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语直播炸翻三界》
1. 到底谁才是老大
橙阳悬在半空,晨雾刚刚散去,空气里弥留着水珠的清味儿。
人间一处菜市口正沸腾着人声,地面上满是匆匆脚印扬起的泥沙,还有被来来往往的鞋踩烂的菜叶子。
一个蓬头垢面,身穿黑漆漆袄子,看不清性别和年纪的人坐在菜市口肉铺边,面前一只碗,身边围着四五只瞎眼瘸腿的狗。
一有人从面前经过,那个人就拉着嗓子喊:
“可怜可怜俺们吧——许久都没尝过滋味了——”
那几只狗随即呜咽出声,互相依偎在一起。
不多一会,那人面前的碗就扑腾扑腾落了许多铜钱。
江慕云喊一会就睡一会。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穿越到天庭只有一天了,但是原主饿了至少一个星期。
想她好好一个动物管理员,本来正在原世界享受水獭的按摩和狮子的吻手礼。
谁知道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不知道干哪来了。
好在她能和小动物对话,下凡来带几只流浪狗讨点钱花花。
江慕云摸摸身边闭着一只眼,浑身毛打卷的黑狗,嘴里断断续续“汪”出声说:‘继续~’
好在她和小动物说话别人也是听不懂的,不然还不得把她吊起来打。
黑狗悄咪咪地回头看她一眼,跟做贼似的把那只瞎了的眼睁开了。
它正要叫,江慕云连忙眼疾手快按住它的嘴,急道:‘别睁,露馅。’
黑狗赶忙扭脸过去,屁股往江慕云身上一个劲地蹭,尾巴就像直升机的机翼一样,就差摇上天了。
另几个瞎眼狗看见了,也往她身上挤。
吓得她连连嘱咐:‘别睁眼~别动腿~。’
几个小狗嘴里哼哼唧唧:
‘喜欢喜欢,近一点近一点。’
江慕云笑着摸摸狗头,像海豹没有腿一样撑在地上拖着腿走路,一只手举着碗,对着来往众人说:
“求求了——可怜可怜俺们吧——俺八十了。”
“儿子嫌弃俺不中用了——把俺赶出来了——”
“俺······”
正喊着,面前突然多了一双流光溢彩的靴子。
江慕云仰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面前是个周身环绕着一股戾气的男人,一身黑衣金线,薄唇紧绷,眉头皱的死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一脚把她踩死一样。
江慕云眨眨眼,扭了个方向绕过他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
“可怜可怜俺吧——俺年纪大了——”
身边的狗哭丧一样,呜哇呜哇跟着。
不少人都停止脚步,立在原地悲戚地看着她们。
然而就在有人开始往她碗里送钱的时候,她的碗一下子就被打翻了。
碗里的钱咕噜咕噜滚了一地。
紧接着,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都愣着干什么?自己没事情要做吗?!”
面前的人瞬间散了。
江慕云震惊地看着地上的钱,连忙对身边的小狗说:‘捡起来,捡起来~’
可还没等那几只狗去捡,江慕云一下子就被拎了起来。
只见眼前一阵翻花飞舞,她眨眼的功夫就身处一条长满青苔的小巷中。
“你他妈的。”
钱!
钱没了!
江慕云站稳,一把糊弄掉头上的菜叶子和假发,指着男人的鼻子问:
“你谁啊?找死啊你?”
男人眯了眯眼,周身猛地释放出一阵威压。
“我不找死,但你身为仙官却诱骗百姓,应该是活够了吧?”
霎那之间,江慕云只感觉心脏骤停一瞬。
这个地方出现的天庭的人,不会是那位煞神检察官吧。
她发现自己穿越之后,就上书天庭下凡开付费对话宠物直播间。
天庭财政透支,原主任职的动物管理局马上就要被撤掉了。
到时候是真一点活路也没有了。
她只好出来赚钱看看能不能保住自己的饭碗。
上面说要派一个老古板来监督她的。
她试探性地问道:“顾屿深?”
“放肆!”男人大喝一声,瞪着她说:“竟然敢直呼本座名讳,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有没有王法?”
江慕云被喝斥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火。
你他妈的。
大清都亡了,你还想着反清复明啊?
她奋力仰头,瞪着江慕云,眸子里蹦出凶恶的目光。
而后展露笑颜道:“那我就叫您顾使长,好不好啊?”
江慕云感觉要是她有一条尾巴,现在也一定摇上天了。
顾屿深“哼”了一声,冷声道:
“不是要开直播?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马上换衣服开直播!”
江慕云敢怒不敢言,施法变身。
两人来到一处开阔的菜市口转弯处开启直播大屏。
这东西新奇,很多凡人停止脚步观看。
【哇塞,这是什么东西啊?】
【那两个是什么人?】
【我想说的话都变成字了耶~】
江慕云看有五百人进入直播间,敲锣打鼓道:
“大家好,我们是能听懂动物说话的仙官,这次下界是为了帮助大家解决家里小动物的疑难杂症,大家有什么可以找我们来看看呐······”
她话还没说完,弹幕立马飘起来:
【我去,快跑,这肯定是骗钱的。】
【走走走,一大早上就这么晦气。】
【年轻人干点什么不好,跑出来恳蒙拐骗,你们爹妈真是白把你们养这么大了。】
【还是付费直播间呢,快跑,一会把我的钱都偷走了······】
虽然江慕云早做好了会被当成骗子的准备,毕竟正常人谁会相信能和动物对话。
但是现在看到这些出师不利的弹幕还是忍不住心尖凉凉。
正巧这时直播间附近有一圈狗,江慕云问顾屿深:
“你能不能把我听到的动物说的话,也用弹幕展现出来?”
顾屿深虽然脸臭,但是执行力特别强。
很快江慕云身上就涌进一股暖流,一直贯穿到耳道。
她站起来向直播间里的人说:“我们可以来听听这群突然出现的小狗在想什么呢。”
直播间满屏的【切~】
中间穿插着几句【别说,让她试试呗,反正不花我们的钱。】
江慕云对着底下一只满身腱子肉的小狗说:‘你叫什么名字?要去哪里啊?’
弹幕马上把江慕云的“汪汪汪”转换成人的语言发在弹幕上。
直播间一下子沸腾了。
【天哪,来真的?真的假的?这狗我认识!】
【这是我的狗!它最近老不吃饭哎~】
【我家里的猫咪最近总是受伤,要是是真的话,我就把我家猫带过来。】
【······】
江慕云看到弹幕里说的狗主人出现了,更加有干劲了。
等和小狗聊完,还怕这群人不相信么。
想着,江慕云看向小狗,断断续续汪出声:‘你为什么不吃饭啊?。’
小狗呜咽两声,‘我好饿,我好饿,它们不让我吃。’
江慕云继续问:‘谁不让你吃?’
小狗可能是找到了能倾述的人,上前两步眼巴巴地看着江慕云,‘是别的狗,别的狗不让我吃饭。’
江慕云正想和狗主人说呢,谁知弹幕突然爆了。
【哈哈哈哈太搞笑了,这女的不知道这条狗是头狗吧。】
【肯定是刚才看老李说这狗不吃饭瞎扯的。】
【就说别骗人吧,不要脸!】
【······】
直播间瞬间少了一半的人。
剩下的都在嘲笑江慕云沙雕,期间还时不时问候了一下江慕云的爹妈。
江慕云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
可她真不是骗人的。
正奇怪着,一只大手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
顾屿深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眼冷淡,轻声道:
“别慌,这条狗是很不对劲。”
“你继续问,没人敢动你。”
江慕云愣了一下,笑着说:“多谢顾使长。”
她回忆起从前做动物管理员的时候,遇到被霸凌的小动物都是分开喂食的,她看向狗主人道:
“您试试给它单独喂食,它一定会吃的。”
弹幕疯狂滚动:
【还扯蛋呢,真不要脸。】
【不准骗我们小老百姓,赶紧滚!】
【······】
狗主人可有可无地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一些训狗的狗粮送到狗嘴边。
谁料这狗真的一舌头把狗主人手里的口粮全都卷走了。
还死命地舔手心里那点残余的口粮味儿。
就差把头埋进狗主人的手心里去了。
弹幕的骂声一下子就停了。
【老李这什么情况?你不是说它不吃饭吗?】
老李:【这···这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啊······】
江慕云问小狗:‘还要不要了?’
小狗:‘要~要要要要······’
江慕云对老李道:“你再多给它一点,它太饿了。”
老李连忙把手往口袋里伸。
这回都没等老李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小狗直接一头扎进老李的口袋里大吃特吃。
【我靠,来真的。】
【老李你这狗到底什么情况啊?】
【这不是头狗吗?怎么会这样?狗舍里来新家伙了?】
老李:【这我上哪知道去。真是奇了怪了。难道真的是别的狗不让它吃的?】
江慕云说:“以后给它分开隔离喂食,这样别的狗就不会来欺负它了。”
一只埋头苦吃的小狗伸头出来,深深地看着江慕云:
‘真的吗?义父。’
弹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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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哈哈大笑,满屏都是这狗就是狗中吕布,说不定是不是人变得。
谁知就在这时。
小狗突然“呕”了一声。
肚子那块的肌肉迅速地涌动,一团口粮混着口水和胃酸被吞了出来。
它把刚才吃的全都吐了出来。
这还没完,小狗的身体晃悠了两下,随即一下子软了,躺在地上不动了。
跟死了一样。
江慕云楞了一下,赶忙问:‘小狗,你怎么了?’
可是小狗根本没有回应。
弹幕停滞了一瞬,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情况惊了一下。
随后弹幕一下子炸了。
【我靠我知道了,一定是给这个狗下了巫蛊之术!】
【还没看出来吗?这一次是狗,下一次可能躺地上的就是我们了!】
【天哪,小狗这么可爱,怎么可以怎么对小狗。人家杀你爹还是杀你妈了?】
【我诅咒你······】
顾屿深走到小狗身边,按了按小狗肚子,轻声道:“是之前一直没得吃,导致现在突然吃到东西受不了。”
他手心里荡漾出一团淡蓝色的光芒。
他在给狗治疗。
可身边的百姓怎么肯相信他们,不知是谁一把扯住了江慕云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拽。
江慕云头皮差点掉了,身体一软,猛地往后栽。
就在她闭眼等待摔倒的时候,一只粗壮有力的手一把环住了她的腰,拉着她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好不容易站稳后,腰间的手立马缩了回去。
顾屿深周身爆发出一股浓浓的寒意,盯着抓她头发的人问: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
那人一怔,顿时撒腿就跑。
这时候,小狗醒了,‘饿···好饿···还是好饿······’
江慕云问:‘是谁不让你吃饭的?我帮你讨回公道!’
虽然没人敢动她了,但是弹幕却恨不得吃了她:
【还问呢,是我我就赶紧跑了。】
【就是,她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在身上?】
【这女的真是太好笑了。】
【······】
小狗便道:‘是那边那个黄毛狗,其实它们打算今天咬死我,要不是义父你叫我过来,我就会死的。’
江慕云眉头皱的死死的。
黄毛狗就在这附近,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她没有和黄毛狗对话,所以那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那条黄毛狗的眼神,确实不太友善。
老李一点也不信,小狗刚一说完,他一把把狗扔到黄毛狗面前,冷声道:“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说时迟那时快,黄毛狗就像一艘流线型的舰艇,在小狗被扔过来的同时,“嗖”一下扑过来,一口咬在小狗的爪子上。
血腥味瞬间蔓延。
顾屿深马上施法把两条狗分开了。
这下弹幕这下真的热火朝天了。
【老李你这养狗都养成什么样了。】
【就是,你这狗以前可是救过你命的,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还差点冤枉了别人。】
【看来这小姑娘没骗人,我们都错怪她了。】
老李也是一头冷汗。
对着她和顾屿深连连抱拳:“多谢二位仙官,我的确不知道旺财一直被这样欺负,要是早知道我······”
江慕云秉承着送否送到西的原则,问救回来的小狗:‘除了肚子饿,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狗虚弱道:‘肚子疼,浑身疼。’
顾屿深看了眼小狗的弹幕,低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小狗身上的毛发:
“皮肤病,大概是长久地待在潮湿而且脏乱的地方,能治。”
说到这,老李眼前猛地一亮,“真哒。求姑娘再问问,看看这小狗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
江慕云就道:“这下该相信我们直播间是真的了吧?”
她问了两遍,确定小狗身上没什么问题,就让顾屿深去给小狗治疗去了。
老李毫不犹豫,一下子给直播间充了三百文钱。
弹幕则是惊讶不已:
【我靠,我家里的猫身上老有伤,你们等等我回来去把猫弄过来。】
【我家的牛不下奶,也能帮忙看看吗?】
【我也是我也是······】
江慕云笑着说:“大家家里的宠物有什么疑难杂症尽可以来找我,付费链接童叟无欺!”
直播间弹幕马上飞起来,漫天都是【等我回来。】
本来正开心着,顾屿深忽然幽灵一样出现在身后,兜头泼下来一盆凉水:
“别高兴太早,这次下凡我们一共要赚一个亿白银回去,现在我们只有三百文。”
江慕云掰着手指头算了下,发现刚才的三百文离一亿两白银···
这约等于没赚啊。
2. 虐猫
不过江慕云对这个小目标很嗤之以鼻,她对自己的实力有这个自信。
她直播间人数,上面赫然显示一万人在线观看:
“顾使长,说不定过几天,我就能叫你小顾了。”
顾屿深眼睛一瞪:“你!你眼里还有没有体统!”
江慕云“哼”了一声,大手一挥在直播间道:“下一个!”
几乎霎那之间,直播连线立马连上了。
是一个抱着小猫的妇女:
“仙官,您帮我看看,这猫隔一段时间浑身就是伤,养好了隔一段时间浑身又是伤,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不让人碰,您帮我看看是不是撞见鬼了。”
妇女手里的猫被装在一个箱子里,还用毯子给层层包裹起来。
哪怕这样,猫咪的喉咙里还是“乌鲁乌鲁”的警告声。
弹幕在上面飞快地跑:
【我去,仙官会收鬼吗?】
【什么鬼啊,这明显得病了,狂犬病,小心被挠。】
【这猫不能要了吧······】
女人一听猫不能要了,瞬间跪地求江慕云,哭着说:“仙官,求您了,这猫是我过世的女儿留下的,她弥留之际嘱咐我照顾好它,它可不能出事啊······”
江慕云抿唇,问小猫:‘你身上的伤哪里来的?是别的小猫打的吗?’
小猫没回应她,反而在笼子里尖叫着“喵!”了一声。
江慕云做了那么久的饲养员,立马感觉情况不对,她施法接过笼子打开,谁料还没摸到小猫,手腕上瞬间被猫抓了三条血痕。
顾屿深眸子一缩,一把按住江慕云的手,大声斥道:“你不懂多谨慎些吗?”
他手里蓝光四溢,查看抓痕那里猫咪是否有什么传染病症。
江慕云没理他,笑着问小猫:‘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我们可以救你的。’
猫依旧不理,两只几乎发绿的眸子死死盯着她,浑身的毛发像海胆一样炸开,似乎谁碰它一下,就能立马被它扎死。
江慕云怔愣一下,挡着顾屿深往后退。
这只猫的眼神,她以前只在野生老虎的脸上见到过。
还是收到了惊吓,打算鱼死网破的那种。
顾屿深有点疑惑,问:“如何?不能治?”
