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李老太发疯整治子女》 第1章 李老太惨死 医院病房里，被截了双腿的李老太躺在狭窄的病床上，术后麻药散去，李老太疼的浑身发抖，拉着小儿子周承志的手，哼哼唧唧地喊疼。 周承志不耐烦地甩开老太太的手，“妈，不是我说你，你没事儿去捡什么废品，家里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现在好了，弄成这个样子，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 病床旁站着七个人。 是李老太的三子三媳和一个闺女，几人都用指责的眼神看她。 李老太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惴惴不安地抓住身下的床单，不敢看几个子女。 她就是想着，趁着自己还能动，捡点破烂够自己的生活费，不给几个孩子添负担，谁知道那不长眼的司机一脚油门就撞了上来。 周承志抱怨了一通后，跟病房里其他人说明情况，“肇事司机没买保险，只赔了个手术费，我刚才问过医生了，后续治疗费用大概还要十来万。肇事司机要筹钱，这笔钱咱们得先垫上。咱们几个商量商量，这钱怎么出。” 提到钱几人都不吭声了。 说是垫钱，那肇事司机要真赔不出钱，这垫出去的钱还能回来？ “老大，你条件最好，前些年你跟大嫂去上海工作，启动资金是爸卖工作给你们的，两个孩子扔家里吃穿用度都是妈出的钱，后来你在上海买房，妈把棺材本都给你了，这钱是不是该你出。” 周新民正要说话，被旁边的媳妇儿瞪了一眼，刘妙春哼了一声，“谁条件好谁该死啊？妈是大家的妈，又不是我们一个人的。再说了，老四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妈最疼的就是你，当初你干生意失败，妈卖房子给你补窟窿的事儿你都忘了？” “还有老三，当初你创业的时候妈没给你拿钱？妈也把你的孩子拉扯大了，你结三次婚，妈给你掏三次彩礼，这时候你别想当甩手掌柜。” 二女儿周桂兰缩着脖子站在后头当隐形人。 刘妙春也没放过她，“老二你也别想躲，都是妈的孩子，你也得掏钱。” 周桂兰立刻表态，“我没钱！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妈把财产都分给你们几个了，凭啥让我出钱！” 刘妙春火力全开，“就凭佳佳一出生，你就把孩子扔给妈，让妈把佳佳给你带到十几岁！就算没有这一茬，你也该掏钱！法律规定子女都有赡养父母的义务，可没规定财产给谁，谁就得养老。” 谁都不想出钱，几个子女在病房里吵的不可开交。 李老太蜷缩着身子无助地躺在床上，回顾一生，只觉得自己的命比黄连还苦。 年轻的时候被婆母磋磨，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老伴又病逝了，她一个人辛辛苦苦供几个孩子读书，看着他们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熬油似地熬干了自己拉扯大七个孙子孙女。 她一个人撑起几个孩子的天，几个子女却养活不了一个她，十万块医药费也不肯出。 真负担不起就算了。 可她这几个孩子，条件都不差啊。 都说养儿防老，她这是防的啥老啊。 这一刻，心痛甚至盖过了腿上的疼痛，老太太抹了把眼泪，看着仇人一样，恨不得打起来的子女，哑着嗓子开口，“你们别吵了，妈……不治了，不治了。” 争吵声骤然停止。 刘妙春生怕她反悔似地，立刻说，“妈，这是你自己决定的，可没人逼你，我跟二妹在病房收拾东西，老三老四去办出院手续。” 几人没了刚才的剑拔弩张，立刻去办了。 李老太苦笑一声。 这个时候，他们倒是又团结了。 办好手续，把老太太送到谁家又是个问题，老大周新民发了话，“这个月妈是跟着老四住的，就送到老四家。” “不行！”周承志的媳妇儿秦芳立刻反对，“我家刚买的新房子，妈要老那了，房子就成凶宅了还怎么住人，我不同意！” 放弃治疗就是在家等死。 谁也不愿意老太太死自个儿家里，多晦气啊。 几人在病房外又吵了一架，最后一致决定给老太太租个房子。 三天后。 阴暗潮湿的旧房子泛着霉味，李老太躺在临时用木板搭的简易床上，三天水米未进的她饿的两眼发昏，浑身无力。比起饥饿，更难忍的是双腿传来的疼痛。 双腿截肢的断口泡在身下沾满屎尿的褥子上，李老太疼的满床打滚，止不住的惨叫。 “新民，成材啊，妈好渴，给妈口水喝吧……” “桂兰，承志啊，妈好疼，你们给妈个痛快吧，求你们了。” 惨叫声越来越虚弱。 窗边的周桂兰有些不忍，“大哥，实在不行，给妈喝口水吧。” 刘妙春眼一横，“就你孝顺，真孝顺就把妈接到你家伺候呗，你几个兄弟又不跟你争。按理说，当闺女的不出钱该出力的，你伺候妈也是应该的。” 屋里臭气熏天。 恶臭顺着窗户飘出来，周桂兰捂住鼻子，看看被褥上方嗡嗡乱飞的苍蝇，立刻闭嘴了。 刘妙春斜眼哼了一声，“我把丑话说前头，谁看不下去谁接自个儿家去，我跟你们大哥工作忙，可没功夫伺候老婆子。” 老三媳妇曹颖没好气，“谁不忙啊，我跟成材可就请了七天假。” 周承志两口子一言不发，充当隐形人。 屋里的惨嚎声渐渐弱了下去，虚弱的李老太连嚎都嚎不出来了，她绝望地看着几个子女，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叫，他们都不会进来了。 放弃治疗的时候，李老太就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可她没想到，她都这么替儿女着想了，儿女竟然狠心到饿死她，疼死她。 李老太老泪纵横。 她为子女奉献了一生，到头来都换来了啥啊。 当天夜里，李老太伤口感染死在出租屋。 …… 李秀英是被一阵尖锐的吵闹声吵醒的，那泼辣的声音，她一听就是小儿媳秦芳的。 “你们周家太欺负人了，我彩礼都没要，就嫁到你们家来，眼看着要拜堂了，你们要去找闺女。” “周桂枝十八了，又不是小孩，她还能丢是咋滴？到底是儿子婚礼重要还是你找闺女重要。” “我秦芳也不是面团任你们揉捏，今天你们老两口要敢踏出院门半步，这个婚我就不结了！” 第2章 狂扇新媳妇 入目是熟悉的老房子，院墙和房门上都贴着大红色喜字，院子里是比记忆中年轻许多的左邻右舍亲朋好友。 院子中央，秦芳一身喜庆，头戴红花，满脸委屈地瞪着她，身穿西装胸前戴着红花的周承志一边安抚秦芳，一边指责李秀英。 “妈，大喜的日子你闹什么啊，今天是我跟秦芳结婚的大喜日子，亲朋好友都在这看着呢，你和我爸这个时候走，婚礼还怎么继续。” 周承志越说越生气，“你非作的我娶不到媳妇儿才高兴是吧。” 亲朋好友们议论纷纷。 身边的周和平也压低声音劝她，“秀英啊，承志和秦芳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这个时候走了，街坊邻居还以为咱们俩给新娘子下马威呢。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要不，咱们等承志他们拜堂之后再去找桂枝？” 李秀英愣愣看着死了多年的周和平，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他一把。 “哎呦，疼疼疼。”周和平呲着牙，“秀英你掐我干啥？” “看是不是梦。” 周和平揉着胳膊，小声哔哔，“那你咋不掐自己？” “老娘怕疼。” “……” 李秀英全想起来了，今天是1985年十月一日，小儿子周承志跟秦芳结婚的日子。 这一年，老伴周和平还没有因病去世，五闺女周桂枝还没死，恋爱脑六闺女也还没自杀。 李秀英所有的孩子中，老五最听话，老六最贴心，前世这两个孩子要在，她或许也不会落到那样的惨境。 而今天，就是桂枝悲惨一生的开端。 想起五闺女，李秀英双眼喷火，火箭炮似地冲到秦芳面前，一脚把她铲飞，秦芳嚎叫的功夫，李秀英骑到她身上，揪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 啪！啪！ 两巴掌下去，秦芳头上的红花被打掉，盘好的头发也散了，秦芳懵了一会儿，捂着脸“哇”的 一声哭出来。 “周承志你是死的吗，快把你妈拉走。我还没进门呢，你妈就敢上手打我，呜呜呜，太欺负人了，我不嫁了！” 回过神来，周承志赶紧把李秀英拖开，“妈，你疯了吗！” 亲朋好友街坊四邻也惊得瞠目结舌。 前两天李秀英还到处跟他们炫耀，说承志的对象什么都不要就嫁到他们家来，这么体谅婆家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等秦芳进门了，一定会把她当亲闺女疼。 这才几天，咋就全变了？ 李秀英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两巴掌下去不解气，她甩开碍事的周承志，又是一脚踹过去，“不嫁了？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敢嫁我们家还不敢娶，我宣布，今天的婚事正式取消！” “妈，你干啥啊！”周承志要疯了。 李秀英蹦起来，反身两巴掌抽过去，“你个瞎了眼的倒霉玩意儿，看上谁不好，看上这么个黑心肝的恶婆娘，老娘今天把话撂这儿，桂枝没事还好，桂枝要出事了，老娘把你们两个王八羔子剁碎了喂狗！” 周承志回过味来，“桂枝咋了？” “你还有脸问我，桂枝和桂芳今儿个一大早跟你去秦家接亲，你瞧见桂枝回来了吗？秦家那些抠屁眼嗦手指头的抠货咋恁好心不跟咱家要彩礼？因为秦卫华那个傻货瞧上桂枝了，他们打的是换亲的主意。” “你去秦家接秦芳的时候，秦家那些王八犊子趁乱把桂枝绑了，这会儿搞不好也在拜堂呢。” 周承志愣住。 他刚才去秦家接新娘的时候，秦家确实张灯结彩，他以为秦家嫁闺女图个喜庆，就没多想。 周承志瞪着秦芳，“我妈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芳早就被吓得忘了哭，这老太婆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秦芳有点慌，捂着脸硬撑着说，“承志，妈就是为了给拿捏新媳妇，故意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信。” 周承志半信半疑。 李秀英恨得双眼通红，反手又是一巴掌抽过去，“老娘回来再找你们算账，周承志你敢继续结这个婚，就滚出这个家，老娘就当没生过你这个棒槌！” 扭头冲到灶屋拿了个擀面杖，瞧着呆住的周和平，李秀英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发什么愣，还不赶紧推自行车去救桂枝！” 周和平踉跄了一下， 赶紧冲出院子从巷子里抓了辆自行车。 李秀英跳上后座，周和平站起来蹬，二八杠的自行车几乎被蹬出火星子。李秀英火急火燎，“别去秦家，去民政局。” “去民政局干啥？”周和平不解，“没有户口本，他们领不了结婚证。” “谁说他们没有户口本。” 李秀英用力掐周和平腰间的软肉，恨声说，“没有家里人配合，你以为秦家人哪来的狗胆强抢民女？家里的户口本早就被偷到秦家了。” 周和平疼得吸气也不敢躲，“不是我，媳妇儿你相信我，桂枝是我亲闺女，我这个当爹的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是你妈！” “不是，你说话就说话，咋还骂人呢。” “……” 李秀英咬牙，“是你妈那个老货！” 秦芳有个哥哥叫秦卫华，长得一表人才，但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不说话的时候瞧不出傻，一开口就露馅。 因为这缺陷，秦卫华一直娶不上媳妇。 周承志和秦芳相亲认识后，两个人相处的不错，逢年过节两家时常走动，时间长了，秦母就瞧上了周桂枝。 可自家儿子是个傻的，周桂枝技校毕业，长得又漂亮，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秦家就动了歪心思。 秦父秦母没找李秀英和周和平商量，转而找到了周老太。两人以不要彩礼，婚后再给周承志找份好工作为条件，让周桂枝嫁到秦家。 周老太压根不把孙女当人。 眼看着两个大孙子都成了家，小孙子都二十了还说不上媳妇，周老太心里着急，一听牺牲个不值钱的孙女 ，就能让小孙子娶个不要钱的媳妇儿，还能白得个工作，立刻就同意了。 户口本就是周老太给的。 上辈子李秀英被秦芳拖住，没能及时去找周桂枝。秦家对外说两家是换亲，坏了桂枝的名声，事后李秀英赶到秦家，周桂枝已经被被迫跟秦卫华领了证。 算算时间，他们这会儿就在民政局。 第3章 抢闺女 周和平屁股都没敢落座，咬着牙加足马力往民政局冲，硬是把自行车蹬出了风驰电掣的感觉。 李秀英着急啊。 上辈子桂枝和秦卫华结婚后，起初秦家对她还不错，结婚一年后，桂枝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秦家人急了。 检查了才知道，秦卫华烧傻了之后，被同龄人欺负踢坏了贡丸，丧失了生育能力，为了给秦家留后，在秦母的默许下，丧心病狂的秦父深夜闯进了儿媳妇的房间。 三个月后，周桂枝查出怀孕回了趟娘家，说想吃李秀英包的饺子，当天晚上周桂枝在娘家留宿，母女俩睡在一张床上说了好久的话。 第二天吃完午饭，周桂枝回到秦家，当天晚上一瓶敌敌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闺女去世大半年后，李秀英才从秦家近亲那边听到风声，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李秀英跑去跟秦家人拼命。 这种不光彩的事秦父当然不可能承认，还反咬一口，说周桂枝回了趟娘家就喝农药了，谁知道是不是在娘家受气了。 没有证据，派出所也没有办法。 李秀英发疯把秦家能砸的东西全砸了，被派出所拘留七天，从派出所出来后，李秀英强逼着周承志跟秦芳离了婚。 重活一回，李秀英说什么也要把闺女抢回来。 “到了到了。” 周和平气喘吁吁跳下车，“媳妇儿，到民政局了。” 不等周和平停好自行车，李秀英就提着擀面杖炮弹似地冲了进去，周和平生怕李秀英犯错误，赶紧扛着车子跟进去。 …… 民政局。 国庆节放假两天，来领证的人排着长队，惶惶不安的周桂枝被秦姑姑和秦姑父围在中间。 秦母正在给她洗脑，“换亲的事你爸妈都是同意的，要不然我们哪来的户口本？说难听点，你爸妈为了你哥已经把你卖了，就算不嫁给我家卫华，那个家你也回不去了。” 周桂枝眼底泪光闪烁。 让周桂枝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秦母态度又软了下来，“承志和芳芳这会儿婚礼流程应该都走完了，不和芳芳结婚，他以后搁别人眼里就是二婚了。他没上过几天学，也没个正经工作，本来就不好娶媳妇，你要不嫁了，他名声坏了，以后就更不好娶媳妇了。” “桂枝啊，妈知道跟卫华结婚委屈你了，妈跟你保证，等你进门，妈肯定把你当亲闺女对待。” 周桂枝才十八，哪是秦母的对手。 软硬兼施一番之后，周桂枝抹了把眼泪，终究是点了头。 “好孩子，妈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咱赶紧把证领了，好回去办婚礼。” 秦母把两家的户口本交给工作人员，又把周桂枝和秦卫华推到办证窗口，“同志，麻烦快一点。” “我看谁敢办这个证！” 怒吼声响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秦母瞧见李秀英红着眼睛冲过来，眼皮子狠狠一跳，他们家速度够快了，李秀英咋还是赶来了。 秦母使个眼色，秦姑姑陪着笑脸赶紧挡住李秀英，“周家嫂子，你咋来了？” “谁他妈是你是嫂子，少跟老娘攀亲戚。” 刘秀英的怒火已经冲到天灵盖，这会儿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她废话不多说，刷刷几爪子过去，把秦姑姑挠成大花猫，“帮着秦家干坏事，你也不是啥好东西，看老娘不挠死你。” 秦姑姑捂着脸尖叫。 秦姑父看到媳妇儿吃亏了，嘴里骂了一句，伸手就要打李秀英，扛着自行车进大厅的周和平瞧见了，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老子的媳妇儿，老子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你算哪根葱，也敢欺负我媳妇儿。” 周和平抡起自行车就砸了过去，气势汹汹，“老子揍死你！” 大厅里打作一团。 围观群众纷纷后退。 工作人员大喝，“住手，快住手。” 打红眼的人谁会停手啊。 李秀英擀面杖都抡成了金箍棒，双方很快都挂了彩，最后还是工作人员出面，才把两边的人拉开，李秀英被架走，还不忘在秦母身上补一脚。 秦卫华吓得哇哇大哭。 秦母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忍痛安慰好儿子，又瞪向李秀英，“承志他妈，你这是干啥，桂枝是自愿嫁给我家卫华的，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你非搅黄了才高兴吗。” “眉毛下面挂俩蛋，光会眨眼不会看。”李秀英脸上被挠了几道血印子，呲牙指着躲在秦母怀里哭的秦卫华，怒骂，“我好好的闺女，凭啥嫁你这傻缺儿子。” 骂完秦母，李秀英还不解气，一巴掌拍在周桂枝后脑勺上，“你这二百五，比傻缺还傻，别人说啥你信啥，我跟你爸把你供到技校毕业，就是为了把你卖了给你哥换媳妇儿？” “以后在外头，别说你是我李秀英的闺女，我没有你这种蠢闺女。” 周桂枝捂着后脑勺不敢吭声。 虽然被骂了，但她很高兴，爸妈没有不要她，也没有把她卖了给四哥换彩礼。周桂枝缩着脖子小声开口，“妈，我不嫁四哥的婚事咋办？” 李秀英眼一瞪，“你是他爹还是他妈，他的婚事轮得到你操心？咋，巴黎圣母院倒了，你没地儿去了？” “……” 无差别的攻击，喷得周桂枝彻底不敢吭声了。 秦父气得两眼喷火，“周和平你家啥意思，换亲的事是你家老太太同意了的，要不是你家老太太点头，我好好的闺女能不要彩礼嫁给你那个街溜子儿子？现在我闺女已经嫁到你家去了，桂枝必须跟我儿子领证。” 秦姑姑帮腔，“必须领，否则今天这事儿没完！” 周和平不擅长吵架，李秀英却不是好惹的，新仇旧恨一起算，李秀英火力全开，“谁点头让你儿子娶谁去！” “我婆婆一把年纪要改嫁，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也不好拦着。刚好，你儿子有病，老太太没爹，他俩都有缺陷，简直是天作之合。他俩结了婚，日子不用过就直接白头到老了！回头我就把老太太送你家办喜事去。” 第4章 报公安 周和平挺着腰杆子。 别说这事儿他妈不占理，就是占理，在外人面前，他也必须跟自家媳妇儿统一战线，“我是不是男人，我媳妇儿知道就行了，你算哪根葱，用得着跟你证明啊。” 秦父，“……” 工作人员用力敲窗口玻璃，语气有点冲，“证还办不办了，不办就让让，别影响别人领证。” “办！” “不办！” 秦母和李秀英同时开口，秦母狠狠剜了李秀英一眼，瞧着就差个戳的结婚证，陪着笑说，“同志，你赶紧把章给盖了，我们还等着回家办婚礼呢。” 到手的儿媳妇可不能飞，不然她家卫华以后咋办，盖了章就是合法夫妻，李秀英闹也没用。 工作人员不动弹，秦母有点恼了，连声催促，“赶紧盖章啊。” 李秀英呸了一声，“盖盖盖，盖你姑奶奶，人类进化的时候把你忘了？这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早就没有包办婚姻那一套了。我闺女不点头，谁敢帮你办证！你个法盲。” 扭头瞪了周桂枝一眼，周桂枝一个激灵，赶紧跑到窗口把自家户口本抢回来，跟工作人员说这婚不结了，就怕晚一秒，她妈又一巴掌呼她后脑勺。 秦母扯着周桂枝不让走，李秀英这暴脾气瞬间压不住了，几步蹿过去把闺女抢回来，“咋，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想强抢民女啊，不怕吃花生米啊。” 前几年知青扎堆回城，家里有路子的，找到工作光明正大留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又不肯回乡下的就成了街溜子。 那几年城里犯罪率直线飙升。 83年出台了严打政策，秦姑父有个邻居，因为入室偷了两块钱，被抓走枪毙了。 严打的余威还在，原本想上去帮忙的秦姑姑和秦姑父听到这话顿时不敢动了，他们就是来帮忙的，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啊。 事情闹成这样，媳妇是娶不成了。 气急败坏的秦母索性撕破脸，“既然亲家做不成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家不可能白白把闺女送给你，三转一响和彩礼折成钱，八百块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则我就把闺女领回来。” 李秀英叉腰啐了口唾沫，“喝多少假酒，醉这么厉害。秦芳还没进门呢，就差点害老娘闺女一辈子，她要进门了，老娘全家不得被她活埋了？” “八百？你当秦芳是金子做的，真敢张这个嘴！现在立刻去我家把你闺女领走，这样的搅家精，白送给老娘当儿媳，老娘都不要！” “对了，我家给秦芳扯布做新衣裳花了五十块，给她买自行车和手表又花了三百二，三百七十块，必须原封不动的还回来。还有我家置办婚礼的开销，我家桂枝的精神损失费，我也不跟你多要，一共八百块，少一分钱都说不好事儿！” “……” 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热心观众看了这么久，也听明白了，纷纷指责秦家不干人事儿。 “刚才我离得近，听的真真的，秦家那老货跟那丫头说她爸妈把她卖了，骗她跟那傻儿子结婚呢。” “怪不得那丫头爸妈发疯，自家养的水灵灵的闺女，差点被逼跟个傻子领证，换了谁家爹妈不疯啊。” “但是要八百的赔偿有点不讲理了。” “你耳朵塞驴毛了，没听清楚啊？三百七是人家买东西的钱，还有婚礼的烟酒饭菜不要钱啊，骗婚是犯法的，人家只要几百块赔偿，已经很仁慈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风评瞬间一边倒。 秦姑父和秦姑姑赶紧离秦父秦母远点，免得跟着没脸。 秦母看情况不对，扑通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抹起了眼泪，“大家来评评理啊，两家说好的换亲，我闺女都嫁过去了，周家反悔了。这是空手套白狼，提前挖好坑让我们家跳啊，可怜我们一家老实人，现在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现在秦母只能咬死了换亲的事是两家商量好的，否则不出三天，他们家的名声就臭了。 “周家的儿子周承志就是个小混混，连个工作都没有，我闺女长得漂亮，还是肥皂厂的工人。我们两家说好的，等成了亲家，就把我闺女的工作让给周承志……我家又不是招女婿，要不是换亲，谁会下这样的血本。” 周桂枝恼了，“你胡说八道，我爸妈根本就不知情。” “不知情？那你家的户口本我们是怎么拿到的？桂枝啊，你不想嫁给卫华可以不答应这门亲事，为啥要跟你爸妈演这一出啊。” 周桂枝说不过秦母，一张脸涨的通红。 看热闹的面面相觑。 知青返城这些年，找工作越来越难，国家都开始鼓励个体户发展了，但个体户哪比得上铁饭碗啊，一份正式工至少能卖大几百块钱呢。 秦母说的要是真的，那秦家确实是下血本了。 眼看风评逆转，秦母更来劲了，“周家说我家骗婚，我还想告他们家骗婚呢！” “谁不告谁是孙子！” 李秀英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桂枝，隔壁两条街就有派出所，你去报警，让公安同志过来走一趟。正常人会说谎，傻子可不会，让公安同志审审那个小傻子，就真相大白了。” 秦卫华变傻了之后，秦父秦母为了不让他闯祸，每次都用不听话就把他送派出所吓他，在秦卫华的心里，派出所就是全天下最可怕的地方。 一听要去派出所，秦卫华吓得白着脸，抱着秦父嚎啕大哭。“哇！不去派出所，小华不去派出所，爸你快把人放了，小华不娶媳妇了，唔……” 秦父捂住秦卫华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放”字出口，真相就已经大白了。 现扬哗然。 周桂枝瞬间扬眉吐气，拨开人群往外跑，“我现在就去报公安，让警察叔叔把你们这些坏人全抓监狱里改造！” 第5章 是个狼人 他们光想着李秀英嘴皮子再溜，也没证据证明他们家抢人，却把他们家卫华给忘了，家里干的事儿可没瞒着他，真去派出所，看到警察，小华肯定把啥事儿都秃噜出来。 抢钱都要枪毙，别说抢个大活人了。 换亲的事他们跟周老太商量好的，还给了周老太两百块钱定钱，算不上强抢民女。可李秀英真要给他们家安上个买卖人口的罪名，那也是要吃官司的。 秦家人慌了，秦姑姑赶紧拦住周桂枝，“嫂子，你快跟周家嫂嫂好好说道说道，不能闹到派出所啊。” 秦母也顾不上抹眼泪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抱住李秀英，她算是看出来了，周家当家作主的人是李秀英，只要把李秀英搞定了，周和平和周桂枝就自动熄火了。 眼泪还没干的秦母硬是挤出个笑脸，压着声音说，“嫂子，咱有话好好说。” “咱两家也认识这么久了，何必把事情闹这么僵，而且这事儿你家老太太也参与了的，真闹到派出所，你家老太太也脱不了干系啊。” 李秀英不说话，只是神秘一笑。 秦母愣了一下之后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年头婆媳关系有几个好的，搞不好李秀英正想趁这个机会把周老太送进去。 这是个狼人啊，比狠人还多一点。 她拿什么跟人家斗！ 秦母气势瞬间矮了一头，咬着牙说，“嫂子，八百块不是小数目，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 李秀英甩开秦母的手，“少跟我套近乎，没钱就去劳改，你以为谁稀罕你这点臭钱呢，我家桂枝跟着承志去你家接新娘，你家不干人事，趁乱把桂枝关起来，又骗孩子说我们两口子把她卖了给承志换彩礼。” “要不是我们两口子及时赶到，我家桂枝嫁给你家二傻子，后半生都毁了。” 李秀英越说越气，“钱老娘不要了，老头子，你去派出所找警察同志，老娘不把他们搞去劳改咽不下这口气。” 周和平扭头就走。 秦姑父慌了，真闹大了，他跟秦姑姑是帮凶，两个人谁都跑不了，他俩都是双职工，可不能跟着秦家人一起倒霉。 看着秦父黑着脸不吭声，秦姑父大骂出声，“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回家取钱赔人家损失，我和秦梅要因为你俩丢了工作，咱这亲戚也算走到头了。” “……” 秦父眼红的像要吃人，咬着牙说，“我给钱，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取钱！” 秦父冲出民政局。 半个小时后，李秀英数好手里连零带整，刚刚好的八百块之后，在秦母吃人的眼神下，淡定地把钱揣进口袋。 捡起地上的擀面杖，李秀英率先走出大厅，“老头子，桂枝，走了。” “来了。” 周和平推上自行车，领着周桂枝跟在身后。 周家人走后，被群众用目光鄙夷的秦家人也灰溜溜地离开了，走出民政局，秦姑父脸色发青，“你们两口子干的都是什么破事儿！结婚讲究个门当户对，小华是个傻的，你们想给他娶媳妇，可以往下兼容，实在不行从农村找一个。” “偏你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非要给他娶个漂亮有学问的城里姑娘，人家姑娘该你们的啊。” 说完不顾秦父秦母难看的脸色背着手走了，走远了还训斥秦姑姑，“以后少掺和你娘家的破事儿，再有下一次，你就跟你哥嫂过去！” 秦姑姑低着头不敢吭声。 …… 鼓囊囊的口袋给足了李秀英安全感。 李秀英就没打算报案，后世网络发达，她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知道傻子的话不能当证词。 从一开始，李秀英就是为了让秦家吃个血亏。 李秀英从口袋数了五十块钱给周和平，“等会儿回家把亲戚朋友随的份子钱退回去，再买点桃酥糖果和香烟，不能让街坊邻居白帮忙。” 周和平点点头把钱揣口袋，叹气道，“承志跟秦芳感情挺好的，不知道能不能接受现实。” 李秀英冷着脸，“周承志要敢拎不清，就跟秦芳一起滚蛋。” 周和平和周桂枝面面相觑。 李秀英知道他俩在想啥，几个子女里，她最疼的就是周承志。 周承志从小不爱读书，大字不识几个，日子跟两个哥哥没法比，做父母的总是偏疼日子过得不如意的孩子，李秀英就尽可能的贴补他。 上辈子周承志跟秦芳离婚后，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后来去南方闯荡，结果被人骗进了传销窝子，为了把人赎回来，李秀英狠心卖了家里的房子，对外就说周承志做生意赔钱了。 为了这事儿，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没少跟李秀英闹。 87年的时候，周承志缠着李秀英拿了卖房子剩的几百块钱，又南下去做生意，这次他运气好，撞上风口，身价狠狠翻了几十倍。 从南方回来没多久，周承志又跟秦芳好上了，等李秀芬知道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复婚了。 周承志后来那么丧良心，跟秦芳有脱不开的关系。 秦芳恨周桂枝逼周承志跟她离婚，没少在周承志面前给她上眼药，后来秦芳怀孕生子，李秀英过去伺候，秦芳处处挑刺找茬，周承志在家时又处处装委屈扮可怜。李秀英忍无可忍，跟秦芳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周承志一怒之下把李秀英赶出家门。 自此母子俩关系直降冰点。 这样的祸害，李秀英说啥也不可能再让她进门，故意讹秦家这几百块，就是为了彻底和秦家撕破脸。 秦家损失惨重，肯定不能再白搭个闺女，周承志和秦芳的婚事，算是彻底没戏了。 买好东西已经晌午。 李秀英没急着回家，找了家面馆走进去，跟老板娘要了三碗牛肉面。 周和平吞了口口水，“下馆子啊。” 李秀英看得心酸。 上辈子他们两口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攒的钱全花孩子身上，一天福没享过，要不是没钱，周和平也不会死那么早。 李秀英想开了。 孩子指不住，她就不指望孩子，趁着还年轻，多攒点钱比啥都靠谱，“晌午了，吃完饭再回家。” 李秀英气势汹汹，“吃饱喝足回家好干仗！” 第6章 该算账了 离得老远都听到院子里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夹杂着吵架和叫骂声，那叫一个鸟语花香。 院子外围着许多邻居，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边嗑瓜子，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瞧见李秀英几人回来，隔壁院的黄英瓜子皮一吐，“秀英回来了，桂枝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黄英看了眼周桂枝，见她面色平静，衣裳整齐，知道她确实没吃亏，松口气之后，又狠狠骂了秦家几句。 李秀英拨开人群走过去。 大门敞开，院子里秦父秦母带着人，正跟以周新民为首的周家亲戚吵的不可开交。 黄英主动跟李秀英说起了情况，“秀英，你跟周哥走了没多久，秦芳爸妈就带了好多人来你家，说是要把闺女接回去，还要跟你婆婆要什么钱。”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两拨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刚才还动了手，大家伙进去拉了好久才把人拉开。” 周和平生怕家里人吃亏，扎好车子赶紧冲进院子，周桂枝紧随其后，只有李秀英跟个没事人一样，抱着桃酥糖果在门口看热闹。 李秀英早猜到家里会闹起来。 她婆婆那老货收了秦家两百块钱，现在婚事告吹了，秦家人肯定要来把钱要回去。那老货见钱比见爹还亲，钱到她手里，就跟茶壶装饺子一样易进难出。 秦家人刚损失八百块，正在气头上，碰上蛮不讲理又难缠的老太太，不打起来才是怪事。 秦家人坏的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李秀英那几个儿子也不是啥好货，打起来谁输了李秀英都解恨。 所以李秀英故意在街上拖延时间，不想让周和平赶上两拨人打架，周和平是周家人，看到周家人跟人打架，他不可能不上。 李秀英暗暗点头，架打完了他们回来，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院子里吵的不可开交。 有好事的邻居问李秀英，“秀英，你不进去帮忙啊。” “关我屁事！” “你男人和儿女都在里头呢。” “关你屁事！” “你这人咋不知好歹呢。” 李秀英认识那女的，巷尾的邻居，姓张，家里天天鸡飞狗跳，李秀英语气很冲，“自家祖坟都哭不过来还要去哭乱葬岗，管这么宽，咋不搬太平洋去。” “你……” “好了好了，都是邻居，都少说几句。” 其他邻居打圆扬，那张嫂子瞪了李秀英一眼，热闹也不看了，扭身就走了。 …… 院子里一片狼藉，两拨人吵的急赤白脸，要不是有人拉着，已经又打一起了。 周新民眼镜被打瘸了一条腿，松松垮垮地挂在鼻子上，周成材顶着个熊猫眼，周承志最惨，一张脸又青又紫，已经没有能看的地方了。 秦家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每个人脸上几乎都挂了彩。 只有周老太完好无损，她年纪大，谁也不敢跟她动手，秦母指着周老太的鼻子骂，“老东西你要不要脸，两家的婚事都告吹了，两百块你凭啥不还我家。” 周老太梗着脖子不承认，“你吃啥了张嘴就沁，你有啥证据说我拿你钱了。” 秦母被周老太气的面色扭曲，秦芳扶着秦母，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跟着骂，“你拿钱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在跟前瞧着，你还不承认。” 周老太就咬死了没见过秦家的钱。 秦芳气得够呛，瞪着周承志说，“钱是昨天晚上才给你奶的，应该还没来得及存，不信你去她房间找。” 周承志黑着脸，“所以你家真把桂枝扣了！” 秦芳心虚地别开脸。 周和平和周桂枝就是这个时候冲进来的，瞧见周和平，秦父秦母脸色更难看了，“两家不结亲了，你们要的八百块赔偿也给了，赶紧让你妈把收的两百块定钱还给我们，以后我们两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周和平才知道还有这一茬，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太太，“你还收人家钱了？你是真想把桂枝卖了啊。” 周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被人冤枉的样子，又是发誓又是赌咒，“我真没拿秦家的钱，是他们看着亲结不成了，故意来讹咱们家钱的。谁说谎断子绝孙，和平你得信妈啊。” 周和平和来帮忙的弟弟周富贵同时黑了脸，他们最烦老太太动不动就拿子孙后辈发誓赌咒。 多少子孙啊，这么豪横。 周和平并不信老太太的话，他指挥两个女儿，“桂枝，桂芳，你俩去你奶屋里搜。” 周桂枝和周桂芳应了一声小跑进屋，周老太爬起来骂骂咧咧要去拦，被周和平堵住了去路，“妈，你没拿他们的钱慌什么。” “我没慌。” 周老太眼神乱飘，明显是心虚了，但转念一想她那钱藏的隐秘，肯定没人能找到，又放了心。 十分钟后，周桂枝举着个手帕小跑出来，“爸，找到了，我奶把钱用帕子包起来塞樟木箱子后面的老鼠洞里了。” 手帕打开，里头是二十张崭新的大团结。 周老太没有退休金，全靠两个儿子养，手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周和平接过钱，怒火直冲天灵盖，“你还说你没有收人家的钱。” 钱被翻走，周老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也不装了，一边蹦跶着抢钱，一边破口大骂，“孩子的婚事自古都是长辈做主，我是桂枝她奶，咋就不能替她收点彩礼钱了，你个不孝子，赶紧把钱还我！” 周和平黑着脸把钱还给秦家，惹来秦母一顿阴阳怪气的挤兑。 秦父拽拽秦母的衣裳示意她见好就收，那个李秀英不好惹的很，万一把他们惹恼了，李秀英又跑去报警咋办。 他们还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拿了钱，秦父秦母就拽着秦芳带人离开了，秦芳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看了周承志好几眼，周承志顿时红了眼圈。 李秀英提着东西走进来，“舍不得就滚秦家上门去，有我在，秦芳这辈子都别想进周家的门！” 骂完周承志，李秀英回院子和周和平一起把礼金退了，又把桃酥糖果和烟分给来帮忙的亲戚邻居，把人送走后，李秀英关上院子大门，把袖子撸了起来。 “老虔婆，秦家的账算完了，现在该算算咱们的账了！” 第7章 赶走老太太 七旬老太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个箭步蹿到两个儿子身后，堪称医学奇迹，“你，你想干嘛，我是你婆婆，你敢殴打长辈，我明天就去你单位找你领导，让你领导对你通报批评。” 周和平吞了口口水，跟着劝，“秀英啊，别冲动，你生气就打我，我皮糙肉厚，抗揍。” 周老太大骂，“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周和平扭头怒目而视，“妈，我挨打了也是因为你，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周老太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这年头婆婆再不是东西也不能打，殴打长辈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李秀英就没想打周老太，老虔婆那小身板也不够她揍的。 拨开周和平，李秀英伸手一扯，拽住周富贵的衣领，周富贵脸色大变，连忙后退，可被李秀英扼住命运的咽喉，这个时候已经跑不掉了。 李秀英扬起拳头，危急时刻，周富贵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别打脸！” 然而已经晚了。 拳头重重砸在眼眶上，周富贵捂着眼疼得抱头鼠窜，“嫂子，妈惹你，你打我干啥 啊，为啥每次你跟妈吵架都揍我，我招谁惹谁了。” “你没招谁，但谁让你妈疼儿子呢，只有揍你，那老虔婆才心疼啊。” “我哥也是我妈的儿子，你咋不揍他。” “说的什么屁话，我男人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李秀英抓着擀面杖，满院子撵着周富贵打。 “……” 周富贵骂都不敢骂，按照以往的经验，骂了他挨的更惨，只能扭头瞪自己媳妇儿，“吴静美，你是死的吗，赶紧过来帮忙啊。” 吴静美才不管周富贵，她娘家爸妈六零年闹饥荒的时候饿死了，刚嫁进周家的时候，周富贵和老太婆欺负她娘家没人，没少联合起来打她，要不是李秀英护着，说不定她早被这母子俩磋磨死了。 大哥大嫂有出息，在城里安了家，这些年也没少贴补她，吴静美才不会为了个没心肝的男人跟李秀英翻脸呢。 “你站那别动让嫂子揍一顿出了气不就行了，大老爷们挨个打咋咋呼呼的，一点不稳重。”吴静美系上围裙，“嫂子你忙着，灶屋里一团乱，我进去收拾收拾。” 周富贵扭头，“承志，快过来帮忙啊，要不是为了你的婚事，二叔也不会来城里，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周承志像丢了魂，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周新民和周成材也不敢帮忙，开玩笑，这个时候谁上谁死，他们又不傻。 最终还是周富贵扛下了所有，被揍的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躺在地上宛如死尸。 “妈，奶好吓人。” 刘妙春捂住两个儿子的眼睛往后缩了缩，婆婆在家脾气都很少发，她还是头一次瞧见婆婆这么凶悍的样子……怪吓人的。 等李秀英停了手，周老太立刻心疼地扑过去，又是心肝又是肉地喊着，“不就是一个闺女吗，咋就这么金贵了，闺女养的再优秀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她能给承志做贡献，也不算家里白养她一扬。” 李秀英擀面杖砸在地上，“你活那么久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埋土里化成渣，现在死还能给你儿子减轻负担，也不枉你儿子喊你一声妈！” “你……” “你什么你！”李秀英阴恻恻地盯着周老太，“别以为你年纪大了我不敢把你怎么样，都是当妈的，你再敢害我闺女，我就弄你儿子！” 周老太还想说什么，周富贵赶紧捂住她的嘴，“妈，算我求你，别惹我嫂子了行不行，你非看到她把我打死才高兴是吧，你是不是我亲妈啊。” 周老太气得要死，她咋就生了这么两个窝囊废儿子，一个在媳妇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一个弱的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造孽啊。 周老太不吭声了，李秀英却余怒未消，老虔婆压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这个隐患绝对不能留在家里。 李秀英招手叫来周桂枝，“去你奶屋里把她的东西拾掇拾掇，等会儿送她走。” 周老太以为李秀英要把她送老家，立刻反对，“我不回老家，我儿子给我养老天经地义，我住自己儿子家，你没资格撵我。” 周富贵也急了，“嫂子，说好的妈在两家轮流照顾，三个月还没到，你咋能把妈送我那呢。” “不送老家，送敬老院，我跟你大哥出钱，三个月到了，你跟静美再去敬老院接。” “我不去！” “你说的不管用。” 这回周老太是真急眼了，敬老院里没有认识的老人，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听说敬老院的工作人员还虐待老人。 周老太的脸都吓白了，她知道李秀英真干的出来这事儿，“和平，妈不去敬老院，妈要进了敬老院，你和富贵会被人骂死的。” 李秀英定定地看着周和平。 夫妻俩过了大半辈子，周和平看李秀英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真动了怒。周和平也生气，要不是秀英反应快，这会儿哭的人就该是桂枝了。 周和平狠下心，“妈，敬老院挺好的，老头老太太多，娱乐项目也多，你去了就没心思想乱七八糟的了。” 周老太心里拔凉拔凉的，儿子这是恨上她了啊。她做这些事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给儿子减轻负担，怎么没一个人念她的好呢。 周桂枝把收拾好的行李抱出来。周老太看到包袱彻底怂了，在众人的劝说中，别扭地跟李秀英道了歉。 道歉也不好使，李秀英打定主意让周老太走人。 最后两家商量，让周老太跟着周富贵回农村老家养老，周和平每个月出十块钱当周老太的生活费，其他费用兄弟俩平摊。 这次周老太一句屁话没敢多说。 周富贵得了钱也没再反对，农村自己种粮食种菜，老太太年纪大了胃口也不好，一个月十块他还有得赚呢。 周和平留老二两口子在家吃了饭，吃完饭，两人就带着不情不愿的周老太回乡下老家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李秀英看着糟心，拿起扫把扫地。 刘妙春丢开俩儿子几步跑过来，“妈，你忙了一上午歇一会儿，打扫院子我跟新民顺手就干了。” 扫了眼李秀英鼓囊囊的口袋，刘妙春疯狂对周新民使眼色。 第8章 借钱 几个箭步冲过来，就把李秀英手里的扫把抢走了，“妈，我来我来，你都受伤了，坐那歇会儿，院子我来扫就行了。” 李秀英也不跟他争，转身进灶屋腌鸡肉和猪肉，再挂到阴凉处风干。 两只鸡，十斤肉，都是周和平为了婚宴去街上买的，现在婚宴不办了，一两顿也吃不完，好在现在天凉了，腌起来放几天也不会坏。 周新民三下五除二扫完院子，又殷勤地凑到李秀英旁边帮她挂肉，“妈，这两天我们学校的同事私底下找我，想跟我合伙开个补课班。承志现在也不结婚了，那钱你先借给我用呗，回头赚钱了我就还给你。” 说着一双眼睛直往李秀英鼓囊囊的兜里看。 旁边周成材没想到自己就用鸡蛋滚个眼睛的功夫，就被老大抢先了，立马说，“老大，你太过分了吧，你每次都说是跟妈借钱，哪次见你还过。你读书结婚生孩子，爸妈在你身上花的钱够多了，你现在工作这么稳定，还瞎折腾啥。” 周成材一屁股挤开周新民，“妈，那钱你先拿给我用吧，国营饭店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就关门了。现在国家鼓励个体户发展，我想把国营饭店的工作卖了开餐馆。” 生怕李秀英不同意，周成材拿出例子，“妈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卖工作的同事不？他之前跟我一起掌勺，饭菜做的还不如我呢。现在跟他媳妇儿在城里开了家饭馆，生意好的不得了。” 周新民眉头一皱，“老三你疯了，国营饭店的工作是铁饭碗，哪有辞了铁饭碗去干个体户的。” “我这不是想多赚钱吗。” “赚钱好给你那个败家媳妇花是吧。” 周成材恼了，“你说我可以，凭啥说我媳妇？花你一分了？我赚的钱给我媳妇儿花天经地义，要你瞎操心。” 兄弟俩吵吵起来。 李秀英胸口窝的那团火炸开，抬腿一人给了一脚，“钱钱钱！张嘴闭嘴就是钱，见钱比见爹还亲，老娘养你们这么大，没见你们孝敬老娘一分钱，张嘴要钱你们倒是积极。” “老娘造了什么孽生了你们这些棒槌，一个个简直是脸皮皇帝他妈，脸皮太厚，老娘的钱写你们名字了？进了老娘的口袋就成你们的了？” 兄弟俩都被骂懵了。 周成材忍不住说，“妈，你今天吃炮仗了？” 李秀英冷笑，“老娘不吃炮仗，平时都是吃炸弹，一口一个，嘎嘣脆！滚一边去，老娘看到你们就来气！” 兄弟俩，“……” 骂完儿子，李秀英胸口的火气散了些，转身就回了屋，房门被甩的震天响，兄弟俩面面相觑半晌，同时看向罪魁祸首周承志。 周新民骂道，“看你干的好事儿，结婚找了个什么玩意儿，看把妈都气疯了。” 周成材也跟着骂，“自己倒霉就算了，还连累全家，今天我跟你嫂子本来约好下午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我这眼睛伤成这样还怎么去！” “……” 周承志的火也上来了，他一脚踹翻旁边的板凳，“这事儿能怪我吗，我怎么知道秦芳家这么不干人事。你们两个现在精明上了，提前怎么没看穿人家的真面目。” “亲戚朋友都知道我今天结婚，现在媳妇儿没了，还丢这么大的脸。你们当兄弟的不安慰我，还来骂我，你们是人吗。” 周承志越想越气，袖子一撸，“妈的，有本事来干一架啊。” 啪！ 话音落下周承志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周承志捂着后脑勺嗷嗷叫了两声，回头看到是周和平，敢怒不敢言，“爸，你打我干啥。” “妈的妈的，你骂谁呢，你们仨不一个妈啊？你吃屎长大的啊，嘴这么臭。你这么能，刚才怎么不揍秦家人，还被人家揍成这样！” “我那是……”被人围殴了。 周和平黑着脸，“闭上你的臭嘴！以后再让老子听到你们吵架骂妈，老子就把你们按粪坑里，让你们吃屎吃个够！” …… 回到房间，李秀英从床底下拉出个樟木箱子，打开盖子从箱子最底部掏出一个小铁盒，铁盒里放着一本存折和几块钱零钱，李秀英打开存折，看到存折上孤零零的八十块存款，嘴里发苦。 李秀英是废品回收站的三级工人，每个月加上补贴拿45.6元的工资，周和平现在是酒厂的小领导，每个月也有61.2元的工资。 两口子是双职工，逢年过节单位还发福利，在这个时代算条件很好的了，按理说，不该只有这么点存款。 可家里孩子多，要吃饭要读书，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尤其是最近几年，孩子们大了，结婚跟连环屁似的一个接一个，为了孩子婚嫁，李秀英和周和平把这些年工作的老本都掏干净了。 六个子女中，老二周桂兰下乡后就嫁到农村，没给家里做过一分钱贡献，老四周承志从小就不爱读书，大字不识几个，成天走街串巷倒卖东西，没有个正经工作。老五周桂枝刚技校毕业，还没找到工作，老六周桂芳还在读高中。 只有老大和老三有工作。 老大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本地当高中老师，待遇很不错，老三是国营饭店的掌勺，工资也不低。 可两个儿子工作至今，从来没往家里交过一分钱。 以前李秀英觉得没啥，反正她和周和平的工资也花不完，不补贴孩子补贴谁？孩子们都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 现在李秀英不这么想了，她心疼孩子，她在病床上疼的打滚的时候，谁心疼她了？ 个个都巴不得她早点死呢。 她上辈子就是对这些逆子太好了，才养成了他们比着索取，自私自利的性子。 老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一点没错。这些混账就是挨打挨骂挨少了，不弥补一下他们缺失的童年，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 李秀英掏出兜里的750块，捋平整放进盒子，又在外头加了把锁，李秀英不想看到那几个糟心的逆子，当天晚上饭都没吃就睡了。 第二天天刚亮，李秀英被梆梆梆的敲门声吵醒，“妈，妈你醒了吗，妈今天吃啥啊，妈我饿了。” 是周承志的声音。 李秀英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第9章 交生活费 周承志正要说话，李秀英抓着一只破鞋对着他的脑袋就拍了过去，周承志边嚎边躲，“妈，你干啥啊。” 李秀英张嘴就喷，“妈妈妈，你是三岁小娃，饿了要找妈吃奶啊？没长手还是没长脚，饿了不会自己做，要不要老娘嚼碎了喂你啊。” “我，我不会啊。” “不会就去吃屎，老娘欠你们的啊，一个个拖家带口在家吃白饭，还想让老娘当老妈子伺候你们，哪来的脸，啊？谁给你们的脸。” 整个周家，只有周新民拖家带口在家吃白饭，周成材虽然也结婚了，但他媳妇儿曹颖上班的百货大楼离娘家近，曹颖每天都在娘家吃住。 刘妙春在院子里给孩子洗脸，听到这话立马不愿意了，“我算听出来了，妈你这指桑骂槐是冲着我和新民来的。我们两口子带着三个孩子，一个人挣钱五个人花，日子本来就不容易，你还来挑我们的理。” “当奶奶的伺候孙子，天经地义，你以为爷爷奶奶是白叫的啊。” 李秀英叉着腰，稳定发疯，“你们日子不容易？你们在家里白吃白住有什么不容易的，这么多年你们给家里交过一分钱生活费没有？刘妙春你摸着良心说，你怀孕生子坐月子养孩子，老娘少贴补你们了？” “自从你生了娃，老娘除了上班时间，不是在洗衣做饭就是在带孩子，莹莹出生后，家兴家豪跟谁睡大的。当爹当妈的还没死呢，老娘伺候你们儿子怎么就是应该的了！” “养不起就管好下半身，别动不动发情！爽你们也爽了，生了孩子就丢给老娘，老娘该你们的啊。” 周桂枝和周桂英红着脸不敢吭声。 周成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抱着胳膊看热闹。 周承志看战火烧到周新民身上，咧着嘴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他看不惯老大很久了，仗着自己是家里最出息的孩子，看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他以为他是谁啊。 周新民被李秀英当着弟弟妹妹的面这么骂，脸上挂不住，“妈，你疯了吗，跟儿子儿媳吵架嚷嚷这么大声，让人听到很光彩吗。” 里子都没了，还要什么面子。 李秀英骂得更大声了，“丢人的又不是老娘，老娘有什么好怕的。老娘就是让街坊邻居评评理，看看哪家的不孝子跟你一样，工作多年一分钱生活费不交，把钱都给老丈人家，你老丈人这么好，你怎么不去上门。” 围墙上冒出几个看热闹的脑袋，“新民，你工作这么多年竟然没往家里交过生活费？还把钱都给老丈人了？你傻啊。” 周新民黑着脸，“没有的事，我妈瞎说的。” 李秀英怒道，“存折上每个月二十的汇款记录清清楚楚在那儿摆着，是老娘能瞎说的吗？你工作几年，刘家六间砖瓦房都盖出来了，逢年过节茅台礼品没断过，我跟你爸得到你啥孝敬？” “老娘就差没把这副老骨头熬汤给你们喝了，你们就这么报答老娘的。早知道你这么白眼狼，当初老娘就该让你爹把你射墙上。” “……” 周和平满脸通红。 这婆娘说的都是什么糙话。 刘妙春和周新民飞快对视一眼，他们每个月给刘家打钱的事做的很隐蔽，李秀英是怎么知道的。 刘妙春想起什么，气急败坏，“妈，你偷看我们存折！你一个老婆婆怎么能偷进儿媳妇的房间翻儿媳妇的存折。” 周和平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们真每个月往刘家打二十块钱？” 这事儿周新民不占理，眼神飘忽没有接腔，周和平一看这反应，被打击的踉跄退后几步。 他们当父母的心疼孩子，总想着能帮点就帮点，反正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这么清楚。可没想到，人家结了婚之后，就自动把他和老婆子划到外人那一方了。 不，还不如外人呢。 起码他们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占外人便宜。 怪不得秀英发这么大的火，这样的逆子，打死都不解恨。 周和平气得胸口起伏，李秀英拍着背给他顺气，“骂归骂，别动气，为了这样的白眼狼气坏身体不值当。” 上辈子为了给周新民凑开补课班的费用，周和平把酒厂的工作卖了，失去工作的周和平为了补贴家用，跑到工地当搬运工，负责搬运钢筋水泥。 这工作辛苦的很，每天天不亮去工地，天黑之后才下工，忙起来的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干了几年后，周和平诊出胃癌。 为了给周和平治病，李秀英第一次伸手跟儿女要钱，周新民只给了她两百块钱，就说没钱了，李秀英不信，周新民这才承认他每个月给刘家打钱的事。 李秀英从头寒到脚。 周新民工作多年，赚的钱都给外人，自己亲爹没钱治病活活病死，李秀英怎么能不心寒。 李秀英沉着脸，“我跟你爸把你们养这么大，现在你们工作了，也到了回报我们的时候，你给刘家多少钱我不管，以后你每个月交一半工资给家里当生活费。” “我哪有这么多钱！”周新民不干。 他每个月工资也就六十多块钱，给家里一半，再给刘家二十，还剩十几块钱够干什么的。 “你有钱给刘家，就有钱给我们。”李秀英寸步不让，“不止你，还有周成材和周承志，你们吃家里住家里，每个月也要交钱。周成材交一半工资，周承志没有固定收入，就每个月交二十，桂枝和桂芳以后工作了也要交。” 周桂枝和周桂芳没意见，点头说好。 李秀英又说，“还有家务，以后家里洗衣做饭轮着来，谁也别想跑，今天就从老大家开始。谁不愿意，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三兄弟都不同意交钱，周承志嬉皮笑脸，“妈，你就我们三个儿子，把我们赶出去以后谁管你跟我爸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你简直无理取闹。” 闹成这样，饭是不可能做了，周新民赌气带着刘妙春和三个孩子出去吃，周成材去老丈人家蹭饭，周承志也溜了。 他们才不信爸妈会把他们赶出去呢。 当天三兄弟故意在外面待到天黑才回来，回来之后，看到被丢到院子的行李，人都傻了。 