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从战锤归来的路明非在线阅读》 第410章 向前! 两架覆甲悬浮摩托载着两尊同样覆甲的巨人驰骋在寂静无垠的冰原上,酷寒的侵袭与险恶的地形丝毫未能拖缓他们行进的速度。 头盔目镜的HUD清晰显示了地图各项数据,但并未标注有行进的路线;一切全靠路明非凭“感觉”带路前行。 “切换至自动驾驶模式。芬格尔,留意周边,我准备开始第四次‘共鸣’。” 悬浮摩托前进的速度开始平稳下降,路明非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递给身后十米开外跟随驾驶的芬格尔耳中。 “明白。” 频道另一头传来芬格尔沉静的回应,昔日和老唐那副嬉笑玩闹的腔调已经消失无踪。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缓缓阖上双眼。他的意识开如断线般沉坠,仿佛浸入到一片冰冷的海洋中。 当他再度睁眼时,他已然身处另一片天地;天穹之上繁星点点,脚下荒原广阔无垠。 而在路明非视界的尽头,一株庞然无比的金色巨树仿若刺穿了天穹,成千上万的枝桠与数不清的星辰汇聚成了茂密的树冠,神圣的金色光辉从枝叶间垂落,在这片漆黑的荒原投下了永恒的黄昏。 他的意识降临到了终极之地——世界树所在的特殊空间。 没有丝毫迟疑,路明非愈发熟练地吟诵起了玄奥的龙文,古老高昂的音节在这片空间回荡。 同时借助那条自巨树延伸而出连接自身的金色光带,将某种力量“传递”给了沉睡在世界树深处的存在。 言灵.皇帝! 昔日专属于黑王尼德霍格的言灵,来自龙族至高血统的压制,所有子嗣、血裔都必须在这王之威严前向祂臣服跪拜! 果不其然,沉睡在世界树深处的那道意志又一次被这简直倒反天罡的言灵力量惊醒。 它的暴怒似乎更盛,就连那株遮天蔽日的黄金巨树都簌簌颤抖起来,仿佛有星辰正从树冠坠落。 那狂躁的心跳声就宛如一柄重锤,一击又一击地轰砸着这片世界,要将所有闯入者驱逐出去。 即便是完成权与力合一的龙王,在这意志的暴怒下也必须立即撤出这片世界,否则精神意志必将遭受重创从而祸及现实世界的状态; 如果换成一般的纯血龙类,意志恐怕会当场崩溃,直接导致外界躯体的脑死亡。 但路明非……他的身份很奇妙。 路鸣泽,是黑王为了力量最大化,从而剥离掉自身的“圣子”与“圣灵”双重权位后诞生的融合体;而路明非又是路鸣泽的克隆体; 因为他诞生时被路鸣泽赋予了“圣子”的权性,因此才凝聚出“路明非”这道意识与灵魂。 换句话说,他与黑王同源,他本身便属于黑王的一部分! 因此,尽管那至高意志的暴怒如重锤般轰击着路明非的精神,但并未能强行将他从这个世界强行驱逐出去,反而让他进入到了一种奇妙的“共鸣”状态中。 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了。 它沿着世界树传输力量与知识的那条“纽带”悄然流入到他的身体,再沿着血脉渗入大脑深处。 那缕变得几近虚幻的“方向感”再次变得清晰真实起来,像是一座无形的灯塔,召唤着路明非继续追随它的指引,前往“最终之地”完成那至高无上的—— 合一。 路明非的意志从那片空间中抽离,回归现实。 他沉哼一声,强压住精神受创带来的剧痛和眩晕。 “路线重新确认。加速。” 路明非拧动油门,反重力引擎发出低吼声,立即让悬浮摩托飙升至原先的疾驰速度。 …… “目前军团八个飞行中队已经绕北极巡航了三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白王殿下,依您的知识和了解,您觉得孵化场会隐藏在尼伯龙根里么?” 有资格参与这场针对黑王作战的“内环”会议者寥寥无几。除了路明非、老唐和芬格尔外,便就只剩两位向军团效忠的龙王了。 “尼伯龙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孵化那位至尊的肉身需要海量的基因物质作为养料,尼伯龙根的空间以及生物链不足以支撑起这种规模的消耗。” 侍立于路明非身侧的开口,清冷空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绝对服从。 “更可能的情况是,有一层强大的元素结界将孵化场和外界隔绝;若照你先前所说没探测到任何异常,那构筑结界的基石头就并非地水火风四大元素……“ 她语气微微停顿,“而是那‘时间法则’本身。” “因此,如果想要进入孵化场,就必须要有正确的‘路线’和正确的‘钥匙’。” “嘶……时间结界吗?我目前还没研究过相关领域啊,”铸造将军挠了挠头,感觉相当棘手,“夏弥妹妹对此有没有什么高见?” “最稳妥的方法,找到庞贝,在他进入孵化场触发‘回溯’机制之前把他做掉。” “至于黑王……”夏弥摊了摊手,“只能等到祂复苏时再把祂给做掉了。反正有你们各位大佬在,我在后边混着就行。” “确实稳妥!到那时,我就不信一整支阿斯塔特军团还搞不定祂!”老唐兴奋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夏弥妹妹,你果然很有脑!” “我怎么觉得你话中有话呢……” 夏弥额角暴起一根青筋,亮出两颗闪着寒光的小虎牙,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又在暗示我什么?” “关于路线,我已经有了思绪。”路明非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即将爆发的争闹,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至于‘钥匙’……虽然对其他大多数人而言是秘密,但在座各位应该都清楚我真实的‘本质’。” “我会尽力将庞贝与黑王的问题一起解决掉,”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就像在宣告一场审判,“一切就此结束,不再会有新的时间线出现。” 白王微微垂首,姿态是绝对的臣服与笃信;夏弥也敛去了所有表情,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好好好,”铸造将军亢奋地挥舞拳头,“团长我就去安排!咱们这边近三千多名兄弟直接推进去,绝对可以把那庞贝和黑王全部打成扑街!” “不,”路明非喝止了老唐,“我一个人去。” “团长这时候您可不能搞英雄主义啊!”老唐顿时急了,“哪有老大出征小弟在家干等着的道理?” “别忘了那个收束器的‘机制’,将军。” “一旦有任何变量影响触及到‘干扰黑王复苏’这节点,收束器就会启动。” “整个军团出击的变量和影响实在过大,甚至很有可能我们刚离开奇迹之城进入北极,收束器就会立即启动重置时间线……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路明非冷静地提醒道。 “这……最起码也得带上几个兄弟啊!” “我去。”一旁一直沉默无声的芬格尔终于开口了,他单膝跪地向路明非行礼,“请让我和你一起前去北极,军团之主。” “不止是我,还有昂热校长、Eva、施耐德教授……他们都跟庞贝这个幕后谋划者都有一笔血债要算。” 无论是暗中推波助澜,让正统将被封印的龙王送入卡塞尔庄园引发“夏之哀悼”;还是伪造“冰海铜柱”碎片引诱学院派遣人马前往格陵兰海导致行动队几乎全军覆没—— 幕后都烙印着庞贝这尊龙王的谋划。 “这可不是顺路的复仇行动,兄弟。”路明非没有立即答应或者是拒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我明白,“芬格尔的声音沉稳如铁,“我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或是冲昏头脑。我所期望的,是假如需要有一个人拦在庞贝的面前为您开辟道路的话,那个人能是我。” “很好。到时可能确实会出现分身乏术的情况,”路明非点头,“铸造将军,我希望你能为芬格尔兄弟准备好最强的装备。我们时间紧迫。” “明白!”老唐拍了拍胸口,“芬格尔兄弟的装备包在我身上,绝对是最顶尖、最凶狠、最契合的配置!” “谢谢,团长。”芬格尔似乎如释重负。 “我也可以与您一同前去,殿下。” 侍立一旁的白王轻声开口,银眸低垂:“虽然失去了一部分力量,但必要时我还是能够释放‘太古权现’。” “不必了,”路明非轻轻摇头,“这并非对你的不信任,若是你前去,你的存在本身可能也会引起‘收束器’的警觉。” “遵命,殿下。”白王顺从地退后半步。 “别叫我殿下……”路明非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各位,请先离开吧。最后剩下的一点时间,容许我独自安静地思考一下。” …… 会议厅安静了下来,只剩路明非一人静坐。 片刻后,另一束光悄然亮起,精准地打在他对面的空位上。 不知何时,一身精致西装的路鸣泽已坐在那里,双手托腮,脸上挂着玩味的微笑。 “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下班’,对任何事情都撒手不管了呢。”路明非冷哼一声。 “瞧哥哥你这话说的,”路鸣泽换上了一副幽怨的面孔,“‘圣灵’的权性摆在这里,哪能由得我置身事外啊。” “再说了,这都走到最后了,万一……那我可是又要回到水银池子里被吊烧鸭了呢。” “你既然出来,那就应该清楚我有事想问你。”路明非没有再跟路鸣泽废话,“如果时间线被重置……那有什么手段或者方法,能将某些‘事物’带往那个新的时间线上么?” “哥哥你就这么悲观么?”路鸣泽挑了挑眉。 “从来就没有注定会胜利的战争或是计划。盲目笃信必胜,那是狂妄自大。” “终归……还是要留下一粒火种。”路明非声音平静地说道。 “方法……庞贝那老阴比肯定掌握一种。但能承载多少信息?我不清楚……必然有限,否则他早该坐上那黑王之位了。” 路鸣泽指尖轻点太阳穴,略作思索,“短时间内……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将字刻在世界树所在的终极之地。唯有那片空间超脱时间,是真正的永恒之所。” “可以。”路明非微微颔首。 “那么,哥哥想留下什么?”路鸣泽好奇地身体前倾,“阿斯塔特的全套改造手术?还是你那百年的血战征途?还是直接把我们这个世界的剧本复写下来剧透给下一条时间线?” “估计写不了那么多哦,另外也不排除庞贝也能看到的可能性。” “几句话,留给我自己。”路明非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穿透了虚空和时间,落在了某个不存在的彼端。 “留给那个被重启抹去了一百年记忆的路明非,告诉他……” “软弱不是你永久的宿命,也不是你生来就注定的牢笼。” “力量也并非别人给予的恩赐,而是你在恐惧和崩溃中仍选择向前踏出一步的不屈意志。” “这是属于你的战争,逃避没用——你能做到的,只有不断向前,向前。” (本章完) () 第411章 陈墨瞳 “第十七次神经刺激结束。弗里嘉七号……仍未能建立有效连接。” 陈墨瞳的意识在混乱中沉浮,仿佛坠入一个了黏稠而真实的噩梦。 “弗里嘉七号”,这串冰字符似乎是她在此地作为“商品”的编号。 而在她之前的一号、二号……六个代号,六个活生生的人;陈墨瞳记起了他们的面孔,那都是她的兄弟姐妹。 她曾经是他们最嫉妒的对象,因为她是父亲最看重的孩子,是陈家的掌上明珠。 如今他们都在她的前面被黑暗抹杀了,伴随着临死前的惨叫——因为他们没能通过此地设下的某种筛选。 当轮到她时,她却成功通过了……似乎这就是父亲看重她的原因。 可这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更深层折磨的开始。 “第十八次神经刺激开始。” 那冰冷的电子音像是丧钟敲响,被牢牢束缚在机械床上的陈墨瞳发出了痛苦的尖叫,戴在她头上的那个机械装置迸放出强烈的电流,像是无数柄细密的利刃刺穿她的神经与大脑。 与此同时,隐藏在四周黑暗处的音响骤然轰鸣,某种古老而玄奥的龙文圣歌高昂地响起;在这神圣的的吟唱与人类的痛苦哀鸣交织扭曲出一幕诡异的图景。 “第十九次神经刺激结束……” “第二十次神经刺激开始……” “别浪费时间了……杀了我!”她的声音嘶哑破裂,如同野兽濒死的低咆。 但那冰冷的电子音……或者说幕后的人并未理会陈墨瞳的哀求。短暂的间隙如同行刑前的停顿,新的一轮电流刺激随即开始。 刀扎神经和大脑般的剧痛再次袭来,陈墨瞳的求生意志终于开始崩溃了,那响起的龙文圣歌像是要把她拖往深渊。 忽然,撕心裂肺的剧痛与圣歌的诡异低语从感官上被剥离了,陈墨瞳的意识仿佛被投入到了冰水中,瞬间沉静。 脚下传来流沙的触感,她低下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无垠的、被永恒黄昏笼罩的漆黑荒原上。 万籁俱寂,唯有细微的沙粒流动声。 她茫然地抬起头来—— 视线的尽头,一棵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树刺破昏黄的天幕,巍然屹立。它的根脉如同搏动的血管深深扎入黑暗,千万道枝桠向上舒展,托举着由亿万星辰熔铸而成的树冠,神圣而苍凉的金辉如瀑布般垂落,成为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光源。 在那棵巨树内部,有某种超越心跳频率的搏动正不断传来;与此同时,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也在陈墨瞳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悄然苏醒。 这里……是哪里? 陈墨瞳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总有一种感觉,这里似乎是一切的开端,亦或是……归宿?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黄金树投下的巨大阴影边缘,一个模糊的身影让她心头莫名一跳。 那身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转身没入更深的昏暗中。 鬼使神差地,她追了上去。 流沙在脚下无声流淌,她拨开一层层如纱般的金色辉光,终于在一个低矮的沙丘旁看清了那个身影—— 一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校服,身形单薄,像一棵没来得及长结实就被风雨吹打的树。 对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 男孩的脸孔称不上英俊超凡,尚带少年人的清秀,眼神却沉淀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近乎透明的疲惫与释然。 陈墨瞳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可她心尖上却莫名地、细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有根早已遗忘的弦被轻轻拨动。 他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个极浅、极干净的弧度,像是初春冰裂时透出的第一缕阳光。 “师姐。”他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旧时光的沙哑,像穿过漫长雨季的风。 陈墨瞳怔住了,这称呼陌生又突兀。 “我来跟你道个别。” 男孩的笑容加深了些,眼底漾开一圈微澜,带着一种像是使命结束后的轻松和释然,“在……上一条路,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选择……所以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黄金树冠上无尽的星辰,投向某个更遥远的所在。 陈墨瞳不解,不知道男孩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有‘他’了。” 男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一个……比我强大得多、也坚韧得多的‘路明非’。他会将一切都结束的。” 他的视线落回陈墨瞳脸上,那目光澄澈得像秋日的湖,带着纯粹的、毫无保留的祝愿。 “所以,别担心了,师姐。” 他微微歪了歪头,像记忆中某个模糊的、笨拙又真诚的少年。 “愿你往后余生……平安喜乐。”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开始变得稀薄,如同被晨风吹散的薄雾,又像投入熔金中的一片雪花。 没有剧烈的波动,没有告别的悲声,他就那样安静地、微笑着,在黄金树亘古流淌的光辉里,化作点点细碎的光尘,无声无息地消散,融入了这片承载着无数故事与时间的荒原沙地。 