江慕云摇头,轻声道:“这猫似乎对我有莫名敌意,它可能想抓我的脖子,保不准心里想弄死我。”
【我去,真的假的,不过这猫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仙官们只能和狗说话,不会和猫说话啊?】
【仙官又不是猫,不能聊就不聊呗。一只猫而已还真让它上街挠人啊。还是药死吧,我家里有老鼠药,劲大量多,保管一下肚就见效。】
【没意思,不聊了我可就不看了。】
【······】
虽然弹幕都希望这只猫能够被就地正法,但江慕云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饲养员了。
她深知就算是这些不会说话的小家伙们,也对这个世界有无限期待和幻想。
就这种小场面,她当饲养员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早就有经验了。
她拿了点口粮,又倒了一碗水放在小猫面前。
然后轻轻地往后退。
给小猫腾出来一个能够随时撤离的心里安全距离。
‘别怕,这些都是干净的东西。你先吃点吧。’
果不其然,那猫哈完气,舔了两下嘴唇,就盯着江慕云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江慕云说:‘没关系,你还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
直播间里也有不少养猫的,争相说:
【我带了羊奶,它能喝吗?】
【我刚刚买了一点肉,切下来一点喽。】
【我有······】
不大一会,操作台上赫然堆满了百姓送来的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江慕云都不太能用到,小猫是缺乏安全感,先让它吃饱,之后一定会重新躲回去的。
江慕云问:‘小猫,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
小猫正吃着,闻言突然“呜呜呜呜!”出声,嘴也不动了,两只绿眼斜看着江慕云。
弹幕里突然出现猫的话:
【恶毒的人类。】
【你还敢问我我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弄得?我现在就要揭穿你!】
【昨晚还不是你拿着刀子在我身上划吗?】
江慕云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问:“啊?”
小猫立刻冲她哈气,一边看向主人:
【就是她,就是她!她拿刀割我!】
那边的主人已经愣住了,惊愕地看着江慕云。
弹幕爆了,要是能变成刀子,现在江慕云已经变成一个筛子了。
【我天哪,真不敢相信,刚才那只狗被欺负,不会也是这个仙官教唆的吧?】
【这都什么世道啊,连猫狗都没个善终。】
【还说什么能和小动物对话,恶心!恶心!欺负猫看不懂字吗?】
【······】
江慕云眉头紧皱,向小猫解释:‘小猫,我没有见过你,你再仔细瞧瞧我,是不是那个欺负你的人。’
小猫“哈!”了一声,嘴里“呜喵呜喵”大声咒骂:
【就是你,就是你。】
【你这个恶毒的人类!】
【······】
江慕云想找出来那个伤害小猫的人,问:‘昨天那个人,除了用刀子割你,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
小猫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突然一声炸响:
“敢伤害我的孩子,我杀了你!”
江慕云回头一看,只见猫主人举着匕首猛地冲向直播间。
那速度几乎能和田径运动员比划两下。
江慕云本来就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人,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两腿定在原地。
她惊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等待。
然后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反而是直播间观众不断惊呼出声。
江慕云睁开眼,只见眼前刀尖明亮溢光,顾屿深的大掌包容住匕首,深红色的血滴一颗一颗往下坠。
女人似乎也被吓得不轻,她本来也就是怒气上头,自己女儿弥留之际交代好好照顾的遗物被人又砍又割,这和直接杀人家女儿有什么区别。哪一个母亲能接受得了。
顾屿深也不生气,慢慢松开匕首,眼睛防备地盯着女人。
天庭仙官不能出手伤害凡人的。
更何况顾屿深这样心高气傲,成天把规矩体统挂在嘴边的老牌仙官。
江慕云赶紧拎着顾屿深往后退,轻声道:“等我再问问。它会发现认错人了的。”
女人眼眶又猩红了起来,举着刀指着她:“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反正我女儿没了,这世间也没有什么是我在意的了!”
根据江慕云做饲养员的经验,小猫咪对气味是非常敏感的。
她把手放在小猫咪鼻子前,轻声“喵”了几下,意在问它:‘猫咪你闻一闻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和昨晚伤害你的那个人一样的?’
幸亏她能和小家伙们说话啊,她手刚一伸出去小猫立马举起猫爪,不过听到她说完之后就停下来了。
小猫聪明的很,回头看了一下直播间观众,似乎寻找大家当它的靠山。
弹幕里飞到;
【勇敢猫猫上去闻闻,要真是仙官干的,我们一定给你讨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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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没错,咱们凡间老百姓,也不是仍由天庭欺负的!】
【就是就是!说不准修士们打上南天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
江慕云汗颜,这事要是真闹大了,成了仙凡交战的导火索,更具天庭那帮子人的尿性,她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小猫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两条腿摆好了随时后撤的动作,凑到她手上闻了闻。
这一闻小猫立马愣住了。
似乎不死心一样直接往江慕云手臂上闻去,末了抱着她的胳膊一顿嗅。
随后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
江慕云笑它:‘你要是弄错了,就和我道个歉。我不怪你。’
小猫一下就把她的胳膊甩开了,昂着头走到另一边坐着,尾巴却高高竖起,说:
‘愚蠢的人类,我是尊贵的猫大人,请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弹幕顿了一下,顿时热闹起来:
【什么意思啊,所以仙官到底是不是凶手啊?】
【瞎眼了你,看这样子就不是啊。】
【我去,这猫,这猫······,咱们怎么又把人家给误会了···】
【······】
不知道为什么,直播间后台突然收到了一笔五十两的巨款。备注:我家远,给我预留一个名额。
江慕云还没来得及高兴,小猫主人一下子冲到面前,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
“仙官,你帮我问问伤害它的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行不行,我不能没有它啊。”
江慕云双手合十问小猫:‘猫猫大人,求求你告诉我那个凶手长什么样啊?’
小猫坐正,很严肃地说:‘跟你特别像,就是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江慕云继续问:‘那她身上有什么配饰没有?声音是怎么样的?’
小猫想了下,立马道:‘昨晚她身上挂着一个小月牙玉佩,我主人以前带过一个一样的。’
江慕云还没来得及细问,那妇人看了弹幕一下子冲上来拉着小猫的两只手,“小月牙玉佩,你确定吗?”
得到小猫肯定回答后,妇人猛地看向直播间角落的那个女孩,指着她喝道:“我女儿早把玉佩送给了你,是不是你做的!”
女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撒腿就跑。
顾屿深施法定住她,把她拉到直播间操作台这儿。
还没等那女孩说话,她身上因快速移动而掉下来的刀“砰!”的一声砸倒地上。
小猫跳上前嗅来嗅去,说:‘就是这个味道,是你!’
顾屿深比对了刀型和小猫身上的伤口,确认道:“就是这把刀。”
【我滴个天,这姑娘心也太狠了吧。】
【没事剌猫干嘛?不如多看两眼书了。这孩子真是······】
【我的猫有时候身上也有点伤,我现在就回家去把它揪来,先充钱预留个位置。】
【······】
妇人怒不可遏,一手抱着猫,一手领着女孩就去报官。
临走千恩万谢,往直播间账户一下子充了一百两当作谢礼和医药费。
江慕云看到这么多钱眼睛都瞪大了,兴奋道:
“顾屿深,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她家当仆人,反正我们也算这个猫的救命恩人了,她肯定不会让我们干重活,说不定家大业大顺手就能给我们一个亿呢。”
顾屿深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怒道:“你作为天庭仙官,为何没有半分骨气?我不会去的,你也不许。”
江慕云“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驳,马上又有连线进来。
按照这个进度,他们离一个亿不远了。
3. 邪恶小狗
这次连线的是个穿着精致的小女孩,身边还跟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
看样子应该是大小姐带着仆从出门玩,正好看到她了。
那女孩双眼红肿,抱着一只嘴角流血的狗,上前来问:“仙官,能不能帮我问问它为什么咬人吗?”
江慕云看了一眼那狗,几乎奄奄一息,身上满是伤痕。但是骨骼健壮,尤其膀子那一块,跟体育生似的。
江慕云本来就喜欢小动物,看着小狗这样很是心疼,问:‘小狗,你为什么咬人啊?’
小狗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陪同的婆子破口大骂道:
“哪来的江湖骗子,敢骗我们家小姐,你们是没爹还是没娘?没人教的东西!”
“还不快滚!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江慕云脸色还没完全冷下来,弹幕就替她反击了:
【这谁啊,没事干一边凉快去,这是仙官你知不知道?】
【就是,没事干吃饱了撑的吧?不爱看别看!滚蛋!】
【······】
那小姐的脸也冷下来了,厉声道:“张嬷嬷!从开播我就我一直在这看着呢,仙官确有神通你没看到?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也没爹娘教吗?”
张嬷嬷脸色一白,嗫嚅着唇不说话了。
江慕云问小狗:‘你的身体看起来十分强壮,应该是小时候和别的狗打架练出来的,你应该只打狗,不打人吧?’
小狗似乎筋疲力尽,“呜呜”呜咽出声:‘你问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恨不能同小姐说话,不能告诉她姓张的老太婆是个什么嘴脸。’
江慕云问:‘这不是能说么,你告诉我不就得了。’
小狗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好半天后猛地抬头,一双眼睛亮的如同天上的星星。
“你这个人类,竟然能听懂我说话。”
江慕云道:‘不止我听懂了。’她指指弹幕区,‘你主人也能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小狗猛地回头,看向脸色复杂的女孩。
女孩抱紧它,问道:“你有什么苦衷,都和这位仙官说,我就能看到了。”
她说着,眼泪哗啦啦掉下来。
小狗惊愕不已,回头看向江慕云急切道:
“仙女姐姐,你快告诉我主人,张老太婆不是我咬的,而且张老婆子想把我主人许配给她那个成天吃喝玩乐的儿子,快告诉主人把张老太婆赶走!’
还没等江慕云继续问,张老婆子猛地道:
“放屁,死狗咬了人还不肯承认!我这疤是假的不成!”
说着,她撩起袖子,露出粗壮胳膊上的狗牙印。
那牙印颇深,几乎见骨,显然是奔着咬死人来的。
那大小姐后撤两步,冷眼道:
“张婆子,你那儿子放荡不羁,前段时间在酒楼里宣扬我的他的未婚妻以此玩乐。这事,你是当我不知道吗?”
弹幕一下爆了:
【这都什么嬷嬷啊,她儿子皇帝啊,还把大小姐许配给她儿子?】
【人老了脸皮就厚了,大家还是理解一下吧。不过我女儿要是被下人这样觊觎,可就不只是放狗咬人了嘿嘿。】
【这狗还是太善没把人咬死,幸亏今日碰见仙官,不然的话······岂不是白白冤枉了一条生命。】
【要是我也能和小动物说话就好了,像仙官这样。】
【······】
江慕云想再问问细节,谁料顾屿深忽然开口道:
“这牙印,就是这条狗咬的。”
众人全是一愣,包括那个张嬷嬷。
顾屿深拿着一张宣纸走上前来,按在狗的四只利牙上测量距离,然后对着张嬷嬷胳膊上的牙印对比,那几根牙印严丝合缝的和宣纸对齐。
江慕云点点头,冷声道:
“我正也怀疑呢,一般小狗发现自己能够诉说真相保护主人,应该是无比激动。”
“而你,尾巴竖起来后立马垂下,而且仅仅夹在双腿之间,眼神也是躲闪不敢和人对视,显然是有撒谎嫌疑。”
江慕云当饲养员可不是白当的,冷着脸道:“说!为什么撒谎?”
大小姐也把小狗放了下来,脸色严肃问:“是不是你做的?你真的咬她了?”
小狗一下子萎靡起来,许久之后:‘嗯’了一声。
弹幕都傻了:
【我老天嘞,搞到最后狗是坏的?那嬷嬷儿子那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是一环套一环套一环套一环。这狗还挺聪明的。】
【······】
江慕云蹲下身,问道:‘你为什么要撒谎?’
小狗脸上明显闪过慌张:‘我···我的确听到张嬷嬷想把自己的儿子硬塞给主人。’但随后坚定道:‘我有证据······’
还没说完,张嬷嬷大喝一声:“够了!大小姐,我们玩的也够久了,是时候打死这只狗,回去向老爷复命了。”
说着,她一把抓住小狗的嘴。
张嬷嬷本就壮,手劲更是没得说,刚拧上狗嘴,小狗立马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江慕云不满道:“它说它有证据,你要是清白的就听它说完······”
“闭嘴!”张嬷嬷凶神恶煞地看过来,“你个死丫头敢对我指手画脚的,他们信你是仙官,我可不信。再多嘴,别怪我不客气。”
江慕云气笑了,无语道:“顾使长,上!”
顾屿深看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他周身瞬间释放出一股寒气,上前猛地按住张嬷嬷的胳膊,冷声道:
“事未查清,不得离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别说张嬷嬷了,这下就连观众都有点害怕了。
弹幕区满屏的【仙官霸气!】
那小狗终于脱离张嬷嬷的手掌,大声对江慕云说:‘你们快翻张嬷嬷口袋,她刚才一动,我闻到一股蒙汗药的味道,我曾听到她和她儿子密谋生米煮成熟饭!’
这下就连那大小姐也惊住了,江慕云眼疾手快去掏张嬷嬷口袋,谁知刚把手伸进去,一股大力猛地打中她的额头。
那股钝痛传来之后,她像是泡在了水里,耳朵被挡住听不清声音,眼前似乎千万叶飞花,直到许久之后,一道声音如同打碎了屏障,闯进她的耳朵里。
原来是顾屿深在喊她名字。
她挣扎着扶着顾屿深站起来,展开手心里的小包裹一看,里面正是白色的粉末。
顾屿深接过闻了闻,冷声道:“的确是蒙汗药。”
张嬷嬷脸色瞬间煞白,猛地跪下来道:“大小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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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不敢做这样的事···这,这,一定是这只狗陷害我!”
弹幕区突然窜上来一条弹幕:
【陷害个屁,她这药就是从我这里买的!】
【她说是回家药鸡的,给她一点她又说家里鸡多,我一连给她拿了许多她才满足的!】
【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劲!】
原来是直播间太火爆了,连卖药的商家都被吸引来了。
那大小姐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张嬷嬷,我们家,什么时候养过别的东西?”
张嬷嬷脸色一白,站起来撒腿就要跑,可刚踏出一步,她的身体就猛地被一道法力拴住。
顾屿深浑身散发戾气,举手投足间尽露霸道之意,一只手指着江慕云,冷声道:
“向她道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众人的眼神迅速转向江慕云。
江慕云这次不得不正视顾屿深。
其实他吧···性格还是可圈可点得嘞。
虽说有点古板,但是恩怨分明,愿意帮下属讨公道,这样的上司哪里找啊。
张嬷嬷连连给她磕头,又被顾屿深捆了起来交给那大小姐带来的下人。
大小姐则是紧紧抱着小狗,一张脸又是喜悦又是愧疚,拉着江慕云的手说:
“仙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之后我会回禀父亲,一定备下重礼感谢。”
江慕云一颗心简直要飞起来了,刚要答应,谁料顾屿深突然插话进来:
“我们不要,不必感谢。”
江慕云愣住了,转过头冲顾屿深使眼色又摇头,谁知顾屿深继续道:
“你付了连线的钱,这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必感谢。回去吧。”
江慕云:······
神经病儿吧。
顾屿深不理她,手掌泛光治愈了一下小狗,摆手让大小姐走。
江慕云无奈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黑了,一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结束了。
观众散去,顾屿深背手整理直播间。
江慕云不想看见他,在另一边收拾。
突然,顾屿深说:“我很看好你的能力,就算人家不重礼感谢我们,我相信你也可以凭借自己赚到一个亿。”
江慕云闻言一把扔了抹布,怒道:“光你相信有什么用啊,我是要赚钱的,我又没有逼迫他们。”
“今天她给我们送钱,明天就会有别人给我们送钱,如果他们蓄意捏造有关小动物生死存亡的事实,我们没能发现,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江慕云的火气一下子灭了。
这倒是确实是个问题哈,就跟现代社会的贪污一样,收了别人的东西就会被那些人蒙蔽。
她是有点小市民讨便宜的思维了。
但是她拉不下脸来,干咳两声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一个药瓶出现在眼前。
顾屿深轻声道:“额上的伤,擦一擦吧。”
江慕云楞了一下,摸了摸鼓包的额头,心里一阵暖流。半响接过药瓶道:
“今天是我考虑不周,以后还望你多多指点。”
顾屿深微不可察地笑了下,轻声道:“我陪着你,今天有很多人预约名额,不愁挣不到一亿两白银。”
4. 应激的大猪
江慕云听着那句话,涂药的手都僵硬了,偷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角扬起一个十分命苦的谄笑,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囔着:“呵呵呵呵呵,一个亿?。赶上您这么个正义凛然的瘟神仙官,我看我下下下下下辈子都挣不到一个亿。”
正在看大屏幕的顾屿深听到声音,转头一脸疑问的问她“你有说什么吗?”
