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小魔王：皇爷爷又被我气炸了》 第45章 送出宫去 马车一颠簸，李璟头猛地撞上了车壁。 他捂着头弓着身子，倒抽一口凉气。 “唔，真的好疼啊。”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下车，哪怕自己独步走。 但是车夫哪能那么容易让他安生？他拿了和他有过节的小宦官的钱财，就是想办法折腾一下他。 李璟嫌车里太闷，车子太颠簸，悄悄的趴在窗口上，“车夫，能慢一点吗？我颠得有些受不了。” 那马车夫嘴角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殿下，咱们得加急赶到啊，不然陛下怪罪下来，你我都承受不了后果。” 白楞了一眼李璟，他扭头专心地驾车，任凭李璟如何与他交流，他也不再搭理李璟。 李璟忍着一肚子气，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终于到了北郊行宫。 北郊行宫是被遗弃的宫室，这里甚至无人打扫，李璟刚从车上下来，看着结了蛛网的匾额，心里叹息。 果然，人都是势利眼，陛下已经下旨打扫出来这里，他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结果还是这幅样子。 即便如此他也没被打倒，露出沮丧的表情，而是很淡然地迈步进去。 其他准备看笑话的宫人见他还随遇而安的架势，有些兴致缺缺。 “你们好好照顾皇孙殿下，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负责看守李璟的几人左右交换了一个眼神，“是。” 李璟在破财的院子里来回踱步，此时天才刚刚亮，却把院子里狼藉一片的萧条之景照得一清二楚。 “看来要自己打扫了。” 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在来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李泰早就记恨上了他。 这一切的手笔，估计就是他安排的，皇宫里的事讳莫如深，你来我往，今日你方唱罢我登场，明日我且登台又高唱，这都是正常的。 好在，他离开的时候安排好了。 李璟拿起角落里的扫把还有簸箕，选了一间相对干净的房间，开始认真地打扫起来。 很快，屋子里被收拾得焕然一新，除了少的可怜的摆设，其他的都还好。 他又在地上洒了凉水，更方便打扫干净了。 其他宫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都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们上前，一把将李璟推倒在地。 “呦，殿下不好意思啊，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这尊大佛在这里。” 其他人放声大笑起来，李璟沉着脸起来，冷言冷语。 “你们放肆，竟敢如此怠慢于我。” 名为赵揽的宦官呸了一声，“你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还真觉得自己是主子了，都被扔在这里了，你跟我们一样。” “就是就是啊，跟我们一样，那得遵守这里的规矩，后来得给老人敬茶。” 李璟不屑嗤笑，白了他们一眼，转身欲离开。 “你给老子站住！反了你了！” 赵揽上前就要抓住他的肩膀，结果李璟反身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赵揽身形不稳摔了个狗吃屎。 他又一把抄起地上的扫把，对着其他三人，“不服气的上来试试？” 赵揽恼羞成怒，“你们快上啊，他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本事？” 三人见状撸起袖子，就要给李璟一个教训。 李璟身形如同鬼魅，一人扑上来。他侧身一躲，躲了过去，另一人又扑了上来，被李璟一扫把敲中正门。 随后他使出程咬金教给他的拳法，趁机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 几人哭天喊地，抢着跑路。 李璟看着狼狈逃跑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几个青铜还装王者？” 接下来的日子里，那几人消停了，大概是知道李璟不好惹，不敢再上前挑衅。 就在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李璟院子里飞来一只鸽子，解下腿上的信，拆开一看，露出得意的笑容。 之前拜托程咬金买通了钦天监，八月十五这天宫中家宴，他们用李泰的方法在家宴上装神弄鬼，成功引起了李世民的注意。 李世民大发雷霆，把钦天监叫到了跟前。 “说！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皇孙是妖童吗？朕把他送出宫为什么还有这种事发生？” 钦天监匍匐在地，“启禀陛下，当初妖童一事，并非出自天象司之口。” 李世民忽然想起来了，是左禄。 “陛下，臣昨日夜观天象，天象压根无任何异常，之前陛下笃定皇孙是妖童，陛下乃九五之尊，想必不会轻易乱言，臣几次三番检测也没什么异常，请陛下恕罪。” 周围静的只有呼吸声，李世民脸色沉都快拉到地上了。 “好，很好。” 魏征看着桌子上的酸芹菜，嘴里泛口水，哎呀真是的，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事？老夫的酸芹菜。 “魏征。” 被点名的魏征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告诉朕，这该如何处理？” “这……陛下心里有数就成，不必询问老臣。” 李世民笑了，笑得让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 “左禄何在？” 这会左禄很不想被点名，但点到他了，他一个激灵颤颤巍巍地跪下来。 “你说，该如何处置？” 他吓了一跳，“老臣认为应该把皇孙接回来。” “就这些吗？” 完了，今天他是死定了，他眼睛瞟向一侧李泰的座位，李泰冷眼与他对视，左禄立马反应过来了。 “老臣有罪，望陛下恕罪，臣只是怕坊间传闻有损皇家颜面，动摇国之根基，请陛下念在老臣是为朝廷着想的份上，饶恕老臣吧。” 在场所有人此刻心里跟明镜一样，这件事怕是有人故意针对李璟的。 而一开始左禄压根没说要如何处理李璟，说难听点的，大可把李璟关在别苑，做什么送那么远的北郊行宫？ 但没人敢为左禄求情，李承乾和太子妃还因为李璟一事，公然拒绝来家宴。 此时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还不得上去撕了左禄这张嘴。 “来人，拉下去，杖责五十。” “陛下饶命啊！饶命啊！”左禄撕心裂肺地求饶，五十下，他这条老命也别想要了。 陛下这是摆明了要他死啊。 第44章 璟儿他该怎么办？ 左禄叹息一声，“我知道这样对皇孙殿下不利，可真要到了陛下亲自问起来，长孙大人你我该如何呢？” 长孙无忌点点头，“左大人想得周全。” 李世民回到承明殿，一进来就发了好一通火，其他宫人战战兢兢，但好在，他只是摔了几个笔。 “陛下消消火，那都是民间瞎传的。” 李世民猛地转身，“你懂什么！” “奴才是不懂朝政之事，也知道朝政不是奴才这种卑微之人能插手的，但奴才跟在陛下身边多年，知道陛下是个雄才大略之人，坊间那些都是胡说八道罢了。” 李世民心里稍微舒缓了一点，他冷哼：“你倒是会拍马屁。” “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如果陛下不是，外边那几个野蛮部落，是谁领导着把他们打服了呢？还不是陛下你呢？” “那些人啊，是没话说了，魏大人从前不是说明君才能让国家强盛吗？陛下为大唐开疆拓土，那不正是明君该做的事吗？那些人他们也没法否认，才提玄武门之事。” 这一番吹捧的话把李世民哄得气消了，想起魏征他有点不服，这老家伙还经常责问他，简直倒反天罡，俨然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但又拿他无可奈何，老奸巨猾的东西。 李世民重重地舒了口气。林公公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高，尤其是在皇帝面前多年。 见他不再动怒，赶紧给其他宫人递眼色，让他们上前端茶。 冷静下来的李世民呷了一口茶，脑子清楚了，他也想到了其中的异样 作为一路杀上皇位的帝王，他敏锐地察觉到李璟这流言起的蹊跷。 百姓的眼里，吃饱饭才是头等大事，土豆又没有吃死过人，他们怎么忽然这么抗拒？ 李世民眼神晦暗不明，李泰等了一天，终于等来了消息。 李世民下旨称李璟有碍于社稷，从即刻起迁出皇宫，到北郊行宫居住。 得到了消息的李承乾正和太子妃回宫，宫人预感不妙跑过来告知两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璟儿？” 宫人气喘吁吁。“今天早上，左禄大人上奏，说殿下在民间流言四起，回去后便下旨让殿下搬到北郊行宫。” 李承乾脑袋轰一声炸了，他对着车夫大喊道：“快！回去！” 马车火急火燎地赶往皇宫，好在路程已经不远了，李承乾直奔承明殿而去。 但这次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冲动，而是规矩的请宫人去禀报。 太子妃则赶了回去，拦住那些人。 李璟完全是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计划还未开始实施，怎么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殿下，快些收拾走吧。”领头的宫人面露鄙夷。 从前他们这些奴才见了主子都是点头哈腰的，毕恭毕敬的。 如今反过来能教训主子了，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李璟也没想到，面前这个人被原身欺辱过，这会来负责护送他，不会让他好过的。 李璟不理会他，他在拖延时间，等到李承乾回来。 可来人已经不耐烦了，他阴冷地吊着嗓子。“跟我们走吧，别让奴才们为难。” 张久老母鸡护崽一样护着李璟，“放肆，你们这些狗奴才，即便如此也不可在殿面前放肆。” 几人哄堂大笑起来，“你只不过是个奴才，何苦难为我们呢？” “就是，你主子都快护不了你了。” 领头的也不想再多废话，示意其他人强行拉李璟走。 李璟冲上去，就把第一个人手臂给咬了。 那人吃痛，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太子妃这时终于赶到，急忙呵斥道：“住手！你一个奴才竟敢在主子面前放肆！” 她急忙走到李璟面前，随手扬手给了宦官一掌。 自从她嫁进皇宫，从来没有对宫人疾言厉色过，别说是动手了。 见着儿子被人欺负，她心里自然是顾不得那么多礼仪的。 “今日我在这里，你们谁敢放肆！” 李璟抱着母亲，眼神惊恐，他是真的怕被赶出去，李泰对他虎视眈眈他又不是不知道。 一旦出去了，他的生死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李承乾已经被宣进承明殿，李世民头也没抬，椅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父皇，请您收回成命，璟儿一个十岁的孩童，他做错了什么？我李唐的江山，是靠咱们自己打下来的，现在岂能由着外人几句话就可以左右皇孙的去留？” 李世民睁开了眼，“你觉得为何不能？” “因为这是李唐的天下，如果有人蓄意陷害皇孙，那就是在染指李唐的江山，不诛杀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说得相当狠厉，林公公都不曾见过他这般，从前李世民觉得子不类父，如今看来，这废太子最像他。 骨子里还是杀伐果断的，李世民眼里露出欣赏之意。 “李璟一事，我自有定夺，你别插手。” “父皇！” 李承乾还待说些什么，但李世民挥挥手立马让护卫将他拖了出去。 他跪在外面，声声俱泪。 李泰听闻后，立马过来看好戏，看着他跪在地上卑微的模样，他嘴角忍不住得意。 “大哥，何必呢？你又不会只有一个儿子，为了一个妖童，把自己再搭进去。也太可怜了吧。” 李承乾转头，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 “哎，你这样看我也没用。” 李泰得意洋洋的进了殿内，李承乾看着他的背影，手指甲扎进血肉中，他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他失魂落魄的回去，而李璟早已被送走。 太子妃坐在院子里哭哭啼啼，见他回来立马迎上去。 “殿下，璟儿他该怎么办？” 李承乾替她拭去眼泪，安慰道：“不会的，我会想办法把璟儿带回来。”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长安城，李璟坐在马车角落里，眼睛却阴沉的可怕。 他抬头看着窗外夕阳西下，眼睛里是蕴不开的冰冷。 等着吧，我一定会回来的，李泰，到时候看我不弄死你。 马车忽然碰到一块石头，车厢内一癫，癫的李璟头撞到了车壁。 第43章 李璟乃祸世妖童转世 马车停在宫门外，长孙无忌刚下车，就见自己的孙女一路小跑着进了宫。 “嗯？明月这是去找谁？”长孙无忌下了车，赶紧的追了上去。 但年轻人脚步快，等他接受审查完，再想追上去询问也来不及了，人已经没影了。 这丫头，等回去的时候得好好盘问盘问她，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单独还往宫里跑？ 当这里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他也不但有长孙明月的安危。毕竟这丫头机灵着呢，也懂得分寸。 一路来到东宫，恰巧的是李承乾与太子妃都不在，只有李璟在宫里。 长孙无忌心里一动，忽然想见见这小子。 李璟在后院倒腾那些土豆，宫人过来禀报，长孙无忌想见他。 这老家伙怎么想着见我？李璟按捺心中的疑惑，“他有说因为什么事吗？” 张久摇头，“长孙大人没说，只说想见殿下。” 呵，这会是看他有在皇帝面前重获盛宠才来的吧？李璟忽而想起他暗地里扶持李治，甚至当时在李泰刁难他的时候想要选择冷眼旁观。 “你告诉他，就说我还没起身，不见人。” “这……”张久面露难色，这算什么理由？要是真在长孙大人面前这么说了，也太…… 主子交代的事他又不敢不做，只好硬着头皮出去了。 “长孙大人，殿下他昨日身体不适，一直还未起身，实在卧床不能起，请大人见谅。” “哦？小殿下生病了？” 张久把腰弯得更低，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那老夫告辞了。”张久心里一松，太好了，终于能蒙混过关了。 外头太阳逐渐毒辣起来，长孙无忌负手还没走远，长孙明月就跑了过来。 她刚才去了欣娘娘那请安，这会来找李璟，刚过来就撞上了自家爷爷。 “咦？爷爷你怎么在这？” 长孙无忌摸摸她柔软的发顶，“我来看看璟儿，他身体不适，爷爷就不打扰他了，明月你这是又要去哪？” “啊？李璟不舒服？他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呀，我们还约好今天一起切土豆皮呢。” 长孙无忌手一僵，哦，原来这小子是故意对我避而不见。 他没说什么，慈爱嘱咐长孙明月早点回家。 “李璟！李璟！不好了！” 一进宫门，长孙明月大喊大叫，张久赶紧迎了上去，“哎呦，长孙小姐您慢点。” 李璟抱着土豆出来，长孙明月见他还有心情切土豆，气不打一处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切土豆！外面都说你是妖童转世，要陛下处置你呢！” 李璟：“陛下那边怎么说？” “陛下还没有任何动作。” “那不就齐了吗？” 长孙明月噎了一下，着急起来，“流言越来越大，到时候真闹到一发不可收，看你咋办！” “我也没办法啊，我阿父阿母天天发愁，随便怎么样吧。”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也着急，但着急没有用，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恰好这个时候，程咬金上门了。 一进门，他那大嗓门嚷嚷得满宫都能听得见。 “殿下！小殿下！在吗！在吗！” 李璟和长孙明月对视一眼，只有程咬金会这样一熟，就顾不得什么礼仪了。 “将军，我在这！” 程咬金笑嘻嘻道：“我一回来听说您种了些土豆，特意来尝个新鲜。” 他早就准备好了一筐土豆，李璟让张久搬了过来。 “将军，这些给你的，拿去尝尝。” 还没等程咬金道谢，李璟话锋一转，眼里露出狡黠。 “但是，程将军要帮我个小忙哦～” 程咬金嘿了一声，这小殿下人小心眼忒多。 “殿下说罢，什么事需要臣帮忙的？” “将军附耳过来。” 俩人嘀嘀咕咕了半晌，长孙明月在一边看着。 “殿下，您这……” 李璟摇摇头，“将军只管去办就行了，无需问那么多。” 等人走后，长孙明月才凑过来询问：“你跟他说什么了？他这般的神神秘秘？” “保密。” 外面流言越演越烈，直到上朝时，有大臣提起了这件事。 李世民刚与各大臣商议完最近要紧的政务，眼看着快临近中午了，他也感到疲惫。 “如果没有什么事，朝会就散了吧。” 下方你看看我我看你，李世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最终内辅阁大臣左禄手持版筑出来了。 “启奏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李世民眼皮一跳，“准奏。” “最近坊间传闻皇孙李璟乃祸世妖童转世，起初本是小规模流言，不足为惧，只是如今，都城坊间处处都在流传，再加上殿下种植出前所未有之物，流言越来越严重。” “甚至，有流言说，是陛下当初屠杀手足，上天降下灾祸，殿下就是颠覆李唐王朝而来。” 大殿里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林公公偷偷的观察李世民的神色。 他脸色涨的通红，眼里酝酿着怒火。 完了，陛下要发火了，左大人您可好自为之吧。 “放肆！” 文武百官头皮发麻，立马低头不敢直视皇帝。 左禄噗通跪在地上，头抵着冰冷的地板。 “陛下恕罪，这些话属实是传自坊间，老臣不忍皇家颜面受损，才斗胆转告陛下，请陛下恕臣贸然冲撞圣颜之罪。” 李世民站在九阶边缘，目光冷冷的扫视全场。 只有李泰阵营的官员嘴角偷偷的上扬，这么一搞，陛下只怕对李璟有了成见。 他最容忍不了的就是当年玄武门一事，即便过了这么些年，还是依旧放不下。 帝王本就多疑，把李璟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足够在他内心种下一颗小小的怀疑的种子。 它生根发芽，也是迟早的事。 “退朝吧！”李世民甩手，怒气冲冲的离去。 在官员三三两两离开的时候，长孙无忌追上左禄。 “左大人，何必刚才给陛下说这种事？” 左禄表现得很为难一样，“唉，长孙大人，老夫我不想的啊，你看看坊间都传成什么样了？这样下去，对陛下可没有好处啊，我等做臣子的，拿国家俸禄也不能视而不见啊。” 第42章 流言扩散 李承乾挡在他的面前，温热的鲜血撒在他脸上，视线里开始模糊，耳边都是嘈杂的叫喊声，厮杀声。 “承乾——” “快传太医！太医人呢！” 宫人们手忙脚乱地去喊人，准备救治的东西。 很快太医便过来了，他立马给李承乾处理伤口，而禁军这次长了心眼，将刺客给抓了活口。 “陛下，殿下的伤口幸亏不深，救治及时，好好养着就可以了。” 李世民这才将悬着的心落了下去，宫人们立马将李承乾抬回行宫寝殿内安置。 等到人走远了，李世民猛地转身，一把抽出佩剑，抵在刺客的喉咙。 他眯了眯眼，“上次秋猎，有刺客敢刺杀朕，说！你们是谁？谁指示你们的？” 那刺客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庞，可一双三角眼却让人胆寒。 他冷笑，“阁下昏聩，天下人早就对您有意见了，我只是奉百姓之愿，前来取你项上人头！” “你敢骂朕昏聩？”李世民气笑了，自他执政以来，开辟了盛世，大唐百姓安居乐业，这刺客警告大胆来污蔑他。 “把他带下去，朕要听他嘴里的信息。” 刺客无能狂怒，愤恨怒骂，但李世民并不在乎这些，跳梁小丑，垂死挣扎罢了。 他命令所有人不准将消息泄露出去，等处理完所有事，已经是深夜。 李承乾还未苏醒，李世民过来看望他，站在床头，他神色有些黯然。 曾经，他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的，后来或许父子离心是天家的诅咒，他与李承乾逐渐越走走远。 “唉……” 他深深地叹息，“你这个样子，以后我如何去见你的母亲呢？” 想起那日大殿上李璟质问他，“你是要替皇祖母教训阿父吗？” “无垢，承乾，璟儿这俩孩子，最像你们长孙家的。” 他叹息一声，唯有烛火在摇曳，显得他的背影越发孤寂。 次日的清晨，李承乾才悠然转醒，他一动胸口疼得厉害。 才刚坐起来，李璟和太子妃就匆忙地闯了进来。 “阿父！阿父！你有没有事！” 李璟扑到床边，担忧地望着李承乾，太子妃紧跟其后。 “殿下，一大早的有宫人来禀报。说是您遇刺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她天都塌了，一想到那时，便万念俱灰，太子妃忍不住拿手帕给自己拭泪，李承乾扶了扶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确认李承乾无事后李璟才松了口气，他要是嘎了，接下来可就麻烦了。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进来一个宫人，“殿下，陛下今早匆忙回宫了。说是让您在这里安心养伤。” 李璟和太子妃对视一眼，李璟不明白，李承乾刚遇刺，怎么就敢让他一个人在这里？ 但转念一想，他回宫只怕是知道了什么，刺客明显也是冲他而来。 李承乾没想那么多，他挥挥手，“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本来回去就烦，宫里人拜高踩低，留在这里反而落个清净。 李璟恰好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担忧在宫里的土豆会不会发烂。 于是他特意让人去给御膳房捎话，土豆让他们拿走就行。 御膳房的厨子得知这个消息，高兴得什么也顾不上了，脚下跟装了风火轮一样，快速把东西搬走了。 在猎场的行宫里，李承乾一家的日子很是平静惬意。 但在初三那天清晨，周围雾蒙蒙之时。张久着急忙慌地闯了进来。 他跌跌撞撞地跑向李璟，李璟正在洗漱。 见他这样，他眉头稍皱，“你也是在宫里多少年的人了，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闻言，张久立马收敛了不合规矩的地方，正色道：“殿下，奴才有事要报。” “说吧，什么事？” “就在刚才，奴才听闻来送菜的人说，外面传言，说您……您……” 他支支吾吾的，让李璟眉头一皱，“直接说，别磨磨蹭蹭的。” 张久鼓起勇气，开口道：“外面的人都在传言，说您是妖童，并且请求陛下，对您处罚。” “什么？”李璟目光凌厉，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皇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张久摇摇头，无奈道：“陛下不让提及此事。” 很好，看来李世民也不相信这些，李璟松了口气。 只要李世民不怀疑，不去相信，那么这些流言就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但是，怎么会？谁散布他的谣言？ 李璟冷静的思考了起来，他也没得罪谁啊？怎么这么整他？难不成是冲李承乾来的？ 他想得头疼，李承乾恰好匆忙进来了，“璟儿。你起了吗？” “起了阿父。”李璟上前乖巧道。 李承乾匆忙过来，蹲下来捏住他的肩膀，然后上下打量他：“太好了，你没事便好。” 见他这样，李璟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故作不知询问：“阿父，怎么了？您如此慌张，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承乾嘴角扯起一个笑容：“没什么，这段时间你好好的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等阿父好了，带你去游玩。” 李璟闻言，兴奋的手舞足蹈，等李承乾离开后，他才恢复冷静的模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承乾笑容里带着疲惫，他已经知道了外面的流言。 不过不必担忧，只要李世民不信，要不了多久，流言就会平息。 他老实待在行宫，每日就是吃饭睡觉，和父母撒娇，外面的纷争与他们无关一样。 但李璟还是没料到，流言远没有停止，甚至还变本加厉。 民间到处都是在议论，他克死了长孙皇后，还克自己的父母，不仅如此，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批种子，种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本来李世民要大力推广土豆的，这下无人敢种了，计划受阻，他甚是头疼。 长孙无忌也尝过土豆，也认为这种东西该推下去，他也知道，这次的事只怕是魏王作祟。 这个蠢货，无非就是怕真的在民间扩散开来，陛下会对李璟更加青睐，影响到他的野心。 他让人备了马车，特意去行宫看望李承乾。 第41章 帮挡剑 李世民没想到李璟竟然会要这样一个赏赐。 “你可知道，朕不轻易赏赐于人的，机会难得，你可要慎重考虑。”李世民提醒。 只是一个打猎的机会而已，这又算得上什么赏赐？ “璟儿知道，皇爷爷的赏赐璟儿倍加珍惜，所以才会求皇爷爷可以答应带阿父出去打猎……” 李璟低下了头，看上去有些担忧之色，“璟儿喜欢跟阿父待在一起，所以璟儿觉得阿父定然也想跟自己的阿父聚聚。” 李世民沉默片刻，随即应了下来。 李璟还未回到东宫，圣旨便已经传到东宫去了。 宫人宣读了口谕好一会儿了，李承乾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跟李世民一起打猎。 可父皇他不是已经厌弃了他么？这次居然要带他出去，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许久未跟李世民一起打猎了，他心中隐隐的还是有些期待。 太子妃喜不自胜，太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还未开口恭喜，李璟便从外面进来了。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太子妃高兴地直接上前，抓住他的肩膀说道，“陛下口谕，让你阿父陪同一起打猎呢！” 李璟笑嘻嘻地看着李承乾:“阿父，皇爷爷心中还是有您的。” “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李承乾从刚才看到李璟的反应，就好像他提前知道了一样，并不是特别意外。 李璟知道瞒不过李承乾，也不打算瞒着他。 于是李璟只是挠了挠头，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机会难得，阿父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太子妃看到李璟这个样子，心中百感交集，真是难为了这个孩子了。 “是啊，机会难得，殿下这次在陛下面前可是要好好表现才是。”太子妃附和。 若是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让皇帝心中对于李承乾的看法有所改观，即便不当太子，最起码还能锦衣玉食，无人敢欺辱他们。 李承乾清楚得很，圈进的这段日子，是给家人带来了麻烦，连累他们受别人的白眼。 这次的机会，他得把握住。 三日之后，李世民便带着李承乾去了皇家猎场。 李唐天下是马背上得来的，所以对于围猎之术，李世民也从不曾懈怠。 许久未见，李承乾不再是那个阴郁的太子，现在的他言行举止处处透着沉稳。 李世民看了看李承乾的腿，确定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心中的愧疚也减了几分。 说起来李承乾的跛脚也有他的一份责任。 “受伤了许久，这腿……可还行？”李世民随口问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便是李承乾现在已经可以如同常人一般行动自如，可如果剧烈运动，尤其是进行围猎的时候，不知道他的腿到底能不能经得住。 就算是经受不住，这也是属正常，倒是没必要逞强。 “回父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李承乾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 李世民没有多说，只是转而翻身上马，李承乾见状，便也跟着上了另外一匹马。 父子二人在猎场驰骋，李承乾受伤之前骑射技术可是十分了得的，只是后来他一蹶不振，许多人便也都觉得他成了废人。 可如今，李世民看着他在猎场上骑马飞奔，有些恍惚，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子仿佛又回来了。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两人一同下马休息。 “不错，倒是没有退步。”李世民拍了拍李承乾牵着的马儿，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 他从来如此，即便夸奖人，也都很是含蓄。 李承乾心中欢喜，却也并不敢有所表露，毕竟从小李世民就教育他，不可骄傲自满。 他谦卑地说道，“父皇文治武功皆是十分精通，儿臣不才，不敢奢望及得上父皇半分，但是也总不能丢了父皇的脸，自从腿伤好了之后，儿臣便在院中每日锻炼，为的就是不能荒废了自己，辜负了父皇的栽培。” 李世民还算满意地看了李承乾一眼。 之前李承乾的伤势，他是知道的，可以说是十分严重，能够恢复成现在这样，可以想象，李承乾应该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看来这段时间，李承乾在东宫之中也不算是白白关了禁闭，总算是有所成长。 “人生从来不是一片坦途，碰到了坎坷，要想办法站起来，跳过去，绝不可如懦夫一般，一蹶不振。”李世民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你做得不错。” “谢父皇夸奖，儿臣定当再接再厉，不辜负父皇。”李承乾拱手说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之后又闲话家常了一番，如此一来，之前二人之间的隔阂倒是渐渐地冰消瓦解了。 李世民的脸上竟也难得的见到了一丝笑意。 一直到了日暮西沉，两人才一起回了行宫。 “璟儿是个好孩子，你可一定要好好栽培才是。”李世民看到李承乾，就想到了李璟。 “这次如果不是璟儿竭力促成我们父子二人见面，只怕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缓和。” 李璟的那点小心思，李世民早就看破了，只不过有些话他不想说破罢了，毕竟他也想缓和与李承乾之间的关系。 “是。”李承乾附和，“璟儿这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可是心思却比很多大人都要精细，跟着我一起，倒是委屈他了。” 李世民看了李承乾一眼，“倒也不能这么说，你也不错，只不过你之后要多花心思，好好培养这个孩子才是。” 父子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随意说着。 突然一道黑影一闪。 李承乾心中一沉，“有刺客。” 为了方便他们两个说话，李世民让随行的侍卫只是远远跟着，此时刺客忽然过来，侍卫鞭长莫及，一时也是跑不过来。 李承乾眼看着那刺客持着明晃晃的剑，朝着李世民就刺了过来。 他想也不想，本能一般直接冲了过去，挡在了李世民的面前。 只听到一声闷哼，李世民便觉得有一股温热而黏腻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 第40章 小小人儿，竟有如此能耐 李世民看着面前炒的金灿灿的土豆丝，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 “就这东西？他鼓捣了这么久，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负责皇帝吃食的宫人低头，恭敬道：“陛下，这道菜满宫大多数宫人和娘娘们都吃过，都说好，御膳房奴才们才斗胆拿来做菜。” 李世民叹息，拿起筷子夹了点土豆丝送入嘴里，他细嚼慢咽。 “嗯，确实不错，得亏这小子没把种子扔了。” 宫人抬眼偷偷观察他，见他心情愉悦，才敢开口:“是啊陛下，这土豆可以炒，蒸，煮，炸，甚至还可以凉拌，能做的花样儿多了去了。” 李世民一听，立马来了兴趣，本来以为这土豆也就那样，没想到如此美味，竟然还有这么多菜样可做。 林公公瞅准时机，也插了进来:“陛下，奴才听小殿下说这土豆不光味道美，而且产量还高，种植时间也短，听说……种下之后四个月就可以成熟了！” “哦？”李世民一听，心思转动。 既然这土豆这么容易种植，而且产量还高，又能果腹，若是能够将土豆的种植方法推广出去，让民间大力种植土豆，那也就不容易闹饥荒了。 那么每年所交的粮食税岂不是也能上涨？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桌面，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在朝政上需要定夺的时候，便会如此。 他吩咐林公公:“你去把李璟叫过来。” “是。” 此时的李璟正忙得热火朝天，那些土豆他装好运进杂货间。 “小殿下。”林公公这时匆匆而到。 李璟回头看了一眼，把手中的炊具递给了张久，“你先替我做着，我出去一趟。” 张久拿着锅铲跃跃欲试。 李璟带着林公公到了前厅，他客气的给他上茶，“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林公公眉眼带笑，语气却又恭敬道，“是陛下找您，您快随我去吧。” 陛下找我？李璟按捺住那丝微弱的惊慌。 “请公公稍等，我换身衣服就来。” 不到半个时辰，李璟已经浑身干爽利落，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东宫。 然而走出去没几步，林公公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小殿下，您怎么也不问问，这么着急找您过去干什么？” 李璟笑了笑，没有说话。 若是放在以前，他看到林公公这么着急忙慌的，肯定会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今天，他却已经有所猜测了。 毕竟之前他已经试图将土豆做成的各种菜式在这宫中推广了，想来这么长时间的时间过去了，土豆做成的菜应该也送到了李世民的餐桌上了。 所以不难猜测，林公公今天过来，把他叫过去，八成就是跟这土豆有关。 李璟心中暗自思忖了一番，很快就来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璟儿参见皇爷爷。”李璟恭恭敬敬的对李世民行了个礼。 这样子看上去，着实是个知进退，懂礼数的好孩子。 李世民从心底来说，还是挺喜欢李璟的。 “这土豆是你种出来的？”李世民问道。 他虽然已经都听说了，不过却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李璟不过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小小的人儿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能耐，种出来这种稀罕之物？ 李璟看着李世民桌子上放着的土豆烧鸡块，点了点头回道，“皇爷爷，准确地来说，并不完全是璟儿一人所为。” 李世民微怔。 果然，这其中另有隐情。 李璟不急不缓，继续说道，“这土豆从种下到成熟，中间需要经过四个月的时间，浇水施肥都是很繁琐且沉重的工作，璟儿一个人，人微力薄，怎么可能独自完成？” “璟儿也不瞒着皇爷爷，岂是中间我曾经麻烦过不少人帮忙，所以土豆收获之功，并不是璟儿一人所为。” 李世民闻言，有些惊诧。 他没想到李璟竟然会这么说。 这么说之前倒是他误会了璟儿。 璟儿小小年纪不光是种出来了土豆，而且还能够做到不独占功劳，这样的心胸，岂是常人所有？ “这些暂且不说，你且跟朕说说，这土豆是怎么种出来的，需要的种子从哪来和后期的种植方法又是怎么样的？”李世民顿了顿。 李璟筹谋了这么长时间，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要李世民对这土豆感兴趣了，那他也算是立了功了。 此时的李璟虽然迫不及待想要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告诉李世民，不过还是按耐住了心中的激动，放慢了语速。 “皇爷爷，这土豆的种子得来也简单，只需要选择健康的种薯切割成含有芽眼的署块这便是种子了，之后再用草木灰进行消毒，催芽，就可以播种了……” 李璟侃侃而谈，俨然就是一个经验十足的小农人。 