要不今晚跟我们去喝一杯，放松放松？” 吴三省斜睨了吴家后生一眼，吴家后生识趣地闭上了嘴。 吴邪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三叔和吴家后生之间的眼神交流。 他摇头：“不！不是噩梦！就是真的！” 吴三省沉默片刻，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别怕，你要实在担心，我去帮你找人解决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吴邪连连点头。 吴三省转向吴家后生：“打电话给老陈，就说我有个急事，请他务必帮忙。告诉老陈，情况紧急，我们今晚就过去。” 吴家后生点点头，拿出手机走出包厢打电话。 吴邪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 吴家后生打完电话回到包厢：“三爷，陈大师说等吃完饭就到。” 吴三省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吃点儿东西，这事儿今晚就能解决。” 吴三省看向吴家后生：“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 吴邪来了点儿兴趣。 他看向三叔，眼中浮现出了一点儿好奇：“三叔，明天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酒足饭饱，吴三省耐不住吴邪的死缠烂打，同意明天下墓让吴邪跟着。 他们一行人离开包厢，朝着门口走去。 走出餐馆，夜风微凉。 吴三省的车就停在巷口，吴家后生坐上驾驶座，吴三省陪着吴邪坐在后排。 车子发动，驶入黑夜。 “去接老陈。” 吴三省对吴家后生说。 “是，三爷。” 接老陈的路上，吴三省盯着吴邪的侧脸，吴邪看上去非常疲惫，在车上打着盹儿。 接到老陈后，吴邪就清醒了，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盘告诉了老陈，老陈听得眉头紧皱。 吴三省和老陈是老交情了。 他可以叫老陈一声“老陈”，别人可不行。 老陈名声在外，哪怕是达官贵人都是称呼老陈为“陈大师”的。 多少人排着队想要老陈替他们看看命数，但老陈从不出手，替人看命这事儿折寿。 老陈最常做的就是卖符，符纸的价格从三千到三十万不等。 吴三省曾经在墓里救过老陈，跟老陈是过命的交情，因此老陈从不收他的钱。 第265章 从了它吧 吴山居矗立在街角，大门挂着两盏常年亮着的灯笼，光线昏暗。 吴邪下车，看向身边陈大师的眼睛里交织着期盼与焦虑。 王盟从吴山居内走出来，看到吴邪和吴三省，打招呼：“老板，三爷。” 陈大师穿着灰色道袍，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他仿佛没有感觉到吴邪的焦虑，慢悠悠地走进吴山居。 陈大师眯缝着眼睛，四处打量吴山居。 “不对……” 陈大师拖长了语调，眉头紧紧锁起，神情高深莫测，“这里的确有不同寻常之气啊。” 王盟：“……”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老板，这人看上去怎么那么像骗子啊？ 王盟不知道的是，吴邪心里也有同感。 毕竟是三叔请来的人，吴邪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他凑到陈大师跟前，问道：“陈大师，有办法把那条蛇赶走吗？” 陈大师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眼皮微抬，瞥了吴邪一眼，断定：“你所见并非实相之蛇。” “非实相？” 吴邪一愣。 “通俗来讲，”陈大师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那并非真正的青蛇肉身，而极可能是一缕执念深重、怨气不散的魂！” “魂？” 吴邪觉得有点儿扯淡。 “然也。” 陈大师重重颔首，侃侃而谈：“物久成精，其魂不灭。尤以鳞虫之长，性本阴寒，若横死或心愿未了，其残魂执念便可化形，缠绕生人。” “青蛇借西湖水汽之阴，盘踞于此，怕是有所求啊。” 他一番话说得玄之又玄。 吴邪听着，又感觉逻辑没什么问题。 吴三省从下车后就没怎么开口。 他没有参与吴邪和陈大师的对话。 他背着手，在吴山居的一楼缓缓踱步。 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陈大师观察完吴山居一楼，将目光投向了通往二楼吴邪房间的楼梯。 “走，去卧室看看。” “我会布下符箓，镇封邪祟。” 陈大师凝重地对吴邪说道。 “好，大师您这边请。” 吴邪引路，王盟也赶紧跟上。 一行人上了二楼，来到吴邪的卧室。 房间还保持着吴邪早上仓促离开时的样子。 灯光大亮，被子凌乱。 陈大师站在房间中央，闭目感应了一番，然后猛地睁开眼。 他立即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郑重取出了几张明黄色的符纸。 符纸上面用朱砂画满了繁复扭曲的符文。 陈大师脚踏某种步法，口中念念有词。 随即，他手指夹着符纸，手腕一抖，精准地将符纸分别贴在了房间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最后一张符纸，贴在了吴邪的床头正上方。 符纸贴上墙壁，黄色的底，红色的字，十分醒目。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陈大师低沉念咒的声音。 吴三省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陈大师最后一句咒文落下的瞬间，贴在床头正上方的那张黄符边缘猛地窜起一簇火苗。 符纸在火焰中卷曲，化作片片灰烬飘落。 这还没完。 几乎在同一时间，贴在另外四个方位的黄符，也相继自燃。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 但这无声的燃烧，却比任何爆炸都更具冲击力。 【吴三省神秘值+1000000】 【陈大师神秘值+1000000】 【王盟神秘值+1000000】 【吴邪神秘值+1000000】 王盟吓得怪叫一声，猛地向后跳了一步，脸上血色尽褪。 吴邪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连符纸都镇不住？ 那东西…… 到底有多可怕？ 最受冲击的，莫过于陈大师。 他脸上的从容在符纸自燃的瞬间就彻底崩塌。 陈大师的眼睛瞪得溜圆，山羊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些飘落的灰烬，嘴唇哆嗦着，慌张地道： “三爷，这东西道行太深，我道行浅薄，实在无能为力，另请高明！另请高明吧！” 说完，陈大师冲下楼梯，仿佛身后有厉鬼索命。 陈大师的身影飞快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里，只剩下飘落的符纸灰烬。 空气里弥漫的淡淡焦味。 吴邪缓缓转过头，看向吴三省，双眼无神：“三叔，连大师都跑了，我该怎么办？它今晚肯定还会来的！我会不会死啊？” 王盟也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三爷。 小三爷不能死啊，他死了，自己怎么办？ 他不要当没有老板的野员工啊！ 吴三省脚步沉稳，面容肃穆，眼神里是历经风雨的沉着。 看着这样镇定的三叔，吴邪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他就知道，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三叔！ 吴三省走到吴邪面前，停下。 他抬起手，再次拍了拍吴邪的肩膀。 这一次，力道更重，仿佛在传递某种决心。 在吴邪充满期待的注视下，吴三省开口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诚恳。 “大侄子。” 吴三省语重心长地说：“事到如今，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吴邪急切地追问，眼睛一眨不眨。 吴三省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就——从——了——它——吧。” “……啊？” 吴邪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大脑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一片空白。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从了它？ 从了谁？ 那条差点撑爆他房间、眼睛比他人都大的青色巨蟒？ 吴三省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甚至带上了鼓励： “我看那青蛇几次三番来找你，也未直接伤你性命，肯定是看上你了！这未必是坏事，人妖恋自古有之，许仙不也……” “噗！” 吴邪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差点真的被气得吐血三升。 他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怒火。 “吴三省！” 吴邪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声音都变了调。 吴三省根本没给吴邪发作的时间，一转身，“嗖”地一下就窜出了卧室门，迅速下楼，直接跑路了。 吴邪气得浑身发抖，追到门口，却连三叔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盟站在一旁，整个人都傻了。 他看着气得脸色通红的吴邪，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脚步，脸上写满了“我想回家”。 “老板，那个……我、我家里好像还有点事……” 王盟的声音细若蚊蚋。 “什么事？” “我奶奶生孩子了！” “……” 吴邪笑了。 被气的。 第266章 由你带路 王盟跑了。 整个吴山居只剩下了吴邪一个人。 吴邪气得牙痒痒。 这一刻，吴邪悟出了一个人生真理。 那就是——人这一辈子谁都靠不住，真正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当吴邪爬上床的时候，他将自己悟出的人生真理改了改。 其实自己也不一定能靠得住。 尽管吴邪没有关灯，整个吴山居上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但他还是害怕，浑身发凉，更要命的是今晚格外安静，老天偏偏跟他对着干，一点儿人声听不见。 吴邪抱着膝盖，蜷缩在床的靠背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不敢有丝毫松懈。 每一次窗外风吹过的声音，都能让他惊得一个激灵。 时间在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中缓慢流逝。 夜色最深时，睡觉的本能最终战胜了精神的紧绷。 困倦如同潮水一波波袭来，沉重地压在吴邪的眼皮上。 他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灯光也开始变得朦胧，在他的脑海中一晃一晃的。 吴邪拼命地想保持清醒，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但身体的疲惫已经达到了极限。 最终，吴邪还是没能抵挡住睡意的侵袭。 他的头重重地一点，身体软倒下去，歪在被子上，陷入了不安的浅睡中。 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种阴湿的仿佛能渗透骨髓的寒意爬上吴邪的身体。 睡梦中的吴邪无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手臂抱在胸前。 紧接着，一种细微的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嘶……嘶嘶……” 声音极轻，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 仿佛在枕边，又仿佛充斥在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吴邪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再次沁出冷汗。 潜意识里的警报被拉响。 吴邪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那个东西来了！ “嘶嘶”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吴邪猛地一个激灵，大口喘息着，睁开了眼。 刺眼的灯光依旧，晃得他眼前有些发花。 一双巨大无比的金色竖瞳几乎要撞上吴邪的脸。 吴邪的呼吸瞬间停止，血液冻结，尖叫都卡在了喉咙深处。 他像是目睹了美杜莎的石化之眼，瞬间成为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只能僵硬地迎接那双金色竖瞳的注视。 【吴邪神秘值+1000000】 瞳孔转动，吴邪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向四周移动。 全都是青色的鳞片！ 青色巨蟒完全占据了他的整个卧室。 它盘桓在这有限的空间里，粗壮的蛇身上覆盖着紧密排列的鳞片。 灯光照射在鳞片上，泛起流水般滑动的光晕。 挤满整间屋子的蛇身随着呼吸，优雅缓慢地移动着。 吴邪目之所及，全是那布满鳞片缓缓蠕动的蛇身。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由活体构筑的牢笼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吴邪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巨大的蛇首微垂，金色的竖瞳静静地注视着他。 竖瞳之中没有杀意。 吴邪的心脏依旧在疯狂跳动。 恐惧始终没有消散。 面对这么一个史前巨物，谁都不会放松下来吧？ 但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必须想办法自救。 吴邪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颤抖，声音干涩：“那个蛇……蛇大姐？” 他试探着开口，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我、我这个人，肉是酸的，不好吃，真的！” “您吃了我，怕是会……会闹肚子，影响您修行……” 吴邪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巨蟒的反应。 金色的竖瞳连眨都没眨一下。 吴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硬着头皮说道：“而且冤有头债有主，我……我也没招惹您吧？” “是不是、是不是不小心占了您的洞府？” “还是……还是我身上有什么您想要的东西？” “您说，只要我有的，我一定给！” “只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说到最后，吴邪都要哭出来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一片寂静，房间里只有吴邪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吴邪生无可恋的时候，面前的巨蟒金色竖瞳微微转动。 “吴邪。” 巨蟒吻部微张，一个清晰无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声音异常清越，如玉石相击。 吴邪如遭雷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吴邪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天灵盖直冲脚底，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 他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蛇……说话了？ 还知道我的名字？ 这他爸比蛇直接吃了他还要惊悚一万倍！ 吴邪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成了齑粉，随风飘散。 巨蟒的声音再次响起，无视了吴邪那副快要被吓傻的蠢样。 赫连平静地陈述要求：“我要见一位故人，由你带路。” “故……故人？” 吴邪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重复着。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吴邪的脸上写满了茫然：“由我带路？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您啊！更不认识您的什么故人！我就是一个开古董铺子的……”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条神话里才应该存在的青色巨蟒，突然出现在他家里，叫出他的名字，然后让他带着去找它的故人？ 这剧情也太玄幻了！ 他难道是什么动漫里的男主角吗？ 赫连的眼中依旧平静无波。 从他口中吐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你只需听命于我。”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现在按你原有的计划行动即可。” 原有的计划？ 吴邪一愣。 他明天的计划，是跟着三叔去下墓。 难道巨蟒的故人在那座墓里？ 或者说，它要见的故人，会出现在那个墓附近？ 吴邪感觉自己的大脑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留下了无比凌乱的他自己。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世界上有一条会说话的巨蟒，还有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故人，他一定捧腹大笑，认为说这话的人是蛇精病！ 而现在，他就成了那个蛇精病。 第267章 有难同当 吴邪一想到要和这条巨蟒一起去下墓，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腿肚子直抽抽。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但他有拒绝的权利吗？ 看着周围那如同城墙般环绕的青色蛇身，吴邪非常清楚，答案是没有。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认命般地点了点头。 他答应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好、好的，我、我给您带路。” 吴邪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三叔的身影。 他心中的邪恶小人发出了桀桀的笑声。 三叔，是你不仁，我才不义的！ 咱们作为叔侄，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浓郁的青光从巨蟒的身体内部透出。 光芒流转，将它庞大的身体包裹。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妈妈，我真的看到了蛇妖！ 吴邪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温润的青光中，巨蟒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缩小。 几个呼吸之间，青光渐渐敛去。 盘踞如山的青色巨蟒消失了。 一条不过拇指粗细、通体青碧如玉的小蛇，出现在吴邪的被子上。 赫连依旧保持着蛇的形态，只是体型缩小了数倍。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吴邪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巨蟒缩小自己就能有一战之力了。 赫连优雅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细长的蛇尾如同鞭子般，“啪”地一下，抽在了吴邪的脸颊上。 动作快如闪电。 吴邪：“……”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懵了，脸颊上传来一阵微麻的刺痛感。 他捂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子上那条的小青蛇。 这……这脾气也太大了吧？ 赫连金色的竖瞳瞥了吴邪一眼，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楼将你店中那尊翡翠绿树取上来。” 赫连竖起尾巴尖，指向了楼下的方向。 吴邪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吴山居确实有一尊由整块翡翠雕刻成的苍松摆件，绿意盎然，晶莹剔透，是二叔送给他的开业大礼。 吴邪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爬下床，顾不得穿鞋，赤着脚“噔噔噔”就跑下了楼。 在灯火通明的博古架最显眼的位置，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尊分量不轻的翡翠绿树。 回到卧室，他按照青蛇眼神示意的方向，将翡翠绿树放在了床头柜上。 赫连见状，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青色的流光，瞬间落在了翡翠树枝之间。 他寻了一处最舒适的枝桠，缓缓盘绕起来。 小巧的头颅搭在身体上。 金色的竖瞳缓缓闭合。 吴邪站在床边，看着这条盘踞在翡翠树上的小青蛇，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恐惧、荒谬、震惊…… 吴邪有一种虚脱之感。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光怪陆离、逻辑完全崩坏的噩梦。 他想起王盟之前的调侃，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 “王盟你个乌鸦嘴！” “事情的发展跟你说的根本不一样！” “虽然同样是青蛇，但这条是公的！” “而且脾气贼大，动不动就用尾巴抽人脸！” “跟白蛇传里那个妩媚的青蛇有半毛钱关系！” “……” 吴邪心中满是悲愤。 要是美女蛇妖，他也就认了。 可这明明就是一条雄性蛇妖！ 吴邪紧张地站在床边，不敢上床，更不敢离开。 看着翡翠树上仿佛已经入睡的小青蛇，他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这位大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精疲力尽的吴邪靠着床沿，缓缓滑倒在床上，意识逐渐模糊。 阳光刺穿了吴邪的眼皮。 吴邪睡得极沉。 就在这时，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卧室的宁静。 “铃——铃铃——” 赫连被吵死了。 蛇尾不耐烦地拍打着床头柜。 吴邪被手机铃声和床头柜传来的异响吵得极其痛苦。 他眉头死死拧紧，闭着眼睛，一只手在枕头边上胡乱摸索着，凭本能抓到了那个聒噪的源头。 他甚至没看来电显示，手指按了一下，勉强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吴邪三叔吴三省。 “吴邪？” 吴三省的声音透过听筒，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还活着吗？” “……” 吴邪的脑子完全是一团浆糊。 他听到这话，嘴角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他几乎是本能地回怼：“……废话！三叔，你大早上打电话就为了咒我啊？我当然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吴邪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挤了出来。 “活着就好！” 吴三省的语气似乎松了点儿。 “活着就赶紧给我滚过来！” “老地方，我只等你半个小时，过时不候！” 根本不给吴邪任何询问或反驳的机会，吴三省那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急促的忙音。 “嘟——嘟——嘟——” 吴邪忽然清醒了。 他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澄明。 昨晚发生的一切飞快地从吴邪的脑海中闪过。 “卧槽！” 吴邪一个激灵，如同被高压电击中，所有的睡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幅度大得差点闪到腰。 吴邪如同一个生了锈的机器人，极其缓慢地扭动着自己仿佛快要石化的脖颈，朝着床头柜的方向来看去。 一抹青碧色的身影，安然地盘绕在翡翠绿树之上。 不是梦境…… 吴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吴邪手忙脚乱地跳下床，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 套上T恤和牛仔裤，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泼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牙齿刷得飞快，泡沫溅得到处都是。 用两分钟的时间结束一切，吴邪站在床头柜前，看着那条小青蛇，陷入了两难。 怎么办？ 直接走？ 把它留在吴山居？ 这个念头刚浮现，吴邪就打了一个寒颤。 开什么玩笑！ 这位祖宗醒来要是发现他这个带路党不见了，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那么叫醒它？ 吴邪看着小青蛇那安详的睡姿，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起床气这种东西，他不确定蛇妖有没有？ 第268章 黄雀在后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吴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在原地蹦跶了两圈，眼看时间所剩无几，他咬了咬牙，做好了壮烈牺牲的准备。 他弯下腰，凑近翡翠树，用尽可能轻柔的声音喊道：“大哥？” 青光倏地一闪。 速度快到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青色残影。 吴邪吓得魂飞魄散。 这位祖宗的起床气果然爆表！ 要发动攻击了！ 吴邪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叫。 他的身体猛地向后缩去，同时双手飞快地交叉护在身前和脸上，做出了一个标准但没用的防御姿势。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紧紧闭起，等待着预想中的冲击或者疼痛。 然而…… 预想中的攻击并未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冰凉滑腻的触感。 触感极其清晰，顺着他的皮肤蜿蜒而上。 吴邪浑身一僵。 他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一点点地睁开紧闭的眼睛，顺着那冰凉的触感低头看去。 小青蛇缠绕在他裸露的手腕上。 赫连淡淡地瞥了吴邪一眼。 他没有停留，细长的身体迅速向上攀升。 滑过吴邪的小臂、手肘、上臂，一路向上。 吴邪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赫连缠绕在了吴邪的脖颈上。 他将脑袋搭在吴邪凸起的锁骨上，重新闭上眼。 “！” 吴邪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从头顶飘出去了。 小青蛇似乎对他的T恤领口很满意。 细长的身体大部分都隐匿在了宽松的棉质布料之下。 只有一小截青碧色的尾巴尖，从他领口边缘露出来，微微晃动一下。 吴邪僵硬地站在原地，连吞咽口水都不敢，生怕喉结的滚动会惊扰到脖颈上的住户。 他尝试着迈出一步，动作机械。 “大哥……” 吴邪声音干涩：“您抓稳了，我要出发了。” 赫连：“……”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乘坐的是拖拉机呢？ 【……】 吴邪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罢工的四肢，同手同脚地朝着楼下挪去。 半个小时后，吴邪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与三叔约定的地点。 ——城外一处相对僻静的路口。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三叔那辆半旧的面包车停在那里。 车旁站着四个人。 一个是他三叔，三叔身边站着两个身材精悍的汉子，吴邪之前见过，是三叔手下得力的人，一个叫大奎，一个叫潘子，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剩下的那个人跟三叔他们有点儿距离，吴邪看着眼生，第一次见。 让吴邪感到意外的是，三叔在面对这个年轻人时，暴脾气竟然收敛不少。 吴邪很快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顺着来人的视线看去，正是那个年轻人。 吴邪被他那双纯黑的瞳孔看得浑身发毛，一时间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脖子上还缠绕着一条青蛇。 “来了。” 吴三省朝着吴邪招了招手。 “小三爷。” 大奎和潘子跟吴邪打招呼。 吴邪点了点头，跟他们打完招呼后，走到三叔身边，压低声音问：“三叔，他是谁啊？怎么这么爱装逼？” 吴三省：“……” “你闭嘴吧你，这是我请来的高手。” 吴三省嫌弃地扫了一眼大侄子。 吴邪嘴角往下一瞥，啥高手啊？ 装成这样？ 吴邪感觉自己脖颈上的蛇大爷动了一下，他立即浑身一僵。 就在这时，他又感觉到了来自那个年轻人的视线。 吴邪僵硬地爬上了面包车，坐在车上的那一瞬间，他将自己看过的所有小说和漫画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最终，吴邪确认，他有可能是男主，而缠绕在他脖子上的蛇大爷可能是他的外挂。 这么一想，吴邪觉得自己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倒霉。 果然，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赫连丝毫不知道吴邪在想什么，当然，他也并不关心吴邪的想法。 他只需要收割他的神秘值和填补他的剧情内容即可。 他知道剧情，接下来吴三省和吴邪要去的地方是七星鲁王宫。 做了这么久的任务，赫连已经有经验了。 依据他的经验来判断，进入七星鲁王宫必然会触发剧情填补任务。 而跟七星鲁王宫有关的人分别是周穆王、鲁殇王和铁面生。 赫连盘踞在吴邪的脖颈上，吴邪坐在面包车里摇摇晃晃。 赫连在脑海中问系统：“我当时存档的周穆王时间线，机器人帮我完成到哪儿了？” 【……机器人接管你的身体不久，你就在九门的时间线里闹出了让机器人丢脸的事情，导致机器人不愿意接管你的身体，以至于周穆王时间线没有机器人愿意替你走，周穆王时间线正卡在返回国都的路上】 赫连：“……” 搞了半天周穆王还在回家的路上？ 等他进入七星鲁王宫，触发剧情点，岂不是要从周穆王截止的时间线开始做任务？ 又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啊！ 更别提周穆王和鲁殇王之间还隔着几百年。 周穆王、鲁殇王和铁面生三人之间的故事，其实就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黑暗故事，一个围绕着长生设下的连环计。 周穆王从西王母那里获得了通过尸鳖丹和玉佣获得长生的秘术。 服下尸鳖丹后，毒性可以改造身体，但人会变成血尸或禁婆，需要青铜陨石制成的玉俑来中和。 穿着玉佣能够进入假死也就是沉眠状态，每五百年蜕一次皮，就能实现脱胎换骨，获得长生。 当然，西王母这人阴得很，她交给周穆王的长生之术是不完整的，缺少了意识复苏这个最重要的步骤。 除了西王母和赫连，没有人知道周穆王得到的是不完整的长生之术。 所有人都以为周穆王掌握了真正的长生之术，包括周穆王自己。 周穆王死后，被安置在他自己预先建造的七星鲁王宫中。 他穿着玉俑，进入了漫长的蜕皮长生过程。 他梦想着在几千年的某个时刻醒来，重获新生。 几百年后的春秋时代，鲁殇王和他的军师铁面生发现了周穆王长生的秘密和墓穴所在地。 鲁殇王盗掘了周穆王的墓，将周穆王从玉俑中强行拖了出来。 由于脱皮过程被中断，周穆王变成了血尸。 鲁殇王杀死了知情的所有士兵和工匠，然后自己躺进了那件本属于周穆王的玉俑里，鸠占鹊巢，企图获得长生。 铁面生又杀死了鲁殇王，得到了玉佣，等待长生。 由于长生秘术不完整，他们都没有得到长生，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有西王母获得了最终的MVP。 第269章 惊吓连连 半旧的面包车喘着粗气在乡野路上摇晃。 吴邪的呼吸刻意放轻，怕惊扰了脖颈上缠着的那位蛇大爷。 两个多小时的颠簸，吴邪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 赫连盘踞在吴邪的脖子上，震感没有那么强烈。 要换成人形，赫连铁定得晕车。 面包车的劣质皮革味加上汽油味，赫连能把他在西王母时期吃的牛羊肉都吐出来。 面包车最终在一个地图上未必能找到名字的荒僻村落停下。 接着吴邪一行人又换乘三轮车在黄土路上辗转。 吴邪、吴三省、大奎、潘子和张起灵五个大高个挤在小小的三轮车上，面对着面，身体不断晃动，三轮车掀起一阵尘土。 气氛格外古怪。 赫连：“……” 画风怎么突然变了？ 赫连眼中的景色从农田变为丘陵，又从丘陵变为几乎不见人烟的林地。 最后一段路，他们的交通工具又从三轮车换成了牛车。 画风再一次降级。 老牛慢悠悠地拉着板车，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晃荡。 四周又从林地到荒原。 吴邪的心情一点点跌入谷底。 他在心里哀嚎：这到底是去下墓，还是去西天取经啊？路程也太曲折了！ 赫连庆幸自己没有化为人形，否则他的屁股将遭受一番磨难。 过了一个多小时，牛车终于停了下来。 拉牛车的老汉操着浓重的乡音：“到了，就是这里嘞。船一会儿就来，你们现在码头上等着吧。” 众人纷纷跳下牛车。 赫连微微撩起眼皮望去，顿时陷入沉默：“……” 所谓的“码头”，简陋得超乎想象。 不过是在一处较为平缓的河岸，夯进去几根粗陋的木桩，上面搭着一块厚厚的宽木板，就算是码头了。 河水是浑浊的土黄色，缓缓流淌着，看不出深浅。 方圆几里，别说人烟，连条像样的路都看不到。 赫连也算是跟着西王母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对于曾经跟着西王母走南闯北的赫连而言，这里还算不上是荒凉。 “这鬼地方……” 大奎低声嘟囔了一句。 吴三省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环境，没说什么，示意大家耐心等待。 没一会儿，沉默寡言的船工撑着小船来到了他们面前。 船很小，勉强能容纳他们几人加上装备。 吴邪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跟着上去，尽量保持身体平衡，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颈上的蛇大爷。 然后他的手背就出现了一条红痕。 “嘶……” 吴邪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被蛇大爷抽了一尾巴的手背。 火辣辣的痛。 蛇大爷的威严果然不容挑衅！ 小船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码头。 盘踞在吴邪脖颈间的赫连微微动了动。 有张起灵在，这趟行程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张家人的本事，赫连还是清楚的。 但是…… 赫连金瞳上翻，扫了一眼吴邪的下巴。 吴邪也在这里。 吴邪定律——有吴邪在，就必然会有超出常理、偏离轨道的邪门儿事件发生。 其他人无需操心，只需要盯住吴邪就行。 在关键时刻，确保吴邪这个行走的事故触发器不至于真的把自己作死，顺便在必要时出手，收割一笔神秘值。 空气越来越湿冷，光线逐渐暗淡下来。 前方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入口。 众人连忙伏低身体。 小船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浓郁的黑暗之中。 瞬间，他们从白昼跌入了黑夜。 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船体破开水面发出的轻微哗啦声。 吴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紧紧抓着船舷，手指发白。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也放大了内心的恐惧。 他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小船在缓缓前行。 不知道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前行了多久，吴邪的眼睛似乎稍微适应了一些，能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然后，他看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景象。 借着磷光，他看到山洞两侧的浅滩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 山洞两侧墙壁上架着各种棺材，里面干瘪腐烂的尸体清晰可见。 吴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看那些尸体，转而看向船上的其他人。 这一看，让吴邪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船上，空了。 刚才还在他身边的三叔、潘子、大奎，还有船尾那个不说话的闷油瓶，全都消失了。 小船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三叔？潘子？大奎？” 吴邪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 “有人吗？”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 恐惧瞬间淹没了吴邪。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 他慌乱地四处张望。 吴邪转过头看向船头方向，一道白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里。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正对着他，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散下来，完全遮住了她的脸。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船头，一动不动，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吴邪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让他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影越靠越近。 一股暖意从吴邪的脖颈处爆发。 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如初升的太阳撕裂黑夜，从他衣领下迸射而出。 金光在空中瞬间凝聚，化为无数道由金色符咒连接而成的锁链。 锁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缠绕上了船头的白裙女鬼。 金色锁链骤然收紧，光芒大盛。 白裙女鬼的身影在金光中剧烈地扭曲变形，直至消散湮灭。 金光敛去。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吴邪？吴邪！” “醒醒！” “你小子怎么了？” 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伴随着身体的摇晃，让吴邪的意识逐渐清醒。 吴邪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 第270章 开净化了 啪—— 吴邪还没有彻底清醒，就被衣领下的蛇尾重重地抽了一鞭子。 “嘶……” 吴邪疼得弹坐起来，半是委屈半是可怜地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他耳边是哗啦啦的流水声、鸟鸣声，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的瞳孔转动，发现自己正躺在小舟上，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和漂浮的白云。 小船在一条碧绿清澈的河流上轻轻晃荡，两岸是青翠欲滴的山峰。 好山！ 好水！ 好风光！ 吴邪的目光从围着自己的三叔、潘子、大奎身上划过。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担忧和疑惑。 甚至连坐在船尾一直闷着不说话的闷油瓶，也朝着他投来了目光。 吴邪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周围：“我们……出来了？”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刚刚在尸洞里发生的一切。 三叔他们都消失了，小舟上只有他自己…… 然后是女鬼，金光……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吴邪微微垂眸，从锁骨处扫过。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定是蛇大爷救了他吧！ “废话！” 吴三省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吴邪的后脑勺。 “刚才在尸洞里，你突然就跟中了邪一样，两眼发直，浑身发抖，叫你都叫不醒！” “差点没把我们吓死！” 吴三省的视线隐晦地从吴邪的脖颈处掠过。 【吴三省神秘值+1000000】 【大奎神秘值+1000000】 【潘子神秘值+1000000】 大奎也心有余悸地补充道：“是啊，小三爷，你刚才那样子太吓人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吴邪的脖颈处：“不过，在山洞的时候，你脖子上冒出来一道金光！好家伙！那金光一闪，水里那些想爬上来尸鳖跟见了鬼似的，全都缩回去了！” 潘子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连岸边的粽子都硬生生灰飞烟灭了！我们这才能平安无事地出来！” 大奎看着吴邪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后怕：“小三爷，没看出来啊！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还是说你得到了什么好宝贝？让我们看看呗！” 吴邪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 原来蛇大爷不仅救了他，还顺便清理了尸洞里的麻烦，带着所有人安全出来了！ “啊？什……什么金光？” 吴邪心里慌得一批，脸上却强行挤出茫然的表情，拙劣地掩饰着：“没有啊？你们看花眼了吧？” “可能……可能是洞里的磷光反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邪一边说着，一边不自在地拉了拉衣领，将脖颈完全遮住。 他眼神躲闪，不敢与三叔他们对视。 吴三省看着吴邪这样，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潘子和大奎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都不太相信吴邪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赫连算了算自己的神秘值，很好，又大赚了一笔！ 用神秘值五十万的永久技能“儿歌三百首”换来了六百万的神秘值！ 简直是大赚特赚！ 这一趟没有白来！ “儿歌三百首”技能专门用来除祟，效果温和不伤身，那些由金光凝成的符咒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经文，而是儿歌三百首的歌词。 对于邪祟之物，儿歌三百首也并非是让它们直接灰飞烟灭，而是超度。 只是超度的效果看上去有点儿像灰飞烟灭。 因为儿歌三百首的净化特征太突出，对像尸鳖这样身上沾染了尸气的东西也有一定的震慑作用。 吴邪坐在船上，一时间小舟上安静下来，也许是山洞中的经历让大家都有点儿精疲力尽，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吴邪感觉自己的脖颈上像是缠绕着一圈活着的冰。 蛇的体温比人类低，蛇鳞冰凉，随着他吞咽口水的动作，会极其轻微地收缩一下，紧密地贴合着他的皮肤。 从小河下船，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吴邪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吴邪跟着三叔，沿着泥巴小路，走向山脚下的村庄。 村庄很小，几十户人家的样子，暮色中升起几缕稀薄的炊烟，显得格外寂静。 他们找到村里唯一一家能提供食宿的农家乐，其实也就是户稍大点的农家院子。 吴邪没什么胃口，胡乱扒拉了几口饭，便放下筷子，对着三叔说道：“三叔，我有点累，先回房休息。” 吴三省抬起眼皮，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 吴邪心里莫名咯噔一下，生怕被看出点儿什么。 好在吴三省只是挥了挥手：“去吧，脸色是不太好，好好睡一觉，别瞎跑。” 吴邪赶紧起身，离开了饭桌。 分配给吴邪的房间简陋得很，一张木板床，一张掉漆的木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吴邪反手关上房门，舒了一口气。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天光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种混沌的暗蓝色。 吴邪抬手，指尖有些颤抖，大着胆子轻轻碰了碰颈间的冰凉鳞片。 那触感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蛇大爷？” 吴邪压低声音，喉咙发紧：“刚才在船上，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死寂。 就在吴邪以为对方不会搭理他时，蛇首从他的衣领边缘缓缓探出。 昏暗的光线下，吴邪被迫与一双金色的竖瞳对视。 金瞳像是融化的黄金沉淀了千年，里面没有任何温度。 吴邪屏住了呼吸。 “现在出发。” 蛇吻张开，声音传入吴邪耳中。 吴邪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出……出发？去哪儿？” 金色的竖瞳一眨不眨，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按我的吩咐做，现在去后山。” 不安瞬间笼罩了吴邪。 “我、我得跟三叔说一声吧？” “不然他找不到我，会……” 吴邪的话被赫连打断。 “不必告诉任何人。” 赫连的声音斩钉截铁：“你独自一人去后山，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吴邪的心沉了下去。 他扭头看向窗外。 天空最后的一丝光亮也快被山脉吞噬，浓重的墨色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 拒绝？ 吴邪连想都不敢想。 这位蛇大爷的脾气和手段，他毫不怀疑拒绝后的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咬断脖颈。 “……好。” 这个字几乎是从吴邪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第271章 后山挖洞 吴邪打开房门，走廊里空无一人，楼下隐约传来三叔他们模糊的谈话声。 他定了定神，故意放重脚步走向走廊尽头的厕所。 吴邪进去待了几分钟，冲了水，制造出正常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后，他像只猫一样，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农家乐的后门。 冰凉的夜风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脖颈上的蛇大爷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 赫连依旧高高扬起蛇首，金色的竖瞳从四周扫过。 “上山。” 吴邪不敢怠慢，按照蛇大爷提供的方向，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一开始还有隐约的小路可循，脚下是松软的落叶和泥土。 但越往上走，植被越发茂密，灌木和枝桠拉扯着他的衣裤。 最后光线几乎完全消失了 黑暗压得吴邪喘不过气。 “嘶嘶嘶嘶……” 耳边传来吐信声。 蛇大爷的存在给吴邪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 蛇大爷虽然脾气坏、态度蛮横，但它的强大毋庸置疑。 有它在，至少……至少不会莫名其妙死在这些荒山野岭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吴邪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又被夜风吹得冰凉，黏在身上十分难受。 他的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蛇大爷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停。” 吴邪立刻停下脚步，扶着旁边一棵粗糙的树干大口喘气。 他抬头四望，这里相对平坦，树木稍微稀疏了一些。 正前方，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凹，像是山体自然塌陷形成的。 “挖开这里。” 赫连的命令简单直接。 “挖……挖这里？” 吴邪看着黑乎乎的山凹，心里直打鼓。 这荒郊野岭的，挖什么？ 他下意识地去摸身上。 幸好，随身的小背包没离身，里面有些应急的东西，包括一把迷你小铲子。 他颤抖着手把铲子拿出来。 “挖。” 赫连命令。 根据系统的定位，从这里能够进入七星鲁王宫。 进入七星鲁王宫会触发剧情点，他的剧情填补任务也即将开始。 他要为收集接下来收割神秘值和完成任务做准备。 吴邪咽了咽口水，他走到山凹前，蹲下身，用铲子试探性地戳了戳地面的土。 这土是松的，非常松软，完全不像是常年累积的实土。 吴邪强忍着不安，用铲子挖了下去。 一铲、两铲、三铲…… 挖开的泥土被随意堆在旁边。 随着挖掘，他注意到被翻开的泥土颜色不对劲。 他凑近了些，几乎把脸贴到地面，仔细分辨。 泥土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褐红色。 吴邪浑身的汗毛瞬间都竖了起来。 血红色！ 爷爷的笔记上清清楚楚地记载过，墓里有血尸的话，封土或者附近的泥土，就是这种诡异的血红色。 这是大凶之兆！ 吴邪手一软，铲子差点脱手。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 他几乎想立刻丢下铲子，头也不回地跑下山去。 就在这时，他脖颈上一轻。 冰凉的缠绕感消失了。 他惊愕地转头，盘踞在他脖子上的蛇大爷，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 通体覆盖着青鳞的长蛇，在黑暗中，周身流转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赫连没有看吴邪一眼，径直游向那个刚刚挖开的小洞口。 在吴邪的注视下，青蛇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那个黑洞之中。 就在青蛇的身影完全消失的刹那，洞口深处，爆开了一股浓郁的青光。 【吴邪神秘值+1000000】 接着，洞口恢复了黑暗。 什么都没了。 蛇大爷走了。 只剩下吴邪一个人。 吴邪维持着蹲着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 走了？ 就这么走了？ 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鬼地方？ 他该怎么办？ 守在这里？ 等蛇大爷出来？ 可它什么时候出来？ 要是出来的不是蛇大爷，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比如……血尸？ 这个念头让吴邪不寒而栗。 直接离开？ 万一蛇大爷待会儿回来找不到他，会不会发怒？ 而且，没有蛇大爷的指引，他还能不能安全下山？ 这黑灯瞎火的，迷路了怎么办？ 巨大的茫然和恐惧淹没了吴邪。 他不敢靠近那个洞，也不敢离得太远。 吴邪僵在原地，一会儿看看那黑黢黢的洞口，一会儿又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黑暗里冒出什么来。 夜风吹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在他听来像是孤魂野鬼的哭声。 吴邪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只有十几分钟。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吴邪腿脚发麻，他稍微动了一下。 突然。 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搭在了他的左肩上。 “啊啊啊啊啊！” 吴邪魂飞魄散。 他抄起一直放在身边的铲子，看也不看，用尽全身力气就朝着身后猛地抡去。 嘭—— 一声闷响。 铲子没能拍中目标，而是在半空中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攥住了手柄。 一个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在吴邪的耳边低吼。 “小兔崽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熟悉的声音…… 吴邪惊魂未定地睁眼，看清了来人的脸。 吴三省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跳，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三……三叔？” 吴邪的声音还在发抖，脑子一片混乱。 “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吴三省吼着，目光锐利扫过吴邪，扫过那个新挖的洞，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一个人跑这里来，找死吗？” “我……” 吴邪张了张嘴，编不出来理由。 吴三省看了看四周，厉声打断他：“回去再跟你小子算账！” 吴邪被吴三省拖着往山下走，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黑洞。 突然。 他们两人的身影僵硬在了原地。 空中飘落的树叶也静止了。 第272章 好大的床 【存档成功】 【检测到剧情点冲突，请宿主填补缺失剧情内容】 赫连的身体晃啊晃，抖啊抖。 他就在这种规律的晃动中睁开了双眼。 入目便是周穆王意气风发的侧脸。 这个角度…… 赫连眨了眨金色竖瞳。 哦，他在周穆王的肩膀上。 赫连移动蛇首，看向前方。 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好像已经跟着周穆王回到了西周的都城。 也就是说机器人替他走完了最艰难的一段路程。 这样一想，赫连突然就原谅了好面子的机器人。 机器人只是好面子而已，它又有什么错呢？ 【变如脸】 【你还记得你辱骂机器人的时候吗？】 赫连大呼冤枉：“我什么时候辱骂机器人了？我是那种人吗？” 【你骂人家没心没肺、没胆没肝，一个无机物还好上面子了……】 赫连：“……” 那他也没说错啊？ “说实话也算是骂吗？” 【……】 赫连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他的坐骑上。 目前，他的坐骑周穆王和周穆王的坐骑已经抵达镐京城下。 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一片金红。 西周的都城在暮色中巍然矗立。 夯土城墙高达三丈，墙头上旌旗招展，守城的士兵肃立。 城墙之下，聚集了前来迎接天子的国民与大臣。 他们排列成整齐的队伍，在官道的两侧延伸开去。 马蹄哒哒哒，步伐整齐。 两边的侍卫手持长戟，神情肃穆。 猛地从现代社会回到西周时期，赫连还有一点儿不适应。 赫连扫了一眼在他眼中放大版的周穆王。 长途跋涉，周穆王面容略显憔悴，但眼神中却透着威严。 赫连打量周穆王的同时，臣民们也在小心打量着天子肩上的一抹青色。 那是一条通体碧绿的青蛇。 蛇鳞在夕阳中泛着金光。 青蛇细长，自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神气。 蛇身优雅地盘绕在周穆王的肩头，蛇首高昂，金色竖瞳冷静地扫视着眼前这座宏伟的都城，以及跪拜在地的臣民。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 【大臣三号神秘值+100】 【国民一号神秘值+200】 【国民二号神秘值+99】 【国民……】 “恭迎大王！” 太保率领百官上前，躬身行礼，声音洪亮，眼中泛着激动的泪光。 赫连的目光定格在这位当官的身上，看到对方眼中的泪花，他不懂这是在激动啥呢？ 【这是太保】 【西周时期的太保是古代中国重要的高级官职，位列三公（太师、太傅、太保）之一，主要职责是监护与辅弼国君】 【太保不仅是辅弼重臣，还是最高执政官之一，地位显赫】 听到系统的解释，赫连顿时明白了。 他怜悯地看着太保，他知道太保为什么会眼含热泪了。 周穆王这个老板不在，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太保这个总经理处理，太保应该被累成孙子了。 现在看着老板回归，身为打工人的太保怎么能不热泪盈眶呢？ 【太保神秘值+1000】 太保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竟然在一条蛇的眼中看到了怜悯？ 一定是太累了。 太保眨了眨眼睛，泪眼婆娑地望着大王。 周穆王微微颔首，目光掠过跪拜的群臣和远处翘首以盼的国民。 他能感受到肩头上蛇神大人的轻微移动。 “平身。” 周穆王的声音沉稳有力。 百官起身，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天子肩头的那条青蛇。 这条蛇是大王新的爱宠吗？ 赫连金色的竖瞳缓缓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镐京高耸的城门上。 他吐了吐蛇信，这就是西周的国都——镐京。 “蛇神大人，我们已到镐京。” 周穆王微微侧头，声音压低，语气中带着恭敬。 赫连没有回应，轻轻动了动蛇首。 靠近的大臣没有听清大王压低的声音，却将大王亲昵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大臣们心里不免疑惑这蛇到底有什么特殊能力，能得到大王的宠幸？ 周穆王挥手示意继续前行。 在百官簇拥下，穿过镐京高大的城门。 城门内的街道更加宽阔，两侧是夯土筑成的房屋。 百姓们跪在街道两旁，偷偷抬头直视天子圣颜，连带着看到了那条盘踞在天子肩头的青蛇。 【国民一号神秘值+100】 【国民二号神秘值+123】 【国民三号神秘值+389】 【国民……】 赫连听着脑海中的提示音，计算能打多少次游戏、看多少次电影和吃多少次炸鸡。 他清楚地知道，要填补这一次的剧情内容，要在这里待上至少五百年。 他要等着周穆王修建七星鲁王宫。 等周穆王死了之后，他还要等鲁殇王死。 等鲁殇王死了也没完，他还要等铁面生死。 这段时间漫长无聊，他只能尽可能多地收集神秘值，拿出一小部分来娱乐自己。 不然他会抑郁的。 穿过外郭城，进入内城，最终抵达王宫区域。 这里的建筑更加宏伟，宫殿群错落有致。 宫殿群以中轴线对称布局，彰显着王权威严。 周穆王没有先去正殿接受朝贺，而是直接带着蛇神大人来到距离正殿不远的宫殿。 这里比主殿稍小，但却是整个建筑群最高的宫殿。 宫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昭宫。 “蛇神大人，这是为您准备的居所。” 周穆王下马，亲自引路。 “若有不妥之处，但请蛇神大人告知。” 赫连从周穆王肩头抬起头，打量着这座为他准备的宫殿。 昭宫门前一尘不染，廊下站着两排侍女，个个低眉顺眼，姿态恭敬。 周穆王面向那些侍女，声音威严：“自今日起，尔等需尽心侍奉蛇神大人，视其言如朕之命，不得有违。” “谨遵王命。” 侍女们齐声应答。 【侍女一号神秘值+1000】 【侍女二号神秘值+1000】 【侍女三号神秘值+1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 【大臣……】 无论是跟在周穆王身后的百官，还是廊下的侍女们，他们的心里都激起了浪花。 蛇神大人？ 大王竟然对肩头的青蛇态度如此恭敬？ 还将之称为蛇神大人？ 百官满心忧思，宫人满心好奇。 赫连从周穆王肩头滑下，落在地面上。 青色的蛇身蜿蜒游动。 他游过前庭，进入主殿，目光被殿中的青铜树吸引。 这简直是为他的蛇身量身定做的大床！ 青铜树约有一人高，树干粗壮，上面装饰着玉片充作树叶。 树枝向四周伸展，赫连顺着树干蜿蜒而上，最终在最高的一根树枝上盘踞下来。 真是好大一张床！ 第273章 接风洗尘 “蛇神大人，今晚朕在正殿设宴，为您接风洗尘，恭请您赴宴。” 回到周穆王自己的地盘，他现在看上去比在西王母国时的那个窝囊样好多了。 周穆王双眼发亮，期待地望着眼前的蛇神大人。 赫连金色的竖瞳凝视着周穆王，半晌，才缓缓开口：“可。” 简单的一个字，如平地惊雷，轰然炸响。 【侍女一号神秘值+2000】 【侍女二号神秘值+2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2000】 【大臣二号……】 侍女们脸色大变，血色瞬间从她们粉白的脸上褪去。 她们死死地将惊呼压在喉咙里，双手却不禁发起了抖。 在做梦吗？ 一定是在做梦吧！ 青蛇竟能口吐人言？ 几个胆小的侍女已经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周穆王身后的百官各个面露惊骇，吓得浑身发颤，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一片了。 青蛇开口说话了！ 蛇……蛇说话了！ 真是蛇神大人！ 天佑大周啊！ 百官们眼中泛起热泪，心里的忧思与质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 他们错了，他们怎么会以为大王被骗呢？ 大王乃是天子，只有大王能得到神佑！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周穆王抬了抬下巴，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哼！ 这群人以为自己是傻子不成？ 若非真神，他岂会供奉？ 这可是他费尽千辛万苦从西王母国请来的真神！ 周穆王强压得意之色，担心触怒蛇神大人，他镇定下来，躬身行礼：“朕稍后再来恭迎蛇神大人。” 赫连轻轻摆动蛇尾。 淡定！ 都淡定点儿！ 蛇开口说话这种事情，习惯就好了。 周穆王领着众人恭敬地退出昭宫。 百官们跟在大王的身后，步履匆匆，仿佛生怕慢了一步就会亵渎神灵。 宫门缓缓关闭。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赫连独自盘踞在青铜树上。 夕阳从高窗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赫连吐了吐蛇信，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个任务的时间跨度实在太长，急也急不来。 想到这里，他打开了系统商城。 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赫连直接搜索三文鱼，花费了550点神秘值购入三文鱼刺身。 切好的三文鱼刺身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青铜树上。 鱼肉色泽橙红，脂肪纹理清晰可见，看上去极为新鲜。 赫连张开嘴，一口将整盘三文鱼吞入腹中。 好吃！ 【……猪八戒吃人参果】 赫连自动屏蔽系统。 吃饱喝足，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七星鲁王宫的建造需要时间，周穆王的死也要时间。 他不能干扰正史，不可能让周穆王提前去死。 他只能在不干扰正史的前提下，尽量多收集神秘值。 暮色渐深，殿内的光线越来越暗。 赫连盘踞在青铜树上，金色的竖瞳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光。 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侍女小心翼翼的询问传入殿内：“蛇神大人，是否需要点亮灯烛？” “不必。” 赫连的声音传出宫殿。 【侍女一号神秘值+3000】 【侍女二号神秘值+3000】 殿外重新安静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 赫连思考着今晚的宴会。 他需要把握好分寸。 既要展示神力，让周人深信不疑，又不能对正史的影响太大。 赫连“嘶”了一声，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 为了防止被系统制止这个做法，他迅速将这个想法打散。 他选择直接先斩后奏。 殿外再次传来声响，这次是周穆王亲自前来。 “蛇神大人，宴会即将开始，朕特来恭迎蛇神大人赴宴。” 周穆王面前的殿门自动打开。 周穆王心神一凛。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赫连从青铜树上缓缓游下。 金色竖瞳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他游到门前，周穆王站在门槛后，身后跟着一队手持灯笼的侍从。 暖黄色的灯光映照下，他可以看到周穆王已经换上了一套更加庄重的礼服。 赫连毫不客气地爬到了周穆王的肩头。 周穆王转身前往正殿。 侍从们分立两侧，低头垂目，举止恭敬。 正殿处于王宫中心，是周王举行重要宴会的地方。 殿内早已布置妥当，青铜灯树上的烛火将大殿照得通明。 殿中央摆放着青铜鼎簋等等礼器，两侧是按照爵位高低排列的席位，已经坐满了西周的王公大臣。 当周穆王步入殿内时，所有人起身行礼。 周穆王在王位之侧备好了一个位置，赫连从他的肩膀上游下，落在了宽大的青铜座椅上。 他盘踞起来，金色的竖瞳缓缓扫视全场。 周穆王走到王位前，转身面向群臣，声音洪亮： “今日之宴，特为蛇神大人接风洗尘。” “蛇神大人乃昆仑神灵，降临周土，实乃天佑我周。” 他的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条青蛇身上。 赫连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周王盛情，吾心领之。”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3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3000】 【诸侯王三号……】 殿内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王公大臣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说话的确是那条青蛇。 赫连扫了一眼面露期待的周穆王，轻轻摆动蛇尾，继续说道： “吾自昆仑而来，见周土物阜民丰，礼仪昌明，周王贤德，实为天下苍生之幸。”