江慕云看了看他的脸,继续谄媚道:“没有没有。”
“真的?可我刚才分明听见……”
“真的没有,”江慕云一边用手蘸了些许药,将药轻涂在额头处揉着,一边还在陪笑道:“我只是觉得能得到仙界顶顶大名的顾使长赐药和教导,万分感动而已。要不是我头顶有包,真的想要给您磕三个响头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顾屿深怎么听都怎么觉得不对,可曾经这些凡人给他上供的时候也总是说念念叨叨的,想到这也许就是她来凡间学到的感谢仪式,终究还是半推半就信了。
他不再去看江慕云,手中灵光一闪。很快,在原先放置直播大屏幕的地方立了一块闪着丝丝缕缕微光的直播预约告示,
“你快些擦药吧,我要在城中各处布置直播观看入口。你一会将东西和那几条狗一并打包带上在这里等我。天庭给我们批了休息所,日后我们会在那休息和直播。”
江慕云“嗯”了一声,看着顾屿深身影逐渐模糊,才开始慢吞吞的收拾。
又没过一会,顾屿深再次回来,带着江慕云回到了那处休息所。
这一夜,抱着几只洗的喷喷香梦里还在吵着要骨头的小狗,江慕云觉得真是她穿来这世界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了。
翌日一早,天光早已大亮,一夜好眠而精神无比的江慕云站在院子里,与顾屿深站在新搭好的操作台前,按照预约顺序开始进行连线。
下一瞬,连线再次接通,这次画面里出现的是个皮肤黝黑,满脸愁容的老汉。他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局促不安的地对着画面搓着手。在他身后的,是一见看着简陋却十分干净的猪圈,圈里还铺着厚厚的干草。
细看的话,可以看见一头膘肥体壮,毛色油亮的大猪,正了无生气的趴在那堆草堆里,庞大的身躯微微起伏,连哼哼声都透着一股子肉眼可见的虚弱。
“仙……仙官,仙官救命啊!俺看你能听懂那些小猫小狗说话,求仙官快救救俺家福宝吧……”那老汉一见江慕云,激动的恨不得给在座的各位跪下,操着一口方言又急忙说道:“俺叫张大户,这是俺家福宝。俺家福宝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猪王,多少母猪都等着它配种呢!他要是没了,俺们家一年的嚼谷就全完了呀!”
“张大户是吧,你先别着急。你和我说说,这头……不是,你家福宝是怎么了呀?”江慕云被他
只见那老汉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利索的将猪圈门拉开。走到了那头名叫‘福宝’的猪跟前,眼圈发红的继续说道:“仙官,俺们福宝昨日开始,就突然不吃不喝,给它平日里最爱的豆粕它闻都不闻,就趴在这,浑身不停地哆嗦……仙官啊,你给看看,俺家福宝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啊?”
好多新进来的看老汉这架势,紧跟着在弹幕里又活跃起来了:
【呦,今天可真够新鲜啊。看完狗又看猫,现在都轮到猪了?】
【这猪养的真不错啊,膘肥体壮的,看着就好吃……(对不起,我错了)】
【你这人积点口德吧,没看见人家大爷都快急哭了么?这猪王可关系到人家一年的收成呢!】
【是啊,这年头人都吃不饱,能把猪养成这样,不容易的。】
【这老汉好可怜,仙官帮帮他吧。】
江慕云看了看弹幕,又看了看那头瑟瑟发抖的大猪,开口安抚道:“大家别急,大爷你也别急,我来问问它”然后转向那头猪,语气温柔:“你好,我叫江慕云,你叫福宝是吗?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那头叫福宝的猪在听到她时,只是惊恐地抬了抬眼皮,望了江慕云一眼。然后就重重的垂下眼睑,庞大的身躯抖得如筛糠一般。
顾屿深在一旁观察片刻,皱眉小声道:“本官看它的状态,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江慕云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也颇为凝重的点点头,她当然也看出来了。
她魂穿以前就是干动物饲养员来的,过往的无数经验都让她明白,动物虽品种有千千万万,长相体型也各不相同,可他们却都有着与人一般的情绪感知能力,甚至比人类更甚。
如果要用她曾经所接触的专业名词,来解释眼前这只名叫福宝的大猪此刻的反应。
毫无疑问,这就是‘应激’。
她对着直播台,试着用这些普通人可以听懂的词汇去解释这个名词,“大家看,福宝瞳孔收缩,肌肉僵直,按照我毕生所学,可以看出它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压力症候群。也就是说,它并不是什么染了什么病,而是一种俗称为‘应激’的精神类创伤。”
屏幕中的张大户一脸呆滞,愣了片晌挠了挠头,胡乱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急出的汗,颤颤巍巍开口道“仙官呐,俺就是个乡野粗人,也听不懂什么叫精神什么玩意的。您这么厉害,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救俺家福宝了?”
江慕云叹了口气。知道此刻情况危急,也不是能对着直播展示她专业业务水平的时候。想到福宝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她只能对着张大户试图将话说的更直白一点:
“大爷,我刚才所说之意,就是想告诉您。福宝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您仔细想想,昨日之前,您或者福宝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比如打雷,或者被什么野兽闯进圈里了?”
那边的老汉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仙官。昨日日头好的很,别说打雷了,就是连片乌云也没有。俺们这儿山清水秀的,也太平得很,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猛兽下山啊。”
江慕云两眼一黑,好好好,线索又断了。
她再次转向福宝,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抚它,试图向它传递善意和安全感。
“福宝,乖,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大猪毫无反应……
“你看,你的主人很担心你。”
……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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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在这里保护你,你现在很安全”
听到这句话时,福宝的颤抖终于是减弱了一些。但它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恐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被扼住喉咙的声音。
江慕云眉头微蹙:“不行,它的恐惧太深了,光靠安抚不够。它的神识因为惊吓而混乱,很难正常沟通。”她看向顾屿深,用商量的语气问:“顾使长,你有没有什么安神静心的法术,能暂时稳定住它的情绪。”
顾屿深深深的地看了她一眼,抬起那只纤细柔白的手在空中快速虚画一通,然后一道柔和的蓝色光韵缓缓在他指尖凝聚,穿透直播画面,轻柔地笼罩在福宝的身上。
然后声音沉稳道:“我以清心咒护住它的心神,但效力有限,你须速战速决。”
有了仙术的加持,福宝庞大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平静下来。它抬起头,方才满是惊恐的浑浊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就是现在!”江慕云抓住机会,“福宝,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福宝的“哼哼”声被转换成了字幕,在屏幕上浮现出来。
【…山…山里……有坏人……】
光是表达出这几个字,就好似已经抽干了它全身的力气,画面也开始扭曲起来。
江慕云心头一紧,立刻追问到:“别怕,福宝乖,告诉我,山里有什么坏人?”
福宝的身体因为回忆而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顾屿深的清心咒光芒都开始闪烁不定。它庞大的身躯在干草堆里挣扎着,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咽。
【……夜里……黑衣服……好多人……抬着笼子………有哭声……】
老汉看到弹幕,一脸茫然:“山里?俺们这山祖祖辈辈都安安生生的,哪来的坏人?”
弹幕再跟着炸开了锅,连带着好些人开始议论纷纷:
【黑衣服,抬笼子,还有哭声……我靠,这描述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不会是人伢子吧?太吓人了!】
【大爷不是说山里很太平吗?】
【猪的眼神能有多好啊,天又黑,隔那老远,别是看错了吧?可能就是些进山打猎的猎户?】
【猎户也不会都穿黑衣服的吧?这么统一,听起来倒是像什么邪教组织一样!】
众说纷纭之际,顾屿深越过江慕云前一步,阴沉着脸对着画面开了口“福宝,你再仔细想想,那些穿着黑衣服的人身上可有什么特别的记号?”他说话时,手中再次微施法术,努力稳住福宝那因着回忆而不断挣扎的身躯。
随着注入更多法力的清心咒被注入,福宝逐渐安静下来,似乎在努力回想。片刻后,新的弹幕浮现:
【……那些黑影……他们的袖口……都有……一个发着红光的印记。像……像个鸡爪子。】
听到这句话时,顾屿深那本就阴沉的脸此刻更显乌云密布,他的目光以极快的速度扫过炸锅了的弹幕,随后退身一步到江慕云旁边,将声音压的极低,“福宝所看到的应该是“赤爪盟”,那是一个由妖族组成的专门抓捕灵兽的败类组织。”
江慕云心中一跳,她对着直播台摆出一个安抚的笑,然后凑过去小声问“那……我们怎么办?”
5. 中断直播?
顾屿深看着大屏幕上滚动的一大堆问号,叹了一口气,再次越过江慕云走到画面旁边,对着那头稍微平静一些的福宝大手一挥,一丝白光随着他的手指穿过直播屏幕。
江慕云看到这一幕都懵逼了,不是?他有病吧?要做什么能不能跟他说一声?要是真发生什么事,她一会要怎么去跟直播间里的人交代?难不成让她去装傻充愣喵喵喵?
而屏幕对面本就虚弱不堪的福宝在那道白光没入的瞬间倒地昏迷不醒,吓得那张大户大喊一声“福宝,”然后老泪纵横跪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摇晃着那头大肥猪“福宝啊福宝,你怎么了!你不能死啊,你死了俺要怎么办!仙官你说句话啊,俺福宝怎么不动了……”只见那老汉鼻涕混着眼泪,后面乌央乌央还在不休止的说着什么,越来越听不清。
弹幕也在不停飘着:
【不是,仙官青天白日杀猪?太没道德了吧!】
【就是就是,这仙官小哥长得这么俊,下手怎么这么狠毒??】
【救不了就算了。也不是非要你们救,没必要杀猪灭口吧。】
江慕云也是两眼一黑,心想着:“完了,全完了。我刚积攒的好人品,我的一个亿!”她简直不敢再看屏幕与那哭的死去活来的老汉,低着头只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屿深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景象,也顾不上揉揉眉心,只觉得他们吵的他头疼,随即大手一抬将他们的声音全禁了。
然后不疾不徐地安抚起来:“大爷,你莫急,福宝只是睡着了,并无大碍。不信你且去探探它的鼻息。”
他见张大户半信半疑地去照做,而后神色放松下来,才又开口细细告知情况:
“它这样的情况,靠着清心咒也只能维持几瞬,若是清心咒消散,它也有可能因着惊吓而随时猝死。所以本官方才给它下了忘忧咒,它再醒来后便不记得此事,自会安然无恙。如此,便是也算是将你的诉求解决了。”
他见老汉朝他跪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又将他的禁言解了。
“仙官!实在是对不住,方才是俺老汉着急了,冒犯了仙官。”那张大户虽是个粗人,却也自知冤枉了仙官,赶忙跪拜请罪。
“罢了,无妨。你好好照顾福宝吧,它受惊过度,再醒来后身体必然虚弱无比。”
“俺知道了,福宝醒来后俺会好好照料,再将这圈挪到俺院内,让它以后免遭惊吓之苦。谢谢仙官!往后您有用得着的地方就开口,俺老汉当牛做马报答您!”那张大户说完便消失在了屏幕中,走的时候在直播间充了二十两,看着是不多,可张大户这样的农户,二十两也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江慕云在后方一直看着顾屿深的举止,越看越讶异!显然也是没想到,像他这样以冷血铁面而臭名昭著的木头检察官,居然还有这一番面孔。
若是让天上那些仙官看见,还不得一个个惊的蹲在地上找自己的下巴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顾屿深对直播说了一句让预约的人等等,稍安勿躁,然后便转身朝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说“要不先将直播中断了吧,此事非同小可。”
她??
她心想,不是啊,大哥!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当着人家面说要中断直播,真疯了可不成?
想是那么想,但还是动作快了一步,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顾屿深的嘴,压着声音:“顾使长,大家都看着呢!你怎么能直接就说要中断直播?”
顾屿深似是头一次被这么粗鲁对待,神情上虽没有不喜,但还是将她的手掰了下去,一脸义正言辞:“我刚刚与他们说过了,眼下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休息几分钟。他们现在听不见我们说话,你也不必跟做贼似的……”
江慕云听到这,怪不好意思的将手收到身后,“啊……不好意思,方才没听见。”
“内个,顾使长您刚才说什么非同小可来着?福宝的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
“不是福宝的事,而是“赤爪盟”。那是百年前就被天庭剿灭的妖族余孽,他们专以虐杀圣灵,夺取妖丹去修炼禁术,且其组织手段均是极其残忍。本官以为它们早已绝迹,没想到居然还有余党!这绝非小事,更不是动管局能处理的,我必须要立刻去上报天庭,将此事交由天刑司处理!”
江慕云听着“天刑司”三个字。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那个地方怎么描述呢?算是天庭的纪检委加最高法院,是专门处理仙神重罪和跨族争端的地方。
寻常仙官别说打交道了,哪怕只是路过天刑司门口都得绕着走。
能惊动得了那种地方的,向来都不是小事。
她神情呆滞的咽了口唾沫,这直播刚开设第二天,就遇上着这等子事可不是什么好开始。而且……
“上报天庭……那得等多久?”江慕云皱起眉,“等天刑司那些大人们走完流程,批下文书,再派下人来,黄花菜都凉了啊!那‘赤爪盟’的余孽早就跑的没影了,还抓什么?”
顾屿深本就是天刑司的人,听到她说的话一张脸又冷了下来:“此乃天庭法度,你竟如此蔑视天庭法度!更何况,那些妖各个凶残狡诈,你此番下凡是为了开设直播早日赚够一个亿,这件事与你无关!”
说完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继续开口道:“你就留在此处继续将直播进行下去,我现在就回天庭上报,这才是最为妥当……。”
“顾使长,我不觉得这很妥当!”江慕云出声打断了他,声音因为主人的情绪而拔高“您所说的妥当,难道就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继续祸害那些灵兽幼妖,然后等着天刑司来给一堆空笼子收尸吗?”
她指着不远处那块仙幕,“那些线索都是福宝提供的,我们如今便是离案发现场最近的人!我们现在过去,就算不能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至少还能看看情况,探探虚实。万一能找到他们的什么据点,到时您将报告交上去,天刑司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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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不也能更有效率吗?”
“胡闹!”顾屿深神情严肃地厉声呵斥“江慕云,这不是你逞能的时候,你的职责是安抚动物,我的职责是监督你,保证你的直播合法合规。追捕妖族余孽?你我都没有这个权利,更没有这个资格。”
江慕云被他吼的一噎,心里更是窜起一股无名火。她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像自己这等不入流的小仙官,怕是除了能听懂动物说话之外啥也不会。
在真正的妖族面前恐怕也不够看。可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和在前身作为动物保护者见不得生灵受苦的本能,让她无法退缩。
或者说,若她不曾听得懂动物说话,她也许真不会这般执拗的去管这件事。
她深吸一口气,放软了语气,开始试着动之以情:“顾使长,我不是要去跟他们打架。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的能力你清楚,我能听懂那些山里的动物在说什么。也许还有别的动物看到了‘赤爪盟’的踪迹,能为我们指路。我们只是去收集情报,只要远远看一眼,确认了情况,我们立刻就走,马上上报,绝不冲动,好不好?”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诚恳地看着他。见他神情上也有松懈,赶忙用上更软的语气,接近撒娇一般道:“求求你了,顾使长!就去看看吧!好吗?好吗?好吗?求求你了!”
顾屿深看着她,陷入了沉默。
他本就为官于天刑司,又何尝不知若是走起流程来,是何等的繁琐与漫长。
天庭的神官历经千百年岁月,心中早已变得麻木淡然。而他此次下凡,通过江慕云,第一次真正的了解到了动物们的内心。他此刻,若说没有半分恻隐之心,是假的。
就在他天人交战之际,江慕云忽然一脸正经的闭上了眼睛,一改方才谄媚的神态。
片刻后,她脸色一变,赶忙对顾屿深说:“……方才有一群鸟儿飞过,我听它们说,有一股子血腥味从西边的山坳里扩散。它们现在很害怕,都往东边飞了。”
顾屿深的瞳孔猛地一缩。“江慕云,方才那老汉和福宝连线的地方所处何处?”