第10章 忘了扇你 周承志眼珠子转了一圈，满脸堆笑凑到李秀英面前，捏着嗓子撒娇，“妈，我是你最疼的小宝贝啊，哪有亲妈把自己的小宝贝往外撵的啊。” 李秀英扭脸看他，周承志昨天挨打最惨，经过一天一夜，一张脸跟个调色盘一样，灯光下冷不丁一看，还以为在闹鬼。 顶着这张脸说自己是小宝贝，贱兮兮的样子让人拳头发硬，李秀英沉默半晌，“我的错，光顾着扇风，忘了扇你。” 或许是这两天挨打挨多了，周承志反应很快，一个旋转跳跃，险险躲开了李秀英迎面飞来的巴掌。 周承志惊出一身冷汗，“妈，你咋说动手就动手啊。” 李秀英就一句话，“要么掏钱要么滚！” “……” 周承志确定了，老妈是认真的，他求助地看向周和平，见老爸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就知道两口子已经统一战线了。 周承志急了，“妈，吃里扒外的人是老大，你要撵撵他，别迁怒我啊，我刚没了媳妇，还挨了打，身上也没有钱，你把我撵走，我住哪儿啊。” “住桥洞住大街，随你便。” 周承志咬牙怒视周新民，“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解决，别连累我和老三。” 周新民压着火试图讲道理，“妈，当初我被分配到刘家村下乡，一个人谁都不认识，要不是妙春和刘家，我早被人欺负死了。你们没有下过乡，不知道一个人孤苦伶仃在陌生的地方被人欺负是啥滋味。” “我给刘家打钱，是为了报答他们的恩情，也是为了替妙春尽孝。妈，刘家是农村的，地里刨食过日子，全家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整年也攒不下几个钱。你跟我爸是双职工，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你跟他们计较啥。” 李秀英被周新民的歪理气笑了，“你77年3月下乡，77年冬天恢复高考就考回城了，满打满算，刘家也就帮了你半年多，老娘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上大学，帮你养媳妇儿养孩子，怎么不见你回报老娘的恩情！” “刘家不容易，老娘就容易了？老娘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粮票肉票少给你送了，那些东西都喂狗了？！” 李秀英气得一破鞋砸过去，“刘家好，你滚刘家去，老娘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周家兴周家豪和周莹莹吓得哇哇大哭。 刘妙春手忙脚乱地哄着三个孩子，李秀英指着刘妙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把给周家生了几个孩子挂嘴上，好像老娘欠了你，是个女的就会生孩子，老娘还生了你男人呢，你咋不觉得欠老娘的？” “还给老娘生的孙子，老娘姓李，你儿子闺女跟老娘的姓了？在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老娘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养条狗还知道看门摇尾巴，你就跟个蚂蝗一样，恨不得把老娘身上的血吸干。” 刘妙春骂不过李秀英，又哄不好孩子，气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李秀英也没放过周成材，“还有你，见了女人走不动道的玩意儿，那曹颖是个什么好东西，就你把她当成宝。老娘养你这么大，连根针都没见你往家买过，对曹颖倒是大方，每个月工资全花她身上。” 周成材急了，骂他可以，骂他媳妇不行，“妈，那是我媳妇儿，我不对她好对谁好，我爸对你不也挺好的。” “你爸跟我结婚之后，是不管你爷了还是不管你奶了？”李秀英一脚踢飞周成材的行李，“你还跟你爸比？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你，配吗？” 周成材被怼的脸色涨红，哑口无言。 周和平默默挺起了胸膛。 “呜呜，妈，奶好凶，奶是坏人，对我们一点都不好，我们去找姥，姥姥好。”六岁的周家兴躲在刘妙春身后抹眼泪。 周家豪也闹着要走。 李秀英一点也不意外，上辈子她带大几个孙子孙女，后来卧病在床，没一个小辈去看她一眼。歹竹能出什么好笋，大白眼狼生的都是小白眼狼，养的熟就怪了。 “好，我们去找姥姥。” 刘妙春擦掉眼泪，恨恨地瞪着李秀英，“我把丑话说前面，今天是你赶我们走的，以后可别求我们回来。” 李秀英听出来了，这是想跟他们两口子断绝关系呢。 凭什么啊，她粮食种土里多少年了，眼看就丰收了，凭啥拱手让给别人。 李秀英叉着腰骂，“你在口出什么狂言，老娘养周新民小，周新民就得养老娘老，等老娘年纪大了，他这个当儿子的别想推脱责任。” 又指着周成材和周承志，“你们俩也是一样，谁也跑不了。” 刘妙春要气死了，这两个老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刘妙春气呼呼的跟周新民说，“你爸妈铁了心不要儿子也不要孙子了，那我们不在这里讨人嫌了。他们不稀罕你和孩子，我爸妈稀罕，我们回我娘家住，谁家还没一间空房子了。” 周新民心里也憋着气。 巷子里藏不住事，今天爸妈跟他们吵架的事，明天整条街都知道了，到时候少不了要被人指指点点，他还要脸的。 走就走。 他一个月六十多的工资，上哪儿都够好好生活的，周新民抱起小女儿，“走！” 刘妙春捡起包袱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一家五口的衣裳和几本书，李秀英啥都没给她拿，她要回屋把存折和钱带上，被李秀英拦了。 “你买的东西都在包袱里，其他东西都是老娘买的，你一根线头都别想拿走。” “存折里的钱是我男人赚的，是我们的钱。” “你们的钱？你们哪来的钱。” 不等刘妙春发疯，李秀英掰着手指头跟周新民算起了账，“你从小读书吃喝的花销，老娘就不跟你算了，就从79年刘妙春生娃开始算。刘妙春生娃的时候，你还在读大学，国家每个月补贴的21块钱，只够你在外地的衣食住行。” “刘妙春整个孕期都是老娘照顾的，肉蛋奶就没断过，她生娃的时候你手里没钱，跟家里写信说先借我跟你爸两百块钱给刘妙春，当她的生产费用和她跟双胞胎的生活费，这笔账你认不认？” “……” 周新民吸了口气，妈跟他算旧账，就是想扣下他的存折，周新民不想认，“我……” “当着街坊邻居的面，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你寄给家里的那些信，老娘可都在压箱底里放着呢。” 第11章 倒欠二百五 这年头的人除了造孩子，揍孩子之外没啥娱乐消遣，谁家的老母猪下猪崽都能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种熟人一家子吵架的大扬面，如果错过了，就跟地上掉一百块钱没捡一样令人心痛。 扒门缝的，爬围墙的，听到李秀英提他们了，也不藏了，端着饭碗大大方方地出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行李都扔出来了，秀英是动真火了，也难怪秀英生气，换了是我，我儿子赚的钱一分不孝敬我，全给老丈人家，老娘直接打断他的狗腿。” “可不是，亏以前秀英把家里的孩子夸的跟朵花一样，感情是驴屎蛋子挂白霜，外光里不光啊。” “自己爹妈不孝顺，去孝顺别人爹妈，也不知道刘妙春给周新民吹了多少枕边风，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也醉不这么厉害啊。还是大学生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周新民站在院子里，听着邻居的议论，顶着他们异样的眼神，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扒光了，臊的满脸通红。 看到这扬面，周成材和周承志吸了口气，默默退到墙角的阴影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可怕，这扬面跟在大街上拉屎被围观有啥区别，脸都丢光了啊。 有小伙伴觉得周新民不是这样的人，扯着嗓子问，“新民，刚才你妈说你借钱的事儿是真的假的，要是你妈冤枉了你，你就跟大家伙说，大家伙给你做主。” 李秀英阴阳怪气，“是啊，认不认账你倒是给句准话啊，免得大家以为老娘冤枉了你。” “我……认。” 刘妙春想说话，被周新民死死拽住了，周新民知道刘妙春想耍赖，他也不想认，可要不认，妈真把信拿出来，他丢脸丢的更彻底。 “认就行，那咱们接着算，你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咱们市的高中当老师，为了上班方便，你又跟我和你爸借了三百块钱买自行车。你回来之后，你媳妇儿又怀了二胎，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要做手术，你又跟我和你爸借了一百七十块钱救命。” 李秀英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算盘，噼里啪啦打得响亮，“这些年你们在家住着，除了几件衣裳，其他的都是我跟你爸出钱买的，你们一家五口，这些年我给你们算三百块钱不多吧，一共是一千零七十块钱。” 李秀英扣上算盘，“你们存折里是八百二十快钱，这钱我先收着，还剩二百五你们之后再慢慢还。” 邻居们又是一阵惊呼，“周新民工作才四年，竟然存了这么多钱，减去他每个月给老丈人家打的二十块……好家伙，相当于他在家这些年币分不出啊，啃自己爹妈供外人，这是什么品种的大傻逼啊。” 李秀英嘲讽地问周新民，“现在还说存折里是你们的钱吗？” 周新民无力反驳。 他这些年确实跟家里拿了不少钱，每次也都说是借的，但……子女不好意思跟爸妈要钱，就说是借的，这不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吗。 “妈，都是一家人非要做这么绝吗？” “老娘跟你心连心，你跟老娘玩脑筋。老娘翻脸了，你就别鬼扯什么一家人了。”李秀英撵人，“行了，账算完了，你们该滚蛋了。” 一笔账算下来，存折里八百多没了，还倒欠李秀英二百五。 刘妙春当扬红了眼睛。 那八百多块钱，是她这些年抠抠搜搜，一分一分攒下来的，李秀英凭什么说扣下就扣下。 刘妙春气疯了，尖叫着扑过去挠李秀英，“你当妈的，给儿子花钱是你该花的，那是我们的钱，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刘秀英也不惯着，扬手就是两巴掌甩上去，“没教养的玩意儿，敢对长辈动手，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孝敬公婆的，今天老娘就替你爸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婆媳俩撕打起来。 刘妙春是农村出身，从小干农活，力气不小，李秀英更不是吃素的，她泼辣的名声都是跟人实战干架干出来的。 现在的李秀英可不是后世的可怜虫，现在的她四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再加上有心给刘妙春一个教训，李秀英下手半点没留情。 等街坊邻居反应过来，刘妙春已经被李秀英骑在身下啪啪啪甩了好几个巴掌，街坊邻居赶紧把人拉开。 刘妙春比过年的年猪还难按，顶着一脸的手指印要打回来，周和平撸起袖子，“你再敢动你婆婆一下，看老子不抽死你！” 又扭头骂周新民，“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就看着那蠢货对你妈动手是吧，那蠢货再敢动你妈一根手指头，明天老子就去学校找你们领导，让你们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你纵容媳妇打自己亲妈。” 周新民，“……” 天地良心，到底是谁打谁啊。 周新民扔下孩子抱住刘妙春后腰，“妙春，你疯了吗，那是我妈，你赶紧住手。” 刘妙春不听，跟个丧尸一样，扑棱着四肢还要上前，邻居们纷纷唾骂，“这也是赶上好时候了，放旧社会，哪家儿媳妇敢这么打婆婆，早被人打死了。” “周新民你个没用的玩意儿，你媳妇儿都要打你妈了，你还不揍她，你要是个男人就大嘴巴子抽她。” “对，抽她！” 周新民今天里子面子全没了，偏偏刘妙春还在闹，听着周围人的怂恿，他脑袋一热，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啪！ 一声巨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刘妙春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周新民半天，“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我……” “你跟你妈过去吧！” 刘妙春不听周新民解释，推开众人捂着脸哭着跑走，几个孩子大哭着去追，周新民打完就后悔了，赶紧抓起行李去追。 哭声逐渐远去，很快就听不见了。 周和平唉声叹气。 李秀英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走就走，记恨就记恨，再惨还能有上辈子惨？现在周新民一分钱没有，她倒要看看，刘家人能让他们一家五口吃几天白饭。 别说，这闹心的一家五口走了，感觉院子的空气都变清新了，哦不，还有两个污染空气的。 李秀英扭头瞧着围墙阴影下的周成材和周承志，笑着问，“你俩要不要回屋找找自己的存折啊。” 第12章 赶出家门 周承志虎躯一震，慌忙摆手，“不找不找，妈，我才不是老大那白眼狼，我存折里的钱全孝敬您和我爸了。” 把周承志吓得都用上敬语了。 周承志又不傻，老大存折里八百多块钱算下来都倒欠老妈二百五，他虽然没老大花家里的钱多，但他也没存款啊。 “你呢？”李秀英又转向周成材。 “我也不找。”周成材一个激灵，他是月光族，比周承志还穷，存折和兜一样干净。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 周成材比较识相，捡起地上的包袱，在街坊邻居的注视下灰溜溜地走了。开玩笑，妈连平时最看重的老大都撵走了，他不答应给一半工资是不可能留下的，可要是把钱交了，曹颖非跟他拼命不可。 周承志不想走，两个哥哥走了还能去老丈人家，他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能去哪儿啊，“妈~” 周承志想求情，可他才喊了句妈，李秀英就抓起了墙边的扫帚，一副他敢废话就把他扫地出门的样子。 周承志抱着包袱，气呼呼地指责李秀英，“妈，你以前不这样的！” 李秀英稳定输出，“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 人群里传出笑声，周承志脸皮再厚也扛不住，伸手拨开看热闹的邻居，气冲冲地走了，李秀英扔开扫帚，招呼街坊邻居，“家里做了晚饭，没吃饭的一起吃点？” 李秀英说的是客套话，这年头缺衣少粮，谁也不可能跑到别人家蹭饭去，街坊邻居也识趣，见没热闹看了，也就散开了。 走的时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周新民三兄弟太不孝顺，也有人说李秀英心太狠。 李秀英才不管别人怎么说，等人都走光了，叫了声周桂芳，“去把院门关上，栓死了，省得有人没地儿去再摸黑回来。” 周桂芳根本不敢搭话，低着头一路小跑关上院门，周桂枝更是非常有眼力见儿的进灶屋把做好的晚饭端到堂屋。 “爸，妈，洗手吃饭了。” 晚饭是昨天李秀英腌制的鸡炖的地锅鸡。鸡肉软烂脱骨，锅巴金黄焦香，看着就香。少了七个人吃饭，家里瞬间清净不少，大方桌也用不上了，四个人围着小方桌吃饭，每个人碗里分到的肉都比平常多很多。 周桂枝默默挑出鸡腿夹到李秀英碗里，周桂芳见状，赶紧把另一只鸡腿也夹到李秀英碗里。 李秀英，“……” 瞧着俩闺女小心翼翼的样子，李秀英没好气，“家里是天天打你们了还是天天骂你们了，成天畏畏缩缩的，一点老娘的风范都没有。抬头挺胸，别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姐妹俩默默坐直了身体。 李秀英把碗里的鸡腿分周和平一个，周和平咽了口口水，“孩子都不在家，咱们吃肉不太好吧。” 李秀英眼一瞪，“鸡谁买的？” “我。” “谁的钱。” “咱俩的。” 李秀英冷哼，“咱们的钱买的鸡，咱们自己吃有问题？你也是贱骨头，有点好的就想留给人家，人家想着你了没？咱们年纪轻轻的还能挣钱呢，就敢上手打咱了，等咱俩年纪大动不了了，你还指望他们给你买肉吃？可拉倒吧，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你吃不吃，不吃滚一边去，别影响老娘胃口。” “吃吃吃，我吃。” 周和平不敢再废话，夹起鸡腿尝了一口，鸡肉裹满了汤汁，一口下去满口肉香，哎呦喂，怪不得两个大孙子那么喜欢吃鸡腿，真香啊！ 周和平和李秀英年轻的时候正赶上闹饥荒，饭都吃不饱，更别提肉了。后来来城里工作，条件好了点，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有点荤腥都省给他们了，再后来有了孙辈，就默认好的都留给孩子，周和平都快忘记鸡腿是啥味的了。 一只鸡腿吃的周和平鼻子酸酸的。 李秀英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又给他夹个鸡翅膀，“趁年轻吃得动，想吃啥就吃啥，孩子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有他们吃的时候。” “哎！” 吃完饭周桂芳去写作业，周桂枝收拾碗筷，周和平悄悄问李秀英，“新民他们几个真不回来了咋办？” “不回拉倒，没有这群白眼狼，咱们的日子还好过点。咱俩就好好工作到退休，以后退休金足够咱俩养老了。” 养老都想好了，看来不是赌气，周和平心里就有数了。 周和平活了半辈子，早就活明白了。爹妈再亲，也陪不了一辈子，子女再亲，有了小家，也跟自己一家人亲去了。能相互扶持到老的，只有两口子。 只要秀英不把他撵出去，他啥都听秀英的。 …… 李秀英和周和平啃鸡腿的时候，周新民正扯着孩子追媳妇。 “妈，妈你等等我们。” “呜呜呜，妈你不要我们了吗。” 孩子腿短追不上，摔在地上哇哇哭，周新民搂着孩子怎么也哄不好，前头的刘妙春扭头看着三个孩子嚎啕大哭的样子，心里一软，咬牙折了回来。 三个孩子扑到刘妙春怀里大哭，刘妙春搂着孩子眼泪哗哗的掉，周新民赶紧赔礼道歉，刘妙春推他，“滚开，我们娘几个不用你管，你跟你妈亲，回家找你妈去。” 周新民赶紧表态，“我当然是跟你和孩子亲，打你是我不对，我就是一时冲动……但你也不能跟我妈动手啊，天底下哪有子女动手打父母的。” 刘妙春抹眼泪，“谁想跟她动手了，我是想把钱要回来，那些钱是我们辛辛苦苦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妈凭什么说搜刮走就搜刮走。” 刘妙春也憋屈啊。 动手理亏就算了，关键是动手了还没打赢，她也没跟李秀英打过架，哪知道那老婆子力气那么大啊。 刘妙春捂着火辣辣的脸，“你妈现在跟你算账了，怎么没想想这些年你给她争了多少脸面。动不动就拿你上大学说事，老三老四想上，他们也得有本事考上啊。” “都是儿子，又不是只有你花她钱了。老三毕业的时候妈花钱给他买了国营饭店的工作，老四这些年家里蹲更没少花，她怎么不跟老三老四算账，就跟咱俩算？” “周新民我丑话说前头，现在咱孩子小，正是需要父母帮衬的时候，他们老两口不管咱们的死活，以后等他们老了，也别想指望我。” 第13章 回娘家 听了刘妙春的话，他愧疚的情绪全没了，还跟着来了火。 是啊，老三老四也没少花家里的钱，妈凭什么只扣他的钱，他负担这么重，就不能体谅体谅他？也不知道哪来的攀比心，非要跟刘家比。妙春爸妈土里刨食，一年到头攒下的钱，自己舍不得花一分，全都用来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 轮到他爸妈，还计较起来了，都是爹妈，怎么差别这么大。 周新民憋着气，“好了，别气了，以后爸妈不求我们，我们坚决不回家。” 刘妙春用力点头，还给他出主意，“实在不行，你去我家当上门女婿，大学生儿子跑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到时候看丢脸的是谁。” 周新民，“……” 什么馊主意，当上门女婿最丢脸的是他自己，他才不干。 冷风一吹，孩子冻得瑟瑟发抖，周新民抱起周莹莹，周莹莹哭累了，趴在周新民肩头直打哈欠，刘妙春擦掉眼泪从包袱里掏出件衣裳给孩子披上，周家兴周家豪也闹着要抱，周新民哪抱的了这么多，“你俩大了，自己走。” “爸，咱们去姥姥家吗？” “嗯。” “哦耶，去姥姥家喽，去姥姥家喽。”两个孩子欢呼雀跃。 周新民叹口气，刘妙春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泛红肿胀了，但凡兜里有几块钱，周新民都不想这个时候去刘家让岳父母挑理。 学校里倒是有教师楼，但这年头住房紧张，周新民的工龄太低，只能申请到跟人合住的宿舍楼，他拖家带口的，住宿舍楼根本不现实，只能先去刘家过渡一下了。 刘家在郊区，距离周家二十多里路，走路去实在费劲，周新民咬咬牙打了辆出租车，到刘家的时候，刘家院门紧闭，一家人都睡了。 刘妙春去叫门。 刘父刘母披着衣裳出来，看到夫妻俩抱着小的，牵着大的，还背着行李，愣了一下，“新民，你们这是……咋了？” 周新民尴尬的满脸通红，“爸妈，说来话长，等会儿再细说，能不能麻烦你们先把出租车钱付了。” 刘父使个眼色，刘母赶紧去屋里拿钱付了车费，老两口热情地招呼一家五口进院子，又把周新民怀里睡着的莹莹接过去，周新民心里暖融融的，这才是正常父母对子女该有的态度，不像他爸妈，跟掉钱眼里了一样。 刘家还没通电，屋里只点了个煤油灯，刘父从刘母手里接过孩子，让刘母去铺床，刘母愣了一下，“床铺哪儿啊？” 刘家去年刚盖的砖瓦房，一共六间，去掉一间堂屋，一间放粮食的粮仓，刘妙春下面有三个弟弟，两个大弟弟已经结婚，各占一间房。刘父刘母一间，刘家小弟一间，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 刘父抽了口旱烟，“把过道的牛棚收拾一下，让新民和妙春带着孩子住咱俩的房间，咱俩去牛棚对付一宿。” 刘母应了一声，抱着被子去铺床，刘妙春端着油灯去帮忙。周新民羞愧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爸，让家兴家豪去小弟屋里睡，我跟妙春带着莹莹在你们屋里打地铺就行了。” “你小弟夜里睡觉不老实，家兴家豪跟他睡，夜里肯定要着凉。”刘父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小儿子现在上初中，学业重的很，让两个精力旺盛的孩子跟他睡，他还学不学习了。 “爸……” “我跟你妈睡牛棚，就这么决定了，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争的。”刘父一锤定音，之后招呼周新民坐下，“家里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跟爸说说。” …… 周家没养牛，牛棚是空着的，简单收拾一下也算干净。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刘母用稻草铺在地上打底，再把被子铺到稻草上，铺好床，刘母拉着刘妙春坐下，“大半夜的，你们拖家带口往这里跑，到底发生啥事了。” 刘妙春一脸不忿，“跟死老太婆闹掰了，新民就带着我们搬出来了。” 刘母听了直戳刘妙春脑门，“你俩是不是傻，你们带着三个孩子，正是艰难的时候，这个时候正指望公婆帮衬，跟他们闹什么。亏你是我闺女，咋一点没学到妈的精明，对你公婆嘴巴甜一点，态度好一点，周成材周承志还没孩子，把你婆婆哄高兴了，到时候老两口赚的钱，不都贴补到你家三个孩子身上了。” 又教刘妙春，“等你婆婆把工作让给你，以后跟你要钱过日子，不就轮到你拿捏她了。” 刘妙春气鼓鼓的，“不是我要跟他们翻脸，是老太婆发现新民每个月给咱家打钱，跟我们翻的脸……妈，你看老太婆把我的脸打成啥样了，她让新民每个月交给他们一半工资当生活费，新民不肯，她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刘母一惊，都没顾上关心刘妙春的伤，“你婆婆咋知道的，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们平时注意点，注意点，千万别让她发现了吗。” “肯定是老太婆趁我出门偷偷进我屋了。”刘妙春骂骂咧咧，“不要脸的老东西。” “小声点。” “新民在屋里跟我爸说话呢，听不到的。” 刘母思索了一会儿，“算了，搬出来就搬出来吧，你和新民手里也攒了不少钱，租房子日子也能过。” 提起钱，刘妙春心疼的直抽抽，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刘母后说，“家里的钱全被死老太婆搜刮干净了，我现在撕了她的心都有。” 刘母脱口而出，“没钱你们以后咋办？” “我跟新民商量了，先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新民25号开工资，等他开了工资，我们再去他学校旁边租房子。” 刘母半天没吭声。 刘妙春没发现刘母的异常，亲昵地抱住刘母撒娇，“死老太婆以为我们只能靠她，搞的好像谁没妈一样……哼，真把我惹恼了，就让新民来咱家当上门女婿，让家兴家豪莹莹全改成咱家的姓，气死那两个老不死的。” “瞎说什么。”刘母猛然抬高了声音，“我跟你爸又不是没儿子，招什么上门女婿，你趁早打消这念头。” 第14章 打婆婆？她也行啊 刘母也发现自己情绪太激动了，清清嗓子说，“都三个孩子的妈了，说话咋跟小孩一样不着调，这年头只有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男人才上门，新民是大学生，工作还体面，他要上门，不被人笑话死？” 刘母拍拍刘妙春的手，“男人都是要脸的，以后这种话千万别说了，听多了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刘妙春心情有些微妙，但没有多想，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脸还疼吗？” “疼，疼死了都。” 刘母用油灯照着刘妙春的脸，气得咬牙，“死老婆子下手怎么这么狠，我闺女多漂亮的脸都肿成猪头了。” 火光下，刘母眼底的心疼真真切切的，刘妙春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她是妈唯一的闺女，妈怎么会不疼她，刚才真是她多心了。 五口人就这么住了下来。 …… 第二天早上，周新民天不亮就把两个儿子薅起来了，两个孩子已经上学前班了，周新民要带他们两个回城上学。 刘妙春给两个孩子穿衣服，两个孩子没睡好，哼哼唧唧不愿意起来。 周新民也没睡好，一米五宽的床睡五个人，实在是太挤了，周新民睡最外面，身体就占了一个床边，夜里动都不敢动，就怕翻个身掉地上摔个狗吃屎。 下床后周新民又是揉肩膀又是揉腿，“今天晚上让家兴家豪跟小弟睡，这床太窄了，五个人实在睡不开。” 在家的时候，家兴家豪要么跟爷爷奶奶睡，要么跟没结婚的周承志睡，他们两口子带着莹莹睡就行了，从来没睡这么难受过，周新民感觉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刘妙春也没睡好，顶着一双熊猫眼狂打哈欠，“好，今天我就跟小弟说。” 外头已经有了动静。 刘母在灶屋里做饭，周新民带着两个孩子去院子的时候，刘父已经带着大儿子刘建国，二儿子刘建军下地收玉米去了，刘家两个儿媳要带娃，都还没起，只有要上学的刘建仁起床了。 “姐夫，妈把饭做好了，可以吃早饭了。” “来了。” 早饭是白米稀饭和杂面窝窝头，配着自家腌制的萝卜丝，双胞胎吃不惯，噎得直伸脖子。刘母赶紧把稀饭推过去，“快喝点稀饭顺顺，乡下就这条件，你们忍一忍，回头等收了玉米卖了钱，就能吃点好的了。” 双胞胎苦着脸。 周新民训斥他们，“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 说是这样说，其实周新民自己也吃不惯，强逼着自己吃了两个窝窝头，周新民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去推院子里的自行车，“妈，你跟建国说一声，这自行车先借我骑几天，我先带两个孩子回城。” 刘母迟疑了一下，“好，我回头跟建国说。” 周新民没注意刘母的表情，骑自行车回城起码要一个小时，还要先把两个孩子送学前班再去学校，周新民赶紧骑车走了。 刘建仁吞了吞口水，“妈，那自行车是大嫂的陪嫁，大嫂发现自行车不见了，肯定要炸的。” 刘母也发愁，“回头我跟你嫂子说说。” 周新民走后，刘妙春也起床了，现在是秋季，正是抢收玉米的时候，庄稼人一年到头就指望这点粮食吃饭，刘妙春带着孩子不好下地，但家里的活能帮着做做。 刘妙春扫院子的时候，赵红梅带着孩子起床洗漱，瞧见刘妙春，赵红梅翻了个白眼没打招呼，她跟这个大姐关系向来不好。 眼珠子一转，赵红梅推了推康康，“康康，你不是嚷嚷着要吃好吃的吗，走，咱们去你爷奶屋里看看你姑带啥好吃的来了。” “……”刘妙春搓搓手，讪讪道，“昨天来得急，忘记买东西了，康康，下次姑姑再给你买桃酥哈。” 空着俩爪子来的啊，赵红梅立刻没了好脸色，“昨天晚上来的？大半夜往娘家跑什么，不会是跟姐夫吵架了吧，呦，还真是，瞧那脸肿的，姐夫还动手了啊。大姐你干什么了，惹得姐夫那个文化人都动上手了。” 赵红梅凑过来看刘妙春的脸，脸上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刘妙春别开脸不让看，“胡说什么，我跟你姐夫感情好着呢，我这脸是我婆婆那个老东西打的。” “你还打不过你婆婆啊。” “谁说的。”刘妙春要面子，当即反驳，“那老东西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赵红梅愣住。 本来以为刘妙春是单方面被打，听她这意思，竟然是跟她婆婆互殴了？赵红梅突然兴奋起来。 刘家的女儿敢打婆婆，那她也行啊，她那婆婆可没少磋磨她。 别人骂？ 凭什么骂啊，你家教出来的闺女能打婆婆，那儿媳妇咋就不能动手了，做人没有这么双标的。 赵红梅一整个跃跃欲试。 吃完饭得知自己的自行车被周新民骑走之后，赵红梅终于找到机会发火，“还城里人，高素质呢，用别人东西招呼都不打一声，这要搁以前，那就是偷。” 刘妙春瞪眼，“你说谁呢！” “说的就是你。” 赵红梅意见大得很，“多久不回娘家一趟，回来一次还空着俩爪子。跟婆家吵架回娘家的我见过，拖家带口连男人一起带回来的，我还真头一次见，咋，娘家的饭就这么香这么好吃啊。” 赵红梅骂得口水都喷出来了，“那自行车是我爸妈给我买的陪嫁，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骑，你男人骑起来倒是顺手，你们凭啥，凭你们脸皮厚啊。” 刘妙春气得发抖。 她哪次回娘家不是大包小包的，就这一次没买东西，弟媳妇还挑上理了，刘妙春看向刘母，刘母赶紧打圆扬，“红梅，那自行车新民就是借着骑两天，不会弄坏的。” “你闭嘴，跟你有啥关系，有你说话的份吗。” 听赵红梅骂她妈，刘妙春脸色更难看了，“不就是一辆破自行车，骑坏了我赔你一辆新的，至于上纲上线的吗。” “破自行车都抢着骑，这要是新的，不得直接给我偷走啊。” 刘妙春怒了，拍着桌子跟赵红梅吵起来，赵红梅也不好惹，指着刘妙春的鼻子让她滚。 第15章 窝囊闺女 赵红梅搂着儿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抱着闺女从屋里出来的陈霞，“弟妹你听到没，咱们辛辛苦苦搭上半条命给刘家生了孙子孙女，刘妙春说咱俩是外姓人呢。” 说完又讽刺道，“是，你姓刘，这么舍不得娘家，你嫁什么人，在你三个弟弟中挑一个过日子，直接内部消化了不就行了，上赶着往周家跑啥。”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刘妙春当即红了眼睛，“你再敢乱喷，我撕了你的嘴。” “看谁撕谁，一个出嫁的闺女，哪哪都有你，成天掺和娘家的事就算了，背地里还教弟弟怎么防媳妇儿，跟个搅屎棍一样搅和的家里没个安宁。”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的心多黑，当年老娘生了康康坐月子，你个搅屎棍心疼家里的粮食，让你妈在老娘鸡汤里兑水，弟妹坐月子的时候，又教你妈在她下奶的猪蹄汤里狂放盐。” “都是女人，你自己在婆家坐月子的时候什么都不干，鸡鱼肉蛋地吃着，轮到我跟弟妹了，你就看不惯了，你他娘的凭什么看不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个家有你说话的份吗。” 刘妙春一惊，这些事赵红梅是怎么知道的，“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这么教妈了，你别血口喷人。” “当时你在厨房教妈的时候，我就在外头听的真真切切的，还能冤枉了你。”陈霞站在赵红梅身边撸起袖子，“要不是孩子还小，当时我就抽你了，嫂子说的对，你一个嫁出去的闺女，凭什么管娘家的事。” 又瞪着刘母，“今天这个家，有刘妙春没我跟嫂子，有我跟嫂子就没她，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母气得要死。 这两个蠢货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拎不清，要不是妙春每个月的二十块钱，她们能住上这么好的砖瓦房？ 为了钱都不能忍，不是蠢是什么。 见刘母迟迟不表态，赵红梅又是一声冷笑，“看来在你心里，我跟弟妹才是外人，行，既然我们是外人，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 赵红梅抱起儿子就往外走，“康康，跟妈回你姥家，回头妈就重新给你找个爸。” 陈霞狠狠剜了刘母一眼，也抱着闺女跟上去，“嫂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这个家容不下外姓人，我们就都走。回头你改嫁了，再给我介绍个合适的，我带着笑笑跟你一起嫁过去，咱俩还当妯娌。” 刘母赶紧上前拦，儿媳走可以，不能把她大孙子和大孙女带走啊，可赵红梅和陈霞铁了心要走，刘母根本拦不住。 眼看着两个儿媳带着孙子孙女走了，刘母急得直拍大腿。 刘妙春不以为意，“妈你别急，她们回娘家就让她们回，她们回去还省了咱家的粮食呢。哼，还改嫁，一人带个娃，上哪儿找比咱们建国建军条件好的，要不了三天就得乖乖回来。” 又给刘母出主意，“你可千万别让建国建军去接她们，动不动就回娘家，惯得什么毛病。他们俩就是故意用康康和笑笑拿捏你呢，你这次妥协了，她们看这招好用，下次还敢用，说不定以后还爬你头上拉屎拉尿呢。” 刘母心里埋怨，狠狠瞪了刘妙春一眼，甩手下地去了。 …… 刘家闹腾的时候，李秀英正在吃早饭。 早饭是周桂枝做的，几锅子煎饼，配着一瓶牛奶，牛奶是李秀英定来给三个孙子补充营养的，每天早上按时送到家门口。 不过现在是她和周和平的了。 昨天晚上刚吃过鸡腿，今天又有牛奶喝，生活一下子变这么好，周和平还有点不习惯，“家兴他们几个都不在，要不把牛奶退定吧，一瓶六毛多钱，挺贵的。” “退什么退。” 李秀英眼一瞪，“昨天晚上怎么跟你说的，趁年轻该吃吃该喝喝，牛奶补身体，以后咱俩一人半瓶。孩子没良心，咱俩更要保重身体，把自己养的健健康康的。” “六毛钱一瓶咋了，不养那几个白吃白喝的，咱俩的工资天天吃肉天天喝奶都花不完。” 周和平挠头憨笑，“我就是觉得这么金贵的东西，给我喝浪费了。” “自己赚的钱吃喝，谁敢说浪费。”上辈子周和平就是饥一顿饱一顿，不按时吃饭，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才会生病的。 周和平就是奉献习惯了，当着孩子的面不好意思吃独食，李秀英扭头看两个闺女，“我跟你爸吃点好的喝点好的，你俩有意见吗？” 周桂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周桂芳跟着说，“爸妈为了我们辛苦了大半辈子，吃点好的喝点好的都是应该的。” 李秀英满意了。 算她俩还有点良心。 吃完饭一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收拾碗筷就交给了周桂枝，李秀英怕她有意见，“别觉得委屈，你现在没有工作，生活费不用你交，家里的活就辛苦些多干点。等你哥他们几个回来了，再重新分配家务。” 周桂枝连忙说，“妈，家务活我可以一直做，没关系的。” 周桂芳也表态，“妈，我跟五姐一起干。” 想起上辈子周桂芳任劳任怨在婆家吃苦的画面，李秀英气不打一处来，“干干干，干个狗屁，你现在是学生，学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这么喜欢干活，干脆别念书了，跟你二婶他们回老家种地好了。” “别人干活都是能躲就躲，你俩倒好，抢着干这干那。给老娘记住了，只要你肯吃苦，这辈子就有吃不完的苦等着你们，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孩子，别什么事都大包大揽的。” “也别觉得多干活别人就感谢你，你们俩给家兴他们洗了几年尿戒子，见你们大哥大嫂感激你们了吗。你们干多了，别人只会觉得这是你们该干的。偶尔一次不干，别人还会埋怨你们偷懒。” 周桂枝像做错事的小孩，低着脑袋不吭声，周桂芳直接被李秀英给骂哭了。 李秀英气坏了。 她是造了什么孽，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自私，闺女一个比一个窝囊。 第16章 难产 “秀英来了，咋黑着脸？谁惹你了，你小儿子刚结婚，家里添丁进口，不是应该正高兴呢吗。” 李秀英进院儿的时候，孙莲花正在捆纸壳子，孙莲花是李秀英在废品回收站的同事，今年四十九，明年就要退休，除了李秀英和孙莲花，废品回收站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张华。 小伙张华今年二十三岁，是前两年回城的知青，父母花八百块钱给买的工作，李秀英跟两人都熟，把车子扎好后没好气地说，“孙姐你可别提了，婚事吹了。” “吹了，咋回事啊？”孙莲花和张华都吓了一跳，丢掉手里的活赶紧过来问情况。 李秀英就把秦家干的事儿说了，孙莲花的小女儿跟周桂枝差不多大，还没结婚，听到周桂枝的遭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吹的好，秦家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可见人品有多差劲，这样的媳妇儿进门了也是祸害。” 孙莲花见过周桂枝几次，印象中周桂枝是个漂亮文静的姑娘，对她印象很好，骂完秦家又问李秀英，“桂枝吓坏了吧。” “瞧着还行。”没哭也没闹的，还积极在家做家务。 “桂枝才十八，还是个孩子呢，碰到这种事哪有不害怕的，你回头好好安慰安慰，可别让她留下啥阴影。” 陈华一个大小伙不好跟着骂，安慰李秀英说，“好在李阿姨及时发现，把女儿救回来，没造成更大的伤害。” 李秀英叹气。 见她情绪不好，陈华主动说，“李阿姨，今天你留在废品回收站整理废品，我替你去收废品吧。” 这年头废品回收站的工作是个香饽饽，因为够清闲，废品回收站一共就三个员工，两个人负责蹬三轮回收废品，一个负责城东城南，一个负责城西和城北，剩下的那个负责留守大本营。 留守大本营最清闲，就整理整理纸壳子，把废品归归类，有人来散卖废品，就称重回收一下。领导不常来巡视，李秀英他们就商量着三个人每个月十天轮一次班。 按排班，今天该陈华留守废品站的，陈华见李秀英气鼓鼓的，怕她骑车不安全就跟她换。 李秀英也没跟他客气，“行，那谢谢大华了。” “客气啥。” 时间到了，孙莲花和陈华就蹬着三轮车出发了，李秀英戴着手套把昨天收的废品归类，该捆的回收的时候已经捆好了，分类堆在一起就行了，这工作没啥技术含量，属于长了手就会。 碰到喜欢的故事书放一边打算下班的时候带回家，碰到高三的学习资料，放一边也带回去给周桂芳，看看能不能用上。 上辈子李秀英就经常从废品回收站往家里划拉东西，不止她，孙莲花和陈华也这么干。 越小的厂子管理越松懈，在肥皂厂上班的，家里就不缺肥皂，在棉纺厂上班的，家里也比别人多几尺布，在国营饭店上班的，家里就不缺掌勺师傅做的卤汤，反正是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只要不过分，大家就当看不见。 废品回收站不管午饭，到下班时间，李秀英把东西往后座上一绑，废品回收站的大门一锁，就骑车回家做饭吃。 连干几天，李秀英就找回了上辈子的工作状态。 这天上班，李秀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啥事儿，但是具体忘了啥，又想不起来，直到下班骑车回家，路上遇见神色匆匆的邻居黄英。 “黄英，你干啥去。” “老天爷，秀英我可算找到你了。”黄英小跑过来，火急火燎地说，“快快快，你抓紧去一趟医院，刚才你女婿来了一趟，说桂兰被送人民医院抢救去了，让你回来了抓紧赶过去。” 李秀英眼皮子一跳，终于想起来了。 今天是十月八号，上辈子二闺女周桂兰生孩子的日子。上辈子周桂兰难产，从农村的小诊所紧急送到市医院，最后历经波折生下佳佳，却也伤了身体，再也没怀过孩子。 李秀英车子都没下，闻言赶紧往家赶。 黄英拍着大腿在后头喊，“秀英……哎呀，你女婿说桂兰现在在市里的人民医院，你跑错方向了。” “我回家拿钱！” 李秀英头也没回，自行车链子几乎蹬出火星子，上辈子周桂兰被送到人民医院，李秀英差点没见上闺女最后一面。 对于这个蠢闺女，李秀英是又气又恨又心疼，虽然是个白眼狼，但终归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李秀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李秀英着急忙慌地回了家，从屋里的箱子里翻出装钱的盒子，也没数，飞快地从盒子里拿出一沓钱装兜里就往外跑。 想起什么，李秀英又快步折回去，去周桂芳屋里拿了个本子一支笔一起揣兜里，骑车拼命往医院赶。 赶到医院爬几层楼梯到产房外，李秀英累的气喘吁吁，产房外的产妇家属都在焦急地等待，李秀英一眼看见被护士叫到一边的女婿王海涛和王母陈巧织。 李秀英喘着气小跑过去，就听到护士焦急的声音，“你们别犹豫了，孩子太大了，产妇根本生不下来，再折腾下去，孩子会缺氧，产妇也有危险。现在只能顺转剖，你们家属倒是赶紧把字签了啊。” 王海涛脑门上都是汗，“妈，桂兰在家都疼两天了，她是真生不下来，我们就把字签了吧。” “不能签，这字绝对不能签。”陈巧织扔开护士递过来的笔，瞪着儿子，“你敢签这个字，老娘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妈……” “你闭嘴，老娘虽然没读过书，但也不是啥都不懂。那肚子被剖开，花钱不说，万一伤了肚子以后怀不上咋办。你是我们老王家的独苗，我们家的香火绝对不能在你这里断了。” 骂完王海涛，陈巧织转身求护士，“护士，你进去跟我家桂兰说说，女人生孩子哪有不遭罪的，咋能遇到点困难就退缩，为了我们老王家的香火，你让她再使使劲儿。” 第17章 打女婿 护士急得跺脚，“就算你们不关心产妇，产妇肚子里的孩子总是你们家的吧，再拖下去，孩子也会有危险。” 陈巧织满不在乎，“我们查过了，桂兰肚子里是个女娃。” “女娃的命就不是命了？” “哪就这么严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医院就是故意把情况说凶险点，好赚手术费。”陈巧织态度坚决，“反正这个字我们坚决不……啊！” 话音未落，被火冒三丈冲过来的李秀英一肩膀撞飞了，陈巧织原地转了半圈，一头砸进王海涛怀里，母子俩当扬摔了个屁股墩。 “哎呦，哪个不长眼的撞老娘，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又是哪个老东西嘴上抹开塞露了？想给农田施肥，自己找个茅厕续航去，在这里叭叭什么。”李秀英假装才看到陈巧织，“哎呀，原来是亲家母啊，亲家母口臭还没治好啊，幽门螺旋杆菌这么粘人呢。” “……” 陈巧织听不懂啥露啥菌的，但她知道李秀英在骂她，读过书的人就是心黑，骂人都挑别人听不懂的骂，让她都不知道怎么骂回去。 陈巧织扶着王海涛起身，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是亲家母来了啊。” “我闺女生孩子我怎么能不来，我要不来，我闺女被哪个黑心的玩意儿害死了，我都不知道找谁报仇去。” 上辈子李秀英来医院，没听到陈巧织这番歹毒的话，这辈子听到了，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她胸口窝着一团火，扭头问护士情况，“护士，我是周桂兰她妈，我闺女情况咋样了？” 护士赶紧说，“孩子太大，生不下来，要顺转剖，但是你亲家怕剖宫产伤了肚子，以后产妇不能再怀孕，就不给签字。再不签字，大人和孩子都危险了。” “我是产妇的妈，我能签吧？” “能能能。” 护士赶紧把手术同意书拿过来，李秀英拿着笔要签字，陈巧织赶紧去拦，“亲家母，这字不能签，不能签啊。我们家就海涛这么一根独苗，桂兰要伤了肚子不能生了，以后我去地底下都没脸面对老王家的祖宗。” “没脸见就不见，见了祖宗能复活是咋的？” 陈巧织拦不住李秀英，赶紧扭头叫儿子，“王海涛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拦住你丈母娘啊。” 王海涛左右为难。 李秀英和陈巧织撕扯起来，王海涛怕两人打起来，赶紧去拉架，李秀英怒极，反手给了王海涛一个耳巴子。 “妈……”王海涛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跟周桂兰结婚这么多年，丈母娘每次见他都客客气气的，这还是李秀英第一次动手打他。 “啊啊啊，你打我儿子，我儿子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过他一根手指头，你凭什么打他。”陈巧织要疯了。 “就凭他是我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老娘教训他天经地义。”李秀英转身，红着眼指着王海涛，“当初我家桂兰下乡到你们那，你花言巧语哄的她跟你处对象，害的她落户在农村，别的知青都返城了，就她回不来。” “老娘的闺女高中毕业，嫁给你一个庄稼汉就不说了，当初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老娘的，你说会一辈子对桂兰好，不让她受委屈。咋，结婚几年，媳妇到家了，就不稀罕了是吧？” “桂兰在产房里拿命给你生孩子，你却为了个没影的儿子不顾她的死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王海涛，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把你妈拉一边去。桂兰要因为你们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们玩命！” 产房外其余家属听到这，纷纷对王海涛和陈巧织投来鄙夷的眼神，王海涛受不住这样的眼神，赶紧上前抱住陈巧织，陈巧织骂骂咧咧，李秀英不管她，快速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护士松口气，赶紧抱着手术同意书进了产房。 陈巧织看事情成了定局，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嚎，“造孽啊，我们老王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的大孙子啊。” 李秀英没心思搭理陈巧织，她站在产房外，盯着产房的门，急得来回踱步，几分钟后，产房门被打开，李秀英赶紧迎上去，“护士，我闺女呢，不是要送手术室吗？” 出来的还是刚才那个护士，护士又气又急，“产妇不同意剖宫产，说她不能绝了她男人的后，就算死也要自己生……你们家属赶紧进去劝劝吧。” 护士就没见过这样的蠢女人，命都要没了，还给别人留后……你前脚死了，你男人后脚就能再娶一个，这种例子多了去了，谁承你的情，傻不傻啊。 无私奉献也不是这么个奉献法啊。 护士被气着了，王海涛却松了口气，坐在地上撒泼的陈巧织一听，不哭了也不闹了，麻溜地从地上跳起来，“亲家母，你听到了，这是桂兰自己不愿意做手术，跟我们可没关系啊。” 说着，扯着脖子冲产房喊，“桂兰，妈的好桂兰呐，妈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你再使使劲儿，生出孩子妈给你炖老母鸡汤。” 李秀英气得火冒三丈，她在外头替那蠢货冲锋陷阵，那蠢货自己却缴械投降了，王家到底给那蠢货灌什么迷魂汤了。 上辈子周桂兰生了这一胎之后，为了给王家拼个儿子，把刚出生的佳佳交给李秀英带。 可过了几年，周桂兰也没能再怀上，王海涛嘴上不说啥，几年后却从外头抱了个男孩回来，周桂兰回娘家哭，因为这男孩不是王家跟人家讨的，是王海涛自己跟外头的女人生的。 李秀英气得让周桂兰跟王海涛离婚，王海涛却不要脸的说，“妈，我只是想要个儿子，没想跟桂兰离婚。” 就这一句话，周桂兰就回心转意又回了王家，不但回了，她把二胎闺女扔给李秀英，不管不顾了十四年，却把王海涛的那个儿子当亲生的养，出钱出力给便宜儿子盖房子娶媳妇。 后来年纪大了，没了利用价值，便宜儿子把自己的亲妈接回家，把周桂兰撵出家门，周桂兰只能求助两个女儿，可两个女儿心里也怨她，不愿意把周桂兰接到身边，只每个人每个月出五百块钱给她当生活费。 第18章 痛骂周桂兰 她没钱没房子，每个月拿着两个女儿给的一千块钱过日子，买菜的钱都没有，每天去菜市扬捡烂菜叶子。 上辈子李秀英捡废品都在贴补这个闺女。 李秀英本来以为周桂兰的蠢脑子是在不能生儿子那几年长出来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的脑子就已经坏了。 李秀英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我要进产房。” “好。”护士连连应声，“大娘，您赶紧进去劝劝产妇，啥东西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啊。” 劝？劝狗屁！ 周桂兰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李秀英劝她干啥。李秀英憋了一肚子火，这个火她不发出来，非憋死她不可。 李秀英跟着护士进了产房，产房里好几个产妇在生孩子，惨叫声此起彼伏，李秀英一眼看到躺在产床上的周桂枝。 周桂枝的裤子脱了，双腿被打开，医生和助产士都围在旁边，几人戴了手套，手套上都是血，“家属赶紧劝劝，羊水已经破了，再拖下去就危险了。” 李秀英气势汹汹来到床边。 周桂兰脸憋得通红，汗湿的头发一绺绺贴在脸上，看到李秀英，她喘着气说，“妈，你别劝我，我，我就要自己生，海涛家只有海涛一个男孩，我……我得留着肚子给他生，生儿子……” 李秀英一巴掌甩过去，怒道，“劝你？你在想屁吃，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自己想死，老娘有啥好劝的。” 护士都懵了，“不是，大娘，您不劝她进来干啥啊。” “老娘是来出气的。”李秀英气不过，又扇了周桂兰一巴掌，骂道，“你个蠢货，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死也要给王海涛生儿子……王海涛那吊毛上辈子救你狗命了？” “老娘把你养这么大，没见你回报老娘一星半点，为了个男人倒是豁出去了，没见过男人，离了男人不能活啊。” “要死就麻溜的去死，带着你肚子里的崽一起死，趁早给王海涛后面的媳妇儿腾地方，娟娟现在才六岁还不记事，后妈进门刚好能培养感情。等人家进了门，花着你省下来的钱，睡着你男人，虐待着你的娃，还要感谢你死的早呢。” 周桂兰捂着火辣辣的脸，含泪摇头，“不会的，海涛不会这么对我……” “为了个没影的孙子，陈巧织不让王海涛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王海涛就真的不签，这样的男人，你指望他给你守一辈子？周桂兰，这鬼话你自己信不信。” 李秀英抢过手术同意书砸周桂兰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上面签的是谁的名字，要不是老娘及时赶到，你连看到手术同意书的机会都没有。” 周桂兰直起身子看了一眼，上面签的果然是李秀英三个大字，她的手哆嗦起来，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李秀英说的种种扬面，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妈……” “别叫我妈，老娘宫寒，生不出你这么热心肠的闺女，想死就滚远点，以后老娘就当没生过你这个蠢玩意儿。” 想骂的话骂完，李秀英扭头就走。 这一波操作，直接把医生和助产士惊呆了，就连隔壁几个床上的产妇，都忍着宫缩的痛看过来。 周桂兰一下子清醒了，她不能死，婆婆是个重男轻女的，她要死了，她闺女还能好吗。 “妈，我剖，我剖。”周桂兰慌了。 “……” 李秀英没想到骂一通还把人给骂醒了，上辈子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周桂兰已经生了。孩子头大，周桂兰下体撕裂到肛门，大出血止都止不住，医生紧急止血缝合，输了几袋子血才把人给救回来。 不管是劝醒还是骂醒，只要肯醒就还有救，李秀英扭头催促医生护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送手术室啊。” 吃瓜的护士一个激灵，抓起被子把周桂兰的身体盖住，连人带产床一起往外推，出产房的时候生怕陈巧织和王海涛拦着，护士脚下生风，一秒钟都没敢停。 王海涛抬腿要去追。 医生喊住他，“产妇已经同意剖宫产手术了，产妇家属赶紧去把费用交了。” “要交多少钱啊。” “先交三百块钱吧。” 正常情况下，顺产住院的费用是六十块钱，但周桂兰现在要动手术，术后的恢复情况还不知道咋样，医生就建议多交点。 陈巧织又是一阵哭天喊地，拍腿痛哭，王海涛扶着陈巧织，脑门子上的汗就没干过，“妈，你先别哭了，快拿钱交费啊。” 王家是父母当家，家里的钱都在王父和陈巧织手里攥着，陈巧织抹着泪埋怨，“别人生二胎就跟下个蛋一样简单，轮到我们家怎么就这么倒霉。” 李秀英补刀，“你刚才不是说了，你家造孽了啊。” 陈巧织，“……” 陈巧织瞪了眼李秀英，要不是李秀英多管闲事，哪用掏这笔钱，陈巧织气道，“我没带钱。” “妈……” “妈妈妈，叫妈有啥用，妈又不知道要做手术，谁没事身上带这么多钱啊。”陈巧织不能把李秀英怎么样，只能把怒火发泄到儿子身上。 王海涛也顾不上委屈，“那也不可能一点没带，你带了多少快拿出来。” 陈巧织心不甘情不愿地在里衣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个手帕，她一脸肉疼地摊开手帕，“就这么多。” 王海涛细细数了一遍，急得不行，“才六十块，这也不够啊，我现在回家拿也来不及了啊。” 陈巧织没好气，“咱家离得远，回去拿当然来不及，这不是有个离家近的吗。” 