李世民听得认真，中间还问了不少的问题，李璟都能够解答出来。 看得出来，李璟绝对是经过了身体力行，才能够有如此丰富的经验。 李世民对于李璟的表现很是满意。 “你种植的土豆，不光可以果腹，而且产量很高，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很可能会解了百姓的粮食灾荒，这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立了这样的大功劳，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李璟闻声，并没有立刻回答。 虽然他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想要赏赐，想要将李承乾拯救出来，可是有时候欲速则不达。 他必须慢点，再慢点，确保万无一失。 毕竟他手里并没有太多的筹码。 李璟想了想说道，“皇爷爷，按说替皇爷爷分忧，解百姓疾苦，这本是我们每一个李姓子孙应该做的事情，可是皇爷爷这么问了，我还真的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皇爷爷能够答应。” 李世民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我想让皇爷爷带我阿父出去打猎！”李璟道。 说完，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李世民，那眼眸之中满是期待。 就像是一个渴望糖果的孩子一般，虽然看似贪婪，实则满是纯真。 第39章 请大家来吃土豆 本来长孙无忌老远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但他假装自己没看见，想转身离开。 但为时已晚，李璟却先看到了他。 “长孙大人！救救我！” 无奈，长孙无忌硬着头皮上前，施了一礼。 “两位殿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璟闻言心一沉，老狐狸你难道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吗？呵，明知故问。 见长孙无忌想要插手的意思，李泰心中不悦，但又不好对长孙无忌甩脸色。 “大人，我教训不守规矩的小辈，让您见笑了，这小子不念我的好意，竟然讽刺我是上不得台面的鹦鹉。” 长孙无忌眉头一皱，李璟立马大声道：“大人，你莫要听皇叔一人之词，我没有。”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长孙无忌，忽然间本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他，有些可怜这个孩子了。 “殿下，小殿下尚小，加以引导就好了，掌嘴闹得太难看，传到陛下那里对殿下无益。” 李泰听到会传到李世民那里，立马歇了兴致。 他不会为了一个孩子而坏了父皇对他的印象，他挥挥手，“既然长孙大人替你求情了，那就此作罢吧。” 今日本来他有事要面见父皇，差点因为这小子坏了大事。 李泰匆忙向长孙无忌行礼告辞。 得了自由的李璟也对长孙无忌行礼，“多谢长孙大人搭救。” 说罢，他便转身要走，长孙无忌心里忽然一动，叫住了他，“小殿下慢走。” 李璟闻言停住了脚步，“大人有事？” “你阿父最近身体还康健吗？” “好得很，他腿好了后，干什么都有力气。” 长孙无忌心里有了答案，刚才他察觉李璟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疏离。 见他迟迟无话，李璟直接告退跑路，开玩笑他有那么贱？ 李璟心里越来越寒，本以为长孙无忌是为了长孙家才扶持稚奴而放弃李承乾。 但在刚刚，他居然想直接不管他。 这人还真是势力，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得势十杆子都打着了，一失势，一杆子都别想打着。 躲得远远的，生怕会占了他们便宜一样。 李璟懒得与这些人周旋，有恩情报恩情，恩情没了就没什么联系了。 他出了宫，在大街上来回溜达，自小长在深宫，他也不知道哪里有卖肥料的，哪里的肥料卖得好。 这么一路打听着来到了珍波坊，他来到一家万宝阁前，看着招牌随后进去了。 “哎，小少爷，您家人呢？”店里伙计见他进来，有些纳闷，一个孩子来这种地方凑什么热闹？ “我来买一些肥料。” 伙计打量了他一番，“您自己来的吗？” 李璟骄傲地点了点头，“你只管给我提供货物就行。” 他从怀里拿出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 那伙计听袋子发出沉重的声音，眼睛都直了。 “小少爷，您这边来。” 这伙计卖力地给他介绍起来，最后李璟敲定了，又雇了一辆车来拉。 那负责拉车的伙计来到皇宫门前时吓了一跳。 感情来的是个贵人，他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把肥料拉到了东宫。 李璟小手一挥，给了他好多赏赐，那拉车伙计心里乐开了花，这一趟没有白来。 “殿下，您今日怎么不带张久？要是您在外面出了什么差池，奴才怎么跟两位殿下交代啊！” “你好啰嗦哎，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快点帮我拉进去。” 两人如同牛一样，吭哧吭哧地拉着一袋袋的肥料。 李璟接下来就一直蹲守在土豆旁边。 外面的世界纷争仿佛与他无关，不止是他，李承乾一家都不曾出去过。 但张良媛的事出了，其他姬妾也有了心思。 她们纷纷跑到李承乾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路奉仪哭得最大声:“殿下，您行行好，一纸和离书放妾身走吧。” 刘昭训也跟着哭诉：“妾身本就不受宠，太子殿下为什么不让妾身离开，另寻出路？” 她们跪在正殿里哭哭啼啼，吵得人头疼，李璟站在柱子后面，无奈叹息。 这些女人就是吃准了，李承乾如今失势，陛下不会给他做主。 “行，你们都走吧。” 他这次异常平静，平静地没有大吵大闹，平静地执笔写下和离书。 那些女人拿了和离书立马抹掉脸上的泪痕，立马离开了，头也不带回的那种。 “唉，世态炎凉，如果阿父这会还是太子，她们断然不可能离开的。” 她们这些世家女子，离了宫也有的是办法另寻人家，只不过那些好的是考虑不了，但也总比在这里老死的强多了。 “璟儿，你在那里做什么呢？” 忽然被点名的李璟惊了一下，李承乾笑了笑，“来这看你老子的笑话来了？” “不不不，儿臣不敢不敢。” 他赶紧转身跑路，要是被爹逮到，又要考他的功课，到时候奶奶的就露馅了。 李承乾当然识破了他的小心思，但没有戳穿，任由他跑路了。 又过了两个月，终于迎来了土豆熟透了的时候。 一大早的，李璟激动地捧着土豆。 “张久！张久！” 他喊来张久，把所有土豆全部摘了。 “殿下，这东西要怎么做啊？” “看我的吧！” 李璟到小厨房，先是去皮，又拿菜单把土豆切成条状，然后起锅炒土豆丝，加点辣椒，特别有味儿。 最后他又切了丝状，先把土豆丝煮熟了，然后过凉水，再加些调料。凉拌土豆丝又成了，最后他又杀了只鸡，辅以土豆熬成鸡汤。 香味传出了厨房，引来其他宫人的围观。 李璟干脆拿他们当试验品，品尝他的手艺，等尝了之后，宫人们都掩嘴惊叹。 “好好吃，这是什么啊殿下？” 李璟得意，“这个叫土豆，差不多四个月就能种好，可以各种做着吃。” 那些宫人没见过土豆，这件事就这么传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御膳房的厨子听说也来瞧瞧，李璟大方地教他们如何做土豆。 等厨子们做好后，又给各宫的娘娘贵人们送去，最终到了李世民的案桌前。 第38章 被李泰殴打 “陛下，您是没有看到，那小土豆一个个地看着长势喜人，不久之后定会迎来一个大丰收！” 程咬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堆的土豆被收入了筐中。 李世民暗暗点头，只是对程咬金说道：“朕知道了，这件事你多多留意，有什么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朕。” “是。”程咬金领命。 两人说话之间，林公公从外面匆匆而来。 “陛下……”林公公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咬金。 这意思很明显，他有话想说，但是又顾忌旁边的程咬金。 李世民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这些事情程咬金也是知道的，没必要避着他。 而且……对于程咬金，他还是信任的。 “是。”林公公应声，只是简单说道：“陛下让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一切证据……都指向魏王。” 程咬金却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听到这事情跟魏王有关系，而且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不由得就想到了李承乾，现在李承乾可是魏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必跟之前李璟中毒和秋猎刺客两件事有关系。 若是查清楚了这两件事都是魏王的手笔，皇帝又会作何打算？ 程咬金心中疑惑，他抬头看去，只见李世民眸色莫名。 他知道，圣心难测，李世民心中所想，又岂是他能够猜测得出来的？ “知道了。” 只见李世民大手一挥，却并未做任何指示。 他有自己的一番打算，眼下能做的便是按兵不动。 …… 现在土豆长势良好，李璟却仍觉得不够。 要想庄稼长得好，那土地的肥力必须要够！ 东宫之中想要弄来肥料实在是太难了，等着程咬金送，也没那么及时，况且就算是他送来了肥料，也不见得就是自己需要的。 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所以李璟便决定化被动为主动，自己出去寻找肥料。 出了东宫，李璟站在岔路口，一时之间没有想好要去哪个方向才好。 就在他犹豫之际，魏王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 李璟今日是出来找肥料的，所以不想与他发生冲突。 惹不起躲得起，李璟决定绕开李泰，从另外一条路走。 可是李泰却也已经看到了他，而且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站住！”李泰呵斥，他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傲慢。 他是长辈，李璟是晚辈。 而且曾经李承乾是太子，所以李璟子凭父贵，李泰一般也不怎么难为李璟。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承乾已经不是太子了，这李璟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众多皇孙中的一个罢了，更何况他还有个戴罪的爹…… “怎么见到我就赶紧躲着走？谁教你的如此无礼？” 李泰上前，拦住了李璟。 李璟心中暗道不好。 今天出门真是忘了看黄历了，偏偏碰到了他！ “你这么行色匆匆……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李泰问道。 李璟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这李泰摆明了就是有意挑衅。 “到底是谁做了亏心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李璟直视李泰，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而且别忘了，不管怎么样，我阿父还是皇爷爷的儿子，我还是皇爷爷的孙子！之前我可是刚刚见过皇爷爷……”李璟的话说一半留一半。 其实他很清楚，李世民对他虽然还算喜欢，不过却并没什么用。 毕竟对于李世民这样的千古帝王来说，个人的喜欢，并不足以左右他去做出一些重要决定。 就算是李世民喜欢他，可如果他和李承乾做不出来什么实质性的贡献，可能并不能改变他们继续被禁足的现状。 李泰没想到，李璟小小年纪，胆子倒是不小，比李承乾倒是要难搞得多。 而且……李世民现在对李璟的态度，他也不清楚，万一这小家伙真的过去告他一状……他可是得不偿失。 李泰顿了顿，之后冷笑一声。 他并没有要让开路的意思，只是掸了掸衣服说道：“这皇宫之中居然有乌鸦，还真是可笑。” “这样的地方也是这乌鸦来得的地方？莫不是痴心妄想，想要变凤凰？” 一边说着，李泰的目光在李璟的身上看似无意地扫了一眼。 这摆明了就是指桑骂槐。 没等李璟开口，李泰继续说道：“乌鸦就是乌鸦，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说罢，李泰朝着一旁啐了一口。 李璟冷笑。 这李泰不敢与他硬碰硬，担心他去李世民面前告状，可是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所以就阴阳怪气的嘲讽于他。 “有些人眼神不好，看到乌鸦只以为他通体乌黑，殊不知在阳光之下，它的羽毛可以折射出来五彩斑斓的光。” 李泰面露尴尬，“那又怎么样？再怎么五彩斑斓，也还是人人喊打，每每有乌鸦出现，就会有大灾随之而来，乌鸦就是不祥之物！” “大错特错！”李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乌鸦在大灾之前出现，正是在给人们预警，以此来减少人们的损失，又怎么可能会是不祥之物？乌鸦才是真正的益鸟！不像是鹦鹉一般，看似外表五彩斑斓，实则是个华而不实遇事只会聒噪个不停的东西，简直是个无用之物！” “你！”李泰气急，他竟然被一个小孩子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璟冷笑，步步紧逼，“只有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之人，才会以为乌鸦是不祥之物！” “你给我闭嘴！”李泰勃然大怒，他指着李璟，命令左右，“以下犯上，实该掌掴！” “来人，给我打！”李泰下令。 语落，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拉住了李璟，另外又有一人抬手朝着李璟的脸上一巴掌打了过来。 李璟人小身弱，挣扎不过，挨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放开我！”李璟不服，抬眸直视着李泰。 李泰得意，“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长幼尊卑！” 正在这时，长孙无忌却正好路过了这里。 第37章 闹矛盾冷战了 土豆种下去的时日算来也差不多了。 晨光熹微之时，李璟便来到了田间地头。 他稚嫩的小手在土地上刨了半天，直到眸里闪过一抹亮光。 “太好了！” 李璟看着土壤里露出来的小土豆，眼睛笑得弯成了两弯新月。 他种下的土豆已经结了果实了，只不过现在还没熟，所以看上去这些土豆还泛着青色。 不行，这样的喜悦得找人分享一下！ 李璟撒丫子跑开。 片刻之后，李璟便拉着太子妃过来了。 “母妃，你走快点，快点。” 李璟忍不住催促。 他迫不及待想要让母妃看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劳动成果。 太子妃笑意盈盈，脚步紧跟着李璟，眸中满是宠溺，“知道了，你慢点走，当心脚下。” “知道了，知道了。”李璟连连应声。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地头，李璟将刚才的小土豆展示给太子妃看。 “母妃，你看这是什么？”李璟献宝般说道。 太子妃顺势看了过去，只见那小土豆还没长大，小小一个，表皮泛着青色。 不过已经能够想象出来了，以后这个小土豆长大了，定然不错。 太子妃是惊喜，忍不住夸赞，“还真的种出来了，璟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想到这段时间李璟废寝忘食的样子，太子妃的心中总算是生出了几分欣慰。 好歹璟儿的心血不算白费！ 说着，太子妃看向了周围，“这么大一片土地，这里面该不会已经结满了这些小东西了吧？” 此时土豆苗迎着微风轻轻摆动着，让人看上去只觉得充满了希望。 李璟一脸得意，“应该没错！” 这一点他还是可以打包票的！ 太子妃对于李璟的话一点都不怀疑。 她摸了摸李璟的小脑瓜，眼神之中满是欣慰，“你这孩子……还真是聪明能干！” 太子妃对李璟虽然疼爱有加，不过很少口头夸赞他，唯恐他会因此骄傲。 可是现在，她还是忍不住夸出了口。 这么一大片的土豆，到了收获之日，又该是如何一番景象？ 太子妃心中满是期待。 母子二人并肩而立，眼神中满是憧憬。 此时长孙明月从外面跑了过来。 她的额头微微有些细汗，一脸的兴致勃勃，“我就知道，房间里找不到你，你肯定是在这里！” 与长孙明月的高兴不同，李璟看上去有些冷淡。 他只是蹲下身子，看上去好像是在认真侍弄着土豆苗的样子。 太子妃以为李璟是因为想问题想得入神了，便开口提醒，“你看谁来了？” 说着，太子妃拍了一下李璟的后背。 李璟却头也不抬，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长孙明月愣在了那里。 她看出来了，李璟就是不想跟她说话，有意疏远她。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 长孙明月又是疑惑，又是生气，不过她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怒气，上前道，“我给你送东西过来了。” 本来她以为李璟好歹会跟她说句话。 可是没想到李璟只是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长孙明月热脸贴了冷屁股，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毕竟她也是从小被娇宠大了的，现在受了这样的冷待，她一时也难以接受。 “你这是什么态度？”长孙明月质问。 太子妃也觉得李璟不应该如此，她推了推李璟，“璟儿……” 李璟稍稍躲开了一些，仍旧不说话。 长孙明月看出来了，李璟根本不想搭理她。 既然如此，自己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行，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走！”长孙明月自觉无趣，放下东西，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转身离开。 “哎……”太子妃想要叫住长孙明月，可是长孙明月已经跑开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太子妃转而点了一下李璟的额头。 李璟仍旧一言不发。 太子妃无奈，她转而想要追上长孙明月，安慰一番，可是此时哪里还能看到长孙明月的人影？ 太子妃只觉得奇怪，平时这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两个小家伙，可是一个比一个犟，如今闹了矛盾，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解开。 太子妃暗自摇了摇头，蹲下身子询问：“你们这是怎么了？可是闹了别扭？” 李璟看了太子妃一眼，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他一直忘不掉之前长孙无忌在酒楼的那番话，而且长孙无忌已经决定了要扶持稚奴。 虽然他知道，历史走向便是如此，可是他还是难以接受。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长孙明月是长孙无忌的孙女，所以他们两个注定了立场不同。 既然如此，他们两个还是少来往为妙，省得以后纠缠不清。 “怎么不说话？”太子妃追问。 李璟回过神来，他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只是随意敷衍了一句，“母妃就不要问了，没什么。” 虽然他嘴上说没什么，不过太子妃心细如发，又怎能没有看出来？ 这两个小家伙分明就是闹矛盾了。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看再说了。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其实就是因为误会而生的，误会解开了，便也就没有矛盾了，母妃还是希望你可以跟她好好谈谈。”太子妃语重心长。 李璟却只是低着头，也不知道太子妃的这番话他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有。 太子妃也别无他法，只能一切随缘了。 土豆的种植过程，程咬金着实帮了不少忙。 所以关于土豆结出的这个好消息李璟也没有打算瞒着他，很快便也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程咬金得知了消息，着实有些惊异。 之前只当是李璟被关在这里，闲来无事打发时间，便是之前他配合李璟种植土豆，也不过就是想着哄哄孩子罢了。 可没想到还真的让李璟给种出来了！ 程咬金把土豆田看了又看，确认无误，便借口还有公事要处理，匆匆离开了东宫。 出了东宫，他便直接去了御书房，一五一十地把这个爆炸性消息告诉了李世民。 第36章 不想将大好年华葬送在这里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李承乾分明感受到了张良媛眸中的不善。 从前风光之时，李承乾周边众人见了他，尽是讨好之姿，可是如今落魄，这才多久，许多人便露出了真面目。 便是连他身边的姬妾，也不例外。 二人目光对视，李承乾眸中质问之意很是明显。 可是张良媛却一点都没有惧怕的意思。 摊牌了，这个鬼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她想尽快离开这里，想要重获自由，不想将大好年华白白葬送在这里。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张良媛直接回答。 顿了顿，她又觉得现在还不是跟李承乾硬碰硬的时候。 她可太了解李承乾的脾气了，这人一贯懦弱得很，现在如果自己跟他闹掰了，只怕李承乾不会那么轻易放她离开。 不行，她得忍着。 张良媛心思一转，便又换了副面孔。 “我……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张良媛用手帕假意擦拭眼泪，甚至肩膀也微微抽动着。 看上去当真是伤心得很。 “哦？”李承乾冷笑了一声。 张良媛紧接着解释道，“从前你还是太子的时候，多少人整天围着你身边，奉承巴结，就连我也跟着沾了不少的荣耀。” “我已经习惯了从前的风光，可是现在……” 张良媛幽幽叹息了一声，环顾了一下左右，“我怎么说也是出身贵族，如今的凄凉日子，我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整日受人白眼，我真的恨不得去死！” “我求求你了，放我离开吧，我们和离可好？也算是给我一条活路！” 张良媛说得实在是可怜。 李璟冷眼旁观，心中不以为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今张良媛故意做出这幅样子，无非就是想要跟东宫的人彻底划清界限，好去过她的逍遥日子。 虽然说，自古就是树倒猢狲散，可是这张良媛未免有些太沉不住气了。 李璟心中有些想法，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此时李承乾的脸色阴沉。 他怎么都没想到，曾经跟他山盟海誓的姬妾，如今竟然这么急不可耐想跟他撇清关系，另寻高枝。 “夫君……” 太子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李承乾回头扫了一眼。 “既然她已经有所打算，又何必将她强行留在身边？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 太子妃竭力劝说。 同样身处这深宫之中，太子妃能够理解张良媛不愿意错付青春的心情。 “说的也怪可怜的，念在她曾经也伺候了夫君一场的份上，便让她走吧。” 太子妃道。 李承乾之前有些犹豫，不过他跟太子妃的感情一向很好。 更何况被废之后，李承乾也看出来了，太子妃对他是一片真心的。 李承乾看了看太子妃，片刻之后点了点了点头，背过了身去，不看张良媛。 张良媛不解，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面色微沉，“夫君已经同意和离。” 张良媛忍不住面上生出几分喜色，她总算可以从这个火坑跳出去了。 和离书写好之后，张良媛也彻底露出了真实面目。 她打量了一眼和离书，确认无误，然后便将和离书揣了起来。 一改刚才悲悲戚戚的样子，此时的张良媛就像是一只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一般，叽叽喳喳，甚是嚣张。 她已经忍了太久了，心里有太多的委屈。 临走之前，怎么也要出了这口气才行。 张良媛环顾四周，笑了笑。 李璟沉默多时，他知道，这个张良媛不是个省油的灯。 只是这人都要走了，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难不成还想给阿父找不痛快？ “你得了和离书，已经不是我们宫中的人了，赶紧走吧。”李璟催促。 张良媛眸光微转，落在了李璟身上。 她正愁没有地方发泄心中忧愤呢，这小子倒是装在枪口上了。 只见张良媛柳眉微挑，脖子一扬，就好像是一只斗志满满的斗鸡一般，“你不说话，我还没注意到你呢！” “临走之前，奉劝你一句，你已经不是那个风光的皇孙殿下了，今后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才是。” “不要整天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肆意妄为，你真以为陛下很疼爱你吗？” 张良媛笑得狂妄，“都是假象，你这个傻小子还当真了，真是太好笑了！” “闭嘴！”李承乾呵斥。 张良媛却听而不闻，“我现在已经跟你和离了，你以为你是谁，来管我？” 李承乾怒击，看了看四周，却没有什么趁手之物。 只见他一抬脚，直接朝着张良媛心口踹了过去。 张良媛闷哼一声，应声倒地。 “你给我滚！” 李承乾怒吼。 张良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好脾气的李承乾，竟然会打她？ 若真是动手，她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张良媛一手捂着胸口，大脑飞速转动，之后连滚带爬便仓皇而逃。 李承乾被气得不轻，太子妃上前扶住了他，让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夫君别生气，她走了也好，以后只剩下我们一家子好好生活在一起，倒是也可以安心过活。”太子妃好生安慰。 李承乾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赵良娣，抬手指了指她。 赵良娣缓步上前。 “你可是也要走？若有这个打算，今日一并办了！”李承乾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有气无力。 赵良娣连连摇头，还未开口，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不……我不要走，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要离开这里。”赵良娣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央求。 李承乾微怔，他没想到，如今他已经落魄至此，赵良娣竟然还对他不离不弃。 “你……”李承乾砸吧了下嘴，却没有说出来什么话。 片刻之后，他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他曾经娇妻美妾如云，而如今，只剩下了太子妃和赵良娣二人愿意与他相守。 也罢，也算是日久见人心了。 往后的日子里，能与自己相知之人相守相伴，也算是一大幸事。 李承乾和太子妃闻言，无不敢动。 而李璟也暗暗点了点头。 第35章 你这个没良心的！ 李承乾站在土豆地前，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些土豆苗。 “阿父，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李璟上前询问道。 “我之前听你说会种些蔬菜，恐怕不会吧？” 李璟闻言心里一紧，他故作镇定，打着马虎眼，“阿父，我说了是寻常蔬菜，您肯定是记错了。” 他这小动作落在李承乾眼里，就跟哄小孩一样。 “你爹没糊涂，是你自己说了种寻常蔬菜的，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刚才你在说什么？” 呃，李璟感觉有些尴尬，李承乾看着他觉得好笑。 自从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李璟与李世民争执，李承乾就觉得这个孩子不一般。 “璟儿，做事之前要考虑好自己的安全，其他的为父不会多加干预。” 李璟心里一暖，李承乾摸摸他的头，转身离开了。 “对了，今日你和长孙家那丫头出去了？” “啊对的，阿父。” “出去小心点。” 下次出去估计没那么简单了。随后想起他把长孙明月扔酒楼里了，等到下次见面再好好道歉吧。 只不过李璟没等到下一次机会，长孙明月已经冲了进来。 “李璟！你这个臭小子！竟敢把本小姐独自扔在那里！” 还不等李璟反应过来，长孙明月冲了进来，一手就拧住了李璟的耳朵。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带你去喝老鸭汤，你竟敢放我鸽子！” “疼疼疼，明月，松手啊，别拧了，我不是故意的。” 李璟哀嚎，可长孙明月气没下来，始终不肯撒手：“说，今天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不走了！” 这小姑奶奶，平日里没人惹她，她就跟一般大家闺秀没差，如果一发火，就不得了了。 李璟有些怕她，缩了缩脖子，“我在出来的时候遇见了宫里的人，我怕皇爷爷对我们……” 他说得畏畏缩缩，生怕谁吃了他一样，长孙明月气不打一处来，这理由骗谁呢？ 但转念一想，也许还就是真的，陛下和李承乾还有魏王之间的关系，满宫都知道。 长孙明月想到这里，气也散了。 她摆摆手：“要有下次，我就不来找你玩了！” 李璟赶紧趁机哄哄她，“我错了大小姐，下次一定不这样，好不？” “哼，这还差不多。”长孙明月嘟起嘴巴。 夜晚凉风习习，坐在长廊下的李璟摇着蒲扇，古代的夜空真美啊，星光璀璨，不比将来，光污染得看不见星星了。 “殿下，莫大人来了。” 张久忽然过来禀报，这让李璟有些惊奇，这么晚来，难道是有什么事？ “快请他进来。”李璟放下蒲扇，亲自给莫九十倒了一杯茶。 莫九十步履匆匆进来，李璟打断他，“不必拘礼了，莫大人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殿下，魏王那边只怕要出手了。” 闻言，李璟皱眉，“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是魏王殿下，他野心勃勃，臣安插在太华宫里的眼线回报，他准备给你们一个教训。” 教训？呵，他也得有这个能耐。这个魏王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莫大人，感谢这么晚了，劳烦您跑一趟。” “这是臣的本分，殿下客气了。”见李璟还打算再拿出点东西赏赐，莫九十立马阻止了。 “殿下赏的东西够多了，不必再赏了。” 李璟刚要开口赏赐，却听见莫九十来了这么一句，他有些惊诧，莫九十什么时候这般谦虚了？ “殿下，臣告退。” 莫九十自然有他的盘算，李璟知道但不在乎，只要他的忠诚一样在就好了。 而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忽然某天，李世民要召见李承乾。 李承乾跟着林公公拐了无数的弯来到了承明殿。 李璟则在东宫等着，他想起之前在酒楼听到的，长孙无忌要扶别人上位，那必然会打压其他阻碍的人。 万一，李承乾此去就是要被问责呢？他胡思乱想着。 这时长孙明月又来了，她提着一个食盒。 “喂，上次你走了，没尝到这老鸭汤太可惜了我亲自给你拿过来了，快尝尝。” 李璟看了她一眼，端起那碗汤一饮而尽。 “最近，你阿父是不是很忙？” 闻言长孙明月皱了皱精致的鼻子，“我阿爹一向很忙，不过最近他一直留在李治殿下那边。” 稚奴，果然是他，按照历史的走向，稚奴才是最后登上皇位的人。 而长孙无忌在这里面会出一份很大的力。 呵，果然，这个老登出手了，他已经放弃了李承乾。 长孙明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你别给别人说哈。” 李璟自然不会，这对他没什么好处。 “放心吧，我不会给别人说的，咱俩的秘密。” 他看了眼空着的碗，“我还要再来一碗。” 等到李承乾回来时，李璟看到他脸色异常难看。 尤其是看到长孙明月以后，更加不好。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长孙大人放弃他了。 李承乾看着长孙明月有些烦，直接找借口让她离开了。 他跟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坐在廊下。 “阿父，我来给你捶捶背。”李璟很有眼色地过来帮他缓解郁闷的心情。 稚子纯真，又费心安抚他。让李承乾心里暖暖的，愧疚立马升了起来，他真是对不起李璟。 “呦，还在这父子情深呢，殿下！别家皇子都去争，你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 说话的是张良媛，李璟眼神冰冷，一个小小的良媛都敢对李承认如此放肆，可见平日里她有多跋扈。 李承乾拔起佩剑。剑尖指向张良媛的喉咙。 张良媛吓得捂住胸口，立马怂了，“殿下你不能杀臣妾啊，臣妾是为了您，想刺激刺激您。” “刺激我？”李承乾觉得搞笑，“你放肆！你什么身份，敢如此怠慢于我，即便我不是太子了，也依然是你的主子！有权力废了你！” 张良媛脸色立马变了，但一想，正好她也不用伺候这么个废物了。 立马的，她露出挑衅的神色，把李承乾气得不轻。 第34章 压根扶不上台面 李璟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道:“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开始追求长生之术，他甚至还自称真人，行动更是隐蔽难测，逐渐与大臣们离心离德。” “胡亥既然敢矫诏，那就是提前做了准备，大臣们早就选择了胡亥罢了。” 车里忽然沉默了下来，赵良娣眼观鼻鼻观心，她的身份哪能听这些话啊。 “还有戾太子刘据，巫蛊案他为什么见不到汉武帝？就是平时缺少了沟通，阿父，你还不明白吗？” 李承乾沉默了，太子妃和赵良娣也默默的低头，等到马车回到玄武门的时候，李承乾掀开车帘，他看着城墙上的“玄武门”三个字，又默默放下了。 他们回宫安顿后不久，林公公就来了。 “殿下安好，老奴是来给陛下传旨意，陛下允许您以及您的家人出去，但不可出宫。” 李承乾闻言，收敛了心中的情绪，他安静沉稳的模样让满面笑容的林公公笑容一僵。 这怎么了？殿下难道不高兴吗？ 李承乾点点头，“有劳公公跑一趟了。” 等人走后，太子妃跑过来，“太好了殿下，这说明陛下心里还是挂记着您的？” 看着她高兴的模样，李承乾不忍心打断，李璟也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脸色。 李承乾经历了这么多事，心里早就看透了一切。 帝王无情，今日肯放他出来，肯定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他吩咐妻儿，不要随意往外走动，太子妃和赵良娣却不解其意。 “为何呢？” “我们现在只是被放出去了，人心难测。” 两个女人都是聪明人，立马明白了一切。 李璟站在走廊下看着这一幕，他心中已然明了了，他的阿父已经成熟稳重了。 林公公不知道的是，李承乾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之前的事。 李泰派了生脸的人过来假传旨意，但李承乾那时候没上当。 今日他一来，李承乾心里立马明白了一切事情的始末。 这小子，还真是没憋好屁啊。 “他真的什么反应也没有？”李世民头也没有抬，依旧在处理奏折，但是眉头却紧锁着。 “是，奴才传达完后，殿下他只是很平淡地接受行恩礼。” 闻言李世民的手一顿，时候他挥了挥手，让对方下去了。 李璟不知道这些暗流涌动，他如今只一门心思地扑在种菜上。 那些已经长出了的土豆苗看上去非常健康，他心里很满意。 照例给土豆苗松土，施肥，浇水，一系列事情下来后，他累得躺在木椅上。 手边是张久备好的凉茶，头顶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李璟满意地给自己摇着蒲扇。 