江慕云支着脑袋努力回想回想,悻悻道:“大爷没说啊,只提过十里八乡……山里什么的……”
没等江慕云话说完,顾屿深走到院子中央,将一只手抚上仙幕细细探查,收回手时,面色再次凝重道:“他们所处之处乃是西边一个叫十里坡的地方。”
江慕云听到“西边”两个字也是面色一怔,“西边……那不就是……”
顾屿深点点头,“对,那些鸟儿所说的山坳,恐怕就是十里坡附近。”
“好。”他紧绷着的下颌线向上抬了抬,似是经历了极大的考量。“我答应你,但你必须记住,一切需得听从我的指挥,你要寸步不离跟在我身后。若遇到危险,我们即刻撤退!”
“没问题!咱们即刻出发吧,顾使长!”江慕云闻声立刻端正了自己的姿态,唇角上扬,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
6. 大战恶毒妖怪团伙
顾屿深没有在去看江慕云,对着一旁的仙幕屈指一弹,仙幕上纯白色的立刻出现了一幅山水墨画,仔细看去,画上提了一行清隽秀丽的小字:“仙术波动,设备检修,稍后即回。”
“顾使长……的字还挺好看的……呵呵呵呵……”江慕云刚想说他倒也不必多此一举,转念一想只能打个哈哈过去。好吧,此番前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况且后面本来还有很多预约的。
她不的不承认,其实顾屿深这个老木头疙瘩吧,有时候也是蛮靠谱的。
嗯,比她强,还得是老仙官啊。
“走了”顾屿深言简意赅,走过去一手抓住江慕云的手臂,不容她反应,两人周遭的景象便如飞速倒流的流光,逐渐模糊起来。
江慕云只觉一阵十分强烈的失重感朝她袭来,眼前的景象在她眼中慢慢被拉扯成了五彩斑斓的色块。她虽已魂穿多日,但哪见过这等仙家阵仗?惊慌之下,下意识地便闭上了眼,双手本能地死死反抱住顾屿深抓着她的手臂,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肩上。
内心不停乞讨着赶紧到啊!赶紧到!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旋地转的感觉终于消失,江慕云还紧闭着眼,像只受惊的树懒一样抱着顾屿深的胳膊不放。
“抱够了么?”
耳边传来顾屿深的声音,那素来清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中染上了一丝无奈。
江慕云一愣,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快挂在了顾屿深的身上,脸颊瞬间涨红。她触电般松开手,向后弹开一步,尴尬的干咳两声,连忙转移视线。这才开始打量起四周。
时值晌午,本该烈日当空,但他们周围遍布着高耸入云的大树,树冠上的枝桠盘结交错,将阳光尽数遮挡,偶尔风吹过时,才有零零散散的微若金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杂草丛生的乱石之间。
他们周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混杂着土腥味,在午后的闷热中发酵,江慕云忍着胃里不断翻涌上来那想要吐的强烈冲动,下意识又往顾屿深身边靠了靠,然后低声问道:“这里就是十里坡?”
“嗯。”顾屿深松开抓着江慕云的手,一脸戒备地环顾起了四周情况,“收敛你的气息,从现在开始,不要发出多余的声音。”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的雪白玉符,翻手之间,玉符化作一道无形的波纹,将两人笼罩其中。几乎是同时,江慕云立刻感觉到,自己与周遭的环境仿佛隔了一层薄膜,连呼吸声都似乎被吸收殆尽。
“这是敛息符?”江慕云被他这一顿操作搞得有些惊讶。
真不是她没见过世面,要知道,仙官下凡,法力会受天地法则压制,因此各类符篆便成了保命的硬通货。而敛息符这种能完美隐匿气息的高级货色,在天庭更是价格不菲。
江慕云心中暗自咋舌,没想到他看着普普通通,家底还挺厚,这么贵重的东西说用就用,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可顾屿深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她:该你干活了。
江慕云会意,深吸了一口气,摒除杂念,将自己的心神沉浸在周遭的环境里细细聆听。
她们的四周一片死寂,在如此炎热的夏季,甚至是连蝉鸣鸟叫声都没有。她耐着性子,将自己的感知力不断提升。
而这在这不着边际的密林里,显然是不正常的。渐渐的,一些微弱的声音穿进了她的耳朵里。
【……血……好浓的的血腥味!……好可怕】
【…妈妈…我们还要躲多久,我好饿,我想吃果子。】
【松果……松果…吃完了……什么时候能出去……外面……吓人…】
还留在山里的小动物乱七八糟又惊慌失措的声音落在她耳朵里,即嘈杂又显得无比惶恐。
江慕云听得心头发沉,就在她快要被这片绝望淹没时,一个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直直进入她的感知范围中!
【……救命……】
江慕云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她迅速用唇语和手势将听到的关键信息比划给顾屿深。
顾屿深的眼神愈发冰冷,他点了点头,示意江慕云继续。
江慕云立刻闭上眼,她的感知顺着那丝线索周围不断搜寻,最终,借那呼救声附近一只栖息在峭壁高枝上的夜枭的双眼,看到了山壁之面,有个被藤蔓遮住的洞……好多黑衣服的人进进出出……
直至画面消失,江慕云猛地睁开眼,因心神消耗过度,她的脸色一片苍白。
她刚想开口,顾屿深却皱起了眉示意她:“别动。”
江慕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屿深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递到她面前。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鼻下。
江慕云下意识一抹,指尖一片温热的鲜红。
她心里咯噔一下。糟了,用力过猛了。
江慕云的这个大面积搜寻和探视有副作用的,轻点也就是流鼻血,重一点的话估计就是直接失去意识,嘎巴一下晕到那。
就在她暗道不妙时,一只微凉的手掌贴上了她的额头。
顾屿深指尖透出一股清凉的仙力,缓缓渗入她的眉心,很快,那股温热的血流就止住了。
江慕云怔怔地看着被放大的冰山脸,自己从前怎么没注意过,这张脸,甚是好看啊!
可能是鼻血流到心里去了?
反正就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没想到这家伙,人还怪好的奥……
顾屿深收回手,将丝帕塞进她手里,用唇语示意她说下去。
江慕云回过神,也顾不上道谢,连忙压用最快的速度看到的一切用唇语和手势比划给了顾屿深。
顾屿深的眼神愈发冰冷,他点了点头,示意江慕云跟上。
两人如同黑夜中的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在林间穿行。
越往深处走,那股血腥和腐臭味就越浓。终于,在一处被江慕云曾看到的那片山壁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一片厚重的藤蔓之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隐约可见。
洞口有两个黑衣人守着,他们腰间都挎着弯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袖口处,果然都绣着一个狰狞的赤色爪印。
“就是这里了。”江慕云用气音道。
顾屿深没有说话,只是对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待在原地别动。
只见他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那两个守卫的身后。
江慕云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那两个守卫便已经双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连一声闷哼都未发出。
顾屿深将两人拖入暗处,对江慕云招了招手。两人一前一后,闪身进入了山洞。
刚一进洞,一股更加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江慕云差点就当场吐出来。她强忍着不适,抬眼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如同坠入寒冰地狱一般。
山洞内部被挖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火把的光摇曳不定,将一排排用粗糙玄铁打造的笼子照得忽明忽暗。
那些笼子里,关着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动物。
有刚长出第三条尾巴的幼狐,有羽毛尚未丰满、却已隐现五彩流光的雏鸟,还有几条通体雪白、额间生有独角的小蛇。
它们的身上都无一例外地,带着或强或弱的灵气与妖气,这分明都是些尚未开智,还处在懵懂期的妖族幼崽!
她又往深处望去,在山洞的中央,有一个用石头垒起的高台。
高台上有一个用猩红的液体画成的诡异阵法,几名黑衣人正将一个不断挣扎的穿山甲幼崽按在阵法中央。一个看似头领的黑衣人发出令人无比胆寒的笑声,那人手起刀落,熟练地将一把黑气缭绕的匕首,刺入了幼崽的腹部!
“呜——!”
凄厉的悲鸣瞬间响彻整个山洞,随着那幼崽的身体的一阵剧烈抽搐,一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残破妖丹从它体内被强行剥离出来,悬浮在空中。
而那头领迅速地将妖丹吸入掌心后,将那彻底没了声息的幼崽尸体一脚踢下高台。
“动作快点!主上那边还等着这批‘材料’呢!误了时辰,我们都得掉脑袋!”头领对着一旁站着的黑衣人呵斥道。
“是,堂主!”
江慕云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了,她的指甲被她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她气的浑身都在颤抖。这……这是彻头彻尾的虐杀!
她原身作为动物饲养员时,曾随着动物园参加过不少的城市动物保护行动。
她见过被遗弃的猫猫狗狗不计其数,那凄惨的样子总是让她忍不住落泪。可拿眼前这场面与之相比…………
一股极大的怒火从她心底窜起,几乎要烧毁她的理智。
她身边的顾屿深,更是早已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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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体。天刑司掌管天条法度,最是容不得这等伤天害理、动摇三界根基的邪恶行径。
“冷静。”顾屿深直接将声音传到江慕云的脑海里,他一把抓住几乎要冲出去的江慕云,“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人太多了。”
洞内的黑衣人,足有三四十个,而且个个身上都带着邪异的妖气,显然都有些道行。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全部拿下。
江慕云看着顾屿深拼命摇着头,眼眶早已通红,一滴一滴豆大的泪顺着她的眼角无声滑落。
她真的很痛苦,因为她能清晰地听到,整个山洞里都遍布着极其绝望的哀嚎。
【妈妈……我好疼…我想回家…】
【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
【好黑……好冷……】
这些稚嫩而痛苦的意念,像针一样,一根根不断扎在江慕云的心上,扎的她生疼。
顾屿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滔天的杀意已被他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决。
“我会制造混乱,你想办法,能救几个是几个。记住,我们只有十息的时间,十息之后,无论成败,必须撤离!”他盯着江慕云的眼睛,将声音再次传到江慕云脑袋里,一字一顿地强调道,“这是命令。”
江慕云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黑衣人狞笑着,走向一只雪白小虎的笼子。那小虎虽幼,却颇有几分王者之气,对着他们龇牙咧嘴,毫不畏惧。
“哟,这小白毛还挺横。”
“堂主说了,这只品相最好,待会等堂主将它妖丹刨了,咱们就将它扒了皮炖成汤,看它还横不横!”
他们拿出一条带着倒钩的铁链,就要伸进笼子。
不能再等了!
“就是现在!”顾屿深低喝一声。
他身形如电,一步踏出,已在数丈之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光华流转的仙剑,剑身清鸣,如龙吟九天。
“何方宵小,敢闯我赤爪盟的地界!”那堂主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回答他的,是顾屿深石破天惊的一剑。
“天律昭彰——诛!”
一道璀璨的金色剑光横扫而出,带着煌煌天威,瞬间将离得最近的七八个黑衣人斩为飞灰!
整个山洞为之一静,随即彻底炸开了锅。
“是神仙!!怎么会有神仙混进来?”
“杀了他!”
“妈的,老子刨了你个狗神仙的内胆,让你再叫嚣!”那堂主带着所有的黑衣人嘶吼着朝顾屿深扑了过去。
而在另一边,江慕云没有选择去开那些铁笼子,她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能力。她看着那些笼子,竟诧异的发现,顾屿深方才那一记仙法引爆的冲击,已将那些粗制滥造的铁笼震得七扭八歪,许多笼锁都已松动变形!
发现了这件事,她不再犹豫,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复杂、高亢而又充满了悲愤的兽吼!
都给我起来!我们一起反抗!咱们都要!活着离开这里!
一瞬间,山洞内所有笼子里的幼崽都听懂了。它们通红着眼睛,用牙齿、用爪子、用身体,不计代价地撞向笼门!
“哐当!”一声巨响,那只雪白小虎第一个用它那与体型不符的蛮力,硬生生撞开了变形的笼门!紧接着,几只体型稍大的幼狼、小熊也嘶吼着挣脱了束缚!
它们转过身,合力将一个个坚固的牢笼撞开、撕碎!一时间,无数幼兽们重获自由的咆哮声响起,最终都汇聚成了一股势不可挡的兽潮,咆哮着冲出了这座关押它们已久的山洞!
江慕云也趁着这混乱,迅速冲向那个被踢下高台的穿山甲幼崽。她抱起它冰冷的身体,入手却是一僵。
它居然……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顾使长!”她嘶声大喊。
顾屿深一剑逼退那名堂主,反手甩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将那穿山甲幼崽连同江慕云一同包裹。
“走!”
他抽身回撤,一把抓住江慕云,就要启动遁术。
“想走?你们放走老子那么多材料,就留下来给老子当丹炉吧!”那堂主怒吼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黑色的幡旗。
他猛地一摇,洞内所有的血气和怨念都朝着幡旗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冤魂组成的骷髅头,张开血盆大口,朝两人迎面扑了过来。
7. 小陵鲤要找阿娘
危急之际,顾屿深先是厉声喝道:“江慕云,闭眼!”
随即先前一步将抱着小穿山甲的江慕云护在身后,然后将手中那把仙剑用力插在身前,双手飞速结印。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司迎,给我破!”
只见那金光宝剑上瞬间凝聚出一道金色法印,狠狠地朝着前方那散发着浓厚血色的骷髅头撞去。
“轰-----!”霎时间,随着一声巨大声响,剧烈的的爆炸声充斥了整座山洞,气浪卷起尘土落在无数倒地没了气息的黑衣人身上。
洞顶开始不断有碎石簌簌落下,一时之间,整个山体都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顾屿深看着脚下的石板不断出现的细微裂缝,知晓这是山体即将坍塌的前兆。
他不再迟疑,拉着江慕云,从即将被堵死的洞口冲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的密林之中,没人注意到,那一双双闪着异色微光的眼睛,正在无声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直到飞出去数十里地之外,他们落于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江慕云才腿一软,重重地瘫坐在那被烈日晒的滚烫地方岩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旁的顾屿深脸色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很显然,方才那一战,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创伤。就连嘴角也隐约渗出血迹,不过很快就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去。
而他并未在意身体中所泛起的疼痛感,只是低头去看瘫软在地的江慕云,和她怀里那个小穿山甲。
半晌后,他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听到顾屿深的声音,她终于才从无措中找到自己的一点心神,抬起头盯着他,言语里满是哀求。
“……顾使长,我能感觉到它还吊着一口气,你看看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救它吗?”
顾屿深沉默了。
妖丹乃妖族性命之源,一旦被剥离,纵使他是神仙也难救。
但他还是向前几步后蹲下身,抬手轻轻抚上小穿山甲的额头,注入一道温和的仙力查探起来。
须臾间,他收回手,对着江慕云摇了摇头,声音冷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太晚了,它五脏六腑早已衰竭,就算是用仙力强行逆转,也无以回天。”
“不……不会的……”江慕云听到顾屿深那句“无力回天”,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信邪的腾出一只手拉住顾屿深的袖口一角,呢喃道:
“可是……它还有口气……就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一定还有办法……天庭有那么多灵丹妙药…还有蟠桃可以续命…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它……”
“没用的,”顾屿深打断了她的幻想,认真说道:“灵果生长于天庭,凡人与妖若是吃下去便等同于砒霜剧毒。哪怕退千百万步来讲,那些灵丹妙药就算能为肉体凡胎所续命,也于它无用。”
“因为你所说的那口“气”,是它的执念。这一股执念,吊着它的最后一丝本源未散。一但执念了却,这丝本源也会立刻消散于天地之间的。你若不信,将你的感知能力注入进它的神识自会知晓。”
执念?