唯有那句最后的祝愿,带着一丝少年人笨拙的暖意,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在陈墨瞳冰冷而混乱的意识深处。 她怔怔地望着少年消散的虚空,嘴唇微张,像离水的鱼翕动着,却吐不出半个音节。 要说些什么?她不知道,她不认识他,她连这里是哪都不清楚。 可那声陌生的“师姐”,那个干净又疲惫的笑容,那句笨拙却真诚的祝福……就像一颗石子落入了她那冰冷而混乱的意识深处,激起了一圈细微却无法平息的涟漪。 陈墨瞳站在原地,像一个被遗弃在巨大舞台上的木偶,空茫的视线里只剩下地平线上那株通天贯地的巨树。 直到刺骨的寒冷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重新感知到了身体,却依然动弹不得——冰冷的金属锁链将她牢牢束缚在身后的青铜十字架上,就像是壁画上受难的圣人。 身后的青铜十字架紧贴皮肤,不断传递着金属和空气的寒意,持续刺入她的骨髓。 这里又是哪里?又是新的噩梦么? 她目光向下,发现十字架下刻画有一个以她为中心的神秘法阵。虽然她懂得不多,但从这眼熟的术式风格来看显然是炼金术。 炼金矩阵流转着暗金色的光芒,削弱了纯粹的邪恶感,增添了几分神圣意味。 更让她惊恐的是,维系这座炼金矩阵运转的能量来源似乎是自己—— 她的双手手腕各被割开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被无形的力量精准引导、抽取,源源不断地汇入脚下法阵的金色纹路中,也不知已经流了多久。 而她身后的青铜十字架似乎散发着一股神秘力量维持着这一切,以不至于让她失血过多而死。 “你醒了?” 一个男人出现在陈墨瞳的视线里。 “父亲……?” 陈墨瞳怔住了,她没想到那个令所有孩子都敬畏甚至是惧怕、却唯独对自己钟爱有加的男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刺穿了她混乱的意识。 又或者说,自己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就是这个男人对自己钟爱有加的原因么? 她的思绪似乎因此变得愈发清晰起来,失去意识前的记忆碎片正在迅速拼凑。 革新派,对,那群获得强大力量与支持的“革新派”,掀起了试图推翻正统“古老宗祖”的叛乱战争; 所有氏族都陷入了一片混乱,支持革新派的激进者,维护宗祖的守旧者,还有宗祖自身深藏的可怕“底蕴”…… 当时她也想要加入支持革新派的队伍——这可不是因为她看热闹不嫌事大,而是她确实对这个家族,包括眼前这位父亲那深入骨髓的厌恶。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忽然失去了意识。 显然,是她的父亲陈烛阴——光听这个名字就感觉会是那种老谋深算类型的boss——将她带到了这里来。 “嗡……” 地面的颤动和摇晃顺着冰冷的十字架传导上来……她这是在一艘船上? 刺骨的寒冷包裹着她,温度很低,但不是这间房子里的空调,是外界的自然温度……如今夏至已过临近小暑…… 船的摇晃也异常剧烈,不像寻常海浪的颠簸,更像是在……碾碎什么坚实的阻碍? 这是一艘破冰船?她现在在北极么?! “很快就会重新开始的,墨瞳。”男人走近了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波澜,平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放松些。”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陈墨瞳的声音因虚弱和愤怒而嘶哑,“你把我带到这里,绑在这里,用我的血……你想对我做什么!” 她奋力挣扎,锁链在青铜十字架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男人的目光扫过她手腕上仍在被汲取血液的伤口,眼神平淡地像是在看一件机器设备的运行状态。 “这个世界已经一片混乱,因为太多外来因素,让它偏离了它应有的轨迹。”男人缓缓开口,语调带着一种沉重和使命,“我有责任,也必须让它重新回到我熟悉的那条正轨上去。”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陈墨瞳那张愤怒而苍白的脸上,不存在任何属于父亲的温情。 “你也是,墨瞳。你的价值本不该如此。” “你是我最成功的杰作,你体内拥有着那位至尊的基因……” 男人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总之,你会在新的世界线上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价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充当一个寻路的信标。” “因为你对现在的‘他’来说毫无作用。” 价值,杰作。 她听到这些词的时候怎么就没感觉到意外呢。 陈墨瞳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像是在跟眼前的男人说“我早就看清你虚假的真面目了”。 男人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不满陈墨瞳的反应。一层朦胧的光雾蒙上了他的脸庞,随即像水中的倒影般剧烈晃动、扭曲起来。 当光雾散去后,那副让陈墨瞳既熟悉又憎恨的父亲面容变了模样—— 深邃的黑眸变成了如爱琴海般忧郁的深蓝,漆黑的头发褪成了耀眼的金;一张棱角分明、英俊得近乎完美的欧美男性面孔出现在眼前,他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优雅却毫无温度的微笑。 “你……”陈墨瞳的嘶哑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变化转瞬即逝,新的特征迅速覆盖上了那张金发碧眼的面容,虽然同样英俊倜傥,但那粗犷硬朗的面部线条、高挺的鼻梁,明显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斯拉夫人形象。 他看向陈墨瞳的眼神,带着西伯利亚冻土般的漠然。 陈墨瞳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这个男人像是故意在她面前展示不同的身份,既真实又虚假至极。 她分不清眼前这个存在到底是谁,究竟有多少张面孔?他顶着“陈烛阴”以外面孔的时候,他又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做些什么? 呜——呜——呜! 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打断了男人的独角戏。 “侦测到两个人形目标,正朝这里急速接近!” 有人通过舱内广播发出了紧急的警报。 男人脸上那副属于“俄罗斯人”的漠然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像破碎的镜子般崩裂。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表演”都在警报的催逼下被强行打断。 变化再次发生,一双熔金色的暴戾竖瞳在昏暗中被点燃,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和肌肉撕裂声,他的身体正不断变形、拉伸、膨胀,似乎在往最佳的厮杀形态变化; 同时冷硬、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漆黑鳞片迅速覆盖至其皮肤表面,层层叠叠,紧密咬合成一副狰狞的漆黑铠甲,关节处伸出狰狞的骨刺。 一件天蓝色的风氅随着光芒显现,在激荡的气流中猎猎飞扬。 他侧过头来,青灰色宛如面具般的骨质面甲已经覆盖住了他的脸,只有那双熔金色的非人瞳眸还燃烧着暴怒的烈火。 它的目光重新落在十字架上的陈墨瞳身上,低沉地开口道: “很快一切就会重新开始,墨瞳。” () 第412章 孵化场 “我们已经进入孵化场了。”路明非忽然开口说道。 芬格尔一愣,但从头盔目镜传回的HUD图示和数据来看,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地形改变或是空间异常。 “如果把我们所在的北极比作一张纸,那孵化场空间便是一个在纸上飘忽不定的空泡,”路明非接着解释道,“它没有固定的所在,也没有固定的路线,想要进去,那只能靠指引……又或者等待恰巧撞上它的机会。” “跟赫拉斯说的一样,时间在这里并非正常态的流动……”目镜屏幕弹出了时间显示,只见代表时间流动的数字正在不规律地跳动着。 “只希望我们出去时,外面的时间不会已经流逝了数十年。” 芬格尔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与不安。 悬浮摩托在猩红的海面上犁开两道翻滚的血浪,原本深蓝幽暗的海水不知何时已变得如凝固的鲜血般粘稠、厚重,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铁锈与深海腐败的混合腥气。 本该寂静清冷的极地海域,闻起来却像是充满了有机质的养殖场。 “海水不对劲。” 芬格尔低语,战甲系统的扫描光束从这猩红的海水上扫过,分析出各项数据,“海水含有大量血液成分和龙类基因……存在强烈干扰,无法探测到水下的生物信号。” “这不是海水,”路明非冷冷地说道,“这是孵化它的‘羊水’。这里的整片海洋都是它的孵化池。” “被龙类基因喂养和污染的生物支撑起了一个巨型的核心生态圈,而它则是生态圈最顶端的猎食者,所有生物都是孵化它的养料。”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猩红的海面就忽然炸裂,有数条黑影破水而出! 这些黑影的身躯长逾七八米,像是森蚺和海蛇的结合体,身体覆盖着闪烁幽暗光泽、带有龙类特征的鳞甲,背部则长满了棘刺; 它们三角形的头颅狰狞凶狠,裂开的口器中是一圈又一圈令人毛骨悚然的利齿,它们发出怪诞的嘶吼,带着纯粹的杀戮本能如离弦之箭般从海底下窜出,显然是把悬浮摩托上的两人当成了新鲜的血食。 “敌袭!龙血畸变种!” 芬格尔的战术目镜几乎是在这些龙蛇冲出海面的一瞬间就全部锁定标红! 无需作任何规避,悬浮摩托搭载的双联装重爆弹以及自身装甲肩部的爆弹阵列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轰!轰!轰! 大口径爆弹撕裂空气,精准地命中了所有畸变的龙蛇。 看似坚韧的鳞甲和血肉被炸开的弹头轻而易举地撕成碎片,在半空中爆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将本就猩红的海面染得更加深沉。 但异形的数量远不止于此! 四周的海面像是沸腾起来一般,数不清的浪花在奔涌,似乎有嗅到血腥味的庞大鲨鱼群在水下集结! 更多异形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眨眼间又有十几条龙蛇冲出了水面,其中几条长得格外粗壮庞大的,甚至试图用长满棘刺的巨尾抽打悬浮摩托,似乎想把两人击落下水。 那巨尾带起的腥风让空气都在凄厉呜咽,若是在陆地上,这几条异形的力量或许连人类军队的主战坦克都能掀翻! 但它们惹错了人。 “该死的异形!” 芬格尔咒骂一声,镶嵌在右手手心的剑徽激活,炼金领域飞速撑开。 原名“贪婪”现名“慷慨”的炼金巨剑随即被他紧握在手,顺势一击横斩,两头已经扑至他身前的异形当即变作四截,腥臭的血液溅在装甲上滋滋作响。 路明非却似乎对周遭的袭击视若无睹,他的视线和思绪牢牢锁定着某个方向,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了。 不过当一头异形从悬浮摩托后方妄图从死角偷袭时,一只覆盖装甲的手掌倏然探出,精准地抓住了它狰狞的三角头颅,随即猛地发力! 噗嗤! 红白相间的腥秽血花在路明非手中迸溅开来。 “别跟这些东西浪费时间。”甩掉手甲上的污血,路明非的视线和思绪从远方收回,语气毫无波澜。 话音还未落下,他就拧动油门,引擎顿时发出低沉的咆哮声,悬浮摩托的速度随即飙升。 车头装载的双联重爆弹喷吐火舌,在拦路的异形群中撕开了一条血肉横飞的道路。 芬格尔紧随其后。 两辆悬浮摩托如同两道逆行的流星冲上了血海与冰原的交界处,可那些异形仍穷追不舍。 上百条怪蛇破开翻涌的血浪,如附骨之疽般冲上冰岸,它们那粗长的身躯紧贴冰面急速滑行,紧紧地咬在悬浮摩托的后面,介乎蜥蜴的怪叫和婴儿的哭泣在冰原中呼啸。 就在芬格尔准备调转摩托,以装甲的重火力一口气将这些上岸的异形彻底毁灭时,忽然发现行驶在自己前方的军团之主已经调转了车头。 炼金领域撑开至极限,一柄宛如由熔金铸成的巨剑出现在他手里—— “启示之剑”出鞘。 路明非的动作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在芬格尔的感知里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抬手动作。 铮——! 一道璀璨到令人目眩的金色光华自剑刃之上爆发,旋即变作一道毁灭性的扇形光刃向前横扫而出! 眼前的视界瞬间被一道平滑、燃烧着金色火焰的“伤口”撕裂,“伤口”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扭曲波纹,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向前飞速蔓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上百条、黑压压一片紧咬而来的异形群随即僵直在原地,它们猩红的复眼中映照出那道致命的金色裂痕,本能地发出绝望的嘶鸣。 “伤口”无声地划过了它们。 在接触的刹那,它们那粗长坚韧的身体便如朽木般断裂成数十截,腥臭的鲜血与体液还未来得及喷溅,随即就被升腾燃起的金色烈火吞噬! 只是一个瞬间,这群张牙舞爪的凶悍异形就只剩一地灰烬。 当极地寒风席卷而过,它们的存在就此被彻底抹除,只剩下那道还残留在空气中令人心悸的金色裂痕。 芬格尔头盔下的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他深知路明非的强大,但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剑仍让他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震撼。 这就是军团之主/帝皇的基因原体的力量? “这就是老唐说的一百万匹信仰之力——帝皇启示斩!”芬格尔喃喃自语。 “?” “虽然我不介意老唐给我的剑技取名,不过最好还是让他重修一下取名的艺术。” 路明非手腕轻转,“启示之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炼金领域撑开,重新变为一枚剑徽纹章与手背的装甲融为一体。 仿佛刚才那一剑似乎只是他随手挥出一般微不足道。 “跟上。” 路明非调转车头,沿着先前的路线疾驰而去。芬格尔猛地回神,急忙催动引擎紧随其后。 两辆悬浮摩托攀上了一座高耸的冰川山脊,随着高度攀升,那一直笼罩极地的、干扰探测的白色迷雾也随之变得稀薄了许多。 突然,路明非的悬浮摩托猛地悬停在半空中,目光锁定了远处;芬格尔也立刻稳住车身,顺着路明非凝望的方向望去。 在视线的尽头,在那片连苍白雾气也无法完全笼罩的猩红“海平线”上,一个庞大得令人窒息的钢铁轮廓,如同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利维坦,清晰地展现在两人的眼前。 那是一艘黑红相间的巨舰,一艘狰狞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钢铁巨兽。 它显然是以一艘强大的核动力破冰船为基底改造而成,任何拦在其面前的无论是冰盖亦或是冰山,都被这头钢铁巨兽无情地碾碎。 它的形态也并不属于现代人类军舰的范畴,船首那巨大的撞角就如同龙首的獠牙般直指前方,厚重的装甲板上覆盖着暗沉如凝固血液的涂层; 船体上还额外加装了无数狰狞的炮塔,其高耸的舰桥像是一座钢铁的骷髅王座,王座基座处是一门三联装的大型舰炮,炮身表面那幽绿色的炼金矩阵正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亵渎光芒。 无需任何标识,也无需任何确认。 即便相隔着遥远的距离,芬格尔也能感受到一股源自于血脉深处的厌恶、一股强大阴冷独属于龙王的威压,正如同无形的潮汐一般从那艘巨舰的核心处扩散开来。 “庞贝。” 路明非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来,每一个音节都淬满了冰寒刺骨的杀意。头盔目镜下,一双燃烧的黄金瞳死死钉在了那艘如同移动要塞般的巨舰。 “我们上吧,团……” 芬格尔深吸一口气,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路明非装甲后的动力背包两侧涌现出了炽烈的金色能量。 能量瞬间塑形、延展,化作一对辉煌夺目的光铸枪翼。 “轰——” 双翼末端喷口喷涌出炽金色的能量洪流,音爆声震耳欲聋,路明非的身影仿佛像是一道撕裂天幕般的金色雷霆冲天而起,拖着闪耀如流星轨迹般的金色尾焰扑向了远处那艘亵渎的钢铁巨兽! () 第413章 借过 路明非放弃了悬浮摩托,选择了更为直接、更为暴烈的突击方式! “团长!等等我!” 芬格尔焦急地大叫道,赶忙驾驶摩托冲下冰川试图追赶路明非的脚步,同时不忘了接管军团之主的战斗摩托一起前进。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但他看见路明非起飞那一刻还是人都麻了—— 这也是军团目前最头疼的一点,该给护卫队安排什么样的装备,才能赶上这种模式下冲锋的军团之主? 尽管路明非再三强调不需要设立专属自己的护卫队。 …… 庞贝的战舰如同蛰伏在血海之上的钢铁巨兽,散发着冰冷与亵渎的威压。 随着距离的接近和视野的清晰,在这艘战舰的周围如众星拱月般,还有着两艘同样经过武装改造、体型稍小的护卫舰船将其拱卫在中心。 路明非的极速冲锋就像是一颗金色的流星,但庞贝的这支舰队也绝非毫无防备的靶子。 舰身上那些狰狞的炮塔和防御武器阵列已经开始转动,幽绿或猩红的瞄准光束如同恶魔的瞳孔,瞬间锁定了从远方高速袭来的路明非。 近防密集阵炮塔率先开火,数十道由穿甲弹、高爆弹组成的致命火线交织成一片覆盖前方空域的钢铁风暴,密集咆哮的弹幕足以将任何接近的物体不管是导弹还是战斗机全都撕成碎片! 然而路明非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他的飞行姿态是灵动与狂暴的融合体,在高速推进中伴随着令人眼花缭乱、违反物理直觉的短距离变向、急停、骤升、俯冲等锐角机动,那些能够撕裂钢铁的金属风暴只能徒劳地擦过他留下的金色残影,没有一颗炮弹能够命中那枚璀璨的流星。 同时两艘护卫舰上,导弹发射井的盖板齐齐弹开! 数十枚拖着长长尾烟、弹头有炼金矩阵光芒流转的对空导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般,蜂拥而出。 它们在空中画出致命的弧线,从各个方向包抄向路明非,不留任何死角! 对空导弹弹头表面刻画的是“圣裁”的附魔矩阵,这个言灵具备着玄学的“必中”属性,庞贝能将其施加在“天谴之剑”上自然也能施加在导弹弹头上; 显然对方声称自己炼金术水平与老唐不相上下并非虚言。 但绝对命中不代表就能产生相对应的杀伤! 在一个近乎直角的锐利折转甩开数枚导弹的同时,路明非背后的光翼一振,似乎变得更加凝实; 随后他急速俯冲而下,身后那对光铸之翼就像是两面光刃一般精准地切开了沿途射来的所有导弹,爆炸的火球在他身后连成一片,像是为新王加冕的毁灭礼花。 眨眼间,路明非已扑至左侧第一艘护卫舰的外舷船体,一个暂时无法被密集近防火力覆盖的死角。 启示之剑再度出现在他手中,并且成型后剑身表面亮起的炼金领域仍在急速扩张,璀璨灼目的金色光华直接凝实、延伸成新的剑刃—— 刺耳的金属铮鸣与能量尖啸混合着响起,路明非手里原本三米多长的启示之剑如今已成型为足有四十米长的光之巨刃! 其长度甚至超过了护卫舰本身的宽度,纯粹由神圣能量构成的剑锋边缘似乎连空间都被切割出了扭曲的裂痕。 无需挥剑,或者说也无人能看清路明非挥剑的动作,当火控系统重新捕捉到那颗升空的金色流星时,一声仿佛布帛被蛮力撕开、令人牙酸灵魂战栗的巨响骤然爆发! 那艘被路明非掠袭而过的护卫舰,从它最坚固的撞角船头开始,一道燃烧着金色神焰的、绝对平滑的裂痕,如同被烧红的餐刀划过的黄油,无声无息却又势不可挡地向下、向后蔓延。 斩舰! 一条贯穿了龙骨、引擎、或是其他关键结构的狰狞伤口将这艘覆盖着厚重冰冷装甲的护卫舰剖成了两半,灼热的金属断面流淌着熔融的铁水,嘶嘶作响地坠入下方的血海,激起汹涌的蒸汽与血浪。 这还未结束! 重新升空的路明非背后那对辉煌的光铸枪翼向两侧舒展到极限,随后八道喷涌能量的喷口全部向下,双翼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频率高频振动起来! “咻!咻!咻!咻!咻——!” 尖锐刺耳如蜂群离潮般的破空声响起,数百道凝练到极致的炽金色能量射弹从光翼的喷射口爆射而出,像是一场金色暴雨倾盆而下。 火力奉还! 这景象从远处看去更是震撼到了极致,就连驾驶摩托狂飙追赶的芬格尔,也不由得猛地刹停,屏息凝望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幕。 能量射弹在路明非那超强的运算和操控能力的引导下,精准地扑向下方舰队所有暴露出来的武器节点!无法被拦截! 轰隆隆—— 近防炮塔、导弹发射架、无人机平台……全都在炽烈的金色暴雨中被瞬间瘫痪、引爆,殉爆的火光瞬间在剩下的两艘舰船上疯狂绽放! 扭曲的炮塔、燃烧的零件崩落向下方的猩红海面,甚至另外一艘护卫舰在路明非的针对饱和火力打击下舰体已经发生偏斜,即将沉入血海。 原本喧嚣致命的火力网如今只剩下被点燃的残骸在噼啪作响,路明非独自一人便击沉、瘫痪掉了这支舰队! 这是应当的。 作为军团之主,若是连三艘这种小舰船都搞不定的话,那他以后还怎么去跳帮敌方泰坦? 浓烟滚滚的天幕下,那道金色流星重新加速,再无任何阻碍地冲向下方仅剩的一艘异形旗舰。 流星的金辉在舰桥巨大的观测窗前一闪而过,只在厚重的强化玻璃表面烙下了两道,因极致速度摩擦空气而灼烧出的、焦黑扭曲的刻痕。 路明非没有选择撞击舰桥,而是如同一颗精准制导的炮弹般,悍然砸落在旗舰最宽阔的前部主甲板上! “咚——!!!” 一声如陨石坠地撼动龙骨的沉闷巨响! 以他落点为中心,覆盖着暗红涂层的炼金甲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疯狂向下塌陷,肉眼可见的冲击波随即席卷甲板,将附近几个没站稳的龙侍直接掀飞落海; 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蛛网状深坑在落点出现,龟裂的纹路疯狂蔓延,炽热的金属蒸汽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弥漫的烟尘与嘶鸣的蒸汽中,路明非缓缓站直了身体,背后那对辉煌的光铸枪翼并未收起,而是微微收拢,如同威严的斗篷般拱卫着他,末端喷射口残留的金色能量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启示之剑已恢复成常态模式,被路明非稳稳握在手中,光华在如金晶铸造的剑身表面流转。 同时,他左手抬起,“咔哒”一声轻响,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烟尘与蒸汽如同畏惧神威般自动退散,露出了那双燃烧着的、熔金般的黄金瞳! 炽烈的目光宛如两柄实质的利剑穿透了烟尘,锁定了甲板另一端的身影。 在那里,舰桥下方通往主甲板的巨大合金闸门前,一个身影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庞贝·加图索……暗面君王…… 又或者该称呼为“洛基”,北欧神话中的谎言与诡计之神,龙族中的天空与风之王。 至于是“权”与“力”中的哪一位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完成了权与力的合一。 如今他已不再是资料显示那个风流倜傥的意大利贵公子形象,近三米高的全新、魁梧的身躯,一身仿佛由阴影与漆黑龙鳞咬合铸就而成的狰狞铠甲覆盖,其表面明灭不定的炼金符文散发着不详的光芒; 青灰色宛如面具般的骨质面甲覆盖住了他的脸,唯独露出一双宛如流淌着熔岩的熔红竖瞳;额头上一对扭曲盘旋的黑金犄角散发着能让混血种当场跪服的龙威。 璀璨刺目的雷池毫无征兆地在庞贝脚下展开,马嘶声在天地间响起,一头鬃毛间雷蛇狂舞的八足天马从雷池中踏碎雷霆而出,其高度正好让端坐于马背的庞贝,得以平视那尊矗立的装甲巨人! 扭曲的黑金长枪和黑金长剑各浮现于他的手掌中—— 奥丁的昆古尼尔; 与神话中属于他的莱瓦汀之剑。 他很清楚自己与路明非之间的厮杀只会是一场刀刀见血的死战,这也是铭刻于龙族血脉深处、王与王之间纷争的最终铁律。 所以他褪去了一切凡俗的伪装,将自身的存在推向了最适合厮杀的强大形态! 像之前恺撒那种近身搏命的威胁,如今他已不屑一顾。 而在庞贝的身后,甲板之上是他的千军万马——黑压压一片沉默肃杀的龙侍军团! 它们同样身披龙鳞重甲,手持造型狰狞、闪烁光芒的各式炼金武器,散发着铁血与死亡的气息。 很显然,它们是庞贝最精锐的龙王侍卫,此刻如同最忠诚的猎犬,拱卫着它们主人。 “你的到来要比我想象中快,尊贵的军团之主。” 庞贝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在这片不算寂静的甲板上蔓延。 他没想到路明非只带了一名手下,显然对方也清楚保护黑王至尊的那个机制。 庆幸?讥讽?这些态度早在路明非瘫痪他的“末日”舰队时就已消失无踪了。 路明非确实足够强大! “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跟以前那个衰仔真是判若云泥。如今,就连世界也要屈服于你和你的军团之下。” “你背后那位存在没有亲临么?要知道,时间重启可是会抹消掉一切关于你们的存在。” 他等待着路明非的回应,等待着一场惊天动地的、足以匹配双方身份的对决。 然而,路明非仿佛没有听见庞贝的话语,他像是被什么所吸引,目光毫无波澜地越过了庞贝,穿透了厚重的舰桥装甲,凝视着核心深处。 被无视了?在他精心准备的舞台中心? 庞贝心中升腾起了一丝怒火,他缓缓抬起覆盖着龙鳞的巨爪—— 身后的龙侍军团如同蓄势待发的钢铁洪流,数百双暗金色的瞳眸死死地锁在路明非身上,仿佛只要龙王一声令下,便纷涌而上将其撕成碎片。 可在这杀意沸腾的刹那,路明非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了。 就这么在庞贝和数百名精锐龙侍的注视下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庞贝熔红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限,前所未有的警兆如同冰水灌顶,时间零领域第一时间激活扩张—— 当他再次察觉到那股蕴含着毁灭与神圣的双重气息时,才发现路明非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 “怎么回……” 还未等庞贝来得及思考,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忽然降临!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似乎在一瞬间承受了成百上千道斩击,龙鳞装甲外加附带的防御力场被全部撕裂,甲片混合着鲜血四处飞溅! 就像是被攻城锤正面轰中一般,庞贝那近三米高的魁梧身躯一个趔趄,同时失去了平衡—— 他身下那匹神骏非凡的八足天马斯雷普尼尔,其头颅被一道斜贯而过的金色斩痕,生生削去了三分之二! 断口处喷涌出银色的脑浆,如同液化的雷电—— 尽管只是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生物,但被毁灭时照样会喷涌出属于它的鲜血。 它的四对巨足已有三对被齐根斩断,无法再支撑身体的平衡,庞贝就这么摔落下来,膝盖重重砸在熔融龟裂的甲板上; 数十道深可见骨还残留着金色火焰的恐怖伤痕,如同烙印般遍布他全身! 尽管伤口边缘的组织在龙王强大的生命力下疯狂蠕动、试图再生重组,但却被残留的金色能量不断灼烧阻挠着,无法在短时间内复原。 当他艰难地抬起头时,才发现自己那支最忠诚、强大得能横扫几个小国军队的龙侍军团已经全军覆没! 残肢断臂、破碎甲胄与粘稠污血堆砌成了一座尸山,像是一片散发着浓烈血腥与内脏腥臭的屠宰场。 “不……不可能……” 庞贝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路明非……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他径直走向了舰桥的深处,好像只是一个借过的陌路人。 当他“借过”庞贝和他的军团时,就如同“借过”一片微不足道的路障。 根本不存在什么惊天动地的、足以匹配双方身份的对决,包括庞贝这尊这位自诩为棋手的龙王,都属于这被“借过”的路障范畴内。 “路……明……非!!!” 一声蕴含着滔天怨毒、无尽屈辱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的咆哮,终于从庞贝的胸腔中炸裂而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被重伤的野兽。 对此,路明非只有一个回应。 甚至这个回应还不是给他的。 “他就交给你了,芬格尔兄弟。” 路明非冰冷的声音穿透了庞贝的咆哮,清晰地回荡在才刚刚驾驶悬浮摩托冲上甲板边缘的芬格尔耳中。 像是在交代一件琐事般轻描淡写。 () 第414章 跟脑袋说再见吧,庞贝! “明白,团长!” 芬格尔的声音透过头盔格栅传出,带着亢奋的战意。 他本以为庞贝会就此被路明非抹杀,却没想到对方竟留了他一命,让自己有机会亲手结果他! 那团复仇的怒火——不仅是他自己的,还有Eva、施耐德教授、昂热校长……甚至恺撒兄弟…… 如今,终于有了向罪魁祸首喷涌的机会! 在那声饱含屈辱与疯狂的咆哮过后,庞贝猛地回过头来,熔红的竖瞳死死锁定了芬格尔—— “你又是哪里来的虫子!?” “我是终结你肮脏性命的人!” 专为“青铜御座”适配的终结者型炼金动力装甲——“青铜壁垒”稳稳扎根在甲板上,金红两色的装甲表面,古老的炼金符文宛如血脉般流淌; 粗犷的肩甲如两块巨大的哥特式盾牌向外贲张,边缘包裹着鎏金饰边,铆钉像一排狰狞的利齿咬合在装甲接缝处。 “慷慨”炼金巨剑在他右手中显现,同时左臂炼金领域的光芒也在急速扩张,最后凝型为一面森冷的重型塔盾,边缘锋利如刃,中心是咆哮的龙首浮雕。 这是军团炼金装备部与芬格尔自身狂暴意志共同铸就的终极炼金杰作。 “为了Eva,为了恺撒兄弟……为了所有被你玩弄而牺牲的魂灵!” 芬格尔低沉嘶哑的声音下,蕴含着火山爆发前的恐怖力量。 “愚蠢……他也就罢了,现在就凭你一个喽啰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庞贝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周边的元素开始变得狂暴起来。 对路明非使用元素攻击会遭到撤销,但对其他敌人来说可没有这个限制—— 无尘之地·重! 本该向四周强驱散的力场无声地凝聚成恐怖的重压,精准地碾向芬格尔,意图将他连人带甲压成废铁! 但装甲表面的炼金符文骤然齐亮! 一层无形护盾瞬间激活,将狂暴的元素乱流彻底抵消。 “忘了告诉你,这副装甲老唐亲手打造的——对龙王特攻的版本!” 芬格尔动了,以不符合其庞大体型的敏捷朝有些许错愕的庞贝扑去,炼金巨剑撕裂空气,斜划出一道致命的弧光,精准地朝庞贝的脖颈斩去! 庞贝终究是龙王,他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以刹那神速加成的速度和反应抬起手臂,以前臂所覆盖的厚重龙鳞挡住了这一击。 尽管如此,仍有大片的龙鳞碎块掉落,巨刃已深入龙王皮肉——“慷慨”前身毕竟是诺顿铸造的七宗罪之一! 庞贝剧痛之下凶性大发,发出一声低吼,也不管身上残留着大量路明非先前留下的恐怖伤口,猛地一个旋身鞭腿,覆盖着龙鳞、缠绕着暗红能量的右腿如同攻城巨锤,狠狠抽在芬格尔的装甲侧腰。 在即将抽中的一瞬间,芬格尔抬起左臂的重型塔盾像是裹挟着风雷之势,朝着庞贝的面门就是一记猛砸! 咚——!!! 沉重的闷响如同敲响了巨钟,芬格尔那重达数吨的庞大身躯被这股惊人的蛮横巨力抽得横移数米,合金甲板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装甲腰部的炼金符文疯狂闪烁,吸收着冲击,但内部处于强化状态中的芬格尔仍感觉内脏一阵翻江倒海。 而庞贝则被这记凶狠的盾击拍得倒飞了数米远,重重地砸在一门被摧毁的舰炮上。 “火力全开!” 芬格尔没有放弃任何攻击机会,在装甲的陀螺仪稳住身形后,左右两侧粗犷的肩甲装甲板打开,露出了两门已经开始旋转的转管爆弹炮。 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矢弹随即形成了致命的金属风暴,将庞贝所在的区域彻底吞噬。 一道带着血腥味的暗影撕裂了金属风暴,骇人的猩红光芒冲天而起——龙王的骄傲和重伤的屈辱,近乎让庞贝彻底疯狂! 无尘之地力量凝结的护盾挡住了袭来的爆弹,他的双爪发生了更加彻底的龙化,覆盖上了更厚的角质和骨刺,扭曲的黑晶长枪“昆古尼尔”与燃烧黑焰的长剑“莱瓦汀之剑”被死死攥住。 