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女神喜欢我》 1、第1章 “南枝,你出来下,妈妈想跟你谈谈。” 门外的女人没听到里面的回答,只好又敲了几下门,说话的声音变大,喊道:“阿枝?” 里面传来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阿枝温柔的嗓音。 “我知道了母亲,换了衣服就出去。” 听到那熟悉的声线,女人这才说了声好,转身下楼。 门内是一片黑,房间古板又简洁。 南枝坐在床上,曲起腿,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上面,眼睛要闭不闭得,昏昏欲睡。 这个姿势其实并不好受,没一会儿,南枝就彻底醒了。 她眨眨眼,空洞的眸子便有了几分活气,动了动僵住的脖颈,掀开被子下床。 这件古板的房间中有一扇大窗户,南枝每天早上醒来,都要去把窗户打开。 她穿着薄裙,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上,皮肤在黑色的衬托下越发苍白。 抬起手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的瞬间,南枝就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却还是有一点暖阳。 昨夜下了好大一场雨,今天早上又出现了太阳,阳光带着暖意洒向整个世界。 南枝抬眼,阳光照进了她空洞的眸中,那是深不见底的黑。 好刺眼。 她撇过头,转身任由无数光照亮了阴沉的房间,衬得背影孤寂又逍遥。 “阿枝!” 外面又传来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南枝连忙换上休闲服,打开门往楼下跑。 “父亲,母亲,我下来了。” 她坐在两个大人对面的沙发上,坐得端端正正,背挺得很直,看起来又乖又灵性。 可是那双无神的双眼,却让人看到了麻木。 南航表情严厉:“你的学习情况老师已经告诉我们了,确实很差,作为父亲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说你的意见?” “......” “你别给我装哑巴!”吴宣意冷笑一声,拿出了在职业场上的强势,“上课不认真,写作业也不好好写,老师说你没有动力,怎么回事?啊?” 南枝没忍住缩了缩脖子,身子哆嗦了一下,放在腿上的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 她张了张嘴,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终南枝垂下头,放弃了狡辩。 她的家庭奇异,强势的母亲,性格古板的父亲,还有一个叛逆的姐姐。 这样的家庭再加上一个懦弱的她,就变得有些针对,好似所有人都在“针对”胆子小的南枝。 而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心里想着要胆大一点,至少要反驳一下。 可是南枝却说不出口。 从小就被家人“针对”的她,长到现在都还没反驳过别人一次,没有叛逆期,没有无理取闹。 不管南枝回不回答,说不说话,强势的母亲都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给你报了补习班,你明天早上九点就去报道,听到没?” 在这个家里,所有的选择都是由他们决定,所以南枝就算发表了意见,也不会被采纳。 南枝选择妥协:“好。” 她妥协了十几年,没胆子去反抗,懦弱已成为了常态。 抓着裤子的手松开了,褶皱的痕迹映入眼中,像是她充满创伤的心。 算了吧。 南枝心里想着。 自己成绩差,确实是应该去上补习班,父母的决定是为了我好。 “你要知道,我们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你好,”南航苦口婆心的样子有些讽刺,“学习是你唯一的出路,你要认真,听到没?” 半天没听见南枝的回答,他的语气加重了,“听到没?” “嗯......我听到了。” 温吞的话语,让吴宣意听着非常不耐烦。 她觉得自己这二女儿太不争气,一家人除了南枝,性格都要强,怎么到南枝这,就是这样温吞的性格? 吴宣意撇过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让她回去好好学习。 回到了那个古板的房间,窗边便是书桌还有书架,南枝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灯光,翻开课本,上面全是画。 她并不看书,也不学习,只是转动椅子,望着窗外的喧闹,眼中有了几分灵气。 看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吴宣意带着警告的话语。 “阿枝,好好学习!” 南枝垂下眸,应了声好,转向桌面,开始对着书看。 吴宣意看着手机上的监控视频,露出了笑容,又看了一会,手机上倒映出来的少女还在安安静静地看课本,这才关了手机下楼。 少女垂着头,领口向后,苍白的脖颈露出,阳光洒下来,照亮了她半个身子,光影的渲染,那是一种具有风韵的美。 南枝长得其实很普通,却是那种耐看型,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可以说,她除了一双眼形有些像母亲以外,其他地方甚至连性格都不像父母二人。 但她气质温润,很是惹人喜爱,却又因为性格原因,成为了孤人。 当门外出现了下楼的脚步声时,南枝才抬眼看了一圈房间,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摄像头。 它高高挂在上面,是冰冷无情的黑色。 前面的镜片倒映出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泛着冷光,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无能与胆怯。 南枝越发得心寒,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算了。 又一次的算了。 窗外蓦然下起了绵绵细雨,太阳还高高得挂在上空,敲打在房顶上的雨声治愈动听。 几滴雨水随着风的拉扯进了屋子,润湿了纸张,冰凉了指尖。 南枝呆呆地看过去,喃喃道:“又下雨了。” 突然而来的狂风急促地窜入窗内,吹散了发,也吹散了心中的不平静。 发圈掉落,南枝本就不长的黑发散落于肩,些许发丝随风飘逸,模糊了她的神色。 肆意的风带着湿润扑向了她,小水滴落于脸颊,冰冰凉凉。 灯光微亮,衬得她整张脸越发惨白,眸子如外面那暗淡的天空一样灰沉沉得,眼中有了点光,那是太阳的曙光。 书页被风吹得翻来翻去,最终合上。 上面的几个字,彰显出南枝看的其实是一本梦的解析。 所以南枝望着那暗灰的空,听着那变大的雨声,心里想着—— 梦里发生的事,究竟是被遗忘的曾经,还是未知的将来。 她梦见了海,梦见了船,还梦见了花。 已经数不清多次梦到同样的场景。 南枝呆呆地望着窗外,任由狂风肆意地将寒冷带到她身上。 过了许久,直到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才将南枝的神拉了回来。 她关掉窗户,雨水不断敲打着,雾气模糊了窗,看不清外面,也看不清里面。 南枝转眼看见屏幕上母亲发来的消息。 那是他们商量好的事情,补习班学习时间以及地点。 指尖发抖,她仰头闭眼。 她觉得自己不配活着,被别人操纵的命,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姿势十分难受,南枝沉默了许久,脑子里全是书本卷子暗无天日的学习。 浑身发颤,不知是刚刚风吹的,还是心冷的。 她睁开昏黑的双眼,深处的疲惫一闪而过,又恢复了波澜不惊。 只见暖色灯下的少女慢慢地坐直身子,后背瘦弱得仿佛只剩皮骨。 她握住笔的手指纤细苍白,似乎马上就要被力气碾碎了。 笔尖在书面上十分重地舞动,沙沙的响声与拍打窗的雨形成一种奇妙的音乐,闯入少女压抑的世界,希望她能变好些。 “亲爱的母亲。” 少女一直低垂着头,将容貌神色隐蔽在黑暗里。淡色的唇微动,嗓音十分轻,喃喃般自语。 “亲爱的母亲,我会一直顺从你的。为了那笔不划算的‘交易’?” …… “你答应我的。” 眼前的浓妆艳抹女人平静地轻说着。 黑漆漆的空间里,只有她和她。 南枝没听清,下意识地问:“什么?” 却不知这句话瞬间激怒了女人。 她面色扭曲,眼中是被背叛的愤怒。猛地上前,一把掐住少女纤细的脖子。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南枝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变得呼吸困难,眼神模糊。 她不说话,不喊救命。就这样平静地接受现在劣势的局面,神色漠然。 女人看着她黑得不见底的眸子,清澈无神,明明那双眼睛里有着自己恐怖的模样,却也好像什么都没有。 太空了。 空的连自己都没有。 南枝究竟是为什么而活?又因为什么而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女人发出骇人的笑声,忽然卸下力,看着南枝咳嗽时涨红的脸,泛红的眼。 她嘴角勾起,笑得狡黠。 “你就该这样活着。” 少女轻轻喘着气,站得笔直,平静地听着仿佛诅咒般的话,眼神很淡,倒映着女人疯狂的面孔。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是谁了。 一瞬间的清醒,如同被风驱散开的雾。一瞬间的破碎,宛若不堪受力的镜子。 毫无情绪的少女任由自己掉落,没有恐惧没有尖叫。 黑眸无光,嘴角无笑。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张开手臂放松身姿。 黑礼裙顺着狂风飘扬,冷白的皮肤没有血色,精灵堕落般梦幻。 少女享受着高空坠落时的刺骨的风,突然轻笑地开了口。 “妈妈,我说过,我会遵守。” 我会应着你的要求,‘活着’。 2、第2章 那着实是一个不太好的梦,明明那么不真实,却又清醒不过来。 南枝扶额坐起,闭着眼,头还有些昏沉,手臂上被压出来的红印十分显眼。 她没想到自己能这么累,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多亏了母亲的吼声,要不然自己还真没办法脱离那个梦,被迫沉沦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你昨晚难道背着我偷偷干什么去了?”监控那里传来母亲疑惑和怒气的声音,“阿枝,你说,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 南枝晃了晃头,穿得领子宽松的衣服随之向后滑落,后颈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 她微微抬头,黝黑的眸子半帘,还有着刚睡醒时的朦胧,面容憔悴苍白,显然是没休息好。 南枝没有露出轻松的笑,也没有虚弱地开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得没有波澜:“母亲,我只是…做噩梦了。” 暖色的灯光渲染了美好的气氛,窗外的光也将房间里的人变得活力起来。 即使少女平静到阴沉的地步,乖巧的话,没有情绪的声音,入了吴宣意的耳朵里也像是在撒娇。 吴宣意的语气柔和了一些,但还是那样生硬,“妈妈相信你,你是个乖孩子。” 乖孩子? 南枝看着那冰冷冷的监控,红光泛着,映入眼睛像是无情的血色。 她说的是我,还是她心中的那个人本该有的模样。 仅一秒,南枝便垂下了眼,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写写画画。 不给任何人瞧见异样的时间。 少女的性格是阴沉的,外在模样是平静和乖顺。伪装得很好,骗着所有人,也没有让自己骗过自己。 她一直一直一直都是这场狗血剧情戏的看戏人啊! 被发遮住的面庞上,南枝露出了一抹浅笑,浅到别人都看不出来她是在笑。 “头发扎起来!” 南枝听到母亲的话,手中转动的笔停住,难得没有第一时间行动,沉默的样子仿佛是在犹豫。 吴宣意知道这是南枝唯一的坚持,但还是不希望看到自己那么温顺的女儿披着头发,遮着脸,像个精神病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放过了女儿。 “算了,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话语传入,监控下的少女听到了,理了理自己的领口,重新穿戴整齐,从地上捡起发绳,随意地扎了个小揪揪。 她抬起头,一张清秀的面容彻底露出来,小巧白皙。 但南枝那双黑眸深不见底,冷淡至极,淡色的唇一张一合,“母亲,我会听话的。” 她仿佛是天生的懦弱者,只懂顺从和服从命令。 吴宣意看着南枝这幅样子,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心抽抽得疼,却又很满足于一个人对她的忠诚臣服。 监控后的吴宣意笑了起来,“嗯。”说完后许是感觉有些不妥,又生硬地添了一句赞美人的话:“真乖!” 真乖…… 「我的小枝子是天底下最好看最乖巧的小姑娘!」 记忆中的女人是被母爱包围着,那是美好的,漂亮的,无忧无虑的。 那也是南枝心中,妈妈最好的模样,最好的年华。 却又如玻璃般容易破碎。 南枝讨厌男人,讨厌渣男,讨厌她的亲生父亲。 桌下的手握成拳,指甲刺入血肉,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混沌的眼破散了雾,清澈纯粹。 她松了手,漆黑的眼看着手心里自己弄出来的红印,笔灵活地游走在手指间,很炫。 外面光很灿烂,宛若那年游乐场时的天朗气清。 可南枝也明白,自己现在不在游乐场,身边也没有任何人。 真是的,明明妈妈答应的事情一件没做到,反倒是我,还必须去完成那个不划算的交易。 对于自己而言,看这场戏的代价真是太大了。 …… 很快就到了去补习的时间。 南枝在母亲的声音中收拾好了所有东西,穿得简洁朴素,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她面无表情的模样配上那张白净的脸,简直就是个无辜的乖学生,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的阴沉。 补习班离家不远,走个几分钟就到了。 里面的老师热情招待:“小妹妹你是几年级的呀?” 南枝在线社恐:“……初一。” 那老师愣了一下,边想着‘现在的小朋友真高冷’边带笑道:“初一呀!叫什么名字呢?” “…南枝。” 那平静的语气太冷了,让老师不禁有些怀疑这真是一个初一小妹妹该有的性格吗? 老师在本子上找到了南枝的名字,告诉了她教室的方向。 南枝抿唇,小声道了句“谢谢。”抬步就走了过去。 进了教室,班上有很多人,坐的满满当当。南枝不喜欢热闹,很吵,下意识皱眉,不过马上舒展开了。 随便一瞥,便看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女生。 从远处看,感觉少女的容貌应该是漂亮。坐在那个角落里却发着光似的,气质温儒,就算是在看书,脸上似乎也带着一丝笑意。 前面的几个男生聊着天,时不时也会转过头来问问她。 她很有礼貌,说话的时候会抬头,一双柔和的笑眼十分讨喜,看谁都多情。 南枝不过多看了几眼,那女生就悠悠地看过来,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绽开笑容。 南枝没感觉错,这个女生确实十分好看,五官精致,容貌姣好,冷白色的皮肤衬出几分凉意,气质太温和了,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好的。 可是就是哪里不对。 南枝偏过视线找位置的同时,想着那个女生的笑,并不假而且还带着几分随意感。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南枝没想出个什么,看到空位置还有很多,便坐到了最后一排,窗边的那张角落里的桌椅。 很少会有人去选择默默无闻的位置,大家活跃,都想早点融合进大群体。 孩子,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他们脱离了父母,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会下意识地抱团。 他们怕,怕自己孤单,怕没朋友,怕…一个人。 小孩子拥有一些大人们没有的勇气与纯粹,却又同时拥有无限的恐慌。 他们害怕的东西有很多,其中就有独自和分离。 南枝坐到那个位置,垂下头,安安静静的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 她十分讨厌吵闹,也不喜欢去刻意接触什么。 总有一些人,她们年龄不大,心智却如同老人一般,已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了。 比如白瑰,又比如南枝。 上课的时间到了,女老师掐着表走进来,神色玩味,并没有什么严肃的表情,嘻嘻哈哈地叫大家安静下来。 奇怪的是,看起来不算犀利的老师一开口,自带强势气场,不过一秒便安静了下来。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南枝百无聊赖地垂着头,她不喜欢学习,学校的时候顶多会听课,在补习班就算了,最多看那么一眼。 大家自我介绍时,南枝一个没听,眸子半敛,手托着腮,乖巧地坐在角落里,安静却又慵懒。 很快就轮到她了,老师叫到第二遍“下一个同学”时,南枝感觉到很多道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她依旧平静,神色不惊地站起身。 “我叫南枝。” 少女站的笔直,明明看起来很懦弱,却又给人一种清冷。 她伸出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皮肤白皙,面容清秀,不似白瑰那么惊艳,却也十分耐看。 “没有了?”那女老师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得。 南枝点了下头,依旧是垂着眼,不看任何人。 女老师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的名字叫什么?” 南枝手下转笔的动作一顿,脑子里飞快想着刚刚细碎的记忆,没有说话。 “叫柳眉啦!”前面的女生微微侧过头,小声提醒她。 南枝幽深的眸子看过去,短发女孩注意到,灿烂一笑。 她张了张嘴,却不愿意说。就这样,整间教室沉默了片刻,那柳眉开了口:“今天是开始,我就不跟你计较走神的事情。不过你要知道,没下次了。” “嗯。”南枝轻声应道,并没有放在心上。 “坐下吧!” 南枝是最后一个,她介绍完了就正式开始上课了。 柳眉教的是数学,南枝勉强擅长的科目,于是她还是没有认真去听。 心思飘着飘着,突然有一张小纸条落在了她的桌面上。 而南枝不以为然地丢掉了。 这么做倒真让人火大。 她不在意是谁传过来的,只注意到一股温和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不曾离去。 南枝刚抬起眼,就听到柳眉双手一拍,指着最后一排开着玩笑说:“诶那个同学,你盯着别人看了十几分钟了,怎么滴你对她一见钟情了?” 南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对上那双柔情多水的笑眼。 被人点名了,那漂亮的女生也不慌张,两人对上目光后她才慢悠慢悠地移开视线。 少女站起来,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十分真诚地认错:“对不起老师,我只是觉得她长得好乖,所以多看了一会儿。” 柳眉可不会被她迷惑,不怒反笑:“你猜我看了你几次?” 那少女想了想:“四次?” “呵呵。”柳眉神色一冷,突然发威:“撒谎走神顶嘴,出去!” “柳老师,白瑰她就是……”有学生想挽救一下,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柳眉冷笑:“闭嘴,谁要听你求情。你们一个二个就知道包庇白瑰。” 这句话直接将几个想开口的同学话给堵上了。 白瑰叹了口气,那张美貌上多了几分忧愁,认命地站了出去。 这倒是让南枝顺便看了场好戏,本以为没什么事了,结果柳眉突然点到自己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站起来,抬起那双深黑的眸子与讲台上犀利的女人对视着。 这幅样子倒是让柳眉有些趣味,挑了挑眉:“上课就发呆,你来这干嘛的?” 南枝了然,十分自觉地走出了教室,看见了半倚着墙的白瑰。 白瑰似乎有些诧异,眼中带着懊恼地走过来,语气温柔道歉:“对不起啊!估计是我害得你被罚站了。”说着她又叹了口气,皱紧眉头,布满惆怅。 南枝觉得,这么好看的人不应该是这幅难受的模样,而是像花一样娇艳盛开,太阳般夺目耀眼。 “你刚刚为什么看我?”南枝不理解地询问。 白瑰笑得眼眸弯弯:“因为你真的真的……”她慢慢凑近,柔水般的眼眸中是南枝漠然的脸庞,苍白孤然。 南枝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还是十分镇定:“什么?” “我很喜欢你。”白瑰语气那样柔和,“所以以后和我一起玩,好不好?” 南枝愣住,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万年不变的眸子有了几分波澜,但还是面无表情地摇头,向后退一步表示距离,眸中恢复了冷漠,多了几分疏远。 “不好。”她语气冷淡。 不好,跟我做朋友一点都不好。 我不需要朋友这种拖累人的关系。 不好,不好。 一点都不好。 南枝的心里逐渐形成了一种疯魔状态,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掀起了无尽风浪。 眸中倒映着白瑰沉默的模样,似乎是被言语伤到了。 白瑰娇艳的面容上是不变的柔和,似水般温儒,笑眼含情却带着几分受伤。她轻松一笑,惊艳又漂亮。 “好。” 那一刻,南枝承认,自己封了十几年的心门,彻底破碎掉了。 她在难过。 为什么呢? 因为白瑰在伤心。 3、第3章 或许是一见钟情,又或者是见色起意。 但南枝感觉她不属于这两个的任何一种,那种熟悉对方的感觉,怎么说都是日久生情吧! 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南枝没从记忆里找到关于白瑰这个人的任何线索,最终放弃。 她眼帘半掩,正思索着,面庞被光照得柔和了几分。 突然一双手摸上自己的脑袋,南枝本该下意识地躲开,却不知道为什么呆呆地定在原地,感受着那双手的抚摸。 白瑰揉了揉眼前呆滞少女的头发,笑如春风:“你不答应就不一起玩了,别这么呆。” 南枝抿唇,伸手握上她纤细柔嫩的手腕。 整个人又是一愣。 只觉得两人接触的那块皮肤变得有些烫,于是南枝拉开她的手后,瞬间松开,像在躲瘟疫一样。 南枝察觉行为不对,马上看白瑰的面色,还是那副柔情的模样。 还好,白瑰没在意。 南枝默默地走开了。 两人一个站前门,一个站后门,中间隔着很大的距离。 南枝靠着墙假寐,侧脸苍白,唇色偏淡,额前的碎发随着微风散开,灯光的暖倒是为她添了几分人气。 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歌声,南枝没在意,只是在这歌声中听得昏昏欲睡,差点要睡过去的时候,柳眉的大嗓门成功吵到她了。 南枝睁开还有些迷糊的双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柳眉冷嘲热讽:“你们两个,让你们站你们还真就只是站,一个站着哼歌,一个站着睡觉。” 听到这,南枝也是彻彻底底地清醒了,视线转到一身温文尔雅的少女身上。 白瑰脸上依旧带着浅笑,和声和气地认错:“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不该在罚站的时候唱歌。” 柳眉不吃她这套,抱胸冷眼:“哦。听你这么说,教室里上课的时候就可以了?” “啊!老师这个意思是让我回去了吗?谢谢老师放过我!”白瑰装作听不懂,曲解意思,当做她接受了,眉眼带笑地走了进去。 下课的教室热闹得不行,白瑰一进去就有很多人围着,热闹活力。 “……?”而站在门外打算骂人的柳眉简直就是大大的疑惑。 场面一度奇妙。 南枝静静地站在那,透明人一样,柳眉差点就把她给忽略了。 不过好在她维持一个姿势太久,换动作时发出声音把柳眉成功吸引过来了。 垂着眼的南枝感受到那犀利的眼神,懒懒得没有动作,静等被训。 无所谓的样子看着却又乖顺。 柳眉没忍下心去骂,怕把别人幼小的心灵伤到了,摆摆手就让她进去。 南枝没进教室,反而看着柳眉摇头晃脑地念叨着“造孽啊造孽啊!”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那眼神很平静,不夹杂着一丝坏情绪,清澈又沉沉。 她不喜欢人多,于是走到大厅里坐下,听着随机音乐。 「iwantyouback 我忘掉你的所有风里雨里 一直大步往前走 我又怎么能够忘掉你的温柔 换不同的场景 但哪里都是你 要怎么能忘记忘记你 所有人都知道 icantletyougo ……」1 音乐播放着,白瑰柔嫩的嗓音似乎更让人沉迷。 南枝听着听着,忽然就很想睡觉了,看了眼时间,下课的十分钟马上就要过去,于是她到洗手间用冷水扑面,清醒了几分。 镜子中的少女面色越发苍白,表情冷漠,颤抖的长睫毛上还沾着几颗小水珠,唇色发白。 里面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模样,白瑰那张轻柔的面庞闯入心门,南枝没忍住哆嗦了一下,垂下眸避开那柔和的目光。 哆嗦并不是冷的,而是内心的颤抖,也可以称之为悸动。 她不敢看,怕自己的情绪外露让爱的人觉得恶心。 可她就是会忍不住。 湿润的指尖发颤,南枝又洗手,用冰凉抹上面孔。 知道身后人已经离开,他们的欢声笑语听起来遥不可及。 南枝甩甩手,抬步从后门走进了教室,平静的眸色,冷淡低沉的模样毫无异样。 余光所至处,靠门坐着的少女与前面的几个男生交谈甚欢,笑意都多了几分。 南枝忽然有些难过,难过自己拒绝了那个邀请,却也不后悔。 又觉得自己很奇怪。 明明只是一个刚认识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上,为什么会有了嫉妒,为什么会有冲动,又为什么去保护? 奇怪之处,从刚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 可南枝真的不明白,强迫自己不去看,在上课后难得专注地听了一节课,只不过一闲下来,心思就飘向了另外一边。 少年的爱意轰轰烈烈,炽热的心怎么挡也挡不住。 窗外是雨后天晴,有绚烂的彩虹,却又遥不可及无法触摸。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这么简单,原来对生活没有感觉的自己也会就此坠落于情海。 南枝余光中的少女笑如春风,美好似画。她不敢正眼去看,只能默默地装作不经意地偷偷看。 压抑内心不就是自己最擅长的吗? 南枝收回那怯懦的目光,全神贯注地做着题。 本就在自己拒绝的那刻起,她们无法成为朋友了。 这样也挺好的,就是不能光明正大。 悸动的心慢慢地平静,南枝觉得不一起也没什么,自己照样过得下去。 阳光透过玻璃,光辉被拉扯入深海。 那是南枝最为刻意冷漠的眼神,望着窗外不见尽头的天空。 蔚蓝色的,像海,波澜不惊的海。 …… 后来补习班逐渐落魄,来上课的人也越发少了,本来还没什么,直到某天白瑰没有来,往后的每一天南枝都没见到她。 南枝坐在清冷的教室里,她依旧还是那副不愿意与人交流的模样,温顺又疏远。 原本来上课的期待随着白瑰的离开逐渐减少,南枝觉得没什么意义了,留在这脑子里到处都是那人的柔声细语。 上了一周的课后,南枝便跟父母提出换补习班。 他们许是知道现在补习班的状况,早就想换了,听见小女儿提出来,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劝导。 这些话南枝听了几年了,早已烂熟于心,温吞的性格不允许她作出任何叛逆的行为。 好似所有人都会变,只有她不会。 4、第4章 好似所有人都会变,只要她不会变。 她会一直安静着,冷静着,沉默着。作为一个看戏人的自觉,从不会代入。 这副过客的模样让人害怕,想起柳眉离开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对于你而言什么都不是。你不怕死不怕活,我感觉你都可以去剃发当和尚了。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可以让你成为自己人生中的主角,你太置身事外了。” 柳眉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虽然严厉,但嘻嘻哈哈得像个学生一样,下课一起疯,上课时大家也很配合。 南枝那个时候答非所问:“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只是性格有些内向。” 柳眉笑了笑,从包里摸出一根烟,又顾及有小孩子便重新放了回去。 她面色惆怅:“没告诉过你们,我学过心理学,入门了都,算半个心理医生吧!在你之前,我遇到过跟你症状很像的学生,只不过你们的性格相差极大,但又有很多共同点。比如擅长伪装,掩盖真实情绪等一切不同的表现。你们无所谓任何事,任何人,对父母甚至都可以说是冷漠。我说的对吧?” 很对,南枝无法反驳,下意识地垂眸。 柳眉搓了搓脸,疲倦地继续说着,“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了,该怎么样才能拉你们一把。” “……”南枝沉默着,柳眉也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寂静,微风不燥,拂过脸颊。 南枝别过耳飘扬的碎发,眸子依旧很深,淡唇微张:“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很难得会说这么长的话,柳眉知道自己这是勾起了她的兴趣,摆头说道:“走了。”说完又觉得不太对,补充道,“她父母觉得她好了,便把她带走了。” 南枝幽幽地看着她,柳眉心下一痛,强行压下颤抖的手。 那不是害怕,而是愧疚。 “她其实并没有好,至少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柳眉的眼睛一瞬间充满了悲伤,“是我的错,或许我就不该说那些融入世界的话。要不然她也不会懂那么多,心理病情甚至达到了一种深度的境界。” “骗着所有人,”柳眉的情绪难得放肆,不可控,艰难地说:“甚至骗过了她自己。” 太久没听人讲故事了,南枝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呆滞的神色,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又是沉默许久,无人说话。 柳眉调整好情绪,忽然问道:“你的眼中,我们是什么样的?” 南枝记得非常清楚,自己的回答只是一个字:“人。” 无论是什么人怎样的人,在她眼中就只是一个人罢了。 而柳眉听到这个字,也什么都懂了。陪着少女站了会,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不再打扰她的片刻宁静。 再后来南枝也转走了,也没有了解到关于这个补习班的任何消息。 记忆中白瑰的存在也似乎淡了不少,没有无时无刻思念,也没有那么执着地想要遇见。 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地自己破碎掉。 明知道那个人不会再来了,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想她们多久能重逢。 其实还是后悔的吧! 昏暗古板的房间与从前一样,阴沉压抑,暖色的灯光都无法温暖所有。 南枝坐在书桌前,面容白净,眸色昏沉,身上的衣服随意搭着,露出了大片胸前的皮肤她也不在意。 只是慢慢地拿出保险柜里的东西。 保险柜锁着的只是一本平平无奇的画册。 翻开来,一篇篇都是关于记忆中少女的模样,有听课的,有与朋友玩耍的,也有一个人的,少女几乎都是带笑的,看着让人亲近。 南枝每天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看画。 看完就好,就允许她思念片刻吧! 只是思念,只是向光。成为活下去的唯一的“执念”。 合上画册,封面上有一串秀气的字。 那是南枝第一天遇见白瑰写的。 ——南方的枝,玫瑰的海。 为你沉沦入情海,此生不悔许挚爱。 我叫南枝。南方平凡又倔强的枝子。 十三岁那年暗恋过一个人,至于名字就先不告诉你了。总之她是惊艳又柔情的白色玫瑰,盛开在海面,洁白无瑕。 …… 夏日炎炎,是晨曦与清风。 窗帘半开,光透过窗户照进昏暗的房间,明亮又刺眼。 南枝的生物钟很早,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庞白静秀气,呆滞的眸光依旧,露出的皮肤还是那么苍白。 与几年前相比,十七岁的少女别无两样,却也更显青涩娇嫩。 她醒的早,却也只是意识上的醒,在房间里等待着母亲的命令,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只会听人说话行事。 南枝坐得久了,就掀开被子下床,纯白棉裙刚过膝盖,小腿白嫩纤细,赤脚着冰凉的地面,她也不怕冷。 苍白与黑,略显病态。 母亲的声音还没来,先来的却是手机的铃声。 吸引了南枝的视线,脚步顿住,从书桌上拿起,屏幕显示的是一个人的名字——林晚。 林晚是南枝初一时去的那个补习班里的女生,坐她前排,也就是那个递纸条给她的女生。 高一两人同班,再次相见,有些缘分。 本想着两两不相认,林晚却十分开朗活泼,无论自己怎么冷淡对待,都无法打动她想要跟自己玩的心思。 南枝不会拒绝,接了电话,开口时嗓音有些哑:“林晚。” 电话那头的姑娘声音大,嘻嘻哈哈:“南枝南枝,今天我们要出去玩,一起来吗?” 这种邀请从再见面的那一年就有了,知道她不会拒绝人,便次次聚会都会来问。 南枝不喜欢热闹,去了也只是一直保持沉默。林晚也明白,不会去勉强她融入大家,对她关心至极。 暖意越盛,南枝瞥了一眼窗外。是大太阳,璀璨夺目,光芒四射。空气带热,这个时候出门,怕是有些不太好。 人多了,就更不好了。 南枝想着,淡色的唇一张一合:“有哪些人啊?” 这不过是照例询问,南枝出门是要经过父母的同意,而父母会问跟谁出去玩,就算不认识也要知道,占有欲太强了。 南枝也不是想自由的鸟儿,安逸当下,平静得无所谓,对这些复杂的情绪也没有什么感触。 “有两个女同学,你应该没什么印象。还有一个男生,是之前我们补课班的里面的一个人。” 南枝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清楚了,语气淡然:“还有什么事吗?” “有有有!必然有嘛。”电话里的林晚是欢声笑语,还带着几分诧异:“你知道我们班这学期会转来一个女生吗?” 闻言,南枝心中有些奇怪,目光还是那么静。 她当然不知道,平时在班上也只是个小透明,不会去打听任何事,听取任何八卦,无论看什么人都很冷淡,仿佛没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过。 那双幽黑的眼眸依旧宁静致远,不透任何除漠然以外的情绪,不似高傲,就只是很单纯得空罢了。 “不知道。”南枝回答着。 林晚也知道这个答案,没被那不感兴趣的语气影响到,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看到了那个女生的照片,看着就很温柔。看着就有点像,像那谁来着?” 南枝没开口,电话放在耳边,静静地聆听。 她赤足站立在窗边,开了窗,阳光打在脸上,一时间有些刺痛,眼眸微眯,抬手遮住,掩下一片阴影。 光芒暖和得让人昏昏欲睡,耳边的声音也逐渐有些听不清了。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等等哈,让我想想。我记得这个漂亮的女生当时特别受欢迎来着。” 林晚还在努力回想,突然灵光一闪: “我想起来了!白瑰,她叫白瑰。” 5、第5章 “我想起来了!白瑰,她叫白瑰。” 这个名字宛若惊天霹雳,来的猝不及防,南枝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 她搭在窗上的指尖颤抖着,唇色越发淡了,眼中的死水被浪涛打破,一时间无数情绪全部涌上来。 有兴奋有高兴有诧异也有害怕。 她叫白瑰。白色的白,玫瑰的瑰。 是南枝暗恋的玫瑰,被海藏了四年,如今突然出现在海面上,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时候。 白瑰笑着说喜欢,想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 可那时的南枝不知好歹,冰冷的口吻吐出两个伤人的字。 不好。 以后一起玩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喜欢你,可我不想被束缚在朋友的这层关系里无法脱离开。 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是朋友,因为我喜欢你。 “喂喂喂?南枝你在听吗?”林晚大疑惑地询问。 南枝有些心不在焉:“嗯。” “老地方等你,房间还是那个。” “好。”南枝说。 林晚又聊了一些七七八八的琐事,便挂掉电话了。 那年的白瑰人缘极好,温柔的模样令人喜爱,和每个人都玩的来,会察言观色,知道怎么安慰人,也知道怎么说话怎么好。 班上除了南枝一个另类,大家都玩的非常好,包括林晚在内,也是十分喜欢那个柔柔和和的少女。 太耀眼了。 南枝想着,眯着的眼很疲惫,于是她拉下了窗帘,开灯让房间变得略有些明亮。 母亲敲门的声音传来,墙上的钟正好显示为七点。 她总是这么准时。 “阿枝。”知道南枝醒了,吴宣意没多说废话,“出来吃早饭吧!” “好的,母亲。” 两人的相处方式着实不像一对母女,不亲近也不恶劣,只是如同陌生人一般疏远。 南枝慢吞吞地换好了衣服,背上书包走下楼。 “我才不吃这个!” 那是十分娇纵的声音,属于一个女孩子的尖锐和高傲。 南枝脚步一顿,抬眼看去。 那叛逆的少女穿着吊带短裙,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姿势的不好,身姿歪歪扭扭,脸上全是粉面,浓妆艳抹,口气还是如原来那般狂妄。 真没想到,离家出走这么久的人了,还会回来。 南易欢听到了楼梯上的脚步声,侧目一瞥,眼眸微眯,歧视感十足,嗤笑一声:“哟,这不是我的乖妹妹吗?”她上下打探一番,鄙夷道,“怎么大夏天的还穿成这样啊,也不嫌热的慌。” 南枝穿的严严实实,大夏天不穿裙子不穿短裤,浅色的外套里面就一件短袖,看起来就燥热,却因为体质原因,没流一丝汗。 她闻言,垂下头,一声不吭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吃面包。 南易欢也不觉得她这副样子无趣,敲了敲桌子,气势汹汹。 南枝一顿,抬眸对上她的视线,阴沉沉的空,一眼看进去,有种透明的虚无感。 两人从小感情就不好,此时无声胜有声,拼的就是无形的气势。 南易欢漫不经心地转动筷子,被那种寂静的眼神望着,多少也有点压抑了,还是先一步退出了这场无声的战斗。 随后她顽劣一笑,语出惊人:“妹妹那样深情地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喜欢你姐姐?那可不行的,我可不是同性恋,也不想搞□□。” 这句话的调戏与玩味明明白白,南枝听了,没在意。 她垂下眼,继续吃着早饭,乖乖的安静的。 聆听是她的本能,面对这些带有恶意的话,沉默也只是一种表达方式。 “又不说话,”南易欢盯着碗里的饭,懒懒地拿起筷子戳了戳,有些无味地道:“没意思。你怎么总是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易欢,别欺负你妹妹了。吃饭别说话,小心噎着。”吴宣意坐了下来,严厉地训斥道。 对此言,南易欢也只是伸了个懒腰,娇媚的脸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而当事人依旧没有开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平静地吃完了早饭。 吃完饭她没有离开,而是轻声开口:“母亲,同学约我出去。” 闻言,吴宣意有些不乐意,这两年来,南枝出门的次数都超过了以前那么多年的数。 心里不乐意,但吴宣意还是板着脸答应了。 这些年南枝的不同寻常都被她看在眼里,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变成一个精神病,而朋友是最好的解药。 “原来阿枝也有朋友啊!”南易欢筷子一撂,笑眯眯地抱胸,睥睨般的目光落在南枝身上。 南枝没有什么感觉,呆呆地点头,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关上门时礼貌地说了句:“我出门了。母亲……姐姐。”说到后面两个字,多少有点迟疑。 南易欢并不喜欢这个妹妹,每次被叫姐姐的时候都会被甩脸色,这次也一样。 她脸色一沉,那股顽劣的态度忽然消失不见,拿起碗就往那边甩,声音尖锐愤怒:“滚!谁tm是你姐姐。给老子能滚多远滚多远!” 南枝早有预判,提前一步关上门,靠着门,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粗话。 里面是姐姐咒骂的声音,母亲无奈地劝阻并没有什么用,只好把她赶回了房间。 南枝白净的侧脸格外宁静,没有表情的淡然也十分乖戾,她无所谓地抖抖肩,戴上耳机,漫步向车站走去。 没坐多久公交车便到站了,她垂着头不习惯与人对视,轻轻地向目的地出发。 林晚约的地点是自助餐,房间号为666,也是吉利。 南枝坐着电梯上到六楼,站在666号放门口处取下了一只耳机。 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了,一只耳朵听音乐,另一只听人说话。 印象中好像有人说过要让她懂礼貌。 是谁呢? 南枝忽然想到这个问题,随之摇摇头,或许是妈妈吧。 她定了定神色,抬手撩起耳边被风吹散的碎发,自卑地低着头走了进去,社恐般得眼都没抬。 “大家好。” 南枝轻声地打了声招呼,瞥见一双专属于林晚的鞋子,想也不想地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那个空位。 “南枝!!!”林晚一如往常热情似火,有些招架不住。 南枝微微抬眼,嗓音柔和地“嗯”了一声,无聊地数了数今日桌上的碗筷,发现不对。 多了一副。 还未等南枝看清到来的人,一道熟悉的温儒声线蓦然响起。 “是南枝呀……” 南枝手一颤,睫毛抖动不安,她没有应话,呼吸变轻地集中精力去听。 “好久不见,怎么也不抬头看看我呀。” ——白瑰。 6、第6章(二更) “南枝?” 少女轻柔的嗓音一如既往,明明并不是很熟,却也道出了浓厚的感情般,久别重逢。 这一声把南枝的魂给强拉回来,将微颤的指尖握紧。 被眼帘遮住的眸子中不再是死水,而是汹涌巨浪,她不敢抬头,不敢暴露任何情绪。 原来她还记得我呀! 南枝心底的喜悦都快要溢出来了。 “嗯。很久了。” 南枝轻声细语地应答,只留给众人一个内向的印象。 “老是低头干什么?”白瑰笑着说:“我很可怕吗?” 南枝顿了顿,摇头身子往后缩了缩,一副小白兔害怕大灰狼的模样。 本就清秀的脸庞带上薄红,扎成低马尾的头发无法遮掩住,她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有多可爱。 白瑰笑了几声,知道她不喜欢与人交流,也不继续逗人了,轻松地转移了话题:“看得出来,林晚你和南枝很熟哦!怎么认识的呀?” 林晚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是朋友啦!高一的时候我们居然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当真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啊!你说是吧南枝?”口语带着爽朗的笑意。 本以为可以好好地偷看几眼白瑰的南枝突然被戳,一时间愣住了,呆呆的模样乖巧又可爱。 她啥都没听,注意力一直在白瑰那,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些啥,正了正神色,沉默地点了好几下头。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南枝是把我当成朋友了的。”林晚嘻嘻哈哈,嗓门大:“别看南枝这么内向,只要找她帮忙什么的,无论能不能她都不会拒绝,大大的好人呐!” 南枝一愣,这才勉强记起来刚刚别人问的什么。 朋友吗? 我和林晚算是朋友吗? 南枝垂了眼,没有反驳。 她也不知道,因为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白瑰与人。 既然林晚说是,那就是吧!朋友只是一种称号罢了,有与没有好像都无所谓。 “是么……”白瑰若有所思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些犹豫:“……南枝。” “嗯。” 南枝睫毛颤动如蝴蝶的翅膀般,嗓音很轻很静。 “为什么呢?” 柔和的声线带着难过,白瑰在问什么,南枝清楚的很。 南枝没有说话,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默。 另外几个人从刚开始就在说自己的乐趣,这时发现场面不对也就安静下来了,听八卦的模样。 “怎么回事?”是一个男生的声音,清亮低沉,与白瑰说着悄悄话。 “没事。” 南枝从未抬头,看不见那个少女的神色,只是迟钝地感觉到一种名为伤心的情绪。 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想做朋友,想喜欢她。朋友是友谊,暗恋则是情感。 南枝抬头,幽深的眸子还是那般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情绪,唇瓣被她无意识咬得嫣红,脸上带着热气。 她说了两个字——“抱歉。” “……” 白瑰足以惊艳的脸庞带着柔和,笑眼一如当年,里面满是柔情似水。 或则是相当于从前,她还是那么温柔,做事风格依旧,只是长得更漂亮了,变得高了,白裙子下的身材越发苗条。 少女浅笑安然,只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了。” 7、第7章 少女浅笑安然,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她神色自然,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笑眯眯地跟旁边的男生互相咬耳朵说起悄悄话。 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 这时候南枝还什么都没意识到,从前这个场面多着呢呢,她一个一个都嫉妒的话怕是嫉妒不过来。 服务员把饭菜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聊。 林晚依旧是话最多的那一个,也是最看得清的那一个。 “诶,你们两怎么又在一起了呀?”林晚一语双关,戳了戳碗里的饭,笑得贼兮兮的。 在场除了磨磨蹭蹭吃饭,顺便偷看白瑰十几眼的南枝没听出来以外,大家都听懂了这意思。 “噢~” 有两个女生即使不认识,也自来熟一般地起哄,简直不要太像气氛队了。 南枝不懂意思,却听懂了这烘托气氛的“噢~”。 在班上,谁和谁在一起了就会有“噢~”的声音,起哄热闹,当事人羞着脸。 这种事情南枝从来不会去关心,手都没停地夹了面前的菜,小口安静吃着,格格不入,宁静致远。 “你眼睛还是那么毒。”白瑰笑着说。 南枝心里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压在心上,莫名烦躁,她抬眼正看,见少女脸颊微红,眸中含情。 直觉告诉她,白瑰下一句话会非常不好。 南枝下意识就要戴上耳机,却还是慢了一步。 “我和他是情侣关系噢!”白瑰大大方方。 南枝却怔愣住,她听到了白瑰含羞的话语,其余人蓦然飙升的声音,还有自己心碎的声音。 心压抑,像一块大石狠狠地压着,要被压垮了,但还是撑着最后一道线。 南枝艰难地戴上了耳机,把音乐调到最大,什么都听不到了,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些,眼眶发红,在心里无比唾弃自己的玻璃心。 暗恋的是个人,也会有感情和爱,自己没理由没身份去做些什么,就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出双入对。 当真是郎才女貌,有缘有份,很般配。 南枝这样想着,把眼泪逼了回去,面色无常。 林晚皱着眉头看了眼旁边娇小的女生,看她微颤的身体,好似明白了什么,又有些模糊。 “多久的事啊?”林晚移开视线,眉头舒展开,笑的灿烂。 “高一的时候吧!”白瑰不确定,迟疑地说着。 而旁边俊朗的少年大大咧咧地说:“就是高一,我喜欢她,但白瑰这人太受欢迎了,稍不留神就被谁拐走了,于是我追求她,追了好久她才答应的。” 两人相视一笑,少年眼中满是爱意,真正的喜欢。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啦!” 白瑰笑得娇艳欲滴,那面容当真漂亮。 “多吃点,你太瘦了。”肖俊峰笑着给旁边的女朋友夹菜。 两人甜蜜的秀恩爱无疑刺激了现场几人,各怀心思。 另外两个女生嘻嘻哈哈说又相信爱情了。 林晚依旧笑得灿烂,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瞥一下旁边已经镇定下来的少女。 而南枝只觉得那冒粉泡泡的场面有些刺眼,静静地放下了碗筷,取下一只耳机,垂着眼道别:“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啊……”林晚惋惜:“这么早就走了呀,不再多留一会儿?” “抱歉。” 南枝的语气淡淡得,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那好吧好吧!到家了报个平安。”林晚厌哒哒地挥手。 “嗯。谢谢。” 就在南枝控制住自己没看过去,转身就走得潇洒时,还是停住了。 “南枝。”那温润的嗓音总是深入人心。 南枝没回头,背对着众人,垂着眼问:“怎么了?” “加个联系方式吗?”白瑰说:“以后一起玩呀!” 似曾相识的场面,那柔和的嗓音勾起心里最深处的思念渴望,沉觅许久的负面情绪全部涌现。 南枝那双眼眸不再是风平浪静,是波涛汹涌,是翻滚的大海,破碎的镜面,红着眼眶,泪水滑落。 她张了张唇,声线有些低哑,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好。让林晚把我联系方式推给你吧,我先走了。”说完,她不再犹豫,拉开门就大步离开了。 南枝清秀的面容上还残留泪痕,眼角红着,泪水越来越多,她没有任它滑落,满不在乎地拿出纸巾擦掉,面无表情的神色依旧未变。 刚落过泪的她,多了活人的气息,不再如以往那般格格不入。 南枝忘了,忘了自己也是一个人,不是不喜不悲,而是在这之前没有遇到过能让她大喜大悲的人。 其实早就注定了吧。 那一眼的沦陷,便是永远的追随。 陌生人也好,朋友也罢,得不到的终究得不到,不是吗。 南方的脆枝子,北方的白玫瑰。 “南枝……” 梦中,她叫了好多声自己的名字,可自己还是冷漠地将她推开。 白裙耀眼,少女脆弱又美丽,泪水打湿了脸庞,笑得轻轻松松。 “南枝,你适合克莱因蓝色。” 南枝愣愣的。 明净,空旷,孤独。克莱因蓝的海。 眼前的少女逐渐破碎,眉眼含笑意:“治愈,浪漫,至死不渝的深情。” 消失了。 南枝满含泪水,跌坐在地面上,蜷缩在角落里,手掩面无声哭泣。 补下最后一句话。 “也是深渊。” 梦境一转,属于她单薄的小船在苦海上漂泊,黑沉沉的天,大片海浪的翻滚,此时的大海像是一个恐怖的黑洞,吞掉无数人的船。 南枝蜷缩在船的角落,抹去泪水,点燃了面前微弱的灯光,紧紧地护着怀中还未开放的玫瑰。 空洞的眼神望着一望无际,克莱因蓝色的海,阴沉沉,没有乌云般的天空。 “…… 我忘掉你的所有风里雨里 一直大步往前走 我又怎么能够忘掉你的温柔 换不同的场景 但哪里都是你 要怎么能忘记忘记你 ……”1 遥远又空灵的少女歌声顺着风,海,空,带着柔情深入人心。 南枝的神色越发坚定。 渡海由南至北,宛若登天之难。 她渡海是去寻找着什么? 寻找着哼唱着曲儿的神秘少女还是漫无目的本就是深渊的自己? 海浪翻过小船,少女沉溺死海。 ……一切,不过是个梦罢了。 8、第8章 “怎么回事,写作业写着写着怎么睡着了?” 吴宣意本来端着水果进来要给小女儿吃,却看见南枝趴在桌子上安静地睡着,一张小脸惨白,额头上还冒着丝丝冷汗,吓得她连忙将人叫醒。 南枝眯着一双朦胧的黑眸,伸出舌头湿润了唇瓣的干燥,面无表情的模样竟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阴沉沉的少女与同样阴沉的房间。 这种阴森感忽然涌上心头。 吴宣意面色坚定,口吻强势:“今天带你去医院。” “什么?”刚清醒过来的南枝有些茫然,“去医院,干什么?” 吴宣意张了张口,眼神躲避,没说清楚:“看一下病。” “谁生病了?” 南枝的口吻很轻,但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黑眸微眯,面色平静,还是那般淡然。 “谁生病了?”她继续追问,此刻毫无波澜的语气却像极了一个人。 吴宣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子,那女子是那样美丽,清冷,高傲,气质清丽。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开始刺痛起来,莫名的暴躁,脸庞扭曲恐怖,她几乎是尖叫着吼出声:“你认识她?!” 吴宣意疯癫起来,谁都不认识,发红的眼是可怕的,死死地盯着眼前娇小的少女,仿佛只要少女答错,便会伸出手掐死。 她藏在背后的手握成拳头,竟握出了斑斑血迹,无声无息地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两双眼对视着,气氛沉默,僵持不下。 良久,南枝才温吞吞地开口:“我不知道母亲您口中的她是谁。” “母亲,你真的是我母亲吗?”她继续说着,垂下眼眸,示弱的姿态楚楚可怜。 这句话让还在混沌中的吴宣意彻底清醒,头昏昏得,手心处传来阵阵疼痛。 她看见眼前的少女难得的委屈,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愧疚。 “对不起阿枝,”吴宣意这样强势的人也是女人,也会感到不好意思,为自己的失态而道歉:“是母亲刚刚不好,突然对着你发火。” 她没有解释得很多,奉献上最真诚的歉意。 “没事的。”南枝十分听话,瞥了眼那还在滴血的手,柔声道:“母亲快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我没事的。” 吴宣意笑了笑,疯狂过后便是疲惫,接受了这个台阶便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让南枝记得吃水果。 门被轻轻拉上,房间又恢复了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而南枝却不觉得难受,还会感到舒适。 习惯了孤独的人啊,碰见一点光都想要挽留。 打开的窗户挡不住那种救世主的太阳,于是南枝走了过去,拉上窗帘打开灯光。 她余光一直注意着那泛着红光的监控。 不知道那位母亲知不知道,她打开监控的那刻,红光就会泛起。 南枝坐在书桌前,转动笔杆,手指灵活运作,留给监控后的那个人,一抹乖戾的身影。 …… 门外的吴宣意一直没走,红色还未消下去的眼睛盯着手机。 蓦然她松了口气,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变得轻松了些,关掉了手机。 “乖女儿,乖女儿……”那是偏执,压抑许久的欲望被释放,吴宣意的占有欲来得十分凶猛。 她回房间拿了锁,轻手轻脚地扣上了自己女儿的门上。 这样子,女儿就不会再变成那副样子了。 吴宣意执着地想着,刚刚女儿的异常全都是自己放任她出去玩耍时造成的。 这样的麻烦导致自己无法接受女儿的改变而变得疯魔。 只要南枝乖乖地呆在房间里,这个家庭就能永远变好,会变得越来越好。 吴宣意笑着,满是幸福感,丝毫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么寒碜。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呀!” 南易欢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不大,但也足够吓人了。 她同样带着笑,却笑得狡黠,眸中是看好戏的趣味,语气中充满虚伪的诧异。 本是母女,却变成敌对的场面。 “你想怎么样?”吴宣意对自己的这个大女儿清楚的很,冷眼相待。 “啊!妈妈在说什么呀!”南易欢无辜摇头:“女儿听不懂诶。只不过……妈妈,你把门锁了干什么呀?”语气带着戏耍,声音并没有刻意很大也没有很小声。 吴宣意脸色一沉,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一般,连忙拿出手机,看到监控里的少女还在安安静静地做题,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这才满是讨厌地看眼前的女儿。 这抹情绪让南易欢笑了,哈哈大笑,眼泪花都出来了。 “妈妈呀!这么久了,你都不知道南枝每次一个人的时候都喜欢戴着耳机听歌吗?” “你看看,我这个对她毫不关心的‘姐姐’都知道,你又怎会注意不到。” 嚣张跋扈的少女话语滔滔不绝,全是讽刺,嘴角带着嘲笑,那张和母亲相似的脸更加青春娇美。 “母亲,你锁都锁了,心虚什么?”南易欢忽然卸了所有强装,气场一开,声线平稳,“说呀!你心虚什么?” 吴宣意看着这样和她相像的人,有些苍老的面容上带着笑,笑得无所谓,却藏着刀,口吻强势得陈述什么不相干的东西一样。 “我是你妈。” 只有四个字,仅仅只有四个字,便让南易欢停住了想刺激母亲的心。 她笑得眼眸弯弯,不含一丝逼人的气势,仿佛刚刚的一切冲突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们还是很好的母女。 “我知道了,母亲。” 吴宣意不想过多纠缠,十分疲惫地摆摆手:“好了,回房间吧!” “好。”南易欢相当听话地转过身,在走进房门后,又突然开口:“妈妈,还是跟你提个建议吧!别对南枝太好,但也别太坏了。收敛一下你那强烈的占有欲吧,不然不止你会疯掉。” 说完就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她并没有打算看母亲的脸色。 南易欢站在充满少女心的房间里,这是她小时候布置的,长大了就不喜欢了。 但也没想着换风格,毕竟是童年最好的记忆,换掉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骄横的少女变得难过起来,但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她想,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报应我们这个坏家庭。 