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3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3000】 【诸侯王……】 周穆王心中暗喜不已，连忙举爵敬酒：“蛇神大人过誉了。” 赫连没理他。 周穆王也不在意。 蛇神嘛！ 有蛇神大人相助，周穆王豪情万丈，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征服天下的样子了。 随着周穆王坐下，宴会正式开始。 乐师奏起雅乐，舞女翩翩起舞。 侍女们端着各种珍馐美味穿梭于席间。 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歌舞美食上，而是不时瞟向大殿高台上的蛇神大人。 只有高台上的蛇神大人在期待着开美食盲盒。 第274章 骑虎难下 宴会进行到一半，徐国使者起身，殿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徐国早在商代就是淮夷大国。 周初，徐国就曾跟随武庚叛乱，之后周公二次东征，徐国还是时叛时服。 到了周穆王继任后，徐国竟然再次兴盛起来，兴盛起来的徐国自然不服穆王这位天下共主。 徐国使者身材高大精悍，行走间自带一股桀骜之气。 他稳步走到殿中央，向周穆王行了一个礼，动作敷衍，眼神中透露着倨傲。 “外臣徐莽，奉徐文王之命，特来朝见天子，并献上我徐国的一份心意。” 他的声音洪亮，在殿内回荡，压过了雅乐。 周穆王端坐于主位，面容平静，握着酒爵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刚吞下了一块儿炙牛肉的赫连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缩，吐了吐蛇信子，察觉到了变得有些紧绷的气氛。 根据赫连遍观电视剧、电影的经验，这位徐莽肯定是要搞事。 “徐文王有心了。” 周穆王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不知是何心意？” 徐莽抬起头，目光扫过周穆王身侧青铜座椅上的青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会说话有什么用？ 不过是周穆王用来恐吓诸侯王的小把戏罢了！ 这种把戏他在徐国时从夷人那里见多了！ 徐莽朗声道：“我徐国文王，于东北莽荒之地，耗时三月，亲率精锐，终擒获一稀世猛虎。” “此虎非凡种，身长近两丈，高近一丈，毛色金黄，黑纹如墨，啸声震彻山林，百兽闻之丧胆。” 赫连发现电视剧诚不欺他，徐莽这个使臣挑衅的话术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啊！ 他都可以猜出来徐莽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他环视四周，发现不仅仅是他，周穆王、诸侯王以及大臣们都似乎知道徐莽接下来要做什么、要说什么。 徐莽故意放慢语速，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虎者，百兽之王也。” “文王以为，此等王者，唯有献于天子这般天下共主，方为妥当。” “相信这百兽之王，定会臣服于天子威严之下。” 若是不臣服？ 那就证明周穆王非认定的天下共主！ 使臣的话音落下后，大殿内一片寂静。 系统在赫连的脑海解释徐国与西周的关系。 周朝百官们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徐国献上猛虎，表面上是尊崇周天子，实则是包藏祸心的试探与挑衅。 大臣们互相交换着担忧的眼神。 谁都明白，徐国此举居心叵测。 那猛虎既然是百兽之王，岂是易与之物？ 若天子接受，则需亲自降服以示威严，其中风险不言而喻。 若天子拒绝，则徐国便可借此宣扬周天子胆怯，有损王室威信。 这分明是一个陷阱！ 周穆王面沉如水，目光扫过台下众臣，将他们的忧虑尽收眼底。 他何尝不知徐国野心？ 自即位以来，徐国就时有怠慢贡赋、侵扰邻邦之举。 如今献虎，不过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他若示弱，徐国的气焰必将更加嚣张。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周穆王忽然朗声一笑。 他的笑声在殿内回荡，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好！” 周穆王大喝一声。 “文王果然深知朕心！” “百兽之王，正该由天下共主驾驭。” “将猛虎献上，让朕与诸位一观这百兽之王的威严！” 周穆王心中冷笑一声。 可笑！ 他一生南征北战，难不成还会畏惧一头猛虎？ 真当他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儿吗？ 他乃周天子，受命于天，受神庇佑。 他怎么会死？ 怎么可能死！ “大王！” 几位大臣忍不住出声，却被周穆王挥手制止。 徐莽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躬身道：“大王英明！猛虎已在殿外等候。” 他拍了拍手，殿外立即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 数十个徐国壮士吃力地推着一个巨大的笼子，缓缓挪进了殿中。 笼子由儿臂粗的青铜铸成，工艺精湛，但此刻无人欣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笼中之物所吸引。 笼子被放置在殿中央时，整个大殿似乎都在震动。 笼中猛虎，体型巨大，远超众人想象。 猛虎慵懒地趴伏着，几乎填满了整个笼子。 金黄色的毛皮在烛光下流淌着光泽。 一道道漆黑的条纹带着原始野蛮的美感。 它的头颅硕大，白色的触须如钢针般挺立。 那双眼睛令人胆寒。 琥珀色的瞳仁收缩成两道竖线，里面燃烧着野性的凶光。 感受到众多目光的注视，猛虎缓缓站起身，近三丈长的身躯舒展开来。 它仰头发出一声低吼，声音震得人心头发麻。 殿内的烛火摇曳不定。 不少宫人已经面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百官面色凝重。 赫连看着眼前的猛虎，微微张开了蛇吻，在脑子里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 “我靠！竟然真有这么大的老虎？这徐文王真是个人物啊！这都能弄来！” 【……你比老虎大十倍】 “我知道啊！” “但是我有外挂，老虎没有啊！” 赫连的本体长了几千年，能不大吗？ 老虎的寿命没有他那么漫长，却能长这么大，简直是天赋异禀啊！ 徐莽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转向周穆王，声音带着一丝挑衅： “大王，可要打开笼子，近前一观？” “文王能亲手擒拿此兽，相信以天子之威，令其臣服亦是轻而易举。” 赫连：“……” 使臣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朵朵巨浪。 打开笼子？ 近距离观看？ 这分明是要周穆王亲自面对猛虎！ 饶是周穆王已经有所准备，心脏还是猛地一缩。 他死死盯着笼中那双凶光四射的虎目，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是天子，但他也是血肉之躯。 若真打开笼子，万一…… 周穆王的手心渗出冷汗，面上强自维持着镇定。 答应？ 风险太大。 拒绝？ 颜面扫地。 这一刻，他才是真切体会到了何为“骑虎难下”。 殿内百官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保准备起身谏言，哪怕触怒大王，也不能让大王涉险。 徐莽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第275章 百兽之王 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 “吾与周王同去。”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青蛇金色的竖瞳静如深潭。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5000】 【大臣……】 周穆王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狂喜。 是啊！ 他怎么忘了？ 他有蛇神大人护佑！ 有这位昆仑神灵在，区区猛虎，何足道哉？ “多谢蛇神大人！” 周穆王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感激。 他朝着青铜座上的赫连伸出手。 赫连顺势游下，沿着周穆王的手臂，盘踞在他肩膀之上。 周穆王感到肩头传来的冰冷触感，他深吸一口气，腰背笔直，脸上重新恢复了掌控天下的从容。 周穆王步伐沉稳，一步一步朝着关押着猛虎的笼子走去。 “大王！” 老臣还是忍不住出声。 周穆王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徐莽的脸上：“有蛇神大人相伴，朕何惧之有？” 赫连：“……” 周穆王比他都相信自己。 徐莽脸色微变，他紧紧盯着周穆王肩头那条青蛇。 青蛇不过男人手臂长短，怎么可能与猛虎相抗衡？ 徐莽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从笼子边的徐国壮士脸上扫过。 轻微的摩擦声响起，被雅乐掩盖了过去。 沉重的青铜笼门出现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笼子的变化。 除了猛虎。 猛虎瞬间嗅到了自由的气息。 它焦躁地在笼内踱步，粗壮的尾巴扫过青铜栏杆，兽瞳死死盯着缝隙。 一股浓烈的腥臭气味弥漫开来。 让距离较近的几位大臣忍不住掩鼻。 猛虎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周穆王肩头盘踞着青蛇，越来越靠近笼子。 他的步伐很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狂跳，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他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猛虎带来的压迫感。 强健的肌肉、锋利的爪牙、饥饿的眼神…… 当周穆王距离笼子只有十步之遥时，猛虎突然停止了踱步。 猛虎伏低身体，后腿肌肉紧绷。 它的目光不再游移，死死锁定在周穆王身上。 六步、五步…… 就在周穆王即将走到笼门前时，异变陡生。 青铜牢笼的一侧突然发出一声断裂声。 猛虎抓住机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撞。 轰—— 一声巨响。 小半个笼门应声而开，扭曲的青铜向外翻卷。 一道金黄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笼中扑出，直取周穆王。 “护驾！” 太保声嘶力竭地喊道。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侍女们的尖叫声、大臣的惊呼声、诸侯王拔剑的声音…… 周穆王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眼中只有猛虎张开的血盆大口，他的耳中只剩下令人战栗的虎啸。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他的视野被庞大的金黄色身躯完全填满。 猛虎森白的利齿挂着发臭的涎水。 他四肢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几乎是凭借本能，周穆王想要抽出腰间的长剑。 但他的动作已经太晚了。 时间在这一刻放慢。 护驾的诸侯王拔剑朝着周穆王的方向奔去。 侍女们瞳孔放大，喉咙里溢出声声尖叫，不断地后退。 大臣们神情各异，朝着周穆王的方向伸出手。 徐莽不知何时藏到了角落，脸上带着计划成功的阴狠笑容。 利齿足以贯穿周穆王身体的猛虎却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不等众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他们的瞳孔深处炸开了浓郁的青光。 璀璨的青色光芒将青蛇的身体笼罩。 光芒如此强烈，刺得人睁不开眼。 青光之中，那条不过手臂长的青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 蛇鳞摩擦，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蛇身舒展，转眼间就化作了一条庞然大物。 青光收敛，殿内众人得以看清眼前之物。 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条巨蟒！ 它盘踞在周穆王身边，仅仅是抬起的小半身体，就几乎要触及大殿高高的穹顶。 青色蛇鳞每一片都有盾牌大小，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蜿蜒盘踞的蛇身几乎挤满了殿宇的空地。 比人还大的金色竖瞳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俯瞰着下方那只原本凶悍无比的猛虎。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 在巨蟒面前，猛虎如同山丘旁的土堆，如同汇入汪洋前的溪流。 体型和力量上出现了宛如天堑一般的绝对差距。 猛虎还保持着扑击的姿势，僵在原地。 它琥珀色的瞳孔里，早已没有了凶残与饥饿，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猛虎浑身的毛发炸起，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哀鸣，强壮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赫连缓缓低下头，金色的竖瞳聚焦在猛虎身上。 没有愤怒，没有威胁，只有平静。 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姿态。 就是这样平静的注视，让猛虎如同承受着千钧重压。 猛虎一步步地向后退去，爪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它死死地夹紧尾巴，一步、两步、三步……步步后退。 最终，猛虎竟一头钻回了那个已经被它破坏的笼子里。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000】 【侍女一号神秘值……】 正殿内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喘息声。 徐莽不知何时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他眼前发黑，身体止不住地抽搐。 从徐国而来的壮士纷纷跪伏在地，拼命磕头，祈求大王饶命。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 下一刻，满座诸侯、文武百官、宫中侍从…… 所有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他们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体微微颤抖。 “蛇神大人庇佑大周！” 第276章 穆王东征 周穆王站在原地，感受着身边巨蟒带来的压迫感。 他仰头看着那巨大的蛇身，心中充满了庆幸，以及震撼。 他赌对了！ 将蛇神大人从遥远的西王母之国请来，是他此生最明智的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激动的心情。 周穆王的目光转向瘫倒在地的徐莽，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好一个徐国！” “好一个徐文王！” 周穆王震怒的声音响彻大殿。 “献虎是假，弑君是真！” “其心可诛！其行当灭！” 徐国有错在先，讨伐名正言顺。 周穆王深吸一口气，立即挥手下令： “来人！” “将徐国逆使，给朕关进那虎笼之中！” “让他也尝尝，与兽为伴的滋味！” “连笼带人，给朕带下去！” “诺！” 侍卫们士气大振，声音洪亮。 他们上前粗暴地将徐莽抬起，毫不客气地扔进了那个破损的笼子里。 将徐莽和猛虎关在一起后，侍卫们合力将沉重的笼子拖了下去。 杀猪般的惨叫声被虎啸覆盖。 一切的声音逐渐远离了正殿。 正殿重归寂静。 处理完徐国使者，周穆王再次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蛇神大人，深深鞠躬： “多谢蛇神大人救命之恩！” 就在这时，巨蟒周身再次泛起柔和的青色光芒。 这一次，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如同水波般在殿内流淌开来。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庞大的蛇身在青光中迅速缩小。 几个呼吸之间，青光散去。 原本巨蟒盘踞之处，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任谁见了，都无法移开目光却又不敢长久直视的存在。 他静立在先前巨蟒盘踞之处的中央。 身形修长挺拔，宛若一株沐浴月华而生的翠竹。 一身碧青长袍流淌着湖水般的幽光，衣裙的质地看不分明，仿佛由光影织就。 头发是浓郁得的绿色，编成一条长长的发辫，沿着肩线，一路垂落，蜿蜒在他胸前，如同一条沉睡的碧玉小蛇。 他的面容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美。 肤色莹润白皙，五官轮廓精致，眉形悠长，鼻梁秀挺，唇色极淡。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金色的竖瞳。 金瞳镶嵌在那张过于妖美的脸上，添上深不可测的威严。 凝视久了，会让人产生一种灵魂都要被吸摄进去的眩晕感。 那双金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冰冷的淡漠。 清冷、妖异、神秘、威严，几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在他身上达成了一种诡异的统一。 【周穆王神秘值+50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00】 【大臣二号……】 周穆王这人能处！ 见过他的人形还能贡献出这么多的神秘值！ 一股无形之力托举起周穆王的身体。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赫连并未理会周穆王感激的目光，也没有在意满殿之人震惊的注视。 他步履无声，从容地走向那张为他准备的青铜座椅。 宽大的青袍下摆拂过光洁的地面，他安然落座。 赫连的身体微微向后靠去，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他没有说话。 整个大殿都陷入了某种凝滞。 空气沉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蛇神大人的脸上。 今晚，对于众人而言，像是一个奇幻的梦境。 在这个梦境之中，他们见到了传说之中的神明。 神明从蛇化蟒，从蟒化人。 从人类诞生开始便一直敬畏信奉的神明，终于在此时，出现在了人类的面前。 周穆王心中澎湃的战意不自觉地沉淀了几分。 诸侯王们跪在地上，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与周天子作对，就是与这位神明作对！ 与神为敌，下场会如何？ 徐国的使者就是最好的例子！ 周穆王看着化为人形的蛇神大人，心中的激动到达了顶点。 他缓缓朝着蛇神大人走去，在蛇神大人的身边驻足，转身面向依旧跪伏在地的诸侯王与百官。 睥睨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 周穆王声如洪钟，传遍大殿： “徐国！” “嬴徐蛮夷之辈！” “自武王克商，分封天下以来，不念王化，屡生叛逆之心！” “昔周公东征，未能将其根除，乃存仁慈之念！” “然其非但不思悔改，反生怨望！” “今竟敢假借献虎之名，行刺王杀驾之实！”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周穆王猛地抽出腰间宝剑，剑锋直指东方，声如雷霆： “朕，承天命，御八方，岂容此等逆贼猖獗！” “朕决议，即日兴王师，东征徐国！” “平定徐乱，以正典刑！以安天下！” 周穆王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台下那些诸侯王： “尔等诸侯，谁愿随朕出征，共讨不臣？” 短暂的寂静之后，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回应接连响起。 “臣愿往！” 姬姓宗亲诸侯王率先高声响应。 “晋国愿奉天子诏，讨伐徐逆！” “齐国愿为前驱，助天子扫平不臣！” “宋国……” “……” 无论是与周室亲密的，还是平日里有些疏远的，此刻无一例外，全部表态愿意追随周穆王出征。 诸侯王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态度一个比一个坚决。 开什么玩笑？ 周天子有真神护佑，此乃天命所归！ 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与徐国勾结？ 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周穆王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诸侯王，胸中豪情万丈。 他知道，经此一夜，周王室的权威将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这一切，都源于身边静坐在青铜椅上的蛇神大人。 周穆王收剑入鞘，再次面向蛇神大人，躬身行礼，语气无比诚挚： “蛇神大人，东征之路，还需仰仗大人神威，恭请蛇神大人为之助阵！” 赫连抬起金瞳，眸光流转，淡淡地扫过周穆王和台下跪拜的众人，惜字如金：“可。” 此次穆王东征徐国，以胜利收尾，赫连去做个吉祥物收割一笔神秘值也没什么不好的。 神秘值啊！ 神秘值要不要？ 他明天就跟着周穆王去打徐国文王回来煲汤。 第277章 大周必胜 翌日，黎明。 黑暗尚未完全褪去。 镐京王宫前的广场被无数火把染上肃杀之气。 周穆王屹立于宫门前的九重高台之上。 他一身战甲，威武不凡。 甲片金黄，在火光中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他手中紧握着象征王权的青铜宝剑。 剑身修长，寒光凛冽。 九重高台之下，是无数士兵组成的人海。 最前方，是周王室的六师精锐，衣甲鲜明，旗帜林立。 战车百乘，列阵于前。 每乘车由四匹披甲战马牵引，车上立着甲士三人，御手、弓手、戈手各司其职。 紧随其后，是来自四方诸侯的联军。 诸侯们各自立于本国的战车之上，神情肃然，目光尽数聚焦于高台之上的天下共主。 人数逾万，却无一丝喧哗。 朝阳挣脱了远处地平线的束缚，将万道金光泼洒向大地。 静默的周穆王动了。 他向前迈出一步，立于高台最边缘，手中的王者之剑豁然举起，剑尖直指东方初升的旭日。 “将士们！”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卒的耳中。 “徐国，嬴姓之裔，蛮夷之邦！” “不修仁德，不敬王化！” “昔者叛乱于先王之时，今者包藏祸心，假献兽之名，行刺王杀驾之逆举！” 他声如雷霆，带着强烈的愤怒： “徐国其行，亵渎天神！悖逆天道！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周穆王目光如电，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士兵： “朕，承昊天之命，御宇内四方，代天行罚，岂容此等宵小猖獗？” “今日，王师东征，非为私怨，乃为替天行道！” 周穆王的声音在整个王宫的上空回荡着。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 短暂的沉寂后，山呼海啸的应和声爆发。 士卒奋力举起手中的戈矛剑戟，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 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充满了激愤与狂热，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火焰。 周穆王满意地看着下方的士兵们，他的嘴角上扬，在高台的边缘缓缓踱步。 士气高涨，但他知道，这还不够。 他需要将这份士气，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他需要用一种超越凡俗的力量，来彻底奠定此战必胜的信念。 他要让四方诸侯，从此不敢再生二心。 想要做到这一切，需要借助蛇神大人的力量。 周穆王缓缓放下举剑的手臂，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天子接下来的话。 周穆王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有力，不容置疑地宣告： “徐逆倚仗的，不过是些许蛮力与诡计。” “然，朕要告知尔等，告知天下……” 周穆王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次东征，非独王师之威，更有蛇神大人，亲临庇护！” 蛇神大人称呼一出，台下顿时发出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昨夜的传闻早已在军中飞速流传，但绝大多数士卒并未亲见蛇神大人之力，心中半信半疑。 就在士兵们窃窃私语之际，高台之上的天空诡异地泛起了一圈柔和的青色光晕。 光晕起初只是淡淡的一抹，但很快，光晕迅速扩大、变亮。 光芒越来越盛，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包括高台上的周穆王。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 【士兵一号神秘值+10000】 【……】 青光在空中缓缓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光芒逐渐向内收敛。 一道修长的身影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底。 那人悬浮于半空之中。 上身是人类形态，绿色的长发侧编成辫，垂落胸前，金色的竖瞳淡漠地俯瞰着下方的万千大军。 然而，自腰部以下，却并非人类的双腿，而是一条覆盖着青鳞的粗壮蛇尾。 蛇尾在空中自然地蜿蜒盘曲，充满了原始神秘的力量感。 半人半蛇！ 并非完全的人类，也非完全的青蛇。 人类与青蛇的两种形态，完美和谐地结合在一起。 神圣与妖异，人性与兽性，在这具躯体上达到了奇异的统一。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0】 【士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王宫。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成千上万的士兵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呆滞地仰望着空中的存在。 原来…… 世界上真的有蛇神！ 看着飞在空中的蛇神大人，战栗传遍了士兵们的全身。 下一刻。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第一个跪下的士兵传递出一个信号，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士兵们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齐刷刷地跪伏下去。 士兵们呼吸急促。 恐惧？ 有。 但更多的，是一种目睹神迹的激动。 一种被神明选中的荣耀。 一种点燃信念的狂喜！ 【……你疯了？】 飘在空中的赫连：“我有分寸。” 【……】 “蛇神大人！” “是蛇神大人显灵了！” “蛇神大人庇佑！” “大周必胜！” “……” 狂热的呐喊在整个王宫的上空回荡着。 赫连看着飞速上涨的神秘值，心中的激动不比士兵们少。 这样的涨幅，回家有望啊！ 士兵们激动得浑身发抖，热泪盈眶，之前对战争的忐忑，此刻已荡然无存。 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心中激荡着必胜的信念。 他们有天子统帅，更有真神庇护！ 此战，岂有不胜之理？ 空中的赫连，金瞳依旧淡漠。 下方的山呼海啸，丝毫没有触动他。 赫连控制着身形，缓缓地从空中降落，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稳稳地落在了高台之上。 之前购买的“我要飞得更高”技能让他已经赚疯了！ 第278章 两月行军 赫连的蛇尾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了人类的双腿。 此刻的他，又恢复成了与人类相差不多的形态。 不过刚刚半人半蛇的形态已深深地刻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周穆王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上前一步，声音恭敬：“恭请蛇神大人登上銮驾！” 由八匹骏马牵引的銮驾早已准备在台下。 銮驾不同于寻常战车，更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型宫殿，设有舒适的座椅和华盖，四周垂着轻纱。 赫连微微颔首，步履从容，沿着铺好的地毯，一步步走下高台，踏上銮驾，安然落座。 他跟周穆王想到一块儿去了，看上去周穆王也希望他能做个行军途中的吉祥物。 周穆王见状，不再犹豫，翻身骑上亲卫牵来的雪白神骏。 他勒紧缰绳，白马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 “启程！” “东征！” 周穆王一声令下，声震四野。 鼓号齐鸣，声动天地。 周穆王身骑白马，与蛇神銮驾并驾齐驱，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在他们的身后是洪流般开始移动的士兵阵队。 旌旗蔽日，车轮滚滚，大地震颤。 军队穿过镐京宽阔的街道，朝着城门方向行进。 街道两旁，早已跪满了得到消息前来送行并瞻仰神颜的国民。 他们看到了一身黄金战甲的周天子，也看到了与天子并驾齐驱的华贵銮驾中的青影。 “大王万岁！” “蛇神大人庇佑！” “天佑大周！” “王师必胜！” “……” 【国民一号神秘值+1000】 【国民二号神秘值+1000】 【国民三号神秘值+1000】 【国民……】 千万道目光聚焦在穆王和赫连的身上。 周穆王骑在马上，胸中豪情万丈。 赫连静坐，金色的竖瞳平静地望向远方，仿佛一切喧嚣和狂热都与他无关。 等军队缓缓走出高大的城门，赫连挺直的脊背才松了下来。 他靠在椅背上，悠闲地伸长双腿，双手垫在脑袋后面，金瞳乱转。 【你不想回去了吗？】 “想啊。” 赫连淡定地回答系统。 【那你怎么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怕回不去吗？】 “咳咳……” 赫连清了清嗓子，在脑海中明知故问：“这场战争的结果是什么？” 【穆王平叛，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对啊！” 赫连理直气壮：“这场战争的结果本就是胜利，我的存在并没有干预和影响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啊！我没有干扰正史！” 【……可是你让这么多的人都知道了你的存在，见到了你的身影……】 赫连露出迷之微笑，胸有成竹地说：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他们迟早会忘记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逐渐会怀疑自己是否真正见过神明，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会怀疑他们话语中的真实性，让他们看见也无妨。” 【可是他们能记录、史官能记录，记录得太过详细，后代就会怀疑是否真的有神明存在】 赫连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那我们毁掉记录不就行了？” 【……】 赫连摊手，神情得意：“看！这样我既没有干扰正史，也没有对后面的时间线造成影响，还赚够了神秘值！一箭三雕啊！” 他的笑容在系统看来太欠揍了。 【希望你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系统在赫连的脑海中给出这么一句提醒后就销声匿迹了。 接下来无论赫连怎么召唤系统，系统都不吭声了。 于是赫连猜测，系统可能是破防了！ 旌旗招展，东征大军如条巨龙，一头扎进了广袤的原野。 离了京畿之地，道路变得崎岖。 周穆王骑乘在白马之上，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望着东方。 离镐京越远，他心中那股征服的欲望便越发炽烈。 他看着远方地平线上跃出的红日，从未觉得人生如此快意过。 权势、力量、开疆拓土、万世功业…… 这些在他继位前便深植于心的梦想，如今随着大军的东进，一步步变得清晰可触。 给予了他信心和勇气的人，正是蛇神大人！ 周穆王侧目望去，轻纱帷幕垂落，将銮驾内的情形遮掩得严严实实。 然而，銮驾之内的景象，与外界肃杀的行军氛围格格不入。 赫连慵懒地仰躺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宽大座椅上。 长达两个月的行军，对他而言实在是无聊得令人发指，他得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系统。” 赫连在心中默念：“来部电影吧！” “《指环王》系列的，从第一部开始。” 赫连已经把破防的系统给安抚好了。 【消耗神秘值500点，开始播放《指环王：护戒使者》】 一道只有赫连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屏在他眼前展开。 赫连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金瞳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屏幕。 “再来点儿可乐和炸鸡就更好了！” 赫连咽了咽口水。 【一瓶可口可乐神秘值250，一桶炸鸡神秘值999】 赫连：“……又涨价了？先不买。” 【……你不买也不会降价】 日子在行军、扎营、再行军的循环中悄然流逝。 四周的山川变换，风物迥异。 大军穿过了数个臣服于大周的方国，接受补给。 这些方国虽然是独立的国家，但是面积并不大。 赫连估摸着较大的方国也就等于现代的半个市，但是这样大规模的方国很少，大部分都是还没有一个县大的方国。 终于，在离开镐京近两个月后，徐国边境到了。 在这两个月内，赫连几乎把豆瓣榜单上排名前一百的电影全部看了一遍。 消耗的神秘值全靠半路行军装逼赚回来了。 到了徐国边境，原本有些疲惫的队伍瞬间紧绷起来。 周穆王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在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坡上扎下营寨。 他亲自率领一众诸侯将领，策马来到徐国边境城墙前方千米处。 夕阳如同一枚即将燃尽的火球，悬挂在西方的天际，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成了血红色。 在军队的前方，一道巨大的阴影，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横亘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那就是徐国的城墙。 第279章 与虎谋皮 徐国的城墙远比众人想象的要高大坚固。 城墙并非是用西周常见的夯土构成，而是用巨大的青黑色条石垒砌而成。 城墙上旌旗密布，守备森严。 城垛之后，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兵器在夕阳残照下，反射出点点寒光。 显然，徐国早已得到了周军到来的消息，并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就在这时，城墙上出现了一个被拥簇着的身影。 那人头戴高冠，面容精悍，目光锐利。 他的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直直地射向周军阵前的周穆王。 正是徐国文王，嬴延。 “姬满！” 徐文王的声音洪亮，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笑意：“别来无恙啊！” 周穆王面色沉静，催动白马向前几步，朗声回应： “嬴延！” “尔徐国屡怀不臣之心，昔年叛乱，侥幸得存，不知悔改，反生怨望！” “假借献礼，行刺王杀驾之逆举！” “朕今日亲率王师，乃代天行罚，铲除逆贼，以安天下！” 周穆王的声音在战场上荡开。 “代天行罚？” 听到周穆王的话，徐文王忍不住讽刺地重复。 “哈哈哈！” 徐文王发出一阵狂妄的大笑。 “姬满，你以为顶着个天子的名头，就真是上天之子了？” 徐文王讥讽道。 他张开双手，环顾四周：“这天下共主之位，有德者居之！有能者居之！” “你周室气数已尽，合该由我徐国取而代之！” 徐文王猛地收起笑声，语气挑衅：“多说无益！” “姬满，看看是你周室的兵器锋利，还是我徐国的爪牙尖锐！” 周穆王眉头微皱，他不知道徐文王的底气从何而来，不管徐文王有什么底牌，他绝不示弱：“朕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好！” 徐文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挥手道：“那便先让我徐国的勇士，会会你带来的精锐！” 话音刚落，城墙中央那扇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 下一刻，从城门内汹涌而出的，并非是周穆王预想中的骑兵或战车，而是一群令人头皮发麻的猛兽。 数十只体型硕大的猛虎一步步地走出城门。 更令人震惊的是，每一只猛虎的背上，都骑乘着一名体型壮硕的徐国士兵。 他们身着轻便皮甲，脸上涂抹着怪异的油彩，一手持盾，一手握矛，眼神凶恶。 “虎骑！” 周军阵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精心训练的战马，何曾见过如此多的猛虎？ 猛虎发出的咆哮，让周军前排的战马陷入了恐慌。 它们发出声声嘶鸣，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 徐文王看着周军阵前的骚动，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周穆王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握紧缰绳，不允许身下的战马后退一步。 他没想到徐国竟然驯养了如此多的猛虎作为坐骑！ 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有点儿欺负人了啊。” 銮驾内的赫连嘴角抽了抽。 这些人是怎么能让老虎听话的？ 这年代生态还没有遭到破坏，林中猛虎数不胜数，体型也远远超过后世的老虎，威慑力惊人。 赫连坐直了身体，兴致勃勃地看向了远处的虎骑。 骑在虎身上的士兵体型也异于常人，看上去颇为野蛮，眼神跟身下的猛虎极其相似，透露出一股原始的凶残。 【这些是位于徐国东南方的夷族部落，这一支部落常年与猛虎居住在一起，拥有与猛虎进行简单交流的特殊手段】 赫连：“……那还真是人才啊！” 周穆王死死盯着那些不断低吼踱步的猛虎，下意识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静默的銮驾。 帷幕低垂，没有任何动静。 一股强烈的念头在周穆王的心中升起。 只要他开口祈求，蛇神大人定然会再次展现神威，如同在镐京宫中那般，让这些猛兽匍匐在地！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不！ 他是周天子，是天下共主！ 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征服这片土地，树立无上的权威！ 只有在真正陷入绝境，万不得已之时，才能请动神明！ 雄心冲散了周穆王的犹豫。 周穆王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他猛地举起右手，厉声喝道：“弓箭手！前列举盾掩护！目标虎目！听朕号令！” 周穆王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前排陷入混乱的车兵和骑兵努力控制住受惊的坐骑，向两侧稍稍散开。 后方手持高大盾牌的步兵迅速顶上前，组成一道临时的盾墙。 盾墙之后，数百名精心挑选的神箭手弯弓搭箭。 冰冷的箭簇透过盾牌的缝隙，精准地瞄准了那些猛虎闪烁着凶光的琥珀色眼睛。 “放！” 周穆王一声令下。 密集的破空声随之响起。 数百支利箭，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刁钻地直奔猛虎的眼睛而去。 噗嗤—— “嗷呜！” 利刃入肉，传来声声闷响。 猛虎凄厉的咆哮几乎同时响起。 尽管那些虎背上的徐国士兵奋力挥动武器格挡，但箭矢太过密集，目标太致命。 瞬间，便有超过一半的猛虎被射中了眼睛。 剧痛彻底激发了这些猛兽的野性。 它们再也不受背上骑士的控制，疯狂地跳跃、翻滚、撕咬。 有的将背上的士兵直接甩飞出去，落地瞬间便被其他发狂的猛虎踩踏撕碎。 有的则互相攻击起来，利爪与獠牙毫不留情地招呼向身边的同类。 还有的则完全失去了方向，朝着徐国城墙的方向或者周军盾牌猛冲过去，撞得头破血流。 周穆王冷笑，与虎谋皮，就要做好落入虎口的准备。 原本威风凛凛的虎骑阵营，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彻底崩溃。 徐文王脸上的笑容僵住。 赫连：“……” 这么脆皮？ 他挺直的背重新弯了下去，倒在椅子上。 看来野兽终究是野兽，听不懂人话。 周军阵中爆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 士兵们看着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虎骑此刻自相残杀，顿时士气大振。 士兵们看向周穆王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大王英明！ 周穆王面容冷峻，他望向远处脸色铁青的徐文王，声音透过战场上的喧嚣传入徐文王耳中： “嬴延！第一局，胜负已分！” 徐文王死死攥着拳头，他挤出笑容，咬牙切齿：“姬满！休要得意！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他猛地一挥手臂，朝着城墙上的弓箭手下令：“放箭！给我射！” 高大的城墙上，准备多时的弓箭手们闻令而动。 霎时间，天空为之一暗。 无数支箭矢组成的黑云，从城墙上腾空而起，朝着周军阵营覆盖而下。 箭矢密集，如暴雨倾盆。 “举盾！防御！” 周穆王冷静下令。 前排的盾牌手严阵以待，闻令立刻将手中高大的盾牌奋力举起。 层层叠叠的盾牌搭建在一起，迅速构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 第280章 九夷诸部 叮—— 箭矢砸落在盾牌上。 赫连仿佛听了一首交响乐。 他所处的位置脱离了徐军射程范围之内，因此不受影响。 他也清晰地看到了前方的场景。 绝大多数箭矢都被盾牌有效地格挡开来，坠落在地。 但还是偶尔有箭矢从缝隙中射入，没入周军的血肉之中。 甚至还有射入周军眼睛里的箭矢。 “谁开疼痛共享了？” 赫连闭了闭眼睛，努力将那一幕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 【……需要马赛克吗？】 赫连惊：“还有这功能？” 【……怕你承受不住】 赫连有一种诡异的自信，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承受得住，但为了不浪费系统开发的免费技能，他果断地让系统将马赛克糊在血腥的画面上。 其实赫连心里也很清楚，对于如此规模的箭雨，周军的损失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微乎其微。 战争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死？ 显然不可能。 徐文王在城墙上将战局看得分明，脸色更加难看。 城墙上的弓箭手换下了一批，补充箭筒，攻势稍缓。 “就是现在！” 周穆王捕捉到了机会，眼中精光一闪，再次下令。 “掷火队！” “目标城墙！” “放！” 周军阵营的后方，早已准备就绪的掷火兵们闻令而动。 他们两人一组，抬起一架架抛石机。 一个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被抛石机奋力投向远处的城墙。 呼呼呼—— 数十个巨大的火球，拖着黑红色的尾焰，划破血色的黄昏，朝着城墙呼啸而去。 “躲避！” “快躲避！” 城墙上徐军的将领惊恐地大喊。 然而，已经晚了。 巨大的火球狠狠地砸在城墙之上。 赫连感觉他身下的椅子都在颤动。 他朝着城墙望去。 有的火球直接命中城垛，将后面的弓箭手连人带垛口砸得粉碎，马赛克在他的眼前横飞。 赫连：“……” 有的火球在城墙上弹跳滚动，所过之处，徐国士兵被点燃，发出凄厉的惨叫。 一个个翻滚的火焰马赛克在赫连的视线内跳跃。 还有的火球越过了城墙，落入城内，赫连只能听见巨响和滚滚升起的浓烟。 刚刚还不断射出箭雨的城墙，瞬间陷入了一片火海。 徐文王在亲卫的拼死掩护下，才险险躲过一颗砸落在不远处的火球。 炽热的气浪灼得他脸颊生疼，被浓烟呛住的他连连咳嗽。 徐文王看着城墙上下的惨状，目眦欲裂，暴怒地吼道： “反击！用火球反击！快！” 周军的火球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给徐军喘息和组织有效反击的机会。 城墙上混乱不堪，准备好的抛石机要么被毁，要么操作手非死即伤。 零星的几次反击，掷出的火球不是力道不足中途坠落，就是准头太差。 “废物！” “一群废物！” 徐文王气得浑身发抖。 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了！ 城墙的优势在周军猛烈的火攻下已经荡然无存。 他一把推开护在身前的亲卫，抽出腰间佩剑，指向城外严密的周军盾阵，嘶声吼道： “开城门！” “全军出击！” “给我杀光他们！” “一个不留！” 厚重的城门再次打开。 徐国的步兵和骑兵潮水般涌出。 他们身穿皮甲，手持利刃，脸上燃烧着疯狂的怒火，呐喊着朝着周军冲去。 赫连注意到，在朝着周军冲锋的徐国士兵之中，有一支速度格外惊人的队伍。 他们身下不是战马，而是一些灰色的狼？ 这些狼的体型堪比小马驹，但动作极其敏捷，驮着背上的士兵，在乱军之中穿梭自如，速度远超普通战马。 赫连：“……徐国东南方向的夷族部落个个都身怀绝技啊！” 【夷族的生活条件艰苦，他们必须要学会利用环境和已有的资源】 【无论是与虎谋皮，还是与狼共舞都是无数牺牲换来的能力】 赫连咂舌：“你的形容还挺唯美的，与狼共舞？” 他摸了摸下巴，想到了自己和系统的关系。 “那我们算什么？” “与机合作？” 【……】 “稳住阵型！” “长矛手上前！” “弓箭手自由散射！” 周穆王临危不乱，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 周军前排的盾阵迅速变换，盾牌之间的缝隙中，瞬间刺出了无数根长矛。 同时，盾阵后方的弓箭手也开始仰射。 箭矢越过盾墙，落入冲锋的徐军士兵之中，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轰—— 一声巨响。 周军和徐军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一瞬间，无数的声音在赫连的耳边炸响。 金属撞击的声音、利刃入肉的声音、疯狂的喊杀声…… 赫连一时间也没工夫和系统说话了，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眼前的战局。 徐国士兵凭借着一股悍勇之气，不顾伤亡地冲击着周军的盾阵。 那些骑狼的士兵尤其难缠，他们利用狼的灵活，试图从侧面或者盾阵上方跃入，给周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周军士兵抵挡着徐国士兵的冲击。 长矛不断刺出，将冲近的徐国士兵串在矛尖。 周军死死地顶住盾牌，承受着徐国士兵的刀劈斧砍。 后排的士兵用长矛越过同伴的头顶，朝着徐军用力地刺去。 战况异常惨烈。 双方士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马赛克迅速铺满了赫连前方的土地。 空气中弥漫起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诸侯王们也都率领着自己的亲卫加入了战场。 战车冲入敌阵，车轮碾过地面上的马赛克。 战况焦灼。 周军的阵线在徐国士兵亡命的冲击下，开始出现破绽。 周穆王眉头紧锁，目光穿透烟尘，落在了徐国士兵之中。 突然。 他的目光被一股正疯狂冲击战车侧翼的敌军吸引。 那些徐国士兵身材格外高大精悍，使用的武器多是短矛、涂毒的弯刀。 他们的呼喊声带着一种独特的腔调，脸上涂抹着复杂的图案。 “九夷部族……” 周穆王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脸色阴沉。 被背叛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果然是九夷诸部！” “他们竟敢……竟敢背叛宗周，与徐逆勾结！” 第281章 王的对决 九夷是生活在徐国东南地区的众多部落方国统称。 九夷并非一个统一的民族，文化习俗各异。 长期以来，在周王朝强大的武力威慑和文化影响下，其中大部分都已表示臣服，按时纳贡。 如今，他们竟然出现在了徐国的叛军之中。 周穆王怎能不怒？ 周穆王的话传入了赫连的耳中。 赫连震惊于这些九夷族人的战斗力。 他们的动作不算特别灵活，但力量大得骇人。 一个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往往能直接将周军的盾牌连人砸飞。 需要数十名周军配合，才能勉强将其击杀。 天生神力啊！ 赫连看得目瞪口呆。 周穆王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传令官沉声道： “吹号！” “传令全军，依计行事！” “鸣金收兵，向后撤退，吸引敌军主力追击！” “同时，令晋侯、齐侯所部，按原计划，猛攻城墙两侧偏门！” 呜呜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陡然响起。 号角声穿透震天的喊杀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听到号角声，苦战的周军士兵和诸侯王们立刻后撤。 城墙之上，徐文王看到周军阵线后移，阴郁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喜色。 “哈哈哈！” 徐文王仰天长啸。 “姬满撑不住了！” “周军败了！” 他才是真正的天子！ 徐文王心中尽是激荡的豪情。 已然将自己当作了天下共主。 “儿郎们，给本王追！”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高高的城墙上，徐文王挥舞着佩剑，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乘胜追击，命令城墙上的部队也尽可能抽调兵力，加入追击。 徐文王看着狼狈后退的周军，溢出声声冷笑。 周军远道而来，久攻不下，士气已衰，此刻撤退正是溃败的前兆！ 他绝不能放过这个一举击溃周天子主力的天赐良机！ 在胜利的刺激下，更多的徐国士兵和九夷族人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从城门涌出，扑向后撤的周军。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徐军气势如虹，周军节节败退。 赫连坐在銮驾之中，骏马载着銮驾缓缓后退，他看着前方有序后退的周军和把喜悦写在脸上的徐军，神情诡异。 他能猜到周穆王的计划，并不惊讶。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徐国的士兵。 竟然这么轻易就相信了？ 哪支败军撤退会这么有秩序？ 徐军主力大部分被撤退的周军吸引出城。 徐军疯狂地追击周军。 突然。 轰—— 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城墙的两侧传来。 滚滚浓烟从城墙东西两座侧门冲天而起。 晋侯和齐侯率领着精锐部队，沉重的撞木和攻城槌砸向了城墙侧门。 东侧门在巨大木柱的猛撞下，门闩断裂，门板扭曲。 西侧门被攻城锤硬生生将门轴撞毁。 “杀啊！” 无数周朝和诸侯国的士兵从两个被突破的侧门闯入了城墙内部。 “什么？” 城楼上的徐文王听到巨响，回头望去。 看到东西两侧升起的烟尘和涌入城内的周军，徐文王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逐渐化为惊恐与难以置信。 “不可能！” “回防！” “快回防！” “拦住他们！” 徐文王声嘶力竭地朝着城外正在追击的部队大喊。 已经太迟了。 出城的部队正追得起劲，与后撤的周军纠缠在一起。 岂是说回撤就能立刻回撤的？ 而且，正面后撤的周军看到侧翼得手，立刻稳住了阵脚，甚至发起了反冲击，死死咬住了想要回援的徐军。 城内瞬间大乱。 留守的徐国士兵数量本就不多，面对如狼似虎的周军精锐，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城内到处都在爆发激烈的战争，但主动权已然易手。 徐文王看着城内四处燃起的烽烟，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和百姓的哭嚎声，知道大势已去。 他脸上飞快地闪过绝望与不甘。 他一把推开试图护着他从密道逃离的亲卫。 徐文王夺过一匹战马，翻身上去，抽出佩剑，赤红着双眼，直接冲下城楼，朝着周军的方向冲去。 “姬满！” “拿命来！” 他要做最后一搏，与周穆王决一死战。 周穆王指挥部队全面反击，看到单骑冲来的徐文王，他眼中也闪过一丝决绝。 这是王对王的最终对决！ 赫连看着这一幕，如果他是周穆王，他根本不会让徐文王有穿过大军来到自己面前的机会。 但他不是周穆王，周穆王也不是他。 “驾！” 周穆王毫不犹豫地一夹马腹，白马顿时如同一道离弦之箭，迎着徐文王冲了上去。 他身边的亲卫想要阻拦，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两匹战马在混乱的战场上高速接近，马蹄掀起阵阵烟尘。 两匹神骏上的君王怒目而视，手中的王者之剑在空中狠狠交击。 铛—— 一声清脆的巨响。 火星四溅。 徐文王势若疯虎，攻击大开大合，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周穆王冷静沉稳，剑术精湛。 两人剑来剑往。 马蹄踩踏着血水泥泞的土地。 周围厮杀的士兵都不自觉地为他们让开了一片空地。 “精彩！” 赫连忍不住在心中赞叹道。 这比前世看过的武打电影精彩多了！ 十几个回合过去，徐文王心急气躁，破绽渐露。 周穆王瞅准机会，格开对方劈来的重剑，手腕一翻，剑尖精准地刺入了徐文王铠甲的缝隙，直透心窝。 徐文王前冲的动作猛然一滞，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胸膛的剑刃。 片刻后，徐文王缓缓抬头死死盯着周穆王，张了张嘴，却只有一股鲜血涌出。 周穆王手腕用力，猛地将剑抽出。 徐文王的身体晃了晃，直接从马背上栽落。 他倒在地面上，不甘地盯着东方，气绝身亡。 周穆王深吸一口气，用剑尖挑住徐文王散乱的发髻，将他的头颅割下，高高举起。 赫连若有所思地盯着周穆王手中提着的一团马赛克。 “徐逆已诛！” “降者不杀！” 第282章 尸体之下 周穆王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刹那间。 厮杀的徐国士兵和九夷族人动作一顿。 无数道视线同时集中在了周穆王手中提着的一团马赛克上。 赫连看着徐军和九夷的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徐军望着文王染血的人头。 主君已死，城池已破，还有什么可战的？ 风裹挟黄土掠过战场。 尘土纷纷扬扬。 战场上，跪地求饶者、丢盔弃甲者、四散奔逃者…… 一时间不计其数。 周穆王高高扬起下巴，将手中的人头悬挂在了马鞍上。 他没有停留，留下部分部队清扫战场、受降纳叛。 他自己亲率主力，一路向着徐国深处而去。 徐国王宫，文王已死的消息传来，文王长子被立即推上王位，成为新继任的徐驹王。 徐驹王坐在王位上，眼睁睁地看着周军轻易攻破了宫门。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徐驹王缓缓站起来，手持长戟，率领最后的士兵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赫连坐在銮驾上，随着前方的周穆王领兵进入徐国王宫。 他又看到了一团马赛克被周穆王提在了手中。 周穆王神情淡然地将那团新的马赛克跟旧的马赛克一起绑在了马鞍上。 【那是徐驹王，文王之子，五十八分钟前继任王位】 “……” 赫连闭了闭眼睛，在心里为这位仁兄敲响木鱼。 这位仁兄倒霉到一定的境界了！ 徐国王室核心成员几乎被周穆王一网打尽。 但战争并未完全结束。 许多忠于徐国的将领、士兵以及参与叛乱的九夷部族，见大势已去，纷纷弃城，向着东部更深的丛林和山地逃窜。 “追！” “凡不降者，格杀勿论！” “尤其是九夷诸部，朕要让他们付出背叛的代价！” 周穆王杀红了眼，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他立即下令大军分头追击，绝不放过一个顽抗之敌。 同时，他自己亲自率领一队精锐骑兵，沿着溃兵逃窜的主要方向，一路向东杀去。 赫连眼中，马赛克一路铺满了东进的路径。 前方是密林，赫连的銮驾难以进入，于是停了下来。 周穆王和诸侯王等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密林之中。 赫连坐在椅子上，盯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和前方巨兽一般匍匐在地的密林，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预感向来准确。 赫连哀叹一声，为了确保正史不发生变动，他得跟着周穆王才行。 否则他哪儿知道周穆王会不会作死？ 他又要被迫加班了。 “蛇神大人……” 驭马的士兵刚看到蛇神大人的身影从銮驾之中钻出来，蛇神大人下一秒就消失在他眼前了。 【周军一号神秘值+5000】 【周军二号神秘值+5000】 【周军三号……】 …… 不知不觉，周军追入了一片广袤陌生的原始山林。 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本就昏暗的光线越发不可见。 将领见情况不对，立即劝阻：“大王！林中情况不明，恐有埋伏！” “区区残兵败将，丧家之犬，何足道也？” 周穆王不屑一顾：“随朕入林，剿清余孽！” 说完，他一马当先冲入了幽暗的林地。 身后的士兵和诸侯王们见状，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山林的地形远比周穆王想的更加复杂。 队伍进入不久，便在茂密的植被和弥漫起来的山雾中逐渐被分散开来。 深入山林的周穆王，渐渐从追杀的狂热中冷静下来。 可为时已晚。 周穆王勒住战马，环顾四周。 参天的古木隔绝了大部分光线。 只有零星的月光透过层叠的叶隙洒落。 周围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树木和藤蔓。 来时的路早已模糊不清。 跟随他的诸侯王和士兵，不知何时已经失散。 周穆王的耳边只剩下风吹过林海的呜咽声和不知名虫豸的鸣叫。 危险的预感悄然爬上他的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握紧了手中染血的长剑。 就在这时，四周的灌木丛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毫不掩饰的杀意几乎化为了实质，将周穆王包围。 周穆王的脸色凝重起来。 几道身影也从幽暗的树影后缓缓走了出来。 他们并非徐国士兵的打扮，而是典型的九夷族人装扮。 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脸上涂抹着诡异的纹路。 他们的手中拿着淬毒的武器，眼神像野兽一样的凶狠。 周穆王心沉了下去。 他握着剑的手心沁出了汗渍。 此刻，唯有手中的剑，才能决定生死。 他缓缓调整呼吸，将长剑横在身前。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几个呈扇形包围过来的夷人，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哪怕战死，他也绝不能辱没大周天子的尊严！ 与此同时。 赫连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密林中。 他径直朝着周穆王所在的大致方向悠闲地走去。 总得让周穆王受点儿磋磨，知道冲动行事的后果。 同样的事情赫连不想做第二遍了。 行走间，赫连的脚步忽然微微一顿。 他的目光投向不远处一片凌乱的灌木丛。 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徐国士兵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溃逃时被追杀于此。 尸体上被系统糊上厚厚的马赛克，但浓重的血腥味却无法掩盖。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那堆尸体之下。 在层层叠压的马赛克缝隙中，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充满了惊恐的眼睛。 瞳孔紧缩，正死死盯着赫连的方向。 那是一双孩子的眼睛。 黑白分明，盈满了泪水，强忍着不敢流下。 黑亮的眼珠在有限的视野范围内，随着赫连的移动而微微转动。 赫连脚步未停，径直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停在了那堆马赛克旁，微微俯身。 尸体下，蜷缩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 他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小脸上沾满了尘土和斑驳的泪痕。 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在发抖。 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双满是无助的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赫连金色的竖瞳与孩子的目光对视着。 第283章 陌生孩童 “大王！” “大王您在哪儿？” “快！” “这边找找！” “……” 密林远处传来了战马的嘶鸣声和诸侯王们焦急的呼喊声。 赫连回望身后，感觉到诸侯王和士兵们正朝着这个方向搜寻而来。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小男孩儿。 听到这些声音，男孩眼中的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点，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或许，你需要购买技能？】 赫连：“……” 系统真是奸商啊！ 赫连静静地看了小男孩儿两秒。 他能接受士兵死在战场上，但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买。” 赫连咬牙切齿。 【……感谢惠顾】 赫连接收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 片刻后，他伸出了一根手指，隔空对着男孩的额头轻轻一点。 一道青色的流光没入男孩体内。 【陌生小男孩儿神秘值+100000】 下一秒。 男孩的身影瞬间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然，只有赫连能清晰地看到，那孩子依旧蜷缩在原地，只是被一层无形的力量完全遮蔽了身影。 就在男孩隐去身影的下一秒，几名诸侯王带着一队士兵，骑着马，气喘吁吁地拨开灌木丛，冲到了这片空地。 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堆尸体旁的蛇神大人。 嗯？ 蛇神大人怎么在这里？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 【诸侯王三号神秘值+1000】 【诸侯王……】 “蛇神大人！” 几位诸侯王先是一惊，随即大喜。 在这里看到蛇神大人，总归是一件好事！ 他们连忙滚鞍下马，恭敬地行礼。 在这里遇到蛇神大人，找到大王的希望就大了很多，大王遇险的可能性也会降低。 诸侯王们心中一时的欣喜流逝后，涌上了淡淡的失望。 “蛇神大人，您可见到大王？” “我等与大王失散了！” 一位诸侯王焦急地问道。 赫连目光平淡地掠过他们，声音清冷：“他无事。” 短短的三个字，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抚平了诸侯王和士兵们心中的焦躁与不安。 他们对蛇神大人的话深信不疑。 【士兵一号神秘值+500】 【士兵二号神秘值+500】 【士兵……】 “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 诸侯王们松了口气。 他们这才有暇环顾四周，除了几具尸体，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不敢打扰蛇神大人，我等先行告退了！” 他们再次行礼，准备上马离开。 赫连看着他们，盘算着有神秘值不赚是傻蛋。 就在诸侯王们上马后抬头的瞬间，惊骇地发现方才还站在他们面前的蛇神大人，竟然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一丝声响，就那样凭空不见了！ 【陌生小男孩儿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二号……】 几位诸侯王和身后的士兵全都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过了好几秒，才有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蛇神大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有蛇神大人在，大王定然无恙！” 另一人强自镇定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对，对！” “我们还是快离开吧，别反而耽误了蛇神大人行事！” 诸侯王和士兵们不敢再多停留，连忙调转马头，迅速离开了林地。 等到马蹄声远去，赫连的身影才再次浮现。 他在心里算了算刚刚收集到的神秘值，唇角微勾，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 赫连看了一眼诸侯王们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向依旧蜷缩在地的男孩。 男孩儿愣神地望着他，眼中的惊恐有所消散。 赫连这一次购买的一次性隐身技能由于价格便宜，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限制。 十二个小时，足够眼前的小孩儿逃命了。 “在明日太阳升起之时，没有人会看见你。” 赫连给出了提醒，没有多说，迈开脚步朝着周穆王遇险的方向而去。 【陌生小男孩儿神秘值+1000000】 林间的光线愈发晦暗。 微弱的星光无力地映照着一小方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周穆王拄着剑，单膝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那身黄金甲胄此刻遍布刀痕箭创，深深浅浅的凹陷处不断有鲜血渗出，将内衬染成一片暗红。 周穆王身侧，那匹神骏的白马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白马腹部被骨矛剖开，内脏流了一地。 马头无力地歪着，曾经清澈的眼眸失去了所有光彩。 在周穆王的周围，躺着两具夷人的尸体。 一具喉咙被利剑割开，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血泡。 另一具被长剑贯穿了胸膛，死不瞑目的眼中残留着临死前的凶狠与惊愕。 周穆王的脸上溅满了温热的血点，混合着汗水与泥污，让他原本威严的面容显得格外狼狈。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还有三个夷人，呈三角之势，将他死死地围在中央。 夷人带着山林野兽般的凶狠，刀尖正对准着他，一步步地逼近。 他们的眼神，是猎手看待落入陷阱的猛兽时的眼神。 