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妻侯》 第335章 可否让我们上门一观 与雷三回告辞后,一行人往外走。 想起陆思忠在自己问话时的欲言又止,温清宁止住上马车的脚步,开口问道:“陆评事刚才想问什么?” 听到她的问题,陈无讳和霍纯跟着停下,好奇地望向二人。 陆思忠怔愣地眨了眨眼,旋即反应过来。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不明白郡君为何把李娘子做的事定成诈欺,而不是诈死避事。” “因为目的不一样。诈死避事主要目的是为了逃避责任,最常见的一般是罪行暴露后的诈死、逃避征役,但李宣儿是为了让自己解除婚约并嫁给沈沐怀。” 她蹙眉斟酌,语速缓慢:“李宣儿做的事其实不好界定,需要细拆……” “脱户或者户籍欺诈。”插嘴说话的是陈无讳。 他一手托着手肘,另一只手点着自己的下巴,慢悠悠地说道:“从张秋娘和祝贞贞的来看,她们二人才是诈死一事中的主角,李宣儿可以算作帮凶。李宣儿出主意,二人决定要不要照做。真要细算,张秋娘和祝贞贞也要跟着受罚。我记得处罚是什么来着……” “徒刑一年到三年。”陆思忠说道。 陈无讳朝他抛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就很让人恶心,张秋娘和祝贞贞的事在我看来首恶是她们二人的夫婿,其次是她们的婆家……果然,律法还是该变一变了。” 这话陆思忠不好接,弄不好就会惹火上身。可陈无讳的身份在那里,又不能让他的话落地,想了想开口说道:“县廨那边还需去人说明情况,下官全程参与,又身为大理寺评事,这事便交与下官吧。” 陈无讳无所谓,看了眼霍纯,见他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便同意了陆思忠的话:“顺道看着县丞他们把那个董什么一家审了。”。 “是。”陆思忠领命。 “陆评事,你喜欢看话本吗?”温清宁突然问道。 陆思忠停下转了一半的身子,回头疑惑地望向温清宁:“未入仕时喜爱看些志怪杂谈。” 温清宁倏地一笑:“巧了,武安侯也喜欢看这个,偏我那里都是关于儿女情爱的话本子。” 陆思忠转动脚步,正身面向温清宁,惊讶道:“却没想到武安侯会喜欢这个!回头我送几本到京兆府?” “我也是最近才晓得他的喜好,大约每个郎君都有一个除魔卫道的梦想吧。”温清宁端着客气的表情,话锋一转说道,“若是方便可否让我们上门一观?” 陆思忠怔了一怔,旋即笑道:“扫径以待。” 说罢再次行礼告辞。 待人走远,霍纯凑到温清宁身边小声道:“我和沈钧行亲如手足,我怎么不知道他喜欢看话本?” “还有除魔卫道的梦想,那是什么玩意?”陈无讳在旁哈哈大笑,“你还真别说,我那表弟幼年时真的请了江湖术士上门给沈檀驱邪。” “殿下展开说说,展开说说。”霍纯立即转移了目标。 “路上说。”陈无讳提脚踏上马车,撩开帘子钻了进去。 霍纯紧随其后,嘴上说道:“郡君快点,到了京兆府万一他在,咱们就停不了了。” 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沈钧行。 温清宁无奈道了声“马上”,示意竽瑟发财上车,转而对杜可说道:“芽儿那边交给你。” “要带她回来吗?”杜可低声请示。 “不用,她既然不信我们带回来也没有用。吴颖她们杀她的可能性不大……对了,放个消息出去,让侯相他们知道芽儿在济王府。”温清宁意有所指地说道,“有些事还是要自家人扯开效果才更好。” 杜可似有所悟。 “郡君,我以后跟着您当差行不行?” 温清宁目露询问之色:“为何?我能给的月钱有限,你跟着武安侯说不定还能混个武职。” “我要做官,早年就去考武举了,钱财一事我也没有那么执着,够用饿不死就行。”杜可突然扬起下巴,目视远方,一本正经道,“我只追求不过新鲜、刺激,跟在郡君身边比当初做贼的时候还让我觉得满足,毕竟我都没有偷过人。” 温清宁算是看出来了,杜可和霍纯应该是一类人。 “你自己去和武安侯说。” 丢下这一句话,转头上了马车。 刚一进去就对上竽瑟有些慌张的表情:“郡君,我把芽儿忘在兴恩寺了。当时一件事接着一件事……” 温清宁说道:“在带她去见人时,就已经想过她可能会趁机逃跑,看不住倒不如放她去那边。” 竽瑟下意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温清宁把杜可和发财支走去领天花毕罗,又让自己带着芽儿上前见吴颖……竟然是早就安排好的。 “芽儿是谁?”霍纯问道,“新的婢女?” “女子间的事。”温清宁简单说了一句,不提芽儿的身份,也不提吴颖和侯相府中的事。 霍纯立马没了兴趣,扭头看向陈无讳。 陈无讳目光在温清宁面上扫过,又瞥一眼霍纯,玩味一笑,开口说起沈钧行“驱邪救父”的事情。 “你们应该都知道沈檀有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老妾吧。” “沈沐怀的亲祖母,那可是个厉害的。”霍纯呲着大牙说道,“差点成了郡君的……嘿嘿。”说罢还用“你真幸运”的表情看了一眼温清宁。 “就是她。”陈无讳说道,“那老妾和沈檀年岁差不多,而我那姨母则比沈檀小上十几岁,生的十分明艳美貌,如果不是有腿疾,哪里轮得到沈檀那个脑袋不正常的老匹夫。” 他冷嗤一声,语气里对安陆侯沈檀的嫌弃暴露无遗。 “安陆侯府就有下人到我表弟耳边嚼舌根,说沈檀不喜欢年轻美貌的夫人,反而对一个半老徐娘专一痴情,极有可能是中了邪术。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听风就是雨,一听沈檀冷待姨母是因为被邪术控制,不知道从哪请了个江湖术士上门。那个术士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做法,我表弟则偷摸进沈檀屋里给他倒了一脑袋的符水,还把一道符贴在那老妾的脑门上。” 霍纯听得倒吸一口气:“不愧是他,然后呢?” “然后?”陈无讳眯眼,“那老匹夫把他吊在院子拿马鞭抽打,如果不是姨母身边的忠仆回英国公府求救,表弟都能被他打死。”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6章 虎与人之别 霍纯收敛笑容, 沉默了。 他差点忘了安陆侯有多偏心,想也知道干出那些事的沈钧行必然讨不了好。 “那个江湖术士和嚼舌根的下人呢?”温清宁问道。 “术士见势不对早跑了,至于下人……”陈无讳顿了顿,“他们不承认,说自己不敢说那些话,甚至要以死来证清白。” “意思来证清白也就是说没有死。”温清宁缓缓说道,“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就算是听到那些话,他应该也想不到要找江湖术士来驱邪吧。就算他知道找人,去哪里找还是个问题。如果让身边的下仆帮忙,那下仆应该会先告诉安陆侯夫人才是。但这些都没有。 “按郡王所说,请人驱邪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六七岁的孩童把人外男带进自己院子里让她做法,又能避开府中巡逻的护卫摸到那姨娘的住处,甚至还能进了屋……如果不是下人有意放行,那还安陆侯府还真是闹鬼了。” 闻言,陈无讳面色微沉:“这么粗糙的手段旁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偏沈檀就跟被鬼遮眼一样看不到。” “按照经验,男子一贯只看自己想看、想听的。”温清宁说道。 陈无讳挑眉,想想后宫里的是是非非,觉得甚是有理。 “我不这样!”霍纯嚷嚷道,“我,霍御史一贯以理服人!你去打听打听,那些被我参的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陈无讳丢出一句:“温小郡君说的是男女一事上,你又没有娘子侍妾。” 霍纯一噎,很想回一句“你也没样子”,可他不敢。 “除了安陆侯的性格,我更怀疑别的。毕竟他要真像沈沐怀一样听不懂人话,也不能在朝堂上活到今日。这是第一个怀疑,还有第二个。”温清宁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侯夫人当时的处境很糟糕,或者说英国公府,甚至是太子殿下,当时的处境都很不好。” 温清宁的话说得二人愣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沈檀那个老匹夫是故意的?” “也许是我多心,但从时间来算确实有些巧合。”温清宁开口解释,“侯爷当时只有六七岁的话,那就应该是元和十二或十三年,而元和十五年发生过许多事,圣人下旨废太子、英国公府没了、侯夫人病故……安陆侯既然把那位老姨娘当做心尖,那二人私下相处时会不会说些床榻之外的话? “大部分后宅女子的地位权利主要来自夫君和娘家——娘家势大,便是不受宠也能压得男子不得不敬重妻子,当然这其中隐患颇多。假设那位老姨娘得了消息,知道英国公府可能要不好,干脆趁机下手……再假设安陆侯对这些事都一清二楚——对了,侯夫人应该不是续弦吧?” 陈无讳摇头:“安陆侯因为那老妾的事闹得满城皆知,但凡要点脸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我外翁不是,姨母是赐婚,皇命不可违,和我外翁他们没关系。” 