而另一件黑的极端的房间里,少女摘下播放着音乐的耳机,伸出苍白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她有些累了。 呆在闷热的房间里很不好受,没有办法,她又去打开了窗户,这一次,只能任由光芒照射进来,带着风和暖意。 南枝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刺眼的光。 她喜欢风,却对风所含的自由提不上一点兴趣,有些时候会感慨一下那种无拘无束的存在。 放在窗户上的手机震动,是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 南枝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您好。”很礼貌的开头。 对面的声音很嘈杂,应该是在某个聚会的地方,说话的人太多了,有些听不清。 南枝迟疑了一下:“您好,请问您听得清吗?” “南枝。” ——是白瑰。 9、第 9 章 这个人从来不会说些前言,只会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无论是什么时候。 南枝一愣,唇瓣微张,想要说什么又发现她们之前其实也没有什么能说的。 两人这个时候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开口,沉默在蔓延。 南枝背对着光,齐肩的头发被风吹的肆意乱舞,神色被掩盖,看着似乎还算冷静。 “南枝。” 在一片杂乱的声音中,白瑰温柔的嗓音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开口很轻很淡却直击人心。 她又叫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不知道怎么的,南枝想起了那个梦,支离破碎的梦,无法到达的梦。 “嗯。我在。”南枝轻声应答。 白瑰的声音听起来很飘,她问:“你不喜欢我吗?” 你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 南枝想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就干脆不回答了,用沉默来表达。 听到那头少女醉醺醺地自言自语:“你是喜欢我的吧,你是喜欢我的吧!” 南枝心跳得有些快,虽然知道这个喜欢是友谊,但还是忍耐不住地心动。 “嗯。”南枝嗓音很轻,轻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她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你喝酒了?” “……”那头的人不说话了。 还是能听到有人在叫白瑰再来一瓶。 “不了不了。”声音有些听不清,应该是白瑰堵住了麦,“我……喝不了了。你们也少喝点。” “……白瑰。”南枝嗓音又轻又淡,偏喊出一种独特的柔情。 她拉下窗帘,风吹鼓起,阵阵清凉。 那头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在热闹的场面里听到的,连忙应了一声:“在呢,南枝。” 白瑰晕乎乎得,还以为她在说自己喝酒的事情,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狡辩道:“我其实也没喝多少,就一点点。” “好的。” 南枝眼眸微弯,仿佛带着笑意。 “……南枝。” “在的。” “南枝!” “嗯。” “南枝……” “怎么了?” 白瑰用着不同情绪的口吻喊出她的名字,南枝都是平静应答,无人的房间里,眸中的爱意更甚。 “……南枝,不讨厌我吧!” 或许是觉得白瑰喝醉了,醒了就不记得了;又或许是知道她会误以为是友情的喜欢。 南枝也不再掩饰,没有逃避,而是很直接地承认了:“我不讨厌你,白瑰,我很喜欢你。”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白瑰温文尔雅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南枝的心一阵痛,逐渐变暖,她一下子倒在柔软的床上,这次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语。 “好。” 喜欢你,但不是友谊。 和你做朋友,也只是为了能多看看你,光明正大地看。 做朋友吧,让我更好地去爱你。 ——白瑰,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南枝你同意啦!” 白瑰的语气都变得愉悦起来,断断续续的听起来还是有醉醺醺的感觉。 “嗯。” “……可是南枝,当初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呀,那个时候我想了好久,我在想自己到底哪里让你讨厌了。朋友做不成,连招呼都不愿意跟我打。” 南枝一听这委委屈屈的调,心砰砰地使劲跳,耳朵尖也红了。 但听到是关于那天的事情,她有些愧疚地道了歉:“对不起。” 本来目的就不相同,那个时候死脑筋,想着做朋友就不能再进一步了。 可是如果不做朋友,那又怎么能离她近些呢。 “南枝,我不是想要你跟我说对不起,”白瑰似乎有些晕头转向的,那边传来东西跌倒的破碎声,她没管,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原因。” 她温文尔雅,懂得很多宽容的道理,凡事以别人为先,有的时候却也会去追求自己想寻找的答案。 可南枝不想去说,抿着苍白的唇,别过飘散的耳发,想着该怎么糊弄过去。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烦恼,一时间完全想不出来,以至于时间长了,对面的人也通情达理不追问。 略有些尴尬的沉默,南枝心里准备好了一套说法,张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南枝!”门外传来吴宣意的声音。 这份安静被打破,南枝下意识瞥了一眼那挂在房顶处的监控,冰冷的红光,刺痛了眼。 南枝靠着墙,没应答,垂下黑眸。 “是有人找你吗?”白瑰问,“敲门声好像很急。” 南枝这边太安静了,一点响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她迟疑了一下,“嗯。”继续轻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母亲找我。” 白瑰很能理解:“那就先挂了吧!” “好。” 这次的通话以外来者的干涉而止住。 南枝取下耳机,随手丢在了桌面上。 敲门声还在响,母亲一声声的呼喊都像是厉鬼索命。 南枝见她没打算进来,便又恢复了那抹乖巧的好学生模样,坐在桌面前,静静地等待着训话。 “和同学打电话吗?”吴宣意站在门外发话,虽然看不到脸,却也能知道此时此刻她的面色该有多难看。 毕竟一位母亲的占有欲,强的令人发指。 “是的,母亲。” “很重要的同学吗?” 南枝微微皱眉,没说真话:“就是同学……而已。” 门外的吴宣意嗤笑出声:“阿枝,最好是这样,你该明白,你迟早是要出国的,朋友也没什么好,你要知道,天底下只有父母才是真心对你,你听懂了吗?” “……” 这种时候,南枝罕见地沉默了。 “南枝?”强势的女人很想冲进来,冷声吼道,“说话!” “……我知道了,母亲。” “知道了就好。”吴宣意在外面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对了,你快开学了吧,这几天就别出去了,拒绝不了的话把电话拿给我,我来帮你拒绝。”语气突然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懂得学会拒绝啊。” 母女情深的模样,有些假了。 南枝觉得这番异样,她要是还察觉不出来,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好的母亲,我知道了。”南枝垂着眼,手拿着笔重重地写着字,监控里只有一点轮廓,看不清。 吴宣意也没多想,关掉了手机,这次的敲门很轻,是在安抚里面的人。 “好好学习吧,将来考个好大学。你妈妈就可以跟着你享福养老咯。” 这样美好的画面,仿佛快要到了。 南枝没吭声,吴宣意也就不打扰她,下楼做完饭去了。 听到脚步声渐渐消失,南枝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拉了一下,没拉动,锁链的声音沙沙响。 意料之中吧。 南枝没有多少感触,对于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都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及时里面也有自己的戏份,她也无所谓。 重新回到书桌前,看着刚刚分神回答母亲问题时,无意中写下的字。 ——白玫瑰。 南枝面无表情的神色似乎有一些软化,安静的面庞上,嘴角挂着一抹极浅的笑。 以后买束白玫瑰送给她吧。 挺适合的。 10、第10章 以后买束白玫瑰送给她吧。 挺适合的。 南枝美滋滋地想着,转眼就看到桌面上一大堆的作业,漫不经心地拿起笔,写写画画,神情未变,十分认真。 暑假要结束了,作业不写完的话,估计又要被说了。 写作业的时候她太认真了,心无旁骛,以至于手机震动都没有察觉到。 一直写一直写,无人打扰的房间,南枝很喜欢,没有声音。等到了晚上,才堪堪把一半的作业写完。 南枝动了动发酸的脖子,甩手缓解疼痛,放到眼前看了一下中指,白皙的指上有个深深的红印子,写字写久了,它就变成这样了,坑坑洼洼的。 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个时候她应该打开手机,却不想太过疲惫,埋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宛若ye晚:[南枝还没回你呢?] gui:[没呢。] 白瑰坐在ktv的沙发上,有些苦恼地调回信息界面,上面是南枝的电话号码,还有自己发过去的几条消息,石沉大海,无人应答。 [南枝,明天能出来玩吗?] [我们要去逛街噢,很好玩的,一起来吗?] [南枝?] 白瑰拿着手机,望着天花板,面色潮红,眯起的笑眼也妖媚得要人命。此时魂不守舍地半躺着,短裤下,修长的大白腿随意摆放,活像一副美人画卷。 美人昏昏欲睡的姿态谁不喜欢? “白瑰?白瑰?”有人喊了好几声,才将快要睡着的白瑰喊醒。 多么嘈杂的声音啊。 白瑰揉了揉太阳穴,眉眼温柔,语气很轻,有些不舒服,“怎么了?” 肖俊峰将她扶起来,十分关心:“你还好吗?不要在这里睡,撑不住了就回家。” “你要走了吗?” 肖俊峰思考了一下,语气中略有些歉意:“不太行,这里只有我没喝酒,我可能要送大家回去。” 白瑰了然地点头,看了眼还在疯狂玩耍的一群醉鬼,顿了顿浅笑道:“你们不走,我自然也不能先退场咯。”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舒服。”肖俊峰懊恼地挠了挠头发:“早知道我就该阻止你喝那么多酒。” “好啦!也没喝多少。”白瑰安慰道,“我喝得算是少的了,我也没喝醉呢。” “那好吧,你要不去那边的小沙发上睡着?那里声音小。” 白瑰摇摇头,早就没了睡意,胃生疼生疼的,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她一直忍到了现在。 此时刚好可以找个理由出去一趟。 “我去趟洗手间,等会就回来。”白瑰挥挥手,便离开了。 洗手间很安静,她耳边也没有那种轰轰烈烈的嗓音,清静不少。 白瑰手捧冷水,浇了自己一脸,镜子里少女娇艳的面容被冷水扑湿,面带春色,逐渐褪去直至如常。 洗手间很少有人来,大家都在欢愉,胃部疼痛剧烈,白瑰也没绷住那张始终带笑的表情,头冒冷汗,痛苦不堪。 包里放着胃药,她进到洗手间吐了个天荒地老,酸水都吐出来了。 随后拿纸擦了擦嘴,又去洗了一把冷水脸,站在走廊上,默默地吃着顺过来的蛋糕。 包里有药,但要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药吃完后,白瑰果然感觉轻松了很多,疼痛也减少了不少。 她靠着冰冷冷的墙,一时间脑袋有些空白,拿出手机随手点了最上面的那串号码。 上面的备注只有一个字——枝。 电话铃声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可白瑰就是不想挂断,很执着地听着。 发呆的时候,电话突然通了。 “白瑰。” 那是南枝澄澈的嗓音,如泉水般清冷。 这还是自己头一次听到那个人念自己的名字,很好听,让人沉迷。 “南枝……”白瑰喃喃道。 她想或许自己真是有些醉了,都想跟人倾诉痛苦了。 南枝疑惑:“怎么了?” “没事呐,就只是想……”白瑰说着便愣住了。 想什么,想听听南枝的声音,又或许是想见见她。 南枝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白瑰轻笑出声,发自内心的喜悦,声音酥酥脆脆得,明艳的漂亮越发吸引人。 “……你笑什么?”南枝顿顿地问,似乎有些窘态。 白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眯着眼问:“你能来接我吗?” “……” 那边安静了一瞬,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伴着南枝淡然的口吻:“好。” 她总是这样,不爱多说几个字。 “那我等你。等你来接我。” 挂断了电话,白瑰就收敛了一切情绪,嘴角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走回了人群。 肖俊峰见人好好的,松了口气,开着玩笑:“还以为你被谁拐走了呢。” 许是刚刚的高兴影响着白瑰,她心情无比好,这时候也不吝啬自己的真诚笑容,“怎么会,我这么大一个人了。” 肖俊峰看着一如既往的她,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是哪里,只是觉得眼前的少女更加艳丽动人。 被别人放在心上的当事人却毫无察觉一般,坐在沙发上,动作优雅地小口喝起水果汁。 她眯着眼去听别人唱的歌,慵懒的姿态别有韵味。 白瑰听歌听了很久,听到大家终于决定要回去了。 肖俊峰是这次聚会的主办人,自然要安排好,把人安全送回家。 “白瑰,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肖俊峰十分贴心,此话一出,周围那些醉鬼全在起哄。 肖俊峰自然也意识到什么,红着脸让大家不要想歪了。 白瑰笑着摇摇头,十分善解人意:“不用啦!今天人那么多,你把他们送回去就好啦!” “啊,想不到我们这个电灯泡当的真是太亮了!” “就是说啊,肖俊峰,你也别小瞧了我们,你先送你女朋友回去吧。” 大家都支持肖俊峰先送白瑰,一个个醉了都不忘磕cp。 “白瑰……”肖俊峰没喝酒,但脸红的厉害,那双属于少年活力的眸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含着深情。 白瑰却并没有什么感觉,没有心动没有同样的爱意,依旧笑的温和。 白瑰坚持道:“真不用,我叫了人来接我的。”说到后面,眸中深处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系。 “啊?” 白瑰主动解释道:“是个女生啦。” 一句话便让那清纯的少年又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围人嘻嘻哈哈地催促,肖俊峰才叮嘱她几句话后送大家离开了。 夜晚的风总是很冷,吹散了长发,吹过脸颊。 那一晚白瑰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月亮高高挂起,星星泛着光辉。 她等到了满天繁星的美梦,却还没等到想等的那个人。 心灰意冷,这暖风都热乎不来。 “啊……果然是我,太让人讨厌了吗。”白瑰喃喃道,扯出一抹苦笑。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抬步走上点着灯光的大道。 少女的神色有些惆怅,身影孤寂,宛若吹不散的灰尘。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白瑰停住脚步,心砰砰砰地跳,她没看打电话的是谁,只是沉默地接起。 “……白瑰。” 身后的声音与电话里的重合,清冷又像光。 电话被挂断。 白瑰蓦然回首,见满星闪烁之下,那位乖戾的少女站在她面前,微微喘着气,一成不变的黑眸中带着笑意。 “我来接你回家了,白瑰。” 11、第11章 南枝在房间里有些懊恼,面上不显,可内心却已经焦躁不安。 她想出去。 可好像出不去。 门被锁上了,相当于被囚禁。 南枝眉头紧锁,眸中闪过一丝焦急。 她今天必须离开。 南枝握紧手机的屏幕没熄灭,刚刚挂断的电话还显示着,备注只有一串英文——flower。 一听到白瑰说需要自己,南枝就有些小羞涩,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答应。 但很快就想起自己被母亲锁在了房间里,可能出不去,便想了会,还是咬咬牙答应了。 南枝站在门前,微皱眉,黑眸如常,拉了拉门,没什么反应。 家里其余人的房间都是感应锁,而她不一样,母亲为她安排的房间,是只能从外面用钥匙锁住。 这该死的母爱占有欲。 南枝拿出一切可以用的东西来撬锁,却还是无济于事。 她头冒热汗,无意识地咬着唇,鲜红欲滴。 自己已经在这路浪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再这么下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怎么办……怎么才能出去?”她喃喃自语。 少女洁净的侧脸十分苍白,抬手抹去眼角处的汗水,唇瓣传来阵阵疼痛,松了口。 窗外的天空越发暗了,从暖意的昏黄至无情的深黑。夏日的夜风依旧刺骨,吹过窗帘来到少女身边,吹散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古板的房间阴森森的,高处的监控泛着红光,无人察觉。 南枝没有猛烈敲打门,而是拿出手机,神色坚定地播出了母亲的手机号码。 电话被瞬间接通,南枝沉默了一刻:“母亲。” “什么事?”吴宣意声音很冷。 “……我有些饿了,你能放我出去吃完饭吗?” 楼梯上有脚步声,逐渐逼近。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和门外的声音重重叠叠。 她说:“刚好,晚饭做好了,你出来吃吧。” 南枝不知道为什么在抖,浑身发颤,艰难地按下挂断键,听着外面开锁的声音,重重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在害怕什么,是怕母亲,还是怕…… 门外女人冰冷的面容入眼,南枝没有畏惧,看也不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从她身边跑过,冲出了家门。 身后似乎还有那股冷血的目光,可南枝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触,心还在疯狂跳动,她在想,白瑰会不会已经走了。 冷冽的晚风刺痛了眼,无人知道在街道上飞奔的少女到底在跑什么。 一个在等待,一个在奔赴。 这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给对方打个电话,一意孤行。 白瑰给出的地址离家不远,南枝骑上共享单车就冲,原本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地变成十几分钟就到了。 南枝气喘吁吁地停下,愣愣地看着那ktv的门口,关了店,空无一人。 凉意渗透全身,麻木不仁,那双幽黑的眸子宛若天空不见底,却无繁星点点,尽是失望与自责。 南枝呆呆得:“来晚了吗……”她却不相信地转过身,不相信那个人连一句消息都不发就走了。 前方灯火通明,一抹孤意的身影映入眼眸。 南枝眉眼微弯,浅浅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不见,那双眼睛漂亮得如满天繁星。 少女带着喜悦奔跑过去,她喊出了心系之人的名字。 “白瑰。” “我来接你回家了,白瑰。” …… 两个少女走在热闹的小吃街上,温柔的女生总是在跟旁边人说这话,看起来格外亲密,一个人的话语,显得有些距离。 “冰糖葫芦诶,”白瑰指着那一串串的食物,回眸笑着问:“小枝子吃吗?” 南枝看了一眼,“我都行,你要是想吃的话就买吧。” “那就买一个吧!” 白瑰笑眯眯地跟那老板说:“可以给我来一串冰糖葫芦吗?一个就行。” “好嘞,”那老板看起来老老实实得,见有人买,笑得合不拢嘴,拿出一个递了过去:“小妹妹那好哈,十块钱。” 一双白净的小手递过去崭新的十元钱,白瑰摸钱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她。 南枝小脸洁净无瑕,被铺了一层暖色的光辉,齐肩的黑发蓬蓬松松得,无辜平静的神色当真是乖巧。 “好乖。”白瑰没忍住感叹道,顺势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轻柔地揉了几下,撸猫似的。 南枝也没料到,一时间呆在了那里,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对方已经收回了手,下意识想要凑上去,却被自己狠狠地制止住了。 她发现自己内心竟有些不舍得对方,悄无声息地红了耳朵,垂下眼眸,跟在后面走。 这一路下来,都是南枝在买单,还帮忙拿吃的。白瑰左手串串,右手烤翅,被这样照顾得都不好意思了。 这一来二去得,白瑰总是想先付钱,无奈有人速度比她快。 “你不用花钱给我买的,我自己也有钱。” 南枝对钱无所谓,看着少女消瘦的身子,神色默默:“瘦,多吃一点就好。” 白瑰有些无奈,明明是南枝更瘦一些,反而说她更瘦。 “那至少你也吃一点吧。”白瑰将手中的烤串递到身后人的嘴边。 南枝摇摇头,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看着她,无辜又单纯。 “我在家吃过了,”南枝平静地解释:“现在吃不下。” 这么一说,白瑰更加不好意思了,只好一口口地吃下这些别人买来的小吃。 南枝倒是很享受看她吃东西,时不时偷看一眼,眼眸中有的时候会透露出不明的情绪,来不及去看清便一闪而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送到这里吧。” 她们站在红绿灯下,白瑰望了望对面的那条路,笑得格外温暖。 南枝愣愣的:“就这儿了吗?” “嗯!”白瑰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姿态别有风韵,伸出纤细的手指往对面指,“走个几分钟就到家啦!” 南枝顺着看过去,不远处是一所很高档著名的小区,能住在那里的人都非富即贵。 她忽然发现,她们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世界观,还有背景,人生。 自卑溢出来就变成了安静与孤僻。 “那我走了。”南枝面无表情地说。 白瑰点着头,绿灯亮起,她头也不回地向着前方走去,挥挥手,潇洒姿态仿佛无所畏惧。 她没看到,也不会看到,有一个人站在分别的那个地方站了很久,路人来来往往,黑眸倒映着世界的模样,却始终没有一个人。 南枝站到双腿发软,也不舍得离去,走的跌跌撞撞,拿出手机想问问白瑰到了没。 屏幕刚亮起,一阵电话铃声就传了过来——是母亲。 南枝看着屏幕可以动作,铃声响了很久最后被自动挂断,可那人就是不肯放弃地继续打着电话。 导致她连发消息都发不好,断断续续得。 两人通过手机号加了微信。 枝子:[到家了吗?] 发完后,很快得到了回应。 gui:[到啦到啦!不用担心,你呢?还在外面吗?] 枝子:[快了。] gui:[到家了给我报个平安。我很担心你的。] 南枝心里酥酥麻麻得,温柔如水,回应了一句:[好。] 她在电量快要消耗殆尽的同时,终于接通了那来自母亲的电话。 听完那边人说的话后,南枝心情迅速下跌,嘴角的淡笑都消失了。 “母亲。”只有两个字,口吻是除了平静以外的冰冷。 少女面色欲冷,走在路灯之下,垂着眼看不清神色,影子如人一般人心阴沉。 “别做错了事,”她微仰着头,看着这一晚繁星美好,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人都愣住了。 “别做错了事,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少女宛若从地狱回来,浑身发冷,透凉刺骨,拿出钥匙开了大门。 沙发上里面坐着三个人——面色疲惫却依旧古板的父亲正看着报纸;神情严肃,语气毫不留情的母亲,还在举着手打电话;唯一清闲的大概就是那叛逆的姐姐,一副看戏状态。 桌上摆着一本本藏起来的画册,在开门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少女身上。 南枝背挺得很直,平静的面容,散发着冷气的身躯,眼眸黑得深不见底。 “母亲……是我错了。” 她依旧懦弱。 自卑,退缩,无法反抗。 这就是她劣质了十几岁的人生,已成定局。 这样的她,又怎么能配得上白瑰呢。 白玫瑰的芬芳总是那么勾魂。 南枝忽然有些难过,却也坚定。 那就紧紧地跟在白瑰身后,永远追随,至死不渝。 12、第12章 南枝依旧记得,那个晚上的星星有多亮;月光有多温暖;家,有多么寒心。 母亲说,那一次放任她跑出去是给我的最后的机会。 原来,这就是家啊。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开学季,被锁在房间里数日,饭菜都是母亲端上来的。 南枝早起的时间不定,这次是三四点钟就醒了,醒了去打开窗户,站在那里吹了会凉风,醒了个透彻。 她有些无聊地听着耳机里动听的歌曲,把玩着手机,看着信息上的几句话。 这几天虽然不能出去,但好歹知道了白瑰家住哪里。 于是疯狂购物,给白瑰硬生生地补上了十多个生日礼物,把人家白瑰给吓到了。 白瑰开始还在拒绝,到了后面也就懒得拒绝了,因为那少女根本不会听。 这样久而久之的相处方式,略有些偏差和不对劲,但两个当事人却格外享受。 太阳照常升起,光辉划破天界。 七点钟一到,脚步声很准时。 “母亲。” 打开的门被敲了几下,南枝以为是吴宣意,还未抬头就先乖巧喊人。 “哟,真不好意思,”靠着门的骄横少女微微仰头,嗤笑着:“我可不是老妈。” 听到这声音,南枝笔一滑,整洁的书面上便多了一道不合时宜的线。 她懒懒地抬眼,口吻很淡:“你来这干什么?” 南易欢笑得无辜,“不干什么呀!作为你的姐姐,我还能害你不成?” 南枝没回答,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书包。 南易欢也不离开,打了个哈欠:“南枝,我提醒你,别再惹妈妈生气了,要不然她会疯的。” 安静的少女还是不吭声,她又继续说道:“说起来也奇怪,你这几天出门情绪一直不对劲,这一年不对劲的次数比以往几年的还要多。比如逃出去见一个人,又比如你画册上的那个漂亮女生。”语气玩味,漫不经心又很刻意。 “……” “那个女生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南易欢佯装若有所思的模样,嗤笑道:“是叫白瑰对吧!那个还没进学校就十分有名的才女?” “……”南枝这次没有忍,背上书包,站在她面前,气质清冷,神色淡然:“关你什么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说着南枝一顿,语气中带着嘲笑,“前校花。” “南枝!!!” 自从大家在校园论坛上见到白瑰的真容,校花之名便就到了白瑰身上,这是南易欢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 一个还未到来的人就抢了自己的名誉,换谁都不能忍。 南枝冷眼静看,“我在这,不用叫的那么大声。”说着她就要路过,往外面走。 南易欢气的想要抓住她,却发现少女自己停住了,停在旁边,很冷地瞥了一眼:“说实话,就你这个样子,狗见了你都摇头。以前你当上校花是因为他们眼神不好,现在好了,自然你就不是了。好自为之吧。” 明明是两姐妹,却针锋相对,倒也是只在对方露出真面容。这种嘲讽南易欢听多了,也就麻木了,还能反向嘲讽。 “你这姿态,还不是连我都没比过。” 南枝啧了一声,瞥见楼梯口处的身影,顿了顿,没搭话,垂着头一副卑微模样,走了过去。 吴宣意一件这不好的场面,就知道姐姐又在“欺负”妹妹了,冷着脸吼道:“南易欢,你对你妹妹好点不行吗?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哎呀呀,老妈你又偏袒她。”南易欢脑瓜子嗡嗡,摸了摸耳朵,笑得轻轻松松:“我当然知道她是我亲妹妹,还是我的好妹妹。” 最后三个字是从嘴里蹦出来的,一字一字念的很重,满眼趣味地看着女人身后的那个阴沉沉的女孩。 “傻bi。” 南易欢当着女人的面,目光透过她,对着女孩笑骂着。 “你说什么?”这个家里最听不得粗话,吴宣意紧紧蹙眉,口气重了些。 南易欢没理,笑着耸了耸肩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吴宣意大手一排,冷声道:“下去吃饭吧。”说完她开始敲姐姐的房门,生硬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柔,叫她出去吃饭。 可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南枝看着这一副和谐的模样,自嘲地微勾嘴角。 餐桌上是一如往常的面包牛奶,父亲早就吃完了,戴着圆框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古板又无趣。 听见有人下楼,他顺势瞥了一眼,见是南枝,重新看起了报纸,一句招呼都没打。 南枝也不在意,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慢吞吞地小口吃着面包。 灯光一暗,有人坐在了她对面,不用想也知道是南易欢。 毕竟喜欢坐她对面的人,也就只有姐姐了。 有一次南枝问她为什么喜欢坐对面,明明相看两厌,不离远点却硬是要看。 南易欢却说:“坐远了感觉我怕你一样,坐对面是因为我们永远是敌对关系。” 那个时候南枝嗤笑一声:“幼稚。” “你不幼稚?” “我哪幼稚了?” “是是是,你不幼稚,你跟个小学生一样。” “……” 以前无聊的生活里,南枝也就只能找找南易欢斗嘴来欢乐了。而现在不一样,她有了一份愿望,愿望是——白瑰。 吃完早饭就要先走一步的南枝却被刚下来的母亲叫住。 “南枝,你等等姐姐吧,今天你们两一起去。”母亲和姐姐一同下来,女人见人要走连忙喊住。 南枝握住门柄的手顿住,漆黑的眸子侧目看她们,淡色的唇一张一合地试图拒绝,“母亲,我一个人走,也可以。” “不行,太危险了。”母亲毫不犹豫地说着,不给她任何反抗。 南枝只好收回手,站在门边静静地等着。 母亲和姐姐相谈甚欢,虽然平时吵吵闹闹但也有很多时候是温馨和谐的,父亲也时不时会开口插几句话。 而站在远处的南枝,就像是一个异类一样,孤僻又不招人喜欢,被忽略的宿命。 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听着耳机里的歌曲,望着远方升起的太阳,又想到了白瑰。 心情一时间有些激动,因为今天开学了,就说明以后上学她都能天天看见白瑰。 南枝那双深黑的眸色都变得柔和了些许,动了动僵硬的脖颈,不显愉快地伸了个懒腰。 时间不早了,南易欢总算是吃完了饭,迈着不快的速度走了出来,还给了一个挑衅般的笑容。 南枝因为想快点到校,在看到那个人的同时转身向前走,根本没注意。 身后的南易欢笑容一时间僵在了脸上,脸色发黑,不过到底没有发火,跟了上去。 眼见那人越走越快,身影越来越小,她还是没忍住大吼了一声:“南枝你赶着去投胎呢,走那么快,要死啊!” 前面那瘦瘦的女生停住了脚步,回眸看了一眼她,面色冷淡没说话,而是去了一家包子铺。 南易欢:“……”真是够了。 早晨长长的队伍,包子铺的阿姨认识南枝,十分热情地打招呼:“阿枝要去上学啦?” “是的阿姨。”南枝乖顺地说:“今天我想要三个肉包子,两个馒头可以吗?” 阿姨笑眯眯地给她装起,说:“诶南枝胃口变大了?不过也好,多吃一点,你太瘦了。”说着就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南枝用手机给了钱,鞠躬道谢后转身看见气喘吁吁的姐姐刚好追了过来。 南易欢一上来就很喜悦,惊喜又高傲:“哟!这是好妹妹给我买的吗?”她看了看那蛮有重量的袋子,假装羞涩地想要伸出手,“这么多呀,姐姐可能吃不完呢。” 说完这话,她便愣住了,只见南枝将袋子拴好放进了书包里,抬头一脸茫然:“什么?” “……不是给我买的?”南易欢笑得僵硬。 南枝:“?” 她冷眼道,“你在想什么呢,自己想吃早饭自己去买。” 说着她又看了眼时间,好意提醒:“对了,你要买的话得排队,到时候去学校肯定会迟到。我就不等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南枝此时的心里美滋滋的。 帮女神带一份早餐,到时候女神肯定会开心的吧! 13、第13章 “……?” 少女飞快奔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南易欢没忍住低声咒骂几句。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跑那么快。 她看了眼长长的队伍,又看了眼时间,是真的来不及,便也跑了起来。 速度有些慢也很正常,毕竟她几乎不锻炼,整天宅在家里打游戏看电视。 提前来到学校的南枝已经在人群中飞速穿插,来到自家班上发现已经有小一部分人早早的到了。 看见来人是南枝也都重新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只有林晚一个人嘻嘻哈哈地走过去,手臂一伸揽住肩膀,一副好兄弟的场面。 “早上好哇,南枝你还来的那么早啊。” 南枝无心跟她聊天,有些敷衍却让人看不出来,“没你早呢。” 林晚笑着打了个哈欠说,“白瑰今天就来了,原本是去a班来着,没想到她和她男朋友都主动申请说来我们b班。” “两个学霸,一个我女神,一个我……大傻,淦!我简直不要太爱女神了好吧。”说着说着她就激动起来了,眼神中还有些期待,大手一挥,揉着南枝披散的齐肩短发,笑得猥琐。 南枝根本躲不开,有一些小无语:“……”我说你这个人,真的是,说就说揉我头干什么。 而且那才不是你的女神,是我的! 南枝其实很抗拒别人动她脑袋,让她会产生一种危机感,当然白瑰除外,她是例外。 她忍耐住想要打人的冲动,林晚总是这个样子,时间一久,自己的情绪就被带动起来了。 社交牛逼症林晚,在线搞事:“我告诉你哈,我们就该给他们准备一点东西,来热烈欢迎!” “什么东西?” 林晚笑的很贱,指着最后一排多出来的两张空桌子说:“看到没,那是我今天给他们提前搬过来的,我善良不?” “善良善良。”南枝很乖巧地附和道,“然后呢?” 林晚微低头,悄悄地说:“我在其中一个抽屉里面准备了个礼物。” “什么礼物?” 她双手叉腰,表情很贱:“先不告诉你,告诉你了就没意思了。” 南枝也不在意,看着那两张空桌子问:“还有没有礼物的桌子是哪个?” 林晚指着靠窗边的那个桌子说:“那个”随后低声问,“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送个礼物吧。”南枝一边说一边把包子拿出来放进抽屉。 林晚诶了一声,“是给白瑰的吗?” “……你猜得好准。” “哈哈哈哈哈。”林晚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随后疑惑:“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坐那里?” 南枝回了自己的位置,很平静地说:“我不知道的。” “那你?万一是肖俊峰坐那了,就有人该误会了。”说着林晚扫了一圈四周八卦的目光,无奈摇头。 南枝无所谓道:“二分之一的概率,我相信我的运气还没有差到那种地步。” 后面的事实证明,南枝还真差点运气,直接越过了二分之一的概率。 林晚讪讪地笑了,坐在她前面,又独自聊了些琐事便闭上嘴拿着南枝做完的暑假作业抄了起来。 时间过去的很快,教室里来一波又一波的人,大家欢闹着,激动地向朋友诉说乐趣。 而靠窗的那一列,林晚补起作业来谁也不搭理,而南枝,在同学眼中本就是个孤僻的存在。 早自习的铃声一响,大家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声音却还是没有消失,小声说着话。 进来的老师大肚皮胖子脸,笑起来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城府极深,眸中带着精光。 “诶诶诶同学们安静一下。”大肚皮老师双手一拍,着实有些用力了,感觉讲台都要散架了一样。 兴许是提前知道些什么,大家都很快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大肚皮老师朝门外挥了挥手,笑得慈爱:“两位同学,进来吧。” 可不该是慈爱吗,这来的两位都是成绩优异的学生,来之前这位老师可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连南枝都不是例外。 男生最先进来,长相英俊笑容灿烂,引得一群女生欢呼。 这可不就是肖俊峰吗。 接着进来的便是还未见其人,就得了邛崃二中校花名声的——白瑰。 少女容貌惊艳,冷白色的皮肤看起来娇娇嫩嫩得,穿着统一又朴素的校服却还是那么出众,气质更是男女通吃的温儒。 “大家好,我叫白瑰。今后的一年里请多多指教啦!” 14、第14章 白瑰的名气明显更高,无论是女生还是男生都非常喜欢这个少女。 “好了两位同学,我叫李成,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会一个一个解答的。” 李成拍拍手叫大家安静下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让人真的很难不怀疑他到底看不看得见。 他说:“那么有四个空位,你们随便坐。如果在后面看不清就要跟老师说,这里有三个特殊位置呢。”他指了指讲台两边的空地,左上角的空位,搓了搓手。 “好的李老师。” 两位新同学的乖巧成功让李成舒适极了,原本还想骂一骂大家上学期考得稀烂的分数,现在也不想骂了,直接进入正式话题,激情演讲。 白瑰最先坐下的,似乎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想好了。 二话不说,她一屁股坐在了南枝旁边,笑得眼眸弯弯,挥手低声细语:“嗨!我的新同桌?” 南枝一脸懵逼:“啊……”随后反应过来,眼神躲避似的看着桌面不抬头,小声又很呆地回答:“白瑰早上好。” 此时的她十分激动,心跳声砰砰地响,好在教室够吵闹,彻底掩盖住。 激动归激动,但还是有些疑惑。 南枝看着这对情侣分散开来,不坐最后一排来跟他们坐,一个坐在了前面林晚的旁边,一个坐在了自己身边。 全班的这两个位置是空的,林晚不喜欢两个人一起坐,老师也就没强求,而南枝,性格孤僻,透明人,也没有人愿意跟她坐。 有老师常常看到她们两一起,就会摇头说:“关系好为啥非得分开坐?” 他不知道的是,南枝也不喜欢和人一起,相比于合群,她可能更喜欢自己一个人,林晚只是个意外,太外向了。 “诶你们俩坐那呀。”李成惊讶地喃喃道,“我还以为作为朋友的你们会坐一起呢,专门让林晚抱了两张空桌子过来呢。” “老师我不同意!”林晚嚷嚷着举起手,表情愤怒还带着未消散的诧异。 李成面露凶意,瞪了一眼她,问:“你不同意啥?” 林晚双手叉腰,气势汹汹毫不畏惧地说,“我不同意肖俊峰坐这里,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和人同桌。” 李成没看她,转眼问她同桌,“你的回答呢?坐这被女生欺负还是坐后面?” “老师不用了,我就坐这。”肖俊峰笑如春风。 “肖俊峰!!!” 林晚当场炸毛了,把南枝都给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瞥向旁边人,发现白瑰面色如常,笑容浅浅,见惯不惯的模样。 在李成有些犹豫的时候,看见肖俊峰无所谓地揉了揉耳朵,带着逗玩的语气说话。 “老师别担心,她打不过我的。我们俩从小就认识了。” 这句话安抚了李成,他警告地瞪了一眼林晚:“课堂上吵吵闹闹干什么,坐下!” 林晚:“我......” 肖俊峰笑眯眯地把手放到她肩膀上,重重一按,坐下的同时,女孩整个人都愣住了。 林晚瘪嘴,干脆地看着窗外,独自生闷气中。 南枝看着这场闹剧从开始到结束,分神去惋惜一下自己放在后面桌子抽屉的早饭。 想着香喷喷肉又多的包子,肚子居然咕咕地叫了起来,还带着一丝收缩的疼痛。 本来可以庆幸一下应该会没人听见,然而就在刚刚全班突然安静了下来,以至于这个声音无处可藏,落入了旁边人的耳朵里。 白瑰低下头,唇瓣微张:“饿了?” 南枝抿着唇,没吭声,缩了缩身子,头都要低到书桌下了。 她弯着的背突然被人轻轻一拍,很柔不重,侧目看少女柔和的面庞。 “不要驼背,以后会不好看的!”白瑰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笑容浅浅,“饿了的话,我朋友还有吃的,下课后我就去给你拿。” 女神善意满满,温暖了南枝的心,她本来想开口说吃的在后面,这么一瞬间就不想说了。 但是想了想,让女神给自己拿吃的,好麻烦,于是她还是开口说了,轻声细语得,“白瑰,早餐在后面的抽屉里。”她没有说我的,因为她还是想送给自己的女神。 白瑰瞥了一眼空桌子,很聪明地想到了些什么,眼眸弯弯:“你放后面干什么?” 南枝一时间憋不出什么谎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不说话?” “我......” 南枝感觉自己的耳朵尖发烫,下意识地伸出冰凉的手指捏了捏,一副要羞愧至死的模样。 之前相处的几个月,都是擦肩而过,两人从未像现在这样。 白瑰见好就收,笑道:“好了,我不逗你了。” 大家都在乖乖地听讲台上班主任的讲话,只有南枝,在一堆书后面,偷偷地看了白瑰很久。 不知不觉,白瑰在她心里的称呼也从名字变成了女神,跟林晚学的。 女神真好看,女神今天扎的高马尾好沨,女神穿校服也闪闪发光。 为了不被人察觉,南枝把头埋进臂弯处,侧着脸看窗外湛蓝的天空。 女神今天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是玫瑰花香呢。 阳光璀璨,绚丽夺目,照在她半张冷白的面容上,暖烘烘得。 南枝平静的黑眸中有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嘴边带着淡笑,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这种温馨的场面十分美好,美好到她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接下来,头一疼把她的瞌睡虫给惊没了,侧面证实了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正正的现实。 一根粉笔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南枝还未抬头就被人轻轻揉了揉脑袋,又是一根粉笔,这次却砸在了那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上。 她愣了愣,连忙看过去,“没有事吧?” 白瑰无所谓地笑笑:“没事,不用那么紧张。” 南枝见那双手依旧白嫩,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女神没因为我受伤,不然自己得愧疚死。 “南枝。” 李成那笑眯眯的肥脸突然出现在白瑰旁边,吓得南枝差点就要站起来护住女神。 不过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面色平静地与那双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对视着,“李老师。” 无意中看到了女神那双柔情的凤眼,下意识地对比起来,一丑一美,两个极端简直绝了。 果然女神最好看! 南枝在心里默默拍起了彩虹屁,而当事人却不知道,还在想怎么帮自己的新同桌脱离苦海。 “昨天晚上熬夜赶作业了吧!” 南枝沉默了一瞬:“怎么了吗?” 李成书本一关,抖了抖浑身肥肉,说:“看你面色发黑,显然没睡好呀。” 南枝:“?”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严重怀疑自己的容貌不保,在女神面前当了个小丑。 然而触感很滑嫩,她忽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明明十点钟就睡了,哪来的熬夜以及面色发黑。 南枝看着班主任诧异的笑容:“……”这老师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诶,你以往不是都对我爱答不理的吗?怎么今天这反应不太对呀。” 以前南枝也被这老师语言欺负过,本来都无所谓的,无论什么招都不理。 无奈旁边就是女神,害得她心一慌,啥都在意起来了。 李成眼睛贼犀利,目光落在了女神身上。 南枝抿着唇,手里都握出汗了,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估计是怕了,怕大人们见多了情情爱爱,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心思;更怕的还是女神知道自己的心悸后露出的厌恶的表情。 15、第15章 “难不成是因为有同桌了?”好在李成并没有想到其他地方去。 南枝心下松了口气,握紧的手也缓缓放松了,听到这一问话,却不免有些悲伤。 也对,在这个同/性/恋还没有完全被人们接受的时代,两个女生玩的好也就只能是闺蜜,无法再进一步了。 南枝垂眸,又恢复了那个乖顺的模样。 她说:“很抱歉,李老师。我在课堂上睡觉了。” 李成挑了挑眉,这才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以前的那种清冷劲。他摆摆手:“你这也不是一两次了,你看我以前说什么了吗?我就是想欺负欺负你而已。” 说完他就回到了讲台,讲起了开学该做的事项。 一个老师把欺负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白瑰还真是头一次见,没忍住凑近南枝,低声询问,“他一直都这样吗?” 少女呼出的气全打在南枝耳朵上,酥酥麻麻得,那股淡淡的玫瑰花香环绕四周,晕乎乎得。 她继续笑道:“我感觉他肯定不是在欺负你,而是在逗你。” 南枝注意力根本不在话题上,只知道自己的耳朵尖越来越烫,真想去揉一揉降降温啊。 这么想着,还真有一双冰凉的手贴上了耳朵轻轻地捏了几下,南枝僵住了身子,呼吸声变得急促了些。 她抬眸,看白瑰笑得美颜如花。 淡淡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心爱的人就在眼前,那双温柔的眸子里全是自己的模样。 “耳朵怎么那么容易红呀?” 白瑰微微低头,借着书堆得高,轻声笑着,手还轻轻地捏着她的耳朵,冰凉舒适。 南枝木着脸,呆呆秀气的模样不知道有多招人喜欢。她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你不要摸我耳朵了,很烫很热的。” 女神着实太撩人了,南枝有些扛不住,心里莫名羞耻。 她卑微地低着头,听到头顶愉悦的笑声。 “我想,李老师那么喜欢逗你,也肯定是因为你太老实了吧。” 白瑰凤眼弯弯:“南枝,你真的是太可爱!” 被调戏后南枝的耳朵一直红着,心里反反复复想着刚刚发生的场景,甜滋滋得。 正美美地想着女神,肚子又是一痛。 她感觉自己真的是快要饿昏了,这时间还过得如此漫长。 铃声敲响,一下课广播就传来声音要举行开学典礼。 大家啰啰嗦嗦地都在往外面走,白瑰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南枝,疑惑道:“你不下去吗?” “嗯……”南枝瞥见前面假装找东西的人,说:“我等林晚。” “啊?” 林晚突然被戳,吓了一跳,诧异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南枝:“……” 白瑰笑着挥挥手:“那我就先跟阿峰走了,你们也最好赶快下来吧。” 看着这对神仙眷侣,南枝咽下心中的悲伤,说了句:“好。” 少女与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她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喃喃道:“女神真好。” “是吧,我也觉得女神很好。”林晚见人都走了,也就没再翻东西,手臂搭上她的肩膀,惋惜般开口:“就是眼光不太行,看上了肖俊峰这个人。” “……话说你呆在这干什么?” 南枝边问边从那抽屉里头拿回了自己的早饭,小口吃了起来,抬步打算走下去了。 却被林晚一把拉住,“诶等等,等我干完一件事,马上就下去!” “干哈?” 接下来的一幕,让南枝停住了吃香喷喷的包子的动作,一脸震惊,没忍住打了个嗝。 只间林晚从抽屉里拿了一个饭盒,透明玻璃的,里面还有两只蟑螂在爬。 南枝:“……”她看了看手里的包子,感觉这吃的顿时就不香了。 “你……” 南枝艰难地咽下刚咬下来的包子,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那短发少女把饭盒毫不犹豫地放进了自己同桌的抽屉里。 林晚一气呵成,完事后还拍了拍手,大大咧咧地往外面走,“走吧南枝,我们该下去了。” “……额好的。”南枝没管,吃着包子,小脸鼓鼓地就跟着走。 两人到操场时,大家早就集合完毕,此时赶过去略有些突兀和尴尬。 不过好在二人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也不在乎这些,麻溜地跑到了自家班级上,站在最后。 “你们两个在楼上干什么呢,啰哩巴嗦的。”李成不满地皱着粗眉,看起来十分凶煞。 南枝没吭声,林晚笑得灿烂解释:“哎呀也没有什么啦,我们就一起去上了个厕所,时间耽误久了而已。” 李成哼了一声,没再质问了。 开学典礼真的是又长又痛苦,起码大家要站一小时。 南枝乖乖地,眼神却飘忽不定,时不时往一会儿,找自己的女神在哪里。 “你低点头。”无奈前面这个人稍微有点高,南枝只好开口。 “啊?”林晚疑惑,还是照做了。 南枝双眼一亮,她找到女神了,就在前面四个人前头,不远。 她趁李成不在,小声叫了几声,却发现女神根本听见,或则是说没注意。 “你别叫了,女神跟肖俊峰在聊天呢。”林晚一语点破:“你说话他们也听不见。” 白瑰当然没听到了,身边的杂音特别多,而且她注意力一直在男朋友身上怎么会听到呢。 南枝忽然沉默下来,静静地看着女神和那长得好看的男生聊得欢喜。 或许是出于自己并没有什么身份去追问发气吃醋,内心从激愤变为了平静。 “诶我说你,你这眼神不太对啊。” 林晚察觉出了不对,注意到南枝看女神的目光分明就是追寻欢喜还带着一丝丝……舔/狗的味道。 她摸了摸下巴,看见身后的人因为自己说的话垂下了眼眸,让别人无法看清她的情绪,还在试图挽救。 林晚小说看得多又杂,情情爱爱占十分之九,这怎么会看不出来什么。 “你……不会是……”她说得神秘兮兮得,话不说全一脸犹豫。 南枝忽然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情绪外露,好在只有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林晚注意到了,要是别人就不知道怎么去诋毁女神。 一想到女神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失误而被牵连,南枝的情绪就不是很高,气质越发冷了。 林晚一见她这阴沉沉的模样,吓了一跳:“诶你别生气,我又不会说出去。” 南枝闷闷地说:“我知道。”她只是在生自己的气,怎么那么不小心。 “那你咋还这幅样子?吓死人了。” 南枝一声不吭,从现在到结束就没抬过头了,很能控制自己看都不看女神一眼了。 倒是林晚,嘴巴一直在说话,说个不停,当场讲解女神和她男朋友感情有多好。 前面几个人倒是听的起劲,而她真正讲给的那个人心情烦躁。 南枝没忍住冷声道:“能不能不说话?” “诶,”林晚笑眯眯得:“果然只有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情绪异常吗?你真是可爱呢南枝。” “……” “可你觉得我说错了吗?”林晚说,“你看他们两个确实很般配,不是吗?” 南枝恹恹得:“所以呢,你觉得我会去强行拆散吗?” “我不觉得。我只是在提醒你,别对白瑰好得太过了。”林晚已经看出她隐藏的性格——舔。 怕什么来什么,舔/狗深情。作为好友的林晚仿佛看见了女神和肖俊峰快乐甜蜜,而这个可怜的娃还在不停讨好中。 林晚瞬间下定决心:必须要救下这个苦命的娃!不能让她成为舔/狗。 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真是像个妈婆子一样操心娃。 原本那句话的意思是不要陷入单恋情海太深,不要当舔/狗!结果南枝理解成了:“对她很好她会来喜欢我吗?” 林晚:“……” 她冷酷无情:“不会。你别想,怎么可能。” 南枝失落了。 林晚无情嘲笑,让她抬头看女神和别人甜蜜的场景,说:“女神是很好,但她对所有人都很好,性格就是那样。你看她对你和对别人根本就是一样的好吧。” 女神说她可爱,也可以说别的女生可爱。对她好也对别人很好。女神这样的性格完全就是对谁都温柔。 白瑰真的太像仙女了,善良又温柔,成绩好样貌好家庭也好。 “女神真的是太好了,对谁都不会偏心,带给每个人温暖。”南枝喃喃道,几乎是热泪盈眶。 林晚听到了,一脸懵逼:“纳尼?”这想法咋和别人不太一样,为啥会歪成这样。 “你这思路也太清奇了吧。”林晚无奈道,她有预感,将来自己是挽救不了这个终极舔/狗的。 南枝仿佛没听见,经过那么一说,她好似悟懂了什么,看向白瑰的黑眸里多了坚定与追随。 “你真是没救!”林晚大声嚷嚷,成功把班主任招来了。 “你叫什么叫!”李成气势汹汹地站到两人面前,“我看你们两好半天了,说话就算了,声音还越来越大。” 林晚秒认错:“老师对不起,我不应该跟南枝同学讲话,我们应该安静。” “呵,以往看你们是女孩子,平时也乖说说就过了。但我看你们真是越来越嚣张,不给你们点惩罚,还真当我脾气好。”李成冷笑一声:“给我站最前面去丢丢人。” 林晚垂头丧气地拍了一下还沉浸在女神耀眼光辉中的南枝,看着她那副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南枝走啦,我们要当着你女……新同桌的面丢人去了。” 南枝回过神,看了看旁边一脸戾气的李成,还有些迷茫:“什么?” 林晚:“……”不管你算了,就让你在这被老师骂! “别什么了,赶紧去前面站着。”李成不耐烦地说。 于是一脸丧气的林晚就带着迷茫的南枝,在众人看戏的目光中站到了第一排的前面,鹤立鸡群。 就这样一直站到了开学典礼完。 “丢人丢到家了呀。”解散后林晚喃喃自语,痛彻心扉。 南枝刚想说什么,眼睛不知道看到了谁,所有视线便都放在了那边。 白瑰逆着人群,走向她们,眸中含着光芒,笑得柔美。 “发生了什么事吗?二位。”她问。 林晚说:“讲小话被发现了。害。”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她就心肌梗塞。 南枝抿了抿唇,似乎觉得丢脸,就垂着眼没说话。 林晚一时诧异,怎么会是这副模样,随后又想到舔/狗的一项特征——自卑。 完蛋。这家伙估计要在舔/狗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南枝?” 听到女神轻轻地喊自己名字,南枝这才抬眼,眼神平静地应道:“嗯。” 林晚:“……?”咋感觉这人,和之前那个,不是同一个人呢?说好的喜欢和崇拜呢,这幅冷淡的样子完全不对劲啊! 白瑰拉了拉旁边的男生,说:“我和肖俊峰怪好奇的。” 肖俊峰顺势嗯了一声,挑屑地看了林晚一眼。 林晚注意到,翻了个白眼没管。 “其实也没聊什么,”南枝温吞的话语很悦耳,“就是讲了那天我走后,你们去哪玩了,听她说你们玩的很开心。” 在场三人,听了后都有不同的反应,迟疑和若有所思。唯有白瑰,依旧笑如春风:“这样啊,还以为你们谈的会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林晚想,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大家一路走着,气氛有些尴尬,南枝畏畏缩缩地走在离女神远点的地方,落后几步。 等回到教室里坐下来,就开始准备上第一堂课了。 课堂才开始没多久,就有人丢了张纸条过来,十分隐蔽。 南枝仗着被书遮掩,在桌面上就打开了纸条。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其实那天你走以后我们就散了。 16、第16章 散了……南枝愣住了,回想着不久前讲的话,顿时内心羞涩。 第一次在女神面前这样撒谎,就露馅了。 女神没当场点破自己,而是很温柔地帮她隐瞒了下去,不让自己出丑。 南枝在心里补起了戏,给自己激动得,对女神的好感度直接爆表。 她缓缓写下一句话:她没有拆穿我。 仅仅几个字就能让林晚看出来她到底有多喜悦。 林晚无奈叹气,瞥见旁边的男生翻着抽屉拿东西,一脸若无其事地将数学书拿了出来,感觉奇怪。 那放了蟑螂的碗去哪了?不在肖俊峰抽屉里吗? 林晚犹豫片刻,“你抽屉里有碗吗?” “碗?”肖俊峰突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是你放的,所以把它打开放进了你的抽屉。” 南枝只听见前面椅子“腾”的一声,前面人的挡住了光芒,倒影出了阴影。 桌子猛烈震动了一瞬,书本堆的高,有几本散落在了地上。 她微微皱眉,弯下腰捡书。旁边的白瑰看见,也蹲下身帮忙。 肖俊峰一见这场景,哈哈大笑:“骗你的,那碗我丢进垃圾桶了。” 林晚:“……你是不是有病?”骂完人,她蹲下拿起南枝掉落的书本,放在桌上真挚道歉:“真是对不起啊南枝。” “没事。”南枝摆摆手,整理好掉落的书,看了看林晚,又看了看肖俊峰,心里有预测地问:“怎么了吗?” 林晚咬牙切齿,“没事,就是跟肖同学玩了一个小游戏。” 一听这话,就知道林晚恐吓的计划被破坏,还被人倒打一把。 林晚重新坐下,南枝看到她的手捏上了肖俊峰的腰,一百八十度旋转。 肖俊峰脸色瞬间变黑,硬是咬牙不吭声,忍着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只手从腰上拉开。 “谢谢白瑰。” 南枝侧目道谢,却刚好见白瑰望着前面两人的玩闹行为,眉间忧愁。 她怔愣一瞬,明白或许白瑰是吃醋了,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家男朋友与别的女生相处亲密。 “没事呢。”白瑰收回视线,浅笑安然,看不出来有何压抑。 “嗯。” 开学第一天的课程都是再讲规矩,很是无聊,全班同学在这夏日炎炎,昏昏欲睡的状态下硬生生地熬到了中午吃饭。 上午都最后一节课距离打铃还剩一分钟,大家蠢蠢欲动,已经有人迈出一只脚,奔跑姿态,准备冲出去了。 老师眼尖看见,拍拍桌子正要说话,铃声已然降临。 头顶的天花板发出轰动的脚踏声,原本安静的校园一下子就变得热气腾腾,活力四射。 老师见是在管不住,不甘心地看了眼还未讲完的题目,在同学们焦急的目光中,挥了挥手,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叹了口气。 