离家近的只有李秀英，李秀英不等王海涛开口，就主动从兜里拿出一沓钱，这么多钱，看得陈巧织眼睛都直了，乖乖，还是城里人有钱，这些钱要是给她，她都不敢想能有多幸福。 李秀英数出两百四十块钱交给王海涛，“先去把费用交上。” “妈，我都不知道说什么，谢谢，真的谢谢。” “谢什么，这钱又不是无偿给你们的。”李秀英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本子和圆珠笔，推到王海涛面前，“来，把借条写上。” 第19章 写借条 陈巧织更是气急败坏，亲家母也不叫了，“李秀英，你自己亲女婿跟你借钱，你竟然还让他给你写借条？你有没有点人情味。”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借钱写借条天经地义。” “手术室里躺着的可是你亲闺女。” “要不是我亲闺女，谁几百块几百块的往外借，老娘钱多的没地方花啊？”见王海涛不动弹，李秀英声音抬高八度，“不想写啊，难道你们家不打算还钱？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桂兰都嫁到你们家这么多年了，现在她需要做手术，你们不会打算让我这个娘家妈出钱吧。” 一时间，各种意味不明的眼神全涌向王海涛，王海涛一张黝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妈，我写，我现在就写。” “好，我读，你按照我读的写。” 王海涛上过几年学，日常用字都会写，快速按照李秀英的要求写好借条，签上自己的大名后交给李秀英。 李秀英接过来瞧了眼，字是狗爬式，她在纸上撒把米，鸡都比他写的好……但好歹能看出写的是啥。 上辈子王海涛跟他妈来医院也是就带了六十块钱，周桂兰后续的治疗费用全是李秀英掏的。最后一家子谁也没提过还钱的事儿。李秀英心疼闺女条件差，也没开口要过，这辈子李秀英坚决不会贴补这些白眼狼了。 李秀英把借条揣进口袋，“行了，去交费吧。” 王海涛大步跑远了。 李秀英问了医生手术室的位置，也跟着离开了，陈巧织提着孩子衣服包被咬牙跟上去，交了钱，三人在手术室外等待。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孩子先被抱出来，“周桂兰家属。” “在在在。” 王海涛和陈巧织迎上去，护士把孩子交给王海涛，小小的孩子睁着眼睛，不哭也不闹，“是个女孩。” 尽管早就知道孩子的性别，听到护士说出口的那一刻，王海涛和陈巧织还是难掩失落，王海涛抱着孩子，“桂兰呢，她咋样了？” “手术很成功，产妇还在手术室观察情况，半个小时之后就能出来了。” 陈巧织抹眼泪，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护士没好气，“剖宫产是伤身体，但是只要好好养着，过两年就能再怀孩子了，你们不懂情况就不能多去了解一下？听风就是雨的，真是无语死了。” 陈巧织还是抹泪，“那能一样吗，房子都破了，住着能舒服吗。而且我听人家说，剖宫产以后再生孩子还得剖，人家都说小孩的脑袋被产道挤一挤会更聪明……我可怜的大孙子啊，都是奶奶没用害了你啊。” 护士，“……” 算了，她跟这种老人没法沟通。 李秀英怪叫一声，“脑袋被门夹了是骂人白痴，产道挤一挤咋就能变聪明。咋？尿尿的地方高级点，夹起来跟门不一样啊。” 护士噗呲一声笑出来，陈巧织脸都绿了，忍无可忍道，“不是你儿媳妇，生的不是你孙子，你当然能说风凉话。” “儿女都不一定指望的上，更别提孙子了。”周桂兰已经脱离危险，李秀英就不留下了，跟王海涛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王海涛又是一愣，“妈，你不等桂兰出来吗？” “医院里有大夫有护士，还有你跟你妈在 ，我留下也不顶用，先走了。”李秀英不想看到周桂兰那个白眼狼。 李秀英和周和平不重男轻女，除了周桂兰结婚她家没拿彩礼，衣食住行和读书方面，周桂兰和周新民他们兄弟几个的待遇都是一样的。 农村条件差，周桂兰嫁到王家后，李秀英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自家粮票不够吃，也要省出来给闺女送过去。 周桂兰怀她大闺女的时候孕相不好，吃什么吐什么，农村没条件，李秀英就把闺女接到城里伺候。 那会儿刘妙春孕晚期，对她把闺女接过来非常不满，为了堵儿媳的嘴，吃的喝的用的，李秀英全都是双份双份的买。 就这样伺候了三个月，一直到刘妙春生下双胞胎，李秀英实在没精力了，才让王家把周桂兰接走，之后那么多年，李秀英也没少贴补周桂兰，还出钱出力帮她把外孙女带到十四岁。可就是这样掏心掏肺对待的闺女，上辈子眼睁睁地看着她渴死疼死。 但凡那时候周桂兰给她清理清理屎尿，给她端口水喝，李秀英死的时候都不至于那么难过。 这种事不能想，想想就想发飙发疯发神经，李秀英骑着车气呼呼的走了，出医院的时候天都黑了，半路遇见行色匆匆的周和平，李秀英刹车停他旁边，“你咋来了？” “我下班回到家遇见黄英，黄英说桂兰在医院抢救，说的吓死个人，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见李秀英脸色阴沉沉的，周和平心都揪起来了，“桂兰咋样了？” “没黄英说的那么厉害，孩子大生不下来，刚做了剖宫产手术，手术很成功，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李秀英把自行车交给周和平，“医院里有王海涛和陈巧织，大晚上的你就别去看了，咱们回家去。” 周和平一脸懵逼。 秀英向来心疼孩子，闺女刚做完手术，正常情况下，秀英就是不吃不喝，肯定也要在医院守着。现在她从医院出来了不说，还不让他去医院看。 周和平推着自行车，借着路灯看李秀英的脸色，“这是咋了，谁惹你生气了？” “你的好闺女。” 孩子贴心的时候就是李秀英的心肝宝贝，不好的时候就是周和平的儿子闺女，还好周和平早就习惯了，“桂兰咋惹你了？” 李秀英跳上后座，咬牙切齿地把医院的事儿说了一遍，周和平气得够呛，“这死孩子脑子进水了吧，她上辈子杀王海涛全家了？这辈子要用命还啊。” 李秀英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掐周和平腰上的软肉，“根都在你身上，你的种不好，所以生出来的孩子个个都是蠢货白眼狼。” 周和平疼的直咧嘴，他想到什么，赶紧转移话题，“承志那个白眼狼回家了。” 第20章 怎么进去，怎么滚出来 “我下班回家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在墙根转悠，本来以为是踩点的小偷，凑近一看才发现是承志。”身后半天没声音，周和平试探性地开口，“承志这几天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样子看着……挺狼狈的。” 李秀英听着就解气，“活该！真以为外头的饭那么好吃呢，走的时候不是有种的很吗，老娘以为能挺多久呢，结果才一个星期就灰溜溜地回来了……你让他进门了？” “没有没有，你不点头我哪敢放他进家门。我到家后门都没进，就听黄英说桂兰在医院，立刻就赶来了，走的时候，我让桂枝和桂芳把他关院子外头了。”周和平又不傻，秀英跟几个儿子闹这么僵，他要让周承志进家门，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周和平早就分清家里的大小王了。 “骑快点回家看看。” 周承志脸皮厚，周桂枝周桂芳不一定能扛不住他的糖衣炮弹，她家不是旅馆，不是那群白眼狼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 …… 家里，得知李秀英不在家之后，周承志胆子大了些，他站在门外，陪着笑脸压着声音，“桂枝，桂芳，我的好妹子，你们两个就让我进去吧，等会儿街坊邻居听到动静又要看笑话了。我知道错了，妈回来我再跟她道歉行不行？” 姐妹俩闩住院门，从门缝里看外头的周承志，“四哥，你别为难我们了。妈因为你跟大哥三哥的事生气好几天了，妈不点头说让你进门，我们也不敢放你进来。你再等等，等妈回来你跟妈求情，妈原谅你了，我们就给你开门。” 周承志，“……” 妈原谅他，哪还用她们给开门啊。 周承志离家出走这几天，日子难过死了，起初他没地方去，就去了平时跟他一起倒货的兄弟家，可这年头大家都缺衣少粮，住房也紧张，他在兄弟家住了三天，眼看着兄弟爸妈的脸色一天不如一天，周承志脸皮再厚也扛不住，赶紧找借口告辞了。 起初周承志还有骨气，想着不管去哪反正坚决不回家，大不了在外头租房子，可现实的无情铁拳很快就把他揍的鼻青脸肿。 外头的房子，随便租一间，一个月都要五六块钱，一个院子住好几户人家，吵的要死就不说了，灶屋水龙头啥的还都是公用的，楼房更贵，一室一厅的房租一个月十几块。 周承志算了一下，就算是租最差的房子，加上他吃喝，一个月少说也要二十多块，租房子总要置办东西吧，床单被子枕头，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置办下来，起码几十块。 而且他出去租房子，啥家务可都得自己干了。 骨气称斤能卖几个钱啊，周承志想明白之后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他必须在妈回来之前进家门，他人都回来了，妈总不能再把他撵出去一次，到时候他再说点好听的，妈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周承志扒着门缝，“你们俩就是死脑筋，你们也不想想，妈能真的跟我生气吗，从小到大，妈最疼的就是我了。妈是为啥把我们兄弟几个赶出去，因为秦芳家惹她，还有大哥给老丈人家打钱，我跟老三说白了，那就是被连累了。” “这么多天了，妈肯定早后悔了，但是又拉不下脸去找我们，我主动回来，相当于给妈一个台阶下。你们不放我回家，等会儿妈回来看到台阶没了，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怪你俩没眼力见。” “你俩再想想，爸妈就三个儿子，她还能真不要我们了？那都是气头上的话，你俩还当真了。好妹子，你俩给四哥开门，明天四哥给你俩买桃酥吃。” 周桂芳胆子小，怕真的被李秀英责骂，扶着门闩，表情有些犹豫，“姐，要不我们让四哥进来吧。” 周桂枝按住她的手，“不能开，前几天妈把大哥他们几个赶出去的时候多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大哥都在一中，这几天妈跟你打听过一次大哥的情况没？” 周桂芳脑袋都摇成拨浪鼓了，妈别说打听，这几天在家压根没提过大哥他们几个，好像家里从来没有这几个人似的。 “那不就得了，妈肯定还没消气呢，咱俩要私自把四哥放进来，妈肯定会骂死我们的。” “桂芳你别听桂枝的……哎呦！” 话音未落，房门猛然被合上，这次连门缝都没了，外头的周承志吓出一身冷汗，要不是他躲得快，鼻子差点被夹掉。 周承志捂着鼻子，气急败坏，“周桂枝，你简直要气死我，要不是你，我媳妇儿都娶到家了，你把我媳妇儿弄没了，我都没找你算账，你现在还见死不救。” 周桂枝委屈的红了眼圈，明明是秦芳和秦家算计她，怎么就成她把四哥媳妇儿弄没了。 周桂枝刚要替自己辩解几句，就听到外头传来李秀英暴躁的声音，“周承志，有胆子你把刚才的话当着老娘的面再说一遍！” “妈……”周承志怂了。 李秀英跳下车座，从巷子里柴堆上抽出一根木棍，劈头盖脸砸周承志身上，“你个混账东西，你妹妹差点被你毁了后半辈子，从事发到现在，你跟桂枝说过一句对不起吗，还反过来说她把你媳妇儿弄丢了。” “你真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不要碧莲啊。” 周承志举起包袱挡着脑袋，一边躲一边嚎，“妈，我错了我错了，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别打了，哎呦，疼疼疼。” “跟老娘道什么歉，你对不起的不是老娘！” 周承志赶紧朝门里的周桂枝说，“桂枝，你没有对不起四哥，是四哥对不起你，刚才四哥说错话了，你大人大量，别跟四哥计较。” 周桂枝又红了眼圈。 这次不是委屈的，是有人给她出头感动的，周桂枝抹掉眼泪打开了院门。周承志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边往院子里挪一边跟李秀英道歉，“妈~我跟桂枝道歉了，你也消消气。” “站住！” 李秀英冷着脸，“没有老娘的允许，你怎么进这院子，老娘怎么让你滚出去！” 第21章 交钱 这都几天了，老妈怎么还没消气啊。 周承志抱着包袱委屈巴巴，“妈，这也是我家啊。” “这是你爸酒厂里分的房子，什么时候成你家了。”李秀英在周桂兰那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撒，“你属蛇，不属狗，属狗也不是真狗，你以为撒泡尿标记了地盘，这里就成你的地方了？” “……” 几天不见，周承志发现他妈骂人的水平更高了。 周承志厚着脸皮抱住李秀英的胳膊，捏着嗓子撒娇，“妈~你别生气了，我以后跟桂枝桂芳她们一起分担家务还不行吗。” “滚一边去！别说的好像你做个家务多委屈似的，你吃家里住家里，家务活本来就有你一份，别用自己应该干的活跟老娘谈条件。” 李秀英一棍子怼开周承志，“老娘还是那句话，想回家可以，每个月二十块生活费，一分钱都不能少，要么给钱要么滚蛋，没有第三个选择。” “妈~” “把嗓子眼里卡的拖拉机抠出来再跟老娘说话，再让老娘听到这种恶心巴拉的声音，老娘揭了你的皮！” 周承志哭穷卖惨，“妈，不是我不想交钱，我是真没钱，儿子是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学历没技术的，工作都找不到，每天倒卖点东西赚点零花钱，哪有多余的钱交家里啊。” “没钱就去赚，赚不到活该你饿死。老娘一把年纪，该享福的时候凭啥养你这种蛀虫。” 李秀英不吃他这一套，“你没学历没技术也怪不上老娘，当年老娘让你读书跟要你命一样，出钱让你学技术，你也不干。怕累怕吃苦，什么都怕，活该你现在干啥啥不行。” “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周承志脸涨得通红，他再差也是妈的儿子，妈怎么能把他贬的这么一毛钱不值。 “老娘倒希望没生过你这种糟心玩意儿……要脸就交钱贡献价值，老娘有义务养你小，没义务让你啃老。” “妈，我没钱啊……” “那还说个狗屁。”李秀英进了院门，招呼周和平，“赶紧进屋，吃完饭好睡觉，咱俩跟这没工作的小流氓不一样，明天一早还起床上班呢。” “哎。” 周和平应了一声，推着自行车进院子，李秀英回身关院门，周承志急了，用肩膀抵着门，“妈，你是我亲妈啊，咱有话好好商量行不行……爸，爸你说句话啊。” 周和平，“我都听你妈的。” “爸……” 周和平摆手，“说好就说一句的。” 周承志，“……” 周承志头一次气老爸这么怕老婆，他爸要硬气点给他撑腰，妈哪敢这么嚣张啊，气也没用，他爸窝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妈，我先欠着行不，我给你打欠条。” “老娘才不吃你的空头支票。”李秀英一脚把周承志踹开，抬手就要闩上大门，周承志急了，今天进不了家门，他就要流落街头了，马上就深秋了，他在外头睡一夜非冻成二傻子不可。 冻病了吃药也要花不少钱。 周承志忍着肉疼，“我交钱，我现在就交钱……但是妈，现在面粉两毛钱一斤，最好的富强粉也才两毛五，就算我一天在家吃三顿饭，也花不了二十块吧。你是我亲妈，给我算便宜点行吗？” 李秀英大骂，“老娘的屋子不要钱？你那屋老娘租出去一个月能进账七八块，这些不是钱？老娘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不要钱？每天晚上拉灯泡不要电费？家里的暖水瓶，锅碗瓢盆你不用？这些样样都不用花钱？” “这钱你交不交，不交趁早滚蛋，别耽误老娘时间。” “我交我交。” 眼看着李秀英没了耐心，周承志也不敢讨价还价了，他掀起外衣，从里头的那件衣服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钱，这些钱是他全部的积蓄了。 数出二十后，周承志手里就只剩下几块钱零钱，他忍着心痛把钱交给李秀英，李秀英伸手去扯，周承志拽着钱舍不得撒手。 “几个意思？” 周承志哭丧着脸，“妈，今天早饭中饭我都没在家吃，这个生活费能不能从明天开始算啊。” 李秀英关门的力道加重，“那你明天再来吧，慢走不送。” 周承志推着门吱哇乱叫，“算算算，从今天算。” 生怕李秀英反悔，他赶紧把钱塞给李秀英，趁她接钱的功夫，背着包袱矮着脑袋一溜烟进了院子，李秀英也没拦着，数了数确实是二十块钱之后，心情好转不少。 这还是她这辈子头一次从周承志那薅到钱，进账比花钱的感觉强多了，李秀英把钱捋平装兜里。 晚饭已经做好，主食是白面馒头，菜是青椒炒肉丝，白菜炖粉条。 “妈，二姐情况咋样了？”周桂枝关心周桂兰的情况。 “没啥事。” 李秀英脸色缓和了些，从进门到现在，也就桂枝关心了一下姐姐。 看了眼像受气媳妇一样低头吃饭的周桂芳，再看看仿佛饿死鬼投胎，拼命扒饭的周承志，李秀英满脸嫌弃。 周承志才不管李秀英啥反应，大口大口地啃馒头吃菜，家里的菜还有点荤腥，比外头的饭菜强多了，天知道他这几天在外过得都是啥日子。 李秀英敲敲筷子，“桂枝已经找到工作了，在服装店给人卖衣裳，这个星期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都是桂枝干的，下个星期轮到你，下下个星期桂芳干，你有意见没？” “没有没有。”周承志哪还敢有意见，连连摇头，迟疑了一会儿他又小声说，“可是我不会做饭……” “不会就跟桂枝和桂芳学，她俩也不是天生就会做饭的，没人该伺候你。” “知道了。” “还有，别说老娘没提醒你，你这二十块钱只够你在家住到下个月八号，下个月八号记得准时续费，否则老娘一样要把你赶出去。” 周承志头皮一紧，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 次日一早，周和平把李秀英推醒，李秀英心里有事没睡好，被叫醒的时候顶着一对熊猫眼，“干啥？还没到上班时间吧。” “我让桂枝炖了鸡汤，用保温桶装好了，你起来给桂兰送去。” 李秀英听到周桂兰的名字就生气，“去什么去！她配喝老娘的鸡汤吗，她对王家那么死心塌地的，让陈巧织和王海涛给她炖鸡汤喝去。” 第22章 肯定是好东西 周和平坐到床沿，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桂兰是咱的亲闺女，咱家又离医院这么近，娘家人不过去探望，王家还以为咱们娘家不重视桂兰呢。” 周和平推推李秀英，劝道，“闺女刚做了手术，身体正虚着，她婆婆抠门，肯定舍不得买吃的喝的给桂兰补身体，月子坐不好以后会落病根的，到时候心疼的不还是你？” 李秀英冷笑，“我心疼个屁！她一个高中生，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她要听老娘的话早回城了，回城里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她自己不听话，非要跟王海涛恋爱结婚，还背着老娘揣了崽子在肚子里。” “她过得好老娘捏着鼻子也就认了，可你看看她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高中生下嫁给庄稼汉，还被别人一家拿捏的死死的。自己活的窝囊就算了，还拖累爹妈跟着吃苦受累。以前老娘贴补她的那些吃的喝的，不知道落谁嘴里了呢。” “她自己犯贱，活该陈巧织一家子瞧不上她，落病根也是她自找的，她最大的病就是脑子有水……别扒拉老娘，要去你自己去，顺便告诉周桂兰一声，让她没事多晒晒太阳，早点晒干脑子里的水！” 李秀英穿好衣裳，看都没看床头的保温桶一眼，扭头出去洗脸刷牙了。吃完早饭，李秀英骑着她那辆六手自行车头也不回上班去了。 周和平拎着鸡汤傻眼了，真不去啊，他还想着老婆子嘴硬心软，说的都是气话呢。 “爸，我妈走了。”周承志提醒。 “老子又不瞎！”鸡汤都炖出来了，也不能浪费啊，闺女生孩子，当爹的不方便去探望，跟亲家母撞一起也尴尬，周和平把网兜递给周桂枝，“你抽空去一趟医院，把鸡汤给你姐送去。” “爸，桂枝要上班呢，要不我去给二姐送吧。”周承志殷勤地凑过来。 鸡汤是周承志看着桂枝炖的，用的还是他上次结婚没吃的老母鸡，大火炖了两个小时，鸡肉炖的又软又烂，鸡汤黄灿灿油汪汪的，看着就香。 鸡肉是爸捞的，捞的都是骨头少的好肉，装了足足大半桶……周承志馋的直吞口水。他们家条件算不错了，但也只是能吃饱，想顿顿有荤腥是不可能的。 这可是为了他的婚宴买的鸡。 他的婚宴都没了，鸡可不能再没了。 周和平黑着脸躲开周承志的手，“你给你二姐送？那你二姐还能吃到鸡肉吗，搞不好连鸡骨头都瞧不见。你妈真没骂错你，自私鬼，你姐开膛破肚在医院里躺着，你还惦记她这口吃的，你有没有良心。” 周和平怕周承志打鸡肉的主意，“算了，中午老子自己去送。” 占不上便宜，周承志心里不平衡了，“爸，我回家吃饭要交生活费，为啥二姐不交钱就能吃我的鸡。我是家里的儿子，二姐是嫁出去的闺女，你们怎么不分轻重啊。” 周和平瞪眼，“你的鸡，老子掏钱买的鸡什么时候成你的了？你二姐是家里的长女，小时候没少帮家里照顾弟弟妹妹，你小时候少受你二姐照顾了？儿子咋了？对自己亲姐都这么抠，以后我跟你妈能指望你？” “爸……” “有意见憋着，憋不住就滚！” 周和平提着网兜子走了，惯的毛病！ …… 出门的时候，风一吹，李秀英的火气就散了，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才不去跟那些孽子置气。 气坏了身体多不值当。 调整好心情，李秀英就开开心心地上班去了，今天李秀英负责蹬三轮收城东和城南的废品，这年头收废品全靠喊，李秀英浑身都是劲，蹬着三轮车喊得中气十足，活力满满。 李秀英爱死年轻力壮的自己了。 蹬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到中午只收了小半车废品。 没办法，这年头物资匮乏，除了一些工厂，各家各户可回收废品都不多，李秀英看时间差不多了，蹬着三轮打算回家吃午饭。 到了自家巷口，碰到了黄英和她婆婆宋老太，黄英是个热心肠，李秀英跟她关系不错，主动打招呼，“出去啊黄英。” “跟我婆婆出去买菜。”黄英问起了周桂兰的情况，“桂兰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还得谢谢你昨天特意跑来通知我。” “没事就好，远亲不如近邻，都是邻居互相帮助不都是应该的。” 简单寒暄几句，黄英扶着宋老太打算离开，宋老太没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秀英的三轮车。 “妈？你咋了？”黄英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宋老太。 “没咋。”宋老太指着三轮车上的一个黑盒子，笑着说，“这东西瞧着挺特别的，秀英花多少钱收的？” 李秀英眼皮子一跳，“废品回收站不要木头，这是别人扔的，我瞧着能装个东西，就捡回来了。” 宋老太笑了笑，“眼光不错。” 说完也不多解释就带着一头雾水的黄英走了，两人走后，李秀英心脏砰砰直跳，她飞快蹬着三轮车回到家。 家里没人。 李秀英快速开锁开门，把三轮车骑进院子后，迅速关门插上门闩，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个黑盒子抱回房间。 宋老太不是普通人，在同龄老太太因为一口吃的在家骂儿女子孙的时候，宋老太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衣裳，淡然从容的姿态，邻居二十多年，李秀英就没见宋老太情绪失控过。 上辈子李秀英不知道宋老太的姿态怎么形容，重活了一辈子她算找到词了——优雅，贵气。 据黄英说，宋老太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听音乐，喝咖啡，要知道，这年头好多人连咖啡是啥都不知道。 后来宋老太一家搬到上海，又过了许多年，李秀英才从报纸上知道宋老太的身份有多牛。 宋老太祖籍在沿海城市，是旧社会的大小姐，家中独女，出国留过学，家族最鼎盛的时候，祖籍半个城市都是她家的。 战争时期，宋老太家族变卖了一半家产支援战扬，后来改革开放，宋家成分不好，家里更是散尽家财，只为保住这个女儿。 宋老太见多识广，她说这黑盒子是好东西，就肯定是好东西！ 第23章 发财了 黑盒子是个首饰盒，两个巴掌大小，半个手臂高，最上面的铜手柄已经断了，盒子上四个小抽屉已经不见了俩，底下那个大点的空间不知道被人装了啥，瞧着脏兮兮的。 盒子浑身漆黑，也没个造型和装饰，看着丑不拉几的……李秀英万分庆幸这盒子长得丑，不丑人家也不扔啊。 李秀英左看右看，这盒子除了分量沉甸甸的，也看不出有啥看不出特别的地方。 宋老太咋一眼看出这是个好东西？ 李秀英不信邪，把盒子反转过来，突然她目光一凝，黑盒子的四个角都有磨损，磨损过的地方露出木材本身的颜色。 “这颜色咋好像跟普通木材不太一样……”李秀英去厨房拿菜刀刮了刮，黑漆被刮掉一块，露出里头流光溢彩的黄色。 金丝楠木！ 是金丝楠木！ 啊啊啊！李秀英死死捂住嘴巴，压住冲到喉咙的尖叫。 不会错的，她上辈子刷短视频见过金丝楠木的纹理和光泽，跟这盒子的光泽一模一样，李秀英抱着盒子，激动的心跳手抖。 “秀英，秀英是你在家吗，开门啊。”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差点把李秀英魂吓飞，听到是周和平的声音，李秀英放下盒子，一路小跑去给周和平开门。 “你咋回来了？”周和平酒厂里管中午饭，中午不回家吃饭。 “我刚才去医院给桂兰送午饭了，医院离家近，我想着你这会儿应该还没吃午饭，就买了点吃的给你带回来……” 不等周和平说完，李秀英把他扯进院子，又飞快地把院门闩上，拉着周和平就往屋里跑，看她一脸急切，周和平老脸一红，“这这这……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赶紧进屋！” “那行吧，趁白天孩子都不在家……呃，在窗边啊，秀英你啥时候这么……好吧，换个花样也行，我把帘子拉上。”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黄色废料。”李秀英拍开周和平的手，把盒子抱起来，“你看这是啥。” 不是那事啊，周和平摸摸鼻子，有点尴尬，“这是啥？黑乎乎的，从哪捡来的……秀英啊，咱条件也不差，以后就别捡这些废品回家了。” “闭嘴，你仔细看。” 周和平放下网兜子，把盒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看到缺漆的地方明晃晃的，有些惊奇，“这是啥木头，咋跟黄金一样金灿灿的，怪好看的。” “金丝楠木。” 周和平一脸茫然，这是个信息匮乏的年代，有些东西别说见，听都没听说过。要不是李秀英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又得了宋老太提点，李秀英也不会往金丝楠木上想。 李秀英给周和平科普，“这是一种特别珍贵的木材，这么说吧，这种木材在古代只有皇室和寺庙能用，普通人用了会砍脑袋的，简单来说，这玩意儿可能是古董。” 周和平吓得手一抖，赶紧把盒子放在桌子上。 “前些年那些富户被抄家，好多人都死了，很多好东西也都流落在外头。”李秀英指着盒子上的黑漆，忍着激动说，“这层漆应该是人故意涂上去防止被搜走的，转了几手，碰到不识货的，就给扔了，然后被我给捡了。” 今天李秀英去城南收废品，一个刚结婚的年轻女人嫌家里被公婆造的太乱，就把没用的东西全清出来卖了。 李秀英挑挑选选把能收的东西收了，剩下的就被年轻女人一股脑全扔了，李秀英刚重生，上辈子捡废品的习惯还没改，瞧这盒子能盛东西，就给捡回来了。 周和平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秀英把菜刀交给周和平，“今天下午咱俩请假，趁孩子们不在家，你把盒子上头的这层黑漆刮下来，然后咱们去珠宝店问问他们回不回收。” “好好好。” 周和平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把饭递给李秀英让她先吃东西，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在窗边，撸起袖子就是干。 怕伤到木材，周和平动作很小心，脖子弯酸了就换李秀英刮，李秀英把几个抽屉都拆下来，刮小抽屉的时候不知道碰到哪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暗格从盒子底部弹了出来。 李秀英吓了一跳。 周和平一颗心跳到嗓子眼，指着弹出来的东西，“秀英，暗格里有东西。” 不用他说李秀英也看到了，暗格巴掌大小，半指厚，里头扎扎实实地塞着棉花，这暗格不知道多少年没被打开了，里头的棉花都泛黄了。 李秀英抖着手拨开棉花，棉花里头赫然藏着一对通体碧绿的翡翠手镯，手镯被棉花护着，保存的完完整整。 李秀英血气上涌，激动的差点背过气去。 周和平的声音也在发抖，“秀英，这，这东西应该，应该是真的吧？” 李秀英一手捏着一只手镯，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肯定是真的，假的谁会藏这么好。” “这……值不少钱吧？” “废话！” 上辈子李秀英死之前那两年流行新中式服装，连着也带火了翡翠饰品，李秀英刷短视频的时候见过一只满绿的手镯，那手镯上还有几个小黑点，都被拍到了六千万的天价。 她手里这两只手镯，比视频上的那只品相还好，颜色够绿，水头够长，没有一点杂质。李秀英找了本书，把镯子放上头，透过镯子能清清楚楚看到书上的字。 李秀英呼吸急促。 原本想着一个金丝楠木的首饰盒就已经捡大漏了，谁知道老天爷这么眷顾她，竟然还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发财了！ 发财了啊！ 李秀英呼吸急促，猛地转身用力在周和平胳膊上掐了一下，“疼吗？” 周和平呲牙咧嘴，点头如捣蒜，“疼疼疼！秀英，不是梦，咱不是在做梦，咱家真的要发财了！” “去问问价？” “走！” 李秀英翻出存折，又找了件衣裳把首饰盒牢牢包住，之后找布里三层外三层把两只手镯分别包起来揣兜里。 收拾妥当，李秀英骑着三轮车带着周和平去酒厂请假，又把三轮车骑到废品回收站换上自行车，两口子就去了市里最大的珠宝店。 第24章 卖镯子 她一手抱着首饰盒，一只手揣在口袋里，口袋里装着那两只翡翠手镯，一路上李秀英目光炯炯，看谁都像贼。 李秀英从来没觉得这段路这么长。 好不容易到了珠宝店，李秀英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了点。 夫妻俩走进店里，马上就有营业员过来推销，“大爷大娘要买首饰吗，想看看金的还是银的，我们店里头都有。” 这年头珠宝店卖的大多都是金饰和银饰，满柜子金灿灿的首饰看得李秀英挪不开眼睛，忍不住问了一嘴，“金的多少钱一克啊？” “款式简单的五十多六十的都有，款式复杂的工期慢就贵些，最高的七十一块钱一克。” 跟后世比这金价跟白捡一样，但现在普通职工一个月也就四五十块工资，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买一克黄金，还是相当贵的。 所以店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客人。 李秀英抱着怀里的首饰盒，压低声音问，“你们老板在吗？我有好东西想问问他回不回收。” “好东西？” 李秀英把首饰盒露出一个角，流光溢彩的光芒立刻吸引了营业员的目光，营业员做不了主，犹豫了一下说，“大爷大娘稍等一下，我去问问老板。” “好。” 营业员匆匆跑走了，李秀英和周和平在店里逛了逛，见李秀英看得目不转睛，周和平小声说，“那老板要把东西收了，咱就买首饰。” 李秀英直摇头，“不买不买，戴身上怪吓人的。” 这年头没有摄像头，治安跟后世没法比，把黄金首饰戴身上，跟告诉别人我很有钱快来抢我有啥区别。 周和平劝，“不放心戴出去，就放家里留着看。” 李秀英翻个白眼，“放家里更不放心，家里那几个黑心肝的谁看了不惦记，就算不敢偷偷拿走卖了，也少不了天天作妖，变着法来要，到时候烦都不够烦的。” 想到那几个糟心的孩子，周和平不劝了。 营业员很快回来，“大爷大娘，我们老板说可以看看，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夫妻俩跟着营业员去了老板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装修的也很豪华，里头放着两个很大的保险柜，老板正坐在茶台后头喝茶。 老板很年轻，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开口就是带着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大爷大娘请坐，我姓郝，你们可以叫我郝老板，听说你们有好东西要卖给我？” 李秀英把旧衣裳掀开，把露出来的首饰盒放在茶台上，郝老板目光一顿，“还真是金丝楠木的。” “对，金丝楠木。” 李秀英没把手镯拿出来，想看看这老板收东西实不实在。 郝老板拿起来看了一遍，有点可惜道，“木材是挺漂亮的，可惜盒子上没有花纹和图案什么的，所以只能按照木材本身的价格回收。” “郝老板能看到多少钱？” “两百吧。” 李秀英有点失望，“就两百？” “两百还是因为我识货，换了别人，最多给一百。”见两口子半信半疑，郝老板好脾气地笑笑，“大爷大娘要不信，可以去别的珠宝店问问。” 李秀英确实不太信，跟周和平又跑了几家珠宝店，结果果然跟郝老板说的一样，要么别人根本不懂木材不回收，要不就是出个三十五十的，最多的那个才出到一百块。 夫妻俩又折了回来。 郝老板掏出皮夹，抽出二十张大团结给李秀英，等结算了首饰盒的钱，李秀英才掏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镯，“郝老板，你看看这个东西你收不收？” 李秀英打开包着的布料，郝老板本来是随意一瞥，看到手镯后眼珠子瞬间直了，他瞬间一蹦三尺高，抓起那镯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好东西，这是好东西啊。” 郝老板捏着镯子，根本舍不得撒手，“大爷大娘，这东西你们哪来的啊？” “保密。” 郝老板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们不用回答。” 郝老板舔舔嘴唇，对李秀英和周和平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股热情劲儿，都赶上三伏天的大太阳了。 郝老板家里就是做翡翠生意的，知道水头这么好的满绿手镯有多罕见。 抓着手镯绕到李秀英和周和平面前，郝老板激动地开口，“大娘……不不不，姐，我的亲姐！这手镯你是要卖不？卖给我卖给我！我这珠宝店在这里开好几年了，你们可以打听打听，我郝建做生意是出了名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你们要把这镯子卖给我，我保证给你们市扬上最顶的价格。” 郝老板一激动，广东口音更重了。 李秀英和周和平对视一眼，“这镯子你能看到多少钱？” “十万。” 周和平踉跄了一下，李秀英稳住情绪，“低了。” “姐……” “这手镯颜色已经达到帝王绿，种水接近玻璃种，这样的货市面上根本找不到。”李秀英拿上辈子刷小视频的专业术语，“这种品质的手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而且放的越久越值钱。你再加一口。” 郝老板一听，连帝王绿玻璃种都知道，这是行家啊，他咬咬牙，“行，那我再加一口，十五万！姐，这次我真加到顶了，你就是跑到北京卖，也就这价了。” 周和平身体晃了晃，他知道这镯子值钱，但没想到这么值钱，这还是一只的价格呢，这要两只都卖了，他和秀英这辈子还能有啥烦恼！ 李秀英桌子下的手也在抖，在平均工资只有五十块的八十年代，十五万是啥概念？这是真正的一夜暴富啊。 李秀英死死掐着大腿，才能保持脸上的冷静，“嗯，郝老板的诚意我看到了，这样吧，郝老板再加八百，这镯子就卖给你了。” 八百不是小数目。 但跟十五万比起来就是个零头，郝老板十五万都出了，也不在乎这个八百块了，没有任何犹豫郝老板就答应了。 生怕李秀英反悔似的，郝老板立刻从保险柜里点了八百块现金，“姐你带存折了吗，我保险柜里没有这么多现金，剩下的十五万我们找一家银行去柜台上给你转钱行吗。” 第25章 好好治治死老太婆 李秀英淡定地跟郝老板从银行出来，临走前郝老板握住李秀英的手，热情地说，“姐，以后再有这种好东西，可一定想着点你弟弟。” “郝老板价格公道，以后有好东西还卖给你。” 寒暄几句后，郝老板捏着新买的手镯，美滋滋地走了。 李秀英淡定地看着郝老板走远，看着郝老板融入人群，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然后……双腿一软，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颤颤巍巍从银行里走出来的周和平，“……” 周和平边扶李秀英边呲着牙乐，“我还以为你成精了，才这么沉得住气，原来也是硬撑啊。” 李秀英这会儿手脚发软，也没回怼，借着力道站起来后，李秀英就催促，“回家回家，快回家。” 身怀巨宝，两人都很紧张。 回到家后，李秀英把床底下的箱子拉出来，把存折和没卖的那只手镯都塞盒子里，又放在箱子最底部，用衣服盖上后，又塞回床底下。 李秀英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这屋里就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万一有小偷，肯定上床底下翻箱子。” “巷子里人口密，哪有小偷敢来啊。”吹了一路的冷风，周和平这会儿已经冷静不少，瞧李秀英这么紧张，小声问，“这么不放心，咋不把这只手镯一起卖了？” “你知道个屁，物以稀为贵，这东西越放越值钱。” 留到四十年后，这一只手镯能卖上亿，后世经济快速增长，虽然很多东西价格都飞涨，但啥东西能翻六百多倍？ 反正李秀英是想不到。 李秀英终究还是不放心，把铁盒子拿出来换了个地儿藏，藏好东西，李秀英才终于有了点真实感，回到房间，她一屁股坐在床沿，跟周和平对视一眼，同时咧嘴嘿嘿地笑出声来。 周和平脸都要笑烂了，“秀英，咱家真的发财了。” 李秀英纠正，“不是咱家，是咱俩。” “啊？这么大的事不告诉孩子们啊。” “告诉个屁！”李秀英狂翻白眼，“那几个白眼狼占咱们的便宜占的理直气壮，个个跟峨眉山的猴子一样，伸手就要，不给就抢。” “咱俩拿死工资，几个白眼狼都恨不得趴在身上吸血，要知道咱们得了这些钱，为了钱还不知道能干出啥缺德事出来。” 李秀英警告周和平，“这笔钱只有咱俩知道，你要敢跟那几个货吐露一个字，就跟那几个白眼狼一起滚蛋。” 周和平立刻坐到李秀英身边表忠心，“我不说我不说，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这还差不多。 有钱就有底气，李秀英看时间还早，揣着兜里的一千块钱，“走，消费去。” 李秀英早就受不了她那辆随时都可能散架的六手自行车了，第一时间跟周和平去自行车店，选了两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她和周和平一人一辆。 两人没有自行车票，价格贵些，两百六一辆，周和平节俭惯了，有点心疼钱，“买一辆新的给你骑，你换下来那辆旧的给我骑我就行了。” 李秀英大骂，“怪不得你那几个孩子个个都自私，你无私奉献，人家当然屁颠屁颠的享受你的供奉。有钱都不知道享受，就你这样的，活该累死累活给那群白眼狼当老黄牛。” 周和平被骂的不敢吭声。 李秀英数出五十二张大团结拍在老板面前，“两辆车钱！” 买完新车，李秀英直接把那辆破车二十块钱卖给自行车老板，夫妻俩骑着新车又去了百货大楼。 李秀英开启扫货模式，呢子大衣，灯芯绒布鞋，雪花膏，蛤蜊油，又买了几尺细软的布截了橡皮筋，打算回家做内衣。 天凉了，给周和平买了件皮衣，早上骑车上班的时候套在工作服外头挡风，又给他买了两条蓝色长裤，两双布鞋，最后又给他买了一条大前门香烟和两瓶文王酒。 周和平高兴的不行，他就在文王酒厂里上班，但酒厂管理严格，想偷摸带回家是不可能的。文王酒贵，周和平往常可舍不得买，馋了就打点散装的二锅头回家喝。 周和平抱着东西屁颠屁颠地跟在李秀英后头，由衷感叹……有钱真好！ …… “曹颖曹颖！” 百货大楼里一个营业员激动地跑到一个漂亮女人身边，“我刚才看到你公婆来百货大楼买东西了。” 漂亮女人肤白貌美，卷发红裙配黑色小皮鞋，时髦的不得了。 女人正是周家老三周成材的媳妇儿曹颖，今天工作日，百货大楼逛街的人不多，曹颖无聊到拿苍蝇拍拍苍蝇，闻言白眼一翻，“你看错了吧，这会儿那两个老东西应该在上班呢，再说了，我公婆那种抠搜货，怎么可能来百货大楼消费。” “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当伴娘，去过你公婆家，见过你公婆，绝对不可能认错，你知道你公婆买了多少东西吗？满满两大网兜子，而且他俩现在还在买。” 见曹颖愣住，张小花急切道，“我匆匆看了一眼，就看到咱们百货大楼刚上的那款格子大衣和男士皮衣，还有两瓶文王酒和雪花膏。加上另外一个网兜子里的东西，怎么着也要百十块钱。你公婆是不是后悔赶你们出去，买这些东西打算去你大嫂家和你家登门道歉，把你们哄回家啊。” 张小花跟曹颖关系好，知道前些天李秀英发疯把几个儿子赶出家门的事儿。 曹颖大喜，“那肯定是的啊，老太婆这么大年纪了，那么时髦的大衣她能穿吗，小花，你在几楼看到他们的？” “三楼。” 曹颖扔了苍蝇拍，“你帮我守着柜台，我过去瞧瞧。” 曹颖一口气爬到三楼，气喘匀之后探出脑袋，一眼看到在三楼买买买的公婆，婆婆在前头逛，公公抱着东西在后面跟。 曹颖踮着脚尖，果然看到网兜子里那件呢子大衣，曹颖顿时眉开眼笑。 那件呢子大衣刚到货她就看上了，但是价格太贵了，要六十块钱。她和周成材这个月的工资早花没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衣库存一件件减少。 老太婆这次真是下血本了。 哼，儿子儿媳都不回家，知道着急上火了吧！这次她一定趁机好好治治死老太婆。让她嘴贱？惯的毛病！ 第26章 请回去 出了百货商扬立刻骑着自行车马不停蹄地去了国营饭店，周成材也正准备下班，看到曹颖来了，又惊又喜。 “媳妇儿，你怎么来了。”结婚一年多，曹颖很少到国营饭店找他，周成材一整个受宠若惊。 “来接你下班。” “你等等哈，我马上好。” 周成材翻出铝制饭盒，把留好的菜和卤汤装好，交代学徒把后厨打扫干净，跟曹颖一起走出国营饭店。 曹颖穿的时髦长得漂亮，周成材跟她走在一起收到好多羡慕的目光，“周大厨，这是你媳妇儿啊，真漂亮。” “对，我媳妇儿！”周成材骄傲地挺直了腰背。 出了饭店，曹颖哼了一声，“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烦死了。” “这满大街的女人，别人为啥不看别人只看你，还不是因为我媳妇儿好看，站在那里一下子就吸引了别人的目光？我要是路人我也眼珠子都不转地看你。” “讨厌！” 曹颖跺脚一脸嗔怪，周成材看得心头一片火热。 他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绝对是上辈子烧高香了，老大还说他惯着媳妇儿，他就是酸，刘妙春要长这么好看，老大比他惯的狠。 周成材殷勤地把饭盒交给曹颖，“媳妇儿，国营饭店今天吃辣椒炒肉，这是我特意给你留出来的。还有卤汤，回家泡个素菜可好吃了。” 周成材这些天跟着曹颖住曹家，每天下班必带饭菜回去，毕竟是在别人家，周成材不好意思白吃白住。 他没钱，礼物没法买，只好占点饭店的便宜，还好他掌勺，也没人说什么。 骑车回家的路上，曹颖把李秀英两口子去百货大楼买东西的事跟周成材说了。 说完冷哼一声，“你爸妈真有意思，把我们当什么，说让我们滚蛋就让我们滚蛋，现在给点好处就想让我们回去，哪有这么好的事。” 赶周成材不就相当于把她也赶出去了吗，曹颖意见大得很。 想起那天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被扫地出门，周成材也是满肚子火，“媳妇儿，你说咋办？” “等会儿你爸妈到家里，先晾晾他俩，让他们当着我爸妈哥嫂的面给咱俩赔礼道歉。正好前两天我看中一条金项链，趁这个机会跟你爸妈要五百块钱给我买下来。” 周成材有些迟疑，“我爸妈手里应该就秦家赔给家里那八百块钱，还有从我大哥那搜刮的几百块。老四婚事吹了，还要再相亲，说不定啥时候家里就要再办喜事，秦家那笔钱我爸妈肯定要留给老四娶媳妇的，他们想让我们回家，从老大那搜刮的钱肯定也要还回去，哪来的钱给咱们啊。” 曹颖恨其不争地掐了周成材一把，“你傻啊，就是因为周承志要结婚，咱们才要想办法把钱弄到手，要不等他结婚，咱俩一个子儿都捞不到。” “你们家三个儿子，你爸妈供周新民上大学，给他养孩子，不知道填了多少钱给他们。周承志更过分，这么多年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你爸妈掏钱。就你最吃亏，你长这么大，你爸妈除了咱俩结婚的时候出了几个钱，还给了你啥？” “给你弄个国营饭店的工作，还是个学徒，要不是你嘴甜会来事儿，哄得老师傅把厨艺都传授给你，现在还在当学徒呢。” “好不容易工资才涨点，你爸妈就惦记上你的钱了。真是搞笑，你受家里的照顾最少，不让他们把缺你的东西补回来就不错了，凭什么让你交钱。” 周成材本来就觉得爸妈不重视自己，被曹颖这么一说，心里更不平衡了。 曹颖也生气，“你大哥为啥能攒八百多块，因为他那三个孩子都是你爸妈养大的，你爸妈的钱花出去了，你大哥的钱才能省下来。四舍五入一下，那八百多是不是应该是你爸妈的？你爸妈的是不是也该有我们一份？都是儿子儿媳，凭什么这么区别对待啊。” “这事儿你听我的，必须让你爸妈出钱让他们狠狠肉疼一次，要不然下次吵架，他们还敢让咱俩滚蛋。” 周成材下定决心，“好，我都听你的。” 回到曹家，曹颖的三个侄子正在院子里打闹。 曹母在厨房准备晚饭，曹颖的嫂子冯秀娥也在厨房里帮忙。 曹家是曹父单位分的小院，分房子的时候曹家大哥曹国庆还没结婚，家里只有四口人，所以分的房子比较小，屋子也少，厨房在走道里，跟隔壁邻居共用。 冯秀娥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周成材正推着自行车和曹颖并肩往院里走。 冯秀娥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饭菜上桌，周成材打开饭盒把带回来的饭菜也放桌上，冯秀娥轻哼一声，周成材顿时尴尬的不行。 曹国庆警告地看了妻子一眼，打圆扬道，“成材又从国营饭店带好吃的了，快坐下一起吃饭。” “哎，好。” 所有人都落座后，冯秀娥立刻往三个儿子的碗里夹菜，一边夹一边说，“你们三个快点吃，不吃快点，等会儿连菜汤都没了。” 此言一出，餐桌上顿时一静。 曹父默默把碗里的饭扒给大孙子曹栋哲一半，曹母也把饭分给二孙子曹栋梁和小孙子曹栋荣，曹栋荣伸筷子去夹饭盒里的辣椒炒肉，被冯秀娥一筷子敲在手上。 曹栋荣痛呼，“妈，疼。” 曹国庆扯了把冯秀娥，让她别过分，冯秀娥甩开他的手，阴阳怪气道，“你姑跟你姑父一天就往家里带这么多口粮，自己都不够吃，有你伸筷子的份儿吗。” 曹颖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嫂子，你没完了是吧，不就是嫌我和成材在家白吃白住了吗，冲孩子凶什么。还是一家人呢，这才吃你几顿就不愿意了。你也不用阴阳怪气地撵人，吃完这顿，我跟成材就走人。” 曹母一愣，连忙从中间劝，“小颖别跟你嫂子置气，成材跟他爸妈闹成那样，你俩能去哪儿？” 曹颖哼了一声，自信满满道，“妈你放心，今天晚上之前，我公公婆婆就得来家里把我和成材请回去。” 第27章 好大的脸 “对！”曹颖白了冯秀娥一眼，“今天我撞见他们来百货大楼买东西了，买的都是年轻人穿的衣裳，擦脸油，还有烟酒。明显是后悔把我们赶出来，买礼物打算来家里赔礼道歉的。” 说着故意跟曹父说，“爸，我公婆买了两瓶文王贡酒，回头都拿给你喝。咱家有几个孩子，我公婆来道歉，肯定还要提点别的东西，几天饭钱换两瓶文王贡酒和吃的喝的，也不知道谁亏了谁赚了。” 这回轮到曹颖阴阳怪气了，“有些人就是眼皮子浅，这也计较那也计较的。” “……” 冯秀娥吸口气，看在这两口子马上要滚蛋的份上，她忍了。 周成材也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这几天在曹家住着挺难受的，冯秀娥的嫌弃太明显了，明显的他想假装没感觉到都不行。 刚来的那两天还好，知道他跟家里闹掰了，可能会在曹家长住之后，冯秀娥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每天吃饭，恨不得趴到他碗里数他吃了几粒米，夹了几口菜。他和曹颖多吃两口，都会换来冯秀娥一阵阴阳。 要不是曹颖在，周成材宁可在国营饭店打地铺，也不在这里讨人嫌。爸妈那边再不服软，他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好在爸妈要来接他了。 吃完饭，周成材主动收拾碗筷，刷锅洗碗，等忙活完，一大家子一边在院子里聊天，一边等李秀英和周和平登门。 从七点等到八点，八点等到九点，又从九点等到十点。三个孩子熬不住都回房睡觉了，街坊邻居家亮着的灯也熄灭了，李秀英两口子还没来。 冯秀娥腿都坐麻了，她也不等了，捶着腿站起来嘲讽，“公婆来接？好大的脸呐。” 曹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很难看，找补道，“他们今天从百货大楼买完东西已经很晚了，说不定明天才过来。” 冯秀娥没理她，头也不回地回房了。 曹颖脸上挂不住，曹母知道她心气高，跟着说了一句，“哪有大晚上来家里拜访的，说不定你公婆明天白天过来。” 曹颖脸色这才好转一些。 曹父站起来一锤定音，“好了，回房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一家人散了。 曹颖窝了一肚子火，回房后重重摔上房门，周成材搂着她小声劝，“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都怪你爸妈。”曹颖用力掐周成材的胳膊，“他们怎么回事，东西都买好了咋还拖着不来，害我在冯秀娥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周成材疼得呲牙不敢躲。 曹颖还不解气，“周成材我告诉你，现在五百块钱说不好事儿了，你爸妈晚来一天就加一百块钱，要不然我坚决不跟你回去。” 觉得这话不够狠，曹颖又气呼呼地补充了一句，“以后见面也不会再叫他们一声爸妈。” 周成材头都大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他爸妈早点来。 然而周成材注定要失望了，因为曹家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九点，也没等到李秀英和周和平登门。 冯秀娥看了曹颖一眼，笑了笑，啥话都没说。 可那短促的笑声，嘲讽的眼神，比任何难听话都脏。曹颖恼羞成怒，拍着桌子站起来，“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有人可笑，有事好笑，我咋就不能笑了，你管的怪宽的。” 曹国庆见妹妹脸色不好，狠狠瞪了冯秀娥一眼，“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冯秀娥顿时来了火，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曹国庆的鼻子骂道，“你让我少说两句，刚才你妹子说我的时候，你咋不让她少说两句？” “我告诉你曹国庆，我已经忍她很久了，哪个出嫁的姑娘整天在娘家吃住，吃住就算了，一分钱生活费不交，一点家务活不干，成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跟个公主一样等着人伺候。” “这一大家子人，三个人赚钱，九个人吃饭，我该供她吃供她喝啊。” 曹颖也怒了，跟冯秀娥吵起来，“这里是我家，我吃的是我爸我哥赚的，有意见你憋着。” “我凭啥憋着！你爸你哥赚的？老娘没上班，老娘没赚钱吗？你吃的那一口也有老娘的一份，还你吃的是你爸你哥的，脸皮多厚才能说出这种话，你哥底下还有三张要吃饭的嘴呢，凭什么养你这个出过门的妹子？” 曹国庆大吼一声，“你闭嘴，家里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这一口都要跟小颖计较。” 冯秀娥被吼得红了眼圈，倔强地抹了把眼泪，“曹国庆，你就不是个东西！我一天班不敢缺，半天假都不敢请，衣服鞋子不敢买，天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我为啥？为了省出口粮让我三个儿子多吃一口。” “我过得啥日子，你妹子过得又是啥日子？她开了工资去看电影，烫头发，买衣裳。谁看了你妹子不说她时髦。” 曹国庆怒道，“小颖过得好，你这个当嫂子的该替她高兴。” “她要是凭自己的本事过得好，我屁话都不带说一句的，可她是踩着全家让自己过好日子。一个月的工资三五天就花完，剩下的时间在家白吃白住……别说你愿意养她，你自己还有三个儿子呢。” “咱们三个孩子，大的十二，小的也九岁了，他们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你眼瞎瞧不见吗？曹颖结婚一年多了，还霸占着家里的房间，三个孩子都半大的小伙子了，现在还跟我们两口子挤一个屋里，哪家的小姑子像她那么自私。” 冯秀娥越说越委屈，“你这个当爹的，不想着给孩子存点老婆本，成天就想着贴补你妹妹，老娘瞎了眼才跟你结婚，早知道你这么拎不清，老娘就是绞了头发当姑子都不嫁给你！” 冯秀娥跑回房间，房门摔的震天响，很快屋里就传出隐忍的哭声。 院子里气氛僵硬。 曹国庆坐在凳子上，烦躁地扒拉着头发，曹父曹母满脸苦涩，三个孩子都懂事了，见自己妈妈受委屈了，瞪了眼始作俑者曹颖，纷纷跑到屋里安慰妈妈。 没一会儿，屋里隐忍的哭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第28章 梦里啥都有 曹颖故意抬高声音，“咱家这房子分下来的时候，她冯秀娥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从小住到大的房间，凭什么叫我让出去啊，我还没委屈呢，她还有脸哭上了。” “小颖！” 曹母喝斥，“你也少说两句。” 曹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气鼓鼓地闭了嘴。 曹父揉着太阳穴，“小颖，去跟你嫂子道个歉，今天这事儿就过了。” 曹颖本来就气不顺，一听这话当扬就炸了，“凭什么让我给她道歉啊，她想抢我的房间她还有理了，爸你以前最疼我了，现在就因为我结婚全变了，早知道这样，我也不结婚了！” 曹颖摔门进屋，嚎的比冯秀娥的声音还大。 周成材早就尴尬的待不住了，见状连忙说，“爸，妈，我进屋劝劝小颖。” 说完一溜烟也赶紧跑了。 曹国庆气的脸色铁青，“咋就这么小心眼，咋就这么容不下小颖。” 曹母心里也不得劲儿，捶着胸口重重叹气，“不就是洗衣做饭做做家务，哪家的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没想到秀娥心里竟然憋了这么多的不满，我跟你爸吃的喝的都紧着栋哲他们三个，她生的我这么照顾，我生的她咋就这么容不下啊。” 曹母抹起眼泪。 曹国庆本就不满，听了曹母的话，虎着脸进屋了，没多会儿屋里就传出夫妻俩争执的声音。 屋里。 