江慕云怔住了,她没有丝毫犹豫,松开顾屿深将两指并拢请按在小穿山甲冰冷的额头上,闭眼细细搜寻感知起来。
顾屿深并没有说错,很快她就感受到了一缕极其细微的意念,好似黑夜中最最微弱的残烛,忽明忽暗,却又久久不灭。
她再次发力,终于看到了身型飘忽的小穿山甲,它漂浮在识海里毫无目的飘着,眼中毫无任何求生的渴望,只是一遍又一遍呢喃着:
【阿娘…阿娘…阿娘……】
它好似感受到了江慕云的入侵,却没有一丝敌意,只弱弱问道:【你是谁?是阿娘让你来寻我的吗?】
江慕云的心脏猛的一抽,颤抖着将意念传了过去:【小穿山甲,我是来救你的,你还有希望。你配合我,我们一起努力让你活下去,不要放弃,好吗?】
小穿山甲却好似没听到她讲的话,自顾自开口【你能进来我的识海中,那你必然是仙女吧。仙女姐姐,你可以带我去找阿娘吗?】
江慕云顺着它的话问道:【你娘?她在哪里?等你好起来了,我们就带你去妖界找你阿娘,好吗?】
她才穿来这世界,对妖兽什么的不了解,只是想着小妖的阿娘必然也是妖,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就这么说出口了。
可是当她听到小穿山甲的叙述,她才感觉被自己一盆凉水倾盆泼下。
【不是的,神仙姐姐,我的阿娘不在妖界,她就在这座山里。】
【阿娘她并不是妖,也没有妖丹,是我机缘巧合生出了妖丹,那群黑衣人才拼命追杀我们。】
【那日,阿娘为了不让我被那些坏人发现,才故意现身试图引开他们的……】
小穿山甲的意念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又很快归于绝望。
【可她哪是那群黑衣人的对手,他们抓到阿娘后,许是看阿娘没有妖丹气息,扬言说要回点本。于是我就亲眼看着他们……拔了阿娘的鳞片,抽了阿娘的筋,最后把阿娘……扔下了山崖……】
它最后的声音微不可闻,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我冲出去想为阿娘报仇……可是我太小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江慕云感觉身体僵住了,巨大的痛苦侵入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喉咙干涩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小穿山甲又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弱如细蚊:【仙女姐姐,我快要撑不住了。我看得出,你与那些黑衣人不一样,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好,你说”
【帮我找到我阿娘,将她好生安葬。求求你……】
随着最后一声哀求,那声音戛然而止,江慕云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的七荤八素,那随之而来的都眩晕感迫使她睁开了眼睛。
江慕云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久久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午后的山风吹过山巅之上,四周的树枝被吹的沙沙作响,有几片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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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坠的枯黄落叶从树上被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徘徊了几圈后,轻轻地,落在地上。
她看着顾屿深,将方才在小穿山甲识海中发生的事情,复述给他。
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沉默,得知江慕云被弹了出来,他就知道,小穿山甲已经彻底消散了。
“我知道了。”顾屿深声音嘶哑,午后的日光逐渐变得柔和,温柔地照拂在他身上,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小穿山甲的额头,指尖引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那血珠悬浮于空中,他并指如剑,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色的仙力汇入其中。血珠迅速化作一道极细的血色光线,指向了十里坡深处的某个方向。“走吧,我们去帮它……完成它最后的心愿。”
光线最终将他们引至一处极其隐蔽的山涧之上,他二人还未靠近,便有一股比之前还要浓烈百倍的血腥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那气味,绕是顾屿深也皱了皱眉头。
他看了看身边按耐不住不停干哕的江慕云,衣袖下的手掐了个决渡给她,又等她好受点,才抓着她飞身前往山涧之下。
等看清楚下面的景象,绕是两人已经做了好些心理准备,也还是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过于的……难以启齿。
妈呀……这哪是什么山涧,这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抛尸坑”!
数以万计的动物尸骸,被随意丢弃在这里,层层叠叠,堆积如山。一眼望去……嗯,几只眼睛都望不到头。
有些尚能看清形态,但大多都已残缺不全,断掉的翅膀,撕裂的皮毛,可以看出是被硬生生抽出来的脊骨,空洞的眼眶……
数以万计的,不计其数的种类的圣灵,无论凡兽,还是幼妖,被混杂在一起。血水积攒如涌泉,粘稠的流淌着,在无数尸骸中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嘟声。
江慕云虽然被提前施了术法,见此场景,视觉上的冲击依旧是令她胃里翻江倒海,一张小脸更是煞白如纸。
顾屿深见此情形二话不说拉着江慕云一个闪身,回到了山涧之上。
就算有血线指引,可这尸山血海的,要如何找小穿山甲阿娘啊!
就在两人犯难之际,身后的密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屿深听到那声响,毫不犹豫地将江慕云护到身后,两人均是神情戒备地看着那处密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只见那林间的阴影里,先是探出一颗雪白而又毛茸茸的小脑袋,江慕云定睛一看,这不是山洞里那只凶神恶煞的雪白小虎吗?
小老虎也看着江慕云和顾屿深,那一双十分好看的碧色眼瞳之中,并没有丝毫的敌意,只有欣喜和感激。
紧接着,一只,两只,数余只……越来越多她曾在山洞铁笼中见过的熟悉身影从那林中走了出来。那羽翼尚未丰满的五彩雏鸟,幼狐,小蛇,此刻,它们都来了。
将近数百只的幼兽,他们在逃出生天后,还遵循着动物的本能,在闻到江慕云与顾屿深的气味时,第一时间都聚集在了一起,只为报恩而来。
8. 妖兽报恩
这数百只幼兽的出现,瞬间冲散了萦绕在山涧之上经久不散的死亡气息。
江慕云看着那为首的雪白小虎。曾几何时,这群幼兽在山洞中眼里的凶狠与戒备,在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只有一种对二人十分虔诚的信赖与感激。
幼兽也本就是动物,它们的认知,就是这么简单纯粹,又恩怨分明。
今朝你予我一线生机,日后我便还你一片赤诚。
“是你们……”江慕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颤抖,心中百感交集。
她往前走了两步,原本靠前站着的幼兽竟齐刷刷地向后退了半步,眼中满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这一身丑陋的怪物皮囊惊扰到她。
顾屿深也是见状悄然退至一旁,周身的戒备随着他的动作浑然消散。他看着这群劫后余生的幼崽,眼神复杂。
他身为天刑司仙官,见过太多仙、妖、人三界的尔虞我诈,却很少见到如此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感恩。
“小老虎,”江慕云再次低下头看了看那个小穿山甲,然后对着那只雪白小虎,将自己的意念传递了过去。
“我们正在找它的阿娘,她的阿娘被那些黑衣人……杀害后,扔在了这个山涧里。是一只相对来说体型大一点的穿山甲,你们……能帮我们找到她吗?”
那雪白小虎歪了歪毛茸茸的脑袋,随即发出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吼叫。这吼声并非示威,而是在下达指令。
“恩人需要咱们帮忙去山涧里,找那只小穿山甲阿娘的尸身,咱们上!”
一瞬间,那数百只幼兽没有丝毫犹豫,纷纷朝着那尸山血海般的山涧冲了下去!
江慕云她转头看向顾屿深,发现他也在注视着那些往下冲的幼兽。那双素来冷若冰霜的眸子里,此刻竟漾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顾使长,你看,我们所守护的一切,都值得!”江慕云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的笑意。
顾屿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在在原地盘坐,闭上了眼睛调养生息。
江慕云见他不讲话,也不在找话,抱着小穿山甲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等那群幼兽的消息。
山涧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一只瘦小的幼狐从尸堆中探出头,对着上方的江慕云发出了一阵急促而短微的“吱吱”声。
找到了!
顾屿深听到江慕云的惊呼,也猜到了其中意思。睁开眼二话不说,起身揽住已经站在崖边正焦急地直往下探的江慕云,身形一晃,便落在了那幼狐身旁。
再次看见这样的场面,她果然还是忍不住,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顺着幼狐的爪子指引的方向看去,在一堆残破的羽翼和皮毛之下,隐约露出了一截布满了伤痕、鳞片被剥得干干净净的灰色爪子。
江慕云的心脏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的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抱着小穿山甲缓缓蹲下身,想要亲眼确定,颤颤巍巍伸出手,却又迟迟不敢触碰。
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我来吧。”
顾屿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在没有拖延,以仙力化为屏障。隔绝了周遭污秽,小心翼翼的将那具残破不堪的尸身移了出来。
在那一瞬,江慕云与顾屿深都清晰地看到,怀中小穿山甲身上的血线再次浮现,紧紧地的连在了那具稍多大一些的穿山甲尸骸上。
那正是小穿山甲消散前心心念念的阿娘。
它身上的鳞甲几乎被剥离殆尽,血肉模糊,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上去是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
但即便如此,她的头依旧保持着抬起的样子,一双眼睛正得死死的望着山涧之上。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努力地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是否平安无恙。
江慕云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那具早早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的小穿山甲,放到了它阿娘的怀里。
看着它们,哑着嗓子,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
“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句咒语,跨越生死,让这对苦命的母子,终于在最后一刻得以团聚。
在他们身后,所有妖兽都纷纷低下了头,发出阵阵悲戚的呜咽。这哀鸣不只是为了穿山甲母子。也是为了眼前这数以万计的尸骸与山洞中惨死的同类们。
顾屿深看着这一幕,从头到尾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待他们带着穿山甲母子回到山巅之上时,手中多了一把此前交战时的剑。
一剑一剑地,在坚硬的山石之中,为这对母子开凿出一座坟茔。
司迎是一把有剑灵的上等仙品,它能通过主人握着它的那只手感受到,主人此举是在宣泄心里的那股无名怒火,但他也只能随着主人去吧。
毕竟,它只是一把剑,它也不能做什么事安慰主人。
当一个小洞完全被凿好,他退身收剑而立,看着江慕云将那母子俩轻轻放入。江慕云蹲在一旁,用手将碎石一捧一捧的盖在它们身上,嘴里还在细声细语地呢喃:
“对不起,是我们来晚了。你们安息吧,那些伤害过你们的恶人,我们绝不会放过。我江慕云在此立下血誓,只要我活一天,就定要让那“赤血盟”为你们,为那些惨死的生灵血债血偿。”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看着它们身后那些幼兽,无比认真说道:
“我江慕云,终有一天要让这三界之内的所有动物与妖兽,都不再遭受如此横祸。让它们都能活的无拘无束,不再遭受世人冷眼!要让它们不再饱受流离之苦!都能在这世间找到属于它们的一片净土!”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在身后的幼兽心里生根发芽,让他们在几百,乃至几千年后仍会想起这个场景,这掷地有声的誓言。
顾屿深只是看了她一眼,这小妮子素日里来横冲直撞没规矩也就算了,此等誓言,就算是有人拿刀架在天帝脖子上,天帝也不会立的。
这世间,没有这个法则,执权者们如果愿意,甚至可以随意草芥人命。
更何况是,最不值一提的妖兽与动物呢?
但他没有当着这些幼兽的面去与她讲这些,毕竟不论是人还是仙,谁没有年轻气盛之时?谁没有妄想过凭一己之力拯救苍生?江慕云也只不过是在苍生中又加上了一个动物的类别罢了。
他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屈指一弹,一道仙力没入碎石之上的封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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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荒芜的坟头上,竟奇迹般地生出了一丛丛素白的小花,在山风中轻轻摇曳着。
做完这一切,江慕云站起身,擦干眼泪,看向在她们身后安静等待着的幼兽们。
这群幼兽们看见恩人事情都已处理妥当,也知道该离开了。
一只浑身布满赤色鳞片、如同小蜥蜴般的妖兽首当其冲爬了出来,虽是对着江慕云嘶嘶地吐着信子,看着凶凶的,但声音落在江慕云耳中确实是分恭顺:
【多谢恩人搭救!我本就所属妖族,即生于天地,就该于磨砺中成长!此番劫难,也让我明白。生存于这世间,弱小就是原罪!我想去深山里,觅些险地,自行历练,他日若成一方大妖,必会再来寻恩人报答今日恩情!】
它这番话落声以后,身后紧接着又有二十多只幼兽表示赞同。
接着又有一只体型稍大一些的小熊也也走上前来;【多谢仙人搭救。我也该离开了。我有亲族尚在妖界,如今大难不死,自当回归故里,免教亲人挂怀。】
江慕云看着它们,她当初要来十里坡时也没想过,短短半日,却横生如此多的事端,都是也让她感慨颇多。
她深吸一口气,温柔的与它们进行道别“这三界很大,也很危险,请你们务必万事小心。今日一别,若将来有难,可催动印记,向我求援。”
说着,她咬破手指,以微弱灵力催动,逼出数十滴精血,这些精血在空中转了个圈就尽数落在眼前这群妖兽的眉心中,形成了一个红色印记,最后隐没不见。
这并非什么控制手段,而是一个下凡前学到的简易感应印记。一旦它们遭遇生死危机,轻点眉心催动此印记,江慕云就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做完这一切,她已是脸色苍白,身体微微晃动。
一只温暖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一股清凉的仙力渡了过来,让她瞬间精神一振。
“胡闹。”顾屿深责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却带着一丝无奈的关切。
即将离去的幼兽们再次感受到了江慕云的赤诚善意,纷纷对着她深深俯首,便迎着即将西落的夕阳纷纷四散而去。
江慕云看着它们飞散而去直至消失的背影,却没有注意到,在顾屿深收回手时,那素来稳如磐石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转眼间,原本数百只的队伍,只剩下了三十余只。它们大多是些年纪更小、灵智未开、或是受了重伤,彻底失去了所有亲人,真正无家可归的小幼兽。
为首的,依旧是那只雪白小虎。
它走到江慕云面前,仰起头,用那双碧色的瞳眸凝视着她,
【恩人,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的亲族,早已不知所踪。如今世间,我已是孤身一个。你予我新生,我便以命相随。】
它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
【我愿追随恩人,守护您,直到我的生命尽头。】
其他小妖兽也是一样的,立于白虎身后,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我们愿追随恩人们,以命相随。】
江慕云被这番话彻底震撼了!她心中一热,几乎要脱口而出“好”,可一旁的顾屿深却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天里的池中寒冰。
“不行。”
9. 大富婆与它的绝食小狗
那简单的两个字,瞬间让现场的气氛降至冰点。
江慕云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顾使长?你说什么?”
“我说,不行。”顾屿深重复了一遍,目光如剑,直视着那只小白虎,“你不能跟着她。”
霎时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是委屈,豆大的泪滴在眼眶中打转转。就连它身后那数十只小幼兽,也满眼受伤地低下头。
江慕云哪见过这么浩浩荡荡的萌兽委屈可怜场面,一下子就急了,她一把拉住顾屿深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为什么?它们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兽!它们都那么信任咱们,你忍心把它们赶走?”
看着她那瞬间破碎,可怜巴巴的眼神,顾屿深握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但他知道,此刻若是心软,就是在害她。
他掰开她的手,严肃道::“江慕云,你清醒一点!它与身后的这些小家伙都是妖兽,不是你养在身边的那几只丑狗,妖兽的血脉之力远超你的想象。此刻它们的灵气内敛尚且能遮掩,一旦成长起来,那股妖气根本无法隐藏。你把这么一大群妖兽带在身边,无异于带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雷!你可知,若是被天刑司发现,会是什么后果?”
“我们可以想办法!你可以用仙术帮它遮掩……”
“天真!能遮掩一时,能遮掩一世吗?”顾屿深厉声打断她,“我不可能永远跟在你身边!一旦我离开,它,它们就都是你最大的破绽!‘赤爪盟’的余孽、天庭的巡查、甚至其他心怀叵测的妖族,都会盯上它们,也会盯上你!我是在救你,也是在救它们!”
她看着那些眼神黯淡下去的小兽,心如刀绞,但顾屿深的话却字字泣血。是啊,道理她都懂,她就是不忍心。
哎,真佩服这该死的男人,在这么一大堆萌兽面前,还能如此理智,怎么?仙官当久了,就会变成一个冷冰冰的大冰块吗?