班上的人一下子就消失了四分之三,剩下的人不多,爱学习的人占一个。 “天呐,班长还在认真学习呢。”林晚注意到第一排那笔直的身影,忍不住感叹。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肖俊峰毫不犹豫地嘲讽,原先那副清纯男高中生的模样早已崩的无法挽救。 林晚此时正好收拾完东西,脱下外套铺在桌面上,打算美美地睡一觉。 就听见某人嘴贱的话语。 林晚:“管你屁事!” 眼见前面两个欢喜冤家又要吵起来了,南枝无奈扶额,白瑰好声好气地劝道:“别闹了,班长在学习呢,不要打扰到了。” 大家都下意识地看向第一排那个男生,见男生看着他们,都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 看天的看天,睡觉的睡觉,吹口哨的吹口哨。 班长看着古板不近人情,实则是个老好人了,老实又热心,面冷心热的那种性格。 “两位新同学,不去吃午饭吗?”班长推着眼镜走到了他们面前,善意提醒:“开学第一天的饭很快就会没有的,现在去还来得及。” 白瑰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肖俊峰反应很大,推了一把自己正在睡觉的同桌,一声惨叫,“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中午去晚了没饭吃啊!” 林晚刚趴下,就被人推了推,抬起头,眼睛一瞪:“闭嘴!” 这幅样子倒是吓到男生了,瞬间安静,看着她又重新趴下去,还留了个后脑勺给自己,气的牙咬咬。 见场面安静不少,南枝才悠悠说道,“没事的班长,等会我们带他们去吃中午饭。” 少女的嗓音静静得,很润清,听着舒服。 班长似乎很放心她,轻轻点头不再说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算着还未解出来的数学题。 白瑰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女的宁静的侧脸,却又在那双黑眸露出疑惑的眼神中摇头,移开了视线。 她认认真真地拿起笔做题,气质中带着几分疏远感。 南枝觉得很茫然,不知道女神为什么不开心了。 想了想,一定是自己惹到女神了,让女神不开心这件事一直缠绕心头,愧疚掀起了巨浪。 她趴在桌上,周围满是阳光和玫瑰的味道,沉沉睡去。 …… “你明明不喜欢笑,为什么还要笑?” 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对视着,一个满身污泥坐在地上,好不狼狈,黑漆漆的眸色看的人发慌。 一个小女孩光鲜亮丽,宛若救世主一般,却看不见面容,但还是能感觉她似乎是在笑。 她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笑呢?” 那狼狈的女孩似乎很冷,“你的笑容,像是在完美模仿着别人的笑。” 站着的女孩笑意变大,轻快地道:“你猜中啦!” “我亲爱的小枝子!” 虚空中十几岁的南枝瞳孔猛地一缩,跌跌撞撞上前想要拉住什么,一道白光降临,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拉了出去。 一切安好。 在距离午休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林晚定的闹钟响了,一下吵醒了三个人。 南枝醒过来时,眼睛中还残留着执着与不甘,但一秒后变消失了。 她摸了摸睡得发僵的脖颈,撩起头发重新用发圈束住,面色平静淡然,如以往别无两样。 这几天的梦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真实了。 她无心去想,余光瞥见女神睡醒时的朦松,美得震慑人心。 “走,咱们出发!” 林晚醒来后依旧活力四射,拉扯这几人向楼下走。 走了大概四五分钟的样子,学校的小卖部本是关门状态,一见到他们,便开门迎接。 阿姨说道:“是晚晚和阿枝啊。” “吴阿姨,今天又得麻烦你啦!”林晚大大咧咧说,“带了两朋友来一起蹭饭可以吗?” 吴阿姨有些犹豫,林晚睁着大眼睛,撒娇道:“可以吗吴阿姨~吴阿姨~” 这女汉子突然一副这种模样,倒是让唯一的男生惊呆了。 他不知为什么红了脸,挠了挠后脑勺,张唇欲言又止。 而在大家后面的南枝则是注意着白瑰逐渐难看的脸色,想问问话,却一直忐忑不安,不敢接近。 毕竟之前女神好像非常不想跟她说话,连语气都是疏远的。 她注意得很细,看到女神红唇变白,脸色惨白,头上还冒着冷汗,却硬是一声不吭。 应当是身体不舒服。 南枝下定结论,不再思索,大步上前,站在白瑰旁边,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她,轻声细语:“白瑰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瑰默了几秒,“……没事。”她没想到自己的隐藏这么快被发现,不自觉地看向远方。 衣角被拉扯,她侧眸温柔。 南枝没松手,抬眼对视,黑眸依旧如初见时那般空洞,只是这份空洞里面有了些许繁星。 少女柔柔地说,“白瑰,我很担心你。” 17、第17章 “……着凉了,头疼。”白瑰下意识说出自己的脆弱,说完后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调整好情绪。 虽面色憔悴,但她笑如春风,外人还是很难看出来病态。 林晚带着男生进了小卖部里面,发现还有两个人没来,又出去,看到两人一仰头一低头对视着,无声无息,那种别人插/不进去的默契。 “诶我说你们两个,时间不多了,还来不来吃饭了。” “你们先去吃吧。”南枝将手轻轻放在白瑰的背上,瘦瘦的手感却很好,心中悸动万分。 白瑰没注意到她这些隐蔽的情绪,疼痛难忍,微微皱眉,“你要去哪里?” “教室。” 南枝看了眼表,转身带起一阵清凉的微风,她跑得很快,少年般的气息,消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比光阴更让人抓不住。 白瑰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侧身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眉间愁绪万千,微微曲腿似乎就要去追随。 但好在林晚及时出声,那开朗的语气拉回了自己患得患失的痛。 “白瑰别愣着啦,赶快来吃饭。”林晚招呼着,笑道,“你也别太担心她,她有分寸,而且吃饭速度也不慢的。” 话语中满是这两年来对南枝的理解和熟悉感,白瑰听了眯起眼睛,深处的冷光一闪而过。 之前也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用两年时间去代替一个人吗? 白瑰低头吃着阿姨做的饭,尝尝就知道多好吃,反正肯定比食堂里的好吃。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她抬眸就看见南枝带着一股凉意走了进来。 少女面色冷清,深沉的黑眸在看见白瑰的那一刻出现了光芒,空洞变在意,嘴角无笑,却也能感受到她莫名的欢乐。 手中握住的是药,因为白瑰生病了。 其实南枝很傻,吃完饭后还会回教室的,到时候再吃药也不迟。 白瑰笑了,自己才不是自恋。 无论是谁,都无法替代自己在少女心中的位置。 因为自己是她的光呀,独一无二的光,无人可替的太阳。 …… 这顿午饭过后,南枝把水杯和药都拿了出来。 “你去拿药了呀!”林晚恍然大悟,不过又疑惑道,“你生病了?” 南枝摇摇头,把感冒冲剂放进水杯里,热水融化,一股难闻的药味散开。 就见她将水杯递给了旁边的白瑰。 白瑰见大家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着凉了,就生病了。” 仔细一看,才会发现少女面色惨白惨白得,也难怪只有南枝看见了。 林晚见南枝眼睛亮亮地看着女神喝药,没忍住叹了口气。 这路,一去不复返啊。 下午上课的时候,白瑰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受,头昏脑胀,耳鸣很严重,加上这温暖的阳光昏昏欲睡。 老师点了她好几次,她都没听见,老师的身形模模糊糊地出现在面前,只听到南枝那清亮的嗓音泛着冷,叫人清醒。 “老师,白瑰她生病了。”南枝对着气势汹汹的老师解释道。 那老师见人着实不太舒服,理解并关心道:“需不需要去一下医务室?” 南枝看了眼想睡觉的女神,摇头。老师也就不再多说。 没人打扰,不一会儿旁边疲惫的少女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呼吸平稳,脸色依旧难看。 似乎病的很严重。 下课后有很多人都想去问问校花有没有事,但大家都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一时间,新校花生病的事情被人传到校园论坛上,大家都很担忧,也有人借着这次机会来看看女神的真容。 可惜的是那气质温儒的少女一直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处,留了一个后脑勺给大家,面容是什么都看不到。 宽大的校服都掩盖不住白瑰极好的身材。腰细腿长,裤脚挽起,脚腕处的冷白皮肤看着滑嫩。 “这就是校花吗?” “哇塞,虽然看不到脸,但这气质,这身材,直接吊打南易欢好吧。” “就是说啊,谁去打听一下校花有没有男朋友!” “羡慕高三b班的人,天天都能直接面对校花。” 门外别班的同学都在偷看,小声八卦。 教室内外都极吵,南枝皱眉,看着旁边的人冒着冷汗的面容,她依然未醒。 于是南枝抽出一张纸小心擦掉,轻轻柔柔得。 有外班的女同学大声喊着班里一个人的名字,声音过大,白瑰的眉头忽然一皱。 南枝有些生气地看过去,就见班上的女生向这边跑了过来,骄横的模样令人讨厌。 她拍了拍桌子,试图叫醒沉睡的人,“白瑰同学,白瑰同学!” “你干什么?” “你叫人家干什么?” 南枝和肖俊峰同时开口,语气都有些冲但也很细节地放轻了嗓音。 都怕吵到了白瑰。 然而那女生却不以为然,挑衅地瞪了他们两个一人一眼,抬手就要去碰白瑰,却被人握住了手腕,十分用力。 女生疼得面容扭曲,看向那个伤害自己的少女,大吼:“松手!” 她有些诧异于少女的变化,从安静到阴沉仅仅只有一秒。 那双手的劲很大,一直捏着,仿佛要让女生断了手一般。 疼痛刺激着大脑,女生红了眼眶,在周围无数人投来的目光下,不服输地笑笑。 “你敢动我吗?”女生冷声道,已经不再去狼狈挣扎着自己的手,用高傲的姿态说话。 “你们觉得她敢吗?” 女生挑衅地问,把问题抛给众人,显然是知道好的舆论会奔向自己。笑得宛若女王般,眼眸中是得意洋洋。 “好戏啊!” “南枝肯定不敢了。谁不知道就她最怂。” “她不敢,你敢呀?” “我肯定也不敢,许悠悠我可不敢惹,人家家大业大,要是让她爹知道别人欺负了自己的宝贝女儿,铁定要凉。” 四周声音不断,好在这节课的课间不止十分钟,不然大家就要唉声叹息地离开,嚷着想看戏。 许悠悠虽然面上依旧是那副令人讨厌的傲然表情,但疼痛也是真的,都快麻木了,眼中深处闪过一丝狠厉。 欺负了自己的人都不会放过。 她小心眼,脾气差,及其爱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满是毛病的公主,却还是有好的地方。 她不善妒,重情义。 仅仅只有这两点,便让她男朋友对她深爱至极,容忍一切公主病。 她不善妒不代表她朋友不会嫉妒。 刚刚那个外班的女生就是许悠悠少数朋友之一的人。 看不惯白瑰这样的人,特别是之前未到便名声大噪,吸引了无数男生的注意力,其中就包括了自己的男朋友。 最近男朋友天天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才来学校一天不到的校花身上,让这个人无比愤怒。 于是她跟许悠悠说,“帮我把白瑰叫醒一下可以吗?” 许悠悠那个时候皱着眉,也知道新同学生病在休息,不该去打扰人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悠悠~”作为朋友,显然知道她的软处,再三保证不惹事后,许悠悠过去了。 本以为会很顺利,许悠悠却看见两年平凡懦弱的南枝拦住了自己,心里顿时觉得自己这次收获真大。 “怎么?不敢动手?”许悠悠嚣张地瞥了一眼自己已经麻木的手腕,那双手还紧紧的握住。 南枝站在那,一身孤冷,黑眸是深不见底的空。她松了手,语气淡然:“适可而止。” 听到这威胁一般的话,许悠悠边揉了揉红印的手腕,边笑道,“你叫我适可而止?我凭什么听你的?我说南枝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么对我说。” 她上前一步,语出惊人,“你不过只是这学校里,用最懦弱的方法,逃过一劫的虫子罢了。” 18、第18章 这句话说的小声,却也不止有南枝一个人听到。 “够了!”肖俊峰和林晚同时开口。 “许悠悠,你别逼我动手打你。”林晚叉腰道,她虽然人缘极好,却也有几个死对头,许悠悠就是其中之一。 “林晚你闭嘴,关你什么事?” “呸!”林晚假吐了一口水,神色未变,“就你这大公主,跟个小学生一样,欺负别人,侮辱别人也好意思?” 许悠悠:“林晚你别多话,我告诉你,要不是大家都不介意你跟南枝一起玩,早合着一起欺负你了。” “哦?是吗?”林晚视线绕了一圈,大部分的同班同学都目光躲闪,她毫不在意地轻松一下:“哦,那关我什么事?我只有他们这几个朋友吗?我林晚想跟谁玩还用不着你来教。” “许悠悠是吧?” 许悠悠刚想说话,就见另一个新同学开了口,面容英俊,冷声冷气地喊着她名字。 她眉头一挑:“有事?” “许悠悠……你父亲最近应该过的并不好吧。” 这道嗓音充满无限柔情,仿佛是在跟知己谈心,语气轻轻得,又让人无比清静。 白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睁着一双朦胧的凤眼,神色倦意,柔和惊艳的面庞更显韵味。 其他人看见她的脸,议论纷纷,视线忍不住全在女神身上,完全移不开目光。 “……” 许悠悠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这个女人给自己了一种很强的危机感。 好似那副白兔的外表下有只恶鬼,等待时机随时都能扑上来吃掉自己。 心里的警声大作,许悠悠不是那些愚蠢的人,会因为面子而不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当下就决定离开。 刚迈出步子就被人叫住,那是毫无攻击力,充满柔弱的声音。 “许悠悠。” 第二次了,第二次听见白瑰叫自己的名字。 许悠悠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那张绝艳的美貌,“有事?” 白瑰笑了,笑得温和,“同学,我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吧!” “……你想说什么就说。” “是不是应该道个歉?”白瑰也不纠缠,她头疼得很,被迫醒来看了场大戏,又要参与,此时心里一阵烦躁。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目瞪口呆。 这人什么身份就让许大小姐给她道歉,长得再好看也没有权力啊。 他们心中暴躁大小姐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听起来毫无诚意,但那几个人都无所谓。 南枝视线就没离开过女神,眉头紧紧皱着,眼眸中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了。 “我没事。”白瑰看她这幅关心自己的可爱样,眉眼带笑。 南枝问:“要不再睡会儿?” 白瑰摇摇头,“不了,我出去一趟。” 说完,她的眼神落在一旁看戏的肖俊峰身上,两人对视一眼,在大家有惊讶有羡慕有痴情的目光中一同走了出去。 主角离开,大家也就都散了。 南枝望着那对神仙眷侣离去的背影,心抽抽得疼。 许悠悠还在门口跟她的朋友聊天,也远去。 南枝的眼神变得阴森,在别人察觉到的时候又瞬间收敛,垂着眼坐下,看不清情绪。 “心碎了?”林晚翘着板凳,看着窗外,口吻有些幸灾乐祸。 南枝:“……” 林晚贱兮兮得,“咋不说话?” “你很无聊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作业还没写完呢。”说着林晚低头拿起笔,写写画画的同时还不忘说一句,“他们真的很般配。” 南枝也拿起了笔,转动几下,在空白的画册上,浅浅画出了一个轮廓。顺便平静地应答:“我知道。我也清楚。你不用这样。” “……不是。” 闻言,林晚手一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喜欢不一定要选择放手。只是很多时候,不见天日的暗恋情感,更适合放手。” “想问你一个问题。” 林晚:“问呗。” “为什么会叫我舔/狗?”南枝口吻很淡,似乎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问了。 林晚边写边道:“喜欢上一个注定不能喜欢自己的人,那就叫舔/狗。但是我喊你这个称呼,仅仅是因为我觉得你对女神很狗腿,不是别的原因。” “……哦。” 两人做着自己的事情,林晚那里热闹的不行,玩闹着,刚刚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也没有矛盾发生。 打了上课铃声,才看见女神和她男朋友回来,男生的情绪外露,很不开心。女神嘴角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南枝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知道女神回来时,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透着一股冷气。 “嘘。我想休息一会儿,可以吗?”白瑰虚弱地笑笑,在她想要开口的一瞬间,先止住了。 南枝点点头:“好。我不会打扰你的。” 白瑰侧着脸趴在桌上,面对的是窗边,南枝能看到她那苍白的美貌,发颤的睫毛,干燥的唇。 女神生病了,还不开心了。 南枝的心很痛,抬眼间,一束戾气从眸中闪过,死死地盯着之前闹事女生的后背,带着病态的仇恨。 都是因为许悠悠,因为她,女神不开心了…… 那压抑了十几年的恶意仿佛在缓缓被释放。 南枝不感觉很奇怪,也不觉得自己就有这个恐怖的心理是件多么骇人的事情。 她只是很单纯的想,这个人让自己的女神不高兴了,那我也要她不高兴。 偷偷地做,只要女神不知道,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许悠悠感觉自己后背发凉,一股很难言说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她猛地转过头,就对上了那黑沉沉的眸子。 那是南枝。 南枝冷冷地与她相视,平静的神色并无任何邪恶的情绪。就是这样的无所谓,才让许悠悠更加不寒而栗。 南枝在这个班级里,从来都是若有若无的。 没人去在意她做什么,就像是无视一样。 说秘密被她听到了,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没有人会去相信,而这个孤僻的人也不会说话。 这样一个内向的人,懦弱得让大家都鄙夷不屑。也只有林晚这种喜欢交朋友,不在意交什么样的朋友的人,只有她才愿意和南枝玩。 这种淡淡的关系维持了两年,她好似不再孤独,身边不再只有林晚一个人。 开始逐渐暴露本性了吗? 19、第19章 许悠悠走着神,意识到自己曾经把这只大灰狼当做小白兔一样欺负。 而那股如蛇般阴冷的视线还若有若无地缠绕在自己周围。 她承认,自己害怕了。但也无比坚定,或许今后,总有一方要败,那还不如拼一次,成为胜利的一方。 许悠悠冲角落里沉默的少女挑衅一笑,还是那种自信,却带着几分认真和坚定。 她微微张唇,没出声:有本事来弄死我。 说完许悠悠眉头一挑,竖起中指,留下一个睥睨般的眼神就转过头去了。 南枝收回视线,毫不在意刚才的挑衅,只是盘算着时间,还有多久放学。 放学了女神就可以回家好生休息了。 放学铃声一响,大家争先恐后地跑出了教室,速度感人。 南枝看了眼旁边熟睡的人,又看见女神男朋友背起书包就要走,下意识开口拦下:“你不等白瑰吗?” 肖俊峰脚步一顿,看了眼前面跑的飞快,很快就不见踪影的林晚,皱了皱眉头,回望她:“我?” “嗯。”南枝点头。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肖俊峰摇摇头,看了看白瑰,神色复杂地说:“她今天也不乐意和我一起走,说过了的。” 南枝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一心都在女神身上,她男朋友离开了对自己来说还是件好事呢。 放学后的那几刻钟,校园热闹充满少年感,说话打闹活力,好不快活。 教室里的人已寥寥无几,班长走之前提醒她们要早点回家,记得关门关窗,也走了。 教室里只剩两个少女并肩坐着,清清冷冷。 以至于白瑰一觉醒来,便看到少女平静俏丽的侧脸,认真的神态,淡色好看的唇,带了几分慵懒地转动签字笔。 余晖照进略有些清冷的教室,落在了南枝发上,眼眸里,美好不似现实。 眼中美好的少女侧眸看来,幽深的眸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模样,深情而又专注。 白瑰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这种纯粹的目光,很喜欢很喜欢,就跟自己喜欢这个人一样,念念不忘。 那细长的睫毛颤动几下,南枝却是垂下了眼眸,先一步躲避视线。 “白瑰要走了吗?” 白瑰头还有些昏,但也没那么难受了,点点头。 南枝:“哦。” 气氛有些尴尬,南枝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书面上,却还是恍恍惚惚得,心中羞涩,走神频频偷看旁边的人。 只听见一声轻笑,少女温柔的嗓音传来:“怎么老是看我?” 南枝偷看被人戳穿,耳朵尖有些红,抿了抿唇:“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嗯?” 白瑰还没说什么,南枝就自己紧张地解释着:“我,我有点害怕。” 白瑰看了看欲晚的天色,有些好笑地说道:“你害怕呀?”说完她一顿,揉了揉南枝蓬松的脑袋,笑得眼眸弯弯,“别怕。我们一起走,有坏人我能打跑的!” “……嗯。”南枝以前走过很多次夜路,并没有害怕夜晚,但是她怕自己不说出个所以然,女神就不跟自己一起走了。 她想保护女神,送女神回家。 等南枝收拾好书包,就看见女神站在门口,气质轻柔,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等待。是世界上最刻骨铭心的情。 南枝忽然就有那一种悲伤的感觉,仿佛是让对方等了自己很久,而自己却失落离开。 门口处的少女,也好似梦一般,要随风远去。 南枝瞳孔一缩,大步跑上前,一把拉住少女纤细滑嫩的手腕,神色还残留着慌张。 “怎么了?”白瑰有些疑惑,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安抚着发颤的少女。 “……白瑰。” 南枝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背在身后无意识地搓捏了几下,似乎是在回味。她神色木讷地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白瑰笑道:“我们当然见过呀!” 南枝呼吸一置,眸中的黑色很深很深,看不清里面,看不见情绪。 “你忘了吗,我们上过同一所补习班啊!” 南枝:“……”她垂下眼眸,若无其事:“没忘,只是刚刚有点神志不清了。” 只要是关于女神,自己总是会多想。 她有些无奈于自己的这种行为,却也没办法控制。 好在女神没有计较刚刚那有些越界的事情,只是捏了捏她的脸,笑道:“真是的,我们第一次见面这件事你都能忘。我可是完全忘不了呢。” 南枝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惭愧地低下头,落后半步跟着走。 两人下楼的声音很响,许是热闹过后的校园太安静了,气氛宁静致远,温和而美好。 任何一个人这样静静地走着,没有烦恼,只有轻松,都会变得友善起来吧。 “南枝。” 这道声音把南枝的神给拉了回来。 “嗯?” 南枝只见余光中,前面走着的人慢了下来,与她肩并肩。抬起眼眸,对上的是那股欢好柔情的眸色。 白瑰问:“为什么喜欢低着头走路啊?” 每次走路的时候,南枝都会一直低着头,弯着背,虽不算难看,严重,但这种习惯不太好。 南枝:“……”她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自己很早之前就是这样子的,最终只能说一句,“习惯了。” “别弯腰,驼背不好看。” “哦,好的。” 南枝很听话地把背挺直了。 说来也奇怪,之前似乎只要是和女神一起,背会不自觉地挺直。 两人走在这车水马龙的大道上,穿着校服,拥有最青春的时刻,她们并不是很亲密,却也有着让旁人无法加入的氛围。 白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往往南枝回复的话语不多,虽然有些疏远,沉默也久,但仔细去听会发觉里面的小心翼翼和专注付出。 又到了那个红绿灯,她们要分道扬镳了。 20、第20章 “你家其实和我家不顺路吧!” 红灯还在,白瑰在今天相谈的最后几十秒,笑着聊天。 南枝又语塞了,想着是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然而这次没时间去给她思考,绿灯亮起,白瑰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四目相视,一方柔情似水,一方平静似海。 “我走了,你早点回家。” 握住的时刻仅仅只有几秒钟,少女便一步步走向了前方。留给南枝一个潇洒的身影,还随意地挥了挥手,只不过没再回头。 南枝站在那,表面平静,实则内心疯狂欢喜:女神牵我手了!她牵我手了诶!!! 因为朋友只有一个,所以很自然地点开了林晚的联系方式,打字:牵手了。 而还在外面,刚处理事情拿出手机的林晚:……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用最短的句子,让我感受到她强烈的喜悦? 不用问就知道这个人已经陷入自己的幻想里出不来了。 林晚一脸正经,决定帮她清醒清醒。 她书包一背,飞快打字,发过去后不知道为什么瞬间轻松了起来,走路都蹦蹦得。 南枝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还在家门口,被一个人堵在了那里。 她懒得与人争吵,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就先打开了手机,乍一看林晚发的消息,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小作文呢。 仔细看下来,其实大部分都是废话。 “喂南枝,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南易欢眉头一皱,不耐烦了。 南枝头也不抬,见林晚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关于学校的。 宛若ye晚:对了,明天学生会要检查,你记得带好校牌。顺便提醒一下女神知道吗? 枝子:知道了。 “……白瑰惹上麻烦了。” 闻言南枝这才抬起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如平静的海面透彻。她口吻平淡:“你想说什么?” 南易欢:“我知道你画里的人是她,虽然只有轮廓,但气质不变。”随后她窃窃自喜,笑了,“白瑰有多么引人注目,你应该知道。她明天要是出了事,那就是她自己作的。” “作”这个字听起来很不舒服,南枝当即眉头就一皱,声音泛着冷,“少说粗话,难听。” 南易欢笑呵呵得,不再拦着她,先一步打开门走进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房子里冷冷清清,父母还在外工作,很晚才会回来,这倒是给了两个学生自由活动的时间。 南枝坐在客厅里,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闭着眼沉思,一时间还不想回到那个放了摄像头的房间。 她需要点时间,去思考。 想着女神的病,对林晚口中学生会的不了解,以及思考姐姐突然而来的善意。 生活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南枝发了好几条消息给女神,可女神一字未回。 她等到母亲来了电话才不舍地放下手机,回到了房间里。 压抑宁静,没有一丝光。 南枝心里还念着生了病的女神,想的借口都是在安慰自己。 许是女神很累,就早些休息了,明天醒过来看到自己发的消息,一定会回的! 21、第21章 “肖俊峰。”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着没说话,白瑰陷入沙发中,闭着眼宛若睡美人,嘴角冰冷冷得,语气却还是那样温和:“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的伪装差点破了。” 白瑰缓缓睁眼:“你也好不到哪去,你的清纯深情大男孩人设,一碰上林晚,就崩了。” 电话那头的肖俊峰沉默一瞬,忽略这句话里的冰渣,如无其事地说道,“我们从小就认识,距离上次你这么失态,都过去了好几年了。” “所以呢,你是来找我说这个的吗?” “不是,”肖俊峰这次不扭捏了,直白道,“就因为我没帮她们,你就跟我生气?” 白瑰打了个哈欠,微微眯眼,望着天花板,嘴角无笑,神色倦懒:“怎么会呢,我看着是像随随便便生气的人吗?”只是你看着那些人,欺负维护我的南枝,而袖手旁观,那一刻我真想打死你。 心里想的话,她不会说出来,口吻轻如微风,恰到好处。 然而从小就认识她的肖俊峰,自然也知道她的性子,笑了一声,“你现在肯定在心里骂我吧。你生气了,不仅仅是表面上那样,心里也是。” 白瑰:“……”她不说话了,闭着眼昏昏欲睡,头还有点昏,桌上是刚喝完的感冒药,还有一瓶盖好的安眠药。 “怎么不说话了?” 药效一上来,白瑰就有些无力,“你都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肖俊峰叹了口气,“我很抱歉。不过,我是看她们两个女生能解决,所以才看戏的。” “你今天就是太敏感易怒了,所以才没想到。” 肖俊峰的话语不大,白瑰很想睡觉,听得迷迷糊糊,不清不楚,随口应道:“你不用道歉。” 电话那头的男生似乎听出了不对劲,问:“……你吃安眠药了?” “嗯。” “又睡不着觉了?” “嗯。”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肖俊峰识趣地挂掉了电话,白瑰乐得清闲,拖着一身疲惫和头疼,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 哪里还看得见,客厅里被遗落的手机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是小枝子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就这样过了一宿,她什么梦也没做。 而昨天晚上,因为没看见消息的南枝,十分担心,甚至在母亲下楼拿饭的时候,偷偷打电话给女神。 结果当然是无人接听。 南枝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看到了林晚的聊天框,想起女神的男朋友,或许他知道。 于是南枝要来了电话,母亲回来后,她溜进厕所,拨通了那边打游戏的男生的手机。 电话铃声响了半天,还被挂断了好几次。 南枝很有耐心,继续拨打,看着时间流逝,眼中的急切越发多了。 终于在第五次的时候,那边的人接通了,语气很礼貌:“喂你好。” “你好,肖俊峰同学。” 南枝的嗓音非常舒适,具有识辨性,肖俊峰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话语拖拉:“哦,是南枝啊。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知道白瑰现在的情况吗?”南枝不善与人打交道,断断续续的,口吻很轻很轻。 好在那边的吵闹忽然变小声了,肖俊峰一字不落地听见,回答:“白瑰啊,她刚刚才和我打完电话,现在应该是太困了,就睡了。” 意料之中,但南枝听见这话,不免有些失落,“哦。谢谢你。” 肖俊峰大大咧咧,“没事没事,你是有什么事情找她吗?可以明天早上去说的。她没有充电的习惯,手机应该会没电,看不到消息。” 似乎这对情侣之间的默契,熟悉,都已超乎南枝的想象,心里空荡荡得,有血水在滴落。 她木然道:“是吗,我知道了。谢谢同学。” “没事没事,还有什么事吗?” 南枝:“没有了。” “那我就挂了哈,有点事。”那边的肖俊峰看着手机上打来的另一个电话,嘴角带笑。 “好。” 电话被挂断,南枝在母亲的训导下放下了手机,心里空荡荡的,拿着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写下一个个相同的名字,那是她正在思念的人。 母亲关上门,锁好。回到楼下沙发上,从监控里看到少女很乖巧地写作业,也就放下心来关掉了手机。 想着阿枝最近对手机有些上瘾,该管管她玩手机的时间了,越来越不自律。 明明之前有手机也很无所谓,很少看,现在真的是越看越久,自己一个不留神阿枝又看起手机了。 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去交朋友,交些什么朋友自己从前都不知道,现在看来是坏学生,还把阿枝也给带坏了。 都怪我疏忽了,要不请个家庭教师,让南枝这几年都别出去了,不接触旁人,只有亲人,这样才会变好的吧。 吴宣意这样谴责自己的想法,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冰凉的房间中,思念女神过度的南枝丝毫没感觉到危险,还在难过当中。 当然难过了一会儿就开始想着其他事情,十分重要。 关于母亲对自己说的那些句话:“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跟许悠悠发生冲突了?” 南枝没想隐瞒:“嗯。” “你倒是硬气了一回。”吴宣意似乎很满意,电话那头的语气都愉悦了点,“我已经跟她父亲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谢谢母亲。”南枝本就没担心,现在只想挂断电话给女神打过去。 吴宣意:“那女孩让我提醒你一件事。” 少女没说话,静静地听着母亲的话语:“她说,下周你们学校的学生会要检查校牌,你记得戴上。” 南枝听了后眉头一皱,正想开口,又听母亲口吻平淡:“她还说了一句话,这周别戴校牌,有人要坑你。” “……” 吴宣意语气严肃了起来,从母亲变回了那个强势的工作态度:“你跟妈妈说,你在学校有没有受到欺负?” 少女坐在桌前,眉间忧愁,听到这个问题,温吞地回答,“母亲,别想多了。我没有受到过别人的欺负。” “真的吗?那她这话什么意思?” 南枝眉头舒展开来,淡声道:“她故意说给你听的,如果学校真有人欺负我,那么谁也不敢跟你说。除非我自己说出口,那么母亲你不会知道的。” 阿枝很难得解释这么多,吴宣意很轻易地就相信了她,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小孩心思真多。” 两人挂断了电话,吴宣意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问题没问——许悠悠这么说,有什么目的。 她想了想,或许是恶作剧吧。 也就没在意。 可南枝不一样了,挂了电话她没先去想这些,而是跟女神打了电话,结果没人接。 又给女神男朋友打电话,聊完以后瞬间难过。 难过之时,她才想起来刚刚还有这么一件事。 三个人的说辞,南枝究竟该相信谁。 22、第22章 校牌到底有什么意义。 南枝拿出自己放在抽屉的校牌,上面有一张高一时照的一寸照片,还有名字班级和学校。 她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林晚说明天要检查,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 一向不好对付的姐姐也突然提醒她说明天女神或许会出事,那么这情报,姐姐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母亲那边,刚得罪过的许悠悠又说,这周别戴,有人坑她,下周再戴。 生活似乎有哪里在涌动不安,南枝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只好站在窗边,望着黑夜中的繁星点点。 三个选择,相信林晚,相信南易欢,相信许悠悠。 怎么看都该是相信林晚,可南枝不是不信,而是怕林晚的情报出了问题。 于是她决定谁也不信,信自己。 或许这本身就是无意义呢,只是个唬人的小把戏。 若真要动她,那戴不戴校牌都无所谓,肯定是会被提前调查过的。 那天晚上,南枝睡得很好,无梦无愁。 凌晨三点多,白瑰的家门被人敲响,声音极大,硬生生地将她吵醒了。 好在她并没有起床气,醒来后很平静地去开了门。 外面的男人一身休闲服,长得有些年老,嘴角笑得憨实,手中拿着烤鸡,十分自来熟地走进门:“白瑰好久不见。” 见到来人,白瑰没有多少惊讶,毕竟在凌晨来做客的人只有她的表叔——唐德。 白瑰关好门,回头就见表叔坐在沙发上,把包纸打开,香喷喷的烤鸡属实诱人。她顺势坐在了旁边,拿起一只鸡腿就开始慢条斯理地吃。 “这次来干什么?”她边吃边说。 唐德眉头一挑,“瞧你这话,咋的,我没有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白瑰:“……你每次来,不是问问题就是让我帮忙。心里有点数行吗?” “啊,是吗?我咋不知道。”唐德这个老男人难得脸红了一下,咳嗽一声说:“其实吧,我这次来主要是来问问你,见到南枝了吧?” 白瑰顿了一下,“嗯。” “她的计划,第一个目标是谁?你们见到了吗?” 白瑰若无其事:“我怎么知道,她没跟我说过。不过我想,这次的案子可能会很麻烦。” “……这案子本身就危险困难。不过你所说的麻烦在哪?”唐德好奇地问。 “权和财。” 唐德:“啊?什么意思?” 白瑰擦掉嘴角边和手指上的油渍,浅笑道:“很难,她们有权有财,就算我们能做好,也不知道你们警察能不能行。” “就这啊?” “嗯。” 唐德大手一挥,“那没事,只要犯了事,无论官位多大,都得制裁他们。法律才是王道!” 白瑰没说话了,嘴边的笑容没淡。 客厅里的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唐德才缓缓地皱眉说到重点:“这个案件真的是很奇怪。” “很奇怪是吧,”白瑰走到了窗边,望着夜空,寂静又孤冷,她说,“奇怪这真是一所高中校园,奇怪这样的手法真的是一群高中生可以达到的。” 唐德不说话了,少女温温柔柔的嗓音响在客厅里。 “奇怪在,事情可以在那些高中生手中,滴水不漏这么多年。” 天边一望无际的黑,如同阴谋看不见生路。 我们对上他们,天才对上天才,算计对上算计。 这一次像是入了局,已非是局外人。 走错一步万劫不复,他们只能分出胜负,输的一方代价或许是生命。 “唐警官,你该离开了。” 23、第23章 “这个案子里的我们和他们,参与的人都很奇怪。” 唐德继续道,“就连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对上这个案子的。我的直觉告诉我,或许真相还远远不如我们所想。” “行了,时间不早了。”唐德正想离开时,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问,转过身戏谑道:“哦对了,你和那邻家小子咋样了?” 白瑰:“……”她扶额,“你明明知道我们只是在演戏,开什么玩笑呢。” “南枝知道吗?” “知道什么?是我谈了男朋友还是只是一场戏?”白瑰走着神,漫不经心。 唐德啧了一声,朝她挥挥手,带起帽子口罩,掩住面容,走得畏畏缩缩。 这一晚,大家醒着时都各怀心事,但休息时,又睡得安稳。 接下来的一周里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杂事,比如白瑰成为数学课代表了,又比如南枝以狗腿的姿态,成功让众人看清了她讨好校花的想法。 而这段时间里,南枝没有说明那些事,有的时候会戴校牌,有的时候又不戴,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此林晚还有些疑惑,明明听到了学生会要检查,怎么一个学生会的人都没来,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大家都没看到罢了。那些“凑巧”的学生会的人,从旁边路过的频率不高不低。南枝没在意也就没说出来。 这期间南易欢则又搬了出去,跟母亲闹脾气了,简称——离家出走。 这是她离家出走的第五十六次,真是服了。 父亲很担心,母亲倒是无所谓,习以为常。 这天夜晚,南枝和往常一样送女神到那个红绿灯路口,反方向走在回家的路上。 风顺着点点雨滴飘落人间,刺骨的凉渗透皮肤。 南枝本就冷白,面容又俏丽,短发上还带了点水珠潮湿,病殃殃得。 还未到家门口,便听见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 南枝走近了些,一张苍白的小脸淡然,垂着眸始终不曾抬起,在茫茫细雨中仿佛被蒙上一层薄雾,神秘又冷漠。 “……你眼中只有南枝是不是!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南航愤怒的怒吼声传来,他很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平时都太过理智冷漠。 吴宣意是个骄傲的女人,她见不惯一向做不了决定的丈夫突然吼她,也怒了。 “我当然知道!她们都是我生下来的,现在南易欢不见了,还不是因为她老是跟我跟你跟南枝闹腾的?你冲我吼什么?” “你当真是……无药可救!”听完这段话,南航难以置信,“你眼中只有南枝,亲生女儿呀,南易欢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 “……我没在意过易欢吗?” 南航想起曾经的往往,一时间哽住了。 吴宣意这个强势的女人变得越发理智,冷静,“我们俩的性格,易欢起码遗传了四分之三,她叛逆,不服从管制,不喜欢约束。 你不觉得很像小时候的我们吗?无论我怎么做如何做,她都不会回来。因为她是那样一个向往自由的人。 我能做的,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她,我成就了她的喜好,现在出事了便是她的过失,与我们有何关系?” 雨越发大了,落下来砸在皮肤上,有些痛感,冰凉入骨,痛到心扉。 该说是母亲成就南易欢的梦想,毁灭南枝的希望,是伟大的吗? 还是说她的漠不关心与撇清关系,占有欲的思维,病态的做法,是邪恶的吗? 南枝在这雨中,路人举伞匆匆路过,会有几个视线落在淋雨的她身上,不过几秒便如过客离开。 门虚掩着,两个大人的嗓音变小了不少,说的少了,显然是决定和平解决。 南枝也就是这个时候,抬眸走进去,一如往常,波澜不惊。 她走进去的瞬间,两股还未消下去怒火的视线炽烈地落在身上。 南枝很聪明,装作刚查觉到气氛不大对,平静地看了看二人,问:“怎么了吗?母亲父亲。” 气氛中的针锋相对淡了不少,那清冷的气质带着潮湿,温和了整个客厅。 父亲依旧是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书房,似乎是非常不想见到她,多看一眼都很嫌弃。 而母亲愣了愣,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让她先去洗个澡,喝点感冒药,淋了雨别感冒了。 在场没有一个人告诉南枝刚刚所争吵的事情,她也毫不在意,拿出纸巾擦掉脸上的雨水,听话又乖顺:“好的,母亲。” 回到古板又阴冷的房间里,南枝拉开凳子坐下,随意地脱掉外套,露出苍白的皮肤。 拿出旁边书架上的一本名著,从尾开始翻动,一张白纸被她拿了出来。 手握笔,指尖微动。 不用直尺便可画出一个规规矩矩的长方形。而这个长方形里面,少女拿着最普通的铅笔潦草地画了一个人的轮廓身形。 长头发只能显出这个草稿的性别,是个女生,简陋的校服上写着是邛崃二中。还有一处,女生的手腕上戴着一条佛链,很独特,具有辨别能力。 随意地画完后,南枝摇摇头,为了清醒一下,又将这张已有画的纸放入远处,书本伪装地放在了书架上。 她翻开作业,如以往一般乖巧地写着。 …… 这天下午放学时分,他们四人一同离开。 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学校里基本没什么人,黄昏渐晚。 不远处有一对极为亲密的情侣,他们之间的互动声音,以及讨论的人都吸引着四人。 一眼看去,少女孤傲的面庞绽放着甜蜜,那是——许悠悠。 而她旁边的那个俊美少年,则是她上一届学长也是她谈了几年的男朋友。 白瑰不知道这事,询问:“诶那个男生是谁?” “那是许悠悠男朋友,上一届的毕业生,已经上大学了。”林晚感叹道,“人家考的清华,贼厉害,有财有才有长相。” 白瑰听闻,点了点头,温柔的视线落在了抬眼盯着那边,面色平静的南枝身上。 “南枝。” “嗯。”南枝收回视线,依旧卑微地垂着头,落后半步走。 白瑰柔和地问:“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啊?” 谁也不知道女神为什么要问一个,之前什么都不在意的女生。 林晚正要替她回答,却听见那淡淡的嗓音先一步开了口。 南枝忽然抬眸,对上柔情的视线,复杂的情绪隐藏在深处,薄唇一张一合:“安哲。他的名字是安哲。” 那对情侣的打情骂俏越来越远。 或许只有白瑰和南枝注意到,许悠悠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条佛链,独特又好看。 上面似乎印有两个不显眼的字母——az。 24、第24章 吴宣意一进房门,看见的就是努力学习的乖女儿。 浑身还泛着湿润,背影无比□□与孤然。 她好似一瞬间又变得正常,觉得自己应该给女儿一个自己的空间。 面色有变得阴沉,想起这几个月来南枝因为朋友的变化,警惕起来。 两个小人在心里打架,搅得脑瓜子嗡嗡。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后一个,不希望自己管理的“东西”超出预想。 “阿枝,怎么不去洗澡?” 母亲有些责备的声音传入耳朵,南枝手指顿住,侧目静声道:“母亲,写完这道题我就去洗澡了。” 吴宣意把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犹豫片刻还是说了,“你父亲叫你洗完去书房找他,你乖点,他今天因为……呃因为一些事情火气很大,你乖点他就不会动手打你的。” “好的。母亲。”规规矩矩,形似客人。 吴宣意叮嘱完就走了,南枝手中的笔尖猛地断裂,在纸上划出一道断裂的线。 她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松开笔,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少女在镜子前脱掉衣服,皮肤因为很少见光而显得无比苍白,纤细的腰,平坦的腰腹,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过于细了,却也是极其好看的。 她清秀的面容没有表情,不是冷漠,而是空白。 喷洒在身上的水哗啦啦地流,雾气弥漫,朦胧之下的青涩的身躯格外吸引人。 南枝洗澡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穿好长裤短袖出来了。 这还是夏天,洗完澡难免会很清凉。 裤腿卷起,露出少女白皙易折的小腿。 她依照母亲说的话,湿答答的头发随意一散,就走出了门外。 她知道,自己等会会面对什么。 灯光昏暗的书房里,是父亲与自己女儿对峙的地方。 “你知道的吧!” 南枝面色冷漠:“知道什么?” 南航冷笑一声,“易欢失踪了,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不等少女回答,面容扭曲,目光死死地盯着,仿佛要掐死她一般,语气沉重,“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们好过?!” “……” 南枝无话可说,“哦。”随后她用那双毫无情绪的眸子与之对视,口吻平淡,“你当初,就不该让我来。” 南航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渗了毒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 这句话很有深意,两人心知肚明。 可偏偏南枝就是要往开了说,轻声笑道:“可你不得不让我来这个家。你没有选择,除非你不爱了。” 话语被她说得拖拉,平静的语气显出一丝丝阴阳怪气的调子。 尾音刚落,砰的一声,额头刺痛见了血。 烟缸受到撞击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血顺着面容流了下来,少女面色苍白得透明,没有情绪地抬眸,仿佛如地狱下来的鬼魂一般,没有活气。 南航从接她来到这个家的那一天,就知道这少女是什么样的性格,被这样阴沉沉的眼神望着,也不害怕。 看见她这狼狈的样子,男人反倒笑得痛快,呸骂道:“活该!” “……” 南枝昏昏沉沉得感觉到,所谓的父亲向她一步步走来,一把拉住自己的小臂,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拖出门外。 在走廊处跌跌撞撞的时候,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母亲着急惊讶的声音。 “你怎么把南枝弄出血了?” 南航没说话。 吴宣意也不放弃想要抢过自己心疼的女儿,有些怒了:“你要带她去哪?没看见阿枝撞伤了头吗?” 南航难得在妻子面前露出阴森的表情,“你别管。”他看了眼手上拖着的累赘,那副要晕过去的样子取悦了他,笑得阴沉:“她犯了错,要去禁闭室好好呆几天。” 吴宣意愣住了,没有再阻拦,只是问道:“几天?” “三天吧。你去给她请假,学以后去补习班补回来。” “好。” 两人的对话不清不晰地落入耳中,脑子不太清醒的南枝猜了个大概,心越发寒颤了。 手上的力气忽地一松,少女整个人跌坐在了冰冷冷的地板上,缓慢抬起头,目光呆滞又空洞,唇微张:“父,亲。” 南航心中打了个寒战,当下决定不再看,锁好门就走,不管里面人的死活。 南枝强忍头疼,扶着墙站起来,环顾四周,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如几年前来时一模一样,没有变过。依旧空荡荡得,黑暗笼罩。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无边无际。 南枝眨了眨眼,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和几年前一样年轻,清纯的容貌未变,岁月好似留不下痕迹。 女人站在远处,一头飘逸长发,白色长裙,面带微笑。 她闪闪发光,在这个黑暗中如月亮。 “好久不见。”南枝说。 明知道女人不会回答她,她还是会这么说。 女人笑容从来都没有变过,一分一毫都没动,她抬起皮骨般瘦的手指,指了指角落的最上方。 南枝便清楚了,那边有一个监控,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于是在书房里的南航,打开监控看到的就是——瘦弱的少女站的笔直,对着空气说了好几句话之后,忽然抬头看着监控,那眸子如同黑暗般混沌,仿佛透过监控看见了他。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少女歪头微笑。 25、第25章 三天的禁闭对于南枝不痛不痒,又不是真正的黑暗,至少还有光芒和那个女人。 只是见不到女神的时间里,她感觉过的很慢很慢,每天除了想女神就是想女神。 到了门被打开的那一天,光明来的太快太刺眼,南枝伸出手挡住有些疼痛的眼睛,面色比以前更加惨白,眸色黑深深得,望着人好似看透了灵魂。 南航上次看到她那副魔鬼的样子,此时再见面,心中不免有些胆怯,倒也很快调整好情绪,表情冷漠。 “行了,三天已经到了。你出来吃顿饭吧!”南航不待见地冷声说完,转身就走了,丝毫不管身后的血亲。 三天时间,水是在当天就接了一大桶放在禁闭室里,这期间没有一个人来送过饭,南枝饿了整整三天。 但她好似也不在意,一出门就往房间里走,拿起手机看消息。 很失望的是,这三天离开,女神没有发一句话来问问。 南枝苦笑,自己打着字发了好几句话过去,总之就是报平安还有问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等了一会儿,肚子咕咕叫,女神还是没有回复。 南枝很难过地放下手机,调整好自己面无表情,慢吞吞地走下楼,抬眼间看见了坐在客厅里嘻嘻哈哈看电视的——姐姐。 倒也没有多意外,在被关起来的那天晚上,就听见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这个家里,唯一的活气就来源于叛逆的姐姐。 那个坐姿不雅,哈哈大笑的少女听见楼梯口上的声音,下意识看过去,与那双深黑无神的眸子对上,忽然收敛了声音,面色/欲言又止,难看极了。 南枝脚步一顿,收回视线,转身向楼上走去。 这个行为莫名其妙,南易欢瞪大了眼,嘴巴比脑子快:“你干什么?” 这句话又让楼梯上清冷的少女停住,她侧眸不悲不喜:“离开。” 南易欢意识到自己不该去问,可是已经说出口了就只能板着脸接下去:“……等会要吃饭了,你三天没吃,离开干嘛?” “……” 南枝明明面无表情,可就是让别人感觉出一种“关你屁事”的这种情绪。 “一起吃饭吧!”南易欢拉不下脸,声音格外僵硬,像是命令。 南枝:“你不是不待见我吗?” 南易欢愣了一下,撇过脸冷笑:“你还知道我不待见你呀。我让你吃饭那就别磨蹭,三天不吃等会死在我家里了,晦气!” 这幅样子倒像以前了,刚刚那副扭捏的样子真让南枝感到恶心。 南枝也没再说什么,下了楼就坐在餐桌椅上,端端正正。 与对面乱七八糟坐姿的姐姐两个极端。 相视一眼,一秒后都很默契地移开目光。 眼不见心不烦。 吴宣意从刚刚就一直注意着外面,想着只要易欢开始闹腾就去阻止,万万没想到会看见现在这“和和气气”的一幕。 她端着饭从厨房里出来,看向南枝的眸色里带着愧疚,与空洞的目光对视了一眼,愣住了。 再回过神时,吴宣意心中大寒,连忙调整好自己的失态,不再看那个好似不太正常的女儿。 过了会父亲也下来了。 一家四口坐在吃着晚饭,气氛浓重压抑,大家都心不在焉得,饭也吃的慢。 期间南枝余光好似瞥到了什么,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微微侧眸,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地方,电视依旧放着姐姐爱看的动漫,声音很大。 家里,客厅,沙发上。 白裙绝艳的女人坐在那,缓缓转过头,面带微笑。 她不说话,就只是笑着,诡异而骇人。 26、第26章(小修) 这个女人从很早之前南枝就可以看见了,不过仅限于全封闭黑暗的房间里,她才能看见。 南枝从未去问过别人看不看得到这个女人,她清楚的很,这个白裙女人只有自己能看见。 以往都是出现在禁闭室里,从未出来过,而现在,这个女人跟着自己出来了。 客厅灯光很亮,撒在女人不正常的透白面容上,挂着标准的笑容,阴森森得。 这个女人能跟着自己,恐怕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两双黑眸对视着,互不相让。女人的微笑从未改变,那双眼睛透露出几分温柔。 无声对峙,南枝先一步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安静吃饭。 “我吃完了。先回房间写作业。” 南枝边放筷子边说,嗓音淡淡得。 母亲赞赏的目光投来,她内心依旧毫无波澜。 吃完饭后她走到楼梯口处,想起什么,垂眼往沙发那一看,什么都没有。 好似刚刚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罢了。 南枝没有去深究这件事,而是立刻回到了房间,打开手机看消息。 女神回复她了。 gui:原来是在家里学习呀!我知道了。 gui:最近几天也没发生什么事,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gui:只不过,今天有人给肖俊峰发了挑战书,说让他带着几个人去小巷里决斗。 看见最后一段话,南枝并不在意,打着字:你别去就行,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参与了。 枝子:白瑰你好好地呆在学校里,离那些七七八八的人远一点。你长的好看,脾气也好,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苦口婆心的语气让正在外面的白瑰无奈一笑,看了眼前方的路,绕过行人,抽空垂眼随手回复道:知道了。 “嘶,别看手机了,看路。”肖俊峰站在旁边,有些头疼地拍了拍白瑰的肩膀,示意她抬头,快要撞上树了。 白瑰及时绕过,意识到走路玩手机真的容易出事,停住脚步,低头打字跟南枝匆匆说了一下:在走路,等一会儿跟你聊。 发完后她收了手机,步态轻松:“走吧。” 两人要去的地方在一家五星餐厅,去赴约聚会。 还是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去见各位。 肖俊峰万分叮嘱:“等会你别老是挂念着南枝,和我多互动一下知道吗?” 白瑰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肖俊峰叹了口气,“你别无所谓的样子,周围多少人盯着我们俩呢。” “……知道。”白瑰嘴边带着人情味的笑容淡下去,不过一眨眼,少女面色笑如春风,温文儒雅,和往常别无两样。 两人一走进那个五星餐厅,好几个冷漠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试探和看人。 白瑰从小对目光就很敏感,能察觉出那些人对自己是善还是恶。所以她一进来就感觉到那些冷血的目光,骇人得很。 “……” 现在已经进入了那些人的地盘,就意味着所言所行都遭到所有人的监视。 决不能乱来! 白瑰垂着头,与心中的莽撞和恶意对抗结束,让自己提前清醒。 肩膀上被人拍了拍,她抬眼看去。 作为她的男朋友,少年因为刚刚碰到她,俊朗的面容有些绯红,看着纯情得很。 “白瑰,哪里不舒服吗?”肖俊峰十分着急的样子,把人设演到了这种牛bi程度。 太佩服了。 白瑰摇头,面色有些透明的白,她笑着,走进了属于她们这段计划当中的第一步。 ——互相试探,收取情报。 27、第27章 白瑰温和地打完招呼后,随意找了个座位,黑色外套被挂在椅子背上,背挺直。 对于那些有恶有善的目光,她都一一以温柔的笑容来回应。 那些人的面色转黑,不再看她。像是第一招就打在了棉花上,没劲。 这次聚餐,大家话里有话,互相试探。 “这是白瑰吧?”有女生似乎是真的刚看到校园里的女神,惊讶得不作假。 白瑰眼眸弯弯,“是我。你是?” “哦,我叫什么其实不重要的。”女生长相一般,笑起来普普通通,“反正你们这种大人物也不会记得。” 这句话有坏有好,当然要全看白瑰怎么回答。 周围人的目光渐渐投过来,白瑰丝毫不在意。 她微眯眼,抬手撩过耳边的一缕头发,长发及腰,嘴角温柔,口吻如清风:“我记忆向来很好。你说我听我记,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姑娘……” 尾音拖长,带着亲切。 “嗯?”那女生听进去了,下意识地疑惑下句话。 “你的声音很好听,我记得住。” 女生愣了一下,小声说:“谢谢你的夸奖。”说完便安静吃饭,不再开口。 这一场的对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谁胜谁负。 白瑰是真的漂亮,光是坐在那就让人眼前一亮。是气质脱俗的那种美,眼眸很黑,带着无限温柔,身形偏瘦,此时穿着一身很随意的卫衣短裤,也很好看。 虽然男女通吃,但也有女生极为嫉妒。 她们不死心,就有一些杂言碎语纷纷对向白瑰。 “听说白瑰在学校里有一个小跟班?” 白瑰面不改色:“不算。是朋友。” 那些恶意来的明明白白,“怎么会,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个跟班,很狗腿!” “那个人最近几天好像没来了吧。” “诶你还真别说,我都没看到了。不会是因为成绩太差品行太差被请回家了吧!” 众人都是成绩好的“别人家的孩子”,在外人面前乖乖巧巧,现在的恶意也真是全部爆发,哈哈大笑。 白瑰皱了一下眉,桌下的拳头握紧了些,指甲刺破皮肤,疼痛缓解了一丝莽撞。 她舒展了眉,笑了:“我又不是随时都关心她。我怎么知道。”说这话时语气很淡,仿佛毫不在意。 没再提朋友二字,已是认同跟班这个说法。 大家了然,也就不再问了,互相聊起了一些杂碎事。 也有人对白瑰和肖俊峰二人的事很感兴趣,时不时打趣。好似之前的恶意都只是假象,那些话也从未被人说出口过。 是不是真心拿他们当朋友,在场对应他人的二人无心去想,只是一个劲地回答那些人为了缓解气氛问的问题。 期间有人想要跟白瑰敬酒,白瑰不好拒绝,正要拿起酒杯,却看见一双手先一步拿过。 是肖俊峰,他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白瑰不能喝酒,她身体最近不好。” “这杯酒我替她喝了。”肖俊峰说完,仰头将一杯喝完,两颊绯红,还没到醉的地步。 白瑰也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喝起了白水。 在大家终于没看他们的时候,白瑰偷偷地低声问:“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有一个人很眼熟?” 肖俊峰扯了扯嘴角,“那么明显,你当我瞎吗?” 从始至终,都有一个炽热欢喜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 而顺着这股目光看过去,可以看到一个娃娃脸的可爱少女,眼睛圆圆的,扎着双马尾,穿着水手服,白色的双腿匀称好看。 那是肖俊峰和白瑰的青梅——高谢兰。 28、第28章 高谢兰和两个人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人送外号“搞笑男”。 从小就喜欢肖俊峰,别看她长得可可爱爱,做起事来倒是大胆。 甚至在高一的时候高调追求他,不管任何人的劝阻和眼神,执着又让人头疼。 白瑰和肖俊峰成为情侣的事情众人皆知,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长的可爱,名字男性化的小女生。 肖俊峰想摆脱她,知道自己有女朋友后确实收敛了一点,但也和以前没差别。 那股炽热的目光盯得他头皮发麻,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高谢兰也不揭穿两人的伪装,一直笑着。 “冷静!”白瑰温柔的嗓音低声响起,她好似在转移话题却并不刻意,“并不只有她这个熟人,你仔细看看,角落里还有一个我们认识的。” 肖俊峰:“?”今天是什么日子,这种奇葩的聚会上都能遇见两熟人。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圈,在看到一个边吃饭边开朗地和别人聊天的女生后,愣了一下,面部表情差点扭曲。 林晚,林晚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和别人聊天,并且聊得格外开心的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林晚。 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起饮料,笑得贼灿烂,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股哀怨的目光落在身上。 肖俊峰:“……” 两人一直很艰难地呆到了聚会的最后,饭都没吃几口,光顾着聊天和喝水。能走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道谢先一步溜了。 为了演戏演的完全,肖俊峰牵着白瑰的手走的,姿态亲密,全程没有回头。 身后突然出现一种攻略性很强的视线,肖俊峰头皮发麻,想跑掉了。 而白瑰则是微微侧眸,对上高谢兰的目光,浅笑安然,如春风般轻柔。 身影隐入人群中,再也看不见了。 高谢兰打了个哈欠,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随后懒懒散散地回去了。 而越走越快的两个人在一家很普通的面馆前停住脚步。 肖俊峰咽了一下口水:“我饿了。” 白瑰也不扭捏,拉着他进店,看了看菜单说:“我也是,随便点随便吃!我今天带钱了。” 在点餐的过程中,肖俊峰终于想起来,自己那隐隐约约的丢失东西的感觉来自哪里了。 “草!” 这声粗话来的猝不及防,白瑰抬眼:“咋了?” 肖俊峰很暴躁地挠了挠脑袋,立刻拿出手机,翻找着电话簿。 “林晚,我们把林晚给忘了!” 白瑰:“……”好像确实给遗忘了。 电话被人接通,里面出来林晚有些郁闷的声音,“你们跑那么快干什么?我都找不到你们人了。” “因为碰上搞笑男了,”肖俊峰十分头疼,“搞笑男你还记得吧!我属实是没想到她居然回国了,还一声不吭。” 林晚噢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她不会是为了你回国的吧!” “你滚蛋!” “哦,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林晚有些惋惜地说道,“不然搞笑男肯定会直接黏上你嘿嘿。” “……你闭嘴!”肖俊峰咆哮着,深呼吸好几口气,终于冷静下来了:“给你发定位,来吃面。” 林晚:“诶,可是我吃过了诶。” 肖俊峰面无表情:“点了你爱吃的,再吃一遍。” 说完就挂了电话,没好气地看向笑吟吟的白瑰,恶狠狠地瞪大双眼。 白瑰耸了耸肩,收敛了笑意,拿出手机给南枝发消息,想邀请她一起出来吃。 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嗡嗡几声,南枝看了一眼,没管。 她用手接住凉水,往脸上一扑,清秀的面容苍白得透明,还留着水。眼睫毛很长,沾着水珠。望向镜子中的自己,眼角微红,楚楚可怜的模样。 然而这镜子中,自己的身后有一个白裙女人,她又出现了。 仔细看看,两人的面容居然有几分相似。 南枝无力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不说话,笑容变大。 两人在镜子中相视许久,最终是南枝败下阵来。 “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垂了眸,嗓音清淡。 南枝拿起手机就走出卫生间,低头看消息,看着看着眼中就露出了笑意。 那是她女神邀请自己出去吃饭了,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觉的吧! 总是喜欢多想多希望,南枝满口答应,忤逆母亲的拒绝,跑出去赴约,结果一到那就看见除了白瑰,还有两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人了。 满心欢喜被现实打得破碎,刚来时的那种期待也消失不见。 还以为是和女神的单独约会呢。 忘了女神还有自己的男朋友,还忘了林晚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家伙。 白瑰见来人一脸欢喜,看见他们忽然变得失落,像只不开心的小狗一样,若是南枝有两只大大的耳朵,现在肯定都耷拉着了。 “三天不见了,有没有很想我呀!”白瑰眯眼打趣道,看着南枝微红的耳朵,笑了笑,拍拍旁边的凳子,说:“来,坐下点餐。” 南枝因为那句调侃,不好意思地低头走过去坐下。 他们点的是鸳鸯锅,一红一白。老板娘端着几瓶啤酒上来,笑呵呵地让大家吃好喝好。 可是微风吹过有些凉意,南枝瞥到女神眼中转瞬即逝的犹豫,当即压下社恐的心,鼓起勇气开口:“老板娘……” 老板娘的步伐停住,她回头问:“咋地啦姑娘?” 南枝说了一句话,很小声,老板娘没听见就低下头凑近听,听完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走了。 再来时,老板娘手中端着两杯牛奶,她将一杯牛奶放在了白瑰桌前,说:“这杯是热的,暖胃。” “喏,这杯是冷的牛奶。姑娘你对你朋友可真上心!” 老板娘念完就走,几人的目光都落在南枝身上,她不自在地垂着眼不敢看人,拿起那杯冷牛奶就开始喝。 白瑰倒是笑了,轻笑出声,“南枝真贴心。” 她的小枝子真贴心,知道天冷了,有胃病的女孩不可以喝啤酒,也不可以喝冷的水。 于是小枝子点了杯热牛奶,不经意间透露出独特的温柔。 29、第29章 南枝的耳朵悄悄红了,垂着眼小口小口地吃着火锅。 “哇哦,南枝你真贴心~”林晚也来凑热闹,好笑地说着。 南枝瞬间面无表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吃着刚夹来的肥牛。 林晚被这样区别对待,也没啥意见,只是冲旁边的男生吼道:“不是说吃面吗?” 肖俊峰懵逼一脸:“吃面吃火锅不都一样吗?” “可恶!可是我已经吃不了多少了啊!”林晚像怨妇一样看着火锅里的种种菜料,心里哭唧唧的。 “那你吃面你就吃得下吗?” 林晚嗷了一声:“那不一样!吃面吃不完我还不会有什么罪恶感。可是火锅不一样,它会冤我不吃它呜呜呜呜。” 肖俊峰:“……” 南枝低头吃了一个又一个肥牛,丝毫不管那边的唉声叹气。 白瑰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天气属实有点热,这火锅也热腾腾的,头上有些汗滋滋。 南枝抬手将一头清爽的齐肩短发扎在脑后,扎成小啾啾的模样。小巧清秀的脸露了出来,那是不健康的苍白,额头上的伤疤也无所遁形。 “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白瑰一眼看过去,就见那难看的伤疤在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显眼得不行。 因为结痂了,不疼,南枝倒是把这个给忘了,抬手摸了摸那硌手的伤疤,摇摇头说:“不小心磕到的。” 白瑰心里不相信,却也没办法。自己现在也不是她什么人。 想到这,她开始生闷气,不说话了。 而南枝见人没了下话,没忍住偷偷看了过去,看见女神不是很好的表情,也开始郁闷了。 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到女神不开心了。 这边的低气压丝毫没有影响到对面活泼乱跳的两位。 仿佛各自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一样。 一顿奇奇怪怪的火锅聚餐很快就结束了。 就在肖俊峰和林晚因为谁付钱的事情而差点打起来的时候,白瑰早就把饭钱结了,走过来打了个哈欠看他们闹腾。 南枝则一直默默地缩在女神后面,小心翼翼姿态,生怕再触及女神的霉头。 “疼不疼?” 原本做好女神一直不理自己打算的南枝,突然听到这句温柔的嗓音,关怀备至感动人心。 南枝呆了呆:“不疼。”说完她觉得单调,又说:“只是看起来很不好。” “嗯。”白瑰又不说话了,望着打闹的二人,神色不太好看。 南枝也看了过去,眼中闪过几分不明的情绪。 其实相比于女神和她男朋友之间的相处,更像是朋友。而林晚和这个男生的相处,才更像是打情骂俏的情侣。 南枝在犹豫。 如果说她想要女神,那么女神的男朋友一定是最大的阻碍。 可是……她不想当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南枝渐渐下定决心,决定按兵不动。 如果说他们继续依照这样的方式交往下去,就算自己不从中作梗,他们也会分开的。 如果他们的爱情足够坚固,那么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只能和白瑰是朋友。 这么想着,南枝的眼神都黯淡不少,她只能沉默着,沉默地去看这三人一台戏的画面。 像个局外人。 “南枝?” “嗯?” 南枝抬眼间,便误入一片温柔乡,沉溺进去,才知里面是光。 白瑰莞尔一笑:“别多想。” 仅仅三个字便安抚了少女不安的心。 或许是因为有白瑰,南枝才不会是局外人,有白瑰的局都是情局。 而南枝,则是女神众多追求者的其中一个,最为懦弱自卑,患得患失的一个。 南枝的头顶被人摸了摸,又轻又柔,她只听见那轻声轻语的声音:“我们回家。” 手被人握住,那是专属于正常女生的热度和柔软。 南枝的体质四季如一,偏冷。手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都只会更冷,不会热。 面对如此情况,南枝微微愣了一下,眸光闪烁,浓厚的情动和占有欲在无人看见的眸子里肆意暗动。 她很想紧紧回握,可是又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行为,吓到女神,就只能僵着个手,不敢轻举妄动。 她用另一个空闲的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没什么表情地想着:嗯,又红了。 “你们慢慢闹,我已经付完钱了。我和南枝就先走咯?”白瑰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心里暗暗打算和南枝一起去逛逛。 她回看南枝一眼,是在询问要不要一起走。 南枝毫不犹豫地点头,丝毫不管裤包里微微震动的手机。 肖俊峰这才“诶”了一声,“woc!我突然想起白瑰请客!” 林晚:“……”她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大吼道:“那我们刚刚还像个小学生一样为谁付钱打架,你故意的吧!” 肖俊峰疼得面容扭曲:“诶诶诶诶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松手!你松手!” 拯救回耳朵的他,揉了揉快要聋掉的耳朵,小声嘟嚷:“可恶的暴力小学生!” 林晚:“?”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打闹起来,白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走了。” 肖俊峰对林晚的攻击躲躲闪闪,抽空应着:“欧克欧克,你们先走吧。白瑰晚上我来找你玩。” 白瑰“嗯”了一声,拉起南枝就往外面走。 此时的天是昏暗的,太阳逐渐落幕,空气虽然还是有点热热得,但晚风吹拂多了分清凉。 平静少女那颗因为白月光而躁动的心。 两人在这茫茫人海的路上,不快不慢地悠闲走着。 好似其实都不着急离开,只是想单独相处罢了。 路过边上奶茶店,南枝想了想,这热得不行的夏天,决定买两杯奶茶,犒劳一下自己还有女神。 “那个……”南枝拉了拉女神的衣角。 女神停住脚步,回眸一笑:“怎么了?” 南枝的耳朵又悄悄红了。 面对女神的各种姿态,她好似都会很害羞。 “我想买奶茶。可以吗?”南枝小心翼翼地说道,随后神色慌乱,又补充一句:“如果如果白瑰很急着回家的话,那我们就走吧!” 白瑰好笑道:“哪有那么急,走吧我陪你。” 女神温柔姿态太容易撩拨南枝的心了,南枝不好意思地垂着眼,任由病态般的情愫奔涌而出。 只要女神不发现就好了。 队伍不是很长,晚上没多少人出门。 南枝排在队伍最后面,总是不自觉地偷看站在另外一边的白瑰。 女神靠着街边的墙,或许是晚上的暖意渗透了心。她微微眯起那双好看魅惑的凤眼,面容娇艳,两颊微红,还嘴边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白卫衣,短黑裤。一双大白腿修长又好看。 她光是站在那,就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这就是天之骄子,南枝心中的秘密,像白月光一样遥不可及的女神——白瑰。 第30章(倒V开始) 第30章(倒V开始) 路过的人中会有很多数目光看过去,被深深吸引着。 也有不好意思的人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去认识一下,也有大胆的男生靠着自己的社交牛逼症,非常勇猛地走上去说:“小姐姐,我能要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南枝一颗心都被吊起来了,边往前走边偷瞄那边的情况,耳朵也仔仔细细地去听,可是还是有些听不清。 而白瑰对于处理这种事情简直得心应手,她莞尔一笑,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嗓音都带着几分柔情:“不好意思啊,小哥哥。我今天没有带手机哦。” 这句话里的拒绝含义十分明显,但那个男生好似听不懂一般,没有情商地说:“没事不用扫码,直接报号码就行了。” “啊!这……”白瑰面露为难,下意识地去看还在排队的南枝,蓦然对上一双带着狠劣的眸子,愣了一下。 南枝也愣住了,没想到女神会突然看过来,十分慌张地垂着眼不敢看过去了。 匆匆忙忙地买了两杯奶茶后,她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狗一样耷拉着脑袋,走到女神身边,沉默的站着。 前面还是那个不死心的男生,耳边是女神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好拒绝的话语:“那好吧。可是我有男朋友的。” 男生也不惊讶,只是说:“做个朋友,不挖人墙角。美女谁不想认识一下?” 白瑰只好拿过男生的手机,添加了自己的号码,递过去笑了笑,“弄好了。我们要先走了。” 男生非常满意地挥挥手,“好嘞,再见!” 走路的过程中,白瑰想着平时自卑的少女那种凶神恶煞的眼神,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捏了捏旁边人柔嫩的小脸说:“怎么不开心了?” 南枝虽然心里有些吃醋,但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摇头说:“没有不开心。” “真的吗?” 南枝真诚地眨着双眼,“真的!” 白瑰轻笑出声。 南枝递过去一杯奶茶说:“这是给你买的。” “哇哦!我们家枝枝真好。”白瑰笑着挑逗道。 她接过那一杯温热的奶茶,插/入吸管,喝起来是熟悉的味道,愣了一瞬。 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南枝,少女侧脸安静,乖巧地喝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奶茶。 白瑰又笑了,不是那种面对别人时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小枝子其实一直都在关注自己,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知道她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奶茶,很细心地观察出她有胃病,知道她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很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 简直是比白瑰自己还了解她。 这大概就是专属于南枝不动声色的温柔吧。 南枝注意到目光,疑惑地侧眸看去。 白瑰喝着自己喜欢的奶茶,里面有心动有欢喜还有感动。 “南枝。” “嗯?” 十指相握的手,红绿灯的路口。 “明天见~” 手中的温度随女神的离开而变凉。 红灯亮起,最心爱的人在对面冲她笑。 这一次白瑰回头了。 于是南枝也露出了一个淡淡的乖巧的笑容,对她挥挥手。 微张唇,不出声:再见! 女神满意点头,转身离开。 南枝这次没有停留很久,独自一人走在这人海中,不起眼的存在感。 她心里想着:明天见。 30-40 第31章 或许是因为刚从禁闭室里出来,又做出这么叛逆的事情。 回到家难免不会被痛骂一顿。 父亲依旧冷眼旁观,母亲严厉批评,姐姐在一旁看笑话。 南枝则是跪在地上,像条无人需要的流浪狗般狼狈。 只不过她面无表情,好似并没有多少情绪。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更没有那些人所谓的难堪。 像个机器人一样,默默地听话。又像叛逆期来了一样,表面乖顺,转眼就去跟同学玩,不听劝告。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吴宣意很无奈,对这种女儿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管教了。 但是她又不舍得打南枝,也就只能让自己头疼。 “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交朋友的。”吴宣意敲了敲南枝光洁的额头,眸子里的阴暗一闪而过,“看看看看,他们都把你带成什么样了?” “……” 沉默不语的少女,让人无法教导。 最终南枝还是被放了回去,只是这次更加限制她的自由罢了。 半夜三更南枝没睡着,有些失眠。 想着以后都不能跟女神单独出去玩了,十分悲伤。 她打算下楼接杯水喝,却意外听见书房里父母交谈的话。 “如果南枝再这样下去,就会变得跟易欢一样了。”吴宣意非常不理解,“为什么我的女儿一个二个都要叛逆,是我的教学出了问题吗?” “没事没事。”南航口吻安慰,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你别宠着她了,该打的时候要打,这样她才会听话。” “知道了。” 南航无奈:“你每次都说知道了,结果每次都只是口头教导。” 吴宣意沉默一瞬,“唉,她是我的阿枝。” 闻言,南航没有再开口说话。 “如果再这样,就让南枝转学吧。” 南航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 站在门外偷听的南枝面无表情,她微微仰头感受着风的抚摸,转身回了房间,连水都不喝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 也没有人会知道,那天晚上的对话对于少女而言多么重要,她内心的计划正在悄悄改变。 “等等!”南易欢今天很反常,神色慌张,拉着南枝不让走。 南枝很讨厌别人碰她,微皱眉:“你干什么?” “我我我我突然想去买文具了,你必须陪我去!”南易欢眼神飘忽,明显是在撒谎。 但她拉着南枝不松手,让南枝十分头疼,怎么收都收不回来。 南枝只好答应:“行,你先松手。” 知道南枝说出的话从不反悔,南易欢得到这个承诺立刻松了手。 “那快点。”南枝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多了。” 南易欢恍惚了一下:“啊,好好好。” 两人一同去了一个非常远的小文具店里。 南易欢逛的很慢很慢,慢到南枝想丢下她跑了,结果那人倒是直觉,一把拉住南枝的手,宛若好姐妹一样不松开。 “……我说,明明那边有那么近的文具店。为什么偏偏要来这里?” 南易欢哼了一声,“你管我?” 南枝面无表情:“哦。”她更加使力地想要把手抽回来,“那我要走了。你放开我。” “诶诶诶!”南易欢也更加用力地将她握住,表情惊慌:“你再等等,等等!” “到底等什么?”南枝知道不对劲,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看了眼手表,她们已经迟到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姐姐绝不是为了报复自己而让自己迟到被骂。 虽然幼稚,但还不至于这么无脑。 南易欢头冒冷汗,她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原因。 这样的行为无疑让南枝心中的烦闷变得更甚了,她趁姐姐一个不注意就收了手,向外面疯狂跑去。 耳边灌着凉风,混入身后的声音。 “算了。”她像是想要追上来,又突然放弃:“反正时间已经过了” 什么时间? 南枝皱眉,拦了一辆车就往学校赶。 刚走进教室就被班主任喊住,让她去办公室里喝茶。 走之前南枝留了个心眼,往教室里那最后一排的位置看过去。 一个人也没有。 而前面的两个人,一个没心没肺的女神男朋友,一个难得忧愁的林晚。 林晚一见她就跑了过来,小声在耳边说道:“你女神被学生会的人带走了。” 视线一交,南枝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总之没什么表情地跟着班主任去办公室了。 “你今天怎么迟到了?”班主任照旧询问。 南枝早已准备好理由,从善如流地说:“我姐姐拉着我不让我走。” 她有姐姐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并且那个姐姐还是个不服管教的问题少女,大家也知道。 班主任丝毫不怀疑问题少女会这么做,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乖巧的女孩真的很可怜,有个那样欺负她的姐姐。 如此班主任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说:“情况特殊,这次不罚你了。下次别迟到了,知道吗?” 南枝顺从地点头。 或许乖巧的学生,作用都在这了吧,能少些骂。 临走的时候,班主任叫住了她。 南枝松开攥出汗的手,波澜不惊地停住转身,垂着眼遮住疯狂着急的情绪,她口吻不冷不淡:“还有什么事吗老师?” “把这堆练习册抱过去发了吧!” 南枝瞥了一眼,心下有了决定,应道:“好。”犹豫一下,她又说,“我力气有点小,可能搬不了多少,我去叫一个人来帮忙可以吗?” 班主任看她那娇小模样,点头挥手让她走。 南枝把门轻轻地关上,这时候铃声一响,所有学生都在往教室里赶,而南枝则是去了对面一楼的学生会办公室。 那里面坐着的可不是老师,而是学生。 门虚掩着,南枝放轻了脚步,站在门外偷偷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所以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这是女神柔顺的嗓音,很有识辩率。 里面的突然出现很多人的声音,嘈杂又噪耳。 “闭嘴!”里面有女生受不了这种混乱场面,当即拍桌震慑人心。 那似乎是一声轻笑,“你很聪明。” 女神语气中含着笑意:“谢谢您的夸奖。” “你对我的称呼用您?” 有人十分狗腿地说:“对待位高权重的人自然用您了!” 女神倒是不快不慢地说:“我对比我大的阿姨叔叔或者奶奶爷爷都是用的您。毕竟……你看起来很老。”直白又不加掩饰。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 南枝见时机到了,推门而入。 先入眼的是女神那瘦弱的身形,看起来像蝴蝶一样容易破碎,却依旧傲然。 本就沉默的众人又被这突然而来的推门声吸引过去。 南枝也顺势对上了坐在第一位的那个学生会会长。 很漂亮的女生,妖艳多姿,一双含情眼看谁都多情,但跟女神比起来还是有那么几分逊色。 那妖艳的女生眉头一挑,升了个懒腰,衣服向上,纤纤细腰,婀娜多姿,她魅惑地看过去,口吻趣味:“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闯学生会了。” 南枝充耳不闻,垂下头。 耳边是女神那句惊讶的声音:“南枝?” “不好意思啊,班主任让我来找数学课代表,让她把作业抱到教室。” “所以,我要把白瑰带走。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小枝子每天都在偷听。 第32章 南枝锋芒毕露,不同于往常的漠然。 这次倒更像是伤人的冰渣,谁碰谁惨。 会长不在意这种人,只是打着哈欠,有些乏味地挥挥手:“问都问完了,走呗。难不成我不让你们走,你们就不走了?” 听完,南枝毫不犹豫地牵上白瑰的手就往外面走。 门内众人嘈杂的声音传来。 “啊,就这么让她们走了?” 会长:“不然呢?” “可是她们那么不尊重你!” 会长:“哦,我又不是神,不尊重我,我还能用神力,当场把她们弄死不成?”说完她又笑了,“没事啦,时间长着呢。以后再来会一会。” “……” 南枝听着,心下有了决策。 “南枝。” “啊?” 这声叫唤把南枝漂流在外的神给拉了回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牵着别人的手,而且还十分用力。 她连忙松开,有些抱歉地低着头,“对对不起。” 余光中,女神白皙柔嫩的手腕上有一圈很明显的红印。 南枝:QAQ对不起!我有罪!我把女神弄疼了!!! 看着少女那副快要哭了的样子,白瑰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喂喂喂我说,你这样,我怎么看着不太对,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南枝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她又看了眼那圈红印,表情郁闷,“是我太用力了。” 白瑰:“嗯?”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黄。 好像哪里不太对。 白瑰眼含趣味地看过去,正巧对上那双单纯清澈的黑眸。 顺着刚刚人家看过去的地方,白瑰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红印。 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梁。 好吧,是她的灵魂太黄了。 以后一定要让肖俊峰少看点那些不健康的东西。 “没事又不疼。” 白瑰揉了揉眼前蓬松的短发,觉得手感真的是十分好,又趁机多摸了几下,最后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 南枝也不在意被揉乱的短发,默默跟在后面,用手扒拉了几下。 “南枝你先回教室吧,我去办公室里拿作业。” 听着,南枝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刚刚扯的那个谎言,她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班主任是叫我去搬数学作业的。白瑰你可以先回教室里。” “噢~”白瑰笑了笑,“所以说刚刚南枝只在帮我解围而现场编的一个理由吗?” 也不算现场编的吧…… 南枝还是嗯了一声,路过教室去办公室里拿作业。 结果身后还是有那种不快不慢的脚步声。 她蓦然回首,温柔的女神姿态轻盈,大大方方又漂漂亮亮,引人注目。 “白瑰你不回教室吗?”南枝下意识放慢脚步与女神并肩,小心翼翼地问。 白瑰想了想,问:“你是想让我回教室还是陪你一起去抱作业?” 这个问题很难抉择,南枝沉默了一下就说:“教室。” “呵!” 白瑰转身就走,气来得很突然,以至于那一声冷笑给南枝听懵了。 她知道自己刚刚的回答又让女神生气了,却也不明白到底哪里答错了。 不想让女神累着,想让她回去休息一下。 为什么女神会生气? 南枝委屈地走进办公室,把一大推作业分成两批抱走。 期间看了坐在最后的女神好几眼,目光比以前大胆多了。 然而女神一眼也没有看过来,把情书整理好放进抽屉里面,整个人温柔到骨子里了。 还在默默帮数学课代表抱作业的南枝: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默默哭泣。 而数学课代表本人坐在那里,漂漂亮亮得,温和地跟其他人聊着天,笑颜如花。 于是南枝在心里哭得更大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枝:我委屈!但我不说!我到底是哪里没回答对呜呜呜呜 第33章 “白瑰……” 抱完书本的南枝在上课铃声敲打的一瞬间开口,声音本来就小,铃声一打几乎就是听不见。 但白瑰听到了,本来想装作没听到一样,结果嘴比脑子反应快,几乎是下意识“嗯?”了一声。 南枝也没想到这么小的声音能被听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 白瑰难得没有带着笑,口吻平静,“不跟我说话,又叫我做什么?”语气明明很冷淡,可南枝就是听出了几分委屈。 南枝摸了摸衣兜,手攥得紧,伸到女神眼前,语气带着很淡的笑意,“白瑰,伸手。” 白瑰一直垂着的眼,微微抬起,眼底是喜悦。她显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又十分矜持地别过头去,有些傲娇:“不要!” 攥着糖的少女有些苦恼,不经意地撒娇:“白瑰,伸出手好不好?”那是种哄小孩的语气,“我给你个东西。” 柔软的一面只有白瑰可以看到,她也没有再闹,乖乖地看过去,伸出手,佯装好奇地问:“是什么啊?” 南枝浅笑:“大白兔糖。” 她的话语刚落,白瑰的手上就多了几颗糖,看起来很乖巧,又甜甜腻腻。 白瑰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收了糖,伸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脑袋,莞尔一笑:“小枝子真乖。” 被女神夸奖的小枝子耳朵红了,她垂着眼,心里美滋滋得:女神真好哄。 她总是这样,把女神对她的好记得明明白白,也不会去问为什么女神会生气。 因为南枝觉得,哄好了,过去的事就没必要再来纠缠,过好现在的每一刻,才是最重要的。 上课时间两人讲话很容易被发现,于是两人干脆写起了小纸条。 白瑰:你从哪学来的这招? 南枝有些不好意思,抬笔写道:电视剧。 她不知道别人生气了该怎么哄,也没怎么哄过人。看电视剧里的那些男朋友对待生气的女朋友都是这么做的,拿一颗糖,就可以哄好。 女孩子果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 有一节课间休息时间,班主任又让白瑰去抱作业。 南枝因为被夸奖,这次老想献殷勤了。连忙跑过去,丝毫不管自己娇小的身体,拍了拍胸脯,跃跃欲试:“我可以全部抱过去!” 白瑰笑了笑,打趣道:“全部?” 南枝很乖地点头,一把抱起所有作业,就往门外走,虽然手臂在发抖,身体晃晃悠悠,但还算可以。 要走出门的时候她还特地回头看女神。 白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南枝直接飘了,更加卖力。 一直坐在位置上,跟前面人聊天,还抽空看热闹的林晚:“……” “这舔得简直是……”林晚嘟嚷道。 前面的男生没听清问:“什么?” 林晚回过神:“啊?没什么啊!”她哈哈笑了几声,打算继续聊天,却被旁边可恶的同桌打断。 “今天作业写了吗?”肖俊峰鄙夷地问。 林晚见不惯他这样子,强忍怒火:“干嘛?你闭嘴!我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句话并没有限制到打算嘴欠的肖俊峰,反而更加嚣张:“略略略,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数学每日一练,今天晚自习前收,你再不写就来不及了。” 林晚:“?woc,我怎么不知道!”说着她一把拿过同桌做完的答案,边写边对前面的男生说:“哎呀呀,下次聊,现在抄作业呢。” 男生皱眉,今天每日一练明明还跟往常一样的时间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同桌要骗她。 男生正想开口,却收到来自肖俊峰警告的目光,迟疑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过头写作业。 “行了,别看了。”白瑰就是这个时候拍了拍满身戾气的肖俊峰,指了指门外,“谈谈去。” 肖俊峰皱眉:“现在?” 言下之意是,在这个学校里谈,不会被偷听到吗? 白瑰也明白,点头:“是。现在。” 此话一出,肖俊峰也不再扭捏。 “走。” 他们没去很远的地方,就是去了一个废弃的杂物室里,这条走廊都基本不会有人来,很空。 白瑰收了钥匙,随手关好门。 明明是废弃的杂物室,却并没有很杂乱,也没有很多灰尘,看起来就像是会有人在固定的时间段里来打理。 靠窗有一张干净的桌椅,肖俊峰也没有什么绅士风度,不会让着女生,直接坐了过去。 白瑰也不在意,走过去打开了窗,通一通这闷热的空气。 肖俊峰看着眉头一挑,“不怕被听到?” “无所谓。” 白瑰手一撑,十分潇洒地坐上了桌子,姿态潇洒,望着窗外的眸色很冷漠。 “好吧。温馨提示注意一下上课时间哦!我可不想落个迟到罚站的地步。” 白瑰看了他一眼,宛若孤傲的玫瑰带刺,语气不冷不淡:“二十五分钟,够了。” 肖俊峰没话说,“叫我来干嘛?” “想没想过,南枝的计划里,我们大家都在扮演各种角色。” 肖俊峰皱眉:“什么意思?” “没感觉到吗?我们都是顺着计划来的,而我们本身不知道这个计划。” “……” 白瑰也没管,继续说道:“你扮演的是我男朋友,却也是扮演中的扮演男朋友。” 肖俊峰听傻了:“?禁止套娃!” “算了说清楚一点,如果南枝知道我们不是真的谈恋爱,那么这就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我们扮演的就是这个。我扮演的是有一个假冒的男朋友,她的最好的朋友白瑰。” 肖俊峰总算听明白了一点,“所以我就是扮演的,你的男朋友。而我们本身就不是真的。” “那南枝呢?,作为那个计划中的主导人,她扮演的是什么?”肖俊峰不理解。 “还没看出来?”白瑰有些头疼,“你该去检查一下你的智商了,感觉你怕不是个傻的。” 智商明明很高,但是还不是不如白瑰高的肖俊峰:“……滚!!!” “跟班。”白瑰笃定地说,“校花的小跟班。” “……” 信息太过庞大,以至于肖俊峰无法插嘴。 白瑰十分平静,“很合适的身份。谁会去在意一个偶尔会发疯的懦弱小跟班呢?” “你说是吧,”白瑰的眼神很冷,“肖俊峰。” 肖俊峰哑然。 如果,真是这样。 这个计划的主导人都可以算作预言家了。 她根据所有人的心理来分析和判断,根据情况走向,来制定一份将近完美的计划。 或许她还把意外,蝴蝶效应等都考虑进去了。 这个时候,白瑰说了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你猜猜,南枝她有没有把我能看出来的这件事,算出来?” 少女眼含柔情,笑得妖媚,却又冰冷刺骨。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 南枝又是否算出,喜欢二字。 有没有算出,她白瑰对南枝独一无二,喜欢都藏不住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懂,看不懂也没关系,后面再详细解释。主要是作者表达能力有限呜呜呜,只能慢慢来了。 第34章 夕阳无限好。 嘈杂的校园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这里,回到温馨的家中。 却也有几个例外。 比如约架的肖俊峰,又比如被迫跟来的南枝等三人。 林晚骂骂咧咧地想要跑:“救命我要回家!谁要在这里看你们小学生打架!” 结果肖俊峰死死地拽着她往约定的地点走。 他咬牙切齿:“不行!他们有帮手,我只有你们,你们走了我就只有挨打的份!” 林晚:“那你活该!!!谁要你来跟隔壁学校约架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 林晚,南枝:“?” 肖俊峰面色痛苦,“那个时候我们去吃饭只剩一张桌子了,那些人想要我让出来。我没让,所以他们就找我约架了。” 林晚沉默一瞬,“好吧,既然里面有我的一份,你松开,我不走了。” “!!!” 肖俊峰瞬间活力满满,“有你们在,我肯定能打赢!” “先说好,我是来旁观的,不出手。”白瑰笑吟吟地泼冷水,“情况恶劣的话,我会替你们报警的。” 肖俊峰一下子就焉了。 好在还有林晚,她手臂一拦,好兄弟似地点头:“放心!你还有我呢,我帮你打。” 肖俊峰:“……” 白瑰笑着看过去,眼中的嘲笑不加掩饰。 看吧,活该你把爱情处成了兄弟情。 肖俊峰也不退让,挑衅地回看。 那你也活该,活该把爱情处成了上下级关系! 白瑰秒懂他的意思,看了看落在后面像个小助理一样低头的南枝,心里叹气三连。 但她也没办法,南枝就是这个样子。 几人远远地朝巷子里看过去。 対方带了…… “一个两个三个……emmmm十个人?!!”肖俊峰被震惊了。 対付他这样的一个弱小男孩,居然需要足足十个大男人。 简直是高看他了。 本来打算的是林晚和肖俊峰迎战。 现在这个样子看来,好像另外两个女生,不得不参与。 白瑰微皱眉:“你平时,没有兄弟吗?我记得你人缘很好呀!” 肖俊峰也有些后悔,苦笑:“我怕他们是大嘴巴,所以只找我信得过的。结果实在没想到,対手人这么多!” 林晚:“……打不过怎么办?” “跑呀!打不过就跑!”肖俊峰小声说着,丝毫没有男人的尊严可言。 南枝站在最后面,看着两対实力相差巨大的场面,心里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于是她悄悄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为首的杀马特笑嘻嘻得,“嘿我说兄弟,你怎么带了只带了三个人啊,而且都是女的。” “这些女的长的都挺好看,怎么,是怕你打不过我们拿她们来抵?” 肖俊峰:“呸!” 杀马特脸色一变,看着女神娇艳的面容,笑得色眯眯:“我不跟你计较这些小事,你把那女的给我,我放你们走怎么样?”说着,用手指向女神,猥琐地搓着手。 白瑰倒没什么感觉,依旧笑如春风,眼中的阴暗一闪而过。 南枝不乐意了,边跟警察说明情况和地点边瞥了一眼过去,只看到一头显眼得不行的蓝毛和那种□□裸调戏的眼神。 “嗯,希望你们尽快。”因为我已经忍不住了。 她挂了电话,垂着头,存在感很低地轻轻绕着走过去。 白瑰总是在余光中注意着,此时看见她的行动,想要叫她停下,却还是慢了一步。 两边正说着不快不慢的挑衅语言,而少女已经拿起了路边的小石子丢了过去,准确率高的可怕,看似随便一扔,却正中靶心。 突然被人用石头砸到了脑袋,杀马特少年惨叫一声,额头都流了点血,他随手抹掉丝丝血迹,满眼煞气看着対面的人:“谁丢的?” 站在最后面,不起眼的清秀少女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嚣张得很:“你爷爷我。” 南枝很少说粗话,可以说是基本不说。 而现在这个外表酷到炸的少女,心里却想的是:没说错吧?平时听林晚都是这么说的。 白瑰默默地站在她旁边,很护崽的样子,笑容都没有了,神色自若。 场面一旦混乱起来,他们几人肯定是不如敌対势力。 但好在几人都是学过跆拳道或者散打这些,应付空有一身蛮力的众人,还算可以勉强撑一撑。 南枝见不得有人趁机去偷摸女神,每看见一个都要先一步打回去,然后满眼戾气地瞪一眼。 看得人家愣了神,直接被女神踢走。 两个人配合起来简直是天衣无缝,天作之合。 却都以为有人要窥探自己心爱的人。 南枝是打手瞪人,白瑰是踢走冷笑。 真的是阴差阳错地默契了一回。 就在南枝心里念道警察怎么还没来的时候。 警声迟迟的到来,除了南枝和白瑰两人,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然后警察就把他们所有人抓走了,带去警局喝茶。 年轻的警察说得苦口婆心,下面的几个少年少女们都焉焉得,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报警人南枝:“???” 所以说,为什么连她都要一起来被教育? 最后的最后,南枝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拿出来看了看,是母亲打过来的电话。 时间确实很晚了。 但南枝没有说实话,只是说自己在外面请教同学。 母亲有些疑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立马回家。 其余人都被放走了,就留了南枝这个报警人和白瑰。 那些杀马特少年还在走之前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南枝眉头微皱,拿着硬币一把弹了过去。 那少年被击中后脑勺,气的牙咬咬,但这里是警局也不好过多放肆,只能灰溜溜地跑了。 “呼终于赶上了。” 那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余警察十分敬畏地喊:“唐警官。” 唐德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们先离开一会儿,说:“这两个小孩是我家亲戚的,我来教育他们。” 警官们相视一眼,也没有质疑,全部离开。 见没人了,唐德就懒得装了,一副狐狸样,“哟南枝,好久不见。” 南枝面无表情:“嗯。” “你还是这么冷漠。”唐德哈哈大笑起来,“来吧,给你们看档案。” 白瑰撩了一下眼皮,“上面同意了?” 唐德拿出档案放在桌上,笑了笑,“你们可不一样,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呢?况且我肯定是先问过了上头的。” 南枝面无表情:“哇你真厉害呢,唐警官怎么可以这么厉害,我好喜欢。” 这幅样子着实有点喜剧。 唐德囧。 白瑰笑出了声。 南枝不再皮了,打开资料看了看。 关于二中的几个死亡的学生,除了两名是他杀,其余全是自/杀。 很奇怪的是,就这样闹出过人命的学校,外边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或许也有人知道,只是不能说不想说。 他杀两人,全是女学生。 两个女学生看起来就很相似却也不太相似。 都是乖乖女的模样,只是长相不同,一看就是优等生。 唐德指着一个女生说,“这个人她不是二中的,只是死在了二中。” 南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粗略地看了看,看见一个很眼熟的名字,心里有了个大概。 把所有资料装回去,准备离开。 唐德一脸懵:“你这就看完了?” “不然呢?” 唐德梗了一下,看向也准备走了的白瑰。 “你也不看了?” 白瑰笑了,“我早就看过了。” 唐德:“???”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白瑰笑眯眯:“在你摸鱼打酱油的时候。” 两人并肩离开,独留唐德一人懵逼。 期间迎面进来了一个穿大风衣的男人,看着有些老了,目光很犀利地瞥了她们一眼。 随后又漠不关心地向警局里面走。 还能听到唐德那个人的大嗓门,很恭敬地喊着:“徐局长晚上好。” 徐局长。 南枝想起刚刚看过的档案中,最下面的处理人签名。 ——徐成旭——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南枝为什么能记得唐德,却不记得白瑰嘿嘿。 第35章 “你今天还是去了学生会?” 南易欢的面色有些难看,她语气很轻,不似以往那种嚣张。 坐在桌前的南枝头也没抬,握着笔的手快速滑动。 南易欢又敲了敲开着的门,“喂!” 桌前安静的少女终于抬了眼,看过去的眼眸很宁静,口吻平淡,“门带上,再来谈。” 很反常的南易欢听话地走进房间,顺便带上了门,双手抱胸,先发制人地开口:“我知道你的疑惑很多,但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南枝面无表情:“哦,那你出去吧。别在这碍我眼。” “你!”南易欢猝不及防被梗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今天我会被带走?” 这件事不难猜出来,那么明显。 南易欢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打算撒谎:“不小心偷听到了呗。” “呵。”南枝冷笑一声,没有立马拆穿,而是问:“那你脸上的伤哪来的?” “woc!”南易欢下意识去摸脸,摸出来血来,她有些慌张,但又瞬间冷静下来,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当然是打架咯,这么关心你老姐啊?” “打架?” “对呀!” “你被校园欺凌了吧。”那么淡的口吻却说着不加掩饰的残酷。 南易欢愣了一下,表情僵硬,“怎么可能,向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南枝没管,继续问:“许悠悠?” “……” “刘陌陌?” 南易欢强行狡辩:“……你有毒吧?猜这个干什么,我跟你说我真没被欺凌。” “还是……”南枝顿了下,眼神颇为凉薄,“她们所有人。” 南易欢僵住了身体,瞳孔一缩。她有些招架不住,打算离开。 背后那冷淡的嗓音再次传来。 “为什么?” 南易欢抿着唇,没有说话,沉默地离开了。 两次啊,两次的拯救。 原来之前许悠悠说的是这件事啊。 高二的时候南易欢有一次也犯病了,拉着她不让去学校。 没想到真相原来是这样子。 该说这个姐姐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南枝不知道,但自己欠了人情就该还。 书架上的书本被拿起,随意翻开,有画的那张纸被拿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张纸上所有的框框内都已经被人物填满。 仔细一看都模糊不清,却有着几个具有标志性的东西。 其他人都以为自己知晓了整个计划,可只有白瑰,才能猜到南枝真正想做什么。 第一个目标不会是许悠悠,而是其中一个死者的表哥——关欲。 或许对战才刚刚开始。 “玩个游戏。” 这句话是南枝说的,嘈杂的课间,他们几人像一个小团体一样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林晚一听有好玩的,就侧过头很是兴奋:“什么什么!” 南枝:“几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去一所荒废的游乐园里调查命案。在他们进去后所有电源突然被开启,这个时候大家都感觉到了一种很阴森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问:这个人是谁,或者说这个人在哪里窥探?” “这个问题还真是,答案的范围挺广泛的吧。”白瑰若有所思。 南枝点头:“没有答案,看你们自己怎么回答。” 林晚毫不犹豫:“肯定是旋转木马!我看好多恐怖小说或者电视剧都是这么搞的。” “我觉得是保安室!”肖俊峰说。 南枝对于二人的回答都点头了,最后看向女神,问:“你觉得呢?” 白瑰想了想:“如果是我,我会在监控室里看他们。” 这是最好的回答。 南枝想着女神果然聪明绝顶,简直是让人爱得无法自拔。 “那你呢?”白瑰问。 她总感觉南枝这次玩的游戏实在警示什么。 南枝转动着手中的笔,浅笑道:“如果是我,我会觉得那个人就在他们之间。”说完她眨了眨眼,略带单纯,“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队友究竟是村民还是狼人。狼人都善于伪装的好吧。” 这句话众人听完后都开始沉重,然而下一秒林晚就打上了肖俊峰,一脸惊讶:“我靠!原来你就是那个想要陷害朕的人,大胆!!!” 肖俊峰:“?” 南枝:“……” 白瑰笑出了声。 这看起来就像场玩笑,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白瑰在那天晚上告诉了唐德。 她问:“你觉得会在哪,或者是谁?” 唐德给出了一个作为警察,有着丰厚经验的答案:“监控室。” “我也是这么想的。”白瑰点头,“你猜南枝是怎么说的?” 南枝每次的回答都很出人意料,唐德很期待:“什么?” “她说,同伴。” 大家都是聪明人,唐德一听就懂了。他皱眉:“计划暴露了?” 白瑰却摇摇头,“不,我觉得可能是,南枝在提醒你身边有鬼。” 唐德一时之间沉默下来,再开口时就聊起了家常便饭,语气轻松,丝毫不为这件事而烦恼。 白瑰也懒得再说什么,话已经传到,她就把人赶走。 离开的时候他又突然提起:“这次回去我会去排查所有人。” 白瑰其实也不太在意,“嗯”了一声就要关门。 “我也会调查你们的资料。” 这句话硬生生地让白瑰停住了动作,眸光略冷地望过去。 唐德无辜摆手,“你别这样看我,上面要求的。” 白瑰:“哦,你快滚吧。” 明显有些生气,但唐德还是撑着门不让关上,十分话唠地说,“这不是为了帮助你们更好地行动嘛,别这么不开心。” “我知道了。”见人不走,白瑰没了耐心,靠着墙站立,双手抱胸,冷眼静看:“你到底走不走?” 唐德:“走走走走。”他刚一踏出去,门瞬间就被关上了,摸了摸鼻子,心里想着白瑰脾气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这几天里,学生那边平平静静,没有什么大事。可唐德却受到了很多惊吓。 手下当中果真有几个监控者,贩卖毒品等,真不知道是谁把他们招进来的,一点都不严谨。 唐德处理这件事情很严肃,几个人进了监狱,却没想他们刀枪不入,死活不愿意透露他们上面的人。 这样子可谓是让唐德烦恼了很久。 久到那几个人吞药自/杀了。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唐德很是吃惊,拍桌而起:“什么!!” 他马不停蹄地过去看那些人的尸体,检查结果出来,吞的是大量农药。 唐德大怒:“他们身上怎么会有大量农药?而且他们吞的时候为什么没人去阻止?” 有一个警察哆哆嗦嗦地站出来说,“那个时候外面有人闹事,我们就先去处理了一下。没想到一回来就这样了。” 唐德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没当场失控,打算回去写个检查给上级。 看来这次的惩罚怎么也躲不过了。 “那个……” 唐德不耐烦:“有事说。” “我赶到的时候,有一个人还没断气,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 唐德隐隐约约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警察继续说道:“他说,‘唐德最近的行动我们都已经报给了上面,那两个女孩生命堪忧。’” 唐德这次什么也顾不得了,马上往外边冲,坐进警车里开始狂奔。 他拿着手机打电话给白瑰。 好在白瑰接了。 “嘘你别说话。”白瑰的声音很飘渺。 唐德喘着气,听她说话。 白瑰说,“有坏人,你惹来的。” “我的错。你没事吧?我现在在来的路上。”唐德说。 白瑰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开了窗户,锁紧了门。 可那种监控的眼神依旧没有消失。 直觉告诉白瑰。 他们就在外面。 第36章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当然也会出现一点小意外。 比如藏在暗处的某些人。 南枝在回家的那条道路上就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微皱眉,面色如常。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很不好。 回到家中,视线依旧没有消失。 家里有没有人,南枝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只好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根据平时母亲查看监控的时间,这个时候差不多了。 监控的红灯微亮,南枝不敢说话,也不敢拿手机发消息,怕有人监听。 她一把拿起玻璃杯杂碎了监控,果然刚砸完母亲就打电话了过来。 而南枝也感觉到那些人蠢蠢欲动。 “你干什么?”母亲很恼怒,“你为什么要把监控砸了?” “我,不,喜,欢。” 南枝很硬气,一字一句地说得清楚,平静似海。 母亲不敢相信,“你说什么?”她喃喃道,“你不喜欢?” “嗯。”南枝口吻冷淡:“我不喜欢被被人监视。”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又或者是对所有监视她的人说的。 外面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母亲,父亲,还有南易欢。 真是有趣。她一个懦弱者竟然也会被这么多人重视,用的还是那些比较高级的手法。 南枝没有再离那通电话,关掉手机就开始安静写作业。 那些人也停住了,按兵不动。 他们应该是在等待上面的命令。 这样紧张又刺激的场面持续了好一会儿。 南枝算算时间,母亲父亲差不多要回来了。 就在她即将要松口气的时候,那些人动了,能明显地听到一些很轻的脚步声在朝这边来。 人数应该很多,南枝无法单打独斗。 她左右望望,头一次觉得房间太空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堵门的话,根本没几样东西可以动。 这种烦恼的情绪已经很久没出现得这么强烈了。 她随手将床抵了上去,拿出抽屉里的小刀放在床上。 门被敲响,外面的人似乎意识到什么,直接开始撞门。 力量悬殊过大,南枝只能抵挡这一时,眼看就要守不住了,当机立断拿起小刀就往开着的窗边跑。 门是被人踢开的,连带着那张床被弄到了一边。 那几个人都穿得严严实实,手上都拿了刀,他们也不说话,直接冲了过去要动手。 南枝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干脆利落,她直接向后仰,在敌方冲过来的那一刻掉落窗边。 好在二楼不算太高,地面铺了一层草坪。南枝以一种很标准的自我防护姿态落地,除了骨头有点疼以外没有什么其他伤。 警声迟迟地到来,南枝听到后眉头一挑。 她也没想到家里人会报警。 而那些准备跳下来的人也听到了,当机立断地选择离开,走之前还看了南枝好几眼。 南枝正皱眉思索着,一双手突然握住了她,下意识就要甩开,却又因为声音而停下。 “没事吧?”那是白瑰担忧的声音。 南枝摇头:“没事。你呢?” 白瑰指了指旁边愧疚中的唐德,说,“他来了,所以我没事。” 南枝点头:“嗯,那就好。” 唐德懊恼地挠了挠脑袋,“这事真对不起你们,怪我不严谨。另外谢谢你。” 谢的是什么,在场三人都清楚。南枝摆摆手没有说话。 “嗯,你早该严谨一点了。”白瑰情绪并不好,语气比较冲,毫不留情,眸光微冷。 知道她因为南枝差点受伤这件事闹脾气,唐德应下来,讨好地说:“是是是,回去我就重新筛选几个警察过来。” 远处的一家人跑到他们面前。 “没事吧没事吧!”吴宣意看了南枝好几圈,直到什么都没看见才呼出一口气来,“还好还好,情况不算糟糕。” “你还没死呢?”南易欢出口便让人讨厌,一脸豪横样。 “你说什么呢?!”吴宣意打了一下她的肩膀,斥责道:“别乱说话。” 南易欢无辜地耸耸肩。 南枝也不在意,很平淡地撩了一下眼皮,说道:“借你吉言,没死成。” 这充满火药味的对话,听得白瑰皱了眉。 虽然对南枝的姐姐略有耳闻,但没想到这么讨厌,开口就咒别人死。 这么想着的白瑰却突然被戳。 “哟,这不是我们的新校花吗?”南易欢阴阳怪气得。 白瑰眉头皱的更紧了,语气温文尔雅:“请问有什么事吗?” 南易欢正要说什么,却被人吼了。 “你话真多。” 少女在光下的脸庞很是苍白,却意外冷酷,多了几分无情。 南易欢瘪了瘪嘴,没有再开口。 这场风浪过去,几人回到家中,家庭会议十分隆重。 