咻——!! 庞贝的身影像是一道撕裂空间的猩红雷霆扑向了芬格尔,空气中留下刺耳的尖啸与灼目的残痕,以及他怪物般的嘶吼声: “杀了你……我再去跟他做最后清算!” “来吧!你的命注定由我亲手终结,异形!!” 军团之主能轻松抹杀庞贝不代表他也能轻松击杀庞贝,但芬格尔丝毫没有惊惧庞贝所爆发出来的力量,他的咆哮在头盔内轰鸣。 数吨重的“青铜壁垒”炼金装甲爆发出山岳倾覆般的决绝气势,芬格尔顶着龙首塔盾拖剑迎着庞贝那两道毁灭的兵锋,正面撞了上去! 铛!铛!铛!铛! 如果说刚才的交锋只是热身,那此刻两人的厮杀,便是最暴戾的搏命! 一连串密集到令人窒息的碰撞声如同暴雨击打铁毡,猩红与漆黑的能量碎片在四处四溅! 甲板在他们脚下如同脆弱的饼干般不断碎裂、塌陷,寻常人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动作,只能看见他们冲突之后身体增添的伤口; 芬格尔的巨剑“慷慨”裹挟着开山裂海般的蛮力,每一次挥斩都掀起沉闷的罡风;那面龙首塔盾更是攻防一体,随时随地能直接对着庞贝的脸开砸。 他凭借“青铜壁垒”的防御,用最不讲理的以伤换伤方式跟庞贝死磕。 而身为龙王的庞贝自然不是待宰的羔羊,他的攻击同样凶狠,燃烧黑炎的莱瓦汀之剑不断在芬格尔的装甲表面留下迸射的火星和深刻的剑痕,昆古尼尔则每一枪都以刁钻狠辣的角度刺向装甲的关节薄弱处,意图给予重伤。 两人从甲板打到扭曲的舰桥上层结构,又从上层结构坠落回更下层的破损舱室,所过之处皆像是遭到轰炸般一片狼藉; 船壁与船舷被斩得七零八落又或是被轰出数个破洞,猩红的海水从破洞倒灌进来,紧跟着又被战斗的余波蒸发成血色的雾气! 这是一场纯粹力量、意志与钢铁之间的野蛮碰撞,芬格尔的装甲多处破损,内部警报蜂鸣,但他战意如虹,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狂野的战吼; 而庞贝则如同濒死的凶兽,旧伤与新添的伤痕让他血流如注,身体的生机跌落到了谷底,但龙王的凶戾支撑着他,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暴怒。 他本该以这样姿态去跟那个路明非厮杀展现他的威严和风采,却没想沦落到要跟他连名字都懒得记起来的喽啰拼命! 铛—— 一声巨响裹挟着冲击波,将一人一龙从厮杀中短暂地分开。 “看你还能撑多久,虫子……我的力量是无尽的!” 庞贝喘息着,熔红的双瞳孔死死盯着芬格尔。 他敏锐地感觉到芬格尔的攻势虽然依旧狂猛,但装甲的动作有了一丝的迟滞—— 连续的高强度对抗,和他针对性对关节的破坏开始显现效果。 更关键的,是那层能让元素力量撤销的护盾效果也已经减弱。 “撑到……把你打爆为止!” 芬格尔头盔下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但面甲之后的眼神仍燃烧着更炽烈的火焰。 咔…咔嚓…… 刺骨的严寒毫无征兆地降临了,猩红的海水与冰冷的迷雾被冻结成无数细密的冰棱,随后开始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疯狂汇聚、凝结成某种庞大的生物。 言灵.九婴! 庞贝选择了一个如今消耗、负面状态最低,但破坏力最强的言灵——他已别无选择。 在冰雾出现的一瞬间,芬格尔的意识仿佛又被拖拽回到到七年前,在格陵兰那幽暗的深海里—— 只是一条冰蛇擦过,Eva那温热的躯体便在怀中急速冰冷,僵硬,最终只有大脑还能保持着绝望的活性; 施耐德教授被冰蛇随意吐出的一口吐息正面命中,呼吸道瞬间坏死肺部重度衰竭; 而他则失魂落魄,像是沉入海底的废铁。 头盔内响起刺耳的低温警报以及“青铜壁垒”引擎骤然提升的狂暴轰鸣,如同两柄重锤,狠狠砸碎了那昔日的噩梦残影! 现在……已经不同了! “后备隐藏能源启动!” 嗡——!!! “青铜壁垒”装甲如同被点燃的火炬,所有炼金符文同一时间亮起了醒目的光芒! 背部核心那用作隐藏能源的五块贤者之石全部激活,蕴含着纯粹元素能量的赤红结晶所过载出的狂暴能量洪流贯通了装甲每一处炼金脉络。 所有的武器系统——肩部转管爆弹炮、背部微型导弹巢、胸甲等离子发射炮、甚至胸甲两侧隐藏的炼金火焰喷射器—— 在同一时间,以直接过载的功率,向庞贝与其召唤的龙蛇倾泻出毁灭的洪流! 刺目的等离子流、密集如雨的爆矢弹幕、拖着尾焰的微型高爆导弹、以及粘稠炽热的炼金龙息火焰…… 所有火力瞬间融合成一片五光十色、足以将小型星舰撕成碎片的死亡风暴,与那九条昂起狰狞头颅的龙蛇所喷出的极寒洪流对撞! 轰——! 极致的高温与绝对的零度,两种不同的元素轰然撞到了一起,充满狂暴能量的过热的蒸汽像是一座火山被引爆那般,疯狂向外膨胀翻滚; 这艘炼金巨舰也开始承受不住这对撞的能量爆发,在极速的热胀冷缩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不断有结构在内部应力下崩解。 庞贝在剧烈地喘息着,艰难地以无尘之地在这致命且混乱的能量流中护住了自己。 就在他以为对方肯定会被这能量流重创时,忽然听到了一种……像是机械在组装变形的声音。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炽热的蒸汽中冲出,是芬格尔! 尽管动力装甲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与刺耳警报,全身都在喷出过载的火花,但芬格尔仍不顾一切地向庞贝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挥着一柄造型巨大、狰狞的动力战斧—— 由先前的巨剑与巨盾嵌合而成! 斧刃表面激窜着压缩、震荡的金色能量,像是一头被唤醒的巨龙,散发着毁灭性的气息。 “什么!?” 庞贝瞳孔骤缩,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感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他立即抬起昆古尼尔与莱瓦汀之剑挡在身前,如今的他因“九婴”的崩溃遭到了不小的反噬,可以说是虚弱到了极点。 对方也是强弩之末,只要再坚持一会…… 但对方似乎没能把控好攻击距离,那巨大的战斧只是劈在了他身前的甲板上,恐怖的裂痕与震颤让这艘舰船离沉没又近了一步。 庞贝几乎要笑出声来了,虫子果然是虫子—— 可下一秒,骨质面甲后的疯狂、狂喜、傲慢、算计,瞬间被无边的惊愕、难以置信和最终的、纯粹的恐惧所取代。 宛如巨斧的咆哮,汹涌狂暴的金色能量迸发,变作六道摧枯拉朽的斩痕犁了过来! “这叫超级信仰之力解放,异形!” 爆鸣声剧烈地炸响,六道金色斩痕全部命中刚因疏忽而放下武器的庞贝!没有了两柄神话武器的格挡,庞贝的身体被巨大的能量动能带得向后飞起,但只飞出了半米不到,就彻底失去了所有支撑。 庞贝倒在地上,双眸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荒诞的茫然。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体表面多出来的数道还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致命伤口,感受着生命和力量如同开闸洪水般飞速流逝。 “你………”他试图抬起龙爪,但手臂只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 他死期将至。 芬格尔挣扎着从甲板深坑中站起,破损的装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斧刃从剑戟脱离重新变为一面塔盾,“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他拖着巨剑一边支撑身体,一边一步步地走向倒在地上的庞贝,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破损的头盔目镜闪烁着红光,映照着龙王那濒死的、充满怨毒的脸。 芬格尔似乎如释重负,他放下了“慷慨”,转而抬起了覆盖着破损装甲的铁拳,拳头表面还残留着战斗的凹痕和血迹。 “跟你的脑袋说再见吧,异形。” “一百万匹——帝皇……算了,有点累了。” 话音未落,芬格尔的铁拳便带着最后的力量,如审判的重锤般狠狠砸在庞贝的头颅之上。 龙王庞贝·加图索,暗面君王……最后连一声哀嚎都未能发出,只有拳头砸落时那骨头碎裂崩溃的声响。 他的身体也随之崩溃,燃起的金色烈火焚烧着他碎裂的躯体,最后淬炼出一副青灰色的龙骨十字。 彻底死亡,不再有复活的可能。 () 第415章 祭品 “这老鬼……居然没留下复苏的‘核’么?以他的性子不应该啊。” 像庞贝这种狡诈的龙王肯定会留下自己的“核”“茧”以等待复苏,所以在看到庞贝的尸体消散后出现了龙骨十字,芬格尔反而感到有些诧异。 “还是说,如果在这片特殊空间死去的话,任何‘复活’机制都会失效?” 这个念头在芬格尔脑中电闪而过,他立即抬起头想从周边的狼藉与滚滚浓烟中找寻路明非的身影,同时急促地在通讯频道里呼喊: “团长!我已经搞定庞贝了!您现在在哪?” 但通讯频道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 被吊在十字架上的陈墨瞳感受到了船体正剧烈颤抖着。同时,厚重舱壁外还传来了沉闷却震耳欲聋的巨响。 外面发生了什么?父亲……不,他根本不是父亲。 那头龙王遭受到攻击了么?是哪一方势力在动手? 卡塞尔学院么?不对……我还没正式入学…… 有一抹金色的光芒透露了起来,在这昏暗的空间显得格外刺眼。 那抹光芒正沿着厚重的舱壁移动,途径之处是清晰可见的切痕。 当一大块被切开的舱壁轰然倒地,震起的烟尘还未散尽,陈墨瞳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在仿佛都在一瞬间停滞了。 烟尘中,矗立着一尊非人的巨影。 那不是她认知中的任何生物,而是一尊由冰冷金属与澎湃力量铸就的装甲巨人,其高度几乎要顶到船舱的天花板,目测远超四米! 厚重、棱角分明的动力装甲覆盖着他的全身,每一块甲板都流淌着幽暗的金属光泽,关节处隐隐有金色的能量渗出,勾勒出庞大身躯下蕴含的恐怖力量轮廓。 这尊巨影本身就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最刺目是巨人手中紧握的那柄武器——那柄刚刚切开厚重舱壁,此刻仍在嗡鸣作响的巨剑。 它如同以纯净的黄金晶体铸就,散发出炽烈而神圣的金芒,在这昏暗的舱室内就一轮太阳般耀眼。 陈墨瞳的目光艰难地从巨剑上移开,本能地向上探寻。 然后,她正好与对方那双炽烈燃烧的黄金瞳对视,沉重的压迫感顿时像是一块巨石压在陈墨瞳的心头,近乎窒息。 这是什么!? 龙王新的形态?还是……某种终极兵器?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被吊缚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随着对方迈动步伐走近,那物理层面的庞大与力量感,配合着动力装甲的机械森然和巨剑的神圣光辉给予她的冲击就越发强大。 直到她看清了对方的脸。 一张似乎有些熟悉的脸庞,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猛地回想起来——在幻觉里,在那片长着一棵巨树的荒原里,那个叫她“师姐”的男孩。 但跟那张清秀、疲惫、还有点笨拙的脸不同的是,眼前这张脸上写满了坚毅、不屈、无敌……以及莫名给她的安心感。 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浑身皆是充满毁灭性的力量感,气质如同高踞王座的神祇般威严不可侵犯;可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安心感,竟奇迹般地驱散了盘踞在她心头的所有阴霾和恐惧。 她的身体放松下来,哪怕对方已经提起了那柄神圣的巨剑。 “你还好吗,孩子。” 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巨人的动作带着不符合他体型的精准和温柔,巨剑的剑尖如同最巧的探针般在束缚她的青铜锁链表面划过。 几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起,沉重的青铜锁链应声而断,散落在地;同时另一只手还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以防直接她从十字架上摔落下地。 “你……你是谁?” 陈墨瞳声音沙哑,带着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深深的迷茫。随着她离开十字架,脚下那个维持着她生命体征流转的炼金法阵光芒迅速黯淡、熄灭。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虚弱感瞬间袭来。 “我叫路明非,你现在安全了。” 巨人那双燃烧金焰的黄金瞳仍凝视着她,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内在本质。 轰隆——! 外面又传来了一声巨响,陈墨瞳的身躯也随着船体不安地颤抖起来。 “外面……”她虚弱地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我的兄弟正在消灭敌人。”路明非的声音沉稳如同磐石,似乎外界的巨响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 一根鲜红色的针剂滑入路明非那覆盖装甲的掌心中,“而你现在的状态很差,不及时治疗强化,你可能无法活着离开这片空间。” “这是……什么?”陈墨瞳的目光被那根针剂牢牢抓住——针管的尺寸对她来说似乎有些惊人。 “救命的药剂。” 话音未落,陈墨瞳甚至没能看清路明非的动作,只感觉颈侧传来一丝微凉,如同蚊叮般的刺痛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奔腾不息的生命洪流冲刷过身体四肢百骸带来的极致温热与充盈感,就像是驱散严寒的太阳,先前的虚弱、眩晕以及刺入骨髓的寒冷在飞速消融、褪去。 “唔……” 一股难以抑制的、饱含着解脱满足轻呼不受控制地从她唇间逸出。 就在这时,这艘巨轮再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 又是陈墨瞳无法反应过来的极速,她只觉身体一轻,视野天旋地转。 当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路明非护在怀里,覆盖着装甲的臂弯像是最坚固的堡垒;她被抱着冲出那座阴森的船舱。 凛冽的狂风夹杂着海水的腥咸与硝烟的刺鼻气味,耳边传来的巨响也愈加癫狂,即便闭着眼,她也能感受到外面战斗的激烈程度。 有人……在跟自己父亲——那尊疑似龙王的强大存在战斗? 是路明非口中所说的“他的兄弟”? 陈墨瞳在惊惧之余也不禁心生好奇,能与龙王战斗的人会有多强大? 而抱着自己这位装甲巨人……他的实力上限又在哪里?毕竟视龙王为“敌人”而非“天灾”,似乎还没到需要他亲自出手的地步。 在她思考期间,路明非的动作从未停止。 他抱着陈墨瞳冲出了船舱的破口,在即将坠入下方血海之际,低沉而神圣的嗡鸣声自他身后响起。 “翅膀?光之翼?” 陈墨瞳的瞳孔放大,脑子有些空白。这又是什么力量? 这完全超出了她对龙族力量,甚至是对混血种力量的理解范畴!龙翼是血肉与骨骼,是力量的象征,但眼前这对似乎由能量构成、散发着神圣与毁灭双重气息的金色光翼……这简直就是神话传说中神祇或天使降临人间的具象! 它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甚至比初次看到路明非的巨人之躯时更为震撼! 轰! 爆鸣声响起,身后双翼末端喷口喷涌出炽烈的能量,巨大的金色身影抱着怀中渺小的孩子,如同一支离弦的金色神箭冲向了天空。 …… “我在这里。” 低沉的声音自半空中传来,打断了芬格尔扯着嗓子的大叫。 路明非如天使般缓缓从空中落下,身后双翼喷口涌出的能量气流吹散了尚未散尽的硝烟与能量蒸汽,清出一片相对清晰的甲板空间。 他的视线扫向旁边躺在碎裂甲板上,那副冰冷、呈现出不祥青灰色的龙骨十字—— 那是龙王庞贝最后的残骸。 他微微颔首,仿佛确认了某个既定的结局。 “你做得很好,芬格尔。” 路明非看回自己的战斗兄弟,目光带着满意和赞许。 “那是当然!” 大仇得报的芬格尔不再板着脸,恢复成了他以前那副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模样,“有了老唐亲手铸就的这副‘青铜壁垒’,我的战斗力那叫一个劲增!暴增!狂增!杀杀杀杀!” 