言外之意就是说不要脸的是龙椅上的那位。 温清宁和霍纯都听懂了他的意思,前者沉默,后者抬头看车顶。 车厢中静了片刻,温清宁重新接过话头。 “凭安陆侯的身份怎么样都能娶到正妻,一直没有不过是不想要,不想他心爱的女人头上压个人罢了。一个从天而降本就排斥不喜的正妻,一个让他把爵位传给庶长子的想法落空的嫡子。放在平时,他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但那时太子和英国公府境况不好,侯夫人母子等于没了靠山。” 她越说越慢,甚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让旁听之人做好心理准备一般。 “倘若安陆侯惩罚儿子时一个失手,把孩子打死了,本就身体不好的侯夫人伤心之下是不是也要跟着去了?武安侯一死,他的爱妾再次变回侯府的女主人不用被人压一头,他心爱的庶长子能够继承爵位,安陆侯府还能趁机和英国公府交恶断了关系,继而从太子一脉剥离。一石三鸟的好方法,是我我也愿意,反正死的是自己不喜欢的那个孩子。” “嘶——不能吧,虎毒尚且不食子,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儿子。”霍纯惊呆了。 “虎毒不食子说的是虎又不是人,我曾遇到过一个案子,一个男子的养子害死亲子,男子包庇养子,然后二人都被妻子设计毒杀了。因那养子是他最爱女子的孩子。女子一家出事亡故,男子收养了她的孩子,视若亲生骨血,待遇更盛亲子。人心复杂,执念生恶。” 温清宁说罢撩开车帘下车——京兆府到了。 霍纯震惊又茫然地看向陈无讳,幽幽道:“男子这么恐怖吗?我觉得我还好啊!” 陈无讳拍小狗一般拍了拍他的脑袋:“恐怖的是人心,你还小慢慢就懂了。”说完下车。 霍纯眨眨眼,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出乎意料,沈钧行并未在京兆府内,好在三人都是常客,熟门熟路地去了书房。 陈无讳发话让人把差役李立身喊来。 “这京兆府今儿怎么这么安静?难道都去巡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来喝茶的,继续先前在书林的话题。” 听到这话,温清宁端正身姿,凝神细听。 陈无讳说道:“是关于给律令做注解一事,写了一些,都不甚满意。” 温清宁直言问道:“是对人不满意还是对写的东西不满意?” “都不满意。”陈无讳说道,“一句话,那些人能扯出来一堆废话,先贤、礼法说个遍,让人连看的念头都没有。” 温清宁蹙眉:“可否再具体些。” “郡君看没看过学子应考时做的文章?”霍纯插嘴道,“就像策论一样,那些人把每一条律令都写了一篇文章,郡王和我每日都要看一堆,然后挑出最好最贴切的。” “初时还好,但到后面就实在看不下去了。”陈无讳跟着说道,“我的原意是让我大陈百姓看得懂,让他们改写成百姓能看得懂的,又感觉有些言之无物。” 他看到温清宁拧眉沉思,问了句:“小郡君能听懂我们的意思吧。”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7章 注解 “明白,郡王和御史稍等。”温清宁说着起身走到旁边的书阁,踮脚翻找。 她曾见沈钧行在书房翻看过《大陈律》,每次看完都会放回书阁。 有了。 温清宁道了声“失礼”,在桌案后站定,研磨铺纸,埋头写了起来。 陈无讳和霍纯好奇地凑近旁观。 察觉到光线变暗,温清宁把身子往后稍稍让了让,方便二人看清楚,一边解说:“这是我阿耶早前的想法,后面因着身体实在不能落笔成书,只能搁浅。” 她一边说,一边下笔如风。 陈无讳抬起眼皮望了她一眼,暗道:这般流畅,想来在心中不知过了多少遍。 要是请她参与不知道行不行,可她是女子,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那些人不能接受。 怎么就是女子呢?要是个男子自己一定带着她到朝堂上大杀四方。 想想自己左边是霍纯,右边是温清宁,身后再跟着沈钧行,说不定逼得那帮子狡诈老货当场去世。 温清宁还不知道他的想法,仍在专心解说。 “给律令注解除了让它更浅显易懂,还应为官员提供参考。同时,做的越详细,就越容易暴露现在律令的不足和矛盾之处,到时候便是我们不提修改律令的事情,自然有那想要青史留名的人去提。” 这话一出,又惹得霍纯朝她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这份心智,真论起来自己那位好友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手。 再一想温清宁的验尸手段,霍纯更是替沈钧行捏了一把汗,暗暗祈祷好友一定不要变心,他不想去哭坟,到时候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温清宁敏锐地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发生变化,她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表情疑惑:“是我哪里说错了?” 二人齐刷刷摇头:“没有没有,继续继续。” 温清宁又看了眼表情奇怪的两个人,方才低头继续。 “既是注解,便应该详细到最基础。” 左手翻到第一页,手指先是点了一下“笞刑”二字,跟着移到“杖刑”上,右手笔不停:“什么是笞刑,什么是杖刑?对于百姓而言,尤其是那些没有进过府衙的人来说,他们大约会把二者一律称为打板子。分不清二者的区别,自然也弄不清楚什么情况下该用什么刑罚,若是碰到混不吝的官员轻罪用重刑,岂不冤屈。 “还有一点,原有的东西改动越少,抵抗之心就越小,也就越容易被接受。对律令的注解也好,修改也罢,最终成稿必要经过朝堂重臣的讨论才能推行。” “所以得先按着《大陈律》的编写顺序解释清楚都有什么刑罚,什么情况罪名下适用什么。”陈无讳若有所思地说道,“就像小儿启蒙,字词文章。” 温清宁点点头,在纸上写完一整条,并做好注解,又写了一个与之对应的简单案子,转递给陈无讳。 “这只是我的设想,愿能对郡王所做之事有所帮助。” 陈无讳细读一番,再抬头看向温清宁的神色变得郑重:“郡君可愿一道?” 霍纯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正色道:“殿下,郡君是女子,参与进来后果严重,那些人说不定会使出什么手段污蔑与她。” 温清宁脸上的惊讶退去,点头赞同:“霍御史说得在理,我如果参与其中,会让修改律令一事更受阻挠,弊大于利。郡王如果需要,我可私下帮忙。” 陈无讳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他一面叹息,一面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要温清宁吃亏,就算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要功绩,也要从别的地方补给她。 念头才落,忽然想起自己差人去寻李立身的事情。 “让他们找个人这是找到岭南去了?” 话才出口,便听到要找之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人来迟,还望郡王恕罪。” 听着话中夹杂的喘息声,陈无讳让人进屋,看到他一身家常的衣裳,忽然想起寒食节放假的事。 他尴尬的抓了抓鼻尖:“我忘了,可有耽误你的事?” 见身份尊贵的皇孙对自己这么和蔼,李立身险些吓死,腿一软差点扑倒在地。 “小人就是回村和家人吃顿饭,没什么正经事。反倒因着殿下差人来唤,让家父在一众亲戚面前特别长脸。” “没耽误事就成。”陈无讳说道,“给你个活,平日带人巡逻时给看看哪些人家是表亲结亲,再把这些人家中生来就有残疾的做个登记。” “是”李立身躬身请示,“县廨那里有户籍和口籍,口籍去年貌阅才更新过,小人可否依据册上登记走访,如此一来可以节省不少人力时间。” 此话一出,他立即感觉到投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添了赞赏。 “口籍是个人情况记录,会写明体貌特点,以此来推寻确实会方便许多。” 温清宁说完,原本有些忐忑的李立身登时松了一口气。 “成,随你。能把差事办好就行。”陈无讳笑道,“难怪谢景俭总喜欢用表弟带出来的人,确实好用,做事认真,脑子还转得快。” 这一句话便是对李立身的夸奖。 差事安排完,陈无讳又等了一会儿,见沈钧行仍没有回来,猜他应是有别的事在身,便准备回宫。 霍纯也急着回家整理节后要上奏的事情,跟着告辞离去。 一时无事,温清宁瞧了眼天色,决定回延祚坊。 宵禁的鼓声响起时,帮哑妇张秋娘和离的平安回来了。 一进院子,顾不得说话,他先咕嘟咕嘟地连灌了两大碗水,待解了渴方才开口。 “禀郡君,和离之事办妥了,张娘子放心不下蔡延火,要去县廨守着,我便给她留了些钱,又在县廨外找了家客栈让她住下。” 温清宁点点头:“可还顺利?” 