混合着残忍、兴奋与一丝忌惮。 周穆王的呼吸粗重，握剑的手臂因为脱力和失血在不断地颤抖。 他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气力，却发现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胸口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更要命的是，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方才拼死斩杀两人，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面对三个夷人的包围，他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 死亡的寒气悄然笼罩上他的心头。 难道，他姬满，承天命御八方的周天子，竟要陨落在这蛮荒山林之中，死于几个夷人之手？ 不甘心！ 他不甘心！ 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强烈的不甘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周穆王呼吸粗重，再一次尝试抬起手中王剑。 第284章 蛇潮涌动 他的手在抖。 周穆王垂眸，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连带着手中的王剑也在颤抖。 是害怕吗？ 不！ 是他过度使用双臂的自然反应。 他怎么可能会怕？ 他是天子！ 没有人可以让他感到害怕！ 突然。 周穆王身侧的空间如同平静水面被扔下一颗石子，泛起水波。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毫无征兆。 下一刻。 一道青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周穆王身边。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0】 【夷人一号神秘值+10000】 【夷人二号神秘值+10000】 【夷人三号神秘值+10000】 【夷人四号神秘值+10000】 眼前超出认知的一幕，让三名步步紧逼的夷人动作瞬间僵住。 他们脸上的凶狠和兴奋褪去，浮现出不受控制的茫然和惊骇。 其中一人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弯刀都差点脱手。 这人是如何出现的？ 是人是鬼？ 是山精还是木魅？ 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周穆王的反应与夷人们的惊恐形成鲜明对比。 在赫连身影浮现的那一刹那，周穆王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 笼罩心头的死亡阴影，瞬间被驱散了大半。 一种坚实无比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周穆王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手脚都似乎回暖了一些。 是蛇神大人！ 祂来了！ 周穆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因为过度激动和虚弱，他只能发出一丝沙哑的气音。 他看向赫连的眼神，充满深深的信赖。 赫连并没有看那三名夷人，他的目光在周穆王身上的伤痕上停留了一瞬。 赫连意识到，赚神秘值的机会又来了！ 他挥了挥手，动作诡异。 夷人和周穆王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手上。 很快，周穆王和夷人的耳中传来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那诡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无处不在。 腐叶下层、灌木深处、树根缝隙…… 声音由远及近。 声音起初细微，很快变得刺耳。 三名夷人惊恐地环顾四周，常年生活在深山之中的他们意识到了这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剧烈的声音！ 恐惧让他们的瞳孔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蛇！ 无数的蛇！ 大大小小、花花绿绿、长短不一。 各种毒蛇、蟒蛇，如同洪流瞬间淹没了周穆王和夷人视线所及的所有地面。 蛇扭动着冰冷滑腻的身躯，吐着猩红的信子。 一双双冰冷的蛇瞳在昏暗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0】 【夷人一号神秘值+10000】 【夷人二号神秘值+10000】 【夷人三号神秘值+10000】 【夷人四号神秘值+10000】 “啊啊啊啊啊！” “蛇！” “好多蛇！” 夷人们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们挥舞着弯刀，试图驱赶蛇潮。 但他们致命的刀锋砍在汹涌的蛇潮中，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下一刻，他们就被蛇潮彻底吞没。 毒牙刺入皮肉。 蛇身死死缠绕。 一切声音都淹没在了蛇鳞摩挲的沙沙声中。 几个呼吸之间，蛇潮退去。 原地，只留下三具面色青黑肿胀的尸体。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 周穆王亲眼目睹这恐怖的一幕。 即便知道这些蛇是受蛇神大人驱使而来救他，他的后背也不禁泛起一层寒意。 这就是神的力量…… 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周穆王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方才被强行压制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周穆王闷哼一声，拄着剑的手一软，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赫连朝着周穆王伸出手。 周穆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蛇神大人的手上。 一道柔和纯白的光芒，从蛇神大人的手掌中发出。 光芒如同月华，清冷地笼罩在周穆王身上。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周穆王紧绷的面部肌肉缓缓放松。 他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舒适暖流瞬间浸润了四肢百骸。 那股清凉的甘霖所过之处，身体火辣辣的疼痛迅速消退。 深可见骨的伤口处传来阵阵麻痒。 周穆王竟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愈合。 周穆王难以置信地低头。 他身上那些原本狰狞的伤口，在白光的笼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结痂，最终只留下淡淡的粉色新肉痕迹。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0】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身体上的伤口竟然全部愈合了。 刚刚那场惨烈的搏杀，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太可怕了！ 神的力量！ 周穆王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目睹蛇神大人的神力，远比他之前见到蛇神大人化身巨蟒时更加震撼。 起死回生，枯骨生肌。 周穆王挣扎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几乎恢复如初的四肢。 他眼中闪烁着精光，面对着蛇神大人，他深深鞠躬。 周穆王的声音因为激动带着一丝颤抖： “姬满多谢蛇神大人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赫连淡淡地收回手，手中白光随之消散。 他金色的竖瞳依旧平静无波。 就在这时。 另一批搜寻周穆王踪迹的诸侯王，大约五六人，带着数十名士兵，冲到了这片林地。 “大王！” “找到大王了！” 他们首先看到了站着的周穆王。 虽然周穆王甲胄残破染血，但精神似乎尚可。 众人不由得大喜过望。 但随即，他们的目光就被周穆王身边那道青色的妖异身影所吸引。 “蛇神大人！” 几位诸侯王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无比。 他们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地面三具死状诡异的夷人尸体。 一圈圈青紫的勒痕分布在夷人的脖颈上，面容青紫，肿胀得不像话。 诸侯王众人不由得联想到刚才隐约听到的蛇潮涌动声。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众人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头皮一阵发麻，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瞬间明白了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 第285章 献于蛇神 蛇潮并未完全退去。 赫连的目光扫过藏在树叶、枯枝、灌丛之中的蛇潮。 瞬间，安静的蛇潮仿佛接收到了无形的指令。 林中再次响起了细微的“沙沙”声。 蛇潮有序地向着林地更深处散去。 眨眼间，密密麻麻的蛇潮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三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 诸侯王和士兵们头皮发麻。 蛇数量之多，简直像是在地面上铺上了一层活着的地毯。 想到蛇神大人神鬼莫测的手段，他们心中对蛇神大人的敬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周穆王将诸侯王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因蛇神大人存在而带来底气更足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复杂的心绪，脸上重新恢复了属于天子的冷峻与威严。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位诸侯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传朕命令！” “徐国叛贼，负隅顽抗，勾结夷狄，罪无可赦！” “凡徐国残余兵将，及参与叛乱的九夷部族，给朕全力清剿！” “全部捉拿，押解回营！” “若有胆敢反抗者——” 他顿了顿，语气冰寒刺骨，一字一句道： “杀、无、赦！” “臣等领命！” 几位诸侯王心神一凛，齐声应诺，声音在寂静的林地中回荡。 有蛇神大人坐镇，这场清剿，将无人能够阻挡。 此时，另一边。 一个男孩儿赤脚在森林之中拼命奔跑。 他的身影极快，即便是摔了跟头，也一骨碌爬起来继续跑。 不要命地跑着。 他知道，一旦停下来，他就会死。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身穿黄金战甲的身影。 强烈的恨意从他的眼中迸发。 他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 一定！ …… 深夜。 周军大营中央被特意清理出来一片空地。 空地的四周点燃了冲天的篝火。 火光照亮了临时搭建起的一座高台。 高台以黄土垒砌，虽简陋，却透着一股沟通天地的原始威严。 高台之上，矗立着象征社稷的青铜大鼎。 此时，青铜大鼎中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 人头在青铜大鼎中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那些都是徐国核心将领、贵族以及部分九夷族人的头颅。 他们表情凝固在死亡的瞬间。 惊恐、愤怒、不甘…… 他们的头被石灰粗略处理过。 在跳跃的火光下，人头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但周穆王和周军显然习以为常。 而赫连只能看到堆积如山的马赛克。 因此，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谁能对着一堆马赛克露出其他表情？ 浓烈的血腥气随着夜风弥漫开来。 周穆王换了一身银色战甲，面容严肃，紧抿嘴唇，下颌线条冷硬。 他手持玉圭，立于高台青铜大鼎的前方，下面是神情肃穆的诸侯与士兵们。 而赫连，就坐在比青铜大鼎更高一阶的椅子上，被迫接受周穆王的献祭。 正面一堆血淋淋的人头，赫连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系统开发出了马赛克功能。 就算是他心理再强大，直接跟无数的人头山面对面，他也遭不住啊！ 是个人都遭不住啊！ 大营中没有欢呼，没有庆贺。 低沉悲壮的乐声在夜空中回荡。 埙发出幽怨的乐声，编钟敲击出缓慢沉重的节奏。 巨大的皮鼓每一声闷响，都如同敲击在人的心口之上。 夜风呼啸着掠过旷野，卷起地上的灰烬和未干的血腥气。 篝火被吹得明灭不定。 气氛更添诡谲。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 周穆王的声音在乐声的间隙中响起。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杀伐之气。 声音穿透夜风，传遍四野。 赫连感叹，生活在没有手机传讯的时代，人人都拥有一把好嗓子！ 周穆王的嗓子成天大吼大叫也没有劈叉，可见其强悍！ “逆贼赢延，不敬天命，不修仁德，勾结夷狄，犯上作乱！” “今，王师代天行罚，已诛元恶，枭其首级，献于蛇神！” “凡附逆之魂，皆为祭品，以儆效尤，以安天下！” 说完，周穆王朝着赫连深深拜下。 台下的诸侯与士兵也随之齐刷刷躬身。 篝火猛地蹿高，发出噼啪的爆响。 赫连：“……” 这都阴成啥样了？ 他简直是不忍直视。 赫连继续在心里敲木鱼。 煎熬中，压抑的仪式终于结束。 乐声渐歇。 赫连立即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 在战场上待得太久，他感觉自己身上都被浸透了血腥味。 “想洗澡……” 赫连双眼无神。 【一次性浴室，应有尽有，仅需3000神秘值即可体验哦！】 赫连：“……这都行？” 他毫不犹豫：“我要体验！有个搓澡大爷就更好了！” 让大爷把他身上的皮搓掉一层也没关系。 他感觉他的皮也脏了。 【……要加钱哦~】 中军大帐内。 烛灯通明。 黑暗被驱散。 周穆王已换下战甲，穿着一身常服，坐于主位之上。 他脸上的疲惫难以掩饰，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几乎所有人都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燃烧的野心。 下方分坐着几位诸侯以及领兵将领、大臣。 “徐国虽破，然善后之事，诸位有何见解？” 穆王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大臣率先开口，为王解忧：“大王，徐文王嬴延及其嫡系子嗣皆已伏诛，徐国宗庙已毁。” “然，徐地广袤，民风彪悍，易生反复。” “臣以为，当存其祀，立旁系子弟为君，以藩屏周。” 这是自周朝建立以来就开始实施的解决叛乱方国之法，由历任先王奠定，不会变动。 周穆王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太保之言，正合朕意。” “从其远支宗亲中，择一恭顺者，立为徐君，继其宗庙，兵权、赋税，需由王官直辖，国政亦需报于镐京决断。” 周穆王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想说的是接下来东进南征的事情。 第286章 东进南征 “大王圣明！” 诸侯王与重臣们纷纷附和。 周穆王勾唇一笑，立一个傀儡，既能安抚徐地人心，又能名正言顺地将徐国彻底纳入掌控。 同时做给其他方国看，彰显周室的仁德与掌控力。 没有人会为一个战败国的命运真正惋惜。 这样的处置，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周穆王很快话锋陡然一转，眼神变得锐利，声音提高了些许： “徐逆已平，然，东方之患，并未根除！” 他猛地一拍身前的案几，震得烛火摇曳。 “九江之地，九夷诸部！” “竟敢背弃宗周，与徐逆勾结，袭扰王师！” “此等行径，与叛逆何异？” “若不加征讨，何以彰显天子威严？” “何以震慑四方？”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诸侯们交换着眼神，心中明了。 天子的征伐，并未打算就此结束。 “朕决议，”周穆王站起身，身形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大军稍作休整，不日继续东进，直指九江！” “朕要亲率王师，踏平那些反复无常的夷人部落！” “要让他们知道，背叛大周，需要付出何等代价！” “要让他们皆匍匐于朕的脚下，永世臣服！” 周穆王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和强烈的征服欲。 徐国的胜利，蛇神展现的无上神威，极大地助长了他的信心和野心。 他不仅要平定叛乱，更要借此机会，将周王室的统治力，强力推进到以往难以企及的东方蛮荒之地！ 这一次，诸侯王们没有立刻出声。 继续东征，意味着更多的伤亡，更长的补给线，以及面对熟悉山地丛林作战的未知敌人…… 他们偷偷抬眼，看了看主位上气势逼人的天子，又想起营中的蛇神大人。 反对？ 谁敢？ 谁能？ 短暂的沉默后，宋侯率先起身，躬身道： “九夷无状，竟敢附逆，理当征剿！” “臣，愿率本部为前锋，为大王扫清道路！” “臣亦愿往！” “……” 有了带头的，其他诸侯也纷纷表态。 形势比人强，如今天子气势正盛，又有真神护佑，此时违逆，绝非明智之举。 更何况，征伐九夷，虽然艰苦，但也意味着拥有战利品和新的封赏机会。 周穆王看着帐内群情激昂的诸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与此同时。 距离中军大帐不远的营帐内。 营帐内出现了一个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现代化洗澡间。 淋浴、按摩浴缸、洗手台、下水道、沐浴露、洗头膏……一应俱全。 赫连悠闲地躺在按摩浴缸里，泡泡满天飞。 他飘飘然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飞上天了。 系统将周穆王那边的场景实时传送到赫连的脑海中。 听到周穆王要继续东进南征，赫连一点儿也不意外。 看周穆王那样子就知道是个战争狂人，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他怎么可能按兵不动，让夷人骑在他的脖子上？ 现代化浴室里的暖灯照得赫连昏昏欲睡。 这神秘值花得可真值啊！ 赫连脑海中的画面消失了。 周穆王他们已经结束了商议。 赫连打了一个哈欠，问系统：“周穆王东进南征是正史吧？” 如果历史中周穆王没有东进南征，那么赫连说什么也要阻止周穆王！ 绝不能让周穆王影响历史进程！ 【……现在知道急了？】 赫连不明所以，他翻来覆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哪儿急了？” 【……】 【根据历史记载，周穆王姬满，在平定徐国叛乱后，不会停下征伐步伐，将继续东进，大军将抵达九江流域，对参与叛乱的九夷诸部进行大规模军事清剿与征服】 赫连心满意足。 他没有看错周穆王！ 无论有没有他这个吉祥物的存在，周穆王都要继续他的征服。 【征服九夷后，周穆王将开启其统治时期著名的“巡游征伐”模式】 【其行军路线将继续向南、向东扩展，东南地区诸多方国、部落，或因武力威慑，或因政治怀柔，将陆续归顺于周王朝的统治之下，进一步拓展了周的疆域和影响力】 系统的声音平淡无波，陈述着既定的历史。 赫连听完，嘴角勾起灿烂的弧度。 “太好了！” “那我岂不是也能收集更多神秘值？” 赫连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眼中闪烁着精光。 “巡游征伐、开疆拓土……” 赫连想到了西王母与周穆王的合作计划。 周穆王想要在有生之年征服天下也实属正常，等他彻底征服了天下，他就能用西王母教给他的长生之法永享权势。 这谁能拒绝？ 【人类的欲望，是推动历史的最佳燃料之一】 赫连：“……你怎么突然变深沉了？” 【对牛谈情】 系统恼羞成怒。 赫连无奈地抬眼，从泡泡浴里站起来。 【……啊啊啊啊啊，我要长针眼了】 赫连：“……” 系统有眼睛这东西吗？ 赫连擦干身体，穿上衣服，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西王母的身影。 这个时候的西王母刚沉睡不久，西王母国应该也还没有灭亡。 【……所以你要去找她吗？】 赫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找她干嘛？” 【……好歹也一段同床共枕的日子啊】 赫连面无表情，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面如土色：“你会用词语吗？” 【别恼羞成怒啊】 赫连：“……” 拜系统所赐，赫连做了一晚上有关西王母的噩梦。 第二天他是被梦里的西王母吓醒的。 赫连呆坐在床上，仿佛还能看到西王母朝着他逼近的身影。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赫连单方面向系统发动冷战。 他起身掀开营帐。 整个周军大营已经苏醒了过来。 无数道视线瞬间集中在了赫连的身上。 “蛇神大人。” 众人齐刷刷地行礼。 周穆王目光灼灼地望着蛇神大人。 无形之力托举起周穆王双臂，周穆王挺直脊背，身后众人随着他一同起身。 周穆王大步来到了蛇神大人身边。 第287章 你有喜了 晨风吹起周穆王的玄色王袍，他在离蛇神大人三步处停住脚步。 “蛇神大人。” 周穆王微微躬身，黑瞳向上，不经意地划过蛇神大人的脸。 “如今徐夷已平，然东南九夷诸部仍不臣服，朕欲乘胜南征，以彰天威，只是不知此战的结果如何……” 周穆王刻意放缓语速，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提前仔细斟酌过。 听到周穆王话语中明显的试探之意，赫连转头，金色的竖瞳映着周穆王的身影。 对上蛇神大人金瞳的刹那，周穆王有一种被看透的忐忑。 但很快，这种不安就消失了。 人在神的面前是没有秘密的，既然没有秘密，又何至于担心被看透呢？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何必多此一问？” 赫连声音冷淡。 周穆王从蛇神大人不变的语调中听不出情绪。 他指尖微颤，无法判断蛇神大人的情绪，心脏高高地提起。 赫连额前碎发随风而动：“东进南征，此乃天意，此战必胜。” “谢蛇神大人吉言！” 几乎赫连的话音刚落，周穆王带着喜意的话就脱口而出。 周穆王的心如同空中飘扬的旌旗一般高高扬起。 他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喜色。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对侍立在旁的大臣喝道：“传令三军，日昳时分祭旗出征！” 大臣领命退下，很快，整个周军大营活了过来，开始为新的征程做准备。 日头渐高。 周穆王登上垒起的黄土高台。 他举起象征王权的宝剑，阳光恰好攀上剑锋，折射出刺目光芒。 “九夷不宾，乱我周礼！” 周穆王的声音如惊雷般滚过大营。 “此次南征，斩首三级赐田一亩，擒酋长者封大夫！” “朕以宗庙为誓，必不负将士赤心！” 台下立即爆发出海啸般的呼喊。 站在最前排的战车兵用戈柄顿地，节奏从杂乱渐趋统一。 声浪惊起林中栖鸟，黑压压的鸟群掠过赫连的銮驾。 大军开拔，尘土蔽日。 战车为前导，骑兵方阵紧随其后。 赫连的銮驾如众星拱月一般，被无数步兵包围在中央。 周穆王骑上一匹棕色战马，与赫连的銮驾保持着固定距离。 …… 一个月后。 周军大营傍着一条浑浊的河流扎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湿腥气。 横亘在他们前方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沼泽。 沼泽静默地躺在逐渐黯淡的天光下，像一片死去的海。 水面泛着一种不祥的墨绿色光泽。 大大小小的水洼星罗棋布。 在沼泽中间点缀着一丛丛比人高的芦苇。 苇秆在微风中摇晃，发出窸窣的碎响。 赫连一来到这里，就闻到了那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腐臭味。 腐臭味极其霸道，甚至压过了营地的炊烟与士兵们身上的汗味。 赫连被这股味道熏得头脑发胀，胸口气闷。 “yUe~” “我……yUe……” “这里……yUe……”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拼命狂呕。 【……你……你……】 【……你这是有喜了啊】 赫连：“滚！yUe~” 谁屙这儿了？ 【不滚，略略略】 【随身空气清新剂大甩卖啦！】 【只需要9999，就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赫连咬牙切齿，痛彻心扉：“……买。” 这笔神秘值是真不能省！ 他一点儿也不想吸收比排泄物还臭的空气。 周穆王站在营地边缘，眉头紧锁，凝视着这片沼泽。 这股味道虽然难闻，但并非无法忍受。 周穆王立即下令全军原地休整。 他派了两队士兵，寻找这片沼泽的边界和任何可以通行的路径。 营火次第亮起，跳跃的火光依旧无法驱散浓郁的黑暗。 周穆王隐约觉得这股恶臭味有点儿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的臭味。 夜色渐深。 巡逻的队伍穿梭在营地之中。 万籁俱寂。 只有巡逻队伍极轻的脚步声和篝火爆裂的噼啪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混杂在芦苇的摇曳中逐渐响起。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泥浆深处蠕动，带起粘稠的气泡破裂声。 这声音很细微，并没有被第一时间察觉到。 渐渐地，这声音变得清晰密集起来。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节肢在泥水中划动、碰撞。 漆黑一片的沼泽仿佛被无形之手搅动。 那股腐臭的气息变得更加浓烈。 臭味在夜风的吹拂下，钻入了周军营地之中，缠绕住每一个士兵的口鼻，令人作呕。 赫连在空气清新剂的包围下，睡得香甜。 梦里他抱着人那么大的橙子疯狂地啃着，橙子的清香无处不在，让他沉醉。 周穆王被异响惊醒，他第一时间握住了身边的宝剑。 即便是在王帐中，他也能清晰地听到来自沼泽的声音。 周穆王深吸了一口难闻的空气，皱紧眉头，掀帐而出。 整个营地都被这声音和臭味惊醒。 诸侯与将领们同样离开了营帐，赶来周穆王的身侧。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疑惑。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片在月光下泛着惨淡微光的死水。 月光不算明亮，勉强勾勒出芦苇丛的轮廓。 芦苇丛的阴影中仿佛躲藏着鬼魅，令人不安。 “沙沙沙……” “咕噜咕噜……” 异响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他们感觉眼前的整个沼泽都在沸腾。 周穆王和身边的诸侯王们吞了吞口水。 所有人身体紧绷，紧张地盯着眼前的沼泽。 突然。 在他们目不转睛地注视下，正前方的一片茂密芦苇丛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 剧烈的摇晃幅度绝非风吹能导致。 “护驾！” 将领们立即低喝一声，齐齐上前一步，想要将周穆王挡在身后。 一时间，所有人都拔剑出鞘，剑尖的寒光在夜色中闪烁。 周穆王伸出手拦住想要挡在自己身前的将领，他握紧了手中的宝剑，眯了眯眼，死死地盯着前方。 说时迟，那时快！ 芦苇丛猛地向两侧分开。 一个巨大的黑影如离弦之箭般扑出，直取周穆王面门。 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第288章 被攻占了 那道黑影速度极快。 在昏暗中，周穆王只能看到一团硕大的甲壳轮廓和无数快速划动的节肢。 周穆王瞳孔骤缩，但他好歹久经战阵，反应极快。 几乎是本能驱使，他侧身、踏步、挥剑。 动作一气呵成！ 宝剑划出一道清冷的弧光，精准地劈中了那道黑影。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响起。 黑影被凌厉的剑光从中斩成两半。 腥臭粘稠的液体暴雨般溅射开来，淋了众人一身。 两半残躯“啪嗒”两声掉落在地，还在地面上疯狂地抽搐。 借着朦胧的月光，周穆王与众人这才看清那东西的模样。 那是一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甲壳虫，体长近乎一个成年人的手臂。 它有着黝黑发亮的厚重背甲，复眼在月光下反射出点点幽光，口器狰狞。 生着一对异常发达的颚足，犹如铁钳一般。 此刻即使被斩断，仍在“咔哒”作响。 眼前的虫完全不属于周穆王他们认知中的任何虫类。 还不等众人从这诡异巨虫的震惊中回过神，前方的沼泽两侧突然传来了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 “这是什么东西！” “怪物！怪物啊！” “好痛！滚啊！” “救命啊！救命！” “……” 周穆王和众人连忙朝着发出惨叫声的源头望去。 只见先前被派去查探沼泽边缘情况的几名士兵，此刻正疯狂地挥舞着手臂。 他们在地上拼命地翻滚挣扎，那样子像是落入了油锅之中。 周穆王他们细细一看，这才发现他们身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拳头大小的黑色甲壳虫。 他们身上的甲壳虫与方才被周穆王斩杀的那只巨虫形似，只是体型稍小。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甲壳虫，周穆王他们头皮发麻。 那些甲壳虫覆盖了士兵们的全身，正疯狂地用它们强有力的颚足撕开皮甲，啃噬血肉。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爆发开来。 这血腥味，仿佛是某种信号。 “沙沙沙……” “咕叽咕叽……” 如同潮水涌动的声音从沼泽方向传来。 下一刻。 周穆王和众人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黑色甲壳虫，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层层叠叠地从芦苇丛、泥浆、水洼里汹涌而出。 这些黑色甲壳虫汇聚成一片望不到边的黑色浪潮，迅速覆盖了地面。 它们相互踩踏、攀爬，发出令人浑身发冷的声音，朝着周穆王和众人席卷而来。 “快……” “跑”字还没有说出口，将军立即转变了话，声嘶力竭地高喊：“快防御！不要让那些东西靠近大王！” 现在这样的情况，跑也跑不掉，倒不如放手一搏。 士兵们仓促间举起盾牌，朝着地面的黑色甲壳虫压去。 他们拼命地疯狂挥舞手中的武器，阻挡虫潮。 整个营地边缘剑光闪烁，不断有黑色甲壳虫被斩断、劈碎。 粘液四处飞溅。 但这些虫子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它们没有意识，不知道死亡的恐惧，前面的被杀死，后面的立刻涌上。 更要命的是它们能够从极其狭小的缝隙钻入。 甚至靠着数量，它们一层层地叠上去越过盾牌，朝着士兵们持盾的手咬去。 不断有士兵被虫子爬满身体，惨叫着倒下，瞬间便被黑色的浪潮淹没。 弓箭手朝着虫潮射出利箭，效果甚微。 虫子的甲壳异常坚硬，生命力又极其顽强，除非被直接命中要害，否则很难一击致命。 而且虫子小、移动速度快，根本难以瞄准。 周穆王挥舞着宝剑，将扑近的尸鳖纷纷斩落。 诸侯们与将领们也奋力砍杀。 然而虫潮无边无际，像是没有尽头。 在虫潮的逼迫下，他们一步步地后退，空间被不断压缩。 营地岌岌可危。 绝望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 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这些虫子吞没。 周穆王的心不断下沉。 难道他雄心勃勃的南征要止步于此吗？ 尚未与九夷主力交锋，却要葬送在这无名沼泽？ 真是讽刺！ 他绝不允许自己死在这里！ 周穆王将空中飞扑而来的黑色甲壳虫劈成两半。 他手腕酸痛，持剑的手细微发抖。 尸鳖爬上了周穆王的鞋面。 很快，尸鳖淹没了他的双脚。 周穆王的双眼猛地瞪大。 突然。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撕裂黑夜。 金光从营地中央那座始终未曾掀开帘幕的营帐中飞射而出。 金光直射天际，很快蔓延开来。 金光弥漫在所有周军的头顶，将营地笼罩在内。 金光所及之处，被照亮得如同白昼。 所有人，包括正在苦战的周穆王和诸侯们，都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 是蛇神大人的营帐！ 希望如同野火般在每个人眼中点燃。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 【诸侯王三号神秘值+10000】 【士兵一号神秘值+5000】 【士兵……】 赫连不明白，他就睡了一觉，怎么就被尸鳖攻占老巢了？ 还有，尸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多想，赫连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救人。 他伸出手，数道更加凝练的金光再次从他的营帐中飞射而出。 尸鳖们，尽情接受儿歌三百首的洗礼吧！ 金光在半空中迅速交织，凝聚成一条条由儿歌三百首组成的金色符咒锁链。 金光锁链如同拥有灵性，猛地射入汹涌的虫潮之中。 金色锁链散发出的光芒，对于尸鳖而言仿佛是世间最可怕的天敌。 之前还汹涌澎湃的黑色虫潮，攻势骤然一滞。 前排的尸鳖发出恐惧的“吱吱”声，疯狂地向后倒退，与后续涌上的同类撞在一起，乱成一团。 虫潮迅速地开始溃退。 它们争先恐后地逃离金光锁链笼罩的范围。 它们迅速缩回芦苇丛、钻入泥浆深处。 几个呼吸之间。 黑色的虫潮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留下了满地狼藉的虫尸和粘稠的汁液，以及惊魂未定的周军将士。 第289章 堪比小强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三号神秘值+100000】 【士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士兵二号神秘值+10000】 【士兵……】 营地中央。 营帐的帘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 赫连从中缓缓走了出来，步履从容。 绿色的长发在金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幽幽光点。 金色的竖瞳平静无波。 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对他而言仿佛不过是随手拂去的一点尘埃。 【……怎么一来到这里，你的神秘值就噌噌噌地往上涨？】 【让我数一数，十个亿、十一个亿、十二个亿、十三个亿、十四个亿、十五个亿、十六个亿、十七个亿……】 这一连串的数字听得赫连神清气爽，连地面上的尸鳖尸体都看顺眼了。 赫连心情极好，好到能够原谅一切。 赫连所过之处，士兵们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道路。 士兵们目不转睛地望着蛇神大人，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敬畏。 不愧是蛇神大人，竟然如此轻易就击溃了虫潮！ 赫连径直来到周穆王身边，目光扫过那些被尸鳖咬伤、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士兵们。 他们身上布满了恐怖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收集神秘值的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 赫连抬起手，手中绽放出柔和纯净的白色光芒。 柔和的白光精准地笼罩住受伤的士兵。 所有人见证了一场奇迹。 在白光的笼罩下，士兵们伤口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新的肉芽生长，覆盖住森森白骨。 痛苦的表情逐渐从他们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不过片刻功夫，那些致命的严重伤口，竟然愈合如初，只留下淡淡的粉色新肉。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 【士兵一号神秘值+100000】 【士兵二号神秘值+100000】 【士兵三号……】 “神迹！” “这是神迹啊！” “多谢蛇神大人！” 一个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士兵摸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胳膊，激动得涕泪交加。 他立即翻身跪倒，朝着赫连的方向砰砰叩头。 “谢蛇神大人救命之恩！” 越来越多的士兵发自内心地跪伏下来。 感激与敬畏的声浪汇成一片。 诸侯王与将领们的脸上充满了震撼之色。 他们僵硬地站在原地，呆滞地望着那些愈合的伤口。 就在他们眼前，那些狰狞的伤口愈合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万万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神奇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这可是蛇神大人啊！ 蛇神大人是神啊！ 无所不能！ 赫连心中颇为满意。 神秘值又大幅度上涨了一波。 今晚收获丰富。 周穆王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波澜起伏。 即便是他早已经知道蛇神大人的力量，却还是无法按捺心中的震惊。 这就是神的力量！ 真好啊！ 周穆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迷恋。 如果有一天，他和西王母真正实现了永生…… 那么，他和西王母能进入神的行列吗？ 周穆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他上前一步，极为恭敬地向着赫连躬身一礼： “多谢蛇神大人出手相救。” 周穆王的声音唤回了众人的思绪。 周穆王扫了一眼沼泽，请教蛇神大人：“敢问蛇神大人方才那些凶戾的异虫究竟是何物？为何会聚集于此？” 赫连金色的竖瞳转向那片重归平静的沼泽。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浑浊的泥水，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他沉默了片刻，平静的声音响起。 “此虫，名为尸鳖。” 这个物种的生命力堪比小强！ 从这个时代一直存活到了现代，跨度上千年。 几千年的时间，尸鳖一直没有种族灭绝，可见其存活能力之强。 赫连继续缓缓说道：“尸鳖乃聚阴秽、食腐尸而生。” “其性喜阴暗，畏惧光火，颚足有力，甲壳坚硬，行动迅捷，可水陆两栖。” “常积聚于浮水尸、万人坑之周，聚集成堆，以腐肉为食。” 赫连顿了顿，继续道：“沼泽之下，并非寻常淤泥，而是累累尸骸。” “腐臭之源，便是于此。” “尸鳖之大、凶性之残，绝非天然形成，当是九夷诸部有意布置，以尸养鳖，以为屏障。”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3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3000】 【大臣三号……】 听闻这沼泽之下竟然全是尸体，周穆王和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心里一寒。 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周穆王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股臭味熟悉了，他曾经也在战场上闻过腐尸的味道，只是没有这里浓郁。 周穆王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被金光照亮的沼泽。 看似平静的泥浆之下，竟是无数腐烂的尸身？ 尸体又孕育出的这等恐怖的毒虫！ 即便是久经沙场、见惯了死亡的他们，也感到一阵阵的反胃与心悸。 还没有彻底进入九夷诸部的势力范围，就遭遇了如此凶险！ 九夷果然诡谲难测、手段阴毒！ 周穆王盯着沼泽，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他沉思片刻，再次看向蛇神大人：“蛇神大人，这些尸鳖经此一遭，可还会再出现袭扰我军？” 赫连微微摇头，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再次抬手。 在营地头顶尚未完全消散的金光，随着他挥手的动作，迅速向着前方的沼泽蔓延开去。 金光铺洒，在墨绿色的沼泽上镀了一层流动的黄金。 芦苇的阴影瞬间被驱散。 整个沼泽，亮如白昼。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 【士兵一号神秘值+3000】 【士兵二号神秘值+3000】 【士兵……】 第290章 细思极恐 “尸鳖畏惧火光。” 赫连收回手，平静地说道： “此刻尸鳖已潜藏深处，不敢再现。” “趁此时机，速速渡过沼泽。” 儿歌三百首开净化了，尸鳖这种食腐尸的邪物最畏惧至阳之物。 此刻它们已经缩回了沼泽底部，不敢再轻易地现身。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听到蛇神大人保证，周穆王心中一定，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他毕恭毕敬地朝着蛇神大人行了一礼。 “多谢蛇神大人出手相助！” 这一次若是没有蛇神大人，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就算是最终能够将这种名为尸鳖的怪虫驱逐，也一定损失惨重。 周穆王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立即转身，对身后的诸侯及一众将领下令，声音恢复了沉稳： “传令下去！” “全军即刻行动，砍伐周边林木，赶制简易木筏和扁舟！” 周穆王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依旧跪伏在地的士兵，提高了声音： “蛇神大人已为我等扫清障碍，辟开前路！” “此乃天佑大周！” “众将士，度过沼泽，九夷主力便在眼前！” “建功立业，正在此时！”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鼓舞。 “诺！” 恐惧很快被对蛇神的敬畏与对建立功勋的渴望所取代。 周军将士们迅速行动起来。 营地再次变得喧闹。 经此一遭，所有人一丝睡意都没有了。 火光下，士兵们开始砍树、削皮、捆绑，飞快地搭建出一艘艘简易的小舟。 赫连静静地立在一旁，金色的竖瞳望着忙碌的人群。 还好他前半夜睡好了，不然现在肯定困得要倒在地上了。 赫连盯着眼前的沼泽，若有所思。 这是他第一次在除了西王母国之外的地方看到尸鳖。 尸鳖这种生物说常见也常见，说罕见也罕见。 尸鳖在后世只出现在墓里，赫连不禁想到了七星鲁王宫。 七星鲁王宫内有大量的尸鳖。 七星鲁王宫内的尸鳖从何而来呢？ 不会就来自这里吧？ 细思极恐！ 粗思也恐！ 天色很快由暗转明，周军逐渐渡过沼泽。 当最后一支队伍踉跄着踏上沼泽对岸坚实土地时，西斜的太阳已经将天边染成了一片凄艳的橘红。 时间，已是第二日的下午。 赫连光看着什么都没做，都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更别提这些士兵们了。 整整一天一夜的艰难跋涉，耗尽了周军的锐气与体力。 士兵们的皮甲上糊满了泥浆。 每走一步，都有粘稠的泥水从缝隙中渗出，在脚下留下歪歪扭扭的足迹。 疲惫占据了他们的整张脸，一举一动，麻木机械。 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沼泽虽然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但那股腐臭味像是黏在了士兵们的身上，久久不散。 行军队伍中满是粗重的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行军的速度越来越慢。 周穆王逐渐走在队伍的前方，他勒紧缰绳，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 他的长袍下摆也沾满了泥点，胡子拉碴，眼下带着青黑，但眼神依旧坚定。 周穆王目光扫过疲惫不堪的军队，又投向东方。 东方，大地逐渐隆起，形成一道连绵起伏的山脉。 在山脉的缺口处，一道幽深的峡谷如同被从天而降的巨斧劈开，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崖壁，入口处怪石嶙峋。 整个峡谷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这头巨兽悄然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夕阳的金光丝毫照不进其内部的幽暗。 赫连坐在銮驾上，望着远处的那道天险。 即便是他这个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那地方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一个沼泽、一个峡谷，这两个地方几乎构成了九夷诸部天然的防护屏障。 怪不得这么多年，周王朝都没能收服他们。 周穆王久经战场，深知眼前为兵家险地不可轻入。 他抬起手，声音沙哑： “传令，全军于此扎营，好生休整。” “明日清晨，再入峡谷。” 周穆王知道，以周军现在精疲力尽的状态进入峡谷，只有死路一条。 命令层层传递下去。 士兵们在心中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很快，炊烟袅袅升起。 整个营地之中弥漫着黍米和肉干的香气。 士兵们脸上的疲惫慢慢地消失。 他们盯着锅里翻滚的肉汤，咽了咽口水。 一部分哨兵被周穆王派往四周高地，时刻防御。 一部分工匠士兵检查受损的车辆和兵器，连忙修复。 所有人各司其职。 整个营地只有赫连一个人无所事事。 他悠闲得像是来旅游的样子与整个军营格格不入。 赫连看了看远方铺展到天边的草地，草长得不深，可以说很浅，低矮地搭在地面上，像是一层毛茸茸的黄绿交加的地毯。 赫连对周军的肉汤不感兴趣，他还是更喜欢吃现代的食物。 他独自向着不远处一片较为平坦的草甸走去，打算找个无人的好地方，尽情地享受一顿美食。 “在夕阳下的草原上吃着烧烤岂不美？” 【老吃家了】 赫连欣然点头接受系统的赞誉。 青草在夕阳下泛着柔软的金色，他与周军营地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周军营地既在他的视野之内，又不干扰到他欣赏美景。 天地在此刻显得格外辽阔。 广袤的草甸在晚风中起伏。 绿色的长发流淌在赫连的肩头，映照着天边瑰丽的霞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草木清甜与泥土芬芳涌入肺腑。 终于不需要空气清新剂了！ 赫连嘴唇微勾，闭上金色的竖瞳，感受着风拂过面颊。 “系统，上烧烤！” 赫连猛地睁开眼，眼中闪烁着精光。 “牛肉串、羊肉串、烤鱿鱼、爆炒田螺……” 赫连跟倒豆子似的报出一大串菜名，他缓了缓，补充道：“再来两瓶勇闯天涯！” 【……】 【一共3780神秘值，请问怎么支付？】 赫连还没有回答，就看到了不远处头顶盘旋的鹰。 它舒展着宽大的翅膀，姿态优雅从容，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的大地。 就在这时，赫连的目光微微一凝，暂时把烧烤抛在脑后。 鹰忽然收敛了翅膀，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利箭，朝着草甸的某处俯冲而下，速度极快。 它的目标是草丛中一抹几乎微不可见的白色。 那是一条白蛇。 第291章 天生聪明 那条白蛇太小了。 细得像一根柔韧的蒲草。 白蛇通体莹白。 若非在夕阳下反射出一点微光，几乎与周围泛黄的草茎融为一体。 小白蛇似乎察觉到了来自天空的威胁，拼命地向着一簇较为茂密的草根处游窜。 它细长的身体在草叶间划出急促的“沙沙”声。 然而，它的速度与俯冲而下的鹰相比，实在是太慢了。 老鹰铁钩般的利爪，笼罩在了白蛇的头顶。 小白蛇似乎意识到了无法逃脱，本能地蜷缩起身体，昂起小小的头颅，鲜红的蛇信急促吞吐，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也许是因为赫连自己变成了一条蛇，他现在对蛇的恐惧逐渐在退去。 看着这一幕，反而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不忍。 小蛇看样子还是个幼崽。 “嘶嘶嘶嘶……” 鹰的利爪从白蛇的身体上划过。 鹰即将叼住白蛇飞上高空之时，一道无形的力量施加在了鹰的身上。 志在必得的鹰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一飞冲天的势头骤然被阻。 鹰在原地发出一声惊愕的尖唳，庞大的身躯在地面上狼狈地翻滚了几下，才勉强稳住。 它低低地盘旋着，口中的白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甩了出去。 鹰锐利的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视着下方，最终落在了赫连的身上。 赫连静静地立在那里，跟鹰友好交流：“大兄弟，换个东西吃吧！啊！相信以你的本事一定能找到肉更多的猎物！” 【……】 鹰警惕地盯着赫连，不甘地又盘旋了两圈，最终发出一声长鸣，振翅高飞。 赫连朝着鹰飞走的地方招了招手：“再见啊！大兄弟！一路顺风！好鹰长命百岁！” 【……】 跟鹰道别后，赫连朝着被丢在地面上摔得晕头转向的小白蛇走去。 他在小白蛇的面前缓缓俯下身。 这小白蛇颜值挺高的，身上也干净。 赫连伸出手，掌心向上，平摊在小白蛇的面前。 劫后余生的小白蛇显然受惊不轻，细小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它昂着头，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然而，奇怪的是，小白蛇没有从眼前的人类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 相反，它感觉到了亲近，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亲近。 这种亲近又伴随着臣服，让它不由自主地想要朝着眼前的人类靠近。 小白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过这股亲近之意。 它细小的信子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赫连的指尖。 随即，它彻底臣服在了这股亲近之中。 它细长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爬上了赫连的掌心。 小白蛇乖巧地在赫连的手中蜷缩成一团，像一个雪白的小线球。 它抬起小小的脑袋，蹭了蹭赫连的手指。 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小白蛇望着赫连的眼中带着全然的依赖。 “怪可爱的。” 赫连的指尖轻轻抚过小白蛇的头顶。 小白蛇眯了眯眼睛。 赫连注意到小白蛇莹白的身躯上，有几道渗着血丝的抓痕。 显然是刚才被鹰的爪子伤到了。 赫连的指尖弥漫起柔和的白色光芒，白光轻轻覆盖在小白蛇的伤口上。 那些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片刻间便恢复如初。 仿佛没有受过伤。 小白蛇舒服地吐了吐蛇信子，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赫连看着掌心这团脆弱的小生命，陷入了沉思。 小白蛇实在太小了。 在这弱肉强食的草原上，即便没有今天这只老鹰，也可能遇到狐狸、獾子或者其他掠食者。 放任不管，恐怕活不过几天。 “算了。” 一个念头在赫连的心中形成。 帮蛇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就乖乖跟着我一段时间，等你长大了一点儿拥有自保的力量后，我再放你自由。” 赫连将掌心托近了些。 小白蛇仿佛听懂了他的心意，亲昵地再次蹭了蹭他的手指。 鲜红的蛇信子轻吐，姿态温顺，极有灵性。 【……烧烤还吃不吃？】 “废话，当然吃。” 赫连可没忘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酒足饭饱后，天色已晚，赫连带着这条小白蛇回到了周军大营。 赫连一出现在大营中，无数人的视线就立即集中了过来。 “蛇神大人……” 众人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敬行礼。 赫连随意地挥了挥手，他手腕上缠绕着的小白蛇，随之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小白蛇安静地缠绕在赫连的手腕上，好奇地探出小小的脑袋，四处观望。 士兵们眼中闪过了惊愕之色，但很快转变为敬畏。 因为蛇神大人的缘故，整个周军上下对于蛇怀有一种特殊的敬意。 看着蛇神大人手腕上突然出现的小白蛇，众人心中不仅没有排斥之意，反而充满了敬畏。 在士兵们眼中，这条小白蛇几乎等同于蛇神大人的眷属。 回到营地之后，赫连就将小白蛇从手腕上放了下来。 赫连丝毫不担心周军会伤害它。 小白蛇尝试了一番，发现果然没有人会伤害它，它就变得肆意了许多。 小白蛇在营地里自由地游弋。 有时，它会溜到营地边缘的草丛中，捕捉田鼠。 士兵们对这条由蛇神大人带回来的白蛇充满了好奇。 他们有时候会聚集在一起，观看小白蛇捕食的场景。 细小的白色身影如同闪电般弹射而出，精准地咬住一只肥硕田鼠的脖颈，动作迅捷，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 小白蛇极其聪慧，它似乎也明白自己在这片人类营地中的特殊地位。 小白蛇逐渐变得一点儿也不怕人了，甚至有时候还在营地里作威作福。 它时不时好奇地游到正在休息的士兵身边，昂着小脑袋打量他们。 赫连看着在营地里来去自如的白蛇，感觉有点儿怪异。 “这小白不会也是条蛇妖吧？” 赫连谨慎地在脑海中问系统。 小白是赫连给小白蛇取的名字。 虽然土，但是实用。 赫连觉得这条小白蛇也太聪明了，不像是没有开智的蛇。 【……你以为蛇妖是大白菜啊？】 赫连：“那倒也是。” 看来小白只是天生聪明而已。 第292章 穿越峡谷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 周军营地陷入了宁静。 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峡谷中传来的夜枭叫声在回荡。 赫连的营帐内亮着跳跃的烛火。 小白蛇缠绕在他的手腕上，细小的头颅靠着他的脉搏。 赫连翻了一个身，手腕上的小白蛇立即被甩飞出去。 赫连睡得正香，毫无知觉。 小白蛇被摔得头晕眼花，晃晃悠悠地支起脑袋。 它眨了眨红色的蛇瞳，又朝着赫连的方向爬去。 营帐内的蜡烛燃尽。 昏暗被帐篷外青白的光线驱散。 营地之外，晨光已经刺破薄雾。 远处峡谷的幽暗被晨光清晰地照亮。 稀疏的灌木和扭曲的小树从峡谷的岩缝中挣扎而出。 峡谷内空无一人。 一片死寂。 周穆王早早地起床，离开了营帐。 他骑马来到了营地边缘的高坡上，勒马望着远处的峡谷。 他身上的战甲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知道，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周穆王驱马重返营地中央。 等周军重新集结后，他望着眼前气势惊人的周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晚上的休整，士兵们身上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各个眼中闪烁着精光。 周穆王抬起手，声音沉稳，清晰地穿透了清晨微凉的空气： “前军司马，领五百锐士，入谷探路。” “以铜锣为号，遇伏即退，不得恋战！” “诺！” 一员骁将领命而出，点齐五百名最精悍的士卒。 这些士兵一手持盾，一手握紧长戟或短剑。 他们眼神警惕，步伐谨慎，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那道巨大的峡谷裂口。 峡谷之外，大军肃立，鸦雀无声。 只有战马偶尔不耐地打着响鼻，用蹄子刨着地面的泥土。 赫连望着前方，手中的小白蛇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他用手指搓了搓小白蛇的脑袋。 小白蛇的脑袋上的鳞片被他摸得发亮。 【……幸好这小白蛇没有头发】 【……不然早叫你薅秃了】 周穆王凝神静听，身旁的诸侯王和将领们也个个屏息凝神。 他们的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之上。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 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突然。 峡谷之内传来一声尖锐的铜锣敲击声。 紧接着是更多密集的锣声混杂着雷声一般的轰鸣。 巨大的轰鸣声从高处传来。 身影被峡谷吞没的士兵们拼命地敲击着锣鼓。 向着外面的大军发出警示性的呐喊。 “果然有埋伏！” 周穆王眼中寒光一闪。 他没有惊慌，眼下的场景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冷意，猛地挥手下令：“弓箭手，前出！仰射崖顶，压制敌寇！” 早已蓄势待发的弓箭手方阵闻令而动。 他们迅速奔至峡谷口有利位置，动作整齐划一。 张弓、搭箭、仰角调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下一秒。 唰唰唰—— 无数的利箭飞射而出。 伴随着低沉有力的号子，第一波箭雨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尖啸，完全覆盖了两侧高耸的崖顶。 箭雨升空的同时，峡谷两侧崖顶上埋伏已久的身影也暴露了出来。 他们身形矫健，在陡峭的山崖上也如履平地。 皮肤晒得黝黑，身上涂抹着诡异的彩色纹路。 他们穿着简陋的皮甲，有些甚至直接袒露上身。 从他们的口中发出各种怪异的呼喝。 他们像是没有看见那近在咫尺的箭雨一般，奋力将早已准备好的巨石沿着陡峭的崖壁推落下来。 巨石翻滚、碰撞，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朝着谷底的周军先锋狠狠砸下。 轰隆—— 巨石砸落在谷底，发出巨响，震耳欲聋，溅起漫天烟尘。 可以想象，若是大军贸然涌入，在这狭窄的谷道中被如此巨石砸中，必将伤亡惨重，阵型大乱。 第一波箭雨已然落下！ 噗嗤—— 利箭穿透血肉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在峡谷的上空荡开。 九夷人没有像周军那样坚实的盾牌，在弓箭密集的覆盖之下，瞬间变成了活靶子。 不断有人中箭，惨叫着从崖壁上跌落，还有的人直接被钉死在原地。 他们推落巨石的动作停滞下来，阵型也变得混乱。 “第二波，放！” 周穆王毫不犹豫地下令。 又是一片黑压压的箭雨。 九夷人的还击显得零星无力。 一波波的箭雨几乎逼退了他们的所有行动。 他们不得不找到掩体躲避起来，或者直接下到谷底，跟周军先锋厮杀。 “就是现在！” 周穆王看准时机，宝剑向前一指，声如洪钟： “全军听令！” “快速通过峡谷！” “车兵在前，步卒紧随，不得迟疑！” 号角声如同雷霆，震得地面颤抖。 等待已久的周军部队发出嘶吼声，如同决堤的洪流，在战车的引领下，轰然涌入峡谷。 战车车轮碾过谷底崎岖不平的地面，发出隆隆巨响。 车上的弓手继续向两侧崖顶可能的藏身点倾泻箭矢，掩护大军前进。 步兵们则高举着盾牌，组成移动的防护顶盖，脚步迅疾如风，沿着相对安全的谷底通道向前猛冲。 崖顶上的九夷人试图再次组织起有效的滚石攻击，但在周军持续不断的箭雨压制下，收效甚微。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军主力，迅速穿过了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 中途，有九夷人血红着双眼，不顾一切地朝着巨石跑去，想要将巨石推下山崖。 然而，他刚刚显露出身形，就被飞来的利箭刺穿了双眼，紧接着，又飞来无数利箭，将他射成了刺猬。 周穆王率领诸侯与大军，冲出峡谷出口。 周军重新沐浴在了广阔的天地与阳光之下。 周穆王带着胜利者的高傲，回首望了一眼峡谷。 他冷哼了一声，收回视线，望向了前方。 穿过峡谷，不代表战争结束，相反，战争才刚刚开始。 峡谷之后，并非一马平川，而是一片相对开阔但地势起伏的河岸地带。 一条浑浊的河流蜿蜒穿过，河岸一旁，散布着大大小小的聚居地。 这些聚居地简陋异常，大多只用削尖的木桩围成低矮的栅栏，里面是更为简陋的屋子。 这些屋子以木柱和茅草搭建，有棚屋，还有吊脚楼。 与中原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 第293章 变成现实 此刻，这些九夷人的聚居地显然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 栅栏后晃动着数道人影。 处处升起了示警的狼烟。 更远处，还有更多的九夷战士，正从各个方向汇聚过来。 他们的人数看起来并不算太多，远远无法与周军相比。 但他们眼中闪烁着如同野兽一般的凶悍之光，让人心惊。 刚刚伏击他们的峡谷两侧山崖上，活着的九夷战士，如同猿猴般敏捷地攀爬而下。 九夷战士从前后两方夹击周军。 “列阵！” “迎敌！” 周穆王的声音没有丝毫慌乱。 反而带着一种即将收获猎物的兴奋。 他时刻记得蛇神大人说过的话。 此战必胜！ 结果注定，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只管杀就对了！ 战车部队立即发动袭击。 战车掀起滚滚烟尘，朝着那些低矮的木栅栏聚居地冲去。 车轴上的长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车轮碾过之处，试图阻挡的九夷战士被撞飞，他们的身体被战场上竖起的长刃切割成两半。 场面血腥。 赫连的眼前顿时又浮现出了无数个马赛克。 “……” 小白蛇被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应激地弓起了蛇身。 战车上的弓手冷静地瞄准射击，将栅栏后的敌人一一射倒。 惨叫声络绎不绝。 战车所过之处，尸体迅速堆积。 即便是九夷人身强体壮，却也无法抗衡像战车这样的庞然大物。 紧随其后的步兵方阵，组成一个个小型的攻击阵型。 盾牌在前，长戈如林。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四周的敌人碾压过去。 论单兵作战，他们定然不是九夷人的对手。 但论合作？ 没有人能够与他们抗衡。 战车开路，步兵扫清敌人。 周军一路势如破竹。 赫连坐在銮驾上看得清清楚楚，周军的优势不止在团队合作和人数上。 周军所使用的武器和皮木复合甲，在面对九夷人简陋的石器、骨器时，完全呈现出了压倒的优势。 现在，后方能够轻易破开敌人防御的投石机也被迅速架设起来。 投石机虽然数量不多，但发射出的沉重火弹，对于九夷人的房屋和防御工事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每一次火弹落下，九夷人都损失惨重。 但九夷人也并没有因为双方的差距，就放弃抵抗。 这些生活在河谷地带的部落居民，生性放荡不羁，野性难驯，绝不可能轻易地屈服在周穆王的统治下。 九夷人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对战况的分析，逐渐开始避免与周军硬碰硬。 他们避开战车，潜伏在灌木丛之中，时不时猛地窜出来，发动迅猛短促的突击。 这样的攻击方式很快见效。 他们三五成群，配合默契，专攻周军阵型的薄弱之处。 突然。 战场上传来了几声悠长充满野性的呼哨。 从远方的巨石后，猛地窜出了数十头斑斓的猛虎和上百只龇着獠牙的灰狼。 这些野兽显然受过驯化，它们眼中闪烁着饥饿的光芒，有目的性地扑向周军阵线。 猛虎的扑击力大无穷，往往需要数名持盾士兵合力才能勉强抵挡。 狼群狡猾地穿插迂回，专门攻击落单的士兵，甚至拖拽马匹的缰绳。 控制战车的士兵被高高跃起的狼群咬断脖颈，从战车上翻了下来。 这样的场景在各处上演。 赫连目光看向哪一处，哪处就迅速被红色的马赛克替代。 “……” 战场上一片混乱。 人兽交织，血腥气冲天而起。 周穆王亲自率领诸侯王，与试图冲击王旗的九夷战士厮杀在一起。 他的速度极快，手中的宝剑化作道道寒光，每一次挥出都必有一名敌人溅血倒地。 而在这场混战的另一端。 赫连的銮驾依旧由两名士兵守护着。 他们静静地停留在相对安全的战场边缘。 赫连的目光从四周划过。 随着混战愈演愈烈，围绕在他身边的士兵们不知何时已经被迫分散开来。 前方驾驭马匹的两个士兵紧张不已，生怕突然从哪儿窜出敌人，惊扰了蛇神大人。 赫连看着四周越来越少的周朝士兵，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而他的预感往往过于精准。 “怎么感觉……” “这些九夷人在故意调离我四周的士兵呢？” 赫连在脑海中发出疑问。 【……你不说的话，可能是你感觉出错，但你说了就肯定会变成现实】 赫连：“……” 系统这是在说他乌鸦嘴吗？ 隔着纷乱的人群。 九夷部族的首领一眼注意到了战场上那架与众不同的华丽车驾。 能够在行军打仗中还这么舒服，这人一定地位不低！ 首领的瞳孔中闪烁着凶光。 与此同时，赫连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盯着他看的肌肉壮汉。 壮汉身材异常高大魁梧，浑身肌肉虬结，脸上涂满了代表力量和地位的赭红色纹路。 他赤裸上身，只在下身围着一张斑斓的虎皮。 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骨锤，锤头上还镶嵌着尖锐的碎石。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坐骑是一头体型格外硕大的成年猛虎。 隔着銮驾的帷幕，赫连的视线就这样跟九夷部族的首领相撞。 一秒、两秒、三秒…… 首领动了。 他身下的猛虎朝着赫连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 赫连：“……” 怎么就这么准呢？ “嗷！” 首领发出一声如同虎啸般的狂吼。 猛虎四肢发力，如同一道金黑相间的闪电，在周军的阵营中穿梭。 首领的目的非常明显，人也极其悍勇。 一路上，但凡有试图阻挡的周军士兵，皆被他挥舞骨锤连人带盾砸飞。 他凭借着一人一虎的蛮横冲撞，在混乱的战场上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 首领距离銮驾越来越近。 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守护銮驾的士兵们脸色微变。 他们匆忙射出利箭，但首领冲锋的速度太快，势头太猛。 那些利箭竟然射空，被首领躲了过去。 周军的瞳孔猛地放大，眼神中浮现出了恐惧之色。 就在这时，銮驾垂落的帘幕，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内部轻轻掀开了一角。 赫连从銮驾内站了出来。 “蛇神大人……” 两名士兵余光望见蛇神大人，顿时心中安定下来，恐惧烟消云散。 有蛇神大人在，这夷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第294章 阎王现身 赫连绿色的长发在战场扬起的尘土中依旧纤尘不染。 金色的竖瞳平静无波地看着五米开外咆哮冲来的壮汉与猛虎。 他的眼睛之中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只有一望无际的漠然。 “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赫连在心中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脑海中又自动敲起了木鱼。 【……能不能别制造噪音？】 猛虎一跃而起。 他们巨大的身影盖住了赫连头顶的太阳，阴影将赫连完全笼罩。 首领高高地举起了手中巨大的石锤。 这是冲着把赫连的脑袋砸成肉泥来的！ 太残暴了！ 赫连不紧不慢地抬起了手。 袖子自然地滑落在了手肘，露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纹身。 纹路诡异，并非这个时代出现过的任何一种已知的图腾或兽形。 