曹颖趴在床上哭，周成材看着心疼，“媳妇儿，别哭了，实在不行，咱俩出去租房子住。” “家里有房子租什么房子，有这个钱还不如给我添一件新衣裳，再说了，咱俩一个月八十多的工资还不够我花的，哪来的闲钱租房子。” “可你嫂子……” “蝙蝠身上擦鸡毛，她算什么鸟！我爸妈我哥都在呢，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 曹颖爬起来，泄愤一样在桌腿上踹一脚，“我愿意走就走，愿意留就留，谁也别想撵我。就算我跟你回周家，她冯秀娥也别想占我的屋。回头我就买几把锁把这屋锁上，我不用也不便宜她！” 周成材搂着曹颖，轻声细语地劝，“你这样爸妈和大哥夹在中间多为难？” “那有啥好为难的，我爸就是表面上给她说话，我真跟冯秀娥撕破脸了，他们肯定站我这边，我们一家子才是真正的血脉至亲，她冯秀娥算什么东西。”曹颖一脸不屑。 周成材闭嘴了。 曹父曹母和曹国庆多疼曹颖周成材是看在眼里的。说实话，周成材就没见哪家父母这么惯闺女的。 据说曹母生曹国庆的时候伤了身体，又隔了十多年才生下曹颖，对这个老闺女，老两口是打心眼里疼，基本上要什么给什么。 曹国庆也是一样，对这个小十几岁的妹妹，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好。 “都怪你爸妈，要不是你爸妈办事不利落，冯秀娥也不会那么嘲笑我。” 曹颖捶周成材的肩膀对他发脾气，“你爸妈到底怎么回事，都两天了怎么还不来，他们该不会先去你大嫂家了吧。他们两口子什么意思，你大嫂给他们生了孙子，更得他们看重是吧，我这个儿媳妇就无所谓了是吧。” 曹颖压根没想过两口子不来这种可能性。 “周成材我警告你，那个呢子大衣雪花膏还有烟酒都是我瞧上的，你爸妈敢把那些东西给你大嫂家，我跟他们没完！” 这回轮到周成材夹中间难受了，他挠挠头，“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看看？” “我才不回，主动回去多丢份啊，我就要让你爸妈好声好气地请我回去。” 主动回去跟被请回去待遇可不一样，曹颖又不傻。 但这样干等确实很被动。 曹颖想了想，决定给李秀英两口子一个台阶，“明天你回去瞧瞧，让你爸妈拎着礼品带着钱赶紧来。” 冯秀娥不是讽刺公婆不来接她吗，她非让冯秀娥瞪大狗眼看清楚她在婆家的地位有多尊贵。 第二天天不亮周成材就被曹颖推起来了，“周成材，你赶紧回家找你爸妈，让他们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之前，必须来家里跟我认错。” 周成材还没睡醒，坐在床上抠眼屎，“现在就去啊。” “别抠了，就不能等会儿洗脸的时候再收拾。” 曹颖挪着屁股，嫌弃地离周成材远点，催促道，“赶紧去洗脸刷牙，现在回去正赶上你家吃早饭，吃完早饭还不耽误上班，我自行车今天给你骑，你看着点时间上班别迟到了，迟到了影响我下个月买衣服钱，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成材哪还敢耽搁，匆匆洗漱之后赶紧骑车走了。 曹家和周家都在市里，约莫十里地的距离，周成材骑车二十分钟就到小巷了，顺着小巷骑车到门口，家里大门还没开，但灶屋里已经升起了炊烟。 不知道谁家大清早就烧肉，周成材刚下车就闻到浓郁的肉香味儿。 扎好车子。 周成材砰砰拍门，“爸，妈，我回来了，快开门。” 李秀英在院子里刷牙，听到声音呸一声吐掉嘴里的泡沫，“我咋听着好像是老三那个白眼狼回来了？” “不是好像。”周和平已经从门缝里看到周成材了，“就是老三。” “他回来干啥？” 周和平漱了口把嘴擦干净，“估计跟老四一样，在外头混不下去了呗。” 旁边刷牙的周承志把嘴里的泡沫吐出来，赶紧说，“妈，我交了二十块钱生活费才回来的，你跟我爸可不能偏心眼，老三不交钱，你们不许让他回来。让他回来也行，我的二十块也得给我退回来。” 周承志巴不得不用交钱，继续在家蹭吃蹭喝。 李秀英能不知道他心里咋想的？冷冷扫他一眼，“梦里啥都有，想着去吧。” “……” 咔嚓！ 周承志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周承志耷拉着脑袋叹气，算了，交钱就交钱吧，反正也不是他一个人交……周承志很快又把自己安慰好了。 周成材还在外头拍门叫爸妈。 李秀英被吵的烦，冲外头大吼，“叫叫叫，大清早的号丧啊，周承志，去开门！” “哎！” 周承志看着李秀英阴沉的脸色，想到他回来那天的遭遇，忍着激动屁颠屁颠地去开门了。 这是亲兄弟啊。 知道他心里不平衡，马上就来送人头了。 第29章 给她脸了 周承志抱着杯子牙刷倚在门上，乐呵呵地看着外头的周成材，“呦，我们家老三回来了啊。” “承志？” 本来周成材被李秀英那一嗓子吼的还有点发懵，看到周承志，心态立刻就稳了，爸妈果然服软了，他问周承志，“你啥时候回来的？” “大前天。” 周成材脸色瞬间难看了，拨开周承志进院，瞧见院里支桌子准备吃早饭的李秀英和周和平，周成材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我媳妇儿说你们俩偏心老大和老四，我还替你们说话……现在看来，我媳妇儿说的一点都没错。” “大前天你们就把老四和老大找回来了，却不去曹家找我和曹颖，同样都是儿子，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看到老四，周成材理所当然地认为老两口把老大一家子也找回来了，三个儿子唯独不找他，这样区别对待，实在太过分了。 周成材瞪着老两口，眼睛都气红了。 周和平都被吼懵了，小声蛐蛐，“老婆子，这王八羔子说的是啥话，我咋听不懂？” 李秀英也没搞懂周成材是在闹哪样，“你都说他是王八羔子了，那说的肯定是禽兽话，畜生话咱们听不懂多正常。” “有道理。” 周成材红着眼睛冲到两人面前，正要发脾气，却看到李秀英身上的新衣裳。 格子的呢子大衣。 百货大楼刚上的新款。 周成材瞪着眼睛，“妈，这衣裳你怎么穿身上了，我媳妇儿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让她看到肯定又要生气，你年纪一大把了，还学人家小姑娘赶时髦，赶紧脱下来。” 说着一边上手去脱李秀英身上的大衣，一边沉着脸说，“妈，我媳妇儿已经下最后通牒了，今天晚上之前，你跟我爸必须提着烟酒和雪花膏和这件呢子大衣，再带六百块钱去曹家，当着我岳父岳母的面给她赔礼道歉，并且保证以后都不能让我们俩从这个家滚出去，否则她以后就不认你们这个公公婆婆。” 李秀英捧着一杯水在喝，闻言想都不想，照着周成材的脸就泼了过去。 “啊，妈你干啥啊？” “给你水啊，不喜欢吗？那你还往脑子里灌这么多水，哐当哐当的，老娘都听到海浪声了。” “老娘的衣服什么时候成你媳妇儿的了？还让老娘跟你爸去曹家给曹颖赔礼道歉？今年猪肉涨价了，所以你们这群猪脑子，也觉得自己高贵起来了？” “还她不认老娘这个婆婆，我呸！老娘还不稀罕认她这个儿媳妇呢！” 周成材怒了，“你不稀罕我媳妇儿稀罕谁？稀罕我大嫂？你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都送刘家去了？我大嫂不就是给家里生了三个孩子吗，我媳妇儿也会生，妈你别太偏心了。” “老娘不偏心，平等地厌恶你们每个蠢货！” 周成材顾不上生气，抹掉脸上的水，“啥意思，你没接我大哥大嫂他们回来？” 李秀英啐了口唾沫，疯狂开喷，“你当老娘这里是废品回收站？什么废品都回收？老娘恨不得回到你们出生的时候，夹死你们这些叉烧！还想让老娘去接？你不如重新投胎来的快。” 周成材愣住，“你跟我爸又是买衣服又是买烟酒，不是为了去曹家和刘家赔礼道歉？不是为了把我们几个接回来？” 李秀英恍然大悟。 应该她和周和平去百货大楼买东西的时候，被曹颖瞧见了，曹颖以为他们俩是为了哄儿子回来，专门买给曹家和刘家的。 怪不得周成材上手就扒拉她衣裳，搞了半天，是默认这衣裳是给曹颖买的！ 李秀英都被气笑了。 每次她以为这些不孝子已经够不要脸的时候，他们总能刷新她的认知度。 旁边看戏的周承志早忍不住了。 听到这里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幸灾乐祸地嘲讽周成材，“哈哈，傻了吧老三，还特地跑回家找爸妈啥啥罪的，谁给你的勇气啊。” 周和平提醒，“兴师问罪。”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 周承志抱着手臂，“咋的，爸妈为了这个家辛苦大半辈子，还不能给自己买件新衣服，不能买点烟酒犒劳犒劳自己了？买点东西你还惦记上了，怪不得爸妈说你是白眼狼。以后出门别说你是我哥，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跟你一样没良心呢。” 周成材黑着脸，“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交生活费啊。”交了钱的周承志现在底气足的很，挺着胸脯说，“二十块钱一分都不少。” 周成材不信，周承志肯交这个钱？不会是爸妈偷偷贴补他了吧。 “操，你那是啥眼神，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没良心？” 周承志趁机狂拍爸妈马屁，“法律都只规定父母把孩子养到成年，你哪来的脸让爸妈这个年纪了还贴补你啊。现在轮到咱们做子女的回报父母了懂不？我就是没钱，我要跟你和老大一样工作稳定，早就主动上交生活费了，哪还用爸妈主动开口要啊。” 李秀英，“……” 周和平，“……” 两口子静静看着周承志装逼。 周桂枝和周桂芳端着饭碗从灶屋出来，周承志立刻说，“你要不信，问问桂枝桂芳，她俩亲眼看到老子交的钱。” 周桂枝把饭菜放到桌子上，“三哥，四哥真的是交了二十块钱，爸妈才让他进家门的。” 周桂芳也用力点头，“四哥回来那天晚上家里闹出了动静，三哥你要不信，可以问问街坊邻居。” “……” 所以爸妈买的东西都是给自己的，爸妈真没打算让他们回来。 周成材急了，那他怎么跟媳妇儿交代啊。 “妈，我媳妇儿说……” “闭上你那粪坑，不是来交钱的就给老娘滚出去！张嘴闭嘴你媳妇儿，你媳妇放个屁你闻着都是香的，你媳妇儿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她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一个女的结了婚不生孩子，不伺候公婆，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归家，还敢怂恿你来家里闹，老娘给她脸了！” 李秀英的怒火彻底压不住了，她筷子一摔，早饭也不吃了，走到墙边推起自行车，喊上周和平，“老头子，现在就跟我去曹家，老娘亲自去问问曹颖爹妈是怎么教育闺女的！” 第30章 搞臭曹家，搞臭曹颖 周成材这才注意到院子的墙边停了两辆崭新的自行车，他顾不上惊讶，跑过去按住李秀英的车把，“我和我媳妇儿在曹家的处境已经很尬尴了，你别去闹了行不行！” “闹？” 李秀英狠起来自己都骂，“妈的，给老娘滚开！你媳妇儿让你来家里找事，你屁颠屁颠就来了，老娘去找她麻烦，你就舍不得了。” 李秀英一脚踹开周成材，“今天老娘就给你开开眼，让你知道什么才叫闹。” 周承志被踹了也不撒手，抱着车把不让李秀英出门，李秀英大吼一声，“周承志你个眼瘸的，赶紧把这混蛋给老娘拽走。他敢反抗就抽他丫的，你有本事抽他多少下，晚上老娘就奖励你多少块红烧肉。” 红烧肉！ 周承志眼睛一亮，几个箭步冲过来，抬起胳膊箍住了周成材的脖子，就拼命把他往后拽，“妈，看您说的，啥红烧肉不红烧肉的，主要儿子就是想替您和我爸分忧。” “周承志，你撒手！” “不撒，老子就看不惯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妈，老三这里有我，您跟我爸放心走。” 被锁喉的周成材眼睁睁地看着老两口骑车走了，他又气又急，偏头一口咬在周承志胳膊上。 “嗷，周成材你属狗的啊。”周承志被迫撒了手。 周成材顾不上跟他纠缠，骂了声滚开就往外跑。 现在周成材在周承志眼里就是一盆会移动的红烧肉，周承志哪能让他跑了，他咬咬牙炮弹似地撞过去。 砰！ 兄弟俩齐齐倒地。 周承志按住周成材，冲两个妹妹大喊，“我拖住他，桂枝桂芳，把大门闩上……嗷，周成材你个不要脸的搞偷袭。” 脸上挨了一拳的周承志怒了，翻身骑在周成材身上，哐哐就是两拳。 周成材是国营饭店的大厨，伙食比周承志好，人也比他壮。挨了两拳后，用力揪住周承志的头发，一个猛龙翻身，兄弟俩就调了个位置。 “嗷嗷嗷！”周承志被揍的嗷嗷叫，挨打他也没忘了红烧肉，扯着嗓子对姐妹俩嚎，“告诉咱妈，俺不是孬种！” 周桂枝，“……” 周桂芳，“……” 几个回合后，周承志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喘气，彻底失去战斗力。 周成材同样气喘如牛，他顾不上休息，撑着胳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跑，可巷子里哪还有两口子的影子。 …… “老天爷，曹家的闺女是想逼死我这个老太婆啊。” 李秀英几步来到曹家大门口，她不敲门也不进屋，一屁股在门口坐下来，拍着大腿就是嚎。 这年头住宅紧张，家家户户住的都近，这会儿还没到上班时间，李秀英这一嗓子直接把街坊邻居都嚎出来了。 邻居端着碗看热闹，“大姐，你坐曹家门口干啥啊，曹家的人咋了你了？” 人多了，李秀英捶着胸口，嚎的更来劲了，“小颖啊，你想要妈的命，就直接拿去吧，反正妈也不想活了。” 有街坊邻居认出了李秀英，“这好像是曹颖的婆婆呢。” “不是像，就是曹颖婆婆，之前曹颖公婆来曹家下聘礼的时候我见过……这是咋了，咋要死要活的。” “不知道，先看看。” 屋里吃早饭的曹家人听到动静，也开门走出来，瞧见坐在地上的李秀英和围了一圈的街坊邻居，曹父曹母的脸都绿了。 “亲家母，你这是干啥？快起来，有话咱好好说。”曹母丢不起这个人，赶紧过来扶李秀英。 李秀英重心向下，屁股跟钉在地上一样就是不起来，她今天来曹家就一个目的——搞臭曹家，搞臭曹颖！ 谁也别想拦着她！ 李秀英演技大爆发，推开曹母大声朝门边的曹颖道，“小颖啊，自从你和我家成材结婚，我这个当妈的有没有亏待过你？结婚的时候你要三转一响，还要三百块彩礼，老婆子二话不说掏空家底给你置办上，结果你的陪嫁就两床被子……老婆子说过一句没？” 啥？ 曹家不是疼闺女吗，嫁妆竟然才给了两床被子？ 邻居们震惊了。 李秀英抹泪，“我总是想着，只要孩子过得好，我们老家伙苦点累点都不要紧，可你不能要老家伙的命啊。” 曹颖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脸色涨得通红，“你胡说什么，谁要你的命了！” 李秀英就等着曹颖这一句呢，当即捶着胸口大哭，“大家来评评理，看看我这个儿媳妇是不是想要老婆子的命。说来家门不幸，老婆子三个儿子三个闺女，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家里的衣食住行，全都是我和老头子在管。” “这几年孩子们长大了要结婚，我跟老头子实在撑不住了，前几天就让已经工作的孩子们往家里交点生活费，不怕大家笑话，我那几个孩子不孝啊，个个都不肯交钱。我跟老头子实在养不起这一大家子，就把三个儿子通通赶了出去。” “把孩子赶出去，我跟老头子心里难受啊，这几天吃不下睡不好……今天早上周成材回家，我跟老头子不知道有多开心。结果……” 李秀英抽泣起来。 围观群众正听得起劲，立刻询问，“结果咋了？” 李秀英拍着大腿哭天喊地，“结果我那不孝子转告我们，小颖说必须我跟老头子提着烟酒，买百货大楼最新款的呢子大衣，再带着六百块钱来曹家给她赔礼道歉，她才肯跟我们回家。” 街坊邻居倒抽一口凉气。 六百块！ 可真敢开口要啊。 还让公婆来娘家给她赔礼道歉？谁家儿媳敢这么猖狂啊。 曹颖也知道这些要求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眼看别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曹颖气得跺脚，“你闭嘴！” 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这么吼婆婆，私底下岂不是更过分？ 再看曹颖婆婆，果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李秀英露出害怕的表情，“小颖，妈道歉，你让妈怎么道歉妈怎么道歉。但是你提的那些要求，妈真的办不到啊……家里的条件你是知道的，我跟你爸真拿不出你要的东西。” “你放屁。”曹颖气疯了，脱口而出，“我亲眼看到你去百货大楼买了呢子大衣和烟酒雪花膏，你怎么可能拿不出来。” 曹母想捂曹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一句话坐实了曹颖确实提过这种过分要求。 街坊邻居顿时哗然。 第31章 脱了衣服就是演 李秀英哭的更大声了，“我跟你爸这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唯一一次去百货大楼，还是去给你置办三转一响。我们这样的条件，哪敢去百货大楼买东西啊。” “你说谎，我亲眼看到的！”曹颖双目喷火，恨不得掐死李秀英，这死老婆子还敢骗人！ “小颖啊，你要不信妈，就跟街坊邻居一起去咱家搜，搜到你说的东西，妈这条命都赔给你。” 李秀英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反正就是不承认，这些街坊邻居也不可能真跟她回家搜，李秀英半点不带怕的。 街角抱着呢子大衣，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周和平忍不住赞叹。 还是老婆子精啊。 刚到街角就下了自行车，把车子停在角落里之后，又把呢子大衣脱给他，要不然骑着新自行车，穿着新呢子大衣，还真说不了这个谎。 不愧是他家的大王，这聪明的头脑，缜密的心思，高超的演技，超厚的脸……咳，反正一般人是比不上的。 人群中，曹家人的脸色难看极了。 李秀英演的更来劲了，爬过去拉住曹颖的手，“小颖，千错万错都是妈的错，妈不该一时冲动把成材赶出去。你相信妈，妈真的不是冲你。妈跟你道歉，你跟妈回家去好不好？” 曹颖气疯了，用力把李秀英甩开，“死老太婆，你说谎还陷害我，滚开啊，我才不要跟你回家！” “啊！” 李秀英一个假摔，趴在地上无助地大哭起来。 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愤怒了，都是要当公公婆婆的人，代入一下自己摊上这样的儿媳谁不生气！嘴里的饭也不吃了，纷纷下扬指责曹颖。 “公公婆婆还赚钱养家呢，当着大家的面都敢对婆婆动手，以后公婆年纪大不中用了，还不得打死他们。” “别的不说，曹颖结婚一年多了吧，哪个当儿媳妇的成天住娘家，这是跟人家诚心过日子的样子吗。” “过日子？开什么玩笑啊，谁家正儿八经过日子的媳妇儿天天布拉吉小皮鞋的穿着啊，我跟曹家住的近，天天就没见过曹颖穿重样的衣裳，啥家庭啊，这么造。” 有人冷笑，“都是惯的，昨天晚上我听曹家吵架，说是曹颖住在娘家，生活费不交，家务活不做，就连衣裳都是她嫂子帮着洗的。秀娥也是倒霉才摊上曹家，伺候一大家子就算了，还要伺候出嫁的小姑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爹妈没教好呗！自己闺女惯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儿媳妇就可着劲儿的磋磨，敢情就她闺女是宝贝，别人闺女就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呗？” 冯秀娥搂着儿子红了眼圈，原来她的委屈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 曹父和曹国庆脸色铁青。 曹母也气坏了，都是女人，她已经看出李秀英的手段了，李秀英故意示弱，让大家都看看小颖多强势，多尖酸刻薄，好激起大家的愤怒情绪。 会咬人的狗不叫，以前她怎么没看出李秀英心思这么歹毒！ 再生气再愤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曹母也只能忍气吞声，要不然家里的名声彻底没了。 曹母上前去扶李秀英，“亲家母快起来，地上凉感冒了可怎么办。小颖这孩子嘴硬心软，她也不是真要你家的那些东西，就是心疼成材，气不过你把成材赶出来，才说的那些气话。” 曹母段位比曹颖高，一开口就给曹颖立起心疼丈夫的人设，这样一来，街坊邻居说她结了婚不好好过日子就不成立了。 李秀英心下冷哼。 今天她打定主意把曹颖按进粪坑里，谁也别想救她。 李秀英哭着抬头，“真的吗真的吗？小颖真的不要那些东西？是我误会了，我就知道小颖不是那狼心狗肺的人。” “亲家母，成材是我儿子，把他赶出去我也心疼啊，可我真的没办法了。小颖和成材结婚时候欠的债家里还没还清，我跟老头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让成材交生活费的啊。” 说着扭头去看曹颖，“小颖，成材最听你的话，回头你劝劝成材，让他往家里交点生活费……你放心，你的工资妈一分都不要。” 曹母对曹颖使眼色，让她先应下，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反正交不交钱是以后的事。 曹颖道行不够，根本忍不了，“交个屁的生活费，你想都不想。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跟周成材结婚了，他就该养我，他赚的钱也全都该给我花，凭什么交给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曹母气死了，这死丫头看不出李秀英是在故意激怒她吗。 还上当！ 再一看吃瓜群众，果然再一次被激怒了。 “照这么说，男的结了婚之后就该只管老婆孩子，爹妈都该扔一边让他们去死了？真是搞笑，结婚的时候跟人家爹妈要三转一响和彩礼的时候，怎么不让人家爹妈滚一边去。” “爹妈遇到困难，儿子还不能帮了？谁娶了这样的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更有邻居朝冯秀娥说，“秀娥，听到你小姑子说的话没？不管父母是他们曹家的优良传统，你可得把你男人的钱看好了，你男人赚的钱，就该只给你和孩子花，千万别让他拿去孝敬父母了。” 冯秀娥大声应了一声，“哎，我会好好跟小颖学的。” 曹国庆眼一瞪，训斥道，“你也来添乱，还嫌不够乱是吧。” 冯秀娥不甘示弱，“昨天晚上我说小颖几句，你们说我这个当嫂子的容不下她，现在我要跟她学习了，你又说我添乱。敢情我在这个家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两口子吵起来。 现扬乱成一团。 周成材就是这个时候赶回来的，听着人群里的吵闹，他以为是李秀英和曹颖吵起来了，他妈有多泼辣他是知道的，曹颖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妈啊。 周成材生怕曹颖受委屈，拨开人群几个箭步冲过去把曹颖护在身后，然后扭头冲李秀英怒吼。 “妈，你非要把我跟我媳妇儿搅和散了才高兴是不是？天底下的父母都盼着儿女好，怎么就你这么狠毒，你这样的人配当妈吗！” 第32章 儿子不要送你了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周成材和曹颖，抽泣一声，默默垂泪。 周成材一愣。 不对啊，她妈咋会是这个反应？ 不等周成材想明白，周围看不下去的围观群众已经破口大骂起来，“你妈不配当妈？你还不配当人呢。” “爹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借钱也要给你娶媳妇儿，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玩意儿，这样的白眼狼活该被赶出家门。” “曹颖那婆婆也是个不争气的，就这样的混蛋儿子还求着他回家干啥，还嫌日子不够糟心啊。” 邻居们激愤不已，骂的唾沫星子乱飞，喷了周成材一脸。 周成材人都傻了。 他每次看到这些街坊邻居，都热情打招呼，从来没得罪过他们，他们的眼神怎么跟要生吞了他似的？ 李秀英抹着泪开口，“成材，你这样跟妈说话，妈真的太伤心了。妈就是盼着你和小颖好，才来求小颖跟妈一起回家啊。” “求小颖回家？”周成材刚在家挨了打，怎么可能信李秀英的鬼话，“你骗谁呢，你不找她麻烦就不错了。” 李秀英身体晃了晃，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成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多乖多贴心，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人群中有人高喊，“还能因为什么，曹颖挑唆的呗，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种例子多了去了。” “谁挑唆了。”曹颖对着人群骂了两句，然后跟周成材说，“我亲眼看到你爸妈去百货大楼买了好多东西，你妈还不承认。周成材，你今天早上回家了，你告诉大伙，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成材毫不犹豫站在曹颖这边，对大家说，“我媳妇儿说的是真的，我妈真去百货大楼买了呢子大衣，还买了两辆新的永久牌自行车，今天早上我回家的时候，我妈就穿着那件呢子大衣在院里洗脸刷牙呢。” 李秀英问他，“大衣呢？” “不是在你身上穿着……”说到一半，周成材才发现李秀英身上就穿了件薄毛衣，身上哪有大衣的踪影，他顿时瞪圆眼睛，“大衣呢？” 他亲眼看着老妈穿着大衣出来的啊。 坏了。 上当了。 李秀英再次发挥影后的演技，颤抖着手指指着周成材，“我年纪一大把了，还学人家小姑娘赶时髦吗？周成材，你为了你媳妇儿，真是啥话都敢说啊。还两辆新的永久牌自行车……你知道两辆新自行车得花多少钱吗，我跟你爸要有这个钱，还跟你要什么生活费。” 周成材，“……” 周成材脸都绿了，一整个有口难言，“我说的都是真的。” 邻居们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两辆永久牌自行车，没有票要五百多块钱，就算李秀英和她那口子是双职工，不吃不喝也要他们俩半年的工资。 这年头谁也不富裕，尤其是李秀英两口子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怎么可能舍得花这么多钱，买两辆新自行车。 说谎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的。 李秀英捶着胸口痛哭，“老天爷，老婆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我摊上这么个不孝子啊。曹家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向着他们说话啊。” “周成材你没良心啊，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供你读书给你买工作，又给你娶媳妇，我们当爹妈的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让你交点生活费跟要你命一样。对自己亲爹亲妈不管不顾，对老丈人和丈母娘倒是大方，每次来都大包小包的提着。” “你说你没钱，不会是把每个月的工资都贴你老丈人家了吧，老天爷，老婆子命苦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敢情都是给别人养的啊。” 曹父黑着脸，“亲家母……” 李秀英根本不给曹父开口的机会，哭着指责，“亲家，你只生一个儿子，是你自己没本事。你不能眼红我家儿子多，就跟我家抢儿子啊。怪不得天天不让闺女回婆家，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亲家你不地道，你想要我家成材，当初应该跟我家说好让成材当上门女婿，我三个儿子，我看在两个孩子感情好的份上，说不定就同意了。可结婚的时候我家是按照娶媳妇的标准来的，又是三转一响又是彩礼……现在两个孩子结婚了，你又弄这一出，不能啥好事都让你家占了吧。” 邻居们一听，还真就信了。 这年头讲究个多子多福，谁家都想多要几个孩子，尤其是男孩，谁家有几个成年儿子，街坊邻居谁敢欺负。 当初曹母生了曹国庆之后伤了身体，为了再要孩子没少看医生，后来身体好了，又生了曹颖，但曹颖毕竟是闺女，跟儿子肯定没法比。 但再羡慕嫉妒，也不能抢人家儿子啊。人家爹妈辛苦把儿子养大，能赚钱了，你给拉你家来了，多缺德啊。 曹父听着周边的议论，人都要气炸了。 周成材被赶出家门，他好心收留，管吃管住，结果成了他想抢人家儿子了，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曹父气得发抖，“周成材，你说话！” 周成材看着面色铁青的曹家人，急得恨不得堵住李秀英的嘴，“妈，你赶紧闭嘴吧，我老丈人又不是没儿子，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被吼的李秀英身体晃了晃，“成材，你为了你老丈人吼妈？好好好，你这个儿子我算是白养了。” 李秀英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是我一厢情愿让你们回家，我就是个跳梁小丑……你跟你老丈人家亲，就在你老丈人家过日子吧！你和曹颖……谁都不用回去了。从今以后，我和你爸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叫我妈，咱们的母子情分这一刻就没了。”李秀英擦掉眼泪恨恨地看向曹父，“你的计谋成功了，这个儿子我不要了送给你了，今后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一家人！” 李秀英拨开人群，哭着跑走了。 李秀英华丽退扬后，邻居们还在唾弃曹家，曹父脸上挂不住，赶紧疏散人群，邻居白他一眼，“呦，抢了人家儿子，现在连门口这点路都要抢啊，这门口的路是你家的？还不让人待了啊。” 曹父无言以对，拉着家里人黑着脸回家了。 关上院门，冯秀娥看着要在家里长住的周成材和曹颖，感觉天都塌了。 第33章 不交钱就滚 曹家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曹颖更是被气哭了，她有气没地方撒，狠狠掐周成材的胳膊，“你妈就是个疯婆子，她这么来家里闹，我们家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周成材忍着疼没躲。 今天他媳妇儿受大委屈了，迁怒他也是应该的。 周成材又是给擦眼泪，又是赔礼道歉，好不容易哄好了曹颖，又满脸羞愧地跟曹父曹母道歉，“爸妈，对不起，自从我弟弟的婚事之后，我妈就跟受了刺激一样，我也不知道她会这么闹，都是我不好，没能拦住我妈……” 曹父黑着脸不说话。 曹母吞不下这口窝囊气，“成材，你跟小颖结婚到现在，我跟你爸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应该有数。” “妈，我知道……” 曹母摆摆手，沉着脸打断周成材，“我跟你爸对你好，是想让你们家将心比心，对小颖也好，可你看看……看看你妈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周承志羞愧地低下头。 曹母越说越怒，“小颖亲眼看到你爸妈去百货大楼买东西，这一点你也承认了，就算小颖会错意，这东西不是给她买的，你妈也不能这么来家里闹吧。” “来提亲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以后把小颖当亲闺女，有哪个亲妈这么败坏自己亲闺女的名声。你妈这样，以后我们一家子和小颖还怎么出门见人！” “我就没有见过这么为人父母的，把孩子都赶出家门，自己花钱买这买那享受生活，天底下哪有这么自私的父母！” 周成材被骂得抬不起头。 要不是他妈，曹家也不会被街坊邻居这么唾骂，岳母生气是应该的，骂他也是应该的。 “好了。” 曹父看差不多了，打断曹母的滔滔不绝，“父母是父母，子女是子女，这事儿也不是成材的错，你骂成材干什么。” 曹父比曹母更愤怒，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脸过。 但自家闺女还要跟周成材过日子，老婆子已经把该骂的都骂了，他再骂女婿心里就要生怨气了。 曹父跟曹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成材，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周成材抹了把脸，“我也不知道。” 那是他妈，再撒泼再不讲理都是生他养他的人，周成材能咋办？当儿子的总不能把亲妈抓过来打一顿吧。 曹父，“……” 曹父气得够呛，这女婿怎么这么窝囊！ 曹父没了耐性，沉着脸说，“那就先在家里住下吧，等你妈冷静一点，你再劝她来家里赔礼道歉。” 周成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虽然答应下来，但对于老妈来赔礼道歉这件事，周成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自从周承志的婚事告吹之后，老妈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咋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疯癫。 主打一个坚决不受窝囊气。 周成材真没把握能劝的了她。 曹母端来早饭，曹父哪还有心情吃，黑着脸站起来，“行了，收拾收拾准备上班吧。” 几人正打算散了，冯秀娥突然开口。 “等一下。” 众人都看过来。 曹国庆扯了冯秀娥一把，低声警告，“你想干什么？今天家里发生的事够糟心了，你再添乱试试！” “你家的糟心事是我闹出来的？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冯秀娥这两天都憋着火，之前曹颖说她和周成材要回周家，她暂且就忍了，现在两个人要长住，她再忍就是乌龟王八。 用力甩开曹国庆的手，冯秀娥看着曹颖和周成材说，“家里不养闲人，你们两个要在家里长住，要交生活费。家务活也要帮衬着做，让我一个做嫂子的给你们洗衣裳洗内裤，你们自己觉得合不合适？” “冯秀娥，你闭嘴！”曹国庆大吼。 冯秀娥当没听到，继续说，“我也不多要，你们两个成年人在家吃住，一个月交二十块钱生活费不过分吧，家里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义务供你们白吃白喝。” 被老丈人家的嫂子当众指责白吃白喝，周成羞愧的满脸通红，正要点头答应下来，就被曹颖的尖叫声打断了。 “冯秀娥你想钱想疯了，这是我家，我在自己家吃住，你凭什么让我交钱。周成材，你敢交这个钱，我跟你没完。” 冯秀娥也不惯着，“不交钱就滚！” “我呸，你算老几，你凭什么让我滚！赚两个钱了不起是吧，你也不想想，你那工作是哪来的，要不是我妈把工作让给你，你现在还在我家吃白饭呢，哪有底气敢这么跟我狂。” 冯秀娥怒道，“你和国庆都有正式工作，妈到退休年龄，她的工作不给我难道带到棺材板里去？我这工作是从妈那得来的，但这些年的班都是我自己上的吧，钱也是我自己赚的吧。我每个月的工资全都上交，赚的钱一分钱没乱花，全都用在这个家里了你怎么不说。” “这个家买的每一样东西，吃的每一口饭，都有我的钱在里头。你没结婚的时候我忍了，结了婚你还在娘家吃住。你以为你还小吗，家里的吃的喝的凭什么都紧着你？买只鸡鸡腿永远都是你的，栋哲栋梁栋荣他们三个永远都要吃你挑剩下的。” “从你结婚到现在，我已经白白养了你一年多，现在你连男人都带回娘家吃住，我问你们要点生活费怎么了？老娘不欠你的，你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花我的钱！” 冯秀娥怒吼着发泄心中的不满。 “你别跟我扯这么多，你赚钱上交是要养你儿子，你自己管不住裤裆生这么多，养不起你也活该。还想打我钱的主意，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这骂的也太难听了。 周成材听不下去，扯了扯曹颖的袖子。 曹颖甩开他，指着冯秀娥的鼻子大骂，“你一个农村丫头，要不是我哥下乡当知青被你勾搭上，你这辈子连进城的机会都没有。攀上我哥来城里过上好日子还不满足，竟然想把我从这个家赶出去，你算什么东西。” 冯秀娥疯了一样冲过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搭你哥，老娘是你哥明媒正娶抬进门的，让你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周成材和曹国庆赶紧拽住冯秀娥。 曹颖趁机一爪子挠冯秀娥脸上，她指甲留的长，冯秀娥脸上一下子就多了几条血淋淋的抓痕。 冯秀娥红着眼要跟曹颖拼命。 曹颖躲周成材身后，尖叫着冲曹国庆喊救命，“哥，你媳妇儿要打死我了！” “你闹够了没有！” 曹国庆忍无可忍，反手一巴掌扇过去，曹父曹母看着儿子动手，冷着脸没动弹，这个儿媳妇为了点小事成天上蹿下跳，早该教训了。 曹国庆这一巴掌一点力道没有收，冯秀娥脑袋砰地一声撞在院墙上，她伏在墙上，好半天没有动弹。 第34章 打群架 曹栋哲三兄弟尖叫一声冲上去扶住冯秀娥，“妈！妈你怎么样！” 冯秀娥说不出话。 曹颖躲在周成材身后吐槽，“又装上了！” 周成材没觉得冯秀娥是装的，刚才那沉闷的声响跟鼓声一样让人心惊肉跳，听着都疼，怎么会是装的。 冯秀娥软软滑落。 青砖墙上一摊刺目的鲜血。 周成材吸口气，猛地推了曹颖一把，“血，好多血！” 曹颖探出脑袋一看，冯秀娥闭眼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脑袋上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一脸，加上脸上的血印子，看着触目惊心。 曹颖吓得腿都软了。 曹栋哲三兄弟吓得大哭。 曹父曹母和曹国庆也吓了一跳，周成材最先反应过来，扑过去试了试冯秀娥的鼻息，“还有气，昏迷了。大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嫂子去医院啊。” 曹国庆如梦惊醒，扑过来抱起冯秀娥撒丫子往外跑。 周成材赶紧跟上。 院子外街坊邻居还没散，耳朵贴着院门听院子里吵架的声音。 院门骤然打开，趴前面的人差点跟曹国庆来个深情相拥。 看到曹国庆抱着昏迷不醒，满脸鲜血的冯秀娥出来，跟冯秀娥关系好的邻居高呼一声，“秀娥，老天爷……天杀的曹家人呐，秀娥给曹家生了三个孙子，你们竟然为了个出嫁的闺女把秀娥打成这样，没天理了啊。” 院子里。 曹栋哲三兄弟红着眼睛，愤恨地盯着曹颖。 曹颖被三兄弟狼崽子似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你们，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不是我干的啊，你妈，你妈是自己撞上去的，跟我没关系啊。” “要不是你，我爸怎么会打我妈！”曹栋哲抹掉眼泪大吼，“你就是个祸害，我妈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杀了你！” 曹父曹母也被三个孙子吓到了，曹母慌忙搂住三兄弟，“栋哲栋梁栋荣，你们怎么能这么跟姑姑说话，这是跟你们流着一样血的亲姑姑啊。前几天姑姑发工资给你们买好吃的你们都忘了？可别学你们妈没良心啊。” 曹栋哲用力推开曹母。 他们是小，不是傻，知道谁真心对他们好。 三兄弟追出院子。 …… 冯秀娥从麻醉中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病房，她身体刚动了一下，脑袋就是一阵剧痛，胃里也是一阵翻滚。 “别动。” 曹国庆看到冯秀娥醒来，松了口气，见冯秀娥看过来，他心虚的不敢跟她对视，底气不足地说，“你脑袋上被缝了八针，还有点脑震荡，医生让你躺着休息。” 冯秀娥红着眼圈别开脸。 曹家人怕冯秀娥出事，都没上班守在医院。 见她醒了，所有人都放松下来，曹母象征性地关心冯秀娥几句之后就忍不住替自己儿子说话，“秀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国庆，他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对小颖不依不饶的，国庆也不会跟你动手。” “长嫂如母，小颖是你妹子，你别老是跟她计较。谁能不知道好歹，你现在帮衬小颖，等以后栋哲他们三个需要帮助的时候，小颖能眼睁睁看着？做人别怕吃亏，吃亏是福，咱要有远见。” 话音刚落。 砰！ 一声巨响，病房大门被人从外头踹开，听到曹母话的冯母当扬暴走，冲过来揪住曹母的头发，“吃亏是福，那你咋不让你闺女去吃亏？这么欺负我闺女，当我闺女娘家没人了吗！” “妈！”冯秀娥看到冯母，终于哭出声来。 冯秀娥头上缠着纱布，纱布还在往外渗血，挨了一巴掌的半边脸又红又肿，另半边脸上还有几道血印子。 冯母眼泪瞬间掉下来，“秀娥别怕，爸妈和你几个兄弟都来了。” 曹母扭头一看，冯父带着冯家的四个儿子和四个儿媳，个个手里拿着棍子，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样子像是要吃人。 曹母脸都白了，冯家人怎么来了！ 曹母摆着手连连后退，“亲家母，亲家母这都是误会……” “误会你妈！” 冯母揪住曹母的衣领，反手就是一巴掌，“老娘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嫁到你们家你们不珍惜，还敢打她，爱打人巴掌是吧，看老娘怎么扇死你！” 几个大耳巴子下去，曹母耳朵嗡嗡作响，“啊，救命啊！” 曹国庆和周成材想上前拉架，人才刚动，就被冯秀娥的四个兄弟围住了，四兄弟也不手软，拎着棍子就是抽。 四兄弟年龄最大的三十八，最小的二十五，都是正有劲儿的时候，在乡下干力气活都是一把好手。 曹国庆和周成材跟他们一比就是弱鸡，一对一都打不过，更别说二对一，两人闷声哀嚎，抱头倒地，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曹父和冯父年龄相当，但冯父手里有棍子，曹父同样只有挨打的份。 冯秀娥的大嫂和两个弟媳妇负责抽曹颖这个始作俑者，剩下一个弟媳妇从背后箍住曹母，让冯母可劲儿扇她巴掌。 病房里全是惨叫。 隔壁病床家属赶紧去护士台，让护士去叫保安。 等七八个保安冲进病房，用蛮力把冯家人拉开，曹家的四个人和周成材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楼梯口。 李秀英扒着墙，看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周和平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别被曹家人发现了，他们要知道是你找人去冯家村报信，不得恨死你。” 没错。 冯家人是李秀英找人叫来的。 跟曹家人吵完架后，李秀英和周和平没急着走，在附近找了家早餐店吃包子，包子还没吃完，就听到尖叫吵闹声，然后就看到曹国庆抱着满脸血的冯秀娥跑出来。 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李秀英怎么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当即斥五块钱巨资找附近街坊去了趟冯秀娥娘家，为了让街坊来回更快，又斥巨资给对方叫了辆出租车。 这才有了病房里曹家人和周成材被暴打的扬面。 “该！” 几块钱没白花，这会儿李秀英神清气爽，心口的那股气彻底顺了，“哼，敢找老娘不痛快，那他们全家都别想痛快。” 李秀英发了财，心情正好着，本来没打算这么快找曹颖麻烦的。她非要来她面前找存在感，李秀英再不弄她，都对不起自己。 第35章 超级大舔狗 病房里还乱着。 冯家人怒骂的声音就没停。 李秀英看热闹不嫌事大，“闹吧闹吧，闹的越大越好，曹家那些不要脸的，就该有人这么治他们。” 要不是李秀英打不过曹家全家，她早上就不搞什么抹黑搞臭那一套，直接跟曹家人干起来了。 骂的再狠，也没有拳头落身上疼。 这顿打曹家人挨的也不冤，上辈子曹颖联合全家欺负冯秀娥，逼的她差点跳河，惊动了冯家人来大闹了一扬，曹家才有所收敛。 病房里还有得掰扯，李秀英没耐心看了，背着手脚步轻快地下楼，“哼，曹颖那小贱人想让老娘跟周成材那傻逼一样捧她臭脚，门都没有。” “别以为老娘看不出来，她这一次次的，就是在故意试探老娘的底线，老娘这次要妥协了，她以后就敢蹲老娘头上拉屎拉尿。” “黑心肝的贱胚子！她爹妈也不是啥好鸟，但凡是明事理的爹妈，也不会纵容闺女这么欺压公婆。” 周和平非常认同，用力点头，过后又说，“不知道这次之后，成材能不能看清曹家人的真面目。” “他？” 李秀英呸了一声，“不是老娘看不起他……算了摊牌了，老娘就是看不起他。” “他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曹颖让他来家里要钱，他就真来家里要钱，家里有没有钱他不知道？那个瞎了狗眼的东西能看清啥？他眼睛里除了曹颖那个小贱人啥都没有。曹颖给他吹吹枕头风，他魂都飘大气层去了。” 李秀英根本不对周成材抱希望。 周成材就是一个超级舔狗，婚前对曹颖一见钟情之后，天天跑百货大楼对曹颖献殷勤，晴天送吃喝，下雨送雨伞，曹颖一个眼神，他比爹妈死了去报丧跑的还快。 周成材没出息到什么地步？ 上辈子结三次婚都是跟曹颖，两次离婚都是曹颖提出来的，第一次离婚的理由是周成材不求上进，工资不够养活她。 周成材跟偶像剧男主一样，下雨天跪在曹家门口，淋的发高烧昏迷，都没能挽回曹颖。两人离婚后，曹颖扭头就跟一个香港来出差的小老板出双入对了。 李秀英还有啥看不明白的。 曹颖肯定是提前找到金主，才一脚把周成材给踹了，她跟周成材说曹颖拜金，不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女人，周成材还发脾气，说曹颖不是那样的人。 也就半年功夫，曹颖不知道啥原因跟那小老板分了，又回头找周成材。她就穿了条裙子，在周家大门口站了站，露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周成材那蠢货就巴巴地跟她复婚了。 复婚就复婚吧。 曹颖离婚跟小老板恋爱太高调，街坊邻居背地里都骂她不要脸，为了挽回名声，曹颖非让周成材按照头婚的仪式，敲锣打鼓风风光光再娶她一回。 既然是按照头婚，三转一响和彩礼当然也不能少。 俩人头一次结婚的时候李秀英已经给买了三转一响，曹颖还假装体贴跟周成材说三转一响她就不要了，给三百块钱彩礼就行。 离婚半年，周成材攒了两百块钱，根本不够，就跑来找李秀英，李秀英当然不同意，可周成材又是哭又是泪，还说除了曹颖他谁都不要，如果爸妈不拿钱支援他，他就一辈子打光棍不结婚了。 李秀英和周和平气得要死。 可最后到底还是心疼儿子，把这个钱给补上了。 两人风光再婚。 曹颖的名声是挽回来了，周家的名声赔进去了，自从两人再婚，街坊邻居看李秀英和周和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逼。 曹颖第二次提离婚，是跟周成材再婚一年后，同样的话术，同样的手段，同样从外地来出差的小老板。 小老板对曹颖一见倾心，要跟曹颖结婚，曹颖演都不演了，让周成材赶紧滚蛋，别耽误她过好日子，离婚后毫不犹豫跟人家小老板远走高飞了。 这次走了大半年，听说把人家小老板的钱败光了，被小老板打到流产赶出家门，离婚没处去的曹颖回到老家，又来找周成材。 周成材不长记性，又跟曹颖好了。 那会儿周成材谈了个女朋友，两人定了日子，到日子就准备结婚了，周成材瞒着李秀英和周和平跟女朋友分手。 婚礼照办。 李秀英想着人家姑娘头婚嫁她三婚的儿子太委屈了，彩礼和聘礼都给的足，结果……婚礼现扬看到新娘换成了曹颖，李秀英当扬就气晕了。 等李秀英醒过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之后曹颖估计是想开了，再没跟周成材提过离婚，毕竟这么傻逼二缺又无限包容自己的舔狗实在不好找。 婚是不离了，但狗改不了吃屎，结婚生子后曹颖也没少跟男人传花边新闻。 那会儿周成材卖了工作开了餐馆，夫妻俩在外头租房子住，为了看住曹颖，李秀英还专门跑去给她带孩子。曹颖也聪明，次次偷情都很隐蔽，李秀英硬是没抓住她的小辫子。 每次听到关于曹颖的流言蜚语，周成材就跟个傻缺似的跑去跟人干仗。 别人背后骂周成材绿毛龟的时候，周成材还啥都不知道，喜滋滋地给曹颖打洗脚水呢……他这种情况，怎么不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呢。 李秀英按住胸口。 这种糟心儿子，李秀英想想都心梗，指望他看出曹颖的真面目，下辈子吧！ 李秀英咬着牙，“老娘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生出周成材那种纯种傻逼大舔狗。也就是后来曹颖想开了，否则三婚两离算什么，凑个八离世家都不稀奇。” “啥？”李秀英声音太小，周和平没听到。 “没啥！” 李秀英摆摆手，不想提上辈子那些晦气事。 走着走着，李秀英脚步突然顿住，周和平差点撞她背上，赶紧扶住楼梯扶手才稳住身体。 “走着走着咋停了？” 李秀英想起一件事，上辈子曹颖第一次跟周成材提离婚，好像就在周承志结婚后不久，算算时间，曹颖现在不会已经跟那个香港来的小老板勾搭上了吧。 第36章 杀父仇人 夫妻俩顺着楼梯继续下楼，周和平很想问问，都到医院了，要不要去看看周桂兰，但看李秀英提都没提这一茬，又不敢问了。 周桂兰就在住院部三楼，李秀英知道周桂兰没出院，但就是不想见她。 这些糟心的儿女，她一个都不想见。 但有时候躲什么来什么。 两口子下到四楼，就听到三楼的楼梯口传出低低的哭泣声，那声音就是自家闺女周桂兰的。 周桂兰哭了两声，就被不耐烦的陈巧织打断了，“哭哭哭，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赶紧往前走啊，医生说多走动恢复快，赶紧恢复好给我生大孙子。” 周桂兰一手扶着陈巧织，一手扶着墙，小步小步往前挪，哽咽着说，“妈，医生说剖宫产手术之后两年内不能怀孕，否则会有危险。”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听你妈的话，非要剖宫产，我大孙子哪需要再等两年，等就算了，还花钱。” 陈巧织想着那笔手术费，心疼的直抽抽，“我把丑话说前头，是你非要剖宫产，这笔手术费跟我没关系，可别想让我还。” 说着又讽刺起来，“你妈也是奇葩，海涛跟她借钱，竟然还要他写欠条，这是丈母娘能干出来的事儿吗。亏你还天天说你妈疼你，疼你从你手术后一次不露面？” 周桂兰含泪看了婆婆一眼。 她妈为啥不来，婆婆心里没点数吗。 陈巧织眼一瞪，“你看我干啥，马上就要出院了，孩子怎么办你想好了没有？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这孩子肯定不能带回老家，要不然让计生办的人知道你俩生了二胎，肯定抓着你和海涛去强制结扎。” 现在的计划生育，头胎是儿子不允许再生，头胎是个闺女，可以要老二，不管老二是男孩女孩，都不许再生第三个。 城里的政策是超生就丢工作，农村更简单粗暴，直接由计生办把夫妻俩带去卫生院结扎。 周桂兰家里已经有了个大闺女，再把小闺女带回去，人不到家，计生办的人就该在家里等着了。 “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照我说的，趁现在还小没感情，包被一包，纸箱子里一放，往哪路口一扔就完事了。你难产的时候闹的动静大，村里人都知道，回头就跟计生办的人说小丫头生下来就没气了，这样不影响你跟海涛要二胎。” 周桂兰哭着摇头，那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几天吃着她的奶水，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可爱，怎么会没感情。 她舍不得。 周桂兰扑通跪在地上，腹部的伤口扯着疼，她拉着陈巧织哭着说，“妈，求你不要扔了佳佳，她还那么小，如果没人把她捡回家，她会死的。她是我和海涛的女儿，也是王家的孩子啊。” 陈巧织恼了，声音抬高八度，“几天了，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就是说不通了是吧。不就是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舍不得的。儿子闺女哪个重要你分不清是吧？没有儿子你和海涛年纪大了谁养？指望她们这两个丫头片子吗。” “闺女养大了就嫁人了，就算她们愿意养你，她们的男人能愿意吗？她们的公婆能愿意吗？到时候你和海涛咋办？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就问你到时候咋办！” 甩开周桂兰的手，陈巧织给周桂兰下最后通牒，“出院前你必须把这孩子处置了，你要狠不下心，老娘亲自去扔。” 说完瞪了周桂兰一眼，甩手气呼呼地回病房了，留下周桂兰跪在楼道里掩面痛哭，哭了好一会儿，她擦掉眼泪扶着墙慢吞吞站起来离开楼道。 周和平气得火冒三丈。 生闺女怎么了，生闺女是她桂兰一个人的问题吗？桂兰做完手术才几天，就这么造败她。伤口还没愈合就嚷嚷着让她生儿子，死老婆子就没把桂兰当人看。 周和平二话不说就要下楼。 李秀英拽住他，“不许去。” “秀英……” 李秀英的脸色冷沉沉的，“你下去能干啥？就算打陈巧织一顿又咋样？你能改变人家的思想吗？人家照样不把你闺女当人看。” 周和平气喘如牛，“那咋办？” “不咋办。”李秀英没好气，“陈巧织也不是一开始就瞧不上她，当初王家来咱家求亲的时候，你忘了陈巧织两口子有多谦卑了？” “周桂兰是城里人，有文化，嫁到王家是下嫁，吵架的时候就算跟王家撕破脸，也有娘家给她撑腰，她处处上风都占了，但凡她硬气点，日子都过不成现在这样。” “可你看她干的都是啥事！先是不要命也要给王海涛生儿子，现在又给陈巧织下跪……那蠢货这么好欺负，谁看了不想踩一脚！嫁个人把自己放这么低，活该别人都看不起她！” 周和平也生气，“但也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气……” “不看着你咋办？你给她出气，一次两次三次，一辈子长着呢，你能次次在她受气的时候给她出头？她自己不立起来，谁也救不了她！” 李秀英沉着脸下楼。 刚才看周成材挨打的好心情全没了。 她就知道不能跟那些白眼狼沾边，但凡沾边，她的乳腺就别想通畅。几个白眼狼里，李秀英现在最不能原谅的就是周桂兰。 上辈子要不是为了在医院照顾她，那个金丝楠木首饰盒她肯定早捡回来了，有钱她和周和平也不会落到那么凄惨的境地。 李秀英越想越气。 挡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现在在李秀英心里，周桂兰已经跟她的杀父仇人划等号了。 还好她这辈子想开了，远离那些不好的人和事，运气都变好了！ 想着存折里的十五万，李秀英的心情顷刻间就明媚了，存款治百病，糟心的儿女哪有存款靠谱啊。 李秀英扭头催促身后的周和平，“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回家看房。” 周和平精神一振。 两口子这个点还不去上班可不是为了看曹家的热闹，周和平和李秀英昨天下班的时候就请假了。暴富之后，李秀英每天躺床上就研究这十五万怎么花，最后决定拿出一部分买房子。 