听到问话,平安忍不住吐槽道:“张娘子那前婆家,一大家子都是个泼皮无赖,威逼利诱就是不肯松口,最后我说自己是安陆侯府的人,奉了主家命令帮张娘子办和离,要是不同意就送他们一家去大牢,这才把和离书要到手。” 闻言,竽瑟忍不住看向温清宁,语气担忧:“这么说会不会有事?” 毕竟他们今天才弄得沈沐怀好一顿没脸,要是安陆侯府借机来找麻烦……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8章 荒唐的猜想 “总要来的,不差这一件事。”温清宁施施然道,“我这是为安陆侯积德。” 然而等到寒食节的假期的最后一日,温清宁也没有等来安陆侯府的人。 正奇怪时,上门的沈钧行解了疑惑。 “沈沐怀病了。” 多日未见的男子声音沙哑,浑身残留的煞气让人心惊。 “又病了?”温清宁接过竽瑟奉上的茶汤递到他面前,一面打量他的神色,一面问道,“可有寻你麻烦?” 对上那双关切的眼眸,沈钧行周身的冷硬好似遇到暖日一般瞬间化成了水。 接过茶盏的指尖微微颤动,他忍着心底的痒意说道:“我和他说我没空,去看过一眼,死不了。” 这话一出温清宁都能想到那满府之人的反应。 “阿兄说你要替我添了一个爱好,要去陆思忠府上做客?” 入耳的声音带着亲昵的打趣,温清宁耳朵不由得发热。 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李宣儿手上的那本《挑纱品香录》就是陆思忠送的。唉——”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直没有那个郎君的线索,我现在看谁都觉得身份可疑。” “那就去瞧瞧,如果是,就顺道拿人。不是的话,就当踏青。” 沈钧行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拉过温清宁的手便往外走。 温清宁呆愣愣地走出几步方才反应过来:“现在?” 沈钧行停下脚步,侧首低声询问:“今日有安排?”说话时视线在自己的拉着的手上掠过,见她面上没有任何不适、抗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温清宁摇摇头:“那提一盒糕点,免得太过失礼。” 沈钧行当即吩咐发财去办。 发财转头去了前面的两相和客栈,温清宁和沈钧行坐上马车时,他已经拎着糕点回来了。 马车行走中,温清宁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问道:“发生何事?” “这么敏锐,我还道自己掩饰的很好。”沈钧行往她身边挪动,在距离两拳的位置上停下,放轻声音说道,“姚少微的案子破了,动手的就是那个外室,而那外室的身份说来也是凑巧,她就是是曹昔被拐子拐走的小妹。” 温清宁震惊不已:“这也太巧了。是她自己说的,还是查出来的?” “她自己主动说的,说是为家人报仇——曹浮山当年援军不及时是因为收到错误的消息,而这个消息是姚绍礼交给他的。”沈钧行说道。 “姚绍礼给了他就信?”温清宁问道,“曹浮山能到太子看重,应该不是轻信之人,就算和姚绍礼关系亲近也该有文书才对。当初就没有怀疑吗?” 沈钧行眉头微皱:“没有,曹浮山到死都没有怀疑过姚绍礼。我派人多方打探,又让阿兄翻阅当年边报,其中一封是曹浮山命人传书,他担心路遇大雪,影响行军速度,所以请求允许自己早日发兵。但奇怪的是这份边报架阁库没有任何记录,负责看管的老吏没有任何印象,就好像突然出现在那里似的。” “就像突然出现的曹家女。”温清宁说道,“侯爷还记不记得假冒县尉的曹昔,从他种种表现来看,他应该不知道杀害姚少微的女子就是他的小妹。” 沈钧行道:“你猜的没错,这事我盘问过曹家女,她一直以为曹昔死了。” “这样一来就很有意思了,二人在同一个组织里,却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侯爷,我有一个荒唐的猜测。” 沈钧行看到温清宁眼睛一亮,兴致骤起,配合着往她的方向又倾了倾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说,实在太过荒唐也不要紧,不会有人听到。” 竽瑟十分有眼色转身,一副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温清宁掩唇笑道:“倒也没有荒唐到这个地步。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布局,他拿到了曹浮山的边报,拐走了曹昔的小妹,看着姚绍礼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然后趁着长安命案频发之时把曹家女放出来,杀了姚少微,扯出当年旧事。” 沈钧行抿唇沉思,片刻后正色道:“目的呢?费这么大的劲,目的是什么?与蕃域的那场大战损兵折将,失了威信伤了元气,朝堂党派没有任何一方获利。” “侯爷忽略了一点——太子。”温清宁缓缓说道,“侯爷是从家国大义出发,从这里看确实无人获益。但如果把想法放低,放的卑鄙些,是有人获益的。从时间来看,战败后曹浮山获罪是太子一脉倒台的开始,至少从我了解的事情来看是这样。” 沈钧行突然抿紧了唇。是了,他忽略了这件事。 他想当然的以为就算为了那个位置,那些人手段再卑劣也不会做出与外敌勾结的事情。 一场败仗损失的不过是那些冲锋陷阵的将士,皇位不会因为这一场败仗而消失。 温清宁正要继续说,晃动的马车忽然停下,平安隔着车帘说道:“侯爷、郡君到了。” “回头细说。”沈钧行吩咐平安去叩门,自己当先下车,接着转身去扶人。 温清宁搭着他的手臂下时候,余光瞥见一脸惊讶的陆思忠,朝他弯了弯唇角:“陆评事,我带侯爷来挑书。” 陆思忠下意识看向沈钧行扶人的手臂,旋即惊醒上前见礼:“下官大理寺评事陆思忠见过侯爷,郡君。” “今日上门是私事,亦算是私交,陆评事不会嫌弃我和郡君不告而来吧。” “侯爷说笑了,自郡君寒食日说起,某便留在家中打扫。”陆思忠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家中只我一人,尚未清理干净,侯爷和郡君莫怪才是。” 说话间,二人随陆思忠跨过院门,待看到院中景象时沉默了……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9章 怪异的宅子 看到院子的瞬间,温清宁脑海中蹦出来一个词——随性。 半截倒塌的影壁,修剪到一半的花木杂草,以及一口大石磨,并一些桌椅板凳的残骸。 影壁碎落的石块原封原样的堆在地上。 陆思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那堆碎石上,“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这影壁按照年纪辈分算,应是我曾祖一辈……被我运石磨进院子时撞了一下,年老体弱就折在我手里。” “不打算修补吗?” 温清宁提裙绕过地上的碎石,随他往院子里面走。 “我家这处宅子太老,便打算成亲前一起整修。”陆思忠拿脚把地上的碎草拨到一边,“侯爷、郡君仔细脚下。” 花木杂草修剪后的残骸仍留在地上,有枯枝,有新叶,看得出下手之人极为公正,动手时秉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有用没用的,活的死的一块收割。 沈钧行脚步一顿,学着陆思忠的动作把花草残骸拨到旁边,伸着手臂让旁边的女子搭扶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都是陆评事自己修剪的?” 陆思忠挺直脊背,脸上浮现矜持的骄傲:“昨日收拾了一整日,好歹弄出来一条路。我喜欢花草乱生的样子,平日自己一个人怎么走都可以,却不好让来客跟着我踏草蹚花。” 温清宁不禁想到他说过的“扫径以待”,忽然觉得这位大理评事是个实在人。 两人一边跟着陆思忠往正堂走,一面四处打量,看到廊下堆放的老旧家什,忍不住问道:“陆评事婚期定在何日?这么大的院子全凭自己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啊?成亲?我还没有定下。”陆思忠一愣,看到那些老旧家什恍然大悟,“我有时会忘记买柴,就拿他们顶上——冬日夜里往灶火中扔上一块,半夜都不用起夜添柴,你们也可以试试。” 说话间到了正堂门外。 看向屋内的那一瞬间,温清宁的脑海中冒出第二个词——逼仄。 与杂乱却空荡的院子不同,正堂里一半放了书架,一半放了张床榻。 一排排的书架上放满了书,让屋中充满书本特有的书香。 书架对面的床榻应是请人专门打造,三面贴墙,大小与暖炕一般。其上摆着一张桌几,桌几上摞着一摞书,最上面的一本书书页半开未开,在透窗而过的日光中晃晃悠悠。 日光带来的明亮中,边边角角的浮尘清晰可见。 温清宁收回视线,落在床榻和书架之间铺着的地衣上,看着地衣上的团窠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违和感。 她垂眸细看,花卉、对鸟、果子……没有问题啊。 用脚偷偷蹭了蹭,触感也是正常的,鞋面连个尘屑都没有沾染。 那这种违和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双亲过世,家里就剩下我和几个下仆,我养活自己都费事,干脆遣散下人,关了其他屋子,搬到正堂来住。”