一直都是母亲在开口说话,说了很多很多,注意安全,自我防护等一切自卫。 父亲则是在结束后把南枝又单独叫了过去。 每次一去书房,必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大家一起还行,要是让两人单独在一个地方,真能是争吵。 “有事?” 南航的面色被这强硬的话语给僵住了,他冷下脸示威:“你这是什么语气?对待父亲该是这样的语气吗?” 南枝:“哦。” 南航:“……”算了,不跟她一般计较,小娃娃心思。 “今天的事,是那个警察的原因。你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南航向来是话少的那一位,但一旦开问,必定是跟重要的刺。 南枝却笑了:“恭喜你,问到点上了。” 在那双恶狠狠的目光中,少女不快不慢地讲:“前几天我打架被警察带走了,是那个警察来教育的我们,或许他们以为我对于那个警察来说比较重要吧!” “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 这句话问的真的是很有技术含量。 也说明作为一个漠不关心的父亲,他一直都有关注南枝,否则又怎么会知道那天去警局里的人很多呢。 “我是里面打架最狠的。”南枝波澜不惊,“他们多留了我一会儿。”顿了下又说,“哦也不止我,还有刚刚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她把人打骨折了也多留了一会儿。” 滴水不漏。 却正是因为没有丝毫破绽,眼前的少女如此镇静,让南航后背发凉。 南航恶狠狠地说:“但愿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本来就没关系。” 这一次的单独交谈恐怕是为数不多的和平,聊得云里雾里的。 而这边的唐德发现,电脑上南枝的任何消息都不能被人查询,有人动用了黑客的力量将那些资料设成不可查询。 于是唐德连忙向上面求助,要来了一个顶尖的电脑技术员,却发现根本破不开。 电脑技术员已经坐在那好几天了,对这个束手无策,只能懊恼地道歉:“对不起,这个我无能为力。” “没事。”唐德躺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没什么情绪波动。 “你可以去找徐老,这种高程度的防探技术他可能知道怎么破。”电脑技术员给出建议。 听到能破解,唐德一下子坐正了:“能在哪找到他?” “如果你们不着急的话,他大概下个月就来了。着急的话也没用,找不到他人的。” 唐德当即把消息报给了上面,结果上面说非常着急,必须尽快找到能破解南枝资料的人。 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派出很多人去寻找,一无所获。 “害,这年头,我连安稳的周末都没有。”唐德坐在沙发上大口喝着可乐,忍不住为自己惋惜:“好好的假期说没就没了,我真可怜。” 这里是白瑰家,而主人正站在窗边看天看人看美景,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活该!” 唐德也不生气,继续说道:“你的资料我交给上面了。按照你的要求,没把你父亲是缉毒警察写上去。” “哦。谢谢。” “跟你表叔还客气啥。”唐德有些郁闷,“南枝的资料,我查出来了一点,父亲叫南航,母亲叫吴宣意,还有个姐姐叫南易欢。就读邛崃二中。” 白瑰泼冷水:“这些查了不等于没查吗?” “所以我想深入了解的时候,查不到了,被加密了的。” 白瑰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哦”了一声。 “当初还以为她只是一个想当大英雄的小屁孩。我那个时候老担心她会做错事,结果现在这情况也是我没料到的。”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白瑰打了个哈欠,有些乏味了。 天空是混沌的黑色,入眠的时间已经到了。 “我要睡觉了,你快滚。”白瑰下逐客令,唐德顺从地走出了门,又说了最后几句话:“高谢兰回来了。她不知道从谁的口中得知你们是假情侣。你们注意一下,找个适当的时间‘分手’。” 房间归于安静。 或许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家都不会很闲了。 所有人都准备实行自己的计划,除去敌人。 暗波涌动,无关其他,天才对决。 少女坐在窗上,齐肩短发顺着晚风拂过脸颊,她正在通话,嗓音冷冷。 “来吧。都来吧。人多才好玩。”——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加快速度了!!! 第37章 月考结束后,班里来了一个交换生,这是两校不变的友好社交。 那个人就是可爱萌妹——高谢兰。 名字挺男性化的,人长的很可爱,声音也甜甜的,一下子就戳中了许多男生的XP。 结果人家下课就往肖俊峰那边跑,给他树立了无数情敌。 “肖俊峰哥哥~” “滚!” 毫不留情的话语并没有给高谢兰造成多大影响,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林晚一眼。 她恨不得把林晚赶走,自己和肖俊峰同桌。 林晚笑眯眯地就要让开,但是旁边人不干了,拉着她不让走。 肖俊峰咬牙切齿:“你敢走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这句话还是有些分量,林晚想了想也就没走。 只是总有人一下课就在旁边“哥哥哥哥”地叫,真的会让人很烦躁。 但是大家都忍着没说话,除开脾气有些暴躁的肖俊峰。 就这样一直到中午吃饭,高谢兰非要跟着,于是一行人决定去食堂,路遇到一个大傻。 这个大傻长的挺好,就是人有点油腻,一上来就单手撑墙,堵着白瑰不让走,嘴里还叼着玫瑰花。 他自认为很帅气地撩了一下头发,“美女,久仰大名。可否请你共赏午餐?” 好在白瑰演技嘎嘎好,当场笑着婉拒:“不好意思,我要和我的朋友一起。” 大傻笑呵呵得:“没事美女,我理解你在乎朋友的感受。那么下次可否一起?”说着,将嘴里叼着的玫瑰花递上去,还顺便抛了个媚眼。 “woc!好油。”肖俊峰一句真实话并没有引起大傻的注意力,他还是深情款款地看着女神。 南枝见不惯,冷笑一声:“有脏东西,还不快走?” 大家齐齐地向前跑,白瑰在走前还十分温柔地道了歉:“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去跟着我的朋友了。再见。” “啊?”那个大傻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离开,独留他一个人在没约到女神的悲伤心情中。 他愤恨地拿出手机,打字给好友:果然新校花是全校认为最难追的! 那边的人也回答的很快:大哥,人家有男朋友的。那能不难追吗? 大傻:那我挖墙脚,我就不信我的帅气迷人还迷不住她。 被议论的当事人正在打饭吃饭,还有偷偷摸摸观察南枝。 南枝沉默寡言,垂着头谁也不看。 虽然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但白瑰可不管,心里就认为是这个女孩因为她吃醋了。 知道南枝爱吃什么的白瑰,把自己餐盘里的菜用干净的筷子夹过去,笑吟吟得:“南枝别生气了,来吃菜。” 南枝很乖巧地吃着,反应迟钝地停住了手,望过去的黑眸有些疑惑:“我没生气啊?生谁的气啊?” 一连二问,白瑰的笑容都僵住了,她有些挂不上面子;“没没什么。我说错了。” “哦哦哦。” 感觉像是一场玩笑。 一连好几天,那个大傻都会来找白瑰,而肖俊峰也一直在被高谢兰缠着。 似乎不忙碌的就只有南枝和林晚了。 但林晚最近离开学校的时候也很匆忙,有的时候下课都找不到人,不知道去干什么了,问她她也不会说。 成绩公布之后,年排名班长依旧是第一,除了白瑰在第三以外的各位,都在班级中上游的位置。 那个大傻又来了,不关心串班惩罚,直接走了进来,见白瑰座位上没人,屁股一落座,整个人嚣张得不行。 这个大傻的名字很好记——叫关欲。 关欲嘴里叼着棒棒糖,手上还捧了一束玫瑰花,他问:“校花呢?” 南枝没有心思去理会,很认真地在桌上画画。 “喂!”关欲故意用手肘去撞了她一下。 画笔受力划出一道并不好看的线条,南枝当即皱眉,收了笔和画,平静地看过去说:“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一天到晚跟在校花屁股后面,你肯定知道!”关欲冷笑一声:“快告诉我,不然我一直打扰你。” 南枝无奈:“我看见她往操场走了。” “行。” 关欲刚站起来迈出一步,却被人喊住。 “关欲,”南枝清秀的面容很冷,她的嗓音淡淡得,“柳安安,我看见她了。” 这句话毛骨悚然,关欲瞬间黑了脸,瞪大眼睛,血丝布满,整个人很阴沉:“你放屁!我表妹tm早死了。” 说话声音很大,大到其余人都停了下来,看热闹似地看他们。 南枝并不害怕,只是很沉静地说:“低马尾,喜欢笑,模样乖巧。她说了一句话。” “什么……”关欲强忍颤抖,他这个时候不敢相信也想希望。 “你为什么厌女,却喜欢我?” 这句话是南枝凑上去,在他耳边说的,很轻很轻,只有这个人能听到。 关欲败了阵,颤抖着身体,沉默了一会儿,哽咽地问:“她在哪?” 南枝歪了歪头,“或许在今后的某个时间,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 主角离开,众人一拍而散。 白瑰回来时脸色不太好,南枝想了想还是把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白瑰好奇地问。 南枝笑了一下,没说:“上课聊。” “也行。”白瑰点头,“哦忘了说,我跟肖俊峰分手了。” 南枝:“?”心情十分激动,但是表面还是要镇定:“为什么呀?” “他……他在跟高谢兰亲吻的时候,被我看见了。” 白瑰有些伤心的情绪让南枝心疼不已,她连忙安慰:“没事没事,这种渣男我们不要。” 白瑰苦笑:“其实我觉得自己和他性格不合,早该分了的。现在也好,大家都好。” 从门外走来两个人,正是刚刚讨论的主角。简直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肖俊峰和白瑰一碰上眼,就各自别开视线,别扭的不行。高谢兰则在那里笑得甜甜,很高兴。 其实南枝也蛮高兴的,但是不能表达出来。 好在上课了,为了转移女神的悲伤,南枝开始写字:上次我去柳安安房间,发现一本日记本,藏的地方……嗯怎么说呢,有点奇怪,反正不是一般人能发现的。看上面的字迹,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写的。 白瑰果然被吸引,回道:哦,那你装神弄鬼吓唬他是怀疑他杀的吗? 南枝:不是。我没有怀疑他,只是想吊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隔天中午,南枝就收到了来自关欲的消息。 两人约的地方很特别。 特别在什么地方呢,大概是这个地方比较偏,经常被那些欺凌弱小的人用来实施暴力。 “她在哪里?”这次的关欲与之前的反应完全相反,镇定得像是冷眼旁观。 “你做了亏心事。” 关欲:“……我没有。” “不,你做了。她告诉我的。”南枝冷漠地说着。 关欲在崩溃边缘:“她死了,我亲眼所见!被人用刀捅了好几下死了!你为什么要来骗我?!” “如果你相信我骗了你,那么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少女在阴影处,垂着眼没有情绪,似乎比他更像是恶魔。 关欲一时间无法反驳,只是红着眼:“我想知道她在哪。” “条件。” “……你可以问我你想知道的事情,只要我知道。”这个条件很诱人,南枝思考了会点头答应了。 “柳安安就在你的身后。”少女歪头朝他身后看去。 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涌上心头,关欲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没有恼怒,也没有怀疑。而是颤抖着双唇:“我身后?为什么?” 南枝嗓音冷淡:“我都说了,你做了亏心事。” “不是我杀的。” “也算是你杀的。” “可我怎么知道她是被杀的!”关欲大声吼出来,像发了疯。 南枝不慌不忙地说:“那个人和你关系很好。你厌女的事情他都知道,但是你从来不知道的是,那个人或许是个同/性/恋。你猜猜看,当一个喜欢你的兄弟,突然发现你对一个女生没有厌恶的感觉,他会怎么想?” “会会……”关欲无法说出口,他恍然明白了很多事。 南枝不留情面,把话说开了,笑容很浅,“他会觉得你爱那个女生,于是他选择杀掉。” “惊喜吗?”南枝问道。 “……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关欲有些疯癫了,“没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 “到底真相如何,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南枝依旧面无表情,没什么波澜:“他会告诉你的。毕竟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之前不告诉你,不就是因为你没问到点上吗?” 关欲想逃走了,此时的那张帅气俊脸变得有些黯淡无光。 身后还传来少女平静的嗓音。 “喂,柳安安让我带句话给你。” “生日快乐关哥哥,祝你今后的生活更加幸福快乐。有朋友亲人陪伴,不再孤单。” 关欲落了泪。 或许这就是宿命,他不愿相信的宿命。 而柳安安被杀死的那天,也正好是他的生日。遇见了他最好的朋友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码了挺多字的,因为想快点到二人分开的地方。 第38章 那句话是南枝从那本日记中看到的,现在帮她说出来,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吧。 总之接下来的几天,都得静待结果了。 然而在等待的过程中却并不平静。 这个校园又有人被校园欺凌。 不同的是,那是个男生。 几人照常很晚才回家。 林晚对于两人分手的事情还是有些震惊:“都这么久了,现在分手会不会有点可惜。” “没事。”白瑰眼含笑。 肖俊峰也无所谓:“情侣做不成做朋友噻。况且我也早就没有对她的那种特殊的感情了。” 林晚挠了挠脑袋:“行吧,你们的事也不想参与。” 话音刚落,南枝就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嘘。”南枝停住脚步,把手指竖在嘴边。 “怎么了?”白瑰问。 确认了方向,南枝看过去,在尽头有一群人。 明显没干好事。 “去看看。”说完她就往前走,一股勇猛劲。 几人还不知道什么事,也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就连忙跟了上去。 走进才看清楚了,一群女生在对一个男生进行施暴,嘴里还不断蹦出好几句难听的话语。 而那个男生一直是抱头蹲着的状态,一动不动,浑身都是泥巴脚印脏东西。 “别动。”南枝轻声道。 她从包里拿出弹弓,随手放了个一角钱的硬币,闭上一只眼,对准中间的女生拉弓发射。 砰,正中后脑勺。 硬币很重,砸过去自然非常痛。 那个女生当即叫了一声,回头看他们满眼煞气:“你们弄的?” 一群人都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几人,随时准备动手。 “怎么会。不是我弄的。” 南枝说着,又光明正大地把弹弓拿出来,当着一行人的面拉弓弹人,速度很快,那些人完全没反应过来。 而中间的那个女生的额头都被弄出血了。 “啊——!” 尖锐刺耳的声音真是难听。 白瑰还在一旁笑眯眯得:“诶小声点,别那么大火气嘛小姑娘。”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那女生缓过疼痛,就要发号施令打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打架我可不怕哦。”是林晚开了口,她做出很标准的准备动作,笑得开朗:“跆拳道黑带,请赐教!” “其实我也不会什么武艺,就只是学过几年的女子防身术罢了。”白瑰站在一旁,面容娇艳,笑得洁白无瑕。 肖俊峰也凑热闹:“我其实也啥都不会,但是我比一般的男生,力气都要大点,断手什么的还是挺轻松的。” 对面的女生听傻了,她们只是一个个弱小无辜的小女孩,没学什么武艺。 只是仗着人多势众才来欺凌别人发气,现在这场面,就算是人多,但怎么看她们都打不过吧。 况且这四个人一个比一个会笑,会凡尔赛,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笑面虎的组合。 最不会笑的就是那个玩弹弓的少女,见几人望过去,她也笑了,笑得僵硬阴森。 怎么看起来她更可怕! 欺凌成员:QAQ妈妈救命!! “我们我们……”为首的女孩犹豫着,突然下定决心:“很抱歉在这里对你们不礼貌。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啊?”林晚有些懵逼地说:“不比赛啦?” 那女孩:“……”谁TM说了要跟你们比赛!别污蔑人!! 她生怕这些不同寻常的人拦着不让她们走,有些小心翼翼。 “再见。”南枝给了她们一个定心丸。 那些女生连滚带爬地跑掉了,人影消失得很快。 南枝望过去的眼神冷淡,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那个被欺凌的男生也因为刚刚的闹剧正看着她。 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没有光明。 南枝歪头对视几秒,转身就要离开,对着众人开口,“走吧。”她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啊?不管他啦?”林晚紧跟其后,有些疑惑,担忧地看了那男生一眼。 南枝不说明理由,只是摇头道:“走吧。” 白瑰是最后一个走的,在走之前她还很温柔地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拭着少年脸上的污渍,手法柔和,像是极了贤妻。 她口吻很文雅:“我不知道这么来试探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大可以直接调查我们,既然你已经试探完了,就去一趟医院吧,处理一下伤口。” 说完她拿出一包纸放在男生手中,转身就走,气质温文尔雅,像夏天柔和的晚风,路过且不留痕迹。 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男生眼中,他突然笑了起来,放声大笑,神经病一样地走出了这里。 紧接着的几天,都没见到关欲的踪影,也没有再见到过那个被欺凌的男孩。 倒是南枝越来越奇怪,只是在外人眼中她是很奇怪的。 经常看着一个地方发呆,眼神空洞,有的时候连听都听不到别人喊她名字。 而南枝眼中,那个白裙洁净的女人又出来了。 她微笑着站在肖俊峰旁边,指着林晚摇头。 什么意思? 南枝没看懂,皱了眉头。 女人不急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晚。 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南枝盯着那个女人思索的同时,一声巨响吓到她了,硬生生把她的魂给拉了回来。 “怎么了?”南枝哆嗦了一下,转过头看白瑰。 白瑰有些担忧地凑上前,用手背触摸她的额头,眉头微皱:“你最近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为什么这么说?” 南枝疑惑,稍稍往后偏了一下身子,因为女神的靠近而有些害羞,耳朵尖烫烫得,身上也有些热。 “刚刚叫你,你都没回我。”说着,白瑰撑着脸,有些小委屈地看着同桌。 “啊……啊?”南枝一脸懵:“我没听到呀!”如果是女神叫自己的话,是百分百会马上回答的!但是刚刚她是真的没听到。 她下意识看向了过道,发现那个女人又消失了,也就不再管。 “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南枝笃定地说。 白瑰笑眯眯:“真的吗?” 南枝点头,认真的模样配上那个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整个人乖巧得不行。 “真的!” “嗯。我相信南枝~” 在课上聊得很嗨的两位被老师毫不留情地点了名,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站了出去。 走廊处的微风不燥,阳光有些灼热。操场上是上体育课的同学们激情澎湃的斗志,青春无限好。 少女们站在阴凉处,背挺得很直。 一个美艳,一个清秀,看起来很是养眼。 白瑰哼着歌,嗓音轻柔。 那是一首很熟悉的老歌了,名字叫稻香。 第39章 大清早的手机就来了电话。 白瑰昨晚上又吃了安眠药,现在醒来时还是头昏脑胀得。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电话,但还是接通了。 “喂?”少女的嗓音有些哑,干燥,拿起旁边的水润了一下喉咙,摇了摇头清醒了些,才问:“你好,哪位?” “我是唐德。” 白瑰察觉到不对劲,放低声音:“有事?” 唐德在那头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电话里传来脚步声,还有几道男音,对话听不清。 “……有人自首了。”唐德又突然开口,压着声:“他交代了作案过程,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动机。” “没问出来吗?”白瑰皱眉,“叫什么名字?” “苏晓。”唐德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突然声音恢复正常响亮:“上级同意了。” “什么?” “寻求场外帮助。白瑰,你是最好的选择。” 白瑰叹了口气,很严肃地说:“明白。我马上就来。” 她行动很快,不一会儿就穿好衣服洗漱完,在街边随意地买了几个包子,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警局赶。 到那的时候,唐德带着好几个警察在那里等她,不知道的还以为等的是什么大领导。看得白瑰很是头疼。 “人在哪?”白瑰也不墨迹,直接让人带路:“唐德。” 唐德老老实实地把她带过去,边走边说:“苏晓,性别男,年龄十八。就读邛崃二中高三a班。 他杀死柳安安的时候,才十六岁,当时刚上高二。 单身家庭,母亲一个人抚养他长大。有一个很好的兄弟,名字叫关欲。 而死者是关欲的表妹。” “懂了。”白瑰戴好蓝牙耳机,走进审讯室,把唐德关在了门外。 她知道唐德会去监控室里看。 多一个人也不好办,于是她选择独自来应付。 坐在那边的男生奄奄得,长得很耐看,小白脸似的。 白瑰坐在他对面,对这人的第一个印象是:有点眼熟。 直到对方抬起头,那双黑眸中带着血腥的情绪,白瑰才想起来之前“救”过这个被欺凌的男生。 难怪感觉在哪里见过他呢。 于是她笑了:“你好,又见面了。” 对面的人没说话,冷着脸,不看她。 白瑰也不在意,笑吟吟得:“我直接了当了问,你作案动机是什么?” 男生也不烦躁,很冷静:“都说了,随机杀人。” 白瑰笑出声:“随机杀人?杀到哥们的亲人上了?”她停了一下,又说:“你这理由,稍微有点烂啊。能隐藏这么久,都有本事。现在突然来自首,除了你那兄弟劝你,我还真想不到其他地方了。” “如果你不说,警察将会去问你的兄弟。怎么选择看你了。” 白瑰给出了两条路,对于这种交情而言,他会选择自己说出来。 然而他的回答却出乎意料:“杀人动机有那么重要?我都说了是我杀的,难不成你们还想帮我洗清?” “不是。总要写份报告上去,你的作案动机,过程等,这样才好判你死刑。”白瑰嗓音温柔,说出的话却冰冷。 苏晓不在意地说:“那你去问。” 白瑰没料到,顿了一下:“你确定?” “我确定。”苏晓面无表情。 到底是怎样的作案动机,会让他这么保护。 白瑰一时间想不出来,只能先出了门。 “不好办。”她跟已经料到结果的唐德对眼,问:“关欲那边什么情况?” 唐德摇头:“他说他不知道。” “没撒谎?” “看样子没撒谎。” “真不好办。” 唐德犹豫:“要不把南枝叫过来?” “叫她干什么?”白瑰不想在这个难得的周末里,让南枝疲惫,不太赞同。 “帮忙啊!” 白瑰强烈拒绝:“我又不是不行。南枝最近不太好,让她好生休息。” “时间不多了呀,关欲的父母已经准备要闹了。南枝那么聪明她……” “行了,走。” 两人一同来到了关欲的审讯室。 唐德有些无奈说:“我理解你不想把南枝牵扯进来,可是当她加入这个行动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没办法脱离的了。” “滚蛋,别打扰我。”白瑰有些不耐烦,难得露出了点怒气。 “行行行,你进去吧。我看监控。”唐德怕她失控,也只好退一步。 白瑰进了门,坐在关欲对面,笑容有些渗人:“好久不见。” 被这笑容吓到的关欲:“……呃好久不见啊校花。”很客套地说完后,他好奇地问:“你是来审讯我的?” 白瑰点头:“对。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必须立刻答出,超过三秒你就只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姓名。” “关欲。” “年龄。” “十八。” “爱好。” “撩妹交朋友。” “喜欢的人。” “校花。” “……性格。” “开朗大方!” 白瑰为了缓和气氛,开了个玩笑:“你也不害臊。” “这有什么……” 关欲话音刚落,白瑰就问:“苏晓的作案动机!” “我怎么知道?”关欲嘴比脑子快,下意识地说。 回答完后他反应过来,有些委屈:“原来你也是来问我这个的。” 白瑰心里更加疑惑,或许他真的不知道? 此时敲门声响起,很轻很有节奏,一听就知道是个有礼貌的人。 外面传来南枝清亮的嗓音:“白瑰。开一下门可以吗?” 白瑰眼神一暗。 唐德终究还是把南枝请过来了。 门一打开,先入眼的是南枝憔悴的脸庞,有些勉强的笑容。 白瑰心一疼:“你怎么来了?” 南枝没有误解,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笑了笑:“帮你们。”完后又补充地给了颗定心丸,“放心吧白瑰,我没事的。” “我……我早跟他说了。没想到他不听。”白瑰话语有些失落,也痛恨自己无法破案,让南枝疲惫。 “没事的。”南枝再一次安慰。 明明是南枝有点不适,却反过来安慰白瑰。 再闹下去就不好了,于是白瑰让她小心一点,毕竟关欲可是个大男人,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的东西,一旦动起手来,大家都来不及去救。 “好的呢。” 南枝听话答应,接过蓝牙耳机挂在耳朵上,对门外的白瑰露出一个胜筹在握的笑容。 那一刻,少女亮眼极了,带着自信。 白瑰忽然就平静下来了,走到监控室里,理都不理旁边的唐德,专心地看画面。 “咳咳。” 南枝坐在对面,并未开口,而是将外套脱下放在一边,身形软骨地瘫在椅子上,十分娇弱地咳嗽几声,面色惨白,楚楚可怜。 在她刚进门的那刻,关欲就注意到了,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吊儿郎当地坐着,胡乱看周围。 就这样沉默了十几分钟,在南枝快要陷入温柔的睡梦中时,耳边传来唐德的声音。 “喂!” “你不问我些什么吗?”同时眼前的关欲也有些不喜欢这样的沉闷,开口询问。 “嘘。”南枝轻声道,是对两个人说的。 她有些头疼,睁开眼睛时模糊一片,环顾四周后,在看见一处角落时顿了一下,神色自若。 “你……等我缓缓。”染上病后着实不太好受,南枝揉了揉太阳穴,才缓缓开口:“你不说,他不说。你们想怎么样?” 关欲抿唇,又保持沉默。 对于眼前的少女,他没有任何办法糊弄过去,只能选择什么都不说。 “所以,你们是想让我帮你们说?” “……你没有证据。”关欲想了一下,才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南枝面无表情:“我能知道,就说明我看见过。” “当证人?我也可以反驳。” “不,是证据。”南枝再次闭上了眼,语气很轻,“他偷亲你的照片,在我手上。” 监控室里众人都惊呆了,还在琢磨什么意思的时候,审讯室里的那个少年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瞪大了眼。 白瑰心跳的厉害,害怕她出事,想过去却被拦住。 “唐德你干什么?” 唐德指了指监控:“别急,关欲不会伤害南枝的,再看看。” 画面中,南枝摇了摇头,缓缓睁眼,眸子一片安静,她轻轻地说:“吵。” 说完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人突然沉默的脸。 南枝说:“高一的时候,我和你们是一届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就是我的妹妹。你们发生的这件事被她看到了,并且拍了下来。” 关欲沉默一刻,撕掉了那张照片,两眼对视,他问:“为什么没有流传出去,而且你怎么知道会发生今天这一幕,用这样一张照片来作为证据。” 南枝轻松地摆手,笑着:“那个时候我妹妹是腐女,她很喜欢你们这种谈恋爱的两个男生,所以才会拍下来。至于偷偷保留着,大概也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众人皆知。” “……好计谋。”关欲不得不说,他眼眸暗了下来:“我会跟警察说明,他的作案动机。你走吧,我实在是不怎么想看到你。” 南枝看了眼时间,口吻轻快:“谢谢你,让我可以早些离开。”他们才交谈了不过五分钟左右,很速度了。 走到门口时,南枝又突然想起自己衣服没拿,回头拿完衣服后,对上那双眼睛,她又笑了:“他已满十八,判死刑或者无期徒刑,当然我觉得他还有其他罪行,只能是死刑了吧。” 这句话中的笃定听得所有人一震。 她怎么知道,怎么知道苏晓除了杀人还做了其他犯罪的事情。 “说不定,只是她随口一说呢。”有警察不以为然。 唐德心不在焉:“对对对。” 白瑰没有说话。 关于南枝,他们知道很多,但也只是冰山一角。 或许该更深入地去查查这些案子了。 第40章 白裙女人气质温婉,只存在于南枝的眼中,她浅笑安然,柔得不像话。 南枝离开审讯室前,又没忍住看了一眼。 女人神色未变,只是看着她的一言一行。 转身离开后,也没见女人的踪影。 南枝知道自己的病情加重了,但还是不打算去看看心理医生。 三个人汇合后,她有些疲惫地提出要求:“我想去看看苏晓。” “……我没意见。”白瑰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急需要求证,看着南枝那病态的苍白,心疼极了:“要不还是我去吧。” 南枝摇头,“没事的。我能办好。能帮上你一点,我就很好了。” “行。那就走吧!”唐德因为案子的完整性,这时候有些高兴:“没想到他犯罪动机居然是因为他以为自己的兄弟喜欢上别人了。” “……” 说话者无心,听者有心。 两个少女一贯沉默,她们默默地牵起了手。 南枝依旧是一个人进去,这次她没再浪费时间,很冷静地胡编乱造:“关欲杀过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句话直白又不加掩饰,听得苏晓狠狠一震,直直地盯着她:“什么?怎么可能,你在骗我吧。” 南枝也不慌乱,冷漠地说:“刚刚问出来的。有证据有证人。你知道他厌女的原因,也该明白他总有一天会対自己的继母下手。” 虽然关欲厌女这个病情,因为表妹的死去缓和了很多,至少可以与女性有简单的触碰。 但他还是会恨自己的继母,是那个继母让他产生了厌女。这杀人动机足够明显,不需要证据证人的展示,苏晓就已经深信不疑。 他沉默了一刻:“你来跟我说,是想要什么?” “关欲只知道厌女,但是我知道你杀人不是自己的主意。 你其实很早之前就听过柳安安的名字,可能是关欲睡梦中说的,也可能是喝醉时说的,也可能是他自己告诉你的。 从话语中你很明显地察觉出他対柳安安的特殊,因为某些原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柳安安只是他的表妹。 你受人教唆,杀了这个可怜无辜的女孩,让她的青春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 而后你才得知,这个女孩只是表妹,并不是关欲爱的人。 你懊悔过痛苦过,以你的性格大概会想,只要关欲问起来,那就坦白。要是不问,就一辈子不说。” 苏晓听着少女淡然的口吻,叙述着曾经的事情。 他撇过脸,颤抖着身子,隐隐约约知道少女要从自己口中得知什么了。 南枝依旧很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没有波动:“可以减刑,但是你要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包括你是怎么运输毒品的。” 正在看监控的众人大寒,杀人犯罪,运输毒品,罪加一等。 白瑰站在一旁不说话,眸子半敛,长发随意披散,看不清神色。 唐德也惊讶不起来了,只是表情十分稳重。 画面中的少女唇角微勾:“考虑一下?先说明,关欲判的是死刑。你如果说出来了,你会下地狱,他多年后还可以重见天日。看看你到底有多爱他了。 你只有一个年老的母亲,我相信母亲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 很冷漠很无情的两个选项摆在面前,苏晓别无选择,垂下眼眸:“你不用这么激我。我选择把所有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们。” 唐德连忙说:“开录音开录音!” 录音笔一开,南枝便做了个请的手势,瘫在椅子上,闭上眼倾听。 二中分为三大校霸。这里指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团体。 一大是学生会,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时常瞧不起其他人。 最喜欢去欺凌人的就是会长。她男朋友沾花惹草,那些被她男朋友缠上的人就会遭殃。 二大为学习极好的人群,他们通常是不会以真面目去欺凌同学,伪装好后再去,这样一来别人就看不见他们长什么样子。 三大是最为神秘的团体,也被称为善后组。顾名思义,対那些被霸凌的人进行一些“善后”。 人数可能只有一个,关于这个组织并没有多少人有了解,就连学生会和那些好学生都不怎么清楚。 最初,苏晓经过学生会的教唆杀完人以后,就被学生会的人以这个来要挟他运输毒品。 为了不暴露,那个时候的苏晓思考几天后答应了。 货是从好学生的团体里接过的,运输的地点很多很杂,什么地方的都有,但是不会到警察的地方,比如火车站什么的。 “干了一年了吧。”南枝睁开眼。 苏晓:“嗯。” “有通话记录或者短信什么的吗?” 苏晓犹豫了一下说:“一般是用短信,但是看完以后就删除了,他们在我手机上安装了窥探屏幕的东西。” “有就好。”南枝点头,“最近没有运输过吧?” 苏晓摇头:“我们的不対劲引起了那帮人的注意,为了防止我出意外,他们没给过我货了。” 南枝微皱眉,想了一下问:“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上头人?” “上头人?”苏晓回想了一下,“可能有吧,一次交货的时候,那个人打电话我没听清,但是看他那个样子,対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很尊敬。” “明白了。”南枝收了本子,准备离开。 苏晓有些着急地站了起来:“喂别忘了给关欲减刑!” 南枝眉头一挑,转过头冲他浅笑,很坦白:“忘了告诉你,关欲现在已经到家了。你好好呆在这里吧。” 一听就知道被人炸了,苏晓当场愣在了那里,谈不上懊悔,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遇见这个女生,总是会不自觉地去慌乱,相信。 南枝关上门走出去,就看见唐德很是严肃地対着几个警察说道:“好好调查,去他家里看看,应该会有残余的证物。” 见她来了,唐德连忙上去,一脸献花求佛的样子,握着人家的双手很是激动:“哎呀哎呀,辛苦你了南枝同志。你真是太棒了。” 南枝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娇弱地笑了笑:“没事,我现在想回家了。” “好的好的。”唐德立马站直身子,做了个军姿:“同志慢走!” “白瑰一起吗?”南枝向沉默的女神发出邀请。 女神点头,抬眸尽是温柔:“走吧。” 一路上她们聊了很多事情,都很有默契地别提刚刚的事。 而南枝也没告诉任何人,在她的眼中,身边一直有个女人。 那个女人白裙耀眼,面容温雅,笑容不变。 并肩走着,好似在很认真地听少女们讲话。 40-50 第41章 疲惫得不行,南枝将手中女神买的药放在了抽屉里头,很是珍惜。 她头疼得越发厉害,只能倒头就睡,丝毫不管一旁响着电话的手机。 睡前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周围,女人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 “……你都死了,就不要来烦我了好不好?”无意识地嘟嚷完这句话,南枝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不平静的夜悄然过去。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南枝头就不痛了。 起来的还是很早,太阳都还没升起,于是南枝决定补一下作业。 打开手机就看到来自林晚的无数条消息,她很有礼貌地全部看完,然后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字“哦”。 随后划到女神的消息栏,大清早地给人家发消息。 枝子:我起床了。 枝子:周末作业好多,多到写不完。 枝子:啊,怎么还没天亮,想去学校见见你。 枝子:白瑰白瑰白瑰。 万万没想到的是,女神居然也醒的很早,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南枝把手机放在耳边听。 女神似乎是一声轻笑:“早上好~” 嗓音温雅,听得南枝耳朵尖都红了。 她连忙也回了一句早上好,摸了摸耳垂,放下手机决定认真做作业! 然而再次响起的消息通知,却还是令她停下了笔,心情愉快地打开消息,是女神的下一段语音。 “那就来早点,今天我给你带份早餐。” 南枝内心欢喜,语气都轻松了起来:“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语音发过去后,南枝也静不下心来写作业,干脆把东西整理好,穿好校服,站在窗边看日升。 早上的风还带着昨夜的微凉,拂过脸庞。 南枝觉得日升极为好看,就拍了下来发给女神。 总感觉女神离自己更近了一步,南枝可以把喜欢的东西都分享给她。 怎么想怎么美,美到了南枝心坑上了。 女神也发了一句真好看。 是夸奖吧!是夸奖吧!!是夸奖吧!!! 女神夸她了诶。 南枝有些脸红心跳得,完全没有意识到,女神只是夸了一下风景,关她什么事。 心情平静不下来的南枝,一直吹凉风吹到了六点,等母亲一敲门,她就立刻打开。 母亲都有些疑惑于她的主动。 南枝面无表情地撒谎:“有同学答应,帮我补课。” 对于学习一类的事情,母亲深信不疑。 餐桌上没见着父亲也没见着姐姐,南枝很乖巧地没有多问,安静地吃着饭。 母亲看了直叹气:“还是你听话点。” 早早地去了教室,南枝站在门口,望那边一看。 少女坐在她的位置上,看着窗外那颗巨大的树,天空湛蓝。披散的头发被风吹得飘零,侧脸温柔。 “来了呀!”白瑰侧眸浅笑,当真是美人。 南枝点点头,顺势走过去坐在旁边。 她有些期待地问:“是什么是什么?” 白瑰笑着把碗筷放到她面前,说道:“自己做的早餐,我的手艺挺一般的。” 南枝:“!!!”必须吃! 她打开饭盒,里面是香喷喷的肉粥,用勺子舀起来吃了一口。 入口香软,粥带了点咸,肉带了点甜美,只能说是刚刚合适。 南枝:“!!!”眼眸弯弯,笑着说:“真好吃!” 白瑰也笑了:“看见你喜欢我很开心呢。” 这话说的,南枝当场就愣了一下,耳朵尖又红了,埋头吃粥不敢看她。 白瑰看到了,心想着怎么这么可爱。伸出手揉了揉那好摸的脑袋,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 真是美好的一个早晨啊。 两个少女并肩坐着,一个宠溺,一个羞涩。 她们的相处方式太像热恋中的情侣了,来得很早的几人看了,心怀鬼胎。 有人在校园论坛发布帖子,专门找了一个好角度拍了张照片发出去。 楼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两人像情侣。一楼献图。] 陌生人:[!!!学校出现百合!家人们快磕!] 有人不服:[别胡说八道,人家谈了男朋友的。] 回复上楼:[女神早就分手了!!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吧?] 许多人:[???什么?为什么没人说?害得我之前都没表白过!] 白瑰人气太高,每天收到的情书也很多,但她很有礼貌地都收集起来,没有丢掉。有人表白过,但是被拒绝了,以男朋友的借口拒绝了。所以后来大家都很少有人再去表白。 上次分手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现在被众人揭晓,恐怕来表白的人会更多了。 但是当事人并不知道自己分手的事情,众人皆知。 “白白瑰同学!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做做我女朋友?”来人羞涩地递上情书,纯情大男孩一个。 白瑰很委婉地拒绝:“……呃不好意思啊,我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南枝已经吃完粥了,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她冷漠地抬手,抽出那张情书,当着那男孩的面撕掉。 并且还十分冷酷地说了一个字:“滚!” 男孩:“……我我的情书!”欲哭无泪地跑掉了,结果又返回来指着南枝吼道:“你你你,校花都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做太伤人了!” 然而白瑰在旁边,眼眸弯弯:“小枝子做的好。” 男孩:“……呜呜呜呜。” 南枝才不管别人呢,心里美滋滋的。 女神又夸她了。 女神真的好好,拒绝人都要这么好。 太善良是会受到伤害的!南枝心里下定决心,我要好好保护女神,不让她受一点骚/扰。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一幕幕笑话般的场景。 来一个送情书的,白瑰委婉拒绝,南枝瞪人。来一个瞪一个。如果情书不收回去,那么就由南枝出马把它撕了。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 网络上都传疯了。 渐渐地,一天下来,很多人都不愿意跟南枝走的太近。 原本名气就不好,现在南枝的名气可谓是到臭沟沟里去了。 她也不在意,心里嚷嚷举着大旗:不能让女神被污染!!! 林晚都看呆了。 “简直有病。”这是高谢兰对她的评价。 南枝懒得理她,白瑰笑容不见,冷了脸:“乱骂人是不对的。你再骂一句我就让肖俊峰扇你了。” 其他人不想动她,不代表肖俊峰不想,他十分不喜欢高谢兰,恨不得把她扇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高谢兰脸色一僵:“就知道拿肖哥哥威胁我!” 林晚:“呕~” 肖俊峰:“呕~你滚,离我远点!小心我打死你!!”面对这样纠缠自己的人,他真的是没有了那种不打女生的原则了。 “肖俊峰哥哥~” “滚!!!” 到了放学时间,大家陆陆续续离开,白瑰今天闲来无事,就决定在学校里把作业写了再回家。 南枝给母亲发了消息后也安静地坐下来,写作业。 宁静的气氛很让人舒适。 然而却有一个外班的男生走了进来。 看到人走到旁边,一道阴影撒下来,南枝头也没抬:“别打扰白瑰写作业。” “……不不是!” 南枝抬眼:“嗯?” “我是来找你的!”男生涨红了脸,长得很白净。 白瑰一听这话察觉不对,再看那男生羞涩的模样,她脸都黑了。 “找我?找我干什么?”南枝还很直女地疑惑。 白瑰还没来得及去阻止,就听见男生铿锵有力的嗓音。 “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南枝:“……?” 白瑰:“……!”挖墙脚了,有人居然当着我的面挖墙脚了!!!! 可恶! 白瑰笑得有些渗人,“同学。” “怎么了?”男生看见这笑容,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早恋是不好的哦!” 男生摇头:“我已经十八了。” 白瑰:“……可是我们家小枝子还没满十八呢。” “啊?可是可是她……”男生还是想听听南枝怎么说。 结果南枝沉浸在女神那句“我们家”话中,欢喜得走了神,盯着女神的眼眸亮亮的。 “南枝!” 南枝回过神:“啊,啊?” 男生鼓起勇气:“我想听听你的回复可以吗?” “哦哦哦!”南枝清秀面容越看越喜欢,眼眸弯弯:“白瑰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抱歉。” “没事没事……看来网上说的是真的了。”男生有些垂头丧气:“我从高一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但是那个时候的你很消沉。现在看见你这么开心,我也很高兴。” 南枝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追求者,偷偷关注她这么久,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很抱歉。高三了,我想好好学习。” “噢~是吗?”男生离开前眼含深意,“祝你们百年好合。” 南枝:“?” 白瑰:“……!” 两人都被这突然一句祝福吓得表情都不怎么自然。 白瑰咳嗽了一声:“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南枝点头,收拾好东西就跟白瑰离开学校。 她们在红绿灯处分开。 周末来得很快,南枝跟白瑰约定好出来玩。 少女缓慢徘徊在侧边石上,短发飘散,蔚蓝色的裙摆随风轻轻飘起。她展开双手保持平衡,静静又乖巧地等待。 忽然有一只手柔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南枝抬眼一看,呼吸都静止了几秒。 长发少女面带笑容,阳光洒落在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庞。一身黑裙顺着风摇摆,衬得皮肤又白又嫩。 她们牵着手。 白瑰歪头笑道:“慢点,我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甜甜的一章。 第42章 “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白瑰笑吟吟地夸奖。 南枝红了耳朵:“谢谢。你也很好看!!”是真的! “蔚蓝色很适合你。”白瑰笑道。 南枝心脑子里忽然闪过某些片段,那是梦境。 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白瑰离开了自己,而自己也找不到她了。 旁边的少女忽然变得沉默起来,白瑰注意到,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南枝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白瑰笑颜如花:“梦都是相反的,你别怕。况且还有我呢。” 南枝心下一暖,被女神的好意暖遍了全身。 女神真的是小天使一样的存在~我好喜欢!!! “真乖。”女神笑着,摸了摸她柔软的短发。 南枝下意识地蹭了蹭,眼睛微眯,表情舒适,像只慵懒的猫咪一样。 白瑰:!!!好乖啊!好喜欢小猫样的小枝子~ 南枝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脸微微红了,侧头躲过伸来的爪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他们来了。” 白瑰感觉有些可惜,还想多摸几下。结果小猫不让了。 “喂——南枝!白瑰!”林晚朝这边奔涌而来,张开双臂想要抱人。 南枝面无表情地侧身躲开,那双没有情绪的黑眸怎么看,里面都带有几分嫌弃。 因为这一躲,林晚没有刹住车,她表情惊恐:“白瑰闪开!” 白瑰的注意力还在那毛茸茸的脑袋上,听到这话一脸懵逼:“???” 砰的一声,两人毫无疑问地撞在了一起。 “woc!”林晚向后仰,眼看就要摔倒了,被刚过来的肖俊峰及时救下。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兄弟。” 肖俊峰:“……” 而白瑰被这强大的冲击力撞得后退好几步,还好表情控制的住,一秒扭曲,剩下的全是淡然。 南枝不淡定了:“!”她连忙走过去握住了那双手,“有没有事啊?撞伤哪里了吗?” 白瑰有些好笑,她是瓷娃娃吗?这么容易受伤。 结果南枝不知道碰到了哪里,那个地方瞬间疼了一下,白瑰猝不及防地皱了眉头。 “这里?”南枝很敏锐地察觉到,是她的手臂。 那白白嫩嫩的手臂上缓缓出现了一点青紫色。 白瑰:“……”她下意识地去捂住,抬眼间却看见南枝泪汪汪的眼睛。 她忍俊不禁:“我又不是死了,你这副样子做什么?” 林晚站在一旁,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白瑰,我真对不起你。” 白瑰:“我说你们一个二个怎么回事,我又不是出什么大事情了,就只是一点小伤,不用这个样子。” “小伤也不行!”南枝态度强硬,抹了抹眼角,“我们去药店买药膏吧!” “可是电影快要开始了,我们去买了后来不及。”白瑰看了看时间,笑道:“我真的没事,过一会它就好了。” 南枝还是很担心:“可是……” “没事的。”白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如果想让我不那么痛的话,就让我多摸摸你吧?” 南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能让女神开心,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白瑰如愿以偿地摸起了小猫的脑袋。 一旁的两人看着,眼神都挺复杂的。 你说好好的一个冷酷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快要到的时候,林晚提出要去买吃的喝的,但是时间不够,只好分开来,同时排队买东西。 肖俊峰去排了爆米花,白瑰则是去排了奶茶。 本来南枝是想去买奶茶,让女神休息的,但是女神态度强硬,拿她没折啊! 于是当起咸鱼的南枝和林晚,就默默地站在红绿灯处,等待着他们回来。 大家汇合后,距离开场还有几分钟了。火速拿起东西往电影院里赶。 他们选择的不是爱情片,也不是冒险片,而是恐怖片。 林晚强烈推荐的十分好看的恐怖片,说一定要去看一看,不看会后悔的。 肖俊峰虽然拒绝,但是还是来了。 南枝是因为白瑰同意了才来的,要不然她才不会违背母亲的意愿跑出来,跟大家伙一起悠闲看电影呢。 反正她也没看过恐怖片,就当放松好了。 除了肖俊峰一脸怂样,其余三个女生都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四个人落座之后没一会儿,电影就开始了。 恐怖片名为《凌晨三点半》。顾名思义,有个穿红衣的女鬼会在凌晨三点半左右的时间段随机杀人,而被它纠缠上的就是刚搬到新家的女主。 经历了逃亡死人,极限反转之后。 全场尖叫的人还是挺多的,但是碍于不能打扰到别人,声音都很小。而肖俊峰已经紧紧地抱住了林晚的手臂,死死不放开。 “松手,已经白天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一个吊死在树上的死人而已。又没有鬼出来。”林晚很无奈。 肖俊峰紧紧闭着眼睛:“我不!!” “你松不松?不松我打你了?” “你打吧!反正我是不会松开的!” 林晚:“……”真尼玛无语。 相比于这对活宝,另外两个女生显得格外温婉。 她们格外得平静,喝着自己手中冰冰凉凉的奶茶,盯着屏幕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得很认真。 南枝走了一下神,手忽然被人握住,温暖又柔嫩。 “别怕。”是女神轻轻地口吻,擦过耳边。 是了,看电视剧里那些情侣,女方总是会害怕,然后男方顺势安慰,感情递增。 于是南枝在思考,要不要装一下害怕,来获得女神的关心呢。 这一犹豫,电影就接近尾声了。 南枝:“???”这么快的吗? 当她反应过来要伪装的时候,最恐怖的地方早就没了。 四人心情都很复杂地离开了这里。 南枝则是悄悄落在了后面,想给三个人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他们走得很快,林晚落在倒数第二,另外两人已经走到对面了。她还在马路中间,忽然发现有人没跟上来,转身冲南枝笑着喊道:“喂南枝,要红灯了快过来!” 一辆车歪歪扭扭地行驶过来,忽然加速向前冲。 此时还是绿灯。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听见砰得一声,一道身影飞了出去。 而南枝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 是林晚还未褪去的笑容,与一辆冰冷的车和车里面笑得扭曲的女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甜甜的小聚会呢~ 第43章 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多。 南枝僵住了身子,缓缓看过去。 林晚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鲜血不断流出成了一道血泊,她吊着最后一口气,看向了南枝。 出人意料的是那目光很平静,濒临死亡的少女露出了一个很浅很僵硬的笑容,当场逝世。 救护车迟迟地赶来,肖俊峰早已红了眼,一直对着救护人员祈求道:“求求你求求你了护士,一定要救回她。” 救护人员允许一位家属跟上去,两个女生都没有去争,静静地看着少年发了疯似的冲上去。 南枝望着救护车的远去,周围的人们已经散开了,血还残留在地面上。她想了想还是打算报警。 阳光下少女清丽的脸庞很冰冷,她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从事发到现在,面无表情的神色,毫无波澜。 没哭没闹,没动过没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帮助的事情。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好似被撞的不是她的朋友,而是一个陌生人。 “别。”白瑰嗓音有些哑,她很艰难地阻止了南枝想要报警的行为。 这一个字入耳,南枝抬眼看她,眸中一片深黑,漩涡一样的存在能吸人灵魂。 南枝无悲无喜:“为什么不报警?有人故意撞的。” “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看见她这幅样子,白瑰心里很难受,双手捧住她的脸,凑上去蹭了蹭,安慰道:“再等等,最后几步了。现在报警只会打草惊蛇。” 南枝眨了眨眼:“不好。一点,都不好!”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乖,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心。先松手好吗?” 白瑰强行扒开那只紧紧握着手机的手,把它拿过来关了机,又放回眼前冷漠少女的包里。 她轻轻地抱上前,感受着怀里人微微颤抖的身体。 白瑰口吻很柔和:“快了,快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只要只要这最后一两步,就结束了。” “……” 从那时候开始,南枝没有再说话。她变得比以前更加阴沉,孤僻,也更为漠然。 她不再会顺从,也不会乖巧。就连大人也无法再管束她。 南枝在林晚出事以后就没去过学校,也没有去见任何人,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吃吃喝喝,然后睡觉。 她都快把母亲气死了,说什么也不答应,也不听,好几次都差点把母亲气晕。 父亲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把南枝叫去书房,不出意外又是一次没有意义的谈判。 南枝无聊地想着,走了进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谁知父亲一转身,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南枝完全没反应过来,头被打得撇过去,嘴角破了,冷白的脸庞上是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你给我清醒一点!”父亲愤恨地说。 南枝把口中的血吐出来,用手背擦掉了嘴边的血迹,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动作。 眼神明明没有波澜,但就是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忍不住去逃离这种目光。 南航下意识地躲开,却又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对。 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害怕女儿的目光呢。 于是他强行与少女对视着,冷着声音说道:“就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平时也没见你关心过别人。现在人死了你才知道去珍惜,又有什么用?” 南枝眼眸空洞,目光平淡。像是一个灵魂出了窍的瓷娃娃,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南航见她没反应,气不过地说:“又不是你害死的,你究竟在自责什么?” 这句话入耳,南枝的眼睛有了焦距,她喃喃说:“她是被撞死的……车,祸!” 车祸。一些埋藏在记忆角落处,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涌入脑子。 南航忽然感觉后背发凉,他上前一步很激动地握着她的肩膀,摇了摇,表情扭曲地吼道:“你说什么,车祸?这件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说啊!!!” 南枝眨了眨眼,被摇得头昏脑胀,很想吐。 余光处的白裙耀眼,她的表情万分惊恐,开始不断尖叫:“啊——啊啊啊——!” 少女一把推开南航,转过头开始拼命撞墙,一直撞一直撞。 撞到头破血流,额头上血肉模糊,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痛一样,还在继续。 南航呆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晕倒了。 他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叫人,也不是打救护电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南枝发疯前看过去的地方。 