“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是,可是他们也很可怜…它们都没有地方可去…”她低下头,两只手摆弄着衣袖,眼里那抹担忧浓的化不开。
顾屿深沉默了片刻,眼神终究还是缓和了一些。他看向小白虎和那群幼兽,沉声道:
“三界之大,自有你们的去处。你们是妖兽,跟着她,只会束缚你的成长。去妖界,或者入深山,那才是你的天地。当你们足够强大,能庇护自己,也能庇护你想庇护的人时,再回来谈追随也不迟。”
这番话,既是说给那些妖兽听,也是说给江慕云听。
小白虎它静静地听着,眼中的委屈渐渐地尽数散去,它和身后的妖兽面面相觑,最终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慕云,那眼神里有不舍,有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醒后的决绝。
它们对着对方点点头,然后异口同声地对着江慕云和顾屿深,发出了最后一道意念:
【……我们明白了。我们这就去修炼,恩人,一定要等我们!】
说完,它们不再有任何留恋,对着江慕云和顾屿深三拜九叩之后,一个个转身,化作数道异色的闪电,瞬间没入了密林深处。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山巅,转眼间,只剩下了江慕云和顾屿深两人。
还有那座孤零零的新坟。
江慕云望着它们离去的反向呆呆地站着,心里空落落的。
身前,那只手递过来一方干净的丝帕。
“瞧你灰头土脸的,擦擦吧。”顾屿深的声音有些生硬,“我们该回去了。”
江慕云没有接,只是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倔强地抬头看着他:“顾使长,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强大到足以守护它们!”
顾屿深看着她一副倔强的样子,喉结微动,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他拉起她的手腕,再次催动仙法。天旋地转间,江慕云已经回到了他们暂住的那破败的小院。
仙幕上,直播间的预约人数,已经排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你继续直播。”顾屿深松开手,对她演示了一遍恢复直播的法子,江慕云肉眼都可以看出顾屿深的脸色比在十里坡更白了几分,显然此去一趟于他而言消耗极大。
但他没有丝毫停顿,继续交代着:
“‘赤爪盟’与山涧之中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骸,我必须要回天庭,将此事交代清楚。”
“那你……”江慕云下意识地问。
“你管好你自己。”顾屿深打断她,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除了直播中暴露的,其余的半个字都不许泄露。尤其是事关那些妖兽的一切,烂在肚子里。”
说完,他不再看江慕云,身形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院子里,只剩下江慕云一人。
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说不出的萧瑟。
她看着顾屿深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最终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走到仙幕前。
她要让动管局成为天庭最强的部门,她要升官,她要发财,她要变强!
她对着仙幕学着顾屿深那样屈指一弹,直播,继续!
仙幕上的山水画瞬间消失,江慕云那张带着几分倔强的脸,重新出现在所有等待的观众面前。
刹那间,沉寂已久的弹幕如开闸泄洪般,疯狂地涌动起来。
【我靠!仙官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被天雷劈了呢!】
【等得花儿都谢了!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跟福宝的事有关啊?】
【旁边的帅哥仙官呢?怎么不见了?不会是主播我们把他气跑了吧?哎呀我就说你们这些人,做事不要太冲动,瞎冤枉好仙官!】
江慕云看着滚动的弹幕,缓缓地对着仙幕,深深地鞠了一躬。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方才,我们遇到了一个非常紧急的、关于动物保护的突发事件,情况一度十分危急。我和顾使长必须立刻离线处理。好在,目前事态已经得到了控制。”
她没有过多解释,但那份严肃和“动物保护”这四个字,却让直播间里看热闹的观众们,也莫名地感到了一丝沉重。
“至于张大户家的福宝,大家可以放心,导致它应激的源头已经被解决,它不会再有危险。”
江慕云条理清晰地做着总结,“顾使长…也就是刚才那位仙官目前有事不在,所以今日剩下的时间里,只有我继续为大家服务。”
她的目光扫过仙幕。
“废话不多说,让我们开始连线下一位预约的人。”
这份干脆利落、雷厉风行的姿态,让所有观众都愣了一下。
【哇,主播今天好A啊!感觉像变了个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专业!】
【对对对!搞快点!我家的狗子还等着仙官给看看呢!】
连线很快接通,仙幕上出现了一位珠光宝气、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她身后,是金碧辉煌、一看就造价不菲的厅堂。
“仙官,仙官您可算来了!”那妇人一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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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云,便用丝帕按着眼角,夸张地哭诉起来,“您快帮我看看我们家宝宝吧!它都好几天不吃东西了,我给它买的西域进贡的顶级兽肉干,它闻都不闻!请了好几个兽医都看不出毛病,我这心都快碎了呀!”
随着她的话语,镜头下移,一只通体雪白、毛发蓬松得像个雪球似的小狗,正有气无力地趴在铺着天鹅绒的软垫上,眼神空洞。
若是在之前,江慕云或许还会调侃几句,可此刻,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小狗,然后闭上了眼睛。
小狗的意念很快传来,简单又纯粹。
【……好无聊……不想动……】
【……每天都是这个味道……不好吃……】
【……主人身上……有别的狗狗的味道……她是不是不爱我了……】
江慕云睁开眼,目光如炬,直视着那位妇人。
“夫人,您家‘宝宝’没有生病。”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它只是太孤独了。”
妇人愣住了:“孤……孤独?怎么会!我天天给它最好的,用最好的,整个府里的人都围着它转!”
“物质的丰盛,弥补不了精神的空虚。”江慕云一针见血,“它说,你每天都给它吃一样的东西,它早就腻了。它还说,你每天早出晚归,身上总是带着别家宠物的味道,它以为你不要它了,所以才用绝食来抗议,希望能引起你的注意。”
妇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她每日确实热衷于参加各种夫人们的茶会,在席间与其他人的宠物玩耍。
“那我……我该怎么办?”妇人有些无措。
“很简单。”江慕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天起,推掉那些不必要的应酬,亲自为它准备食物,哪怕只是最简单的肉糜粥。每天抽出一个时辰,陪它玩它最喜欢的球,带它去院子里晒晒太阳。用心去陪伴它,而不是用钱去堆砌它。”
她顿了顿,眼中亦是染上一抹复杂的情绪。
“夫人,请您记住。对于您来说,它或许只是一个宠物,一个排解寂寞的玩伴。但对于它来说,您,就是它的全世界。请不要辜负这份独一无二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番话,掷地有声,通过仙幕,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观众的耳中。
直播间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但有很多人的思想,已经开始随着方才江慕云的话,进行了改变。
【呜呜呜……仙官你说得太好了!我当场破防!】
【是啊,我们总觉得给了它们最好的,却忘了它们最需要的是陪伴!】
那位贵妇人呆呆地听着,看着自己脚边那只依旧没什么精神的小狗,眼中流下了真切的泪水。她对着仙幕,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仙官指点,是……是我错了。我明白了。”
话音刚落,屏幕上空,一道璀璨的金光特效炸开!
【用户‘爱宝宝的王夫人’打赏‘黄金万两’!】
巨额的打赏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各种小额打赏也如下雨般刷满了整个屏幕。
一时之间,江慕云的直播间里收益正在飞速攀升,江慕云看着那那已经突破天际的在线人数,感受到了一股被鼓励到了的感觉。
也许改变世人对于小动物的想法,并不是一件难事,也许,想要给小动物们一个净土乐园,也不会耗费太长的时间。
然后,她抬起头,迎向屏幕,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微笑。
“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我们来连线下一位。”
10. 直播被天帝看好!
顾屿深穿过层层叠叠地仙界屏障,很快,那一望无际的云海便被铺陈于他脚下,层层堆砌,所踏之处皆如棉絮一般柔软。
这片云海的深处,两座高耸望不到顶的青玉阙楼拔地而起,于顶部而相连,形成一个精致的拱门。
这边是威震三界之门“南天门”,也是那个多少修仙之人与兽穷极一生都渴望踏足之门。
大门通体皆为玉石所铸,内里泛着金色的光
门的两侧,盘踞着两条被雕刻地栩栩如生的石龙,龙目怒瞪着南天门之外的世界。那龙鳞片片分明,仿然下一瞬就要挣脱玉石束缚,腾云而去。
似是感受到他的逐渐气息逼近,两条石龙眼珠转动,一阵强烈的白光炸开。
下一刻,两位身披着金色龙鳞甲,看上去十分高大威猛的男子便显现于门前。
在看清来人之后,那原本锐利威严的眼神褪去,齐齐躬身拱手:"顾监!"
顾屿深微微颌首,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环顾了一圈四周,开口问道:“今日怎么就只有你们在此,平日里负责值守的巡天卫去了哪里?”
两名天将立于门下,纹丝不动,其中一位瓮声回道:“回禀顾监,今日天帝于琼霄灵宝殿设宴,召集众仙官议事,巡天卫已于三个时辰前奉命前往殿前护卫。故此,才仅有我两兄弟在此看守。”
设宴议事?
顾屿深眉头微蹙。天庭承平日久,所谓议事,十有八九不过是寻个由头饮酒作乐罢了。
他不再多言,径直踏入南天门,朝着天界中枢的琼霄灵宝殿疾驰而去。
自南天门而入,放眼望去,仙雾飘渺,瑞气千条。万千琼楼玉宇在那仙雾之中层层合抱,其中之浮华奢丽,纵使是凡间皇宫也远不及其一二。
而那琼霄灵宝殿,更是悬在万千宫阙之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庄严雄伟,金光万道,足已彰显天恩浩荡。
顾屿深面沉如水,穿过重重牌楼,又过了一座九龙盘踞的金门。遥遥便见那灵宝殿殿门此刻大开,内里仙乐阵阵,金雾如潮。
殿外两侧的守卫见顾屿深神色匆匆,也并未阻挡,只是整齐化一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他迈步入殿,一股混杂着仙酿醇香与奇珍异果的气味朝他扑面而来。数十名身姿曼妙的仙娥彩袖翩翩,在殿中翩跹起舞,乐师奏着靡靡之音,钟鼓馔玉之声不绝于耳。
顾屿深绕过那些舞姬,径直到走到高台不远处,才单膝跪地,扯着嗓子试图盖过充斥在殿内的嘈杂之声,“帝君,下官有要急事要回禀。”
高台之上,天帝正斜倚在九龙沉香玉榻上,半敞着云袍,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歌舞,手中还悠悠地晃着一只鎏金龙纹酒樽。
听到顾屿深的声音,他才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对着那群舞姬挥了挥手。
仙乐骤停,舞姬鱼贯而退。大殿内终是有了片刻的清净。
天帝的目光落在顾屿深身上,语气依旧是那般慢条斯理,只是略微严肃了些:“顾卿,你不是下凡督办那直播事宜了么?这才下界不到两日,就有要事了?”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仙官都齐刷刷地朝着顾屿深看去,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活像一群等着吃瓜的猹。
嗯,是的没错,神仙也爱吃瓜。
顾屿深对周遭的目光恍若未闻,他挺直背脊,字字铿锵地说道:“帝君,下官在督察那小仙官直播之时,于凡间十里坡,意外发现了百年前已被天庭剿灭的妖族余孽——‘赤爪盟’!”
他声音一顿,继续道:“此等余孽不仅如同百年前那般四处抓捕灵兽幼妖后,强行剥离妖丹修炼禁术,更是肆意了残害万千无辜生灵!臣在十里坡一处山涧之下,亲眼见到,被他们随意丢弃的动物尸骸已堆积成山,数以万计,血流成河,怨气冲天!恳请帝君即刻下令,由我天刑司彻查此事,将此等妖孽一网打尽,以正天威!”
然而,高台上的天帝听完,却只是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有晃了晃手中的酒樽,兴致缺缺地说道:“赤爪盟?朕记得百年前不是被剿灭了吗?怎么还有余孽?想是些不成气候的漏网之鱼罢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顾屿深,竟是笑了笑:“些许小妖,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倒是你,顾卿,朕让你去监督那小仙官直播,你倒是管起妖族的事情来了。”
“莫不是那直播太过无趣,让你闲得慌?”
此言一出,殿下众仙官也顿时发出一阵压抑着的窃笑。
一名身着文官仙袍,手持玉如意的老仙官站了出来,正是素来以和稀泥著称的太白金星。
他笑呵呵地打着圆场:“帝君说的是。顾监年轻气盛,心系三界安危,是好事。不过嘛,些许凡兽幼妖的性命,与天庭的颜面相比,孰轻孰重,想必顾监心中有数。这要是大张旗鼓地派天兵天将下凡,为了一群畜生动了干戈,传出去,岂不让其他两界笑我天庭小题大做?”
另一位武将模样的仙官也放下手上的吃食,跟着附和道:“太白星君所言极是!不就是死了些畜生嘛,凡间每日死去的生灵何止万计,难不成都要我天庭去管?顾监啊,你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顾屿深听着这些仙官云淡风轻的调侃与议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终究是祸不临己身,所以哪怕是尸山血海,在他们眼中,都只是“些许小事”。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天帝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了兴趣。
“等等,”天帝坐直了些身子,身体微微前倾,“顾卿,你方才说,你是在督办直播时发现的此事?那就让朕瞧瞧,那小仙官将直播搞得怎样了。”
说罢,他屈指一弹,一道仙光射向大殿中央。瞬间,一面巨大的水镜凭空出现,镜面之上,正是江慕云的直播间画面。
此刻,直播间的在线人数,赫然已经突破了一个恐怖数字!金光闪闪的打赏特效几乎没有停过,那不断攀升的收益数字,让殿内不少仙官都看直了眼。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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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区区一个不入流的下等仙官,才下凡直播两日,于凡间聚拢如此人气,敛得这般财富?”
“这……这比咱们司天监一年的香火供奉都多了吧!”
那是自然的,天庭众仙长久以来口袋满满,日子那叫一个逍遥快活。早已对凡间之事充耳不闻,凡间百姓得不到庇佑,只是遵循往日信仰逢年过节给天庭供奉些香火,那这一年的香火供奉能有多少?
天帝的眼睛也亮了,那双原本慵懒的眸子里,此刻闪烁着的全是贪婪与算计。他死死地盯着那面水镜,如此热潮,若是假以时日,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
他猛地一拍玉榻,放声大笑:“好!好啊!妙极!妙极!”
他看向顾屿深,眼神灼热:“顾卿!这才是你要办的正事!什么‘赤爪盟’,什么动物尸骸,都给朕先放一边去!”
“这个直播,大有可为!朕当初怎么没想到,仅让凡人听懂兽语,就能让他们变得如此疯狂!这若是弘扬开来,不仅能为我天庭创收,更能不动声色地掌控凡间舆论,此乃神来之笔!”
天帝站起身,意气风发地来回踱步,高声道:“传朕旨意!动管局清水衙门内司仙官江慕云,创意新奇,劳苦功高,着即刻官升至清水衙门总督使!从今以后,专负责于凡间直播的事宜。”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锁定顾屿深,下达了最终命令:
“顾屿深,你给朕听好了!从今日起,你的首要职责,就是与江慕云一起,将这个直播项目做大做强!务必要让其影响力覆盖整个人间界!这期间所有收益,由你亲自核算,定期上报!此事办好了,你居首功!若是办砸了……”
天帝的声音冷了下来,“后果,你清楚。”
顾屿深跪在原地,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他抬起头,看着龙颜大悦的天帝,看着那些满眼艳羡贪婪的同僚,再想到那惨死的穿山甲母子,还有那尸山血海般的山涧,以及那些幼兽临别前决绝的眼神……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与悲凉,油然而生。
原来,他说信奉的一切,竟是如此一文不值。这天庭不知从何时开始,早已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原来,信仰崩塌,竟是这种感觉。
他缓缓低下头,掩去眼底那抹滔天的失望,淡淡回道:
“……下官,遵旨。”
当他再次起身时,那张素来俊朗异常的脸上,已是乌云密布,再无一丝往日光彩。
而与此同时。
凡间,那间破败的小院内。
同样脸黑得不像样的,还有正在直播的江慕云。
她刚刚游刃有余地解决了好几个宠物问题,正享受着观众们的追捧和雪花般飞来的打赏,心情一片大好。
可此刻,她面前的仙幕里,不断传来一只红色鹦鹉嘶哑而又凄厉地尖叫声,被翻译至仙幕上后,赫然出现了三个大字:
“杀——人——啦——!”
11. 闹鬼了?