陆思忠一边邀人进屋,一边指着右手边的书架说道,“所有书都在这里,话本游记、诗经典籍,凡我看过的都在这里,侯爷喜欢什么只管去挑。” 温清宁伸手点数,惊叹道:“五排书架,数百册书,陆评事都看过?” “不过粗读而已。”陆思忠笑得十分含蓄。 温清宁连声叹服。 就连沈钧行都惊讶地看向陆思忠:“本侯现在能理解院中杂草为什么会生的那么旺盛,看这些书想来连吃饭睡觉都要挤着时间来。” 陆思忠一噎,想开口说自己看书快,吃饭睡觉都没受影响,可这话要是真说出来,又觉得在显摆似的。 至于外面的花草,他一则是懒得打理,二则是真的喜欢那种胡乱生长的感觉。 他这边琢磨着该怎么回答才能不让沈钧行的话落空时,那边沈钧行已经和温清宁钻进书海去挑拣话本了。 沈钧行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是一个喜爱看志怪杂谈的人,挑选的自然都是这一类话本。 为了不暴露,他甚至翻开一册顺道念了两句:“陈舟持镜与月对照,片刻后忽见一女子裹纱赤足踏月而来。那女子飘于镜上,邀舟共赴……” “云雨”二字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夭折了。 “这本《古镜风月录》讲的是学子陈舟得到一面能与精怪沟通的古镜,凭着这面古镜,他与一众花妖、精怪……”陆思忠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到对面的温清宁连忙止了剩下的话,总结点评道,“这书就是披了个古镜妖怪的皮,实则讲的还是情爱之事,侯爷可能不会喜欢。” 说罢,他举了举手中的茶叶罐,“家里只有一些散茶,侯爷可能用得惯?” “本侯不挑。”沈钧行说着就要把手中的话本放回原处,一只手从旁侧探出。 “让我瞧瞧。才刚看完《教坊玄怪录》,正有些意犹未尽。侯爷可以看看这本《无双传》” 温清宁把手上的话本还给沈钧行,翻阅起那本《古镜风月录》来。 她先是把书拿到鼻下闻了闻,跟着抬手压了压鼻尖,然后又把书翻开闻了闻,然后抬头对一直看着自己的陆思忠笑道:“陆评事怕是也不喜欢这本书,这书该拿出去晒一晒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陆思忠呆滞一瞬,旋即反应过来:“都说勤翻阅常读书可防尘蠹,这书搁置许久想来是生了疏懒陈旧之味。侯爷和郡君先在这看书,我去为二位煎茶。” 温清宁道了声谢,目送他出了屋门,紧跟着就听到陆思忠询问留在院子里的竽瑟三人要不要吃茶的声音。 “侯爷,这边。”她一手拿书,一手轻轻扯了扯沈钧行的袖子,将人带到最内侧书架旁,垫脚指着最上面的几个卷轴书小声说道,“快帮我取一卷下来。” 沈钧行瞥一眼房门的位置,立即伸手够下来一卷递给她。 “这是陆思忠写的文章?” “有可能。”温清宁眼皮抬起又落下,一目十行,匆匆看完让他放回原处,又取了两卷。 沈钧行接过这两卷放回去,询问道:“还要吗?” 温清宁缓缓摇头:“不用了,文风和那本《教坊玄怪录》不一样。” 二人回到方才的位置,沈钧行低声说道:“你怀疑是他写的?” 温清宁点点头。 自从知道李宣儿手上的那本《挑纱品香录》是陆思忠的书后,她便觉得哑妇张秋娘和祝贞贞假死脱身和左归朋、施子春、姚少微的案子有些相似。 尽管一个是为了生,另外三个是为了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钧行得了答案便不再多问,安心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可是他实在看不进去,眼睛时不时往另一人身上瞟。 只见温清宁左手托书,右手拇指沿着书页一拨,页面便如浪潮一般从头翻到尾。 她又随意翻到一页,看了一会儿合上放回书架,接着去拿另一本书。 温清宁看似胡乱抽取,细看之下便能看出,她是按着书册新旧来抽选的。 沈钧行随手拿上几本她检查过的书,准备到门口坐着看,环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一把能坐的凳子,最后干脆坐在门槛上看书。 那边,温清宁弯腰去抽取最下层的书籍,起身时动作一顿……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0章 岂不尔思 温清宁挪到书架侧边,矮身蹲下,歪着脑袋去看,入目便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岂不尔思。 这一行小字距离地面约有半臂,整体向左倾斜,痕迹发黄陈旧,看痕迹应该是许多年前刻下。 这个位置不算隐蔽,但也不算显眼,却是很容易被忽略的地方……难道是因为李宣儿退婚,伤心之下躺在地上刻下的? 温清宁左右看了一遍,又比划了一下,闭着眼睛想象自己躺在地上,右手反手在书架上刻下“岂不尔思”四个字。 沉思中,听到陆思忠歉意的声音:“是下官思虑不周,这就给您寻个坐具。” 他把端着的漆盘放到旁边的石磨上,转身去那堆已经变成柴火的家什中翻找。 温清宁到门口,就看到陆思忠翻出一个缺了一条腿的矮凳。 他把残破的矮凳放到一旁,继续翻找,嘴里嘀咕着:“我记得那条腿还在,应该没有烧掉才对。” 温清宁看了会儿,返身从门后抱出两个蒲团问道:“陆评事,这蒲团能坐吗?” 这两个蒲团挂在门后,一个成色老旧,一看便知用了许多年。另一个半新不旧,只有一些使用过的痕迹。 陆思忠视线在她手上扫过,点头道:“侯爷和郡君若不嫌弃。” “怎会。”温清宁又道,“只有这两个吗?不够分呀。” “家中就我一人,一个常用,一个备用。” 说罢,陆思忠上前伸手接过那个半新不旧的蒲团,正要递给沈钧行,忽听温清宁说道:“侯爷用这个旧的可以吗?” 沈钧行挑眉,望向她笑弯的眉眼,立即明白她应该是有什么发现,下巴略点,道了声:“可。” “那这个……”陆思忠看了眼手上的蒲团。 “总不好让主人站着或席地而坐,那样我们这本就不请自来的客人岂不是有鸠占鹊巢的嫌疑?”温清宁朝平安吩咐道,“马车上的软垫取一个过来,我坐那个。” 这话一出,眼角余光中的表情一松。 温清宁接过软垫,进了屋子。 竽瑟看到放在一旁的茶水,正准备端进去,才刚伸手就被陆思忠叫停。 “我来我来,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今日已经是招待不周,再让竽瑟姑娘做这活可真是要某无地自容了。” 陆思忠弯腰把蒲团放下,小跑着去端茶,转了一圈发现没有能放茶的东西,转头去搬放在榻上的桌几。 一番手忙脚乱,三人终于喝上了快要放凉的茶水。 用过茶,又闲聊了几句,沈二人拿着挑好的话本告辞离去。 温清宁掀开车帘,探头回望,看到陆思忠转身进了院门,方才坐回车内。 “侯爷,可以安排人盯着他了。” “他是那个郎君?”沈钧行问道。 “还不能确定,但有几处让我很在意。” 温清宁从锦袋中掏出纸笔,一边写一边说道: “我记得第一次提到陆思忠时,您评价他是一个做事极为妥帖之人。我在寒食日那天就已经说过会和您登门拜访,我当时故意没有说上门的时间,按照他妥帖的性子应该会收拾好宅子,以防我和您突然上门。可今日上门的情景您也看到了,与他在官场上的做事风格完全不同。” 沈钧行皱眉:“我也觉得吃惊,没有下仆、没有家眷,就连他口中的住处也不像是常住的样子。” “您也有这个感觉?那就不是我的错觉。”温清宁说道,“他去煎茶的时间也有些久,那杯盏底部还留着水渍,想来并不常用。还有屋子角落里的灰尘,已经出现霉味的书籍,但又干净的地衣,都表明他只把表面清理干净。” 她语速渐渐放慢,猛地抬头看向沈钧行:“这么一说怎么又觉得有点刻意?好像故意让我们发现的样子。但这又说不通……” 沈钧行见她眉毛几乎拧成一条,开口说道:“先记下,后面也许就能说通了。” 温清宁点点头,接着说起在书架侧面发现的一行小字:“我原以为‘岂不尔思’是他因李宣儿退亲,伤心难过之下所刻。可看到他对待那个半新不旧的蒲团时,又推翻了这个猜想。” “岂不尔思,难道我不想你?”沈钧行喃喃念叨了一遍,语气疑惑,“不是李宣儿会是谁?他自言没有定亲……莫非是单恋?” “岂不尔思,子不我即……感觉不像。先盯着看看,假设他就是那位郎君,身后应该还有人。” 听到温清宁的话,沈钧行沉吟片刻,定下计策:“我会安排两伙人盯着他,一明一暗,用明面上的盯梢逼他去见幕后之人。” 温清宁觉得可行。 “左府那位管家可有消息?” 沈钧行摇摇头:“各处已经张贴告示,应该还在城内。” “侯爷,左延朋为什么会去颁政坊?”温清宁神色认真,“他都逃跑了,不躲好寻机会出城,反倒冒着暴露的危险去颁政坊,让人有些在意。”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1章 悲催的秦琮文 沈钧行听到此处,微微侧头看向旁边拿着笔杆轻点下颌的女子,低声问道:“你怀疑杀左延朋的邸柄有问题?” 温清宁道:“以侯爷的谨慎,应该已经查过他,您这么问,想来他是没有问题吧。” 沈钧行眼中滑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唇角溢出一抹浅笑:“你倒是越来越了解我。”话锋一转肯定道,“邸柄没有任何问题。左延朋去颁政坊也许是为了见什么人,但运气差的遇到巡逻的邸柄。” 