他亢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身上已经破损了大半的动力装甲在动作间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随后,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路明非臂弯中那个显得有些瑟缩不安的女孩身上,好奇地问道: “团长,这个孩子是?” “应该是龙王庞贝用于进入这片空间的引路‘信标’。她体内有一部分黑王的基因。” 陈墨瞳一开始心情还有些复杂地注视着那具青灰色的龙骨十字,虽然她恨他,但看着曾经是——哪怕只是伪装成她父亲的男人变成一副骨头,总会感觉有些怪异。 直到路明非平静无波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她的心上。 “黑……黑王!?” 芬格尔的嬉笑瞬间凝固,看向陈墨瞳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充满了震惊、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就在这时,一辆造型刚硬,装甲闪烁着金红两色的悬浮摩托嗡鸣着从波涛汹涌的海面升起,稳稳地降落在他们的身旁。 路明非动作轻柔地将怀里因为听到“黑王基因”而陷入呆滞、似乎灵魂都被抽离的陈墨瞳,安置在摩托宽厚的后座上。 “等……等等!” 陈墨瞳如梦惊醒,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怯意。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路明非的手臂: “你说……我体内有黑王的基因?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我不清楚庞贝对你做了什么,”路明非停下脚步,侧过头,一双黄金瞳平静地注视着陈墨瞳,“但我的血脉感应告诉我,你的体内确实拥有那头黑色至尊的基因碎片。” 他顿了顿,声音似乎放缓和了一丝,“不必害怕。很快,这一切都将结束。” “这艘船撑不住了,芬格尔,立刻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路明非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明白!交给我了!” 芬格尔立刻收敛了所有情绪,重重地拍了一下胸甲,发出铿锵的声响。 他转头看向仍处于震撼没反应过来、脸色苍白的陈墨瞳,语气尽量放轻松: “这摩托有自动驾驶功能,坐稳了,妹子,抓紧扶手——咱们先离开这里!” …… 两辆悬浮摩托轻盈地从舰船上跃下,向着不远处的冰盖急速驶去。 舰桥上只剩下路明非那尊巍峨的金色身影,矗立在这艘倾斜、燃烧的钢铁废墟上。 他伸出覆盖着装甲的巨掌,轻易地将那副蕴含着恐怖龙威、可能凝聚了不止一位龙王本源力量的巨大龙骨十字拾起。 冰冷的龙骨触感透过装甲传递而来,隐隐还能感受到其中残留的不甘与怨念在无声咆哮。 “祭品么……” 路明非低声自语,像是在思考。 之后,他迈开步伐,拖着这副巨大的龙骨十字走到了舰船即将沉入血海的边缘。 没有犹豫,也没有回收利用的不舍,路明非手臂微扬,像是丢弃垃圾一般将龙骨丢入了像是在沸腾的血色海水里。 () 第416章 鲶鱼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粘稠血浪的剧烈翻涌。 那副青灰色的巨大龙骨十字,只在血海表面激起一圈迅速扩散、又迅速被暗红吞噬的涟漪,像是被无形的巨兽拖拽般,瞬间沉入了那深不见底、充斥着不祥的血色汪洋之中,再无踪迹可寻。 路明非静静地伫立在舰首边缘,燃烧着金焰的黄金瞳凝视着龙骨十字消失的那片血水,似乎像是在观察着海底这场“献祭”引发的反应。 “祭品……” 似乎在他杀到之前,庞贝就已经向海底下投放了不少“祭品”,又或者说,“饵料”。 对方似乎要从海底下钓出什么东西来。 尽管路明非不清楚庞贝丢了什么进去,但肯定比不上现在的他——以他为本源,同时还纠缠着三尊龙王力量的龙骨十字。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原本只是翻涌的血海表面开始沸腾。 剧烈的震荡从深海传来,海面之下,暗流狂乱地撕扯、碰撞,巨大的阴影在血疯狂纠缠、撞击—— 那是数头体型庞大的强大生物,为了这份珍贵到无法想象的祭品,展开惨烈至极的厮杀! “原来如此……在这座扭曲的生态系统里,的所有生物都是喂养‘祂’的养料。” 路明非低声自语,目光穿透了数百米深海水的阻隔,精准地锁定了下方正在为了龙骨十字厮杀的巨型异形。 足足有四头! 它们就是这座血腥的进化生态圈顶端的霸主! 路明非左手掌心撑开炼金领域,战术头盔出现在他的手中—— 铸造将军对军团制式动力甲的头盔也做了类似于武器的炼金缩化处理,为的就是让战士们可以随时随地摘下头盔,能让帝皇陛下记住自己的脸; 也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重新武装。 “咔哒”一声轻响,路明非合上了头盔,带着系统激活的嗡鸣,猩红的目镜与燃烧的黄金瞳融为一体。 下一秒,身后的光铸双翼喷涌爆发出更加炽烈、仿佛连海水都能蒸腾的光焰; 他就像是一颗撕裂深海的炽热陨星般,手持启示之剑撞入了那片沸腾的血色汪洋中。 即便是在阻力惊人的海里,路明非也仍然保持着不亚于在天空纵横的惊人急速; 他拖曳着一条翻滚着气泡与金焰的璀璨轨迹,扑向了那四头异形! 四头巨型异形,似乎是这座生态圈最强的四位霸主,每头外形都各不相同,每头都根据这里的残酷生态法则进化出了独特的杀戮器官: 头部尖锐的巨大撞角,或是覆盖着锯齿状骨刃的巨螯,或是背部奔涌着恐怖电流的棘刺…… 它们前一秒还在进行着惨烈的混战,抢夺那具还在下沉的龙骨十字,无论哪一头霸主先靠近那具无上的龙骨十字,就会立即引来其它三头霸主歇斯底里的疯狂围攻; 然而,当那道在水中喷涌着神圣而毁灭性金焰的身影,带着撕裂深海的威势出现时——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怖警兆瞬间浇灭了它们争夺祭品的狂热! 四头霸主庞大的身躯同时一僵,熔红或暗金的巨眼中本能地流露出强烈的恐惧。它们本该立刻四散奔逃,远离这忽然降临的恐怖存在。 但是…… 那近在咫尺、散发着无与伦比力量气息的龙骨十字,就像是最诱人的美味,牢牢地攥住了它们贪婪的灵魂。 对力量的终极渴望,压倒了对毁灭的恐惧。 因此,四头形态各异的深海霸主非但没有逃离,反而在路明非带来的巨大压力下,不约而同地停止了相互厮杀,缓缓转动庞大的身躯,将攻击目标转为那道急速逼近的金色流光。 路明非对此并不在意——他这次下潜,不过是为了加速一个既定的进程。 四头异形的包围圈还未完全合拢,那道撕裂海水的金色流光就已抵至。 路明非的身影在浑浊的血水中划过一道笔直的金色残影,仿佛完全无视了水的阻力。 他手中的启示之剑就像是一道炽金色的璀璨匹练,扑向了最近的那头异形。 那头挥舞着覆盖锯齿骨刃巨螯的异形霸主只来得及本能地将巨螯挡在身前—— 但炽金的匹练已经绕着它转了三圈。 下一秒,这头异形庞大而坚韧的身躯沿着三道平滑、边缘闪烁着熔融金光的切面,无声无息地分离成了三段! 被切断的巨螯、被横剖的上半身、以及带着厚重甲壳的下半身,在巨大的水压差和惯性作用下,缓缓地、彼此错位开来。 从被切开的巨大伤口中,粘稠的深红色血液并未因水压向上喷涌或扩散,而是诡异地向下沉降; 似乎海底下有一张看不见的巨口,正偷偷吮吸着这头异形陨落后的生命精华。 而这样惊悚的一幕顿时让剩余三头异形那充满暴戾与贪婪的眼眸,被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所占据。 秒杀!毫无反抗能力的秒杀! 但恐惧也算时间的。 第二头异形长有两排金色的龙瞳,喉部进化出一团令人胆寒、布满剧毒囊泡的蠕动触须。 当金光朝它扑来时,它顿时惊恐地收缩起所有触须,试图将剧毒囊泡如暴雨般倾泻向路明非,同时庞大的身躯疯狂向后扭动,想要拉开距离。 可还是太慢了! 启示之剑在水中划出一个凌厉的折角,剑尖直指那团蠕动着、布满恶心囊泡的核心! 那触须霸主只看到一点金芒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快得它连喷射毒液的反应都未能完全做出。 启示之剑像是刺穿一层薄纸般,精准无比地贯入了它身体中央那颗最大、储存着最致命神经毒素的主囊泡! 啵——! 一声沉闷的、仿佛气泡破裂的轻响在深海中扩散。 紧接着,是无声的焚烧和湮灭! 被启示之剑贯穿的囊泡,连同里面储存的恐怖毒素,以及包裹着它的那部分血肉组织,竟在水里燃烧起来,被金色的烈火无声无息地湮灭。 一个直径数米的巨大空洞,出现在了那触须霸主的核心位置;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所有蠕动的触须瞬间僵直、枯萎,那两排瞳眸中的金色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迅速黯淡、熄灭。 庞大的尸体失去了所有力量,缓缓向深渊沉去,而那致命的毒液,连释放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彻底净化。 第三头,那头背部进化出能迸放恐怖电流的棘刺的异形! 它目睹了两头同等级生物的瞬间死亡,恐惧彻底压倒了贪婪,它庞大的身躯猛然扭动,试图向更深的海域逃窜; 同时背脊上的棘刺疯狂闪烁,一道道蓝白色的电弧在水中炸裂,形成一片致命的电网,企图阻碍路明非的追击。 但金色的流光在电网中穿梭自如,速度不减反增,眨眼间便追上了那头仓皇逃窜的异形,炽金色的光芒从异形的脊背一闪而过! 棘刺随即崩碎黯淡,电流消散,鲜血涌出。 那头异形庞大的身躯在剧烈的颤抖中彻底僵硬,缓缓沉入黑暗。 只剩下最后一头头部生有尖锐巨大撞角的异形,也是四头霸主中体型最庞大的存在。 此时它已经被同类的惨死彻底激发了凶性,它清楚自己无法逃离,于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庞大的身躯搅动猩红的海水,像是一头发狂的蛮牛般,带着碾碎一切的毁灭气势朝路明非撞去。 路明非头盔下的神色古井无波,异形虽然有些许智慧但不多——它难道觉得凭它的速度能够正面撞中自己? 他反手挥动了启示之剑,炽金色的剑光如同一道闪电,在深海中划过一道死亡的轨迹。 下一瞬,那头异形生有巨角的狰狞头颅便与身躯分离,甚至还带着惯性向前冲出一段距离后,才无力地翻滚着,拖着喷涌而出的紫色血液,与无头的尸身抽搐着向下方深渊般的海底坠落。 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称霸这片生态系统的四头异形就已经被全部诛杀! 路明非悬浮在浑浊的血水与弥漫的血雾之中,目镜后的黄金瞳冰冷地注视着那四具庞大狰狞的异形尸骸,连同它们喷涌而出的、正诡异地加速下沉的粘稠血液,一同向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坠去。 似乎有某个睡于深渊之底的、难以想象的庞大意志,被这浓郁而“新鲜”的生命精华与那缓缓下沉的龙骨十字所散发的气息所吸引,开始苏醒。 轰隆隆——! 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巨响从海底深处传来,一个直径难以估量的、纯粹由绝对黑暗构成的巨大漩涡骤然成形,像是一个通往虚空的巨口,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四头霸主那庞大的尸骸与血液连同巨量的海水一起,被庞大的吸力向着海底下那深邃的黑洞落去。 这些以为自己是食物链顶端的异形,却不知道自己也是食物的一部分; 它们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底下的进食者觉得它们还不够肥。 如今有了融合了四尊龙王本源、最“肥美”的龙骨十字,那它们则可以作为配菜上桌了——路明非只是加速了这一个进程。 不过路明非没打算将龙骨就这么喂给下方的存在。 背后的光铸之翼爆发出炽烈的金焰,路明非俯冲而下,覆盖装甲的手掌精准地攫住了龙骨十字; 没有丝毫停顿,路明非猛地拧身回头,光翼推进功率全开,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向着海面狂暴冲刺。 吼——!!! 一声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暴怒与贪婪的恐怖意念咆哮,如同实质的音波,瞬间贯穿了整个深海。 海底之下的生物似乎因为美味的食物被夺走而愤怒之极,数道漆黑粗壮的尘柱升腾而起,变作触手想要将路明非连同他手中的龙骨十字拖入深渊—— 但路明非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于是,更加剧烈的震动从海底传来,那连绵起伏的“海底山脉”,此刻竟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般……动了起来。 两排炽金色的巨大瞳眸像是探照灯般从深海中骤然亮起。 那可不是什么山脉,而是那头巨兽的本体!那个黑洞就是它进食的大口。 当它冲出海面时才得以窥见它的全貌,海面仿佛升起了一座黑色的火山一般,庞贝那艘破冰舰船跟其相比就像玩具一般渺小。 这座孵化场空间最终极的生物……它的真正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可它并不像人类描绘过的各种古龙,而是某种体长超过百米的巨型鲶鱼,背后还背着残存的珊瑚状生长端子; 除了那两排令人望而生畏的金色龙瞳,没有任何特征能说明它是个智慧生物。 抛开体量上的差距,他外形上的威严和美感……甚至还不如那四头进化各异的异形。 “哦哦哦——!终于要来了么!” 远处冰盖边缘,芬格尔看着路明非从海里带出的那头巨兽,“这就是团长此行要消灭的东西么!” 陈墨瞳死死抓住悬浮摩托的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她骤缩的瞳孔倒映着那遮蔽了半个血色天空的、如同移动山脉般的狰狞巨兽。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和颤栗。 “虽然长得很像条丑鲶鱼……但我感觉它就是黑王尼德霍格,”芬格尔收起了几分嬉皮笑脸,声音变得凝重,“又或者是它的某个形态?”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团长该怎样处理这大玩意?那个收束器机制……不对——团长你在做什么啊团长!”” 他话还没说完,眼珠子就差点没瞪出来—— 他看见自家那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的军团之主,像是自投罗网般直接冲进了巨兽那张如黑洞般的深渊巨口里。 (本章完) () 第417章 黑之王 芬格尔的惊呼还在冰冷的空气中震颤,悬浮摩托的引擎发出不安的低鸣。 “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陈墨瞳的呼吸几乎停滞,视线死死锁定在那片凝固的恐怖上。 那庞大如移动山脉、形似狰狞鲶鱼的黑影—— 在吞噬了那道代表路明非的金色流光后,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它的动作停住了,像是变成了一座矗立在血色冰海上的巨型漆黑雕塑,似乎就连翻滚的血色波涛也随之变得平静而迟缓。 庞贝的龙骨十字被丢到了远方,显然路明非不是盲目地想要给这条黑色鲶鱼加餐。 “不要怕!这是技术……不对不对!团长应该是想从里面把这东西开膛破肚!” 虽然芬格尔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惊愕与恐慌。 这跟他预想的情况截然不同。 他本想着凭借军团之主的实力,把这头鲶鱼剁成细细的臊子都没问题,却没想到路团长却像是自投罗网一样把自己送进了鲶鱼的嘴里。 难道这就是军团之主处理那个“收束器”的手段? 不能影响黑王复苏……不能击杀黑王……哪怕只是一具还没觉醒意志的庞大躯体。 最重要的,战甲系统在目镜上显示代表路明非生命体征、能量反应和具体位置的数据全部都诡异地归零了,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完全隔绝信号的虚无。 “再等等……或许会有转机。” 芬格尔喉咙有些干涩。 …… 没有漆黑腥臭的食道,也没有可能会存在为了消化自己的挤压、腐蚀或是撕裂。 当路明非冲入那头巨兽如黑洞般的巨口时,他能感觉到自己像是穿透了一层无形的界膜,而不是坠入深渊。 瞬间,失重感消失。他脚踏实地。 他站在一片广袤无垠的荒原之上,脚下是干裂的土地,寸草不生,只有风卷起细碎的尘埃,发出呜咽的低语。 这里对他而言并不陌生——矗立在眼前这棵仿若刺穿了天穹的宏伟黄金巨树便是最熟悉的坐标。 