江慕云看着那暴涨的打赏和不断滚动的弹幕。心中原本的沉重慢慢的消散了一些。若知直播真如这般一路暴涨,或许有一天,想要给那些小家伙一个安稳家园,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吧。
她看着仙幕,终于释怀般笑了笑,“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我们连线下一位。”
江慕云话音刚落,仙幕“叮”一声弹起新连线。
画面里出现的是一个衣衫洗的发白,还打着补丁的少年,看着约莫十六七岁的的年纪,稚嫩的脸上满是焦急。他的怀里抱着一只羽毛炸开的红色鹦鹉,举止之间小心翼翼的,像是捧了一个什么稀世珍宝。
那鹦鹉状态极差,头顶秃了一块,露出淡粉色皮肉。嘴角挂着一丝干涸的血线,脑袋也极其不自然地低垂着。
弹幕见状又瞬间热闹起来:
【呦!这不是昨日怡红楼里那只死鸟吗?】
【听说昨天它突然飞进来乱喊叫!把好多客人都吓跑了,气的那老鸨当时恨不得扑上去把它的毛全都扒光了炖汤喝!】
【哈哈哈哈,这鹦鹉怕不是在怡红楼那种红尘之地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吧?】
少年显然没功夫理弹幕上的那些调侃,一双清亮的杏眼通红,显然是急得快哭了:“仙官!救救我家“将军”!它昨晚飞出去后回来就这样,平日里教它的‘恭喜发财,万事如意’,它一句都不会说了,就扯着嗓子一直在这里乱叫。”
鹦鹉在一旁适时地突然嘶哑又一次尖叫起来:
“杀——人——啦——!”
声音凄厉,像被人死死掐住脖子的孩子。
江慕云眼皮一跳,强压下那股莫名的寒意,放柔了声音,低声问鹦鹉:‘你看见了什么?别害怕,慢慢说。’
鹦鹉的瞳孔缩成针尖,一段段破碎又混乱的鸟鸣化作字幕,在仙幕上疯狂跳动:
【有死人……穿红色绣花鞋的女人…………】
【男人……卷舌头……】
弹幕瞬间安静,大家见这鹦鹉异样,都哑口无声,再也不敢胡乱调侃。
江慕云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她听完那个描述也顿时感觉后脊发凉,嗯,这怕不是什么简单的死人吧……
死人?穿红色绣花鞋的女人?
江慕云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听完那个描述,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后脊背的汗毛都根根倒竖了起来。
死人?红色绣花鞋?还有什么,卷舌头?男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妈呀!她看过的所有恐怖片经典元素,今天算是凑齐了开会了!这buff简直是叠满了,就怕她死得不够快是吧!
她一张小脸对着仙幕,内心却早已是欲哭无泪。
她这里只是一个温情脉脉的动物直播间啊,怎么接二连三地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先是妖族屠杀,现在又是怨鬼索命?天老爷啊,这业务范围是不是拓展得太宽了点?
她看着仙幕踌躇了好久,似是看着那可怜巴巴地布衣少年,和已经快要把嗓子叫哑了的小鹦鹉实在于心不忍,才终于对着仙幕那头的小鹦鹉开口发出几声清脆而柔和的鸟叫。
上次去救那群小妖兽时,她悟了一件事。对待动物,用兽语,可能会比用人类语言更有用。
众人早就有听到江慕云讲兽语的经验了,倒也都不惊讶,赶紧去看仙幕上的翻译的字幕。
【将军,你确定你没看错吗?你别害怕,现在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你再好好回想一下,确定……没看错吗?】
那鹦鹉听到兽语,癫狂的情绪似是真的得到了一丝安抚,努力回想着,新的字幕也再次浮现:
【没看错,有一个挂在房梁上的咧嘴女人,伸着老长的舌头,卷起来……一个男子……吃掉,还扯着牙……对我笑。】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鹦鹉应是又想到那个吊死鬼惨白而又极其诡异的笑脸,吓得跳起来满屋子乱飞。那布衣少年也追在鹦鹉身后着急地喊:“将军,快停下。你这样满屋子乱撞会受伤的!”
“嘶-”看到这段话时,仙幕后的看客顾不上‘将军’的反应,只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也包括江慕云,她下意识侧过头,看了看趴在角落里对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的小黑狗,伸手将它招过来抱在怀里,才感觉那种背脊发凉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这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谁能忍住不害怕,幕前的各位看客都是勤勉善良的普通人啊……又不是倭国人!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弹幕上颤颤巍巍的讲起了话,为什么害怕还要讲话?因为一言不发只会感觉更加恐怖啊!
如此,一条条胆小但是又充满敬畏的弹幕在仙幕上飘了起来:
【那个,我就在怡红楼对面摆摊卖馄饨,没听说楼里死了人啊……】
【就是就是,我也住在怡红楼这条街上,街坊邻居没提过这事啊。】
【鬼老师!我上有老下有小,没干过坏事,可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我多打赏点,仙官保佑!仙官福泽深厚,不沾鬼老师啊……】
一时之间仙幕上金光乱闪,满屏之上全是打赏,大家都想沾沾江慕云仙官的福气,晚上能睡个好觉。
江慕云本人却也是心里暗暗打鼓,她看着弹幕,硬着头皮问道:“刚才那位昨夜在怡红楼的看客还在吗?”
【在的!仙官,昨夜我就在怡红楼!只看见这鹦鹉冲过来满屋子乱飞,没听人说出命案了啊!】
【就是啊!我现在就在怡红楼看舞。要是真死了人,官府早就来封楼了,那还能正常开门啊!】
江慕云更愁了,没死人?那鹦鹉看到的是什么?
她看着满屏飘着的【仙官,我们多多打赏,您可一定要把鬼老师抓住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禁想到了那个成天臭着个脸的老古板,这种时候他要是在就好了。他往那一站,说不定凭着一张臭脸也能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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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鬼吓跑。
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高等无神论思想熏陶的新时代女性,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她清了清嗓子,想了想,便对仙幕里的看客们开口道:“各位放心,一切都……”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
“仙官!是有能救我家将军的方法了?”
说话的正是那布衣少年,他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将军’,重新回到了仙幕前。此刻的他,似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衣衫凌乱,头发里还插了几根自家鹦鹉的红色鸟毛,乱的像个鸡窝一样。
江慕云将怀中的小黑狗放下,揉了揉微紧的眉心,开口说道:“据它所述,以我的经验来说,恐怕是那女鬼对它笑时,惊走了它的一魄。只要将那女鬼收了,魂魄归体,自然会好。只是……”
江慕云没有再说下去,她只是一个会跟动物说话的小仙官,捉鬼这种事对她来说……超纲了啊!顾屿深肯定行,可他又不在……
就在她沉默之时,对面的布衣少年眨了眨那双纯净地,没有一丝杂质的杏眼,带着大大的疑问开口了:
“女鬼?什么意思?”
江慕云扶额,想起来他刚才忙着抓鸟,根本没空看字幕,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耐着性子把情况给他大致复述了一遍。
谁知男孩听完,非但没有半分害怕,反而眼睛一亮,又狡黠一笑,“抓到了鬼就能救‘将军’?仙官,这事我熟啊!抓鬼,我包行的!”
看着江慕云满脸写着‘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质疑,以及弹幕里飘来的一大堆问号,那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们别不信啊!我叫林霄,是三清山乾坤观的弟子,三年前遵循师命下山游历,才辗转到这的。”
“三清山乾坤观”这六个字一出,弹幕里终于有了一丝信任
【乾坤观?我好像听说过!看不出来啊小道长,真人不露相啊!】
【可不么!我奶奶说,乾坤观向来只收关门弟子,寻常人想拜山门都找不到路!】
【不懂就问,这乾坤观很厉害吗?】
【岂止是厉害!那可是被誉为“人间第一观”的地方啊!听说里面的道长,个个都有通天彻地的能耐!】
江慕云也是彻底傻眼了,她对凡间宗派之事不甚了解,但只看弹幕的反应,也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大概意思就是,仙幕上这个正咧着一口大白牙冲她乐的少年,还蛮强的。
反正顾屿深也不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既然有专业人士能捉鬼,那她倒是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妖孽,敢如此光明正大害人!
想到这些,江慕云心一横,就做了决定。对着仙幕那头的少年说道“即是如此,一会丑时三刻,我们在怡红楼前集合。你将那女鬼收了,我使些法力帮你治好‘将军’。”
那布衣少年闻言,笑容更盛,十分有礼貌的躬身拱手道:“好!”
12. 大胆捉鬼但命悬一线
丑时三刻,月黑风高。
白日里喧嚣繁华的街道,此刻因着宵禁而万籁俱寂,街上再无一人,只有偶尔几声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更添了几分萧索。
怡红楼那朱漆的大门紧闭着,门前挂着的两盏大红灯笼早已熄灭,在夜风中微微摇晃,投下两团鬼魅般的影子。整座楼阁,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张着巨口的妖怪,从里到外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江慕云裹紧了身上的外袍,抱着那只同样被带来的小黑狗,躲在街角的阴影里,紧张地搓着手。
说不怕是假的。这还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干这种夜半三更捉鬼的勾当。
旁人若是看到她这样,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是那种前身刷到抛尸之类的短视频时,她都会跳起来放一首红色老歌去去晦气的胆小程度。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影从巷子口拐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串红艳艳的东西,边走边“咔嚓咔嚓”地嚼着。
江慕云定睛一看,来人可不就是仙幕中那少年,叫什么来着?奥,对,好像是叫‘林霄’。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道袍,头发也好好地束了起来,用一根木簪固定着。背上背着一把用布条缠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物,看着像是桃木剑。腰间挂着个洗得发白的布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了些什么。
只是他这嘴里叼着的……竟然是一串吃得只剩下三颗的糖葫芦。
“仙官,你来得挺早啊。还在直播吗?”林霄几口把剩下的糖葫芦吃完,竹签随手往腰间一插,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
江慕云看着他这副悠闲的模样,嘴角抽了抽。他当寻常凡人胆子都和他一样大?小声道:“看官们早就散了,哪个凡人敢深更半夜看张牙舞爪的厉鬼啊。还有,林道长,我们是来捉鬼的……不是来逛夜市的……”
“哎,这你就不懂了。”林霄拍了拍腰间的布袋,得意道,“这叫战前补充糖分,保持体力。再说了,我师父说过,心中有正气,自会百鬼不侵。吃个糖葫芦,心里甜,正气就更足了!”
江慕云:“……”
好一个清奇的歪理邪说。
她懒得再跟他贫嘴,指了指那紧闭的大门:“怎么进去?”
林霄走到门前,从布袋里摸出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往门锁上轻轻一贴。只听“咔哒”一声微响,那沉重的铜锁,竟自己弹开了。
“走吧,仙官。”林霄推开一道门缝,率先侧身闪了进去,还不忘对江慕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慕云抱着小黑狗,深吸一口气,也跟着钻了进去。
楼内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脂粉、酒气与霉味混合的奇特味道。林霄从怀里又摸出一张符,屈指一弹,那黄符竟无火自燃,散发出柔和的黄光,照亮了两人周围的方寸之地。
“我敏锐的经验告诉我,是在三楼的天字一号房。”林霄压低声音,指了指楼上。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悄无声息地往三楼摸去。越往上走,空气中的寒意就越重,仿佛走进了一座冰窖。
到了三楼,走廊尽头,“天字一号房”的牌子在符火的照耀下若隐若现。
房门虚掩着,一道缝隙里,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林霄做了个手势,示意江慕云待在原地,自己则一步步靠近房门。他从背后解下那柄桃木剑,缓缓抽了出来。
就在他即将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猛地从门缝里冲了出来!
“小心!”江慕云惊呼一声。
只见那门内,一道红色的影子快如闪电,直扑林霄面门!
林霄反应极快,不退反进,手中桃木剑向前一递,剑尖点在红影之上,口中暴喝:“敕!”
“滋啦——”
一声如同烙铁烫入血肉的声音响起,那红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倒飞回屋内。
林霄一脚踹开房门,持剑闯了进去。江慕云紧随其后,待看清屋内的景象,饶是见过尸山血海又做了几万遍心理准备,也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房间正中的房梁上,赫然吊着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人!她长发垂落,遮住了面容,一双穿着精致绣花鞋的脚,在空中微微晃动着。
正是“将军”所描述的吊死鬼!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林霄手持桃木剑,剑指女鬼,一脸正气。
那女鬼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她的双眼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至极的弧度,一条鲜红的长舌,从口中探出,一直垂到胸前。
“咯咯咯咯……”女鬼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长舌猛地一甩,如同一条毒蛇,朝着林霄卷了过来!
“来得好!”林霄不慌不忙,从腰间布袋里甩出数张黄符,“天雷地火,破邪诛妖!去!”
黄符在空中化作一道道小型的火焰闪电,打在长舌之上,爆出阵阵青烟。女鬼吃痛,尖啸着收回舌头,整个身体在房梁上剧烈地摇晃起来。
“唰”那女鬼经过一阵剧烈摇晃后,再次阴恻恻地笑起来,俯身冲下来,林霄见状赶忙操起桃木剑挡在江慕云身前,与那女鬼缠斗起来。
“仙官,能不能用你的仙术,问问它有何冤屈!待我超度了它!”林霄一边与女鬼周旋,一边有些吃力地朝着江慕云大喊。
江慕云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也不太确定,但也没有犹豫,连忙用心神沟通,尝试着将意念传递过去:‘你有何冤屈?为何在此害人?’
那女鬼的动作一滞,黑洞洞的眼眶转向江慕云,一股滔天的怨念和悲愤,瞬间涌入江慕云的脑海:
【负心汉……他骗我……他说会娶我……却在我怀胎三月之时,为了攀附权贵,竟将我送去给权贵肆意凌辱,最后将我活活吊死在此……我好恨……我好恨啊!】
【我要杀光天下所有的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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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念之强,让江慕云的脑袋一阵刺痛。她强忍着不适,将情况告诉林霄:“她说有个负心汉骗了她,还杀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原来是痴情女鬼,可怜可叹。”林霄叹了口气,但手下动作却未停,“但你既已成厉鬼,滥杀无辜,便留你不得!我送你往生,去了地府,自有阎王为你评判!”
说罢,他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抹在桃木剑上。剑身瞬间红光大盛!
“三清敕令,神威如狱!破!”
林霄一剑刺出,直指女鬼眉心。这一剑,汇聚了他全身的道法,势不可挡!
女鬼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被桃木剑刺中,整个身体瞬间爆成一团黑气,在空中挣扎了几下,便渐渐消散了。
房间内的阴寒之气,也在女鬼消散的瞬间随之退去。
“呼……搞定!”林霄收回桃木剑,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出了一口气。
江慕云也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她怀里的小黑狗也停止了呜咽,探出头来。
可就在两人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已经消散的黑气,竟由四周悄然蔓延爬升,最后在房梁上重新汇聚!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转眼间,那女鬼,竟竟竟竟竟!再次凝聚成行!
而她的嫁衣,已经变成了深沉的血红色,仿佛能滴下血来。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燃起了两点幽绿的鬼火!
“不好!”林霄脸色大变,“她不是普通的怨鬼!她体内……有妖气!是人鬼与妖物结合的怨煞!”
“咯咯咯……现在才发现?晚了!”女鬼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沙哑,“你们都得死!你们都要给我的孩儿陪葬!”
她张开嘴,那条长舌再次射出,但这一次,舌尖却分了叉,如同两柄利刃,分别刺向林霄和江慕云!
速度之快,根本不容两人反应!
林霄拼尽全力,挥剑挡住刺向自己的一击,整个人却被巨大的力道震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而另一边,江慕云眼睁睁地看着那腥臭的舌尖在自己瞳孔中不断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她想躲,可身体却像被冻住了一样僵硬,动弹不得。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清晰地响在房间内。
“放肆。”
伴随着话音,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剑光,仿佛撕裂了黑夜,凭空出现,后发先至,瞬间斩在了那条长舌之上!
“啊!”
女鬼发出一声比之前凄厉百倍的惨叫,长舌被齐根斩断,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江慕云身前。他身着一尘不染的玄色仙官袍,手持一柄流光溢彩的仙剑,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煌煌神威。
那张俊朗的脸上,此刻覆满了寒霜,眼神比保存万年寒冰的深渊还要冰冷。
13. 结拜吗?
江慕云去看,眼前那熟悉的身影。
不是顾屿深,又能是谁?