这年头房子紧俏的很，两人打听了几套房子，跟房主约好今天去看，价格合适的话今天就直接拿下。 第37章 买房 都是主屋带小院的户型，第一套是三间正屋带个小院，优点是位置不错，门口的路也宽敞，出门就是大街，生活很方便。 缺点是临街早上会吵闹，屋子太小还不见阳光，没有厨房做饭都在屋檐下。 李秀英问了下价格，房主开价四千五。 “真贵。” 周和平吸了口气，这价格要普通人工作十年不吃不喝才能买的起，李秀英倒是淡定，房子这东西，在哪个时代都是奢侈品。 “大哥你一看就没打听过这附近的房价，这附近的房子差不多都是这个价格。大哥你听着四千五不便宜，但我这院子离学校近，孩子上下学方便。家里要有几个上学的孩子，中午都回家吃饭，是不是又省了一笔？” 房主竭尽推销，“现在孩子学习负担多重啊，家离学校近，早上孩子能多睡一会儿，刮风下雨回家都方便，时间成本也是一种成本嘛。” 周和平被说的有点心动了，“媳妇儿，你觉得咋样？” “我考虑考虑吧。” 李秀英一脸深沉，没有多余的表情，房主一看就知道当家的是李秀英，看李秀英不太上心的样子，咬咬牙自动降了两百块钱。 李秀英表情动了动，“我再想想吧。” 房主是个年轻人，因为工作调动，要带全家去别的城市定居，住的这套房子急着出手，咬咬牙说，“四千，最低四千，一分钱都不能再少了。” 李秀英早就打听了附近的房价，闻言也不废话，“三千五，你要觉得合适，我跟老头子现在就去取钱，你跟我们去过户。” 经过一番拉扯，最后三千七成交。 当天上午两口子就交钱办好了过户。 买好第一套，又去看了第二套和第三套，这两套房子都比第一套宽敞，一套是四间正屋带一个单独的灶屋，最后一套最大，跟周家的院子差不多，五间正屋带两间偏房，还带一间单独的灶屋。 砍价后这两套房价格分别是四千九和七千。 商量好价格，李秀英二话不说把这两套也拿下了。 从房管局出来，周和平拿着三本房产证，人还是懵的，他以为李秀英是三套房子中选一套，哪知道她眼睛都不眨，三套全都买下来了。 家里三个儿子。 周和平很难不做联想，“秀英啊，你买这三套房子不会是要给……” “谁都不给！” 周和平的话刚冒个音，李秀英就知道他要说啥，眼一瞪，“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以后那几个白眼狼别想从老娘这占一分钱的便宜，他们不配住老娘买的房子。” “那你买这么多房子干啥，咱们又住不完。” “住不完出租，三套房子十多个房间，租出去一个月就是八九十块钱，就算咱俩以后啥都不干，这几套的房租都足够咱俩生活的。” 周和平弱弱开口，“三套房一万七千多，这笔钱也够咱俩花一辈子的啊。” 李秀英没法解释以后会通货膨胀，现金贬值，只说，“手里有钱就会乱花，万一以后咱俩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钱花光了咋办？死钱花一分少一分，买房子出租，每个月的钱是源源不断的，活钱不怕花。” “有道理。” 周和平把房产证塞衣服里，狂拍李秀英马屁，“老婆子，还是你想的长远，那咱要是把所有钱都买上房，这辈子啥都不用干了啊。” “也可以这么理解。” 现在是八五年，正是人口爆发式增长的时候，住房会越来越紧张，再过几年到九十年代，就会出现第一批商品房，然后城市就会拆迁，建房，拆迁，建房。 周家的房子在市区，上辈子经历了两次拆迁，第一次拆迁赔了四套步梯楼房，第二次四套步梯楼再次拆迁，又分到几百万现金和九套电梯房。 但是！ 拆迁之前他们的房子已经卖了，所以后续的房子和钱，全都进了别人的口袋！ 想到这里李秀英心痛到滴血，在心里把周承志骂了个狗血喷头。 要不是那混账东西被骗进传销，她也不会卖房子。她生的都是什么讨债鬼，周桂兰耽误她第一次发财，周承志那死小子又扼杀了她第二次发财的机会。 “造孽啊。” “啊？你说啥？” “我说存折上那十万块钱不能动，那笔钱我留着有用。” “有啥用？” 周和平狐疑地看李秀英一眼，李秀英留着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今天还穿了新买的呢子大衣，推着自行车走在路上，整个人利落又精神，看上去比以往年轻好几岁。 周和平突然有了危机感，拉住李秀英不撒手，“秀英啊，咱俩都过大半辈子了，孩子生了六个，现在都是做爷爷奶奶的人了。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有钱了，你可不能背着俺有外心啊。” “咳咳，咳咳咳。” 李秀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抬手就拧住周和平的耳朵，“老娘要有外心早把你踹了，能等到现在？把你脑子里的水甩干净再跟老娘说话。” 周和平呲着牙揉耳朵，“那你留着那钱干啥？” “留着给你治病！” 周和平委屈，“你又骂人！” 李秀英，“……” 说实话他又不信了。 上辈子周和平被诊断出早期胃癌，医生说能治，但化疗要钱，医生让她准备十万块钱。 李秀英东拼西凑也只拿出一千多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和平越来越瘦，瘦到皮包骨，看着他痛的在床上打滚。 最后为了不拖累她，也为了结束痛苦，周和平一包老鼠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虽然这辈子她重生了，好多事情都改变了，但万一呢，万一周和平以后又得了这个病咋办？ 买房子是能发财，但需要用钱的时候房子不一定能马上变现，病情却一天都不能拖，李秀英必须把这笔钱留在手里才安心。 两口子回家放好房产证，又写了招租信息贴三套房子外墙上，办完这些回到家，天都快黑了。 “爸妈，你们可回来了。” 周承志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门口，脖子伸出二里地，看到两口子骑车回来，迅速冲过来，见两人自行车篮里空空如也，周承志的天都塌了，“肉呢肉呢，我那么大的红烧肉呢？” 周承志的大脸凑到两口子面前，指着脸上的青紫，委屈的不行，“妈，为了拦住周成材，看你宝贝儿子都被揍成啥样了，儿子尽力了，说好的红烧肉你不会忘了吧？！” 李秀英，“……” 忙活一天，她真忘了！ 第38章 不是正经女人 抬手拍开周承志的脸就开骂，“吃吃吃，就知道吃，爹妈上班累半死，回来水都没喝上一口，就来问你的肉，老娘都答应了还能少了你的？晚一会吃能馋死啊。成天又馋又懒，老娘攒的这点家底全进你肚子里了。” 骂归骂。 今天买房李秀英高兴，非常大方地从兜里掏了十块钱给周承志，“去割十块钱五花肉回来。” “好嘞！” 天都快黑了，这个点肉比早上便宜，十块钱能割五斤多肉，做出来的红烧肉能装一小盆呢，周承志回到家几天，第一次觉得二十块钱的生活费交的划算。 周承志接了钱就往外跑，“我这就去割肉。” 八五年政策已经宽松很多，街上摆摊卖东西的商家也多了很多，不像前几年那样偷偷摸摸的了。 巷子外就有肉摊子，周承志拿着钱，脚下生风地跑了，两口子推着自行车进院，周桂枝已经下班了，在灶屋里忙活，周桂芳也放学了，拉着灯在屋里写作业。 李秀英去了趟灶屋，周桂枝正在烧锅，看到李秀英，表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妈，今天店里忙，我下班有点晚，饭还没好。” 李秀英，“……” 李秀英没好气，“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周桂枝打量着李秀英的表情，见她神色缓和，不像是要发脾气的样子，微微放松下来，“妈，你早上去曹家没吃亏吧。” 李秀英绕到灶台后，打开锅盖看了一眼，锅里热着馒头，配红烧肉刚刚好，她又盖上锅盖，“能让老娘吃亏的人还没出生呢。” 周桂枝松口气，刚才四哥被骂那么惨，她还以为老妈吃亏了心里憋着火呢，没吃亏就好。 被闺女关心，李秀英心情不错，桂枝跟那些白眼狼是不一样的。 周承志很快拎着一长条漂亮的五花肉跑回来，李秀英系上围裙，亲自下厨烧了一盆红烧肉。李秀英上辈子给儿孙做了一辈子饭，厨艺不错，一盆红烧肉烧的咸甜适中，入口即化。 周承志用馒头夹着肉，吃的满嘴流油，话都顾不上说。 周桂枝和周桂芳吃相比周承志斯文点，但同样吃的不抬头，五六斤的肉啊，家里过年都没有吃这么好过。 这年头人肚子里缺油水，这么一盆肉，五个人硬是一顿解决了。周承志吃了七个手掌大的馒头，吃到最后，连盆里的汤汁都用馒头蘸干净了。 李秀英一脸嫌弃。 属狗的吗，就差用舌头舔了。 “香，真香！肉比白菜好吃多了。”吃完饭周承志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嘿嘿笑起来。 “抽风啊。” “妈你说话真难听，我就是突然想到了老大和老三。”周承志怕李秀英生气，拉着椅子挪远了点，“他们不在家，家里伙食都变好了，他们要一直不回来就好了。” 李秀英放下筷子，半点气没生。 周承志感慨，“妈，你跟以前真不一样了，以前老大就是你的心肝肉，谁敢说他一句不好，你就算大耳巴子不上来，也要开骂了。” 当然，以前他也是老妈的心肝，现在全变了。 后面一句周承志没敢说，怕挨揍。 李秀英没说话，老大争气考上大学，给老周家的门楣增光添彩，养出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李秀英也觉得脸上有光，所以对老大格外看重。 事实证明她没看错，老大确实出息。 上辈子兄弟姐妹四个，老大混的最好，在上海买了大平层和豪车，三个孩子都送到国外留学，可就是这么有钱的周新民，在她截肢之后，连个止疼针都不愿意给她打。 李秀英的心拔凉拔凉的。 饭后周桂枝去灶屋刷锅洗碗，李秀英想到什么，回屋拿了包咖啡豆出来交给周桂芳，“桂芳，去隔壁宋奶奶家，把这个咖啡豆给宋奶奶，就说是妈的一番心意。” 这咖啡豆是李秀英特意去百货大楼买的。 要不是宋老太提醒，她也不会注意到那个金丝楠木的首饰盒，更不会发现里头的手镯，这么个天大的人情，李秀英当然要表示表示。 “啊？我怎么跟宋奶奶说啊。” 李秀英叮嘱周桂芳，“你就跟宋奶奶说，这是我给她的谢礼，你宋奶奶就明白了。” “好。” 周桂芳跟黄英的闺女郑敏都在一中读书，两个人感情很好，周桂芳跟郑家也比较熟，应了一声后就抱着咖啡豆开开心心地去隔壁了。 “老四啊，妈有个事找你帮忙。” 这温柔的语气，慈爱的表情。 上次老妈这么跟他说话还是上次。 周承志瞬间警觉，“啥事啊。” 李秀英，“这个月帮我盯着点曹颖，看看她下班之后都去哪儿，平时都跟什么人接触。” 周和平眼皮一跳，立刻看过来，“媳妇儿，你这是干啥？” “爸，妈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听不懂啊。”周承志压着兴奋说，“妈这是怀疑曹颖给老三戴绿帽子了，妈，你看到啥了？不对不对，你要看到啥了，当扬就抓现行了。那你是听人说啥了？” 周和平太阳穴直突突，“你别胡说。” 周承志翻个白眼，“谁胡说了，不信你问问我妈是不是这个意思……老三跟曹颖结婚的时候，我就托几个兄弟去打听了，说曹颖跟老三结婚之前，好些个男的追她。” “这要是个正经女人，对人家没那个意思，就直接拒绝人家了，曹颖却一个个吊着，天天不是跟这个去逛街，就是跟那个去看电影。我早就提醒过老三，让他看好他媳妇儿，老三听了还急眼要揍我。他要不是我亲兄弟，谁多管他的闲事啊。” “不说别的，老三为啥不交生活费？因为他不孝吗，不是，因为他交不起。他每个月的工资一发下来立马交给曹颖，曹颖连一毛钱零花钱都不给他留。老三乐意，咱也没法说。但老三的工资曹颖从半个月花完，到现在三五天就造光了，这是过日子的样子吗。” 周承志撇嘴，“曹颖的胃口被老三养的越来越大，等老三满足不了她胃口的时候可不就是要出事吗？我把话撂这儿，等曹颖看不上老三那点工资之后，要么靠着那张脸找别的男人给她花钱，要么非逼的老三犯罪去，不信你们等着瞧好了。” 李秀英诧异地看周承志一眼，没想到老四还有这远见。 上辈子曹颖确实出轨了，周成材倒是没有去犯罪，但他为了赚钱给曹颖更好的生活，把国营饭店的工作卖了去开餐馆了。 餐馆生意不错。 也幸好生意不错，要不然周成材会不会为了曹颖犯罪还真说不好。 周承志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妈，我现在要交生活费，天天忙着想怎么赚钱，哪有时间帮你看着曹颖啊，但是……” 周承志话锋一转，“一家人嘛，凡事都好商量，这样，妈你把我下个月生活费免了，我肯定把曹颖的奸夫给你揪出来，咋样？” 第39章 婊子配狗 周承志被老妈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又挪着凳子离远了点，“咳，妈你让我这个月盯着曹颖，这个月都过一半了，我让你给我免下个月的生活费，好像是有点过分哈。这样，免半个月，免半个月的行不？” “不行……” 周承志急了，“半个月咋也不行，我盯着曹颖总要花时间吧，书上咋说的来着，时间就是钱，妈你不能光让牛跑不让牛吃草啊。” “老娘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这么会接话，鸡下壳子都让你吃了？免生活费你别想，但老娘可以给你五块钱跑腿费。” 周承志嫌少，五块钱够干啥的。 李秀英看出他的不满，继续说，“另外，保证你这个月在家，顿顿都有肉吃。” 周承志眼睛放光，“真的？” “爱信不信。” “信信信，老妈说话一啥啥啥的，肯定算数。” 周和平听不下去，一巴掌落在周承志脑袋上，“那叫一诺千金，说一不二，你个熊孩子让你小时候读书你不肯，连个成语都用不好。” 周承志脸皮厚，也不生气，盯着院里的自行车，颠颠地凑到李秀英面前，“妈，百货大楼离咱家挺远的呢，我天天走路来回多累啊，你的自行车借我骑骑呗？” 李秀英摸着周承志的头，语气轻柔，“活的好好的，怎么尽提些阴间要求呢？” 周承志直觉不好，马上就想跑。 可已经来不及了，李秀英倏然变脸，薅住周承志的头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老娘刚买的自行车，自己还没骑两天呢，你给惦记上了，想要自行车，自己赚钱买去！” “嗷！”周承志抱着头，眼泪都被打出来了。 一巴掌之后，李秀英又给了颗甜枣，“你要真能抓住曹颖的小辫子，老娘额外给你十块钱奖金。” 周承志瞬间来了精神，“妈，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不许耍赖。” “老娘说话算数。” 李秀英太了解这个小儿子了，又懒又馋，但凡兜里有一块钱，不花完是坚决不会赚下一块的，主打一个混吃等死，苟且度日。 不给他一点看得见的好处，他扭头就能把她交代的事儿抛到十万八千里外，过几天再跑她面前卖惨叫苦一番，然后说自己一无所获。 最后屁活没干，还白拿好处。 要不是家里就周承志一个闲人，李秀英都不稀的用他。 晚上回房。 周和平端了盆洗脚水，搬来小板凳跟李秀英一起泡脚，从吃完饭，周和平脸上的愁容就没散过，“老婆子，那曹颖……” 李秀英知道他要问什么，点点头说，“虽然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吧。” 周和平替周成材不值，“成材那孩子虽然对爹妈差点意思，但对曹颖没有话说，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她咋能干这种事……这世道变了啊，咱们那时候结婚，都是奔着一辈子去的，两个人有劲儿都往一处使，再苦都能过。现在日子好了，孩子咋变这样了。” “贪心呗，人只要开始贪心，就看不到自己拥有多少，眼睛只盯着自己没有的东西去了。” 不只曹颖，周新民他们几个也是一样，一个个不看爹妈为他们付出了多少，就盯着别的兄弟姐妹，看爹妈给他们的东西，自个有没有。 没有就觉得爹妈偏心，然后就作就闹，再想尽办法从爹妈那获得更多的好处，别的孩子有样学样，也都拼命压榨爹妈。 要不咋说贪心不足蛇吞象呢。 贪念养起来之后，就没个满足的时候。 “你也别替老三操心了。” 李秀英盘着腿擦脚，“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搞不好你的舔狗儿子就喜欢放荡的呢。” 周和平，“……” 周和平怀疑老婆子舔舔嘴唇能把自己毒死。 这安慰还不如没有，周和平心里头堵的更厉害了。 但周和平很快就没时间心烦了，因为买的房子要出租，他和李秀英早出晚归，除了上班，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搭上了。 两口子忙的脚不沾地。 还好这年头房子不愁租，两天时间，十多间空房就全都租出去了。 这天老两口下班后跟租客们签好租房合同，天黑了才到家，刚进院子李秀英就发现不对，院子里开着灯，厨房里冒着烟气。 院里原本靠墙停自行车的地方，现在放了辆板车，板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褥子，原本是周成材的房间电灯泡开着，里头有婴儿的哭声。 周和平看了眼李秀英的脸色，“好像是桂兰出院了。” “我不瞎。” 李秀英面无表情看向周和平，“你让她来的？” 周桂兰手术后，周和平每天都去给她送吃的，孩子不是她自己的，李秀英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拦着。 “没有没有，你不点头我哪敢说这个话。” 周和平压低声音，“这两天忙着租房子，放个屁的时间都没有，我都三天没去医院了。” “那就是自作主张来的。” 李秀英扎好自行车，脸色冷沉冷沉的。 上辈子为了带外孙女，李秀英把工作让给刘妙春，又答应曹颖和秦芳她们俩生了孩子也帮她们带，才平息妯娌三人的怒火。 孩子一带就是十四年，孩子接回家后，周桂兰还埋怨孩子只跟姥姥亲，不亲她，李秀英出钱出力，还不落好。 这辈子李秀英就没打算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秀英觉得自己表现的挺明显的，可没想到，周桂兰和王家还是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要不然周桂兰出院不回家，跑她这来干什么。 王海涛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李秀英和周和平，脚步一顿，表情有些局促，“爸妈下班了啊。” “是啊。” 出乎周和平意料，李秀英不但没发脾气，还扬起个笑脸，“海涛是来还钱的吧，怪不得桂兰天天夸你实在，知道现在谁家都不容易，应了急之后马上就来还钱了。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屋里拿借条，咱们一手还钱，一手撕借条。” 第40章 锄禾日当午 妈说了，手术是桂兰非要做的，这个手术费她不出，让他们两口子自己想办法还钱，王海涛这些年挣的钱全交爹妈了，办完出院后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哪有钱还给李秀英。 眼看李秀英要回屋，王海涛赶紧说，“妈，我今天不是来还钱的。” 李秀英一秒变脸，“那你来干啥？” 李秀英冷着脸的压迫感太强，想起桂兰生娃那天李秀英的巴掌，王海涛现在还觉得脸疼，不自觉地退后一步，王海涛把周桂兰拉出来挡枪。 “桂兰今天出院，她说想家了，我就带她过来看看。” 李秀英最看不惯王海涛这种没有担当的样子，明明是想把小闺女丢给她养，还不说，坏人让桂兰来当，他就等着落好处。 李秀英一点不惯着，厉声训斥，“桂兰也来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知道闺女坐月子期间不能回娘家吗？你们年轻人不懂，你爸妈也不懂，就让你们这么来了？” “我妈先回老家了，没跟我们说这些忌讳。”王海涛下意识替陈巧织说话。 李秀英骂得更凶，“桂兰出院，她这个老婆婆不帮着忙前忙后，竟然先回家了？她就是这么当婆婆，这么当奶的？” 王海涛忙解释，“妈你别生气，我妈在医院为了照顾桂兰和孩子，熬了好几个通宵，身体实在受不了了，医生说桂兰今天能出院，我就先让她回家了。” “她熬了好几个通宵，你这个当丈夫当爹的干啥去了？”李秀英连王海涛一起骂，“你跟你妈都在医院，为啥让你妈自己熬夜？现在知道心疼你妈了，早干啥去了！” “……” 王海涛被骂到失声。 李秀英狠狠瞪了王海涛一眼，“刘妙春和曹颖今天都没在家，趁她俩不知道你和桂兰来，吃完饭你们带着孩子抓紧走，要不然她俩闹起来，老娘可受不了。” “妈……” 李秀英忽略王海涛脸上的欲言又止，扭身去了灶屋，“老头子跟我去灶屋端饭，回乡下路程远，让桂兰他们早点吃完早点回家。” “哎！” 周和平应了一声，快步跟上李秀英。 王海涛看着老两口的背影，在院子里站了好半晌才回屋，屋里周桂兰抱着孩子站在窗边，听到了父母和王海涛的所有对话。 周桂兰头上包着毛巾，穿着厚实的长袖长裤，眼圈红彤彤的，“我妈还在怪我。” 王海涛抹了把脸，“咱咋办？” “能咋办，吃完饭回家。” “孩子呢？” 周桂兰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吃过奶刚睡着，粉嫩的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像是还在吃奶，可爱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周桂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王海涛，“海涛，我求你了，我们把孩子一起带回家行吗？两个女儿就两个女儿，大不了以后咱们招女婿。” 王海涛脸色巨变，“你在说什么鬼话，没有儿子以后家产给谁？给闺女跟给外人有啥区别，没有儿子别人谁看得起咱们，背后要骂咱们绝户头，全家都别想在村里直起腰杆了。” 王海涛坚决不同意，“你趁早歇了这念头，这孩子你怎么处置都行，就是不能带回老家。” 周桂兰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周桂兰坐月子不能见风，吃晚饭的时候周和平关上堂屋门。晚饭是蒸馒头，芹菜炒肉丝，白菜炒麻馓，肉末鸡蛋羹，还专门给周桂兰烧了个下奶的黄豆猪脚汤。 菜清淡，量也大，适合周桂兰这个产妇吃。 本来李秀英以为周承志良心发现，知道关心姐姐了。 尝了一口发现不对，李秀英放下筷子就开喷，“周承志，这个星期轮到你做饭做家务，你要不想守我的规矩就滚蛋。下次再让老娘发现你让桂枝帮你，别怪老娘拿棍子把你打出去！” “还有周桂枝，这么爱做饭干脆学厨师算了，让你天天做个够。” 周桂枝低头认错，“四哥求我帮忙……妈，我下次不帮了。” 周承志表情讪讪，“妈，我那点厨艺实在上不了台面，平时咱们自己吃就算了，今天二姐和姐夫来了，我才让桂枝帮忙炒菜的……我没有坐着等吃，馒头是我蒸的。” 李秀英拿了个馒头看了半天。 方桌上有根钉子冒了头，李秀英一馒头下去，钉子被砸进去，馒头只受了轻伤，李秀英直接被气笑了，“给馒头看黄片了，硬成这样？” 众人，“……” 周承志，“我也不知道咋会这样，我今天还特意跟隔壁黄阿姨请教咋蒸馒头，谁知道还是蒸成这样……” 周承志尴尬又委屈，下午他蒸好馒头，出锅的时候就发现不对，老妈和桂枝她们蒸的馒头白白嫩嫩又暄又软，他蒸的馒头黑乎乎硬邦邦，跟砖头一样。 这样的馒头周承志自己都不敢吃。 恰好下午巷子里有狗，周承志就丢了个馒头喂狗，想看看狗吃了会不会被毒死，结果馒头砸在狗身上，狗的惨叫声隔两条街都能听到。狗主人以为自家狗咋了，跑出来查看，然后就发现差点把狗砸死的竟然是一个馒头。 狗主人把馒头丢给狗狗，狗狗闻了一下，然后……撒丫子跑了。 他蒸的馒头狗都不吃。 发现这个扎心的事实后，周承志情绪低落了好久。 但也因为狗没吃，所以周承志现在都不确定，这馒头到底会不会吃死人。 大家围着方桌面面相觑，谁都没动筷子。 好半晌周和平打圆扬，“承志第一次蒸馒头，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哈。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都别浪费粮食，凑合着吃吧。” 周承志反应超大，“爸，你个老不羞，当着儿女的面胡咧咧啥呢。我跟桂枝桂芳还没结婚，还是黄花大小伙和黄花大闺女呢，你咋说能对我们说这种荤话。” “哈？”周和平不明白，他就背首诗，咋就老不羞了。 周承志拍案而起，“锄禾是谁？当午是谁？他俩怎么这么不要脸，大白天在庄稼地里干那事？还汗都滴土里了，就为了盘子里那口吃的？这是流氓罪！锄禾跟当午是哪个村的？我现在就去公安局举报他们这对臭不要脸！” 第41章 起杀心 李秀英闭着眼，第一次对一个人起杀心。 偏偏周承志还没有察觉，见屋里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他，还以为大家被他的正义感给感动了，他挥挥手，“生在红旗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所有人，“……” 没文化的是周承志，也不知道为啥，周桂枝觉得自己脸上也火辣辣的，她放下筷子拉起周承志开门就往外跑，“妈，灶屋里有挂面，我跟四哥再去煮点面来。” “哎，桂枝你拉我干啥，我还没吃饭呢。” “闭嘴吧你。” “周桂枝，你现在胆子大了啊，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四哥，我这是救你，你没发现爸妈的眼神都快把你剁碎了吗。” “啊，为啥啊。” 兄妹俩拉扯着，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完全听不到，满屋子人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李秀英脸上火烧火燎的，这辈子都没感觉这么丢脸过。 周和平假装无事发生，重新关上堂屋门，清清嗓子说，“馒头放着先别吃了，先吃菜，桂兰你趁热先吃着，不用等承志和桂枝。” “哎。” 王海涛给周桂兰盛了碗汤推她面前，然后催促周桂兰，“快吃，多吃点。” 王家可没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饭桌上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荤腥，今年猪肉涨价到一块七八一斤，玉米的收购价才一毛六分二，十多斤玉米才换一斤肉，庄稼人谁都舍不得买肉吃。 王海涛也不嫌弃周承志蒸的死面馒头，拿了一个就着菜就啃，死面馒头咋了，那也是纯面粉做的，比他家豆面和面粉两掺的馒头好吃多了。 周家人就是好日子过惯了，饿个三天啥都好吃了。 王海涛吃的头也不抬。 猪蹄汤在锅里炖了两个多小时，猪蹄软烂，汤汁奶白，又滴了几滴香油，看着就好吃，可周桂兰吃不下。 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碗里。 李秀英夹着菜吃，权当没看到。 周和平看着心里难受，“坐月子呢，哭啥，眼睛不想要了？” 周和平不说话还好，他这一开口不得了，周桂兰的眼泪跟开闸了一样，“爸，我这次回来，是想跟您和妈商量一件事。” 周和平看了眼李秀英，“啥事儿啊？” 周桂兰哽咽着说，“我和海涛想把佳佳放城里养，现在的计划生育政策你们也知道，如果把佳佳带回老家，我跟海涛肯定会被拉去强行结扎……爸，农村的环境您是知道的，没有儿子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我们不能带佳佳回去。” 王海涛也不吃了，夫妻俩眼巴巴地看着周和平。 周和平闭嘴了。 看他干啥，好像这么大的事他能做主似的。 周和平偷偷看了李秀英一眼，夫妻俩也巴巴地看向李秀英。 李秀英知道自己不开口不行了，吞掉嘴里的菜，脸上没什么表情，“把孩子放城里养？说的容易，孩子上谁的户口，谁给你养，谁给你带？” 周桂兰小声说，“我本来想给孩子上老三的户口，老三和曹颖结婚一年多还没有孩子，佳佳是个女孩，上他们的户口，也不影响他们要孩子。” “那你跟他商量呗，他要同意，我没意见。” 周桂兰又开始掉眼泪，“今天下午我去国营饭店找老三商量了，老三不同意，说孩子上他户口影响他生育指标 。” 呦！ 那货被冯家人揍那么惨，这么快就重新上岗了？曹颖是真把他当牛马用啊。 扭头看到周桂兰哭，李秀英烦的不行，语气也不好了，“他不同意你找我有啥用。” “妈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成材，或者，让佳佳上承志的户口也行。承志还没结婚，现在也不急着要孩子，等过两年我生了儿子，马上就把佳佳接回去，不会影响承志的生育指标的。” “我不同意！” 刚被周桂枝科普了《悯农》的周承志端着面条回来，还没进屋就听到了周桂兰的话。 周承志立刻推开门说，“二姐，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还没结婚，户口底下多个孩子算怎么回事？以后我恋爱结婚，我女朋友以为佳佳是我闺女咋办？到时候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你说你生了儿子就把佳佳接回去，那你下一胎要还是闺女呢，佳佳就一直在我户口本上啊？” 王海涛听到这里忍不住了，“承志，你就不能盼着你二姐跟姐夫点好啊。” “姐夫，这不是我盼不盼你们好的事儿，我盼着你们好，你们就能生儿子了？你全家跟我姐没少盼儿子吧，现在不也没生出来？你们读过书，总要讲科学讲概率吧。生男生女本来就是一半一半的可能性，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想啥来啥啊。” 李秀英别开脸。 她现在看到周承志，满脑子都是那句锄禾日当午。 周承志重重放下面条，“我婚事刚吹，名声已经够差了，再弄个女儿，谁家好闺女愿意跟我啊……二姐你可别害我了。这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我绝对不答应。妈你也不许答应，要不然我娶不到媳妇成老光棍就躺家里啃你跟我爸一辈子。” “承志，二姐求你……” “二姐你别求我，我求你了，你弟弟大好年华，不想一辈子打光棍。” 周桂兰伏在方桌上哭，王海涛犹豫了一下提议，“那，不上户口呢，就放城里先养着，反正上学之前都不需要户口，只要上学之前我跟桂兰把孩子接回去就行了。” 周桂兰看到希望，又抬起头满眼期盼，“妈，我和海涛可以每个月往城里送粮食，不会占家里便宜的。” 李秀英还是那个问题，“谁给你带？” 周桂兰不吭声了。 李秀英冷笑，“你是老娘生的，以为老娘看不出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想让老娘给你带娃是吧，老娘还有几年就退休，退休了就有退休工资拿。给你带娃，老娘的工作丢了，以后年纪大了指望你给老娘养老？” “妈……” “妈妈妈，遇到事就找妈，你三岁还是两岁？哭哭哭，就知道哭，淌几滴猫尿你就有理了啊。” 李秀英筷子一摔破口大骂，“老娘生你养你，不指望你回报，你还恩将仇报上了，老娘欠你的？把你养大了还不行，还得给你养闺女。不想要就别生，老早就去打了，自己造孽，现在让爹妈替你承担后果，当你爹妈该死啊！” “饭你爱吃就吃，不吃就滚，要哭回你婆家哭，老娘的这点福气全让你哭没了！” 第42章 打起来了 周桂兰眼泪含在眼眶不敢流。 李秀英就不能看她那熊样，“没出息的玩意儿，日子过成这样你一点都不冤。你不就是仗着老娘疼你，才来老娘面前提要求吗，在陈巧织面前你咋不敢？搞了半天，谁心疼你谁就该倒霉了！” “孩子是老王家的，你找老王家的人去，别来老娘这里寻晦气。” 作为王家人的王海涛脸上火辣辣的，李秀英这话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担当了，被丈母娘这么打脸，王海涛根本忍不了。 这一刻，前几年李秀英和周和平的帮衬王海涛全忘了。 恼羞成怒的王海涛猛地起身，指着周桂兰就骂，“早让你把孩子扔了你不肯，非要麻烦别人。还天天跟我扯，说城里儿子闺女都一样，你自己看看一样不一样。” “儿子是自家人，儿子的孩子是金孙，人家出钱出力怎么着都愿意。闺女嫁出去就是外人，闺女的孩子在人家心里连根草都算不上，这就是养儿养女最大的区别。周桂兰我告诉你，出了这个门，你把这孩子掐死也好扔了也好，必须处理掉。” “你嫁到我们老王家，就是我们老王家的人，就有义务给我们家传宗接代，生不出儿子你就是我们全家的罪人。” 周桂兰泣不成声。 李秀英现扬发疯，掀了桌子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巴子，“吃吃吃，吃你爹！老娘这一桌子菜给你们吃还不如喂狗，喂狗狗还知道对老娘摇尾巴，你这小畜生吃着老娘的，还敢拐弯抹角骂老娘。” “老娘的钱想给谁花给谁花，有你他娘的说话的份吗。老娘不给你养闺女咋了，你自己的闺女自己不养，你亲爹亲妈也不给你养，凭什么来要求老娘给你养？” “你他娘的骂的是周桂兰？以为老娘听不出你指桑骂槐？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骂老娘？你跟周桂兰结婚这些年，老娘少贴补你们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的狗东西，老娘贴补你们还贴补出仇人了。” 李秀英又是几个大耳巴子甩过去，“你他娘的还敢骂周桂兰，你生她了还是养她了？你算什么东西，老娘的闺女再窝囊也轮不到你骂。” 几个耳巴子打的王海涛耳朵嗡嗡作响，王海涛怒了，上次在医院扇他就算了，今天还扇他，真当他没脾气吗。 王海涛红着眼要还手。 李秀英根本不带怕的，在她家她要能挨了打，回头她就撕了周和平出气。 周和平一直守在旁边，见情况不对就要出手，他还没动呢，就听到旁边的周承志大吼一声，“王海涛，你他妈的敢动我妈一下试试。” 话落，周承志弯着腰跟一头愤怒的野牛一样，照着王海涛的肚子就撞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呕！” 这一脑袋正撞上王海涛的胃，王海涛痛苦的弓着腰，张嘴就把刚吃的那点东西全倒周承志身上了。 被物理攻击的周承志原地崩溃了，“嗷！王海涛你不要脸，打不过就拉老子身上，yue——老子的衣服，yue——老子跟你拼了。” 撕扯间，呕吐物飞溅三尺。 李秀英被这种打法恶心到了，像被狗撵了一样拼命后退，周桂枝和周桂芳也嫌弃的往后撤，周桂兰想上前拉架，周和平怕周桂兰被误伤，扯着她的胳膊把她也拽出战扬。 “海涛，承志，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周桂兰急哭了。 王海涛是庄稼人，又比周承志大几岁，周承志明显不是对手。 李秀英想帮忙又嫌恶心，站在扬外给周承志加油鼓劲，“承志你是好样的，妈就知道从小到大没有白疼你。男人就该跟你一样舍身保护家人，老娘宣布，这一刻起你就是咱们全家的英雄。” 天降一桶鸡血。 本来都要认输求饶的周承志一听这话，热血瞬间冲到天灵盖，他一拳干翻王海涛，“王八犊子，一个女婿半个儿，你自己不做人，妈这个当长辈的还不能教训你了？在老子家里敢对老子的妈动手，不抽你老子都不姓周！” 李秀英看夸的有用，挥舞着拳头再接再厉，“打得好！承志妈没看错你，你果然是妈的好大儿，今天你这么男人，妈必须奖励你。回头妈就去供销社扯几尺布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言语和物质的双重刺激下，周承志竟然硬是创造奇迹，哐哐几拳头把王海涛给干趴下了。 打赢后周承志挺直胸脯，等着李秀英夸他。 李秀英也不吝啬，对周承志竖起大拇指，给足情绪价值，“承志你今天是真男人，老大老三跟你一比就是垃圾，妈宣布你现在就是妈最好最棒的儿子。” 周承志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夸完儿子，李秀英去院子拿了扫帚撵人，“王海涛，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想在老娘面前挺直腰杆子说话，就拿出你的骨气，把欠老娘的钱还了，再把老娘以前贴补你们的吃的喝的还回来，否则你这辈子见了老娘，就得蜷着身子跟老娘说话。” “现在带着你闺女从老娘家里滚出去，老娘家不欢迎你们王家的人。” 王海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还就还，不就是一点吃的喝的，回头你写张清单，我一样不少的还给你。你以为谁愿意来你家，以后你请我来，我都不会再踏进你家半步。” “好，回头老娘就把清单写出来，到时候你别赖账。” “你放心，不带差你一分的。”王海涛阴着脸看周桂兰，语气很冲，“还愣着干什么，抱着孩子跟我回家。” 周桂兰满脸为难，“海涛，你别这样。” “你走不走！”王海涛双眼喷火，“不走你就留在这里永远都不用回去了。” 周桂兰左右为难。 今天她要跟王海涛踏出这个家，爸妈肯定恨她一辈子。 周桂兰心里有些埋怨，就算妈不想给她带孩子，也不该把话说这么难听，更不能动手打人啊，男人的脸面多重要，她这么打海涛的脸，海涛怎么可能不生气。 现在闹成这样，妈是痛快了，她夹在中间怎么做人？ “妈……” 周桂兰求助地看着李秀英，希望她能说几句软话，化解这扬矛盾。 第43章 全赶走 “妈……” 周桂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秀英，妈这是要跟她断绝关系吗。 李秀英扬起扫帚，“再不走老娘亲自把你打出去！” “爸！” 周桂兰含泪看向周和平，周和平狠下心不理她，周桂兰眼泪哗哗掉，在王海涛愤怒的催促下，抱着孩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板车被拉走。 院子里恢复了清静。 周和平追出去偷偷看了一眼，回来后眼眶红红的，“桂兰还在坐月子，王海涛那混账不让桂兰躺板车里，让她抱着孩子在风里吹，还一直在骂她，桂兰一直在哭。” 李秀英扔了扫帚，气得胸口发疼，“她自找的，怪谁？” 周和平气王海涛不做人，更气周桂兰自己不争气，她男人指桑骂槐，就差指着秀英的鼻子骂了，周桂兰竟然没敢说一句阻止的话。 刚才那情况，秀英不上手，周和平都要抽他，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他，还敢在老丈人家耍威风，惯的毛病。 周和平叹气。 就是闹了这一通，桂兰在婆家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了。 堂屋一片狼藉。 这个星期周承志负责家务，他生怕李秀英让他打扫，抱着胳膊哎呦哎呦地喊疼，留下一句“我去换衣服”，就瘸着腿溜回屋子了。 看在周承志今天立了功的份上，李秀英没叫他。 李秀英拿起扫把打扫。 周桂枝和周桂芳在旁边帮忙，姐妹俩今天格外沉默，李秀英眼皮都没抬，“你们俩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什么都让人猜，老娘没兴趣当你们肚子里的蛔虫。” 姐妹俩对视一眼不敢吭声。 李秀英看着就来气，“天天在家小心翼翼的，老娘是打你们了还是骂你们了？不给你们吃了还是不给你们喝了？” “不是的，妈你最近总是发火，我跟桂芳怕说错话惹你生气。”周桂枝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老娘冲你俩了？你们不犯错，老娘闲的蛋疼啊去骂你们。” 姐妹俩认真想了一下还真是，妈每次打人骂人，都不是因为脾气不好乱找茬。每次都是哥哥姐姐犯错，她才动手骂人，而且一次都没有迁怒过她们俩。 周桂枝胆子大了些，“妈，二姐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你为啥不帮她啊？” 李秀英反问，“我为啥要帮她？” 姐妹俩有点懵，周桂芳小声说，“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就应该互帮互助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帮她？把工作卖了或者让给别人，在家给她带孩子。然后痛失退休金，年纪大了穷困潦倒等她来接济？别搞笑了！就她在家里的地位，她能接济谁，她不拖累老娘就不错了。” 周桂芳哑然。 想着上辈子周桂芳的恋爱脑，李秀英气的不行，声音不自觉就抬高了，“你自己也说了，互帮互助，这个互指的是双方。你二姐结婚这么多年，爸妈为了帮衬她，你大嫂没少有意见，但只要能帮的，爸妈都尽力帮了。你二姐呢？她这些年为家里付出啥了？” “二姐条件不好……” “她条件不好，老娘就该放血供养她？任劳任怨地给她当老妈子？”李秀英越说越气，“她那孩子是给我生的？我让她生了？她二十多岁的人了，做事之前不考虑清楚，只想着让老娘给她兜底，她自己犯的错，凭什么让老娘把后半辈子搭进去替她承担后果？” 李秀英气的扔了扫把，“最不是东西的就是王海涛，这些年一次次占家里的便宜，这一次占不成，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周桂兰最大的错就是找了王海涛，都躺床上等救命了，狗东西还不给签字。周桂兰运气好母女平安，她要运气不好就在产房出不来了。男人都要你命了，不赶紧把人蹬了还等什么，等他下次再害你一次？” “妈你的意思是……离婚？可是我奶说……” “你奶说话就是放屁，你们听个响就行了！王海涛那样的不离等什么？你姐要能想到离婚，老娘还能高看她两眼。你们两个记住了，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别想着什么丢脸不丢脸的，面子重要还是过得舒坦重要？” “还有，别以为自己贤惠懂事，男人就会心疼你们。别指望男人心疼，也别心疼男人，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任何关系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自己都不爱自己，别人更要轻贱你们。” 姐妹俩的思想受到了强烈的冲撞。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在说，女孩子长大嫁人了要勤俭持家，要善良贤惠，要孝敬公婆，爱护丈夫。 可妈告诉她们，结了婚不用那么贤惠懂事，要爱自己？甚至遇人不淑，还能一脚把人给踹了？ 姐妹俩面面相觑。 李秀英警告两人，“你们俩谁要敢找王海涛那样自私又不要脸的，趁早从这个家滚出去！” 周桂枝忙说，“妈，以后我找对象都听你的。” 周桂芳犹豫了一下也说，“我也听妈的。” 李秀英不信，嘴上答应的好，恋爱脑上头又不知道把她的话扔哪去了。 …… 晚上回屋。 李秀英列好清单，把借条夹进清单里，“明天不上班，你跟我去一趟王家。” 周和平掀开被窝，让李秀英上来，“要不……算了？咱们现在有钱，也不稀罕他们这点了。” 周和平怕闹的太难看周桂兰日子难过。 李秀英火了，“算什么算，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贴补他们那些没良心的？王海涛不是有骨气吗，老娘倒要看看他的骨气值多少钱。” 周和平裹好被子，双腿自动自觉地夹住李秀英的脚给她暖着，“行，明天我陪你去一趟王家……把承志也带上。” 那熊孩子是个潜力股，当个打手还不错。 提起周承志，李秀英陷入沉思，今天的周承志舍身救母的行为实在出乎李秀英的意料，这个时候的周承志……良心好像还没完全泯灭？ “媳妇儿。” “嗯？” 周和平忧心忡忡，“你说……桂兰不会真把孩子扔了吧，夜里这么冷，孩子要在外头冻一夜，还能有命在吗？” 第44章 挖坑埋了 王海涛推着板车走的飞快，恨不得背上扎一对翅膀，飞得离周家远远的。 周桂兰抱着孩子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动作大了，肚子上的伤口扯着疼，周桂兰哭着喊，“海涛，你慢点，我肚子疼。” 王海涛在周家吃了亏，把怒火都发泄到周桂兰身上，“你疼你该，谁让你非听你妈的要做这个手术，要是顺产早恢复好了。你妈就是个害人精，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瞧不上老子，瞧不上老子全家。当初知道你跟老子处对象，他们黑着的脸的样子，老子这辈子都忘不了。” “等以后老子有出息了，你爸妈就是请老子，老子也不会踏进他们家半步。周桂兰我告诉你，以后我不来，你也不许再来。” 孩子哇哇大哭。 周桂兰紧紧搂着孩子跟在后头，流着泪说，“你可以不来，但那是我爸妈，我怎么能不来……” “我说不许就不许！” 王海涛指着自己的脸，“你妈跟你弟把老子打成这个鬼样子，你还想跟他们走动？你再敢跟他们来往，以后王家的门你也不用进了。” “海涛……” 出了巷子就是临河的街道，王海涛看着夜色中的河面，猛地停下脚步，周桂兰差点撞他背上，王海涛盯着河面半天，突然开口伸出手，“孩子给我。” “你干啥？” “老子要把孩子丢这河里。” 王海涛眼神发狠，“现在扔半夜飘，明天早上就能捞。捞出来整个巷子都会轰动，到时候让你爸妈看看，他们是怎么把自己的外孙女害死的！” 王海涛就是要让李秀英知道，就是因为她不收留，孩子才会死。他要让李秀英背着这条人命，后半辈子都要受良心的谴责。 “你疯了！你是佳佳的亲爸啊，你怎么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王海涛不在乎，“反正都是扔，扔哪都不一定能活，还不如干脆点，让孩子少遭点罪，快给我！” “我不！这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条人命，人命啊。”周桂兰护着孩子后退，嘶吼着试图唤醒王海涛的人性，“知道怀孕的时候你那么高兴，孩子出生后你还抱过喂过，王海涛，这是咱俩的亲闺女，身上流着你的血，你这么干不怕遭报应吗！” 王海涛有点慌，四下看了看后训斥道，“小声点，把人都招过来你就高兴了是吧。” “我不许，王海涛，你要敢不做人，我就，我就报公安抓你。” “你敢！”王海涛瞪眼。 周桂兰底气不足，“就算我不报，我爸妈看到孩子没了也会报公安，你故意杀人，公安会枪毙你的！” 听到要吃花生米，王海涛有点怂，却嘴硬道，“你少忽悠人，我是孩子爸，那孩子的命都是我给的，我弄死她咋了，法律还管这个？扔孩子的多了去了，别人咋都没事？” 周桂兰高中毕业，这方面比王海涛懂多了，“孩子生出来之后就是独立的个体，就算你是她爸，弄死孩子照样犯法。这年头扔孩子的是多，但你看谁是光明正大跑去扔的？都是瞒着人摸黑去的。” “扔孩子是遗弃罪，也犯法，有人报公安照样要坐大牢。” 王海涛被周桂兰这番话震住了，推着板车嘴里不干不净地骂法律管得多，扔自己的孩子咋就犯法了，这法律太不讲理。 周桂兰低头哄着哇哇哭的孩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王海涛暂时是歇了心思，可回到家还有个陈巧织那一关要过。 这孩子命苦啊，生下来奶奶不疼爸爸不爱，姥姥姥爷也不当回事，她这个当妈的再不护着，孩子哪还有活路。 想到这周桂兰眼泪流的更急了。 周桂兰下乡的时候，下乡的政策已经没那么严格了，李秀英两口子花钱找了关系，让周桂兰下放到本市县城下的村子。 王家村离市里五十多里地，出了市区路变得坑坑洼洼，夜路不好走，周桂兰身体也虚，两口子借着月光，硬是走了七个小时才到王家村。 到村子的时候大概夜里三点，周桂兰浑身冷汗，腿肚子发抖，肚皮动手术的地方也生疼生疼的。 王海涛心里有气，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周桂兰委屈的双眼通红。 村里漆黑一片，除了狗叫和虫鸣，没有别的声音，王海涛和周桂兰没敢惊动村里人，蹑手蹑脚回到家。 王父和陈巧织早就睡了，听到敲门声披着衣服出来，瞧见门外是王海涛和周桂兰，精神一振，老两口自动忽略了周桂兰不能见风，急切地问，“你俩咋这个时候回来了，周家没留你们过夜？孩子安顿好了吗……” 瞧见板车里熟睡的孩子，陈巧织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瞬间失声了，回过神后，她浑身的毛都炸了，“咋回事，这孩子咋又带回来了？谁让你们带回来的！” 王父眼尖，透过月色看到王海涛脸上的伤，他沉着脸扯了陈巧织一把，“别说了，先进屋，别让人看到了。” 进屋拉了灯。 陈巧织看到王海涛满脸伤人都要疯了，捧着王海涛的脸压着声音质问，“咋回事！我好好的儿子咋让人打成这个样子了，谁打的，老娘要去找他们拼命！” 王海涛火气又被勾起来，愤怒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陈巧织听了，叉着腰把李秀英骂了个狗血喷头，骂完李秀英又骂周桂兰，“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妈和你弟打你男人，都不知道上前拦一拦？周家人心狠啊，造孽啊，我们老王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儿媳妇！” 周桂兰坐在床上，白着脸捂着肚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陈巧织还想骂。 王父又扯了陈巧织一把，“行了，闹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天亮了孩子一哭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计生办的人肯定要来。” 陈巧织急得直拍大腿，“我从医院回来已经跟计生办的人说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这孩子不能留……趁天黑没人看到，直接挖坑埋了。” 这年头扔孩子的多，陈巧织就没把这孩子的命当回事，陈巧织抱起孩子，“老头子，趁夜里没人，你拿上铁锹跟我走。” 第45章 抽一顿就老实了 好像她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 周桂兰急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过去把孩子从陈巧织手里抢回来，紧紧护在怀里，“谁也不许伤害我的孩子！” 陈巧织愣了一下大骂，“周桂兰你听不懂人话吗，跟你说这孩子不能留不能留，现在不处理掉，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周桂兰扑通跪地，苦苦哀求，“爸妈，我求求你们，让我留下佳佳，我快生的时候就跟村里的人打听过了，只要给卫生院的大夫塞点钱，可以假结扎的……等以后再生，交点罚款就行了。” “你说的什么屁话？给大夫塞的是钱，不是纸！罚款交的也是钱，有这么多钱，老娘都能都能买两头年猪了。” 孩子没了再生一个就是了，钱没了可不行，钱是陈巧织的命根子。 陈巧织上前抢孩子，周桂兰死死护住，“妈，佳佳是个女孩，养大她花不了多少钱的，我可以少吃一点，把粮食让给佳佳。妈，两个姐姐长大了，以后都能帮衬弟弟的，还有……” 周桂兰绞尽脑汁想着留下孩子的好处，“还有……村里不是都说要动地了吗，留下佳佳家里还能多分一个人的地……爸妈，我求求你们，把孩子留下，我会好好教孩子，让她长大孝顺你们。” 周桂兰砰砰磕头，又哭着说，“爸妈，求你们了，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以后什么都听你们的。” 陈巧织张嘴就要骂，王父拉住陈巧扶起周桂兰，“桂兰，我跟你妈也不是狠心的人，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也走不出这一步……唉，算了算了，既然你这么舍不得，这孩子就留下来。” 王海涛和陈巧织都愣住了。 陈巧织要说话，王父瞪了她一眼，陈巧织不甘地闭上嘴。 周桂兰又惊又喜，婆婆虽然泼辣，但家里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是公公，公公同意留下孩子，就没人能反对。 “爸，真的吗，你真的同意留下佳佳？” “怎么说也是我们老王家的血脉。” “谢谢爸，谢谢爸！” 周桂兰又哭又笑，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王父拍拍她的肩膀，“你身体还没痊愈，带着孩子回屋睡去吧，我跟你妈还有海涛商量商量怎么应付计生办的人。” “好，谢谢爸。” 周桂兰生怕王父反悔，抱着孩子赶紧回了隔壁屋，屋里六岁的大女儿睡的正香，周桂兰小心地把襁褓中的婴儿放到大女儿身边，护着两个孩子躺下。 这一路周桂兰是真累坏了，脑袋沾上枕头立刻就陷入沉睡。 十五分钟后。 陈巧织蹑手蹑脚推门进屋，越过周桂兰把熟睡的婴儿抱了出去，王父披着衣裳在院子里等着。 “桂兰睡了？” “睡的跟死猪一样。”陈巧织啐了一口，“还给老娘画大饼，让老娘留下这孩子，真当养孩子不花钱啊。老头子，还是你聪明，知道先把周桂兰稳住。” 王父眼一瞪，“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做事这么冲动。当妈的为了孩子啥事都做的出来，真把桂兰惹恼了，她嚎几嗓子，周边的邻居都来了，事情闹大了你想处理这孩子都没机会了。” 虽然都是一个村的，但人心隔肚皮。计划生育之后，村里好几对年轻夫妻生了两个闺女都被拉去强制结扎了。 人都有嫉妒心。 自家没有儿子，那别人家也别想有，发现周桂兰又带了个闺女回来，心理不平衡的人肯定要去计生办举报。 陈巧织骂骂咧咧，“村里这些黑心肝的，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老头子别磨蹭了，趁现在狗都在睡，拿上铁锹跟我一起去把孩子处理了。” 王海涛拉住陈巧织，把周桂兰跟他说的，害孩子会吃花生米那一套告诉陈巧织。 陈巧织压根不信。 这年头扔孩子的多了去了，别的地方不说，就他们村，她知道的，女孩子生下来就被爹妈爷奶溺死在尿桶里的至少就有三个。 谁闲的蛋疼去报公安。 只要不是当着公安的面弄死的，谁管得着？ 王父想着周桂兰刚才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是算了，咱们去村口，把孩子扔路上。” “啊？不埋了？” “毕竟是条人命，桂兰醒了要知道咱们把孩子害了，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恨咱俩，咱俩以后年纪大了可还指望她伺候呢。” 王父说，“找个厚实点的纸箱子，多铺点麦秸，别把孩子冻坏了。明天赶集的人多，说不定谁看着孩子可怜就把孩子捡走了。海涛你明天混在人堆里假装看热闹，留意着谁捡的，以后这孩子要有出息，咱们就认回来让她帮衬弟弟。” 王海涛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要是没出息呢？” 王父没好气，“没出息认回来干啥？让家里添一张吃白饭的嘴啊。” 王海涛不吭声了。 陈巧织眼睛一亮，“这主意好，不用咱们养，长大了还能孝顺咱们，实在认不回来也没啥损失，就这么办了。海涛你去睡，剩下的交给我跟你爸就行了。你把周桂兰看好，她醒来看到孩子不见了肯定要闹。” “她敢闹我就敢抽她，她以为还跟以前一样呢。”以前有周家在，王海涛生气顶多动动嘴，现在不一样了，周桂兰都跟娘家闹翻了，能依靠的只有他们家，王海涛现在是半点顾忌都没了。 “抽！”陈巧织怂恿，“抽一顿就老实了。” 王父找来纸箱子垫了一层厚厚的麦秸，准备妥当，老两口一个抱着箱子一个抱着孩子，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出了王家村。 不知道是不是干坏事心虚，陈巧织总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好不容易到地方，两口子把孩子放在了赶大集要经过的路口。 孩子一直在睡，安静又乖巧。 王父把孩子放进箱子，借着月色看了一眼，“孩子，你别怪爷，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托成个女孩。” 合上箱子。 两口子正要离开，庄稼地里突然爆发出一道喷火的声音，“周和平周承志你俩还等啥，现在立刻把那两个老不死的给我按住！” 