没多久，困意席卷而来，他在躺椅上慢慢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鼻子痒痒的，忽然打了一个震天的鼻涕。 “哈哈哈哈，好好笑啊。”长孙明月捂着嘴开怀大笑起来。 李璟吸了吸鼻子，“你怎么来了。” “哼，我怎么不能来？你不是能出去吗？为什么不来找我玩？” “我阿父不让我出去，说是让我好好读书习武。” 长孙明月闻言撇了撇嘴，“我带你出去玩好不？” “不好。” 她没想到李璟拒绝得这么快，立马急了。 “去嘛去嘛，外面很好玩的。” 李璟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同意了。 两人就这样手拉手出了宫，有长孙明月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李璟脸色微红，他一开始是拒绝长孙明月这样拉着他的，但对方总是喜欢这样拉着他。 出了皇宫，外面长安的街道无比繁华，长孙明月拉着他去了一家酒楼。 “哎，我们来这里行吗？”李璟一开始没觉得哪里不对，但反应过来，他们还都是孩子。 “不喝酒，我是这里的常客了，这酒楼最新出的老鸭汤最好喝。” 店小二果然见她来了，带着他们来了二楼最里面的雅间。 这里就是长孙明月从前经常跟着父兄来的房间。 入座后，李璟看着周围的布置，心道这丫头还挺独立自主的。 像这个时候的女性，尤其是贵族女儿，不会这么独自一人来的。 “你自己来，不怕你父兄回去说你啊。” 长孙明月摇摇头，“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好吧，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妄为。 李璟支着头，无聊地等待着，忽然外面走廊上有人低声说了句：“长孙大人，您这边请。” 声音虽小，但李璟耳力不差，立马听到了，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长孙明月，对方正在专心地摆弄身上的配饰。 长孙大人？难道是长孙无忌？他来这里做什么？ 李璟想到刚才长孙明月所说，雅间是他们经常来的房间，刚才听声音，长孙无忌是故意去其他房间的。 他是故意的，因为经常来，大家都知道，如果说有什么大事，不让别人知道，那就需要换个地方了。 李璟忽然生了好奇，他平时不喜欢多管闲事。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明月，我出去上个茅厕。” “去吧去吧。” 长孙明月没有生出怀疑，李璟出来后就开始摸索打听。 他刚才听到声音是北边的房间那里，李璟一个个地排查。 最终在走廊拐角，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 李璟慢慢地走过去，趴在门上偷听。 屋里，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对不住妹妹了，如今承乾压根扶不上台面，我只好另择明主了。” 外面的李璟眼神忽然沉了下来，果然如他之前所料那样。 呵，在官场上，人不精明怎么能坐稳他那个位子。 李璟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酒楼，一路回了宫里。 太子妃见他回来还纳闷，“你去哪里了？” 这时李璟才想起来把长孙明月扔酒楼里了，这下好了，李璟叹了口气，下次见面再道歉吧。 “你这孩子，出去一趟怎么还叹上气了？” 李璟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李承乾在哪里，太子妃指了指后院，李璟意识不对，赶紧奔过去。 只见李承乾负手站立在土豆面前。 第33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忙慌的过来，起来说话吧。” 得了命令的李泰站起来，接过贴身宦官手里的锦盒。 并且笑嘻嘻的上前，殷勤道：“父皇，这是儿臣宫里新来的厨娘做的荔枝糕，儿臣想着父皇喜欢吃荔枝，就送来给父皇尝尝味道。” 李世民喜欢吃荔枝是全宫上下都知道的事，为此还有专门的荔枝使，负责来往大唐荔枝的运输。 听闻荔枝糕，李世民放下笔，心有几分期待。 “呈上来我尝尝吧。” 李泰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盘晶莹剔透的白色糕点。 闻着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引得李世民胃口大开。 “哦？这糕点看着精致，哪个厨娘做的？” 李泰颔首，“儿臣可以让她过来。” “别了，我先尝尝。” 李世民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入口软软的，并且甜而不腻。 他慢慢的咀嚼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李泰在一旁观察着，心想着这下成了。 “赏。”李世民心情愉悦。 李泰开心的笑道:“父皇喜欢吃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泰有事没事的来承明殿献殷勤。 给李世民带来各种好玩的，好吃的东西，而李世民对他恢复了以前的宠爱，走到哪里都带着。 这一切都被汇报给李璟的耳朵里，他面容镇定。 “知道了，麻烦大人再帮忙盯着吧。” 李璟随手又赏了宝物，他宫里不缺这玩意，当时被圈进的时候，并没有说撤走全宫所有人的用度。 他用不着这些东西，随手正好赏给了莫九十，莫九十捧着珠宝，眼睛都睁不开了快，恨不得立马跪下叫李璟为义父。 这些珠宝拿去换钱，够他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天啦，老天真是眷顾我，我找到财神爷了！莫九十忍不住心里狂笑。 李璟叫了他几声都没叫应他。 “莫大人！” “昂？啊！殿下您有事吩咐，下官万死不辞。” 李璟捂嘴偷笑，“哪里会让大人干这种苦差事？您多多盯着魏王就好。” “臣定不负使命。” 等到他退下后，李璟脸色变得难看，他得想办法了。 他必须想办法为李承乾造势，让李世民注意到他。 当然不能是之前那种违逆他的意思那种。 李璟想了想，还得是先把土豆种出来，因为李世民为人，不会看中那些花里胡哨的吹嘘和虚名。 土豆产量大，又管饱，这对民生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利用土豆的名声打出去比较稳妥，否则有风险会被李世民厌弃。 在聪明人的面前不能耍小聪明耍手段，瞒不过他们的。 “璟儿，你在吗？” 李承乾忽然进来，吓了李璟一跳，“阿父，我在这呢。” “你收拾一下吧，我已经上书给父皇，希望他能允准我们后天去祭拜你皇祖母。” 他的皇祖母长孙皇后，李世民的白月光，一个素有贤名的皇后，只可惜去世得早。 李璟在后世的影视剧里经常看到李世民如何如何的宠爱武则天，他的儿子李治又是如何的步上后尘。 儿子李治咋样他不知道，但是长孙皇后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是武则天比不上的。 李璟可惜来得晚了，不然他也想见见这位长孙皇后。 “阿父，皇爷爷会同意吗？” 李承乾眼睑垂下，“我也不知道，等吧。” 看他眼里，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但在下午的时候，李世民回复了他的上书，一张白纸上写了“允”字。 李承乾喜出望外，他让全家人都收拾一下，后天去皇陵祭拜母亲。 当然那些姬妾不必，之前因为他被废黜，那些姬妾对他冷言冷语，只有赵良娣始终和太子妃一般照顾左右。 所以，这次李承乾带了妻儿，还有赵良娣去了。 其他姬妾闻之也不甚在意，她们现在压根不在乎李承乾故意给她们甩脸子，找不痛快。 她们只想出去，跟着李承乾在这里被圈进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事，趁着年轻出去，说不准还能改嫁。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泥泞的土路上，马车摇摇晃晃。 李璟被晃得内脏都要移位了，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每逢清明，总是小雨纷纷不停歇，好像老天都在配合这日的人们悲痛的心情。 有的人去了，但永远混在生人的心中，活着的生人独自承担一切悲痛。 他们到了皇陵，远远的却没有进去，李承乾最先走在前面，他点燃了蟠经，扑通跪了下来。 自从母亲走后，他好像就成了一个孤儿，父皇总是忙着朝政，即便闲暇时，也总是拉着魏王。 他没有父亲母亲了，最后还被废黜太子之位。 李承乾心里酸涩，泪水打在眼眶里，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到了伤心处，两眼泪汪汪。 “阿父……”李璟想要上前安慰李承乾，他是没有父母的孤儿，对李承乾感同身受。 “别去，让你父皇独自呆一会儿吧。”太子妃按住李璟的肩膀。 李承乾低垂着头，眼泪顺着鼻子流到了嘴里。 “母亲，儿臣不孝，都是儿臣的错，连累了家里人。” 一阵风忽然吹过，带着冷意打在李承乾的身上。 太子妃撑着伞，他们站在不远处望着那个寂寥的身影。 半晌，他终于站起了身，“走吧，我们回去吧。” 再不走，一会儿就该遇上李世民了。 他们沿着小路走，慢慢的出了皇陵，坐在马车里，李璟百无聊赖。 他听见外面的阵仗知道李世民来了，每年他也会来祭拜长孙皇后。 “阿父，我们不去见见皇爷爷吗？您和皇爷爷应该有误会的，如果一直避而不见，见而争吵，只会越来越离心，魏王乐的所见。” 他一番话点醒了李承乾，问题就出在这里。 “昔日胡亥矫诏将秦始皇尸体用咸鱼掩盖，但炎热的夏天，尸体和咸鱼臭混合在一起，压根藏不住，为什么大臣们不说话？” 李承乾皱眉，李璟看着他，也沉默着。 第32章 指不定又要闹出乱子 小宦官听了他的话，头低越发的低，半晌也没见李承乾回复他。 他弱弱的开口:“那殿下，奴才不打扰您了，奴才这就告退。” “嗯。” 等小宦官离开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有些同情李承乾，刚来的时候他还不明白魏王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这宫里，到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 大门一隔之内，李承乾负手望天，“殿下，是有什么心事吗？” 太子妃过来，温声细语的询问他。 “当初还不如流放了呢，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 这话吓得太子妃赶紧捂住他的嘴“殿下慎言啊，这要是被陛下听了去，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李承乾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安慰。 “没关系的，这里只有你和我，如果有其他人。我也不会这么说的。” 李璟偷偷过来，见二人在这里卿卿我我，浑身觉得肉麻。 他回去后继续埋头在种土豆上面，肥料是莫九十送来的。 这货做事倒是很机敏，收了他的钱，替他办事，见他缺什么就送来什么。 李璟很满意他的表现，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土里刚冒出来的芽孢也慢慢长高了。 然而李泰那边却坐不住了，本来他就打算假传圣旨给李承乾，让他们违背圣意出来，可没想到他们一家居然不曾踏出过宫室一步。 这气的他又是一顿发泄。 院落里，李承乾认真的削着木棍，在他巧手下木棍慢慢的被刻成了剑的模样。 这把剑看上去有些小，仿佛是给小孩子拿去玩的。 “阿父，这是什么？”李璟刚巧跑过来，看见李承乾手里的东西明知故问。 “这是给你削的木剑，你年岁到了该读书开弓射箭的时候了，父皇给你请了教书先生，但武艺上却没有，那阿父亲自教你。” 他熟练的挥舞一套剑法，不得不说在腿好了以后，他身体都灵活了，从前荒废的武艺再次施展出来，总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李璟看的眼睛都直了，挥舞完后，李承乾意犹未尽，将木剑递给了李璟。 “你还小，初学的话安全起见用木剑，阿父教你，不必劳烦他人。” 接过那把木剑，李璟发现刻得栩栩如生，没有粗糙烂制，李璟不禁有些讶异，李承乾的手艺这么好的吗？ 他拿在手里，不停的挥舞，忽然有种大侠的体验。 这时，莫九十忽然来了，他一看还有李承乾在，立马行礼，随口扯了个借口。 “臣见过殿下，臣来看看有无短缺的。” 李承乾对他倒是颇有好感，在他失势后，最起码这个人没有拜高踩低。 莫九十的确没有拜高踩低，但这么热情是因为李璟给的好处。 他悄悄抬眼，给李璟使了个眼色。 “阿父，我殿里还有些东西缺，我带莫大人过去看看，我那个桌子有些松动，看看能不能换。” 李承乾没有怀疑，对他点了点头，“去吧。” 两人退下，刚进殿内，张久有眼力见的关上了门。 “莫大人，有什么事吗？”刚才他进来的时候神色匆忙，李璟有些担忧会是棘手的事。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莫大人弯腰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 “殿下，臣听闻，陛下似乎有另立储君的意思。” 这消息如同惊雷，惊得李璟脑袋嗡嗡响。 “大人你确定是真的吗？” 莫九十摇摇头，“臣不知真假，没有把握，但谨慎一点还是来说给殿下。” 李世民更换储君一旦是真的，那么任务等于失败了。 还有就是，新的储君一旦未来登基，万一他容不下他们一家呢？ 在来这个世界之前，李璟了解过一些历史，有些心狠手辣的皇子当上皇帝，他就不会再伪装了。 有的对前太子颇有忌惮，会暗地里下手，将一切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因素全部扼杀。 “莫大人做得很好，麻烦您再留意了。” 李璟上回从系统兑换的丹药还在，这几天叫他身体也不适，便给了他一瓶。 并告知程咬金就是靠这个情况好转的，莫九十脸上喜不自胜。 他前脚刚走，李璟还没来得及盘算接下来的路，长孙明月又来了。 她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的，李璟连忙让人给她倒杯水。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好像我会飞走了一样。” 长孙明月瞪了他一眼，“我要是来晚了，真的怕你飞走了。” “怎么了吗？” 长孙明月一口喝了水，气顺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魏王可能是新太子！” “你听谁说的？” 她四下看了看，张久领了意思立马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随后她压低声音，“我听我爹说的，陛下那边听说有意另立太子，如果这个消息是假的，为什么陛下一直没有反应？我爹是谁？他会不知道真假吗？” 李璟心里了然了，但面上还装作惊讶，“这么快吗？” “这都是其他，你们可得小心魏王，魏王野心勃勃，万一他真的上位了，没你们好日子过！” 李璟点了点头，“谢谢明月妹妹的提醒。” 等她离开后，李璟左思右想，还是把这个消息告知了父母。 听闻这个消息，李承乾罕见的冷笑，太子妃则是震惊，黯然。 李承乾表现得毫不在意。“无所谓的事，太子就是皇帝的出气筒一样，谁爱当谁当。” 不是哥们，前几天你不是还说你要崛起吗？ 李承乾也是个聪明的，他并没有把前段时间小宦官的话告诉其他人，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能确认，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父皇身边的。 况且，跟在父皇身边他知道他的性子，只怕这是个烟雾弹，或者说试探？ 但愿李泰那个蠢货不要自作聪明，赶着暴露自己。 自作聪明的李泰带着精致的糕点又一次来承明殿。 他心里非常有把握拿下太子，只要李承乾不作妖，但是，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压根没有动作。 “儿臣见过父皇。” 正在埋首的李世民抬眼，又眯了起来。 第31章 他不死，我难以安稳。 打定了主意，李璟来到自己寝殿，将之前收藏的金银珠宝拿了出来，用一只精致的盒子装好。 他算了算，那边是半个月来给他们送一回东西，恰巧三日后，就到了指定时间。 李璟这三日来安分守己，李承乾都觉得他变得安静了些。 自从上次他们被差点陷害后，李承乾很是谨慎。 他特意让人把所有东西收拾了一遍，贵重的，贴身的都集中分类装好，避免丢失。 隔三岔五会清点一下，也为了防止有人偷走，再次故技重施陷害。 等到那天莫九十亲自带着人，抬着他们半个月的用度进来时，李璟跟在李承乾身边。 “殿下，这些是分配于您的。” 李承乾看了一眼那些东西，转身对太子妃吩咐道：“这些你来管吧。” “是。” 等李承乾走后，太子妃忙着清点，无人注意的时候，李璟赶紧小跑着上前，拉了拉莫九十的袖子。 “嗯？小殿下？怎么？您找臣有事？” “请大人借一步说话。”李璟恭敬的行了个礼。 这把莫九十吓了一跳，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在意，便跟着李璟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莫九十恭敬的说道:“小殿下，不妨直说。” “大人，我听说您为人机敏，办事谨慎认真，难怪会升这么快。” 听着他夸赞的话语，莫九十有些得意，“殿下谬赞了，臣只是运气好罢了，臣为大唐臣子，做好分内之事本就应该。” 李璟脸色一变，觉得是时候了，“那，不知大人对朝中之事知多少？” 闻言莫九十笑容一僵，有些吃惊的望向李璟，随后他立马换上笑嘻嘻的模样。 “殿下，臣一个七品内官，能知道什么事儿？” 李璟不语，挥挥手，张久捧着一个盒子递在他面前，一打开，里面的金银珠宝让莫九十看直了眼。 “这、这、这、殿下，使不得使不得，无功不受禄。” 李璟脸上带着他以为和煦的笑容。 “大人拿去吧，不用客气，可以想想，即便不同意也不必拿回来，我只求大人多多照拂我们。” “啊……”莫九十眼珠子转了转，还是接过了盒子。 他低头行了个礼，退了出去，李璟不着急于他表衷心，太急了会适得其反。 果然没两天，莫九十就来了，这次他带了一匣子珍贵的配饰。 “这是今年安排的配饰，下官特意拿来了。” 太子妃接过，莫九十说了两句退了出来，这一下立马见到了李璟。 “殿下，臣觉得殿下既然如此看中臣，臣不该辜负了您的信任。” 李璟很满意他的选择，莫九十将这段时间宫里所有的事都告知了李璟。 他这才知道，为何在这风头上李泰敢陷害他们。 李世民让他们继续住在宫里，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不愿意太重罚他，因此没人那么没眼色去招惹李承乾。 偏偏秋猎出了个刺客，刺客又恰巧带着青鱼玉佩。 李世民已经对李泰感到了失望，所以他狗急跳墙，把所有责任推给了李承乾，才这么冒着风险。 但是现在风险又大了，他但凡聪明些，就不会来找拿到。 啪—— “混账东西！他一个被废的太子，还真拿自己当正统了！” 李泰愤怒的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扫到地上，殿内其他的宫人吓得匍匐在地。 父皇对他越来越不喜了，还有李承乾，竟敢在承明殿前如此对他无礼！ 他是什么东西？不过被废被圈进的废人罢了！名义上还是皇子，可犯下谋逆的大错，谁还会对他毕恭毕敬？ 安庆这时从外面回来，看到殿内的狼藉。他挥挥手让所有宫人退了出去。 “殿下，何故如此呢？” 李泰不耐烦道：“还能是什么？你自己没听说吗？” 他立马想起了承明殿的事，“殿下是在担心废太子？” “你说呢？因为他，父皇对我产生了不满！” 安庆摇摇头，这殿下怎么如此的坐不住。 “殿下多虑了，陛下对您的宠爱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您难道要因为废太子坏了自己的大计，因为他对陛下产生矛盾吗？” 李泰手一顿，抬眼看向他，“可他始终是梗在我心上的刺，你不知道那天父皇对李承乾的态度。” “先生，如果父皇真的对他不理不睬，我没必要如此惦记着他，就是因为我窥见了父皇心里的想法，他不死，我难以安稳。” 安庆猛地抬头，“殿下可莫要冲动鲁莽，之前的风头还未过，再闹出什么来，您难道是打算步废太子后尘？” “瞧把你吓得，放心，本王不傻。”他这么说，安庆以为他真的听进去了。 只是当他离开后，李泰挥手召来他身边一个新来的小宦官。 “你过来，本王胶带一些事给你。” 小宦官得了命令，战战兢兢的来到废太子处，果不其然侍卫把他拦了下来。 “我是奉……奉莫大人的命令来的。”他拿出令牌，门口的侍卫见了没问题，便放他进去了。 刚巧，李承乾在院子里浇花剪草。 小宦官亦步亦趋的来到他跟前，“给殿下请安。我是奉陛下之命来的。” 李承乾惊讶抬头，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宦官，眼里都是警惕。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对方抖了一下，“奴才是新来的，陛下让我来传话，本来这种事轮不到我，当时我在殿里离陛下最近，陛下就近让我来了。” 见他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李承乾笑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奴才是怕，奴才第一次干这种事，殿下问了，奴才就把全部的事说了。” 他低着头身体如同筛糠一样，李承乾没难为他，“好了，你说吧，父皇让你来做什么？” “陛下说，解了您的禁足令了，只是以后不让您去请安。” 李承乾手一顿，这么快？不过一听不让请安他又放心了，果然没骗他，是父皇的风格。 “知道了，你回去吧，就说我没事儿也不会出去的。” 第30章 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女孩动心思呢？ 李璟脑海里可以想到，在大殿前李承乾如何怒对李世民。 窝囊了那么久，也总算出口气了。 李承乾面上不表露出来，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今日在承明殿前，对着李世民和李泰，把这些年心里的不满和委屈一并倒了出来。 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他记得走的时候，李泰那副吃了苍蝇的脸，真是痛快！ “阿父，对不住，让您费心了。”李璟可怜巴巴的握住他的手，撒娇道。 李承乾目光柔和，他摸了摸李璟的脑袋，“今日之事，你做得对，去救你也是阿父自己选择的，无需道歉。” 李璟心里嘿嘿嘿嘿地直笑，李承乾这回真不赖。 …… 承明殿内，李世民负手站在大唐版图前，手指不停的翻转的掌心的佛珠。 外面林公公用托盘端着一碗燕窝进来。 “陛下，奴才让御膳房的人炖了燕窝，这几日您为了批阅奏章几天没好好进食了。” “您要多注意身子啊。” 李世民转过身来，接过燕窝却没有急着吃。 他先是问林公公，“你觉得承乾他有没有什么改变？” “这……”这个问题问得他有些为难，即便李承乾是废太子，但依然是皇子，他哪敢多说什么。 做奴才的，最要紧的是多做事，少说话，说话也要讲究时候。 他抿了抿嘴，“陛下，奴才愚笨，一个粗人，看不出什么来。” “你看不出来。我倒是看出来了，承乾这小子，胆魄倒胜之前了。” 以前他总觉得子不类父，如今看来，这个儿子还是像他的。 李承乾比太子刘据强得多，汉武帝总不满他，也是觉得子不类父，可一直不被看好的太子，终究还是武帝的血脉。 在他起兵谋反的那天，最像他。 可惜最后他兵败自尽，留给武帝的是悔恨。又或者他压根没有悔恨？ 李世民不知道武帝的心思，但他庆幸，自己在李承乾活着的时候，看到他和自己相像的地方。 “子不类父罢了。”李承乾坐在院落里，自嘲的笑笑。 太子妃拍在他的肩头安慰，“你今日救璟儿，实在是让妾身意外。” “哦？如何意外？” 太子妃坐下，陪着他。“从前的你，可不敢跟陛下如此。” 对方只是笑了笑，他是为了救璟儿。 李璟在床上趟了一夜，第二天活蹦乱跳，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土豆如何了。 快步奔到后院，土里已经开始发芽，李璟兴奋的趴在地上仔细观察着。 “太好了，没想到成功发芽了，这是第一步，快点长成吧。” 他沉浸在成功迈出第一步的喜悦，丝毫没察觉身后有人悄悄逼近。 一双白嫩的小手这时捂住了李璟的双眼，身后的人脆生生的说道：“知道我是谁吗？” 李璟笑了，“明月，来就来嘛，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见他这么快就猜到了，长孙明月噘嘴，“不好玩，你怎么都不多问问啊？” 见她还生上闷气了，李璟哄她道：“那是因为你的声音独一无二啊，你来了我就知道了。” “哦？真的吗？很独一无二吗？”长孙明月眼里都是期待。 “当然是真的了。”李璟点点头。 长孙明月听罢，眉眼弯弯，小女孩在阳光下纯真的笑容惹的李璟心里一动。 啊，畜生啊，我在想什么呢？虽然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体，但他这套壳子里可是个成年人。 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女孩动心思呢？ 李璟忍不住拍打自己的脸，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不可动妄念。 “你怎么了？被陛下的龙威吓傻了么？”长孙明月关切道。 “我带你去看看我种的土豆。”李璟起身领着她往后院去。 长孙明月早就对土豆这个东西感兴趣，听说它是西域来的，之前就不抱希望，觉得不太可能会发芽。 没想到一到后院，土里都是刚冒出那寸寸的芽孢。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它真的可以种的哦。” “哼，等它长出来再告诉我吧。” “你赖皮，你承不承认它能种吧！” “不承认！不承认！略略略。” 两个孩子在庭院里开始嬉戏，日落西山，长孙明月看了看天色，有些依依不舍。 “李璟，我得走了，再见，你的土豆什么时候种出来了，记得告知我一声。” 站在大门处，李璟挥手作别，“好，等成熟了，我一定喊你。” 等到朱红色的大门彻底合上，才终于将李璟的视线收回。 呼——这丫头隔三差五来一次，明面上是因为二人的情谊，私下里是因为长孙无忌授意吧？ 李璟忍不住猜测，作为外公的长孙无忌，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此永远被关在这里。 所以，长孙明月才频繁的来探望。 这么解释，确实合理，但李璟面上冷笑，他知道长孙无忌是早就知道造反这回事，只不过他选择冷眼旁观了。 保他们活命已经是他最大的义务了，他接下来会转向李治那里，扶持李治上位。 李璟知道他是为了长孙家考虑，但是他也是为了他的阿父阿母考虑，以后如果长孙大人阻止他…… “璟儿，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吃饭？” “来了。” 次日清晨，李璟认真的给刚破土而出的土豆芽浇水，再几个月，它也就该长成了。 李璟边浇水边思考，他得想办法探听李世民最近的喜好，不然他在这里如同瞎子聋子一样。 来到这里时日已经不短了，他竟然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唉，他从前没什么宫斗经验，刚来也是受系统提示往下走。 他思来想去，把目光投向了程咬金，但程咬金是个成熟的政客，他虽然之前带兵打仗，但政治灵敏度不低。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清楚得很。 单纯照顾照顾他们可以，但未必愿意当眼线。 李璟犯了难，他忽然想到，负责他们一切用度的官员莫九十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此人官职不高，但圆滑会打听事儿，另外贪财最好收买。 第29章 果然不是孬种！ 李泰此时走上前来，他冷哼了一声。 “好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 “若是旁人，还真的是让人感动，不过放在你的身上，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李泰这话有意拱火。 可是周围众人经李泰这样一番提醒，倒是也想起来了李承乾的为人。 之前李承乾整天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不思进取，这会儿突然跑到这里，说是为了李璟。 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李泰的这一番煽风点火之后，李世民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李承乾听到李泰的这番话，心中已经是怒火中烧了，“怀疑便怀疑，我担心自己的儿子，难道还需要你听你的怀疑？” “你以为你是谁呢？” 李承乾自从被废了之后，整个人意志消沉。 别人随意辱骂，他好像都悉数接受，根本不会反抗。 可是没想到现在，李承乾竟然当着李世民的面如此回怼。 李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口结舌。 “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兄长。” “你见到兄长，没有行礼，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这就是目无尊长！” “若真是论无礼，你又比我好多少呢？” 李泰彻底无语了。 眼前这个嘴皮子这么溜的人，真的是他那个笨嘴拙舌的兄长？ 李泰砸吧了下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而一旁的李世民冷眼旁观。 之前他一直都有些嫌弃李承乾。 总觉得他性子懦弱，根本不像是他年轻时候杀伐决断，血性十足。 甚至他对李承乾已经彻底不抱任何希望了，想着任由他自生自灭。 可是没想到此时此刻，他竟然看到了李承乾的另外一面。 难道说，之前李承乾的种种表现，都是表象？ 眼前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李世民心中暗忖，不由得对李承乾又产生了兴趣。 或许这个儿子……也不是那么不堪。 李承乾看着怀中的李璟，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他不想跟李泰继续在这里耗费时间，必须要把李璟尽快带回去，让人看看才行。 “父皇，儿臣告退！” 李承乾对李世民行礼，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李璟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很是难受。 “我没错……” 李璟意识模糊之际，声音也很是微弱。 “璟儿……你没错，都是阿父的错。” 李承乾抱着李璟，加快了步伐。 他此时心中很是愧疚。 怎么之前就可以如此颓废？ 怎么就可以放着一家老小不管不顾？ 如果自己能够早一天醒悟，那是不是璟儿也可以不用受这番苦楚？ 李承乾心中很是后悔，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后悔没用，他只能要求自己从此时此刻开始，不能继续自暴自弃，一定要振作起来！ 李承乾抱着李璟回到了东宫。 还好，这里还有一些药物可以用。 苏氏看到李承乾抱着李璟回来了，连忙跟着一起也进了房间。 他们将李璟放在了床上，又喂李璟喝了一些解暑的药，之后才见到李璟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父……母妃……” 李璟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的，不过他还是分辨出来了，眼前的两个人正是李承乾和苏氏。 小家伙奶呼呼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这声音听上去让人感觉很是心疼。 苏氏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了。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说着，苏氏看向了李璟。 李璟也很是自责，“我……我过去的时候，璟儿已经晕倒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过去得迟一会儿，李璟会怎么样。 苏氏趴在了李承乾的肩膀上低声啜泣。 李承乾安慰道，“璟儿没事还好，若是这次璟儿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此时的李承乾眸中闪过一抹微光。 李璟只觉得浑身无力。 不过他看到此时的李承乾，心中生出了几分欣慰。 想来是昨天晚上他们两个说的话起了作用。 阿父也醒悟了，如同之前那般不会反抗，任由别人拿捏，到时候结果也会很惨淡。 “我……怎么会在这里？” 李璟问道。 他好像是什么人把自己抱回来的，不过却不敢确定。 苏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李璟说道，“是你阿父……是他把你抱回来的。” 提起来这个，李承乾就很是生气。 “得亏我听到了消息就赶紧过去了，若是我去的再晚一些，我的璟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些，李承乾就紧紧握住了拳头。 李璟有些意外。 此时想来，他应该是在承明殿门口晕倒的。 晕倒了之后，是李承乾过去把他给抱回来的。 “可是阿父……禁足期间……你昨天不是还责备我，不应该跳墙出去吗？” 李承乾闻言，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只是说道，“一码归一码，况且事急从权，如果你出事了，我还瞻前顾后，那我也枉为人父了！” 李璟和苏氏两个人看着李承乾，只觉得此时他身上好像是会发光一般。 “你是不知道，你阿父从宫中冲出去的时候，一堆侍卫拦着他，举着长枪对着他，可是他以胸膛抵着明晃晃的枪，说是谁敢阻拦，除非让他死。” 说到这些，苏氏也是一脸崇拜。 这样的李璟，她也从未见到过。 李璟眼睛睁得溜圆，只是盯着李承乾。 他简直不敢相信，苏氏口中的那些事情，真的就是李承乾做出来的。 李承乾被他们两个这样看着，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李承乾摸了摸脸颊。 苏氏低头浅笑，“没……只不过夫君好像真的是跟以前有些……变了。” “变了？” 李承乾有些疑惑。 他想到了之前自己跟李璟的谈话。 说实话，他是有些犹豫的，不过真的碰到了事情，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李璟则是看着李承乾不住点头。 他心里忍不住微李承乾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他的阿父，果然不是孬种！ 看来他之前跟阿父说的那些话还是有用的！ 他果然想通了！ 第28章 有所改变的李承乾 李承乾昨天晚上想了很多，他发现从前自己的一些想法，似乎真的是错了。 有时间还是要跟璟儿多谈谈心，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李承乾如此想来，便如同以往一般，洗漱更衣，之后便准备用膳。 “不好了，璟儿被带走了。” 苏氏一脸担忧，上前拉住了李承乾，眼神中满是央求。 她知道李承乾的脾气，可能李承乾心里只会觉得李璟这番遭遇是咎由自取。 可即便如此，她是璟儿的母妃，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璟儿受难？ 就算是李承乾很大的可能性根本不会出手，可是她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只能求他出手。 “夫君，我知道可能我说的话你不是很想听，不过我求求你，你想办法救救璟儿吧！” 李承乾不解，拉着苏氏道：“你别急，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氏眼眶微红，“璟儿被承明殿的人带走了。” 一听到这个，李承乾便明白了，这件事情肯定是跟李世民有关系。 “夫君……我求求……”苏氏知道，按照李承乾的脾气，很大可能他会束手无策，静待结果。 可她除了继续祈求，别无他法，毕竟那是她的儿子啊。 “我知道，你放心，璟儿交给我！”李承乾沉声。 苏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她看着李承乾想也不想，直接朝着门口冲了过去，她知道自己应该是没弄错。 太好了，夫君是打算救璟儿的！ “夫君，你要干什么？”苏氏虽然欣慰，可是又担心李承乾会不会也出事。 李承乾却头也不回，只是丢下了一句话，“你在这里好好等着，我去把璟儿救回来！” 说着，李承乾就直接佛袖离开。 璟儿之前为了他，都冲到了御前和皇上对峙。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如？