“顾……顾使长?”江慕云劫后余生,呆呆地唤了一声。
顾屿深没有回头,他只是看着那在空中疯狂扭动的女鬼,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你本能带着你的孩子入轮回转生,可你却化作怨煞,留于人间作乱,又滥杀无辜。念在你确有冤屈,腹中幼子更是无辜。若是能迷途知返,还尚可回头。”
那怨煞女鬼被‘司迎’的剑气所伤,黑气缭绕的身躯剧烈发抖,却没有任何退缩。
她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长着张黑洞一样的嘴,发出一连串怨毒又刺耳的狂笑。
“轮回?哈哈哈哈!谁要入那什么狗屁轮回?”女鬼的声音凭空而现,尖利嘶哑,充满不甘,“凭什么只有我们母子受这无间之苦?倘若当初有一人肯救我,我与我的孩子也不会落到这番田地。你们一个个说我滥杀无辜?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我要他们……不,我要这天下所有人都为我的孩儿陪葬!”
“你既不愿入轮回,”他见那女鬼油盐不进,便也不愿再多劝导,眸底那最后一丝怜悯也没有了,说道:“那我便遂了你的愿吧。”
“司迎,斩!”只见他手腕一翻,仙剑“司迎”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剑挥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剑气,如同一弯新月,瞬间划破周遭空间,印在了女鬼的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那怨煞女鬼脸上的惊恐和怨毒凝固住,随即,她的身体寸寸碎裂,化作点点黑色的飞灰,在金光中彻底湮灭。
只有一缕微弱的白色光点,被顾屿深用仙力禁锢,悬浮在半空中。
危机解除了。
林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顾屿深那神仙般的风采和毁天灭地般的一剑,眼睛里冒出的光比他符火还亮。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激动得语无伦次:“前……前辈!仙长!您是哪路神仙下凡?太……太厉害了!晚辈三清山乾坤观林霄,拜见前辈!”
顾屿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他收起仙剑,转身看向还愣在原地的江慕云,眉头微蹙:“吓傻了?”
江慕云这才回过神,腿一软,彻底坐到了地上,抱着小黑狗,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林霄见那大仙官不理他,识趣闭嘴。
朝着江慕云凑了过去,“仙官!”他一脸的兴奋,“我从小便是在观中长大,除了师傅和师兄们之外也没有亲人。而今我们这也算是共患难、同生死了吧!不如,我们拜个把子,做异姓兄妹如何?”
江慕云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这小道士看着不着调,但人还挺仗义。她也是个爽快性子,当即点头:“好啊!”
说着,两人就要学着话本里的样子,跪地结拜。
“胡闹。”
顾屿深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一手一个,拎着两人的后衣领,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们提了起来。
他看着林霄,语气不容置喙:“仙凡有别,不可乱了纲常。”
又看向江慕云,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占有欲:“你身为仙官,更应懂得规矩。”
林霄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提。江慕云则是撇了撇嘴,心里暗自腹诽:老古板!
顾屿深不再理会他们,他伸出手,将那缕被禁锢的白色光点引到指尖。他对着光点,声音依旧清冷:“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随我回你该去的地方吧。”
说罢,他带着江慕云和林霄,身形一晃,便回到了林霄那间破败的小屋。
然后又走到那只昏睡的鹦鹉旁,将指尖的光点,轻轻按入了它的眉心。
白光没入,鹦鹉“将军”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它眼中的惊恐和呆滞一扫而空,恢复了往日的灵动。
它歪了歪头,看着面前的三人一狗,突然张开嘴,用一种字正腔圆、充满喜庆的语调,清脆地叫了一声:
“恭喜发财!”
“将军,你好了?”林霄听见自家鹦鹉终于恢复往日的精神气,也顾不得站在一旁的顾屿深和江慕云,狂叫着一个箭步就冲过去捧起起将军,上上下下细细地看了一遍。
确认它已经无碍,狂喜道:“太好了!太好了!”接着又对着‘将军’那张小脸,嘬嘬嘬嘬亲个不行。
江慕云见那他副不值钱的样子,终是没忍住,抱着小黑狗无语的背过身去。
没眼看,真是没眼看!见过吸猫吸狗,就是没见过吸鹦鹉的。
顾屿深看着眼前荒谬的场面,又看了看一旁对着墙低头逗狗的江慕云,终是放松了下来。
出了琼霄灵宝殿以后,他其实也一直关注着江慕云的直播。
得知江慕云对着那少年说要去怡红楼捉鬼是,真真是两眼一黑,赶忙下界。
他甚至比她二人都先到这怡红楼外,掐了个隐身决一直守在原地。感受到怨煞的存在时,本是想直接去出手将其灭了。
但他没有却那么做,只看着两人鬼鬼祟祟进了怡红楼,想着给这两个年轻气盛,做事又不考虑后果的小鬼一个教训。
没想到,差点玩脱了……
也不知道,此事以后,江慕云能不能学乖一点,凡事不要那么冲动。
他摇了摇头,又看向少年,对着那正抱着鹦鹉乱亲的林霄开口问道:
“你的鹦鹉为什么会那么恰好的飞到了怡红楼,又恰好看见了那女鬼吃人?”
林霄听闻仙长与他说话,赶忙抱着鹦鹉凑到二人身边,献宝一样将那沾满口水的红色鹦鹉捧在顾屿深眼前,“仙长啊!你有所不知,‘将军’可是有灵性的神鸟!”
那‘将军’听得出来自己被夸赞,随即也扬了扬那秃秃的小脑袋,眼神里充满骄傲。
江慕云闻言,便提起了兴趣,眼神落在那‘将军’细细打量起来。
可她横看竖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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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得这只秃毛鹦鹉像什么神鸟。
天庭之上灵兽层见叠出,于顾屿深而言也并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因此他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在林霄说完之后,也只是淡淡说道:“可它身上……并无仙气。”
江慕云也附和起来,“是啊!而且,它再怎么看,也只是一直普通的鹦鹉吧……”
他二人一人一句,说得‘将军’那高扬起的小脑袋瓜,又低了下去,刚才还十分骄傲的眼神全然不见。
林霄见‘将军’不高兴了,赶忙腾出一只手给它顺了顺毛。少年气盛,见自家宝贝难过,也带了些怒气反驳:
“‘将军’才不是鹦鹉,而是朱雀!是能镇压到世间一切邪祟的朱雀!”
江慕云忍不住咂舌,朱雀乃是上古神鸟……见小‘将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收起了质疑,伸手安抚那不高兴的小秃头,附和着,“好好好,你是小朱雀!不要不开心了。”
她这人,从前还是前身之时,除了动物们之外就没有朋友。
所以她是真的看不得动物们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外面打更人路过,三人才知如今已是五更,江慕云对着小鹦鹉叮嘱了一番,又与林霄道别后,才抱着小黑狗就跟着顾屿深化为一道彩光离去。
林霄怔怔地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不由感叹了一句“神仙果然好酷!”
回到破烂小院的时候,小狗们见到江慕云,纷纷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道:
【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都解决了吗?那只鹦鹉得救了吗?】
江慕云将小黑狗放下,又蹲下身对着凑过来的小狗挨个摸了摸,回应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解决了。”
几个小狗舔了舔江慕云的手心,江慕云看着面前萌萌的几小只,悬了一夜的心终是放下来。手中滑腻温热的触感传来,痒得她“咯咯咯”的直笑。
就在这时,背后有声音传来。
“此次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吗?”身后男人语气中带着质问,江慕云悬在空中的手一僵。
她站起身,转过来对上顾屿深那冷的快要将她冻住的眼神,弱弱道;“对不住嘛,顾使长。我就是想着他很厉害,以为……”
“再厉害他也是个凡人!而你们面对的是妖邪!”顾屿深厉声打断她。
“那群幼兽还在努力修炼,等着强大了来寻你报恩。你若是出了意外,它们感知到了该有多难过!为何你做事总是不考虑后果?明明法力孱弱,又永远不将自身安危放在首位,你真以为神仙就不会受伤,不会死吗?”他语气冷淡,对着江慕云连珠发问。
江慕云声音细若蝇蚊,“都是我的问题,我以后会好好反省。”
她自知理亏,面对怒火正盛的顾屿深,只能摆出无比端正的认错态度,正要继续开口认错反省,却见顾屿深指尖凝出一缕白光。
而几乎是下一瞬,那缕白光,就冲着她面门狠狠袭来。
14. 哑巴娃娃
“江慕云,我说过吧,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
顾屿深本是很生气的,但看面前低眉顺目又自觉反思的江慕云。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也跟着散了一半。
指尖细润无声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凝聚出一道白光,径直入了江慕云的眉心。
江慕云显然是被吓到了,还双目紧闭着,两只手在空中乱扑腾,像只快要溺水的旱鸭子一样。
那动静,吓得院里那群小狗一激灵,齐齐的缩在角落里,眨巴个大眼睛盯着她。
“啊!救命啊!不要啊!我还没活够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白光没入眉心几瞬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慢慢睁开眼睛,一双手小心翼翼在脸上摸了又摸,又低头看了看身上。
直到确认她还完好无损后,才拍着胸脯又长长的呼了口气。
“叫够了吗?能跟一个陌生人夜探怡红楼捉鬼,你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她听着眼前男人不咸不淡地一句嘲讽,又看了看他那带着一丝戏虐的眼神。没来由的一股无名火上来了。
三更半夜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吓得她在这大喊大叫,还要阴阳怪气她!
还好这是天庭批下来的宅子,早早被施了屏蔽外界的仙术,不然她这就算扰民,不得引得街坊邻里冲过来拿烂白菜臭鸡蛋扔死她?
“顾使长,此次即便是我做的不对,但我都那么诚恳地认错了,为什么还要吓我!顾使长,你知道吗?方才你的这种行为已经算职场霸凌了!”
职场霸凌,那是什么?顾屿深不知道,但他看着面前一双手叉在腰上,气呼呼地江慕云,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我没有要吓你,只是给你渡了一些仙气罢了。谁知道你虽也是个仙官,竟是如此没见过世面一般。”
一句话把江慕云怼的哑口无言。
是的,没错……
她真的不是很清楚,可这也不怪她。
她魂穿到这个世界时,也没有关于这个身体的任何记忆,甚至连自己怎么穿过来的都不知道。只剩下在原来的世界里的一些残缺记忆。
想到这里她甚至还有点唏嘘,也不知道如今动物园里的大家都好不好。
她是个孤儿,从小到大,别人看到她对着动物念念叨叨,都将她视作怪胎,所以她素来活的极其没有存在感。
哪怕她在那个世界突然消失了,估计也0个人在意。过去那些同事和上司,顶多以为她撂挑子走人了而已。
若说唯一牵挂的,就是曾经动物园里的那些动物朋友,不知道没有她天天去陪它们在那阴暗的小隔间里聊天,它们会不会孤单。
等等,他刚才说仙气?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她太弱,大发慈悲要给她发赈灾粮了?
江慕云也顾不上生气了,忙叨叨凑上去。
“顾使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为什么要突然渡仙法给我?”
“嗯,这些仙法是天庭批给你的,我只是代为转交罢了。”顾屿深手指了指天,看着她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江慕云,天帝很看好你,亲封你为清水衙门总督使,你们动管局也算是保住了。”
江慕云没听过这些词,一脸茫然“啊,总督使?干什么的?”
“也没什么要干的,就是让你以后专门留在凡间专门负责“兽语”直播,天庭会全力支持。而且,以后清水衙门都归你所调遣。”
“奥,啊?”江慕云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着顾屿深指着自己,仿佛想再次得到确定。“我……我升官了?”
“对,如今你有了更多的法力和更高的权力,往后闲暇之余,我也会教你一些自保招式。”
江慕云这次没有在反驳,看着顾屿深点了点头。
辰时,天光早已大亮,一处菜市之中。
包子铺的蒸笼腾着滚滚白气,混着隔壁铺子里油条的焦香,在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
坐在小摊上吃饱喝足的人们,胡乱抹一把嘴。便忙不迭的往菜市口那面巨大的仙幕跟前挤。
仙幕前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就连周围茶楼二楼的窗口也挤满了探头探脑的看客,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分秒。
有好事者已经边等边探讨起来,“哎,你们猜猜,怡红楼里的女鬼,那小道士和江仙官最后到底抓住了没?”
周围立刻有人附和,“那还用说,我猜女鬼昨夜定是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真别说,昨晚吓得我一宿没睡好!家门都多上了几道栏,还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仙幕“嗡”地一声,顿时光芒大盛!
刚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群在听到动静后,全都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都望了过去。
画面里,江慕云的身影慢慢浮现,众人再看见她时,皆是一愣。这是哪里来的熊猫????
女子那素日灵动的一双眼睛下带着大大的乌青,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疲惫,甚至连头上的发髻都七扭八扭,看着好生憔悴……
众人沉寂了片刻,弹幕就像开始疯狂滚动:
【仙官!你没事吧!看这黑眼圈,昨晚一定很辛苦!】
【女鬼!女鬼怎么样了?抓住了吗?你与那小道士有没有将她打得魂飞魄散了?】
【对对对!还有那个叫林霄的小道长!他好帅!他没事吧?】
【那个红毛鹦鹉最后救回来了吗?】
看着刷过的弹幕,江慕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强撑着精神笑了笑:
“各位看官早上好。昨晚的事……已经圆满解决了,我们在怡红楼外设法将其引出来收了,昨夜那只鹦鹉如今也安然无恙,大家放心。”
她言简意赅地带过,这玩意怎么可能全透露了?若是被怡红楼的人看到她与林霄大半夜真闯进人家铺子里抓鬼,不得活生生骂死她。
于是她赶忙换了话题,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清了清嗓子。
“好了,感谢大家关心,我们来按照预约顺序连线今天第一位需要帮助的人吧。”
话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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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幕光芒一转。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盘膝而坐的小女娃,身穿鹅黄罗裙,梳着伶俐的双丫髻。许是等了太久,一只手支在额间打着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直往下坠。
江慕云看着女娃娃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那女娃似是听见异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当看清面前这面凭空出现的仙幕时,她的困意瞬间全无。
只见她揉了揉眼睛,然后就歪着小脑袋凑了上来。伸出一根肉乎乎的小手指,试探着朝仙幕戳了戳。
女娃娃只觉指尖传来一阵冰凉触感,那光幕随着她的触碰也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似乎这一举动让她胆子大了起来,干脆把整个手掌贴了上去,见手掌在仙幕之间穿梭无阻,竟直接一头扎了进去,又从另一边钻了出来。就这样一直乐此不疲的在仙幕中穿来穿去。
一群看客并没有催促,小孩天性爱玩,见到新奇事物便能忘记一切。只是在那里刷着:
【天呐!这是谁家的小孩!太可爱了叭!】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啊!心都要被化掉了!小妹妹喜欢什么样的布袋!跟我回家吧!】
【都别拦着我!我要狠狠打赏!仙官保佑,让我们家也生个这么可爱的小娃娃!】
江慕云直播多日,也是头一次见此场景。
看着她这活脱脱的可爱举动,前一夜的疲惫和困意被一扫而空。唇边不自觉挂上一抹笑意,虽不忍心出言打断,也终是轻声开口:
“小妹妹,玩够了吗?你找姐姐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呀?”
听到问话,女娃娃停下了玩耍。跑到仙幕前,一双清澈的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急切地看着江慕云,着急的指着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在众人不知所云之下,她张开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啊……啊……”的微弱气音,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直播间里的看客顿感心中一颤,一股极大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对着弹幕一顿疯狂输出。
【这孩子……是说不出话吗?】
【我的心都要碎了!这么可爱的娃娃,怎么会……】
【别急别急,小宝宝,你可以慢慢比划!仙官肯定能看得懂的!】
【好可怜的小娃娃,怎么就她一个人,她的爹娘都不在身边吗?】
江慕云看着她涨的通红的小脸,赶忙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顾屿深。
“顾使长,这个小娃娃不会说话,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和她交流?”
顾屿深看了看仙幕里那个还在乱比划着的小小身影,伸出那双细长的手,掐了个决。
几乎是下一瞬,一道微弱的白光从顾屿深指尖探出,坠入仙幕之中。
“你让她在心中默念自己要说的话就行,会跟小动物说话一样自动投到仙幕上的。”
江慕云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对着仙幕中的小娃娃转述了一遍意思。
很快,弹幕之上就出现了一个更大些的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