第46章 扒王家一层皮 陈巧织被玉米地里的黑影吓出海豚音，“鬼鬼鬼啊！” 王父怒喝，“闭嘴，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哪来的鬼，是桂兰娘家人……亲家，大半夜的你们怎么来了，快跟我们回家歇着。” “谁跟你这种畜生做亲家。”周和平拽住王父的衣领就是一拳头，“这么小的孩子你们说扔就扔，你们还是不是人！” “亲家，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你妈！” 周和平一拳接一拳，拳头砸在王父嘴角，王父感觉嘴里的牙都晃了，吐出一口血唾沫，王父撸起袖子，“妈的，当老子没脾气是吧，看老子不抽死你！” 两人你一脚我一拳，打的难分难舍。 周承志一个飞扑把陈巧织撞倒，把她用力按在地上，陈巧织用力扑腾，比过年的年猪还难按，周承志扭头，“妈，桂枝，快来帮忙。” “没用的玩意儿，连个老女人都摁不住！” 李秀英和周桂枝跑过来帮忙，三个人按着，陈巧织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李秀英拎着麻绳，三下五除二把陈巧织捆结实了。 陈巧织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李秀英踩着她的胸口，几个大嘴巴子甩过去，陈巧织尖叫，“李秀英，我杀了你！” “老娘和你很熟吗，就叫老娘的名字，老娘这么尊贵的名字，从你这张臭嘴里吐出来，档次都变低了！满嘴脏话的老东西，嘴比茅坑还臭，穷的天天在家吃屎是吧。嫌女孩赔钱，你他娘的又是哪个赔钱货生出来的。” “李秀英，你这个……啊啊啊！” 李秀英一蹦三尺高，一屁股坐在陈巧织肚子上，陈巧织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李秀英嫌吵，脱了陈巧织的鞋子，用两根手指头扯掉她的臭袜子，狠狠塞进她嘴里。 “唔……呕！” 陈巧织想吐吐不出来，熏的直翻白眼。 周承志看得头皮发麻，娘欸，他妈以前跟他动手的时候，还是留了情的。 “看啥看！”李秀英面色凶狠。 “我，我去帮我爸。” 周承志慌慌张张地跑了，有周承志帮忙，王父很快也被撂倒了，李秀英又拿了根麻绳，把王父也捆成了粽子。 “你们……” 李秀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抬手就是几个耳巴子，打耳光不解气，又对着王父一阵拳打脚踹。 王父吃痛，扬言要报公安。 “老娘现在就送你见公安！”李秀英恨声喊来周承志，“去把三轮车骑来，现在就送这两个老东西去派出所，别去街上的派出所，去镇上的。” 街上的派出所都是本地人，李秀英怕王父找关系大事化小，镇上的就不一样了，谁认识王父是谁。 “桂枝抱着孩子跟周承志一起去，把那个纸箱子一起带上，公安同志问起来，就说这两个老东西扔孩子，犯了遗弃罪，那个纸箱子就是证据。” “好！” 周承志应了一声去骑三轮车了，来的时候老妈特意去废品回收站借了三轮车，他们四个人，骑了两辆自行车和一辆三轮车来的。 车子就停在王家村村口的玉米地里。 王父慌了，“什么遗弃罪，我扔自家孩子怎么就犯罪了，你少吓唬人。” “没文化真可怕，今天老娘就好心给你科普一下。”李秀英上辈子爱刷小视频，刚好就知道这个罪名，“扔孩子扔不能自理的老人，都属于遗弃罪，是犯法的，你个文盲！” “我，我没扔，我就是跟孩她奶带着孩子出来转转。”王父狡辩。 “大半夜的带着纸箱子和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出来转转？这种鬼话你跟公安同志说去吧。” 王父眼皮狂跳，这事儿不会真犯法吧。 王父没上过学，确实不懂法，但他知道周家的人都是读过书的，读过书的人肯定比他懂得多。 王父这会儿全明白了。 周家人心黑啊，知道海涛要扔孩子，故意跟着他们来到王家村，就等着他们家扔孩子的时候，好抓他家的犯罪证据。 王父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听老婆子的话把孩子埋了，要不然被周家人抓现行，就不是遗弃罪了。 王父再不懂法也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那边周承志已经骑着三轮车过来了，李秀英周和平和周承志三个人把陈巧织抬上车箱，抬完陈巧织，三人又来抬王父。 王父看他们来真的，吓得脸都白了，“亲家母，亲家母你别冲动，不扔了，这孩子我们不扔了，现在我们就把这孩子带回家好好养着，以后都不扔了。” “晚了！” 李秀英的怒火顺着脊椎骨直往头顶冲。 李秀英跟周和平确实是跟着王海涛和周桂兰来的，老两口虽然出发的晚，但骑着车子速度快，很快就追上了王海涛和周桂兰。 路上几个小时王海涛都没扔孩子，李秀英还觉得自己冤枉王海涛了。 陈巧织是个心狠的，李秀英不敢放心，跟到王家村之后，把车子藏地里让周承志和周桂枝看着，她和周和平跟着进了村。 老两口在土墙外守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到王父和陈巧织一个拎着箱子，一个抱着孩子出来。 李秀英气得浑身发抖。 要不是她跟周和平不放心，带着周承志和周桂枝跟出来，现在孩子已经被扔了。 运气好被好人捡回家还能留条命，运气不好就是冻死饿死，要碰到个良心坏的，就算捡回去，孩子能落什么好？ 她真是高看周桂兰了，当妈的连自己生的孩子都护不住，她还有什么用！ 低头看了眼襁褓中熟睡的婴儿，李秀英犹豫一下脱掉外套裹在孩子身上，跟周桂枝说，“外套兜里有十块钱，孩子要饿醒了，就去镇上买袋奶粉先喂着。” “好。” 周桂枝抱着孩子坐上三轮车，周承志跟李秀英打了声招呼就骑车走了。 李秀英火气没消。 等三轮车消失在夜色中，李秀英转身就往王家村走，周和平赶紧跟上，“你还干啥去？” “要账！” 李秀英气势汹汹，“今天不扒王家一层皮，老娘就不姓李！” 第47章 泼脏水 “王海涛，你个小畜生，老娘来你家要账了，今天不把老娘的债还上，老娘就报公安抓你。” “王海涛你个黑心肝的，连丈母娘都敢打敢骂，今天老娘就来你们村看看，你们村里的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样不敬长辈。” “王海涛你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乡村的夜晚很安静，李秀英高亢的嗓子打破了宁静，自行车所到之处鸡飞狗跳，围着村子一圈骂下来，半个村的灯泡都亮了。 好几家人披着衣裳拿着手电筒出来，一个大娘警惕的问，“你们找谁啊？” 李秀英停下自行车，“大姐，这里是王家村吧，我是王海涛丈母娘，你知道王海涛家住哪儿吗？” “海涛丈母娘？你大半夜的来我们村干啥啊。”村里的大娘半信半疑。 李秀英演技大爆发，声音里满是哭腔，“老婆子命不好啊，摊上王海涛这么个黑心肝的女婿。昨天王海涛带着我闺女桂兰出院，不回婆家，反倒去了娘家。大姐你说，哪有坐月子的闺女往娘家跑的，我那大儿媳妇当扬就不愿意了。” 把脏水泼刘妙春身上，李秀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也不怪我那儿媳妇不愿意，大姐你说说，哪有让儿媳妇回娘家坐月子的？这不是寻我家晦气吗？年轻人不懂事，我那亲家也不懂吗？” 大娘一听连周桂兰住院出院都知道，就确定李秀英真是王海涛丈母娘了，听了李秀英的话，大娘连连点头，“这事儿办的确实不地道。” “我那女婿半点委屈受不得，我就说了他和他爸妈几句，马上就急眼了，还要上手打我这老婆子。” 大娘吓了一跳，“女婿要打丈母娘？这，这不能吧，海涛那孩子平时瞧着挺老实的……” 李秀英拍着大腿抬高声音，“我就是瞧他老实，才把闺女嫁给他，谁知道老实都是装出来的……桂兰跟王海涛结婚的时候，我家体谅他家穷，只要了五十块钱彩礼。彩礼我们家一分没留，全让桂兰带回来了，还另外给桂兰打了两床棉花被子，又找木工给她打了家具当嫁妆。” “这些年我们老两口也没少贴补他们，谁知道王海涛这么狼心狗肺，不念我们老两口的好，还扬言要跟我家断绝关系。老婆子心寒呐，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气不过，就找来王家村了。” 李秀英问那大娘，“大姐，我记得王海涛家就在这附近，具体哪一家实在不记得了，能不能麻烦你指个路啊。” 大娘正义感爆棚，立刻给李秀英指了路，“大妹子，就顺着这条路往西，倒数第二家就是王海涛家。” “谢谢大姐，我这就去找他。” 李秀英推着自行车，故意走的很慢，等她和周和平到王海涛家，身后果然跟了一长串看热闹的。 李秀英哐哐拍门，“王海涛，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屋里不出来。” 屋里。 王海涛感觉刚闭上眼就被吵醒了，本来以为是爸妈回来了，听着又觉得不对，王海涛拉灯爬起来开门。 刚出屋王海涛就听出外头是李秀英的声音，打开院门，外头站着的果然是李秀英和周和平，王海涛一张脸瞬间漆黑一片，语气很差地问，“你们来我家干什么，我家不欢迎你们。” 街坊邻居本来还觉得王海涛不可能打丈母娘，一听王海涛语气这么冲，立刻就信了七八分。 跟上来的大娘更是开口训斥，“海涛，你一个晚辈咋能这么跟你丈母娘说话。” 外头的邻居纷纷附和，“是啊，老丈人和丈母娘虽然没养你，但人家把养大的闺女嫁到你家生儿育女，你得感激人家，把人家当半个爹娘孝顺。” “你说你也是的，桂兰坐月子，你不把桂兰带回家，把人家往娘家送干什么，你爸妈都在家，你还指望人家娘家爸妈给伺候月子啊？是不是你妈出的主意？你妈嫌弃桂兰生了个死胎不愿意伺候月子是不是？” “女人生孩子相当于在鬼门关里转一圈，桂兰这次难产，半条命都搭进去了，大人没事就是万幸了，你家咋能这么干事。” “听说你还想打你丈母娘？桂兰在你家孝顺你爸妈，你去人家家要打人家爸妈，海涛，做人可不能这么丧良心啊。”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指责王海涛一家。 王海涛吓了一跳，这才看到门后的黑暗中站满了人。 好家伙，这是半个村的人都来了吧。等眼睛适应黑暗，王海涛粗略一扫，就发现平时爱凑在村口树下说人闲话的几个婶子大娘都来了。 王海涛眼前发黑，他现在已经没心思关心李秀英咋把人招来的了，有那几个长舌妇在，他家这点破事儿，明天就能传遍十里八村。 王海涛抬高声音解释，“我打人？大爷大娘们别被人骗了，你们瞧瞧桂兰爸妈脸上身上有伤吗？你们再看看我的脸？我这脸都被周家人打成啥样了。” 王海涛打开院子里的灯泡。 街坊邻居们瞧见他五颜六色的脸，纷纷吸了口气，看着李秀英的眼神也变得怀疑起来。 李秀英大骂，“王海涛你个不要脸的，你在我家都要对我动手了，我老头子我儿子又不是死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是挨打了，我家老头子也没好到哪儿去，大家伙都来看看。” 李秀英二话不说把工具人周和平推出来，指着他脸上的伤说，“我家老头子为了护着我，被王海涛打成这样，我儿子能不揍他吗。” 周和平刚才跟王父打架，两个人都挂了彩，周和平眼睛上挨了一拳，一只眼乌青乌青的 ，瞧着就吓人。 天降一盆脏水泼了王海涛满脸。 王海涛气炸了，“你们胡说八道，这伤不是我打的。” 他爹打的。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王海涛打的。 李秀英脸不红气不喘，对着王海涛开喷，“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家为了给你泼脏水，自己动手把我家老头子打成这样？王海涛，你瞪着眼说瞎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第48章 你找粮，我找钱 这说的都是他的词儿啊，到底是谁瞪着眼说瞎话，谁不怕天打雷劈啊！ 李秀英还真不怕天打雷劈，老天爷让她重生，给了她第二条生命，那就是她再生父母。闺女跟自己爹妈说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咋了？爹妈还能真打她啊。 “大家伙评评理，我家老头子被打成这样，我儿子再瞪眼看着还是人吗，把王海涛打成这样他亏不亏？” “你说谎，明明是你们打我，我根本就没有动手。” 干巴巴的话实在没有说服力，王海涛迫切证明自己的清白，扭头就往屋里走，“你们等着，我现在就把周桂兰叫起来，当时周桂兰就在现扬，我让周桂兰给我作证。” “不用叫了，我这闺女自从进了你家门，也不知道被你们怎么虐待了，窝囊的不像样啊。眼看着妈挨骂，爸挨打，她竟然一句话都不敢说。你别逼着她出来作证了，我们两口子认栽，就当着闺女白养了还不行吗。” 一句话把王海涛的路堵严实了。 王海涛气得要吃人，他现在就算把周桂兰叫出来，周桂兰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也成他逼的了。 屎盆子就这么扣他脑袋上了。 王海涛又气又急，偏偏又没有办法自证清白，恼羞成怒下，他指着大门让李秀英和周和平滚出他家。 这过激的举动落在街坊邻居眼里，直接坐实了罪名。 李秀英站在大门口，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好好好，本来还想着你认个错，这事儿就算了。既然你们家铁了心跟我们家断绝关系，那我家也没必要跟你们客气了。” 李秀英从裤兜里掏出借条和清单，“这是我们两口子这些年贴补你们家的粮食，还有拿给你们的钱，你把这些东西还给我们，以后我们都不会再上门。” “还就还，东西还给你们之后，以后两家再无瓜葛。” “好！” 王海涛把清单接过来，借着灯光一看，脸色渐渐变了，“这清单是假的吧，我跟周桂兰才结婚七年，怎么会欠你们这么多东西！” 这清单上光是粮食都有几百斤，钱加起来也有几百块。 李秀英不看清单就能细数出上面的东西，“桂兰刚到你家的时候，你家穷的叮当响。你俩结婚当天，我给周桂兰塞了一百块钱压箱底，这事儿你们家叔叔伯伯应该都知道。周桂兰怀孕，你家粮食不够吃，我跟她爸从牙缝里省又跟街坊邻居借，凑了一百斤粮票给周桂兰。” “这还不算周桂兰孕期在我家住三个月的开销，后来你们两口子生孩子，我跟她爸从城里买了两只鸡。你们给孩子办满月，我们又给桂兰拿了五十块钱，给孩子拿了三张五市尺的布票做衣裳，做了两个棉花包被，一百个鸡蛋，还有两筐油果子。” “娟娟一岁的时候你爸摔伤腿，又从我家借了一百块钱，到现在都没还。娟娟两岁的时候过年嘴馋，周桂兰又回娘家，从娘家借了五斤肉和二十斤面粉，她拿东西回来，你们邻里邻居的，应该有瞧见的。” “老娘就知道你不认账，特意在清单上都备注了时间，这些还是我家记得住的东西，平时一星半点的，老娘都没往上写，你不想认账就把周桂兰叫出来，这一笔笔全都是经她手的，老娘倒要看看她的良心被狗啃光了没。” 王海涛一条条看下去，脸色由红到青，又由青变绿，跟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的特别精彩。 他要真按照清单上的东西还给李秀英，家都要被搬空了，回来他爸妈非打死他不可。 “我合计过了，公鸡母鸡各一只，粮食一共六百三十斤。糖票布票油果子那些乱七八糟的，全用粮食抵，我也不跟你多要，加一起还我们七百五十斤粮食就行了。钱好算，都是有数的，加上周桂兰前段时间住院你从我这借的，一共五百二十块钱。” 李秀英摊开手掌，“去拿钱还账吧。” 邻居们炸锅了。 “老天爷，海涛和桂兰结婚才几年，他老丈人和丈母娘竟然贴补了他们这么多粮食和钱。”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海涛咋想的，老丈人丈母娘这么贴他，他还要断绝关系，老子要有这么有钱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做梦都能高兴醒。” “别说你，咱们村谁家也找不出这么豪横的老丈人，人家周家是城里人，要不是桂兰下乡到咱们村，咱们村的人连认识人家的机会都没有。” “怪不得桂兰刚下乡，海涛妈就让海涛帮着桂兰干活呢，还是海涛妈精啊。” “你才知道？海涛妈那个人，不占便宜就是吃大亏了。” 耳边的议论声跟巴掌一样扇在脸上，王海涛出了一脑门子汗，手里的清单和借条也成了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李秀英嘲讽，“王海涛，你自己让老娘列清单，说一分一毫都不会差我们的，现在该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王海涛底气不足，冷汗直冒，“我……我又没让你们贴补我，对，我没让……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心甘情愿给你们闺女的，跟我没关系。” “东西你没吃？钱你没花？”李秀英被气笑了，“你不是说周桂兰嫁到你家就是你家的人？她欠老娘的东西你不该还？” 王海涛张张嘴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李秀英强硬道，“既然是断绝关系，以后我们老两口就不指望周桂兰孝顺了，我们赔了闺女，总不能再赔钱赔粮食。要断就断干净，刚好你家街坊邻居都在这里，让他们都做个见证，只要你利利索索地把钱和粮食还了，咱们两家就彻底两清了。” 王海涛哪做得了这个主，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我爸妈不在家，我不知道我家钱在哪放着，等我爸妈回来了……” 李秀英立刻问，“你爸妈去哪儿了？” 王海涛当然不能说他爸妈去扔孩子了，含糊地说，“总之他们不在家。” 李秀英就知道王海涛不敢说，呸了一声，“王海涛，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要断绝来往是你说的，说一分一毫不差我们东西也是你说的，现在我跟老头子找上门了，你又推三阻四。你非要这样，老娘今天就必须踩你门了。” 李秀英推开王海涛进了院子，“老头子，你去找粮仓，我去找钱！” “好！” 第49章 耍流氓了 但他拦得住李秀英就拦不住周和平，拦住周和平又拦不住李秀英。王海涛急得朝人群喊，“大伯，大伯娘，你们别光在外头看着，过来帮忙拦着人啊。” 大伯娘翻了个白眼没动，陈巧织倒霉她正高兴，才不去多管闲事呢。 大伯犹豫一下从人群中走出来，跟王海涛一起拦住两口子，他的手还没碰到李秀英，李秀英就尖叫起来，“啊啊啊，耍流氓了，老王家的人耍流氓了！” 周和平一听人都要炸了。 李秀英赶紧掐住他的胳膊，对他使个眼色，周和平知道是假的也没放松，目光炯炯地盯着王大伯，一脸防备。 王大伯烫到一样缩回手，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桂兰她妈，可不兴乱说，我都没碰到你。” 李秀英推了王大伯一把，“你个老流氓，你再碰老娘一下，老娘就报公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你们村长来了，大队长来了，老娘也不理亏。今天老娘就把话撂这儿，谁帮着王海涛拦我们两口子，谁就帮他还钱。要不然老娘就躺你们家不起来。” 这话一出，原本还想过来帮忙的村里人，立刻不动了。 这桂兰妈一看就是个厉害的，谁要惹上了，真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放了咋办？陈巧织在村里人缘差的很，没人愿意为了她惹麻烦。 王大伯也没想到李秀英这么难缠，“桂兰他妈，咱们有话好好说……” “刚才老娘跟王海涛好好说的时候，王海涛听了吗？”李秀英怒道，“你这个老流氓，是不是觊觎老娘的美色，正想着老娘去你家躺着，故意帮王海涛说话啊。” “你，你胡言乱语。” “不是就给老娘让开！” 李秀英挺着胸脯往前走，王大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僵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李秀英闯进屋子。 王海涛想拉住李秀英，被周和平伸手隔开，“小畜生你还想上手打人是吧，来来来，要打就打老子，反正都打过一次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谁打你了，你含血喷人。” “敢做不敢当，老子瞧不起你。” 王海涛气得双眼鼓起，气喘如牛，真想不管不顾揍周和平一顿把打人的罪名坐实了，可仅剩的理智拽住他，他要敢当着这么多邻居的面对老丈人动手，他们全家的名声都完了。 李秀英来过王家，知道王家的布局。 她直接进了王父和陈巧织的屋，进屋的一瞬间，李秀英血压飙升，扯着嗓子就嚎，“王方和陈巧织这两个老货不要碧莲啊，连儿媳妇的嫁妆都贪，老娘找木工辛辛苦苦打的家具，竟然全跑这两个老不死屋里了啊。” “还有老娘给我闺女缝的喜被，竟然也在两个老东西床上，用儿媳妇的喜被，你们两个老东西不臊的慌吗。连喜被都要抢过去，那这些年老娘贴补闺女的东西，是不是都进了这两个老不死的嘴里了。” 李秀英从床底下扯出箱子，边翻边骂，“看啥都眼红，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咋不去抢银行啊。” 门外的邻居震惊了。 公婆用儿媳妇的喜被？不可能吧，桂兰他妈不会进错屋了吧？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众人纷纷进了院子，王海涛想拦都拦不住，邻居们有的进堂屋站在门口，有的扒着窗户在外头看。 这一看，还真是老两口的屋，床上那大红色的喜被，在灯光下要多显眼多显眼，邻居们纷纷看向王海涛。 王海涛臊的老脸通红，根本不敢承认，“不是的，我爸妈没有……这屋宽敞，我爸妈说桂兰出院让桂兰在这屋里睡，这床是给桂兰铺的。” 邻居们问，“那桂兰呢？” 王海涛干巴巴解释，“桂兰孝顺，不肯睡这屋，现在在我们屋里睡着……” 有人嗤笑一声，“那桂兰是挺孝顺。” 阴影处的邻居白眼都翻上天了，床上那被子脏兮兮的，一看就是经常睡，还说是刚铺的床，还有那屋里的箱子柜子，里头装的可都是王方和陈巧织的衣裳。 王海涛把他们当傻子骗呢。 邻居们对视一眼，暗暗想着以后要离王方和陈巧织远一点，连儿媳妇的嫁妆都贪，这么爱占便宜，跟他们家深交不是等着被算计吗。 李秀英找东西是一把好手。 先在屋里瞄了一圈，确定屋里能藏东西的地方就那么三两个之后，她就开始翻箱倒柜了。 很快李秀英就在柜子里翻出陈巧织藏的钱，钱藏在陈巧织的一个大衣口袋里，用细软的白色棉布紧紧裹着，李秀英捏了一下，手感很厚实。 李秀英一层层打开白布，直到所有的钱暴露在灯光下。 “嘶！” “嘶！” 李秀英和围观的邻居同时吸气，布卷里包着的全都是十块钱面值的大团结，足足有半指厚，粗略一看也有大几百了。 王海涛也惊了 ，他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多钱。 李秀英当着邻居们的面一张张数起来，里头不多不少，刚刚好一千块钱。 李秀英气坏了，又骂了起来，“两个黑心肝的老东西，天天哭穷占老娘家便宜，吃着老娘贴补的粮食，自己的省下来全换成钱，敢情老娘累死累活，赚的钱都落你俩黑心肝的口袋了。” 李秀英数出五百二十块钱，瞧着一脸震惊的王海涛，把剩下的钱扔他怀里，“开眼了吧，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爸妈存了这么多钱吧。这就是你爸妈，有钱都不给你花。哎，就是防着你，就是把你当外人。” “你问问你们村在扬的长辈，谁家跟你一样，孩子都好几岁了，两口子手里还一分钱没有。你爸妈为啥不给你钱？因为你有钱了，就不会啥事都听他们的，他们就控制不住你了。” 王海涛听的眼都红了。 李秀英挑拨完之后也不管王海涛啥反应，直接去别的屋找粮仓去了，王海涛愣愣地抱着怀里的钱，不知道在想什么，都忘了阻止李秀英。 李秀英很快找到粮食，冲周和平大喊，“老头子，来扛粮食。” 第50章 晕过去了 粮仓是用芦苇和秫秸编的席箔围起来的圈，小麦都囤在里头，李秀英踩着板凳掀开盖子看了一眼。 好家伙，满满两仓麦子。 前几天刚收的玉米也在屋里堆着，有些脱好粒进了袋子，还有些没来得及脱粒，李秀英从角落抓了几个大麻袋，扭头和跟进来的邻居说，“谁家有秤，借我们使使。” 邻居们不接腔。 跟海涛家不来往是一回事，被他们家记恨又是另一回事。 李秀英知道这些人的顾忌，大声说，“我们不占王家一斤粮食的便宜，但也不能吃这个亏。谁家借秤，等下秤完粮食，我送他二十斤粮食。” 二十斤粮食，那可是粮食！ 给李秀英指路的大娘眼睛一亮，立刻说，“我家有我家有，大妹子你等一下，我这就回家拿。” 说着生怕有人抢先，扭身就跑了。 不到五分钟，大娘气喘吁吁地抱着秤杆和秤砣回来，粮食太重，单人提不起来，大娘还特意带了根手臂粗的棍子，等会儿塞秤杆的绳子上，两个人可以一起把粮食袋子扛起来称重。 李秀英和周和平一个撑袋一个装，八个麻袋装满，粮仓瞬间空了一半。 称重后留下精准的七百五十斤，李秀英二话不说，给借秤的大娘称了二十斤，大娘抱着粮食，脸都要笑烂了。 王海涛已经没力气阻止了。 周和平看着院子里堆着的粮食有点发愁，悄悄问李秀英，“三轮车不在，这么多粮食，咱俩咋带回去啊？” “谁说要带回去了。” “嗯？” 李秀英拍拍粮袋，抬高声音，“邻居们，这些粮食，我跟老头子就不带回去了，你们谁家缺粮食，可以来老婆子这里买，这些粮食全都便宜卖了。” 这年头农民也缺粮。 粮食产量低，辛辛苦苦一整年收点粮食，要交公粮，还要卖点粮食换油盐酱醋。 除去这些，家里的粮食也就勉强够吃。这年头人肚子里没油水，都能吃，如果家里吃饭的嘴多，连饭都吃不饱。 邻居们都有点心动。 借秤的大娘立刻问，“大妹子，你这麦子卖多少钱一斤？” 李秀英，“一毛钱一斤。” 邻居们都震惊了，大娘更是急切追问，“大妹子，你说这麦子一毛钱一斤？真的假的？你可别骗人。” 今年四月麦子刚刚涨价，从原本的一毛七分四涨到现在两毛三分九，李秀英卖一毛钱一斤，就跟白送差不多。 李秀英叹气，“不瞒大家伙，我跟老头子来这一趟，真不是为了这点东西，我们要真看重这些粮食，当初也不会贴补给王家，老婆子就是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虽然断绝关系了，但周桂兰毕竟是从老婆子肚子里出来的，今天老婆子把这些粮食贱卖给大家，希望邻居们以后能多帮衬帮衬我那糊涂闺女。” 邻居们心里一酸，还得是亲妈啊，闺女都把她伤成这样了，还替闺女考虑，周桂兰糊涂啊。 心酸归心酸，便宜肯定是要占的，在扬的人都喊着要买，有人要买一百斤，有人要买三百斤，还有人说要全买。 李秀英不偏不倚，“这样，人多咱们大家匀匀，家家户户都分一点，谁想买，现在就回家去拿布袋和钱，我跟老头子就在这等着。” 邻居们生怕晚了分不到，撒丫子就跑回家拿东西去了。 周和平被李秀英这一番操作弄懵了，小声问李秀英，“媳妇儿，你真是为了桂兰啊？” 李秀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糊弄外人的话老头子也信。 那个丧良心的连自己亲闺女都扔，爸妈在外头闹了半天不露面，一点情分都不讲，她替她考虑个屁。 贱卖粮食纯纯是为了报复王家。 以陈巧织的心眼，今天买粮食的有一个算一个，陈巧织肯定恨死他们，李秀英就是要把粮食多卖几户，多给王家招点敌人。 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都是街坊邻居，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不吵起来，也够恶心王家人了，吵起来打起来那就更好了。 用点小钱给王家人添这么大的堵，可太划算了。 邻居们很快就带着钱和布袋跑回来了，这回都不用李秀英和周和平动手，村里人生怕抢不到，自动自发地上秤称重，李秀英和周和平负责看秤就行了。 不是自己的粮食，李秀英大方的很，零头都给抹掉，最后七百三十斤粮食卖了七十块钱。 十几户人家，每家都买到了大几十斤麦子，就连王海涛大伯家都买了几十斤，占了便宜所有人都很高兴。 等粮食卖完，天也蒙蒙亮了，邻居们见也没热闹看了，扛着粮食就要走，就这个时候，屋里突然传出小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妈，妈你醒醒，哇！妈你醒醒啊。” 是大女儿娟娟的声音。 王海涛一楞，撒丫子冲进屋里，邻居们见还有热闹看，也不急着走了，纷纷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屋里看。 屋里，周桂兰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床里侧的娟娟坐在她旁边，一边哭一边用力推她，周桂兰闭着眼纹丝不动，像是睡着了。 “爸，我叫不醒妈，呜呜呜。” 王海涛伸手推周桂兰几下，周桂兰也不动，王海涛脸都白了，“三叔，三叔你快来给看看。” 王三叔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这会儿就在院里，见情况不对，生怕周桂兰是产后大出血，赶紧掀了被子检查了一下。 “还好还好，不是大出血，是晕过去了，奇怪了，这身上也没出血，怎么会晕过去？”王三叔一边掐人中一边嘀咕。 王海涛心虚的不敢搭话，不会是走几十里路累的吧。 以前周桂兰也没这么娇气啊。 王三叔好一番折腾才把周桂兰救醒，周桂兰有点晕，扶着脑袋问，“我这是咋了？” “晕了，娟娟妈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虚的很，可千万好好养着，要不以后肯定落病根。”王三叔叮嘱。 孩子！ 周桂兰下意识往床里头看了一眼，猛地坐直身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海涛，我们的孩子在哪儿？你爸妈答应我不扔孩子了，现在我的孩子去哪儿了！” 村里人又惊了。 不是说桂兰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咋还扔不扔的？ 村里人这会想起王方和陈巧织了，大半夜的家里闹成这样两口子都没出来，该不会是扔孩子去了吧？ 李秀英也诧异了，周桂兰竟然不知道扔孩子的事儿？ 就在这时，村里的狗狂叫，没多会儿警笛声由远及近。 李秀英精神一振，来了！ 第51章 老娘举报的 “好像是警车，警车来咱们村干啥？村里谁犯事儿了？” 天生爱看热闹的国人立马跑出院子看情况，然后就发现……公安同志把摩托车停在了王海涛家门口。 摩托车后头还跟了一长串闻声赶来的村民。 公安同志停了车，扭头抱着孩子下车的周桂枝，“这里就是王方家？” 周桂枝用力点头，“对，就是这家。” 车子停稳，两个公安进了院子，周桂枝抱着孩子一路小跑到李秀英身边。 周桂枝坐在摩托车后头冻的脸都僵了，襁褓里的孩子被她紧紧护着倒是睡的安稳，周桂枝小声跟李秀英说，“刚才在镇上饿醒了，喂了奶粉又睡了。” 李秀英没说话。 周和平看周桂枝脸都冻青了，把孩子接过来让她活动活动身体暖和暖和。 两个公安同志瞧见满院子人也不惊讶，来到屋门口就问，“谁是王海涛和周桂兰？” 王海涛一脸忐忑，“我是。” 公安同志亮出证件，“你父母半夜三更跑到马路上扔孩子被群众举报，经过审问，他们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已经被我们警方拘留了。现在我问你，你父母扔你女儿的事，你知不知情？” 王海涛心脏猛地一跳，“举报？谁举报的？” “老娘举报的。”李秀英站出来，见王海涛一脸凶相，“咋？当着公安同志的面，你还想打击报复啊，公安同志，王海涛这算不算威胁，这种程度能抓进去两天不？” 两个公安立刻看过来。 王海涛脸一僵，想挤出个笑，但又做不到，一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公安同志严厉警告了王海涛。 李秀英见状，当着两个公安和满院子人的面把昨天的情况说了一遍，从下班发现王海涛和周桂兰在家开始说，事无巨细，把王家极力想隐藏的，全都抖露出来了。 村里人听了瞬间炸锅。 “我就说好好的孩子生下来咋会没气了，原来陈巧织打算把孩子放城里养，让周家人当冤大头呢。怪不得两家人决裂了，敢情还有这一茬在里头。” “人家有工作，再过几年就退休，退休了就能拿养老金，给你带孩子你给人家养老啊……海涛这就恨上了，要断绝关系还打人，这不明摆着占不到便宜恼了吗。” “海涛平时看上去挺老实的……咋能干出让桂兰从市里走回家这种事啊，刚做完手术，走七个小时，怪不得桂兰会晕倒。” 周桂兰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扯着王海涛的衣服崩溃痛哭，“你爸妈不是答应我留下佳佳吗，他们不是说不扔孩子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又趁我睡着把孩子扔了。” “我也不知道。”有警察在，王海涛哪敢承认，“我也睡了，你爸妈来家里找事我才醒的，醒来就发现我爸妈和孩子不见了。” “我呸！” 李秀英啐了口唾沫，毫不留情地揭穿王海涛，“老娘来你家的时候，你刚醒，连你爸妈屋里都没去，你咋知道你爸妈不见了？” 邻居们也回过味来。 是啊，他们跟桂兰妈一起来的，王方和陈巧织屋里的灯一直黑着，之前桂兰妈让海涛还钱还粮，海涛就说他爸妈不在家。 他肯定知情。 但邻居们没敢多话，刚才警察都说了，扔孩子要拘留，他们再咋样也不能把一个村里的人往监牢里送啊。 王海涛恨死李秀英了，就她有嘴，就她会说，非把他送牢里才高兴是吧。 王海涛慌忙解释，“孩子不见了我醒来就发现了，我以为是我爸妈抱他们屋里睡了，就没放心上。” 又指着李秀英和周和平说，“公安同志，这是我媳妇儿爸妈，昨天跟我们闹掰了，今天大半夜他们就来家里闹事，你们不要相信她说的话……我跟我媳妇儿欠他们一点钱和粮食，他们刚才去我爸妈屋里搜钱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爸妈也不见了。” “我本来想去找我爸妈和孩子，但他们跟土匪进村一样进屋就搜刮我家的东西，我实在腾不出手去找人。” 说完又抹了把脸，“我爸妈思想传统，就想要个孙子……但他们都答应我媳妇儿不会丢孩子了，我们是真没想到……” 说着捂脸哭了起来。 王海涛是真哭，被吓哭的，生怕自己也跟爸妈一样被抓去拘留。 王海涛哭的很卖力，好像哭的大声点就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一样。 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孩子，我的孩子！”周桂兰瞧见周和平怀里熟悉的包被，眼泪都下来了，她不顾身体，挣扎着从床上跳下来，脚刚落地，身体就摇摇欲坠。 王海涛赶紧扶住她。 周桂兰伸着手，“孩子，我的佳佳。” 周和平把孩子交给她，沉着脸说，“周桂兰，为母则刚，你真想护住自己的孩子，就别跟个软柿子一样任人捏。” “爸……” “我跟你妈这些年贴补你们的钱和粮食，王海涛已经还给我们了，从今往后，周家和王家没有瓜葛了。” 周桂兰泪如雨下，“爸，您跟妈……不要我了吗？” 周和平心一软，“我们跟王家已经撕破脸，肯定没法再继续走动了，但是你……桂兰呐，你要想明白了，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 周桂兰愣住，爸这是让她……离婚？ 王海涛也听出来了，用力推周和平一把，咆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周桂兰离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有你这样当老人的吗，人家爹妈都盼着子女家庭美满，你为了一口气就怂恿桂兰跟我离婚，我们离婚了两个孩子怎么办，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公安沉着脸警告，“王海涛，我们警察还在这，当着我们的面打人，你当我们是死的吗！” 王海涛一惊，闪电般收回手。 见周桂兰只是流泪不说话，王海涛用力推了把床上的大女儿，“娟娟，你妈走了，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孩子哇哇大哭，抱着周桂兰不撒手，“不要！娟娟不要妈妈走，妈妈你别离开娟娟。” 周桂兰心都要碎了。 周桂兰回过身，一手抱住大女儿，一手抱住小女儿，眼泪汹涌而下，“爸，我不能走，我的孩子不能没有我。” 第52章 现在两清了 也不能为了孩子把自己一辈子搭上啊，孩子的一辈子是一辈子，她自己的一辈子就不是一辈子了？ 李秀英拽住周和平，“别说了，每个人有自己的命，你救不了她。” 重活一辈子，李秀英就学会了一件事，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上辈子她就是这也管那也管，最后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反噬自己身上了。 这辈子她看个热闹就行了。 公安同志问周桂兰，“你确定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以后都不会再遗弃了？” “我会好好养她，谁也不能再丢她。” “你呢？”公安同志问王海涛。 王海涛连忙保证，“我会跟我媳妇儿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以后谁动我的孩子我跟谁拼命。” 公安同志松口气。 父母愿意继续养育孩子，那是最好的，总比扔福利院强。 两个公安当着全村的面科普了遗弃罪的严重性，又严肃警告了王海涛和周桂兰一番，王海涛连连保证，就差发誓赌咒，再也不会扔孩子了。 公安同志见教育的差不多了，就骑摩托车离开了。 李秀英有点失望，她还以为能把王海涛抓进去关几天呢，摸摸鼓囊囊的口袋，李秀英心情又好转了。 追回这么多的损失，还把王方和陈巧织送进公安局……不白来，都不白来。 公安同志那一番警告让村里人都有点心慌，见没热闹可看了，村里人相继离开。 李秀英和周和平带着周桂枝也离开，临走前李秀英警告王海涛，“这次报警，你扔孩子已经有记录了，你最好把这孩子养好了。老娘会盯紧你，但凡以后这孩子丢了死了，老娘就告你故意杀人。” 王海涛气红了眼。 周桂兰在身后喊，“爸妈……” 李秀英想到什么，又折了回去，周桂兰眼睛亮起光芒，“妈……” 李秀英在周桂兰期盼的目光中找到鸡圈，挑了里头最肥的公鸡母鸡，在周桂兰错愕的目光下，三两下把鸡腿拴好扔给周和平。 “看什么看，这是还给我家的鸡，现在两家两清了。” 周桂兰，“……” 三人骑着自行车离开王家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村口的大娘婶子已经聚在一起，神色兴奋地交换情报。 李秀英心情舒畅，经过这次，王海涛家在十里八村算是臭了。 “承志呢？” “四哥骑的是三轮车，速度慢点，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周桂枝说，“咱们现在骑车回去，路上还能跟他碰头。” 李秀英问周桂枝，“公安同志有没有说，王方和陈巧织要拘留多少天？” “公安同志说拘留十五天。” “才十五天？” “嗯。”周桂枝解释说，“四哥也觉得拘留的时间太少，还问公安同志来着，公安同志说二姐公婆虽然打算丢孩子，但毕竟没对孩子造成什么伤害。除非二姐和姐……咳，和王海涛追究他们的责任，那样能判一段时间。” “公安同志说二姐公婆认错态度良好，考虑到孩子以后要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就没罚太重。” 李秀英也没多纠结，十五天也够俩老东西喝一壶了。 出了村子不久，果然碰到蹬三轮车往这边赶的周承志，看到李秀英和周和平脸上没添新伤，周承志松口气，又赶紧邀功，“爸妈，我紧赶慢赶就怕王海涛那王八犊子对你俩动手，你俩没事吧。” “瞧不起谁呢，老娘能在他那王八犊子手上吃亏？” 周承志佩服的不行，竖起大拇指拍马屁，“妈，你真行，到了人家的地盘都能啥退啥的。” 周和平黑了脸，“那叫全身而退！” “对对对，就这个词，哎呀我没文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爸你别气了，理解我的意思不就好了嘛。” 李秀英没好气，“你没文化你还挺骄傲。” 周承志小声嘀咕，“那已经这样了我有啥办法嘛。” “你说啥？” 周承志非常识相地转移了话题，他揉着肚子，“妈，我这一夜，又是干架又是跑腿，现在又困又饿。” 李秀英也饿了。 没有只让牛干活，不让牛吃草的道理。 李秀英摸着鼓囊囊的口袋，大手一挥，“走，回城买肉包子，敞开肚皮吃，管够。” 周承志又有精神了。 李秀英说话算数，回城后去废品回收站把三轮车还了，就找了家早餐店要了二十个大肉包。周承志敞开肚皮吃，一个人就干掉十个。 李秀英吃三个就饱了，看周承志一手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像是没吃过东西的样子，嫌弃的不行，“你就不能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我饿，昨天晚上王海涛那货闹事，我晚饭一口都没吃，早就饿的不行了。”周承志挪挪屁股，下意识跟以前一样撒娇，“而且人家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也是正常的嘛。” 说完对上李秀英危险的眼神，周承志头皮一紧，声音立刻恢复了正常，“别打别打，嗓子眼里的拖拉机已经抠出来了。” 李秀英放了他一马。 四个人二十个包子吃的一个不剩，李秀英今天心情好，又要了四碗撒汤，每人分了一碗。 清冷的早晨一碗汤下肚，浑身都暖和了。 今天四个人都不用上班，吃完饭回到家李秀英就看到周桂芳还在家，“你咋还没去上学？” 今天是周六，但周桂芳是高三生，要照常上课，所以昨天出门，李秀英没叫上她 。 周桂芳瞧见四个人，飞快从屋里跑出来，瞧见周和平受伤，眼圈立刻就红了，“爸，你的眼睛……” “没事没事，就挨了一拳看着严重，其实没啥事儿。” 周桂芳围着四个人，把每个人都检查了一遍，确定几人都没事才敢哭，又飞快把眼泪擦掉，“你们没事就好，我做了早饭温在锅里，你们饿了就去吃，我去上学了。” 这孩子是担心他们才没去上学呢。 李秀英心软了软，“上课都迟到了，今天骑我的自行车去，反正老娘今天不上班。” 周桂芳愣住。 爸妈的自行车金贵的很，买回来之后谁都不让碰，今天竟然让她骑？ 周桂芳迟疑。 李秀英留下一句“爱骑不骑”，就回屋补觉去了，周和平让周桂芳放心骑，周桂芳看看时间，终究还是骑着车去了学校。 到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在校门口碰到了同样迟到的周新民。 第53章 搅屎棍 “周桂芳？” 周新民心情不好，出口就是训斥，“早自习都结束了，你怎么才来？哪个高三的学生不是争分夺秒的学习，明年就高考了，你这样的学习态度，能考上什么好大学！” 周桂芳被骂的眼眶通红，“我家有事了，所以才来晚了。” “别为迟到找借口。” 周桂芳委屈地站在原地不敢说话了，周新民又骂，“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教室，等着老师来请你吗！” 周桂芳推着车子走了。 “等等！”周新民这才看到周桂芳是骑车来的，不但骑车，骑的还是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连单杠上裹着的膜都没撕。 周新民推着自行车快步追上来，狐疑地看着周桂芳，“你跟谁借的自行车？” “妈的。” 周新民一巴掌拍在车座上，“周桂芳，你胆子大了！你迟到，当老师的说你两句，你还敢骂人！” 周桂芳一愣，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骂你，我是说，这辆自行车是咱妈的。” “你胡说什么，咱妈那辆自行车我又不是不认识。” “真是咱妈的，咱妈那辆破自行车卖了，这辆是新买的，今天妈不上班，看我迟到了，就借我骑一下。” 见周新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车，周桂芳防备地离他远点，“大哥，这是妈借给我骑的，今天放学我要不骑回去，妈会骂死我的。” “不就是一辆破自行车，我还能要你的！” “这不是破自行车，是新的……”对上周新民喷火的眼睛，周桂芳怂了，“我，我要去教室了，周老师再见。” 推着车飞快跑到车棚，用铁链把自行车的轮胎上锁，看了眼推车过来的周新民，周桂芳犹豫了一下，开锁把铁链缠到车棚的柱子上重新锁上，这才背着书包跑开。 周新民气的眼前发黑。 他是贼吗，这么防着他！ 锁好自行车来到办公室，周新民的怒火都没消，拉椅子的时候发出好大的声音。办公室其他老师对视一眼，“周老师，你这几天是咋了？感觉心情不好的样子。” 同事们说的比较委婉，实际上这几天周新民身上散发的低气压，他们隔八百米都感受到了。 周新民吸口气压着火，“家里有点糟心事。” 同事们劝了几句，就该备课备课，该去教室去教室了，周新民暂时没课，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又灌了杯浓茶提神。 不提神不行，周新民在刘家这些天，没有一夜是睡好的。 五口人挤在一张床上，夜里好几次周新民都从床上掉下来，睡不好就算了，因为刘家村离城里远，周新民每天都要早起。 两眼一睁，就要伺候两个儿子穿衣洗漱，再带他们来城里上学……学前班放学早，他每天下午还要去把两个孩子接到办公室，等到他下班了再带两个孩子回去。 每天早出晚归，还吃不好，刘家的伙食太差了，天天不是杂粮窝窝头，就是杂粮馒头，要么就是杂粮面条。 连着许多天吃不好睡不好，周新民感觉自己走路都是飘的。 再这样下去，周新民觉得自己随时可能猝死。 周新民不止一次萌生出回家的念头，但刘妙春不肯，说就这样回去太丢脸，周新民也觉得丢脸，也就没提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去车棚推车的时候又碰到周桂芳，周新民叫住她，“周桂芳，你过来一下。” “哦。” 周新民把周桂芳带到人少的地方，试探周桂芳的口风，“这几天我们几个都不在家，爸妈还好吗？” 周桂芳欲言又止，怕说实话大哥接受不了。 “别吞吞吐吐的，想说啥就说啥。”该不会是爸妈在家茶饭不思吧，周新民觉得这个可能很大，他是爸妈最重视的儿子，家兴家豪也是爸妈最疼爱的孙子，他们一家子都走了，爸妈肯定悔的肠子都青了。 周新民顿时就有了底气，“你说实话，这几天爸妈是不是每天唉声叹气？我就知道，家里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热热闹闹的家变得冷冷清清，他们能习惯才怪了。” “事情闹成这样能怪谁？妈那两天跟发疯了一样找茬，爸也由着她闹，现在后悔有啥用，我们一家五口的名声，全被爸妈败坏了。” “算了，爸妈老糊涂了，我这个当儿子的也不好跟他们计较。你回去告诉爸妈，想让我们回去也行，爸妈必须亲自去刘家村接我们，并且承诺把我和你嫂子的钱还回来。” 周桂芳，“……” 周桂芳一脸无奈地打断周新民的幻想，“大哥，我看爸妈挺习惯的，自从你们一家和三哥被赶走，爸妈该吃吃该喝喝，在家一次都没有提过你们。” 周新民脸都绿了，“你胡咧咧什么，我们不在家他们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刚才说啥？我们一家和成材被赶走？承志呢？他回家了？” “四哥在外头没待几天就回家了，他交了生活费，现在住家里。” 周承志成天混日子，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他哪来的钱交生活费，肯定是爸妈偷偷贴补他了。 周新民气的眼前发黑，扶住墙才稳住身体。 爸妈搜刮他的钱买新自行车，却拿钱偷偷贴补周承志，都是儿子，凭什么这么区别对待！ 周新民咬着牙说，“你回去把我的原话告诉他们，就说明天是周日，我休息，他们要接我们回家就明天去，否则他们会永远失去我这个儿子！” 放完狠话，周新民气冲冲地走了。 又是一个小时的自行车车程，骑车回到刘家村的时候，周新民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还没到刘家，远远就听到院子里传出尖锐的吵架声。 是刘妙春的声音。 周新民顾不上多想，推着车子快步跑过去。 院子外围着几个端着碗看热闹的邻居，瞧见周新民回来，邻居们交换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周老师回来了，妙春跟她两个弟弟吵起来了，周老师快进去劝劝吧，再晚了她两个弟弟的小家要被她搅和散了。” 第54章 真香 刘母拉着三姐弟两头劝，但是效果不大，刘建国恼极了，一脚踹翻脚边的板凳，“刘妙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你自己被婆家赶出来，也看不惯你弟弟过得好是不是？你非搅和的我媳妇儿跟我离婚你才高兴是不是！” 刘建军红着眼帮腔，“你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明白，还回娘家指手画脚，你就这么看不得两个弟弟好是吧！” 刘妙春快气哭了，叉着腰骂，“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我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俩？赵红梅和陈霞孩子都生了，能跑哪里去。” “她们俩回娘家就是故意拿捏你们，拿捏咱们全家，你俩这次去接她们，以后她们能骑到你俩头上去，不就是十来天吗，十来天见不到媳妇儿就不能过了，离了女人你俩活不下去啊！”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我要不是你们亲姐，谁管你们在家里的地位是高是低，被你们媳妇欺负死，跟我有啥关系。我为了你俩筹谋算计，你俩还跟我吵吵，你俩是我亲兄弟，我能害你们吗。” 刘建国根本听不进去，“你好意思说是我亲姐，我跟我媳妇儿日子过得好好的，你一来她就回娘家了。你没事跟她吵吵啥，你要真为了弟弟好，就算红梅找茬你也该为了兄弟忍着。” “这是我家，我凭啥忍她们俩外人！”刘妙春炸了。 刘建国脱口而出，“你放屁，我媳妇儿嫁到家里来跟我过日子，给我生儿育女，咋就是外人了。你才是外人，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没听过？你现在是老周家的人，少掺和娘家的事。” 刘妙春心都凉了。 她哭着扑过去捶刘建国，“混蛋！大混蛋！我这些年少贴补你们，少贴补这个家了吗？要不是我男人月月往家打钱，你和建军能有钱娶媳妇，家里能盖上这六间砖瓦房吗。现在你说我是外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刘父脸色难看，闺女这些年是没少贴补家里，可家里娶两个儿媳妇，盖房子用的也不全都是她贴补的钱。 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说这话，跟指着爹妈的鼻子说爹妈没出息，这个家全靠她撑着有啥区别，他是村长，他不要脸吗！ 刘父瞧见周新民进院，沉着脸大喝，“都闭嘴，还嫌不够丢人是吧，谁再敢吵吵一句立刻从这个家滚出去！” 一家之主发了火，姐弟仨全闭嘴了。 刘妙春哭着跑回屋。 刘母看看闺女，又看看俩儿子，不停叹气，“新民，你进屋劝劝妙春，建国不是真觉得她是外人，就是话赶话说到那份上了。” 当着姐夫的面，刘建国没再呛声，面色不忿地别开脸。 周新民尴尬的不行。 两个弟媳妇生气回娘家了他知道，但周新民以为她俩是跟刘母吵架，压根不知道里头还有刘妙春的事儿。 “我进去看看妙春。” 屋里，刘妙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趴在床上哭，周新民压着怒火走过去，“你还有脸哭，你跟我咋说的？你说两个弟媳妇跟妈吵架才回娘家的，咋压根不提你也跟她们吵了。” “是赵红梅先找我茬的，我还不能还嘴吗。”刘妙春推了周新民一把，“你是我男人，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周新民都气笑了，“你两个弟弟不是你弟媳妇的男人？他们给自己媳妇说话，你咋说他们没良心。” “那能一样吗，我是他们亲姐。” “我要是为了我几个妹妹跟你吵呢。” 刘妙春瞪眼，“你敢！” 周新民累了一天不想跟刘妙春吵，“你一个出过门的闺女，管这么多娘家的事干什么，把你两个弟媳妇气走了，以后你给你爸妈养老啊。建国建军再去接媳妇，你不许再反对，你再这么搅和，我也没脸继续在这里住了。” 刘妙春不服。 她怎么就搅和了，她明明是在替建国建军争取家庭地位，她都是为了两个弟弟好，怎么就没人理解她呢。 周新民推了刘妙春一把，“你听到没有！借住在别人家，你就该安分一点，再不老实你就跟我回家去！” “我不回！”对上周新民警告的眼神，刘妙春满脸不忿，“知道了，我不吵了还不行吗！” 晚上吃饭，刘建国在饭桌上宣布，“明天我就去接我媳妇儿，谁说都没用。” 刘建军立马说，“哥我跟你一起去，大嫂跟陈霞关系好娘家也近，她们肯定在一起呢。” “好，明天咱俩一起去。” 刘妙春翻了个白眼没说话，瞧他俩那点出息。 饭后洗漱完，一家五口回屋睡觉，三个孩子揉着肚子都喊着没吃饱，今天的晚饭又是杂粮馒头，玉米面放多了，馒头拉嗓子还噎人。 别说三个孩子没吃饱，周新民也没吃饱。 家里也没吃的，刘妙春没办法，给三个孩子一人冲了碗红糖水，周新民也连灌了好几杯白开水。 水喝太多，周新民躺下不久就想上厕所，三个孩子都睡了，他也没点油灯，摸黑出了屋，经过三弟刘建仁屋的时候，听到里头有细小的声音。 周新民本来没当回事，可没走两步，那声音更明显了，“你吃快点，别被你姐和你姐夫看到了。” 周新民猛地停下脚步。 借着月色，他从窗口看过去，就看到床上的刘建仁手里拿着个大鸡腿，啃得满嘴流油，刘母坐在床沿，不停催促他快吃。 刘建仁噎得直伸脖子，刘母赶紧端杯水过来，“让你快点吃也没让你这么快，慢点慢点，别再噎着了。” 刘建仁好不容易把嗓子里的肉吞下去，又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直到肉吃光了，才满足的拍着肚子，“香，真香！” “你爸特意去镇上的熟食店买的，能不香吗。” 刘建仁咂吧着嘴意犹未尽，“爸都去熟食店了，咋不多买点肉回来，家里都多久没开荤了。” 刘母仔细收好鸡骨头，“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熟食那么贵，你姐和你姐夫带着三个小的，一共五张嘴，买多少够吃的。你嘴巴严实点，别让你姐他们知道了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妈，我明天还想吃鸡腿。” “明天不行，明天你姐夫不上班，你爸没机会买，等后天星期一，你姐夫带着三个孩子回城，我再让你爸给你买。” “好！” 外头周新民把母子俩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他扶着墙，气得两眼发黑，浑身发抖，他每个月给刘家打二十块钱，整整打了四年从未间断。 可现在，刘家吃个鸡腿都要防着他全家！ 第55章 外人永远是外人 高考后，很多下乡的知青考完成绩对不上，周新民考完之后，一直没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那段时间他天天睡不着，怕自己的入学名额被人顶替。 刘父得知情况后，发动身边所有的关系，最后成功帮他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他这才有机会去上海读师范。 周新民记着刘家对他的大恩，所以工作之后，瞒着爸妈也要给刘家打钱。这些年来，他一直把刘父刘母当成亲生父母孝敬，甚至比对亲生父母还好。 刘家对他也不错，每次他过来，都热情周到，对他比对亲生儿子还贴心。 可现在，一根鸡腿撕开表象，露出了赤裸裸的真相——外人永远是外人，跟亲生儿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就算他是外人，三个孩子总是他们的外孙子和外孙女。 