正是世界树所在的终极之地! 不过不同的是,过去他的意识总是降落在远方,虽然目光能触及到世界树的存在,但仍相隔着一段漫长、或许永远不可能接近的距离; 如今,路明非的真身亲自站到了这棵宏伟到令人窒息的黄金巨树下,哪怕他是改造后的基因原体之躯,跟这巨物相比也仍渺小如尘埃。 但他站得笔直,头颅高昂,直视着这棵巨树的树干。 他能看见世界树的表面仿佛天然铭刻着比龙文更加深邃、更加本源的神秘符文,它们缓缓流动,如同液态的黄金星河。 可是在树干中央,有着一道令人战栗的裂隙。 裂隙的周边流淌着介于熔岩与星云之间的物质,就像是世界树的一道狰狞创口。 而在创口的最深处,某种超越心跳频率的搏动正不断传来—— 咚!咚!咚!—— 像是整个世界被钉在锻造台上的震颤。 似乎察觉到了路明非的到来,一只巨大、狰狞的熔红竖瞳自黑暗创口的深处睁开了,一股庞大、狂暴的毁灭意念似乎随着祂的苏醒如同海啸般轰然袭来。 路明非浑然不动,毫不畏惧地与这只瞳眸对视。 眼前的,才是真正的黑之王,诸神的黄昏——尼德霍格。 祂如今沉睡于此,与这棵代表龙族力量根基的黄金巨树共生。 那头身形庞大的黑色鲶鱼不过是这座孵化场所孕育出来的身躯,待其身躯成长到成熟的地步,沉睡在此的黑王意志才会从世界树降临至那副身躯,变为崭新的黑王,重新降临世间。 黑王的身躯被毁当然也属于“干扰黑王复苏”,所以路明非没有出手毁灭那头黑色鲶鱼,以免触发那个保护黑王孕育的“收束器”时间机制。 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决定路明非与他的军团,乃至这个世界已经发生的事实是否会被强行重置到过去某个节点的时候。 噗通! 一声心跳剧烈搏动的声音响起,像是闷雷炸响般传遍了整座荒原。 继黑王被“打扰”而苏醒后,第二次冲击来临了。 但这一次不是精神冲击也不是实质性的能量攻击,路明非感受到的是一种本质的“抹除”,或者说是“重置”! 就像是在提前展示收束器的力量,又或者是在揭示收束器启动后的结局。 路明非低头看到了自己纤细、苍白、属于少年人的双手;同时被金色光芒笼罩的地面,与视线的距离变近了—— 他不再是那个高大的基因原体。 他的力量、成为基因原体的强大改造、军团的动力装甲、启示之剑——一切都像是被抹除掉了,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变回去了以前那个衰小孩的模样。 恐惧?或许来自衰小孩的本能有过那么一瞬悸动,但下一秒便被属于军团之主的坚韧意志碾碎。 “就这样么?” 路明非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近乎嘲讽的平静,“以为剥掉我的装甲,就能让我发抖求饶了?” 世界树裂隙中的意志存在似乎被这轻蔑彻底点燃了,更加恐怖的力量爆发—— 路明非脚下龟裂的地面在一瞬间崩溃破碎,灰黑色的岩石扭曲成无数尖锐的刺,从四面八方刺向那个渺小、变回单薄少年的身影! 路明非没有闪避,也无路可闪。 他迈开双腿,迎着那足以撕裂灵魂的石刺风暴,朝着黄金巨树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在他成为恸哭者战团的战士开始,他的字典里就只有前进与冲锋,无论敌人是何物! 噗嗤—— 尖锐的石刺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路明非没有任何防护的身躯,胸膛、四肢、头颅……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 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撕碎的纸片,在荒原的风中飘零、消散。 死亡? 虚无。 在没有时间感的空间里,一点微渺却炽烈的金色光芒凝聚着不屈的意识重新凝聚,如同挣扎复燃的星火。 是因为“圣子”的权性?还是帝皇陛下的后手? 但最重要的,始终是路明非那倔强不屈的意志。 轰! 黄金树下,龟裂的大地中央,一道身影由虚转实,再次凝聚。 依旧是那副看似孱弱、没有任何力量加持的躯体,路明非赤裸着上身,皆残留着刚刚被撕裂的、如同烙印般的“伤痕”—— 那是意志被撕裂又强行粘合的证明。 没有愤怒,没有多余的话语,他再次迈步,发起了第二次更加决绝的冲锋! 时间的流速骤然陷入一片混乱与癫狂,前一秒如同凝固,下一秒却又快得让身体几乎分解; 路明非的身影在黄金树下的荒原前后“闪烁”“跳跃”着,似乎永远也无法抵达终点。 同时,他的意识也在时间的乱流中变得模糊,许多破碎、陌生的关于“他”的过去试图涌入—— 那个在网吧里打星际的衰仔,那个告白被拒的失败者,那些被嘲笑、被轻视的瞬间…… “所以你对这条时间线上的我……过去,经历全都一无所知。” 尽管身体骨骼已经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路明非仍挺直着脊梁,顶着时间乱流和灵魂重压坚定地前进着。 这些所谓“过去”的记忆,在他千锤百炼的意志面前脆弱得像是泡沫,根本不在意这些! 但黑王的意志是这片世界最强大的存在,路明非第二次冲锋的终点,是被时间乱流的风暴撕扯成飘散的能量粒子。 意识再次沉入冰冷的虚无。 死亡……然后重现! 第三次,他出现在了离世界树更近的位置。 身躯增添了更多烙印般的伤痕,但也是路明非意志的刻痕! 死亡……然后重现。 第四次冲锋…… 第五次冲锋…… 裂隙深处的黑王意志,第一次出现了愤怒以外的情绪——惊疑。 祂开始惊疑路明非的存在,为何渺小的他精神会如此顽强,坚不可摧? 每一次死亡,都并非彻底的归零,路明非在某种程度上正吸收着黑王意志的力量,因为他与黑王的本质是一体的; 但每一次冲锋,他都会比上一次更加决绝,意志千锤百炼,百死不悔。 路明非再一次从虚无中凝聚,站在离黄金巨树主干仅有百步之遥的地方。 他身上布满了前十几次“死亡”而留下来的意志伤痕,没有一处完好,如同岩浆冷却凝固一般,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然而,他的腰杆始终挺得笔直,像是一支屹立不倒的战旗,眼神更是像两柄千锤万锻的利剑,锋利得能刺穿黑暗。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 “你永远无法抹除我的灵魂。” 他声音平静地向树干裂隙深处的存在作出最后的宣告,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再次向着世界树那搏动的创口冲锋。 第一步落下,他的躯体如充能般急剧膨胀、贲张! 不再是方才那瘦弱的少年模样,虬结的肌肉块块隆起,即便满身的伤痕也无法掩盖住肌肉线条流淌杀戮利器的锋芒。 第二步落下! 他的身形再度拔高、增厚,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 仿佛回到了他刚做完十九道阿斯塔特改造手术,从恸哭者战团那浸满鲜血的金属巨棺中踏出第一步的时期; 第三步落下! 厚重的亮黄色动力装甲瞬间覆盖包裹住了他强健的体魄,沉重的肩甲上那颗象征不灭忠诚的滴血红心印记醒目得刺眼; 轰!第四步落下! 动力装甲的铁足踏在荒原破碎的地面上,激起一圈碎石与尘埃。 依然是恸哭者的装甲,但在那饱经战火洗礼的头盔顶端,多了一圈由精金铸就、象征荣耀的精金桂冠; 第五步落下,卡托斯/路明非,启示之剑军团的军团之主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 启示之剑重新出现在他手里,炽烈而神圣的光焰从剑身表面升腾而起。 没有第六步了! 璀璨夺目的光铸枪翼从他背后伸展开来,双翼末端喷口咆哮着喷涌出炽金色的能量洪流。 砰——!!! 随音爆声震耳欲聋地响起,路明非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道能够贯穿绝望的金色锋矢,再无任何阻碍地冲向了世界树那道深邃的裂隙。 () 第418章 新王 金色的锋矢刺入到了树干那道搏动着不详气息的深邃裂隙当中。 这棵黄金巨树似乎也因为路明非的入侵而痛苦震颤,那汇聚成遮天蔽日树冠的亿万点星光开始剧烈地明灭闪烁起来,将荒原映照得光怪陆离。 又是一种穿越无形界膜的感觉,路明非进入到了世界树的内部。 跟其外表宏伟、神圣的黄金树外表截然不同,这道裂隙的内部就像是一座黑暗的墓穴—— 路明非手中燃烧圣焰的巨剑、身后璀璨的光铸双翼似乎是此地唯一的光源。 未被照耀之处,皆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路明非眉头紧锁。 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在外界看到的那只狰狞的熔红竖瞳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是幻象? 他迈步向前,装甲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圣焰的光芒艰难地撕开了前方粘稠的黑暗,终于勾勒出一个庞大的轮廓。 黑王尼德霍格。 祂巍然如山岳般盘踞在那里,庞大身躯散发出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力场,压迫着周围的空间。 比起那头黑色鲶鱼,眼前这头巨物才更像是人类神话中所描述的巨龙—— 又或者说,人类神话里的巨龙形象是目睹了眼前这头巨物之后才描绘出来的! 祂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路明非的接近,从蛰伏中的状态昂首起身,仿若由最深邃的黑暗物质凝聚而成的身躯宛如山岳一般庞大; 数不清也看不清的暗金色铭文在祂的甲壳表面流淌着比深渊更纯粹的黑暗,似乎记载着宇宙的新生与毁灭。 嗤啦——! 空间发出布帛被彻底撕裂的刺耳尖啸,一双仿佛遮天蔽地的骨翼完全伸展开来。 在人类恐惧不安的神话传说里,黑王尼德霍格回归之日,这双黑翼将全部挂满人类的颅骨。 “吼——!!!” 熔红色的龙瞳自漆黑中亮起,伴随着一声直接在生灵意识深处炸开的咆哮,那股极致的毁灭欲望像是重锤般轰击在了路明非的精神上。 路明非巍然不动,面甲后的眉头紧锁。 这便是黑王的意志本体么? 随后亮起的还有其他东西。 那是一种粘稠、半透明的胶状物质,像是某种淤泥一般,攀附在黑王的神躯之上—— 光亮来自这些胶质的内部,无数细碎冰冷的光点在其中缓缓流淌,像是一条条流动的星河。 从黑王狰狞的头颅到伟岸的躯体,再到巨大的骨翼,都有这些如同拥有生命的胶质物在纠缠攀附着,勾勒出某种神秘而扭曲的纹路; 其中有许多闪烁着星光的细小“触须”深深地嵌入了鳞甲的缝隙,仿佛根系般扎入了神祇的血肉。 “这是什么……” 路明非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怪异……或者说近乎诡异的违和。 “原来是你……” “你现在变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异族。” 又是直达心灵的意念,带着古老且不容置疑的权柄,黑王那双熔瞳的审视中似乎洞穿了路明非的…… 本质。 “我是人类,是帝皇之子。” 路明非冷冷地回应道,但并没有急着发起冲锋或是攻击。 他还在思考那些明显让他感到“突兀”的胶状物质究竟是什么。 黑王没有回应路明非的宣言,一个更加清晰、带着命令般力量的意念轰然碾来: “过来。” “与我重新合一……让诸逆臣彻底死去!” 意志似乎不容抗拒,这片空间的压力瞬间倍增,某种力量意图将路明非直接拖拽过去。 那覆盖黑王头颅的星穹胶质沸腾般蠕动,内部的冰冷星光剧烈地闪烁着,仿佛在欢呼即将到来的“接触”或……吞噬。 “算了……果然没有任何沟通的必要。” 身后光铸双翼爆发出的金色洪流吞没了路明非的话语,原地只留下一圈扩散的金色气爆云。 黑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祂扬起一只覆盖着黑甲与星穹胶质的巨爪拍向了那道袭来的金色流星,但只能看见金色轨迹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转向,转而变成一道螺旋式的轨迹,沿着黑王的巨爪一路向上蔓延! 黑王的巨爪连同前臂一起被斩成了数段,切口光滑平整且燃烧着神圣的金焰,那覆盖表面的半透明胶质被瞬间点燃,变作无数细小的金色火星炸裂开来。 没有鲜血喷涌……因为这只是黑王的意志体,而非真实的血肉之躯。 但黑王的愤怒是真实的,体表的星穹胶质似乎沸腾了起来,无数闪烁着星光的胶质触须疯狂探出,编织成一张覆盖视界的大网,想将路明非完全锁死围困。 路明非的身影在空中急停,光铸双翼向两侧舒展到极限,璀璨的金色能量射弹汹涌地从光翼末端喷口爆射而出,迎上了那张星网! 轰隆——!!! 星网被炸出一道巨大的裂口,在同一瞬间,路明非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圈尚未扩散的金色光晕。 下一毫秒,他已如裁决天使般出现在黑王那狰狞头颅的正上方! 覆盖装甲的军团之主身躯与他身后那对璀璨的光铸之翼,在黑暗的虚空中组成了一个威严的神圣十字。 “以人类之名!” “以帝皇之名!” 路明非的怒吼如同巨钟轰响,甚至盖过了黑王愤怒的咆哮声。 十字轰然斩落,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最终审判,一道炽金色的光痕转瞬即逝,精准地从黑王头颅的顶端贯穿而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紧跟着,成百上千道金色斩击痕在这片冻结的空间里显现,像是密密麻麻的金色闪电被烙印在凝固的维度里。 到路明非的身影再次出现时,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像玻璃镜面般被斩成数不清的晶莹碎块无声坠落,而真正的斩击—— 则早在那一瞬的“冻结”之中,全部落在了黑王的意志体表面! 数百道炽金斩痕贯穿了黑王的神躯,覆盖黑王全身如活体般的星穹胶质也停止了蠕动,内部流淌的冰冷星光随之熄灭; 最后,它们像是脆弱的玻璃般炸裂,变作漫天的火星熄灭、消散。 “居……然……” 黑王那古老而威严的意念,此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难以置信的碎片。 祂的龙瞳死死盯着前方背对着祂的路明非,熔红色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其中翻涌的不再是纯粹的毁灭欲望,而是混杂了惊愕、愤怒,以及…… 一种被强行剥离某种枷锁后的茫然和解脱? 没有悲鸣,没有遗言,构成黑王意志体的黑暗物质如同溃散的沙堡,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 路明非缓缓地转过身来,沉默地看着黑王意志体消散的地方出现了一团如同心脏般跳动的火焰。 “收束器”……没有启动。 虽然他无法确认,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保护黑王的那个时间机制并没有生效。 原因或许在于黑王“存在”的本身—— 这就像一个被规则默许的悖论,拥有“圣父”权性的尼德霍格是黑王,那拥有“圣子”权性的路明非自然也是黑王; 在这片黑王意志体的栖息之地,只要还有一位黑王意志的存在,那就不满足收束器的启动条件。 不过路明非面甲后的眉头依然紧锁。 黑王的意志体……该说祂没想象中强大么? 还有那些诡异违和的星穹胶质,以及黑王最后那丝本源的意志……究竟意味着什么? 纷乱的思绪在脑中盘旋,但路明非脚下的步伐却沉稳而坚定。 他默默地走向那团悬浮跳动的火焰——这是尼德霍格所代表的“圣父”权柄,黑王力量权性的核心。 吸收掉它,那笼罩在人类文明头顶的古老阴影就此消失,他将成为新的黑王—— 并将这份强大的伟力为人类、为帝皇、为军团所用。 深吸一口气后,路明非覆盖装甲的手掌平静地伸入了那团火焰核心里。 …… 外界,孵化场的冰原。 “快看!” 陈墨瞳的惊呼声打破了压抑的寂静,那头像是雕塑一般凝固、动也不动的黑色巨兽出现了新的变化。 一道道神圣璀璨的金色纹路,正在其山岳般庞大的体表显现,像是流淌的熔金般不断蔓延! 与此同时,芬格尔,以及所有置身事外的启示之剑军团阿斯塔特战士们,则感受到了一种更为直接、更为深刻的悸动。 他们体内的基因种子居然开始像心脏一般搏动、发出了共鸣!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仿佛来自基因原初的灼热力量,正跨越某种难以理解的高维屏障,源源不断地注入他们的躯体。 肌肉纤维在低鸣,骨骼在强化,神经反应速度飙升——他们的战斗潜能,正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灌注下,被推向一个新的巅峰。 “团长他……” 芬格尔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随即化为一声带着狂喜的嘶吼:“成功了!” 