纹身图案扭曲狰狞，透着一股来自地狱的幽寒之气。 青紫的色泽，构成了一个闭目凝眉，仿佛随时会睁开眼来审判众生的恐怖轮廓。 正是赫连的小宠物——阎王。 赫连的目的就是放它出来大刷一波神秘值。 下一秒。 青紫色的阎王纹身骤然爆发出幽暗的光芒。 一股庞大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威压轰然降临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的喊杀声、兵刃交击声、野兽咆哮声…… 一切的声音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 战场上周军和九夷双方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 他们的心里涌起一种本能的原始恐惧，骇然望向赫连所在的位置。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诸侯王神秘值+5000】 【诸侯王神秘值+5000】 【诸侯王神秘值+5000】 【……】 嘭—— 众人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了一头猛虎和一个男人狼狈地被一股力量弹开，狼狈地摔倒在地面上。 猛虎摇头晃脑，晃晃悠悠地重新站起来。 男人在地上翻了一个跟头卸去力道，重新站了起来，望向了前方。 就在赫连的銮驾之前，一个顶天立地的庞然巨物凭空出现。 祂的身高近乎十丈，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 浑身肌肉虬结贲张，仿佛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皮肤仿佛在幽冥业火中灼烧了千万年，透着令人心悸的青紫色。 青面獠牙，狰狞可怖。 巨大的竖瞳如同两个燃烧着鬼火的深潭。 瞳孔中仿佛无时无刻不盛满了对世间一切的滔天怒气。 祂的头发是一簇簇疯狂燃烧的赤红火焰。 【周穆王神秘值+50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00】 【大臣一号神秘值+1000000】 【大臣二号神秘值+1000000】 【九夷首领一号神秘值+1000000】 【九夷……】 “吼！” 阎王现身，仰天发出一声咆哮。 距离稍近的一些士兵和九夷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眼神之中充满了惊恐。 原本气势汹汹冲向銮驾的九夷首领，此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手中的骨锤“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张大了嘴巴，瞳孔放大到极致，面容被恐惧扭曲。 不仅仅是他们。 所有看到阎王现身的九夷部族的人，全都陷入了无法思考的呆滞与骇然之中。 “鬼……鬼神！” “是鬼神啊！” “快跑！” “山神发怒了！” “是山神发怒了！” “一定是我们惹怒了山神！” “……” 【九夷族人一号神秘值+100000】 【九夷族人二号神秘值+100000】 【九夷族人三号神秘值+100000】 【九夷族人四号……】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这惊恐的嘶喊声瞬间点燃了九夷人心中积攒的所有恐惧。 他们再也顾不得战斗、顾不得家园、顾不得一切！ 他们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里。 逃离那尊青面獠牙的恐怖巨神！ 这是山神给他们的惩罚！ 给他们肆意开战的惩罚！ 兵败如山倒。 恐慌在九夷各部中急速蔓延。 原本骁勇的九夷族人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他们口中发出了各种意义不明的尖叫，如同没头的苍蝇般，朝着远离阎王、远离周军的方向，亡命奔逃。 不只是九夷族人，还有那些猛虎和狼群，也夹着尾巴，发出哀鸣，跟着溃逃的人群一起，仓皇地窜向了远方。 阎王燃烧着怒火的竖瞳，扫视着溃逃的蝼蚁。 祂没有主动攻击的意图，仅仅是迈开了巨柱般的双腿，朝着溃逃人群最密集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追了过去。 祂每一步落下，大地都随之微微震颤，留下一个深深的巨大脚印。 祂并不需要真正动手，其存在的本身就是最有效的驱赶工具。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三号神秘值+100000】 【……】 九夷人回头看到那尊巨神正在追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周军将士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迹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们虽然知道蛇神大人拥有莫测的神力，但亲眼见到如此庞大的鬼神被召唤出来，那种冲击力，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 周军停止了追击，敬畏地望着那尊巨神的背影。 这就是蛇神大人的力量！ 直到此刻，周军才意识到，他们见识到的蛇神之力，不过是凤毛麟角！ 蛇神大人所拥有的力量，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想象出来的！ 前方的阎王已经追出去一段距离。 突然。 祂巨大的青紫色脚掌，似乎踩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轰—— 一声低沉的震动传来。 阎王庞大的身体停了下来，祂骤然一顿。 燃烧着怒火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细微的困惑。 众人只听“咔嚓”一声，阎王巨大的身体竟然往下陷了陷。 祂的一只脚竟然埋进了土里。 阎王双手撑着地面，将腿给拔出来，站在被祂踩出一个洞的大地边缘。 赫连：“……” 阎王也就体型大点儿，脑仁还没有核桃大。 他出现在阎王的身边，下一刻，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阎王庞大的身躯骤然化作一道流窜的青光，重新没入了赫连手臂上。 一个青紫色的纹身出现。 赫连松了一口气，再不收回阎王，阎王的低智商就暴露出来了。 到时候他营造出来的逼格将会荡然无存！ 第295章 珍稀物种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三号……】 战场上只剩下一片诡异的寂静。 远方九夷人溃逃扬起的烟尘还在空中弥漫。 赫连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收回阎王之后，他的目光才投向了方才被阎王踩塌的地方。 周穆王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蛇神大人的异常。 他毫不犹豫地策马赶来蛇神大人的身边。 四周的诸侯王看见周穆王行动，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跟上了周穆王。 最终，赫连的身边围了一圈人。 被阎王踩塌陷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洞，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山洞。 山洞能够经得住战车和人类经过，却无法承受阎王的重量。 山洞里漆黑一片，极其幽深。 即便是阳光正烈，却也照射不进去，阳光像是被里面的黑暗吞噬了一般。 赫连的视线不受黑暗禁锢，但他仍然看不到山洞的尽头，不知道山洞具体有多大。 他感受到了从山洞里传来的风，带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洞口之下的边缘布满了苔藓和藤蔓。 赫连抬起手，食指与中指竖起，指尖亮起点点金光。 【周穆王神秘值+1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5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5000】 【诸侯王三号……】 金光在赫连的指尖跳跃，如同拥有生命的小精灵。 小精灵一跃而下，在黑暗的山洞中拖出泛着金光的尾巴。 下一秒。 整个山洞被金光照亮。 【周穆王神秘值+5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 【诸侯王……】 借助这耀眼的金光，所有人都看见了山洞底部生长的那棵奇形怪状的小树。 小树只有半人多高，树干扭曲如同灵活盘绕的蛇。 树皮是青黑色，上面布满了类似符文的凹凸纹路。 树上的枝叶稀疏，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些树枝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细小藤蔓。 这些藤蔓像是与小树共生，藤蔓的尽头是一个个像是小孩儿手掌一样的树叶。 赫连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树，不知道这树是什么品种？ 后世应该已经灭绝了吧！ 这可是珍稀物种！ 差一点儿就死在了阎王的大脚之下了。 赫连的视线从小树的身上收回，落在前方的战场上。 此时，战场上震天的喊杀声与野兽的咆哮已然远去。 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赫连看了一眼周穆王，怎么都不动了？ 仗打到一半就这样停下来不打了？ 也太儿戏了吧？ 赫连觉得有点儿诡异。 周穆王仿佛从赫连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 “前方有一条大河，波涛汹涌，九夷人渡不过去。” 周穆王解释道，眼中带着强烈的自信。 他的目光扫视着远处溃不成军的九夷残部。 那群人的脚步果然止步于大河前方。 河水浑浊，裹挟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泥沙，在嶙峋的河床间奔流冲撞，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浪头拍打着岸边的巨石，溅起一人多高的白色水花，卷起一道道危险的漩涡。 这无疑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周穆王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他不相信这些丧家之犬般的九夷人，能在周军铁蹄的追击下迅速渡过这条狂暴的河流。 “传令全军，稳步推进，压缩包围！” “弓弩手占据高地，封锁河岸！” 接下来的追击行动已经不需要周穆王亲自动身了。 “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诺！” 令旗挥动。 周军的阵线向着河岸方向压去。 九夷人被逼到了绝境。 前方是怒吼的滔滔河水，后方是冰冷的刀剑。 绝望的气氛在他们中间弥漫。 性格刚烈的九夷战士，发出了最后困兽般的咆哮。 他们用古老的语言咒骂着、嘶吼着，脸上带着决绝与疯狂，不再回头看逼近的周军，猛地转身，一个接一个地纵身跃入了奔腾的浊流之中。 落水声接连响起，很快便被河流的轰鸣所吞没。 他们的身影在黄色的激流中挣扎、沉浮了几下，便被汹涌的浪头打翻、卷走，瞬间消失无踪。 更多的九夷人，骨子里的悍勇被求生的本能所取代。 他们看着族人被河水吞噬，看着周军寒光闪闪的兵锋越来越近。 终于，有人丢下了手中简陋的武器。 石斧、骨矛“哐当”落地。 他们跪伏下来，将额头紧紧贴在被鲜血浸透的泥土上。 “蛇神大人。” 周穆王轻声唤道。 他顺着赫连的目光，盯着洞中的小树。 这树的确长得奇怪。 枝桠伸展，却并非笔直向上，而是以一种如同活物触手般的姿态探向四周。 枝梢微微低垂，宛如九头蛇在蓄势待发。 “这树是有什么异样吗？” 周穆王恭敬地请示道。 异样倒没有。 只是这树属于后世灭绝的品种。 比较珍贵而已。 赫连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此树非凡木，乃聚此地天地灵气所生。” 他看向了身边的周穆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传令下去，将此洞穴封锁，严禁任何人靠近，更不得触碰此树分毫。” 周穆王顿时心中一凛。 他虽然完全不明白这树的来历，但蛇神大人如此郑重其事地告诫，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周穆王立刻躬身应道：“谨遵蛇神大人法旨！朕即刻下令，派心腹精锐日夜看守此地，绝不容任何人惊扰神树！”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赫连的命令吩咐下去。 赫连：“……” 神树？ 倒也不至于。 但他懒得解释。 就让周穆王这样误会下去吧。 赫连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第296章 神明仁慈 不对！ “这树……我看着有点儿眼熟啊……” 赫连咽了咽口水。 更准确地来说，这树的外形跟小说里的描述有点儿类似…… “怎么那么像七星鲁王宫里的九头蛇柏？” “是九头蛇柏的幼年体吗？” 【是的，你终于发现了】 【不过，现在的它叫做九头蛇楠】 “阴差阳错啊！”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儿捶胸顿足。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一个周军将领快步走近，在离蛇神大人和周穆王数步远的地方停下，躬身行礼。 “蛇神大人，大王。” 将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常有的迟疑。 他的迟疑被周穆王察觉，周穆王的目光从神树身上转移到了将领的身上。 将领的目光与周穆王相撞，他立即垂下了眸子，如实禀报： “我军在清扫最西侧那个部族的聚居地时，于一处以巨石封堵极为隐蔽的地下穴窟中发现了……” “发现了一些……孩子……” 将领说完，周穆王眉头微皱，有些意外。 “孩子？”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疑。 “是的，大王。” 将领组织着语言，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准确描述。 “数量约有二三十人，年纪多在七八岁到十二三岁之间。” “这些孩子……有些奇怪。” 将领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 赫连的目光落在将领的身上。 将领本就紧绷的身体越发僵直。 “怎么说？” 周穆王追问。 将领深吸一口气：“那些孩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不知多久没有进食，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但他们的身体似乎异常强壮，生命异常顽强，被发现时，不仅都还活着，而且行动间甚至还能爆发出不小的力量。” 周穆王闻言，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一旁的蛇神大人。 有蛇神大人在侧，他不敢擅专。 不管这些孩子有多么天赋异禀，周穆王都不在乎。 现在已经有蛇神大人在他身边，他已别无所求。 赫连的目光微微一动。 孩子在他的心里有着特殊的地位。 无论战争有多残酷，都与孩子们无关。 把一群孩子当成战俘杀掉，赫连觉得太残忍了。 他要是不知道这群孩子的存在倒还好，但是他现在知道了，再让他袖手旁观就难了。 赫连控制不住自己。 他金色的瞳孔转向将领，声音平静无波。 “既是孩童，便放他们离开吧，任其自寻生路。” 说着仁慈的话，但赫连的脸上和眼神中依旧没有表露出丝毫多余的情绪。 他知道，周穆王喜欢像西王母一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企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之中分析出什么来。 赫连为了不让周穆王目的得逞，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他时刻维持着自己的面瘫脸。 周穆王的目光从蛇神大人的身上收回，他心底隐隐有些失望，但很消散。 他立刻领命，对将领说道：“按蛇神大人吩咐去做。” “诺。” 将领躬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他一路穿过忙碌嘈杂的营地，士兵们正在搬运战利品、救治伤员、看押俘虏，忙得不可开交。 他来到营地西侧一处相对僻静的山坡下。 那里正围着一圈手持长戈的周军士兵。 圈子中央，就是那群刚刚从地下被带出来的孩子。 这些孩子一个个衣衫褴褛，几乎不能蔽体。 长期的囚禁让他们瘦骨嶙峋，肋骨清晰可见，胳膊和腿细得像柴棍。 他们的头发干枯如草，沾满了泥土，皮肤是那种不见阳光的苍白。 然而，与极度虚弱的外表格格不入的，是他们的眼睛。 那是一双双如同被困在绝境中的幼狼般的眼睛。 里面充满了警惕、恐惧，但更深处的，是一种未曾被驯服的野性的光芒。 以及一种仿佛在任何绝境中都要挣扎求生的狠厉。 他们紧紧地围拢在一起，背靠着背，形成一个自保的小圈子。 他们脏兮兮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那狼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任何靠近的人。 包括走过来的将领。 将领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看着这群孩子，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异样。 他很难想象，这些孩子在那种环境下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而且看起来…… 他们的筋骨似乎并未被摧垮。 在将领靠近时，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下意识地弓起了背，做出了类似野兽预备扑击的姿势。 虽然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狠劲。 连他们这样的人都不一定熬得过去的囚禁与折磨，这些孩子不仅扛过去了，而且既没有失去行动的能力，也没有失去追求自由的坚定意志。 简直是奇迹。 “你们的运气不错。” 将领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具有威胁性。 尽管他知道这群孩子未必能完全听懂他的语言。 “神明仁慈，大王开恩，饶恕你们性命。”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看到孩子们脸上的神情，将领知道，他们听懂了。 这群孩子们愣住了。 那一双双狼一般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情绪。 他们互相看了看，又紧紧盯着将领，似乎在判断这话是真是假。 长时间的囚禁和折磨，让他们对任何“好意”都充满了本能的怀疑。 看着他们那副懵懂又警惕的样子，将领心中莫名地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同时，他对这些孩子也产生了好奇。 在复杂情绪的驱使下，将领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声音放缓了些： “是神明的恩赐，让你们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 “记住，若非神明干预，你们或将永远被囚于暗无天日之地。” “如同你们的族人一般，魂归天地。” 说完，将领挥了挥手，示意围着孩子们的士兵们让开一个缺口。 “走吧，离开这里。” “能走多远，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孩子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士兵们打开的缺口。 是真的让他们离开吗？ 还是玩弄他们的游戏？ 孩子们忐忑不安，拼命地盯着这些士兵，企图在他们的脸上捕捉到真相。 第297章 涂山之会 最终，求生的本能瞬间压过了所有的疑虑和恐惧。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眼神也最为凶狠的男孩，低吼了一声，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第一个冲了出去。 其他孩子紧随其后。 他们爆发出与瘦弱身体不符的速度，像一群受惊的野兔，头也不回地朝着西方那一片未知的广阔原野拼命狂奔。 他们赤着脚，踩过碎石、草丛，扬起一小片尘土。 将领站在原地，望着那群迅速远去的瘦小身影消失在起伏的丘陵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今日放他们一条生路，明日是生是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孩子们一路狂奔，不敢停歇。 他们穿过低矮的灌木丛，越过干涸的溪床，一直跑、一直跑，不敢停下来。 他们一直跑到肺部如同火烧般疼痛，跑到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后的营地，听不到任何属于军队的喧嚣。 他们终于力竭，在一片长满野草、视野开阔的原野上停了下来。 他们东倒西歪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夕阳正在西沉。 天空被染成了壮丽的橘红色和金红色。 无边的原野在晚风中如同红色的海洋般起伏。 休息了好一会儿，他们的气息才渐渐平复。 一个年纪较小的孩子，望着天边那轮巨大凄艳的红日，茫然地开口，声音还带着无法平复的颤抖： “我们……我们去哪儿？” 所有的孩子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年纪最大的男孩。 那个年纪最大的男孩儿坐在地上，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但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却坚定地望着西方那沉落的太阳。 “就一直往西边走！”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一直走。” “一直走。” “等到……” “等到找到一个我们喜欢的地方，有水、有吃的、没有战争……” “找到这样一个地方，我们就停下来！” 他的提议简单直接。 其他的孩子互相看了看，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于他们而言，未来是一片空白，能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已经足够。 他们又安静下来。 一个孩子看了看沉默的大家，像是想要打破此时的氛围，他带着几分后怕和惊奇地说道： “我刚才……听到了好大好大的响声！” “像……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吼叫！” “地都在震！”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疤痕的男孩立刻雀跃起来，像是找到了同伴。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抢着说道： “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 “那时候我从石缝里偷偷往外看！” “是一个……一个好大好大的神明！” “长得很可怕，但是祂一来，那些九夷的人就全都吓跑了！” 他激动地比划着，试图向其他人描述神明难以想象的庞大与威严。 “祂比最高的山崖还要高！” “浑身都是青紫色的！” “头发像着火的草！” “眼睛像两个会烧人的洞！” “我……我听到那些周人士兵，好像叫祂……叫祂‘阎王’！” “阎王……” 最大的男孩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西方那最后一抹残阳。 他的眼神中混合着敬畏、感激。 不仅仅是他，所有的孩子都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勾勒起了救了他们的阎王身影。 …… 战争结束。 周穆王用了整整大半年的时间终将桀骜难驯的东南诸部尽数收服。 半年的时光，足以让战争的创痕被抚平。 南方山林，硝烟散尽。 凯旋的号角已然吹响。 周穆王并未直接返回镐京，而是决定仿效祖先，在南北要冲的涂山大会诸侯。 涂山，巍然屹立于淮水之畔。 山势雄浑，如巨龙俯饮江水。 传说上古圣王曾于此朝会万邦，让涂山成为了王权与秩序的象征。 选择此地，周穆王的用意不言自明。 他要向天下昭告，周室之威，不仅光耀西土，更已覆盖东南，泽被苍生！ 他姬满之功业，足以比肩先王，甚至犹有过之。 周军携带着彰显武功的战利品，浩浩荡荡，旌旗蔽日，向着涂山进发。 队伍的核心，依旧是那辆金色銮驾。 赫连歪坐其中，一边专注地看电影，一边往嘴里塞爆米花。 当周军抵达涂山之时，涂山脚下，已非昨日寂静，早已收到周穆王消息的四方诸侯络绎而至。 他们之中，有与周室世代姻亲的姬姓藩王，也有经营多年的异姓诸侯。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同样虚伪的笑容，心中也都藏着万般算计。 会盟大典，就设于涂山之下，一片经过精心平整的开阔高台。 高台以黄土层层夯实，边缘砌以青石。 高台面向东方，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之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高台中央，筑起一座高大的圆形祭坛。 坛上按周礼陈设着祭品，牛、羊、猪三牲俱全，玉璧、青圭等祭品整齐陈列。 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前方，一座以青铜铸就、形制古朴的大鼎。 吉时已至。 旭日完全跃出地平线。 金色的光芒洒满高台。 钟磬齐鸣，韶乐奏响。 周穆王身着冕服，头戴玉冠，腰佩宝剑，在诸侯的簇拥下，缓步登上高台。 他步伐沉稳，目光扫视台下济济一堂的各方诸侯，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祭祀仪式庄重繁琐。 周穆王面向台下诸侯，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朕承先王之明德，荷天地之灵佑，赖将士之用命，更有神明庇佑于侧，终平东南不庭之邦，使王化泽被荒服！” “今日，会诸侯于涂山，昭告天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当尊奉周礼，拱卫王室！” 话音落下，台下寂静片刻。 随后，所有诸侯无论内心作何想法，此刻皆整齐划一地躬身，拱手，齐声高呼： “大王神武，平定四方！” “臣等谨奉天子诏，永为周室藩屏！” 赫连面无表情地见证着历史。 这样的大场面见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第298章 降下祥瑞 诸侯的声浪如潮，回荡在涂山山谷之中。 周王室的统治权威，在此刻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周穆王从未觉得如此轻松。 也从未觉得站得如此高。 天下仿佛变小了。 否则怎会被他轻易一手握之？ 周穆王脸上的笑意加深，他微微颔首。 他目光转向静立一旁的蛇神大人，语气变得格外恭敬。 “此番南征，屡逢险阻，皆赖蛇神大人施展无上神力，助我军破敌制胜，化险为夷。” “今日盛会，朕恳请蛇神大人，赐下祥瑞，以显神恩浩荡，佑我大周国祚绵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周穆王身边的身影。 四方诸侯之中有大部分的诸侯都仅仅只是听说过这位蛇神大人之名。 从不曾亲眼见证神力。 此刻，听到周穆王的恳请，他们的目光好奇又质疑地望向这位传说中的蛇神大人。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23】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89】 【诸侯王三号……】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嘴角抽了抽。 这也太抠门儿了！ 还有周穆王，咋那么会算计呢？ 赐祥瑞这事儿，跟他说了吗？ 以为祥瑞是大白菜吗？ 他就不怕自己落他面子不赐祥瑞吗？ 【那你会降下祥瑞吗？】 “废话，当然要赐祥瑞了，这是赚神秘值的好机会啊！” 赫连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满意周穆王擅自决定是一件事，赚神秘值又是另一件事，两件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那不就得了】 赫连：“……” 有一种被算计了的微妙不爽。 他毫无温度的目光从周穆王的身上扫过，他传唤系统：“买技能。” 【好嘞】 系统的声音立即激昂起来。 祭坛上的空气仿佛凝固。 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诸侯的目光都集中在蛇神大人的身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 日头渐盛。 祭坛上一点儿异样都没有出现。 周穆王浑身发冷，难道蛇神大人发怒了吗？ 因此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帮他…… 诸侯的眼睛突然被一点儿白芒刺了一下。 他们眯了眯眼，发现周穆王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汗水。 这样的天气，不应该啊！ 诸侯心中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诸侯王们终于看到蛇神大人动了。 他们的目光立即从周穆王的身上收回。 他们看到蛇神大人轻轻挥了挥手。 下一刻。 祭坛上空，点点柔和纯净的白色光芒凭空涌现。 白光如同月华凝成的精灵，迅速汇聚、盘旋、交织。 空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以白光为丝线，编织着神圣的生物。 光芒越来越盛。 转眼间，四头通体雪白、毫无杂色的仙鹿，优雅地凝聚成形。 它们悄然出现在高台之上。 出现在周穆王的身边。 它们体型优美矫健，毛色洁白如初雪，眼眸温润纯净，头顶的鹿角如同白玉雕琢而成。 它们步履轻盈，环绕着周穆王缓缓踱步，姿态神圣，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周穆王神秘值+50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00】 【诸侯王三号神秘值+1000000】 【诸侯王……】 在周代，白鹿乃是极其罕见、寓意深远的祥瑞之兽。 “王者明惠及下，则白鹿见。” 白鹿的出现，被视为上天对君王德行、政治清明的最高嘉许。 是至德至仁感应天地的明证。 而此刻，出现的并非是一头白鹿，而是整整四头。 四头白鹿！ 四方，四维，四极！ 绝非偶然。 这分明昭示着周天子的德行与威仪，已然感通上天，其天命所归，覆盖寰宇四方。 这比任何言语的称颂、任何武力的炫耀，都更具说服力，更能震慑人心。 “白鹿！” “是白鹿祥瑞！” “天降祥瑞！” “天命在周啊！” “……” 原本心存疑虑的诸侯此刻再无半点异念。 他们望着高台上沐浴在祥瑞白光之中的周穆王，以及神秘莫测的蛇神大人，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四头白鹿环绕片刻，发出几声清越的呦鸣，如同仙乐涤荡人心。 随即，它们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重新化作点点白光，消散于空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穆王神秘值+1000000】 【诸侯王一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二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三号神秘值+100000】 【诸侯王……】 周穆王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松。 他原以为蛇神大人生气，不愿再助他。 现在看来，蛇神大人宽厚仁慈，并未与他一般计较。 周穆王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狂喜。 他知道，蛇神大人赐予的这份祥瑞，其价值远超千军万马。 他向蛇神大人深深一揖： “谢蛇神大人赐下祥瑞，佑我大周！” 台下，万千诸侯与将士，亦随之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谢蛇神大人！” 涂山之会，在这样一片万邦归心的气氛中，达到了高潮。 周穆王的声望与权威，被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一个属于姬满的闪耀着赫赫武功与神秘色彩的穆王时代，已经来临。 周穆王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只要达到永生，那他这一生将再无遗憾了！ 涂山之会结束后，赫连望着身边越长越大的白蛇，决定将白蛇放归自然。 此时，白蛇已经长大，身长两米，能算是强大的捕食者了。 白蛇仿佛被抛弃一般，仰头望着赫连，血红的瞳孔里闪烁着泪光。 赫连：“……” 这白蛇再不走，真得在他身边成精了！ 白蛇紧贴地面，以一种近乎蜷伏的姿态，环绕赫连游走了一圈。 它将蛇首轻轻抵在赫连的小腿上，久久不动。 赫连心软了。 毕竟当宠物养了半年，怎么可能没有情感？ “走吧。” 赫连摸了摸白蛇的脑袋。 白蛇动了。 蛇首抬起，转向森林。 白蛇不再回头，修长的蛇身如一道融化的雪水，悄无声息地滑向森林。 第299章 奇人偃师 周穆王在涂山稍作休整，他将朝政托付给信赖的重臣，并安排将领们领兵回镐京，只留下了一支百人随行的队伍。 “蛇神大人。” 周穆王看着前方被风吹动衣衫的神明，缓缓上前，与蛇神大人并肩而立。 “朕欲御驾西行，览八荒之奇，观天地之壮。” “前路苍茫孤寂，蛇神大人乃天地之主，特此虔心相邀。” “望能幸与蛇神大人一同观天地之广，访异域之奇。” 周穆王目光灼灼地望着身侧的蛇神大人，眼中充满了渴望。 天下已尽在他的掌心。 若能与蛇神大人一起观遍天下，岂不是一件美事？ 旅游啊？ 旅游可以。 赫连喜欢旅游。 不管心里怎么想，他脸上的反应依旧漠然。 金瞳扫过周穆王容光焕发的脸，赫连轻轻颔首，惜字如金：“可。” 周穆王脸上洋溢着显而易见的喜色。 庞大的西巡队伍再次启程。 此番，少了征伐时的肃杀之气。 周穆王身骑骏马，与蛇神大人的銮驾并行。 他们越过熟悉的土地，一路向西。 旅途漫长。 赫连从一开始的期待，到最后的绝望，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他错了。 他大错特错。 他怎么会对这个年代的旅游抱有期望？ 这个年代的生产力，就算是周穆王这个天下共主也得累成狗。 赫连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他的屁股已死，刚刚才举行了葬礼。 队伍停下来，赫连果断地离开銮驾，呼吸新鲜空气。 赫连看见了不远处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泊。 经过了一个月的黄土袭击，终于看到了湖泊，真不容易。 赫连一时间感动得想要落下泪来。 【……】 【你这样显得像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赫连疑惑：“难道你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人贩子吗？” 【……谁疯了去拐卖你这个植物人？】 赫连：“……”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湖畔走去。 湖畔生长着赫连从未见过的奇异植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气味。 不难闻，但也不算好闻。 好不容易遇到湖泊，周穆王下令在这里休息一晚。 傍晚时分，士兵们在湖泊的边缘，发现了一个人。 那人很快被带到了周穆王与赫连面前。 那人长相独特，穿着灰白色衣袍，长发随意披散，不修边幅。 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周穆王问他名字，他自称“偃师”。 面对浩荡王师，偃师不卑不亢，只言欲献宝于天子。 周穆王见此异人，又是在异域，便生出了好奇心。 “山野之人偃师，拜见天子，拜见蛇神大人。” 偃师的声音平和，目光扫过威严的周穆王，最终在周穆王身边的赫连身上停留了一瞬。 自从周穆王在涂山会盟天下诸侯后，天下无人不知蛇神大人的存在。 因此，这名为偃师之人认出蛇神大人，也不足为奇。 “汝有何宝，可献于朕？” 周穆王饶有兴致地问道。 偃师微微一笑，侧身让开，露出一直静静站在他身后阴影处的一个人影。 “此便是在下所献之宝。” 那人影向前一步，走入夕阳中。 “他”面容俊朗，神态安然，对着周穆王与赫连躬身行礼，动作流畅自然。 周穆王看了一眼，并未在意，只当是偃师的弟子或仆从。 他笑道：“偃师莫非戏弄于朕？此不过是活人一个乎？何宝之有？” 偃师不慌不忙，拱手道：“大王容禀。此物并非活人，乃是在下以拙技所造之人偶。” “人偶？” 周穆王闻言，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首次露出真正的惊诧。 他凝神细看，那人偶静立原地，与生人毫无二致。 若非偃师亲口道破，他绝难相信这竟非血肉之躯。 赫连：“……” 这对吗？ 他看着走上前的人偶，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割裂感。 他们都还生活在生产力低下的西周时代，这个人偶仿佛已经进入了未来科技时代。 “请大王与蛇神大人观赏。” 偃师说罢，转向那人偶，轻轻击掌。 那人偶闻声而动，张口便唱起歌来。 歌声清越曼妙，随着歌声，它抬起手臂，摆动腰肢，开始翩翩起舞。 舞姿轻盈灵动，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踏步，都富有韵律。 远没有机关造物的僵硬之感。 周穆王看得目眩神迷，忍不住鼓掌赞叹：“妙！妙极了！”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也忍不住摇头感叹：“阴！阴极了！” 【……】 人偶的表演渐入高潮。 舞姿越发繁复，歌声也越发激昂。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听得面目狰狞。 一曲将终之际，人偶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 它舞动着，轻盈地一个旋身，面朝赫连的方向。 人偶那双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眼睛，微微眨动，眼波流转，带着一种近乎挑逗的意味，朝着赫连抛了一个媚眼。 赫连：“……” 他被人偶调戏了？ 赫连还没有多大的反应。 周穆王先怒了。 “放肆！” 周穆王脸上的欣赏与愉悦瞬间冻结。 怒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 周穆王猛地站起，在他心中，蛇神大人是至高无上、不容丝毫亵渎的存在。 这人偶竟敢以如此轻佻的姿态冒犯神威！ “好个偃师！” “竟敢以妖术惑众，驱使此等邪物，亵渎蛇神！” 周穆王宝剑已然出鞘，凛冽的杀气锁定了偃师。 “来人！” “将此狂徒与这邪魅人偶，给朕就地正法！” 士兵轰然应诺。 一时间，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士兵们瞬间将偃师与人偶围在中心。 气氛剑拔弩张。 偃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杀身之祸，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没有看向那些逼近的刀剑，只是对着盛怒的周穆王深深一揖，声音依旧平静： “大王息怒。” “此物乃是死物，绝非生灵，更无冒犯之意。” “大王若不信，请看。” 话音未落，偃师双手迅速地在人偶身上几个关键部位拆卸。 那刚刚还载歌载舞、眉眼传情、与活人无异的“人”，被迅速拆解开来。 头颅、四肢、躯干…… 纷纷散落。 暴露在众人眼前的，是无比精细的内部结构。 人偶的骨架，用木材削制打磨，关节处以巧妙的榫卯和柔韧的皮革连接。 肌肉皮肤也是以不同质地的皮革层层胶合，再覆以调配好的胶漆，塑造出完美的轮廓与弹性。 毛发、牙齿、指甲…… 无不是用相应的材料精细制作而成。 周穆王惊呆了。 赫连也惊呆了。 第300章 偃师同行 周穆王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弯腰仔细查看地面上那些散落的零件。 越是细看，他心中的震撼越是无以复加。 人偶体内的筋络仿佛是牛筋鞣制而成的。 体内关节精巧，模拟心脏跳动的机关还在微微颤动。 巧夺天工。 偃师随手拿起那个被拆下的模拟心脏跳动的部件，解释道： “大王请看，此乃‘心’，若将其拆走，偶人便无法言语。” 赫连：“……” 不对不对！ 周穆王看的失神。 偃师又拿起模拟肝脏的零件：“此乃‘肝’，拆走则目不能视。” 他最后拿起模拟肾脏的零件：“此乃‘肾’，拆走则足不能行。” 他将这些部件一一放回，又迅速将其组合。 不多时，一个完整的人偶再次站立起来。 只是此刻它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彻底变回了一个精致的玩偶。 赫连有一种自己生活在赛博西周的错觉。 周穆王心中的怒火早已被偃师匪夷所思的技艺所带来的震撼所取代。 他看着眼前恢复原状的人偶，又看看神色平静的偃师。 半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惊叹道：“非神非仙，竟能造物至此！” “偃师之技，可谓巧夺天工，穷究造化之妙！” “朕险些错杀奇人。” 周穆王挥手令士兵退下，脸上满是赞叹与惜才之色。 如此惊世骇俗的技艺，若能为其所用，用于军国利器、宫廷享乐，该有何等前景？ 周穆王的心中已然动了招揽重用之意。 然而，他立即想起方才人偶那大不敬的举动。 虽然证实人偶的确是死物，但终究是偃师所造，其行为亦可视为造主之失。 想到这里，周穆王立刻转身，面向蛇神大人，极为恭敬地躬身请罪： “蛇神大人，方才此物无状，虽是死物，亦惊扰神驾。” “偃师御物不严，其罪当究。” “然其技实乃鬼神莫测，念其初犯，恳请蛇神大人宽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赫连身上。 偃师的平静被打破，他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望向蛇神大人。 赫连沉默片刻后开口：“无妨，皮革朽木，焉能渎神？” 他的语调微微一顿，看向了偃师的方向。 “偃师之技，以凡俗之物，摹拟生灵之态，窥得造化一线之机，的确难得。” 这是艺术家啊！ 赫连简简单单的“难得”二字，让偃师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 他激动得身体微颤，深深伏拜下去： “谢蛇神大人赞誉！” 赫连观察着他的反应，了然地在心中道：“又来一个我的迷弟。” 【……】 一旁的周穆王，在为偃师松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却莫名地泛起一丝微妙的酸意。 他南征北战，敬奉神明，方得蛇神大人些许垂青与助力。 而这偃师，仅凭一具机关人偶，竟能得蛇神大人亲口称赞？ 周穆王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对偃师和颜悦色。 他大方地许以高官厚禄，邀偃师同行。 偃师恭敬应允，收拾起他那被拆解又重组的人偶，加入了西行的队伍。 队伍再次启程。 …… 深秋。 镐京。 王宫里弥漫着药香。 宫人们敛声屏气，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 周穆王已缠绵病榻数月。 西行数十载的风霜，在他返回王宫后，化作沉疴，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昔日能挽强弓、驭八骏的臂膀，如今枯瘦如柴。 曾映照过昆仑雪、瑶池水的眼眸，也常是浑浊一片。 只有在偶尔忆及那段岁月时，才会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光亮。 盛姬衣不解带地守在一旁。 她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汤药，轻轻搅动，吹散热气。 “大王，该用药了。” 她的声音柔和。 榻上的穆王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躺着，呼吸微弱。 盛姬心中一酸，正欲再唤，却见覆着锦被的身躯，忽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在盛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卧病数月的周穆王，竟缓缓地坐了起来。 “大王！” 盛姬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喜悦淹没了她。 “您……您好了！” “蛇神大人庇佑！” “真是蛇神大人庇佑啊！” 她泣不成声地扑倒过去，将脸颊紧紧贴在穆王的膝盖上。 她的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一双冰凉的手平静地落在了她的肩上，轻轻将她推开。 盛姬愕然抬头，对上穆王的双眼。 穆王的双眼不再浑浊，充斥着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大王……” 盛姬下意识地唤道，带着一丝惶恐。 穆王没有看她。 他赤裸着双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没有呼唤宫人，也没有再看一眼瘫坐在地怔怔望着他的盛姬。 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殿外走去。 他的步伐不算稳健，甚至有些虚浮。 秋夜的冷风从殿门的缝隙中灌入，吹动他单白的寝衣和灰白相间的发丝。 周穆王穿过熟悉的宫道，廊下的士兵见到他，无不惊骇跪伏。 周穆王目标明确，走向王宫东侧那座最高的宫殿。 ——昭宫。 数十载的西行之旅，他有幸与蛇神大人一同穿越流沙、攀登雪岭，见过高山，也见过汪洋。 他此生已无遗憾，唯念凡人寿数太短，不能长伴蛇神大人身侧。 昭宫门前，并无守卫。 高大的宫门紧闭。 穆王在门前停下脚步。 他微微喘息着，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襟。 然后，他面向那扇门，声音沙哑，缓缓说道：“姬满求见蛇神大人。”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传入昭宫深处。 片刻的沉寂后。 伴随着一阵沉重“吱呀”声，昭宫的宫门无人自开。 殿内的景象映入穆王眼帘。 殿内空旷幽深。 大殿中央，一株青铜树拔地而起，枝干如龙，蜿蜒交错，伸向穹顶。 在粗壮的横枝之上，一团巨大的青色阴影盘踞着。 青鳞如最上等的翡翠，在幽暗中流转着光华。 蛇身优雅有力地缠绕在青铜枝干上。 蛇首微微昂起，一双金色的竖瞳，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门口人间的帝王。 周穆王没有丝毫犹豫。 他走入昭宫。 第301章 穆王宾天 周穆王一步步走到青铜树下，仰头望向那双金色的竖瞳。 他极其郑重地屈下双膝，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他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他的敬畏与谦卑。 周穆王望着树上的蛇神，目光清澈坦荡，声音微微发颤：“蛇神大人。” 赫连刚刚睡醒，他吐了吐蛇信子，双眼扫视着跪在青铜树下的周穆王。 “系统，周穆王是不是快要死了？” 【嗯】 “我西行归来，承蒙大人一路护持，得见天地之广，宇宙之奇，此生无憾。” 周穆王缓缓地说道。 他停顿下来，像是在斟酌言词。 赫连看着他这副样子，大概猜到接下来的事情有什么有关了。 “然，凡人寿数，终有尽时。” “我自知大限将至，油尽灯枯，就在此刻。” 周穆王说话之际，一直凝望着青铜树上的青蛇。 “昔日昆仑，西王母曾授长生之法，我愿行此法，以残躯试之。” 说到这里，周穆王再次停了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伏低了身体，跪坐叩拜。 他的额头紧紧贴在了冰冷光滑的地面上。 “恳请蛇神大人庇佑大周、庇佑姬满。” 周穆王话里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全力，带着无比的郑重与恳切。 他话音落下，昭宫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周穆王伏地跪拜的身影，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如此渺小。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盘踞于青铜树上的青蛇终于动了。 它蛇首微微低下，金色的竖瞳锁定周穆王。 “可。” 赫连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他眨了眨眼睛。 他只是答应了，但照不照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穆王伏在地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 赫连微微调整了一下盘踞的姿态。 坚硬的鳞片与青铜枝干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过了片刻，穆王才从地面上站起来。 他的脸色苍白，瞳孔中燃烧着异样的光芒。 他没有再说什么，恭敬地退了出去。 昭宫的大门，在周穆王的身后无声无息地缓缓闭合。 唯王五十五祀，孟冬之月，穆王宾天。 王嗣繄扈虔祷于太庙，肇承大统。 …… 地下深处。 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 只剩下亘古的黑暗。 这里并非纯粹的天然洞穴。 巨大的穹顶与规整的壁面，残留着人工开凿的痕迹。 一个庞然大物霸占了整个山洞。 它就是九头蛇柏。 数十年过去，它的主干逐渐变得粗壮，虬结扭曲，树根破开坚硬的岩层，深入地下。 主干之上，延伸出无数条如同巨蟒般的藤蔓。 这些藤蔓像是狂舞的触手，遮天蔽日，向着洞穴的每一个角落蔓延。 整个洞穴，被开凿成了一个诡异的蜂巢，为九头蛇柏提供了生长空间，任由那些藤蔓肆意生长。 九头蛇柏之下，庞大根系盘绕，形成一个相对平坦的区域。 那里端坐着一具身影。 他身着一套诡异的精美玉佣。 那是一套用无数片细薄玉片，以精巧的技艺编织而成的甲胄，紧密地贴合着全身。 身着玉佣的人影盘腿而坐，双手置于膝上。 姿态带着一种异样的专注。 玉佣的身前站着一个人。 偃师静静地站立着，望着那具端坐于九头蛇柏之下的玉佣尸身。 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困惑。 周穆王死了。 就这样轻易地死了。 看来那个孩子的心愿注定无法达成了。 盯着眼前的玉佣，偃师眉头微皱，心中不解。 君王驾崩，当入椁殓棺，享太庙祭祀，受万世香火。 这是礼制，也是规矩。 即便追求尸解成仙，也应在布置好的丹鼎玄宫之中。 而非在这妖树之下，以这种姿态，坐化于此。 就在这时。 一道青光骤然在山洞之中亮起。 【偃师神秘值+100000】 青光流转，在偃师身侧不远处汇聚。 一个身影逐渐在青光中浮现。 赫连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九头蛇柏，最终，落在了那具端坐的玉佣尸体上。 偃师曾跟随蛇神大人、周穆王西巡多年，早就见识到了蛇神大人各种各样的手段，因此见到蛇神大人凭空出现的身影，并不多么惊讶。 偃师迅速收回望向玉佣的目光，转向身边的蛇神大人，深深一揖：“偃师参见蛇神大人。”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响起。 赫连的视线从玉佣上缓缓移开，金色的竖瞳转向偃师。 偃师直起身，见到蛇神大人，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斗胆问道： “敢问蛇神大人，大王为何如此？” “臣依古制，督造玄宫，备金棺椁椁，设衣冠冢于太庙之侧，以安宗室之心。” “大王遗命，弃棺椁，着此玉佣，坐化于此。” “此举，有悖于常理。” “臣愚钝，实在不明。” 听到偃师这么问，赫连就清楚周穆王并未将长生的秘密透露给偃师。 偃师虽然奉周穆王之命在此修建陵墓，但周穆王并没有将坐化、玉佣的真相告诉偃师。 周穆王既然不说，赫连也没打算说出来。 长生的诱惑太大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看着蛇神大人毫无开口打算的反应，偃师眼中期待的光芒，缓缓熄灭了。 偃师沉默了片刻，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再次深深一揖。 “蛇神大人，为大王营造此陵，乃臣毕生技艺所凝，亦是人臣之责所在。” “今陵墓已成，大王已安。” “臣之使命，已然终结。” “尘世碌碌，王权更迭，于臣而言，已如过眼云烟。” “臣愿舍弃此身尘世羁绊，恳请追随大人左右，望大人成全。” 赫连冰冷的竖瞳，在偃师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皮囊。 舍弃此身尘世羁绊？ 真做到舍弃了，偃师就选择该去出家，而不是跟着他。 想要跟在他身边，就说明偃师并没有真正做到舍弃红尘，相反，所求更大。 虽然心知肚明，但赫连还是允许了偃师跟在他的身边。 原因只有一个——懒。 他时刻谨记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追求。 第302章 墓中白蛇 这是第几天了？ 季虔已经失去了准确的时间概念。 或许才两天，或许已经过去了四五天。 在黑暗的墓里，时间早就失去了意义。 他靠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上，剧烈地喘息着。 每一次吸气都扯得胸口发疼。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霉味。 隐约还有一种淡淡的腥气。 季虔的左臂被墓里的怪物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他的体力几乎耗尽。 汗水、污泥、血，混合在一起，紧紧黏在他身体上。 狼皮护甲破烂不堪，边缘翻卷，露出底下泛白的皮肉。 季虔踉跄着，狼狈不堪。 寂静的墓室里只有他的喘息声和脚步声。 他的靴底踩在墓室地板粘稠的液体上，发出“噗叽噗叽”的轻响。 四周一片黑暗。 季虔强撑着往前走。 父亲…… 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个躺在棺材里的身影。 “必须……拿到……” “必须证明我能做到、能接替父亲的位置……” 季虔的声音嘶哑，仿佛带着血沫。 如果他不能带回足以证明自己能力的东西，那么，季家的人将在鲁国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他没有选择。 通道似乎到了尽头。 一座石门横亘在季虔的眼前。 门上雕刻着繁复无比的花纹。 石门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缝隙内里，是更深的黑暗。 就是这里了。 主墓室。 季虔深吸了一口气。 门内那股冰冷陈旧的气息涌入肺腑。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解下腰间挂着的皮囊，拔掉塞子。 他将里面所剩无几的清水小心地倒在伤口上，冲掉部分血污和黏液。 然后他撕下内衬还算干净的布条，用牙齿配合右手，死死将伤口缠紧。 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但他一声没吭。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武器。 他只剩下了一把短剑。 短剑是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此刻剑刃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缺口和暗沉的血迹。 季虔握紧了剑柄，指节微微发白。 他盯着石门的缝隙，眼神一沉，毫不犹豫地侧身挤入了石门缝隙之中。 墓室内的空间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这里面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百年。 季虔脚下平整的石板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他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扬起细小的尘埃。 季虔的目光被墓室正中央的那个巨大的物体牢牢吸引。 那是一具棺椁。 通体漆黑，像一头蛰伏在墓室核心的巨兽。 棺椁的样式古怪，线条冷硬，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它静静地放在那里，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无形压力。 季虔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就是它了。 这里面的东西一定足以让他在鲁国公的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一步步靠近，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感官放大到了极致。 墓室里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终于，他站到了棺椁前。 近距离看，棺椁显得更大了，高度几乎到了他的胸口。 棺盖严丝合缝，仿佛本就是一体铸造而成。 他绕着棺椁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机关或者锁具。 他尝试着将短剑插入棺盖与棺体之间的缝隙，用力撬动。 缝隙极小，剑尖只能勉强嵌入。 他调动起全身的气力，低吼一声。 手臂、腰腹、大腿的肌肉同时贲张，死死抵住剑柄。 “嘎吱——” 一声沉闷干涩的摩擦声骤然响起。 这声音刺耳无比，让季虔的牙根都跟着发酸。 棺盖被他撬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几乎同时，一股夹杂着陈腐土腥味的浓浓灰尘，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灰尘扑面而来。 季虔猛地屏住呼吸，侧头闭眼。 但仍然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灰尘弥漫在空气中。 他不敢怠慢，继续用力。 “嘎吱”声持续不断。 棺盖被一点点推开，露出越来越大的缺口。 季虔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他握着剑柄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滑腻得几乎抓不稳。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 当棺盖被彻底推开时，季虔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鼓起全部勇气，探头向内望去。 只一眼。 季虔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滚烫的热血又在下一秒冻结成了冰碴。 季虔双腿一软，膝盖不受控制地互相磕碰。 他手中的短剑剧烈震颤，差点就脱手掉落。 恐惧死死攫住了他的心脏，他难以呼吸。 棺材里躺着的不是什么枯骨，也不是什么陪葬的珍宝。 而是一条蛇。 一条大的超乎想象的白蛇。 白蛇的躯体盘踞在宽大的棺椁内部，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棺材，不留一丝缝隙。 冰冷的白色鳞片紧密地覆盖全身，鳞片泛着毫无生气的惨白光泽。 蛇首微侧，枕在盘绕的身躯上。 瞳孔紧闭，身躯毫无起伏。 季虔的呼吸停滞。 冷汗“唰”的一下全部冒出来了，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 死定了！ 季虔的脑海中拉响警报。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那对紧闭的蛇目骤然睁开，冰冷的竖瞳锁定自己，然后血盆大口张开，毒牙闪烁着寒光，将他整个吞噬的场景。 季虔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墓室里依旧死寂。 巨大的白蛇，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 它……死了？ 一个狂喜的念头在季虔的脑海中浮现。 他死死盯着白蛇，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又过了许久，确认那庞然大物确实毫无反应，他才极其缓慢地伸出颤抖的手。 手中短剑的剑尖，小心翼翼地朝着白蛇靠近。 剑尖轻轻触碰到了冰冷的蛇鳞。 没有反应。 他加大力气，用剑尖戳刺了一下。 依旧没有反应。 鳞片坚硬，下面的肌肉毫无弹性，如同石头。 它真的死了！ 不知死了多少年月，只是尸体不知因何缘故，保存得如此完好。 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季虔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难道这个墓里什么宝贝都没有？ 就只有一条白蛇？ 季虔眉头紧皱，他顾不上肮脏，几乎是扑到棺椁边缘，将整个上半身探了进去。 他的双手在白蛇的尸体下急切地摸索起来。 空的。 除了白蛇的尸体，棺椁内部空空如也。 第303章 白蛇藏宝 没有珍宝，连一件像样的陪葬品都没有。 季虔摸到的只有光滑冰冷的棺壁和坚硬的蛇鳞。 “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季虔喃喃自语，嘶哑的声音中透着绝望。 他九死一生得到的难道是一场空？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不甘心地再次摸索。 因为急切，他的动作十分粗鲁。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绝望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白蛇盘踞着的躯体中部。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那里是蛇腹的位置。 似乎有些异样。 与其他部位流畅的线条不同。 蛇腹显得格外鼓胀，微微隆起，形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就像…… 就像吞下了一个无法消化的巨大物体。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季虔的脑海。 陪葬品！ 所有的陪葬品，会不会都被这条白蛇在死前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希望重新燃起。 虽然这个想法听起来有些荒诞，但这是季虔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惨白鼓胀的蛇腹上。 眼神里闪过挣扎、犹豫。 最终，都被破釜沉舟的狠厉所取代。 季虔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棺椁，也对着里面白蛇的尸体，低声说道： “对不住了……” “我无意冒犯。” “只是……只是我被逼无奈，需要里面的东西救命，救很多人……” “反正……反正你已经死了，帮帮我，又有何妨？” “我会记得你的这份恩情……” 季虔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显得异常清晰。 这番话，不知是说给白蛇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他需要用这番话来平息内心强烈的不安和负罪感。 仿佛说完这番话，他就没有罪了。 他也只是一个迫不得己的可怜人而已。 就算白蛇要报仇，也不应该找上他。 说完这一番话后，他不再犹豫。 右手紧握短剑，看准鼓胀蛇腹的中心位置，咬了咬牙，剑尖猛地刺下。 “噗嗤！” 剑刃如同切入一块放置了太久、已经失去弹性的腐肉。 短剑异常顺利地破开了鳞片和皮肉。 没有血液喷溅，只有一些暗沉的粘稠液体，顺着创口缓慢地流淌出来，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 季虔强忍着胃部的翻腾和作呕的冲动，手上用力，沿着创口向下划开。 剑刃割开皮肉的声音，在死寂的墓室里回荡，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更多的暗色液体和无法分辨形态的内脏组织暴露出来。 季虔的动作粗暴急切，眼睛死死盯着被划开的蛇腹内部。 很快，在那些暗沉的组织和粘液深处，一个异样的物体轮廓显现出来。 那不是骨骼，也不是内脏。 那是一个…… 方块？ 季虔屏住呼吸，用短剑小心地拨开覆盖在上面的东西。 物体的全貌，逐渐呈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块状物体。 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铜，表面异常光滑。 它静静地躺在蛇腹深处，大小正好可以被双手捧住。 这是……什么？ 季虔愣住了。 他丢开短剑，也顾不上那令人作呕的粘液和血污，伸出双手，探入蛇腹之中，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黑色的方块取了出来。 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凉触感。 他仿佛握住的不是一件物体，而是一块万年寒冰。 上面沾满了暗色的粘液和血丝，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 季虔立刻扯过自己破烂的衣摆，开始用力擦拭。 布料摩擦着黑色方块的表面，粘稠的污物被抹去，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通体玄黑，深邃得仿佛能将周围的光线都吸收进去。 但在那黑色之内，似乎又有极其细微的光点在隐隐流动。 幽绿色的光芒从物体的内部散发出来。 光芒并不强烈，却极其纯粹。 绿得深邃，绿得妖异。 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转。 如同某种活物发出的浅浅呼吸。 季虔痴痴地看着捧在手中的黑色方块，看着那内里流转的幽绿光芒。 那光芒似乎具有某种魔力，牢牢摄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一路的疲惫、伤痛、恐惧、绝望…… 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奇异的光芒抚平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占有欲，漫过他的心田。 就是它了！ 虽然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有什么用途，但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寻常之物！ 能够被如此隐秘地藏匿在蛇腹之中，必定是了不得的宝物。 带着它回去，一定能够服众！ 一定能够继承父亲的位置，稳住季家的局势！ 季虔不再犹豫。 他将黑色方块小心地揣进怀里，紧贴着胸口放置。 冰凉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物传来，奇异地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他回身，看着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棺椁。 他又看着那被剖开腹部、死状凄惨的白蛇尸体，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剑，用尽力气，将沉重的棺盖重新推回原位，合拢。 