四年工资。 将近一千块钱，多少鸡腿买不了？ 大人可以不吃，三个孩子都在长身体，怎么就不能给三个孩子买点吃，三个小孩能吃多少东西？ 周新民忍怒回了屋。 屋里刘妙春和三个孩子都睡了，周新民躺在床上，身体明明很累，可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就这样睁着眼睛到天亮，天亮后，周新民嘴边长了一圈燎泡。 经过一夜，周新民的怒火不但没消，反而烧的更旺。 早饭依旧是稀饭配咸菜。 周新民看了一眼，筷子都没动，直接下了桌。 全家人面面相觑，刘母更是一脸尴尬，“新民怎么不吃饭，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改天粮食涨价，我跟你爸卖点玉米割二斤肉回来改善改善伙食。” 这话周新民听了十来天，就没见刘父刘母行动。 周新民心里有气，说话也带了几分阴阳怪气，“不用了，我们一家五口，买多少肉够吃的，我有点不舒服，回屋躺一会儿。” 说完转身就走了。 刘母心脏猛地一跳，这话听着咋这么耳熟，该不会昨天她跟小儿子说话被女婿听到了吧？ 刘建国喝了口稀饭，“大清早的，我姐夫吃枪药了？” 见全家脸色都不好看，刘妙春赶紧打圆扬，“他不是冲咱家，是气他爸妈。我们都在家住这么久了，他爸妈那边没有动静也没有表示的。” 刘母松口气，又谴责起过李秀英和周和平，“就没见过你公婆这样当老人的，跟自己儿女哪有隔夜仇，把你们都撵出来，他们老两口就好过了？真是自私！” 周新民不在，刘妙春也跟着骂了几句。 三个孩子鼓着腮帮子，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姥和妈说爷奶不好，那爷奶就是不好。 吃完早饭，刘建国嘴一抹就迫不及待去接媳妇儿了，刘建军也不吃了，快步跟上刘建国。刘父刘母去地里干活，刘妙春洗好碗筷，打发刘建仁带着三个孩子去村里玩。 等家里没人了，刘妙春沉着脸进了屋。 关上门刘妙春就发了脾气，“周新民你咋回事，吃个饭给谁甩脸子呢？” “我妈这么大年纪了伺候咱们吃喝，还给你伺候出毛病来了？我家就这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饭菜合胃口你就多吃两口，不合胃口你就少吃两口，拉着一张驴脸跟别人欠你钱一样是咋回事！” 周新民闭眼躺在床上，死死压住怒火，“你别跟我说话，我嘴疼不想跟你吵！” 刘妙春这才看到周新民一嘴的泡。 她以为周新民是身体不舒服说话才这么冲，顿时熄了火，“这是咋了？咋上火这么厉害，我去给你泡点野菊花去去火。” “你别烦我，我现在就想睡一会儿。” “身体不舒服也不能乱发火啊。” 刘妙春小声嘀咕了一声，见周新民闭着眼不吭声，像是睡着了，刘妙春也就不说话了。短短几天，周新民眼睑下都黑了，刘妙春到底心疼自家男人，给他盖上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屋。 房门关上，周新民睁开眼，刘家对他有恩，他不能为了个鸡腿就跟他们撕破脸，还有十来天就发工资，等发了工资，他立刻带着全家从刘家搬出去。 在此之前，他忍了。 周新民忍下窝囊气，被子一蒙，睡觉。 半醒半睡间，周新民被院子里的吵架声吵醒，眼睛还没睁开，尖锐高亢的争吵声就已经传进耳朵。 是刘妙春气急败坏的声音。 “让我去你们老丈人家赔礼道歉？不可能！你们两个自己没出息就算了，还想让我跟你们一起没脸，想都不要想。我不去，坚决不去！” 院子里刘建国拉着刘妙春苦苦哀求，“姐，就当做兄弟的求你了，看在两个弟弟的面子上，为了咱们家庭和睦，去跟红梅和弟妹赔个不是，行不行？” “不行！” 刘妙春双眼喷火，甩开刘建国就骂，“刘建国刘建军你俩混蛋，小时候我多疼你俩，家里有点好吃的，我舍不得吃，全都留给你俩。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们倒好，连姐都忘了，明知道我跟那两个小贱人不对付，还让我跟她们低头认错，我白疼你们这两个白眼狼了！” “姐……” “我不去，赵红梅和陈霞就是想羞辱我，我去了她们俩不知道有多少难听话等着我，你们今天就是说破天，我也不去。” 刘建国没了耐心，梗着脖子吼，“你不想丢人倒是别挑事儿啊！把我们家挑拨成这样你甩手不管了，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红梅说了，要么你去给她和弟妹道歉，要么你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你不想跟她们好好相处，就别处了！” 刘妙春捂着心口，气得说不出话。 刘建军劝道，“姐，康康和小小还小，他俩十多天没看到我跟哥，都快不认识我们俩了，你就当为了侄子侄女，低个头服个软。” 刘母这段时间也想孙子想的厉害，闻言也跟着劝，“妙春，算了，你就去赔礼道个歉。” 一家人都不向着她，刘妙春委屈的坐地上大哭。 “砰！” 一声巨响，屋门被踹开。 周新民怒气冲冲地从屋里走出来，用力拽起刘妙春，“哭什么哭，去收拾行李叫上孩子，这个家我们不待了！” 第56章 搬出刘家村 周新民的怒火蹭蹭往头顶窜，见刘妙春不动，用力推了她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去收拾东西，没听到别人都让你滚了吗。” 刘家人吓了一跳。 认识周新民这么多年，周新民性格一直都挺温和，刘家人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抽着旱烟全程没开口的刘父见状，一脚把刘建国踹趴那了，“混账东西，还不跟你姐夫道歉！” 刘建国抱着腿解释，“姐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我姐跟我一起去接我媳妇儿回家。之前我姐说我媳妇儿和弟妹是外人，她们才赌气回娘家的。那你说，我姐是不是该负这个责任。” “负狗屁的责！” 先是昨天的鸡腿，又是让刘妙春道歉，爸妈也没来刘家村接他们。 三件事压在一起，周新民直接爆发了，“我跟妙春这几年往家里打的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钱打到家里，你敢说你跟你媳妇儿没占里头一分钱的便宜？还有建军，你跟你媳妇儿敢拍着胸脯说没花过这些钱？” “张嘴闭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花我们钱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姐是外人？现在我跟妙春碰到困难，来你家暂住，换个懂事的，就好吃的好喝的照顾着，把我们当客人好好招待。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说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家里有啥我们吃啥。” 刘母脸色难看，她觉得周新民这话在点她呢。 周新民确实在指桑骂槐，“敢情是家人还是外人，就是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 刘父刘母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刘妙春急了，用力扯周新民的袖子让他别说了，周新民甩开她，“妙春心情不好说你媳妇儿两句咋了，工资月月给你们花着，还供出大爷了！” 王父重重敲了下烟杆，“新民，你这是怪我跟你妈啊。” 周新民没说怪，也没说不怪，只沉着脸说，“爸，我不可能让妙春去两个弟媳妇家里道歉，但事情闹成这样，这个家我们也没法待了，我现在就带妙春和三个孩子走。” 刘妙春还想说话。 周新民瞪着眼，“你要是想去道歉就留下。” 刘妙春瞬间闭嘴，她才不要给那两个小贱人道歉。 收拾完东西，周新民不顾刘父刘母的挽留，又让刘妙春去村里把三个孩子找回来。 等人到齐，周新民背上行李跟刘父刘母说，“爸妈，我跟妙春和家里闹掰了，以后可能要从家里搬出来，我一个人挣钱五个人花，要租房子置办东西，以后就没办法按月给你们打钱了。” 刘父心一沉，“新民，我不让妙春去道歉，也不用你们搬出去，你们就安心在家里住着……” 周新民现在看到刘父刘母虚伪的嘴脸就恶心，直接拒绝了，“不用了，我跟妙春来家里十来天，就搅和的家里不得安宁。还是走的好，要不以后两个弟弟的婚姻出问题，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你们二老夹在中间也为难。” “不用送了，我们走了。” 该说的话说完，周新民抱起小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刘妙春拉着两个儿子快步跟上。 两人走后。 刘家人面面相觑。 刘父恶狠狠瞪了全家一眼，“闹，闹成这样你们满意了！周新民要不给钱了，以后你们就靠地里那点收成养全家去吧！” …… 刘妙春有点后悔把局面搞成这样，出了巷子就劝周新民，“新民，昨天你不是还跟我说，借住在别人家要安分点，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还有，你赌气也不能说以后工资不打了啊……” “我不是赌气，如果我们出去租房子，钱根本不够花的，以后我不会再给你爸妈打钱了。” 刘妙春，“……” 刘妙春想劝，但看周新民在气头上又闭嘴了，算了，等新民消气了她再跟他好好说。 “我们去哪儿啊？” “先回城。” “回你家？我不回！儿子孙子个个不在身边，我就不信别人不说闲话，我倒要看看你爸妈能撑多久。” “谁说没有儿子在身边。” “你啥意思？” 周新民把周承志回家的事儿说了。 刘妙春听完跟周新民的想法一样，“周承志能交得起生活费？开什么玩笑，肯定是你爸妈偷偷贴补他了。哈，我说你爸妈怎么发疯一样把我们都赶走呢，敢情是周承志这个搅屎棍在里头霍霍的！” “周承志他想干啥，把我们都赶出来对他有什么好处……”刘妙春突然一拍大腿，“工作，他肯定是为了妈的工作。” 刘妙春急声说，“你妈废品回收站的工作，我磨她几年了，前段时间她才有点松口，周承志肯定怕你妈把工作给我，才故意弄这一出。把我们都赶走了，你爸妈身边就他一个，周承志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他磨一磨你爸妈，这工作不就落他手里了！” “阴险狡诈，卑鄙无耻！” 刘妙春骂个不停，骂完周承志又气呼呼地跟周新民说，“周新民我告诉你，你妈要敢背着我把废品回收站的工作给周承志了，我跟她没完！” 周新民觉得刘妙春分析的很有道理，周承志本来就是个街溜子，现在婚事又吹了，妈为了他的婚事，说不定真会把工作给他。 给老三买了国营饭店的工作，现在又要把自己的工作让给老四，他是当老大的，他凭什么什么都没有！ 就因为他有出息，就可以不管他了？他有出息靠的是自己，靠的是国家分配，爸妈帮他什么了？ 帮他养几年孩子，还把他的存款搜刮干净了，这不是相当于什么都没帮吗，他和妙春养三个孩子负担这么重，妈的工作必须给妙春！ “不行，我们不能等你妈来找我们了，等他们来找，黄花菜都凉了。”刘妙春当机立断，“我们现在就回你家，你妈要已经把工作给周承志了，我跟她闹翻天！” “你别冲动！” 周新民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了，“妈偏心承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真铁了心要把工作给承志，我们回去闹也没有用。” “那你说怎么办？我绝对不吃这个亏！” 周新民想起什么，推了刘妙春一把，“你去村里找个拖拉机送我们回城，我带你去找我舅舅！我舅舅最疼我，有他出面，我妈就算把工作给了周承志，也得给我们同等的补偿！” 刘妙春大喜，“我这就去！” 第57章 搬救兵 睡了一天一夜，全家人的精神都缓过来了，精神好了，心情也跟着好，李秀英大手一挥给了周承志十块钱，让他割肉买菜，今天中午包饺子吃。 周承志一听要吃好吃的，拿着钱跑的比兔子还快。 肉和菜买回来，全家总动员，和面的和面，择菜的择菜，周桂芳这才找到机会把周新民昨天说的话带给李秀英。 “要接他回家就今天去，把他的钱还给他，否则永远失去他这个儿子？” “大哥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李秀英呵呵冷笑，“失去就失去呗，儿子是什么很好的东西吗？” 老大一家在家的时候，李秀英每天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饭，每天忙的放屁的时间都没有，这十多天他们不在家，她和周和平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疯了才去接他们回来。 周承志腆着脸凑上来表忠心，“妈，老大和老三不是好东西，我是啊，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孝敬你跟我爸的。” 两个哥哥不回家，家里伙食都好起来了，周承志巴不得他们俩别回来。 李秀英一脚踹他屁股上，“和你的面去，再敢把面弄成砖头，老娘让你全啃肚子里垒长城去。” 周承志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地跟盆里的面战斗去了。 兄妹仨在院子里包饺子，饺子包到一半，一辆出租车在院门口停下来，周承志听到动静扭头去看，就看到一个又黑又瘦的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跟他一起下来的还有老大五口。 “舅？老大？” 周承志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明白了，大哥斗不过爸妈，搬来舅舅这座大山压老妈呢。嘿，有好戏看了。 周承志叫了声舅舅，李明堂想着周新民告的状，沉着脸应了一声，进了院，李明堂眼睛扫了一圈，“你爸妈呢？” “在灶屋里呢，我去叫。” 李秀英和周和平从灶屋里出来，瞧见妹妹，原本沉着脸的李明堂，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秀英！” “哥！” 上辈子早早过世的人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李秀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出来。 李明堂手忙脚乱地给李秀英擦眼泪，“哎，咋还哭了，周和平你个王八犊子是不是欺负我妹子了。” “我没有。”周和平连忙解释，他哪敢啊。 “哥！” 李秀英扑进李明堂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眼泪哗啦啦往下掉，李明堂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一看李秀英这样，都不知道咋开口了。 身后的周新民要气死了，妈好卑鄙，舅啥话都没说呢，她就先委屈上了，搞得好像别人欺负她了一样。 李秀英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就看到了李明堂身后的周新民，她眉毛倒竖，张嘴就骂，“混账玩意儿，把老娘的规矩当放屁是不是，立刻从这个家滚出去。” “妈……” “周承志，拿扫把撵人。” “哎！” 周承志抓起扫把就把周新民打了出去，三个孩子吓得哇哇哭，周新民没想到李秀英的态度还这么强硬，气得直喊舅舅。 李明堂提高声音，“你们先在外头等着，我跟你妈说好了你们再进来。” 周新民只能暂且忍耐。 “爸，四叔和姑姑他们在包饺子。”家兴盯着院子小桌上的肉馅，狂吞口水，“我想吃饺子。” 家豪也眼巴巴地看着，“我也想吃饺子。” 刘妙春和周新民十多天没见过荤腥了，也馋的厉害，周新民安抚三个孩子，“好孩子先等等，等会儿你爷和你奶就请我们进去吃饺子了。” “新民，我咋觉得你爸妈态度不对，你舅跟你爸妈都大半年没走动了，他真能劝动你妈？” “能！”周新民非常有信心，“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制住我妈，就只有我舅了，安心等着吧。” 刘妙春只能站在门口等。 路过的街坊邻居阴阳怪气地问他们一家五口咋不进屋，刘妙春尴尬地敷衍几句，周新民的脸更是直接黑了。 都是他妈干的好事，等会儿他一定要让妈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请他进家门，把面子捡回来才行。 院子里，最初的激动褪去之后，李秀英擦干眼泪又拉下脸，“你来我家干啥，不是跟我断绝关系了吗。” 李明堂也生气，“是我要跟你断绝关系，还是你要跟我断绝关系，端午中秋你都不让孩子去我家，难道要我这个当哥的先来你这？还有前几天周承志结婚，我外甥结婚这么大的事，你连个喜帖都不给我下，哪有你这么办事的。” 李秀英凶巴巴地说，“我看到林丽华就烦，每次去你那都盯着人买了啥，少买一样脸比驴脸拉的还长，谁要去你家看她脸色。” 林丽华是李明堂后娶的老婆。 李明堂跟原配生了三个女儿，小女儿李娇娇出生后没多久，原配就病逝了，李明堂没有父母帮衬，自己要上班没时间照顾孩子，就在媒人的撮合下娶了林丽华。 林丽华也争气，进门就怀孕生了个儿子，没儿子的李明堂把小儿子当眼珠子疼，连带着林丽华在家的地位都变高了。 去年过年，李秀英带全家去哥哥家拜年，林丽华跟她儿子李大宝坐在沙发上看联欢晚会，却把前大嫂留下的小侄女李娇娇使唤的脚不沾地。 李秀英忍着怒火跟李娇娇在厨房忙活，辛辛苦苦做了一大桌子年夜饭，林丽华还不让李娇娇上桌吃饭，李娇娇跟李秀英一样是个暴脾气，忍了一天林丽华都不消停，当扬就掀了桌子。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 李秀英看不惯林丽华很久了，帮着侄女跟她吵了几句，然后被林丽华轰出家门，从那之后，李秀英再没回过娘家。 上辈子兄妹俩就这么断了联系。 后来周和平查出胃癌，李明堂知道消息后，不知道从哪凑了五千块钱送来，让李秀英给周和平看病。 后来这钱也没用上，因为林丽华知道消息后，跑来家里闹。骂周和平短命拖累李秀英不算，还连带着拖累她全家，扬面闹的特别难看。 林丽华闹完第二天，周和平就喝药自杀了。 第58章 舅舅李明堂 连带着也迁怒了李明堂，兄妹俩再次断了来往，再接到李明堂的消息，就是侄女李娇娇来报丧，说大哥在码头搬货的时候落水溺亡。 李秀英在李明堂的丧宴上痛骂林丽华。 要不是林丽华逼着大哥干两份工作，大哥也不会找码头扛货的工作，他每天从食品厂下班后，还要去码头扛货，干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 就算食品厂放假，李明堂也要去码头工作，跟林丽华结婚二十多年，从儿子李大宝出生后就这么干，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 大哥会游泳，要不是实在累的不行了，他怎么会没有力气从水里爬上来。 更可恨的是。 大哥过世后不到三个月，林丽华就跟外面的野男人勾搭上了，林丽华对那男人掏心掏肺，不但把从大哥那继承的工作给了男人，让男人搬到大哥的食品厂分的房子住，还给李大宝改了男人的姓。 李秀英气不过去闹，可房子是大哥厂里分的，她只是妹妹没有继承权，至于改姓……李大宝愿意改，她这个当姑姑的同样没权干涉。 李秀英咽不下这口气，联合三个侄女把林丽华给告了，房子她没继承权，但她三个侄女有。 事情闹大，食品厂和公安插手，把男人从房子里赶了出去，三姐妹又放话，如果李大宝敢改姓，就跟他争房子，林丽华这才把李大宝的姓改回来。 但林丽华自此恨透了李秀英，再也不让李大宝跟她来往。 重活一世。 大哥还活着。 李秀英握着李明堂的手又想哭了，她年轻的时候家里闹饥荒，要不是大哥偷摸着从食品厂给家里顺吃的，她五个孩子不可能都养活。 兄妹俩手拉手说了好多话，那点隔阂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门外的周新民都站僵了。 李明堂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一趟的原因，他虎着脸问李秀英，“好端端的，你为啥把老大和老三他们撵出去了，他们可都是你的亲儿子，你以后还得靠他们养老呢。秀英你可别犯糊涂，周承志是个啥样的你比我清楚，你伤了老大和老三的心，以后你跟周和平年纪大了，周承志能指的住？” 隔了不到一米擀面皮的周承志，“……” 舅你说人坏话能不能避着点本人，他还喘着气儿在这里听着呢。 周承志气呼呼地放下擀面杖，“舅，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咋指不住了？老大老三咋想的我不知道，爸妈年纪大了，我肯定要给我爸妈养老的。” 李明堂呵呵，“你先把自己养活再说吧。” 周承志，“……” 周承志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舅，我没出息只是暂时的，以后我肯定发大财。” “大字不认识几个，口气倒不小，就你这文化程度，别人把你卖了，你还给人家数钱呢。实在不行你去睡吧，梦里啥都有。”李明堂完全不看好他。 太看不起人了！ 周承志想发脾气又不敢，最后只能泄愤一样狂擀饺子皮。 周桂芳弱弱开口，“四哥，咱们是包饺子，不是擀面叶，你擀这么薄，我跟五姐实在没法包啊。” 周承志，“……” 周承志气到不想说话。 李秀英没管周承志，转而问李明堂，“周新民那混账咋跟你说的？” “他说你偏心，一心向着周承志，为了把工作给周承志，把他和老三都从家里赶出去了，还说你不给他活路，把他攒了好几年的积蓄都搜刮走了……你一向心疼孩子，这次咋跟中邪了一样。” 李秀英冷笑，“我就知道那货没说实话。” “啥实话？” 李秀英把周新民月月给刘家打钱的事儿说了，怒道，“我体谅他挣钱养家不容易，天天老妈子似的给他做着吃，做着喝，孩子给他带着，家里一分钱的开销没让他出过，结果他把攒下来的钱都给老丈人家了，你说我能不气？” “还没学会做人，就先学会吸血了，我跟周和平还年轻呢，他就这么对我们，等我俩年纪大了，那货能指的住？” “昨天还让桂芳从学校里带话，威胁我去刘家村接他呢。他肯定是在刘家待不下去了，才去找你！哥你别管这破事儿，今天周新民就是把他姥和姥爷从地里掘出来，不交一半工资都别想进这个家门！” 李明堂听的脸都黑了，周新民压根没跟他提这一茬。 李秀英又说，“我也没有偏心周承志，周承志我也一起撵出去了，他八号回来的，交了钱我才让他进门的。” “那你的工作……” “工作我也没给周承志。” 发财了之后，李秀英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份工作了，上辈子她是为了凑钱给周和平治病，一次性买断了工龄，后来才会没有退休工资。 这辈子不一样。 她就算现在把工作让给家里人，顶多损失三年多工龄，退休工资都是照发的。 李秀英看了眼周承志和周桂枝，给两人画大饼，“谁孝顺，我以后就把工作给谁，不孝顺的都滚一边去，别想占老娘一分钱便宜。” 门外的周新民和刘妙春对视一眼。 李秀英又跟李明堂说，“我快退休了无所谓，哥你的工作可不能给孩子，李大宝被你们两口子惯坏了，跟周承志也没差多少，他以后也不一定指的住。你好好工作到退休，退休后拿着退休工资，谁的脸色都不用看。” 李明堂按着脑袋没吭声，这段时间李大宝就缠着要他的工作呢。 兄妹俩说话的功夫饺子已经包好了。 李秀英和周和平留李明堂吃午饭，李明堂也没拒绝，李秀英又给周承志十块钱，让他去熟食店买点肉菜回来。 门外的周新民眼看着几个人要进灶屋，急的又在那喊舅舅。 李明堂没惯着他，扭头怒道，“叫什么叫，没良心的东西，你妈辛辛苦苦把你们几个孩子拉扯大，你不想着孝顺她，还惦记她的工作。百善孝为先，我看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你爸妈对家里的付出吗？她跟你爸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赚那俩钱全贴你们几个孩子身上了，你们还不满足。非让你妈拿把刀放血给你喝才满意是吧。” “舅……” 李明堂大骂，“别叫我舅，老子先是你妈的哥，才是你舅，没有你妈，老子认识你是谁啊！” 周新民人都傻了。 第59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没多久饺子出锅，周承志的熟食也买回来了。 周承志买了一包花生米，一整只用油纸包着的烤鸭，还有十来个卤鸡腿。 从周新民身边路过的时候，周承志还贱兮兮地把烤鸭放在鼻子底下用力闻了闻，“哇，好香哦。” 周新民面色漆黑。 家兴蹦起来去够周承志手里的鸡腿，周承志赶紧躲开，没抢到鸡腿，家兴哇哇大叫，“鸡腿是我的，是我的，把我的鸡腿还给我。” “小屁孩讲不讲理，这鸡腿是你奶掏钱买的，咋就成你的了。” 家兴凶巴巴地瞪着周承志，“我妈说了，我是长房长孙，以后这个家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四叔你把我的鸡腿还给我，要不然以后我把你们全都撵滚蛋！” 刘妙春想捂家兴嘴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话一出。 院子一片寂静。 周承志都气笑了，“大哥大嫂，你们私底下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啊？小屁孩早上吃大蒜了？口气这么大！长房长孙咋了，老子还是家里的幺子呢，这个家有你这小屁孩说话的份吗。” 家兴尖叫，“我的鸡腿，我的鸡腿！” 周承志故意从油纸里掏出个鸡腿，当着家兴的面，啊呜啊呜吃的喷香，三个孩子馋的口水都出来了，周承志几口解决了鸡腿，“哎，不给你吃，就是不给你吃，有本事现在就把我从家里撵出去啊，略略略。” 家兴哇的一声哭出来。 家豪和莹莹也跟着哭。 周承志扮着鬼脸哈哈大笑。 李秀英抬高嗓门叫了一声，“周承志，过来吃饭。” “来啦来啦。” 吃饭的小桌已经支起来，就放在院墙旁边的桂花树下，周和平把从百货大楼买的文王贡酒拿出来一瓶，“哥，今天咱俩难得凑一块，一起喝两盅。” 饭桌上又是饺子又是烤鸭，现在连好酒都整出来了，吃的比过年还丰盛，李明堂拉着小板凳坐下，“这么造败，今天吃完明天日子不过了？” 李秀英摆上酒盅，“我也是才发现，不养家里那些吃白饭的，我跟周和平的日子能过得这么舒坦。” 李明堂瞥了眼外头哇哇哭的三个孩子，不吭声了。 李秀英像是没看到，把捞好的饺子往李明堂面前一推，然后招呼大家，“都坐下吃饭吧。” 周和平给李明堂倒了杯酒，李明堂尝了一口，立马没心思管周新民了，“这酒好！香，醇！” “今天不上班，咱哥俩多喝点。”周和平又给李明堂倒了一盅。 两人就着菜边喝边聊，说着工作和生活中发生的事，李明堂家买了电视，每天看新闻联播，对国家最新政策这方面比周和平懂得多。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发布了，其中有一条是让扩大市扬调节，放活经济，以后的厂子会从国家计划生产，转变到面向市扬需求生产。” “啥意思？” 李明堂说，“就是说，有些厂子生产的东西国家不需要了，可能直接砍掉了，要不了多久，好多铁饭碗，也不一定铁了。” 周和平吓一跳，“那工人能干吗？” “不干能咋办，国家要发展，就肯定要改革。”李明堂建议道，“你俩攒了钱也可以买个电视机，多看新闻你们就会发现，现在外头好多大城市经济发展的飞快，尤其是北上广深那些地方，繁华的不得了，夜里整座城市都亮着霓虹灯，跟咱们这完全不一样了。” 仨孩子齐刷刷抬头，眼神火热的不行，充满了对电视机的渴望。 李秀英暗暗点头，她哥的新闻联播没白看，再过两年确实就有很多国营企业效益不好，有些转为民营企业，有些就直接厂子被砍，全厂工人下岗了。 李秀英默默把买电视机的事放心上了。 见李秀英不吭声，兄妹仨感觉电视机无望，又默默低头吃饭了，现烤的烤鸭滋滋冒油，鸡腿卤的麻辣咸香，饺子里肉馅扎实，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口齿留香。 香味飘到门外。 周家兴和周家豪哭着要进院吃饭，刘妙春眼珠子一转，松了拽住孩子的手，周家兴立刻撒丫子冲进院子，伸手就去抓桌子上的鸡腿。 周承志就盯着外头的一家五口呢，眼疾手快地把周家兴推开，“干啥干啥，活老抢啊。” “鸡腿，我的鸡腿！” 李秀英脸一沉，“扔出去！” “好嘞。” 周承志二话不说提溜着小崽子的后领，把他整个人抓起来，几步走到门边，把孩子往周新民脚边一扔，就不管了。 周家兴哇哇大哭，周新民拉起孩子，人都要气疯了，“周承志，你就这么对你侄子？！” “什么狗屁侄子，就是个小白眼狼，这两个小崽子今年暑假开学才上学前班，之前没上学的时候，我少带他俩出去玩儿了？晚上少跟他俩睡了？结果这小崽子说长大了要把我撵滚蛋，我去他大爷的吧。” 周新民怒道，“你跟个六岁小孩计较？” 周承志呸了一声，“三岁看老，六岁都能看到入土了，这熊孩子这个鸟样还不是学你们，歹竹能出啥好笋，你们这就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明堂，“呦，周承志这句话说的挺有水平。” 周承志得意，“那是，我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不会啥成语诗句，但这些土话还是会说的。” 被夸的周承志屁颠屁颠地回来吃饭了。 周家兴还想往院里闯，李秀英吩咐周承志，“那一家五口，谁再敢往院里进，直接大棒子打出去。” “好嘞。” 周承志应得可响亮了，他是坚决不会让周新民他们进来吃饭的，开玩笑，这桌子上的好吃的，也有他交的生活费在里头呢。 他连工作都没有的人都交生活费了，老大工资那么高，凭啥来占他的便宜啊。 周家兴一听要挨打，不敢往里冲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原地打滚，哭着要吃肉，刘妙春看院里的人不为所动，气得扯着嗓子就喊。 “孩子在外头饿的打滚，你们当爷奶当叔姑的，竟然还吃的下去！老天爷，我咋摊上这样的婆家啊，天底下哪有这么自私的老人啊。” 周末不上班，刘妙春一嗓子把周边邻居都喊出来了。 第60章 分家 是李秀英最熟悉的道德绑架啊。 果然，看到邻居出来，刘妙春拍着大腿喊的更起劲儿了，“子女不在家，当老人的又是烤鸭，又是鸡腿，又是饺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啊。” “老的心狠呐，孩子哭成这样，你们是怎么吃得下去的。人都说隔辈亲隔辈亲，你们就是这么当爷当奶的，家兴家豪是你们的亲孙子啊。” 刘妙春大哭，“别人家爷奶，都是把好吃的好喝的省下来给孩子。现在孩子就想吃个鸡腿，当奶的竟然要拿大棒子把孩子打出去。你们那么大年纪了，还跟孩子争口吃的，那肉就那么香那么好吃，你们俩老的吃了能成仙啊。” 李明堂吃不下去了。 周和平也放下了筷子。 街坊邻居探头一看，瞧见桌子上满桌的好吃的，再看看满地打滚哭嚎的孩子，看着李秀英和周和平的眼神立刻变得怪异起来。 刘妙春挑衅地看着李秀英。 李秀英放下碗筷，糟心的人回来，连顿饭都吃不安生。 既然刘妙春要闹事，她就让刘妙春明白一个道理——道德绑架这种事，辈分大的老人做起来有天然优势。 李秀英在邻居们指责之前指着刘妙春大骂，“你那嘴是租来的吗，着急还？叭叭叭叭叭叭，老娘上一个看到这么能说的还是唐僧，你是唐僧的弟弟，唐老鸭吧。” “你现在知道我跟周和平是孩子的爷奶了，你教他们骂我们老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们是他爷奶。” 李秀英冲出门，一个大耳巴子甩过去，“刚才这小东西说他是我们家长房长孙，嚷嚷着长大了要把我们全家撵滚蛋不是你教的？就这样的小畜生，老娘给他吃，是让他有力气虐待老娘吗。” “你……” 李秀英又是一巴掌甩过去，指着院里的李明堂大声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看家里今天来了谁！以前家里穷，要不是你舅接济吃的，你男人早就饿死了，还能考大学，还能有今天你们的好日子？” “你舅好不容易来家里一次，老娘不该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但凡有点良心，你就说不出这种没屁眼的话！” 邻居们听的连连点头，都是苦日子过来的，知道以前吃不饱饿死多少人，更知道那时候接济粮食是多大的恩情。 这种亲戚来了都不好好招待，根本不配当人。 李秀英叉着腰，骂的口水飞溅，“你们从家里走的时候不是有骨气的很吗，现在回来干啥？你娘家不是好吗，月月给打钱，这才在人家那吃了几天白饭，人家就把你们赶出来了。” “发现外头的日子不好过了，后悔了想回来了，还拿孩子当借口……啊呸！你们当老娘家是啥地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滚滚滚，再不滚老娘不但拿大棒子揍你，还大嘴巴子扇你！” 刘妙春捂着脸，根本骂不过李秀英，“你骗人，舅来之前你们就在包饺子了，你们就是偷吃嘴。” “我一口唾沫淹死你！” 李秀英大骂，“老娘月月挣钱，还不能买二斤肉包个饺子吃了？老娘就不该吃不该喝，勒紧裤腰带把钱省下来都给你？还偷吃嘴，老娘光明正大的吃，碍着你眼了！” “老娘挣着钱吃自己的，你就眼红老娘吃的喝的，以后老娘年纪大了，你这种黑心肝的是不是要活活饿死老娘啊。” 邻居们纷纷点头，“就是啊，秀英自己挣钱还不能吃点肉了？这个儿媳妇管的也太宽了吧。” “家兴他妈，你这话说的确实不对，周承志周桂枝和周桂芳不都坐那吃着吗，秀英跟和平哪算偷吃嘴？真偷吃嘴，你们连鸡骨头都瞧不见。” “呵！这就是典型的没占到便宜恼了呗，秀英跟和平又不是只有周新民一个儿子，你们不在家，他们还不能跟其他孩子吃点好的了？真是笑死人了。” “那天跟秀英吵架，跑的那么快，这才几天就厚着脸皮回来了，回来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还在那叭叭，就这样的，活该被赶出去。” 李秀英三言两语就扭转了局面。 刘妙春挨了巴掌，还要面对邻居们谴责的眼神，一整个绷不住了，“我没有，我不是……” 周新民拽住她，“你别说话了。” 周新民一开口，李秀英的炮筒立刻对准了他，“都是他这个王八蛋纵的，刘妙春骂老娘的时候，他要一个大嘴巴子上去，他媳妇儿胆子能有这么大？” “妈，你也少说两句不行吗？”周新民脸上火辣辣的，觉得丢脸极了。 “老娘说错了？最没良心的就是你！要不是你默许，刘妙春敢骑老娘头上撒泼？以前老娘看在你的面子上百般忍耐，现在老娘不忍了。” 李秀英找到机会，像头愤怒的野牛，顶着周新民肚子就把他撞墙上去了，送上门不打，实在是太亏了。 周新民疼的脸色扭曲，“妈，你干啥，谋杀吗！” “啥？老娘撞你一下，你还想谋杀老娘？来来来。”李秀英把脖子凑过去，“杀！拿把刀往这儿砍，让街坊邻居都看看，我们老周家养大的最有出息的孩子要杀他妈了！” 周和平跑过来搂着李秀英，“要杀你妈先杀我，把我们老两口都弄死，这个家就是你们说了算了！” 周新民浑身发抖。 他现在终于清清楚楚地认识到一件事，爸妈是真的不在乎他了。 街坊邻居的孩子有在一中读书的，爸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败坏他的名声，传到学校他还怎么工作，怎么面对同一个办公室的其他老师！ 但凡爸妈在乎他，就干不出这事儿。 周新民红着眼睛，他都找舅舅说和了，爸妈还不依不饶，亲生父母就这么逼他，毁他！ 血气冲到头顶。 周新民推开李秀英，大喝一声，“够了，真是够了！不是我想弄死你们，是你们想弄死我吧！分家，我要分家！现在就分家！” 第61章 放大招 隔壁的黄英立刻劝起来，“新民，跟自己爸妈吵个架，怎么还闹到分家了。父母在不分家，你这是大不孝啊。” “是啊，你爸妈以前多疼你，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现在生你的气，也是因为你们两口子背着他们给老丈人家打钱。你跟你爸妈认个错，再表个态以后不接济老丈人家，以后再适当的交点生活费不就行了吗。” 有人劝就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树大分杈，儿大分家，现在也不是以前旧社会了，分家也是正常的。” “住在一起天天吵天天闹，还不如分家呢，远香近臭，离远点少见面谁的日子都好过。” 周新民本来还有点心虚，听了这话，又坚定了要分家的心，“既然你们容不下我们一家，那就分家。” 院里的李明堂彻底坐不住了，出来指着周新民的鼻子就骂，“说你是白眼狼都侮辱白眼狼，你就是蚊子蚂蝗吸血鬼，读书花钱的时候咋不说分家，娶媳妇跟你妈要钱的时候咋不说分家。现在翅膀硬了，能挣钱了，你要分家！” “乌鸦都知道反哺，羊羔也知道跪着喝奶，你连畜生都不如！” 李明堂怒道，“行，要分家是吧，要分家就把你从小到大花的钱全还给你妈，分了以后直接写断亲书断绝关系，就当你爸妈没生过你这个小畜生。” 周新民被骂的一张脸红橙黄绿青蓝紫。 刘妙春一听要钱，两只眼喷火，“我们哪来的钱，我们两口子的钱早就被妈搜刮走了。父母养孩子小那都是应该的，凭什么让我们还钱啊，我们没钱，一分钱都没有！” 李明堂脾气瞬间就上来了，“老子跟你讲情，你跟老子讲法，那老子就跟你讲讲法律，法律只规定父母给孩子养到成年，可没规定父母要给孩子娶媳妇养孩子。” 说着扭头看向周新民，“你把你十八岁以后你爸妈花在你身上的钱全还了，再提分家的事。” 周新民噎得干瞪眼，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已经够惨了，还让他还钱，他哪来的钱！ “哥，你别生气。” 李秀英拍拍李明堂的背给他顺气，又扭头跟周和平说，“你带我哥进院去，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于是周和平就知道李秀英要放大招了。 周和平怕自己在这儿影响她发挥，连拉带拽地把李明堂拖走了，李明堂吱哇乱叫，“周和平，这种时候你竟然当逃兵，让我妹子替你冲锋陷阵，你是不是男人啊。” 周和平，“……” 周和平嘴角疯狂抽搐，这兄妹俩都是暴脾气，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周和平陪着笑跟李明堂说，“你还不了解秀英吗，有气她必须自己出，赶紧跟我过来，等会儿血别溅你脸上了。” 李明堂一想也是，反正周新民两口子也不敢打秀英，骂好像也骂不过，秀英啥上风都占了，肯定吃不了亏。 于是李明堂放心地回院子喝酒去了，这可都是他妹子给他准备的好酒好菜，可别浪费了。 门口李秀英问周新民，“你要分家，你确定？” 也不知道为啥，对上李秀英的眼神，周新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马上要倒大霉，他有点后悔，不该这么冲动。 可现在话都放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周新民硬着头皮点头说，“确定。” “行，心不在家里了，人也留不住，那就分吧。”李秀英扭头问门口端着碗的周承志，“桂枝和桂芳没结婚，肯定是要跟着我和你爸的。老三不在，暂时不管他，周承志，你是分出去，还是按照现在这样，交生活费跟我和你爸一起生活？” 周承志眼珠子转了一圈。 分家了就不用交伙食费了，但是分家了，爸妈肯定也不会管他了。 周承志稍稍犹豫了一下就有了决定，吞下饺子赶紧表态，“妈，我跟你和我爸。” 虽然每个月二十块生活费很肉疼。 但他还没结婚呢。 这个时候分出去了，谁给他娶媳妇儿啊，娶媳妇的彩礼可比生活费高多了，而且现在家里伙食这么好，交二十块钱生活费也不亏，他自己过日子，一个月二十块钱可活不这么滋润。 李秀英也不意外，她这个老儿子猴精猴精的，向来识时务。 “那就先把老大一家分出去。”李秀英象征性地问了一下周新民的意见，“你想怎么分？” 周新民陷入沉思，分家是一时冲动说出口的，他还没想好。 刘妙春怕吃亏，连忙说，“既然妈想把我们分出去，我们就不在你和爸身边碍你们的眼了。家里一共八间房，除了堂屋和灶屋，能住人的屋子有六间。全家一共十二口人，一个人就是半间屋，我们家该分两间半的屋。” “灶屋的锅碗瓢盆和堂屋的桌椅板凳大家公用，就不分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存款……妈你可别藏私，咱家的存款不说多，周承志结婚秦家退回来八百块钱大家都知道，你跟我爸还从我们那搜刮了八百多块钱，这两笔钱就一千六百多了。” “你们老两口工作几十年了，工资也不低，不说多，几百块的存款总是有的，我也不多算，就算五百块好了。所有的钱加一起我给你算两千一，两千一按人头分配，我们家该分到八百七十五块钱。” 此言一出。 全扬一片寂静。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刘妙春，仿佛在研究她的脸皮是怎么长这么厚的。 周承志更是差点把手里的碗扣刘妙春头上，“刘妙春，你他妈脸皮是城墙做的吧，大炮来了都轰不穿的那种。谁家分家按人头分啊，这是我爸妈的家，就算按人头分，也该按爸妈子女的人头分，我爸妈的房子和钱，跟你儿子闺女有一毛钱关系吗！” “算盘珠子都崩老子脸上了，你想让你儿子闺女占便宜，自己挣钱想怎么给他们分就怎么给他们分！一辈管一辈，我爸妈凭啥管你儿子闺女！” 周承志撸起袖子，“你再敢胡搅蛮缠，老子抽不死你！” 第62章 想怎么分怎么分 脸皮厚吃块肉，脸皮薄啥也吃不着。都闹到分家了，谁还管面子不面子的，抓到手里的好处才是真的。 刘妙春从周新民身后探出头，“周承志你当小叔子的敢抽嫂子，我看你才不要脸，我儿子闺女咋不能分家里的东西了，他们不姓周？” “现在计划生育，城里有工作的夫妻，只能生一个孩子，你跟周成材以后要生了闺女，周家的香火还靠家兴家豪延续呢，他们咋没资格分家里的财产了？” 气得周承志扔了碗就要打刘妙春。 他婚还没结，就咒他生不出儿子，周承志不揍她还等啥，刘妙春躲在周新民身后尖叫，“小叔子打嫂子了，救命啊！” 刘妙春眼神满是挑衅，今天周承志敢打她，她就敢把周承志讹的裤衩子都穿不上。 周桂枝和周桂芳一人抱住周承志一只胳膊，让他冷静点，周承志气疯了，“桂枝桂芳你俩放开我，我打死那个黑心鬼。” “四哥你别动手，你打了人有理也成没理了。” “管他有理没理，老子现在就是要抽她，她臭不要脸还咒老子生不出儿子，老子不抽她都对不起将来的儿子！” “啪！” 李秀英一巴掌下去，周承志跟按了暂停键一样，晃了晃脑袋，眼神都变得清澈了，“妈~” “别丢人，退一边去。” “哦。” 周承志不敢不听，委屈巴巴地退到门后头去了。 李秀英没搭理上蹿下跳的刘妙春，只问周新民，“你觉得你媳妇儿说的是人话不？” 刘妙春掐周新民的腰，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妥协，周新民心虚的避开李秀英的目光，小声说，“按人头分……最公平。” 刚按住火的周承志又跳脚了，口不择言地骂，“公平你妈！臭不要脸的，你年龄最大结婚最早，家里人口最多，按人头分啥便宜都让你占了，凭啥？老子比你晚生几年，就活该吃这个亏是吧！” 不能打刘妙春，他还不能打周新民吗。 周承志脱了鞋子砸周新民脸上，“我告诉你，我不同意这个分法，老三桂枝桂芳和爸妈也不会同意，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破鞋砸在鼻骨上，周新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气的捡起鞋子砸回去，“这不是在商量吗，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急什么眼！你再敢动手，我对你不客气！” 周承志表情忿忿。 李秀英也不生气，扭头问周桂枝和周桂芳，“老四不同意老大的分法，你俩同意不？” 姐妹俩对视一眼，“不同意。” 大哥大嫂那分法纯耍流氓。 李秀英直接代表周和平，“我跟你爸也不同意，少数服从多数，所以你们的提议屁用没有。” 刘妙春眼珠子转了一圈说，“行，那我们退一步，按儿子数量分。家里一共三个儿子，连同爸妈那份，一共分成四分，那房子我们得一间半，存款得五百二十五。” 刘妙春知道全家不会同意她刚才的提议，她是故意的，先提出一个比较大，难以达成的要求，再提一个宽松点的要求。两厢一对比，她现在提的这个要求，大家就容易接受了。 刘妙春的想法很好。 但她面对的人是李秀英，李秀英嗤笑一声，根本不搭她的话茬，她再次扭头问周桂枝和周桂芳，“刘妙春这个分法，你俩同意吗？” 周桂芳耷拉着脑袋看脚尖，大嫂的提议让她心里很不舒服，都是家里的孩子，大嫂都没有把她和五姐算进去。 但周桂芳也不敢说什么，她是女孩，分家产向来跟女孩子没有关系的。 周桂枝心里也不舒服，她鼓起勇气说，“我不同意，我跟桂芳也是爸妈的孩子，我们俩一天不嫁人就是家里的一份子，按大嫂说的那样分，我跟桂芳啥都没有，现在就该从家里搬出去了，大嫂你自己说，你让我们去哪儿？” 怕李秀英觉得她有私心，周桂枝连忙又说，“二姐嫁人了，爸妈还剩五个子女，应该按六份来分。我跟桂芳跟着爸妈生活，我俩那一份也该给爸妈。” 李秀英暗暗点头，还不傻，该争取的知道争取。 又瞪了眼周桂芳，没用的玩意儿，就是个锯嘴葫芦！胆子小成这样，也不知道上辈子哪来的勇气毒死丈夫全家的。 刘妙春不愿意了，喷着口水骂周桂枝，“你一个闺女，要不了两年就嫁出去了，还想分娘家的家产？你心咋恁大，娘家的东西也要贪。你问问这街坊邻居，谁家的房子和钱分给闺女。” 周桂枝脸色涨红，“我和桂芳现在还没嫁出去，你啥都不分给我们，我们住哪儿？” “你爱住哪住哪，实在不行在灶屋打地铺，还暖和。” 周桂枝气的眼圈通红。 李秀英用力呸了一声，“老娘一句话还没说呢，你做上主了，你这么能，咋不直接上手抢！” “妈……” “周桂枝擦掉你的猫尿，你跟周桂芳嫁不嫁人，都是家里的一份子。以后碰上刘妙春这样不讲理的，不用跟她废话，大嘴巴子直接抽。打伤了打晕了，老娘给她治，这点钱老娘还是出的起的！” 这话给足了周桂枝底气，周桂枝用力擦掉眼泪，眼睛亮亮地看着李秀英。 “还想分老娘的房子和钱，我呸！你们配吗？这院子是老娘的男人酒厂里分配的，跟你们有关系吗，你们就惦记。还两间半一间半的，老娘告诉你，一块砖都没有你的。” 刘妙春急了，“凭什么！” “就凭这房子的房本上写的是周和平的名字，就凭老娘能做周和平的主！老娘告诉你，分家可以，房子和钱你们想都别想！” “你们赚的钱一分没往公中交过，还想来分老娘的钱？老娘该你的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公中除了饥荒啥都没有，你想分，老娘可以分给你几百块钱饥荒，你要不要！” 刘妙春不敢置信，“我不同意！我们全家都不同意这个分法，我们是五个人，你们也是五个人，少数服从多数，我们人数一样，我们反对你就不能这么分。” 李秀英一锤定音，“老娘有一票否决权，老娘的东西，老娘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第63章 不分也得分 刘妙春这会儿是真急了，“你见过谁分家，房子和钱啥都不给儿子分的，没有房没有钱，我们一家五口怎么生活，你这是逼我们上绝路，要我们的命啊。” 邻居们也觉得李秀英太过分了。 几个跟李秀英关系不错的大娘婶子忍不住劝了一嘴。 李秀英根本不听，“我也没见过谁像你们这么不要脸，工作的钱都攒小金库，一分钱不往公中交，还想来分爹妈的房子和钱的。” “你问问街坊邻居，谁家分家之前，子女的钱不是交给父母保管，每个月由父母发零用，分家的时候，分的是所有人上交到公中的钱。公中一分钱没有，你们竟然跑来分老娘的私产，老娘给你脸了！” “自私自利的玩意儿，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吗，老娘不用管你们弟弟妹妹吗？老四还没娶媳妇，老六还在读书，都是要花钱的时候。手里攒这点钱，你们还惦记上了。” “还你们怎么活，别说的好像老娘不给你们活路似的！周新民没有工作吗，他一个月工资六十多，你们一家五口这怎么就活不下去了！你们要继续贴补刘家，活该你们不够花，活该你们全家都饿死！” 邻居们回过味来。 就是啊，分家分的都是公中的钱，自己一毛钱没往公中交过，凭啥嚷嚷着分房分钱。老大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生好几个了，秀英总不能啥都可着老大，剩下的几个小的就不管了吧。 周新民六十多的工资，在哪儿都算高工资了，咋就没有活路了。 反应过来被刘妙春带节奏的邻居，回过神纷纷唾骂周新民和刘妙春不要脸，局势顿时逆转。 剩下几个想挑事的还想说话，李秀英一个眼神扫过去，“我知道了，帮周新民和刘妙春说话的年轻人，肯定都是想分家占爹妈便宜。” 几个年轻人瞬间闭嘴，生怕爹妈以为他们想分家。 李秀英又说，“帮他们说话的老人，肯定都是那种愿意无私帮助子女，愿意子女趴身上吸血还无怨无悔的。” 试图挑事的老人也闭嘴了，生怕子女真一个个比着吸血。 现扬在没一个人帮周新民两口子说话，被刘妙春搅乱的局面，现在被李秀英完全控制住了， 周新民脑袋里闪过四个大字——大势已去。 “现在家也分完了，你们欠老娘的二百五是不是也该还了。” 刘妙春傻了。 她啥都没得到，这家就分完了？刘妙春脱口而出，“我们没钱！” “你穷你有理？欠别人的钱，你一句没钱就不用还了？照你这么说，老娘想发财都可以直接抢银行了。” 李秀英给两口子下最后通牒，“欠老娘的二百五周新民之前当着街坊邻居的面，都是认可过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要不认账，老娘就去找一中的校长，找公安局，老娘还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有个能说理的地方了。” 周新民脸色大变，李秀英真找到学校和公安局，他今年优秀教师的评选肯定没了，事情闹大了，说不定还会丢工作。 现在工作是他唯一的保障了。 周新民咬着牙说，“我认，这钱我认，但我现在手里确实没有钱，这笔钱我缓缓，等手里有钱了再还给你们。” “你要缓个十年二十年，老娘这钱还能要到吗。” 周新民恼怒，“那你想怎样。” “桂芳，去拿纸和笔，让周新民写凭证。” “哎。” 周桂芳很快回屋拿来纸和笔交给周新民，李秀英说，“把欠条写好，标注上还钱日期，再按上手印。老娘也不逼你太紧，一年之内，这笔钱你必须还清。” 欠条哪能随便写。 周新民不想写，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李秀英，“妈……” “别跟老娘来这一套，老娘还等着吃饭，快写！” “妈，不分家了，我不分家了还不行吗。” 周新民合上本子终于认怂，分个家，啥好处没落到，还要写欠条，这家谁爱分谁分吧，反正他是不分了。 李秀英气笑了，“你想分家就跑到家里，闹的家里鸡犬不宁，现在不想分了，又说不分了 。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家里就不得安生，老娘凭啥陪你闹。” 李秀英从柴垛上抽出一根棍子，“这个家今天必须分，你麻溜的把欠条写了手印按了赶紧滚，否则老娘亲自把你打出去！” “妈……” 李秀英扬起棍子。 周新民总觉得自己能拿捏住父母，可现在他发现，爸妈狠下心之后，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来世界上真有父母不爱孩子。 周新民含恨写下欠条。 李秀英满意了，收起欠条之后，李秀英退回院里，“周承志，关门！” “哎！” 目睹全程的周承志出了一身冷汗。 周承志边关门边拍脑袋庆幸，死脑子，幸好没犯浑说要分家。要不然现在跟老大一起滚的，肯定也有他。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阿门！ 几人重新落座，李明堂观察着李秀英的表情，看她不像伤心的样子，默默对她竖起大拇指，“秀英，当断就断，还是你干脆。” 李秀英把欠条揣兜里，“这样不知道感恩的儿子，留着也没用，越早赶出去，越能减少损失。” 李明堂陷入沉思，他家那个儿子，也不省心的很。 李秀英看了李明堂一眼，若有所指地说，“儿子又咋样，人品不好啥都白搭，这样的儿子还不如闺女呢。” 她哥的三个女儿都是知道感恩的人，唯独跟李丽华生的那个小儿子是个祸害。 说起闺女，李明堂精神一振，“秀英，娇娇的婚事定下来了，下个星期去男方家相家，下周六你记得把时间腾出来早点去我家，到中午男孩子那边开车来接。” 李秀英仔细想了想，上辈子李娇娇的婚事就是这段时间定下来的。 只是上辈子她跟李明堂闹得僵，没有陪着去相家，想到李娇娇的婆家，李秀英的眉毛能夹死苍蝇。 第64章 借宿死对头家 “没啥。”李秀英说，“下周六是吧，到时候我肯定到。” 闹了一扬，饭菜都有点凉了，但看不到糟心的人，大家的胃口一点也没受影响。 而此时的院门外。 周新民和刘妙春没立刻离开，刘妙春看着紧闭的院门，嘴里发苦，“新民，咱俩怎么办啊。” 本来是来找李秀英要工作的。 现在工作没捞到，连家门都进不去了，娘家闹成那样是不可能回去了，现在婆家也回不去了，他们一家五口该怎么办。 有钱还能租房子，可问题是现在他们手里一分钱都没有，距离周新民开工资还有十来天，这十来天他们怎么熬？ 刘妙春哭了，这回是真哭，哭的实心实意，半点假都没掺。 她哭孩子也跟着哭。 周新民脑袋青筋突突的跳，他吸口气，看向围观的街坊邻居，这些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叔叔阿姨。 周新民鼓起勇气，“各位叔叔婶婶，我，我能不能跟你们借点钱……” 一句话。 让原本还在指点议论的邻居瞬间闭嘴，整个小巷瞬间安静如鸡。 “哎呀，我锅里还煮着米饭呢，差点忘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时间不早了，我也得赶紧回家做午饭了，溜了溜了。” 不到一分钟，原本挤得密不透风的小巷子，人影都没了，周新民没想到大家这么现实，又气又急。 “何奶奶！” 周新民追上隔壁家的老太太，何老太立马说，“没钱没钱，我家真没钱，新民你找别人吧。” 周新民挡在何老太面前，“何奶奶，我不是跟你借钱，我是想借住在你家……” “不行不行，我家哪有多余的屋子啊。”刚才还在人群里给周新民说话的何老太立刻变了脸，“新民啊，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家两个儿子，几个孙子孙女，一大家子都在一个院里住着，自家人都不够住，哪有屋子借给你啊。” 何老太劝着说，“你还是回你自己家吧，你奶回老家了，老三两口子也没回来，你家好几个空屋子呢。实在不行，你跟你爸妈低头认个错，他们还真能把你们撵出来啊。” 周新民是大学生，还是一中的老师。 跟家里闹掰之前，这小巷里谁不给他几分面子，谁见了他不喊一声周老师。 被拒绝的周新民十分难堪。 可他真没办法了，他没钱，也没人愿意借他钱，他总不能真带着老婆孩子住桥洞住大街去。 周新民忍着羞愧连忙说，“何奶奶，我不白住你家的房子，我租！我就租十天，等二十五号开工资了，我立刻带着老婆孩子搬出去。” 何老太脚步一顿，“租啊……那你打算出多少钱啊。” “我们就住十天，给您三块。” 三块也就是市扬价，何老太当即说，“我们家没空屋，你们住进去，我孙子孙女还要腾屋子，腾来腾去的实在太麻烦了，要不你还是问别人吧。” 话是这么说，人却没走。 于是周新民知道何老太是嫌钱少，要不是找房子麻烦，陌生人又不会拖十多天才收房租，他是半点都不愿意求人。 周新民忍着火，“何奶奶，那我出四块，就当是麻烦你们腾屋子了。” 何老太还在迟疑。 周新民卖惨，“何奶奶你也看到了，我爸妈现在铁了心不让我们回家了，等开了工资，我跟妙春要租房子，养孩子，所有的家伙什都要重新添置，还要想办法还我妈那二百五十块钱……我妈心狠，我们是真没办法了。” 何老太的大儿子张康也是酒厂员工，隔壁院子就是酒厂给张康分的房子。 房子分到手之后，农村老家的何老太立刻带着小儿子全家来城里投奔了，隔壁就三个屋，根本住不下。 何老太看周家宽敞，嚷嚷着要跟周家换房子，李秀英当然不肯，她家能分这么大的房子，是因为周和平是酒厂的第一批员工，元老级的。 何老太就闹，去酒厂找领导举报，说周和平家人口少，厂里给分这么大的房子，他们家人这么多，酒厂给分小房子，说酒厂房管科的领导肯定收周和平好处了。 