然而,这股沸腾的狂喜与力量充盈感,甚至未能持续十秒—— 芬格尔脸上兴奋的潮红骤然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骇的铁青! 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将基因种子刺穿。 “不对!” 他嘶声咆哮道,声音里多出了一种惊骇与紧迫感,“有别的力量试图侵入!团长那边出事了!” () 第419章 帝皇降临 在路明非将手掌伸入那团代表尼德霍格“本质”的火焰中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与平静充斥着他的心灵。 浩瀚如星河的力量,深邃无尽的知识,正源源不断地涌入、与自己融合为一体; 同时,这股融合后的力量还正通过“大图书馆”“世界树”这种独特的通道,就像生命之树的根系滋养万物一般,将力量的辉光精准地输送到启示之剑军团每一位阿斯塔特战士的基因种子里。 还未植入的、被储存于伏羲螺旋宫深处的库存中,所有像是一颗肉球般的基因种子表面都亮起了一层淡淡的……星光。 一切都结束了,他赢了。 尼德霍格那象征着“圣父”的至尊权柄及其所承载的一切——力量、知识、位格,乃至那笼罩世界的宿命…… 都将归于他手。 他将登临那至高的黑王神座。 这个世界,连同其过去与未来,都将纳入他的意志之下…… 路明非感觉自己似乎卸下了万年的重担,灵魂回归安宁。 不对! 他的责任还没结束!他的目标也从来不是想要统治这个世界! 他身为帝皇之子,还有一整个宇宙的人类需要自己拯救,怎么会轻易结束! 路明非瞬间警觉,那沉溺的平静假象被他锐利的意识彻底撕裂。 他猛地睁开双眼,熔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巨大、由看起来粘稠无比的半透明胶状物质组成的头颅出现在眼前,内部仿佛闪耀着一个微缩的星系; 而星系中央那颗恒星,则宛如一只巨眼般,在与路明非对视。 路明非下意识地想要挥动启示之剑—— 因为先前黑王那丝最后的本源意志以及对未知的警戒,路明非另一只手始终紧握巨剑,以随时应对有可能发生的不测。 但他却动弹不得。 他整个人不知道何时被粘稠、半透明的胶状物质包裹在了其中,像是陷入了沼泽一般! 此外,更有数不清的、闪烁着星光的细小“触须”正试图钻入他动力装甲的内部,似乎想要扎根进自己的骨肉深处。 而启示之剑……已经不知所踪!他立即沉下心去感应,却发现它居然被遗弃在了外面的荒原上! 这是陷阱?! 路明非没想到这里除黑王意志外,居然还潜藏着另一深层的危机。 这些星穹胶质……到底代表着什么?! 难道是所谓的“行星意志”? 不好! 路明非思绪飞转,重新闭上双眸回到先前的灵视状态中,将巨大的未知风险抛之脑后。 果不其然!先前通过高维通道输送给军团战士以及伏羲螺旋宫的基因种子的力量辉光,更像是被打下了一个信标; 他清晰地“看”到,无数闪烁着冰冷星光的胶状触须,正循着那辉光的轨迹,贪婪而迅猛地伸向每一颗基因种子! 绝不能让军团被这未知的东西污染! 路明非咬牙,不顾一切地压榨催动体内属于黑王的那部分力量,强行将所有输送出去的力量,连带着那致命的“信标”全部收回! 他这一分神的举动毫无疑问让星穹胶质的“入侵”趁虚而入。 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星辰死寂气息的触感,猛地缠上了他的精神! 该死! 那颗与路明非对视的巨大胶质头颅,正从沸腾的黑暗中拔地而起。 它的形态在急速膨胀,粘稠透明的胶质躯体下,流动的星河组成了它的骨架与脊柱,最终化作了一头难以名状的异类巨龙。 如果说黑王的意志体是毁灭的象征,那这头异类巨龙的轮廓则同时兼具了生物的神异与星穹的冰冷,由半透明胶质组成的庞大身躯宛如浓缩的宇宙一般,无声地搅动着周围的空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在它昂起庞大的身躯时,笼罩这片空间的黑暗也随之散去,路明非看到了天穹。 可诡异并未随着是黑暗的散去而消失,反而更加……可怖。 天穹幕布上悬挂着的并非星辰—— 而是眼睛! 无穷无尽,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却都蕴含着同一种冰冷、漠然、超越善恶的注视! 它们无声地“睁开”,密密麻麻,占据了路明非视野所及的每一寸“天穹”。 路明非感觉自己仿佛被钉在了宇宙的显微镜下,每一个细胞,每一次思维的闪烁,都会在那来自群星的亿万道目光下被无情地聚焦、解析。 同时,一种持续不断的无声低语强行灌入他的耳中——那并非语言,而是信息的洪流,是宇宙背景噪音的具象化。 它们疯狂地涌入他的意识,试图将他同化、分解,最终变成那凝视本身的一部分。 最致命的是,他本身属于“黑王”的那一部分力量,对此竟毫无抵抗能力。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自身存在意义的根本性怀疑正在疯狂滋生—— 在如此浩瀚、冰冷的宇宙面前,“路明非”这个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是群星眼中转瞬即逝的、毫无意义的尘埃…… “滚出我的脑子!” “我是路明非,我是卡托斯!” “我是——帝皇的战士!!!” 路明非发出怒吼,他尽全力催动信仰熔炉、试图凝聚光铸信仰之翼、试图调用属于自己的力量……但所有的努力和挣扎都如同石沉大海! 空间本身就被固化了,他周围的一切——空气、能量、光线、甚至是时间流淌的感知——都变得粘稠如凝固的琥珀。 而他就像一只被树脂包裹的远古昆虫,徒劳地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星穹胶质组成的巨龙沉默地凝视着他的徒劳挣扎。 它缓缓探出了两只流动星河组成巨大的手掌朝路明非抓去,仿佛水滴融入海洋般与包裹路明非的星穹胶质融为一体。 对路明非的精神“攻击”和“污染”随即飙升到顶点! 他体内的龙族血统在哀嚎,而他的人性意志则顽强地抵抗着那些像是一柄柄细小的利刃想要钻进他脑子里的低语和噪音。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永远别想得逞。” 在头颅被星穹胶质包裹的那一刹那,路明非昂首与那头如山岳庞大的异类巨龙对视,变回漆黑的瞳眸燃烧着不屈的意志,死死钉向巨龙那颗如同炽热恒星熔铸而成的巨瞳,仿佛要将其洞穿破灭。 沉静取代了狂怒。 路明非沉下来心来,他已做好准备,即使需要耗费千年万载的时光,也要在这可怖的污染中磨砺意志,寻找那唯一可能的破局之法。 启示之剑依旧遗落在世界树外的荒原,尽管闪烁着强烈的辉光,似乎在呼应主人的困境,可又那么遥不可及。 —— 就在这时,荒原的地平线上,似乎有一轮太阳正缓缓升起,撕裂了这片终极之地的晦暗。 它的光芒是如此煊赫,连扎根于此、支撑世界的宏伟世界树,也在那辉煌的映照下黯然失色。 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威严、铭刻着人类文明所有辉煌与苦难的黄金之光! 当这道光出现时,天穹幕布上那些漠然、形态诡异的眼睛,如同被滚烫的圣焰灼烧一般,瞬间痉挛般闭合、退缩,不敢直视。 它们发出一种充满惊惧与厌恶的无声嘶鸣,似乎在恐惧着这轮太阳。 光芒的核心,一个身影由虚转实,踏光而来。 振翅的金色神鹰仿佛衔着一颗燃烧的恒星,在他脑后迸发出璀璨的辉光; 鲜红如血的披风在他身后猎猎翻卷,如同席卷寰宇的战旗! 他身披一副古老、辉煌、每一寸甲片都仿佛由凝固的恒星烈焰锻造而成的黄金战甲,甲胄上铭刻着展翅的金色雄鹰与最古老的符文,如鹰翼般的金色肩甲昭示着无上的权威; 金色月桂冠冕下,是一张镌刻着亘古沧桑与不朽坚毅的面容。他的双眸之中,仿佛有星河崩灭,又似有宇宙初生! 被困死的路明非也察觉到这光芒的出现,当他看清那道踏步而来的身影轮廓时,他激动得似乎灵魂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帝皇……人类之主! 不是以男孩的形象出现——而是他万年前还行走于星河、播撒人类荣光于寰宇之时的姿态出现! 那曾只存在于教堂彩绘玻璃、恢弘的战争壁画或是肃穆的帝皇圣像中的伟岸身影…… 居然真实地降临于此! 他无视了那亿万群星之眼的注视,或者说,他的存在本身就让那些目光变得无关紧要; 他的每一步落下,都让那些试图闭合的群星之眼发出更剧烈的“颤抖”,让空间的禁锢进一步瓦解。 星穹胶质构成的怪异巨龙发出了一种纯粹生物性恐惧的嘶鸣。 尽管相隔甚远,但人类之主的目光仍落在了被困死在胶质中的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感受到了一种沉重如山、炽热如阳——但又带着疲惫与沧桑的守护意志。 这意志穿透了星穹胶质,穿透了动力甲,直接抚慰着他那死死抵抗着污染的人性灵魂。 黄金身影缓缓抬起了覆盖着神圣甲胄的右手。那只手,仿佛承载着人类从蒙昧走向星海的全部重量。 一个清晰、威严、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的意念,直接在路明非的灵魂中响起,就如同父亲对迷途孩子的呼唤般,盖过了群星的低语: “此等污秽亵渎之凝视,无权界定你之存在。” “你的抗争,你的选择,你的‘人性’……皆为启示之辉光。” 而对于路明非之外的其它存在,比如那些眼睛,比如那头异类巨龙,人类之主的回应则只剩下极致冰冷的毁灭意志: “想动我的孩子——谁给你的资格?!” 那只抬起的黄金右手按下。 “哗啦——!!!” 如同千万面玻璃同时破碎! 那块挂满了“眼睛”的天穹幕布轰然爆裂,在人类之主意志的碾压下崩解为漫天飘散的齑粉—— 一只巨大得似乎能够遮蔽星域的金色能量手掌轰穿了天穹幕布,以不可阻挡之势狠狠砸落在那头由星穹胶质构成的异类巨龙身上! 一声凄厉得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啸声响起,构成异类巨龙的星穹胶质在接触这只巨掌的瞬间,就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般剧烈沸腾、汽化、消融,形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坍缩。 其内部原本璀璨流动的星河骨架,更是寸寸断裂、黯淡、最后崩解,发出星辰寂灭前的无声哀鸣。 路明非身体一轻,原本固化的时间与空间似乎重新恢复了流动,他踉跄一步,随即恢复了战斗状态—— 可还未等他催动信仰熔炉,又或者呼唤启示之剑。 视野里,方才困死自己的异类巨龙就只剩下了一地散发焦糊恶臭的灰烬,并缓缓消散在璀璨的黄金光辉中。 仅仅一击,这头不知名的诡异造物便在人类之主的意志碾压下彻底湮灭! 身边亮起了温暖而无可抗拒的光芒。 路明非猛地回头,发现那道黄金般的身影不知知何时已静立于他身侧,如同亘古存在的守护神像。 “陛下!” 路明非当即单膝跪地,行以最崇高的敬礼。 但他没注意到,人类之主看向自己那威严的目光中,除了对不屈意志的认可以外,还有一种穿越了万年时光洪流,难以言喻的……沉重哀伤。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路明非的身影,落在了某个早已消逝在古老战火与背叛尘埃中的……相似的灵魂之上。 () 第420章 新原体 当路明非抬起头时,那道黄金般的伟岸身影已经消散,回归成了那个穿着一身亚麻长袍、皮肤有些许黝黑的男孩模样。 “抱歉,父亲……居然落得一个需要您来亲自解救的下场。” 路明非有些许羞愧,那黑王意志体后的诡异胶质超出了他的意料。 “无需在意,孩子,”男孩粗糙长茧的手掌轻轻抚过路明非的肩甲,“只要是人类,那始终就会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极限。” “最重要的,是要学会看清它。” “谨记您的教诲,父亲。” 路明非起身,发现星穹巨龙消失的位置多出了一团跳动的火焰,就像当初黑王意志体消散后那样。 “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 尽管帝皇就在身侧,但路明非心底仍有一丝惊惧和不解; 他本以为黑王就是此行的最终战,却没想到解决掉黑王意志后居然还会冒出来更麻烦棘手的东西。 如今回过神细想,才发现自己承受的那些精神攻击似乎类似于亚空间的“污染”! “虽然说出来会让我像是那种邪恶的反派,”男孩微笑着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和无奈。 与方才那伟岸、威严、神话般的身影判若两人。 “……但我刚才确实是镇杀了‘第二泰拉’的‘真实意志’。” 星球的真实意志?那头由诡异胶质形成的异类巨龙么? 那黑王……还有龙族……都是它的衍生生物族群?龙族的起源确实不能够以生物进化论来解释…… 可那些眼睛又是什么? 尽管有些发懵,但路明非还是在飞速消化、思考这些信息。 “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们是人类,行星的意志无法代表我们人类的真实意志;不管是行星意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只要挡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那我们就理所应当地将它击溃。” 男孩说道,星辰明灭的眸子里透出“人定胜天”的意味。 “明白,父亲。” 帝皇的话语如同洪钟贯耳,路明非心中所有生出的迟疑与杂念随即烟消云散。 “我之前说过,这个宇宙没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过我们自己还有一整个宇宙的烂摊子需要收拾……所以这个宇宙,就慢慢来吧。” “我们的起点还算不错,时间也没那么紧缺。” 男孩走向了那团跳动着、内部仿佛有星河奔涌的火焰,亮起金光的手掌缓缓探入其中。 有一道无形的纽带将男孩与路明非两人相连,随着男孩将手伸入,路明非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被洞悉一切的强烈不适。 似乎虚空中又睁开了一双双眼睛,冰冷的视线穿透了浩瀚无垠的星海,遥遥锁定这里。 但这不适感转瞬即逝,男孩体表亮起了神圣的光芒,像是惊退了那些窥视的目光。 与此同时,浩瀚的力量与知识开始通过无形的纽带涌入路明非体内,他赶忙收敛心神,开始接纳这股纯净无任何污染的力量; 并通过“世界树”的高维通道,再将力量的辉光精准地分散、播撒至启示之剑军团每一位阿斯塔特战士的基因种子里; 再循环整个身体与所有器官集体强化! 军团所有战士的战斗潜能在这股力量的灌输下被推向了一个新的巅峰; 他们的上限还能继续提高,对于元素的亲和力和掌控力也将更加接近于龙族—— 这意味着战士们能更容易地强化自身言灵,发展出不同的战斗天赋。 同时还有老唐;曾经被“大图书馆”收回的龙王的力量与权柄,如今像是炽热的岩浆般在他血脉中奔涌复苏! “哇!好劲呀!” 他无比爽快地发出一声怪叫,同时也证明了他仍然是军团的铸造将军,而非诺顿。 …… 吸收力量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后,路明非睁开了双眼。 他的瞳眸内仿佛流淌着滚烫的熔岩,口鼻间呼出的灼热气息连空气都被扭曲,像是一口狂躁的熔炉在鼓风嘶鸣。 此刻,他才算真正拥有了“基因原体”应有的东西—— 那份独属于他的“本质”。 据说帝皇创造原体时,为每位都赋予了独特的亚空间特质…… 但路明非没有太纠结这个,比起所谓的“本质”,他还是更在意自身的战斗力; 他能感觉到自己又变强了,肌体每一寸纤维都在咆哮,仿佛稍微一出拳就能将空间直接打碎! 至于具体变强了多少……那就得用战斗来丈量了,最好是真正、活生生的、能变成骸骨的敌人! 而不是精神模拟的靶子。 但这个世界估计是没法满足这个条件了……得去到另一个宇宙才行;那片人类帝国被战火焚燃的疆域,最不缺的就是敌人。 同时,还有更为直观的改变:一种沉重而古老的权限在他的意识和血脉中苏醒了。 独属于龙王的禁忌领域“太古权现”——这种“灭世”级别的言灵,路明非如今也能够释放了! 不过由于吸收的力量并不算完整,外加上他又将一部分力量分散给军团的原因,路明非估计自己最多能掌控一到两个“太古权现”…… 但已经足够了。 毕竟就算是龙王本身也不会轻易使用这种级别的言灵; 释放它的条件苛刻、消耗巨大,带来的后果往往也极其严重,甚至可能因威力失控而反噬自身。 相比之下,那些“高危”级别的元素攻击言灵,反而显得更实用、更具性价比。 至于往言灵之炉铭刻什么高危言灵亦或是“太古权现”,倒不是现在他要去思考的事情。 路明非侧头看向了男孩,目光忽然一凝—— 他发现男孩的身后,不知从何时浮现出了一道奇异的光环。 那光环由先前那种粘稠的星穹胶质构成,细密的星河在其中无声流转,为男孩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神性。 “父亲?”路明非的声音里透出忧虑。 “无妨,只是个不妨碍自由行动的枷锁而已。” 男孩微微一笑,对此毫不在意。 “枷锁?”路明非不解。 “力量并非无代价的馈赠,如果你将其全部吸收掉的话,那你也将成为新的‘行星意志’被束缚在这里。” “这对你以后的征战不利,所以我帮你承担了这一部分条件。”男孩平静地解释道。 “不必担忧,”他看穿了路明非的心思,语气温和地继续说道,“说是枷锁,却并未困住我的脚步。这可比那所谓的‘黄金王座’自在太多了。” “况且,”他补充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到时不是还有鸣泽,赫拉斯他们能帮忙承担么?无伤大雅。” …… 而在外界的芬格尔和陈墨瞳看来,路明非吸收力量的形式又是另一种表现。 孵化场的引力似乎被扭曲了,那头如山岳般庞大、形似鲶鱼的黑色巨兽竟缓缓脱离海面,悬浮于空中,在广袤的冰盖上投下遮天蔽日的阴影。 神圣璀璨的金色纹路如同像是流淌的熔金般,重新蔓延至巨兽全身。 它的庞大躯体随之开始收缩,血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分解、提纯,化作纯粹的能量洪流,沿着那些熔金纹路奔腾涌向自身体内的深处! 这头巨兽被行星孕育作为未来黑王意志体降临的肉身容器,本身的血肉便是一座积累了上千年的基因宝库! “团长他……这次应该是成功了吧?” 目睹这超乎想象的一幕,芬格尔有些口干舌燥,声音带着不确定的沙哑。 他如今也不清楚路明非如今的情况。 尽管体内的基因种子再次如心脏般搏动,沸腾的力量又开始涌入并充盈身体,但这次芬格尔不敢半路开香槟了,生怕再出现些什么问题。 巨兽分解的速度肉眼可见,血肉飞速消融,露出森然骨架……最终,显露出那尊被璀璨金色双翼张开、如同构成神圣十字的身影! 黑色巨兽的一切——无论是血肉,骨骼还是器官……全都化作了奔涌的金色能量洪流,被那道如十字般的身影彻底吞噬、吸收。 直到黑色巨兽消失后,那道身影才缓缓落回冰盖上,脚下冰层无声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团……团长?是你吗?”芬格尔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来,带着明显的迟疑和紧绷。 他盯着战甲界面上那代表路明非生命体征、能量反应和具体位置的数据重新亮起,但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生怕那具躯壳里的存在换了…… 别的什么东西。 “不是我,”路明非的声音响起,语调中多了一丝揶揄,“是你最爱的铸造将军老唐。” 他的意识刚从那片世界树扎根的荒原切回现实,但毫无滞涩的变化或感觉; 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一直身处于那片终极之地里,还是始终都在巨兽的肚子里? “呸呸呸!团长您可别瞎说!我跟老唐那是纯纯的革命友谊!”芬格尔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急吼吼地反驳道。 下一秒,他脸上就绽开大大的笑容,声音里全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好耶!团长您成了!” “嗯哼。”路明非应了一声,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却也掩不住成功后的轻松。 “通知奇迹之城吧,孵化场的保护已经被帝皇陛下解除,可以来接咱们回家了。” () 第421章 凯旋 “一切……都结束了吗?” 陈墨瞳喃喃道,眼神仍有些涣散。 短短不足一个小时,她的认知世界便在轮番冲击下彻底粉碎又重塑—— 从最初肝胆俱裂的恐惧,到目睹神迹般的伟力……直到现在,她已经近乎麻木。 “嗯,结束了。” 路明非点点头,语气温和得如同安抚受惊的孩子,“等军团接应的炮艇到来,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那我呢?” 陈墨瞳抬起头,眼中仍是挥之不去的茫然,“您之前说过……我体内有黑王的基因碎片……” “不必为此担心,”路明非的声音沉稳而肯定,“你体内的黑王基因碎片,并不会侵蚀你作为‘陈墨瞳’的生活。” “毕竟——如今黑王尼德霍格都彻底消失了,所谓的‘诸神黄昏’也永远不会到来。” “而且只要你愿意,”他补充道,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承诺感,“军团会为你进行最彻底的检查,确保清除所有潜在隐患。” “好……好的。” 陈墨瞳的心似乎终于安了下来,声音也平稳了不少。 见她情绪恢复,路明非便不再多说什么,回头看向芬格尔,平和自然地问道: “兄弟,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你肯定察觉到前后有两次对你体内基因种子进行的力量灌输……第一次的灌输有给你留下残留的影响么?” 路明非在吸收了经帝皇陛下精炼的黑王力量后,也通过“大图书馆”的高维通道为军团的战士完成了一次潜能进化—— 他们的力量上限得到了永久性的提升。 当然这不意味着是“老兵福利”; 后续新加入军团接受改造手术的战士,都将通过基因种子固有的传承、血脉的共鸣,乃至“大图书馆”的高维通道,自动获得这份被刻录在军团本源中的力量馈赠。 路明非此刻有忧虑的,是关于第一次力量灌输时的情况—— 虽然他拼着巨大的风险强行将所有分散的力量收回,但他还是担心那星穹胶质会给基因种子留下难以察觉的“污染”。 “一开始确实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想往里钻,”芬格尔神色严肃起来,“信仰熔炉瞬间就激活了,将它挡在外面……” 他顿了顿,似乎在仔细回忆那种感觉:“ 不过后来,等那股力量‘撤走’了,那种被侵入的感觉也就完全消失了。” 路明非顿时松了口气。 “信仰熔炉”不愧是他们军团战士独属的最强大器官之一,直接给战士们构筑了一层全新的防污染机制! “团长,您在那大家伙肚子里……到底碰上什么了?”芬格尔忍不住追问道,语气里满是好奇和后怕。 “说来话长……”路明非便将深入“终极之地”后的遭遇和战斗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帝皇意志降临一巴掌就将那诡异的异类巨龙打崩时,芬格尔的反应瞬间从紧张变成了狂喜—— 他两眼放光,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好耶!不愧是帝皇陛下!” …… 轰—— 从远方天际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有巨兽在怒吼。 正倚靠着悬浮摩托发呆出神的陈墨瞳似乎被吓到了,脸色发白,不安地望向声音来源。 “别慌,妹子,”芬格尔咧嘴一笑安慰道,“是接我们回家的炮艇到了。” “炮艇?……是飞机么?” 话音未落,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艘庞大的钢铁巨兽撕裂了低垂的铅灰色天幕,尾部的数个引擎喷口像是熔炉般不断喷涌出炽烈的火焰与音浪;它的外形狰狞而厚重,金红两色的装甲表面刻绘有精美繁奥的花纹和利剑的纹章,在引擎火光映照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她叫不出来名字但从口径、外观上来看绝对是恐怖杀器的武器挂载在这头巨兽身上—— 跟她以往见过以及认知里的那些飞机相比,这简直就是一座会飞的武装堡垒! 这头巨兽以一种蛮横的姿态悬停降落,主引擎与姿态调节喷口嘶吼着,狂暴的气流瞬间卷起冰盖上的积雪,形成一片翻滚的白色雪暴,将炮艇的下半身都笼罩其中。 “走吧,孩子,我们带你回家。” 陈墨瞳抬起头,看见那尊名为路明非的巨人转过身来。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如同冰原上罕见的一缕暖阳,穿透了引擎的余响。 不知为何,这声音触碰到了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封的角落——几帧破碎的画面倏然闪过,她似乎也曾在某个地方,将某个男孩带上了车。 这幻影般的感觉转瞬即逝,却带着尖锐的违和感,仿佛硬生生嵌入了不属于她的过去。 她用力甩了甩头,想要驱散脑海中的迷雾。 将最后一口带着冰渣的寒气深深吸入肺腑,陈墨瞳定了定神,迈步跟上了前方那如山峦般移动的金红身影。 庞大的钢铁巨兽重新升空而起,撕裂云层,带着懵懂茫然的陈墨瞳飞往崭新的世界; 也带着终结此间宿命的战士,准备飞往另一个战火燃烧的宇宙。 …… 适配阿斯塔特身体尺寸的卡座稍作调整,变为适配普通人身形的尺寸;陈墨瞳被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凝视了对面的路明非和芬格尔许久,最后才试探性地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希冀: “我……如果我想加入你们的话……有什么条件或者考核么?” “很抱歉,孩子。军团目前的改造手术……只适配男性。” 路明非虽然回答了陈墨瞳的疑问,但也却像是一盆冷水泼灭了她的希冀。 “……好的。” 陈墨瞳沉默了下来,浓密的睫毛低垂,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粗糙的边缘。 舱室内弥漫开一丝微妙的凝滞,芬格尔见气氛不对,便开口安慰道: “哎呀别灰心啊妹子,虽然说打打杀杀的一线干不了,但咱们军团后方还是有很紧缺的人才需求的!像什么后勤补给、数据分析、文书档案之类不限性别的工作多的是!要是你想来的话,我现在就能帮你写简历给军团人事那边发过去,绝对包吃包住待遇从优!” 路明非似乎想说什么,但芬格尔的话已经像开了闸的洪水,成功地吸引了陈墨瞳的注意。 她抬起头,虽然眼中的失落仍未完全消散,但至少被芬格尔这通话逗得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强行压住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话说回来……从体感上来看,我们进入孵化场的时间应该没有超过十个小时,”芬格尔声音刻意拔高了一些,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但在战甲系统的时间戳恢复正常后,好家伙,外面世界的时间流速已经过去了十天零六个小时!” “应该是孵化场那层扭曲的时间法则的影响,”路明非平静地说道,“那里的时间跟外界的时间是独立的。” “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啥样子,是天下大乱还是世界和平……团长您那通缉令都不知道撤销了没?” “我相信我任命的指挥顾问、帕西参谋以及其他兄弟能解决好这一切,就像他们信任我们能解决掉北极的危机一样。” 路明非的语气沉稳如山,对此表示坚信不疑。 “航程即将结束。预计十分钟后穿越奇迹之门。” 炮艇系统的电子提示音在这时响起。 “这么快!?”陈墨瞳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写满了惊讶,这离她上炮艇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难道三十分钟就能飞出北极圈了? “忘了告诉你,妹子,咱们军团的基地其实就在北极圈里,不算太远。”芬格尔嘿嘿笑道,“待会你亲眼看到了我们军团的基地——奇迹之城,可千万别惊掉下巴哦。” 想不惊掉下巴还是很难的; 当猎杀者炮艇的前端舱门轰然洞开时,陈墨瞳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视野被一座无法用任何人类语言描述其磅礴与神圣的造物彻底占据—— 那是一座通天贯地的巨型构造体,宛如神话中倾颓又重铸的巴别塔,直刺苍穹。 在它的中心,一只由纯粹能量与不朽金属铸就的黄金雄鹰傲然屹立,垂天的双翼仿佛能遮蔽星辰,每一片流转着熔金辉光的翎羽,都在冰冷的极地空气中燃烧着神性的火焰。 陈墨瞳感到一阵眩晕,眼球因贪婪地试图捕捉每一个细节而微微刺痛; 她恨不能自己能多生出几双眼睛,将这颠覆认知的宏伟奇观一丝不漏地烙印进灵魂深处。 路明非则无声地起身,走向敞开的舱门——炮艇并未降落,只是静静地悬停在奇迹之城前方的半空中。 比起凡人初次直面神迹的震撼不同,路明非则平静得习以为常,他的视线落在了奇迹之城正门外那片辽阔的广场上。 三千名启示之剑军团的阿斯塔特战士,如同三千尊由意志与钢铁浇铸而成的雕像,已然列阵其上。 他们并非松散地站立,而是构成了三十个横贯视野、纵深如渊的矩形方阵,猩红色的连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沉重的精工动力甲在奇迹之城熔金般的光辉下,折射出冰冷而深沉的金红光泽,甲胄上蚀刻的军团徽记流转着微芒。 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他们如同静止的海啸,如同冻结的雷霆。 三千具超越凡俗的魁梧身躯凝聚成的意志,汇聚成一股无形的、足以令星辰战栗的磅礴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广场之上。 像是一场盛大的阅兵般。 不仅如此,还有炼金装备部的各式重型战争载具、由“天演连”直接操控链接的无人无畏装甲……等等,组成一支仿佛能够席卷一切敌人的毁灭风暴。 “搞这么隆重?” 路明非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扬起,但随即恢复平静。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那由忠诚与力量构成的钢铁洪流,就像是君王检视他淬火的利剑。 轰!!! 下方广场上,三千名阿斯塔特战士的动作整齐划一,超越了机械的精准,仿佛同一个灵魂在驱动三千具躯体般,沉重的精工动力靴轰然踏地! 三千次踏步,只凝聚成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脚下的合金广场仿佛都为之震颤嗡鸣! 这并非混乱的噪音,而是是战士对孤军奋战凯旋归来的军团之主,最直接、最狂野、也最虔诚的—— “为了军团之主!” 无形的声浪裹挟着冰冷的空气,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在猎杀者炮艇的外壳上,也撞进了舱内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芬格尔下意识地绷直了背脊,连他那惯常的嬉笑表情也彻底敛去,只剩下面对军团意志时的肃然。 而陈墨瞳,则感觉自己的耳膜和心脏,都在这一声战吼中被震得嗡嗡作响,几乎要碎裂开来。 对此,路明非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握拳。 手臂上线条流畅、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动力甲臂铠,在奇迹之城的光辉下闪烁着内敛而危险的光芒。 “为了帝皇。” 他声音不高,但却清晰地穿透了尚未散尽的战吼余音,如同律令。 “为了帝皇!” “为了帝皇!!” 下方战士回应的声浪如山崩海啸,一波高过一波,雷霆般炸响在奇迹之城的天穹。 这盛大的仪式撼动人心,连城中无数凡人亦感到灵魂深处的无声震颤,不禁心潮澎湃,跟着战士们一起高呼! 随着路明非的右拳放下,下方撼天动地的声浪瞬间归于沉寂; 猎杀者炮艇引擎发出低沉而顺从的嗡鸣,开始平稳下降,载着它的主人,沉向那片由钢铁、忠诚与绝对力量构成的洪流。 军团方阵中分出一条道路,阿斯塔特战士们整齐划一地转身,冰冷的面甲朝向通路中央,向踏下炮艇的军团之主行以最崇高的注目礼。 在通路尽头,静候在最前方的是战团冠军楚子航兄弟—— 他身披华美而致命的精工动力甲,如同沉默的利刃矗立,胸甲中央黑漆漆的洞口与周边金色的火焰纹路如同日冕的太阳。 在他身后是肃杀的剑之冠军连精锐,在计划中是为军团之主的专属护卫队而建立。 之后是铸造将军罗纳德.唐,及其身后一众炼金装备部的炼金大师们。 路明非步履沉稳,正准备上前与跟兄弟们交流时,忽然—— “爹——!” 一声呼喊打破了此地庄严的寂静!只见铸造将军老唐先一步朝路明非跑了过来,张开双手一副要抱抱的模样。 “???” 这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亲情呼唤”,就算是路明非军团之主的定力也很难绷得住,脚下一个微不可察的趔趄,差点路都没走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