然后，他后退几步，对着黑色的棺椁，深深地鞠了三躬。 “多谢。” “安息吧。” 说完，季虔不再回头，握紧怀里的方块，转身，快步朝着来时的石门缝隙走去。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墓室依旧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季虔的脚步逐渐远去。 …… 树冠层叠交织，滤去了夏日酷热。 只留下带着草木清气的光斑，碎金般洒在林中木屋的院子里。 木屋简陋，原木墙壁的缝隙间填着野花，屋顶覆盖着厚厚的棕褐色树皮。 几丛顽强的瓦松在屋脊上安了家。 木屋与这片森林浑然一体。 平整的院子里，一把用老藤和坚韧木材制成的摇椅，正发出极有韵律的“吱呀——吱呀——”声。 摇椅上倚着一个人影。 他沐浴在阳光下，身形舒展，透着慵懒。 幽碧的绿色长辫搭在胸前，像是一条静静流淌的翡翠溪流。 他闭着眼，面容俊美，超越了性别。 从西周到如今的春秋，赫连已经待了整整五百年。 赫连待的快要吐了。 第304章 时机已到 五百年！ 整整五百年！ 知道赫连是怎么过来的吗？ 周穆王死后，赫连便带着偃师，行走天下，搜寻一切与蛇神相关的记载。 他制造了无数“意外”，让那些有关蛇神的记载全部消失。 赫连一点点抹去蛇神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让蛇神的存在，尽量从世人的记忆与口耳相传中淡去，直至消失。 当然，他无法完全保证，所以跟他有关的记载全部都消失了。 至少，明面上一些记录被他大范围的销毁了。 效果是显著的。 周穆王百年之后，伴随着赫连刻意引导的遗忘，果然很少有人再提及蛇神了。 蛇神渐渐成为了模糊的传说。 后来，偃师也老了，死了。 人类的寿命，短暂得如同蜉蝣。 临终前，偃师将他最得意的徒弟带到了赫连面前。 那是个眼神清澈，带着敬畏的年轻人。 不知为何，赫连隐约觉得他有点熟悉。 可眼前这张脸，他的确没有见过，带给他熟悉感觉的，是这种眼睛。 成百上千年来，赫连见过太多双眼睛，其中不乏有相似的，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于深究。 偃师郑重地说道：“此后由他，代替我侍奉在您的身边。”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赫连看着那年轻人，在他眼中看到了与偃师相似的忠诚。 五百年的时光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如今，侍奉在赫连身边的，是偃师徒弟的后代。 一代又一代，如同接力，从未断绝。 现任的这位，名叫鸮子晦。 想起那孩子，赫连闭合的眼睫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鸮子晦十八岁的年纪，在山林中长大，生了一副极漂亮的狐狸脸。 下巴尖俏，唇形饱满，微微上翘，鼻梁挺拔。 最特别的是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眼尾天然带着一抹绯红。 看人时总似含着三分笑意，七分狡黠。 男生女相，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模样，活脱脱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狐妖。 说曹操，曹操到。 林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 午后的静谧被打破。 一个身影灵巧地穿过灌木，出现在院子边缘。 正是鸮子晦。 鸮子晦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短打布衣，手里提着一只肥硕的野山鸡。 野山鸡羽毛斑斓绚丽，尾羽尤其长。 鸮子晦的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衬得那双狐狸眼更是亮晶晶的。 “蛇神大人！” 他声音清亮，带着兴奋，扬了扬手中的猎物。 “您看！” “今晚给您做烤山鸡！” “这季节的山鸡最是肥美，我用新摘的香茅和野蜂蜜腌了再烤，保管好吃！” 赫连缓缓睁开眼。 他目光落在鸮子晦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上，又扫过他手中那只色彩鲜艳的山鸡，微微颔首，口水泛滥。 “嗯。” 蛇神大人的回应让鸮子晦喜笑颜开。 赫连对鸮子晦的手艺极为信赖。 五百年来，侍奉他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 每个人的性情与手艺皆有不同。 鸮子晦的祖先们，有的擅长药理，有的精于工巧，有的则沉默寡言，只默默打理一切。 到了鸮子晦这一代，在烹饪一道上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 山林间的寻常食材，经他之手，总能化腐朽为神奇，滋味妙不可言。 赫连在系统商城消费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系统因此看鸮子晦很是不爽。 鸮子晦得了蛇神大人的首肯，立刻兴冲冲地走到院子一角的水缸旁，取了木盆，开始麻利地处理起山鸡。 拔毛、开膛、清洗，动作熟练，显然做过无数次。 赫连静静地看着鸮子晦。 摇椅轻晃。 “子晦。” 赫连忽然开口，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 “可想出去看看？” 鸮子晦正拧断山鸡的脖子，准备给褪毛后的鸡身做个最后的清理，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抬头，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手指灵活地动作着，水流声哗哗作响。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脸，脸上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水珠顺着他尖俏的下巴滴落。 “蛇神大人，我在父亲，还有祖先们留下来的那些书里，早就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啦。” 他语气轻快。 “有诸侯国，有城池，有市集，有穿着各种漂亮衣服的人，还有打仗，有权谋……书里都写着呢。” 他的祖先，那些侍奉过赫连的偃师徒弟后人，确实留下了不少手札和笔记。 里面记载着赫连当初带着偃师游历天下时的见闻。 那些文字，构成了鸮子晦对于“外界”的全部认知。 赫连的目光越过鸮子晦，投向森林的上空。 枝叶缝隙间，是一片高远的蓝天。 “数百年过去，书中所载，早已面目全非。” 赫连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慨叹。 “周室衰微，列国征伐不休，新的城邦兴起，旧的礼仪崩坏……” “外面，早已是另一个天地了。” 鸮子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初步处理好的山鸡放在干净的叶片上，就着盆里的水洗了洗手。 他歪着头，那双狐狸眼认真地看着摇椅上的赫连。 “那蛇神大人，您想要出去吗？” 赫连没有回答。 他心中清楚，时候到了。 五百年已过，周穆王在玉佣里皮都已经褪了一层了。 鲁殇王、铁面生也即将登场了。 他要继续开始执行任务了。 离开这片森林是必然的。 赫连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重新落在鸮子晦身上。 再不走的话，他就长出蘑菇来了。 少年依旧看着他，眼神清澈，耐心地等待着。 “明日，我们离开这里，去鲁国转转。” 赫连开口说道。 没有解释原因，没有说明目的。 鸮子晦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毫无阴霾的笑容。 笑容纯粹灿烂，显得格外真诚。 “好啊！” 鸮子晦雀跃地应道。 他郑重地补充，语气坚定：“子晦会一直追随在蛇神大人身边的！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倒也不必。 赫连眼神复杂，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神秘值。 ——21亿。 周穆王死后，神秘值增长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不过现在的数值赫连也非常满意。 他感觉自己距离回家已经越来越近了。 赫连看着鸮子晦眼中毫无保留的忠诚与依赖，垂下了眼眸。 他心里有一个怀疑，但只是怀疑。 鸮子晦不再多言，重新投入到晚餐的准备中。 他找来干燥的树枝，熟练地生起一小堆篝火，用削好的木棍将腌制好的山鸡串起，架在火上慢慢转动烤制。 不一会儿，浓郁的香气便开始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油脂滴落在火炭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空气中散发着香茅的清新和蜂蜜的甜香，勾人食欲。 赫连依旧躺在摇椅上，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夜幕缓缓降临，林间的虫鸣此起彼伏。 第305章 鲁国国都 鸮子晦将烤得外焦内嫩的烤山鸡取下，分成适口的块状，盛在木盘里。 他又配上一碗用山泉煮的野菜汤，恭敬地端到赫连面前的小木几上。 “蛇神大人，请用。” 赫连坐起身，接过鸮子晦递来的竹筷。 进食的动作优雅而……快速。 【……】 鸮子晦坐在一旁的小木墩上，捧着自己那份，吃得津津有味。 他不时抬眼看看蛇神大人，见蛇神大人吃得满意，眼角便弯得更深。 这一餐，在融洽的氛围中结束。 吃完后，鸮子晦利落地收拾好碗筷，熄灭篝火，将一切归置妥当。 月光如水银般泻下，将小院照得一片清辉。 “蛇神大人晚安。” 鸮子晦对着已重新躺回摇椅的蛇神大人躬身行礼。 赫连微微颔首。 鸮子晦这才转身，走进了小木屋里。 夜更深了。 赫连在摇椅上又静坐了片刻，直到月上中天，才缓缓起身。 主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床、一桌、一椅，再无他物。 干净得不像有人长居于此。 赫连：“总感觉我以前好像有住过木屋？” 【……你跟我开玩笑呢？】 “我没住过吗？” 赫连听着系统的语气，疑惑地反问。 【……你忘记了？】 赫连：“……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啊！” 【……】 翌日，清晨。 林间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鸟鸣声格外清脆。 小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赫连走了出来。 鸮子晦也准备好了。 他背着一个不大的行囊，里面装着一些必要的物品和干粮。 他精神抖擞，狐狸眼里闪烁着对旅程的兴奋与好奇。 “蛇神大人，都收拾好了。” 鸮子晦说道。 赫连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居住了不知多少年岁的木屋，目光扫过那把他常坐的摇椅。 他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鸮子晦紧随其后，步伐轻快。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很快便没入了苍翠蓊郁的林木深处。 他们沿着那条被落叶和晨露覆盖的山间小径，蜿蜒向下。 山林依旧寂静。 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空空的摇椅，在微凉的晨风中，轻轻晃动了一下。 最终，归于静止。 山顶洞人赫连与鸮子晦下山了。 即将脱离原始社会，赫连的心里也有点儿激动。 他和鸮子晦沿着蜿蜒的官道，偶尔抄近路穿行在乡野小径，向着鲁国的方向走去。 春秋，礼崩乐坏，诸侯纷争，但基本的秩序仍在维系。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老百姓而言，离开自己的居住地，尤其是在国与国之间穿行，并非易事。 关卡、津渡，处处设有盘查，需要验看“传”、“符”之类的官方凭证，证明身份、来历与目的。 无凭证者，轻则遣返，重则被视为奸细或流民，下场难料。 鸮子晦起初还有些担忧，他虽未亲身经历，但祖先手札中对此多有记载。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有蛇神大人在，他们不会遇到任何阻碍。 第一次遇到关卡盘查，是在一个名为“亢父”的边境隘口。 土垒的矮墙，木制的栅栏，几个穿着陈旧皮甲、手持长戟的兵士懒洋洋地站着。 他们眼神挑剔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商旅。 轮到赫连与鸮子晦时，为首的什长刚要开口询问。 赫连只是抬眸，极其平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并无任何异象发生，但什长的眼神瞬间恍惚了一下。 什长瞬间失神，他张了张嘴，原本要出口的盘诘之语卡在了喉咙里，转而变成了机械的动作。 他挥挥手：“放行。” 【鸮子晦神秘值+1000000】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鸮子晦甚至没看到蛇神大人做了什么。 士兵们眼神中的警惕和审视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茫然的顺从。 “蛇神大人，刚刚……” 走出隘口一段距离后，鸮子晦忍不住小声问道，狐狸眼里满是好奇。 赫连语气平淡：“只是让他们下意识地认为，我们身份无误，可以通行。” 【鸮子晦神秘值+1000000】 鸮子晦恍然。 所以那些人是被蛇神大人直接操控了吗？ 好可怕…… 不知不觉间就被操控了精神和肉体。 拥有这样的本领，蛇神大人岂不是无所不能？ 不。 鸮子晦觉得理所当然。 对于蛇神大人而言，无所不能不是正常的吗？ 蛇神大人毕竟是神啊！ 赫连脑海中的小人满意地点头：“很好，永久技能‘lOOk my eyeS ’已经赚回来了！” 要是赚不回来，赫连得心疼死。 这个技能花费了他一百万的神秘值。 多贵啊！ 除了关卡的盘查，赫连的外貌本身也成了需要处理的问题。 他绿色的长发，以及金色的竖瞳，过于醒目。 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的视线。 好奇、惊疑、畏惧、贪婪…… 种种目光从街道两侧投射而来，黏着在他身上。 让鸮子晦眼神阴沉。 赫连带着鸮子晦进入一个无人的巷子里，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顶宽大的兜帽。 【鸮子晦神秘值+100000】 赫连将兜帽戴上，帽檐下的白纱恰到好处地遮掩了他的长发和面容。 鸮子晦看到戴上兜帽的蛇神大人，暗暗松了口气。 数日后。 当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时，赫连与鸮子晦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鲁国的国都——曲阜。 作为周公分封的嫡系诸侯，以恪守周礼著称的鲁国，其都城自有一番恢弘气象。 高大的夯土城墙巍然矗立，历经风雨，表面布满斑驳的痕迹。 城门口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穿梭不息。 喧嚣的声浪扑面而来。 天色正在迅速变暗，城楼之上点起了巨大的火炬。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守城兵士肃穆的脸庞。 赫连与鸮子晦随着人流，赫连旧计重施，顺利通过了城门严密的排查。 城内景象更为繁华。 宽阔的街道两旁，土坯与木料搭建的屋舍鳞次栉比。 一些重要的官署和贵族府邸则有着高大的院墙与气派的门楼。 酒旗招展，店铺林立。 鸮子晦睁大了那双狐狸眼。 书中的描述终究是平面的。 唯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这种扑面而来的烟火气。 他下意识地靠近了蛇神大人一步。 在这陌生庞大的人流中，唯有身边的蛇神大人能给他带来绝对的安全感。 第306章 收集情报 “蛇神大人，我们是否先寻一处落脚之地？” 鸮子晦低声询问。 赫连微微颔首。 目光透过兜帽边缘垂落的白纱，扫视着两旁的街道。 他对鸮子晦说道：“日后叫我赫连大人即可。” “是。” 鸮子晦听话地点点头。 出门在外，蛇神大人这个称呼的确太特殊了，容易引起注意。 赫连与鸮子晦沿着一条相对热闹的主街行走，寻找合适的宿处。 突然。 旁边一条狭窄昏暗的巷子里，猛地窜出一道黑影。 那身影极其迅捷，如同受惊的狸猫，直直地朝着赫连撞来。 事发突然，鸮子晦完全来不及反应，瞳孔一阵紧缩。 然而，就在那道黑影即将撞上赫连衣角的刹那。 黑影的身影停下来了。 当然，是被迫停下来的。 黑影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之上。 “嘭！” 一声沉闷的轻响。 黑影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向后推拒了半步。 笑话，赫连让他撞到？ 他蛇神的脸面往哪搁？ 黑影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的黑瞳中飞快地闪过了惊愕之色。 【神秘黑衣人神秘值+100000】 街道上两边店铺透出的微弱灯火勉强照亮了眼前的黑影。 赫连的视线不受昏暗的天光限制，他把眼前的黑影看得清清楚楚。 眼前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 少年穿着深色的衣物，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在昏暗中闪烁着惊疑与焦躁的眼睛。 他迅速稳住身形，目光锐利地扫过赫连被兜帽遮掩的面容，又瞥了一眼赫连旁边一脸警惕的鸮子晦。 他似乎急于脱身，没有时间深究赫连诡异的力量从何而来。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赫连一眼。 下一刻。 他身形再次一动，迅速融入了街道另一侧的人群阴影中。 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蛇……赫连大人！” “您没事吧？” 黑影一离开，鸮子晦立即紧张地上下打量着蛇神大人，生怕蛇神大人有丝毫损伤。 赫连如同看智障一般，瞥了鸮子晦一眼。 眼神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鸮子晦被这一眼看得讪讪。 他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蛇神大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凡人的冲撞而受伤？ 赫连带着深思的目光投向少年消失的方向。 刚刚在少年靠近的瞬间，他清晰地嗅到了两股味道。 一股是新鲜的血腥气，并不浓烈。 另一股，则是更为隐晦的腐臭味。 一个刚从墓里出来身上还带着血的人？ 在鲁国国都这样的人可不常见。 赫连没有多说，继续迈步，鸮子晦连忙跟上。 赫连肚子已经饿了。 他要吃东西。 【宝宝肚肚打雷啦】 赫连：“……” 最终，赫连与鸮子晦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旅店。 店面不大，但看起来颇为清爽。 门口挂着的干净布幡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鸮子晦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店内的伙计殷勤引路。 房间陈设简单，一床、一桌、四个凳子。 房间里铺着干净的席子，燃着气味清淡的驱虫草药。 安置好简单的行囊，鸮子晦主动请缨： “赫连大人，您先在房中休息，我去让他们准备晚餐，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他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狐狸眼，看上去颇为讨喜。 赫连点了点头：“去吧。” 鸮子晦年纪虽轻，但心思灵动，善于与人打交道。 由他去探听些市井流言，再合适不过。 约莫半个时辰后，鸮子晦端着盛满食物的木托盘回来了。 托盘里放着几样鲁地的特色菜肴：炙烤肉脯、肉羹、渍菜，还有两碗黄澄澄的小米饭，香气诱人。 鸮子晦将饭菜在赫连房中的小桌上摆好。 赫连扫了一眼饭菜，他知道在这个时代这已经算是高标准的一餐了。 鸮子晦站在赫连的身边，开始汇报他方才在楼下与店家伙计以及其他住客攀谈所得到的消息。 “赫连大人，我打听过了。” “最近这鲁国都城，最大的事情，似乎都围绕着一位将军。” 鸮子晦压低声音。 “听说是为鲁国公办事的季将军，前一段时间，突然死了。” 赫连执起竹箸，夹起一片肉脯，静静地听着。 “听说这位季将军生前颇得鲁国公信任，手握兵权，地位不低。” “他的死似乎有些突然，城中议论纷纷，但具体原因，众说纷纭。” 鸮子晦继续说道：“而现在，鲁国公似乎正在犹豫是否让季将军的独子，接任季将军的位置。” 赫连看了鸮子晦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季将军的独子名叫季虔，年方十八，与我同龄。” 鸮子晦脸上露出思索之意，说道：“据说此子自幼习武，也读过些书，但毕竟年轻，未曾独立领过兵、替鲁国公办过事。” “鲁国公似乎就是担心这位小季将军是否有能力接替他父亲的职位，稳住局面，所以才迟迟未下决断。” 赫连慢慢咀嚼着食物，思绪飘飞。 小说之中关于鲁殇王的情报不多。 鲁殇王的真实姓名、家世、年龄、身份等等一概不知。 就连成为鲁殇王都是死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鲁殇王姓甚名谁无人可知。 赫连只能做到不放过一点儿消息。 不过，听鸮子晦讲的消息，这个叫做季虔的少年有点儿可疑。 赫连干完两碗饭，放下竹箸，端起盛着清水的陶杯，抿了一口。 “知道了。” 赫连淡淡道：“你也下去用饭吧。” 鸮子晦不再多言，恭敬地行礼后，退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三天，赫连与鸮子晦便在曲阜城中漫无目的地闲逛。 赫连依旧戴着兜帽，与鸮子晦一同穿梭在大街小巷，收集任何可能鲁殇王有关的情报。 第三天下午，一个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国都。 ——季将军的独子季虔，已正式进宫觐见了鲁国公。 据宫内传出的消息，鲁国公在考校了季虔的武艺后，终于点头，答应让季家独子接任其父的职位，替鲁国公办事。 截至目前，赫连所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中，季虔是鲁殇王的可能性最大。 第307章 小季将军 赫连与鸮子晦在听到这则消息后，又在曲阜城中随意逛了一会儿。 眼见日头偏西，他们才决定返回旅店。 刚走到旅店所在的那条街口。 赫连与鸮子晦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旅店门口，赫然被一队约莫二十人左右的士兵包围了。 这些士兵看上去与赫连见过的城门守卒不同。 他们身着更为精良的皮甲，腰佩短剑，神情肃杀，纪律严明，将旅店把守得水泄不通。 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远远围观，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惊惧与好奇。 旅店的掌柜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 他此刻正搓着手，满头大汗，束手束脚地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他不断地对着守在门口的士兵们点头哈腰，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当掌柜眼角的余光瞥见从街角转出的赫连与鸮子晦时，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瞬间亮了。 掌柜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两……两位先生！你们可算回来了！” 鸮子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等他问，掌柜立即伸出手：“快……快请进！里面有贵人等候多时了！” 这种剧情…… 赫连也熟。 他脚步未停，朝着旅店内走去。 鸮子晦紧随其后，心中惊疑不定。 他余光瞥见蛇神大人从容的侧脸，便不由自主地安下心来。 士兵们显然得到了命令，并未阻拦赫连与鸮子晦二人。 踏入略显昏暗的旅店大厅。 原本摆放的几张食案坐席都被挪到了墙角。 大厅中央空出了一片区域。 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央坐着一道人影。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站起身来。 映入赫连眼帘的，是一张英气勃勃的年轻脸庞。 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眉宇挺拔，鼻梁很高，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玄色战甲，甲片打磨得锃亮，边缘以赤色丝绦装饰。 看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与鸮子晦相仿。 赫连的目光落在他的双眼上。 这双眼睛有些熟悉。 赫连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一般印象深刻的东西他不会忘记。 比如眼前的这双眼睛。 三天前他见过。 在一个陌生的小巷子里。 季虔的目光，第一时间便牢牢锁定在了刚刚进门的赫连身上。 即便赫连戴着兜帽，遮掩了容貌，但通身无法形容的气度，以及身边的鸮子晦都让他们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 季虔动作干脆利落，大步走到赫连面前。 鸮子晦立即上前一步，拦在了季虔和蛇神大人中间。 他望向季虔的眼中带着警惕。 季虔停下脚步，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 他对着赫连与鸮子晦，郑重地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清朗：“季虔冒昧打扰，还望先生恕罪！”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赫连。 他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兜帽垂下的白纱。 三天前的傍晚，他分明感觉到此人具有某种难以想象的力量。 若能为他所用……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鸮子晦眉头稍皱，望了望蛇神大人，等待着蛇神大人的指示。 季虔紧接着继续说道：“不瞒先生，自二位入城之日起，季虔便已留意。” “先生风姿，超凡脱俗，这位小兄弟亦是不凡。” 季虔看了一眼鸮子晦，语气真诚，面带笑意，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季虔虽不才，亦有一双识人之眼。” “我一眼便知，两位先生定是身怀异术、有经天纬地之能的奇人异士！” 他顿了顿，再次躬身，姿态放得更低：“季虔年少继位，根基浅薄，正值用人之际。” “今日唐突前来，别无他意，只诚心恳请，拜请两位先生屈尊，为我幕僚，助我稳定局面、完成鲁公所托之事！” “季虔必以师礼相待，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季虔的态度诚恳得几乎有些谦卑。 他言辞恳切，将一个少年将军求贤若渴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般姿态，配上他年轻英武的面容，确实让人很难生出恶感，甚至有些不忍拒绝。 大厅内一片寂静。 旅店掌柜躲在柜台后，大气不敢出。 门口的士兵们依旧肃立。 鸮子晦看向蛇神大人，等待着蛇神大人的决定。 季虔为鲁殇王的概率此刻上涨到了80%。 赫连静静地站在原地，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兜帽遮掩下，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过了片刻，就在季虔的眼中开始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时，赫连才开口：“好。” 【……依旧惜字如金】 鸮子晦眼中飞速地掠过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 蛇神大人为什么会答应眼前这个凡人？ 鸮子晦打量着眼前的季虔。 他想不通这个人有什么本领能得蛇神大人看重。 季虔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之色，他深深一揖：“多谢先生！季虔感激不尽！” 鸮子晦见蛇神大人已然同意，便也对着季虔拱了拱手，算是应承下来。 他的行动准则很简单。 ——蛇神大人去哪儿，他就去哪儿；蛇神大人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季虔的动作很快，几乎是敲定赫连与鸮子晦作为幕僚的次日，便派人恭敬地将他们从旅店，请到了位于曲阜城东的将军府。 府邸占地颇广。 虽不似某些新兴贵族那般极尽奢华，但自有一股沉稳厚重的气势。 内部格局规整，回廊曲折，庭院深深。 府中仆从举止有度，见到赫连与鸮子晦这两位被小将军亲自引来的先生，无不恭敬行礼。 季虔为赫连与鸮子晦安排了一处独立的跨院，名为竹泠轩。 院内遍植翠竹，清风拂过，飒飒作响，环境颇为清幽雅致。 正房与厢房紧挨，陈设用品一应俱全，且品质上乘，显然是用心准备了的。 “两位先生暂且在此安歇，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季虔亲自将他们送到院门口，态度依旧谦和。 “府中事务繁杂，虔需先去处理，晚些时候再设宴为先生接风。” 赫连依旧没有搭理季虔。 鸮子晦站在他的身边，像是他的代言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季虔。 第308章 目标现身 竹泠轩的清静并未享受多久。 赫连仅仅悠闲了两日，第三日清晨，季虔便亲自来到了院子。 他换下了一身常服，穿着便于行动的劲装，外罩软甲，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急迫。 “两位先生。” 季虔拱手行礼，开门见山：“国公有所差遣，事出紧急，需即刻动身。不知两位可否随虔一同前往？” 他的语气虽是询问，但眼神中的期盼却十分明显。 他将目光投向了赫连。 季虔知道在两人之中真正有决定权的就是这位始终戴着兜帽的赫连先生。 赫连戴着兜帽，站在廊下，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朦胧。 【季虔神秘值+10000】 赫连并未询问具体是何差遣，平淡地应了一个字：“好。” 判断季虔是否是鲁殇王，全靠这一次随行。 蛇神大人已经表态，鸮子晦自然是毫无异议。 简单的准备之后，一行人便悄然离开了将军府。 从将军府侧门而出，已有车马等候。 季虔翻身上了一匹黑马，他带来的数十名亲兵个个精悍，默然拱卫在周围。 赫连与鸮子晦则被请上了一辆内里铺设着柔软垫褥的舒适马车。 车帘垂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马车启动，随着季虔的队伍驶出曲阜城门。 鸮子晦坐在微微晃动的车厢里，透过车窗的缝隙，看着外面迅速倒退的田野、村庄和远山，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位小季将军，刚刚继承父位，屁股还没坐热，鲁国公便如此急切地派他外出公干？ 而且看这阵仗，轻车简从，却又带着精锐亲兵，不像是寻常的巡视或剿匪。 他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蛇神大人，到底还是没有开口打扰蛇神大人休息。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慢。 鸮子晦很快发现了诡异之处。 别人行军都是昼行夜宿，到了季虔这里反而倒过来了。 夜晚行军，白天休息。 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季虔治军的确颇有章法。 行程安排紧凑却不混乱。 扎营、警戒、炊事，皆有条不紊。 他对赫连与鸮子晦也始终保持着恭敬，饮食起居照顾周到。 但除了必要的礼节性交谈之外，季虔并不多言，更未透露此行的具体任务。 如此，一晃便是近一个月。 他们一路向西，地势逐渐变得崎岖，人烟愈发稀少。 期间也曾路过几处荒废的古城遗址，或是人迹罕至的山谷。 这时候，季虔都会下令暂停，派出手下亲兵，拿着一些皮卷或竹简，仔细勘探地形。 他们时而挖掘，时而测量，行为诡秘。 鸮子晦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他并非愚钝之人，结合季虔亲兵偶尔泄露的只言片语，以及他们携带的那些奇特的工具。 一个让他感到有些荒谬的猜测，逐渐浮上心头。 盗墓？ 这位堂堂鲁国将军，带着精锐亲兵，远离国都，秘密执行的，竟然是盗掘古墓、窃取陪葬宝物的勾当？ 这个认知让鸮子晦有些愕然。 在他的观念里，掘人坟墓，乃是极大的忌讳和恶行，为世俗所不容。 更何况，季虔身为鲁国将军，理应以卫国戍边、征战沙场为责，怎会行此鬼祟之事？ 而且，看季虔的样子，这样的行为似乎还是鲁国公默许，甚至是鲁国公亲自指派的？ 鸮子晦看向了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知道吗？ “蛇神大人……” 鸮子晦开口，眼中带着犹豫。 赫连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知道鸮子晦迟早会问。 毕竟鸮子晦又不是傻子，相反他还很聪明，看出季虔是干什么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赫连睁开眼，隔着一道朦胧的白纱，盯着鸮子晦为难的脸。 “做你自己的事。” 赫连淡淡地说道。 他现在能肯定季虔就是后来的鲁殇王。 找到了任务目标，赫连放松不少。 接下来他的任务就是跟在鲁殇王身边即可。 至于另一位主人公——铁面生？ 赫连相信，只要他一直跟在鲁殇王身边，铁面生自然就会出现。 听到蛇神大人的话，鸮子晦瞳孔微微放大，他的神情严肃了一些，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是侍奉蛇神大人的人，不需要想太多，只需要做他自己的事情即可。 蛇神大人所做的一切都自有道理。 夜晚。 队伍在准备行军之前先熬好了肉汤。 夜空晴朗，星子稀疏。 一轮下弦月悬挂在天际。 篝火在营地中央噼啪作响。 跳动的火焰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季虔、赫连与鸮子晦围坐在最大的一堆篝火旁。 亲兵们在不远处另起几堆小火，沉默地进食。 他们警惕的目光不时扫向四周的黑暗。 经过一个月的同行，虽然赫连与鸮子晦几乎从未主动出手相助，甚至对季虔进行的勘探、挖掘工作也视若无睹，但季虔对他们的态度，反而越发恭敬。 季虔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一些。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鸮子晦的脸上，最后，定定地看向始终笼罩在兜帽下的赫连。 “先生。” 季虔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历时一月，想必两位早已看出，虔此行所为，并非什么光鲜之事。” 赫连没有回应，鸮子晦眨了眨眼，安静地听着。 季虔也不以为意，继续道：“这一月同行，二位从未表露什么，面对我等所为亦无惊无诧，波澜不惊。” “此等定力，非凡夫俗子所能及。” 季虔顿了顿，语气更加恳切： “虔虽年少，亦知这世上确有身怀异术的奇人。” “大胆猜测，两位便是此类高人。” 季虔目光灼灼，带着期盼。 赫连依旧沉默。 鸮子晦看了一眼蛇神大人，见蛇神大人并无开口的意思，便清了清嗓子，代为回应，语气平和： “季将军过誉了。” “我等不过是随性之人，恰逢其会罢了。” 季虔紧绷的神情微微一松，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与他年轻面容不甚相符的沉重与无奈。 “虔知此事……有违伦常，为人不齿。” 他声音低沉了几分。 “然而，我亦有不得已之苦衷。” 第309章 从何而来 “鲁国积弱，强邻环伺，国库空虚，军备不修。” “国公为此忧心忡忡。” “而墓葬之中，往往陪葬有前朝乃至更早时期的珍宝金玉。” “若能取得这些宝物，充盈国库，强化军备，或能助鲁国在这乱世中多一分自保之力。” “此乃为国、为君！” “再者，家父新丧，季家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 “我年少继位，若无功绩傍身，难以服众，恐负家父遗志，亦有负国公信重。” “此乃为家！” 季虔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 将一个身处困境的年轻人的无奈与挣扎，表现得淋漓尽致。 赫连大惊失色。 他竟然遇到了比他还会装还会演的人！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我行此鬼蜮伎俩，实乃情非得已，绝非本心所愿。” 季虔对着赫连与鸮子晦，再次抱拳： “当日我诚心相邀，请两位先生为幕僚，存了份私心。” “望两位先生能在我执行任务时，予以指点，出谋划策，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敢奢求两位亲自出手，沾染污秽，只求能借两位高人之力，规避风险，以竟全功。” 季虔目光真诚地看着赫连与鸮子晦，等待着他们的表态。 空气凝滞。 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作响。 盯着季虔良久，赫连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鸮子晦。 鸮子晦立刻会意。 他脸上露出微笑，对着季虔点了点头： “季将军既已开诚布公，我二人亦非不通情理之辈。” “为国为家，其情可悯。既为幕僚，自当尽力。” 季虔脸上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激动。 他一直紧绷的肩膀也明显松弛下来。 他霍然起身，对着赫连与鸮子晦深深一揖： “多谢先生！” “季虔感激不尽！” “二位放心，以后无论成败，我必不会亏待二位！” “酬劳方面，绝对让二位满意！” 气氛似乎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季虔心头的重担卸下了一半。 他神情轻松了不少。 三人围坐火堆。 季虔和鸮子晦默默吃着烤热的干粮和肉脯。 赫连没吃，他要留着肚子吃更好吃的。 无事可做，赫连的目光四处移动。 他的视线无意间落在了季虔随意放在膝上的右手。 季虔正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握在掌心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约莫成年人手掌大小的黑色方块。 通体玄黑，表面光滑。 在跳跃的火光下，反射出一种高级的质感。 形状规整，边缘线条利落，与这个时代常见的玉器风格迥异。 赫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这东西…… 他看着咋那么眼熟呢？ 尤其是内里散发出来的点点幽绿光泽，让他想到了一个东西。 ——青铜陨石。 不过季虔怎么会有青铜陨石？ 而且看起来，季虔似乎并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只是当作一件奇特的玩物或饰品把玩。 系统的声音在赫连的脑海深处响起。 【你还记得你有一块青铜陨石吗？】 “废话。” “我当然记得！” 赫连在心中回应系统：“青铜陨石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忘记？” 他一共有两块青铜陨石。 一大一小。 大的是从青乌子墓穴之中得到的一块青铜陨石。 小的是从西王母沉眠的陨玉里扣的。 当然，不是他扣的，是西王母自己扣的。 西王母扣了之后，送给了他，美其名曰留个纪念。 实际上，是想要用这块青铜陨石提醒赫连，不要忘记了千年后唤醒她的任务。 赫连太了解西王母了，西王母心里的小九九，他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现在，这两块青铜陨石正妥善地存放在他手指上的空间戒指之中。 【你确定吗？】 赫连：“确定。” 【你确定吗？】 “……” 赫连点头：“确定。” 【你确定吗？】 赫连不确定了。 系统太反常了。 难道他忘记了什么？ 【友情提醒，已经过去了五百年，你最好再好好想想】 赫连：“……” 系统说的也有道理，已经过去五百年了，他忘记了太多事情。 赫连慢慢地回忆。 一秒、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赫连连个屁都没有想起来。 赫连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能否再友情提示一下呢？” 【……淦，我就知道】 【五百一十三年前，你用手里的一块青铜陨石逗弄白蛇，后来青铜陨石被白蛇误吞，你当时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剖开蛇腹取出来，说等白蛇自然排出体外即可……】 “然后呢？” 赫连忍不住问。 【……】 【然后你忘了】 【然后你就把白蛇放生了】 【然后就到现在了】 赫连：“……” 五百年前的事情了，他忘记也正常。 但现在随着系统明确地说出来，赫连脑海中也瞬间浮现出了相关的记忆。 是的。 赫连无法否认。 确有此事。 那时周穆王还没死，整天忙着收服九夷部族，建立起统治。 赫连无聊，就逗弄白蛇。 他的确曾拿着那块青铜陨石在白蛇的眼前晃动。 白蛇趁他不备，一口将青铜陨石吞了下去。 他当时觉得有趣，想着白蛇无法消化青铜陨石，过几日便能排出，便未强行取出。 谁知后来因为涂山之会，将这件事彻底抛诸脑后。 所以…… 赫连的目光再次落在季虔手中那个黑色方块上。 季虔手中的黑色方块就是他当初遗忘在白蛇腹中的青铜陨石？ 这也太巧了！ 不对…… 赫连的目光上移，落在季虔的脸上。 季虔是怎么得到青铜陨石的？ 剖开了白蛇的腹部吗？ 还是在哪儿捡到的？ 第二个可能极小，赫连知道季虔很大可能剖开了白蛇的腹部。 季虔察觉到了赫连的注视。 他抬起头，心中不由一动。 赫连先生见识广博，或许认得此物。 见赫连先生似乎感兴趣，季虔立刻举起手中的黑色方块，急切地问道：“先生，您认得此物？” 季虔的眼神充满了期盼。 赫连不答反问：“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第310章 号令阴兵 赫连的问题让季虔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脸上激动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这东西的来历他如何能实话实说？ 难道要告诉对方，是自己前些时日，冒险闯入一处极其凶险的古墓，剖开白蛇的腹部，从中取出了这个石头？ 这显得他手段过于狠辣。 更重要的是，季虔隐隐觉得，这黑色石头或许牵扯着更大的秘密，不能轻易泄露其真实来源。 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决定。 季虔脸上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含糊其辞道： “此物是我前些时日，在一处古墓中偶然所得。” “觉得奇特，便带在身边把玩。” “先生，您知道它的来历和用途吗？” 季虔眼中带着好奇。 赫连静静地盯着季虔。 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哥们儿，你知道什么叫做上帝视角吗？ 【……】 季虔感觉自己的心思在这样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后背不禁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没说实话。 就算是没有上帝视角，季虔心虚的样子也太明显，赫连心中冷笑。 既然对方不说实话，赫连也懒得追问到底。 何况，他也能猜到个大概。 吓吓季虔，就当是他不诚实的代价。 赫连刚打算开口，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这不会是……” 赫连小心试探。 【大胆点儿，这就是】 赫连沉默了片刻，脑海中的小人崩溃抱头：“为何剧情玩弄我于股掌之中？这就是命吗？” 【这就是命】 赫连：“……” 当季虔快要被那无形的压力逼迫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时，赫连才幽幽开口：“此物，名为鬼玺。” “鬼玺？” 季虔一愣，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光是听这名字，就让他心头莫名一寒。 他握着黑色石头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季虔神秘值+10000】 “没错。” 赫连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字字如同重锤，敲在季虔的心上。 “鬼玺非人间帝王之玉玺，而是沟通幽冥，号令阴兵鬼将之信物。” 赫连还是没有放弃恐吓季虔。 他顿了顿，继续用那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 “持鬼玺者，福祸难料。” “若心志不坚，或德行有亏，易招致阴邪侵体，鬼魅缠身，轻则神思恍惚，厄运连连，重则……” 赫连一字一句：“性命难保，魂魄永堕无间。” 篝火在他的眼底跳跃闪烁。 【季虔神秘值+100000】 火光映照着季虔瞬间变得苍白的脸。 他猛地低头，看向手中的黑色石头。 原本还觉得它只是有些奇特，此刻却觉得它仿佛活了过来，并且散发出阵阵阴寒刺骨的气息。 这鬼玺瞬间就变得烫手无比。 “先生！” “您说的是真的吗？” “这鬼玺……” 季虔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当真如此邪门？” 他眼中的激动和期盼早已被恐惧所取代。 赫连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尤其，若此物来路不正，沾染了不该沾染的血腥与怨气，其反噬会更甚。” 他余光瞥了一眼季虔。 吓不死这孙子！ 【季虔神秘值+100000】 季虔几乎瞬间回想起自己剖开了白蛇腹部的那个场景。 他握着鬼玺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冷汗涔涔而下。 突然。 季虔的脑海中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 白光猛地照亮了赫连先生之前的话。 “鬼玺是沟通幽冥，号令阴兵鬼将之信物……” “号令”二字，如同拥有魔力，瞬间摄住季虔的心神。 恐惧被劈开，一股灼热兴奋的情绪喷涌而出。 是啊！ 鬼玺能招致灾祸不假，但它同时…… 它也代表着力量！ 一种超越凡俗、近乎神魔的力量！ 号令阴兵鬼将！ 这是何等概念？ 在这诸侯纷争、战乱频繁的世道，若能掌控这样一支不惧生死、不知疲惫的幽冥军队，什么强邻环伺，什么国库空虚，什么内部倾轧…… 统统都将不再是问题！ 鲁国将不再是积弱之国。 而他季虔，也将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盗墓来证明自己、稳固地位的将军！ 他将成为鲁国真正的中流砥柱！ 甚至…… 拥有问鼎天下的资本！ 这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恐惧依旧存在，但已被对权力的渴望所压倒。 季虔猛地抬起头，瞳孔爆发出骇人的精光，直直地射向赫连。 目光灼热、急切。 像是押上全部身家的疯狂赌徒。 “赫连先生！” 季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若心志坚定，是否就能掌控此物，真正号令阴兵鬼将？” 赫连的眉头动了一下。 季虔这变脸可太快了。 前一秒还被邪祟吓得面无人色，下一秒就想要号令阴兵了。 贪婪和野心竟然如此迅速地压倒了恐惧。 对于力量的渴求，总能让人铤而走险，甚至忽视近在咫尺的深渊。 赫连迎着季虔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理论上是。” “古籍残卷中，确有此类记载。” “但……” 赫连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古往今来，未曾听闻有谁真正成功。” “妄动幽冥之力者，多遭反噬，不得善终。” 季虔哪里还听得进赫连的警告？ 得到了能够号令阴兵的肯定答复，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至于失败者的下场？ 那只是因为那些人不够强大，心志不够坚定！ 他季虔，绝不会步他们的后尘！ 季虔猛地想到了什么。 “那赫连先生，您呢？”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试探。 “您如此了解此物，您能做到吗？” 篝火噼啪作响。 火星跳跃着飞入微凉的夜空中。 鸮子晦眉头一皱，目光不善地盯着季虔。 隔着一道白纱，赫连的目光与季虔相对。 赫连没有回答“是”或“不是”，而是带着一丝冰凉的笑意，反问：“你觉得呢？” 【季虔神秘值+100000】 季虔盯着那纹丝不动的兜帽，脸上的肌肉缓缓牵动，最终形成了一个浮夸的笑容。 “哈哈哈哈……” 他低笑了起来。 笑声在寂静的山夜里显得有些突兀和森然。 “赫连先生能一眼认出鬼玺，知晓其来历与凶险，我当然认为您拥有掌控它的力量。” 季虔此刻已不再恐惧怀中的鬼玺。 他小心翼翼地将鬼玺郑重其事地揣入了怀中。 第311章 白蛇托梦 季虔站起身，拍了拍衣甲上沾染的草屑尘土，身形挺得笔直。 他目光炯炯地直视着赫连，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相信，我一定能掌控它！” “迟早有一天，我能做到！”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我也相信，赫连先生您会帮我的，对吗？” 赫连依旧没有说话。 兜帽和白纱遮住了他此时的表情。 赫连的表情充满了嫌弃。 他狂翻白眼。 季虔以为他谁呢？ 赫连的沉默，被自信的季虔解读为一种默许。 季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他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他对着赫连与鸮子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依旧恭敬。 “赫连先生，天色已晚，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请二位上车吧。” 赫连缓缓站起身，没有看季虔，径直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鸮子晦连忙跟上，心中波涛翻涌。 他怎么觉得……那鬼玺像是蛇神大人之物？ 鸮子晦望着蛇神大人的侧脸，不敢多说。 行军一夜，人马皆疲。 东方天际撕开厚重的夜色帷幔，透出第一丝鱼肚白。 朦胧的微光洒向沉寂的大地。 季虔抬了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他们位于一片地势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不远处有一条浅溪潺潺流过。 是个适合短暂休整的地方。 “就地扎营，休息一日，夜晚出发。” 季虔的声音有些沙哑。 训练有素的亲兵们高效地行动起来。 卸下马匹的鞍鞯，支起简易的营帐，收集干柴点燃篝火，取出干粮和肉脯准备加热。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季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一夜的颠簸和警惕，让他的精神也感到了些许疲惫。 他掀开自己的营帐门帘，弯腰走了进去。 帐内陈设简单，一张铺着兽皮的行军榻，一张矮几，仅此而已。 他卸下腰间的短剑，随手放在矮几上，然后和衣躺了下去，甚至没来得及脱下脚上的靴子。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他的意识很快便模糊起来。 不知何时，季虔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广阔无垠的原野上。 天色是有点儿诡异的昏黄。 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云彩。 只有一片压抑的黄色光线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 脚下是绵延到视线尽头的野草。 风吹过时，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响。 四下空无一人。 只有他一个。 一种莫名的孤寂和不安攫住了他。 季虔尝试着呼喊。 声音却被这昏黄的天地吞噬了一般，传不出多远便消散无踪。 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枯草上。 他不知要去往何方，也不知为何会来到这里。 走了不知多久。 前方的景象让季虔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冻结了。 枯黄的草丛中，盘踞着一个惨白的巨大身影。 那是一条蛇。 一条通体纯白的巨蛇。 它的躯体庞大，盘绕在前方，蛇首微微昂起，双目紧闭。 季虔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 是它！ 绝对不会错！ 就是那座古墓主棺里，被他亲手剖开了腹部的巨大白蛇！ 它怎么会在这里？ 它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得透透的，尸体都僵硬了！ 恐惧死死地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 它是来找他报仇的！ 一定是！ 自己剖开了它的肚子，取走了鬼玺，它死不瞑目，化作冤魂厉鬼前来索命了！ 季虔剧烈地喘息着。 在他要转身逃跑的时候，那白蛇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了。 血红的竖瞳锁定了季虔。 一个低沉的声音，直接在季虔的面前响了起来。 “季虔……” “你偷拿了……” “不属于你的东西……” 季虔浑身发颤。 偷东西？ 是指鬼玺？ 一股怒火猛地窜了上来，竟然暂时压过了季虔对白蛇的恐惧。 他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道：“胡说！” “到了我的手中，那就是我的东西！” “天地珍宝，有能者居之！” 白蛇的嘴巴开合，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弄。 “痴妄……” “你会因它惨死……” “灵魂永世不得超脱……” 白蛇的声音在季虔的耳边萦绕。 “诅咒！” “你这是诅咒我！” 季虔被“惨死”二字彻底激怒了。 恐惧化作了狂暴的杀意。 他猛地想起自己腰间的短剑。 “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区区孽畜，安敢咒我！” 季虔咆哮着，猛地抽出短剑。 寒光一闪，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巨大的白色蛇头狠狠斩去。 动作快如闪电。 “噗嗤！” 利刃切入血肉，发出闷响。 白色的蛇头，被季虔齐颈斩断，脱离了躯体，滚落在地。 蛇头切口处，没有喷涌的鲜血，只有一些暗沉的粘稠液体，缓慢地沁出。 被斩落的蛇头，那双血红色的瞳孔，依旧死死地盯着季虔。 无头的蛇身，也没有瘫软倒下，反而开始诡异地蠕动起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更让季虔毛骨悚然的是，那滚落在地的蛇头，嘴巴竟然一张一合。 冰冷沙哑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带着预言般的笃定： “你……并非它的主人……” “你迟早……会惨死于墓中……” “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刺耳！ 太刺耳了！ 胡说！ 简直是胡说八道！ “闭嘴！” “闭嘴！” “你给我闭嘴！” 季虔被这恐怖的景象刺激得几乎疯魔。 他双目赤红，状若癫狂，举起手中沾着黑色粘液的短剑，不顾一切地朝着那还在蠕动的无头蛇身疯狂刺去。 一剑，又一剑。 他疯狂地捅刺着，仿佛要将白蛇彻底撕碎。 黑色的粘液不断飞溅出来，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啊！” 季虔发出一声惊恐疯狂的尖叫。 他猛地从行军榻上弹坐起来。 心脏狂跳，如同要炸开。 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 熟悉的营帐，矮几上放着他的短剑。 外面传来士兵们的呼噜声。 第312章 挖掘古墓 是梦…… 原来只是一个噩梦…… 季虔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整个人如同虚脱。 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完全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手上浮着一层水光。 是汗，并不是梦中黑色腥臭的粘液。 梦中白蛇冰冷死寂的眼神、被斩落蛇头后依旧蠕动的无头蛇身、恶毒的诅咒…… 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清晰，他心有余悸，久久无法平静。 季虔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摸到了那个坚硬冰凉的鬼玺。 他将鬼玺掏出来，握在掌心。 沉甸甸的幽寒触感，让他想起了梦中白蛇的话。 “你并非它的主人……” 我不是鬼玺的主人？ 那谁才是？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悄然钻入他的心中。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营帐的某个方向。 赫连先生认得鬼玺，知道掌控它的方法，他会不会才是鬼玺真正的主人？ 或者，他与鬼玺有着某种联系？ 季虔迅速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的猜测。 不。 不可能。 赫连若是鬼玺的主人，又怎么可能会让鬼玺流落到别人手中？ 不管鬼玺的主人是谁，鬼玺现在在他手里！ 这就是天意！ 是他季虔的机缘！ 那白蛇已死，不过是残念化作的噩梦罢了。 岂能当真？ 他紧紧攥住鬼玺，指节发白。 季虔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与不安。 他将鬼玺重新揣回怀里，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甲，脸上恢复了坚毅与冷峻。 他掀开营帐门帘，迈步走出了营帐。 这一觉睡了挺长时间，太阳已经开始下山。 营地里，炊烟袅袅，士兵们正在用餐。 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 很快，夜色彻底笼罩大地。 星月无光。 山风呜咽。 季虔的队伍已经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古墓傍山而建，山体表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与裂缝，枯藤缠绕其上。 前方是一片相对平整的碎石滩，再往前，便是深不见底的山谷，黑暗中传来隐约的水流轰鸣。 没有显眼的封土，连一块标示墓主身份的石碑都找不到。 整座墓穴与山岩几乎融为一体。 “找。” 季虔压低声音。 一声令下，数十名亲兵立刻散开。 三人一组，手持火把与简陋的勘探工具，开始沿着山壁仔细搜寻可能的入口。 敲击岩壁，探察缝隙，清理植被，他们动作专业，显然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火把的光芒晃动着。 除了岩石和尘土，他们一无所获。 岩壁坚固异常，敲击之声沉闷。 那些看似可疑的裂缝，要么过于狭窄，要么向内延伸不远便是坚实的山体。 季虔的眉头越皱越紧。 鲁国公给的时间有限，此地不宜久留。 若连门都找不到，一切谋划都是空谈。 他深吸一口冰凉的夜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转向不远处那辆安静的马车。 犹豫只在瞬间。 他快步走到马车前，对着垂落的车帘，抱拳躬身，急切与焦躁被他压制下去，语气恭敬： “赫连先生，这墓穴入口隐蔽异常，我等搜寻良久，毫无头绪。” “恐延误时机，还望先生出手相助！” 车内一片寂静。 片刻后，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一角。 赫连依旧戴着那顶兜帽，面容隐藏在晃动的白纱里。 他并未看向季虔，而是微微偏头，视线似乎落向了身旁的鸮子晦。 鸮子晦的祖先是偃师的徒弟，精通风水与墓穴营造，是这方面的高手，比之偃师有过之无不及。 鸮子晦继承了祖先在这方面的天赋，早早就将代代传下来的笔记吃透了，甚至在祖辈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鸮子晦接收到蛇神大人的眼神示意，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对着蛇神大人微微点头，随即灵活地钻出了马车，双脚落在冰冷的碎石地面上。 “将军莫急，待子晦一观。” 鸮子晦脸上挂着礼貌疏离的笑容。 他跟上季虔和一众亲兵，围绕着半边山体走了一圈。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火光跳跃，映照着鸮子晦那张专注的脸。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鸮子晦眸中精光一闪。 他抬步朝着山壁下一处被几块风化严重的巨石半掩着的洼地走去。 那洼地毫不起眼，积满了枯枝败叶和淤泥，散发着一股酸臭气味。 寻常人避之不及。 鸮子晦走到洼地边缘，蹲下身，伸出白皙的手指，并未在意污秽，轻轻拂开表层的落叶和浮土。 他的手指细细摸索着。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流。 “是这里了。” 鸮子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语气笃定。 “入口并非在山壁明处，而是利用了山体自然的排水缝隙，入口向下倾斜，被这些巨石和积秽掩盖。” 季虔闻言，眼中散发出喜悦的光芒。 他立刻挥手：“快！清理此处！小心，别弄出太大动静！” 亲兵们立刻上前，用随身携带的铲子和撬棍，小心翼翼地清理洼地上的杂物，搬开那几块作为掩饰的巨石。 清理干净后，季虔立即命亲兵们往下深挖。 很快，一个黑黢黢、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向内望去，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股带着浓重土腥气的微弱气流，正从洞内缓缓吹出，令人汗毛倒竖。 “挖！” “扩大入口！” 季虔压抑着兴奋，低声命令。 亲兵们动作更快，泥土和碎石被悄无声息地运走。 不多时，一个大的盗洞便被挖了出来。 幽深的墓道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 季虔深吸一口气，从身旁亲兵手中接过一支燃烧正旺的火把，回头看了一眼马车方向。 车帘依旧垂落，赫连的身影隐于其后，漠不关心的样子。 “留三人在外警戒，其余人，随我入墓！” 季虔不再犹豫，将短剑握在手中，第一个弯腰，钻入了漆黑的盗洞之中。 亲兵们紧随其后，举着火把，鱼贯而入。 他们的身影很快便被浓稠的黑暗彻底吞没。 第313章 狐狸哀鸣 鸮子晦站在盗洞入口，看着最后一名亲兵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步履轻快地回到了马车旁，利落地钻了进去。 车内，蛇神大人仰躺在柔软的垫子上，不曾动过。 鸮子晦在蛇神大人的对面坐下，车厢内弥漫着一种与外界隔绝的宁静。 鸮子晦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 “赫连大人，那鬼玺原本是您的东西吧？” 赫连兜帽微动，白纱下的金瞳扫了一眼鸮子晦。 “是。” 赫连的回答简洁至极，他没有否认。 鸮子晦心中一定，果然如此。 他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许久了：“那鬼玺真的能号令阴兵鬼将吗？” 赫连：“……” 他吹牛的。 赫连沉默了片刻。 就在鸮子晦以为蛇神大人不会回答时，蛇神大人淡漠的声音才悠然响起。 “能否号令阴兵鬼将，要看鬼玺在谁手中。” 鸮子晦先是一愣，随即恍然。 【鸮子晦神秘值+10000】 是了，器物本身或许蕴藏着力量，但能否激发、驾驭这股力量，完全取决于持有者。 就像一把绝世神兵，在孩童手中与在绝世高手手中，能发挥的威力天差地别。 他立刻明白了蛇神大人的言下之意。 ——鬼玺只有在蛇神大人的手中，才能真正发挥出传说中“沟通幽冥，号令阴兵”的恐怖威力。 在季虔那样一个徒有野心的凡人手中，鬼玺恐怕是引火烧身的灾祸之源。 想通了这一点，另一个更大的疑问浮上鸮子晦的心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赫连大人，您为何要帮季虔？” 为何愿意跟在季虔身边？ 为何愿意成为季虔的幕僚？ 季虔怎配？ 赫连听到鸮子晦的问题，目光隔着白纱再次落在鸮子晦身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在帮他？” 鸮子晦怔住了。 蛇神大人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 他仔细回味着蛇神大人自遇见季虔以来的种种举动。 看似相助，却从不介入…… 这真的是在帮季虔吗？ 还是说…… 这一切，包括季虔得到鬼玺，包括他盗墓的行为，甚至包括他此刻深入这座凶险的古墓……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蛇神大人为季虔划定的命运轨迹。 季虔按部就班地行走在既定的轨迹之中。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鸮子晦的脊背。 自己试图以凡人的逻辑去揣度蛇神大人的行为，何等的浅薄和可笑。 蛇神大人俯瞰尘世千年万年，其思所想，其行所止，又岂是他能妄加揣测的？ 【鸮子晦神秘值+100000】 鸮子晦立刻收敛了所有探究的心思。 他低下头，恭敬地说道：“子晦愚钝，不该妄加揣测。请赫连大人恕罪。” 赫连没有再说什么。 恕啥罪啊？ 有啥罪可恕啊？ 赫连自己都不知道。 车厢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鸮子晦也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息，将方才那些纷乱的思绪尽数压下。 他只需记住自己的本分。 ——侍奉蛇神大人，追随其左右，至于其他，不该问的，不问不想。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 营地里只剩下留守的三名亲兵。 他们围绕着盗洞和马车，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 山林间的风声似乎变得更急了，鬼哭狼嚎一般，听得人心里发寒。 鸮子晦的意识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已是后半夜。 天际即将泛起鱼肚白之前，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中。 那声音…… 像是狐狸的哀鸣。 一声接着一声，断断续续，仿佛就在不远处，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鸮子晦的心脏莫名一紧。 这哀鸣声，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与不安。 他忍不住睁开了双眼。 马车内依旧昏暗。 在他睁眼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一点幽幽的绿光。 那光点在马车窗外不远处的黑暗中，一闪而逝。 鸮子晦皱起了眉，清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似乎陷入了沉睡的蛇神大人。 犹豫了一下，鸮子晦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 他动作极轻地掀开车帘，悄无声息地滑下马车。 