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带人？ “陛下有令，您不得出去。”守卫直接拦住了李承乾，一把把长枪挡在了李承乾的面前。 “让开！”李承乾厉声呵斥，“我今天就是死，也要从这里出去。” 说着，李承乾直接用血肉之躯，往长枪上去碰。 即便是被长枪刺穿了身体，他也毫不在乎，要出去救儿子。 而那些守卫见状，也只能连连后退。 毕竟就算是李承乾被废了，可他还是皇帝的儿子。 真的伤了皇子，若是真追究起来，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只怕都不够砍的。 守卫进退两难，又不能违抗圣令，只是拦着不让李承乾过去，又得小心不能伤到李承乾。 李承乾冒着被伤到的危险，不断往前走。 守卫虽然不能伤到了李承乾，不过他们人多势众，想要拦住李承乾，还是有办法的。 当他们正准备上前抓住他的时候，程咬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对守卫下令道：“莫要阻拦！” “可是……”守卫心中顾虑。 这是他们职责所在，若是失责，皇帝追究下来，他们也是担当不起。 程咬金知道他们心中顾虑，只是拍着胸脯打包票说道：“放心，只管让他走，出了什么事由我一力承担！” 守卫犹豫，“这个……” 程咬金脸色一沉，“怎么……连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不敢！”守卫退了下去。 程咬金望着李承乾离开的背影，他微微眯起来了眼睛。 之前李承乾的各种表现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这次为了李璟，能主动冲出去，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正好，趁此机会，也可以观察一下，看看李承乾到底是不是个有血性的！ 若他真的是成了一滩烂泥，也就没必要在他身上继续费功夫了。 李承乾心中担忧着李璟，飞奔着来到了承明殿。 “璟儿，璟儿！” 李承乾高声喊道。 他才过去没几步，就看到晕倒在地的李璟，只觉得心如刀绞。 小家伙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看上去已经不省人事了，周围竟然连个人上去都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 难道就真的恨不得对他东宫之人斩草除根吗？ 就算是牵扯到了朝堂斗争，为什么有事不能冲着他一个人来？ 为什么要牵扯到他的家人？ 李承乾直接上前，抱起来李璟就要离开。 “璟儿，阿父带你回去。” 李承乾在李璟耳边说道。 李璟迷迷糊糊的，好像是听到有什么人说话，不过却听得不太真切。 宫人刚刚将这件事情禀报给李世民。 此时李世民也过来了。 “大胆！” 李世民不过是想对李璟小惩大诫，没想到竟然还引来了李承乾。 他可是已经被废了，不老老实实的在宫里呆着，竟然敢跑来这里！ 李承乾心中一个哆嗦，不过他还是将心一横，打定了主意。 今天他过来这里，就是要把璟儿带走。 谁都别想伤害他的孩子。 就算是他的父皇……也不行！ 李世民负手而立，拦住了李承乾的去路。 “被禁足期间，不好好反思己过，竟然敢未经召唤，直接跑来了这里！” “你把朕的命令当成了耳旁风不成？” 龙颜大怒，仿若惊雷阵阵。 若是之前的李承乾，现在早就已经吓得跪倒在地，解释一番，想要乞求赎罪了。 可是现在…… 李承乾自己也说不明白，一夜之间，自己好像是想通了很多事情。 就像是璟儿说的一样，天助自助者。 自己并没有错，为什么要一直唯唯诺诺的？ 曾经他可是当朝太子！ 难道就甘心一直在泥淖之中，甚至最后成为一滩烂泥了不成？ 不！ 李承乾自问，自己不愿意如此。 就算是他不在乎，他还有姬妾和子嗣！ 他必须要振作起来，不光是为了自己，还为了整个宫中被他牵连的人。 “父皇赎罪，儿臣自知禁足期间不应随意走动，只不过儿臣却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出事，却坐视不理！” “如果父皇真的要治罪，那请父皇让我将璟儿送回去之后，自会过来领罪。” 此时的李承乾不卑不亢。 这样子倒是让李世民有些恍惚。 第27章 绝不能认输 李璟奶凶奶凶地直视着李承乾。 如果不是为了李承乾，他何必去冒险，触怒李世民？ 可是没想到李承乾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责备他！ 阿父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 如果继续颓废下去，或者继续一声不吭，得过且过，那到时候一个不留意，可能真的就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总之我没做错！”李璟噘着嘴，气鼓鼓的好像是一只小金鱼。 别人都说他不应该这样，可是他最清楚，他必须要这么做！ “你！”李承乾被这小家伙气得不轻。 “怎么，你就那么想打我？”李璟昂着头，“既然你那么想打我，那你就打好了！” “不过我今天也把话说清楚，就算是阿父打我，今后类似的事情我还是会做，我不可能看着我们一大家子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被人害死！” 李璟握紧了小拳头，凑近了李承乾。 就算李承乾打他，他也绝对不会躲！ 李承乾看着小家伙，一时怔怔。 自从被废了之后，他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完了。 已经跌入了泥潭，又何必费心苦苦挣扎？ 倒是不如一切顺其自然，也少了费心思。 可是他却没想到，璟儿与他的想法截然不同。 就算是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很不利，可是璟儿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 他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浑身充满了能量，永不言败。 不过思来想去，李承乾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确实也是因他而起，小家伙这番举动虽然很是不妥，也确实是为了他。 若是自己能够替妻子挡住风雨，那璟儿也就不用小小年纪的，去为他出头了，这一切之所以如此，都是他身为人父的失责。 “唉……” 李承乾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好像是在叹息自己的无奈，又好像是在叹息命运多舛。 若是璟儿生在其他皇子跟前，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境遇，跟着他，到底是委屈了这个孩子了。 李璟本来还是满心不服，而且觉得阿父太过软弱。 可此时看到李承乾神色有几分落寞，他本打算憋在心里的话还是说出了口。 “阿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天助自助者。” “如果一个人连他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又怎么能奢望老天的眷顾？” 李璟很是认真，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般。 李承乾没想到这番话竟然从一个小儿的口中说了出来。 想想自己从前，确实是太过颓废了。 若是按照璟儿所说。 不过就是受了腿伤，不过就是被废，禁足。 既然已经跌入了谷底，那又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为什么不索性放手一搏？ “罢了……”李承乾摆了摆手。 他觉得心里有点乱，需要自己好好理清楚才行。 李璟还想说什么，不过看到李承乾此时的样子，也知道他应该是需要时间自己静一静。 “阿父，你好好想想吧，今儿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李璟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被他给混过去了。 但是李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也不是次次都那么好。 而且禁足期间，偷跑出宫，夜闯承明殿。 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出去可都不是小事。 小小的李璟直接被从东宫带到了承明殿的门口。 这个地方，他曾经很熟悉。 可是此时他站在门口，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皇孙殿下，陛下现在正在处理政事，请皇孙殿下在门口等候陛下召见。” 宫人如此说道。 李璟不觉有他。 他站在承明殿门口。 这会儿艳阳高照，而且他还是个小孩子，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就让他这么站在这里等着。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李璟自己也就想明白了。 李世民让人把他带过来这里，可是带过来之后，又故意不让他进去。 这摆明了就是想要晾着他，让他低头认错。 怎么，算是对于昨天晚上种种的惩罚？ 李璟心中暗忖。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倔强。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不管李世民怎么做，他都不会认错。 “皇孙殿下……” 宫人看到李璟小小的身子，就这么暴晒在太阳底下，一时也觉得心疼。 这可是皇孙，就算是犯了什么错，只需要低头认个错，想必陛下很快就会原谅他了。 可若是在这里给晒坏了，到时候他们这些当差的也不好交代。 李璟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的。 他抬头看向了宫人。 那宫人面露难色，之后又好像是将心一横，提醒道，“这祖孙之间，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 “皇孙殿下不若说句好话，低头认个错？” 李璟一听让他认错，登时那有些惨白的小脸，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他紧紧地拧着一双小眉毛，将脊背又挺直了几分。 “我不知道我错在哪了，又如何认错？” 一听李璟这话，那宫人也是一脸无奈。 这小皇孙虽然年纪小，可是这脾气……还真的是跟陛下一模一样，倔强得很。 真不愧是祖孙俩。 “唉……好汉不吃眼前亏。” 宫人还想继续劝说。 李璟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谢谢提醒。” 说完，李璟仍旧是一脸倔强的目视前方。 这架势摆明了就是要对抗到底。 烈日炎炎。 李璟只觉得口干舌燥，甚至还有些耳鸣。 他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儿。 不行，绝对不能认输。 一定要抗争到底。 而此时，李世民只是在书房之中，随意扫了一眼外面。 他看到李璟仍旧是一副不肯认输的样子，他面上神色莫名。 片刻之后，他甩了一下袖子，直接背转身去，连看都不看外面一眼。 天旋地转，李璟甚至听不清楚周围人的动静了。 此时他觉得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 他想要说话，可是声音却好像堵在了喉咙口，怎么都发不出来。 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整个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好了，皇孙殿下晕倒了。” 宫人惊呼。 第26章 劝架 尺子高高举起，李璟却直直的盯着李世民，一点都没有要求饶的意思。 这时，程咬金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陛下慢着。” 二人循声看去，只见程咬金匆匆而来。 他一进来，看到眼前的架势，急忙上前。 “陛下，请您念在皇孙殿下年纪尚幼的份上，还是饶了他这一次吧？” 程咬金一边求情，一边对李璟递了个眼色。 “皇孙殿下，你禁足期间竟然跑了出来，这实在是不应该，还不赶紧跟陛下道歉。” 李璟也是个倔脾气。 而且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如果这件事中真的有人做错了事，那应该是他皇爷爷。 就算是被问责，也应该是问责他皇爷爷才是。 李璟撇着脸看向一旁，根本没有要低头的意思。 程咬金急得不行，扯了扯李璟的衣服。 李璟却只是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李世民站在一旁，扫了一眼两人，冷哼了一声。 此时的程咬金甚是尴尬，只能挠了挠头说道：“皇孙殿下也是小孩子脾气……” “行了！”李世民厉声呵斥，打断了程咬金的话。 程咬金支支吾吾，本来还想解释些什么，可也没机会了。 “既然他是小孩子脾气，那就由你来受过！”李世民沉声。 李璟一听这个，当即表示反对，他不想连累他人。 “皇爷爷不可！” “臣愿意。”程咬金却直接应了下来。 毕竟在他心里，李璟是个小孩子，而且脾气倔得很，如果真的让这爷孙两个继续对峙下去，只怕这后果会很难收拾。 李世民大手一挥，“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罚你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臣谢陛下！”程咬金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的俸禄不多，不过能够用银子抵了这次的过错，也算是一大幸事。 李世民看了一眼程咬金，“你……” 他想说什么，不过他的视线在程咬金和李璟二人之间逡巡，之后便冷哼了一声，甩袖背转身去。 “走走走……赶紧离开这里，别让朕再看到你们两个！” 程咬金和李璟对视一眼，之后拉着李璟赶紧退了出去。 “臣告退。” 两人从书房离开。 程咬金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无奈的瞪了李璟一眼。 “你说你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跑这里来了？” “如果不是我得到的消息及时，只怕你现在板子已经挨身上了！” 程咬金虽然是责备，可是语气之中更多的却是关切。 经过这段时间的深入了解，程咬金不知不觉已经越来越喜欢李璟了。 在他的心里，李璟更像是他的一个小友。 他们两个更像是忘年之交。 李璟此时看着程咬金，只觉得很是愧疚。 他低下了头，想到了自己身上揣着的丹药，他赶忙掏了出来。 这是他之前在系统里得到的丹药，对于人的身体有很好的保健作用。 “这个送你。”李璟说道。 程咬金看着那个白色的瓶子，有些犹豫。 “这里面是一些丹药，你每天服用一粒，对你的那些旧伤有好处。”李璟解释道。 程咬金没有伸手过去。 不过他并不是怀疑这些丹药的作用。 毕竟之前李璟给他的那些药，他已经按照李璟说得服用办法吃了，而且药效很好。 所以对于李璟给他的丹药，他并不怀疑。 只不过他知道，这些丹药既然药效如此好，那定然是十分珍贵的。 他这次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又何至于让李璟赠送丹药？ “算了。”程咬金推辞。 李璟却态度坚定。 “你拿着吧，要不然我会心里不安的。” 程咬金没有办法，只能接受。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两人分开之后，李璟便回了东宫。 李璟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间，本来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没想到他才刚刚进到房间，就正好对上了李承乾严肃的目光。 “阿……阿父……”李璟吓了一跳。 此时的李承乾正襟危坐，眸中满是审视和质问之意。 “你去哪了？” 李承乾沉声问道。 李璟低下了头。 想必他逃出东宫，跑到御书房这件事情是隐瞒不住的。 与其让李承乾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不如他自己主动承认。 说不定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我……我去质问皇爷爷，为什么他不彻查刺杀事件，为什么任由别人怀疑你？”李璟抿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胡闹！”李承乾怒声斥责。 他真不知道，李璟一个小孩子，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能从这里逃出去，而且直接冲到了皇帝的面前。 幸好是没发生什么事情，如果被宫中的侍卫当做刺客，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有胡闹，如果被人随便怀疑，还一声不吭，那才是胡闹。” “明明可以发声，却闷声不吭，任由别人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那才是胡闹！” 李璟据理力争。 这段时间，李承乾也看得出来，李璟成长了不少。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孩子不光是长了本事，而且胆子也大了！ “你！”李承乾高高举起了手，仿佛下一秒那手就会落在李璟的身上。 李璟直视着李承乾，却并没有示弱的意思。 父子两人对视，良久，李承乾的手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李璟继续说道：“阿父，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实在是看不惯李承乾这样一直忍气吞声的样子。 天助自助者。 如今他们是陷入了困境，可如果因为这个，就一蹶不振，就任由别人在自己的头上拉屎撒尿，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他们现在必须要抗争，必须要想办法把自己拯救于水火之中。 “他们随意怀疑你，而皇爷爷明明知道这其中有蹊跷，却并没有要查明真相的意思，本来这一切对你就不公平。” “如果我再不为你发声，那你就真的要慢慢被他们给欺负死了，到时候想要从这里出去，又谈何容易？” 李璟提高了声音。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觉得就像是突围一般，虽然难，但是必须要这么做，否则迟早会被困死在这里。 第25章 质问皇帝 李璟越想越觉得生气。 就连他一个小孩子都知道，这其中是有漏洞的，而且不光有漏洞，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样漏洞百出的计谋，竟然成功的挑起了李世民对李承乾的怀疑。 可想而知，李世民对李承乾可以说从来都没有过信任。 所以才会在别人稍微一挑拨的情况之下，便那么轻易的对李承乾就产生了怀疑。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李璟小小的拳头握了起来。 他顺手抓起来桌子上的茶壶，直接朝着门口扔了过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心中的愤怒给发泄出去，可效果却微乎甚微。 他的心头始终愤愤不平，偏偏那人是皇帝，自己别无他法。 现场的疑点那么多，可是为什么皇帝竟然查都不查，任由李泰在那里胡说八道。 他不相信皇帝是没有想到彻查，反而觉得更像是皇帝有意为之。 因为在皇帝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李承乾的位置。 再这样下去，李承乾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很可能也会在某一天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到时候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想到这些，李璟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就算是现在他们这一家子身在禁宫之中，可是也绝对没有被人随意诬陷的道理！ 李璟彻底怒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此时夜色降临。 就算是天黑了，他也要过去问问，看看英明神武的皇帝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非要将他们一家置于死地，他才算心满意足？ 李璟对于东宫熟悉得很，被关在这里的这段日子，他可以说是将这东宫的每个角落都给摸得透透的，甚至连地上有几块地砖都快给数清楚了。 所以想要从这里翻墙出去，对他来说也是简单得很。 此时的李璟已经失去了理智。 来到了矮墙边，甩出去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带钩子的绳子。 那钩子钩住了墙，他扯了两下，确认还算结实，然后便拽着绳子，麻溜儿地翻出了墙。 出了东宫，李璟便直奔着李世民的书房去了。 这个时间，李世民应该是用过晚膳了。 如果没猜错，李世民这时候应该是在书房。 想到这些，李璟更觉得心中好像是有一座即将要喷发的小火山。 李世民可是千古称颂的一代明君，文韬武略，当真了得。 曾经李璟对他也是崇拜至极，可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偶像竟然让自己如此失望。 为什么他竟然昏聩至此？ 思来想去，李璟的心里只有一个答案。 就是他的偶像并不是昏聩，而是心里对于李承乾从来都不重视。 即便是李承乾可能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可是也不想为他洗刷冤屈。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李璟怒吼。 他直接一溜烟儿地跑到了李世民的书房之中。 那门口守着的宫人甚至都没有拦住他。 “皇孙殿下，皇孙殿下不可以这样！” 宫人赶忙跟在李璟的身后，想要叫住他。 可是李璟的动作很是迅速，好像是一匹脱缰的小野马一般，他直接就冲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皇爷爷，你怎么可以任由别人抹黑我父皇？” “皇爷爷，你太让我伤心了！” 李璟直接质问。 这奶凶奶凶的声音，直接引起了李世民的注意。 本来正在低头处理事务的李世民猛然抬起了头。 他看到面前好像是一个小炮弹一般的李璟，一时不解。 这小家伙不是应该正在东宫禁足吗？ 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 而且……这许久未见，小家伙好像长大了不少。 想到之前李璟的种种聪慧之举，李世民的心中倒是生出了几分疼爱。 只不过他的面上却很是平静,还带了几分严肃。 毕竟这大晚上的，小家伙突然闯入了书房，这样的无礼之举，如果传出去，到时候岂不是让人笑话？ 追过来的宫人吓得跪在地上浑身哆嗦，一个劲的解释。 李世民却只是对他们摆了摆手：“行了，罚俸一年，退下吧。” 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谢恩之后，依言退出。 李世民转而看向了李璟。 此时的李璟站在那里，挺直着小胸膛，微微喘着粗气，看样子是来质问的。 李世民心中有所猜想，他故意沉声说道：“你在幽禁期间竟然跑了出来，这成何体统？” 李璟不管那么多。 “皇爷爷，如果我再不出来，那我父皇岂不是要被冤枉死了？” “冤枉死？”李世民眉头紧拧，“不至于。” 李璟可不这么认为，“怎么就不至于？谣言猛于虎，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所有人都怀疑我父皇，他就是有理也说不清楚！” 只要皇帝下令，彻查刺杀之事，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就能还给李承乾一个清白。 为什么皇帝不下令，任由人去怀疑李承乾？ 一想到这些，李璟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李世民贵为一国之君，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当面质问他。 今日这个小鬼头竟然敢如此对他说话。 李世民攥紧拳头，脸色沉了几分：“你就是因为这些事，所以就不顾禁令，擅自跑出了东宫？” “这些事……难道在皇爷爷的心里，这些都是小事不成？” “皇爷爷，在你的心里，我父皇到底是什么人，是你的敌人吗？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可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要对他如此冷酷？” 李璟一连串的质问，让李世民一时间有些怔怔然。 片刻之后，李世民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子上放着的茶杯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放肆，这些话是他教你的？” 李璟高昂着头，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样子，“是我自己要这么问的！” “大胆！”李世民怒喝。 他直接起身，随手拿起来一把尺子，上前一把拉住了李璟的手。 “小小年纪，竟然敢如此目无尊长，该打手心才是！” 一边说着，李世民作势就要打李璟的手心。 第24章 将太子之位收入囊中 狩猎场出现的刺客直接自杀了。 李泰上前一脸关切，“父皇这下想要查清楚幕后主使之人，只怕是难了。” 李世民沉默，只是对程咬金低了个眼色，摆了摆手。 程咬金会意，安排人将刺客带了下去，并且叮嘱人将这刺客的尸体再好好检查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李泰打量着李世民，看到他只是沉默，李泰便试探着继续说道：“这里是皇家禁地，守卫森严，而且父皇出来狩猎，这可是机密，怎么会突然有刺客过来？” 李世民闻言，看向了李泰。 而李泰此时也仿佛是受到了什么肯定一般，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依我看，只怕是我们内部的什么人指使……或者……是什么皇亲国戚……” 李泰这话意有所指。 而在场众人只要一听他这话，也都明白，今日过来的都是皇家国戚，而没有过来这里的，也就是废太子了。 此时李泰的意思，就是在怀疑李承乾。 程咬金当然不相信。 可是他也知道，没有证据，自己在这里也没有反驳李泰的理由。 如果真的说了，反而可能会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怀疑他是不是跟李承乾有什么暗中来往。 而李世民听了李泰的这一番话，他只是沉默。 这样的反应，已经说明了，李世民对于李泰的话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这可就难办了。 就连皇帝对李承乾都有怀疑，想要洗清嫌疑，只怕没那么简单。 程咬金的心里为李承乾捏了一把汗。 从狩猎场离开之后，程咬金便将这个消息传给了李承乾。 而李承乾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原本已经是心灰意冷的他，此时更加觉得心中沉冷了。 他知道，自己之前顶撞李世民，所以被废，这一切都是自己说话办事欠缺考虑所致。 可是现在他好端端的待在房中，竟然也会被人诬陷，而且父皇竟然还一点都不怀疑。 可见在父皇的心中，他已经是没什么地位了。 李承乾坐在房中，一言不发。 李璟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看到李承乾此时的反应，想要劝他振作一点，可是也知道，只是这么口头劝说只怕没用。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弄清楚状况再说。 也许情况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于是李璟来到房中，找了个玉如意，然后便来到了门口，对守卫招了招手。 守卫在这里也算是守了很长时间了，他们也知道，这个小皇孙平日最是聪明机灵，很难不让人喜欢。 “我想请你们帮我办一件事可以吗？”李璟开口央求。 此时他的圆嘟嘟的小脸看上去萌乎乎的，让人真的很难拒绝。 不光如此，李璟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地把玉如意塞到了其中一个人手中。 “这些让大哥哥们去买些酒水喝。” 守卫们再三推辞，可是架不住李璟非要将这玉如意塞到他们手中。 而且李璟还威胁，“如果你们不接受，那我就不麻烦你们了。” 众人无奈，只能答应了下来。 守卫们可以自由出入这里，经过多方打探，便可以将消息传递给了李璟。 “我打探到了，当时那个刺客好像是直奔着皇上去的。” “而且那个刺客好像并没有其他同伴，只有那个刺客自己。” 其中一个守卫说道。 另外一个守卫也跟着附和，“我这里也有一些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用。” 李璟说道：“不管有没有用，都是守卫大哥们辛辛苦苦打探到的消息。” 那守卫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这小皇孙跟废太子的性格还真是不一样。 虽然他们是父子，可是废太子看上去似乎颓废而且高傲，而小皇孙却是嘴甜的很。 身份尊贵，可是比很多寻常人家的孩子都要伶俐会说话。 “好像当时是魏王第一个冲到皇上跟前的。” “魏王不顾自己的安危，把皇上扑倒在地。” 旁边一个人冷哼了一声。 “我听说其实情况并没有那么危急，如果不是魏王把皇上扑倒在地，可能皇上根本就是毫发无伤，连摔倒都不至于。” “而且皇上好像对于魏王的这番操作并不领情。” 众守卫你一句我一句，说道热闹之处，他们甚至都忘了在宫里不能随意议论皇家之事。 李璟听得很是认真，不是点点头。 他将收集来的信息进行了一番整理，也算是从守卫们的口中了解到了当时的情形。 之后他便陷入了沉思。 李璟来到了房中，站在书桌前，取过来了笔墨纸砚，在纸上勾画了起来。 他将所有线索进行了一番整理。 当时的情况那么复杂，而且刺客竟然知道皇帝的狩猎位置。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刺客对于狩猎场的情况十分清楚。 到底是谁能够对这狩猎场如此清楚？ 而且还能在短时间之内将这些告诉刺客？ 皇帝的马术可是一流，李泰在情况不是特别危急的时候，却故意表现的好像是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的样子，这摆明了就是想要在皇帝的面前表现一番。 只不过他的演技有些拙劣，被眼尖之人给发现了。 所有线索综合起来，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魏王李泰了。 这一切都是魏王李泰的手笔！ 李璟分析了一番，心中对于这次的刺杀事件也算是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将手中的毛笔放了回去，小小的眉头仍旧紧紧地拧在一起。 如今李承乾被废，太子之位空缺，只怕现在很多皇子都盯着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在剩下的皇子之中，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也就是李泰了。 可是李世民却迟迟没有要立太子的意思。 只怕现在李泰也是着急得很，想要在李世民的面前表现一番。 好尽快地将太子之位收入囊中。 李璟幽幽叹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李泰的这一番拙劣的操作，可能适得其反，但是没想到还真是让他得逞了。 成功地让李世民对李承乾产生了怀疑。 李世民何等人也？ 怎么会那么容易落入别人的设计范围之内？ 第23章 你不得好死！ 李璟最终没有把李世民单独带李泰去秋猎的事，告知他。 如果告诉了他，八成他又会消沉了。 但是，即便他不告诉李承乾，但是宫里其他人还是有人想让他知道。 晚膳后，一家人坐在廊下乘凉，外边忽然传来两个宫女的交谈声。 “你听说了吗？陛下这次去秋猎，单独带魏王殿下呢。” “听说了，满宫上下谁不知道这事？魏王殿下真是受陛下宠爱。” “对呀对呀，看来以后不能得罪魏王府的人，这魏王啊，果然还是最受陛下重视的。” 隔着一墙之围，本不应该听清楚那两个宫女说的什么。 但她们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的传进李承乾的耳朵里，他们知道这是故意让他们知道的。 “夫君……”太子妃担忧的望向李承乾，李璟也看向他。 他摆了摆手，“不用放在心上，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就好了。” 话虽如此，但太子妃和李璟还是能看到他眼里的落寞。 等夜深了，各自回房，李璟心事重重。 这时门又被叩响了，“璟儿，你睡了吗？” 李璟和张久对视一眼，“没有，母亲请进。” 太子妃已经卸了钗环，身着朴素的衣裙进来了，张久低着头立马围着墙退了出去。 “母妃，这个时候怎么来了？”李璟心里有预感，或许是为了李承乾的事来的。 果然，太子妃一开口便问道：“今日，长孙家那丫头来，给你说了魏王的事了吧？” 见她已经猜到了，李璟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怨恨，“陛下，当真是……” 无情对吗？李璟在心里接话，李世民到底是李世民。 “那，明月还给你说其他了吗？” “没了，母妃，她知道的就这些。” 太子妃点点头，嘱咐他早些入睡，随后离开了。 李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后半夜才进入梦中。 次日秋猎场人声鼎沸，提前准备好的休息地已经打扫干净。 在皇家猎场北边，修建起了一座宫殿。 “陛下，所有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李世民坐在首位上，喝了一小蛊的酒，其下便是魏王李泰。 “父皇，儿臣听闻当初几个皇子里，就属您的骑射之术最好，今日儿臣一定要亲眼看看父皇的英姿。” 李世民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埋首在酒间。 李泰颇感尴尬，案桌下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又是这样，父皇这段时间已经不曾亲近他了。 坐在左侧首位的长孙无忌看着这一幕，嘴角冷笑，程咬金眼里都是幸灾乐祸。 这狗东西魏王，也有今天！真是痛快！ “诸位，你们请便吧，朕要去打猎了。” 李世民突如其来的一出把所有人搞得一愣，不是说明天开始吗？ “父皇，明天才开始狩猎，您怎么现在就要去？” “朕是皇帝，朕想什么去就什么时候去，无人能置喙。” 魏王当众被下了面子，很是恼怒，但又不能冲他的父皇发火，只得把怒火样肚子里咽。 其他臣子也赶紧追上去，谁也没再管他。 李泰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承乾，李承乾就如同幽灵一般，在他的日子里阴魂不散。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难道他不该安生一点吗？ 这次秋猎，本来李世民谁也不带的，是魏王卯足力气，费劲心思在李世民面前求来的，怎么说，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打倒。 李泰深呼吸，立马也跟了出去。 李世民全副武装，骑上好马扬长而去，李泰也不甘示弱，追了出去。 树林中，李世民手搭弓，对准一只梅花鹿。 那梅花鹿察觉到了危险，立马撒开腿跑了，它轻巧灵活的在草丛里跳跃。企图用草来遮掩它的身影。 李世民定准了它，手一松，利箭弹射出去，破空声呼啸，那头梅花鹿倒在了血泊里。 “陛下，您真是好身手啊。” 程咬金豪迈大笑，他今日猎的动物也不少，李泰在他们身后，插不上话，只能干看着。 “爱卿，你今日怎么了？往日里秋猎，你猎得最多，怎么今日看着不如朕呢？” “那是因为陛下身手好，臣怎么能跟陛下相提并论？” 李世民指了指他，笑了起来：“你啊，如今嘴皮子也越来越会说好听话了。” “不敢不敢，臣只是肺腑之言。” 两人在说话之际，一支毒箭对着李世民，那藏在树上的黑衣刺客，对准他射了出去。 李世民耳力极好，他还没作出反应，李泰赶紧扑了过来。 “父皇！当心！” 啧，老子需要你关心吗？就这点本事老子能对付得了！ 他内心刚腹诽完，李泰抱着他从马上滚落下来，那支毒箭射在马背上，惊得马儿嘶鸣一声，奋力挣扎。 两人就地滚落几圈，李世民推开李泰站了起来，程咬金拔起佩剑大喊：“有刺客！护驾！护驾！” 守在外围的禁军得知了消息，一窝蜂地涌了进来，刺客见势头不对，赶紧准备开溜。 然而眼尖的程咬金立马就看到了他，程咬金拿起弓箭对着他射了过去。 他骑射技术不逊于李世民，一箭立马射中了那名刺客。 “哈哈哈！就这点本事？还来行刺！” 禁军将刀剑压在刺客脖子上，李世民负手过来。 他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一下刺客，眼里跟看死人一样。 “谁指示你来的？” 刺客沉默，甚至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大胆！”李泰拔剑就要他好看，但被李世民拦了下来。 “你不说，我有的办法让你说，如果最后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你痛快，程咬金给他讲讲。” 程咬金过来，脸上都是幸灾乐祸，“咱大唐的刑罚多得很，来一趟包不吃亏，比如十指连心，用金针往指甲缝里扎，那滋味啧啧。” “还有万箭齐发，把人绑在铁床上，下面都是钢针。” 刺客脸色一变，“暴君！你不得好死！” 说完他倒在地上没了气儿，程咬金去查看，对方已经咬舌自尽了。 第22章 这个孩子不是一般人 李璟有些无奈，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李承乾能和李世民走到今天这地步。 父子之间的隔阂比他想的还要深，他作为后世之人。只对着书上记载的文字，是无法深刻理解当事人的痛苦的。 无法真正的看透那冰冷的文字背后，是他们如何的挣扎，愤慨，无奈。 小小的孩子深深的叹息，李承乾听到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小子，才多大啊，搞得老气横秋的。” 他端着饭菜过来，亲手喂他。 “阿父，我说的真的，你不要这么颓废了，我们都知道魏王在后面搞小动作，你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他会不会欺负我们？” 李承乾闻言手一顿，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最后魏王真的继位，依他的性格，肯定会对自己和妻儿动手。 他内心震恐，抬起眼看向李璟，他更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孩子真的不是一般孩童。 在别的孩子还在无忧无虑的玩耍，在父母膝下承欢撒娇的年纪，他却已经考虑到了这件事。 “阿父？” 李承乾被这一声拉回了现实，李璟看着他，“阿父，你身体不舒服吗？” 他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肉递到李璟嘴边，“没什么事，快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可李璟知道，刚才他的话，李承乾已经听进去了，他要是不想最后落个惨死，就不能再整日消沉，或当作什么都过去了一样。 等他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立马下地就要干活去了。 已经因为各种事耽误了好久，他必须快点种下种子。 “殿下！你慢点！不要随意动啊！殿下快放下！” 张久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生怕他再出什么事儿，结果李璟还是冲着最费体力的活去了。 “殿下！您还是回去歇着吧，身体才刚好，不要如此劳累，万一出了什么事，奴才可担不起责任。” 李璟摆摆手，“没关系，我能干的。你回去吧，别耽误我下地干活。” 那哪里成？他是李璟的贴身宦官，主子有事，他担不起责任。 “我的殿下啊。” 眼看着没办法劝阻李璟放弃，张久索性跟着一起干了。 两人弯腰在地里把种子埋了进去，随后又浇水施肥。 一整套流程下来，已经快要接近日落西山了。 这段时间，也无人来打扰他们。 “殿下，我们已经把种子种下了，快回去歇息吧。” 李璟擦了擦头上的汗，“好，我们快回去吧。” 等到他们回到寝殿。换了衣服，喝了凉茶解热后，外面忽然有人来报，长孙明月来了。 “唔，这个时候她怎么突然来了？”李璟连忙让人把她请进来。 今日的长孙明月身着一席黄色襦裙，头发挽成两个包子发髻。 “李璟哥哥，你怎么脸这么红啊？” 刚进来，长孙明月就注意到了李璟脸色绯红，但不是害羞那种。 “哦，这样啊，刚才我们下地干活了。累的吧？” 长孙明月闻言惊讶得瞪大眼睛，“干活？下地？你还会下地干活？” “怎么不行？小瞧你哥了不是？” “那你种了什么？” 李璟按照之前糊弄程咬金的话糊弄长孙明月，但恰好，长孙明月也不是好糊弄的。 “呸，你骗二傻子呢？你之前神神秘秘的，种个寻常萝卜青菜，哪里需要这般鬼鬼祟祟？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李璟挠挠脸，这小妮子还真不好糊弄。长孙明月直逼他过来，见李璟顾左右而言他，她立马惊恐道。 “你、你不会是打算造反吧？你可别啊！” 李璟满头黑线，“想什么呢你，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知道皇爷爷是谁吗？咱们大唐皇帝，天可汗，我谁啊我。” 这丫头，跟程咬金脑回路还相当的重合。 长孙明月听他这么说，抚了抚胸口，“那你可吓死我了。” “我是打算种土豆来着，这东西是我从西域商人那里买的，我目前身份敏感，一举一动外面的人都看着。” 虽然长孙明月和他都是孩子，但他们都生在权力大握的官宦人家，即便不懂什么政治。 但天资聪慧，又偶尔听父亲说起什么朝堂之事。心里也知道，有些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她点点头，“我知道的，放心，你知我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李璟忽然想起来，她这么晚了来一趟，是否有什么要事？ “这个时辰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长孙明月也似乎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我听说，陛下要带魏王殿下去秋猎。” 魏王？秋猎？呵，一时间李璟心里不禁有些嘲讽。 那时李世民再怎么后悔，还不是一样宠爱魏王？解释什么？哦，他没有解释，只是表情显露了这点。 “你怎么突然告知我这件事？”李璟的心智可不是孩子，当初长孙家已经决定对他爹袖手旁观了，怎么会让孙女过来告知他这个消息？ “我听我爷爷说的，想着魏王那个坏蛋，他一直和你爹不对付，要是他在陛下面前说你们的坏话可怎么办？你们总得想办法吧？” 李璟松了口气，这丫头单纯就是来提醒他的。 “你快点回家吧，快到下宫门的时候了，我知道会想办法的。” 长孙明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好，那我走了，你要小心些。” “再见。” 等到她离开后，李璟脸色沉了下来，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陛下独独带魏王去，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他还是最偏向魏王吗？ 呵，那个时候装的倒是挺痛心疾首，懊悔不已，一转头还不是带魏王到处招摇？ 帝王的心真是冷硬，即便他偏心，他也有权力用皇权压得你不敢反抗。 这一刻李璟明白了，光靠唤醒李世民的良心是不够的，能发动玄武门政变的人，他会是心慈手软之人吗？ 帝王面前，先君臣后父子。 “璟儿，快过来用晚膳了。”李承乾这时来喊李璟。 “刚才长孙小姐来了？怎么有事吗？”李承乾也担忧，这个时候她忽然来的目的。 第21章 竟然就老老实实种地？ 李世民难得的夸赞了一回李璟，程咬金也跟着附和：“小殿下确实如同废太子一般聪慧。” 提到废太子，李世民脸上的笑容立马没了，他严肃的摸了摸下巴。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程咬金眼珠一转，大概明白了，陛下这还是在对废太子有意见。 害，都是父子，陛下你都宽恕了儿子，还让他住在宫里，给宫人伺候，何苦还这么端着架子？ 本来程咬金打算在李世民面前没言几句，让他再去一趟东宫。 但是好像不行了，唉，也罢了吧。 “程咬金。”李世民忽然开口。 “臣在。” “最近李璟和李承乾有没有其他的动作？” 程咬金头冒冷汗，他摇头，“没有陛下，废太子整日里舞剑，和苏式一起长大的品花。” “而小殿下成天醉心于农事，两耳不闻窗外事。” “哦？是吗？他有这么老实？”李世民倒是不信。 李璟之前的表现旁边让他觉得此子不凡。 如今他能安然的老老实实的种地？ “程咬金，你继续盯着废太子那边吧，有什么事来汇报。” 程咬金退下，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他赶去了李璟的住处探望，此时的李璟还在床上躺着，但气色好多了。 昨日的他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说话都费劲。 “小殿下，今日看起来好了很多啊。”程咬金笑眯眯的进来。 “程伯伯你来了？”张久很有眼色地给程咬金搬来一张凳子。 程咬金一坐下，便开口：“昨日林厨娘的事。我已经汇报给了陛下，陛下也已加强了守卫，甚至专门让御膳房单独挑出几个人负责这里的膳食。” 李璟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个老家伙，还真是擅长做表面功夫。 “程伯伯，陛下这是还在生阿父的气吗？”他故作天真的询问道。 “陛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程咬金叹了口气，“殿下做错了事，陛下不能不顾国法，但如果陛下真的不在意，他我不会让你们依旧住在这里了。” 哈哈，这还是他的功劳呢。如果当时不是他冲上去说那番话，只怕李承乾和全家早就流放了。 他又撇撇嘴，这一次刚巧撞入了程咬金的眼睛里。 这次他没有开口，但心下了然，这时候的李承乾对李世民还有疙瘩，李璟也是。 毕竟魏王一直颇受陛下喜爱，甚至还让魏王搬进了承明殿。 这换哪个太子也受不住啊，也正是李世民这一举动，彻底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然，他哪里吃饱撑的去造反？ 程咬金不说，他想了想，继续开口道：“殿下，如今在种什么？臣见您一直翻土，还没有下种子吗？” 李璟摇摇头。“还没有呢，刚把种子挑选好。” “那您打算种什么东西呢？” 提到这个，李璟心里一顿，这咋能告诉这个老家伙？ “我想种些蔬菜一类的。” 可程咬金什么没见过？这点小小的谎言还是妈瞒不过他的。 他眉毛一挑，“真的是这样吗？那为何小殿下前几次都那么紧张？种个寻常的蔬菜有这么紧张？” 李璟一听不干了，立马坐了起来，“程伯伯，你说的哪的话啊，我就是在种的蔬菜啊。” 这老家伙还真精啊，还瞒不过他的眼睛。 “小殿下，你别想瞒过老夫哦，老夫这几天都打听好了，你那些动作可不像是要种什么蔬菜。” 他得意的扶着胡子，还挤眉弄眼。 李璟知道瞒不过，他想了想，左右程咬金目前看来确实是站在李承乾这边的。 于是也干脆承认了，“我确实种的不是什么普通蔬菜。” 闻言程咬金面露惊恐，他上前一把抓住李璟的肩膀。 “小殿下，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李璟：“？” “伯伯，你……怎么了？我只是种个菜而已。” “哎呀！事到如今您还想欺瞒我不成？你可别想着利用种地就开始造反！” 额，李璟满头黑线，程咬金到底是有多后怕啊，这么怕他造反。 而且他只是一个10岁的孩子啊！他哪里的本事造反哦？ “程伯伯，我……我真的只是种个蔬菜，您误会了，只不过我不告诉您是因为我种的是土豆。” “土豆？”程咬金头一次听说这个词儿。 李璟耐心给他解释，“这土豆是海外人吃的，我之前在西域商人那里买的，只是搁置了。” 他怕程咬金不信，特地唤来张久拿来种子。 程咬金扯着下巴的胡子，半晌都没说话，李璟在一旁看得替他感到疼。 “殿下，您如果没有就好。这东西您随便怎么种都可以，您可真是吓死老臣了。” 他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看得李璟心里暖暖的，他那个便宜老爹也不知道珍惜这些维护他们的臣子。 但想到李世民的那些做法，好像是个人也不能忍受。 “程伯伯，你要帮我个忙。” “什么？” 李璟看了看外面，“就是这件事你不能告诉别人。我的土豆地种出来后，看看怎么样。”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程咬金不太明白，但这件事也不是难办的事。 “好，我答应殿下就是了。” 程咬金在这里多逗留了片刻，直到临近中午了，他才起身告辞。 正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李承乾，李承乾想要挽留他，但被委婉拒绝了。 “老夫回去喝酒去了，一个人呆着挺好，多谢殿下美意。” 他离开后，李承乾进来询问李璟，“方才程将军和你说了什么？” 李璟啃着梨子，“没什么，就是问问我身体咋样，又罗里吧嗦重复着嘱咐。” 李承乾闻言放松了下来，“只要不是父皇带来什么消息就好。” “阿父，你说什么？” “没什么。” 李璟其实听到了，但他不愿意追问，反正李承乾会否认，会转移话题，永远不会正视。 他试探的询问道：“阿父，你甘心就这么被关在这里吗？” “小孩子别说那么多。”李承乾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第20章 小小年纪，简直是让人刮目相看 李璟的要求不是很难，程咬金也担心李璟他们一家子的安危，所以也想尽快调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此他便答应了李璟。 程咬金揣着那把勺子，离开了东宫，直接去了太医院。 此时太医院里人不是太多。 程咬金找来了平时相熟的太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不过程咬金并没有跟他说得太详细，只是说自己府上最近出了叛徒，有人在他府中生事，所以想要调查一下。 太医检查了一下程咬金拿过来的勺子，点了点头，肯定了程咬金的猜测。 这勺子上面的确是被人下了毒。 得到了这个结论，程咬金也是有些吃惊，不过又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吃惊的不光是有人在勺子上下毒这件事，还有李璟这一番准确的猜测。 李璟不过小小年纪，竟然可以仅凭猜测，就可以推测出来事情的大概。 小小年纪，简直是让人刮目相看。 程咬金之后又对太医千叮万嘱，不让他把这件事情告诉旁人。 那太医再三保证，程咬金才转身离开。 从太医院离开，程咬金便马不停蹄，再次去了东宫。 如今的东宫可不像是表面一般冷清而平静，暗地里已经是波涛暗涌了。 敌人在暗，李承乾他们一家在明。 所以程咬金知道，他必须要尽快通知他们，让他们平日里多多留心，注意保护好自己。 程咬金将调查结果告诉了李璟，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如今这地方可能已经被人给监视了，所以他可以频繁的过来，却不能跟李璟说的太多，免得被对方发现了什么，打草惊蛇。 李承乾自从得知李璟中毒之后，便一直保持着警惕状态。 他想要找到幕后黑手，可是经过跟太子妃的几番调查之后，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此时的李承乾心中满是担忧。 只觉得他们如今时时刻刻都是处在敌人的刀俎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他们就会被对方给暗害了。 李璟从房中走出，看到李承乾正站在房檐下，长吁短叹。 “阿父的心事，璟儿或许可以解决。” 李承乾回头，看到李璟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一时间，李承乾心中五味杂陈。 璟儿年纪尚小，没想到跟着他竟然会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李承乾脸上挤出来一丝苦笑，“阿父是大人，不用璟儿替阿父操心。” 李璟却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两个，然后才凑近了李承乾，在他耳边耳语道，“阿父，之前的毒下在了勺子上。” 李承乾闻言，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李璟只是简单的回道，“我让程伯伯去调查了，确定无疑。” 李承乾一脸惊讶的看着李璟，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从前只觉得李璟不怎么爱说话，好像整个人都有些闷闷的，竟然不曾发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大了。 而且还变得如此聪慧。 “所以现在林厨娘的嫌疑最大。”李璟不曾察觉李承乾眸中异色，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李承乾仍旧现在自己的沉思之中。 李璟抬头，唤了两声，“阿父，阿父？” “哦。”李承乾回过神来。 “阿父可曾听到我刚才的话？”李璟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按照璟儿所说，我们现在应该把目标锁定在林厨娘身上，是吗？” 李璟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林厨娘被悄悄的带到了李承乾的书房之中。 “林厨娘，你可知罪？” 一进门，李璟直接当头质问。 这声音虽然听上去奶声奶气的，可是却莫名充满了威慑，让人心中只觉得咯噔一下。 林厨娘心中有鬼，吓得腿一软，当场跪在了地上。 李璟缓缓走上前去，站在林厨娘的面前。 林厨娘抬头看去，一看到李璟，她更觉得慌乱了。 她知道李璟之前中毒了，这么多天她一直心中忐忑，又想自己可以下毒成功，可是又害怕自己手上真的沾染了人命官司。 “你在害怕？”李璟幽幽开口。 林厨娘支支吾吾，“没……没有……” 李璟倒是也没有反驳，而是直接扔在了地上一个东西。 林厨娘定睛一看，竟然是她下毒的那把勺子。 证据面前，她知道自己已经是无从辩驳了。 此时的林厨娘面如死灰。 “说说吧。”李璟沉声，“你也知道宫中让人开口的各种办法，我不想在你身上使用，如果识相的话就老老实实招了。” 林厨娘咬了咬嘴唇，她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也知道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 “我……是我做的……”林厨娘松了口。 李承乾还算满意，看了一眼李璟。 不过李璟却仍旧一脸严肃，“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干的？” 林厨娘犹豫。 “说出幕后主使，我可以保你不死。”李璟逼问。 林厨娘想了想，连忙摇头。 “不……不是……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要这么干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与旁人无关。” 林厨娘拼命往自己身上揽责。 可是她越是这么做，便越是表明这其中有问题。 李璟还要追问，可是林厨娘却突然嘴巴里流出了鲜血。 “不好。”李璟惊呼，连忙上前捏开了林厨娘的嘴。 “怎么样？”李承乾问道。 李璟摇了摇头，“她已经咬舌自尽了。” 线索已断，想要查到幕后黑手，一时之间也没了头绪。 程咬金过来这里，得知了一切。 他便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李世民。 李世民闻言，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反应。 程咬金却忍不住开了口，“皇孙殿下这次表现的确是让人佩服，小小年纪却能如此冷静处事，当真让人佩服。” 朝中朋党之争李世民很清楚，若是这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定然是怀疑那人是不是与李承乾有什么暗中来往。 可是程咬金这么说，李世民却从不怀疑。 他这个人心直口快，心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 “璟儿这次表现确实不错。”李世民也很是满意。 第19章 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李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迷迷糊糊的，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他有所察觉，可是想说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等到他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日暮西斜，穿过窗棂，照在了李璟略显苍白的小脸上。 “阿父……” 李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李承乾闻声上前，程咬金也围了上去。 “总算是醒了。”程咬金说道。 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璟知道自己是中毒了，他强撑着坐了起来。 “你才刚好，不要乱动。” 太子妃一脸担忧。 李璟摆了摆手，“母妃不必担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只是这次事发突然，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跟阿父说清楚，免得重蹈覆辙。” 李璟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确实，这地方一般很少有人过来，李璟中毒更加蹊跷，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把手伸到了这里。 他们本以为被困在了这里，便远离了朝堂喧嚣，如今看来，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璟郑重地对程咬金拱手行了礼，“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程伯伯出手，只怕我没那么容易得到救治，谢谢程伯伯了。” 虽然他是皇孙，可毕竟他们被禁足在了这里，如果不是程咬金从中周旋，李璟相信，就算是有人过去通报，只怕太医过来的也不会那么及时。 程咬金有些不好意思，他并不想居功。 “别这么说，这些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对了……刚才你说这中毒之事蹊跷，可是有什么发现？”程咬金岔开了话题。 李璟点了点头，稚嫩的小脸很是严肃，“魏王李泰。” 李璟只是说出了一个名字，并没有说的太多。 不过只是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众人略忖，觉得这怀疑甚是合理。 李承乾心中按下决定，要更加小心饮食才是。 送走了程咬金，他们夫妇二人一起悄悄反差了这里的所有东西。 可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知道，之后一定要在饮食上慎而又慎才是。 而程咬金也知道，这个地方很可能被利泰给盯上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多的过来这里。 也许这样也可以起到一些震慑作用，让对方有所顾虑。 这天，程咬金再次过来。 他看着李璟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也放心了一些。 李璟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他凑近了程咬金，压低了声音说道，“程伯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程咬金看他说得如此神秘，便打起了精神。 “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李璟道，“之前我阿父和母妃应该是也对这里的一切调查过了，可是我并没有听他们提起调查结果。” “想来是没什么发现，我想着如果想要找到蛛丝马迹，可能还需要有的放矢，不能太盲目。” 程咬金顿了顿，“你可是有什么方向？” 李璟应了一声，“我中毒之前，吃了饺子，我想着或许可以从这个上面入手。” 这个方向倒是不错。 “你的意思是……”程咬金如果放在带兵打仗上面，当然是一把好手。 但是如果让他抽丝剥茧，去分析一些事情，还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李璟勾了勾手指。 程咬金将耳朵伸到了李璟的嘴边。 只听李璟低声说道，“程伯伯，麻烦你去厨房，把捞饺子的勺子拿过来。” 这段时间李承乾和太子妃正在对这里进行彻查，所以那个暗中动手之人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那下毒之物应该还没被处理。 程咬金虽然不明白李璟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他这个当人伯伯的，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程咬金去了厨房。 李璟暗忖，自己中毒，很大的可能跟饺子有关系。 而阿父和母妃两个人也吃了饺子，却没什么事情，所以饺子应该是没事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毒被下到了餐具上。 之前阿父和母妃肯定排查过了他们盛饺子的碗，却没有什么发现。 那毒会不会被下到了不容易让人怀疑的地方，比如说盛饺子的勺子上…… 这都是李璟的猜测。 程咬金拿着勺子走了过来，他打量了一眼这勺子，并没有什么发现。 “你让我把这个拿过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这勺子就是个普通的勺子，也没什么特别的。” 程咬金嘟囔着走了过去。 他把勺子递到了李璟的面前。 李璟拿着勺子，扫了一眼，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这正是他要找的。 程咬金看到这小家伙的嘴角微微上扬，猜想着他应该是有所发现。 “这勺子……”程咬金疑惑，他又将勺子看了又看，可是扔就没有什么发现。 李璟知道他心中定然是充满了疑惑。 于是便指着勺子的边缘说道，“程伯伯，你看这里。” 程咬金看着李璟指着的地方，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就是个用旧了的勺子吗？” “程伯伯确定这是用旧了，而不是其他的什么痕迹？”李璟继续问道。 程咬金听他这么一问，便伸手摸了摸。 接着，只见到他面上神色微凝。 李璟知道，他定然是有所发现了。 “没错，这并不是勺子旧了，这勺子边缘发黑的地方正是有人下毒的证据。”李璟沉声说道。 宫中为了安全，所以很多饮食器具都是使用的银质的。 而这勺子也是如此，虽然不是纯银的，可这勺子中却是掺了银的，所以被人下毒之后，这勺子的边缘才会发黑。 “你怀疑有人在上面涂了毒药？”程咬金问道。 李璟点了点头。 “不过这些知识怀疑，毕竟能够让这勺子变黑的，不光有毒药，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李璟很是谨慎。 他想了想，把勺子又递给了程咬金。 “程伯伯，我现在没办法去调查，所以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麻烦你查一下，这勺子变黑，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如我怀疑一般。” 第18章 吓得魂都丢了 李泰发了好一通火，外面守当差的宦官都战战兢兢，不敢动弹，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这时，他的幕僚安庆过来拜见，见屋里一阵好大的动静，他作询问左右，“魏王这是怎么了？” 宦官们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是魏王殿下收到了一份情报，便开始这样了，至于是什么情报，这不是我们该问的了。” 安庆了然于心，于是他不顾左右侍从的劝阻，硬要闯进去。 魏王李泰此时心情不佳，看见安庆大摇大摆地晃进来，他没好气儿的说道。 “呦，今日安大人倒是心情颇佳，说来让本王也高兴高兴。” 安庆行了一礼，丝毫不畏惧。“臣是看见殿下高兴，但进来时殿下脸色不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在下能否您解决了？” 听了他的半拍马屁的话，李泰心情才好一些。 “父皇本来已经厌弃了李承乾，谁知昨天他竟然亲自去看了废太子，并且我的线人告知，李承乾的腿竟然好了。” “这说明什么？父皇还是放不下他！本王努力了这么久，始终比不上他在父皇心里的位置！” 越说他越不甘心，心中越愤怒，手边的玉杯被他一下划到地上。 安庆舒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殿下，那陛下去了，废太子是出来了么？” 李泰沉着脸，“没有。” “那他是恢复了太子之位了？” “也没有。” “这不就得了，陛下去了也只是觉得废太子腿好的奇迹罢了，只要他没有打算放废太子出来，那他就什么也不是。” 李泰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可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如果他父皇真的有打算呢？只是现在不说出来？ “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可这么过去了，那次父皇斥责李承乾，李璟那小儿不知跟父皇说了什么，导致父皇至今对我好像有了隔阂。” 他想起那天在殿里，李世民第一次对他态度冷淡，气的他一把将案桌也给掀翻了。 “殿下，废太子动不得啊，苏式母家和长孙大人如今暗地里保他啊，您动他，立马就会引起这两家注意，甚至连陛下也会侧目。” 李泰负手，急躁的走来走去，“那你说怎么办？本王难道就这么忍了？” 唉，魏王简直沉不住气，到底年轻气盛，这点事算得了什么，如果一时得意了，却失去了皇位，那才得不偿失。 安庆心里忍不住腹诽，但此刻他我不好再拂了魏王的脸，于是便提议道:“废太子动不了，难道您不能向其他人下手吗？” 李泰闻言心里一喜，豁然开朗了一般，“对啊，老子动不了李承乾，难道还不能拿他家人出气？” “好，安庆你果然是本王的好军师！” 他立马叫来了贴身侍卫康欢，对他吩咐去给李璟下毒。 这个小畜生，上次就是因为他在朝堂上胡言乱语，害得我差点失了圣心。 这次，即便不让你死，也得让你掉三层皮！让你尝尝被嗟磨的滋味！ 李泰心里这口恶气出了一半，李璟和李承乾还浑然不知危险悄然逼近。 父子俩第一次动手包饺子，早上太子妃说想吃饺子，李璟和李承乾便让她休息，他们来做。 看着儿子笨拙又认真的模样，李承乾心里洋溢起暖暖的滋味。 从前，他只沉浸在坡脚的阴影里，很少去关注自己的家人。 那次在朝堂上，小小的孩子挡在他面前，大声斥责祖父维护父亲的身影让他感到愧疚。 “来，璟儿，这个不是这么包的。”李承乾握住李璟的手，教他如何包好饺子。 李璟其实会的，但是他现在不能暴露出来，容易引起怀疑。 只不过他惊奇，李承乾居然会包饺子。 “阿父阿父，你好厉害。”李璟冒着星星眼看他。 李承乾微微一笑，摸摸儿子柔软的发顶。 自从他腿好了以后，肉眼可见的性格从阴郁转到开朗。 他们原本就不太互动的父子关系，也慢慢的从冷漠到关心。 太子妃心里欣慰。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床边，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 这一幕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互相猜忌，只有作为家人的温馨。 半夜里，李璟原本正熟睡，忽然他感觉肚子里一阵绞痛，俊秀的小脸扭曲了死来。 “唔……疼。”他低声呻吟着，引起了门外值夜的宦官张久。 “小殿下，怎么了？”张久进来时，李璟已经因为疼痛醒了。 他满头大汗，“我觉得腹部疼痛。” “殿下，可能是您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奴才这就去找些药来。” 他刚转身离开屋里，李璟腹部的疼痛加剧，他疼得说不出话来，忽然猛地吐了一口黑血，便晕了过去。 等张久返回来的时候，看见李璟吐的被子上都是，吓得魂都丢了。 “殿下！我的殿下啊！你快醒醒！” 他扑过去，手指哆哆嗦嗦的探到李璟的鼻息下面，发现还有气儿心里松了口气。 “让我来看看怎么个事儿。”老太医拨开他，给李璟把脉。又观察他的神色。 “这铁定是中毒了，让我施针吧。” 张久闻言赶紧退开，李承乾和太子妃披衣快步过来。 “璟儿他到底怎么了？” “回两位殿下，小殿下中毒了，太医在里面正施针呢。” “啊！中毒？为什么会中毒！” 太子妃不可置信，吓得腿有些站立不稳，李承乾扶了扶她，“怎么会中毒？” 忽然他背后一凉，对啊，怎么可能中毒呢？ 皇宫里的食材都是精挑细选的，不可能会出现中毒的，除非那帮宫人的命不打算要了。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蓄意下毒。 李承乾想到这个可能性也是脚步虚浮，站立不稳。 “殿下，您没事吧？”张久见他不对，关切道。 他摆摆手，“我没事，稍安勿躁，等太医一会儿出来再说。” 几人在外面等了半晌，门终于开了，老太医擦擦额头的汗，对折李承乾行礼。 “小殿下安好，请殿下勿要担忧。” 第17章 算你这个逆子有福气 三日之后，程咬金带着肥料，偷偷摸摸的又过来找李璟了。 李璟心中正盼着肥料的到来，没想到程咬金的效率还挺高的。 “程伯伯，这是你给我带的肥料吗？” 李璟一看到程咬金提着大桶，便蹦跳着迎了上来。 程咬金本来还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可才刚进门就被他发现了。 “没错，让你猜对了。”程咬金把桶直接拎着，放在了房檐下。 李璟打开桶盖子看了看，这肥料不错，他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程伯伯，我的工具落在那边了，你能过去帮我取一下吗？” 李璟指了指东边的杂草丛。 这院子里的地他并没有全部都种成土豆，还有一些土地有待开发。 程咬金顺着李璟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李璟则是趁着这个时间，用之前积攒的属性点快速的在系统商城兑换了一些好的药品。 最近程咬金帮了他不少的忙，礼尚往来，他也是时候回报一二了。 程咬金可是一名勇猛的武将，所以可想而知，他的身上定然有不少的伤。 送他一些好的药品应该没错。 李璟手中捧着从系统里兑换的药品，心中暗想。 “我怎么没看到你的工具？”程咬金一脸疑惑。 李璟连忙道，“哦，我想起来了，我刚才好像把它们都收起来了，不用麻烦程伯伯了。” “对不起啊。”李璟不好意思。 程咬金大手一挥，“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东西收好了便行！” “程伯伯，这个给你。”李璟把手中的药瓶塞到了程咬金的手中。 程咬金不解，低头看去，只见手中放着一个棕色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他扫了一眼瓶子，这瓶子上似乎是写着一些什么字，不过他不认识。 李璟看到程咬金盯着瓶身上的字，很是无语。 刚才竟然忘了把上面的说明给撕下来了，毕竟上面的字可都是简体字。 李璟道，“这是很早之前皇祖母给阿父的伤药，后来我太调皮了，阿父就把这伤药给了我，以备不时之需。” “我现在就把这个送给你了，谢谢程伯伯最近对我的照顾。”说着，李璟不动声色偷偷将瓶身上贴的纸给撕掉了。 现在瓶身上光秃秃的。 “这药很灵的，你身上有伤，回去之后记得每日一次，绝对好用。” 李璟打着包票。 盛情难却，程咬金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回去之后，程咬金半信半疑的拿出来了那瓶药水，思来想去，决定用用试试。 而李世民这边，他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了，李承乾的腿的确是好了。 不过他的腿好得有些蹊跷，让人不免心生好奇。 