真的是运气不好吗? 怀疑一旦升起就再难落下。 “侯爷,我想去趟颁政坊的武侯铺,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 听到温清宁的要求,沈钧行没有任何不悦,吩咐发财改道,接着又让平安去找王炳,让王炳安排两伙人去盯着陆思忠。 ------------------------------------------------------ 马车才刚在武侯铺外停稳,发财正弯腰放置马凳,车帘唰的一下飞起,紧接着发出布帛撕裂的声音。 “啊!”竽瑟惊呼一声,下意识挡在温清宁前面。 然而她手臂才将将伸出去,一道人影拨开她飞了出去。 砰! 重物落地,秦琮文发出杀猪般的呐喊:“沈钧行你疯了!你……”喊声在看到被竽瑟扶下车的温清宁时立马消失。 秦琮文表情尴尬,娘的,光认出来赶车的是沈钧行的长随,没想到里面还带了女眷。 他对上沈钧行冷厉的目光,从地上爬起来,舔了舔嘴唇,朝温清宁一抱拳,瓮声瓮气道:“唐突了。” 看到手中握着的半片车帘,他讪讪地放下手,随手点了一名武侯吩咐道:“去布庄照着这个样子重新做一个。” 武侯接过车帘,小心翼翼地绕过沈钧行,挨着身子一溜烟跑了。 “宵禁前本侯会亲自登门拜会翼国公。” 言外之意就是沈钧行会上门找秦琮文的老子告状。 “沈钧行你讲点理!我都已经赔罪了!”秦琮文瞬间烦躁,“你前头才抓了我的人,到现在还关着没放,我看到你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再说了,谁能想到你车上带着个女眷啊!带着女眷就出去踏青去,来我这儿干嘛!这把算我的错,你别告诉老头子,算我欠你个人情。但邸柄的事照样和你没完啊!” 沈钧行不为所动,冷声道:“来查案。” 温清宁在旁补充道:“侯帅,邸柄的事觉得有些蹊跷,侯爷和我想再问些事。” 此话一说,秦琮文突然觉得面皮疼,自己这头还记仇要和人家没完呢,那头沈钧行已经带人来替邸柄翻案了。 “那个……有蹊跷是对的。邸柄那人真挺好……哎呀,这天咋突然有点冷,进屋说进屋说。那个谁!上一壶茶来!再把前阵子买的鲜肉酥饼拿上来。” 他殷勤地请二人品尝,连后面的竽瑟和发财都没有忽略,让人好好招待。 温清宁四处打量,见屋里零零散散坐着几名武侯,出声问道:“侯帅,其他武侯是出去巡逻了吗?” 秦琮文意外于问话的竟然是上次验尸的小娘子,瞥一眼沈钧行,见他没有任何不快,不由得愈发惊讶。 “有出去巡逻的,也有告假的。邸柄人缘很好,当差也认真。沈钧行,你就不能网开一面?” 沈钧行斜睨他一眼,淡淡道:“查清楚,该什么罪就什么罪,没有罪谁也冤枉不了他。” 秦琮文哼了一声,新仇旧恨,拳头蠢蠢欲动,很想给他一拳。 沈钧行没回长安时,像他一样的长安子弟整日里不是招猫遛狗,就是跑马打猎,等到了年纪要么走恩荫入仕,要么继续当个纨绔子弟,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服。 直到沈钧行回来了,尤其是他在自己挣了爵位后,一下子从不孝子变成了自家老子口中别人家的儿郎。好日子到头,他就被自家老子塞到武侯铺当个武侯帅,美其名曰不能耽误自己,万一他也是个有才能的呢? 屁的才能,不是他家老头子骂自己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时候了! 想起那些糟心事,秦琮文往嘴里连塞了几块糕点,泄愤般地嚼了几口咽下去,然后皱眉看了眼酥饼,暗道:肉馅怎么有点粘? 这单方面的恩怨沈钧行完全不在意,他坐在屋子正中间,一副全权交由温清宁的样子,只一双一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她,以防有人冒犯。 “平日巡逻是提前排吗?”温清宁问道。 秦琮文点点头:“我让他们两人一组,年纪最大的和年纪最小的一起,以此类推,邸柄落单,自己一个人,他身手好,做事靠谱……平时做事都很靠谱的,这回是事出有因。我有时候愿意动弹了就跟他一块,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自己。” 温清宁又问:“也就是邸柄何时当差是能提前得知的?” “这不是废……”秦琮文下意识开口,说到一半想起来对面是个小娘子,不自在的换了态度,“是。” 温清宁道:“这样轮值的方式有多久了?” “从我来这开始,快一年了。”听到自己报出的时间,秦琮文突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一年前的自己还是长安城中最打眼的郎君,现在? 他摸摸自己的脸,觉得有些扎手…… 温清宁不明白对面之人怎么一下子哀愁起来,她看向沈钧行,后者敲敲桌子,冷声问道:“肚子疼?要去快点去!” “沈钧行!你才……” 腹部突然一阵绞痛,秦琮文脸色惊变,他慌张地看了眼神色惊讶的温清宁,抿紧嘴唇,一脸悲愤的蹿了。 他果然最讨厌沈钧行! 温清宁眨眨眼,视线落在鲜肉酥饼上,凑近闻了闻:“好像坏了。” “这种鲜肉做的放上一日就会变味,秦琮文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了。”沈钧行转头对旁边的武侯交代道,“给你们侯帅请个大夫,再差个人去扶他,别掉进去了。” 温清宁忍俊不禁:“正好我也问好了,咱们回去吧。” 四人拉了又走,武侯铺里多了一个丢脸的伤心人。 夜里,王炳带队巡街,经过崇义坊的时候,忽然迎面撞上庄大柱。 庄大柱背上背着一个人,身后还缀着一伙人,看到王炳的瞬间大喊救命……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2章 大雨 “这天怎么阴的这么厉害。”竽瑟一边说,一边打起门帘。 温清宁打着哈欠,朝外看去,乌压压的天空不像早晨,倒像是入夜。 “瞧着怕是要来一场大雨。” 话音才落,黑沉沉的天空中一道亮白闪过,紧接着就是一声惊雷,几乎是同时,哗哗的大雨在门外织出一片微白的雨幕。 竽瑟连忙要去关门。 “就这么开着吧,今年的第一场雨。”温清宁走到门口,嗅着春雨的沁凉,心中泛起小小的雀跃。 竽瑟见状,立即到内室取出一件外袍给她披上:“春雨寒凉,您就只能看一会儿。” 温清宁笑着道了声“好”。 哐!哐!哐!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小院的雨声,听得人心头莫名一慌。 竽瑟走到温清宁身边,喃喃道:“这种天气上门……” 平安和发财一个冒雨朝正房跑了,一个则去应门。 “怎么这个时候上门?”平安看到浑身湿透的张三接和杜可,松了口气。 “出事了,姚绍礼府上的人当街追杀庄大柱,幸而被王参军发现。侯爷怕姚绍礼狗急跳墙,寻来这里,让接你们先去武安侯府避一避。” 张三接的话让平安落下的心瞬间提起。 “去收拾东西。”温清宁神色一肃,“庄大叔现在怎么样?” 张三接道:“人受了点轻伤,就是他带回来的一个小乞棍伤的有些重。” 温清宁简单了解下情况,又让竽瑟带了些常用之物,登车离去。 马车上,竽瑟靠在温清宁身边,脸色泛白,时不时朝外看上一眼,瞧见骑马冒雨护在车旁的杜可和张三接,更加紧张。 马车穿街过巷,一路到了武安侯府外。 “马车直接入府。” 陌生的声音响起,温清宁听到平安和发财喊了声“李伯”,停下的马车再次动了起来。 “郡君,我是管家李感,委屈您在车里多待一会儿,雨太大,我让他俩把车直接赶到内院,到那再换乘软轿。” 温清宁隔着车壁道了声谢。 李感回道:“使不得,是分内之事。” 竽瑟小声说道:“一定是侯爷和他们提前交代过您的身份。” 温清宁没有说话,微微上弯的唇角露出一点小女儿心事。 马车停下,李感指挥着众人用油布搭出一条从马车通向软轿的小路,确定雨水都被挡在外面后才请温清宁下场。 率先下车的竽瑟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看武安侯府下人的态度就能知道侯爷是真的把自家郡君放在心上。 温清宁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李感。 李感年约五十,头发半白,左手臂的袍袖垂在身侧,神色微微有些激动。 “拜见郡君。” “拜见郡君!” 宛如喊号子似的见礼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温清宁呆滞地朝众人点点头,朝前面走去,她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由竽瑟扶着坐上软轿。 “感觉像是大战前的阅兵。” 竽瑟听到她的低语,极为赞同的点点头,旋即有些担忧地小声问道:“郡君,咱们以后不会早起练武吧,这里看着不像府邸,倒像是在军中。” 听着抬轿子的妇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温清宁觉得竽瑟的担忧不无道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软轿在回廊旁停下,温清宁雨不沾衣的从外院到了内宅。 轿帘掀开,一个圆脸婆子出现在外面,婆子自称姓许,是管家李感的娘子。 温清宁唤了一声“许妪”,由她引着往住处走,耳中听着她的介绍。 “这宅子圣人才刚赐下,不等修整,侯爷便带着咱们搬了过来,是以瞧着旧了些。”