南航好似明白了什么,膝盖一弯,老脸上满是泪水,他哭着朝那边磕头,嘴里一直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啊——!” 南易欢一进来就看见这诡异的场景,没忍住尖叫起来。 男人跪着磕头念念有词,女生闭眼倒地,周围全是血。 南易欢反应过来后连忙拿起手机:“打120打120!出人命了!” “怎么了?”吴宣意听到声音也走了进来,一看这场面就很不淡定:“怎么回事?”她上前把南枝抱在怀里,看着那额头上的血肉,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抬眼问丈夫:“你做的吗?” 南航从混沌中醒过来,立刻站了起来,话语有些发颤:“不是我,不是我。有监控你可以看,她是突然发疯撞墙的!” 吴宣意:“……我相信你。” “对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说谎!”南航松了口气,倒在椅子上。 救护车姗姗来迟,情况不算严重,只是额头那一块可能会留疤。 “医生,那她为什么还不醒?”吴宣意有些疑惑地看向病床上毫无生机的女孩,心里一阵痛。 医生摇摇头:“她受了太大的刺激,等什么时候想醒了,大概就醒了吧。” “刺激?”吴宣意缓缓转头问南航:“是她同学逝世的那件事刺激到她了吗?” 南航愣了一下,抿唇:“是。她自从那个人死了以后就变成这样,情绪一瞬间爆发。”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让南枝发了疯。 “我怀疑……她可能有精神类疾病。”南航说出这话时有些艰难,好似是不忍面对这件事。 吴宣意表情呆滞:“不可能……我们谁都没有过,她怎么会有!!!”这么说着,女人的眼睛变得猩红,她死死地盯着南航,像野兽一般凶残。 “你说啊!”女人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暴怒。 南易欢捂着嘴,眼含泪水地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南航在面对这般场景时却很冷静:“我说的是抑郁症和妄想症,没说是遗传类的。你别激动。” “……对不起,是我想错了。”吴宣意一瞬间就收敛了那些不正常的表现,表情有些疲惫,“我出去散散心。你们好好看着她。” “我和你一起去,我想跟你谈个事情。”南航跟了上去,回头对南易欢说:“好好看着你妹妹。” 这对夫妇的身影越走越远,像极了南枝无边的梦魇中,那对男女离开的身影。 南枝站在马路中间,周围全是车,从她身体里穿过。 她迷茫地站在那里,左右望了望,找不到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想回家。 委屈的思想让南枝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无声哭泣。 想回家,想回家,想回家……想家。 还没等南枝伤心透底,头似乎就被人轻轻地拍了几下,随后手也被牵起来。 她抬眼看去,温婉的少女很美好,穿着白裙,笑魇如花。 顺着那道力度,南枝缓缓站起身来,跟在少女身后慢慢地走,从马路中间一直走到了对面。 少女捧起她的脸颊,用唇轻柔地擦过那些泪痕。 消失的最后一刻,她说:“别怕。有我在。” 少女说:“小枝子不哭。” 忽然有道很熟悉的女人的声音说:“小枝子真乖。” 少女和女人同时开口的嗓音落入耳中,南枝跌出梦境。 醒来时周围全是人,有家人也有白瑰。 “医生,醒了!”吴宣意激动地喊道。 医生也过来检查了一下南枝的身体,薯片:“没什么大碍,可以出院了。” 母亲去付钱了,父亲和姐姐都走出去,坐在门外,似乎是不愿意见她。身边只有白瑰了。 “好点了吗?”白瑰有些心疼地看了看绷带绑了好几圈的额头,想摸一摸又怕她疼。 南枝摇摇头,问:“林晚的葬礼在什么时候?” “就在后天,你要去吗?” 南枝点头:“嗯。” 白瑰握着她冰冷的手,笑容温柔:“好。到时候我带你去。我们一起?” “……好。” 母亲结完账回来,表情欣喜:“可以回家了,阿枝。”她说完又转头看向白瑰,道谢:“谢谢你了同学,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 白瑰连忙摆手,气质温雅:“没事的阿姨。” “还是要谢谢你。下次南枝去学校,就让她多带点吃的给你。” “那谢谢啦!”白瑰眼眸弯弯,笑容如春风般让人感到亲切。 白瑰不好跟着他们一起走,就先一步离开了。 一家人走出医院大门,表情忽然变得很严峻。 南枝见他们不说也就没问。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根本就不是回家的路! 她停下动作,其余三个人全部注意到,跟着停了下来。母亲神经紧绷:“怎么了吗?阿枝。” “……”南枝摇摇头,继续走:“没事。母亲。” 她落在最后,几人的注意力却都在她身上。一行人各怀心思地走进了精神病院。 父母不敢回头看她,只能沉默地向前走。 南易欢一直注意着,嘴唇张了张却也不说话。 “母亲。”南枝说着,口吻不悲不喜。 “怎么了?” 南枝问:“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吴宣意不好开口,声音哽咽:“阿枝乖,你生病了,需要来这里治疗。” “……我生什么病了。”南枝幽幽地问。 那种空洞的眼神只有南易欢看到了,南易欢手握成了拳头,紧紧咬着唇不说话。 父母也不回答。 一家人带着沉默进入了院长办公室。 手续很简单,一份合同父母把孩子的信息填上去后,签完字就成。 手续完成后,几人像是逃走一般地跑出去,不敢看那个女儿。 而南枝站在院长身后,面无表情,目光很死沉地盯着那三个人的离开,心里没什么情绪。 这时院长笑眯眯地开了口:“竹苓,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快乐码字~ 第44章 “怎么不说话啊小竹苓?” 院长这个中年男人笑眯眯得,说出的话却让人感觉到很油腻。 南枝:“……行了,你别闹。”她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再闹我就把你这烧了。” 院长故作害怕:“哎呀呀,小竹苓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凶巴巴的。” “走吧,带我去参观参观你这个破地方。” 院长领着人往外面走,听到这话嘴一瘪:“还破地方呢,我这里住下的病人都是非富即贵的。而你是一个例外,一个穷姑娘。” “后悔收留我了?”南枝没什么情绪。 院长把治疗室打开,打了个哈欠:“怎么会呢~就算你是小姑娘,还穷还暴力,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南枝:“……你能不能先把你那一脸嫌弃的表情收起来,再这样说。” “哎呀,被小竹苓发现了!怎么办怎么办。”院长戏精上身,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害怕的。 他坐在南枝对面,调整了一下自己严肃的表情:“行了行了,不跟你闹了。先看看你的病。” 南枝也很坦白:“之前还好,她出现的并不是很频繁,有的时候一年就一两次。” “那近期情况?” “我感觉她无时无刻都在我身边。” 院长有些担忧:“你的病情加重了很多。你有没有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情况?” 南枝摆手:“这倒没有。我很清楚那个女人只是我的幻想。” “可是……”院长摸了摸下巴,看着那一圈圈绷带,“你头上的伤怎么来的?” 南枝的语气慵懒,“自己撞的。” “我知道。”院长说:“之前听你爸……啊不,那不是你爸。反正那个男人说你精神不正常,因为看到了幻象,还差点自/杀。” “……啊也算吧。”南枝有些疲惫,“为了让他知道,她无处不在。反正罪魁祸首不就是他们吗?只是想让他们付出代价而已。” “恨他们?”院长挑了一下眉头。 南枝睁开眼睛,里面无悲无喜,她就这样沉默地看着院长,深深呼出一口气:“那个时候挺怨的吧。毕竟谁在那种情况下会不怨。” 院长好奇地问:“那现在呢?” 南枝有些想睡觉了,语气都放轻了很多:“还好。什么都还好。” 院长是何等敏锐,当即察觉出不对,笑眯眯地问:“有喜欢的人了?” 南枝也不掩饰,只是眸里带光:“她很好,好到让我想永远爱她。” “就一辈子啦?” “嗯。一辈子不放开。” “挺好的。”院长笑了,“我像你这个时候也在追求我喜欢的人。可惜最后失败了。” 南枝冷眼看他:“谁会看得上你呀!你看看你这胡子,再看看你这工作。” “反正我无所谓。”院长觉得自己很酷:“留胡子很帅的好不好?” 南枝:“……无语。” “嘿!”院长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跟谁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说话。” 南枝愣了一下:“一个已经死去了的朋友。” “很重要吗?” “……也还好。”南枝侧脸在光下很冷漠,口吻也变得毫无情绪:“只是一个比较熟的陌生人罢了。” “真冷酷啊。”院长感叹道:“说不定我死了你还开心了。” 南枝想了一下,“这倒是说不准,你死了说不定我会去你坟上跳舞。” 院长嘻嘻哈哈:“难得一见,死而无憾!” “看着这块表。”院长拿出一个表在南枝面前晃悠,说:“接下来就要对你进行催眠。” 南枝撩了一下眼皮,“对我的记忆进行恢复?” “是的。”院长的表情很严肃,“有点痛苦,但是我觉得完全没必要担心你。” 南枝:“……开始吧。” 其实等待的过程就是陷入深度睡眠,去梦境中寻找自己缺失的记忆。 南枝之前一直在想,自己主动遗忘的记忆究竟是什么,答案就在这一刻会彻底出现。 她七岁那年遇到过一次拐卖,被强行带走的。 路过的人们纷纷相信了拐卖儿童的那个男人说的话。 “哎呀,我是她父亲。女儿不听话跑出来了。”男人一张普通的脸,笑起来带着淳朴。 没有人会相信他怀里死死掐住的小孩说的话。 她一直在说两个字:“救我。” 没有一个人相信。 那个时候南枝就在想,为什么没人相信她呢? 被带走后,南枝一直都住在货车后面装东西的地方,也看见了很多被带过来的男孩女孩。 他们哭哭啼啼,害怕恐慌。 男人说什么他们就照做,不照做的会被殴打。 南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那个时候妄想逃出去,却被一个女孩举报了。 还没来得及跑多远,就被抓了回去。被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打得头破血流都不会停,只要没死就成。 那个时候她又在思考一个问题。 人与人之间,有没有真正的信任。 他们打完后就把南枝丢进车里,不管不顾,只会给她一碗饭,嗤笑道:“别死了。你还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小小的南枝受的伤太严重了,根本动弹不得,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就打算靠着墙,闭眼睡觉。 就这一眼,惹那个大人不开心了,发疯似地把她拽起来,抓住一坨饭就往她嘴里塞。 很噎人,呛得南枝边咳边吐。 “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什么眼神啊?”男人表情狰狞:“给你饭吃你不吃,那就只好我来喂了,好不好吃??” “呕~咳咳,咳咳。”南枝被他踢到墙上,嘴边还沾着肮脏的米饭,眼睛要闭不闭得,奄奄一息。 她真的好想睡觉。 想妈妈想爸爸了。 “真是无聊。”男人将地上的饭碗踢到,转身就走,不看一眼。 周围的小孩都紧紧地抱成团,只留南枝一个人,满身是血地坐在角落里。 大家都避着她,当她是什么恶心的东西,谁都不愿意靠近,生怕跟她有了交往,就被牵连。 南枝昏昏欲睡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清香,柔软的东西在轻轻弄着她的手。 她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想缩回手,却又动不了。 “喂?还没死吧?”是一道很稚嫩的童音,很好听很轻柔。 南枝很想睡觉,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嗯。” 旁边的声音再次出现:“没死就别睡。睡了容易死。” 怎么听怎么不对。这不是在咒她死吗? 南枝强撑着睡意,睁大眼睛,看向旁边的那个人。 意外的是她长得很好看,很精致。像洋娃娃一样高贵。 “你……”南枝吐出嘴里的污血,很艰难地开口,“你是最近被拐过来的?” “也不算拐吧!”女孩眨了眨眼,“我自愿跟过来的。” “……”南枝:“你有病啊?” “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女孩笑吟吟地凑上去:“果然我没感觉错,我们绝对是天选队友!” 南枝:“……谁跟你天选队友,你走开,我身上脏。” “不要。” “……算了,你爱靠着就靠着吧。”南枝放弃交流,闭上眼睛喃喃道,“我真的很困。” 用了不到几秒就彻底睡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人洗干净了,衣服也是新的。 南枝刚把眉头皱了皱,就有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眉毛。 这下子有了力气,南枝一把抓住那只手,冷冷地看向面前的人:“你干什么?” 女孩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敢什么呀!皱眉不好看,你别皱了。” “……不关你的事。”南枝松开手,往角落里缩了缩,一副疏远,拒绝交流的姿态。 这行为倒是伤到了女孩的心,她表情有些难过:“我好心好意去求那些人给你洗了个澡,还送了一件新衣服过来。花了很大的代价,你怎么这样?” 南枝:“……代价是什么?”她忽然有些担心地看向前面精致的女孩,很害怕代价是一些不好的东西。 结果那女孩只是贴了上来,蹭了蹭她的脸,“我不想说。心有点累,能让我抱一会儿吗?” 女孩表面一副被勒索了很多的样子,实则心里甜滋滋得。 小可爱贴贴~贴贴!! 小可爱的脸真软,小可爱的手也好软,小可爱整个人都好软,我好喜欢!!! 南枝以为她真的付出了很多,心里有些愧疚,一直忍着没把人拉开。 直到某双手开始不安分了…… “你干嘛!”南枝反应很大,表情都僵住了,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冷若冰霜。 虽然她一直没有表情,但还是可以感觉出身体僵硬了一瞬。 女孩无辜地缩了缩手,没缩回来。 “我没干什么呀!”她嗓音委委屈屈得。 “……那你往我衣服里伸干什么?”南枝一想到那种软软的触感,脸就红了。 女孩回握那只手,哆嗦了一下:“我有点冷,可能不自觉地就往你衣服里找温暖了。” “诶你脸红什么呀?”女孩眼睛很尖,笑眯眯地用手指戳了戳那圆圆的脸颊。 南枝用另一只手抓住,抿唇开口:“你别乱动了,不然我不给你抱了。” 女孩一听,那不行!小可爱这么软,不抱就浑身不舒服! “好好好我不乱动。”女孩说道:“我真的很冷,让我抱抱嘛~” 见南枝松开了手,女孩立刻抱了上去,蹭了蹭,心里狂喜。 小可爱贴贴~贴贴! 感觉自己被占尽便宜的南枝:“……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问别人名字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哦,我叫竹苓。” 女孩笑容灿烂:“我叫狐狸精!” 南枝:“……无聊。” 车忽然停下,有人打开门,指着南枝旁边的女孩说:“你,出来!” “啊……收取代价的人来了。”女孩表情有些惋惜,松开手站了起来。 准备离开时,南枝却拉住了她,很紧张:“代价到底是什么?” 女孩笑了笑转过身,背对着她挥挥手。 她回眸一眼,笑容很温柔:“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 “我叫白瑰。白玫瑰的白瑰。”—— 作者有话要说: 刀子应该还在蓄力,给你们提个醒。 第45章 南枝咬咬牙,想要冲上去夺回女孩,却被那人一脚踢飞。 她趴在地上,吐出一嘴的血,慢慢爬动着。身体多处创伤,并没有愈合。此时全部溃烂,力气渐渐消失,变得动弹不得。 “别!”女孩看着那人,轻喊道,“你们答应过我的!” 那男人嗤笑一声,懒洋洋得:“知道了,这不是她先犯事在先吗?” “我没看见。”女孩口吻冷淡:“我只看见你弄伤她了。” “……”男人不理会她的话,牵着那白白嫩嫩的小手就往外面走。 他关上车门前还特地看了南枝一眼,鄙夷不屑。 南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被人带走,束手无策,她愤怒地低吼,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的身边靠着白瑰。 柔软的触感,平稳的呼吸声,白瑰睡着了。 两人在角落里依偎着,好似没了谁都不想让。 南枝再次睡了过去,梦里一片安稳。 “醒了?”是白瑰稚嫩的嗓音。 南枝睁开眼,没有了那种迷迷糊糊的感受,清醒得不行。 她点了点头,问:“收取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那双幽黑的眸子没有情绪,无悲无喜,盯着人就容易沦陷进去。 白瑰笑不露齿,凑上去蹭了蹭女孩柔嫩的脸庞,讨好似地说:“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你不用愧疚。” “你看,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么说着,白瑰就要站起来给她看,结果腿一软跌了回去。 南枝的眼神瞬间就变了,眸光微闪,如同野兽一般的黑。 她无声地看着,好似在说:你骗我。 白瑰也不害怕,只是再次站起来,腿微微发颤,双手叉腰,抬头挺胸,笑吟吟地解释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你睡觉的时候几乎都是靠在我身上的,腿给麻了。” 这番语言让南枝的脸色不在难看,只是沉默地主动地抱上去,用身体温暖旁边的寒冷。 她没信白瑰的话,也清楚自己问不出来。要怎么做才能去弥补呢? 或许只有带着她逃出去,才算是最好的回馈。 她相信,爸爸妈妈快来了。 只要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就能获得最好的结果。 南枝握紧拳头,垂下的眸子望着地面发呆,披散的头发微微遮住了脸,看不清神色。 手忽然被人握住,她下意识看过去。 白瑰轻轻掰开那握出血的手,拿出干净的纸巾一点点擦拭,呼气安慰:“吹吹就不疼了。” 南枝盯着她的行为,很难得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沉默地看着,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瑰握着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摸了摸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柔声道:“睡吧,睡了就都好了。” 南枝感觉睡得够多了,并不是很想睡觉,睁着眼发呆。 白瑰叹了口气,将她的眼睛蒙上。 她的手心处痒痒的,是南枝的睫毛在颤动,白瑰说:“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好。” 白瑰轻轻地哼唱着前奏,是一曲很好听的稻香。 “……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 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① 哼唱歌曲的人十分温暖,南枝也渐渐有了困意,浅浅入睡。 她们缩在角落里,睡着后相互依偎着,手紧紧地握住。 这两个不幸的女孩没有同伴,只有彼此。 而白瑰也至今没有告诉过南枝,她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就这样平稳地度过了好几天,南枝不再到处作死,怕给白瑰带来麻烦。 但是白瑰总是在一旁看着她,一言不合就要贴贴。 南枝对此十分无奈,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会给人家抱。 比较天气转凉,车里又闷又冷。互相温暖的最好方法就是相互依偎。 “暖呼呼的。”白瑰发出舒服的声音。 南枝红了脸:“你能不能不说话!” 白瑰有些茫然:“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你好好抱着,别说话。” “哦。”白瑰小委屈样,“那好吧,我不说话了。” 她还就真的很听话,没有再开口讲话,只是一直盯着南枝,把南枝的脸都看红了。 于是白瑰发出疑惑的声音,“你脸怎么红了?”她余光瞥见女孩羞涩,浅笑道,“你耳朵怎么也红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南枝恼羞成怒,捧住白瑰的头往右转。 白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轻轻靠上她的肩膀,嘟嚷了一句:“真娇气。” 娇气小公主南枝:“……”不想理你。 两人都同时沉默了小一会儿,南枝忽然低声说道:“我带你逃出去,好不好?” 白瑰猛地睁开眼,表情变得稳重,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 “很急吗?”她问。 南枝知道她想说什么,摇头道:“不急,等你想好了,我们再出发都可以。”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之时。 白瑰捏了捏南枝的手,在黑暗中低声细语:“我答应了。竹苓。” 相视一眼,两双眸子无比坚定。 ———— “跑,快跑!”南枝揣着气,拉着白瑰拼命向山里头跑去。 两个女孩跌跌撞撞,跑路的路线都是随机应变的。 她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只知道要往前跑,一直跑,跑到没人的地方,才可以不被人抓住,逃出去。 “快了。”南枝咬着牙,双腿发颤,她紧紧地握住挂在脖子上,胸前的学生牌。 她们跑得很快,可惜小孩子哪有多少体力,只能越跑越慢。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白瑰听到了什么声音,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拉起南枝,再次跑了起来。 “他们要跟上来了!” 南枝头发昏,身上的创伤都已裂开,流血不止。 她心里强撑着:再等一会再等一会!为什么会来的那么快?她们明明没有走直线! 南枝余光瞥见身后的土地,上面印有她们的脚印。 一切都说的通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再这样迟早要被抓走的。 “往山下跑!”南枝拽了拽白瑰的衣服,指着一个方向:“那边那边有村庄!” 白瑰显然也发现了,她安慰道:“快了,你再坚持一下。到时候我找人给你治疗。” 但南枝唇色苍白干裂,神智模糊,有些坚持不住了。 她摇摇头,咬破了嘴唇,血腥味直灌入口中,疼痛让人清醒了几分。 那个村庄里有人出来耕田,白瑰招呼着手:“叔叔!叔叔!!” 村民听见声音,注意到他们,表情惊讶:“哎哟,你们两个孩子这是怎么了?” “叔叔,我们是……”白瑰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眼前人的目光很不对劲,顿了一下,没把真话说出来,“我们和父母一起来这边游玩的,在山上迷了路,我妹妹还摔倒了,伤的很严重。” “害真是两个可怜的孩子,”村民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了几分关爱:“要不我来扶着这个姑娘走吧?” 南枝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很警惕。听到这话就感觉不对劲。 她浑身都是脏的,脸部也看不清五官,头发跟男孩子的差不多长,而且没说话。 根本看不出来性别! 那么这个人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①歌词来源于歌曲《稻香》。 第46章 南枝心里很乱,她轻轻拉了拉白瑰的袖子,摇头沉默地站在后面,一副害怕的模样。 她在白瑰背在身后的手上写了一个字:不。 “不好意思啊叔叔,我家妹妹有点怕生。”白瑰面色如常地解释道。 村民笑呵呵得:“那你们就先跟我走吧!我家里有药。” 能拒绝吗?村民手中还拿着大铲子,笑面虎一样。 好像不能拒绝。 为了保命,二人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南枝疼得要晕过去了,但还是强撑着走路进村。 村里的人不少,现在也还太早,没有几个人在外面。 前面领路的村民一直想跟她们谈话,可南枝始终不说话,白瑰只是笑吟吟得,回答得很简约,基本上就是嗯,对,好这类型的。 女孩们紧紧牵着手,害怕一分开就跌入谷底。 村民把她们带入了一个房间,随后转身就走,大门紧紧关闭。 他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叔叔去给你们拿药,好好地呆在这别动。” 乡下没有灯,房间里也没有窗户。门被关上后,只剩下黑暗与呼吸声。 南枝轻轻抱住旁边的白瑰,语气难得柔情:“别怕。你能逃出去的。” 依偎着的女孩,被赋予了超越友情的信任。 门外的脚步声很多,还有几道熟悉的男音。 南枝笑了笑,站在门口,她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破门而出。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她就冲了出去,冲进了人群。 “!!!”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快快快!” “这两个小孩机灵着呢,别放跑她们!” “等等——两个人?”男人察觉不对劲,看向空荡荡的屋子,疑惑道:“不对呀,我们从头到尾,只看见了她这一个人!” 村民大惊:“什么?不可能,是有两个小孩被我关在屋子里。” 几人联合起来抓住了上下乱窜的南枝,她终于没力气,昏死在了地面上。 大家看向了空无一人的屋子,面色都很难看。 “怎么办头儿,少的那个女孩可是早就被人花了大价钱买下来了。”那人不安地说道,“现在人不见了,我们去哪给他找货?” 男人发怒:“调动所有人,把村庄山上全部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很奇怪的是,那几天里,大家马不停歇地找人,谨慎又细心,却还是没能找到逃跑的女孩的踪影。 一点痕迹,一点线索都没有。 车内大人们表情都很严肃,作为头儿的男人只能说出下下策的方法:“其实还有很多解决的办法,但是漂亮的女孩只能去再次拐卖过来。”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警察查的很严。”有人喃喃道。 男人吐口水,表情很不好看:“那个女孩肯定已经回去了,并且报了警。妈的。”他有些疲惫,“没办法,快到交货时间了,你们应该清楚,那个人我们惹不起。” “明日就行动吧。”男人说着就走出了车门,把南枝领了过来。 南枝这几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身上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并且高烧不退。 “给她治个病。别死了。”他表情凶煞,抬脚踹向毫无生气的女孩,他想到什么,笑得狰狞:“那天她是故意的。让我们的注意力只在她身上。既然如此,那就得让她付出点代价。” 付出的代价则是南枝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生不如死。 暗无天日,疼痛,麻木,怨恨。 他们甚至想把毒品输入进她的身体里,但因为南枝的极力反抗也就作罢。 南枝不会哭不会叫,死气沉沉。 每一天她都是醒着的,昏死过去就会有人来给她治疗,醒来后又是一顿打骂侮辱。 车子东奔西走,无数孩童被拐来又卖掉。 男人们却发现有个出气玩偶的那种快乐感,把南枝一直留在身边。 几个月的时间却仿佛过了数年。 警报声的响起,警察将这些罪犯一网打尽。 南枝缓缓站起身来,浑身都肮脏不堪,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人样。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拽着很长很长的铁链,走出了车门。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许久未见,竟有些害怕。 那些警察,哭闹的孩子和家长们都很忙,但还是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女孩。 南枝靠着车门,缓缓坐下,手一动,铁链还发出刺耳的声响。 周围好像有警察想要靠近,却被她一个很冷漠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像人了,那种平静的目光好似在无情地审判所有人。 在警察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却有一道身影冲了过去。 有警察眼尖看见冲过去的人,发现是白瑰后连忙喊道:“诶白瑰,你别去!那个人可能很危险!!” 这两个字一出口,南枝就听到了。 她先是看见一双很干净的皮鞋,再往上是一条白裙子,再往上看,是白瑰精致白净的面庞,笑容悲凉。 白瑰大概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找了几个月的南枝。 “竹苓……”白瑰蹲下/身,想摸摸她。 南枝却撇过头回避了。 她张了张嘴,却又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于是她沉默地,安静地,平静地看着白瑰,那双幽黑的眸子很淡然。 “我带你走好不好?”白瑰拿出一把刀,红着眼开始割那锁住人的铁链。 一把刀怎么可能割得断,她意识到后,想要去找那些犯人要钥匙,结果刚站起来,南枝就喊住了她。 “白瑰。”那嗓音很冷很哑,不是小孩子的那种清脆,像垂垂暮老的老人才会发出的声音。 “你明明不喜欢笑,为什么还要笑?” 白瑰听完后,沉默了一刻,忽然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笑呢?” “你的笑容,像是在完美模仿别人的笑。”南枝垂着眼,看不清神色,毫无波澜地说,“你接近我都是带着目的。你了解我的性格,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获得我的不顾一切。所以你模仿了笑,模仿了关心,模仿了友情。为什么我可以值得你这么去接近,是因为所有替死鬼中……我,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她抬眸,看白瑰笑意越甚,轻快地说道:“bingo,你猜中啦!” “我亲爱的玩偶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玩偶姑娘——不会哭不会笑不会闹,平静又麻木,像玩偶一样。 第47章 “……别乱给我起外号。”南枝没什么情绪地说。 “你关注点真奇怪,”白瑰不理解,蹲下/身好奇地凑了上去,“不应该愤怒一下吗?” 南枝无语:“哦。”本想抬手把人推开,但看见满手的创伤和污泥后,她顿了一下,收回手,语气有些无奈,“你别老是想贴我这么近,我身上很脏的,会弄脏你。” 白瑰眯起眼,看不出污泥之下她的表情,于是“哦”了一声,很自觉地向后撤,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白瑰很好奇地问,同时对南枝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彻底无视。 四周的人都注意到这边诡异的场面,有些人还很好奇,为什么不叫医生,那个人看起来都快要死了。 警察们却因为白瑰的口令不能行动,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有说有笑。 南枝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她本来就是这样不悲不喜,无惧无恐,就算疼,她也能忍。 “大概是,从和你认识的那天晚上。” 南枝疲惫地闭上眼睛,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白瑰死死地盯着她的睡颜,目光带有很强的目的性,饶有趣味地看着。 又想起之后的相处里,白瑰偷学来的关心和照顾。都是照着当时车内,最会照顾人的女孩学的,一模一样,分毫未差。简直让人感觉到细思极恐的害怕感。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还要顺着我?”白瑰不能理解,很疑惑地眨了眨眼。 南枝口吻很轻,话语被风带走。 “因为我知道,你为了我被人收取代价是真的。”她睁眼抬眸,眸子很空很淡,“即使其余不是真,但那是真。你真的为了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白瑰淡淡地笑了下,没再纠缠于这个问题,拿出纸巾擦了擦她的脸,很柔和地说:“大家都觉得,一个温柔爱笑的女孩最讨人喜欢了。你说的都很对,但是有一点,我去学习笑和温柔的性格,只是为了我自己。” “需要我帮忙打120吗?”她轻声询问,宛若一个恋人的无限温柔。 南枝盯着那双弯弯的眸子,摇了摇头,她淡声说:“不需要了。我父母来了。” 远处是她的父母,他们很着急地向南枝跑去,手中拿着钥匙。 “小枝子!竹苓……我的孩子!”母亲满眼泪水,直接抱了上去,丝毫不管那些污泥。 父亲解开铁链,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说:“行了,我们赶紧送她去医院,她这个样子伤势太重。你别碰到她伤口了!” 母亲连忙松开,很是担忧:“没碰到你伤口吧小枝子?” 南枝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在母亲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白瑰早早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相聚。 不知道为什么,走前南枝回眸一眼,看见白瑰笑容依旧,眼眸弯弯。 可那双浅浅笑意的黑眸里,南枝感觉到了白瑰无尽的悲伤。 南枝无法走过去拥抱她,只来得及无声动唇,说了一句:别伤心,我会想你的。 也不知道白瑰看没看到,看没看懂。反正南枝已经上了车,她们几月后的相逢不过十几分钟,就要再次分别。 白瑰在看懂了那句话后,顿了一下,这次笑得真切不似假:“真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或许也没有今后,我们不再见。” “亲爱的小枝子,下次见面,我一定就能笑对了吧。” ———— “我找到了那个徐老了!”唐德一得到这个消息,就脸都笑开了花,打电话给白瑰报喜讯。 白瑰愣了一下,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唐德也知道,因为南枝的失踪,她有些不开心,还在疯狂寻找人,根本没时间理他。 出于表叔的一种慈悲之心,唐德觉得这份资料一定有用,于是打算叫来白瑰一起看:“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或许会对你找到南枝更近一步呢?” “……上面不会说什么吗?” “上面早就放弃了对南枝的资料,只是我比较在意而已。”唐德无所谓地说着。 白瑰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眼底是疲惫的青色,面色都很难看。 她是真的很担心南枝的安全,不惜消耗时间精力甚至人脉。 一听到有消息,她都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三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地被白瑰缩短到十多分钟,将近一半。 一到那里,白瑰把罚款往唐德办公桌上一放,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闭着眼。 “罚款你付。” 唐德见她这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你别着急,你越急你就越是找不到南枝。” “……” “她父母那边怎么说?”唐德问。 白瑰说着有些生气,气着气着就笑了:“很离谱,他们说南枝被送回老家了。” “老家?” “嗯。”白瑰闭着眼就想睡觉,于是猛地睁开眼,喝了一口桌上泡好的咖啡,神色倦怠:“不说在哪。” “看来南枝失踪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唐德下了定义,忍不住开口让她睡会:“你休息一会,徐老还需要一点时间才可以解出来。你现在这个样子,等会怎么去看资料?” 白瑰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点头说:“好了叫我。”说完便沉重地睡去,累到了极点,身子都快被累垮了。 唐德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默默地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 他看向窗外,枫叶已经红了,秋意浓郁,气温变凉。 时间过的真是快啊。唐德感叹着。 徐老不愧是计算机专业的大师,确实给他们解出来了。 唐德立刻叫醒了白瑰,白瑰睡的很浅,轻轻一碰就能醒。 他们一同去看了属于南枝的资料,然而没想到的是,照片上的女孩很熟悉,旁边的名字却很陌生。 ——姓名:竹苓。 “竹苓?”唐德瞪大了眼,“她不叫南枝?” 白瑰没什么大反应,飞快略过上面她已知的消息,看向下面。 父亲是缉毒警察和卧底,却因民众的泄露身份,而被犯罪团伙抓走折磨数月,死亡。 母亲是医生,丈夫死后精神崩溃,患有精神分裂症。另一个人格是暴怒。她在一气之下撞死了那位民众的小女儿。 他们的女儿竹苓,自母亲开车撞人,同归于尽后,被民众一家人收养至今。 这一行行字,面前的二人都没有说话,看着沉默着思索着。 白瑰注意到有一段文字。 ——民众母亲自女儿被撞,便患上精神病,见到竹苓就会发疯。 父亲无奈只好将母亲送去精神病院,连带着沉默几年,不说话的竹苓一同送了进去。 治疗了一年后才将其放回,母亲好转得很明显,竹苓也会开口说话。 竹苓却自此改名为——南枝。 白瑰看着,心下有了思路,笑了笑。 她忽然放松瘫坐在椅子上,摘下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个老旧的学生牌,放在眼前,用目光仔仔细细地描绘照片上年幼的清秀小女孩。 照片下方是一个名字,叫竹苓。 唐德也注意到这张学生牌,他拿过来一看,声音破了音:“你知道?!” 白瑰笑意很浅:“是。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了,知道南枝不是南枝,而是竹苓,只是她一直在配合着遗失记忆的竹苓演戏。 直至现在,白瑰才发现,原来在演戏的,不仅仅是她。 还有南枝的亲人,还有死去的林晚,还有改名的竹苓。 “那你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唐德不相信。 白瑰也很坦白地点头:“精神病院,她现在在精神病院。她确确实实患有精神病。” 唐德被这些事情惊呆了脑子,属实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 “不去找她吗?” 白瑰摇头,“不去。等到了案子的最后一刻,她自然就会出来。反正那精神病院也关不住她。” “……”唐德支支吾吾,“那你……”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白瑰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笑得眼眸弯弯,充满危险,低声细语的口吻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竹苓,原来这场戏里,我也是被你算计的那个。” 学生证上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冷漠地注视着镜头,却又好似在平静地审判每一个人,如同天神——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就是两个局。 第一个是年幼的白瑰布的局,却在里面付出了真心。 第二个是长大的南枝布的局,却在里面付出了爱情。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白瑰,却觉得白瑰对自己的喜欢只是友谊。 “原来这场戏里,我也是被你算计的那个。” 这句话的含义是——白瑰以为南枝算计了一切,也把自己喜欢上她算了出来,这场戏里白瑰以为南枝一直在捉弄她,她开始痛恨南枝。 第48章(倒V结束) “醒了?” 南枝点点头,头还有些昏沉昏沉。 院长看了眼时间,说道:“休息一会儿,该去吃晚餐了。” “嗯。”南枝等自己缓过来后,站起身向外面走,淡声道:“走吧。” 路过一间间病房,也有病人出来活动,大家似乎都很熟悉这个冷漠的少女,热情打招呼。 “这是竹苓吗?” 院长:“当然是啦!你没有看错。” 南枝笑得很浅,走过去蹲下身,仰视着坐轮椅的老婆婆:“婆婆这几年有好好吃饭吗?” “有有有,婆婆吃了……吃了什么来着,好像吃了很多……很多肉,人肉!” 南枝有些无奈地握住那些颤抖的手,安慰道:“婆婆,那不是人肉,就是普通的肉。” “肉,人肉……人肉人肉!”老婆婆喃喃道:“竹苓你可不能吃人肉,吃了会疯的。” 南枝沉默了一瞬:“婆婆放心,竹苓是不会吃的,永远不会。” “竹苓,大姑娘。开心。”老婆婆笑了。 “走吧。小枝子。”院长拉着人走了。 一路上的病人千奇百怪,却都记得竹苓这个人,会很热情地招呼,不加恶意地关心。即使他们是个精神病。 走廊不长,人也不算多。南枝走到111房间的时候,忽然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院长疑惑不解。 南枝却让他待在原地,自己进去叙个旧。 这里面的病人是个老头,神经兮兮的老头,总说自己是个预言家。 来精神病院后的一年里,南枝和这个老头相处最多。 老头听到脚步声,抬起浑浊的眼一看,笑得咯咯:“是小枝子呀……” 老人说话很慢,但南枝还是坐在他床边,边削苹果边听。 “小枝子见到我,怎么不喊人呢?” 南枝没有说话,老头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怎么长这么大了?几岁了呀?出去的日子过得还好吗?” “快十八了。最近过得还不错。你呢?还在这里做什么占卜吗?”南枝削好苹果,喂到他嘴边。 “生意还行。”老头只说了这四个字。 南枝也不多问,只是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赢了。” “赢了?”老头吃苹果的动作一顿,他抬眼:“今天是几月几日?” 南枝把苹果塞到他手里,调出手机上的日历给他看,平静地说:“十月十号。” “十月十号呀……”老头喃喃道,忽然笑了起来,“竹苓赢了,竹苓才是真正的预言家。” “那么礼品呢?”南枝问。 老头却咯咯笑:“礼品你不是早就拿到了吗,还来找我老头干什么。” “我知道。我只是想来跟你说一句,我赢了,礼品我也拿到了。所以你该遵守承诺,好好接受治疗了。” “好。我向来不会不遵守承诺。你放心走吧。” “嗯。我信你。” 南枝离开后,老头还在那自言自语:“预言家是竹苓,竹苓是预言家……” 在离开精神病院的前一天,南枝跟老头打了一个赌,赌她多久会回来。 老头赌的是九月十号,而南枝赌的是十月十号。 至于礼品,就是年幼丢失的那张学生证。 学生证里面装有定位,本来是为了保护当初的南枝,却没想到,让她阴差阳错地借着这个定位找到了白瑰。 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在意料之中,算计之内,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差错。 “竹苓……只是一个游戏,你当真了。”老人自言自语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去。 而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的少女忽然脚步一顿,仿佛是听到了,轻笑一声:“游戏我没当真,但感情我当真了。” “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呢?”院长一下子就注意到她不正常的行为,连忙询问。 南枝摆手:“没说什么,就是在算我多久离开这里。” 院长无奈:“行了,你离开我也不会拦着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反正我这里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知道了。”少女的身影挺拔,走路有些散漫,气质文静。她挥挥手,挥出的是一片自由和潇洒。 “竹苓你真的是……”院长哭笑不得地跟了上去,“怎么不等等我呀!” 几天的休息时间,南枝都穿着风衣保暖,头发几个月没剪长了许多,被扎成低马尾。 她这期间不是跟人聊天,就是散步,要不然就是喂鱼喂猫喂狗,总之闲得很。 院长宁愿盼星星盼月亮,也不想盼到她。 但是那一天还是会来。 夕阳落下,南枝走到院长办公室里面,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双手相握放在膝盖上。 “我要走了。”很平静。 院长:“……嗯” “这次离开就不回来了。” 院长:“……你别逼我动手打你。小没良心的。” “不骗你。”南枝面无表情,“我有的时候还是会说到做到的吧。” 院长:“……真不回来了?” “嗯。连邛崃都不回了。” “那你喜欢的人怎么办?你别跟我说她和你一起远走高飞!” 南枝情绪有了细微的波动,“她不跟我走,多余的你别问了。” 院长知道劝不回她,只能内心哭唧唧得,表面无所谓:“快滚吧快滚吧,你多呆一会我都会难过。要走赶紧走。” 南枝也不犹豫,点头站起身,风衣被吹起,吹起一片悲凉。 她回眸浅笑,“别难过,什么时候我回来了,就会来找你们。” 院长这时才找回了一点快乐:“算你还有点良心。” 就是不知道再见面时,又会是多久。 少女孤寂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精神病院大门前,门口处是大部分与她有些渊源的患者。 他们是来送别的,但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她走了,一次也没有回头。 秋意欲浓,凉风带了点雪的冰冷。 南枝别过耳边飘散的碎发,脸色依旧苍白,她穿着一身风衣,走进了警局。 “好久不见。”南枝坐在椅子上,手握着唐德递来的热水,呼出一口冷气。 “嗯……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唐德表情不正常,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南枝。 南枝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点疲惫。 “不出意外,你们应该得到我的资料了。” 唐德嗯了一声,心里还是大为震惊。 这真的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的思维和计算吗? “许悠悠怎么样了?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唐德说:“她把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我快写好报告了。” “……我就知道,每次你们都没get到我说的点。”南枝面无表情地问:“你们把安哲无罪释放了?” “对呀,人家什么都没做,只是当了这个杀人犯的男朋友而已,为什么不释放?”唐德不理解她这句话的含义。 “不对。”南枝有些苦恼地说:“安哲杀过人,而许悠悠也杀过。” “什么意思?”唐德不得不专心去听她讲的话。 南枝终于把一切都缓缓说了出来,无论是计划还是阴谋。 初中那次补习班,她们不是偶遇,是因为南枝的学生证在白瑰身上,而那上面一直有定位。 白瑰知道的,却认为时间太久,肯定老化了,就没管。 而白瑰和唐德的那次谈话,也是南枝计算好了出场,说明自己可以帮忙,先一步报考高中选择了邛崃二中。 学校三大,大家都知道前二。唯独这第三的后勤队,神秘莫测。 而这第三大只有两个人:领头人南枝和助手林晚。 林晚从一开始就知道整个计划的过程,她或许知道自己会死,但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因为在整个计划中,林晚看起来在暗处,实则一直在明处。 大家以为后勤队的第三大是再次折磨人,其实不是,而是安慰劝导涂伤。 林晚就是处理这些事情的人,她向来会把自己包裹严实,也嘱咐过那些被欺凌的人不要说出去。 以至于从南枝他们那一届开始,很少有人再因为校园欺凌而自杀了。 许悠悠等人都是降级,目的各不相同。 能推测出的,是许悠悠想要封口,封口的最好方法就是一网打尽,继续杀人。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以为是要继续玩乐。 许悠悠真的很聪明,聪明到天才的地步,她的计划缜密,却没有算进去意外。 南枝白瑰等人,就是她计划内的破坏者。 当她发现关欲和苏晓出事后,立刻停止了一切不正当行为,严密查出背叛者。 最终查到了林晚头上——这就是林晚死的原因,她不是意外,而是被许悠悠故意撞死的。 许悠悠怎么也想不到,她撞死人的那刻,南枝站在不远处拍下来了一切。 也没有想到,当她意识到白瑰和肖俊峰有问题时,去探查他们的通话记录,却被警察抓住。 一切都在南枝的掌握之中,分毫不差。 她算到了时间,算到了人心,算到了感情。 “我去查过许悠悠之前的事情,你知道么,她之前的成绩可是一直位于年级第一。可最后转学了,转到男朋友的那个学校,然后成绩越来越差。” 那不是她真的变差,而是装的,知道伪装自己。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去不动声色地调查,”南枝目光平静,“调查她为什么会因为男朋友,突然转过去。后来我才知道,原因只是她男朋友杀人了。” 安哲以前是个混混大少爷,欺凌人欺凌惯了,力气大没人拦,一个没注意就把人误杀了。 他当时很慌,慌到直接给女朋友打电话。女朋友很震惊,却还是连忙赶车过去给他处理。 可惜那个时候手法不熟练,露馅了。 好在许悠悠有个叔叔——警局的徐成旭。 叔叔办事自然是有条件,学生运货或许更为方便不易察觉。 许悠悠为了办事,杀过很多人,已经无法回头。 安哲却总是在怀疑,怀疑和害怕。怕女朋友总有一天会把自己供出去。 许悠悠的计划很完美,她甚至可以一直都这么完美下去,只是错了一点,就这一点便让她输的一败涂地。 团结二字有多么重要,他们就输的有多么惨。 她和她的男朋友安哲矛盾加深,以至于她情绪失控做出很多大胆的事情。 许悠悠以为叔叔能把她接走,可结局却是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为了男朋友,她决定承担起所有罪责,走向监狱。 “……没有证据。”唐德不敢相信,他的上司会是这些事情的主导者,呼吸急促。 “戒指有两枚,有一枚遗留在了案发现场,现在应该埋入土地了吧。如果我没猜错,上面应该还有安哲的指纹。” “哦还有监控,我把以前的监控视频发给你。这样子就够了吧。” “……够够了。”唐德声音哆嗦,害怕从眼睛里透露出。 “哦对了,把我刚刚说的,都给许悠悠说吧。她会明白的,明白了就什么都说了。” 南枝垂着眼,看不清眸色,面色如常,没有什么情绪,藏匿在黑暗中宛若将要现世的神明。 她终于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处的灰尘,风尘仆仆地要离开了。 却在门口停住,南枝回眸一眼:“白瑰她……不出来见见我吗?” “……她心情不好,不太想见人。” “也包括我,是吗?”南枝口吻有些悲凉。 唐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南枝垂眸,闷头向前方走去。秋风落叶,凉意从心到身。 旁边的大树上枫叶都红了,落叶飘落,她伸手接住,眼底是无尽悲伤。 可惜了,枫叶红时,总多离别。① “再见面……哦不对,或许不会再见了。” “不愿祝你幸福美满,只能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喜乐。” 「校园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 ①枫叶红时,总多离别。——来自原神中的枫原万叶的话语。 —— 注意: 不是全文be!!只是校园篇她们be了!!下一章就要开启甜甜美好的都市爱情啦! 本文:HE!大大的HE!! #白玫瑰-竹苓# 第49章(双更合一) 二零一六年一月一号。 落叶飘零碎落,大雪纷飞冰冷。浙江的一月下起了罕见的风雪,又冰又冷,刺骨的疼,不带给人丝丝暖意。树枝随大风不堪沉重,终究折断落幕。 女人顺着大雪风飞走来,裹着围巾,穿了一身不保暖的大衣,手插兜,披散的长发都沾满了洁白的雪花。她望着铺满冰雪的大路,睫毛处都有着些许水珠,微微扇动如蝴蝶。 她气质疏远,容貌清丽,面色冷白,刘海下的眸子依旧平静,苍白的身影,瘦弱的身形,仿佛被风一吹,被雪一落,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里。 女人低着头在这条道上走了很久,垂下的眼眸没有情绪,留下身后一串串很浅的印子,又被风雪掩盖,好似这个人从未来过。 街边的屋子很少在开门营业,大家都回家过新年去了。小孩儿们熙熙攘攘,蹦蹦跳跳地放着那种小型鞭炮,欢声笑语温暖了气氛。 雪落不尽,寒冷入身,漫无目的。女人最终停在了一颗枫树下,树枝无叶,早已落完破碎,雪花不断堆积抖落。 她微微抬头,伸出冻成惨白的手,接住了飘落下来的一片雪花。复而垂眸,一丝微凉触感传入身躯,雪花禁不住人体温度,已融化为水。 “咳咳…咳咳咳……”女人忽然猛烈咳嗽起来,弯了腰,扶着树干,捂着嘴,眼泪花从眼角滑落,冰凉贴面,痛苦窒息,微微发颤。 咳了很久的她缓缓停下来,擦掉眼角处的生理泪水,垂眸又抬眸,眼底一片疏远,那是淡然与平静,没有痛苦也没有波澜。 女人手插回兜里,继续挺直背向远方走去。身后孩童嚷嚷的嗓音被抛弃在后,喧闹快乐欢喜都被她遗弃,没有留恋羡慕,更没有回头,就只是沉默而又不悲不喜地走着。她走得漫无目的,好似只是来看一看这大雪的世界。 街边的纹身店还发着微光,大门开着,里面的人们笑着,她停住了脚步,站在这家纹身店门前,淡然地看了一眼店名,便大步走了进去。 “诶这一月一日还有客人啊?”大汉跟朋友说了几句话后,就来热情招呼,“请问这位妹妹是来纹身的吗?” “嗯。”女人的话语很轻却不柔,相反有种风雪的冷意。 大汉让她坐过去,拿出册子给人看,询问基本情况:“你想纹个什么?这上面的你可以看看。” 女人翻着手中的册子,很安静地看。不会过多询问,只是看着就指出来:“这个可以吗?” 大汉顺着那纤细好看的手指看去,微红的指尖落在了一个枫叶纹身设计图上,这是最简单又唯美的一种图案,却很少有人去欣赏这种简约的美。他连忙说道:“当然可以!请问你想纹在哪呢?” 女人随手把顺着低头动作,落到脸边的碎发别过耳后,气质安静。她微微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是在很认真地思考着,随后给出一个肯定答案:“可以纹在左胸上方吗?” “左胸上方?” 女人点头:“对,左胸上方,胸口与锁骨的中间。” 大汉虚空笔画了一下,大概明白位置了,“那好,开始吧。” 动笔前,大汉还很贴心地说:“会有点疼,咬咬牙就好了。”女人没说话,很沉默地点了点头。 过程中,女人一声不吭,脸色都没有变,垂下的眸子波澜不惊。大汉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说的那句话根本就是多余,人家根本不带怕的。 他不单单只是画了枫叶,而是一份独特魅力的设计,好似把所有情爱与思念都画了出来。这种枫叶设计占据的位置不大,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漂亮。 画完后大汉叮嘱了一下注意事项,就让人付钱走了。或许是直觉,他总觉着眼前这人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她带着无尽悲伤游走在街道上,那轻飘飘的身影仿佛随时都要被风带走。 出于一种对美女的关心,他喊住了女人:“嘿美女!” 女人站在风雪中,发尾微微飘起,大风衣和头发上不过一会儿就落满了雪花,她回眸一眼,黑眸深邃平静,不悲不喜。 “新年快乐呀!你也早点回去,过个好年。”大汉笑哈哈的善意连寒冷都无法扑灭。 女人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份祝福:“你也是。”没有丝毫停留地向前走,她走得不留情也不留影。雪地都无法留下她的踪影,像风一样,自由飘渺,无声无息。 一月一日,二十三岁的竹苓出了门,偶然看到一家纹身店,再回家后,妹妹注意到她锁骨下方有片枫叶红,却是破碎的模样,零碎飘飘落。 看见她望向窗外,明明那棵树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雪。却听见她用那空灵又冷清的嗓音说道:“花又开了。” 花又开了,白瑰我好想你。 十七的南枝离开了女神,一段卑微又充满设计的暗恋落幕。 十八岁改名为竹苓,她已成年,考上了医学院,成为里面最优秀冷静的学生。 二十二岁的竹苓决定读研,过程很顺利,还得到了各种大奖,却还是中途退出,去了一家小医院当医生。 二十三岁的她,成为医院里最受欢迎的女神,却又是无数人都得不到的白月光。面对追求者,竹苓总是把话说得很绝,不给人一点机会。 今年大雪来的突然,还差一个月她就要变成二十四岁的老阿姨了。竹苓笑了笑,走到窗边给养的白玫瑰浇水,含苞待放,雪花落进来鲜艳了色彩。 算算时间,生活平静了七年,心里不可触摸的那个人或许也已经成家了吧,没有了竹苓的干扰,那个人应该会过得很快乐很幸福吧。 早知道就不去找她了。竹苓还是很后悔,后悔自己初中做的那个决定,好像是她毁掉了白瑰的一段青春,最美好刻骨的青春时光。 她原谅不了自己,原谅不了自己当初想争夺那份喜欢而计算阴谋的自己。错了就是错了,当竹苓反应过来时,女神已经开始厌恶自己了,于是她打算在枫叶红时告别,不见面的无声地告别。 “在想什么?”夏温落戳了戳她白嫩的脸,笑得顽皮,“好好过个年,来吃饭啦~别这么不开心。” 竹苓回过神,摇摇头:“没想什么,也没有不高兴。”她坐在餐桌前,品尝了一道菜,嚼了半天才咽下去,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很好吃。” “是吗是吗,我还不知道原来我有做饭的天赋呢,我吃吃看!”