他让人多方打探，却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于是他便决定自己亲自过去看看。 幽闭的东宫如今已是大门紧闭，与从前的热闹倒是天差地别。 李世民由宫人陪同，来到了门口之后，他顿住了脚步，抬了抬手。 “都不要跟着，朕自己过去。” 语落，宫人垂手退于两旁。 李世民抬脚上前，推门而入。 李承乾正提着水壶在给房中的花浇水，听到门口有动静，他回头看去。 及至看到竟然是李世民站在他的面前，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甚至连手中的水壶都落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水壶落地的声音将李承乾惊醒。 他回过神来，连忙下跪行礼。 “父皇……” 李承乾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从未敢奢想，竟然还能在这里见到李世民。 威严如他，说出去的话从未更改过，李承乾以为自己此生可能会一直被关在这里，并且再也见不到李世民了。 “起来。”李世民道。 李承乾犹豫片刻，站了起来。 父子二人相对而立，一时无言。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了他的腿上。 “看来是真的好了。” 李世民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来一丝波澜。 李承乾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拍了拍受过伤的那条腿。 “托父皇洪福，这条腿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哦？” 李世民原本平静如水的眸缓缓抬起。 只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便足以让李承乾的心中猛然一沉。 他知道，这看似随意的一问，若是回答不好，他可能真的就万劫不复，以后也就可能一直被关在这一方天地之间了。 而如果自己把握好这个机会，说不定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李承乾的大脑飞速转动，这回答虽然不能太过随意，可是如果太刻意了，那睿智如他的父皇，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藏在其中的心思？ 思来想去，李承乾只是回答道，“之前生了病，待到病好了之后，这腿伤竟然也自动痊愈了。” 李世民闻言，静静地打量着李承乾。 李承乾只是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他不知道他的父皇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然他已经尽量做到平静以对，可是心里还是不免忐忑。 毕竟这个答案听上去似乎有些敷衍，可是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答案了。 他的确不知道自己的腿到底是怎么好的。 可直接这样告诉父皇，倒是显得自己太过糊涂了，甚至有欺君之嫌。 而刚才自己那么回答，仔细听来又有几分讨巧，听上去更像是在说吉人自有天相，也就更能说得通了。 果然片刻之后，李世民倒是微微颔首，“也算是上天庇佑，算你这个孽子有福气。” 此时的李世民虽然言语仍旧强硬，可是明显态度柔和了不少。 就算是李世民再怎么生气，可是毕竟李承乾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能够恢复健康，李世民自然也是乐见其成了。 父子二人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话，李世民便起驾离开。 而只是这么短时间的会面，便传入了魏王李泰的耳中。 “他都已经被废了，成了一个废人了，幽禁起来了！” “都已经如同丧家之犬了，他竟然还能让父皇亲自过去探望！” “可恶，可恶！” 李泰气急，只觉得一团火在胸中燃烧。 他顺手抓起来旁边的一个天青色瓷瓶朝着地上使劲儿摔了过去。 一声脆响，那瓷瓶被摔得粉碎。 第16章 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惊人之举？ “我知道了，这件事明月可不能告诉任何人，记住了吗？” 长孙无忌虽然心中惊奇，不过表面倒是十分平静。 长孙明月乖巧地点了点头，“祖父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长孙明月应了一声，行了个礼，转身就出门去了。 此时的书房只剩下了长孙无忌一人。 他在房中来回踱步，不自觉捋了捋胡须。 之前李承乾的腿可是经过不少国医圣手检查治疗，可都没有什么起色。 怎么突然之间就莫名其妙的好了？ 难道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李承乾故意做戏？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 绝对不是这样。 李承乾没必要假装受伤，就算是他故意为之，那又何必在现在这个时候又突然恢复了？ 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之前的确是真的受伤了，而现在也是真的好了。 这李承乾被幽禁起来，各种医疗条件肯定不如从前。 现在他能突然恢复，难道是有人在暗中帮他？ 李承乾现在看上去颓丧，不思进取，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假象，是他所使用的障眼法。 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际上暗中在积蓄力量。 长孙无忌心中做了一番猜测，便决定继续观察一下。 李璟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他已经彻底打造出来了自己乐于农事这样的人设。 而程咬金对于他的一切也都很支持，经常会施以援手，只是…… 李璟觉得程咬金现在做的这些还不太够。 此时小小的他站在田间，看着已经种下了的土豆。 虽然水的问题暂时还不是特别严重，可是这农作物生长需要的不止是水，还有养料。 这院子里有水井，所以浇水他是不怎么发愁的。 可是肥料却让他犯难了。 他之前曾经在资料上看过，说是肥料在这个时代可是一个稀罕物，有的地方甚至还有粪霸。 虽然粪霸的名字不怎么好听，可是如果谁能当上粪霸，那可真的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差事。 霸占着各种粪便，在以农业为主，技术又不怎么发达的现在，那可真的是把握着农事的命脉。 想要让地里的庄家长得好，就必须要施肥，向粪霸去埋肥。 曾经他觉得这听上去让人觉得很荒唐，可是现在真的碰到了实际问题，他才算明白，古人诚不欺我。 如果真的现在有一个粪霸站在他的面前，他绝对会对粪霸好话说尽。 李璟小小的眉头拧在了一起，犯了难，要是程伯伯现在能出现在这里就好了。 他可以自由出入，想要弄来一些肥料应该不会太困难。 “想什么呢？” 程咬金粗狂的声音从李璟的背后传了过来。 李璟眼睛一亮，循声看去，只见程咬金已经迈着四方步，大步流星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又对着这田发呆呢？”程咬金顺着他刚才看着的方向看去。 “你该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知道种田难了，就想放弃了吧？”程咬金揶揄。 李璟梗着脖子，直视着程咬金，“当然不会！” “哦？”程咬金听着小家伙嘹亮的声音，倒是一副底气十足，信心满满的样子。 看来他并不打算打退堂鼓。 还真是认真起来了。 “那你对着你的这片田长吁短叹的，干什么呢？” 程咬金蹲下身子，用手扒拉了一下地上的泥土。 之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如今竟然被小家伙改造成了良田。 先不说到底能不能种出来东西了，但是能够做到眼前如此，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就已经不简单了。 李璟也蹲着程咬金的身旁。 一大一小两个人看上去这场景倒是有几分意思。 “程伯伯，你不觉得这土有问题吗？”李璟抓了一把土，握在掌心。 程咬金也捻了捻手中的土，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啊！” 李璟也不买这个关子了，索性直接说道，“这土太贫瘠了，需要肥料，不然种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有太好的收成。” 经小家伙这么一说，程咬金倒是也注意到了。 他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 李璟把手中的土仍在了地上，随即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拉住了程咬金的衣袖。 “程伯伯，我想请你帮个忙。”李璟嘟着小嘴，可怜巴巴的看着程咬金。 “你也知道，我在这个地方整天什么都做不了，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件事情可以打发时间，所以就想把这种地的事情给做好。” 粉妆玉砌的小孩子对着五大三粗的汉子撒娇，这可绝对是杀伤力十足。 果然，程咬金一看到李璟这样，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也都不忍心拒绝了。 “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肯定帮你。”程咬金打着包票。 “我想要肥料。”李璟毫不掩饰。 “行！”程咬金想都没想，应了下来。 “不过。”片刻之后，他好像又有些犹豫看了看面前的土地。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啊？就为了这些地？” 程咬金不太明白。 如果真的是打发时间，其实李璟大可不必如此认真。 随便种种也就是了，还要什么肥料。 他猜得不错，不过李璟却决定卖个关子。 毕竟有些事情都说得太明白了，也就不好玩了。 而且后续他还需要继续吊着程咬金的胃口，将他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这样才能让他帮助自己做更多的事情。 虽然李璟知道这样做似乎不太厚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毕竟能够过来这里的人，实在是没几个，而能真正帮上他的人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所以他必须把握好每个能够把握好的机会，吸引住能够吸引住的人。 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种地大计顺利进行。 “也不全是。”李璟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对程咬金挤了挤眼睛，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程咬金倒是看不明白了，一个小孩子难道还真的能有什么惊人之举不成？ 第15章 现在情况特殊 李世民并未在门口逗留多时，便匆匆离开。 而李璟对于门口的一切一无所知，他现在关心的只有土豆。 “阿父，今天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你回屋休息去吧。” 李承乾受伤之后，就没怎么锻炼过。 跟着李璟做了半天的活，也着实有些累了。 此时他看上去额头已经满是汗水，说话也有些微喘。 “行，你也赶紧收拾了，过去休息。” 李承乾看了一眼已经种好了的地，说完转身回房。 “好。”李璟应了一声。 他抬头看着面前大片的田地，仿佛看到了收成之日的硕果累累，心中着实是充满了希望。 “这是什么？” 就在李璟心中满是遐思之际，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的声音。 这里可是禁宫，能过来这里的人，身份可想而知。 李璟回头看去，只见长孙明月站在那里，一脸乖巧的看着他。 虽然长孙明月与李璟年龄相仿，可是从小长孙无忌对她这个孙女管教甚严，而且三岁便开始教她读书识字，所以此时长孙明月虽然年龄尚小，可是周身的气度却比同龄人更多几分聪颖和稳健。 两个小孩子相对而立，却莫名给人一种错觉，好像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般。 “你怎么来了？”李璟的视线扫了长孙明月身后一眼，并未看到其他人。 “我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望你一下，不行吗？”长孙明月说道。 李璟点了点头，“当然好，我求之不得。” 反正这里平时很少有人过来，能有人来这里，就是说说话，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长孙明月之后陷入了沉默，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那些婴儿拳头一般的土豆上。 “这些……是什么？” 长孙明月养尊处优，对于农事并不是很了解。 她蹲下身子，想要试探着伸手过去，摸摸地上的土豆，可是又好像是生怕摸坏了一般，她的手只是堪堪停在了半空，不敢落下。 李璟最近研究土豆有不少心得，他想要跟人分享心中的喜悦。 此时听到长孙明月这么问，便更加来了兴致。 他拿起来一个，介绍起来，“这个叫土豆。” “土豆？”长孙明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两下。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东西。 李璟点了点头，拿起来一个土豆，送到长孙明月面前。 “你摸摸。”李璟说道。 长孙明月看了看李璟，又看了看土豆，之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摸了摸。 只觉得土豆冰冰凉凉的。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小种子看上去确实像是一个小土块一般，很敦实，土豆……这个名字很贴切，你可以给我讲讲土豆是什么吗？” 长孙明月对面前这个小种子充满了好奇。 土豆，就是一种营养丰富，产量高的农作物，如果到了灾荒年间，更可以救很多人的性命。 不过这些李璟当然不能告诉长孙明月了。 虽然他知道，纸包不住火。 他在这里种地的事情迟早都会传出去。 却不想这么快就弄得人尽皆知。 毕竟事以密成。 而且种土豆到底能不能成功，这个还很难说。 所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个……”李璟面露难色。 长孙明月心思通透，她立刻说道，“没事，你要是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我不问就是了。” 她也不是特别喜欢打探别人秘密的人。 若是别人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若是人家不想说，那再怎么打探，也没意思。 长孙明月只是笑了笑。 李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长孙明月这个样子，心中竟生出了几分不忍。 他并不是故意想要隐瞒长孙明月，也不想在她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替我保密。”李璟解释道。 “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情况特殊……” 长孙明月年纪虽小，却很是善解人意。 她之前也曾经长孙无忌说起过李璟这一家子现在的处境。 现在看到李璟也知道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她倒是放心了不少。 “你不用解释太多，我知道的。”长孙明月说道。 李璟点了点头，“谢谢你。”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土豆是什么，就等等，种出来了，你就知道了。” “好。”长孙明月应了一声。 她伸出了小拇指，“那我们可说定了，你一定要把这些土豆快快种好，到时候让我也长长见识！” 李璟也伸出小拇指，“好，我们拉钩，一言为定。” 两个小家伙对于未来都充满了憧憬。 长孙明月蹲下身子，又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个土豆，“这种子虽然看上去虽然朴实无华，可是我有预感，假以时日定然可以惊艳世人！” 说完，她看向了李璟。 这番话，仿佛是话里有话。 李璟觉得此时满心鼓舞。 长孙明月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李璟轻松一笑，“早晚有一天我会知道的，我们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李璟说道。 语落，长孙明月环顾四周，视线不经意看向了房中。 不远处，李承乾正一手拿着书，站在房门口，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李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长孙明月回头，正好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她索性直接问道，“你说……这受伤了的腿，怎么就突然好了？” 李璟支支吾吾。 “这个……我也不是大夫，我……也说不清楚。” 长孙明月对于李璟的话倒是没有怀疑。 两人之后一起并排坐在房檐下，看着太阳慢慢落山，夕阳映照在这小院之中。 长孙明月知道，时间也不早了，她也该回去了。 告别了李璟，长孙明月便直接回家去了。 长孙无忌最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李承乾的各种消息，不过他一直都不太确定，毕竟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所以长孙明月一回来，长孙无忌就把她叫到了书房。 一到了书房，长孙明月就迫不及待的将李承乾腿伤已好的事情告诉了长孙无忌。 第14章 难道有什么蹊跷？ 李璟瞅着近来天气情况不错，而且眼看着可能会下雨。 土豆播种之后，如果能够下一场雨，那对于土豆之后的成长可是大有裨益。 “阿父，你跟我一起种土豆吧？” 李璟拉着李承乾的袖子，嘟着小嘴央求。 撒娇是小孩子最好的杀手锏。 果不其然，李承乾看着他圆嘟嘟的小脸，便不忍拒绝。 “可是……我不会……” 李承乾很是惭愧。 “不怕！有我呢！” 李璟拍着小胸脯，胸有成竹。 语落，他扯着李承乾就去了后院。 放眼看去，之前的荒草湖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成了一片平整的土地。 “你弄的？”李承乾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璟。 李璟点了点头。 李承乾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不知道这么小的身体，是怎么来的那么大的能量！ 他想要追问，不过李璟已经拿起来了一个小锄头，上前挖了起来。 李承乾不解，走上前去。 只见小家伙吭吭哧哧，在地上挖出来大概三四指深的一个土坑，回头看向他。 “阿父，种土豆大概挖这么深就可以，我们两个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挖坑，挖好了，我们把挑好的土豆放进去，就可以了。” 李承乾眉头轻蹙，显然他并不相信小家伙的话。 “璟儿，你什么时候学的种地？” 李璟知道这件事必须要跟李承乾说清楚，而且不能混过去。 否则李承乾不相信他，那很可能也不会跟着他一起种地。 “嗯……”李璟挠了挠头，煞有介事地说道，“之前先生启蒙，我闲来无事，就去藏书阁找来了一些书，发现上面有讲农事的，觉得有意思，就自己偷偷看的。” “对不起……”李璟没等李承乾批评，直接先承认错误，堵住李承乾的嘴。 “我不应该不务正业……” 李承乾气愤的话憋在胸口，半天却说不出来。 他看着一脸歉疚的李璟，自己心中反倒更不是滋味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连累，璟儿也不至于在这里这么无所事事，需要靠做农事来充实时间。 “算了……”李承乾终究不忍责备。 李璟垂着小脑袋，打量了一眼李承乾，发现他面上愠色稍减，便猴上他的身来。 “阿父，你跟我一起种吧，可有意思了！” 说着，他把手中的小锄头塞到了李承乾手中。 “阿父挖坑！” 说完，他又跑开了。 “你去哪？”李承乾问道。 “一会儿就回来！”李璟应了一声，小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李承乾不解，他看了看手中的工具，又看了看面前的耕地，便试着跟李璟刚才一样，挖起了坑。 李璟把挑好的土豆块提了过来，看着李承乾挖的坑，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父，就是这么挖的，真不错！” 李承乾干得正投入，听到了李璟的声音。 他自从腿受伤之后，就觉得自己成了废人。 如今虽然腿好了，可被关在这里，也是一点心气都没有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从这农事上找到一些成就感。 听到李璟的康盛夸赞，李承乾有些尴尬，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不就是挖个坑，这有何难？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李璟看出来了，李承乾这是不好意思了。 他也不点破。 不管怎么说，只要他重新振作起来就行。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分工合作，阿父挖坑，我就负责埋种！” 说着，李璟将手中的土豆捡出来一个，放在了挖好的坑里，接着又将小土坑旁边的土给小心的盖在了土豆上。 这么一来，也就算是把土豆给种下了。 “这……便好了？”李承乾之前不曾关心过农事，所以对于这些并不熟悉。 李璟点了点头，之后顿了顿道，“也不算完全好了，种下之后还需要浇水，不过那需要我们把这些土豆都给种好之后，一起浇水，这样更快一些。” 李承乾放眼看去，这一大片的土地，若是都种好了，那可得花费不少功夫呢！ “那我们还是加快速度吧，这样便可以尽快浇水了，不然有些土豆种下去半天了，还没能浇上水，怕是影响土豆的生长。” 李承乾埋头继续挖坑。 李璟应了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 上阵父子兵，两个人搭配着干活，还真是快了不少。 而在他们种土豆的期间，程咬金也是三天两头的过来。 他也没办法，谁让皇帝有令呢？ 当然，这些话，他绝对不能让李璟父子知道。 “程伯伯，最近朝中事务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忙啊！” 李璟忙碌的间隙偷了个懒，坐在田间，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前只是听你说种地，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你就已经把地给种好了！” “那是当然！”李璟一脸自信，“我们可是认真的！等土豆丰收的时候，到时候请程伯伯过来吃土豆！” 两人寒暄两句，程咬金便离开了这里。 与之前几次一样，他将自己打探到的一切全部禀报了李世民，确认李璟和李承乾的确是专心种地。 李世民仍旧觉得不可置信。 李承乾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太子被直接幽禁起来，他竟然能够做到不颓废，不抱怨？ 怎么可能？ 还把院子里的荒地开垦成了良田！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蹊跷？ 李世民不解。 不过思来想去，又心生不屑。 就算是他们没有郁郁寡欢，那又怎么样？ 曾经的东宫太子，竟然甘心去种地！ 思之令人发笑！ 程咬金离开皇宫，李世民坐在书房，沉默良久。 他走了出去，不知不觉来到了李承乾的幽禁之所。 “阿父，我要开始浇水了，注意你脚下！” 院子里传出来了李璟的声音。 这声音中并未有半分颓丧之意，听上去反而让人觉得生意盎然。 李世民不由得透过门缝看了过去。 却见李承乾提着水桶，跟在李璟身旁。 而李璟则是拿着瓢，从桶里舀水，给田里的农作物浇水。 两个人看上去父慈子孝，相处得当真是融洽。 李世民一贯杀伐决断，果敢无情的眸色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第13章 顺坡下驴 一个小小的领卫居然如此造次，李承乾脸色黑的难看。 “你……你给我等着！” 那领卫丝毫不怕，依旧嚣张得很。 李璟赶紧上前抱住李承乾的小腿，“阿父，不要冲动。” 为了自己的儿子，李承乾选择了隐忍。 领卫得意忘形，昔日的太子居然也有低三下四的时候。 搜了大半天，整个地方都搜了一遍，士兵才来汇报。 “报统领，没有任何发现？” “没有吗？” 士兵摇头，领卫只觉得可惜，要是真搜到了什么东西该有多好。 他趾高气昂的负手，却没打算离开，而是对着屋里探头探脑。 “你做什么？”李承乾压下厌恶。 “唉，我这么大晚上的兴师动众，可是很辛苦的。” 话里的意思，所有人明白了，李承乾紧握双拳。 “赶紧走，不然吃亏的是你。” 李璟没见过这么霸气的李承乾，心下不由得暗自敬佩。 老爹，真是好样的！ 领卫压根没把一个瘸子放眼里，正挥手打算教训他。 身后的人群里，传来一个柔弱的女声。 “左统领，这大晚上的何必劳师动众？” 李璟被这个声音吸引，望过去，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女孩，提着一盏琉璃灯缓步而来。 是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素欢。 “素欢姑娘，你怎的来了？”左统领脸上立马堆上了笑容，如今素欢是贵妃身边的人，得罪不起。 “贵妃刚才去王娘娘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她说赔了王娘娘一个玉佩，不必再麻烦找了，这个是给左统领的东西，王娘娘说有劳了。” 素欢递给他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璀璨珍贵的珠宝。 “嘿嘿，贵妃娘娘，王娘娘客气了，都是咱该做的，既然这样，我们也撤退了。” 素欢笑意盈盈的福身行礼，左统领一挥手，院子里还站满了人，一瞬间空荡荡的。 “殿下，您受惊了。”素欢赶紧嘘寒问暖，李承乾摆摆手。 “今日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那狗眼看人低的玩意指不定怎么难为我。” 李璟看着素欢，不知为何，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份哀伤。 “殿下，在这宫里失势就是这样，殿下且保重吧，奴婢该回去了。” 说完她匆忙转身离开了，李璟看着重新禁闭的大门，心里有些感慨。 “昔日母亲身边的宫女，再见却不能多言两句。” 李璟看向李承乾，这时才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燃烧起的点点野心。 “阿父，我们进屋吧，外面冷。” “嗯，好。”李承乾摸摸他的头，进屋去了。 次日，李璟起的最早，收拾好后他拿着农具来到后院。 上次翻了土，该下播种子了，不然赶不上时候了。 可是下了种子还得施肥，他又去哪里要肥呢？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程咬金。 原先那个守卫调走了，其他人又不好接触，自然没办法深入。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李承乾想到昨天的事情，心中仍旧郁郁。 李璟正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听到了房中李承乾的抱怨，便径直进了房间。 “阿父，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往前看。” “以后这样的话还是要少说，当心隔墙有耳。” 李璟小脸稚嫩，可是说出的话却极为老成。 李承乾虽然有些惊讶，不过已经快习以为常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璟儿好像突然长大了。 可能是因为突逢变故吧…… 程咬金过来的时候，李璟看上去喜出望外。 总觉得好像是小猫看到了鱼，李璟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 “程伯伯！” 程咬金虽然是个粗人，不过也看出来了这小家伙好像很平常有些不一样。 今天似乎格外高兴。 “哎……”程咬金应了一声，心中却直犯嘀咕。 “你有什么事？”程咬金顿了顿问道。 李璟暗暗吐了吐舌头，怎么小心思被发现了吗？ “我……”李璟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了房中。 “我没什么，就是我阿父！” “他之前因为腿的缘故，整个人难免颓丧，可是现在不同了，我阿父好了！” “他的腿已经完全恢复了，不光行动自如，而且甚至可以练剑了！” 程咬金半信半疑。 之前李承乾的腿找了宫中御医还找过民间医术不错的大夫，可是都束手无策。 如今竟突然好了，而且还恢复如初？ 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程伯伯不信？我带你去看看阿父！” 说着，李璟拉着程咬金就要过去。 程咬金摆了摆手，刚才他进门的时候已经看到在房中踱步的李承乾了。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的话？” 李璟笑笑，其实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夸大的成分。 既然程咬金这么说，他也就顺坡下驴。 “我就知道，事实摆在眼前，程伯伯肯定会相信的。” “不光阿父越来越好了，我现在在这里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程咬金看着小家伙扬着小脸，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好奇。 “哦？你有什么方向？” 李璟摇晃着小脑袋，“我现在专心农事！” 一个小孩子，正是贪玩的年龄，却说什么专心农事？ 这听来让人感觉忍俊不禁。 “民以食为天！” “程伯伯，这里平时除了你，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很是清净，这样的环境正好可以专心做一些喜欢的事情，我还挺喜欢的！” 程咬金一时摸不清头脑。 只是笑了笑，附和了一句，“喜欢就好。” 李璟看出了程咬金心中的怀疑，之后又拉着程咬金说了半天关于各种农事的注意事项。 程咬金听李璟说的头头是道，对小家伙的话也就不再怀疑了。 也罢，这禁足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日子漫长，如果能够找到一些事情做，倒也是个打发日子的好办法。 从这里离开之后，程咬金便将这里的一切报告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闻言，沉默良久，眸中神色莫名。 却不知道李承乾现在到底恢复成什么样了？ 第12章 竟然如此以下犯上 李承乾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太子妃和赵良娣心里也算有了安慰。 李璟看着他爹每天起来练剑，下地干活。 “原来的他竟然这般意气风发。” 这条支线任务完成了，那么也该搞其他的了。 李璟想起还有个任务，重新获得圣眷。 这个任务有点难，他抓抓头发有些苦恼，李世民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不是那么容易攻略的。 恰好在他发愁的时候，程咬金又来探望，他一进来那大嗓门就吵得所有人都听见了：“唉，你们人呢？都去哪了？我奉陛下之命又来了。” 李承乾负手出来，“程将军，莫要再喊了，都听见了。” 程咬金眼睛一瞪，紧紧盯着他一步步的过来：“殿下，您这腿？” 李承乾炫耀一样，特意用那条腿蹬了蹬：“好了，能正常走路了，如今每天我都早起练脸，下地干活，没问题的很。” “怎么突然就好了？哪个太医医治的？” “这……”李承乾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也不知道怎么好的。 莫名其妙他生了场病，病好了他的腿又好了。 “不知道，生了那场病，这腿也就好了。” 还有这种奇事？程咬金看着他的腿，心里琢磨着，该不会请了什么绝世神医来的吧？ “程叔叔，你来了。” 李璟迈着腿跑出来，程咬金看着李璟肉嘟嘟的脸，就忍不住上去想摸摸。 “小殿下，我是奉陛下之命来的。” 李承乾眼皮耷拉了下来，探望是假，监视是真吧？ 恰好的，李璟也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两位殿下气色看起来都不错，想必是想开了？” “呵。”李承乾自嘲，“如今我已经是庶人了，不必如此称呼我。” 程咬金心想，这还有气呢这是。 “殿下，陛下是废了您的太子，并没有把您赶出族谱，不必用庶人自称。” 对方不以为意，低头握了握腰间的香囊。 “如果没什么事，将军请回吧。” 得了，这又打算赶人了。 “微臣这就告退，不打扰您了。” 程咬金去见了李世民，把李承乾腿好的事告知了他。 “哦？生了一场病就好了？”李世民心里嗤笑。 当初太医是笃定了的，怎么这么快就因为这场病好了？ “你且下去吧。” 程咬金退出大殿，心里烦闷，这俩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有病一样。 他难道没有事吗？每天被当跑腿的，两头受气。 等程咬金走远了，一名宦官才从外面进来。 “如何？”这次李世民依旧头也没抬。 “回禀陛下，奴才着人去查了，但太医远那边说自己没有给废太子医治腿。” “并且，这段时间除了小殿下买通守卫，从外面带了农具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李世民眉头一皱，他要农具做什么？ “你盯着点。” 东宫那边，李承乾陪着李璟坐在抄手游廊下吃山楂糕。 自从老爹腿好了，人也精神了，吃的还多了。 李璟想着，再获圣眷，他一个人肯定不行，李承乾也得积极卖力一些。 他试探地询问:“阿父，我们以后还能出去吗？” 李承乾的手一顿，眼神有那么一瞬的落寞。 “不知道，大概会吧，你表现好，你皇爷爷就会让你出去。” “可是，我想让咱们全家都出去。” 沉默了一下，李承乾把糕点放下，“糕点好吃吗？你娘好久没做了，怀你的时候她特别爱吃。” 这个家伙怎么又打茬了，李璟无语。 “阿父，你总是抱怨皇爷爷不喜欢你，但是谁都知道，谋反是大罪，皇爷爷却只将你关在这里，衣食住行依旧。” 李承乾眼神动了一下，想起那天在父亲的塌前。 本来他也觉得会是这样的，但李泰，父皇本来已经对李泰起了疑心，但最后依旧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我在他眼里算的了什么？或许是有愧疚的，但也只愧疚。 他能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份愧疚，不是什么父子之情。 “璟儿，某些事你大了就知道了。”他怜爱的摸摸幼子。 “阿父，璟儿想出去，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李承乾浑身一震，他被关在这里无所谓，但是璟儿或许不愿意，浅浅也不愿意。 顿时他浑身泄了气，是他连累了妻儿，那些姬妾埋怨他也是应该的。 他默默的起身离开了这里，李璟看着他的背影。 阿父，你能不能争点气？历史上即便是不受宠的皇子，还奋力一搏争皇位呢。 你只是想办法获得你爹的注意，离开这里，就废成这样。 李璟真的好无奈，李承乾最起码争取一下吧。 怎么当初造反下的那么快的决心？难道他就甘心这么被困一辈子，然后看着魏王取代他吗？ 就在傍晚吃饭之时，外面忽然喧哗起来。 “快搜搜！别找漏了！” “你确定是这里吗？” 嘈杂声把李承乾和李璟吸引了过来。 太子妃不安道:“夫君，外面这么多人是在干什么？” 李承乾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他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想起玄武门，李璟也不无担忧，这爹万一真的要再来个废太子宫变咋办？ 