许婆子指着脱漆的柱子和起皮的墙面说道,“去年底,侯爷才请了匠人来修整,这会儿各处都乱着,只这处院子还没来得及拆。郡君仔细脚下。” 温清宁跨过门槛,便到了许婆子说的院子。 院子没有名字,三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 “侯爷吩咐的急,只来得及换上新的被褥床帐,您先看看,缺了什么只管开口,我给您补上。 温清宁粗粗打量一遍,笑道:“挺好,我们只住上两三日,待外头好了就回家。” 许婆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低头。 她等了一会儿见温清宁没有吩咐,便请示退下。 人一走,竽瑟撸起袖子四处检查。 温清宁瞧着她忙上忙下,忍不住打趣道:“她们还能下毒藏针不成?” “仔细小心些总没错。”竽瑟擦去鼻尖上的汗珠,压低声音说道,“后宅比那朝堂差不了多少。侯爷没有成亲,万一有哪个心大的生了嫉妒,再使些手段怎么办?” 温清宁摇头失笑:“那你慢慢找,我写会儿东西。” “我先给您研墨。” 那边许婆子刚一离开院子就被人围住,这些人与她年纪差不多,关切道:“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好相处能怎么样,不好相处又能怎么样?那是侯爷挑的人,是主母。”许婆子提步往灶房走去。 一众婆子跟着她一块走,七嘴八舌的说道:“可咱们也不是下人啊?” “对对,我男人可是跟着侯爷亲兵。” “我儿子也是!” “我男人、儿子都是!” …… 许婆子无奈:“瞧不出来性子如何,试了一句没什么反应。我可告诉你们不许乱来,省的回头让侯爷为难。” “瞧许姐姐说的,我们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一个年轻些的妇人说道,“听说别人家新添了主母,主母会把差事给自己带来的陪嫁。” 许婆子立马晓得她的意思,这是怕人抢活。 “这个你们放心,我听我家那口子说过一嘴,新主母是孤女,今天过来也只带了一个使唤丫头。”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 “行了,都别围着我了!我要去灶上交代两句,你们不用干活吗?”许婆子挥手撵人,撵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她们这些人还真没什么活干。 主子成年累月不着家,后宅别说主母,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 那厢温清宁尚且不知自己的到来给武安侯府带来怎样的影响,此时她正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四尺全开的宣纸铺满整个桌子,正中间写着“郎君”二字,以“郎君”为中心,一个人名一个人名的向外分散…… 与此同时,延祚坊的小院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3章 可有活口 “大哥,正房没人。” “厢房没人。” “灶房没人。” “马车也不在。” 四个做差役打扮的汉子聚在书房门口低声禀报。 这四人年近四十,身形健壮,一身兵戈之气。他们就那么冒雨站在门外,等着屋中之人的指示。 压低的声音在滂沱的雨声中几乎听不到,可正在书房搜着什么的男子却听得一清二楚。 那男子与门外四人一般打扮,站在桌案旁,翻着上面的几本书。 他看的十分仔细,每一页都要翻阅一遍,连书衣都要拆下来检查一番。 检查完书籍,又去检查笔杆。 手指在笔杆上犹豫了一瞬,面上闪过一丝迟疑,片刻后闭眼折断了第一根笔。 咔! 短促的声音却惊得他眉头一挑。 有了第一根,便有第二根,第三根……咔!咔!一声连着一声,没一会儿桌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折断的毛笔。 “会不会带去京兆府了?听说那位小娘子几乎每日都要去京兆府。” 书房中的男子抬头,露出一张带着刀疤的脸,目光沉沉地望向门外说话之人。 刀疤自右耳垂往前斜划,穿过下巴,经过脖颈,一一直没入衣领。 他的视线从四人身上游移,最后望向被大雨遮蔽的天空,良久后吐出三个字:“被骗了。” 不紧不慢的语调听得四人一愣:“什么?” 刀疤男子没有回答,只是从腰后抽出一把长刀,声音骤冷:“来人了!” 门外四人武功不及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但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长刀出鞘的瞬间,墙头屋顶探出密密麻麻地弓箭,砰地一声,院门大开,一身甲胄的戴昇出现在五人的视野中。 “要么放下兵刃,跟我们回去问话,要么……死!” “死”字出现的那一刻,墙头上的龙武军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五人没有出声,握着刀柄的手指收紧,背靠背站在一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各自面对的方向。 面朝北侧的男子小声说道:“正屋房顶有漏洞,从那突围。老规矩,大哥先走,我垫后。” “好。” 其余三人没有意见,斜眼瞟向刀疤男子,等着他动手的指示。 刀疤男依旧沉默,紧紧盯着出现在戴昇身边的男子。 那人穿了一件天青色圆领大袖的锦袍,衣摆上绣着山水竹亭,踩着木屐,一身宛如富贵闲人的气质与现在的气氛格格不入。 戴昇眼角抽搐的扫了一眼来人:“谢少卿还是出去等着的好,刀剑无眼,磕了碰了本将军不好跟谢公交代。” 谢景俭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无奈摊手:“沈钧行让我来看看,你也晓得他那性子,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想招惹他。” 好话劝不劝非死不可的鬼,戴昇本就不喜欢这些世家中人,提醒一句自觉已经仁至义尽。 他手臂一伸,身后的亲兵立即抬上一对长柯斧。 戴昇双手各持一斧,提步走入院中。 龙武军护军庄启章握着一把长刀站在戴昇身后。 谢景俭看向这个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龙武军护军,忽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庄护军觉得武安侯如何?” “末将没有和侯爷一同共事,不太清楚。”庄启章说着不自觉动了动脚,脚跟刚刚抬起,顿了一息,又落回原地。 谢景俭挑眉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 “动手。”刀疤男子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用力踏地,跃入半空,身子在半空中一拧,挥刀挡下飞下的箭矢,同时大喝,“小五跟在我身后。” 那说要垫后的男子不等脑子做出选择,身子已经习惯性地跟着做出选择。 剩下的三个人立即做出反应,护着两人往南墙冲去。 戴昇骂了一句脏话,抡着斧头朝刀疤男子劈去。 而小五方才看出的漏洞露出两把弩弓,嗖嗖嗖,箭羽刺破雨珠朝五人飞去。 刀疤男子语速飞快的低声交代:“带着她们往南走,永远不要回来……结束了。” “结束了”三个字好像什么暗号似的,出口的那一刹那,小五大惊。 走神中,斧刃照他面门砍下。 突然,小五一个趔趄,回头看去,只见一条手臂高高飞起,血水伴着雨水在眼前一起落下。 “二哥!” “滚!”被唤做二哥的汉子痛得五官扭曲,用仅剩的那只手扯着小五怒吼着抛起,“老三老四,跟着小五杀出去!” “一个都别想跑!留不下活的,就留死的!”戴昇一声大吼,箭矢再次齐发。 箭矢之下两人干脆化成人墙,挡在三人身后。 “三哥,你跟小五走。”说罢,人墙变宽,被护着的两人翻了出去。 紧接着吼声穿墙传回院子里:“跑——” 谢景俭转身,走到院门外,已经浑身刮伤的汉子正咬牙和三名龙武军缠斗。 乱拳到死老师傅,更何况是训练有素的龙武军,没一会儿,汉子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龙武军看了眼汉子,正要去追逃跑的小五时,忽然被庄启章喊住:“里面结束了,先把人抬进来,然后骑马去追,快一些。” “是!”两人抬着已经没了声息的汉子往院子里走,剩下的那名龙武军兵士则捡起地上的大刀跟在后面。 谢景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庄启章,瞥见大刀的样式,愣了一下:“刀给我。” 兵士迟疑地看向庄启章:“护军?” 庄启章颔首:“你和他们去追人。尽量捉活的。” 谢景俭拿着刀,一边打量,一边分神观察庄启章。 刀乃是士兵标配的横刀,靠近刀柄的侧面刻着“修德府匠”四个字。 