夏温落极其兴奋,自己做的菜被夸奖了,她连忙尝了一口,然后哇地吐了出来。 竹苓有些无奈,没来得及去阻止,只能安静地看着她这幅狼狈的样子,递过去一杯水和一张纸巾,很贴心的行为。 夏温落吐完后擦擦嘴,连忙狼吞虎咽地喝起热牛奶,舔了舔干燥的唇,一整张脸都向下垮。 “天呐,这么难吃。”她不敢置信,很失落地说:“我果然没有做饭的天赋。” “行了……咳咳!”竹苓话音未落,就感觉自己嗓子眼痒痒得,只得捂着嘴咳嗽起来,间间断断,很痛苦的模样。 “诶你慢点说话!”夏温落很担心地倒了慢慢一杯热牛奶给她,催促道:“喝下去就好了。快喝。” 竹苓喝完后确实不咳嗽了,对上那双担忧的眸子,她安然浅笑:“我没事了。” 夏温落松了口气,回到位子上,撑着脸很疑惑地问:“你都这样一两个月了,怎么回事?”不等人回答,她又下定决心的模样,“下次带你去看看医生好了。” 闻言,竹苓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硬邦邦的饭粒,没什么表情地说:“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就是医生。” “我当然知道!”夏温落支起身子,凑近她,伸出手弹了一下竹苓刘海下的额头,不放心地说道:“你这个性格,我就是怕你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了,却还是自甘堕落不治疗,也不跟别人说。我怕那天你要死了我都不知道。” “……别咒我。”竹苓也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眸子里波澜不惊,口吻冷淡:“要是我真有什么不对,我肯定会给自己开药的。你别担心了。” 夏温落叹了口气,很无奈地坐回了自己的板凳上,看了看满桌子的黑暗料理,她属实心累的慌:“这些咋办呐,还有我们晚上吃什么?” “我来吧。”竹苓呼出口热气,搓了搓冰凉的手,抬脚往厨房里走。她打开冰箱,看见里面只有几个鸡蛋,想了一下,决定好今天晚上吃的东西了。她问:“吃面吧,加个鸡蛋。” “啊……”夏温落不太满意,撅嘴抱怨:“大过年的,我们就吃这个啊,会不会太清淡了一点。”说着她眼睛一亮,“要不咱们出去吃吧!虽然过年没什么人在经营店,但是我知道有个烧烤摊,他们今天还营业。” 竹苓走到窗边,看了眼昏暗的天色,皱眉询问:“现在是不是太晚了?” 夏温落连忙摆头摇手:“不晚不晚,要是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见人还有些犹豫,她撒起娇来:“竹苓~我们一起去嘛!去嘛去嘛,大过年的吃点好的,我不想吃啥味没有的鸡蛋加面!竹苓~” “行。”拿她实在是没办法,竹苓便答应了,锁好门两人就走上了这风雪大道,她望着四周热热闹闹的人群,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语气很淡:“对了,你姐不跟你一起过年吗?” 夏温落走在旁边,蹦蹦跳跳得,明明是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了,却还是调皮得很,听到这句话,嘴一瘪佯装生气:“她跟她的小女朋友一起过年呢,哪里还顾得上我呀!” “真的吗?”竹苓眸子很平静地看过去,“我可不信。” “……不要用你这种眼神看着我啦!”夏温落受不住这种清清冷冷的眼神,看着心跳就会加速,脸红心跳得,跟得了病一样。她说:“其实就是她想跟她小女朋友一起过,也想把我拉上,但是我拒绝了!” “嗯?拒绝干什么?”竹苓瞥见她一脸激动,轻笑了声:“接下来不会要说,你是专门想跟我一起过年吧?” 夏温落脸瞬间红透了,还十分孩子气地双手叉腰,脸撇过去,偷偷看着旁边的女人,傲娇的小语气:“你知道就好,还不快快感谢我!” “好。太谢谢你啦。专门来找我这个孤寡老人过年。”竹苓走在路上,看向夏温落的目光十分宠溺,像宠溺妹妹一样。 也就在这种时候,才有了一丝家的温暖,让雪中的冰冷的竹苓染上火气。她没了那种文静疏远的感觉,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亲近。 夏温落很喜欢她有欢乐的样子,清丽脱俗浅笑安然,很风韵的美。她抱上竹苓的手,摇了摇又蹭了蹭,眼眸都亮了几分:“竹苓,以后我会经常过来找你玩的。你可不要嫌我烦。” 她们重逢了好几年,幼年的时候,是竹苓一直在默默无闻地守护夏温落,帮助妹妹度过了最痛苦的童年。所以这份童年里,也有一束不发声的光存在,让夏温落觉得不算遭。 相比于亲姐妹,夏温落更喜欢这个姐姐,竹苓带给她的安全感没有人能替代。 “不会。”她心里那个文静的大姐姐竹苓还是和往常一样,不太喜欢说话,简短又冷酷。夏温落听着,心里疯狂嗷嗷叫:姐姐简直帅爆了! 街边的烧烤摊冒着热气,管理的老板忙的不亦乐乎。也有很多人喜欢在这个时候出门聚餐吃烧烤,再配上几瓶可乐雪碧,简直不要太爽。 “啊来晚了——怎么办,没座位了。”明明很期待和竹苓一起出来吃烧烤,结果人直接把位置坐满了,没空位留给她们,这么一想,夏温落就有点失望和难过。 老板注意到她们失望的神色,又发现有一群人要离开了,便抽空笑着询问,很热情地邀请:“两位姑娘可否稍等片刻,那一桌的人要吃完了。” 夏温落眼睛一亮,嘴巴甜甜的:“!!!好的!谢谢老板!” “这不就有了。”竹苓站在树下,气质清冷,口吻平静,任由雪花飘落在肩头,她也只是撇过一眼,便垂着眸看手机。 要走了的那桌人欢天喜地,热热闹闹得,吃完也不着急走,就一直在那聊天,聊得那叫一个高兴。 但作为没有座位的两个人,她们站在树下等得有些久了,天色都从夕阳变成了夜晚。夏温落实在是受不住,蹲下/身子,抱着膝盖,眼皮仿佛在打架一般,要闭不闭得,有些想睡觉:“怎么还没有空位啊……我好饿好困。” 竹苓倒是没什么感觉,终于舍得放下手机,敲了敲她的头,语气淡淡得:“要不我们回家吃鸡蛋加面吧。”这句话的安慰性并不强,倒是让焉哒哒的夏温落忽然就振奋起来。 她一下子站起,结果眼前发黑,摇摇晃晃得要跌倒了。还好竹苓及时扶住了她,有些无奈地开口:“你慢点。”夏温落等视线恢复光明之后,就一直靠着竹苓身上,没有骨头一样得软。 “有点累,但是不能放弃!”夏温落看着没精神,说起话倒是把气势全部释放了出来,一双眼睛瞪得圆圆得,义正言辞又十分自信:“有种定律,就是在我们离开后,就有位置空出来了。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吃到我不甘心。” 夜晚的寒冷明显比白天更甚,雪也落得越发大了。那边有棚子罩着,她们站在树底下,头发衣服上全是雪花,风也不似夏天那般灼热,反而只会带来刺骨的疼痛。 竹苓说不过她,只得安静地站在旁边,虚扶着人,以免她站着站着就睡了。见夏温落冷得直哆嗦还要强撑,竹苓想了想,决定牺牲一下自己,把手套给她。 “等等,你把手套给我了,你戴什么?”夏温落眼底抗拒,也不是嫌弃,就是觉得大姐姐不该因为把手套给她了,而冻到了自己。 竹苓体质偏冷,手常年都是冰凉的,在冬天更是,习惯戴手套温暖。但她还是把手套给夏温落戴上了,嗓音冷冷得:“没事。” 明明听起来像是两个很冷漠的字,在此刻却格外温暖。夏温落轻轻握上那只苍白好看的手,心里莫名想流眼泪。她抬眸便对上那双平静的黑眸,让人感到安心。 许是见到夏温落这幅要哭不哭的模样,竹苓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点,把小孩儿给吓到了。 看看,这都要哭了。竹苓想了想,还是没说话,很温柔地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便垂下眼眸看手机。 夏温落感受到那份温暖,心想:完蛋,被姐姐的关心射中了心脏。她顿时脸红心跳得,还好有厚厚的围巾挡了一半的脸,让人看不出来。 她们这边的情况属实有点惨,惨到那个老板都忍不住去向吃完聊天的那桌人说话,那桌人听完便向树下的两个女人看过去。 竹苓一直是低着头的样子,长发落于肩,即使遮住面容也不难让人看出清丽。更何况旁边的女孩又可爱又萌,现在就是惨兮兮的可怜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那桌人男生居多,当场就带着歉意说要离开。老板也就连忙把桌子收拾干净,叫两人过去坐着点菜。 竹苓收了手机,注意力在夏温落的身上,两帮人擦肩而过,她没太注意到离开的一群人长什么样,只是听到男生们用大嗓门喊着两个字:“瑰姐。” 鬼姐?这什么奇葩的称呼。吐槽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竹苓便很认真地点了几串烧烤,等烧烤上桌,她们便慢慢地吃了起来。在寒风中吃着热乎乎的烤串,真是够快乐的。 期间也有人在等空位,为了不让那些人经历和她们一样的戏码,两个人便快速地解决掉剩余的烤串,付完钱离开了。 夜晚街边的灯微微发着光,竹苓把冰冷的手放在了兜里,面容被风吹得有些僵硬,衣尾飘起又落下。她的眸子如同大雪一般没有温度,整个人的气质从安静变为了清冷。 兜里忽然出现了别人的温度,竹苓侧眸看去,夏温落冲她笑得灿烂,整个人往她身上贴,语气很是轻快:“给你暖暖。” 竹苓没有说话,向前方大雪飘零的路看去,任由小孩儿的手驱散她的寒冷。她们结伴同行,回家了。 家里暖气开着,这里面有两个房间。本来是打算一间放杂物,一间睡觉。但现在看来,那一间杂物只能腾出来睡觉了。 竹苓决定自己去睡杂物间,让夏温落这个娇弱大小姐去睡她的房间,然而大小姐死活不愿意,非说不能老是麻烦她。 可竹苓觉得小孩儿现在这样,就是很麻烦的行为。 她正打算好好说教夏温落一番,让人赶紧去睡觉,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就响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医院里结识的人,夏温落不解地嘟嚷:“大过年的,打你电话是来祝福的吗?” “……怕不是。”竹苓跟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不是很熟,她不喜欢多说,平时就安安静静地听别人说,有的时候又不说话,以至于很少有人会来找她这个闷葫芦了。 现在这通电话,估计就是有急诊需要她去处理。竹苓没有犹豫地接下电话,沉默地等着对方说明情况。 “竹苓,医院有个急诊需要做手术,恐怕需要你赶紧来一趟。” “好的。我马上过来。”竹苓很冷静地看了眼时间,穿好鞋准备出门,走前她还特意叮嘱大小姐:“赶紧睡觉,把门关好,谁来叫你开门都不要开,我有钥匙会自己开门。听到了吗?” “现在这个点去做手术吗……”夏温落眼底满是担忧,但这是别人的工作,也不可以干涉,只得让她早去早回。 竹苓嗯了一声,电话那头的值班人员还在问:“你大概要多久到?” “打车的话大概几分钟的样子。你们先去,我稍后再来。”竹苓依旧能够冷静地作出最好的判断,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说明地点。 好在大过年的都不会出去旅行,街道上没出现什么堵车的现象。竹苓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后,脱掉自己的大衣换上手术衣,进了急诊室。 躺在床上的人长什么样她没看,一进来就见要那人腰腹上的大创伤,竹苓下意识地皱眉,很冷静地用起需要的工具,沉着的嗓音带给几人安心:“把玻璃碎片取出来,然后缝合伤口就行了。” 等一切做完后,已经到晚上十一点多了。其余的负责人把病人推进了病房里。 竹苓则是回去换了白大褂,面容秀气,一身冷清与安静,那双眸子里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同事让她去看一下那位病人,做个检查,以防意外。 推门而入,才发现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女人面容精致却温柔,一双黑眸仿佛带着星光,总是充满了淡淡的笑意,气质温文尔雅让人感觉很舒服,她与旁人聊天时,话语总是会变得很轻柔。 许是听到开门声,那双眸子忽然看过来,眼底还带有不易察觉的温婉。 四目相对,双方都愣住了。 竹苓很慌乱地垂下头,眼中是难见的不平静。她手心出汗,现在站在那,怎么感觉都很扭捏。于是转身就要离开,装做什么也没有看见,白大褂的衣尾飘起。 身后那个熟悉的柔情的嗓音被风带过来,入了耳。 她的嗓音如少年时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温柔藏在其中,只说了一句话:“小枝子啊……好久不见。”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平静安和的场面变得支离破碎。站在门口即将逃离这里的清冷女人停住了脚步。 原本毫无情绪的眸子里多出了很多复杂的心情,有喜悦有相思还有痛苦。一句话就能让她崩溃,相思入骨。 她红了眼,却不掉泪,背对着心上人,嗓音努力保持平淡。 “……白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第50章 白瑰让朋友先出去,把门带上,自己要和多年未见的同学叙旧。她坐在病床上,或许是刚刚做完手术,精致的面庞还有些惨白。娇弱的病美人模样,嘴边还带着丝丝笑意,“坐过来,我们好好聊聊天行吗?” 白瑰似乎并没有为七年前不辞而别的事情而恼怒,也没有再见面时的激动与喜极而涕。 她依旧如玫瑰般温柔,依旧精致漂亮,依旧笑容满面。看似很亲切的这个人,却除了浅笑安然便没了其他情绪,是和竹苓不同的冷漠与表现。 竹苓还是像少年时那样,很听女神的话。本来一个好好的御姐范,硬生生地被眼前人灭了那种清冷的气势,变得无比乖巧。 她低垂着头,看起来焉焉得。若是有长耳朵的话,现在就已经耷拉下去。清丽脱俗的女人微微动唇,说话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想问什么就赶快问吧。天色不早了,你刚做完缝针手术,要早些休息才行。” 本来竹苓还不太在意别人的伤势怎么来的,但一看受伤的是白瑰,这颗心就十分不安。她还记得自己在手术台旁边看到的血肉,惊心动魄。 竹苓咬着干燥的下唇,眼神飘忽不定,还是老喜欢看白瑰的面色,感受白瑰的情绪。生怕自己不经意地惹女神生气,让人厌恶自己。 不安害怕等负面情绪,过去七年埋在心底,却在见到心上人的这一刻,重逢之时全部爆发,差点压垮了竹苓的心脏。竹苓好想抱住眼前的这个人,问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问她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还想问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到底有没有付出过真心,这场戏里,是不是只有自己,才是真正地沉迷了进去。 但这一切的问话,在将要说出口的时候,竹苓张了张唇,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忽然之间,好似从前的一切其实都不是很重要了,不管是算计还是阴谋还是什么。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老是纠缠于过去。 心上人就在眼前,冲她笑得真切。漂亮的女人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了几句话让人听着想落泪的话:“好久不见,小枝子,我想你了。” 窗外的梅花绚丽开放,一点红在大雪的白色世界里都无比引人注目,它漂亮又倔强。 如同病房里站着的清冷女人与坐着的温柔女人性格一样,她们都是一类人,带着心底那点微光走到现在。 竹苓没有说话,红了眼眶,竟落下了一滴泪水。她轻轻地弯腰抱住心上人,做着少年时不敢做的大胆举动,身子微微发颤。无人看见的眸子里是翻天覆地的爱意,病态又克制。 她轻轻地贴在白瑰的耳边,呼出的气息都有些灼热,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滚烫又炽热,声音哽咽:“我也好想你,每天每月每年。好长时间我都会想,你是不是已经成家了,离开我后过得更加好了。我总是在想,你会不会来找我。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很自作多情,明明伤害了你,却还是希望你能来找我。而你又怎么会来找我……” 这段话里的思念如大海般汹涌,压得竹苓喘不过气来,声音断断续续,呼吸急促。而白瑰很敏感地察觉不对,在用手柔柔地拍着她的背,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安静地听着长达七年的思念。 若是思念情深如飘零的雨,那这个世界必然会连年风雨交加。七年的别离,或许在她们心里已经过了无数个七年,或许都在想,今后会不会就真的没有相见。 也好在只过了七年,竹苓和白瑰再次重逢,她们不问过去,在珍惜现在的每一刻每一秒,相拥的触感与藏匿其中的情丝。 天气寒冷,两人相拥的温度都带给了对方几分安心与欢喜。久别重逢真的就不想再分开了。白瑰轻轻揉了揉竹苓的长发,语气带着笑意:“怎么,想一直抱着我不放开?”顿了顿,她眼眸里带了几分戏谑:“也行,那今天晚上你就和我一起在病房里睡觉吧。” “!!!”闻言,竹苓一下子松开了人,拘束地站直身子,脸通红:“对对不起,嗝……我刚刚只是太激动了。” 放肆哭泣的后劲还没过去,说起话来还打哭嗝呢。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有点痒痒得,她本想抬手去擦,却听见眼前人喊了她的名字。 白瑰温柔地浅笑着:“竹苓。” 竹苓茫然地看去,“啊?” “坐过来。”女神的话竹苓向来不会抵抗,只会乖顺地听从,像猫儿一样可爱。白瑰叫她坐过去,她就坐过去。叫她抬起头,她就抬头。 白瑰手拿纸,轻柔地擦了擦那些泪痕,很是心疼地看着眼前那双泛红的黑眸。结果注意到眼底一闪而过的羞涩,她没忍住笑了一声,竹苓白白净净的脸庞瞬间红透了。 竹苓慌慌张张地又站了起来,像被老师罚站挨训一样,低着头站的笔直。她很小声地说道:“谢谢你。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你还……受着伤呢。” 好在白瑰听力不错,勉强听了个大概,向她告别:“你也早点回家,路上小心。”竹苓听了点点头,心里虽然很不舍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确实是很晚了。 她转身要走时忽然想起自己没问联系方式,顿了顿脚步。但身后人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心碎地离开了病房,外面还站着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他冲她灿烂一笑,模样倒有几分像肖俊峰。 这个男人抽着烟的手一顿,当下灭了烟头,笑着打招呼:“南枝,好久不见。你们刚刚聊得怎么样?”竹苓愣了一下,原来眼前这个成熟的男人就是当年那个调皮爱玩的肖俊峰。 她想起当初的事情,想起林晚的死。无颜面对,只能垂着眼不看他,淡声说道:“还行。” 肖俊峰似乎是点了点头,语气还和以前一样热烈:“那就好。看你出来的哭泣样,我还以为白瑰欺负你了。”竹苓摇了摇头,准备绕过人离开,然而男人却叫住了她:“对了,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林晚吗?我觉得她应该很想你了。” 不愿被触碰的禁忌让肖俊峰主动提起,竹苓回眸冷淡,说了一个很平静的字:“好。” 肖俊峰表情依旧,笑眯眯得:“那加个联系方式吧。”他如此平静,竹苓心里有些惊讶。若是换作旁人,早就想杀死她了。明明是因为她而死的呀…… “好。”一连两个好字,竹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怎么去回答,尴尬又自卑。加完好友她恨不得飞出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肖俊峰清朗的嗓音还在身后响起,竹苓听到了,沉默不语地向前走,越走越快。他说:“这次就别乱跑了吧,南枝。林晚还有白瑰,她们都很想你。”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落下,街道一片白洁,夜晚没有多少人会出门,以至于显得有些空旷凄冷。 竹苓呼出一口冷气,再厚实的大衣都无法温暖那具创伤的身体。她走在街道上,一头长发顺着风微微飘散,如同那颗不平静的心一样,散乱又慌张。 大雪渗透了心,寒意渐渐爆发。竹苓不能做到什么都不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全在脑子里交错,混乱模糊,让人失去耐心,逐渐烦躁起来。 听着街上残留的热闹杂音,她更是沉默,跑回来家里。好在理智没有完全消失,想起来里面还有个大小姐,估计已经睡着了。 竹苓轻轻地开门轻轻地关上,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一看,床上没人。她皱起眉头,去看了眼杂物室。 夏温落果然在这里,呼吸平稳地睡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蜷缩着身躯,身上只盖了一层棉被,被冻得微微发颤。 竹苓叹了口气,认命地把人抱起来搬到了自己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后就打算离开了。却被小孩儿抱住了手臂,蹭了蹭露出了舒服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她一时间不好挣脱,就坐在床边让人抱了一会儿。等到昏昏欲睡的时候,实在是受不了困意,打了好几哈欠,她试着往回收时,床上的小孩儿动了。 竹苓倒是不敢动了,小孩儿刚好收回了手,背对着她睡觉去了。真是好时候,关掉了窗户,竹苓这才离开,轻轻地带上了门。 她伸了个懒腰,喝完水后就去了杂物室,这里的床板上没来得及铺被子,很硬很不舒服,硌人得很,棉被也很薄,也不知道小孩儿是怎么睡着的。 夜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早就没了精力,便很快在这大寒的晚上沉沉睡去。 也就没有看见,有个身影偷偷地进了房间,站在床边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没有了以往的天真可爱,只剩很病态的无尽的情愫。 少女在女人身边躺下,抱住那纤细的腰肢,明明不高,却还是想将人拥入怀中。 她蹭了蹭女人白皙好闻的脖颈,贴上柔软的唇瓣,在上面轻轻种下草莓印,眸子微暗。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失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洁!!跟我一起默念无数遍:双洁双洁双洁…… 50-56 第51章 竹苓早上醒来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少女安静的睡脸。十分淡定地将人从自己身上扒下去,站起身动了动被压得发麻的手臂就去洗漱做早饭去了。 早饭依旧是很简单的煎鸡蛋加面包,还有一杯热牛奶,健康又无味。竹苓做好之后就去杂物室叫醒了小孩儿。 夏温落坐起身时,薄薄的睡衣向下垮,露出一大片白雪般皮肤,眼睛还有些朦胧,下意识地撒着娇:“竹苓,可以帮我把衣服拿过来一下吗?” 见人确实不好去,竹苓拿了很多件衣服就亲自动手给她穿上。真的像照顾小孩儿一样,明明眼前的少女都已经有十八岁了。可竹苓一看到这个人的撒娇,就老是拿她当小孩子。 给人穿好衣服后,竹苓领着人去餐桌边吃早饭,吃得慢条斯理,文雅得很。期间手机响了,竹苓看到某人亲姐发来的消息:我妹妹还在你那里吗? 枝子:在。 BY:让她回来吧。 枝子:好。 两人都不是喜欢说长话的人,简短又明了。竹苓发完字就抬眼跟对面吃得很欢的小孩儿说:“你姐给我发消息,叫你回去。”夏温落听完人一愣,手一松,筷子掉在了地上,痛苦哀嚎:“不可能!!我不想回去。” “乖。”竹苓很是同情地摸了摸眼前人的脑袋,本来安慰的话语依旧不怎么强,给了别人更多压力。 夏温落本想撒娇蒙混过去,结果抬眼就对上大姐姐那双平静的眸子,又瞥见脖子上尚未遮挡的红印。她顿了顿,焉哒哒地低下头,很憋屈地说了句:“好吧,你告诉她,我吃完早饭就往家里赶。” “真乖。”竹苓心里轻松了许多。她其实不怎么想去照顾小屁孩儿,这是真的很麻烦。虽然有耐心,但都花在了计划上。对于生活的一些杂碎事,还是觉得没什么必要性。 距离上班时间不早了,她洗完碗就打算先离开,叮嘱小孩儿注意安全等一些七七八八的意外事情后,马不停歇地往医院赶。 她在赶往医院的时候,就在想:白瑰会不会还没走,会不会还在等她。然而一切在她到达医院之后,所有的猜想全部破碎。 没来得及去病房看一眼,竹苓就被主任叫起走了。主任很严肃地问她:“昨天晚上做完手术,有没有去认真检查病人的情况?”闻言竹苓才想起来,昨晚什么都没有做,慌张失措地逃走了。 或许是只要面对白瑰,处理有关她的事情,竹苓都会失去决策的能力。她不明所以,心里有种不安定,点了下头承认自己的错误:“很抱歉,昨天晚上我确实没有做后面的检查。请问发生了什么吗?” 主任叹了口气,将今天早上病人伤口感染的事情说了出来。竹苓呼吸一滞,明明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看起来就像是情绪太过激动,而导致呼吸断断续续,不流畅,开始剧烈咳嗽。 主任连忙接了杯水递给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好似察觉了什么:“你最近是得什么病了吗?”喝完水后嗓子确实舒服了些,听到这话,她眸光微暗,摇头很平静地回答:“天气太冷,有点小感冒。我这几天会戴好口罩的。” 主任皱眉,感觉不太对,倒也没再纠缠,嘱咐了几句生病就请病假,别勉强。清冷的女人性格倔强,摇头说着自己还能坚持住。主任见多说无益,便让人回去了。 一被放离,竹苓换好了衣服赶往白瑰所在的病房,心里还有些不平静。伤口感染这件事情,是她没做好手术后的检查才会出现的。就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来到病房,打开门,门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下整洁的床铺。竹苓叫来了今天早上值日的护士,询问她这个病房里的人去哪了。 “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吗?” 竹苓点了下头。护士就说:“她的朋友带着她出院了。” 听到这个消息,竹苓当场怔愣了一下。伤口感染不可能这么快好,现在出院就有可能会有二次感染的情况,更加恶劣。更何况伤到的地方还在腰腹那,极有可能会导致其他病情的发生。 这绝对不行!竹苓下定决心,去找了主任,口吻平静却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感觉:“为什么会放走那个女人出院,明明她的伤口都感染了,现在出去有可能会加重!”说完她又开始剧烈咳嗽,情绪明显很激动,连忙打开刚刚买的矿泉水喝了几口,缓缓平静下来。 主任平时见惯了她漠不关心的样子,此时被这话逼得沉默了一瞬,他是有何等的眼力见,听出来了这两个人估计是好友。但是那个女人出院也是有不可忤逆的原因。他只得说:“我劝过,但人家坚持要离开,我也就没多管。” 竹苓在说完那段话后就清醒了几分,呼出一口冷气,垂下眼眸,低着头乖顺地说着话:“不好意思主任,我想请个病假。” “你……”主任听完愣住了,见人很坚定,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其余的话,只是叹了口气:“终究是我老了,劝不动你们这群年轻人。你走吧,我给你开请假条。” “谢谢。”很冷淡的两个字,竹苓转身就走,边走边脱掉白大褂,回到办公室里换上了自己的大风衣,拿出手机给肖俊峰发消息。 小枝子:她在哪? 那边的人回复得倒是很快:你干嘛? 竹苓没有多少耐心,呼吸断断续续得,很痛苦。她边咳嗽边打字:我需要你们的位置。 XJF:不行。 竹苓红了眼,不是那种泪水,而是猩红充满愤怒。“咳咳……咳咳咳咳。”她的喉咙越来越疼,最后居然硬生生地咳出了血,吐在地板上鲜艳极了。 她没什么表情,只是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用漱口水漱口后,再次打字:等着。 竹苓的面色比以往要更加白一些,很是憔悴。她没来得及去处理地面上的一滩血迹,坐在电脑前开始不断输入代码,手指灵活地运动在键盘上,修长好看,骨节分明。 没等几分钟,她查出了电话那头的人的详细位置,不再犹豫,锁好办公室就打了辆车赶过去。地址是在浙江的一所KTV,现在里里外外都是黄线,这里被封了。 竹苓看见过那个新闻,KTV出现了杀人事件,犯人至今未能落入警察手中,还在逍遥法外。仅仅只是这一个地点,她便得知了两人的身份。 其实早该知道的,昨晚上手术缝合的伤口,是玻璃片所割。以及外面成熟的肖俊峰胸前都还挂有警牌,当时太想逃离了,完全没注意到。 此时还是大雪,一些警察还站在这风寒之地守着,却见迎面走来的高挑的女人。她撑着一把黑伞,长发飘飘,模样清丽秀气,刘海下的那双黑眸里全是冰渣,气质很冷。女人与这场白雪的衬托,可以当做一副完美的画作,风韵的漂亮。 感受到她想要进凶杀现场,警察先一步向前站立,正打算说“闲杂人等不可进”时,就见女人十分平淡地拿出了警牌,口吻漠然:“警察,竹苓。来协助破案的。” 警察一看,还真是,连忙给人让了一条道,敬职敬业地站岗。 竹苓一走进KTV,就看见吧台边睡着觉的疲惫的女人。她走进后,见人面色惨白,抿着唇心里很自责。本想悄无声息地看一会儿女神的娇颜,却因为一道大嗓门而打破了平静的场面。 “我靠,南枝!你怎么会在这里?”肖俊峰本来是有线索发现,要来喊醒白瑰的,结果一转眼就看见竹苓坐在了白瑰旁边,惊讶的声音都破了。 竹苓:“……”你能不能闭嘴! 白瑰睡眠很浅,被这大嗓门吓了一跳。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竹苓皱着眉头,不是很喜悦的样子。她没有询问其他的问题,只是浅笑安然:“你来啦。” 这句话带给了竹苓太多欣喜,她点头:“嗯我来了。”顿了一下,丝毫不管来到身边的肖俊峰,很担忧地问:“伤口怎么样了?感染后有做处理吗?”没等人回答,她有些焉焉地耷拉着脑袋,“还有,我很抱歉。是因为我的疏忽才让你出现这样不好的情况。” “干什么呢你。”白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眼眸弯弯得,仿佛里面有着星辰:“你这样我也会很难过的好吧。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了。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我半夜没睡觉,起来吹了会风才会这样,你不用自责。知道了吗?” 女神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竹苓表面乖巧点头,心里在疯狂为女神感动着,想着今后为了女神,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了。 “行了行了,我说你们俩真的是……”肖俊峰本想消遣一句来着,但是不知道想到些什么,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笑的开朗:“以后多的是时间聊天,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聊些正事了?” “有什么发现?”白瑰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连带着气氛都没了那种欢快的感觉。肖俊峰也没了以往的嘻嘻哈哈,而是很认真地说:“我们在房间的那张桌子上发现了一种特定的符号。很特殊。” 他把相册调出来递给白瑰,那其实是一种自制的符号,星号的五个边上还带着弯弯曲曲的线条,暂时还说不出来这个有什么来意,只能作出最简单的判断。 有一部分杀人狂魔喜欢在杀人抛尸的地点画上属于自己的符号,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当然这也方便了警察们找到他们更容易了一些,但是前提得是知道这些符号的代表和来源。 “明白了。”白瑰点点头,就要起身去看看凶杀现场,却因为拉伤了伤口,身形一晃,给竹苓吓坏了:“你怎么样?站的稳吗?” 白瑰有些好笑:“我没事。走吧去看看,你要一起吗?” “我……”竹苓并不想再接触这些事情,一时间有些犹豫,她来这儿的目的就是好好看着白瑰,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但看刚刚白瑰的反应,伤口应该很疼,那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助他们尽快解决好,然后把白瑰带去医院治疗。 女人清丽的脸庞在光下有些苍白,没有了少时那种青春的婴儿肥,现在已成为一个大美人了,身高也变高了,身形也瘦了高挑了。 本来还在犹豫的女人忽然听到耳边温雅的嗓音:“一起去吧,小枝子。”竹苓下意识地点头,反应过来后也答应了。 她身上到处在变,但好似那双眼睛,那种性格从未改变,依旧很听女神的话,很少会反抗,这种下意识地信任才是她们最大的底牌。 四目相对,她们都笑了笑,仿佛又回到了以往。 来到凶杀现场,这里和其余房间布置是一样的,沙发上有着些许酒渍,桌上乱七八糟还有打碎的酒瓶,地毯褶皱,很明显的打斗场面。 “这地毯……”竹苓弯下腰,仔细查看,用目光大概地测量了一下,说:“死者是一名女性,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被人勒死的?” 来到这里的就他们三个人,其余两人对她这种高智商分析已经彻底免疫,肖俊峰点头:“对。死者一米六,高中生,看监控和前台人员说明,她是独自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有没有嫌疑人?”白瑰站在旁边皱着眉头。 肖俊峰手一摆,语气很无奈:“目前还没有。”顿了顿他又想起来什么,“昨天晚上的那个人我们只得到了一些基本信息。” 竹苓站了起来,差不多把地面上的一些线索看完了,在心里一个个整理听见这话,她眸子微弯:“比如?” “他学的是一些基本武术,身形高大,一米八左右,并且为男性。” 听着听着没了后话,白瑰眉头皱的更紧了:“没了?” 肖俊峰再次无奈:“没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们谁来跟我说一下?”竹苓还不太清楚,只是通过报纸了解了一小部分信息。 她这句话一开口,眼前两人就开始互相打眼色。竹苓注意到,微微眯眼:“不能说慌,你们说谎我是看的出来的。” 两人神色都是一顿,白瑰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柔地看着她,嘴角浅笑,不打算开口。那就只好由肖俊峰说话了,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昨天晚上我们路过这里,就发生了凶杀案。看见凶手了,但是没拦住。” 竹苓听完一阵沉默,看了好几眼男人强行瞪大的眼睛,有些无言以对:“说谎的时候能不能把你的那些,很多余的眼神收起来。”顿了一下,她又毫不犹豫地嫌弃一番,说了两个伤透人心的字,“好丑。” 肖俊峰:“……”这也能看出来?!! 白瑰:“……”他这个大傻子,不知道强行对视会显得不自然吗? “能让你们瞒着我的事情,好像除了涉及到白瑰的伤,就没什么了。”竹苓本来是冷着眼的,却又在看见白瑰温婉的笑容后,什么冷气都没了。 她抿着唇:“我昨天晚上给白瑰缝针的时候,注意到那个伤口是棱形,创口长度大于创腔深度。不出意外的话是用的匕首之类的。” “但是那个时候你的伤口里还有着一些玻璃碎渣,那用的大概就是玻璃片刺伤的吧。”竹苓缓缓说出的话几乎全对,白瑰听完后笑得真切,不吝啬夸奖:“我们家小枝子真聪明!” 竹苓:“……”总感觉女神是想用这句夸奖来应付过去。她不准!于是女人瞪大了眼睛,像猫儿一样可爱,有些气鼓鼓地说:“好了,作为警察,我把能理清的线索都说了。我现在恢复医生的身份,请这位白瑰小姐立刻跟我回医院好好检查!!” 白瑰笑吟吟地,任由竹苓牵着她的手。 竹苓气势汹汹地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余光却忽然瞥见一抹黑影,极快地闪过。 她停住了脚步,往走廊的拐角处看去,说了几句在此时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话:“除了我们三个进来,不是全场都被封锁了吗?” “那边怎么会有人呢?” 第52章 肖俊峰当场冷了脸,握住对讲机开始说话:“立刻严查KTV各个出口,见到异常人物立刻捉拿!” 白瑰的眸子也染上了冷气,嘴边没了笑意,表情若有所思。 “……”竹苓摇摇头,眸子里波澜不惊,语气和刚刚一样冷淡:“如果你们的防护措施没有遗漏,那么现在查也查不出什么。要真是这样,至少我们还可以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在这家KTV里有密道。” 事情越发严重,有密道就说明已经不是罕见的事情,会有多次犯罪的嫌疑。肖俊峰一下子头疼起来,隐隐约约感觉到过后这几个星期怕是要加班了。 肖俊峰叹了口气,抬眼间,见两个别致的女人手牵着手离开,他仿佛又看见了高三那段时间,四个人的美好回忆。当初的两个天才少女已经长大,足以独当一面不需要任何人。而他也成为了一名警察,这几年来不断破案审犯,年年都会回邛崃看看林晚。 很可惜的是,林晚的笑容永远留在了家乡,而我们永远会向着前方,为了心中的那束光奔跑。不论是少时还是现在或是未来,他们依旧有着初心,不会被任何打倒。 肖俊峰笑了笑,有点悲伤:“要是你在,恐怕都要高兴得飞上天了吧。” …… 两人回到医院,白瑰去检查伤势了,而竹苓则是回到办公室把地上凝固的血液拖掉,摘了围巾换上白大褂,因为感冒的事情她还戴上了口罩。 白瑰又被安排住院,她很是无奈,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看过去,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来到她面前的女人眸子平静,白衣衬托出疏远,气质清冷,戴上口罩后的那种朦胧的美感,越发勾引人。若是让人看见,怕是会在心里疯狂尖叫:禁欲系御姐!!!我好爱! 白瑰语气带笑:“小枝子长得好高,好有气质,能问一下你现在多高了吗?” 被女神夸奖后,竹苓摘掉了口罩,微微红了耳朵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掉,扭捏的神色一出现,就毁掉了那种高攀不起的冷感,多了几分清纯,让人看着就觉得可爱极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面红耳赤地回答道:“上次体检,测出来的是一米六五,也没有多高。” 竹苓确实算不上太高,但在这边的女性身高里,还是要高挑一些。白瑰越看眼前的这名清纯医生就越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怎么看怎么美。 那双望着人的黑眸还有一丝冷气,让人忍不住想看见眸子红眼落泪,清冷御姐在床上哭着求饶的画面。 白瑰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很多不健康的黄色废料,一时间走了会神,直到那个平静的嗓音叫了她的名字才回过神来。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瞥见竹苓时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挂上标准的假笑:“还真是长高了不少呢。” 竹苓神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白瑰好几眼,眼神复杂。白瑰让人坐在床边,发神的时候那种灼热的目光还在身上。 白瑰终于受不了,这种勾人的目光简直就是在引人犯罪。她眸子微暗,嗓音有些沙哑:“你别这样,要说什么就说。”就在她想着怎么解火气的时候,竹苓冷冷的嗓音传了过来。 “你刚刚看我的时候,眼神好吓人。我就是想问一下,我又有什么地方没做对吗?”那语气委屈得不明显,可落在白瑰耳中什么情绪全部被放大,还感觉出来了撒娇。 她脑子的某根弦一下子就断了,手扶额头,遮住眼中藏匿不住的爱意和欲望。 “你……”白瑰咽了一下口水,喉咙感觉很干燥,她再说话时十分艰难地控制着自己不对劲的情绪。 竹苓却啥啥不知道,见人很痛苦,以为是牵动了伤口疼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很疼吗?很疼的话我去帮你叫医生再来看一下。”说完她自己又感觉不太对:我不就是医生吗? 她下意识看向床上还在苦苦反思自己的黄色废料的白瑰,又想起那伤口的位置——腰腹。竹苓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比之前所有红脸的次数都要明显一些,再加上她的皮肤很白,这一下子是完完全全遮不住的。 脸上的温度一时间消不下去,竹苓有些庆幸白瑰没有抬头,舒了一口气跟白瑰说:“我去帮你找个医生来看看吧。”她皱着眉头,很是担忧。 正准备按下铃声的竹苓一个撇眼,就见白瑰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白瑰眼中的惊讶无处遁形,竹苓的脸更红了,羞涩得要哭了。 “我我我……那个我给你叫医生。”竹苓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哪还有进门前的禁欲清冷系大美人的感觉,现在就是一个纯情小仙女。 白瑰没忍住笑了几声:“我不疼,你也不用叫医生。再说了,就算我痛,你不也是医生吗?怎么,不能给我看伤口啊?”调戏的含义明明白白,她撩了一下眼皮,风情万种便可勾走竹苓的魂。 “不不是!”竹苓这下子真是从脸红到了脖子,手足无措的模样看着好可爱。她有些焦躁,咬着唇,咬得鲜红。 本想着挑逗一下的白瑰一看这小动作,又开始走神了,身体也越发热。她沉默几秒,决定要自己一个人去冷静冷静,不能再这么黄下去了。 “乖,我去趟厕所。”白瑰笑着摸了摸竹苓的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手感,心里又舒服了几分,耽误不得,连忙离开了这个容易让人心生欲望的地方。 竹苓却觉得那身影像极了逃跑,又开始焉哒哒的了。她在想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吗?怎么感觉女神好像不是很愿意搭理我的样子,委屈的心情被埋在最深处。 她呼吸开始不通畅,脸色很难看,咳嗽了好几声,感觉到一股血腥味。竹苓面色如常,拿出纸巾将咳出来的血吐出来,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喝了口矿泉水将嘴里残留的血液咽了下去。 从刚刚的委屈到现在的镇定,她想了一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绝对不能!竹苓喉咙还是不舒服,呼吸也断断续续得,她努力调节好,赶在白瑰回来之前恢复正常。 “在想什么?”有双白皙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白瑰坐回了床上,面容有些湿润,睫毛上还沾着水珠。 竹苓有些不赞同地说:“大冬天的,去洗冷水脸,弄不好会感冒的。”闻言,白瑰浅笑安然,手一摆,弹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说道,“没事啦,我的身体什么样我还蛮清楚的。” “倒是你,刚刚在想什么呢?”白瑰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竹苓察觉出来也没过多纠缠,毕竟她是医生,眼前人什么样一看就可以看出来。竹苓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在想很多事情。” 白瑰双手抱胸,歪头问:“比如?” “想问一下,”竹苓拿出随身带的小本本和一只圆珠笔,她修长的手指很熟练地转动着,好看又漂亮,话语悠悠地说出口:“现场有血迹吗?”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说的是那个人捅你的时候。” 白瑰知道她在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记忆力还是很强,第一时间就回忆出当天进去的场面。最终她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我记得是我的血流下了,但是去了趟医院再回去,那摊血就没有了。” “会不会是你们警局的人拖了。” 白瑰笃定地摇头:“不可能。凶杀现场附近的血液都不会破坏。没有一个人会不遵守。”她叹了口气,“我今天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是那个时候没法说。因为在刺伤我后,警察就开始封锁全场,但那滩血迹的消失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这句话竹苓并没有问。因为她们都心知肚明,曾经下课后的那场游戏,竹苓说的那句话,全部都在透露着一个消息——同伴与背叛。 没有人愿意去相信自己所敬畏的人,相信的人会背叛自己。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竹苓的父亲死于对民众的背叛,而白瑰的父亲死于同伴的背叛。 多么讽刺不是吗?最终还是没能成为大英雄,反而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死去,家人还需要掩盖身份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竹苓什么都没有说,心里却在为女神哭哭唧唧得:女神别难过,你还有我!我绝对不会背叛你,我会一直爱着你。她这么想着想着,手就不自觉地握上了白瑰的手。 温暖的触感一下子让竹苓清醒了,看见相握的两双手,她讪讪一笑,心里开始指责自己占便宜的行为,想要把手抽回来时,却被女神反握住了。 她抬眼便对上那双如星辰般美好的眼眸,深深地沉溺进去,想把生命以及心脏都交给眼前人,竹苓无意识地呆笑,清冷美人嫣然一笑,真的很惊艳。 这可爱的行为刚刚好安抚白瑰心里的不安心,此时心跳越发快了,身体也变得越发热烈,空气都带了几分暧昧与火气。 竹苓没看过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只看过电视剧里的情侣们脸红心跳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是在跟白瑰谈恋爱,做着很普通的约会和一些小情趣。 可是感觉只在那一秒,剩下的全是失望。竹苓也紧紧握住白瑰的手,有种病态般的执着,却又有着放手的释然。她想:或许可以放手一搏呢?万一……也没有万一,在表白和不表白之中,竹苓选择的后者。 她垂下的眼眸黯淡无光,她赌不起输掉的代价。只要一想到白瑰知道自己的心意后,会露出那种厌恶的表情,竹苓的心中就会发狂作痛,简直是让人生不如死。 竹苓不会知道的是,仅一个念头,便让她的人生变得更加艰难困苦,无论是哪个选项她都无法作出最完美的选择。 呼吸开始痛苦的时候,竹苓选择了出去,她勉强开口:“我出去打个电话,白瑰你等等我好吗?”语气里带着祈求,眼巴巴地看着那温柔的女人说了句好,便放心离开。 竹苓站在病房外,靠着墙,长发落于肩膀。清冷的美人痛苦咳嗽,还在努力压制着声音,终于要压不住了,她捂着嘴跑去了厕所,吐出了嘴里的血腥,在洗手台上洗尽满手的血液。 她等自己恢复了正常后,抬眼看镜子,娇丽的面容苍白憔悴,病殃殃的模样,一看就活不久。竹苓忽然笑了,笑得很浅很轻,眼眸里的悲伤贯穿了心脏。 她真的……赌不起了。没有生命也没有时间,她不想再让任何人难过,无法全身而退,只能悄无声息。 竹苓洗了把脸,冷水铺面,凉透了灵魂。正打算回到病房里,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脖颈处有着淡淡的红印。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眸子微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做,先是去了办公室拿围巾,再去了病房。 “怎么把围巾围上啦?”白瑰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竹苓愣了一下,眼帘半掩,嗓音冷冷得:“只是有一些冷,想暖暖。” 白瑰哦了一声,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想遮住脖颈上的吻痕才围的。”此话一出,竹苓瞬间抬眸,见温柔美人神色依旧,莞尔而笑,心底越发寒了。 总感觉现在的女神有点可怕,是怎么回事?竹苓本想开口解释,却发现好像说什么都无力,因为脖子上的确确实实是吻痕。 她现在能说的是:“我之前不知道,去了卫生间才看见的。”也不知道女神会不会信,这么想着,竹苓眼眸都黯淡了许多。 “乖。”头顶是一股温柔的力量,耳边是白瑰柔和的嗓音,她说:“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白瑰凑的很近,竹苓在那双星辰般温柔的眼眸里,看见了恬静的自己。她们一仰头一垂眼,仿佛是要接吻的情侣,呼吸都变得轻了,铺洒在对面的人的脸上。 “问你,有结婚对象了吗?” “……没有。” “有男朋友吗?” “没有。” “那么,你有心上人了吗?” “……” “嗯?” 竹苓那双澄澈的黑眸里,是如同性格一般的坚定。软软的嗓音这次只说了一个字,诚实了这一次。 她说:“有。” 我的心上人,一直都是你——白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差点就描写了不该描写的黄色废料QAQ 第53章 听到这个字后,白瑰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她向后撤退,沉默了一会儿,笑吟吟地挑逗道:“是哪家的小男孩把我们家小枝子的心给拐走啦?”心里有一股凶狠劲被她压住,不敢抬眸,眼底是翻天覆地的阴暗与痛苦。 竹苓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男生?”这句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不太对,想收回去但是已经被白瑰听到了。白瑰微微眯眼,口吻还有些冷,“你这句话说的,奇奇怪怪。难不成……是女生?” “……”竹苓听着耳边冰冷冷的话语,看见女神忽然抬起的眼里,是如大雪般冰冷刺骨。她心中一痛,沉思片刻撒了个慌:“嗯,是男生。” “没确定关系?” 竹苓摇头:“没。”她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在疯狂哭啼,不是你想的那样,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早知道我就不说有了。她咽了一下口水,很艰难地说:“你别这样,白瑰。”女神你这样我好害怕!! 白瑰很难得冷下脸,露出阴暗的一面去看人,嗓音虽柔但寒,藏着凶杀意:“没确定关系,还跟你这么亲密?” 竹苓听完,讪讪一笑:“我也是没注意,要不然也不会让她这样。”这种释然的语气听得白瑰很是不爽,眼眸又危险地眯起,“趁人之危?” 话题跳的太快,竹苓有点没反应过来:“啊?”她呆呆的模样更加让白瑰对那个男生心生杀意,语气很不好地说,“也就你那么笨,才会让人有机可乘。” “哦哦哦,以后不会了。”竹苓很乖顺地认错,认完错反应过来不对劲。话题完完全全跑偏了呀,再这么下去,又有不必要的误会产生了。“你先好好休息会吧,我先去工作了。” 白瑰感受出她并不想再聊这件事,也没有为难,点头放人离开。却又在竹苓即将走出去的那刻,她仿佛刚想起来一件事,语气又恢复了往常一样,带着浅浅的笑意。她说:“对了,你的纹身真好看。是一片枫叶吧,很美很适合你。” 在这个大冬天时的夸奖赞美,带给竹苓丝丝温暖,她微勾唇,侧眸一笑:“谢谢。”美人不再冷,笑颜如花的模样真叫人惊艳,白瑰居然看着那关上的门,看了很久很久,耳边还是那句软软的谢谢二字,脑海里浮现着竹苓那轻柔一笑。 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白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被竹苓勾走了心,连魂魄都不剩。倒也心甘情愿,毕竟那是她最美的小枝子,特别乖,像小猫咪一样惹人喜爱。 可惜的是小枝子有了喜欢的人,而她那个喜欢的人还喜欢趁人之危,非礼小枝子。一想到这,白瑰的笑容都淡了几分,心情极度不爽。 她想:得找个办法从小枝子口中,知道那个男的叫什么,家住哪,好去暗算他。 还没等白瑰想好怎么暗杀那个男生的时候,电话响了,她漫不经心地接起:“喂?”电话那头是肖俊峰无语的声音,“大姐,你还真去医院休闲度日了?” 白瑰也无语了,“我受伤了,还感染了,我不在医院我干嘛?你要不要这么冷血,万一我死了怎么办?” “……我是跟南枝一样蠢吗?还是说我没见过你中过子弹后还活泼乱跳的样子?”虽然看不到肖俊峰脸色,但此时光靠语气也能想象出来,那种鄙夷的样子,他说:“得了吧你,之前受的伤比现在严重多了,你还不是完完整整的,没缺胳膊没缺腿儿的。并且那个时候你还说什么,‘小伤,不用去医院,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你现在居然矫情上了?!” 白瑰:“…………” 当初两人高中毕业,都选择了军校。加上白瑰特殊的身份,很快就被当做重点指导人员。那可是动过刀,动过枪的,真枪实弹的场景,还有过肉搏,受伤也是难免的事情。只要不是快死了,还是得去训练。 说实话腰上这点小伤她确实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在竹苓面前,忍不住想逗逗她。才会作出一副很疼很难受的样子,当然都是假装不经意的动作,没有那么刻意。 “话说,你不觉得南枝她,脸色很难看吗?”肖俊峰这么一提,白瑰仔细回想了一下,小枝子的皮肤还是很白,和以前一样的苍白,脸红时更明显了,容易看出来。她很诚实地说:“没有。怎么了吗?” 肖俊峰想了一下,还是打算说出来:“我不是有段时间去学过看面相吗?”这句话一出,白瑰就感觉到了不对,“你别跟我说,你从小枝子面相中看出了不好的事情。” “……就是这样。我跟你说……”肖俊峰还没开始说,白瑰就打断了他:“你应该知道,我不信这个。” 肖俊峰:“……哦,其实也没看出来啥,刚刚就是突然想起,想跟你分享一下。”他没有说,因为学了看面相后,他一见人,第一眼下意识地就去看别人的眼睛。 而南枝眼睛无光,恍恍惚惚的样子。眼底是青灰色,不知道是经常熬夜,还是经常失眠。她面色惨白,惨白和许久不见光或者天生冷白皮的含义完全不同,一个是致命,一个是美貌。南枝的面色很惨白,常人不太能看出来。 就从这几点来看,南枝必有大凶。躲不过的那种。肖俊峰再三思量,叹了口气,不打算说,便好好跟电话那头的白瑰讨论起这件案子来。 “从监控来看,大概在晚上九点半左右,那个女生去了KTV。而后没过几分钟,那个穿大衣的壮汉也进去了。 问吧台收费员,他说:‘那个男的说自己是女生请来的朋友,我就放了。至于声音嘛,也是男声,但听起来很沙哑,说不出来的别扭难听’。大致信息就是这么多了。” 白瑰听完,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总感觉哪里很违和,不太对劲。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便严谨地说道:“死者家属问过了吗?” 肖俊峰有些郁闷的语气传了过来:“问了,她父母完全不在乎。我真的是不知道咋搞。问啥,啥都不知道。居然连他们女儿在哪里读书都不知道。”说着他语气有些同情,“真不知道这女孩在这样的环境下,是怎么长大的。” 白瑰听完后微微皱眉:“学校呢?人际关系什么样?” “说来也奇怪,这女孩在家庭里,和父母关系不怎么样,但在学校,人际关系老好了。”肖俊峰说:“对了,我发现昨晚上你被刺伤后,地上的血没了。很突然地就没了,好奇怪。” 白瑰:“……你才发现吗?” “我跟你说啊……”肖俊峰本来还打算细细道来,忽然发现不对,声音变大:“我靠,你早知道了?” “对啊。” “那你咋不跟我说呢,搞得我还以为是什么遗漏掉的线索。”肖俊峰语气奄奄得,很不开心:“哦对了,你说的笔我找到了,上面只有死者的指纹,没有其他的。还有就是,这家KTV有老板,吧台收费员,扫地工。这三个人我都问过了,都可以排除,而且身形也不像……” “是吗?”白瑰没有亲自去看去问,也不敢妄下定论什么,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那你先去调查一下死者最近接触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吧。我先睡会,有急事再打电话给我。” 肖俊峰很爽快地答应了,虽然口头上说白瑰矫情,但还是希望对方能好好养伤,捅那么深还感染了,有些危险。 娱乐媒体这边盯得紧,上面给他们留下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压力全给到了警方这边,大家都不好做的。 有线索但是无头绪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肖俊峰越发急了,白瑰伤口好了些,头又开始疼了。当又一个记者拿着相机来到他们面前时,白瑰实在是没有耐心,没等人家开口,就先带上假笑委婉拒绝:“请各位不要急,如果我们透露更多消息,这不就代表给凶手通报情况吗?” “我不太能理解,你们这些人做这些事时怎么想的,是想让警方永远抓不到凶手吗?还是想让凶手永远依靠你们所播报的内容来逃脱警方的抓捕。”白瑰精致的面容依旧温柔,莞尔一笑,话语却冷漠至极:“所以请你们离开这里,不要阻挡警方破案。” 这件事过后,肖俊峰很佩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竖起大拇指:“牛啊白瑰,不愧是我们这边最有能力的瑰姐。” “瑰姐?”竹苓听到这个称呼,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有点耳熟。瑰姐瑰姐,鬼姐?忽然想起来,一月一号的那天晚上,去吃烧烤排队等人离开,那群人对着一个女人叫“鬼姐”。 “怎么了吗?”白瑰不明所以,侧眸疑惑。竹苓浅笑安然:“没事,就是想起了我们的相逢的那次见面。”如果,如果白瑰没有受伤,没有来医院,她们是否会再次错过。不知不觉悄无声息。明明已经擦肩而过,距离半步,却还是没能注意到对方。 还好只是如果,这就说明她们注定重逢。竹苓紧紧握住白瑰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不知道这样的注定,是喜还是悲,要是今后一定要作出选择,她该选什么。 “怎么了?”白瑰感受到她那强烈不安的心,安抚地回握她。见竹苓眉间忧愁,她柔声道:“在想什么呢?不开心的事情吗?” “啊?”竹苓从巨大的痛苦中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只是在想,这个案子你们恐怕调查错了方向。” “……是那只笔吗?”