不至于……吧？ 大门被人粗暴的打开，神羽军首领带着人进来了。 “你们干什么？”李承乾将太子妃护在身后。 “王娘娘丢了一块玉佩，我等来搜查。” 李承乾闻言，脸色一暗，“笑话，我们被关在这里多日，王娘娘掉了个玉佩，还往我们这里搜？” 那人的脸色露出一丝轻蔑，“得罪了，搜！” 士兵们不由分说就往屋里闯，极为粗暴的把所有东西往地上扔，床铺被翻的凌乱。 其他姬妾不敢和这些士兵正面对抗，只站在院子角落里瑟瑟发抖。 李承乾咬了一下后槽牙，“放肆！即便我不是太子了，可陛下让我住在这里，我还未被移出宗庙族谱，你竟然如此以下犯上！” 领卫嗤笑，“你算个什么皇子？被幽禁的皇子也算正儿八经的皇子？不打你是给你脸了，再叭叭，我找人弄你一顿，谁敢置喙？” 第11章 腿好了 长孙无忌心中大骇，难道是魏王等不及下手了？ “太医呢？太医去了吗？” 线人低头，恭敬的回答道:“丞相，太医已经去了。” 长孙无忌听后松了口气，就怕皇帝真的绝情，当年他敢在玄武门发动政变，只怕不会轻易被感情左右。 这也是他一直担忧的，一开始选择袖手旁观，就是怕陛下真的不顾亲情，下赐死诏书。 他这边接到消息，李世民那边也已得到了消息。 “你再说一遍？”李世民沉声开口。 宦官赶紧跪下，头抵在地板上，战战兢兢。 “回陛下，废太子不知怎的，忽然抽搐口吐白沫，现下太医已经去了。” “废物！连个人都给我看不好！” 李世民一怒之下，将手中的白玉瓷碗狠狠的掷在地上，白玉瓷碗立马四分五裂，碎片飞的到处都是，侯在殿内的宫女与宦官吓得大气不敢出。 李世民目光阴鸷，他说了饶废太子一命，现在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他愤怒，因为有人敢触及他的权力，敢不遵从他的命令。 “给我查，不要大张旗鼓，看看今天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 “是。”那名宦官心底松了口气，赶紧退出去了。 李世民食指敲击在桌面上。今日之事如果真有人作祟，大概率就是魏王。 但魏王，不能吧？他没有那个胆子。 他想起了李璟那个人小胆子却不小的孩子。 莫不是他想出的主意？李世民嘴角勾起笑容。 这小子，让我看看能耍什么花样来？ 废太子处，此时天已暗了下来，但宫室还点着蜡烛。 太医提着医药箱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李璟与太子妃见状心一沉，快步上前询问：“太医如何了？我夫君他、他有没有什么危险？” “莫担心，他的症状大概是中毒了，但是一些情况又不像中毒的症状，我给他施针，等他醒来就行。” 李璟闻言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他心里一股心虚。 如果自己没有给李承乾喂龙虎丹，大概他也不会这样。 但是，任务又提醒他必须去救治李承乾的腿。 太子妃把太医送走，赵良娣在屋里伺候着。 直到现在，李承乾的姬妾，除了太子妃和赵良娣，其余的人都没来看一眼，甚至问都不问。 李璟叹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太子妃回来后让人去熬药，李璟毛遂自荐争着要去。 “不行，你还太小，这药熬得可是有分寸的。” “母妃母妃，让儿臣去吧，儿臣想出份力。” 两人争执不下，赵良娣缓步出来，“让妾身去吧，姐姐和小殿下去屋里照顾承乾。” 太子妃点点头，“也好，麻烦妹妹了，今天多亏有你在身旁搭把手。” “这是妾身该做的。” 经此一事，太子妃对赵良娣颇有好感 都说患难见人情，李承乾另外几个姬妾，太子妃直接让她们以后不准再靠近李承乾住的地方。 烛火燃了半夜，李璟坐在书桌边昏昏欲睡。 太子妃守在床边毫无睡意，刚才李承乾忽然又发了高热，太医来了一趟开了药，服下后依旧不见好转。 “到底，该如何是好？” 这个情况让所有人束手无策，太子妃叹息，心中担忧更甚。 李璟看在眼里，心里愧疚，如果没有给李承乾服下丹药就好了。 太子妃这样的人可真好啊，寸步不离守着李承乾。 再看床上昏睡的李承乾，李璟啧啧嘴，这家伙还真是命好。 天破晓后，李璟和太子妃都睡着了。 李承乾的手微微一动，眼睛猛的睁开。 他感觉嗓子好渴，一开口声音嘶哑，“水，我想喝水。” 动作惊动了太子妃和李璟，太子妃惊喜。 “夫君，你终于醒了！快！璟儿，拿杯水来！” “好嘞！” 李璟赶紧倒了杯水，端了过去，李承乾意识清晰的差不多了：“到底，我到底怎么了？昨天忽然没了意识。” 太子妃忍住哭了，“太医说可能你误食了什么东西，中毒了，幸亏发现的早，救治及时。” “原来是这样。” 李璟心虚的低着头，站在太子妃身后，能误食什么啊，当然是他的那枚龙虎丹啊。 “我昨晚只喝了璟儿送来的杨梅汤，难道是杨梅汤的问题吗？” 李璟脊背一僵，坏了，这可咋解释？ “阿父，应该不是吧。那杨梅汤孩儿也喝了没事的。” “会不会是你喝酒的缘故？厨房里的菜昨日我也查看了，没有烂的，大家都吃的，没什么啊。” 李承乾也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 赵良娣熬了一碗白粥进来，李承乾喝了后身体暖暖的，他忽然觉得身体充满了劲头，一下床走两步发现坡脚的那条腿好像正常了…… 会不会是他的幻觉？再看看，还是一样。 李承乾脑袋空了一下，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夫君，你……你能正常走路了？”赵良娣惊讶道。 刚才一切她都落在眼里，李承乾的腿好了？ 李承乾这才接受了，“我的腿，我的腿！太好了！” 他喜极而泣，在屋里大喊大叫，把李璟引来了。 李璟以为李承乾又出什么问题了，进来一看。 李承乾活蹦乱跳的，腿也和正常人一样。 他愣了一下，龙虎丹成功了！原来昨天的反应是正常的。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李璟松了口气，这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叮。 【恭喜宿主完成“治愈之望”支线任务】 【奖励：5个属性点】 李璟脑海里浮现出系统页面，到达一定数目的属性点，可以任意兑换道具。 但目前5个属性点，还不能兑换，接下来就剩重获圣眷这项任务了。 回到现实中，李承乾又哭又笑的，也难怪，自从跛脚后他情绪阴郁，看见那条腿他脾气就暴躁。 太子妃闻讯赶来，看到李承乾腿竟然奇迹般的好了，也是颇感惊讶。 “夫君你的腿。” 李承乾走到她面前，“好了，浅浅，好了。” 第10章 废太子中毒了？ 见太子妃不理会她，张良媛气急败坏的跺脚，再怎么样她不能大张旗鼓的和苏式撕破脸皮，只能咽下这口恶气转身离开了。 赵良娣规矩的行了个礼也跟着走了。 “母妃，不要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李璟奶声奶气的仰着头安慰母亲。 “乖璟儿，母妃没有生气。”她摸摸李璟的头，温柔道：“娘陪你一块翻土吧。” “好！” 四个人拿着农具，从下午到日落西山，终于把后院这一大块废弃的土给翻了一遍。 “呼——”李璟擦擦头上的汗。虽然累，但感觉一股轻松。 太子妃也是如此，这一劳累，那些愁绪也都烟消云散了。 “母妃，我饿了。” 太子妃拉着李璟，“母妃这就去做饭。” 直到太阳沉下去，一桌子的粗茶淡饭端上来了。 他们现在的处境虽然不缺吃食，但太子及其眷属应该享受的山珍海味也没了，李璟吃得香甜，太子妃因为下午的劳作，跟着吃得酣畅。 收拾完到了夜里亥时，李璟才准备洗漱入睡，他刚才在烛火下将土豆的种子精挑细选了一番。 那些劣质的都被他给扔了，“真是累死我了，一直挑豆子。” 外面天色已深，李璟打了个哈欠爬上床入睡，他想起李承乾，今晚他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 或许他又在哪个角落里喝酒去了吧，这幅模样，以后可要怎么办呢？ 李璟忍不住忧虑的叹气，李承乾因为坡脚一直消沉，可他还没办法实验一下龙虎丹。 脑海里思绪万千，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刚破晓，李璟快速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 他刚开门想去看看预备种土豆的那片地，李承乾忽然出现在他的院子里。 他背稍微有些陀，嘴边都是青色胡茬，眼里是疲惫，看见李璟他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璟儿，起得如此早啊。”好生硬的招呼，李璟心里忽然疼了一阵。 想必是原身，出于血脉之间的牵绊，也影响了他，李璟其实真的可怜他。 一个在政治中牺牲的可怜人。 “阿父，你怎么来了我这里？”他跑过去脆生生的喊到。 见稚子在他面前显露的天真，李承乾心灰意冷的心忽然柔软了一下。 “我来看看你，昨天你母妃说你要种地，咱们不缺吃的，不需要如此劳累。” 李璟摇摇头，又搬出了劝说太子妃的那套说辞，李承乾笑了一下，随他去了。 “阿父，你笑笑啊，不要老这样耷拉着脸。”他努力的仰着脸笑，希望能让父亲也收到感染。 可对方只是浅浅的笑，摸了摸他的头，“不笑了，没什么好笑了。” 他心中的痛苦在心间翻涌挣扎着，没有人能感知到，李璟没有放弃，他继续想劝解李承乾。 “阿父，你这样，皇奶奶在天之灵一定不开心的。” “阿父，皇奶奶对你的期盼，你想想啊。” 想起母亲那端庄温柔的容貌，李承乾更加难受。 “我废了一条腿，你皇爷爷已经看不上我了，他让你皇叔搬进承德殿。” “我辱没了母亲，辜负了她的期盼。” 他不再言语，生怕说多了真的落泪，如今他不想再让妻儿担忧。 “璟儿，一切都是命，阿父已经是个废人了，废人如何做太子呢？” 他说着跛着脚离开了，看他腿脚不便，却还是加快速度离开。 李璟忽然心酸，他想起了那颗龙虎丹，也许现在真的该用上了它？ 可那玩意万一副作用真的把李承乾吃出问题来怎么办？李璟陷入了挣扎。 李承乾就是因为腿废的原因性情大变，如果治好了，也许他就振作了呢？ 但问题，就是龙虎丹副作用太强，他不敢轻易用，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原点。 李璟先去看了翻新的土地，去前厅吃饭时，还没进屋就听到了父母的谈话。 太子妃依然以泪洗面，她拿着帕子捂着嘴压低声音。 “妾身不懂这些，可您不要老这样消沉，璟儿他……” “我知道，璟儿是个好孩子，但是我已经没用了。” 李承乾眼神黯淡无光，“从腿跛脚那天起，父皇就不太待见我了不是吗？” 所以，问题还是腿上面，李璟没有心思吃饭了，他回去拿出那枚丹药。 这也是系统的任务，帮助李承乾恢复，但是，哎呀算了！ 李璟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成功了呢？” 李璟首先考虑的是如何让李承乾吃下去。 他一个孩子，哪来的神丹妙药？这个就没法解释。 其次也不能让其他知道，防止有人传话。 最后他想了一下，决心把药化在水里，端给李承乾喝。 他来到厨房将丹药捣碎，随后放进水里搅拌，没多久，粉末就融化在了水里。 成了一碗红色的水，李璟深吸一口气，希望老爹能喝下吧。 端到李承乾面前的时候，他皱着眉询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杨梅汤，父亲喝了吧。”李承乾接过，李璟紧张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快喝了！快喝了！“这杨梅汤怎么有股苦味？” 他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坏了，李璟赶紧解释。“味道是这样，可能是我加了一些薄荷吧。” “杨梅还能和薄荷混在一起？” “能，阿父你尝尝，好喝我也来一碗。” 李承乾笑了，这是他自造反东窗事发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行，我试试，你这小子鬼主意真多，拿你爹开路。” 他一饮而尽，“好苦啊，璟儿下次……不能……” 还没等李璟说话，李承乾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怎么这样！李璟的心沉到谷底。 丸辣！丸辣！ 他赶紧起身去叫人，“救命啊！阿父他晕过去了！” 他一边跑一边喊，立马惊动了太子妃，听李璟描述了一遍情况，她身边的宫女立马去叫太医。 废太子宫里一阵鸡飞狗跳，消息很快便传到长孙无忌那里。 “什么？废太子中毒了？” 难道是魏王下手了？ 第9章 坏女人滚开！ 程咬金跪在殿中台阶之下神色恭敬，上面李世民批阅着奏章头也不抬。 “你去了废太子处，怎么？他如今是否有怨怼？” 程咬金抬头看了他一眼，“陛下，废太子整齐日酗酒，浑浑噩噩的度日。” 似乎是料到了这个结果，李世民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个李璟呢？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回陛下，皇孙殿下恪守本分，并无任何逾越的地方。” 李世民放下了笔，“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程咬金退出去后，他立马挺直腰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的模样。 这皇帝心里既然关心着废太子一家。何不自己去看看？让我这个老东西两头跑。 他重重的叹息，皇帝家的事管不了管不了。 废太子居住处的偏门，士兵抱着农具鬼鬼祟祟的张望。这个时辰也轮到他当值了。 见四下无人，他一个闪身进了院子里，“殿下，殿下，我把您要的东西拿过来了。” 士兵低声喊到，李璟从他后面悄悄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呦，殿下，您可吓死属下了，给，这是您要的东西。” 士兵将翻土种植的农具全部拿了过来。为此他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带进来。 “多谢。”李璟拿起一把锄头，随手又给了士兵一块金饼子。 “殿下，您给的玉佩已经够多了。” “拿着吧，辛苦你了。”接过金饼子，士兵欢喜的离开了。 有了这么多的农具，他就可以开始种植土豆了。 眼下还是4月中旬，土豆生长也得经历3个月的时间，李璟抱着农具，有点多但还好。 他迈着小腿哼哧哼哧地跑到他寝房的后院，多亏这里是他的地盘，别人不会太关注。 李璟将袖子用攀膊绑了上去，拿起锄头使劲的翻动泥土。 “哎呦喂，我的殿下，这可使不得啊。” 他的贴身宦官李文赶紧跑过来，“这点事还是让奴才来吧。” 李璟虽然因为个子还太小的原因，使用锄头不太方便，但他可以用铲子啊。 呆在这里也无事可做，再不动动就懒得不想起来了。 “李文，还是让我来吧，我又没事，干点活打发时间呗。” “那哪行啊，让太子妃知道，奴才可就倒霉了。” 两人争执不下，李璟在这日头下又晒得心里窝火。 “李文，你敢不遵从我的命令！” 见晃孙发火，李文赶紧跪下请罪。李璟也是现代三好青年，随便杀人是做不到的。 但借着这个机会，两人最终达成协议一起翻土，李文没招了，只好妥协了。 午后的阳光毒辣得很，李璟主仆二人哼哧哼哧的干了半天，额头上都是汗珠。 正巧这时太子妃苏氏过来给李璟送点心，发现儿子不在屋里，找了一圈在后院发现了他。 “你们两个，这么大毒天的，种什么地啊，李文，你也不知道劝劝你家主子！” 李文赶紧低头弯腰，李璟挥舞着胳膊。 “母妃母妃，你不要责罚李文，他劝了，我坚持这么做，不然我就罚他了。” 太子妃闻言无奈，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赶紧来去去热气，这么热的天，受这罪干吗？” 宫女宁乡赶紧端来一碗冰镇的杨梅汤，李璟端起来一饮而尽。 太子妃看着被翻了快一半的土，疑惑询问，“好端端的，你动这片地做什么？” 早知道会有人这么问，李璟已经想好了如何回答。 “我们在这里住着，虽然皇爷爷没有下令减掉我们的一切用度，但我还是觉得，应该种点菜以备不时之需” “我觉得种些黄瓜也可以，还有萝卜。”他说话透着天真烂漫，太子妃心里一疼。 如今他们的境地确实需要看陛下的意思，璟儿本该享受锦衣玉食的日子。 现在小小年纪的他还得学着为整家人着想，太子妃心里忽然对李承乾生出了一股怨气。 如果他振作一些也还好，这个太子当不当吧，但至少他得是个主心骨吧。 还要璟儿一个孩子操持家里，自从被幽禁，璟儿刷碗做饭，安抚众人。 现在还得亲自下地种菜，“璟儿，听娘的，不要种了，你皇爷爷没有减掉你的用度，不必要如此的。” 李璟摇摇头，“母妃，孩儿有自己的打算。” 他的打算？太子妃想起他在朝堂上敢和陛下争论，或许，应该听他的。 “哎呦，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种菜？” 几人闻声望去，良媛张氏和良娣赵氏正在走廊下看着这边，眼里都是嘲弄。 刚才说话的就是良媛苏氏自从被幽禁在这里，太子妃和李璟还有李承乾身边有人伺候。 吃穿用度不减，但她们却没那么好运了，良娣看了看太子妃，立马福身行礼。 “妾身见过太子妃。”她才不像这个张氏，蠢得很，看不清局势。 皇帝还是在乎这个儿子的，不然不会幽禁在原来的地方。 还有李璟，看着人小却很有胆识，只怕重新获取圣恩是迟早的事。 太子妃冷着脸：“张氏，你如何不向本宫行礼？” 嘁，凭什么？ “妾身身体不舒服，还望太子妃不要怪罪。” 太子妃被这句话气到了，这个张氏真是目中无人。以为殿下失势了，就想上房揭瓦不成？ “既然不舒服还出来做什么？免得把病气传给别人，不嫌自己晦气么？” “你！” 没想到平时这个苏式柔柔弱弱，怼起人来还丝毫嘴不软。 一旁低头敛目的良娣不动声色撇了撇嘴，张氏还待继续呛她几句。 不料一团泥巴扔了过来，摔在她粉色衣裙上。李璟站在母妃面前，双手叉腰。 “坏女人滚开！休想欺负我母妃！” “你！你！你！” 张良媛被气得不敢骂他，毕竟他身份摆在那里，赵良娣赶紧躲一边偷笑。 “殿下，你难道任由小殿下这般粗俗无理吗？” “一个小孩子，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我为正妻，平日里不也对出言不逊的侧室宽容吗？” 张良媛脸都被气红了。 第8章 有些颓废之意 夜深人静，长孙府的书房中却灯火通明。 长孙无忌正襟危坐，面色沉肃。 “大人放心，殿下身体安然无恙。” 长孙无忌闻言点了点头，稍稍放心。 可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才放下来了心又提了起来。 “只是……殿下看上去似乎有些颓废之意。” “颓废？怎么个颓废之法？”长孙无忌追问。 “整日饮酒……无所事事……” 长孙无忌微怔，随即无奈叹了口气。 从天上跌入泥潭，这样大的落差，放在谁的身上，一时间都会无法接受。 李承乾原本是风光无两的东宫太子，如今却沦落到跟阶下囚差不多，整日被困在一方院落之中。 可想而知，心高气傲的他心里又该有多难受。 这一切，长孙无忌都理解。 可除了理解，他什么都做不了。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示意来人出去，自己则是在房中来回踱步。 关于李承乾的现状，长孙无忌虽然唏嘘，可却也并不觉得意外。 一切如他所料。 倒是李璟……这个皇孙他之前还真的是大意忽视了。 从前他印象中，李璟似乎一直都闷闷的，不怎么显山露水。 所以他也并不觉得李璟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是经过之前的事情…… 长孙无忌发现，这个孩子表现可圈可点，聪慧抑郁常人。 他心中很是奇怪，为什么一个小孩子，突然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思来想去，他能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之前自己对这个孩子太不了解了。 身处在政治漩涡之中，他自以为对于朝堂之上的一切人和事还算洞悉分明。 可这个小皇孙，之前还真是逃出了他的双眼…… 李璟送出去玉佩没多久，那个小兵果然就把农具偷偷给他带了进去。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了角落，小兵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这些可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小兵把农具交给了李璟，嘱咐了半天。 李璟看着到手的农具，不住摸索，如获至宝。 有了这些工具，他干起活来就更得心应手了。 “放心，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我保证。”李璟举起小手，煞有介事地发誓。 小兵不放心，一再叮嘱。 李璟连连应声，虽然听上去似乎太过随意，不过他却是认真的。 不说别的，单论这农具的来之不易，李璟也不可能会让人发现，毕竟……他也没那么多玉佩送人。 玉佩换农具，虽然听上去让人觉得他可能是小孩子好骗。 不过他却知道，这个交易值了！ 一想到这农具能在接下来的种植中派上大用场，他心中还真是跃跃欲试。 得了农具，李璟便匆匆跑到了房中，他环顾四周，最后决定把农具藏在自己床底下。 待藏好之后，他靠着床沿坐在了床上，心中暗自盘算了起来。 现在这别苑虽然荒凉，可地方却不小，而且他也观察过，后院那边以前应该是个大花园。 既然是花园，那边的土质应该不错，如果能够把后院给开垦出来，种上土豆…… 李璟的脑海中出现了土豆丰收的景象，硕果累累，当真喜人。 只是他们刚刚住进来，很多情况尚且不清楚。 如果轻举妄动，万一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自己的大计可能真的就要胎死腹中了。 李璟思来想去，决定暂且先不动手。 等时机成熟，再说不迟。 李璟暗暗点了点头。 他从房中跑了出去。 今天天气不错，之前的选种工作他还没有做完，这会儿没事，正好可以接着做。 李璟如此想来，便弄了一堆土豆子，坐在那里开始挑挑拣拣。 如果想要种出来产量高，质量好的土豆，那种子肯定要选好。 所以，选种之事不能大意，这也是他这么多天，就做这一件事的缘故。 慢工出细活。 需要挑选个头大，又健康的土豆，这样结出来小土豆才有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璟的小手在土豆里面扒拉着，一个个认真挑选。 不知不觉，他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李璟不时用手抹着脸上的细汗，干得不亦乐乎。 “哈哈哈……小殿下，看我带来了什么？” 程咬金的声音很是豪迈，中气十足，仿若阵阵闷雷，由不得人不注意。 他大步流星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手提着几个花盆，一手提着一个袋子，那袋子里装着的应该正是李璟要的土。 开国大将此时更像是一个农夫。 不过程咬金却不在意这些。 人无高低贵贱之分，农夫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这些东西可是李璟央求他带过来的。 他这个做伯伯的，当然要满足孩子这样小小的要求！ 此时李璟正干得投入，倒是被程咬金这爽朗的笑声给吓了一跳。 他猛然抬头看去，程咬金已经径直走了过来。 “程伯伯！” 李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双小手在身上擦了擦，便匆忙上前迎接。 程咬金一看到他的脸，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这脸上怎么抹成个小花猫了？” 李璟不解，用袖子擦了擦脸，低头一看，袖子上是尘土混合汗水而成的泥水。 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总不能跟程伯伯说他刚才在选种吧？ 李璟看到程咬金手中的东西，忙岔开了话题。 “程伯伯，这些是你给我带的吗？” 没等程咬金开口，李璟就上前捧住了花盆，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不知情的人看到李璟这个样子，只怕会怀疑这花盆会不会暗藏玄机，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程咬金把东西放在地上，眼神中满是宠溺：“全是给你的。” “当心重，砸到了脚。” 程咬金提醒，看到李璟抱起花盆，便伸手过去帮忙。 “不怕，我有的是力气！” 李璟笑得灿烂，看着面前的几个花盆，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可以啊，有时间咱们比比！”程咬金笑道。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程咬金因为还有事要忙，便告辞离开。 可他前脚刚出去别苑，后脚紧接着就被李世民叫走了。 第7章 研究土豆种植 李璟用心良苦。 可李承乾这心病是沉疴已久，岂是一时半会儿，因为一两句话就会好的？ 更何况现在他要面对的不光是身体上的残缺，还有皇帝对他的幽禁，这是精神上的打击。 想要振作起来，谈何容易？ 李承乾依旧每日郁郁寡欢。 李璟看着每日坐在窗前，除了喝酒，就一动不动的李承乾，他明白，想要让李承乾振作起来，实在是任重道远。 不过他这个人也不是畏首畏尾之人。 既然决定了拯救李承乾，他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已经会把这件事做好！ 每日晨光熹微之时，李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帮母妃做饭洗衣，打扫庭院，会的不会的，他通通包揽了，俨然已经成了这家里的小小顶梁柱。 “璟儿……谁让你做这些的！” 太子妃苏氏从李璟的手中夺过去了扫帚，心疼的抓起来了李璟的小手捧在手心。 只见那白嫩的小手上面磨得通红。 苏氏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李璟的小手，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下来。 “你何曾干过这样的粗活？” “别再干了……别再干了……” 苏氏声音哽咽。 李璟抽出小手，拭去了苏氏脸上的泪水。 “母妃别哭，璟儿没事。” “璟儿只当是锻炼身体呢！” 说着，李璟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不信母妃你看，璟儿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更结实了？” 李璟能苦中作乐，笑对一切，还能帮着家人做一些事情，这自然是好的。 有子如此，苏氏还能怎么说？ 她把李璟抱在怀中，只是暗自垂泪。 苏氏明白，如今在这别苑之中，很多事都是无奈之举。 即便是从前养尊处优的皇孙，也不得不快速成长起来。 “璟儿，真是难为你了。” 苏氏幽幽叹息。 李璟只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孩儿乐在其中。” 面对困难，不选择笑对一切，迎难而上，难道就要当个懦夫被打趴下不成？ 李璟是做不到的！ 魂穿没赶上好时候，虽然当了个身份尊贵的皇孙，没能享受到皇孙该享受的福气，却无辜受牵连。 可他有信心扭转乾坤！ “母妃，你就放宽了心，有孩儿在，我们即便被幽禁别苑，也能把日子过得多姿多彩！” 苏氏不愿给孩子平添烦恼，便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李璟安慰了苏氏一番，便自行离开，继续做家务去了。 “璟儿一个小孩子都知道为家族计，真不知道殿下他是怎么想的！” 侧妃张氏从一旁走了出来。 她平日里最是个爱美的，可是如今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却被幽禁在这别苑之中，不知道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苏氏没有理会，只是闭目养神。 张氏仍旧觉得心中闷闷的，继续嘟囔个不停：“殿下……也未免有些太过任性了……” “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家眷想想，他是快意了，可我们呢？” “我们正值年轻，孩子们年龄还小，每日被关在这样一方小小天地之中，这不是要活活把人熬死吗？” 张氏越说越起劲儿。 苏氏微微蹙眉，缓缓抬眸看向张氏。 “行了，闭嘴吧。” 如今苏氏虽然也是心烦意乱，可她却知道，越是这个时候，便越不能乱。 李承乾现在心灰意冷，她这个做王妃的，就必须要担起来一切。 尤其是看到小小的李璟忙碌的身影的时候，她也多了几分坚定。 张氏素来知道苏氏的脾气，不怒则已，若是一旦发脾气，那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我……我也没说错……”张氏支支吾吾，翻着眼皮，扫了苏氏一眼。 苏氏面色微沉，粉面含威：“以后这样的话别再说了，免得被殿下听到。” 如今李承乾心里正是脆弱的时候，半点风吹草动对他来说，可能都是致命的打击。 她得护着他才是。 “我知道了。”张氏又是委屈，又是郁闷。 李璟每日除了忙家务之外，就是研究土豆种植了。 小小的身影忙得不亦乐乎。 关于土豆种植，李璟之前已经跟程咬金说过了，摆脱他下次过来带一些泥土和花盆，土壤的问题暂且不用考虑。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种薯处理一下，种薯切块，蘸草木灰消毒。 接下来就是催芽和播种了。 其他的都好说，他现在有一件事还挺头疼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就算想得再好，没有趁手的工具，只怕也会事倍功半。 这地方想找到工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李璟把整个别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件工具。 既然这里找不到工具，那就只能从外面让人带过来了。 上次程伯伯过来的时候，他忘了说这件事了。 程伯伯过来一次也不容易，若是下次他过来了再说，等到下次程伯伯过来的时候也太晚了，只怕错过了合适的播种时间。 思来想去，李璟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的守卫身上。 这些守卫比不得别处的守卫。 他们守的可是被幽禁之处，责任重大，却没什么油水。 既然如此…… 李璟本着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想法，摸了一下腰间的玉佩。 他趁人不注意，对着门口的一个小兵递了个眼色。 那小兵看到是他这么个孩子，也不曾多想，便径直走了过去。 李璟把小兵拉到一旁角落，还未开口，就把玉佩塞到了小兵手中。 小兵唬了一跳：“殿下这是做什么？” 李璟对他做了个噤声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 “实不相瞒，这里的日子无聊得很，我想着每日种些花草，打发打发时间，可是却没什么趁手的工具。” “所以，我想求你帮我带过来一些农具。” 小兵闻言，有些犯难。 虽然只是农具，可这里毕竟是幽禁皇子的地方，万一要是出了岔子，他担当不起。 李璟噘着嘴，无辜的大眼睛满是祈求地看着小兵。 “求求你了，我只是想种点花草……” 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孩子对着一个小兵撒娇卖萌，而且还有贵重的玉佩作为回报，小兵思来想去也难以拒绝，只能答应了下来。 第6章 瘸腿的废太子罢了 次日清晨。 程咬金的大嗓门打破了别苑的沉寂：“让开让开！老夫奉旨探望！” “拦什么拦？都说了奉旨来了，我看谁特么还敢挡着？！” 混世魔王一副混不吝的流氓相，搞得几个守卫头疼不已。 没人敢阻拦这位开国功臣，只得放行。 “大侄子！” 程咬金一把抱住李璟，暗中塞过一个小包袱：“这是你程伯伯偷偷带的蜜饯。” 接着压低声音：“朝中现在乱得很，李泰那小子……告诉你爹，多加点小心！” 李璟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然后趁机询问：“程伯伯，能否帮我弄些花盆和泥土？我想学着种些花草解闷。” 程咬金眼珠一转，哈哈大笑：“好说好说！明日就给你送来！” “谢谢程伯伯，程伯伯最好了！”李璟声音奶萌奶萌的。 程咬金自诩是个粗人，向来狂放，可看着面前的小奶团子，也是不由得心中一软。 他轻轻拍了拍李璟的肩膀。 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命运多舛。 “咳咳……”李承乾的咳嗽声引起了程咬金的注意。 “你说你，身体不说服就多休息，出来做什么？” 程咬金大步流星，直接进去拿出来一张椅子，放在了李承乾的身旁，示意他坐下。 李承乾不过就是一个废太子，又怎敢劳动开国大将为自己搬椅子？ “不可……万万不可……” 李承乾推辞。 程咬金却大手一挥说道:“你只管安心坐着，又没有外人，跟我还客气不成？” 说话间，他摁着李承乾的肩膀，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李璟拉着李承乾的手，一双明亮如水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爹，你身上有旧伤，理应好好保养。” “如今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得了这么一个清静之所可以保养身体！” 李璟小小年纪，说出的话却头头是道。 程咬金爽朗一笑：“这孩子说的不错，我喜欢！” “人小鬼大，颇有程伯伯当年的风采，天塌下来当被盖！” 李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爹，您和程伯伯先说着话，我去倒杯茶来。” 说罢，李璟就跑开了。 望着李璟小小的背影，李承乾无奈，随即也只能暂且作罢，坐在椅子中。 虽说做人应该心宽，只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有谁能跟小孩子一样，继续无忧无虑？ 李承乾眉头紧锁。 程咬金看上去大大咧咧，可却是个心细的。 他一眼看出来了李承乾此时的心事。 “你也不必忧心。”程咬金悠悠开口。 李承乾抬眸，只是眸色深沉，满是忧色，化都化不开。 程咬金继续说道：“你要振作起来才是！” “陛下既然放你一条生路，那就是仍旧念及父子之情！” “血浓于水，陛下的心也是肉长得。”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照顾好你们这一家子，以后日子长着呢！” 程咬金不善言辞，他也是费劲了心思，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李承乾心中自是感激，患难见真情，如今朝中众人只怕都恨不得躲他远远的，更别提主动过来探望了。 对于程咬金的恩情，铭记于心，不过他却只是点了点头。 这些话就是宽慰之语罢了。 他们如今被关入了这别苑，只怕想再出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个废人而已，出去不出去，又有什么两样？” “便是老死在这别苑之中，也无不可，便如这庭中落叶，落下了便落下了，又有谁人知呢？” 李承乾无奈自嘲，轻轻叹了口气。 他还年轻，虽心有不甘，可毕竟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得过且过，破罐子破摔又能怎么样？ 已经如同烂泥一般的人生，又何妨烂到底！ 可璟儿却还小…… 这孩子难道也要被自己连累，一直困在这里，如同笼中鸟？ 他越是看到璟儿懂事聪慧，便越是觉得心如刀割。 这样灵秀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没用的爹爹拖累，定会有一番成就。 李承乾暗暗握拳，却又无能为力。 “唉……你别这么说啊！” 程咬金抓耳挠腮，他还想出言安慰，可却已经词穷了。 “总之，你记住，在这里好好待着，照顾好身体。” “那个……还是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记住了！” 程咬金担心自己如果留下来时间太长，可能真的会跟李承乾共情。 到那时候本来是过来劝李承乾的，反而会给他添堵。 未免出现这样的局面，程咬金便见好就收，匆匆离开。 李承乾望着再次关闭上去的院门，目光只是呆呆的，好像是所有感情都已经干涸了一般。 父子之情…… “爹！”李璟端着杯盘，慢慢悠悠，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圆嘟嘟的小脸上带着笑意，清澈的眼眸笑得好像新月一般。 “爹喝茶。”李璟说道。 说完，他小脑瓜来回看了看：“程伯伯呢？” 李承乾回过神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伸手接过李璟递来的茶。 “程伯伯有事先走了。”李承乾说道。 李璟点了点头，却没有退下的意思。 他黑亮如同点漆一般的眸子微微一转，心里似乎有什么想法。 李承乾有所察觉，他还没有开口询问，李璟便先人一步。 “爹，我之前看书，上面有几句话我觉得写的挺好的。” 李承乾不解：“哦？” 李璟摇晃着小脑瓜，咬文嚼字背了起来。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 小小的人儿口齿清晰伶俐，背诵的很是流畅，李承乾惊讶之余又有几分欣慰。 