瞥见走近的庄启章,谢景俭把刀递过去,意有所指道:“追人、抓人这事我虽然没有亲自做过,可也听说过几个词……” 他偏了偏上身,靠近庄启章,低声说道:“稍纵即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庄启章猛地抬头,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谢景俭勾唇一笑,缓缓低语:“护军不如通知一下侯爷,我想尝尝他府中的酒菜。” 庄启章眯眼,握着刀柄的手暗暗用力,刀刃向上对准了谢景俭的脖子。 “我进去看看,万一再有什么收获呢?”谢景俭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有些羡慕那些上朝的人,这大雨日偏我要出来公干。” 说着,弹了一下刀身,徒留一声脆响。 “戴将军,可有活口?”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4章 死前的试探 “没有。” 戴昇丢下这两个字,接着就一头扎进书房。 “没有吗?”谢景俭问完,便弯腰去查看躺在雨中的三个汉子,“这个还有口气。” 他指着面带刀疤的男子,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护军庄启章说道。 庄启章抿唇低头看了一眼,一挥手正要吩咐人抬走,忽然被谢景俭打断。 “就剩一口气别折腾了,放到灶房,让我先问话。” 谢景俭身为大理寺少卿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庄启章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望向想要说话的戴昇,提醒道:“将军,是否需要属下跟着记录,方便您向圣人回禀。” 戴昇黑着脸“嗯”了一声:“记仔细了,本将军去其他屋子看看,以防这伙贼人拿了什么不该拿的。” 谢景俭目送戴昇去了正房,侧头对庄启章轻声说道:“拿了什么不该搜身吗?怎么搜屋呢?” 庄启章只当自己没听见。 谢景俭也不需要他回答,笑道:“本官与郡君是好友,就由本官去取了纸笔来借给护军用用吧。”说完,沿着房檐避开大雨也进了书房,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套纸笔。 他晃了晃手中的断笔,笑得无奈:“太穷凶极恶了。” 庄启章面无表情地接过纸笔,随他进了灶房。 谢景俭在刀疤男子面前蹲下,端详他的样子,突然伸手在他的伤口上用力一捻。 本就没有止血的伤口顿时冒出更多的血水。 刀疤男子闷哼一声,睁开眼睛对上一张笑得温和的脸。 谢景俭指了指自己:“大理寺少卿谢景俭,现在问你几句话。” 刀疤男子闭上眼睛,把脸转向旁侧,一副等死不合作的样子。 谢景俭不气不恼,笑容依旧:“你知道住在这宅子里的人是谁吗?” 没有声音。 谢景俭自问自答:“住在这的女子姓温,朝廷特封的四品郡君,温公之女,亦是本官的好友。” 刀疤男子眼皮颤动。 “你们是谁派来了本官也能猜到。”谢景俭继续说道,“温郡君帮着朝廷屡破大案,查到姚绍礼等人勾结外邦,你们情急之下要杀人灭口,临死前杀人泄愤,都是常理。” 蹲的久了,脚上的木屐实在有些不舒服。 他左右看看,寻了个小凳子坐下。 “你怕是还不知道,你主子,姚绍礼今日就要完了。武安侯沈钧行听说过吗?他亲自带人去了姚府。” 刀疤男子表情平静,好像死了一般。 “别死,等本官问完话。”谢景俭伸脚踢了踢他腿上的刀伤,坚硬的木屐踢在血淋淋的伤口上,让刀疤男子恢复了些生气儿。 “外头的三个是修德府兵,你是什么?府兵后脖颈会刻下所属州府,本官没有在你身上看到,所以你是谁?” “说到这一步还不肯说实话吗?”谢景俭叹了口气,懒洋洋道,“我不是温清宁,实在不喜欢玩推理案情、身份那一套。” 提到“温清宁”三个字,刀疤男子平静无波的脸上泛起一丝波动。 谢景俭忽然凑近,低声说道:“要不让温清宁来问话?你说,温公救过的人反过来谋害他唯一的女儿,已故的温公会作何感想?” “我没有。”刀疤男子突然激动起来。 谢景俭笑容消失,冷冷问道:“那就说说你为什么在这儿?快点,别断气了还有一堆话没说。” 刀疤男子看向庄启章:“让他……出去,我只和你一个人说。” 不等谢景俭答应,庄启章放下纸笔转身离去。 他也不走远,背对二人抱臂站在门口,视线穿过雨幕望向在正屋走来走去的戴昇,暗道:做的这么直白,是当谢景俭是个傻子瞎子吗? 站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谢景俭走了出来:“人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又要被沈钧行嘲讽了。你家将军在干嘛?到底是女子住处,怎么能这么失礼,本官去看看。” 庄启章回头瞟一眼垂头死去面带刀疤的男子,眼底滑过一抹哀伤。 他眨了眨眼,把所有情绪压下去,对兵士吩咐道:“寻个车,盖上油布推回去。” “戴将军,你在郡君的房里走的这般随意自在,不怕惹祸上身?” 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得戴昇缩了下脖子。 他转头怒视:“谢少卿不得乱说!本将军不过是例行公事。” 谢景俭玩味一笑:“找到东西了吗?” “不知道谢少卿在说什么。”戴昇越过人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大声吩咐,“贼人全部伏诛,收队回去。” 得了命令,趴伏在墙头的弓箭手这才放松一只绷紧的弓弦,矮身退下。 -------------------- 武安侯府,竽瑟接过灶房送来的午饭,摸了摸盘碗外面,又用银针试过,确定安全才唤温清宁用膳。 她站在一丈之外,轻声说道:“郡君,想用些吃食,现在正好入口。” 说话间,目光不自觉往下看,地上铺着两张四尺全开的宣纸,上面写着相同的名字,正中间都是“郎君”二字,不同的是“郎君”下方——一个空白,一个写着“陆思忠”。 听到竽瑟的话,温清宁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回答的声音略显疲惫:“好。” 她把第三张等大的纸放到地上,低头看了一眼,朝饭桌走去。 竽瑟注意到,第三张的中间不再是“郎君”,取而代之的是个空白的大圆圈。 一声惊雷炸响,雨声更大了,白日的屋子黑的宛如深夜。 温清宁吃饭的手一顿,不由得朝外看了一眼。 ------------------------------------- 姚府中,沈钧行任由雨点砸在甲胄上,冷冷地盯着对面的姚绍礼,一字一句道:“圣人口谕,姚绍礼进宫问话,如若不从,就地斩杀。” 姚绍礼手扶在佩刀上,面露犹豫……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5章 出殡下葬 姚绍礼扶着刀柄的手指收紧又松开,松开又收紧,反复几次后彻底松手。 “武安侯为何要假传圣谕诓骗我?今日是我儿下葬的日子,我早已向圣人告假。武安侯如果是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上门相送我儿一程,我心生感激。不过……” 他猛地提高声音:“不过看侯爷这提刀弄斧的架势,看样子是我自作多情了。” 沈钧行挑眉,没想到姚绍礼会公然抗旨。 视线从他身后的下仆护院身上扫过,眉头靠拢。 这些人神情气势不对,看着不像普通的下仆和护院,倒有几分死士的样子。 一个起势不过一代的大将军哪来的底蕴和能耐豢养这些死士? 沈钧行瞥一眼身后的护城卫,关崖和王炳分立在身后两侧,同样是甲胄在身,时刻备战的状态。 他身后的兵士虽然都是随他从战场上搏杀出来的好手,可对上这些死士,怕是要死伤惨重。 不仅仅是身手,还有招式打法,他们是保家护国的兵士,不是专门养在暗处做些隐私诡秘之事的死士。 沈钧行想了想,按下立刻动手拿人的冲动,开口问道:“既然是出殡下葬,怎么不见府上其他人?尊夫人呢?” 能不动手自然是好的。 姚绍礼一边庆幸,一边又有些可惜,扬声回道:“已经提前过去了,女眷脚程慢,这种天气容易误了时辰。” “会不会有些不合规矩?”沈钧行把左手背在身后,朝身后打了两个手势。 关崖和王炳看到那个手势,心领神会,暗自做好准备。 “我儿停放太久,再不入土为安,怕是要误了投胎的时辰。孰轻孰重,总该有个取舍。”姚绍礼看了眼棺材,朝沈钧行拱手说道,“武安侯可否让出一条路,让我先送完我儿最后一程,然后再随武安侯进宫?” 听到这明显前后矛盾的话,沈钧行表情不变:“不知道要葬去何处?雨大难行,本侯可带人送上一段路。” 他带着一众护城卫把大门整个堵死,一副姚绍礼不说出地方就绝不让开的样子。 “葬于云门寺后山。”姚绍礼哀叹道,“侯爷也知道我儿的事情,他走得凄惨,尸身损毁严重,暂时入不得祖坟,需受佛门净化,待我百年之后随我一同移棺回乡。” 沈钧行得了想要的答案,抬了抬手,堵在门口的护城卫立即一分为二,让出一条路来。 趁此时机,关崖和王炳与身后的护城卫悄悄换了位置,慢慢隐入人群。 棺材抬起的那一刻,丧乐同时奏起,灵幡才一挨到大雨,便湿哒哒的黏在杆子上,纸钱不等离手便已经成了一堆破烂。 这实在不是个出殡的好日子。 姚绍礼走在最前面,满脸哀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嚎冲入雨中,又被大雨压下。 沈钧行目光沉沉地看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出殡队伍,看到棺材时,皱了皱眉。 