白瑰心里也对这案子的多处线索怀有迟疑状态。然而竹苓的下句话让她更加头疼:“不止。你们错的地方不止这一处。” 肖俊峰又惊讶了:“什么?” “这支笔,款式不对。”竹苓套上手套,拿起遗留在犯罪现场的笔上,又拿出平时死者用的笔,进行对比,另外两人一看就了然。 “万一她就是这样买的呢?”肖俊峰提出反驳,竹苓又摇了摇头,“不。我查了她的消费记录。她买的是一盒一盒的那种,里面不可能会有其他款式的。虽然这两种笔确实相似,但现在这么一看,很难让人不猜出来,凶手是为了不留下有指纹的笔而重新买了一支。” “再者,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为什么会有调包的笔?”竹苓面色如常的冷漠,口吻平静:“事发当晚,你们就算赶过去,人也死了,凶手早该走了。但是他为什么回头,因为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东西没拿,就是这支笔。” 其余两人也不是傻子,一听就什么都懂了,白瑰有些沉默,“所以第二天早上,我们看见那个身影是因为,他来处理血迹,还顺便听了我们说的话。” 竹苓赞同地点点头,表情依旧镇静:“凶手可能是两个人,一高一矮。按这个去查。再去查查看,死者去那家KTV的原因。” “明白!”肖俊峰听到这种严肃的指令,下意识就作出军姿,愣愣神很快投入到调查的工作上去。 “对了,你说不止。是还有其他误导线索吗?”白瑰想起竹苓在说这一切话之前的开头,沉思片刻。竹苓接下来的话很快给她解答:“对,不止。我在怀疑性别问题。为什么你们找不到嫌疑人,明明有监控,虽然拍不到脸,只有身形,那也能很快从这些人里找出有嫌疑的。” “但是没有。”白瑰接道,眉头紧促,“我去亲自看过,她的父母都偏瘦,却对于自己的女儿一无所知,放养状态。而她周围的好友,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她去了KTV。也没有能怀疑的对象,大家说的都是真话。” “KTV,前台收费员可以排除。他一直都守在那里,监控也拍的到。”竹苓指向桌上的几张照片,指尖滑动落在了一张面色发黑的男人的照片上,她问:“这个人,是侏儒。他有妻子吗?” “有。”白瑰回答,资料上显示的是结过婚,甚至有一个和死者差不多年龄的儿子。 “你们见过面吗?” 白瑰心下所有的怀疑都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大致方向也有了。她了然:“没有。我现在就去联系。” 调查队伍分为了两组,一组是肖俊峰负责去了解死者去KTV的原因,另一组本来是白瑰去上门询问,竹苓也忽然说要跟着一起去。 “不是不太愿意接触这些事情了吗?”白瑰笑吟吟得,没有恶意地问。 竹苓笑得很浅,有些羞涩:“担心你。”因为我喜欢你,在意你,所以才会担心你,想跟着你一起去,至少能发挥出一点作用,可以挡刀也可以保护你。 两人来到侏儒所住的小区里,这里很破旧,到处是杂草,墙上也是锈迹斑斑的模样。看着很老旧的一个地方,可以判断出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穷人。 她们穿着干净,模样出众,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吸引了很多色狼般的目光,白瑰倒是没什么感觉,竹苓不适地皱了一下眉头。保安室里没有人,两人很轻松地就到了侏儒症的家门前。 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门,竹苓没有嫌弃地敲了敲。门内很快就有了声音,那是一种很沉重的脚步声,男人沙哑的声音渐渐传来。 “哪位?” 这声音听得竹苓眉头又是一皱,不能说难听,简直就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样,发声断断续续得,关键还哑,听着就很不舒服。 两人相视一眼,决定先不暴露身份。还好白瑰之前没有亲自见过这个侏儒,可以稍微隐藏一下身份。 白瑰的嗓音很柔,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心:“你好。我们是记者,想从你那边得到一些关于凶杀案的情况。” 无论是记者还是警察,都会让人下意识地抵抗,但记者要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些。特别是对于那些怀有恶意的人,想要事情变得更不好,需要媒体的协助。 门内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打开了门,发出嘎滋嘎滋的声响,在满是阴冷的走廊处格外渗人。 门只开了一条小缝,大概在一米二左右的高度,有一只黑漆漆的眼睛,血丝布满,眼底青黑,浑浊地盯着她们。 “……记者啊,进来吧。” 这种阴森森的语气,给两人的感觉极大不舒服。白瑰表情未变,笑容依旧。竹苓则是躲在她的身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进门之后才发觉,这里比她们想象中,还要破烂,没有沙发,只有一两个小小的凳子,看着不太结实。 患有侏儒症的人真的很矮,智商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身体却永远停留在了小时候。 “我们站着就好。”白瑰很有礼貌地拿着记录本站在那。 侏儒顿了一下,不太在意地自己坐上了小小的板凳:“也行。” 这次是竹苓先开了口,她没什么表情:“想问一下,你的名字,还有你家人的名字。” “我叫莫振,我的妻子叫李娇娇。我有一个儿子,名字叫莫名。” 竹苓点头:“好的莫先生,能问问那天的情况吗?”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个女孩去KTV唱歌,然后就被杀了。” “不。莫先生,如果你仅仅只是知道这些,就不会让我们进来了。”竹苓很冷静地分析道:“这就说明,一定有内情,你需要我们的帮助。” 在竹苓说完这句话以后,白瑰忽然感觉到一种很强烈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竹苓说着说着就皱起眉头,两人都是对目光有着敏锐的察觉。 但现在竹苓很镇静地在试探和套话。只好白瑰去不动声色地找出偷窥她们的人。 蓦然回首,卧室的门只开了一点,她对上了一道很阴沉的目光,里面仿佛夹杂着最深沉的恶意。 “那个小孩是……” 第54章 那是莫名? 白瑰不确定地想要再看一眼,那门却忽然关上了,声响引来了交谈两人的注意力。 “那是你家的小孩吗?”竹苓后退一步,把询问让给了白瑰,白瑰笑吟吟得,毫无攻击力的模样:“看起来好像很内向啊。” 莫振看了一眼紧紧关闭的门,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他怕生,希望你们别介意。”白瑰听完,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只是看那个孩子脸上有点伤口,想关心一下。” 白瑰的视力和胆量都挺好的,在思索那种充满恶意的目光同时,还能在这昏暗的屋子里注意到那个男孩脸上的淤青。但这句话一出,莫振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就在两人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却又忽然开始叹气:“其实,我是想跟你们说这件事的。关于我的孩子。” 白瑰很有礼貌地摆手:“您请说,若真有不公,我们做记者的会帮助您。” “我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会死,但是我觉得,她该死。”说着,莫振眼中闪过一丝狠劣,语气越发重了,“你们也不用害怕我,我虽然觉得她该死,但还不至于杀人毁掉未来。” “那您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孩该死呢?”白瑰接下话来,又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书写着。 莫振拳头握紧,很凶煞的样子。可这种毫无掩饰,压制的情绪。让竹苓心中感到不妙,表面依旧风轻云淡,却暗暗警惕着所有人。包括那间屋子里,偷听的小男孩。 她握紧手中的小刀,随时准备逃离。 就在这时,莫振说出了一句让人无比沉默的话:“那个女孩,她会带着很多人去欺凌同学。”又是校园暴力,两个女人都明显愣了一下。 “校园欺凌?怎么可能,我去看过她所在的班级,同学们对她的评价都很好呀,怎么会。”白瑰皱起眉头,发表自己的思想。却没想到得来了莫振一个冷眼,“有的时候,小孩子比大人还要恐怖。” 白瑰笑容消失,沉默了一刻:“那您是,希望我们把校园欺凌的这件事发表出去吗?” 莫振点头:“对,你们是公众人物,也是重要人员。”他的眼睛黑漆漆得,看得人一点都不舒服,总感觉有什么阴冷阴冷的东西缠上了,口吻镇静,“我希望的是,你们能还那些被欺凌的人一个公道。” 违和感,很违和的感觉。竹苓听着,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她垂着眼沉思着那一瞬间的不对劲,却忽然被一道光闪了眼。 她猛地看去,发现那个侏儒袖子里,握着一把水果刀,在慢慢地拿出来。而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们,像泛了毒般冰冷。 竹苓悄悄握住白瑰的手,背着的另一只手也死死地握紧了小刀,额头冒着冷汗,很紧张的气氛。她随时准备拉着人逃走。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小男孩忽然冲了出来,他并没有被遗传到侏儒症,而是一个穿着校服,身高一米七的高中生。此时他冷着脸,对着坐在小板凳上的莫振缓缓开口:“爸。她们不是记者,是警察。” 这话一开,竹苓就马上意识到眼前的父子将要做什么。好在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而是留了一条缝。她拉着人就冲了出去,身后的父子还没来得及,两个人就跑没影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想追上去的意思,少年蹲下/身,眼神深沉地看着眼前的父亲,口吻冷冰冰得:“爸。你故意透露出去,是想去自首吗?” “……”两种相似的目光对峙着,势气不相上下,谁也打败不了谁。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妈也牵扯进来了。如果你去自首,我妈怎么办?她就成为了帮凶。”少年没有什么表情,“爸,别去好吗?我和妈妈还需要你。” “……”这个小小的男人还是抵抗不住,先一步移开了视线,语气沉重:“我会承担一切。另外,我所留下的存款够你们活个好几年了,你别担心。” “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我做错了事,就该去承担后果。我让她们进来,也是为了能保你在学校平安。死了一个人,学校那些欺负你的人只是少了一个而已,我们只是父母,保护不了你什么,你还是会受人打骂。”莫振很冷静地说道:“但是警察不一样,他们可以调查。” “是吗,你还真是相信她们呢。” 莫振知道自己的儿子精神有些不正常,他瞥了一眼,冷着声音警告:“别做多余的事情。” “……呵呵,我知道了,爸。” 而另外一边跑到大街处的两个女人,不由得都在庆幸自己并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不然肯定跑不了这么远,这么快。 竹苓擦干净长椅上的雪水,气喘吁吁地坐了上去,一时间咳嗽不止,呼吸越来越急促。白瑰看了连忙把矿泉水递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松放松。” 喉咙处涌上一股血腥味,竹苓面色不佳,她打开瓶盖就喝了进去,连带着那血水也一并吞入肚子里。 锈的味道真是难喝极了,她没敢露齿,怕还残留着血液,又喝了几口水,不动声色地拿出纸巾擦了擦嘴。 “诶,是刚刚跑太急了吗?怎么感觉你脸色很不好看啊。”白瑰很细心地注意到,那原本白白净净的面容变得很惨白,不由地想起来之前肖俊峰想对她说的看面相。 “嗯,跑急了,有点岔气。”竹苓没什么表情,依旧平静地安慰:“我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休息一下。”白瑰也累着了,“其实我们不跑也没什么事,反正莫振从我们进门就知道我们是警察了。但他还是让我们进去,是想让我们调查校园欺凌这件事吧。” “还是要跑的。万一会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就来不及了。”竹苓镇静地说道,她已经缓过来了,就是气有点虚。白瑰听后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调戏般地夸奖:“确实,我们家小枝子考虑得真周到。” 这句话说得,竹苓又红了脸,眼神飘忽不敢看人,羞涩得仿佛要找个洞钻进去一般。可爱极了。 两人叫了车,回到了警局。这个时候肖俊峰也查出来了一点消息,在她们面前手舞足蹈地演说:“死者其实在生前,有欺凌过很多人。这条消息我废了好大劲才从那些受害者里问出来的。”话语刚落,他又叹了口气:“校园暴力还真是害人啊。” 没等她们汇报消息,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把所有线索抖出来:“哦对了,那个侏儒的儿子好像也在那所高中上学,死者生前还欺凌过他,侮辱过他呢。” 白瑰听完若有所思,“你怎么看?”她侧眸看向了没什么表情的竹苓。竹苓想了想,很平静地说:“你们不都已经推测出来了吗,我想,不需要我们动手,凶手自然会来自首。” 白瑰也点了下头,两人这打哑语的对话,肖俊峰真是没听懂,问了好几次都没人理会他,委屈地坐在沙发上开始玩起了手机。 时间来到夜晚,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进了警局——那是莫振。他很冷漠地站在不远处,说了一句话:“我是来自首的。我杀了人。” 竹苓在沙发上疲惫地休息着,白瑰也没想吵醒她,笑吟吟地拿出手铐给莫振戴上,轻声轻语:“我们去审讯室里聊聊吧。” 肖俊峰早就瞪大了眼,对于两人这预判能力感到一丝后怕,还有一丝敬畏。白瑰刚领着人走了没多久,竹苓就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朦胧的眼睛,视线聚焦后没看见女神的身影,随口问道,“她去审莫振了?” “嗯。刚走。怎么了?”肖俊峰看她微微皱眉,就觉得有事发生。 竹苓其实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如果矮的是莫振,那高的呢?监控视频里的那个人也是杀人凶手,但他去了哪里?又或者,换一种思路去想。从校园暴力这边入手,是否莫振妻子也有作案嫌疑? 而她们今天去的时候,只看见了莫振和他儿子,并没有看见过他们口中的女人李娇娇。所以李娇娇去哪了? 档案都在桌上,竹苓早就让肖俊峰去调查过莫振一家人。她翻找出属于李娇娇的资料。名字旁边的那张照片,是一个长的很粗犷的女人,而她的身高登记的是——195。 竹苓大概地看了眼这一页的资料,能知道的是,无论是谁都对这个很高大的女人充满好意,因为李娇娇的善良和宽容,让人可以忽略那张不好看的脸与她结交。 这么一想,竹苓心里的违和感终于没有了。 警局只来了一个人,那就是侏儒莫振。竹苓穿上外衣就走,眉头紧锁,嗓音冷冷:“肖俊峰跟我走。快点。” 当一个母亲得知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侮辱,会怎么做?无非是两个选择,一是让对方付出代价,二是懦弱地无视。但李娇娇这样坚强又善良的女人,是不会选择后者,她选择了让对方痛苦。 但一个善良了一生的人,忽然做了杀人的事情,心里难道不会崩溃吗? 竹苓第二次走进那个很破旧的小区,路上遇到了莫振的儿子,少年冷冷地看着他们,发现去的方向是自己的家,有些慌张地拦住,眼睛发红:“你们干什么?” “滚开。”竹苓没有耐心,一把推开人,在少年还要上来纠缠的同时,她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口吻淡然:“你要是不想救你妈,就尽管让我们去晚一些。我是对杀人犯的自杀没什么感觉的,死了最好。” 少年愣在了原地,在他们离开很远之后才反应过来,心里开始害怕,连忙跟了上去。 好在他们及时,冲破房门救下了上吊自杀,只剩下一口气的李娇娇。竹苓是医生,当场把人给救过来了。她看着躺在地上,咳嗽不断的强壮女人,面上没什么表情。 一个总是向善的人,忽然杀了人。心里会崩溃,内疚,害怕,自责。他们太过于承担自己所犯的错误,而导致想不开,也不想坐牢,就想着,死了最好。 竹苓面无表情地踢了李娇娇好几脚,少年站在旁边都要冲过来打她,但是肖俊峰拉着人死活不放。竹苓很冷漠地说:“起来,跟我去警局。”她对这个女人真的没什么同情心,女神受伤就是因为她。 “好好的,小姐。”李娇娇缓过来后,很艰难地站起身子,拘谨得有些手足无措。竹苓依旧没什么情绪:“叫医生,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好的,医生。” “到了那里,把你们做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说完这句话,竹苓便没有再开口,而是中途下了车,回医院工作。 此时雪还在落,只是变小了好多,地面上也没有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水坑倒是变多起来。竹苓一身清冷,举着伞,走得慢慢悠悠。 这件事差不多就告一段落。 至于死者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去KTV,原因只是莫振匿名发消息给她,说有帅哥约她去KTV而已。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幌子,死者没什么脑子地去了。 有莫振和李娇娇的那只笔,也在他们儿子的文具盒里找到,一切都已真相大白。凶手落在了警方手里,而竹苓和白瑰也很一致地同意保护他们的儿子。 在学校抓了那些霸凌过别人的人,去警局教育一番后,又很严肃地跟校长交谈,甚至威胁了几句话。那次以后,学校的保护措施都改善了好多。 竹苓在医院的生活还是跟往常一样,七点上班,晚九点下班,有的时候还会加班。白瑰和肖俊峰都会常来,大家一起聊聊天,休息日就一起逛逛街,感情越发得好了。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就到了二月底。这天竹苓还是照常回家,却在开门的一瞬间,被灯火与欢笑吸引住了。白瑰笑吟吟地牵上她的手,柔声道:“生日快乐!” “我的天,竹苓你又老了一岁。”肖俊峰在旁边啧啧地开玩笑。他本来是一直喊着南枝的,但是因为竹苓不喜欢这个名字就改口叫她本名了。 “也就二十四,老年轻了。”白瑰柔和的目光带上了笑意,桌面上的生日蛋糕上,还有着奶油写下的生日快乐。 其实每年她都在过生日,只是次次都想不起来。太忙了,从前为了忘记白瑰,把自己逼疯了,逼成工作狂。只有在不忙的时候她才会想起来,一想就停不住思念。所以每次过生日的时候,都是夏温落在陪着她一起,吃着蛋糕,想着女神。 但现在不用了,因为心上人就在面前,不需要去想,只需要默默地看。三人吃蛋糕的分量很有差异,竹苓只吃了两三口,白瑰吃了一小堆,剩下的全是肖俊峰在吃。对此白瑰表示很嫌弃这个吃货。 大家吃完蛋糕就开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却是喜片。 主要是他们之中,有人害怕。唯一的一个男生——肖俊峰,他怕鬼,强烈制止了她们想看恐怖电影的冲动。义正言辞地调了部喜片,笑得捂肚子。 到很晚的时候,白瑰和肖俊峰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可不是心满意足吗,白瑰贴着羞答答的竹苓调戏了好久,而肖俊峰也看够了喜剧,笑得嗓子冒烟。 他们离开后,竹苓却在沙发上发现了一枚耳钉。这只耳钉很特别,是爱心形状的,好像还是定制般,上面印了两个字母——ZL。 “ZL?”竹苓脑袋瓜里有道灵光一闪而过,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两个字母的含义,但也知道这是女神不小心拉下的。她锁好门,穿上了大衣就走了出去。 她跑得很快,但也渐渐呼吸不上来,只好停在路边歇一歇,顺便左右看了看,发现了白瑰和肖俊峰的身影。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思想,她轻轻地走近,跟在两人身后,没有喊人,而是偷偷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诶我说,你还不打算表白呢?”肖俊峰问。竹苓听着皱起眉头,女神有喜欢的人了?跟谁表白? 紧接着,肖俊峰这个话多的又说:“今天是竹苓的生日诶,这么好的日子你居然没打算浪漫一点,表个白?” 轰的一声,竹苓脑子里的某根弦好像断了。她要是没猜错的话,肖俊峰口里女神要表白的人是她?女神喜欢的人是她? 女神喜欢我。 女神喜欢……我? 竹苓有些不敢相信,心里有些期待女神的回话。难道女神真的喜欢她吗? 女神的嗓音和以往一样柔和:“再等等,我总感觉竹苓有点抗拒我。而且竹苓有喜欢的男生了。” “?我平时也没看见她接触过哪个男生啊!”肖俊峰语气惊讶。 后面的对话竹苓没有再偷听,她悄悄地离开了。手中还握着那枚定制的耳钉,也明白了上面字母的含义。 ZL——竹苓。 原来女神也喜欢我呀。 竹苓笑了笑,眼眸深处的悲伤蔓延,那笑容居然看起来有点凄凉,悲苦。 她呼吸急促,又开始咳嗽,咳个不停,表情痛苦。熟练地拿出纸巾,将口中的血吐了出来,又随手将染了血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随后女人恢复往常的面无表情,带着一身清冷,向街道远处走去。 第55章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表白?反正他们也没在一起,赶快拿下竹苓,免得被人拐跑了。到时候你就哭吧。”肖俊峰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白瑰看了很无语,懒得理他。 想起竹苓越来越小的胃口,面色憔悴的模样,她感觉有点不安,很强烈的那种。 这种不安的情绪直接影响了白瑰,内心无比焦躁,费劲脑汁地去想到底是哪里不对。敏锐的可怕的直觉,却没有答案。 她下意识地想摸摸自己的耳坠,却摸了个空。白瑰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次的停下让肖俊峰不理解:“咋了?” 白瑰很少会露出明显的慌张失措,她左右看了看,有些着急地询问:“我耳坠,掉了一个。你看见了吗?” “耳坠?”肖俊峰想了想今天一天的行程,最终摇头,“是你那个定制的吧,我没看见过啊。” 白瑰低声骂了几句,让他先回去,自己再找一找。肖俊峰也不给她添麻烦,很痛快地离开了,走前还不忘提醒,“哦对了,说不定是落在竹苓家里头了,你到时候真找不到可以去问一下。” “……知道了。”白瑰口头答应,心里却极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心跳加速,烦闷的表情越发明显。那枚耳坠可以藏着她对竹苓的爱意,要是现在让小枝子发现的话,会发现很多不好的事情吧。 这几天白瑰都没工作,到处找耳坠,把整个家都翻遍了,来来回回的路上走遍了还是没看见。她也没敢去问竹苓,心里最坏的猜测都出来了。 肖俊峰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来来回回翻找,房子都快被她翻塌了,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诶我说,找不到的话就算了吧。就一枚耳坠而已……”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瑰冰冷冷的眼神止住了声,听见她语气冷漠地开口,“不会说话就别说,听着烦。” “……”肖俊峰这么一听,心里有个猜测。能影响白瑰那张笑脸的人,除了竹苓他还真是想不到其他人了。便又很随口地说了一句,“跟竹苓有关的?我记得你掉的那天,我们刚好去给她过生日了来着。去问问在她家没不就知道了。要是没在,肯定找不到了,你可以放弃了。要是在的话,那不就是天大的喜事?” “你滚出去。”白瑰毫不犹豫地踹了他几脚,狠劣地瞪了他一眼,让人彻底闭上嘴。本来还在期盼能找到,结果这一听,她高血压都要犯了。 如果真是在竹苓那里,这比找不到了要更严重。而且自从那天之后,她们之间的氛围明显不如以往轻松,很诡异的感觉。这么一想,白瑰心中一个搁愣:不会真在小枝子那吧。 想完她又很勉强地拍了拍额头:怎么会呢,要真让她看见了,不得直接离开了。应该是掉路上了,找不到算了,再重新定制一份就好了。 白瑰终于放弃寻找,肖俊峰高兴地飞起。立马拉着人去工作。这几天她不在,所有工作事务都压在肖俊峰身上,别提有多可怜了。 早上起得比鸡早,晚上睡得比猫头鹰晚。说实话,白瑰也没想到他这么忙,都能抽空来她那嘴欠一下。真是给人无语住了。 到五月中旬时,大雪已经没有了,气温上升了很多。春暖花开的模样,是春天的生机勃勃。 这个时间段,竹苓还在工作日。刚结束完一场外科手术下来,有些疲惫地躺在办公椅上,闭着眼假寐。 正要浅浅睡一会儿的时候,肖俊峰手一拍,大嗓门一喊:“竹苓竹苓,快开门。我和白瑰来找你了!”敲门声算不上温柔,只能说是特别粗暴。那哐哐哐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砸门呢。 竹苓:“……”她身子一趟,把书往脸上一盖,拿出早就备好的耳塞正打算戴上,就听见白瑰轻柔地开了口:“小枝子,我们有事找你。” 竹苓瞬间坐起了身,耳塞随意丢在桌面上,没什么表情地去开门。刚刚揉过的头发还有些凌乱,她随意地扒拉了几下,精神疲惫地又瘫回了办公椅上,气息很轻地问:“进来吧。门带上。有什么事吗?” “诶我说,这副要死不死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肖俊峰打趣道,“不会是夜/生活太丰富了吧,导致晚上没睡好觉?” 竹苓闭上眼睛,十分无语且不想搭理:“……” 看着她的不作声反应,肖俊峰本来是随口说说,忽然想起之前白瑰说的,竹苓有喜欢的男生,就突然开始八卦起来,“不会吧不会吧。你真的……不是处/女了?快跟哥说说,哪家小子把你拐走了?” 竹苓:“。”好想让他滚蛋。 一旁听着的白瑰笑容都僵住了,踢了他好几脚。肖俊峰直接嗷嗷出声,痛诉她下手真狠,气呼呼地坐在了一旁。 喜剧一样的场面并没有让竹苓快乐几分,竹苓注意到女神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强迫自己不去回应,而是很冷淡地垂着眼,嗓音冷冷地开口:“有很重要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先休息一会儿了,下午还有一个手术要我去做。”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肖俊峰现在才想起来他们来的目的,连忙说道,“我们要走了,跟你告个别就得去赶车了。” “走了?”竹苓一下子抬了眼,清冷的眸色对上白瑰温柔的目光,女神浅浅一笑,似乎有些不舍。 肖俊峰点头道:“对的。我们来浙江本来就是受人委托,而且事情早就处理完了。只是以之前那个KTV的案子有多待了几个月。”说着他顿了顿,“上面叫我们回去了。” “……”竹苓抿了抿唇,似乎是欲言又止。目光还落在女神身上,心里在权衡自己回答的利弊。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她轻轻点了下头,说了一个冷漠无情的字:“好。” “啊?”肖俊峰明显愣住,“一个字就没了?竹苓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些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竹苓垂下的睫毛不安颤动。 是不是真的……要好好告个别。她还在心里犹豫,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极不尊重人地把书往脑袋一放,盖住了面容。 肖俊峰看不懂她这行为,语气懵逼:“……?竹苓你干什么?”他暴脾气上头,“我们好好来跟你告个别,你这样子?” 白瑰却是拉住了他,无奈摇头:“别闹。”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跟谁说,或许是跟在闹冷漠的竹苓,又或者是在跟容易冲动的肖俊峰。她没有做出任何其他的事情,只是在安抚地说着话。 竹苓听着,想流泪,却怎么也落不下。心里难受极了,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她努力压制。 至少别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竹苓很艰难地开口,用最平静冷漠的语气说着:“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请你们先离开吧。” “你!”肖俊峰气得脸都红了,摔门就走,声响很大。白瑰叹了口气,道了句:“有缘再见。”走到门口时她又忽然停住,口吻很轻很柔,“有时间的话,还是回来看一下林晚吧。可以吗?” 竹苓压下喉咙的血,很艰难地说了一个字:“好。”关门声响起,脚步声逐渐消失。她才终于睁开了猩红的双眼,往垃圾桶里吐血。 她吐完以后已经是虚脱状态,躺在办公椅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多年未见的白裙女人。竹苓浅笑安然,语气有着久别重逢的感觉:“又是你呀,妈妈……”话语刚落,人就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竹苓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她睁开眼睛,看见了身边惊喜的夏温落。夏温落连忙喊了医生过来对她进行检查。 “我没事。”竹苓语气还有些虚弱,说完这句话后,眼睛要闭不闭得,昏昏欲睡。耳边是夏温落很轻的哭泣声,她安慰似得捏了捏小孩儿的手,又昏睡过去。 床上病殃殃的美人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很多人都觉得她不会再醒过来了。夏温落却还是坚信,每天都坐在病床旁边,跟死气沉沉的竹苓述说着每天的趣事。 夏温落没有逃课,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是逃课的话,大姐姐醒过来会不开心的,以大姐姐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温落。”身后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夏温落不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她握着笔的手一顿,笑容满面地抬起头,很甜地喊了一声:“姐姐。” 来人正是她的姐姐——佰烟。 佰烟是个很冷漠无情的人,无论是心还是情,她都无所谓,冰冷冷地面对。她站在夏温落的旁边,视线落在了病床上的病美人身上,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这么久了还没醒,你也别等了。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学习状态很不好,以后别来这里了,我会付医药费,也会找个护工来照顾她。你去好好学习,听到没?” 一说到这件事,夏温落立刻冷了脸,把人推出去,紧紧锁上了门。她冷着声音说道:“对不起姐姐,我做不到。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佰烟虽然无情,但是她对自己的妹妹很好。面对这样的行为,她也做不出什么来,本来是谈判,变成了现在这幅场景。叹着气离开了医院。 夏温落坐在床边,看着竹苓毫无生气的面容,清秀又憔悴,唇色苍白。她握住那只手,冰冷冷得,没有什么温度。 少女红了眼,落着泪,哽咽说道:“竹苓。医生说了,只要你愿意醒,就可以醒过来。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有醒……” “你为什么不愿意睁眼看看,还有一个人在等待着你呢?” 这几句话仿佛触动了竹苓的潜意识,梦境里在海中不断下沉,呼吸困难。 忽然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道:“有人在等待着你。” 她迷茫地睁着眼,眼前一片漆黑,身子还在不断下沉,已无心挣扎。 谁在等她。 等她的人,会是白瑰吗? 第56章 每次的分离都是如此仓促。相逢又是如此得出人意料,悄无声息。竹苓从坠海的噩梦中醒来,就开始不停地咳嗽,面色苍白,表情痛苦。她咳出了血却已习惯含在嘴里,不让任何人发现。 夏温落脸色一变,把垃圾桶搬到床边,轻轻拍打着竹苓的背,有些着急地说道:“竹苓,快把血吐出来。”犹豫了一下,竹苓才弯腰,将口中的血液吐进了垃圾桶。 夏温落抽了几张,想要给她擦嘴。床上的美人却躲避了一下。小孩儿明显愣住了,手僵持在那,很是尴尬。竹苓有些冷淡地抬眸:“我自己来就行了。谢谢你了。” “好,我去给你接杯水。”夏温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笑得天真无邪,好似刚刚并没有在意那个行为。 她接完水递过去,能明显地感觉到竹苓对自己的躲避,连正常接触都不愿意。好在夏温落还能控制住表情,没有露出一点异常。她也明白,之前的那个吻或许已经被发现了,此时也不心虚,反而更加坦荡了些。 医生检查完后,叮嘱病人不能受太大刺激后,就想把夏温落叫过去,说明情况。竹苓却叫住了他们,嗓音冷冷:“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也是医生,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本来不提还好,一提到这,夏温落就有些失控地转身凑了上去,双手一撑,瞪大了眼睛看眼前清冷的女人,口吻狠劣且悲痛:“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明明早就看出来自己生病了,却还是没有医治,还一直骗着我!” 本来说着气话,但说着说着,夏温落就把自己说哭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将近半个月。半个月啊,足以让很多人都放弃等你了。也就只有我,只有我才会一心一意对你好。” 竹苓抿着苍白的唇,并没有理会这场感天动地的发言。而是很平静地看向站在门口等待家属过去了解情况的医生,说出的话直白又戳人心,“我还剩多久的时间?” “……什么意思?”夏温落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好,猩红着眼,听见这句问话,头一转恶狠狠地盯着医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威胁似地开口:“她的病不是肺炎吗?只要去治疗就可以好完的,对不对,医生?” 医生面对这种情况,有些难以开口,头冒冷汗。最终在患者那种无所谓的漠然视线中,逐渐冷静下来,很委婉地开口,“她得的是肺癌,癌症晚期,只剩下不到三年的时间。如果想要拖延,最好还是长期住院治疗,说不定能多活好几天。请你们做好准备。” 这句话的恶兆入了她们的耳,竹苓明明是当事人,却还是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还很礼貌地说了句:“谢谢。等会我会去把医疗费什么的都交了。” 医生摇摇头,说:“不用了,这个小姑娘帮你交了。”竹苓没有惊讶,只是看了眼旁边,不再出声的小孩儿,点了下头:“好的,麻烦你们了。” 医生走后,夏温落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实,忽然没了力气,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有些疲惫地用手遮住眼,无声落泪。 她们所在的病房很是安静,女人看着窗外的烈阳,气质冷清疏远。守在病床边的少女在默默哭泣着。这样的画面看起来有几分美丽与祥和,让人的心都不自觉地平静下来。 竹苓冰凉的手轻轻握上少女的手腕,她语气依旧没有波澜:“别哭了。”这三个说出来显得人无比冷漠,可那只手却很轻柔地擦掉少女眼角处的泪水,她用很轻的口吻说了一个字,“乖。” “……” 夏温落握上那只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却发现那只手的冰冷冷得,怎么也暖不起来。本来止住了眼泪,一时间没控制住又落了下来。 她垂下眼眸,不敢抬头。眼前模糊一片,脸上全是滚烫的泪水,还在不断滑落。耳边一声很轻的叹息,紧接着就是女人那淡然的话语。 “怎么又哭了?”竹苓抽出来几张纸给人擦脸,手上动作很是轻柔。她总是看起来那么冷漠,行动起来却贴心得不行,让人无意识地去信任喜欢。 夏温落却觉得眼前这个人,好似随时都能离开,轻飘飘得。一个不注意仿佛这个人就永远消失了。她紧紧握着那只手,又害怕对方疼痛,松了些力气。 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竹苓身边发生了些什么。不是如同以往的平淡上班,家里身上甚至办公室里,都有另外一个人的味道。是那种很淡很淡的清香,闻着很舒服,让人放松。 问过那天出事时,周围的人。夏温落知道有两个对于竹苓来说很重要的朋友离开了。但现在,竹苓并没有想住院的意思,反而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做什么决定。 “你……”夏温落的嗓子还有些哑,哽咽着说话。 竹苓不自觉地走神,有些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夏温落松开了攥住别人的手,自己胡乱地擦了擦脸,很严肃地跟床上的女人说,“我告诉你,这是不可以的!你也听到了刚刚医生说的话,只要好好治疗……” “只要好好治疗,还能多活几天。”竹苓接过下面的话,眸色冰冷地看过去,口吻平静:“很抱歉打断了你的话。但是温落,你觉得我需要吗?” “……我觉得你需要,你就会不离开吗?”夏温落在很认真地挽留,她对这个人付出了真心,不希望大姐姐余生过得不好,此时也不愿意逼竹苓。 闻言,竹苓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了下话。答案已经出来了,夏温落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垂着头,咬着牙,攥着裙子的五指发白。这种无力的感觉真的很让人难受。 夏温落冲出了病房,靠在门边,眸光微暗。她没想到,自己还是不能阻止白瑰和竹苓的缘分。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已经分开了这么久,竹苓还是很容易为白瑰心动不止。 她也永远不会知道:爱,是会刻骨的。那是连时间都无法消灭的存在。 “夏温落。” 调整好心态的夏温落一进门,就听见大姐姐喊她了。她重新笑了起来,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然而竹苓下句话便让她僵住了笑容。 “你回去吧。”说这话的女人面色漠然,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模样。 夏温落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她狠狠地咬着下唇,靠着疼痛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不解地问:“为什么?” 竹苓轻飘飘地话语传过来,“乖一点,别让你姐操心了。你高三了,也该好好学习,而不是因为我,耽误了前途。明白吗?” “……”夏温落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竹苓带着有些不耐烦的目光看过了过来,很是淡然:“我刚刚已经叫你姐来接你了。你该好好学习了。” 夏温落没办法去反驳,怕刺激到人,只得含着满心的苦,答应了。 作为想让妹妹回去的亲姐,收到消息后来得非常快,两个冷漠的女人一对上面,话不多,直接了当。 佰烟一进来就道谢:“谢谢。” 竹苓摆摆手,“没事,带她回去吧。” “好。”佰烟是行动派,当即拉着人就要走。可夏温落就是舍不得,走一步回一个头,在彻底离开前她还是无法像竹苓一样冷漠,忍不住回头看竹苓。 双方视线对上,竹苓无声动唇:“谢谢。”夏温落看到了,眼角又落下了一滴泪,大声喊道:“你一定要回来啊!别……别丢下我,竹苓。”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了哭泣包在身边,病房里更加安静冷清,只剩下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站在床边。有飞机经过,声音很响亮,竹苓看着听着,就下定了决心,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办理了出院手续,把之前住院治疗的费用都转给了佰烟。竹苓并没有打算立刻启程,现在她的身体还是有点虚弱,经不起一点剧烈运动,时不时就要咳嗽几声。 现在也不是冬天了,阳光带来的温暖都十分让人安心。竹苓戴着口罩,依旧穿着大风衣,手脚冰凉,在那条街上走得慢慢悠悠,独自一人。 街道上的人多,她就会走在边边上,轻声咳嗽几声。好在治疗有用,能缓解痛苦,不至于又出血。 大街旁边有一棵枫树,没有风雪,此时看起来光秃秃得。竹苓站在树下,忽然想起来她和白瑰重逢的那天,她也来了这边,去做了一个纹身,寄托着自己无尽的思念。 现在她又来了,这次的目的却不同。找到一家买耳环的店,她询问能不能打耳洞。店长说的可以,竹苓却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 “只打一边可以吗?” 店长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很干脆地答应了。而这个过程其实并没有那么痛,看起来倒是吓人得很。打好耳洞后店长又嘱咐了很多相关问题,竹苓付完钱就走了。 她回了家收拾好行李,拿出了放在抽屉里,白瑰之前苦苦寻找的那枚耳坠。它是定制款的,上面银色的字母还有些闪亮。 竹苓笑了笑,虽有些苍白,但依旧是欢愉的。打完耳洞需要七天才可以换,现在还不急,她就将耳坠很珍惜地放进了自己买来的小盒子里。为了防止意外,她没有带走这个盒子,而是留在了这里。 离开的这些天,竹苓已经算好了时间。把房子交让给夏温落来住,自己回一趟家乡。 在踏上那辆充满人气的火车上,她依旧买的是靠窗的位置,望着飞快略过的风景,笑容轻松,心情竟然有些释然。 她在想: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啦~她们会在一起的。是he放心吧家人们。 第57章 最终章 第57章 最终章 竹苓到了邛崃以后,黄昏已经到来。她并没有回到从前的那个家,而是住在了旅馆里面。收拾好一切东西后,才出了门。 这里的街道看起来有一些陌生,但还是人满为患,欢乐又多趣。树上的知了叫着,鲜花盛开着,草木繁荣。 大街上,女人穿着一件很薄的大风衣走着,面容清丽,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冷冰冰。那双黑眸带给人的疏远感依旧很强,不喜人接近。 她先去一趟精神病院,时别七年,她来叙旧了。院长明显老了不少,见到她时很开心。 “小枝子回来啦!”院长笑起来,眼尾纹很深“是专门为了我们才回来的?” 竹苓愣了一下:“不是。”不近人情的话语落入耳中,她觉得这样说话有点不大好,补充了一句,“一半一半。” 院长也不介意,笑眯眯地拉着人,去食堂吃饭。路上遇见了很多熟人,却也有不少人不见了。路过111病房时,里面的患者已经换了人,竹苓不解地询问:“那个占卜的老头呢?” 闻言,院长表情惋惜:“那个老头在你离开以后,就没有闹过了。努力地接受治疗,这都很好。但是……” “但是?” “但是他没过多久,就自/杀了。”院长叹了口气,想起当年这件事内心依然悲痛。那个老头人缘很好,他脾气好心性也好。别人说他病了他就觉得自己病了,自己来的这个精神病院。但来了以后跟养老差不多,他极其不喜欢治疗,说是会感到恐惧。 听到这个消息,竹苓没什么表情,不惊讶也不悲伤,很平静地问:“怎么个自/杀法?上吊还是服药?” 院长摇摇头,“都不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竹苓口吻冷淡地说了一句话。 “不是?那就是直接割的喉咙了?” 院长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对于竹苓的分析能力依旧感叹敬佩。称赞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 “没错,就是割喉咙。我们发现的时候还算早,差不多在他割完后一分钟。你说,如果他换种有退路的自杀方式,是不是就能被我们救回来?” 竹苓目光望着远方,“如果真不想活,救回来又有什么用?他依旧会自/杀,死一次救一次,没有意义地去重复那些机械行为的动作,然后将生命消耗殆尽。” “这本身就对想死的人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事情。救人反倒成折磨了。” 院长没有理去反驳,很自然地跳过这个关于生命的严肃问题,带着人去饱餐一顿。 在这边吃完晚饭以后,竹苓没有久留,道别离开。 “这次又要去多久啊?”院长在旁边难过地询问,还是不喜欢她刚来就走,但能见着一面就很不错了。 竹苓思考片刻,还是答了实话:“三年内没回来,就是永远不回来了。” 院长没当回事,笑道:“又骗我了吧,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竹苓:“……我只剩下三年了,院长。” 院长的笑容僵住:“什么意思?” 竹苓摇摇头,不再开口。她走出了大门,一次也没有回头。很是潇洒地背对着红了眼的院长,挥挥手。 院长这才注意到:竹苓不正常的胃口,以及那消瘦的模样,眼底青黑,目光无神。像是得了什么不能治疗的病,快要去了一样。 或许这三年一过,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小没良心的。院长哭着,在心里骂了句。才将目光从已经没了人影的道路上撤开,有些低落地回去了。 傍晚时分,月亮高挂,繁星闪烁。街道处的灯火通明,人群欢乐。竹苓却不喜欢热闹,默默地走在边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回了宾馆,在那里住了一晚上后,大清早地就去了花店,此时雾气腾腾,有些朦胧。 竹苓依旧一身风衣冷清,走起路来,气质疏远。 “老板,可以买花吗?” 老板连忙过去招待人:“当然可以。您想要哪种花呢?” “……大概是白色菊花吧。”竹苓垂着眼,眼底波澜不惊。 老板愣了一下,“是去看望已故的亲人吗?”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多事,赔笑道,“是我多嘴了,姑娘你在这等下,我去给你拿。” 老板拿来了两束不一样装饰的白菊,在竹苓眼里其实都差不多,随便选了一个付完钱就离开了。 她抱着白菊花,坐上了出租车。 “叔叔,去xxx公墓。” 司机也不是八卦的人,说了声好,一路无话地带着人去了。 现在还是早晨,公墓已开。她关掉手机上,之前与肖俊峰谈话的聊天记录,冷淡地走了进去。 每天都有很多人会来,早起来扫墓的人也很多。大叔见了她也不惊讶,直接放了人。 竹苓来到最边边上的角落处的墓碑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的两个字——林晚。 照片上的女孩还笑着,只是她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那充满计算的十七岁里,走不出去。 竹苓把带来的白菊放在了墓碑面前,没有说话,就那么一直站着。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她才缓缓开口,“对不起。” 迟来的歉意,她对不起林晚。明知道会出事,却还是没能救下。从一开始就知道要死人,竹苓却还是同意了林晚的加入。 竹苓不知道林晚有没有后悔,也不知道她现在会怎么想。反正竹苓自己觉得,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错误很大很严重,波及了无数人。 她深深地看了林晚的那张黑白照片,林晚的笑容灿烂,依旧天真无邪,总是向着光明。 忽然想起来曾经的某个时刻,这个阳光的女孩对她嘻嘻哈哈地说:“喜欢就要大大方方一点,勇敢一点。” “人生就这么短,不告白的话可是会错过的,缘分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候。” “所以南枝,不要等到真的什么都没有的那天,才觉得难过。” 竹苓沉默地拿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烟火点燃,吐出的雾气朦胧了脸。那清冷的身影无比苍白,透露出巨大的悲痛。 人人都是预言家,但人人都无法去避免悲剧的降临。这就是命运。 就算再重来一次,以当初我们的心智,还是会重复选择。这就是公平。 爱与不爱已经不重要了。爱能怎么样,不爱又能怎么样。白瑰没了她照样能活,而作为一个短命的人,已经不配待在女神身边了。 竹苓这样自虐般地去想,情绪太过激动。忍不住弯腰咳嗽起来,有些痛苦地抓住自己的衣襟。抽烟带来的后劲太大,本就生着病的人承受不住,又咳出了血。 她含着血腥,走出了公墓。还是没能忍住吐在了一旁的花花草草之中。 竹苓拿纸擦了擦嘴,丢进了垃圾桶。面无表情的模样,除了有些苍白消瘦以外,倒真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她沉重地走了,走回了宾馆。 而在公墓不远处的两个人,看着那离去的苍白的身影,都觉得十分眼熟。 肖俊峰摸着下巴:“那个人,是不是有点像竹苓?是不是我看错了?” 白瑰有些迟疑,随后笑了笑:“应该不是吧。竹苓她现在……在浙江过得很好吧。” “……”肖俊峰唉声叹气地走进了公墓,却发现林晚的墓碑面前有一束白菊,上面还留了一张小卡片,疑惑地拿起,“这谁写的?这字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我看看呢?”白瑰顺手接了过来,上面是一个个草书。写的是—— “还是很抱歉,害了你。”白瑰喃喃地念了出来,看着纸上熟悉的字,想起公墓前离去的背影。她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 肖俊峰也认了出来,惊讶道:“是竹苓……竹苓她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身边一阵风,旁边的人已经跑了,他大声喊道:“诶白瑰你去哪?” 那个身影没有回答他,去追寻自己想追寻的人去了。 肖俊峰十分无奈地将卡片放了回去,目光温柔缠绵地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又开始了一件件的诉说。 …… 竹苓没有很着急,先逛了会才打车会到宾馆。走廊处,自己定的房间门前却站着一个人。 “你好。”竹苓皱起眉头走过去,对方忽然转过身来,她愣住了。 “……白瑰。” 白瑰眼睛有些红,笑容勉强:“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竹苓拿出钥匙开门,声音有点轻:“太忙了,忘记了。” “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 竹苓让白瑰进了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大概是要做午饭了。 “你等一会要留这吃饭吗?”竹苓心里盘算着冰箱里昨天买的菜肉,应该是够的。就听见白瑰答应了。 她围上围裙开始做饭,白瑰也在厨房外欣赏了她好久,目光灼热,看得竹苓耳朵又红了。 桌上的几样菜很丰盛,本来是打算离开这里的前一晚做给自己吃,提前了也是好事。 因为有女神在。 吃饭的时候白瑰也还在偷偷看竹苓,竹苓忍住了。 吃完饭洗完碗,白瑰的视线还在身上,这次竹苓没忍住回看过去,对上那双哭过的眼睛,她明显愣住了。 “你……”竹苓很艰难地开口,她从未看见女神哭过,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能让女神哭。 白瑰眨了下眼,眼泪又无声滑落。她冲过去拥抱竹苓,低声哭泣。 “怎么了?”竹苓耳边是她抑制的哭声,心很疼。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背,很轻柔。 白瑰直起身,擦掉泪痕,温婉一笑。 “小枝子,我第一次见到你接近你的时候,是非常喜欢的。不带任何目的,你的行为话语,都让我想把自己的命交出去。” “第二次见到你时,你还是那么可爱,让我总是把目光放在你身上。渐渐地,我这颗心也被一个叫做竹苓的人给勾走了。” “我从院长那里知道你得了病,只有三年的时间了。但是我会用我所有的精力去爱你,守护你最美好宝贵的这几年。” 竹苓听着抿唇,心里很慌。她隐隐约约知道接下来的会是什么,表情也不再是死板,眼睛有点红,眼底是滔滔大海般的波澜。 白瑰也落了泪。她在对面那双同样充满泪水的黑眸中,看见了自己,还看见了小枝子掩埋在眼底的十多年的无尽的爱意。 这么久的两情相悦,她们怎么就没看出来。 白瑰想着,那就让我来主动一次吧。她缓缓开口。 “小枝子,我喜欢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竹苓没有说话,反而轻轻咳嗽了起来。她并没有咳出血,呼吸变得急促,望着人的那双眼里不止有爱意,还有痛苦。 白瑰双手捧住她的脸,轻柔地吻上竹苓苍白的唇,含着少年时的动心。 外面的雨来的突然,哗哗哗作响。风吹进窗,吹起两人的长发,衣裙,吹过那两颗紧紧挨着的炽热的心。 她们在频频雨声中相吻,泪落无声。 「全文完。」 「借以此文致敬每一个钟情暗恋的人,祝你们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再见啦~番外会写个一两篇的样子。 第58章【番外】 #浪漫式-爱情# 第58章 番外(有刀 快跑) 今天是七夕,是她们交往的第三年。 白瑰高高兴兴地准备礼物要带回去,却接到了医生的电话。 是死讯。 竹苓死在了医院,那张冰冷冷的床上。 她早已为自己买好了墓碑,仿佛也早就算到了今天会离开的这个日子。 避开了所有人独自去往医院检查。 等医生通知家属的时候,白瑰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手上还提着礼物,一声不吭地站在病床边,看着那死气沉沉的爱人。 肖俊峰以为她会哭会绝望,但相反,她什么都没有做,安安静静得,没了笑容。 大家都去祭奠了竹苓,就连南枝的亲人都来了。很可惜的是南枝的母亲早已投河自尽,来的只是南易欢和南航。 大雨倾盆,黑伞黑裙,女人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险些让肖俊峰以为是竹苓复活了。 他欲言又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都离开了,白瑰还是举着黑伞站在那里,手中捧着白色百合,美好又梦幻。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话了,不出门也不闹事,更不会笑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憋出心理障碍的。 向来放养孩子的父母都注意到,也是不愿意看见她这个样子,请回来了以前来治疗过的心理医生。 那个人是——柳眉。 曾经辅导班的老师。 柳眉听到了一些情况,叹了口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并没有好。” 白瑰静静地翻看着竹苓留下来的画册,画中全是自己,笑着的,闹着的,挑逗的模样都被画了下来,栩栩如生。 “你父母请我来,是想帮助你。白瑰,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白瑰愣了一下,合起画册,望向窗外:“要是放不下呢?” 柳眉本该说些鸡汤,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得说:“那也没办法了。” “……” 柳眉靠着墙,揉了揉太阳穴,“她走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白瑰冷淡道。 “道别都没有吗?” “没有。” 忽然间,柳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总是这样。”白瑰垂眸:“悄无声息,不声不吭地走。不跟一个人说。” 病魔夺取了竹苓的生命,残酷无情。 大家都说上天为你关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她们的聪明机智,能力很强,都是天才,但她们所关闭的门都是极为痛苦的。 ——竹苓是生命,而白瑰永失所爱。 这句话过后,无论柳眉怎么说,她都不再理会。离开前柳眉看了眼四周墙上数不清的照片,那些都是她们的记忆与生活。 她看着坐在书桌前的女人,清清冷冷。仿佛可以透过白瑰的影子,看见曾经那个安静地竹苓。 “怎么样了,医生?”她的母亲一见人出来,跑过去着急询问。 柳眉想着那抹苍白的身影,摇头叹息:“……没法救了。一个想死的人,我阻止不了。” “你们最好时时刻刻盯着她,我怀疑她有自杀倾向。” 而后的每一天,母亲决定辞职回家照看孩子,每天关心照顾,疏导心理。 白瑰仿佛真的好了起来,又会笑了,会温柔了,会亲近人了。 这样好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母亲也管的松了些,正在客厅里和朋友嗑唠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 她望着窗外,心里想着:怎么回事? 姐妹也在听:“好像是有人要跳楼?诶等等,他们怎么好像一直是看着我们这边的?” 母亲心里一个搁愣,想要打开白瑰的房间,却发现已经被反锁。她急红了眼,猛烈拍打着门,喊着:“别冲动,白瑰!听妈妈的话,别冲动,别跳楼!!!” 然而这一句句挽留的话语并没有抓住那抹飞速下坠的女人。 一时间楼下的声音杂乱,场面混乱。 那些试图挽救的警察无力地收拾着遗体。 他们不会知道的是,这个漂亮的女人在自杀前看到过一段文字。 画册的最后一页,是属于医生的潦草字体。 上面写的是一串不难看懂的英文—— Die for love—— 作者有话要说: Die for love.(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