这孩子显然是在借着背诵之名，来安慰他的。 反观自己，经受了一些挫折，就心灰意冷，而且还把这种消极的情绪传递到了孩子身上，如此想来倒是有些天为人父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有些事情也不是想忽略就可以忽略的。 他……终究只是一个瘸腿的废太子罢了。 李璟知道，自己借文章劝诫父亲的用意，父亲肯定也明白。 “爹……振作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李璟索性直接点明。 第5章 这系统抠门得很 李泰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殿下……” 柴令武小心翼翼地上前搀扶，却被李泰猛地甩开。 “滚开！” 李泰压低声音呵斥，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他抬头望向殿外，正好看见李璟小小的身影在侍卫护送下离去。 “李璟！那头小畜生！” 李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满是怨毒。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柴令武低声道：“去查查，东宫别苑的守卫都是哪些人。” 柴令武会意，阴测测地笑了：“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 另一边，李璟跟着侍卫穿过重重宫门。 全程内心都在感叹着天策上将的手腕。 这次裁决，不仅安抚了部分朝臣，又维护了皇权威严；同时将“问题父子”隔离观察，避免再生事端，也暂时稳住了李泰及其党羽。 可以说是各方势力都能相对满意的结果。 当然，估计只有李泰是例外了。 不过这厮已经爽了那么多年，现在吃点亏，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反正李璟是觉得，总不能啥便宜都给他占了吧？做人心里该有些逼数。 “小殿下，这边请。” 领路的侍卫态度恭敬却疏离。 李璟注意到，这人腰间挂着百骑司特有的铜牌。 转过一道回廊，来到东宫别苑。 这座远离主殿的院落虽不至于破败，却处处透着萧索。 “父王……” 李璟轻声唤道。 李承乾呆立在院中，跛足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听到儿子的呼唤，他缓缓转身，摸了摸李璟的头：“璟儿，我说过，无人的时候要叫我爹。” 李璟能看出，他似乎格外讨厌像是‘父王’、‘父皇’这类颇为正式的称呼。 甚至能说是憎恨。 不过李承乾很快收敛了这些心绪，不想让负面情绪影响儿子，弯下腰问道：“儿啊，你怨不怨爹？” 按照李璟的脾气，他本该是怨的……毕竟刚穿越就被拖累进了死局，还险些被流放，搁谁谁心里都不平衡。 可他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疲惫的双眼，却怎么也狠不下心说气话。 哪怕两世为人，他也从未见过哪个人，眼中会有如此的痛苦与自责。 李璟大致能明白李承乾这个人。 他没摊上个好父亲，所以想极力的成为一个好父亲，只是生在皇家，没人教过他何为寻常的父子，也不清楚‘疼爱’的概念。 估计他只会觉得，仿佛一生都在事与愿违。 “爹，我不怨你，你也莫怨自己。” 这话，让李承乾身躯狠狠一颤。 他的眼眶红了红，嘴唇蠕动继续，却没说出个什么来，只是狠狠灌了口酒：“让爹自己待会儿。” “爹……” “璟儿，去吧。” 李璟看着父亲颓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转身走向内院，却见母亲太子妃正倚在廊柱旁默默垂泪。 “母妃？”李璟轻唤一声。 太子妃慌忙拭去泪水，强挤出一丝笑容：“璟儿饿了吧？母妃这就去准备晚膳。” 李璟拉住母亲的衣袖：“母妃别忙了，让孩儿来吧。” 太子妃惊讶地看着十岁的儿子熟练地生火、淘米，动作虽有些笨拙却格外认真。 她忍不住问道：“璟儿何时学会这些的？” “书上看的。” 李璟随口答道，心里却想着系统奖励的土豆种子。 等明日程咬金送来工具，就能开始种植了。 饭菜端上桌时，李璟看了看太子妃低落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来这些事儿还得自己来啊。 “母妃。” 他轻轻叫道，“性命保全，便有希望，您不要多想。” “璟儿……” 她轻叹一声，“你何时变得如此……” 苏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看着格外早熟的儿子，最终没有多问。 只是强颜欢笑时，神色似乎没之前那么勉强了。 她包括一众女眷在内，此时都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对未来充满恐惧，对李承乾有怨怼但不敢言。 不知不觉间，小小的李璟仿佛已经成为这个破碎家庭的主心骨。 很快，夜深人静。 李璟取出系统奖励的种子。 他很清楚，此物是未来改善处境，甚至影响国运的关键。 没考虑多久，李璟果断选择了土豆。 有穿越经验的兄弟都知道，这玩意在古代的产量，简直是降维打击。 仅有的问题是，该怎么用。 心头有了计较，李璟收起种子，又拿出那枚龙虎丹仔细端详。 丹药通体金黄，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龙虎丹：固本培元，强健筋骨，对体虚、旧伤或有奇效，但使用需谨慎】 旧伤…… 瞧这意思，是不是对李承乾的跛足也有效呢？ 李璟皱起了眉。 刚想到这，系统就传来提示。 【发布新任务】 【任务一：重获圣眷（主线）】 【任务目标：在幽禁期间，让李世民对李承乾或李璟本人产生一次明确的正面印象（如赞赏、关心、主动召见等）】 【奖励：解锁系统新功能：初级洞察术，可大致观测目标情绪】 【任务二：治愈之望（支线）】 【目标：尝试改善李承乾的身体状况，尤其是跛足带来的痛苦或心理阴影】 【奖励：5点属性点】 李璟犯了难。 这系统抠门得很，给的资源有限，必须得妥善利用。 种子如何安全种植，并且发挥价值，就够他头疼的了。 至于这支线……摆明了是暗示他，龙虎丹真的可以给李承乾用。 只不过他可没放过系统给的标注，这玩意用起来需谨慎，铁定是有啥副作用。 如果是自己用，作为系统宿主的他应该可以妥善强化自身，为未来做准备的。 可李承乾那头也不能放着不管……谁知道他继续在沉默中变态，又会闹出啥幺蛾子来。 李璟记得，正史上的李承乾，后期就是沉迷娈童，私生活不堪，他想想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不成，人还是得治。 目前矛盾的根本其实就是李承乾这个太子，先把病根去了，李世民才能重新正视这个儿子，否则一切都是治标不治本。 打定了主意，李璟就决定开始施展他的‘救治计划’。 当然不可能明面上给的，不然丹药来历传进皇帝耳朵里，就又解释不清了。 他选择的是，尽可能将丹药化入汤药或食物中，在夜深人静时让父亲服下。 不过这倒是个长期活儿，而且相当冒险——如果出现剧痛或排异反应，后果不堪设想，得慢慢来。 眼下，还是先将种子的问题搞定。 第4章 果然坐不住了 问话时，李世民的目光隐晦地扫过长孙无忌，显然怀疑背后有人指使。 李璟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目光清澈而坚定：“回皇祖父，无人教孙儿。孙儿所言，皆是皇祖母托梦警示。” 演，还是得演。 好不容易凹出的人设，要是崩了，那就得彻底完球。 “托梦？” 李世民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是。” 李璟声音微颤，眼眶泛红，“昨夜孙儿梦见皇祖母，她面容哀戚，说陛下与父王父子相残，她九泉之下亦不得安宁。她让孙儿转告陛下…… “偏爱即是打压，隔阂终酿大祸！” 李世民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龙袍袖口。 长孙皇后是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处，李璟的话，无疑直击他的软肋。 李璟见李世民神色松动，赶紧趁热打铁：“皇祖母还说，陛下对魏王殿下宠爱过甚，赏赐逾制，允其开文学馆招揽贤士，甚至默许他针对太子……这些，父王都看在眼里。” “放肆！” 李世民低喝一声，眼中怒意再起。 李璟却未退缩，反而挺直腰板，声音愈发清晰：“皇祖父，孙儿斗胆问一句，您可曾真正关心过父王？您只在意他的学业、礼仪，可曾问过他跛足之后，心中是何等痛苦？您可曾想过，他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李世民呼吸一滞，眼中怒意渐渐被复杂情绪取代。 殿内气氛凝滞。 长孙无忌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璟，目光闪了闪，终究适时的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小殿下所言虽直，却是一片赤诚。” “臣斗胆进言，魏王殿下确有僭越之举，朝野上下早有议论。太子殿下此次行差踏错，实因忧惧过甚，非本性如此。” 李世民冷冷扫了他一眼：“无忌，连你也认为，是朕逼反了太子？” 长孙无忌不卑不亢：“臣不敢妄议陛下家事。只是……太子殿下本性纯良，若非绝望至极，断不会铤而走险。” “恳请陛下念在父子之情，念在……皇后娘娘的遗泽上，宽宥太子。” 提到长孙皇后，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他静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挥手道：“罢了，你先退下。” 长孙无忌深深一揖，退至一旁。 李世民的目光重新落在李璟身上，审视半天，才终于道：“起来吧。” 李璟心中一松，缓缓起身。 “朕姑且信你所言。” 李世民声音低沉，“但若让朕发现你受人指使，妄图离间天家父子……” “孙儿不敢！” 李璟连忙跪下，“孙儿只是为父鸣冤，为国谏言！甘罗十二拜相，孙儿虽年幼，却也知忠孝大义！” 李世民望着自己这个出类拔萃的孙子，眼中情绪复杂。 审视，疑虑，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 最终，他摆了摆手：“退下吧，慎言慎行。” 李璟深深一拜，转身退出寝宫。 殿外，李承乾正跛足徘徊，形容憔悴。 见李璟出来，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上下打量：“璟儿，你没事吧？” 李璟低声道：“父王放心，皇祖父情绪稍缓，暂无雷霆之怒。” 李承乾嘴唇蠕动，似有千言万语想说。 他说不清是愧疚感激，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亦或是震撼于儿子的胆魄。 可是到头来，也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紧紧攥住李璟的手。 这是父子二人第一次，在巨大的危机之后，有了片刻的、无声的依靠。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温情时刻，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内侍匆匆跑来，低声道：“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刚刚入宫，直奔甘露殿去了！” 李承乾面色一变，李璟则眯起了眼睛。 那个李泰，果然坐不住了。 …… 甘露殿内，李泰跪伏在地，声泪俱下：“父皇！儿臣冤枉啊！太子谋反，儿臣毫不知情，如今却有人污蔑儿臣僭越，离间天家父子，儿臣实在惶恐！” 李世民眉头紧锁：“青雀，你先起来。” 李泰却不肯起身。 这个生得敦厚实诚、实则乖张暴戾城府极深的小胖子，此刻哭的像是死了亲娘。 “父皇明鉴！儿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不臣之心！太子谋逆，其子李璟竟在朝堂上妖言惑众，说什么‘偏爱即是打压’，这分明是离间父皇与儿臣的父子之情啊！”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委屈：“父皇，太子谋反证据确凿，李璟小儿却为其狡辩，此乃大逆不道！若不严惩，何以正朝纲？” 李世民沉默不语，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他不是蠢人，自然知晓这个儿子在暗地里的小动作。 他的党羽已经心急火燎的在朝中散布谣言，导致原本稍缓的局势再起波澜，部分官员甚至开始上书，要求严惩李承乾父子，一时间，流言四起，暗流涌动。 李世民心里有数，极其少有的，开始觉得魏王有些惹人厌烦。 他皱了皱眉，却没多说，而是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 “父皇！” “朕命你退下！！” 李泰身躯微微一颤，终于不敢多言，牙关咬了咬，躬身告退。 “朕思虑再三……” 李世民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太子李承乾谋逆一事，证据确凿。然念及父子之情，及皇后遗泽，特免其死罪。” 李璟站在殿角，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他能感受到身后李泰一党投来的阴冷目光。 “即日起，废黜李承乾太子之位，褫夺一切封号，幽禁东宫别苑。”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群臣，“由百骑司严加看守，无诏不得出。” 听到“免其死罪”四个字，李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 他偷偷抬眼，正对上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目光。 “东宫家眷随行幽禁，皇孙李璟保留身份，生活用度如常。” 李世民顿了顿，语气转冷，“涉事属官侯君集等主犯，明日午时处斩。其余从犯视情节轻重，或流放或贬官。” “魏王李泰…… 李世民扫了眼魏王，目光不着痕迹的闪了闪，淡淡道：“当恪守本分，友爱兄弟。文学馆一事，就此作罢。” 李泰听到此处，身体明显一僵，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然而，他的父皇这次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挥了挥手：“退朝。” 说罢，就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 李泰跪在原地，埋着头，险些咬碎满口的牙齿。 他自然听得出，父皇是在暗戳戳的敲打于他。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 难道就因那黄口小儿的一番胡言，父皇就对自己起了疑心？ 第3章 小小年纪，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装晕这几个时辰，煎熬程度堪称李璟两世为人以来之最。 每次殿外进来人，他都觉得是来拉他出去砍头的。 即便李璟自己也知道，他的担心多半多余，但他就是怕。 按照李璟不多的了解，大唐皇帝李世民是个听得进去话的人，更不至于铁石心肠。 如果他真的将亲情看得很淡，也不至于几个儿子接连叛变后，人到中年破大防，差点拿剑捅了自己。 李璟相信，加上那张时光符的猛料，这位大多时间称得上清醒的帝王，肯定会反思。 仅剩的问题是，皇帝不动他们，但又得找个法子下台……最坏的情况，死不了人，不过一顿毒打少不了。 伤脑筋喔。 李璟这头正在犯难，身旁再度响起脚步声。 十岁大的稚嫩身躯下意识紧绷，双目紧闭的有些用力过猛。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不敢睁眼看，李璟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他全身。 可就在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快要绷断时，耳边却是传来声轻笑。 长孙无忌的声音漫不经心，也透着几分好笑：“按太医的说法，小殿下撞得不轻，但没伤到根本，约莫着该要醒了。” 李璟听出了他的意思。 稚嫩的小脸上，尴尬一闪即逝，而后还是佯装悠悠转醒的模样，缓慢地抬起眼皮。 就这么一个动作，放在前世，都够他拿奥斯卡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张刚正不阿的老脸，只是脸上写满与气质不搭的揶揄。 李璟有点挂不住了。 装晕的滋味儿本就不好受，周围不少大臣，都跟围观什么珍奇物种似的望着他，饶是李璟脸皮再厚，一天下来都被洞穿了八百遍。 现在好，这又多了个老杂毛。 还是个权倾天下的老杂毛。 长孙无忌，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大唐扛把子李世民的好基友，贞观盛世的最大功臣，礼堂天下的二号人物。 这位到死都忠心耿耿的非典型权臣，单论起洞察力，只怕连李世民都有所不及。 面对这等人物直勾勾的视线，李璟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殿下，醒了？” “……” 李璟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脑袋。 没别的，自己飙的戏，跪着也得演完。 好在长孙无忌懒得陪他演之前，他还算适时调整了戏路。 “父王呢？” “嘿，刚睁眼就惦记你那父王，俺老程咋就没摊上这儿子！” 旁边响起的大嗓门，给李璟吓了一跳。 转头看过去，程咬金刚好从殿外走入，还呲牙咧嘴的揉着手。 “放心吧，陛下给他叫走了……甭惦记，这回没嚷嚷着别的，那词儿咋说得来着？” “秉烛夜谈。” 长孙无忌提醒了一句。 “啊对！” 程咬金一拍大腿。 李璟想了想，也就放下心。 能谈，能谈就好办了。 他知道，流放这关，差不多算过了。 程咬金这头，还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他旁边，嘴里打趣：“早上咬我那口，下了大力气吧？你程伯伯到现在还疼呢！” 这孩子，真不拿他当外人儿啊！ 他年轻时被狗掏了屁股时，疼痛指数也就这样。 李璟只敢尬笑。 没注意到，长孙无忌正在一旁偷偷观察着他，眼中惊疑不定。 少年老成，思维敏捷，言辞精准…… 以前怎就没听说，太子殿下的儿子，这般智多近妖。 原本李承乾造反，他这个舅舅已经打算置身事外不参合进来，没想到这次半路杀出来的不是程咬金，是个十岁的李璟小儿。 而且展示出的胆魄惊人，愣是给这死局，开了个生门！ 程咬金是个不着调的性子，见大侄儿醒了，就拉着他东扯西扯。 长孙无忌听了半晌，也只能干咳一声，提醒道：“小殿下，陛下有旨，命你醒来便去。” 程咬金一拍脑门儿，咋把这茬给忘了。 李璟苦着脸，本想问一句：能不去吗？ 想到这会儿非常时期，当着朝臣的面儿给皇帝一顿数落，现在要是再来个抗旨不遵，那就真跟找死没两样了。 朝廷党羽众多，他就不信暗处没人憋着坏，想搞他们大殿下一脉的。 跟着长孙无忌来到寝宫，门口的小太监看着机灵，没用多说，连跑带颠地进去禀报了。 刚迈步入宫，就听见皇帝那声悠长的轻叹。 “程乾，你要父皇拿你如何是好啊……” 时隔多年来，这是李承乾第一次从父皇身上看到了脆弱二字。 他已经和李世民谈了许久，父子隔阂已深，也不可能上来就掏心窝子。 可毕竟话是开始往亮了说了。 李承乾这才发现，他积愤多年，实则与他父皇之间，大多都是误会，有的干脆是弄巧成拙。 李世民看着垂头不语的嫡长子，心间也百感交集。 自打他醒来，看到过的后世种种就在他脑海中萦绕不散。 直到此刻他肯正视儿子那张阴郁又隐忍的脸，这位皇帝才明白，或许事情真的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君与臣，父与子。 上位者坐久了，总是容易将这二者混淆，说不定迷失的不只是儿子，还有他。 若他早些正视，或许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样。 “陛下，小殿下已在外候着了。” 小太监凑上前去，低声禀报两句。 李世民与李承乾父子俩，听后眼眸都是一抬。 “承乾，先去殿外候着。” 抿了抿唇，李承乾垂首：“是。” 不过犹豫几许，他还是又在后面接了句：“父皇。” 听到这两个字，李世民身躯一震，却又赶紧偏过头去，朝儿子挥了挥手。 太极宫偏殿内，烛火摇曳，映得李世民的面容忽明忽暗。 他靠坐在龙榻上，面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审视着跪伏在殿中央的李璟。 长孙无忌静立一旁，目光深邃，似在思索什么。 殿内寂静得可怕，唯有烛芯偶尔爆裂的细微声响。 李璟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刚进门儿，也没敢多看，很是光棍的噗通一声跪下了。 十岁的孩童额头抵地，双手交叠，稚嫩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孙儿拜见皇祖父。” 李世民没有立刻让他起身，而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那股无形的威压如山岳般沉沉压下，李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后背渗出的冷汗。 白天当着群臣，怒斥天子，那是出于想活命，不知哪来的熊心豹子胆。 此刻冷静下来，他也知道怕了。 好在李璟即将撑不住之时，沉默良久的李世民终于开口。 他声音低沉沙哑，不再似朝堂上那般暴怒，却更具穿透力：“小小年纪，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朕倒要问问……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第2章 嫌他爹死得不够快啊 轰！ 犹如春雷诈响。 文物百臣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年仅十岁的孩童。 若说先前，他们还能用救父心切来解释。 还有不少人心里感叹，殿下生了个孝顺儿子。 但眼下这话一出……什么孝不孝顺，这分明是嫌他爹死得不够快啊！ “璟儿，你！” 就连李承乾这当爹的都没忍住哆嗦两下。 皇帝老子吓不着他，倒是被自家的十岁儿子吓得屁股夹紧了。 李世民则更是不济。 见这位素来威仪的帝王，眼中甚至露出几分清澈与纯真，似乎还没反应发生了甚么事。 朕……成主罪了？ 紧接着，过载的大脑重新接通线路，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涌上心头。 “哼！！” 天子一拍龙椅，暴怒的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好，你给朕说，朕，如何成了主罪？！” 李世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给了他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 盛怒被失望所取代，如今自家这皇孙儿，竟然给他冠了主罪，果然好胆！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孽障，能说出什么花来！！ 李璟毫不畏惧，直视着李世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陛下宠魏王而打压太子，所表之意分明是要另立太子！” 李世民脸色铁青，怒喝道：“朕从未想过要另立太子！” 随后，他转头看向李承乾，语气严厉地问道：“李承乾，朕问你，你可是这样认为的？” 李承乾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算是默认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世民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起来。 朕、朕…… 不少重臣看着自家皇帝的模样，面面相觑，分别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荒唐二字。 ……敢情陛下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一点自觉都没有的？ 不令立太子，你总往魏王李泰那头跑，还嘘寒问暖的图什么？ 这么多年，李世民偏心到了何种地步，大臣们可是看在眼里的。 李泰都快成了他心头宝了。 至于那李承乾，活像个捡来的。 说难听点，这事儿要是搁他们……算了，不敢说。 总之，那个李璟，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胆，跟没长心似的，还在继续说。 “第二，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这句话，也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中了李世民的心脏。 他与李承乾之间，的确存在着隔阂，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在逃避的事实。 李璟再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紧接着说道：“第三，因此太子才会效仿陛下使用玄武门继承法！若非父子隔离，怎会走到这一步！”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击溃了李世民的心理防线。 “玄武门”三个字，是李世民心中永远的痛。 他无法否认，李承乾的所作所为，与他当年何其相似！ 整个朝堂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李璟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说道：“皇奶奶在天有灵，若知陛下与太子之间的矛盾，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生！” “并且，如今太子谋反已成定论，若陛下废了太子，此后大唐的哪一位皇子不想通过玄武门上位？哪一位嫡长子，哪一位太子能干得安稳？大唐又如何能长治久安？如何能千秋万代？” “我虽年幼，但愿以死来警示陛下！” 说完，李璟口里大喊着：“皇奶奶我来啦！”，然后，猛地朝着旁边的柱子撞去。 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李璟可没打算真学那些个千古忠臣，撞柱子使个三成力，翻白眼用了十二成。 反正瞧着像那么回事儿就成。 “璟儿！” “皇孙殿下！” 朝堂上顿时乱成一团。 李世民也有些慌，连忙喝道：“快，快传太医！” 那头已经乱作一团，人群外，沉思许久的魏征见状，目光闪了闪，终于迈步走出。 “陛下。” 他朝着李世民拱手：“臣昔日效忠李建成，被陛下所杀，如今又为太子老师，也因为跟陛下的隔阂而废……” “臣认为，皇孙殿下所言虽是小儿胡语，但却也有几分道理。” 魏征这番话，看似是在为李璟开脱，实则是在火上浇油，更加坐实了李世民与李承乾之间的矛盾。 装晕的李璟，心中暗暗给魏征点了个赞。 不愧是魏征，这补刀的水平，简直一流！ 此时，李世民脸色变了再变。 他是千古一帝，是天可汗，是大唐尚书令、雍州牧，左右十二卫…… 他战绩斐然，治国有方，开创一片大唐盛世，半生有功无过！ 可这一切的一切，此刻似乎都成了颗粉饰太平的泡沫，里头裹着华灯初上，外头，却淋着血水。 “朕真的错了吗？” 他的话没说下去。 只在嘴唇抖动几许后，喉中腥甜，喷出几口浓稠艳红。 随后，龙眸翻白，晕厥过去。 “御医！快传御医啊！！” 天子龙体有恙，吓坏了朝臣。 大片人手忙脚乱的将皇帝送回寝宫，一时间鸡飞狗跳。 百官之中，也就少有几个还算冷静的，也是面面相觑。 任谁都没料到事情居然会这样发展。 紧接着，他们的视线放在大殿中央，那个已经被放开的太子李承乾。 男人跛着脚，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儿子。 他似乎不想多看父皇，可那双充血的眸子，却怎么也止不住的频频抬起，望向李世民寝宫。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非他所愿。 ……其实就连李承乾自己，也不知道他造反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就为了争那口气吧。 可结果是，父皇呕血，长子晕厥，他胸口那股郁结，没得到丝毫缓和，只被一种挫败所取代。 “璟儿……” 他颤抖着手指，想抚摸儿子的额头，最终也没敢触碰。 而是当着众人的面，默不作声的，又跪了回去。 老实讲，不少朝臣见他这模样，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忍。 “哎！” 长孙无忌喟叹一声，转头向几名面白如纸的太医：“皇孙殿下伤势如何？” “没、没大碍！” 老太医哆嗦着胡子，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回道。 背对着李璟跪下的李承乾，听到这话，肩膀似乎松了松。 长孙无忌思忖几许，看了眼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的群臣，无奈的摇了摇头。 “带小殿下去偏殿安顿。” 临走前，他又不禁回头看了眼如同泥塑般，动也不动的李承乾。 看了几许，朝他的背影深深做了个揖，才转身离去。 第1章 太子谋反，陛下……才是主罪！ 贞观十七年，三月。 几只喜鹊落在深宫枝杈嬉闹，转瞬又被天子盛怒惊走。 “孽子！你可知罪？” 太极宫。 那跛脚的太子李承乾，跪于殿前，面对父皇的质问，咬着牙，不肯作声。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太子储君谋逆，这早就不光是伦理纲常的事情了，更关乎天子的脸面。 没人想在这节骨眼儿再去触那位唐太宗文皇帝的眉头，哪怕忠心如魏征、长孙无忌，此刻也只是沉默不语。 “朕在问你，为何叛乱！！” 见自己这嫡长子只知怕，却不知悔，李世民龙齿磨的咯吱作响，终归是失了帝王仪态，抄起玉案上的笏板，便朝着李承乾砸去。 砰！ 尊贵如大唐储君的李承乾，此刻却如寻常农家儿郎那般，被生父砸的额角见红。 但他顾不上擦拭，终于第一次抬头，直视父皇。 父子二人目光相接，李世民却只看到，他儿子眼中那份深重的偏执与戾气，有增无减。 君王垂暮，子嗣执迷。 高阶如天堑，父子之间，亦是君臣。 不得不说，眼前的画面不论构图还是光阴，都极具张力。 可这些，李璟无暇欣赏，只感觉蛋疼。 都过了一晚上了，他还在纠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大唐呢？ 而且还成了李承乾年仅十岁的长子，好死不死的，又赶上这货造反被告发，现在连他也要跟着被流放了。 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穿越前不算！ 不成啊，得找个法子，先把命苟住才是。 李璟小脑袋瓜赚的嗡嗡响，他对那位天可汗李世民的了解不算多，却也大致有些数……在这种大佬面前耍小聪明玩心眼，四舍五入约等于落地成盒。 正当他万分焦虑之时。 【叮！检测到宿主身处危局，最强熊孩子系统已激活！】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是否打开？】 “开！开他娘的！！” 李璟在心里狂吼。 【恭喜宿主获得：龙虎丹一枚】 【触发任务：流放。请宿主扭转即将被流放的局势，可获得任意作物种子10斤】 扭转流放的局势？ 李璟看了看眼前剑拔弩张的朝堂，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副认命模样的便宜老爹李承乾，嘴角忍不住抽搐。 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不过，好歹是有了希望，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李璟深吸一口气，他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而且一想到翻车后的结果，尿都要甩出来几滴。 所以，他得用最短的时间做好心理建树。 可李世民却丝毫不给他时间。 “来人，将这逆子给朕拖下去！！” 要坏！ 眼见李承乾就要被拖走，李璟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挣脱开身边宫女的束缚，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到朝堂中央，仰起头，奶声奶气地喊道：“父王何罪之有？” 原本寂静的朝堂，顿时变得更加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不点身上。 站在李璟身边的一名大汉……也就是大唐开国元勋程咬金，连忙伸手拉住了李璟的衣袖。 “小祖宗哟！脑袋不要啦！！” 旁人还是头一次从这位混世魔王的脸上，看见了冷汗。 谁知，李璟情急之下，张开满口白又亮的牙，直接咬在了程咬金手上。 就听“哎呦”一声，小小的稚儿甩开向来疼他的程伯伯，径自走到百官前列，站到了李承乾身边。 “父王……璟儿相信你，谋反非父王所愿！” 李承乾看着突然站出来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绝望所取代。 啧！ 没用的玩意儿，你倒是说几句场面话啊！ 照李璟的意思，这会儿他爹应该顺势雄起，再加上大声指责巴拉巴拉几句，也好给后头做个铺垫。 可惜，没对其颗粒度。 自己这便宜爹，打从骑马摔断了腿后，性子就一日比一日阴郁，眼下都离杀头不远了，还跟个闷油葫芦似的。 全程愣是没说一句话，你敢信？！ 李承乾实则是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跟着受牵连。 他嘴唇蠕动几许，眼眶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红了，终于嘶哑着开口。 “璟儿，别胡闹，快回去！” 说完，他又死死盯着李世民：“谋反之事乃我一人所为，府上内眷具不知情！” 李世民这边，却是没再看他。 而是将目光砸在了李璟身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幼的孙子，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一直忙于政务，对这个孙子并没有太多的关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却敢站出来为李承乾说话。 说来可笑。 他李世民，自认是个明君，国之栋梁，更是挑不出毛病的尊长。 可现在看来，似乎他的血脉至亲，每每都会走到自己的对立面，仿佛成心与他作对一般。 自嘲之余，天子心间便又泛起几分薄怒。 黄口小儿之词，他若深究，难免叫人说气量狭小。 但若不理会，这小子指桑骂槐，句句诛心，简直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也来了脾气的李世民，今日便是想问问，他勤政治国，殚精竭虑，却究竟在何时要落了个众叛亲离！ 属于帝王的威势，如山岳般压下，压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李世民眼神锐利，带着怒火，质问道：“孽障谋反，你说，何罪之有？” 李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挺直了小小的胸膛，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最硬气的话：“陛下，请称父王为太子。” 哗！ 朝堂上一片哗然。 李世民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孙儿。 年少胆色却是不凡，但这说出来的话，简直是胆大包天！ “你还让朕称他为太子？朕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李世民怒极反笑，又补充道：“童言无忌，朕不与你计较，下去！” 李璟却摇了摇头，正色道：“年幼又如何？甘罗十二岁拜上相，我虽年幼，却也能分得清黑白对错，我父王……无罪！” “放肆！” 李世民是真的怒了，龙颜震怒，整个太极殿都仿佛摇晃了几下。 “好，好，好！” 李世民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沉得犹如金铁：“朕倒要听听，他都谋反了，如何还无罪？” 李璟早就打好了腹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缓慢却大声地说了出来：“依我所看，太子谋反，陛下……才是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