夜风扑面，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循着狐狸哀鸣声和方才绿光消失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鸮子晦走着走着，发现这方向，赫然是盗洞所在的方向。 越靠近盗洞入口，那股阴冷潮湿的气息越发浓重。 留守的亲兵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入口处睡着了，鼾声震天。 鸮子晦的目光在黑暗中仔细搜寻着。 终于，在深入盗洞口一米的黑暗中，他看到了那个发出哀鸣的东西。 那是一只狐狸。 毛发是罕见的雪白色，在暗夜中格外扎眼。 体型不大，此刻蜷缩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雪白的皮毛上，沾染着几处刺目的暗红色血迹。 一道像是被利刃划开的伤口，从它的肩胛一直延伸到后腿，皮肉外翻，看起来触目惊心。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睛。 那是一双青色的瞳孔。 在黑暗中散发着如同鬼火般的幽幽绿光。 此刻，绿瞳中充满了痛苦与恐惧。 它望着靠近的鸮子晦，哀嚎声中带着哀求和绝望。 狐狸口中发出的哀鸣，越发凄厉无助。 鸮子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查看一下白狐的伤势。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柔软的皮毛时，他直直地对上了那一双青色的瞳孔。 瞬间。 鸮子晦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了那双眼睛。 鸮子晦眼前一阵模糊。 蜷缩哀鸣的白狐消失了。 冰冷黑暗的盗洞入口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一个老人的身影，身形佝偻，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 一双眼睛异常明亮，紧紧地盯着鸮子晦。 鸮子晦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放大，脸上血色尽褪。 这怎么可能？ 第314章 缘分到了 这个人…… 他无比熟悉。 他亲眼目睹这个人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亲手将这个人埋葬在深山之中。 “子晦……” 由烟雾凝聚而成的人影开口了。 声音沙哑，缥缈。 “你……可还记得你的使命？” 鸮子晦浑身剧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可还记得？” 这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 “我……” 鸮子晦喉咙干涩，心脏狂跳。 “你可还记得！” 那身影猛地逼近，声音陡然变得尖利，紧贴着鸮子晦的脸。 不对！ 鸮子晦猛地一个激灵。 父亲早已去世多年，尸骨都已化为黄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幻境！ 他瞬间明悟。 是那只狐狸！ 是那只受伤的白狐搞的鬼！ 它青色的瞳孔，具有制造幻象、迷惑心神的能力！ 鸮子晦猛地一咬舌尖。 剧烈的刺痛和腥甜的血味瞬间刺激了他的神经。 眼前父亲的身影如同被石子击中的倒影，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 “父亲”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噗”的一声，如同泡沫般彻底碎裂，消散于无形。 周围的景象恢复了正常。 他依旧蹲在盗洞入口处。 面前是那只奄奄一息的白色狐狸。 鸮子晦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后背也是一片冰凉。 好险！ 若非他及时识破，心神一旦被这幻境彻底击垮，后果不堪设想。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只白狐。 这一次，他刻意避开了它那双诡异的青色瞳孔，不敢再与之对视。 这狐狸绝非凡物。 它怎么会受伤？ 又为何会出现在盗洞入口？ 难道是从墓里跑出来的？ 鸮子晦心中念头飞转。 他看了看狐狸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 这狐狸如此特殊，是死是活不如交给蛇神大人定夺。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避开白狐的眼睛，用衣袍将它轻轻包裹起来，动作轻柔地将白狐抱起。 白狐在他怀中微微颤抖了一下，发出几声微弱的呜咽，青色的瞳孔缓缓闭上。 鸮子晦抱着温热的白狐，站起身，不再停留，快步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风声依旧，天际的尽头，黎明将至，微光亮起。 但仅凭这一点儿微弱的光线，根本无法驱散盗洞周围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鸮子晦抱着白狐，站在夜风里，有些踌躇。 马车内寂静无声。 蛇神大人想来已经睡着了。 他不敢贸然打扰。 鸮子晦低头看了一眼白狐，不如先将这受伤的狐狸放在车辕旁避风处。 等蛇神大人苏醒，再将它抱进马车内。 鸮子晦刚弯下腰，准备将狐狸轻轻放下。 马车内，就传来了蛇神大人平静的声音。 “带上来。” 鸮子晦动作一顿，心中一惊，立刻应道：“是。” 鸮子晦掀开车帘，抱着狐狸钻了进去。 车厢内依旧昏暗。 蛇神大人已经静坐起身。 “蛇神大人。” 鸮子晦将怀中的狐狸稍稍展示了一下，低声道：“这狐狸伤得不轻。” “它的眼睛很是诡异，方才我靠近的时候，竟被这双眼睛拖入幻境之中。” 狐狸眼？ 幻境？ 赫连听着耳熟。 但七星鲁王宫内的是青眼狐尸，而不是狐狸。 有了之前一系列的“巧合”，赫连现在也不敢笃定了。 命运奇妙，他还是谨慎点儿吧。 白狐的眼睛被鸮子晦用衣物遮挡起来，赫连看到了狐狸身上狰狞的伤口。 以防万一，还是救一下吧。 赫连缓缓抬起一只手。 手指修长白皙，在昏暗中仿佛自带微光。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一缕柔和纯粹的白色光晕，如同月华一般从他指尖弥漫开来。 白光并不刺眼，带着一种温暖的气息。 白光如同有生命的流水，缓缓流淌而下，覆盖在白狐的伤口之上。 奇迹发生了。 原本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在白光的笼罩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鸮子晦神秘值+100000】 新鲜的肉芽迅速生长，破损的皮毛也随之重新覆盖上去。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竟然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衣袍之下，白狐原本因痛苦而紧闭的青瞳，此刻缓缓睁开。 眼中的痛苦与绝望已然消散。 白狐眼中透露出懵懂的茫然。 它微微抬起头，衣袍散开，露出它的脸。 它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小心翼翼地轻轻舔舐了一下赫连尚未收回的指尖。 白狐舔舐的动作轻柔，充满依赖。 鸮子晦瞳孔一震。 虽然知道蛇神大人神力通天，但还是会被震惊。 “蛇神大人，这狐狸该如何处置？” 鸮子晦平复自己的情绪后，他看着怀中已然痊愈的白狐，询问道。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伤已治好，自然是放归山林为好。 这狐狸诡异，留在身边恐生事端。 赫连收回手，指尖的白光悄然隐没。 他平淡地道：“放它离去即可。” “是。” 鸮子晦应声，便准备抱着白狐下车。 白狐仿佛听懂了他们的对话。 它在鸮子晦怀中轻轻一挣，灵巧地跳到了车厢的地板上。 它并未立刻跑开，而是迈着优雅的小步子，走到赫连的脚边。 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又一下，乖顺亲昵地蹭着赫连的小腿。 白狐口中发出带着讨好意味的“呜呜”声。 青色的瞳孔仰望着被兜帽垂下的白纱隔绝视线的赫连。 它发出的呜咽声里充满了眷恋。 鸮子晦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赫连低头，看着脚边这团雪白的小东西。 他能感受到白狐身上散发出的远超普通野兽的灵性。 又是一个成精的？ 赫连沉默了片刻。 就在鸮子晦以为蛇神大人会再次下令驱赶时，蛇神大人却缓缓伸出了手，轻轻揉了揉白狐毛茸茸的小脑袋。 白狐享受地眯起了青瞳，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尾巴尖愉快地轻轻摆动。 “既不愿走，便留着吧。” 赫连收回了手，语气平淡。 【……觉得无聊了，又想养宠物就直说！】 赫连：“……” 他清了清嗓子，辩解：“我和它这是缘分到了，万物有灵，你不能阻止这一段美妙的缘分。” 【……你无聊的时候，跟谁都有缘】 【……血尸来了你都能养】 第315章 迷雾重重 鸮子晦心中了然，不再多言。 这狐狸幸运，入了蛇神大人的眼。 他重新坐好，看着那白狐寻了个舒适的角落，在赫连脚边蜷缩起来。 夜幕被青白色的天光驱散。 黑黢黢的盗洞里，终于有了动静。 几声压抑的喘息和咳嗽从盗洞中传来。 接着，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手脚并用地从洞中爬了出来，几乎是滚落在地。 是季虔。 季虔此刻的模样，比进入盗洞前要凄惨十倍不止。 原本齐整的战甲破损严重，上面布满了划痕，沾满了污泥与暗沉的血迹。 他的脸上、手臂上，凡是衣物未能覆盖的地方，都布满了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刀口。 有些伤口极深，甚至能看到翻卷的皮肉和白森森的骨头。 鲜血几乎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 眼神涣散，瞳孔深处残留着恐惧。 他的意识似乎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紧接着，跟随着他进入盗洞的亲兵们也陆续爬了出来。 他们同样个个带伤。 虽然没有季虔那般严重，但也多是挂彩，神情惊魂未定，脸上写满了后怕与深深的疲惫。 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装着此次下墓的收获。 留守的亲兵早已被惊醒，他们见状，立刻上前搀扶。 有人想去扶起季虔，却发现他状态不对，身体僵硬，双手还无意识地做出劈砍的动作。 “将军！” “将军您怎么了？” 亲兵焦急地呼唤。 “蛇神大人……” 马车内，听到动静的鸮子晦看向蛇神大人。 赫连微微颔首。 鸮子晦明白了，他率先下车。 赫连随后也从马车上下去了。 白狐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选择留在温暖的车厢内。 它只从车帘缝隙中探出一个小脑袋。 那双青色的瞳孔，好奇地打量着外面。 看到赫连与鸮子晦走近，那些惊魂未定的亲兵如同看到了主心骨，立即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他们。 赫连的目光落在昏迷不醒、浑身是伤的季虔身上。 他的目光移动，落在了随季虔一起进入盗洞的亲兵们身上，声音平静无波：“他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亲兵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难以启齿的犹豫，眼中浮现出恐惧。 最终一个看起来较为年长的亲兵，咬了咬牙，组织了一下语言，艰难地开口道： “将军他……他身上的伤，大部分……是，是他自己划伤的……” 自己划伤的？ 鸮子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赫连若有所思：“难道……” “季虔是个M？” 赫连做出判断后，认可地点了点头。 【……我求你了】 “求也得排队。” 赫连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季虔身上。 季虔身上的伤口很深，他玩起自己来是一点儿也不手软。 赫连佩服。 【……】 赫连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抬起了手。 有一个赚神秘值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柔和纯粹的白色光晕从他指尖弥漫开来。 白光缓缓流淌，将地上昏迷的季虔身上的伤口笼罩。 在周围所有亲兵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季虔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在白光的滋养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翻卷的皮肉迅速平复，断裂的血管和肌肉纤维重新连接。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季虔身上几乎致命的外伤，竟然痊愈了。 【鸮子晦神秘值+100000】 【季家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季家亲兵二号神秘值+10000】 【季家亲兵三号神秘值+10000】 【季家……】 “这……” “这……” “神仙！” “活神仙啊！” “……” 亲兵们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反应过来后，立即纷纷激动地跪倒在地，对着赫连叩拜起来。 口中还止不住地呼喊着“活神仙”。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神迹？ 白光缓缓收敛。 赫连放下了手。 季虔这伤受得好啊！ 【……你还有心吗？】 “关你屁事。” 【……】 地上，季虔幽幽转醒。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还沉浸在幻境之中。 他又看到了！ 那条阴魂不散的白蛇！ 他又看到了！ 墓穴的深处，白蛇又一次出现了！ 用它那双冰冷死寂的血红色瞳孔盯着他。 诅咒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像是疯了一般狂怒。 怒气中夹杂着深深的恐惧。 他不顾一切地拔剑疯狂地砍杀。 要将白蛇和纠缠不休的噩梦彻底粉碎！ 然而，当他意识逐渐清醒，看清周围熟悉的人影时，他才骇然发现，砍向白蛇的剑，落下的地方，竟然全都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全身剧痛，鲜血飞溅，彻骨的寒意瞬间淹没了他。 他差点儿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墓里了！ “将军，您醒了！” 亲兵见他醒来，连忙上前搀扶，同时激动地说道： “是赫连先生！是赫连先生施展仙术，治好了您的伤！” 季虔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记忆中那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此刻竟然都消失了。 只有战甲和衣物上的血迹，证明着之前惨烈的砍伤并非幻觉。 身体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钻心的剧痛已然平复了下去。 【季虔神秘值+1000000】 季虔猛地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赫连。 怎么可能？ 伤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愈合？ 震惊、狂喜、后怕、忌惮…… 以及深深的敬畏。 种种情绪交织在季虔心头。 他之前虽然知道赫连不凡，但也只以为是身怀异术的奇人异士。 可这瞬间愈合伤口的手段…… 这已经是近乎传说中的神力了吧？ 季虔挣扎着站起身，不顾身体的虚弱，对着赫连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声音微微发颤： “季虔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先生大恩，季虔没齿难忘！” 赫连……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跟随自己，真的只是为了那区区的幕僚之位吗？ 季虔心中翻滚着疑惑。 赫连微微颔首，并未多言，高手都是惜字如金的。 他转身重新走向了马车，鸮子晦紧随其后。 季虔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复杂。 他摸了摸怀中冰凉的鬼玺，只觉得前路越发迷雾重重。 季虔在亲兵的搀扶下，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了几个时辰。 待体力恢复了一些，天色也大亮之后，才开始清点此次下墓的收获，并安排返程事宜。 第316章 寻找线索 返回鲁国都城曲阜的路途遥远，队伍里气氛沉闷。 季虔骑在马上，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 他眉头紧锁，眼神恍惚。 身上的伤口虽已愈合，但那种利刃切入自身皮肉的幻痛却如同附骨之蛆，萦绕不去。 亲兵们同样士气不高。 虽然完成了任务，带回了足以向鲁公交差的收获，但墓中的凶险与季将军的异样都让他们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队伍行进间，除了必要的号令和马蹄踏地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多余的交谈。 赫连与鸮子晦依旧乘坐着那辆朴素的马车。 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们无关。 马车内，多了一只安静蜷缩在角落的白色狐狸。 它那双青色的瞳孔偶尔会睁开，好奇地打量一下车厢内的两人。 更多时候闭目假寐，乖顺得如同家养的宠物。 谁会想到在受伤之前它其实是一只没有主人的野护理呢。 赫连在马车内也没有取下兜帽。 白纱遮住他的面容，让距离很近的鸮子晦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因此，鸮子晦自然也不会发现，赫连笑得夸张的嘴。 【……】 “哈哈哈哈哈哈……” 赫连花了神秘值正在看搞笑综艺，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控制自己没有笑出声。 【……你控制了吗】 【……我感觉我的脑袋里全都是垃圾】 【……虐待系统，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抵达曲阜后，队伍在将军府前停下。 “赫连先生，一路劳顿，还请先回竹泠轩好生歇息。” “我需即刻进宫，向国公复命。” 季虔在马车外，对着垂落的车帘拱手说道。 他的语气依旧如往日一般恭敬。 “将军自便。” 鸮子晦代为回应。 赫连懒得开口。 更重要的是，他怕一开口，口水就喷出来。 直到现在，搞笑综艺都还没有结束。 季虔不再多言，转身便带着几名心腹亲兵，押送着那些从墓中带出的东西，匆匆向着宫城方向而去。 鸮子晦陪着蛇神大人回到了竹泠轩。 院内翠竹依旧，清幽如昔。 白狐似乎对这里的环境也很满意，轻盈地跳下马车，在院子里好奇地嗅来嗅去。 最后白狐选了一处有阳光的廊下，懒洋洋地趴了下来。 鸮子晦安排仆役准备热水饭食，侍奉蛇神大人洗漱休息。 赫连吃饱喝足，泡了一个热水澡，躺在温暖的床上看综艺，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 宫城深处。 鲁国公的议事偏殿。 香炉里焚烧着名贵的香料。 烟雾袅袅。 年近五旬的鲁国公端坐于上首，面容威仪。 季虔跪坐在下首的席位上，垂首敛目，详细汇报着此次任务的经过。 他向鲁国公细致地描述了墓穴的隐蔽与凶险，提到了过程中遭遇的机关陷阱和毒虫瘴气。 季虔知道，鲁国公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于是，他命亲兵将押送进宫的陪葬宝物全部带上来。 一个个箱子摆满了鲁国公面前的空地。 季虔上前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华光灿灿的金器、玉器以及一些造型古朴的青铜器。 鲁国公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陪葬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些许。 他勉励了季虔几句。 无非是季虔已经听厌了的话。 在汇报的过程中，季虔下意识地将两件最为关键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一件，关于鬼玺。 鲁国公知道黑色石头的存在，却不知道此物的具体作用。 季虔将鬼玺的用途和名字全部都隐瞒了下来。 鬼玺能号令阴兵鬼将，他怎么敢赌鲁国公不会对鬼玺动心呢？ 另一件，则是关于赫连先生。 赫连先生所拥有的能力太过震撼人心。 若是让鲁国公得知赫连先生拥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恐怕赫连先生就无法待在自己的身边了。 他好不容易请来的奇人，怎么能让鲁国公轻易得到？ 无论是鬼玺，还是赫连先生的存在，他都不能让鲁国公知晓。 从宫中出来，回到将军府，季虔并没有去休息。 他也没有去竹泠轩拜访赫连与鸮子晦。 他估计这时候两位先生也应该在休息。 他就不去打扰了。 季虔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穿过重重院落，径直向着府邸最深处的禁地走去。 那是季家祖辈建立起来的密室。 据说始建于数百年前，季氏先祖发迹之时。 里面不仅存放着家族积累的部分财富。 更重要的是，收藏了历代先祖游历四方记录下来的各种奇人轶事、山川秘闻、古老传说，以及一些诡异见闻。 季虔按下了机关，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密室内光线昏暗。 几盏镶嵌在墙壁上的长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高及穹顶的书架上摆满了堆积如山的竹简、木牍和少量珍贵的帛书。 季虔点燃了一盏便携的油灯，走了进去。 石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季虔开始不知疲倦地翻阅与查找。 他目标明确。 他要找到跟鬼玺有关的一切记载。 季虔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鬼玺和赫连都绝非寻常。 赫连与鬼玺必然牵扯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季虔几乎是不眠不休。 饿了就吃几口仆人按时送到石门外的食物。 困极了就在堆积的竹简旁和衣小憩片刻。 油灯的光芒摇曳不定。 季虔日益憔悴，但眼神却越来越锐利。 他仿佛着了魔，拼命搜寻着任何有关鬼玺的线索。 一天、两天、三天…… 十天、半个月…… 他几乎翻遍了密室中所有可能相关的记载。 季虔没有找到任何与鬼玺有关的记载。 他一无所获。 季虔有些挫败。 这么长的时间，竟然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找到。 半个月后。 一名宫内侍者匆匆来到将军府，传达了鲁国公新的命令。 鲁国公令季虔再次出发，寻找新的古墓，继续充盈国库。 鲁国公的命令不容置疑。 季虔不得不暂时中断了在密室中的搜寻。 他拖着疲惫却异常亢奋的身体，从密室里走了出来。 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季虔没有休息，立刻点齐人马，准备出发。 这一次，他依旧亲自去竹泠轩告知赫连与鸮子晦。 很快，队伍再次出发，离开了曲阜。 对于赫连而说，只是换了个地方玩手机而已。 没错，手机。 赫连用神秘值换来了玩手机的机会。 当然，他没舍得直接用神秘值买一个手机，而是花神秘值租手机使用。 为了节省神秘值，赫连每天只租两个小时的手机玩儿。 剩下的时间，他吃饭睡觉揉狐狸。 第317章 剧情引导 这一次行军，持续了半月有余。 季虔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处位于荒无人烟的沼泽地带边缘的古墓。 墓穴的规模不大。 入口隐蔽在一片瘴气弥漫的枯木林深处。 挖掘进入的过程充满了危险。 毒虫、沼泽、瘴气都是阻碍。 光是进去就折损了三人。 赫连和鸮子晦依旧待在马车上等待着季虔出来。 白狐围坐在赫连的脚上，给赫连充当暖宝宝。 赫连乐不可支地刷着短视频。 时间在刷短视频的时候流逝得格外快。 赫连感觉只过去了一个小时，实际上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 “……” 【超时八个小时，每小时50神秘值，你需要额外支付400神秘值】 赫连闭了闭眼睛，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别装听不见！】 400神秘值从赫连的账户飞走。 赫连心如刀绞。 手机害人啊！ 短视频害人啊！ 就在赫连哀痛的时候，季虔也带着剩余的亲兵，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古墓里爬出来了。 季虔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东西，神情异常严肃。 他连身上的伤口都来不及处理，便独自一人钻进了自己的营帐。 赫连：“……” 他放下了撩开马车车帘的手指。 季虔这表现有点儿反常啊！ 看来季虔手里握着的羊皮卷不一般。 没有了手机，赫连才有闲工夫打量四周的环境。 他觉得这地方有点儿眼熟，好像曾经见过。 但他转念一想，他在这个时代待了五百年，哪个地方没见过？ 赫连瞬间自洽了。 进入营帐，季虔迫不及待地小心翼翼展开了羊皮卷。 羊皮卷上的文字，只与鲁国的文字有着细微的区别。 再加上季虔继承祖业，对古文字颇有研究，能够清晰地辨认上面记载的内容。 羊皮卷上所记载的并非墓主的生平功绩，而是一段神话传说。 讲述的是西周鼎盛时期，那位以喜好巡游、征伐四方而闻名的天子周穆王，驾驭八骏，西征巡游，抵达昆仑之巅，于瑶池仙境，会见了西王母。 季虔呼吸急促，心跳如鼓。 他死死地盯着羊皮卷的末尾。 那上面赫然写着： “……穆王德佩天地，西王母悦之，赐长生之术……” 长生之术！ 四个字狠狠砸在季虔的心头。 季虔握着羊皮卷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长生…… 自古以来，多少帝王将相、方士奇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终极梦想就是长生！ 难道长生真的存在？ 难道周穆王西巡瑶池，并非仅仅是传说，而是真实发生的？ 西王母赐予的长生之术…… 难道也是真的？ 一股灼热的渴望瞬间席卷了季虔的全身。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反复告诫自己： 这只是一个神话传说，是墓主人出于某种目的记录下来的荒诞故事。 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可万一呢？ 季虔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他小心翼翼地将羊皮卷收好，贴身存放。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长生之术，极有可能真实存在。 只是获得长生之术的途径艰难，以至于世间少有人知道。 接下来数月。 季虔不知疲倦地率领着队伍，根据各种零星的线索和舆图，穿梭于人迹罕至的险峻之地。 他频频下墓，却不再仅仅只是为了完成鲁国公的任务。 他更想验证心中疯狂的猜想。 季虔从古墓里得到了长生可能存在的消息，他相信，他也能在古墓里得到真正的长生之术。 皇天不负有心人。 半年后。 季虔终于又在一处疑似西周时期某方国诸侯王的墓穴中，发现了一个铸造极为精美的青铜鼎。 鼎身之内，刻满了细密的铭文。 季虔将青铜鼎视若珍宝。 他与青铜鼎同吃同住。 耗费了数个日夜，他才勉强将那些铭文解读出来。 铭文记述了这位诸侯王的一生。 他曾追随周穆王东征徐夷，南伐荆楚，经历了无数场惨烈的战争。 铭文中，有一段话，引起了季虔的注意。 “……王师所向，摧枯拉朽，盖因穆天子身侧，有自西王母国请来之蛇神相助，神威如狱，非人力可抗……” 蛇神？ 又是蛇神！ 这已经不是季虔第一次从古墓里挖出来的东西中提到蛇神了。 这一次的青铜鼎上更是明确指出，这蛇神是周穆王从西王母国请来的！ 与之前羊皮卷上记载的周穆王会见西王母的传说，隐隐对应上了。 季虔心中的疑云，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如果说第一次的羊皮卷可能是孤证，是传说…… 那么这一次的青铜鼎上的铭文，以及之前积累的线索相互印证！ 周穆王会见西王母可能是真的！ 西王母赐予周穆王长生之术可能也是真的！ 周穆王从西王母国请来蛇神，也可能是真的！ 周穆王、西王母、长生、蛇神…… 季虔脑海中一片混乱。 时光荏苒。 又是两年。 这两年间，季虔率领队伍，陆续发掘了五处与西周时期关联密切的古墓。 仿佛是命运的牵引。 在前后共计七个不同的古墓中，他竟然都或多或少地，找到了与周穆王、西王母以及蛇神相关的记录。 有的是壁画残片，有的是玉圭上的刻纹，有的是残破的甲骨…… 这些发现，零零总总，拼凑在一起。 虽然季虔依旧无法窥得全貌，但他却已经坚信——周穆王与西王母的传说，绝非空穴来风。 拥有神力的蛇神，极有可能真实存在过，并且与周穆王的丰功伟绩和长生之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又是一个夜晚。 季虔的队伍在一处山涧旁扎营。 篝火熊熊燃烧，驱散着山间的寒意。 季虔、赫连与鸮子晦围坐在火堆旁。 虽然他们已经同行了数年，但季虔还是从没有见过赫连先生兜帽下的脸。 【季虔神秘值+10000】 季虔拨弄着手中的一根树枝，火星溅起，明灭不定。 他抬起头，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对面静坐的赫连，最后落在了鸮子晦的脸上。 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赫连先生见识广博，不知可曾听说过，关于周穆王西巡，于昆仑瑶池会见西王母的传说？” 季虔终于问出口了。 赫连扫了一眼季虔。 剧情的力量是强大的，无形中将季虔引向了寻找周穆王、寻找长生的道路。 【……强大的是剧情的力量吗？】 “那不然呢？” 【……神曰：不可说】 “不可说就闭嘴。” 【……嘤嘤嘤，人家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赫连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赫连早就发现了季虔的不对劲。 季虔的表现太过明显，就连鸮子晦也看出了季虔这两年的异样。 季虔这种状态，赫连熟悉得很。 第318章 求知若渴 鸮子晦拿着一条烤熟的肉脯，起身走向马车，递给了缩在温暖马车内的白狐。 白狐闻到了肉味，眼巴巴地望着鸮子晦。 鸮子晦将肉脯放在马车内，转身回到了蛇神大人身边。 赫连将鸮子晦的动作看在眼中，心中感叹：“鸮子晦他善啊！” 鸮子晦抬起眼，看向季虔。 火光映照下，季虔的眼神看似平静，但深处的暗流汹涌澎湃。 鸮子晦的眸光微微闪动。 这两年多，季虔频繁探索古墓，对各种古老传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 现在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鸮子晦的神色不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听到“周穆王”这三个字时，他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几下。 鸮子晦清楚，那位传说中的周穆王，并未化作尘土。 周穆王还活着。 这是他的父辈们推断出来的结论。 而此刻坐在他身边，笼罩在兜帽白纱之下的蛇神大人，是季虔口中那段神秘历史的见证者与参与者。 周穆王立下的赫赫伟业，横扫四方的无敌军威，背后都有蛇神大人的助力。 这些秘密，深深地印刻在他祖祖辈辈的脑海中。 他不能表露分毫。 鸮子晦语气轻松地回答：“周穆王西巡瑶池，会见西王母……这故事在市井乡野间，流传倒是颇广。” 鸮子晦话音一转，笑盯着季虔：“不过，大多荒诞不经，只当作神话听听罢了。将军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他将问题轻巧地推了回去。 同时，他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蛇神大人。 赫连的目光穿透白纱，落在季虔的身上。 季虔笑了笑：“这段时间下的墓都与周穆王有关，有些好奇而已。” 他看向了赫连，随意地说道：“赫连先生见多识广，我只是想听赫连先生讲讲故事。” 讲故事？ 赫连盯着季虔，既然想听故事，那他可就讲了。 “周穆王与西王母……” 赫连故意停顿。 他果然看见季虔的呼吸一滞，眼睛里流露出急切兴奋，一副恨不得将赫连知道的东西全掏出来的样子。 “我的确在古籍残卷中有所见闻。” 季虔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眸光发亮地盯着赫连。 “传说当年周穆王西征，兵锋曾抵一神秘古国，却遭惨败。” 赫连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淡地仿佛在念书。 “其后，穆王与国主西王母会面，不知何故，竟相谈甚欢，引为知己。” 赫连将故事美化了一点儿。 事实上，周穆王和西王母针尖对麦芒，火药味十足。 相谈甚欢？ 不存在的。 引为知己？ 胡说八道。 他们只是在欲望和利益面前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没有瑶池仙境、没有长生之术、没有蛇神相助…… 赫连先生所讲与季虔从古墓中所得，相去甚远。 季虔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不少。 但他很快振作起来。 赫连先生知道的没有他多，这也许是件好事。 季虔深吸一口气，片刻犹豫之后，抛出那个萦绕在他心头许久的疑问： “那赫连先生可曾听说过蛇神？” “蛇神”两个字一出，跳跃的篝火猛地炸响。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鸮子晦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赫连没有回答，反而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平淡语气反问道： “你是从何处，得知蛇神存在的？” 赫连的反应让季虔心头一跳。 【季虔神秘值+10000】 季虔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连忙答道： “我曾于一处古墓中得到了一个青铜鼎，鼎上铭文上记录了蛇神帮助周穆王征战天下的事迹。” “鼎上记载，周穆王征战天下，所向披靡，正是因有蛇神为之助力。” “蛇神神威莫测，非人力可抗，周穆王才一路势如破竹，战无不胜。” 季虔顿了顿，观察着赫连的反应。 可惜那可恨的兜帽遮掩了一切！ 季虔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在另一处墓穴的残碑上，见到了关于涂山之会的记载。” “石碑上记载，周穆王完成征服天下的霸业后，在涂山大会诸侯，请示上天。” “当时便有蛇神显现，赐予周穆王四头通体雪白的仙鹿，以为祥瑞，彰显其受命于天的正统身份。” 季虔目光灼灼地盯着赫连，等待着赫连的反应。 赫连静静地听着，直到季虔说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这些记载，你相信吗？” 季虔一愣，没想到赫连会反问这个。 他脸上露出一丝挣扎和犹豫，坦诚道： “不瞒先生，起初，我也认为这或许是周穆王为巩固统治，命史官编造的神话，用以神化自身。” “毕竟，蛇神、仙鹿……” 季虔一笑：“太过匪夷所思。” 他话锋一转，眼神发生了变化： “但是，接二连三地在不同地域的古墓中发现与之相关的记录，甚至连细节都能相互印证……” “这难道全是巧合吗？” 季虔的目光再次变得炽热。 “赫连先生博闻强识，见识不凡，不知对此有何高见？” “这世间，是否当真存在过蛇神？” 赫连沉默。 鸮子晦垂下了眼睑。 季虔的心，随着沉默一点点下沉。 终于，赫连打破沉默，再次开口。 赫连问季虔：“你探寻这些，有什么目的呢？” 季虔的心脏猛地一跳。 【季虔神秘值+10000】 季虔莫名感到自己的心思仿佛被那兜帽下的目光彻底看穿。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他深吸一口气，迎着赫连的注视，斩钉截铁地说道： “先生明鉴！” “我探寻这些，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如果真有蛇神存在，我就能找到让鲁国崛起的机会！” “我也能得到超越凡俗的机缘！” 季虔眼神狂热。 “找到周穆王的墓穴，就能找到一切的答案！” 季虔紧紧盯着赫连，声音带着恳求： “先生，您可知晓，周穆王的墓穴，究竟在何处？” 赫连：“……” 他终于知道自己看这地方为什么如此眼熟了。 五百年前，他随周穆王一起来过这里。 这是周穆王东进南征的路途。 周穆王的墓穴就在眼前这两座山的背后。 看着季虔眼中的恳求，赫连坚定地缓缓摇头。 “周穆王之墓，位置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葬于毕原，也有人说他藏匿于昆仑。” “还有人说他沉于水底……” “真正的所在，谁都不知道。” 季虔想要找到周穆王的墓穴，找到一切的答案，那么季虔就老老实实自己亲自去找。 虽然季虔越快找到周穆王的墓穴，赫连的任务就越快结束，但是他就是不想要帮季虔。 第319章 自然规律 “谁都不知道在哪儿……” 季虔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脸上瞬间写满了巨大的失望与不甘。 难道他追寻多年的线索，就要在此断绝？ 不！ 绝不！ 季虔的心中点燃了一把野火。 谁都不知道，不正说明此墓隐藏之深，价值之大吗？ 若是轻易便能找到，那其中的秘密，恐怕早已不值钱了！ 季虔猛地抬起头，眼中失望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看着赫连，像是在对自己宣誓般，一字一句地说道： “既然无人知晓，那我便自己去将它找出来！” 赫连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要找就找，瞪着他干什么？ 赫连翻了一个白眼。 数日后，受鲁国公之命，队伍返回了曲阜。 这一次，季虔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进宫复命，而是先回到了将军府，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一夜。 他仔细整理了此次出行的所有收获，尤其是那些关于周穆王和蛇神的线索，被他小心翼翼地单独收藏起来。 当季虔进宫面见鲁国公时，他献上了足以让鲁国公眉开眼笑的丰厚陪葬宝物。 至于周穆王、蛇神、长生术…… 他只字未提。 鲁国公看着殿下这位越发沉稳干练的年轻将军，心中满意至极。 鲁国积弱，太需要这样能为他带来实际利益的臣子了。 鲁国公大手一挥，将更多的士兵调拨给了季虔指挥。 季虔恭敬地谢恩。 他接过虎符，心中涌起激动。 更多的士兵意味着更强的勘探能力、更广的搜索范围。 简直是天助我也！ 季虔嘴角上扬。 回到将军府，季虔摩挲着冰凉的青铜虎符，眼中闪烁着暗光。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找到周穆王的墓穴。 休息了一个月。 季虔再次出发。 这一次，他目标明确。 那就是找到周穆王的墓穴！ …… 命运的齿轮转动。 不知不觉又是数载春秋。 马车上白狐的动作不再如往日般灵巧。 随着年岁增长，它日渐萎靡，雪白的毛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大部分时间，它都静静地趴在马车角落的软垫上，气息微弱。 一日，黄昏时分。 行军队伍停在荒僻山野，准备扎营。 马车内，赫连轻轻抚摸着白狐毛茸茸的脑袋。 白狐的呼吸微弱，逐渐停止。 它依旧乖巧地伏在赫连的脚边，却了无生气。 “子晦。” 赫连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 鸮子晦看了一眼白狐，恭敬应道：“赫连大人。” “它的时间到了。” “寻一处清净之地，让它归于山野吧。” 鸮子晦的心微微一沉。 他的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淡淡的怅惘。 他看向蜷缩着的白狐，点了点头：“是。” 鸮子晦起身，动作轻柔地走到蛇神大人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白狐抱入怀中。 他沉默地抱着白狐尚有余温的尸体，对着蛇神大人躬身行了一礼，转身掀开车帘，走下了马车。 鸮子晦身影远去。 赫连这才绷不住：“我的小白！我的小白啊！” 【……】 赫连的眼泪炸了出来。 “我的小白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 【……在狐狸界，你的小白算是高龄老人了】 赫连不听，自顾自地沉浸在悲伤之中。 系统忍无可忍：【……亲，实在舍不得的话，复活丹了解一下……】 赫连吸了吸鼻涕。 他抹去脸上泪水，人淡如菊，看透生死： “无论人还是动物，最终都会走向死亡，这是自然规律。” 【……】 夕阳的余晖洒落一地。 山风带着晚凉，吹动鸮子晦额前的碎发。 他抱着白狐，径直向着远离营地的荒野走去。 他的脚步不快，却很稳。 怀中白狐逐渐变得冰冷僵硬。 鸮子晦清晰地感到了生命的短暂。 他越走越远。 脚下是厚厚的落叶。 两旁是嶙峋的怪石和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的古木。 最终，他在一处背靠青岩，面朝一弯清澈溪流的向阳坡地上停下了脚步。 这里地势平缓，绿草如茵，几株野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远处层峦叠翠，景色清幽宁静。 风水虽谈不上极佳，但胜在清净自然，生机盎然。 “便将你留在这里吧。” 鸮子晦低声对怀中的白狐说道。 他将白狐轻轻放在柔软的草地上，然后解下腰间悬挂的一柄匕首。 他选定了位置，开始用匕首挖掘泥土。 土壤并不坚硬，带着湿润的气息。 他挖得很认真，也很专注。 不多时，一个大小恰好能容纳白狐尸身的土坑便已成形。 坑底铺着他顺手采来的几片宽大干净的树叶。 做完这些，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将白狐放入这最终的安眠之地。 白狐被放入土坑。 它原本应该闭合的双眼却变成了两个空荡荡的暗红色血洞。 鸮子晦的呼吸急促。 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他看着失去了双眼、只剩下两个恐怖血洞的白狐。 他的心脏一阵阵抽痛。 原本安详逝去的白狐，此刻却显得无比狰狞。 沉默良久。 鸮子晦缓缓蹲下身。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狐冰冷僵硬的皮毛。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无言的悲悯。 “对不住了……” 鸮子晦低声说道。 他知道这声道歉不能被白狐听见。 但他必须说。 鸮子晦不再犹豫。 泥土，一捧一捧覆盖上去，逐渐掩埋了雪白的躯体。 一个小小的坟茔，在山野间悄然隆起。 鸮子晦站在坟前，静静地立了片刻。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着鲜血与泥土的双手，皱了皱眉。 不能就这样回去。 鸮子晦走向了不远处的溪流。 【鸮子晦回来了】 赫连立即结束葛优躺，恢复了优雅的坐姿。 下一秒。 车帘被掀开。 鸮子晦钻进了车内。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鸮子晦带着湿气的手和衣物上。 外面的湿气这么重吗？ 他的目光上移，看到了鸮子晦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头发。 鸮子晦像是察觉到了赫连的视线，他粲然一笑，解释道：“我的手挖了土，沾了土腥味，就去洗了洗。” 赫连移开视线。 没有宠物陪伴，他只能又将自己的精神寄托于虚拟世界了。 【……想笑直说】 赫连：“……” 系统把他当成啥了？ 第320章 周穆王墓 “我找到了！” “我终于找到了！” “十年！” “整整十年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啸打破了沉寂的群山。 这声音惊起林间栖息的寒鸦，扑棱棱地飞向墨蓝色的天幕。 季虔从盗洞中挣扎着爬出，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浑身上下浸透了暗红的血污，分不清哪些是他的血，哪些是别人的血。 衣服像是碎布条一样挂在身上，露出下面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和诡异的咬伤。 他的头发板结在一起，沾满了泥土和凝固的血块。 坚毅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恶鬼。 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骇人的光芒。 十年。 整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 他将所有可能埋葬着周穆王的山脉、河谷、密林，搜寻殆尽。 财力如流水般耗尽。 身边的亲信从最初的热忱到后来的麻木，再到背地里的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认为季虔已经疯了。 连季虔自己，在某些独对孤灯的深夜，也会生出无尽的怀疑。 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这一切都值得吗？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周穆王的传说不是空穴来风。 周穆王的长眠之地，被他季虔，找到了！ 狂喜瞬间冲垮了季虔所有的理智。 他趴在地上，十指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土，身体剧烈地颤抖。 他匍匐在地，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怪声，混合着哭腔与大笑。 整整五天五夜！ 他在周穆王的墓穴里待了整整五天五夜！ 数十个跟随他多年的精锐亲兵，一个都没能活着出来。 他们永远留在了黑暗的地下，成为了周穆王的陪葬。 只有他，拖着这具残破的身躯，爬回了人间。 狂喜的浪潮过后，是精疲力尽。 季虔眼中的火焰迅速熄灭，被一片空洞取代。 他身体一软，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四周，便直接晕死过去。 他倒在盗洞边缘的乱石碎土中，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将军！” “将军？” “快去请赫连先生！” “先……先生！” “将军他……他出来了！” “但只有将军一个人出来了！” “其他人……都……” 一名守在盗洞外的亲兵连滚带爬地冲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前，声音变调，语无伦次。 朴素的马车不知道在这荒山野岭中停了不知多久。 车厢透着一股与周遭急切惶恐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安宁。 马车内。 赫连的目光艰难地从仅他可见的电子屏幕上移开。 听到季虔的消息，他反应极其平淡。 不怪赫连冷漠，而是这十年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一模一样的事情了。 季虔在这十年疯狂地寻找着周穆王的墓穴，多次将他自己搞得只剩下一口气。 赫连已经习以为常了。 况且季虔还没有到寿终大寝的时候，死不了。 “哦？” 赫连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平稳，没有一丝起伏。 他连车厢帘子都懒得掀开，对着身边的鸮子晦吩咐道：“子晦，你去看看。” “是，赫连大人。” 鸮子晦从马车上跳下去，双脚稳稳地落地。 他几步来到季虔身边，蹲下身，无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手指精准地在季虔脖颈和腕脉处。 鸮子晦收回手指，又仔细检查了季虔裸露的皮肤上的伤口。 那些伤口边缘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不像是利刃所致，反而像是被什么动物啃咬过。 季虔的身上弥漫着浓浓的腐臭气息。 检查完毕，鸮子晦回到马车前，躬身低语： “赫连大人，季虔气息微弱，脉象紊乱，身上多处咬伤，神志昏迷。” 听到鸮子晦的汇报，赫连回想了一下周穆王的墓穴里有什么能咬伤季虔。 想了半天，两个字跳进了他的脑海中。 ——尸鳖。 被尸鳖咬伤的话，伤口不及时处理，的确会因为发炎死掉。 马车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 赫连弯身走了出来。 赫连走到季虔身旁，目光落下，在狰狞的伤口上停留片刻。 “季虔这是把尸鳖们喂饱了啊！” 他在脑海中发出慨叹。 “真是个大善之人！” 【……】 留守的五个亲兵们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期盼。 赫连扫了他们一眼。 神秘值肯定是要赚的。 赫连缓缓抬起手。 掌心向上。 一团柔和纯白的光芒开始汇聚。 光芒并不刺眼，月华般笼罩住季虔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 白光的浸润下，伤口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些深可见骨的咬伤便消失无踪。 只留下一些粉嫩的新肉痕迹，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季虔微弱的气息逐渐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鸮子晦神秘值+100000】 【季虔亲兵一号神秘值+10000】 【季虔亲兵二号神秘值+10000】 【季虔亲兵三号神秘值+10000】 【……】 季虔依旧双眼紧闭，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他的眼皮之下，眼球快速地转动着。 他眉头紧锁，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哝声。 身体时而抽搐，像是陷在梦魇之中，无法挣脱。 赫连收回手，掌心的白光悄然隐没。 “将他抬进营帐，好生看护。” 赫连吩咐亲兵。 两个亲兵立即将季虔抬进了他自己的营帐之中。 剩下的三个亲兵犹豫地望着赫连，恭敬地问道：“赫连先生，将军这是怎么了？” “他心神损耗过大，魂魄受惊，何时醒来，看他自己。” 赫连站在原地，目光投向黑黢黢的盗洞入口。 五百多年没见周穆王了，也不知道他在墓里蜕皮蜕得怎么样了。 很快。 夜幕彻底笼罩山峦。 营地里燃起了篝火。 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亲兵们惊魂未定、疲惫不堪的脸。 无人交谈。 柴火燃烧发出“噼啪”声。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难以想象，跟着将军进入古墓里的兄弟们竟然全都死了。 营帐内。 季虔被安置在铺着兽皮的简易床榻上。 他沉陷在梦魇之中，身体不时痉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第321章 任务完成 子夜时分。 万籁俱寂。 篝火暗淡下去。 季虔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睁开了双眼。 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拉扯，骤然坐起。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守在一旁几乎要睡着的亲兵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季虔坐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帐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他眼神完全是涣散和茫然的。 身体虽然醒过来了，但是灵魂仿佛留在那个漫长的梦境中。 季虔下意识地抬手，抚摸着自己原本应该布满伤口，此刻却光滑平整的胸膛和手臂。 他的眼中刚刚闪过一丝困惑，就想到了什么，困惑立即在他的眼底消散。 【季虔神秘值+100000】 “将军？” 亲兵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眼前的将军…… 看上去诡异至极。 按理来说，那么多的兄弟折在了墓里，将军不应该还能笑出来才对…… 刚刚，他竟然看到将军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但他重新定睛一看，那笑容就消失了。 将军依旧面无表情。 “你下去休息吧。” 季虔看向亲兵，嘱咐道。 “是……是。” 亲兵连忙点点头，撑起发麻的腿脚，走出了营帐。 亲兵的身影消失后，季虔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压抑了十年的狂喜爆发。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骤然亮起，比油灯的光芒更加摄人。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营帐的帆布，看到了周穆王的墓穴，以及里面藏着的惊天秘密。 季虔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暂时失语。 他用力吞咽了几下，喉结上下滚动。 等他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颤抖的声音才冲破了帐内的死寂： “找到了！” “我找到了！” “我终于知道了！” “哈哈哈哈……” 季虔的笑声很轻很低，如痴如醉地喃喃自语。 但很快，他的笑声越来越大。 沙哑的笑声在寂静的营帐里回荡，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营帐外的亲兵听到了这声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季虔浑然不觉。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中燃烧着偏执的火焰。 季虔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 他粗重的喘息声在营帐内响起。 季虔眼中的狂乱稍微收敛了一丝，但兴奋之色更浓。 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因为虚弱和激动踉跄了一下。 “长生……” “既然被我发现了，那自然就是我的了。” 季虔轻声说道，稳住身形后，朝着营帐外走去。 季虔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他掀开了营帐的帘幕，踉跄着冲入夜色。 篝火还在燃烧。 跳动的火焰将周围守夜亲兵们疲惫的脸映得明暗不定。 他们看到季虔出来，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行礼。 但季虔根本没看他们一眼。 他的目标明确，只有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就在季虔刚刚迈动步伐时。 整个世界都停住了。 世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摁下了暂停键。 跳跃的篝火火焰，保持着张扬舞动的姿态，却不再摇曳分毫。 就连火星迸溅的轨迹也凝固在半空。 点点星火，永恒地定格在夜空中。 篝火旁，一名士兵正打着哈欠，嘴巴张到一半，眼角的倦意清晰可见，嘴巴却再也无法合拢。 另一名士兵低头擦拭着腰间的短刀，手指停留在刀柄上，僵硬不动，目光定格。 连风也停了。 空气不再流动。 声音也都被剥夺。 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林中不知名虫豸的鸣叫、士兵们的呼吸声…… 所有的一切，都被绝对的寂静所吞噬。 季虔脸上的兴奋彻底凝固。 他向前迈出的左脚悬在半空，离地三寸，再也无法落下。 他眼珠里迸发的狂喜之光，就这样突兀地停滞了。 马车内。 同一瞬间。 鸮子晦维持着微微抬头、打算开口的姿态。 他连眼睫毛都无法眨动一下。 整个人被冻在原地。 赫连看了一眼鸮子晦，手拨开马车车窗的帘子。 他目光一扫，看到了僵硬的亲兵和停滞的篝火。 他明白了。 他放下了手。 “任务完成了？” 赫连想了想，季虔已经找到了周穆王的墓穴，接下来的一切剧情都不会发生变动了。 不过…… 铁面生呢？ 可他还没有见到铁面生啊！ 【是的，任务已完成，可以脱离世界了】 【宿主是否做好准备？】 “先等等。” “铁面生呢？” 赫连问系统。 【……涉及后续剧情，无法告知】 赫连：“……” 以往完成任务的经验，让赫连将视线投向了身边跟随时间一起凝固的鸮子晦。 “你不会就是铁面生吧？” 赫连可疑地打量着眼前的鸮子晦。 越看鸮子晦越觉得可疑。 跟着时间一起被冻住的鸮子晦当然不会知道赫连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赌一把，我猜你就是铁面生。” 赫连的视线从鸮子晦身上收回。 任务终于完成了。 他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我做好了准备，脱离世界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到现代了。 古代太无聊了！ 【宿主正在脱离中……】 赫连的身体瞬间变得轻盈无比。 他感觉自己好像飞上了天空。 事实也如此。 他以第三视角看到了自己坐在马车内的身体。 但是随着他的意识脱离，被冻住的时间开始了流逝。 赫连看到自己的身体被青光笼罩，变成了一条陷入沉睡的青蛇。 赫连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时间恢复了流动。 凝固的世界瞬间活了过来。 鸮子晦瞳孔一转。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蛇神大人，嘴唇微张。 他的眼中倒映出了流淌的青光。 【鸮子晦神秘值+100000】 紧接着。 蛇神大人的身体随着青光逐渐消散。 鸮子晦蓄势待发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一条如同精雕细琢的青玉般的小青蛇盘踞在柔软坐垫上。 青蛇静静地蜷缩，双目紧闭，陷入深眠。 蛇神大人？ 第322章 上山神庙 篝火猛地向上蹿升，发出“噼啪”的爆响。 凝固在半空的火星簌簌落下。 打哈欠的士兵合上了嘴，下意识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擦拭短刀的士兵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季虔悬空的左脚“咚”地一声落在地上。 马车外的一切动静都清晰地传入了鸮子晦的耳中。 鸮子晦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所有的思维、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 蛇神大人……消失了？ 不！ 不是消失…… 是变成了原形？ 发生了什么？ 蛇神大人为什么会突然陷入沉眠？ 无数的疑问他脑海中翻滚。 多年养成的对蛇神大人的绝对忠诚，压倒了一切。 鸮子晦瞬间明白。 无论发生了什么，蛇神大人此刻的状态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更不能暴露蛇神大人的身份！ 绝不能让季虔知道！ 电光火石之间，鸮子晦动了。 鸮子晦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解下自己身上那件深灰色的外袍，动作轻柔迅速地将沉睡的青蛇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 触手一片冰凉。 青蛇没有任何反应。 鸮子晦的心直往下沉。 他抱着被衣袍遮掩的蛇神大人，一言不发，猛地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不远处，季虔看到了鸮子晦的身影。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鸮子晦脚步不停，身形一折，朝着与营地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营地边缘的黑暗之中。 鸮子晦是要去哪儿？ 季虔望着身影消失的鸮子晦，他快步走向马车，掀开车帘。 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季虔瞳孔一震。 赫连先生呢？ 季虔立即扭头看向了鸮子晦远去的方向。 鸮子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的大脑依旧是一片混乱的轰鸣。 唯一的念头就是： 远离人群！ 远离一切可能威胁到沉睡中蛇神大人的因素！ 他抱着怀中冰凉的躯体，快步走在山林之中。 脚下的荆棘划破了他的裤脚。 裸露的岩石硌伤了他的脚底。 他浑然不觉。 夜风在鸮子晦的耳边不断呼啸。 鸮子晦心中的恐慌久久不散。 大人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沉睡？ 跟周穆王的墓穴有关吗？ 还是跟季虔有关？ 无数的念头纷至沓来，被他强行压下。 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缘由，他必须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安置好蛇神大人。 他一路向东，凭借着过往的记忆。 他翻越了几座山，蹚过了几条河。 白天，他隐匿行踪，寻找野果充饥。 夜晚，他抱着青蛇，在岩石下、树洞中蜷缩休憩。 他不敢生火，不敢深眠。 怀中的青蛇始终沉睡。 呼吸平稳。 鸮子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小心翼翼地探入衣袍，用手指轻轻触碰冰凉的鳞片，感受蛇神大人生命的脉动。 只有这样，他才能确认蛇神大人依旧存在。 鸮子晦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日夜，风雨无阻，星月兼程。 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面色苍白，嘴唇干裂。 狐狸眼里布满了血丝。 终于，某一个黄昏。 他拨开一片茂密的藤蔓，看到了一座隐匿在山林深处的简陋木屋。 他几乎要脱力跪倒。 他回到了原地。 这里是他最初跟赫连大人居住的地方。 鸮子晦抱着青蛇，踉跄着走进木屋。 屋内积满了灰尘，蛛网遍布。 他将青蛇轻轻放在屋内唯一还算完整的木榻上，用衣袍仔细垫好。 站在满是尘埃的木屋中央，鸮子晦环顾四周。 久违的记忆涌上心头，带着一丝淡淡的酸楚。 将蛇神大人留在这里，真的安全吗？ 鸮子晦很快否定了将蛇神大人留在这里的想法。 这里太容易被找到了。 蛇神大人沉眠于此，若被山野村民发现了…… 他不敢想象后果。 必须找一个更隐秘、更让山野村民不敢轻举妄动的地方。 鸮子晦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他再次用外袍将青蛇仔细包裹好，重新抱入怀中。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间木屋，转身，再次投入了暮色之中。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 厚重的乌云如同浸了水的棉絮，低低地压在山峦之上。 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鸮子晦抱着青蛇，登上了一座荒僻的山峰。 峰顶有一座废弃已久的山神庙，残破不堪，墙垣倾颓，荒草丛生。 他踏进庙门的那一刻，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昏暗的天幕。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 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 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 噼里啪啦地打在庙宇破败的屋顶和地面上。 很快连成了雨幕，天地间一片混沌。 庙宇内部更加昏暗。 偶尔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其中的景象。 那尊山神像矗立在庙堂中央，久经风霜，彩漆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质。 神像的面容模糊不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山神像不似寻常庙宇里神祇的庄严宝相，反而带着几分山野精怪的狞恶。 鸮子晦站在神像前，浑身已被雨水淋透，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额头上。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他抬起头，阴沉的狐狸眼，在闪电的映照下，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 他直直地与那尊诡异的山神像对视。 鸮子晦郑重地将怀中的青蛇双手捧起，高高举过头顶。 雨水顺着他的手臂流下。 三秒后，鸮子晦抱着青蛇，身形敏捷地爬上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神像。 神像的表面冰冷粗糙。 他小心翼翼地将青蛇轻轻安置在了山神像摊开的掌心之中。 青玉般的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它依旧沉睡着，对周遭的暴雨雷鸣毫无所知。 蛇鳞泛起的光泽映照着山神的面容，使得山神多了几份神性。 鸮子晦从神像上跃下，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 鸮子晦走到神像前破烂不堪的蒲团前，没有丝毫犹豫，双膝跪地。 “咚！” “咚！” “咚！” 他向着神像掌心沉睡的青蛇，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第323章 打个招呼 磕完头，鸮子晦缓缓站起身。 他的目光不经意瞥见了神像底座下方，一个被阴影笼罩的角落。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走近几步，蹲下身，伸手探去。 指尖触碰到一个略带弧度的冰冷硬物。 他将其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面具。 不知是以何种材质制成。 似木非木，似金非金。 触手冰凉，质地坚硬。 面具做工古朴，甚至可以说是粗糙，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 面具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色泽，仿佛历经了漫长的岁月。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待了无数光阴。 鸮子晦拿着面具，怔住了。 暴雨滂沱，雷声轰鸣。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高高在上的山神像掌心。 雷霆闪烁的白光中，青蛇安然沉睡，与这荒山古庙融为一体。 这面具是巧合吗？ 还是…… 一个念头照亮了鸮子晦混乱的脑海。 他低头，看着手中古朴的面具，又抬头望向蛇神大人沉睡的方向。 狐狸眼里，迷茫与痛苦渐渐褪去。 坚定的光逐渐凝聚起来。 “这是您给我的引导吗？” “蛇神大人？” 鸮子晦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他豁然开朗。 不再犹豫，不再彷徨。 “我知道了。” 他要完成祖先的遗志。 等一切结束后，他再来陪伴蛇神大人。 鸮子晦深吸一口气。 他将面具上的灰尘仔细地擦拭干净。 然后，他没有任何迟疑，将面具缓缓覆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冰冷的触感贴合皮肤。 