当最后两人走过,他再次扬手,分成两队的护城卫合二为一,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姚绍礼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头眯眼看去,瞧着乌压压的一群人,脸色严肃。 悄悄离队的关崖朝外跑去,王炳则隐在暗处盯着姚府。 小半个时辰后,浑身湿透的谢景俭领着大理寺的胥吏赶了过来。 他拧着已经湿透的袍服,看到王炳的时候抬高手臂,把袍袖凑到他跟前:“瞧瞧!瞧瞧!本官不是你家侯爷,也不是那卖艺赶场子的!才从你们郡君那小院出来,就要带人过来帮忙!” 王炳十分配合地凑近帮他拧水:“辛苦少卿,待我家侯爷回来咱们请您吃酒。” “先说说怎么回事?”谢景俭问道,“姚绍礼敢抗旨?” “咱也不清楚,不过侯爷带人跟着出城了,关崖去找援兵,肯定挺棘手,当然也挺危险。”王炳表情凝重,“我们人手不够,只能请大理寺的兄弟们帮忙。” “里面还有人吗?”谢景俭问道。 “应该没有,从他们离府到现在,连个关大门的人都没有。” 王炳的话听得谢景俭面色微沉,扬声吩咐:“三人一组进府搜查,遇敌高呼。” 吩咐完,转而对王炳说道:“你跟在我身边,把事情说清楚。” 谢景俭今早临上朝前被通知去延祚坊盯着戴昇抓人,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沈钧行得了圣命要抓姚绍礼。 他知道沈钧行派人在暗处盯着姚府,也有过猜到他这几日就要动手,却没想到闹得这么声势浩大。 龙武军围杀、护城卫围府,现在更是亲自带人跟出城,他就不怕中了埋伏阴沟里翻船? 谢景俭一贯都是三思而后行,偏和沈钧行共事后,桩桩件件都打的人措手不及。 王炳不知道谢景俭的烦恼,他按着自家侯爷早前的吩咐,老实回话:“昨夜巡逻,遇到安排盯梢的乞儿被姚府的护卫追杀。把人救下后才知道左府的那个管家进了姚府,那乞儿留的时间久,宵禁也忘了躲,露了马脚。而且,盯梢的人发现姚府里的女眷和孩子已经三日没有回府了。” 谢景俭脚步一顿:“人可还活着?” 王炳以为他问的是盯梢的乞棍,担忧道:“应该能活吧,头儿让高神医片刻不离身的亲自照顾着。” 想起那小乞棍的样子,担心不已,暗道:怎么能安排个半大孩子干这活呢! 谢景俭嘴唇微动,想问问姚府女眷的事情,想想算了,问了这憨憨怕也是不知道。 不过那乞棍能活下来,倒是一件好事,多一个证人,总比多一个受害人好。 “郡君住处的那伙人是怎么回事?” 王炳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头儿盯得人有点多,可能是从哪提前得了消息吧。” 谢景俭偏头看了眼人,直接说道:“你这说词觉得我会信吗?” 王炳嘿嘿傻乐:“您在这儿避避雨,我去这屋搜搜。” 得不到答案,谢景俭也不恼,他手上握着的东西足以让沈钧行吐点东西出来。 既然是合作,有些资源还是应该分享一下才是。 他站在回廊下望着越来越密的雨,思绪却飞向朝堂——今日那位郡王所奏之事怕是又要掀起一波风浪了……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6章 后悔 朝堂上,坐在最上首的元和帝一脸笑容地望着下方侃侃而谈的陈无讳,扫见朝堂空缺的位置,笑容立即淡了几分。待把视线重新移回陈无讳身上,平直的嘴角重新弯了回来。 这才多久,这孩子差事就已经办得像模像样,不愧是朕的长孙。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落在陈无讳头顶的发冠上,琢磨着什么时候才能换换样式。 两侧的朝臣注意到元和帝看陈无讳那慈爱的表情,不由得面面相觑:多少年没看到圣人露出这种表情了?上一次看到还是孝仁太子在世时。 想起孝仁太子,他们下意识望向站在大殿中央,身着绛纱袍的男子,恍惚中似乎看到那位性子宽厚的太子殿下。 不得不说,除了朝服不同,这位郡王与他父亲生得十分相似。 “……给那些功勋子弟出的考题已经定下,对体貌、言辞、书写的考核与关试一样即可,体貌端正、说清楚话,写字工整这是基础,没什么异议,只除了在公文判例的书写上。” 听陈无讳说到和自身利益相关的地方,众臣立即集中精神。 “这些功勋子弟在学识上头与那些经过科举的学子比不得,像他们一样出考题,说不定弄出个十人九不过的笑话,到那时圣人面上也不好看。” 众臣面色一僵,觉得有些难堪,虽然陈无讳说的是事实,可也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 “但也不能因着他们学识不行就放宽条件,毕竟选出的官员还是要能做实事的,要不然岂不是有拿百姓讨好功勋、做人情的嫌疑。” 陈无讳这话上前说得更直白了。 众臣小心翼翼觑了眼上首的元和帝,见他笑容依旧,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位郡王在圣人心中的地位。 “所以臣是这么想的,考题直接从《民情考》里出,一来……” “不可!”中书令直接出言打断陈无讳的话,出列行礼,“从《民情考》里面出题,是为圣人选官还是为他温辅选官?臣私以为此举不妥。还是和那些参加关试的举子一般出题的好。” 话音一落,大殿中响起七零八落的附和声。 “臣附议。” “《民情考》太过狭隘,还是从圣贤书中选择更好。” …… 陈无讳冷眼看着以唐文秩为首的清流们,面上的讥讽一闪而逝。 什么太过狭隘,不过是觉得这一次参加考试的都是勋贵子弟,不想让对头得利罢了。 当初圣人让唐文秩负责拟定相关事宜,这人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后日,拖拖拉拉的不好好办,逼得陈无讳不得不亲自上阵,现在更是公然跳出来反对——办差的人反对自己要办的差事,当真是讽刺。 “说出这话的你们才是狭隘!” 陡然提高度的声音吓了众臣一跳。 他们下意识望向陈无讳,还以为是他说的话。 “圣人!微臣霍纯要参他们居心不良,祸乱江山,意欲谋害君王。” 唐文秩那伙人一愣,不满明白怎么扯出来这么些罪名,这罪名一个弄不好可是要诛九族的。 一伙人再顾不得反对,纷纷向上首之人喊冤。 “你们有什么冤?”霍纯跳到唐文秩跟前,义愤填膺道,“什么叫为圣人选官,圣人要一堆官员干什么?吃白饭吗?需要官员的是百姓!选官是为百姓选的!君民就好像舟与水,你们职责是‘治水’,而不是‘治君’。” 扑通! 扑通! …… 一个接一个,方才出声附和的官员纷纷跪地表忠心。 “圣人明鉴。” “圣人明鉴,臣怎么敢有此等大不逆的想法,臣之所言所为皆是为了圣人,为了臣民,若臣有不二之心,便天打五雷轰。” 元和帝望向唐文秩,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朕知道爱卿的忠心,不过无讳亦是好心,朝堂之上还是让他说完的话。说完了,哪里不对再议就是。” 这是不满唐文秩打断陈无讳的话。 唐文秩顶着满朝文武的打量,涨红着脸点头称是。 自从登上高位后,他就没有这么丢脸过。 现在倒好,不过一个低阶小官,仗着御史的身份竟然敢对自己如此不敬,简直就是找死。 圣人发话了,唐文秩带着文官清流退回原来的位置上,霍纯也甚是乖巧的退了回去。 陈无讳继续说道:“禀陛下,臣已经仔细品读过《民情考》,私以为此书简直就是新任官员的政事启蒙书。不论是科举取士,还是这一回对勋贵子弟的考核,说到底选的还是低阶亲民官,与其用那些先贤之言难为他们,不如用光禄大夫的《民情考》,当然,除了民情考,还要加上《大陈律》。 “如果说《民情考》是实用辞书,那《大陈律》就是官员的行事准则,前者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后者告诉他们什么不能做,两者结合,臣相信一定能选出合格的县尉、县令。” 后面两个官职一出,赞同的反对的都愣了。不是,选出来的官要去外地吗? 不是留在长安? 然而噩耗还在继续。 陈无讳又道:“臣了解到许多偏远之地,县令、县尉常有缺失,用这种方式选出一些懂实务的亲民官外放到那些地方,不仅能得到历练,还能以解亲民官不足之急。” 这番话一说出,所有给自家子嗣报了名的勋贵天都塌了。 他们只想让自家孩子留在长安,便是长安不行也可以去洛阳,洛阳也不行的话去其他富裕繁荣之地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不去那些穷山恶水的地方就行。 唐文秩也后悔了,早知道陈无讳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刚才就不出声反对了。 不仅不反对,还应该符合赞同。 元和帝沉思片刻,扬声道:“准了!这次选出来的立刻授官外放。参考的名单可整理出来?” “早早便做好了,此次保命的勋贵子弟一共一百二十六人。”陈无讳说道。 “回头送上来一份,好好选,选出来朕要亲自过目,见见人,到底是跟过太祖的功臣之后,懂得为君分忧。” 元和帝一句直接把那些想撤退的念头封死了。 “圣人英明!”陈无讳高呼,喊完接着说道,“臣还有一事要上奏。” 喜欢与妻侯请大家收藏:()与妻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