两个空洞的眼眶后，是他那双重新变得锐利深沉的瞳孔。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山神掌心中的那点青色。 鸮子晦蓦然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大步踏出了这间破败的山神庙，走进了无边无际的滂沱大雨中。 山神庙外。 一道刺目的闪电再次撕裂夜空。 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山林。 一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很快便被吞没在茫茫的黑暗与暴雨里。 …… 青光从虚空中一点点晕染开来。 光芒瞬间驱散了墓室中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黑暗。 密闭的墓室显得越发幽冷。 赫连的身影在青光中浮现。 赫连伸了一个懒腰。 “回来了！” 他目光扫向四周。 依旧是在七星鲁王宫的墓穴之中。 他进入剧情任务的时候是在七星鲁王宫的墓道里。 现在系统直接将他投送到了墓室内，省下了一番功夫。 墓室里的空气是封闭凝固的，而且带着一股混杂了锈蚀味的尘土腐朽气味。 总之，不好闻。 赫连屏息，担心肺部感染。 【……你一千年老蛇妖肺部感染啥啊？】 赫连：“咋滴啦？蛇不配感染啊？你有物种歧视啊！” 【……】 墓室不算特别宽敞，穹顶很高，投下巨大的阴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四壁是粗糙开凿的岩石，上面刻有壁画。 赫连凑近了看，岁月已经侵蚀了一大半的壁画。 墙壁上大片大片斑驳模糊的暗色痕迹，也只有吴邪来了能看得出个苗头来。 吴邪虽然在墓里闯祸的本事一流，但相辅相成，他辨认壁画、文字这些本领同样一流。 反正赫连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仔细打量的。 他的目光定格在墓室的正中央。 那里静静地矗立着一口青铜大鼎。 鼎足厚重，深深陷入地面的石基之中。 鼎身布满暗沉的铜锈。 庞大肃穆，带着威仪。 赫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这鼎…… 有点儿眼熟啊！ 赫连上前，摸着下巴，仔细打量。 随着距离的拉近，鼎身的细节越发清晰。 上面铸造着一些诡谲的纹路，描绘着朝拜、祭祀的图案。 图案中的人物形象古怪，姿态卑微，将手中捧着的圆形物体高举过头顶，献给一个端坐于高处的模糊身影。 那个模糊的身影没有双腿，下半身是弯曲缠绕的线条。 赫连：“……” 他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当年周穆王征战天下，堆放人头祭祀的青铜大鼎吗？ 哪怕是过了五百年，赫连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鼎内堆满了层层叠叠、死不瞑目的头颅，像是一座小山，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息。 “啧。” 赫连嫌恶地跳远。 他瞬间拉开了与青铜大鼎的距离。 他的目光越过这口鼎。 青铜大鼎的后面，静静地放置着一具石棺。 石棺巨大，棺盖严丝合缝。 棺盖上刻满了符文，密集复杂，隐隐构成了一种禁锢的意味。 石棺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石棺里躺着的是谁，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赫连眼神复杂地盯着这口石棺。 曾经征服天下的周天子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周穆王没有长生，反而成为了血尸，被封印在石棺中。 赫连好歹跟周穆王也算是老熟人。 他摸了摸下巴，来到石棺旁。 看了半晌，赫连忽然抬起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冰冷的石质棺盖。 声音清脆，在墓室中回荡。 赫连清了清嗓子，用久别重逢的语气，对着石棺说道： “HellO？” “好久不见啊，周穆王。” “你在里面睡得还踏实吗？” 老熟人见面，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不然显得他多没有礼貌。 【……】 【你自己看你自己阴不阴？】 话音落下，墓室重新陷入了死寂。 赫连等了几秒，挑了挑眉。 看来周穆王没有礼貌，都不知道回应一下他。 【真回应了你又不高兴】 “咚。” 一声沉闷的敲击声，突兀地从棺材内部响起。 赫连：“……”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虽然他有能力压制血尸，但不代表完全不害怕。 棺材里的回应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瘆人的。 【看吧？我说你不高兴吧！】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 “咚！咚！” 又是两下。 一声比一声重。 一声比一声急。 仿佛棺内的东西被赫连的问候彻底唤醒。 厚重的石棺盖，都随着敲击微微震颤了一下。 “哈哈哈……” 赫连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咱们下次见面再好好叙旧！” “我现在有急事，先走一步哈！” 这是吴邪他们的大BOSS，不能被他刷掉了。 第324章 心不在焉 赫连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与老熟人进一步交流的打算。 他身形一闪，绕过了传来沉闷敲击声的石棺，来到了墓室的后方。 赫连眼前同样是一面粗糙的岩壁。 但在残破的壁画掩映下，有一道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隐蔽石门。 赫连伸出手，在石门附近随意地按了几下。 沉闷的嘎吱声响起。 石门缓缓向内打开一道缝隙，仅容一人通过。 赫连侧身，闪入那道缝隙之中。 石门即将合拢的一瞬间。 赫连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依旧在发出敲击声的石棺，语气轻松： “行了，别敲了，知道你醒了。好好躺着吧，拜拜了。” 【……前人砍树，后人遭殃】 石门彻底关闭。 严丝合缝，再次与岩壁融为一体。 另一边。 墓穴之上。 洛阳铲破土的闷响，在荒郊野岭显得格外清晰。 吴三省每一铲子下去，动作都极其老练。 角度和力道都恰到好处。 泥土的腥气混杂着汗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大奎和潘子在一旁打下手。 大奎和潘子一边帮忙，一边认真地学着三爷的本事。 吴邪与他们格格不入。 他站在离盗洞几米远的一棵老槐树下，背靠着粗糙皴裂的树皮，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不断向下延伸的黑黢黢的盗洞口，嘴唇微微抿着。 他在想，青蛇还在墓里吗？ 青蛇不是他的外挂吗？ 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还会回来吗？ 吴邪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 没有蛇大爷，他还挺不适应的。 主要是没了蛇大爷，心里没底儿。 吴三省又一铲子下去，带出一大块血红色的硬土。 他停下手，将铲子往地上一拄，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他眯着眼，盯着这土，神情凝重。 身边的潘子和大奎面色一变。 他们不是第一次跟着三爷下墓，当然知道这种颜色的土代表着什么。 “三爷……” 大奎面如土色，他刚开口，吴三省就瞥了他一眼。 “富贵险中求，懂吗？” 吴三省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大奎咽了咽口水，目光从三爷的脸上转移到了盗洞上。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懂了！三爷！” 吴三省看了看盗洞的深度和走向，又回头望了一眼槐树底下魂不守舍的侄子。 “大奎，潘子。” 吴三省吩咐：“你们俩接着弄，照我刚才的方位和角度，再往下打三米左右，应该就能见到墓砖了。” 吴三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手脚麻利点，天黑前得把这门给撬开。” “好嘞，三爷！” 潘子瓮声瓮气地应道。 他接过铲子，学着吴三省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继续挖掘。 大奎也应了一声，更加卖力地清理起来。 吴三省迈开步子，朝着槐树下的吴邪走去。 吴三省走到吴邪身边。 吴邪涣散的目光聚焦了一下，看向走到近前的三叔。 吴三省没说话，伸出胳膊，重重地搭在了吴邪单薄的肩膀上。 “你小子怎么回事？” 吴三省开口，声音压低了些。 “从昨儿晚上起就蔫头耷脑的，魂儿让哪个女鬼勾走了？” 吴三省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吴邪的脸。 吴邪勉强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面部肌肉有些僵硬。 “没……三叔，可能就是有点没睡好。” “没睡好？” 吴三省哼了一声，搭在吴邪肩膀上的手用力捏了捏。 “你当你三叔是第一天认识你？” “你小子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吴邪：“……” “说吧，到底什么事？” 吴三省拍了拍吴邪的肩膀。 吴邪还是不说话。 吴三省盯着吴邪，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埋头苦挖的大奎和潘子，以及靠在另一棵树上闭目养神的小哥，凑近吴邪，声音压得越发低： “你昨晚自己上山的事情我谁都没说，昨晚问你也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怕耽误今天的计划才让你去睡觉的……” “你今天给我打起点儿精神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吴邪：“……” 吴邪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瞒不过三叔。 但青蛇的事情太过离奇，甚至有些荒诞，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更害怕将三叔牵扯进来了，让三叔遇到危险。 “真……真没什么，三叔。” 吴邪避开了吴三省审视的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沾上泥土的鞋尖，“可能就是有点紧张吧，第一次下墓。” 吴三省盯着他看了几秒，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见吴邪死活不愿意开口，时间又一分一秒地过去，吴三省叹了一口气。 “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待会儿下去了，给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扔到一边去。” “底下那地方，不是你们大学图书馆，也不是你逛的博物馆。” “那里面，稍微分一下神，走错一步，碰错一个东西，可能就得把命交代在那儿。” “眼睛放亮，耳朵竖尖，手脚跟紧我。” “闻到不对劲的味道，立刻憋气，听到奇怪的声音，别瞎好奇，看到什么东西，没我的命令，不许碰，也不许跑，明白吗？” 吴三省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里面要命的玩意儿，多着呢。” “一个不留神，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直接就成了那墓主人的陪葬品，千百年后让人当古董挖出来。” 吴邪抬起头，对上三叔近在咫尺的眼睛。 眼睛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吴邪咽了口唾沫，喉咙有些发干。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明白了，三叔。” 吴三省看着他终于集中起来的精神，这才似乎稍微满意了些。 他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力道不小。 “明白就好。” “去，帮潘子把家伙什再清点一遍，检查一下手电，电池备足。” 吴邪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都压到心底。 他转身朝着潘子那边走去。 吴三省看着侄子的背影，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他收回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盗洞，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这小子心里肯定有事。 而且，绝不是小事。 别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才好。 第325章 狐狸眼睛 赫连正站在一个向内倾斜的洞口边缘。 带着腥气的沉闷空气扑面而来。 眼前光线极其昏暗，但赫连并不受影响。 他依旧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映入眼帘的是占据了整个视野的树。 大树生长在山洞中央，树干粗壮。 赫连目测，即便五人伸长双手合抱，也未必能将其环绕。 树皮皴裂开无数深深的沟壑。 主干并非笔直向上，而是扭曲地生长，奋力撑起笼罩整个山洞穹顶的遮天蔽日的树冠。 无数粗壮的枝桠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延伸。 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这棵树最诡异的地方，在于它枝干上无数垂落下来的藤蔓。 藤蔓如同无数条沉睡的巨蛇，从高高的枝桠间垂落下来。 有些甚至直接连接到了如同蜂窝般密集的山洞四壁之上。 赫连将目光从九头蛇柏上移开，投向山洞的四周。 山洞的岩壁高耸入黑暗，仿佛望不到顶。 在陡峭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洞口，一个挨着一个，层层叠叠，一直向上延伸，没入上方的黑暗之中。 洞口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赫连此刻所站的位置，正是无数蜂窝孔洞之中的一个。 这个洞口相对较大，位于山洞中上层。 赫连纵身从数十米高的洞口跃下。 他无声地落在九头蛇柏的树荫之下。 赫连站定后，双手负在身后，极具高人风范：“会飞就是好！” “沙沙……”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赫连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正是头顶茂密的树冠。 九头蛇柏数不尽的叶片，都在同一时刻被无形的力量拨动，发出一种规律的鸣响。 赫连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系统，这九头蛇柏跟我打招呼呢！” “比周穆王礼貌多了！” 昔日的小树如今也长成了参天大树。 赫连心中颇多感慨。 【……】 赫连的目光掠过沙沙作响的树冠，投向了树下不远处的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 那里突兀地放置着一个长方形的石台。 石台表面光滑，上面赫然躺着两具尸体。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具体样貌，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他们并排躺在那里，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姿态安详得近乎诡异，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赫连迈步朝着石台走去，眼中带着好奇。 他穿过几根低垂的蛇柏藤蔓，逐渐靠近石台。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两具尸体的面容也渐渐清晰。 女尸面容姣好，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并未腐烂，保持着生前的容貌，只是毫无生气。 男尸同样皮肤苍白，身形看起来颇为修长。 他的脸部轮廓…… 赫连的目光聚焦于男尸面容的刹那。 他对上了一双青色的瞳孔。 那瞳孔中猛地迸射出两道幽冷的光芒。 如同两盏骤然点燃的鬼火。 赫连眼前一花。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 他的视线重新恢复了清晰。 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赫连脑海中一瞬间的恍惚随之消失。 他的意识恢复了清明。 “刚才那是什么？” 赫连在脑海中惊疑不定地问系统。 【没什么，就是幻境想要侵占你的大脑，被我赶出去了】 赫连双手抱拳，捧在胸口，夹着嗓子：“系统好棒！好厉害！我好崇拜你！” 【……早知道你恩将仇报，我就不帮忙了】 赫连：“……” 赫连盯着那双青色的瞳孔，莫名其妙感觉有点儿熟悉。 仿佛在哪里见过。 赫连的记忆有点儿混乱。 他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任务，一时间难以回想起来。 但经过他的不懈努力，他最终还是记起来了。 他的感觉没错，他的确见过这双眼睛。 但不是在人的身上，而是在狐狸的身上。 那只白狐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短，陪他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无聊时光。 白狐的眼睛特殊，那双青色的瞳孔能够致人陷入幻境。 可是白狐的眼睛怎么会出现在人的身上？ 赫连分明记得自己让鸮子晦埋葬了白狐。 知道白狐的埋葬地点的只有鸮子晦。 赫连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赫连再次将目光投向石台上的男尸。 男尸长着一张极其诡异的脸。 他的脸部轮廓异常分明。 颧骨高耸，下颌尖削。 整张脸的线条向内收拢，形成了一种极其独特的狐狸脸。 赫连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鸮子晦的脸。 鸮子晦也是狐狸脸，但鸮子晦的脸型很流畅，没有这具尸体这么夸张。 这具尸体的狐狸脸…… 倒像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这具尸体没理由是鸮子晦。 鸮子晦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鸮子晦的身份极有可能就是铁面生。 而铁面生的最终结局，应该是设计取代了原本在玉佣中的鲁殇王，自己进入了玉佣，等待着脱皮重生才对。 他怎么会以尸体的形态，躺在这里？ 旁边还有个女尸？ 如果鸮子晦不是铁面生，他更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光盯着这具尸体看，显然得不出结论。 赫连的目光，转向了巨大的九头蛇柏树干。 树干中部，有一个明显的巨大裂口。 或者说，是一个被强行开辟出来的中空区域。 数根比成人手臂还粗的青铜锁链，不知从何处延伸而来，死死地缠绕住裂口的两侧，用力地将树干向两侧拉扯开，露出了内部幽深的空间。 而在那被青铜锁链强行撑开的树干中空处，悬吊着一具青铜棺材。 棺材通体由青铜铸成，样式古朴。 按照原剧情，身着玉佣的铁面生就躺在这具棺材里。 赫连来到九头蛇柏的树干之下。 费了一番力气，他打开了青铜棺材。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青铜棺盖缓缓地向一侧推开。 赫连低头，看向棺内。 棺材内部静静地躺着一具身着玉佣的尸体。 用尸体来形容不太准确。 因为被玉佣包裹着的身体还有呼吸。 并非是真正的尸体。 玉佣覆盖全身，看不清这人的真容。 赫连缓缓地朝着玉佣伸出手。 第326章 人头祭祀 手电筒的光柱在漆黑的墓室中晃动。 “咳……这地方，可真够劲儿。” 大奎冷不丁被一口满是灰尘的空气呛住。 他瓮声瓮气地抱怨了一句。 他们进入了一间颇为宽敞的墓室。 墓室呈方形，四壁是开凿的岩石。 墓室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方鼎。 青铜方鼎后是一具更加庞大的石棺。 石棺棺盖紧闭。 “都给我打起精神！” “手脚放轻点！” 吴三省低喝一声，目光跟探照灯似的扫过整个墓室。 他手中的强光手电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潘子和大奎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口青铜大鼎吸引。 对于他们这些土夫子来说，这种体量的青铜器本身就是价值连城的明器，更何况鼎内还可能藏着更珍贵的陪葬品。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朝着青铜鼎靠拢过去。 另一边，吴邪的注意力，完全被墓室四壁那些残破斑驳的壁画吸引了过去。 他打着手电，几乎是贴着墙壁，一点点地仔细查看。 壁画损毁得非常严重，大片大片的色彩剥落。 只留下一些模糊暗淡的痕迹和残缺不全的线条。 画面显得混乱不堪，仿佛被某种狂暴的力量肆意破坏过，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清晰轮廓。 吴邪皱着眉头，努力地辨认着。 这些扭曲的线条，模糊的色块，在他眼中魅力惊人，不断吸引着他的视线。 他看着看着，眼神渐渐有些恍惚起来。 墙壁上那些破碎的图案，似乎在他眼前开始重组…… 他好像看清了一些东西。 在一片模糊的背景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扭曲的身影。 身影的下半身，是蜿蜒的线条，不是人类的双腿。 吴邪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困惑。 很快，一抹青色从他脑海中划过。 吴邪眼睛一亮。 他想到了蛇大爷，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壁画上的人下半身是蛇尾？ 吴邪浑身一颤，仿佛有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他的脊梁。 “看出什么名堂了没？” “大侄子。” 三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吴邪的思绪。 吴三省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手中的手电光也顺势打在了吴邪正在观察的那面墙壁上。 光柱移动，掠过那些残破的壁画痕迹。 “三叔……” 吴邪回过神，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指着墙壁，语气带着不确定： “这些壁画……太碎了，但是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 “哦？” “什么东西？” 吴三省来了兴趣，凑近了些。 吴邪深吸一口气，组织着语言，手指在墙壁上虚划着： “你看这边，虽然很模糊，但这些战车、这些持戈的士兵，还有这种征战的场景风格，很像是西周时期的。” 他的手电光移向另一片区域：“还有这里，这些残存的图案，看起来像是某种盛大的宴会？” 光柱再次移动，指向第三面墙壁。 吴邪继续说道：“这边就更抽象了，但好像描绘的是巡游的场景，有车马，有仪仗……” 他的目光落回最初那面墙壁，落在那个让他心神不宁的半人半蛇的身影附近。 “这里……尤其是这个，我感觉，这些壁画连起来，好像就是在描绘周穆王的一生？” “西征、会见西王母、征伐、涂山之会、巡游天下……” “这些经历与周穆王高度重合。” 吴三省听着侄子的分析，手电光随着他的指点在墙壁上游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用力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发出“啪”的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墓室里格外清晰。 “行啊！” “大侄子！” “这眼力劲儿，有点你三叔我年轻时的风范了！” 吴邪翻了一个白眼。 吴三省脸上露出笑容： “虽然破成这样了，但被你这么一说，还真他爹的对得上号！” “周穆王的墓室里画着他自己的生平事迹，合情合理！” 就在这时，兴奋的低呼从墓室中央传来。 “三爷！” “小三爷！” “快来看！” “发财了！” 是潘子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吴邪和吴三省同时转头望去。 潘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爬进了那口巨大的青铜鼎里。 鼎身很高，他只露出半个身子，怀里抱着好几件金光闪闪的器物。 大奎在鼎下仰着头，咧着嘴傻笑，伸手准备接潘子递下来的金器。 “潘子！” “你他爹的给老子下来！” 吴三省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谁让你上去的？” “这鼎是能随便乱爬的吗？” “快下来！” 吴邪也赶紧跟了过去。 潘子被吴三省吼得一哆嗦，脸上的兴奋僵住了，有些讪讪地“哦”了一声。 他把手里的金器先递给下面的大奎，然后手脚并用地准备从鼎里爬出来。 吴邪走到鼎边，手电光下意识地往鼎内照去。 鼎内积着厚厚的灰尘，但依旧能看清内壁的情况。 鼎内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铭文和图案。 他的目光瞬间被那些青铜鼎的内部吸引住了。 鼎内刻画着古朴狰狞的图案。 描绘的并非是宴饮或歌舞，而是战争与杀戮。 画面中，无数被斩下的人头，被堆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小丘。 而在那人头堆的旁边，刻画着一些身形模糊的人，正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而更让吴邪头皮发麻的是，在这些祭祀场景中，反复出现了一个半人半蛇的身影。 那些堆叠的人头和进行仪式的人，他们的朝向，无一不显示出，他们祭祀的对象正是这个半人半蛇的身影。 吴邪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猛地抬头，看向潘子。 潘子刚刚从鼎里跳下来，还在拍打着身上灰尘。 “潘子！” “这鼎不是普通的礼器！” 潘子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吴邪指着鼎内的画面：“这是祭祀用的！周穆王征战的时候，是用它来堆放敌人的头颅，进行祭祀的！” 潘子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就把大奎抱在怀里的几件金器扔在了地上，发出“哐当”几声脆响。 “祭祀？” 大奎眼神里充满了忌讳：“用人头祭祀？祭祀谁啊？老天爷？” 吴三省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吴邪喃喃道：“不！不是祭祀上天……”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墓室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们祭祀的是蛇。” 啥？ 第327章 祭拜蛇神 “蛇？” 潘子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祭祀蛇干嘛？” “蛇不就是长虫吗？” “值得用人头去祭祀？” 大奎也嘟囔道：“就是啊，小三爷，你是不是看错了？哪有人祭拜长虫的？” 祭祀天地、祭祀祖先、祭祀山川鬼神，都在理解范围之内，但祭祀蛇？ 简直闻所未闻，荒谬至极。 一直沉默地站在石棺旁，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小哥，缓缓抬起了头。 他淡漠如古井的眼眸，扫过青铜鼎，落在吴邪身上。 他开了口，声音平静。 “周穆王祭祀的，不是普通的蛇。” 他顿了顿，清晰地说道：“是蛇神。” “蛇神？” 潘子和大奎异口同声地惊呼，脸上的表情更加迷茫和惊骇。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吴三省神秘值+1000000】 【潘子神秘值+1000000】 【大奎神秘值+1000000】 蛇神？ 什么蛇神？ 站在青铜鼎旁的吴邪，在听到“蛇神”两个字的瞬间，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猛地一颤。 蛇神…… 青蛇！ 难道…… 吴邪咽了咽口水。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吴邪甩了甩脑袋。 【吴邪神秘值+1000000】 九头蛇柏之下，赫连观察着棺材里的玉佣。 玉佣玉片之间的衔接完美得如同天生。 赫连的视线一寸寸地扫过玉佣。 他的手贴在玉佣的侧面，将沉重的人形玉佣缓缓地翻转，露出了玉佣的背面。 赫连凑近细看。 背面的玉片上，竟然被人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赫连凝神，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 那些蚂蚁大小的小字仿佛将赫连带回了千年前。 光影变换，时空倒流。 被九头蛇柏笼罩的山洞下，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个人正激动得浑身发抖。 季虔的脸被兴奋扭曲。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放射出癫狂的光芒。 他伸出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空了的玉佣。 长生！ 梦寐以求的长生，就在眼前！ 只要他躺进去，进入这具神奇的玉佣，他就能像周穆王一样，摆脱时间的桎梏，等待着重生苏醒的那一天。 他将拥有无尽的时间。 季虔的心头火热。 他沉浸在这巨大的狂喜之中。 突然。 一股钻心的剧痛席卷全身。 季虔的身体剧烈一颤。 所有的狂喜被冰水浇灭。 他脸上的兴奋表情凝固碎裂。 瞳孔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他僵硬地低下头。 他看到了一截染血的剑尖，从自己胸口透出。 温热的血液顺着剑尖滴滴答答地落下。 他如同生锈的机械扭动脖颈，看向身侧。 手中握剑的是铁面生。 那个一直戴着面具，神秘莫测，为他出谋划策，协助他完成这一切的谋士。 “为……为什么？” 季虔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他的眼中充斥着无法理解的震惊与愤恨。 他待铁面生不薄，许以重利，视为心腹，他为什么要在这最后关头，对自己下此毒手？ 铁面生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 笑声透过冰冷的面具传来，显得格外阴森。 “为什么？” 他重复着季虔的问题，语气轻佻残忍。 “将军，您想长生，难道我就不想吗？” 他缓缓抽回短剑。 季虔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 “你……你……” 季虔死死盯着他。 铁面生不急于了结他。 他向前一步，凑近季虔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他的话如同毒蛇的信子，钻入季虔的耳膜。 “你以为你当年跟踪鸮子晦，将沉睡的蛇神大人献给鲁国公的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季虔的脑海中炸响。 铁面生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他自认做得天衣无缝，绝无第二人知晓！ 当初，鸮子晦离开后，他察觉到古怪，便亲自率兵跟踪鸮子晦。 时间长达数月，在跟踪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赫连先生就是那条青蛇。 人变成了蛇？ 这说明什么？ 说明周穆王的记载果然是真的！ 蛇神大人真实存在！ 并且就在他的身边！ 担心鸮子晦发现，季虔按兵不动，潜伏了很长时间。 等不知道过了多久，鸮子晦不见踪影之后，他才让人搜寻四周，寻找蛇神大人的身影。 最后，他在一座山神庙中找到了蛇神大人沉睡的身体。 他带走了蛇神大人，至于鸮子晦？ 谁管他去了哪里？ 季虔原本不打算将蛇神大人献给鲁国公，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得到了周穆王的长生之术，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玉佣长生。 可鲁国公不愿意放他离开。 他只好献上蛇神大人，换取自己的自由。 这件事情…… 铁面生怎么会知道？ 周穆王的长生之术是铁面生告诉他的，这时候，距离他从山神庙带走蛇神大人，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 “你到底是什么人？” 鲜血不断从季虔口中涌出。 铁面生发出冷笑。 他伸出手，缓缓地抓住了脸上冰冷的面具。 面具被一点点揭开。 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是你？” “鸮……鸮子晦！” 季虔如同见了鬼，绝望的嘶吼：“怎么会是你？” 鸮子晦怎么可能是铁面生？ 季虔大脑一片混乱。 鸮子晦看着季虔，眼中闪过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 “怎么不能是我？” 他冷冷地反问道。 “季虔，从你带走蛇神大人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天。” “等你死了，这玉佣，就是我的了。” “千年之后，我自会苏醒。” “届时，我将会去寻回蛇神大人，与他重逢。” “而你……” 鸮子晦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没有这个荣幸。” “你休想……” 季虔目眦欲裂，还想挣扎，但伤势太重，他没有力量。 季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最终，他眼中的光彩彻底熄灭，气绝身亡。 沉重的身躯“噗通”一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鸮子晦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当初，他时隔一年回去看望蛇神大人时，山神的掌心已经空无一物。 他当时就像刚刚的季虔一样绝望。 第328章 那必须的 鸮子晦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 他拔开塞子，刺鼻气味逸散开来。 他将瓶子里的液体全部倾倒在了季虔的脸上。 嗤—— 一阵令人牙酸的白烟冒起，伴随着皮肉被腐蚀的轻微声响。 季虔的面容在液体作用下迅速溃烂变形，面目全非。 鸮子晦取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手法熟练地处理被腐蚀得脆弱不堪的面部骨骼。 刀锋划过，骨骼被轻易地削去。 许久之后，他停下动作。 地上季虔的尸体，面部已经彻底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高颧骨、尖下颌。 一张诡异的狐狸脸出现。 鸮子晦将这具被改造了面容的尸体搬到了不远处的石台上。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空荡荡的玉佣。 眼神复杂，有激动，有释然，还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先祖的遗志我已经完成了。” 鸮子晦低声自语。 “是我亲手掐断了周穆王的脖颈，是我亲手将他从玉佣中拖出，封入石棺之中。” “徐氏的仇我已经报了。” 他的目光扫过石台上的季虔尸体。 “现在，我也杀了他，替蛇神大人报了当年之仇。” 鸮子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蛇神大人，让我们千年后在再见吧！” 他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九头蛇柏，走向玉佣。 …… 赫连的目光从玉佣上收回。 玉佣上的字迹由鸮子晦亲手所刻。 内容大致如上。 鸮子晦果然是铁面生，而石台上的尸体…… 赫连看向了不远处的石台。 那竟然是鲁殇王季虔。 赫连缓缓将玉佣翻转回去，轻轻放回青铜棺内。 他盯着尚有呼吸的玉佣，心情有点儿复杂。 鸮子晦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很难将灵动乖巧的鸮子晦与眼前玉佣里的东西联系到一起。 赫连收回视线，梳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 他陷入沉眠后，鸮子晦将他放进了一个山神庙。 季虔跟踪在鸮子晦身后，猜到了自己就是蛇神，于是将自己从山神庙之中带了出来。 鸮子晦离开山神庙后，戴上面具，化名铁面生，来到了季虔的身边。 季虔当初跟踪鸮子晦并未太近，于是并不知道鸮子晦就是铁面生，铁面生就是鸮子晦。 鸮子晦是徐国赢氏的后裔，他的祖先被偃师所救，一直跟在偃师身边学艺，后来偃师死后，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自己的侍奉者。 鸮子晦继承了祖先杀周穆王的遗志，并且猜到了周穆王的长生秘密，于是他利用季虔对长生的向往，来到了周穆王的墓穴中。 季虔为了从鲁国公手下脱身，将沉眠中的自己献给了鲁国公，得到了自由。 季虔与鸮子晦来到周穆王的墓穴中，然后就发生了赫连在玉俑背面看到的文字所记载的那一幕。 而沉眠中的自己历经数百年，终于在汉朝苏醒。 赫连点头：“这都能把剧情串上？” 【那必须的，我是专业的】 赫连没有呛系统。 他合上棺椁，将一切恢复原状。 周穆王的长生之术来自西王母，但是西王母交给周穆王的并不是完整的长生之术。 所以，就算铁面生躺在玉佣之中，他也无法长生。 就算他有呼吸也没有用，玉佣之中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已经是活死人了。 活着跟死了区别不大。 赫连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要不了多久，吴邪他们就要来了。 青光弥漫。 赫连的身影原地消失。 一条青蛇出现在了九头蛇柏茂盛的树冠之内。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蛇的存在。 …… 在墓里是不分昼夜的。 吴邪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迷宫般的墓道和洞穴里爬了多久。 三叔、潘子、闷油瓶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 吴邪不知不觉就跟他们走散了。 他身上的衣服被岩壁刮得破破烂烂，沾满了不知是泥还是其它什么东西，紧紧黏在皮肤上，又冷又黏。 脸上、手上，但凡裸露的地方，都糊满了厚厚的灰尘，汗水淌过，留下一道道泥沟。 膝盖和手肘也火辣辣地疼，估计是刚才从一个陡坡滚下来时擦伤的。 在寂静的墓室之中，他的心跳声被放大了无数倍。 吴邪一路上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活下去的。 他手脚并用地在狭窄的洞穴里向前爬。 前方隐约有微弱的光线透入。 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前一窜。 噗通—— 吴邪身下一空，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整个人从洞口滚了出去，他立即闭紧双眼，护住脊柱和脑袋。 吴邪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咳咳……咳……” 吴邪被浓浓的灰尘呛得连声咳嗽，眼前一阵发黑。 他挣扎着，用手臂支撑起几乎散架的身体，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勉强睁开被灰尘糊住的眼睛，打量四周。 这一看，他瞬间忘了身上的疼痛，呼吸一滞。 他身处一个巨大的山洞底部。 山洞的穹顶高耸入无尽的黑暗，望不到顶。 最震撼的，是山洞中央那株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的巨树。 无数粗壮如蟒蛇的枝桠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伸展，撑起一个遮天蔽日的墨绿色树冠。 整个山洞的光源，来自于岩壁上那些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苔藓，将这方空间映照得鬼气森森。 山洞的四壁镶嵌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洞口，他刚才爬出来的，不过是其中一个。 怪不得他会和三叔他们分散。 这地方跟迷宫似的。 “这是什么地方？” 吴邪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还没等他从这震撼的景象中回过神，他身后的洞口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粗重的喘息和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洞口内部传来。 “他爹的！” “这破洞挤死胖爷我了！” 吴邪头皮一炸，猛地转身，下意识地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一只沾满泥污胖乎乎的手猛地从洞口伸了出来，胡乱扒拉着边缘。 接着，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探了出来，然后是肩膀、身体…… 一个胖子以一种与其体型不符的灵活动作，从洞里爬了出来，滚倒在地，溅起更多尘土。 “哎呦喂！” “可算出来了！” 胖子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吴邪警惕地盯着这个胖子。 他在墓道里遇到过这个胖子，当时情况混乱，知道对方也是个倒斗的，姓甚名谁一概不知，只知道他身手出乎意料的灵活，而且…… 嘴特别碎。 胖子喘匀了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利索得根本不像个胖子。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脸戒备的吴邪。 “哟！小同志！你也在这儿呢？真是缘分呐！” 胖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朝吴邪走过来。 第329章 两人互殴 吴邪眼看这胖子靠近，想都没想，下意识就往后退。 这一退，脚下一滑，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哎呀”一声向后仰倒。 胖子见状，几乎是本能反应，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想抓住吴邪的胳膊把他拉起来。 可他抓的位置有点偏，加上吴邪正在倒下，一把捞过去，正好紧紧攥住了吴邪的脚踝。 脚踝突然被一只温热的胖手抓住，吴邪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之前在墓里遇到的种种恐怖景象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里闪过。 “放开我！” 吴邪尖叫，另一只脚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胖子那张凑过来的胖脸就狠狠踹了过去。 嘭—— 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胖子的鼻梁上。 “嗷！” 胖子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呼，鼻子里一阵酸涩，眼泪都炸出来了。 他下意识松开了抓住吴邪脚踝的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吴邪根本停不下来，他手脚并用，双脚连环蹬踹，朝着胖子的方向猛攻。 “哎呦！卧槽！你他爹疯了？” 胖子一边手忙脚乱地格挡，一边气得大骂。 “停下！快停下！是我是我！你看清楚！” 胖子身上又挨了好几脚，虽然不致命，但也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瞅准一个空隙，猛地伸出双臂，不顾踢打，死死抱住了吴邪乱蹬的双腿，用体重把他压住。 他把脸凑到吴邪眼前，几乎是吼出来的：“看清楚！胖爷我！之前咱们见过！不是粽子！” 吴邪被他吼得一震，疯狂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剧烈地喘息着，盯着胖子那张脸。 几秒钟的死寂。 吴邪看清了，确实是胖子。 “咳咳咳咳咳……” 吴邪心虚不已。 “我以为……” “你以为个屁！” 胖子松开他，没好气地揉着自己发红的鼻子和挨了好几脚的胸口，疼得直抽冷气。 “他爷爷的，胖爷我好心拉你，你倒好，直接下死手！” “好家伙，这顿踹，我估计血尸来了都得先挨你两脚才能近身！” 吴邪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胖子龇牙咧嘴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他伸手想把胖子拉起来。 胖子就着他的手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白了吴邪一眼，倒是没再继续追究。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一处石台上。 石台上躺着两具尸体。 一男一女，并排而卧，姿态安详。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吴邪，他不由自主地朝着石台走了过去。 胖子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嘴里还嘀咕着：“小心点儿，这地方的东西，看着越正常越不对劲。” 吴邪走近石台，目光首先落在那具女尸身上。 女尸面容姣好，皮肤苍白，穿着华丽的宫装，像是沉睡的贵族小姐。 除了没有呼吸，几乎与活人无异。 他的视线缓缓移向旁边的男尸。 男尸同样面色苍白，脸部轮廓…… 一双散发出青光的瞳孔，如同鬼火，直直地撞入了吴邪的视线。 嗡—— 吴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的景象扭曲旋转。 一阵窒息感传来。 他的脖子上缠上了一双有力的手臂。 吴邪瞳孔紧缩，竟然是身后的胖子勒住了他的脖颈。 两个刚刚还勉强算是战友的人，此刻如同有血海深仇的生死之敌。 他们疯狂地互殴起来。 吴邪完全不顾防御，指甲抓挠，牙齿撕咬，用尽一切原始的手段攻击。 胖子仗着力大体沉，一次次将吴邪打退。 两人在地面上翻滚扭打，尘土飞扬，场面混乱。 盘踞在九头蛇柏高处的赫连：“……” 他将下方突然爆发的激烈打斗尽收眼底。 金色的竖瞳之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下面两个倒霉蛋，是中了青眼狐尸的幻术了。 知道他们两个人死不了，赫连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俩打架。 别说，吴邪发起疯来战斗力也不低。 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的蜂窝洞口中，猛地窜出一个人影。 赫连眨了眨眼睛，是吴三省。 吴三省一出洞口，立刻就看到了树下正在疯狂互殴的吴邪和胖子，以及石台上那具诡异的男尸。 吴三省脸色骤变，到底是个老油条，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靠！” “是青眼狐尸！” 他骂了一句，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对着石台上那具男尸的脑袋，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在山洞中炸响。 子弹精准地命中了男尸的头颅，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其打得四分五裂。 枪声如同惊雷，猛地劈入了吴邪和胖子的脑海。 两人疯狂互殴的动作同时僵住。 吴邪和胖子看清了彼此，看到了对方脸上、身上的伤痕和淤青。 “我们……” 吴邪喘着粗气，看着胖子脸上被自己抓出的血痕，又感受到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一股后知后觉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爹的……” 胖子也反应过来，摸着被打得生疼的胸口和鼻子，看着吴邪那狼狈样，哭笑不得。 “咱俩刚才差点把对方给活撕了？” 吴三省快步走过来，脸色铁青，对两人喝道：“那是青眼狐尸，眼睛能致幻，让人自相残杀！” 吴邪和胖子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没一会儿，另外两个方向也传来了动静。 潘子和大奎也分别从不同的洞口爬了出来，看到吴三省和吴邪，都是惊喜交加，连忙跑过来。 看到吴邪和胖子身上的伤，又听了吴三省简单的解释，都咂舌不已。 惊魂稍定，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石台。 男尸的脑袋已经被打烂，旁边女尸完好无损，安详地躺在那里。 “这女尸有点奇怪。” 吴三省皱着眉头，用手电仔细照射着女尸。 一个没看住，吴邪又让这女尸给挂住了。 吴三省：“……” 费了点儿功夫，他指导吴邪摆脱了女尸，并且从女尸的口中拿到了一个东西。 他们还没有开始研究钥匙，洞口又传来了异响。 第330章 它怕蛇神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一个位置极高的洞口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众人不远处的地面上。 是小哥！ 他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沾满了暗红的血污。 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凝重。 他的眼睛，依旧冷静得如同深潭。 “小哥！” 吴三省叫了一声，看到他满身的血，声音又带上了担忧：“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哥没有回答，他没有看众人。 他微微喘息着，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刚才跳下来的那个洞口，握着黑金古刀的手，指节发白。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黑黢黢的洞口里，传来了一阵缓慢沉重的脚步声。 咚—— 咚—— 咚——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脏上。 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腐臭味，从洞口内部扑面而来。 一个身影缓缓地从洞口阴影中踏了出来。 它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皮肤干瘪紧贴在骨骼上。 身形异常高大，比在场最高的大奎还要高出半个头。 它的脸上五官模糊，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这是…… 血尸！ 吴邪在看到这东西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之前在爷爷的笔记里看到过关于血尸的记录，他知道血尸有多强大。 “跑！” 吴三省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根本不需要他提醒，在血尸完全现身的瞬间，求生本能已经驱使着所有人转身就跑。 几乎就在他们迈开腿的同一时间，血尸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血尸身形一动，带起一股腥风，朝着他们逼近。 眨眼间就到了他们身前不足五米的地方。 它猩红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站在最前面的小哥身上。 吴邪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后背猛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粗糙的东西。 是九头蛇柏巨大的树干。 他已经退无可退。 山洞就这么大，能跑到哪儿去？ 胖子、潘子、大奎也都被逼得背靠树干，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 吴三省握紧了手中的枪，手指扣在扳机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血尸在逼近到距离他们只有三四米远的地方时，竟然停了下来？ 它没有立即发动攻击，只是站在那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小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嗬嗬”声，焦躁地原地踏着步，仿佛在忌惮着什么。 胖子眼尖，立刻发现了关键：“它……它好像不敢靠近这棵树！” 众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此刻都紧贴着九头蛇柏的树干，而那血尸，就停在他们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不再上前。 一直沉默地与血尸对峙的小哥，缓缓地主动向后退了一步。 他微微仰起头，淡漠的眼睛，望向了头顶上方。 茂密得如同黑色云层的九头蛇柏树冠中隐藏着一抹青色。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那具凶戾无比的血尸，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它喉咙里的“嗬嗬”声更响，猩红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牢牢地禁锢住了它杀戮的欲望。 它想要冲上去撕碎了他们，但是身体深处的本能让它停了下来。 山洞里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空气仿佛变成了沉重的铅块，死死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背靠着粗糙冰冷的九头蛇柏树干，吴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退去，留下阵阵眩晕。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还有身边大奎粗重颤抖的喘息。 大奎整个人几乎瘫软在树干上，两条腿筛糠似的抖动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吴三省脸色同样难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他死死盯着那具焦躁低吼的血尸，大脑飞速运转。 为什么血尸不敢靠近这棵树？ 胖子也吓得够呛，胖脸上肥肉微微颤抖。 他的眼中除了恐惧，还有困惑。 他看看暴躁却止步不前的血尸，又用余光瞟了一眼头顶的树，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没听说血尸还怕树的啊？” 小哥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它怕的，不是这棵树。” 不是树？ 不是树，那是什么？ 这山洞里，除了这株遮天蔽日的九头蛇柏，还有什么能让血尸如此忌惮，甚至连靠近都不敢？ 吴邪脱口而出：“那它怕的是什么？” 小哥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前方躁动不安的血尸身上。 他握着黑金古刀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下一刻，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缓缓地将黑金古刀的刀尖，轻轻抵在了身前的地面上。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他右膝一曲，竟然对着他们头顶上方的九头蛇柏树冠，单膝跪了下去。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头颅微微低下。 “是蛇神。”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吴三省神秘值+1000000】 【胖子神秘值+1000000】 【潘子神秘值+1000000】 【大奎神秘值+1000000】 蛇神！ 这两个字瞬间在吴邪等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看到血尸时还要惊骇。 蛇神？ 难道不是神话传说吗？ 难道真的有蛇神存在？ 吴邪他们一路走来，在这个墓穴中看到了许多与蛇相关的元素。 他们以为所谓的蛇神只是周穆王为神化自己杜撰的一个故事。 胖子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脱眶而出。 突然。 “簌簌……” “簌簌簌……” 一阵奇异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 声音开始很轻微，像是风吹过密集的树叶。 但很快，这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种缓慢沉重的摩擦声。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茂密的树冠之中缓缓移动。 巨物的身体与粗糙的树枝和藤蔓摩擦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第331章 蛇仙饶命 声音在吴邪他们的头顶响起，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吴邪神秘值+1000000】 【胖子神秘值+1000000】 【吴三省神秘值+1000000】 【潘子神秘值+1000000】 【大奎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吴邪、胖子、吴三省、潘子、大奎…… 所有人动作僵硬地抬起了头。 他们朝着头顶墨绿色树冠的深处望去。 映入眼帘的，不是枝叶，而是一片片比他们脑袋还要大的鳞片。 鳞片紧密排列，呈现出温润的青玉色泽。 鳞片覆盖在一个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之上。 在岩壁苔藓的幽光映照下，鳞片反射着冰冷的光华。 他们视线所及之处，全部都是青玉般的鳞甲。 它缓缓地蠕动着，如同刚刚苏醒的山脉。 庞大的身躯缠绕着整株九头蛇柏。 他们的目光顺着布满巨大鳞片的躯体向上移动，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终于，在茂密枝叶的掩映下，一个巨大的蛇首缓缓地探了出来。 蛇首之上，覆盖着同样质地的青色鳞片，线条流畅，充满力量。 蛇首的正前方，是一双金色的竖瞳。 金色的竖瞳，冰冷淡漠，不带丝毫情感。 它淡淡地扫过了下方单膝跪地姿态恭敬的小哥，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 随即，巨大的金色瞳孔，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牢牢锁定在了下方的血尸身上。 原本还在低吼的血尸，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它身体剧烈地一震，猩红的瞳孔中，暴虐的光芒有所消散。 【胖子神秘值+1000000】 “我的……” “亲娘姥爷啊！” 胖子仰着头，看着几乎遮蔽了视野的青色巨蟒和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胖子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刚出狼窝……又入……又入龙潭啊这是！”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吴邪也呆住了。 他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 这不是…… 无数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交织。 难道蛇大爷就是蛇神？ 吴邪心神剧震。 这怎么可能？ 科学…… 科学去哪儿了？ 【吴三省神秘值+1000000】 【潘子神秘值+1000000】 【大奎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悬浮于半空的巨大蛇首微微压低了一些。 然后，一个声音在山洞之中响起。 “周穆王。” 那是人类的语言！ 从巨蟒口中吐出的人类语言！ 简单的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狠狠劈在了吴三省他们的脑海中。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胖子神秘值+1000000】 【吴三省神秘值+1000000】 【……】 蛇…… 蛇开口说话了？ 还说的是人话？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 眼前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所有的认知。 吴三省等人目瞪口呆，浑身僵硬，大脑一片混沌，几乎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他们只能像雕塑一般，呆滞地仰望着巨蟒。 血尸听到了赫连的声音，身体再次剧烈地一震。 它猩红的瞳孔中，露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茫然与痛苦。 它没有发出任何吼叫，僵立在原地。 在熟悉的声音和称谓的呼唤下，血尸仿佛找回了一丝早已泯灭的自我。 就在这时，以盘踞在九头蛇柏上的青色巨蟒为中心。 虚空中骤然亮起了无数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 光芒迅速在空中凝聚延伸，化作一条条由流动着的金色符文构成的锁链。 这些符文锁链如同拥有生命般，发出“嗡嗡”的震鸣，瞬间射向僵立的血尸。 嗖嗖嗖—— 金色锁链的速度快得超出肉眼的极限。 光芒一闪，便已经将血尸层层缠绕。 “吼！” 被金色锁链缠身的血尸，发出了不甘的咆哮。 它疯狂地挣扎着，身体在金色锁链的灼烧下，冒起滚滚浓烟。 在耀眼夺目的金光中，血尸的身体开始迅速消融。 它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纸张，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烬。 就在血尸彻底化为飞灰的一刹那，透过绚烂的金光，吴邪仿佛看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那张脸带着无尽的不甘在灰烬中一闪而逝，随即彻底消散于无形。 金光缓缓收敛，消散于无形。 山洞中的血腥恶臭随之淡去。 一切重归寂静。 【吴三省神秘值+5000000】 【吴邪神秘值+5000000】 【大奎神秘值+5000000】 【胖子神秘值+5000000】 【……】 赫连金色的竖瞳落在了下方依旧单膝跪地的小哥身上。 “起来吧。” 赫连再次开口。 又收割了一波神秘值。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托住了小哥的手臂和身体，将他扶了起来。 小哥顺势站直，依旧微微垂首。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 就在小哥站直的瞬间，吴邪敏锐地捕捉到，在小哥锁骨的位置，隐隐透出了一抹金光。 那是什么？ 吴邪心中猛地一跳。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想要看得更清楚。 然而，还没等他细看，小哥仿佛有所察觉，左手极其迅速地抬起，不动声色地攥紧了领口，将锁骨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 吴邪探究的视线被阻断。 瘫坐在地上的胖子，终于回过了一点神。 他看着悬浮于空中的青色巨蟒，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噗通”一声就朝着赫连的方向跪了下去，双手拼命地合十作揖，脑袋磕得如同捣蒜。 “蛇大爷！” “蛇爷爷！” “蛇仙！” “饶命啊！饶命啊！” “我们……我们就是几个不长眼的，误入您老人家修行宝地！” “绝对没有半分想要打扰您清修的意思！” “真的！” “我们对天发誓！” “求蛇仙爷爷大发慈悲，饶了我们这几条小命吧！” “我们这就滚！” “立刻滚！” “保证再也不踏进这里半步！” 第332章 两月之后 胖子跪下后，大奎、潘子等人赶紧也跪了下来。 吴三省压着吴邪跪下。 吴邪呆滞地任由三叔摆弄他的身体。 他仰着头，视线与那双巨大的金色竖瞳相撞。 吴邪呼吸一窒，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能清晰地看到巨大蛇瞳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狼狈又渺小。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想说点什么。 他想问眼前的青蛇还记得他吗？ 却又担心惹怒了青蛇。 吴邪一个字音都还没来得及挤出。 一团青光毫无征兆地迸发出来。 青光将巨蟒的身体完全笼罩。 在吴邪、胖子、吴三省等人惊愕的注视下，那团青光连同巨蟒凭空消失了。 彻彻底底，无影无踪。 仿佛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幻觉。 【吴三省神秘值+1000000】 【胖子神秘值+1000000】 【吴邪神秘值+1000000】 【张起灵神秘值+1000000】 【潘子神秘值+1000000】 【大奎神秘值+1000000】 吴邪僵在原地，望着沙沙作响的九头蛇柏树冠，心里莫名被一种巨大的失望笼罩。 “就……就这么走了？” 吴邪身边传来胖子结结巴巴的声音。 胖子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 他还保持着跪地求饶的姿势，双手合十举在半空，胖脸上眼泪和灰尘糊成一团。 他呆呆地看着巨蟒消失的地方，眨巴了几下小眼睛，还没回过神来。 一分钟后，胖子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憋了半天的浊气。 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拍了拍膝盖和裤腿上的泥土。 “我……我滴个乖乖……” 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冷汗，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生怕青色巨蟒又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 “这位蛇仙爷爷脾气还挺好？就这么放过咱们了？” 胖子咂摸着嘴，难以消化这件事。 “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这种东西？” “能说话、还能放金光……” 惊魂稍定，胖子想起了表现诡异的那位黑衣小哥。 他扭过胖胖的脖颈，朝着刚才黑衣小哥站立的位置望去。 “诶？” 那里空空如也。 “人呢？” 胖子的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那黑衣服的小哥哪儿去了？” 吴邪被胖子的惊呼拉回了现实，他连忙转头四顾。 果然，除了他们几个，那个闷油瓶已经不知所踪。 “三叔，小哥他……” 吴邪看向吴三省。 吴三省脸色依旧凝重，他看了看小哥消失的位置，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沉声道： “别担心他。他的本事，比我们加起来都大。” “他想走，没人留得住。他想藏，也没人找得到。” “管好我们自己就行。” 虽然三叔这么说，但吴邪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为什么闷油瓶知道蛇神的存在？ 还有那个闷油瓶锁骨处诡异的金光…… 他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的大奎，用手电光胡乱照射着四周。 当手电筒的光柱扫过九头蛇柏树干中央的区域时，他突然发出了惊喜交加的大喊： “三爷！小三爷！潘子！你们快来看！” “这……这里有个棺椁！” “棺椁”这个词仿佛拥有魔力，瞬间将众人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没有任何犹豫，吴三省、吴邪、胖子、潘子立刻朝着大奎所指的方向快步聚集过去。 …… 好黑。 好冷。 骨头缝里都透着阴冷。 吴邪感觉自己在一片虚无中漂浮。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 只有一种不断下坠的失重感。 然后，一点金光在极致的黑暗中亮起。 如同星辰。 金光迅速放大，逼近了他。 最终，金光凝聚成了一双巨大无比的黄金竖瞳。 那双眼睛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金色的光芒仿佛要灼烧他的灵魂。 “嗬嗬……” 吴邪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他身体剧烈地一颤，整个人从床上弹起了。 他真正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没有金色的竖瞳，也没有无尽的黑暗。 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带着细微裂纹的墙角，老旧的吸顶灯…… 窗外透进来熹微的晨光，将房间里的轮廓勾勒得清晰可辨。 是他的卧室。 吴邪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颈，看到了床头柜上那盏他用了好几年的台灯，还有半杯没喝完的水。 梦…… 又是那个梦。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身体微微有些发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咚咚作响。 他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响。 吴邪抬起手，摸了一把额头，触手一片湿腻。 全是冷汗。 连鬓角的头发都被打湿了。 碎发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有点儿不舒服。 两个月了。 距离七星鲁王宫之行，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他们出来了。 除了大奎，他们都从里面出来了。 三叔、潘子，还有他自己。 哦，还有那个胖子。 大奎死状凄惨，每晚入睡，吴邪总是会想起大奎死时的模样。 吴邪刻意地想要忘掉，但那画面如同烙印，深深地烙进他的脑海中。 大奎死时的惨状与青色巨蟒一样，成为了他噩梦的常客。 吴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那里曾经被中了尸鳖王毒素的大奎抓过，当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连三叔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可他竟然活了下来，而且恢复得出奇得快。 为什么没死？ 他不知道。 三叔也说不出了所以然。 只归结于他命大。 或许吧，只要能活着，原因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吴邪瘫软回枕头上，望着天花板，任由疲惫席卷全身。 他需要缓一缓，让过度紧张的心跳和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移动，落在了靠窗的书桌上。 桌面上有些杂乱地堆放着几本书和笔记，在那堆杂物中间，一个不起眼的小物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是一条小小的铜鱼。 “蛇眉铜鱼。” 三叔是这么叫它的。 从鲁王宫出来之后，三叔在研究那些带出来的零星物品时，吴邪拿出了这个。 看到蛇眉铜鱼的时候，三叔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 三叔说，这东西，跟他很多年前下过的那个海底墓有关。 第333章 装货一个 海底墓？ 吴邪当时就愣住了。 他知道三叔早年倒斗经历丰富。 他立刻追问，想了解更多。 但三叔什么都没说，就急匆匆地收拾东西离开了杭州，说是要去处理一些的旧事。 连个明确的目的地都没告诉吴邪。 这两个月来，他试图联系三叔，但电话时常打不通。 偶尔接通，三叔也是语焉不详，匆匆几句就挂断。 现在更是直接断联了。 吴邪疲惫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感觉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他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洗漱。 “叮铃铃铃……” 急促尖锐的铃声，在房间里响起。 是吴邪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吴邪皱着眉，伸手拿过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谁啊？ 这么早打过来？ 他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 吴邪疑惑地开口。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非常好听的陌生男声，声音有些失真，但吴邪还是感觉有点儿耳熟。 “是吴邪先生吗？” “你三叔他失踪了。” …… 蔚蓝的海面被夕阳浸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 海面粼粼波光，如同撒了无数碎金。 白色的游艇划开平静的海面，留下一条长长的尾迹。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拂起赫连垂在肩头的绿色长发。 他斜靠在游艇栏杆上。 脸上架着一副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深色墨镜。 他挂断电话，嘴角含笑。 真爽啊！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赫连身边是海洋资源开发公司的员工。 他有外挂，混入海洋资源开发公司轻而易举。 他现在的身份是海洋资源开发公司上层派下来的开发指导。 员工此刻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赫连极其扎眼的绿发。 “你怎么会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了？” “挺……挺别致啊。” 赫连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我就喜欢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员工：“……” 行吧，尊重个人爱好。 游艇在海上徜徉了约莫一小时后，调头返航，缓缓驶回了码头。 踏上坚实的陆地，赫连径直朝着码头附近最繁华的餐饮区走去。 他随意扫了一眼，挑中了其中一家生意最火爆的海鲜饭店。 人流量大，意味着食材流转快，相对新鲜。 他推开饭店有些油腻的玻璃门，内部的喧嚣和食物混杂的热气立刻涌了上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喧闹的饭店出现了片刻诡异的安静。 所有正在用餐的客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门口新进来的赫连。 原因无他，实在太显眼了。 第一，那头长及腰际的绿头发简直醒目得让人无法忽视。 第二，就是他脸上那副在室内也依旧戴得稳稳的深色墨镜。 来饭店吃饭还戴墨镜？ 这派头，不是明星就是脑子不太正常。 各种目光落在赫连身上，赫连全部当作没有看到。 他径直走到唯一一张空着的四人桌前坐下，拿起菜单，快速点了几个招牌海鲜，然后便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至于钱是哪儿来的？ 吴邪啊！ 他离开吴山居的时候，从吴邪的私人小金库里取了点儿报酬。 赚钱哪有顺手快？ 还有，吴邪不用感谢他。 赫连点的菜还没上来，饭店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老板！还有位子没？饿死我了！” 赫连：“……” 他回头看去，一个穿着花里胡哨沙滩衬衫的胖子从门口挤了进来。 来人正是王胖子。 他满头大汗，环顾一圈，发现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 只有一张四人桌，只坐了一个绿头发的男人。 “得，拼个桌吧。” 胖子嘀咕了一句，也不见外，直接走到赫连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服务员！点单！” 胖子豪气地一挥手，快速报了几个硬菜，然后才将注意力放到对面的赫连身上。 这一看，胖子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绿色的长头发，室内还戴墨镜？ 这组合够另类。 胖子天生自来熟，加上等菜无聊，便主动搭话： “嘿，哥们儿！” “你这头发挺有个性啊！” “怎么想着染成这颜色了？” 赫连一声不吭，当对面坐着的是一团空气。 胖子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尴尬，反而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他用一种过来人的欠揍语气，带着几分同情地说道： “唉，兄弟，别不说话嘛。” “都是男人，我懂我懂！” “是不是感情上受啥刺激了？” 赫连：“……” 胖子压低了些声音，劝慰道：“听你胖爷我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看开点，没啥大不了的！” 赫连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一顿，墨镜下的眼皮跳了一下。 胖子具备极强的心理素质和语言输出能力。 赫连的冷漠丝毫不能阻碍他聊天的热情。 “哥们儿是来旅游的吧？” 胖子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一边用纸巾擦着汗： “这地方风景确实不错，海鲜也新鲜。” “就是太阳大了点……” “诶，我说你留这么长的头发，不热吗？” “洗起来多麻烦啊？” 胖子喋喋不休，从旅游景点说到海鲜口味，又从发型护理说到人生哲学，几乎是一个人完成了一场单口相声。 赫连叹为观止。 “食不言，寝不语。” 赫连墨镜后的金瞳盯着眼前的胖子。 待会儿他的菜上来了，胖子的口水要是喷到他菜里怎么办？ 胖子：“……” 他嘴角往下一撇，嫌弃地看了一眼赫连。 装什么装？ 食不言~ 寝不语~ 胖子在心里阴阳怪气地模仿了一遍。 赫连点的菜上来了。 他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动作优雅，但速度极快。 胖子的菜还没上来，赫连就已经用餐完毕。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结账后离开饭店。 整个过程没有多看胖子一眼。 胖子看着他的背影，“切”了一声：“真装！一点儿都不闯荡！” 第334章 吴家老宅 五天时间，吴邪几乎没怎么合眼。 他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胡茬，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三叔失踪的消息压在他心里。 各种可怕的猜测在他脑海里翻腾。 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五天前的那通电话是一个自称“寰宇海洋资源开发公司员工”的男人打过来的。 那人说话滴水不漏，声称他三叔与他们公司有重要的合作项目，如果想要找到他三叔，需要他亲自去一趟三叔失踪的地方。 疑点重重。 吴邪几乎立刻就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 但他别无选择。 明知危险，他也必须抓住。 一路辗转。 火车、汽车、快艇。 最终，他被带到了远离海岸线的一处偏僻码头。 一艘看起来颇为专业的海洋勘探船，静静地停泊在那里，随着海浪轻轻起伏。 海风带着强烈的咸腥味。 天空有些阴沉。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吴邪的心也跟着这天气一样，沉甸甸的。 “吴先生，请跟我来，船马上就要开了。” 早在车站就来接他的西装男脸上挂着微笑，侧身引路。 吴邪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潮湿空气，踏上了连接船舷的跳板。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甲板。 船上已经有了一些工作人员在忙碌，做着启航前的最后准备。 突然。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了船头的位置。 那里，背对着他，站着一个身影。 与周围穿着统一蓝色工装的船员截然不同。 那人身姿挺拔，穿着一件简单的深绿色长款风衣，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头绿色的长发。 绿色纯粹鲜艳，不像任何染发剂能调出的颜色。 海风肆意吹拂，将绿色的发丝扬起，在空中舞动，如同张牙舞爪的毒蛇。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映入吴邪眼帘的是那人脸上那副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深色墨镜。 但紧接着，那人的手抬了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墨镜往下勾了一下。 一双金色的瞳孔撞入了吴邪的眼中。 那不是戴了美瞳所能模仿的瞳色。 西装男对明显看呆了的吴邪介绍道： “吴先生，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特别顾问，赫连先生。” “赫连先生他……嗯，比较热衷于……COSplay，个性是独特了点，但专业能力绝对靠得住，是我们这次勘探的核心人员之一。” 吴邪看呆了。 并非是因为眼前这人过于惊艳的外貌。 吴邪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嗡嗡作响。 绿色的长发、金色的瞳孔…… 虽然衣着有所不同，但那张脸…… 他见过！ 时间凝固。 轻轻起伏的蓝色海浪定格。 飞溅起的白色浪花和泡沫，悬停在半空中。 海风消失了。 甲板上所有忙碌的身影都变成了蜡像。 一个正在抛缆绳的水手，手臂挥出的动作凝固在半空。 一个正在检查仪器的员工，弯腰的姿势僵住，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 领着吴邪上船的西装男，脸上的笑容僵住，伸着手引路的动作定格，一只脚还踏在跳板与甲板连接的台阶上。 吴邪脸上的震惊也被凝固。 声音被彻底抽离。 所有一切，归于死寂。 整个世界唯一行动自如的，只有赫连。 赫连将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了那双金色的瞳孔。 他目光扫过眼前完全静止的世界。 又要填补剧情？ 这有点儿太快了吧！ 他和海底墓还有点儿距离。 【现在填补的不是海底墓的剧情】 赫连一愣。 “啊？” 不是海底墓的剧情？ 那还有什么剧情要填补？ 任务的触发点又是谁？ 赫连的目光缓缓地移动到了吴邪的身上。 在场的人中，只有吴邪与主要剧情相关。 那么触发点就出在吴邪身上。 他和吴邪以前还见过吗？ 【准备好填补剧情内容了吗？】 赫连甩了甩脑袋。 这些都不重要，系统怎么安排，他怎么填补就成。 “准备好了，出发吧船长。” …… 【这次的任务时间很短】 【放心】 【很快就会结束】 赫连睁开眼。 入目是细密如酥的春雨。 春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青瓦白墙。 “环境十分优美啊！” 赫连对这一次的环境很满意。 总算没给他搞到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了。 “这哪儿啊？” 赫连打量着四周。 天色晦暗，雨丝交织成网。 青石板湿漉漉的，他站在青石板上，两侧都是高高的白墙。 墙角栽种着不少的翠竹。 四周一片静谧。 【这是前往吴家老宅的路】 赫连脑海中传来系统的提示。 “……” 吴家老宅？ 吴邪的家？ 赫连眼珠子一转：“我为什么要去吴邪老家？” 【因为你要填补任务剧情，现在向前走吧】 赫连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 他漫步在绵绵细雨之中。 “这一次的任务剧情与吴邪有关，所以我得先见到吴邪。” 赫连觉得这逻辑也没问题。 如果逻辑有问题，肯定又涉及到了别的剧情任务。 系统是不会泄露后续的剧情任务的。 “等等！” 赫连想起自己有一个能力。 “在完成填补剧情任务时，我可以选择查看之前发生的事情，时间界限为二十年，对吗？” 【……竟然被你记起来了】 赫连冷哼：“你也不看我是谁。” 【……你要查看吗？】 赫连：“废话！” 说不定对他完成任务有帮助。 【请选择你要查看的时间？】 【一周前、一个月前、一年前、十年前、二十年前】 赫连深思熟虑后，选择了一个月前。 系统说过这次剧情内容填补任务时间短暂，他只需要了解最近发生了什么即可。 赫连眼前的场景迅速变换。 一个月内在吴家老宅发生的所有事情迅速地从他的眼前闪过。 赫连有一种在看加速电影的错觉。 很快，赫连眼前的景象消失。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清新湿润。 赫连看向了身侧的白墙，墙后，是占地面积极广的吴家老宅。 此时，吴家老宅内一片死寂。 因为，道上鼎鼎大名的吴五爷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第335章 最后一面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敲打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清冷的“嗒嗒”声。 吴家老宅内，气氛比阴雨的天气还要沉重几分。 佣人们行走间都踮着脚尖，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各个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悲戚和惶恐。 就在这时。 一阵清晰平稳的叩门声，打破了吴家老宅的寂静。 “咚、咚、咚。” 声音不疾不徐。 穿透了雨幕和厚重的门扉。 老管家闻声皱了皱眉。 这几天家中情况特殊，早已吩咐下去，闭门谢客，无论是谁，一律不见。 这清晨雨时，会是谁？ 【老管家神秘值+1000】 老管家快步穿过被雨水洗刷得清亮的庭院，走到两扇沉重的大门前。 他拔掉门闩，将门拉开一道缝隙。 门外，雨丝如帘。 映入老管家眼帘的，是一把油纸伞。 伞面是素雅的青色，边缘凝聚的雨珠正连绵不断地滴落。 持伞的人身形被伞面遮掩，只能看到一截质地非凡的青色袍角。 “这位先生。” 老管家保持着礼貌：“实在抱歉，家中近日有要事，老太太吩咐了，闭门谢客，无论是谁，都不见。请您……” 他的话尚未说完。 青色的油纸伞，伞沿缓缓地向上抬起。 首先露出的，是握着伞柄的那只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肤色近乎冷玉，白皙细腻。 接着露出了撑伞之人的面容。 老管家所有拒绝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了一声无声的抽气。 他瞪大了老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老管家神秘值+2000】 伞下之人，拥有一头绿色长发，长发侧编成长辫垂落胸口，如同一条青蛇，显得有几分妖异。 令老管家心惊的是那双眼睛。 老管家一生从未见过金色的瞳孔。 那金色十分纯粹，眼神冰冷，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老管家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不像是被人盯着，像是被什么远古凶兽凝视着。 这人穿着一身样式简单却剪裁极佳的深青色长袍，长身玉立站在雨中，身形挺拔如松。 他的面容精致非凡，超越了性别之美。 一股无形的气势自然而然地从他的身上散发开来，让见惯了世面的老管家都感到呼吸一滞。 老管家下意识地想要低头，不敢冒犯。 赫连看着老管家，开口了。 他的声音清冽，在淅沥的雨声中异常清晰：“你们家老爷，只剩下一口气了。” 老管家身体猛地一颤。 “他最后一面想见的人，是我。” 赫连继续说道，金色的瞳孔没有任何波澜。 “只有我来了，他才会咽气。” 【老管家神秘值+3000】 老管家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然而，一股莫名的力量，攫住了他的意志。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他恍恍惚惚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侧开了身子，微微躬身，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敬畏语气说道： “您请随我来。” 他没有再去确认对方的身份，也没有思考这不合规矩，只是本能地转身引路。 【老管家神秘值+10000】 赫连收起油纸伞，动作从容。 他跟在老管家身后，步入了吴家宅院。 穿过一重又一重的月亮门，走过蜿蜒曲折的回廊，赫连脑海中的小人面目扭曲： “万恶的有钱人！万恶的资本家！” “一个老宅竟然这么大！” “时常因为吴邪太过朴实无华，而忘记他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 吴家老宅庭院深深，此刻透着一股沉暮之气。 沿途的院子里、廊檐下，密密麻麻地站着许多身穿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雨伞的男人。 他们面容肃穆，静立在雨中。 赫连：“……真有钱。” 他的心里酸酸的。 管家领着赫连，最终来到了宅院最深处。 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外，管家轻轻推开房门。 房间很大，布置古雅。 空气里充满了药味。 房间里的人不少，顿时齐刷刷地回头看向门口。 房间中央是一张雕花拔步床，床上躺着一位形容枯槁的老者。 正是当初长沙赫赫有名的吴五爷。 床前，坐着一位满头银发、面容哀戚的老太太。 老太太紧紧握着床上老者的手。 床前，跪着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个个面色沉重，眼眶泛红。 正是吴五爷的三个儿子。 而老太太另一只手中还牵着一个站着的少年。 少年约莫八九岁，肉嘟嘟的脸上满是悲伤，眼睛里含着两泡泪水。 他听到动静，也转过头看向门口。 看到管家身边的人，少年清澈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愕。 绿色头发、金色眼睛？ 他从来没有见过金色眼睛的人。 【吴邪神秘值+3000】 【吴老太太神秘值+1000】 【吴一穷神秘值+1000】 【吴二白神秘值+1000】 【吴三省神秘值+1000】 坐在床前的吴老太太眉头稍皱，刚想开口询问老管家，来者是谁。 病床上，原本双目紧闭、气若游丝的吴五爷猛地睁开了双眼。 浑浊不堪的眼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精准地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他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极其沙哑的声音： “未……未能起身……恭迎大驾，望大人……恕罪……” 吴五爷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 吴老太太惊呆了，握着丈夫的手猛地一紧。 什么人能让她家老爷子态度如此恭敬？ 【吴老太太神秘值+10000】 跪在床前的吴一穷三人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们何时听过父亲用如此卑微的语气对人说话？ 【吴一穷神秘值+10000】 【吴二白神秘值+10000】 【吴三省神秘值+10000】 【吴邪神秘值+10000】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赫连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径直走到了吴五爷的床边。 吴五爷浑浊的目光，深深地望着赫连。 他的目光艰难地移动，看了一眼床前脸上还带着疑惑与悲伤的吴邪。 第336章 可以做梦 吴五爷重新将目光聚焦在赫连的脸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感……感谢您能够……来看我……最后一眼……” 这句话说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心满意足的平和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支撑着他最后一口气的力量悄然熄灭，如同燃尽的烛火。 他握着老太太的手无力地松开了，朝着下方滑去。 他头颅微微一偏，气息全无。 吴五爷就此溘然长逝。 赫连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想问老吴这是啥意思，但是他知道，他不会从系统那里得到答案。 系统只会告诉他，涉及后续剧情任务。 【……恭喜你，答对了】 “……” 赫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 没事儿，反正迟早都会知道。 【……心态不错哦】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悲泣。 赫连静静地站在床边。 金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吴五爷失去生机的苍老面容。 他很难将眼前这个躺在床榻上的苍老身影跟记忆里意气风发的吴五爷联系在一起。 坐在床沿的吴老太太，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从她的眼眶里滚落。 她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无声地流着泪。 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用手帕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 吴邪站在奶奶身边，目光怔怔地看着床上已然安详闭目的爷爷。 他大脑一片空白，沉重混乱。 爷爷走了…… 他呆呆地站着。 “爸。” “爸。” “爸。” 跪在床前的吴一穷、吴二白、吴三省三兄弟，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悲怆的呼声。 这三声呼喊，穿透了房间，在寂静的吴家老宅上空回荡。 仿佛接收到了讯号。 院子里、廊檐下，所有静立的黑衣人们，在同一时刻，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他们向着主屋的方向默哀。 在一片悲声之中，吴老太太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 她再次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深吸一口气，抬起泪眼，望向了与周遭悲痛格格不入的赫连。 她的眼神里，悲伤依旧，但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究。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眼力非同一般。 她丈夫一生波澜壮阔，历经风浪，骨子里是磨不掉的傲气与威严。 即便是面对再显赫的权贵，再难缠的对手，也从未见过他流露出方才那般近乎卑微的敬畏姿态。 “这位先生。”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沙哑，语气异常郑重，微微欠了欠身。 “恕老身眼拙，未能及时认出。”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赫连没有回答老太太的问题。 在老太太话音落下后，房间陷入寂静时，他径直转过了身。 他旁若无人地朝着房间门口走去。 脚步平稳，没有丝毫停留。 没有对死者的哀悼，也没有对生者的宽慰。 他的离去，如同他的到来一样，突兀，神秘。 【吴老太太神秘值+10000】 【吴邪神秘值+10000】 【吴一穷神秘值+10000】 【吴三省神秘值+10000】 【吴二白神秘值+10000】 他就这样，在吴家所有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自顾自地穿过了房间，走出了房门，步入了庭院。 就在赫连即将穿过庭院，走向通往宅外的那道月亮门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一下。 他察觉到了。 一道目光牢牢地黏在他的身上。 赫连缓缓回过头。 金色的瞳孔穿透细密的雨丝，精准地落在了身后不远处的回廊下。 那里站着少年吴邪。 他显然是追出来的，跑得有些急，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他没有打伞，就那样站在廊檐边缘，任由飘洒的雨星沾湿他的肩头。 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赫连，嘴唇微微张着。 四目相对。 雨声淅沥，庭院深深。 【吴邪神秘值+100000】 赫连收回目光，心满意足，没有再停留。 他撑着油纸伞，走出吴家老宅，再也没有回头。 撑着油纸伞的青色身影，在无数低头默哀的黑衣人构成的肃穆背景中，穿过一道道门廊，越过一重重庭院。 最终，身影融入了老宅之外迷蒙的雨幕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 少年吴邪站在回廊下，久久地望着他消失方向，心中充满了无数未解的疑问。 雨，还在下。 赫连前脚踏出吴家老宅的大门，后脚世界又停止了。 【填补剧情成功】 【任务结束】 【即将离开，请做好准备】 赫连：“……” 这么短？ 他从未做过如此轻松的任务！ “以后的任务能都这么短吗？” 【可以】 赫连浑身一震：“我不管你是何方妖孽，快从我的系统身上下来！” 【……】 【刚刚话没有说完，可以做梦】 赫连：“……” 他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了轻松任务，但是我知道，熟悉的系统又回来了！” 【滚啊！】 赫连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上了高空。 紧接着，他的眼前就是一黑。 再次睁开眼，赫连回到了熟悉的甲板上。 对面还站着一个呆瓜似的吴邪。 赫连对比了一下现在的吴邪和小时候的吴邪。 嗯，他在心中肯定地点头，果然还是小时候的吴邪更可爱。 吴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他的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收缩成针尖。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赫连…… 赫连先生…… 这是他真正的名字吗？ 吴邪想起来了。 在爷爷死的时候，赫连出现在吴家老宅过。 那时候，他没有留下任何的名字就离开了。 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人…… 这人竟然和当初一模一样。 连一丝皱纹都没有长。 保养得未免太好了。 不对，吴邪心中浮现一丝怪异。 眼前赫连金色的瞳孔逐渐与那双巨大的金色竖瞳相交叠…… 吴邪呼吸一滞。 不可能！ 怎么可能？ 蛇怎么可能变成人？ 可是那条蛇在七星鲁王宫都说人话了，变成人算什么？ 吴邪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掉了。 第337章 问你爷爷 【吴邪神秘值+100000】 吴邪顾不得许多，凭借着本能，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到赫连面前。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金色瞳孔。 金瞳中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紧张又执拗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和我爷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个刚刚介绍完赫连的西装男，听到吴邪这突兀的问话，脚步一顿。 他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赫连，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随即，他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般，长长舒了口气。 “原来吴先生你和赫连先生认识啊！” “那真是太好了！” 西装男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容。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不用再多做介绍了，也省得麻烦。” 他转向赫连，态度恭敬地说道： “赫连先生，那吴邪先生就交给您了。公司那边还有事，我就先下船了。” 赫连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西装男朝着吴邪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向船舷，顺着跳板下了船，身影很快消失在码头上。 现在，甲板上这一小片区域，只剩下吴邪和赫连两人面对面站着。 海风吹拂着赫连绿色的长发，几缕发丝拂过他的脸颊。 他金色的瞳孔依旧平静无波。 吴邪就没见他露出什么别的情绪来。 这人是机器人吗？ 吴邪心中又气又急。 “我和你爷爷没有什么关系。” 赫连开口，声音和他人一样，带着一种疏离的淡漠。 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和吴邪的爷爷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回答吴邪？ 不过，依据他的人设判断，他能和吴邪爷爷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可能？” 吴邪立刻反驳，声音拔高，语速也快了起来。 “如果没有关系，我爷爷……我爷爷他死前为什么最后想见的人会是你？” 赫连也想知道。 他脑海中的小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吴邪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爷爷临终前的样子。 小时候，赫连的身影早已深深烙印在他心里，成为多年来无法释怀的谜团。 他绝不相信赫连和爷爷会没有什么关系！ 赫连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毫无波动。 “那你该去问你爷爷。” 而不是来问他。 他还想问吴邪爷爷，他们有什么交集呢！ “……” 吴邪的脸瞬间就黑了。 一股子憋闷之气堵在胸口，让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问他爷爷？ 他爷爷都去世多少年了！ 他去哪儿问？ 阴曹地府吗？ 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简直就是在耍他玩！ 吴邪在心里疯狂吐槽。 无名火噌噌往上冒。 但每当他鼓起勇气看向赫连时，对上赫连的金瞳，脏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真的口不择言，下场可能会很惨。 他用力抿了抿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吴邪盯着赫连金色的眼睛，再次开口：“那你有没有见过一条青蛇？瞳孔也是金色的！” 赫连看着广阔的海面，留给吴邪一个冷漠的侧影。 谁都受不了冷暴力，包括吴邪。 吴邪：“……”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一阵无力涌上心头。 这家伙，简直油盐不进，难以沟通到了极点！ 他心里那团关于爷爷、青蛇、赫连身份的疑云，始终无法消散。 吴邪站在原地，看着赫连的身影，又气恼，又无奈，还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这时，船长快步走了过来，在赫连身边停下，请示道：“赫连先生，人员基本到齐，补给也已完成，是否可以启航了？” 赫连朝着船长点了点头，声音清冷：“启航吧。” “我这就去准备开船！” 船长立刻转身，小跑着走向驾驶室。 随着船长离开，甲板另一侧的船舱门被推开，两个人前一后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紧身潜水服，身材曼妙，五官立体明艳，一头利落的棕色短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干练的气息。 以吴邪往常的性格，见到这样的美女，就算不上前搭讪，也难免会多看几眼，暗自欣赏一番。 但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探究爷爷和赫连关系的任务之中。 他的内心被无数的疑问塞满，根本腾不出半点精力去关注其他。 美女的出现，没有在他眼中激起一丝波澜。 跟在美女身后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纪，头顶已然全秃，锃光瓦亮。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油滑笑容。 一女一男径直朝着赫连和吴邪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美女走到近前，目光先是在赫连身上快速扫过，随即落在了吴邪身上。 她露出一个微笑：“你好，我是阿宁，这次海底地宫勘探行动的负责人。” 阿宁侧身展示了一下身边的秃顶男人，介绍道： “这位是张先生，我们特意请来的考古学顾问，在海底遗迹和水下考古方面，是绝对的专家。” 被称为“张先生”的秃子，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洋洋自得： “你叫我张教授或者张先生都行！” “不是跟你吹，我在考古界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发表过很多重要论文，参与过无数次……” 他唾沫横飞地开始吹嘘自己的辉煌成就。 那副油滑的做派和自吹自擂的模样，让本就心情烦躁的吴邪更是心生厌恶。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赫连和那些未解的谜团，哪有闲工夫听这个莫名其妙的秃子在这里夸夸其谈？ 他恨不得立刻找团棉花把这家伙的嘴给堵上，或者干脆让他从眼前消失。 吴邪勉强维持着礼貌，对阿宁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对于张秃子，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张秃子滔滔不绝地吹嘘。 一直望着海面的赫连，金色的瞳孔转动了一下，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张秃子的身上。 张秃子自然地调整了一下站姿，巧妙地避开了与赫连的对视。 赫连的目光落在了张秃子的衬衫领口。 张秃子不知道穿了几层衣服，一点儿破绽没露。 第338章 不见踪影 夜晚的海，跟白天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形态。 白日里蔚蓝的海面，到了夜晚只剩下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黑。 月光根本照不透浓重的乌云。 海浪蛮横地在海面上翻滚，一下下撞击着船体，发出巨响。 船只行驶在海面上，随着波涛剧烈地颠簸摇晃。 船只的每一次倾斜都让人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浪头就会将其彻底掀翻。 吴邪躺在船舱的下铺架子床上。 他的身体随着船只的晃动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 他感觉胃里也随着船只一阵阵翻江倒海。 这间舱室是四人舱，除了他，另外三张架子床上分别睡着阿宁、张秃子，以及赫连。 阿宁睡在对面下铺，呼吸平稳。 而张秃子就睡在在阿宁的上铺，此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声音像是拉锯一样，格外刺耳。 吴邪本就心烦意乱，被张秃子鼾声吵得更是睡意全无。 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天与赫连毫无进展的对话。 无数疑问像一团乱麻，越缠越紧。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面朝着舱壁，试图屏蔽掉张秃子的噪音，但毫无作用。 就在他忍无可忍，站起来打算把张秃子给踹醒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自己上铺。 空的。 吴邪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转过身体，仔细看去。 那张床上，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床单平整，没有丝毫躺卧过的痕迹。 赫连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这船晃得这么厉害，他下床走动不可能完全没有声音。 而且，这深更半夜，外面是狂风恶浪，他能去哪儿？ 【吴邪神秘值+100000】 吴邪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他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 必须找到赫连！ 吴邪连外套都顾不上穿，他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阿宁，又瞥了一眼阿宁上铺鼾声震天的张秃子。 他深吸一口气，拧开了舱门的把手。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吴邪闪身出了舱门，反手轻轻将门带上。 船舱外的走廊更加昏暗。 几盏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海风立刻从走廊尽头的舱门缝隙里灌进来，带着冰冷的湿气和震耳欲聋的风浪声。 吴邪打了个寒颤，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朝着通往甲板的方向跑去。 他去了上层的生活舱和休息区，里面空无一人。 他又小心翼翼地爬上通往驾驶室的楼梯。 从窗户望进去，只有值班的船员在专注地操作着仪器，并没有赫连的身影。 他最后来到了甲板上。 刚一推开厚重的防水门，一股狂暴的力量几乎将他掀翻。 猛烈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腥的海水沫子，瞬间就打湿了他的头发。 冰冷的雨水也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很快就在甲板上汇聚成流淌的水洼。 甲板上空无一人。 巨大的浪头不时越过船舷，重重地拍打在甲板上，发出恐怖的巨响。 探照灯的光柱在黑暗的海面和雨幕中徒劳地扫射，只能照亮翻涌的白色浪花和无穷无尽的黑暗。 吴邪用手臂挡在额前，眯着眼睛，顶着狂风暴雨，在湿滑摇晃的甲板上艰难地搜寻。 他喊着赫连的名字，声音刚一出口就被狂风撕碎，消散在巨大的海浪声中。 一无所获。 赫连如同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失望和无力席卷了吴邪全身。 他好不容易才再次找到赫连，还没来得及得到一个答案，对方就这样再次消失了。 无声无息。 吴邪靠在船舷边，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心里充满了挫败和茫然。 赫连到底是谁？ 和爷爷什么关系？ 和那条青蛇又有什么联系？ 吴邪心灰意冷。 突然。 一个穿着雨衣的身影从驾驶室方向匆匆跑来。 船长看到站在暴雨中的吴邪，大声吆喝道： “喂！你怎么跑出来了？” “快回船舱去！” “外面太危险了！” 吴邪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或者说，他其实听见了，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此时吴邪的目光越过船长的身影，望向船长背后漆黑海面上行驶的东西。 那是一艘船。 探照灯偶尔扫过的瞬间，隐约可以在漆黑的海面上看到一艘船的轮廓。 那艘船看起来比他们的勘探船要老旧得多，样式古朴，船体上布满了锈迹和破损。 桅杆光秃秃的，没有悬挂任何旗帜，也没有亮起任何航行灯。 就像…… 从海底浮上来的幽灵。 船长的吆喝声戛然而止。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吴邪目光的异样。 船长顺着吴邪的视线，极其僵硬地回过头。 船长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的嘴唇哆嗦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他近乎崩溃，对吴邪吼道：“鬼船！那是鬼船！” …… 与此同时。 漆黑的深海之中。 庞大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穿梭在冰冷的海水里。 青蛇的巨蟒通体呈现出温润的青玉色泽，身躯蜿蜒舒展，在海水中飞快地游动。 不久前从西湖之中醒来，赫连才知道自己勉强也能算一条水蛇。 有了在西湖里游泳的经验，赫连在海底格外得心应手。 他游了没多久，前方海底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赫连脑海中，自己的坐标与系统的定位已经越靠越近了。 一片倾斜的阴影轮廓，逐渐从深沉的黑暗中显现出来。 一艘不知沉没了多少年的海底沉船出现在赫连的视线中。 船体大部分被厚厚的珊瑚和各种海洋生物覆盖。 船身断裂成数截，主体结构依然大致可辨，能看出其昔日的宏伟。 赫连没有丝毫犹豫，庞大的身躯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那艘沉船。 这艘沉船就是西沙海底墓的入口。 他不知道这里能不能触发剧情任务点，但提前试试总没错。 赫连金色的竖瞳扫过布满锈蚀的沉船内部。 随即，身形一窜，消失在了沉船之中。 第339章 特殊任务 海面之上。 吴邪脸上满是惊恐，他望着那艘越来越近的鬼船。 他前方不远处，船长面无人色。 突然。 他们脸上的表情，猛地定格了。 不仅仅是他们。 翻滚咆哮的巨浪，在拍击船体到一半时，瞬间凝固。 倾盆而下的暴雨也停了。 亿万颗雨滴悬浮在半空中。 呼啸的海风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连同船上每一个人的意识，都在这一刹那，被按下了暂停键。 海面之下。 赫连已经通过沉船，进入了通往海底地宫的甬道。 当四周的海水明显停止流动时，赫连就立即意识到，剧情填补任务触发了。 【即将开启剧情填补任务，请宿主做好准备】 “时刻准备着。” 赫连现在执行任务的经验丰富，世界一停，他就知道又要出发了。 赫连眼前一黑。 这一黑，就再也没有亮过。 “……” 而且这种黑并非是缺乏光线的昏暗，而是剥夺了视觉的黑。 他的眼前没有任何形状，没有任何颜色，没有远近区别。 他试图睁开眼睛。 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仿佛失去了身体，只剩下飘荡在虚空中的灵魂。 “系统，怎么回事啊？” 赫连在脑海中发问。 遇到这种情况，他也没有惊慌。 不是因为他心理强大，而是因为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被系统折磨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一次的任务有点儿特殊】 赫连：“……我还以为你给我穿小鞋了呢。” 【……我是那种统吗？】 赫连不说话。 【你说话啊？】 赫连还是不说话。 【……】 赫连再次开口，已经是几分钟后了，他转移话题：“咳咳，这一次的任务为什么特殊？有什么特殊的？” 【这次的任务你将全程以沉睡的肉体参与】 赫连：“……”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他怎么听不懂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蛇身还在沉睡？” 赫连试探地问，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不可置信。 【是的】 “不儿……” 赫连寻思系统跟他开玩笑呢。 “我身体在沉睡怎么完成任务啊？” 【此任务不需要你做什么】 赫连：“……” 那还有什么做的必要吗？ 【有】 赫连无所谓：“行行行！你说有必要那就有必要，但我的身体沉睡，意识清醒，那一直在黑暗中我多难熬啊！” 赫连想到自己从植物人又变成了植物蛇，心中顿时涌上了悲凉。 【根据剧情推算，任务持续较短，请宿主放心】 赫连沉默了片刻。 “时间再短，我也不能一直待在黑暗之中……” 他语重心长，极有耐心地跟系统这个不知人间冷暖的机器沟通： “长时间待在黑暗之中十分不利于我的身心健康……” “我是这个世界的花朵，我不能凋零……” “哪怕是一个小时的黑暗，都会对我的精神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你要什么？】 赫连的长篇大论猛地一收，吐出两个字：“补偿。” 既然无法改变，总要捞点好处。 【鉴于此次任务限制对宿主造成的影响，系统将免费开放观影权限】 【宿主可以任意挑选商城影片，权限开放期间，不消耗任何能量点】 “观影？” 赫连有点儿失望。 他深吸一口气，愤怒地质问系统：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把我当成一个只知道玩乐的废物吗？” “难道我就只配拥有观影的权力吗？” “我缺你这点儿电影看吗？” “……” 半个小时后，在赫连持续不断地念叨下，系统崩溃地妥协了。 【行行行】 【你别念了】 【观影、游戏、短视频权限已开启】 赫连吐出一口气，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这才对嘛！ 一想到接下来有打不完的游戏、看不完的电影、刷不完的短视频，赫连就觉得当一条植物蛇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赫连看不到东西，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和听到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开始打游戏，就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摇晃感。 幅度不大，频率稳定。 像是被放置在某个移动的物体上，随着其动作而微微晃动。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似乎身处一个容器之中。 容器空间不算宽敞，但足以容纳他的身躯。 在轻微的摇晃中，他还感知到了一种更细微的震动。 仿佛有人正用手托着这个容器在行走。 对方的步伐很稳，但动作依旧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赫连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沉睡的蛇身，被人放在了一个容器里，此刻正被人携带着前往某个地方。 赫连蛇已经麻了。 这些人能不能放过他，让他安静地沉睡。 不要乱移动他的位置啊！ 过了一会儿，轻微的摇晃感停止了。 他感觉到装着自己蛇身的容器似乎被平稳地放置在了一个平面上，不再移动。 赫连周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他的听觉似乎在黑暗中被极大地增强了。 “噗通”一声。 像是膝盖撞击硬物的声音。 赫连立即意识到，有人跪下了。 这说明这人肯定是知道他的身份。 寂静持续了几秒。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开口的瞬间，声线带着明显的颤抖，甚至夹杂着一丝哭腔： “蛇神大人，张家人他们再次背叛了您。” 这声音…… 赫连心中微微一动。 这声音他听着非常耳熟。 耳熟到他甚至没工夫去深究这人话中的内容。 赫连迅速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声音。 他遇到过的人、听过的声音实在太多，而且这些人时代不同。 仅凭一个有些失真的声音，很难立刻精准定位。 “只有我才是您真正的信徒。” 那人继续诉说着，语气充满了委屈和不平。 赫连暂时放弃了强行回忆，决定先从对方的话中捕捉线索。 他静静地聆听着。 那人的情绪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哭声止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时，语气陡然转变，带上了明显的不满与愤怒。 “张起灵他辜负了您的信任！” “他根本就不配！” 声音的主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就是个没有记忆的废物！”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总是给您惹麻烦！” 第340章 放下屠刀 赫连一怔。 一个名字浮上他的心头。 圣婴。 曾被张家寄予厚望，后来却神秘失踪的圣婴。 赫连心中了然。 他之前也曾猜测过圣婴的下落。 最大的可能性是被汪家秘密控制或囚禁了。 但听此刻圣婴这语气，并非像身不由己的囚徒。 圣婴难道是主动加入了汪家？ 这个猜测让赫连感到一丝意外。 圣婴在张家地位尊崇，没有理由叛出家族，投入汪家阵营。 不过听刚刚圣婴那一番话，似乎对张家非常不满。 圣婴说张家人又背叛了他？ 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圣婴的语气又发生了转变。 愤怒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悔恨。 他哭诉着自己的委屈： “蛇神大人，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懊恼。 “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赫连一头雾水。 圣婴知道啥了？ 他咋不知道？ 圣婴顿了顿，整理措辞：“您其实是偏爱我的，对不对？” 赫连：“……” 并没有。 这都啥跟啥？ 圣婴被汪家人洗脑了？ “因为成为张家族长需要进行天授，会不断失去记忆，您是不愿意让我承担这种痛苦，所以才选择了小官，让他去承受这一切……” “是我当初误会了您的良苦用心……” 圣婴的声音中满是悔恨。 赫连差点没绷住。 他选择小官只是因为这是无法改变的剧情。 赫连无法阻止。 跟偏不偏爱没有半毛钱关系。 如果他能够不承担任何后果阻止剧情，那无论是小官还是圣婴都不会进行天授。 这圣婴的脑补能力简直点满了。 偏偏赫连现在还无法解释。 圣婴的语气坚定起来： “如果不是张疏桐点醒我，我恐怕永远也无法理解蛇神大人的心。” 张疏桐？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赫连凝神细想。 他艰难地从记忆的角落里将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挖掘出来。 张疏桐是那个负责照顾年幼的小官和圣婴的张家女人。 印象中，她性情温和，照料小官和圣婴尽心尽力。 看来喜欢脑补的不止圣婴一个。 张疏桐也是个人物。 圣婴讽刺地勾起了唇角，眼神微凉： “蛇神大人，您恐怕也没想到吧？” “张疏桐，她其实是汪家的人。” 就算是蛇神大人已经陷入了沉睡，他也还是想要多和蛇神大人说说话。 他太思念蛇神大人了。 赫连：“……” 等等！ 赫连从未对张疏桐产生过任何怀疑。 现在圣婴说张疏桐是汪家的人？ 开什么国际玩笑！ 赫连心神巨震。 很快，他反应过来。 不对啊！ 张疏桐不可能是汪家的人啊！ 张疏桐的身上流淌着张家内族的麒麟血，还有他刻下的金印，怎么会是汪家人呢？ “哦，不，不应该这么说……” 圣婴进一步纠正道： “准确来说，她是加入了汪家的张家人。” “很早就被汪家策反了，一直埋伏在张家内族，就是为了等待时机。” 赫连无言以对。 他自认观察力不算差，但在张疏桐身上，他确实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张疏桐装得天衣无缝。 汪家竟然能够策反张家内族人，这洗脑之力，不容小觑啊！ “我现在明白了，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加入汪家……” “加入汪家，是正确的。” “只有加入汪家，才能真正地保护蛇神大人。” 圣婴一字一句轻轻地说道。 他专注地望着眼前沉睡在紫金木匣中的青蛇。 保护我？ 赫连觉得这逻辑有点绕。 他是蛇神啊！ 他也不需要别人保护啊！ 汪家不要自顾自地将自己带入到保护者的角色中啊！ 等等…… 赫连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 当初，他在张家古楼拿到张家族谱后，毫不犹豫地向当时存活在世的张家内族人传递过一段金色语音。 如果张疏桐是汪家的卧底，那这段金色语音，她是不是也收到了？ “……” 赫连心如止水。 赫连听到了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他猜测是圣婴站了起来。 圣婴的声音恭敬，对着供台上的紫金木匣说道： “蛇神大人，这里是西海海底，汪藏海耗费心血为您打造的神穴！” “这座供奉台，是专门为您准备的！” “进入这里的所有人，最终都会成为献祭给您的祭品。” 他的声音压低。 “现在有人来了。” “我得先走了。” “等这一批祭品死后，我再过来看您。” 脚步声响起，声音渐行渐远。 赫连在短暂的懵逼后，大脑迅速运转起来。 西海海底…… 汪藏海建造的墓穴…… 供奉台…… 祭品…… 那现在进来的人？ 赫连几乎可以肯定，来的人，极大概率就是吴三省、陈文锦他们那支考古队。 “我要看之前二十年内发生了什么。” 圣婴的话回荡在赫连的脑海中。 圣婴说张家人又背叛了他，他想知道张家人又做什么了。 无数纷乱的画面从赫连的眼前闪过。 赫连：“……” 这些人不霍霍他是会死吗？ 他只是一条蛇啊！ 张启山这个龟孙子！ 纷乱的画面消失，赫连的耳边重归寂静。 他眼前是绝对的黑暗。 赫连果断地开了一局游戏。 他需要在游戏的厮杀中释放自己的杀气。 打游戏的时候，时间的流逝往往悄无声息。 赫连时不时能听见远远传来的模糊不清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还感知过几次轻微的震动，应该是陈文锦他们一行人触动了机关。 但大多时候这些声音和动静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遥远。 赫连打游戏打得忘情了、发狠了、没命了，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自然也就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关启动声响起。 这声音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黑暗，传入了赫连的耳中。 声音距离他很近。 似乎就在他所在的这个房间或者墓室的入口处。 声音停止后。 短暂的寂静被两个人的脚步声打破。 赫连顿时清醒了，放下了游戏。 【恭喜宿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赫连：“……” 【我的主机已经烫到要爆炸了，宿主救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赫连看得出来，系统对自己免费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戏心生不满。 第341章 给我等着 赫连耳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很轻，来人似乎极为警惕。 很快，脚步声停止了。 赫连感觉到那两个人停在了供奉台前。 应该是在看他。 赫连估计。 “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个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疑惑。 这声音听起来年轻，但声音有些紧绷，像是在紧张。 “打开看看不就行了。”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 这声音同样年轻，但更沉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 赫连再次发挥自己听声识人的本领。 这两个声音中，有一个声音他很熟悉，前不久才听到过。 那是吴邪三叔的声音。 虽然他前不久在七星鲁王宫内听到的吴三省的声音要更沉稳一些，但是音色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墓室中一个人是吴三省，那另一个人就是…… 赫连在脑海中回忆剧情。 解连环！ 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赫连感觉到装着他的容器被打开了。 “这是……” “一条蛇？” “青蛇？” 那个属于吴三省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吴三省神秘值+100000】 【解连环神秘值+100000】 “为什么把一条蛇放在这里面？” “还供奉着？” “难道这海底墓的主人是一条蛇？” “这蛇跟汪藏海是什么关系？” “这墓凶险异常，汪藏海修建这么一座墓，又供奉着一条蛇，是为了什么？” 赫连听着吴三省的声音，心想这吴三省年轻的时候还挺活泼的，问题这么多…… 不对！ 赫连立即反应过来。 中年吴三省是解连环假扮的，这声音不是吴三省的声音，而是解连环的声音。 他弄反了。 他以为的吴三省其实是解连环，他以为的解连环其实是吴三省。 “不知道。” 吴三省的声音响起。 他停顿了有一会儿的时间，似乎在仔细观察。 “但肯定没那么简单。” “汪藏海弄出来的东西，哪一件是简单的？” 一时间弄不清楚这些谜题，解连环的注意力很快从青蛇身上转移。 他的目光盯着吴三省，想到了吴三省这两天的所作所为。 现在是要确定吴三省到底想做什么，他站在哪一边的。 解连环的语气中带着质问：“吴三省，你到底想做什么？” 吴三省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紫金木匣内沉睡的青蛇身上。 目光并非纯粹的好奇，反而透着一股异样的灼热。 吴三省没有立刻回答解连环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解连环脸上出现了不耐烦，吴三省才开口，声音低沉： “我站在你这边，我跟你一样，不想被人操控，不想时时刻刻……” “都活在它的监视下。” 它？ 短暂的寂静后。 吴三省继续说道，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待会儿出去，就把东西给他们喂下。” “把人都还给它。” 吴三省口中的“东西”，赫连知道是尸鳖丹。 “那你呢？” 解连环开口问道。 吴三省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紫金木匣中的青蛇。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带走这条蛇。我们兵分两路。” 【解连环神秘值+100000】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彻底改变两人命运的决定：“你用我的身份，活下去。” 解连环沉默了片刻后，继续问道：“你要带着这条蛇去哪儿？” 吴三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视线终于从青蛇身上移开，转向了解连环。 “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吴三省不再犹豫。 他伸出手，动作迅速，他将紫金木匣的盖子合上。 吴三省将盒子塞进了怀里。 赫连能清晰地听到吴三省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加快的心跳声。 他能感觉到吴三省正在快速移动。 周围传来各种异响。 吴三省全程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吴三省要带他去哪儿？ 赫连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将这股预感甩开，与系统一起看起了电影。 系统时不时还能充当一下电影解说。 颠簸和移动的状态持续了不知多久。 终于，移动停止了。 赫连听到了新的声音。 声音很嘈杂。 不再是墓穴中的死寂。 吴三省似乎在跟几个人交谈。 对方的口音带着浓重的地方特色，像是海边的渔民。 “老乡，帮个忙，搭个车……” “不行不行，我们这车不拉外人。” “价钱好商量，我有急事！” “啥急事也不行，这规矩……” 断断续续的对话传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颠簸感再次传来，但这次规律了许多，像是坐在了车辆上。 引擎的轰鸣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取代了脚步声。 当车辆的颠簸停止，周围重新变得相对安静时，赫连从系统那里得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赫连：“……” 这两个月他全部都在游戏、电影和短视频中度过，实在是太罪恶了。 【没有看到悔恨，只看到了回味】 赫连听到了吴三省的声音，这一次，吴三省不是在跟别人交谈，而是在对他说话？ 吴三省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心跳依旧有些快。 “我相信世界上有神。” “但我不信神无所不能。” 赫连听着吴三省这两句话，心想不对啊，吴三省这话证明他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那他还在解连环面前装啥都不知道，心眼儿多得跟蜂窝煤似的。 “如果神真无所不能，”吴三省的语调放缓，“就一定能够从下面再次醒来。” 赫连听着感觉不对劲。 什么叫做从下面再次醒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 “冒犯之罪，我吴三省一人承担。” “不用牵连别人。” 吴三省用尽力气，将手中捧着的紫金木匣，朝着湖水中央重重地扔了出去。 赫连感觉到了强烈的失重感。 紧接着，他听到“噗通”一声沉闷的落水声。 冰冷的液体瞬间包裹了紫金木匣，水压从四面八方涌来。 赫连感觉自己正缓缓下沉，周围是水流涌动的细微声响。 “哈哈哈哈哈……” 赫连气极反笑。 【宿……宿主，你还好吧？】 “吴三省你给我等着！” 赫连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沉睡的蛇身是怎么跑到杭州西湖底下去的了。 罪魁祸首就是吴三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