李秀英气得踹了何家的门，大骂何老太不要脸，说厂里的房子是分给张康一家四口的，她非要带着二儿子全家搬进来，住不下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何老太就是撒泼打滚那一套。 李秀英气得见何老太就打，直把何老太打的见了李秀英就逃跑。 但也因为打架的影响不好，李秀英还被废品回收站的领导严厉批评了，至此两家的仇算结上了。 这几次周家吵架，何老太每次都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听周新民说李秀英心狠，又在她跟前卖惨，何老太心里那叫一个得劲儿，李秀英不是能吗，她儿子还不是求到她头上来了。 何老太感觉在李秀英那找回了扬子，而且周新民住她家，跟周家隔一堵墙，李秀英看了不难受才怪了。 何老太当即同意了，“新民你是何奶奶看着长大的，你有文化，跟你妈那样的泼妇不一样……四块就四块吧，你带着几个孩子，日子过得这么难，爹妈又没一个帮忙的，何奶奶总不能眼看着你们流落街头，跟我走吧。” 这年头租房子也就六七块钱一个月，四块钱就住十天，已经超出市扬价了，何老太还一副吃亏帮他大忙的样子。 周新民忍气吞声，“谢谢何奶奶。” 何老太两个儿子，大儿子张康，小儿子张亮，大儿子家一儿一女，小儿子家两个儿子，一共就三个屋，老大和老大媳妇带着闺女住一间，何老太跟老二和老二媳妇住一间，三个孙子住剩下的那间。 何老太让三个孙子孙女先去另外两个屋打地铺，把屋子腾出来给周和平一家五口，三个孙子都不太愿意，但何家是何老太当家做主，她眼一瞪，就没人敢反对了。 东西搬进搬出，何老太难得善心发作，给一家五口留了被子枕头，等一家五口安置好，周新民已经饿到两眼发昏了。 第65章 煽风点火 “爸，我也饿。” 何老太一家正围在堂屋里吃午饭，香味飘出来老远，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刘妙春看着不忍心，“要不我去跟何奶奶要点吃的，三个孩子早上就没吃多少东西，折腾到现在搞该饿了。” “不能去。” 周新民关住屋里的门，不让孩子看，黑着脸说，“人家吃饭都没来喊我们，我们眼巴巴地凑过去，跟叫花子有啥区别。” 刘妙春咬着嘴唇，“大人一顿两顿不吃能熬，孩子哪行，总不能一直饿着啊。” 周新民吸口气，“我出去一趟弄点吃的，你带着孩子在屋里等着，让他们老老实实等我回来，不许去外头跟人要吃的，也不许去周家，听到没？” 刘妙春犹豫着点头。 她很想说，实在不行就让周新民还跟她回娘家，但她知道周新民非常好面子，肯定不会回去。 刘妙春叹口气不吭声了。 周新民从屋里出去，跟何老太一家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院子，周新民按住饿的难受胃，去了巷子里的小卖店。 拉下脸从小卖店里赊了点吃的喝的，承诺发工资之后一起结清，都是几十年的邻居，钱不能借，赊点东西还是行的。 小卖部老板痛快的赊了。 周新民抱着方便面挂面和辣条回去的时候，迎着街坊邻居的眼神，一张脸跟被人抽了十八掌一样，火辣辣的。 这会儿周新民最不想碰到的就是周家人，但回何老太家又必须从周家门口经过，周新民暗暗祈祷大门还是关着的。 但有时候越逃避什么就越不可避免，周新民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门还关着，正要加速跑过去的时候，大门突然从院里打开。 周新民浑身一僵。 周和平和李秀英送李明堂到院门口，“上午喝了酒，这会儿真能走啊，不行我骑车送你回去。” 李明堂大手一挥，“那点酒早散了，不用你们送，我出了巷子坐出租车回去。” “行，那你路上慢点。” 李明堂看了周新民一眼，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秀英和周和平像是没看到周新民，直接把他当空气了，就隔一堵墙，他们早听到隔壁何老太家劈里啪啦搬东西的声音，以及何老太两个儿媳妇的抱怨声了。 周新民见父母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灰溜溜地进了何家的大门。 目送李明堂的背影消失在小巷，李秀英沉着脸回家，抬高声音说，“周和平，关门！周承志你们几个听着，这几天进进出出，注意关门锁门，别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偷摸进来了。” 一墙之隔的周新民知道这话是骂给他听的。 他阴着脸再三叮嘱刘妙春看好孩子，就是饿死也不能让三个孩子去周家找任何人要吃的，更不能偷。 刘妙春看他脸色狰狞，赶忙应下来。 …… 李秀英气坏了，回屋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那混账就是故意的，明知道老娘跟那家有仇，还专门借宿到她家，诚心恶心老娘！” 周和平拍着背给她顺气，“人都分出去了，你管他去哪儿，他爱咋样咋样，别为了那混账气坏了身体。” “他以为何老太为啥收留他，那是等着看咱家的笑话呢。”李秀英气不过，跟周和平说，“等会儿去灶屋里烧水，把从王海涛家抓的那两只鸡宰了蜕蜕毛，今天晚上家里吃小炒鸡，明天吃小鸡炖蘑菇。” 这是要馋死隔壁的周新民呢。 家里有钱，还有三套房子收租，周和平现在过日子底气足的很，“我等会儿就去把那两只鸡收拾了。” 李秀英的火气这才消了些。 周和平去灶屋的时候，周桂枝敲门进屋，她半弯着腰，手里藏着掖着什么东西，等进屋了，才红着脸把东西从衣摆里掏出来。 “妈，你要的小衣裳，我给你做好了。” 周桂枝把东西放在床上，有穿好皮筋的三角裤，还有塞了海绵的胸罩，都是用细白的软布做出来的，李秀英拿起来看了看，剪裁整齐，针脚细密，不比外头卖的差。 周桂枝在技校学的就是裁剪。 之前李秀英把从百货大楼买回来的布交给周桂枝，让她帮忙做小衣裳，没想到她做的这么好。 李秀英摸着细软的面料，夸奖道，“你这裁剪学的不错啊，以前咋没见你动手做过东西？” 刚问出口李秀英就想起来了，以前家里哪有布料给周桂枝发挥。 李秀英又夸，“做的不赖，给你和桂芳做了没？” 周桂枝害羞的点头。 李秀英把衣服塞箱子里，这年头成衣的价格比布料贵多了，她问周桂枝，“别的衣裳会做吗？” 周桂枝点头，“只要有软尺，有衣裳的样子跟合适的布料，啥衣裳我都能做，就是手缝比较慢。” 周桂枝现在就在服装店上班，她说起衣裳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像是在发光，李秀英看了几秒说，“回头妈买个缝纫机放你屋里，以后家里想做个什么东西都方便。” 周桂枝生怕妈以为她在变相要缝纫机，连忙摆手，“妈，不用不用，缝纫机太贵了，你跟我爸想要什么衣裳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我用手缝就行了，我下班后有很多时间，加班加点的缝，耽误不了多久的。” 李秀英翻个白眼，“只是让你用，又不是给你的。” 但是家里就她一个人会用缝纫机，跟给她买的有啥区别，周桂枝知道爸妈手里钱不多，想拒绝，但又实在没办法拒绝缝纫机的诱惑。 她想了想，“妈，买缝纫机的钱算我的，等我攒够钱，就还给您。” 李秀英没推辞，点点头说了句行。 周桂枝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住，脚步轻快地走了。 晚饭是辣椒小炒鸡。 六七斤重的公鸡配着青椒炒出了小半盆的肉，从鸡下锅，香味就顺着烟囱飘散出去，隔壁何老太家闻着尤其明显。 三个孩子看着周家灶屋的方向，馋的直吞口水，“爸，奶家又吃肉了，我闻到肉味了。” 何老太立刻煽风点火，“这算什么，你们不在家的这些天，你爷你奶又是买自行车，又是买新衣裳，家里顿顿不是猪肉就是鸡肉，就没断过荤腥。” 何老太去看周新民，果然看到他脸色难看起来。 第66章 挑拨离间 “那天他们两口子骑车回来，刚好被我看到，你妈买了好几身新衣服，呢子大衣还有新鞋，给你爸也买了皮衣和烟酒。还有大白兔奶糖和黄桃罐头……就那一天，他俩最少花了六七百块。” 都是邻居。 隔壁的动静根本瞒不住何家，何老太跟李秀英又有仇，对周家的动静格外关注，那天晚上何老太踩着梯子从墙头往外看，刚好看到李秀英和周新民提着东西进屋。 何老太眼尖，瞧见往兜里装的东西，心疼的直抽抽。 这得花多少钱啊。 更让她难受的是，这么有钱的人竟然是李秀英。 那个黑心肝的女人凭啥过这么好啊。 何老太拼命说李秀英的坏话，“你爸妈花的可都是从你们那搜刮的钱，也不知道他俩咋想的，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买这买那光顾着自己享受，儿子孙子都不管了。” “儿孙在家不见他们天天割肉，儿孙不在家了，他们又是鸡又是肉的。听说用脑子的人最辛苦，他们这个年纪啥东西没吃过，也不知道把好吃的省给你，省给孩子也行啊，孩子可都在长身体呢，全塞自个肚子里，也不怕撑死。” 这番话正说到刘妙春心坎上，刘妙春搂着孩子眼睛都红了。 周新民抓住重点，“何奶奶你说我妈买了两辆新自行车？还买了呢子大衣和皮衣还有好多吃的喝的？” “对啊，两辆自行车都是全新的，永久牌的，你爸一辆你妈一辆，这些天他们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街坊邻居都看到了。” 何老太凑近周新民，压着声音说，“我听巷子里的人说，你妈买的那呢子大衣和皮衣都是从百货大楼买的好货，一件好几十块，比酒厂里一个月的工资还高呢。” 何老太一脸肉疼，“也不知道啥衣裳这么金贵，你爸妈也真舍得买，果然不是自个的钱花起来一点不心疼。” 刘妙春的心被剜了一刀又一刀。 李秀英花的都是她的钱，是她辛辛苦苦攒了四年的钱啊！ 李秀英竟然一天时间全花了。 死老太婆咋这么败家啊！ 何老太看火候差不多了，乐呵呵的离开了，刘妙春知道她在挑拨，可她就是生气，何老太一走，刘妙春哭着捶周新民的心口。 “周新民，你爸妈花的都是咱俩的钱，是咱俩的钱啊，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夜里做梦良心都不会痛吗。” 周新民也恨，恨的两只眼充血。 他抓住刘妙春的手，“你冷静点，何奶奶说的话肯定有水分，我爸妈抠了一辈子，就算是咱俩的钱，到了我爸妈手里，他们也会当成自己的，咋会舍得这么花。” “就算当时跟我们生气，受刺激一下子把钱花光了，这么多天也该冷静了吧。可何奶奶说家里这十多天就没有断过肉，这绝对不是我爸妈的消费习惯。” “你啥意思？” 周新民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爸妈不会撞大运发财了吧？” 刘妙春觉得不可能，“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工人，上哪儿撞大运发大财去，肯定是怕咱们把钱要回去，干脆一股脑全花了。” 周新民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我们要在这里住十天，你平时不上班，多关注着隔壁的动静。” “行。” 周家，吃晚饭的时候李秀英敲着筷子提醒周承志，“今天都十五号了，一个月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你怎么还天天在家不找工作？别怪我没提醒你，下个月八号交不出生活费，你还是得滚蛋。” 周承志吞下馒头抗议，“妈，这些天我没去工作，是因为忙着给你跑腿啊。先是老三回来找茬，我跟他打架，帮你们拖延时间。” “又跟你们一起去二姐家，要不是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老两口跟二姐公婆对起来，也不会赢这么轻松。你们得给我增加两天……不，三天，起码多给我三天时间才公平。” 李秀英放下筷子就喷，“老娘让你白帮忙了？你跟周成材打架老娘给你十块钱买红烧肉你咋不说，去周桂兰家帮忙，你吃了十个肉包子咋不说？这几天好吃的你少吃了？报酬老娘都付过了，还来老娘这讨价还价，信不信老娘扇你！” 周承志怕挨揍，反射性往后撤了两步。 他哭丧着脸，“那减两天？实在不行减一天也行啊。” 李秀英一点情面都不讲，“别以为周新民和周成材被赶走了，你是这个家唯一的儿子，我跟你爸就不会赶你出去了，这个家不养闲人！” 周承志，“……” 他真以为家里就他一个儿子，爸妈以后要靠他养老，会对他好点。 搞了半天，就算老大老三都走了，他也享不了福啊。 想着要苦哈哈的赚钱，周承志嘴里的鸡肉都不香了。 当天晚上周承志躺在床上，想着到底是跟他的小伙伴一起去乡下倒货，还是去跟踪曹颖。 去倒货辛苦点，但能看到钱。 去跟踪曹颖吧，轻松是轻松，但是万一找不到她给老三戴绿帽子的证据，他下个月就交不上生活费了。 想到半夜，周承志还是觉得去倒货稳妥点，他决定向命运低头，下定决心好好赚钱好好干活！ 然而。 第二天天亮，周承志的决心就被摧毁了。 起不来，实在起不来。 四肢跟被钉在床上一样，周承志翻身都觉得费劲，努力睁眼又挣不开，苦苦挣扎几分钟后，周承志把脑袋埋进被窝里。 他决定了，他还是去跟踪曹颖。 曹颖总不能大清早就去勾搭男人，所以……接着睡吧，等曹颖快下班再去也来得及，周承志安详地闭上眼睛。 一觉睡到大中午，起床的时候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承志扒拉着头发，恍恍惚惚想起来今天是周一，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也都去上班了。 随便弄点吃的填饱肚子，周承志赶在李秀英中午回家吃饭前出了门。 在街上晃荡到下午，算着曹颖要下班了，周承志才慢悠悠地往百货大楼赶。 第67章 让曹颖从娘家滚出去 偷偷摸摸找到柜台，却发现守在柜台的压根不是曹颖，周承志人都懵了，他忍不住问了一嘴，“这柜台卖货的人呢？” “曹颖啊，她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你要买啥，我给你拿。”张小花从隔壁柜台跑过来。 “哦，我就看看。” 周承志的兜比脸还干净，啥都买不起。 从百货大楼离开又去了趟曹家，到曹家发现曹家的院门从外头上了锁，看到巷子里玩耍的几个小孩，周承志眼珠子一转，掏两毛钱去小卖部买了几颗糖，招手喊几个小孩过来，片刻后小孩们撒丫子散开。 不到五分钟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我爸妈说，曹爷爷家的儿媳妇住院了，他们一家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今天曹爷爷的儿媳妇出院，他们全家都去医院接人了。” 好几个小朋友带回来的都是这个消息，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周承志又问了是哪家医院，确定了消息之后，周承志把糖果发了，又往医院的住院部跑。 到住院部楼下，周承志没上楼，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他的位置刚好能看到电梯和楼道，只要人出现，他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与此同时。 住院部十二楼。 今天是冯秀娥出院的日子，也是曹家人和冯家人从派出所出来的日子。 冯秀娥住院那天，两家人闹的太厉害，医院当扬就报警了，因为曹家人有还手的行为，两家人被警方以互殴的名义关进了派出所。 出于人道主义，冯母被留在医院照顾冯秀娥，周成材没有还手，再加上不属于两家，也没有被关进去。 从看守所出来。 冯父领着几个儿子儿媳妇又来了医院，曹父曹母和曹颖根本不想来，但冯父放话，他不怕进看守所，不把事情解决了，曹家别想过安生日子。 两口子没办法，领着万分不情愿的曹颖又来了医院。 曹国庆忙上忙下的跑，办出院手续，周成材今天特意请假去派出所接人，之后又一起来医院帮忙。 办好出院手续，病房里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 曹国庆跑的满头汗，回到病房看到两家对峙的画面，他又开始头疼，两家闹成这样，以后见面再想和和气气的根本不可能了。 曹国庆去扶冯秀娥，想让她从中间说说话，冯秀娥躲开他的手，曹国庆想说话，冯母一个眼神瞪过去。 “妈……”曹国庆一脸尴尬。 “别叫我妈，你跟秀娥这日子过不过，还是个问题呢。” 冯母冷着脸，视线在满屋子人身上转了一圈，“正好，今天两家人都在，我们把问题给解决了。” 曹国庆吸口气，“妈，跟秀娥动手是我不对，但我们全家也挨了打，这事儿是不是该过去了？” “凭啥过去？”冯母冷笑，“你全家挨打是你们该挨，要不是你们对秀娥动手在先，我家吃饱了撑的打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是皮外伤，我闺女脑袋缝了八针，还脑震荡住院五天，凭什么你说过去就过去！” 曹国庆挨了打，还被拘留了五天，这会儿胸口憋着一股气，“那你们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冯家人早就商量好了，冯母当即道，“把事情的根本问题解决，要不然你跟秀娥办离婚，我把闺女领走。” “什么根本问题？” 冯母扫了曹颖一眼，“你妹子就是个搅家精，有她在中间挑唆，你跟秀娥啥时候也过不到一起，你们全家必须保证，让她从娘家搬出去，否则没什么好谈的。” 周成材暗道不好。 果然，冯母话一出，曹颖就炸了，她跳出来强烈抗议，“凭什么让我搬走，那是我家，我不搬！还离婚，你们吓唬谁呢，你们这些地里刨食的乡下人，能攀上我家就是走狗屎运了。她冯秀娥都生三个孩子了，离了我哥她能找啥样的。” 说着又跟曹国庆说，“哥，你跟他们说个屁！离婚就离婚，咱家双职工家庭，离婚后你啥样的找不到，冯秀娥就不一样了，她的条件，除了八十岁老头谁要她。” 冯秀娥的几个兄弟听了撸起袖子还要打曹颖。 曹颖赶紧躲周成材身后，“你们想把我从家里赶走，门都没有，那是我家，冯秀娥滚蛋我都不可能走！” 人争一口气。 曹颖绝对不低这个头。 冯母大骂，“白眼狼的小畜生，但凡有点良心，你都说不出这种话！你嫂子进门的时候你才几岁？那时候你爹妈哥哥都工作，你嫂子一个人伺候全家老小。你的衣服她从小帮你洗到大，连裤衩子和胸衣都是她帮你洗。” “你小时候上学都是你嫂子接送，下雨送雨伞，下雪送胶鞋，她到你家是当媳妇儿的，不是当保姆的，你竟然半点不知道感恩，说你是白眼狼一点都没说屈，你这种货色，啥时候都养不熟。” “啊呸！” 曹颖啐了口唾沫，“她嫁进我们家，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全家就她一个闲人，难道家务活还指望我妈下班后做？我家是娶媳妇，不是娶祖宗，她进了我家的门就该伺候我全家，谁家的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就她还委屈上了。” 冯母气绝，“你也是给人家当媳妇儿的，怎么没见你伺候婆家全家。” 曹颖翻了个白眼，“你闺女一个乡下人，也敢跟我比？我是正儿八经城里姑娘，我这双手就不是用来干家务的，我男人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冯母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又不讲理的人！ 城里人咋了，没有他们乡下人种粮食，城里人吃个狗屁！ 曹家也不是曹颖这个出嫁的闺女说了算，冯母当曹颖在放屁，她压着怒火跟曹国庆说，“你妹子不搬走也行，让你爸妈把你和秀娥这些年的工资还回来，你俩去外头买套小房子带着孩子搬出去！” 结婚至今，曹国庆的工资全部上交，冯秀娥接了曹母的工作后，工资也都是交给曹母保管。 第68章 离婚 冯秀娥的弟媳妇实在忍不住了，走到冯母身边帮腔，“曹国庆跟我姐两个人的工资养不了三个孩子？你把我们当傻子忽悠呢，你们要么把钱藏起来了，要么就是偷偷拿去贴补你闺女了。” 曹母一口咬死就是没钱。 冯母咬牙说，“那就让你闺女搬走，谁家儿媳妇不住婆家，成天往娘家跑。” “那更不可能。” 曹母声音抬高八度，“我闺女愿意回娘家，我跟她爸愿意养着她是我们两口子的事儿，跟你们有啥关系。” 冯秀娥闭上眼，她知道自己在家不受重视，但没想到把离婚都搬出来了，曹家的人依旧不肯让步。 看着床尾惶惶不安的三个儿子，冯秀娥鼻子一酸，为了孩子再退一步，“不搬走也行……” “秀娥！”冯母不赞同地看着她。 冯秀娥握住母亲的手，继续说，“曹颖要继续在娘家住着，家里洗衣做饭我都不会再做了。” 不等曹父曹母反对，冯秀娥就嗤笑一声说，“你们愿意伺候你闺女，就得连儿媳妇一起伺候。刚才曹颖也说了，我以前没有工作，活该伺候全家，那现在妈退休了没有工作，也理所当然伺候全家。” 曹母脸都绿了。 她要伺候全家，还娶儿媳妇干什么。 冯秀娥接着说，“我没有义务养曹颖，她要不交生活费，以后我的工资也不会再往家里交一分。你们愿意养出嫁的闺女，也得养儿媳妇。你们要不愿意，就立个字据，以后你们老两口的养老，我也不管。” 曹颖脱口而出，“你凭啥不管，儿媳妇伺候公婆天经地义。” “你爸妈生的是曹国庆和你，养的也是曹国庆和你，没生我没养我，还不愿意给我付出，我凭什么养他们？” 冯秀娥气得胸口起伏，情绪上来，头又有些晕，她死死扶住冯母的胳膊，“让我滚的时候说我是外人，要我养老的时候又说是儿媳妇的义务，好事轮不到我，摊责任又都是我的事儿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 “你闭嘴，曹家还轮不到你这个出嫁的闺女说了算，我也不是跟你商量，你别在这儿狗叫！” 姑嫂俩算彻底撕破脸了。 冯秀娥又看向曹国庆，眼底带着恨，“为了三个孩子，我只能退让到这一步，剩下的你看着办，这条件你再不同意，我们就直接去民政局扯离婚证。” 曹国庆觉得冯秀娥过分了。 她的工资不交可以，但天底下哪有婆婆伺候儿媳妇的。 冯秀娥看出他的犹豫，心里失望至极，她和曹国庆结婚十三年，这十三年不管她在婆家受多少委屈，曹国庆从来没替她出过一次头。 他爸妈，他妹妹，他的朋友同事……任何人都比她重要。 这次还对她动手。 这种日子，真是够了。 冯秀娥眨掉眼眶里的雾气，“那就离婚吧，我就不踩你家的门了，你回去把结婚证和户口本拿来，趁今天周一，民政局都上班，咱们去把离婚证给扯了。” 曹国庆不敢相信她真要离。 周成材也忍不住劝了一嘴，“嫂子，你别冲动，你和哥还有三个孩子，离婚了三个孩子怎么办……” 曹颖用力拽了周成材一把，“你闭嘴，她要离让她离。” 周成材，“……” 周成材压低声音，“小颖，你别闹了，大不了咱俩搬出去，你哥要因为你离婚，以后日子过得不顺，肯定要埋怨你的。还有栋哲他们三个，三个孩子都懂事了，你这样逼着他们爸妈离婚，他们以后会恨你一辈子的。” “这种祸害离开我家，我哥日子只会越来越顺，三个孩子凭啥恨我，她妈愿意离的，要恨也该恨他妈。” 曹颖巴不得冯秀娥滚的远远的，她瞪着周成材，“你再敢废话一句，就滚回你家住去。” 周成材，“……” 周成材的勇气就跟扎破的皮球一样，一下子泄没了。 听到周成材提三个孩子，冯秀娥招手喊来三个孩子，三个孩子红着眼圈在床沿蹲下，“妈，不要离婚，呜呜呜……” 冯秀娥眼圈一红，摸摸三个儿子的脑袋，“那个家，根本就没有妈的位置，妈也不跟他们争了，你们三个也都长大了，现在妈问你们，我跟爸爸离婚，你们三个跟谁？” 曹母急了，“冯秀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三个孩子姓曹，当然是留在我们家生活。” 冯秀娥冷笑，“孩子花钱的时候，说是替我养孩子，现在要离婚了，孩子又成你家的了，怪不得曹颖这么不要脸，歹竹出不了好笋，有你们这样不要脸的爹妈，曹国庆和曹颖能好到哪去。” “你……” “你什么你。”冯父虎着脸隔开曹父，“我闺女马上跟你儿子离婚，你现在狗屁都不是，没资格对我闺女指指点点的。” 三个孩子是冯秀娥一手带大的，两个小的毫不犹豫说跟冯秀娥。 “栋哲呢？” 曹栋哲趴在冯秀娥膝盖上，“妈，我跟我爸。” 冯秀娥愣住。 曹栋哲抱住冯秀娥的脖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小声在冯秀娥耳边说，“妈，你一个人养我们三个太辛苦了，栋梁栋荣还小，他们跟爸，以后爷奶肯定会在他们面前说你坏话，他们还不懂事，万一信了，以后会恨你的。” 曹栋哲呜咽着开口，“我长大了……我知道全天下妈才是最爱我们的人，我就留在家里，等以后我工作了，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再去找你和弟弟。” 冯秀娥再也绷不住，抱着儿子眼泪汹涌落下。 曹颖撇嘴。 装什么母子情深呢。 眼看曹母急了，曹颖抱住曹母，“妈你可别心软，孩子姓曹，不是冯秀娥说带走就带走的。” “孩子我非带走不可。” 冯秀娥擦掉眼泪，死死盯着曹国庆，“我咨询过律师了，打官司争抚养权，以孩子的意愿为主。你要不同意把抚养权给我，那就打官司争抚养权！” 第69章 你才是那个外人 曹国庆本来以为冯秀娥只是吓吓他，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慌了，他看着老婆和三个儿子，被抓进看守所的那点怒气全散了，“秀娥，咱俩结婚十多年，你咋能这么无情说离婚就离婚。小颖是你看着长大的，跟栋哲也没差多少，你咋就这么容不下她。” 冯秀娥别开脸，拒绝沟通。 她无情？最无情的就是曹国庆，结婚十多年，夫妻从来没有一条心过，但凡曹国庆坚定地向着她，公婆和小姑子也不敢这么欺负她。 曹颖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她儿子比，她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贴心，曹颖就只会把她当下人使唤。 冯秀娥以前没有工作，在家里也没有话语权，日子再难也只能忍着熬着，想着等曹颖嫁人了就好了。可结了婚，曹颖还住娘家，现在连男人都一起带回来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曹母端着婆婆的架子，家里的活很少插手，曹父和曹国庆更是甩手掌柜，曹颖被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冯秀娥每天上班累的半死，回到家还要做一大家子人的饭，做饭也没有人来厨房给她搭把手。 吃完饭还要刷锅洗碗，等冯秀娥把厨房收拾干净，全家洗完澡换下来的一大盆衣裳还在等她洗。 等所有活都干完，冯秀娥累到腰酸腿软，曹国庆还要来一句，“不就洗洗衣裳做做饭，哪有这么累。” 还用怀疑的眼神看她，好像她的腰酸腿疼全是装出来的，每次这种时候，冯秀娥就委屈又心寒。 “这婚我不离。” 冯秀娥一句话不说，反倒让曹国庆更心慌，他终于扛不住，走到床沿拉住冯秀娥的手腕说了软话，“秀娥，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再生气都不该推你，我真不是故意的。咱俩结婚十多年，你了解我的，我就不是那种会动手打老婆的人。” “小颖跟你动手是她不对，这样，我让她跟你道个歉，今天这事儿就算过了，行不行？” 冯秀娥狠狠甩开曹国庆的手，曹颖跟她动手的时候，要不是周成材和曹国庆拉住她，她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 她提的要求，曹国庆字字不提，利益半点不让，只让曹颖嘴巴一张一合道个歉，冯秀娥冷声说，“你妹子的道歉一毛钱都不值。” “秀娥……” “哥，我不道歉，我死都不道歉，我绝对不可能跟这个女人低头，你想都别想！”曹颖气得尖叫。 曹国庆第一次对妹妹生出恼恨的情绪，他和曹颖相差十几岁，从小到大说把妹妹当闺女疼都不过分。 他那么疼她，事事替她考虑打算，曹颖为了他，连个歉都不愿意道，就为了出口气，宁愿让他妻离子散。 曹国庆越想越怒，扭头冲曹颖大吼，“你给我闭嘴！” 曹颖都被吼懵了。 她长这么大，哥从来没这样凶过她。 曹颖委屈又恼怒，指着冯秀娥说，“哥，你为了个外人凶我？我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妹子。” “你才是外人。”曹栋哲瞪着曹颖，“我爸我妈和我们三兄弟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才是那个外人！” 曹颖气得发抖。 曹母也恼了，几步冲上来在曹栋哲屁股上狠狠给了几巴掌，“混小子，你说什么鬼话，你姑姑怎么是外人，你们都姓曹，你们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你咋能说这种话？是不是你妈教的！冯秀娥你心黑啊，我就说三个孩子怎么不跟姑姑亲，全都是你从中间挑唆的啊。” 曹母打的不重，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舍不得真下手。 曹栋哲边躲边喊，“啥好的都是遗传我爸，不好的都是我妈教的，你少冤枉我妈，我跟栋梁栋荣他们是年龄小，不是瞎，也不是傻，这些年姑姑是怎么欺负我妈的，我们几个全瞧着呢。” 曹母是真恼了，追着曹栋哲还要打他，冯秀娥哪肯让儿子吃亏，立刻跟冯母撕扯起来，曹颖怕老妈吃亏想上去帮忙，可看到冯秀娥身后的几个弟媳妇又怂了。 她敢帮忙，冯母和那四个女的就敢抽她，前几天挨的巴掌，曹颖现在脸还疼着。 曹颖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敢去。 她是美玉，冯秀娥那几个弟媳妇都是破石头，她的脸这么金贵，被破石头磕上留疤了咋办。 冯家人看冯秀娥占上风，也没上手。 最后还是曹建国把两人扯开，“别打了，还想进看守所吗！” “……” 曹母吓得一哆嗦，立刻就冷静了，那鬼地方她是一天都不想再待了。 冯秀娥坐在床上顺气，催促曹国庆，“赶紧回家拿户口本和结婚证去，赶紧离不耽误你找十八岁的！” 曹国庆，“秀娥，你一个人养不了三个孩子的，你别闹了，跟我回家，咱们还跟以前一样行吗？” 跟以前一样在那个家累死累活还不落好？ 冯秀娥推开曹国庆，“滚！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有工作有工资，再苦再累，我也能把三个孩子养的好好的。” 冯父开口道，“秀娥你不用担心这个，爹妈还没死，有我们一口吃的，就饿不住三个孩子。” 冯家四兄弟也纷纷表态，让冯秀娥尽管去争抚养权，大不了他们几个当舅舅的少吃几口，帮衬着把孩子养大。 冯秀娥眼眶湿热，底气更足了。 曹国庆咬死了不离婚，但又不愿意答应冯秀娥提出的那些条件，冯秀娥知道今天谈不成了，也不再跟他浪费时间。 扶着冯母起身后，冯秀娥说，“没有谈的必要了，和平离婚你不同意，那就走司法程序，你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爸妈，我们走。” “好。”冯母说，“我已经给老家递过信儿了，这个点你堂哥应该开着拖拉机在医院外头等着了。等会儿妈陪你去厂里再请几天假，我们回老家先安顿好，然后妈再陪你来城里租房子。” 冯秀娥工作的厂子在市区，三个孩子也在市里读书，肯定要在市里找房子。 冯秀娥点头应下。 冯父冯母看着三个孙子跟着一起走，急得团团转，曹颖见状大喊一声，“等一下，既然要离婚，你别想占我们家一分钱的便宜，你必须把从我妈手里接手的工作还回来，否则这事儿没完！” 第70章 外号绿毛龟 冯秀娥不就是仗着有这份工作，才有底气跟全家叫嚣吗，那她就把冯秀娥的底气给掀了。 曹母一拍大腿，是啊，她咋没想到工作的事。 都闹到要离婚了，曹母也没有顾忌了，“对，你的工作接的是我的班，这个工作你必须还回来，现在工作这么难找，老娘这份工作能卖好几百块，凭啥让你带走啊。” 曹国庆没阻止母亲和妹妹，工作抢回来，冯秀娥就没钱养孩子了，三个孩子肯定要跟他。说不定为了孩子，冯秀娥就不跟他离婚了。 曹国庆觉得女人最好别工作。 不工作就没钱，没钱就没底气，以前冯秀娥没接妈工作的时候，再苦再难再委屈不也忍下来了？ 仔细想想，冯秀娥就是开始工作之后，脾气才开始慢慢变大的。 冯秀娥停下脚步，瞪着曹颖火力全开，“你妈怀你的时候吃癞蛤蟆了，这么能蹦跶？” “你……” “我在你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这工作是我该得的，凭什么还给你们？” 曹母道，“就凭你接的是我的工作，你要不把工作还回来，我就回厂里找厂长闹。” 冯秀娥气得发抖，曹家人是想把她所有的后路都断了。 冯秀娥已经接手曹母的工作好几年了，所有的手续一应俱全，现在她就是厂里的正式工，就算是厂长，也不能轻易开除她。 可曹母要真去闹，造成恶劣的影响，事情就不好说了。 本来想着能和平离婚最好，现在……曹家不给她活路，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冯秀娥指着厂子的方向，红着眼道，“去闹！现在就去厂里找厂长，你们不怕丢脸我更不怕，刚好让全厂子的人都知道你们家是怎么放纵闺女，虐待儿媳妇的！厂里要敢开除我，我就拿着麻绳去你男人你儿女单位表演上吊，让他们也全都丢工作！” “你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家都不给我活路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冯秀娥怒吼，“不让我好过，你们全家都别想好过。” 曹母指着冯秀娥说不出话来。 曹颖气道，“是你自己要离婚的，要离婚你就该把从我家得的好处还回来。” 冯秀娥最不能听曹颖说话，抓起手边的杯子用力砸过去，周成材反应非常快，一个错步就挡在曹颖面前，杯子砸中胸口，周成材揉着胸口，疼的呲牙咧嘴。 冯秀娥现在是暴走状态，大骂周成材，“曹颖这样的贱女人，也就你这种蠢货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宝，你知道她跟你结婚之前钓了多少野男人吗，为了身好看的衣裳，她能让男人摸一把，为了口想吃的，能让野男人亲一口。” “结婚之前，她天天跟野男人约会，每次回来都带着别人买的礼物，等把人家的钱榨干了，她就一脚把人家给踹了。” 周成材懵了。 曹颖气疯了，尖叫着，“你闭嘴！” 曹家人也慌了，看了周成材一眼后，立刻出声训斥，“冯秀娥，你胡说八道什么！” 冯秀娥不管不顾，“你以为曹颖跟你结婚是看中你这个人了吗？呸！她看中的是你爸妈双职工，看中你哥是大学生工作好能帮衬你，看中你有一份正式工，工资还不低。看中的是你对她好，舍得给她花钱。她看中的是你的条件，唯独没看上你这个人。” “曹颖不止一次嫌弃你的长相，说你个子矮长得丑，要不是你家里条件可以，你根本配不上她。跟你订婚之后，曹颖还在跟野男人约会。” “你以为曹颖结婚之后为啥不愿意去你家住，去了你家，她还怎么跟野男人勾搭，曹颖爹妈和曹国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曹颖跟野男人出去玩，都是他们帮着打掩护呢。” “对了，知道为啥结婚一年多曹颖都没怀上吗？因为她根本就不想生你的孩子，她就是把你当冤大头，等你身上榨不出价值了，没有孩子拖累，她时时刻刻就等着找更好的下家呢。” 曹父曹母这次是真急眼了，上来要捂冯秀娥的嘴，冯家四个兄弟往那一站，形成一堵肉墙把两人拦的结结实实。 周成材整个人都傻了，下意识看向曹颖。 曹颖心头一跳，着急忙慌地解释，“你别听冯秀娥瞎说，她就是看不得我好，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的。我长得好看，跟你结婚之前追我的人是挺多的，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曹颖死死抓着周成材的胳膊，“我要是嫌弃你，我跟你结婚干什么，咱俩结婚之后，确实还有男的想追我，但我都拒绝了，我住在娘家，纯粹是因为我家离百货大楼近，上下班方便，你别信冯秀娥的鬼话。” 周成材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曹颖，“我知道，我信你。” 冯秀娥弯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怪不得曹颖选你，你这种纯种大傻逼，我真头一次见，离了你，谁让曹颖这么忽悠啊……你不信我说的，就去周边邻居那打听打听啊，他们都知道曹颖是啥人。” “对了，为了不生你的孩子，曹颖拼的很，专门让人从大城市给她寄了避孕药，药就被她藏在家里衣柜最底下那一层，不信你回去翻翻就知道了。” “知道为啥每次过节，你提着好烟好酒去曹家，街坊邻居看着你都笑得奇奇怪怪吗？人家那是觉得你蠢，知道背地里人家都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是捡破烂的，哦，对了，街坊邻居还给你取了个外号叫绿毛龟。” 那盒避孕药，还是冯秀娥给曹颖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的，冯秀娥非常不齿曹颖的行为，但人家爹妈哥哥都放任，她一个当嫂子也不能说什么。 就算是离婚，冯秀娥也没打算说这些腌臜事，不想污了三个孩子的耳朵，今天是曹颖逼她的。 冯秀娥说的有鼻子有眼。 周成材额头青筋直跳，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自己头顶绿帽。 “成材，冯秀娥瞎说的，你别信她的……” 周成材不想信冯秀娥，他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曹家的钥匙，拉着曹颖就往外走，“小颖，你跟我回家，只要家里没有避孕药，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 第71章 天选绿毛龟 周成材掏出钥匙，拉着曹颖往外走，曹颖急了，用力甩开周成材的手，“周成材你相信冯秀娥的鬼话不相信我？” 周成材看曹颖生气，顿时心慌，“小颖，我不是不相信你……” “你都要回家跟我找证据了，还不是不相信我？”曹颖一副被冤枉的恼怒样子，“追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选你就是因为你对我好，现在你怀疑我？你要这样咱俩也不用过了，找户口本结婚证，跟我哥他们一起进民政局离婚算了！” “小颖，我不是……” 曹颖大吵大闹，“冯秀娥明显是在报复我，你看不明白吗？她自己日子过得不顺，就往我身上泼脏水，让我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么低劣的挑拨你竟然都信！” “我……” 看他那怂样，曹颖越骂底气越足，“你信外人都不信我，你干脆跟别人过算了。” 周成材虽然怂，但没被曹颖绕进去，解释道，“我没有不信你……我们回去看看有没有嫂子说的避孕药，不就能证明嫂子是不是在冤枉你吗。” 曹颖本想否认，但避孕药确实在那儿放着，她念头急转，突然有了主意，“不用回去看了，柜子里确实有避孕药。” 周成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曹家人拼命给曹颖使眼色，曹颖像是没看到，理直气壮地说，“你看什么看，我就是不想这么早生孩子怎么了，生孩子身材会变形，还会变丑……万一我生了孩子你对我不好了怎么办，我找谁哭去。” “我怎么可能对你不好。结婚一年多，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感觉的到，我就差没对你掏心掏肺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周成材很伤心。 “就算你对我的好不变，有了孩子我们怎么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会，你让我照顾孩子，我宁愿去死。” 周成材立马说，“可以让我妈照顾。” 曹颖更来气，“别跟我提你妈，你妈前几天来家里闹的那一扬你忘了？她连你都不要了，你还指望她给咱俩带孩子呢。” “那不是还有咱妈吗。”周成材指的是曹母。 “就算我妈愿意照顾，钱呢？钱从哪来！”曹颖大骂，“就你那点工资，还不够我花的，怎么养孩子，别跟我说生了孩子之后让我省着点花，那不可能。要是生个孩子连喜欢的衣服都买不成，那我宁可不生。” 周成材彻底不说话了。 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和曹颖都有正式工作，只要曹颖省点花，怎么就养不起一个孩子了。 曹母见曹颖三言两语把局势稳定下来，微微松了口气，赶紧打圆扬说，“小颖，你不想要孩子也要跟成材好好商量，哪能自己偷偷吃药，吃药对身体多不好。” 曹颖气势也弱了下来，小声说，“那我不是怕他不同意，才擅自做主的嘛。” 给了一巴掌，总要再给点甜头，曹颖走到周成材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成材，没有孩子咱俩下班想去看电影就去看电影，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有了孩子就没那么自由了，我还想跟你再过两年二人世界，咱俩再过两年再要孩子呗。” 曹颖说，“刚好趁这两年攒点钱，我可不想咱俩的孩子出生后过苦日子。” 周成材一整个被拿捏，轻轻点了点头。 冯秀娥和冯家人都被气笑了，曹颖连避孕药的事都承认了，周成材竟然还相信她的鬼话。 冯秀娥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这种人就是天选绿毛龟，活该脑袋上顶着青青草原。” 周成材脸色很难看，“嫂子，你再说这种没有根据的话污蔑小颖，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完全不在意冯秀娥的话是不可能的，周成材思忖片刻后扭头跟曹颖说，“既然要过二人世界，咱俩就从你家搬出来。” 曹颖不想搬，眉头一竖就要拒绝。 曹国庆在曹颖拒绝之前开口，“这事儿我替小颖应下了，回头你俩就租房子搬出去住。” “哥！”曹颖跺脚不满。 “别再胡闹了。”曹国庆眼底带着警告，“成材已经够纵着你了，再作下去，以后家里再也不管你了！” 曹颖知道哥是在提醒她，今天冯秀娥说的话，周成材肯定听心里去了，这个时候她不顺着周成材，周成材肯定要怀疑她。 周成材确实是她所有追求者中对她最好的人，心细对她还大方，兜里有十块，从来不给她九块九。 离了周成材，她肯定找不到对她这么好的男人了。 可让曹颖搬家，她是真不愿意。 她要搬家了，跟对冯秀娥服软有什么区别？ 曹颖气得呕血。 曹国庆知道她不愿意，见状又补充了一句，“你跟成材出去租房子，多少钱回头哥补给你。” 曹颖绷着脸不吭声。 曹父曹母看不得闺女受委屈，跟曹国庆说，“家里又不是没屋子……” “妈！” 曹国庆怒喝一声，“你非看着我离婚，看着三个孩子没爸没妈才高兴是不是，小颖是你闺女，我三个儿子不是你亲孙子吗。现在眼看问题就解决了，你为什么非要再插一脚！” 曹母吓了一跳，她从来没看到儿子发这么大的火。 曹母还想说什么，曹父对她摇摇头，闺女跟儿媳妇比，肯定是闺女亲，但跟儿子比，还是儿子重要，他们老两口以后年纪大了还要靠儿子养，儿媳妇怎么着无所谓，儿子是不能得罪的。 曹母这才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搞定父母，曹国庆大步走到冯秀娥身边，“秀娥，你刚才说小颖搬出去就不离婚，现在我做主让她搬出去，你以后不许再提离婚的事。” 冯秀娥，“……” 冯秀娥刚才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捅出曹颖的腌臜事的，她都做好跟曹家人拼命的准备了，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按她想的发展。 冯秀娥觉得讽刺。 每次她跟曹父曹母或者曹颖发生矛盾，曹国庆总是说，那是他爸妈他妹妹，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抓过来揍一顿。 一副拿他们完全没办法的样子。 可现在，他坚持把曹颖赶出去，全家没一个人敢放屁，说白了，以前曹国庆就是不愿意给她撑腰罢了。 第72章 恶毒的想法 曹国庆让曹颖搬出去可不是为了她，是怕周成材怀疑曹颖，到时候别不要曹颖了。没有这一茬，曹国庆依旧不会让曹颖搬走。 在曹国庆心里，妹妹比她和三个儿子加起来还重要。 还没到冬天，可冯秀娥心里拔凉拔凉的。 曹国庆看她不出声，有些着急，“你说不想跟小颖住同一个屋檐下，现在小颖也答应要搬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要打官司，我要争抚养权，三个孩子总能争到一个两个的，到时候三个孩子不是没爸就是没妈，还不能团聚，你真想闹成那样吗？” 冯秀娥看着三个孩子。 老大懂事，什么话都没说，老二老三目光惶惶地看着她，“妈，不要跟爸离婚，呜呜呜。” 老大曹栋哲重重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膀，让他们不许哭，不要影响妈的决定。 冯秀娥终究还是妥协了。 不是她对曹国庆还怀揣希望，而是她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冯秀娥咨询过律师了，她这种情况，离婚对她非常不利。 就算打官司，只要曹母一口咬死家里没钱，她也分不到钱，三个孩子的抚养权更不可能全判给她。 她在曹家劳心劳力十多年，凭什么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冯秀娥提出要求，“就算曹颖搬出去，我的工资也不会再上交了。” 冯秀娥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别的不说，就今天她当着周成材揭曹颖的短这一条，曹父曹母和曹颖肯定恨透她了。 曹家把她当外人，那她就把曹家人当工具人，帮她养孩子的工具人。 没钱寸步难行。 冯秀娥的工资全攒着，等手里有钱了，孩子跟着她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但前提是曹家人答应她留下工资。 “不行！”曹母尖叫，“你吃家里住家里，凭什么不交钱，没有分家，你不能攒自己的小金库。” 冯秀娥看向曹国庆，“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曹国庆低吼一声，“妈，你别说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是男人该养全家，以前秀娥不上班的时候不也过来了？秀娥又不会乱花钱，她的工资放她手里，以后也都会花孩子身上，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国庆……” “我跟爸都有工资，你也有退休工资，我们的钱足够养家了，你还惦记秀娥那点钱干什么，以后秀娥工资自己管，就这样。” 曹国庆直接把事情敲定下来。 曹母气鼓鼓的，明显是不情愿，但儿子发话又不得不妥协，她恨恨地瞪了冯秀娥一眼，赶走她女儿，还敢攒私房钱，这笔账她记下了。 冯秀娥不怕曹母记恨，她的目的达成就行了，没有曹颖在家当搅屎棍，她的日子怎么也不会比以前更难过。 为了钱，她能忍。 冯家四个兄弟气不过，嚷嚷着让冯秀娥离，冯父冯母瞪了几个儿子一眼，没孩子说离就离了，秀娥三个孩子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说离就离。 父母离婚，以后三个孩子对象都不好找。 冯父冯母思想传统，从内心也不想看到女儿离婚，这次来闹，本意也是为了让曹家退让，知道秀娥有靠山，不是好欺负的。 冯母拉着冯秀娥的手说，“你自己做决定，你要离婚，爸妈和你四个兄弟就接你和三个孩子回家，有我们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你不离爸妈也不会为了在你婆家人面前找回面子逼你离，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想清楚想明白就好。” 冯秀娥喉咙发哽，“妈，谢谢你。” “傻孩子，跟自己妈说这话干啥。”冯母眼眶也有点烫，“你记住了，你是冯家的闺女，永远都是。别人闺女有父母撑腰，你也有。你不但有父母，还有四个兄弟，四个兄弟媳妇，他们都是你的靠山。” “以后别那么傻了，受了委屈要及时跟爸妈和你兄弟们说，我们是你最亲的人，你不指望我们给你出头还能指望谁。” 冯秀娥知道，这话是说给曹父曹母说的，让他们以后再欺负她的时候掂量掂量抗不抗揍。 冯秀娥擦掉眼泪，“妈，我知道了。” 虽然不离婚还是亲家，但闹到这一步，两家人也没有和好的打算。问题解决后，所有人一起下楼。 接冯家人的拖拉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曹国庆要去送岳父岳母和几个小舅子，冯父没给他好脸色，“不用送了，秀娥刚出院，身子还没彻底康复，早点带她回去歇着。” “是，爸。”曹国庆对老丈人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好的多。 “以后再敢对秀娥动手，我们全家都饶不了你。” 被威胁的曹国庆脸色不太好，冯父当没看到，他不怕得罪曹国庆，只要闺女过得好，曹国庆一辈子不跟他来往，他都无所谓。 冯家人坐上拖拉机走了。 曹家人也打了出租车回曹家，等出租车不见影了，周承志才吐掉嘴里的草叶子从绿化带里爬出来。 刚才看到曹家人，他来不及躲，一头扎进绿化带了。 周承志扒拉掉头上的枯草，看着跑远的出租车气的直瞪眼。 欺负他没钱打车啊。 有心不跟了吧，又没有收集到啥有用的信息，怕爸妈以为他偷懒，周承志咬咬牙小跑着往曹家的方向赶。 周承志气喘吁吁赶到曹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周成材背着包袱，拉着脸色难看的曹颖从曹家出来。 周承志吓一跳，赶紧躲到墙后头。 周成材牵着曹颖的手，“搬出来也挺好的，你跟嫂子不对付，天天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己也闹心，还不如我们租间小房子过自己的日子。” 曹颖气得要死，“你知道个屁，搬出来就代表她赢了我输了，我咽不下这口气！那是我家，凭什么就因为我哥跟她结婚，我就不能住了。” 周成材不知道怎么安慰。 曹颖气得抹眼泪，这次爸妈不站她这边，大哥也不站她这边，都怪冯秀娥！ 曹颖扭头看了眼院门，恶声恶气道，“我不会认输的，总有一天，我会把冯秀娥赶走，重新搬回来。” 周成材以为曹颖在说气话，轻声安慰了几句，却不知道，曹颖心里已经有了个恶毒的想法。 第73章 再生一个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偷懒，周承志立刻把周成材和曹颖从曹家搬出来的消息说了，“老三让曹颖跟他回来，曹颖不愿意，两个人就在离曹家不远的地方跟别人合租了个屋子，暂时算安顿下来了。” 李秀英有些意外，“曹家竟然为了冯秀娥把曹颖撵出来了？” “冯秀娥都闹离婚了，曹家为了几个孙子，也会站冯秀娥这边吧，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李秀英摇摇头没说话。 上辈子冯秀娥跳河都没把曹颖撵出曹家，提个离婚就更不可能了，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事儿。 李秀英让周承志这几天盯紧曹颖。 曹颖是个不能吃亏的性子，她被赶出曹家，肯定把这笔账全算冯秀娥头上，说不定过两天就有热闹看了。 周承志拍着胸脯应下，“妈你放心好了，我肯定盯紧她。” 开玩笑，事关他五块钱的跑腿费，加十块钱的奖金呢，他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指望这十五块钱呢。 周承志还想说他追出租车的辛苦，想卖卖惨把李秀英的自行车借来骑，才起了个话头，就被察觉他目的的李秀英打断了，“少废话，做你的饭去。” “妈，我今天跑一天……” “跑一天咋了，跑一天就不用做饭了？全家谁不是忙活了一天，少跟老娘讨价还价，少做一顿补三顿，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承志，“……” 现在撒娇卖惨对老妈是一点作用都没了，早知道这么晚还要回来做饭，他就不故意拖时间了。 周承志认命地跑去灶屋做饭去了。 李秀英骂了句死性不改，周和平抱着个暖水杯呵呵直笑，“承志比以前强多了，现在还会做饭了，以前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 李秀英翻个白眼，短短几天，她才不信周承志真改了，也就是做做表面功夫。 不过李秀英无所谓。 只要周承志老老实实把他该干的活干了就行，现在深秋天凉了，洗衣做饭这些李秀英是半点都不想沾手了。 主打一个有福就享，没福也要硬享。 “天冷了，家里的煤也该买了。”李秀英跟周和平说，“今年不买蜂窝煤了，买散煤回来自己打蜂窝煤。” 周和平一愣，主要是没想到李秀英发财了还这么省，堂屋里就他俩，周和平凑到李秀英旁边，“干啥费那功夫，蜂窝煤也不贵，一百个蜂窝煤才三块三毛钱，咱家有灶屋，随便买 个两三百个就够过冬了，也花不了几个钱。” “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你说承志？” 李秀英微微一笑，“给他找点事做，省的他无聊。” 就是看不惯周承志游手好闲瞎晃荡呗？周和平也看不惯，所以啥话没说，乐呵呵地说，“回头我就去买煤。” 晚饭两个菜，蒜苗炒五花肉和炒萝卜，主食还是大馒头。 李秀英尝了口肉，“打死卖盐的了？” 周承志尝了一口，咸的五官都扭曲了，狂灌了一大杯水，才把那咸味压下去，一家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盘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李秀英发话，“去用水淘淘，啥调料都别放了，重新炒一遍。” “哦。” 这年头没人有浪费的习惯，周承志乖乖去淘肉重新炒了，肉过了水咸味去掉很多，起码能入口了。 正吃着饭，周桂枝突然惊呼一声，“妈，你看。” 李秀英和周和平顺着周桂枝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家兴趴在墙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桌子上的肉。 “太危险了，嫂子怎么不看好孩子啊。”虽然墙头只有两米，但家兴也才六岁，从墙头上摔下来还是很危险的。 周和平也有点紧张，再咋样那也是他大孙子啊，完全不关心是不可能的。 “爷，奶，我想吃肉。”家兴可怜巴巴地说，“奶你看我都饿瘦了，我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肉了。” 一家人齐刷刷看向李秀英。 李秀英不用猜都知道刘妙春在梯子底下呢，她自己没脸服软，就让孩子当马前卒，李秀英骂了声晦气，然后指使周承志，“把桌子搬屋里吃，看到糟心的人老娘就烦。” 周承志屁话不敢多说，乖乖照做。 墙头上传来孩子的大哭声，紧接着就是一墙之隔刘妙春骂孩子的动静，说是骂孩子，但那指桑骂槐的劲儿，一听就是在骂李秀英。 李秀英根本不惯着，冲进厨房用水瓢舀瓢水，照着墙头就泼了过去，墙头那边传来刘妙春的尖叫，李秀英沉着脸骂道，“再让老娘听到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老娘撕了你的狗嘴。” 刘妙春隔着墙头骂，“我又没骂你，你凭什么泼我！” “就凭你的狗叫吵到老娘耳朵了！” “李秀英你欺负人！” “老娘欺负你咋了，丧家犬要有丧家犬的自觉，老老实实夹着尾巴过日子，再敢搞些有的没的，老娘去一中闹去！” 对面的刘妙春像是掐了喉咙的鸡，瞬间没声了。 李秀英冷哼一声回屋继续吃饭，周桂枝趁机跟李秀英说，“妈，我今天下班的时候，在巷子的小卖部碰到家兴家豪了，他们嚷嚷着饿，让我给他们买吃的。” 周桂芳也说，“我放学的时候也碰到了，他们让我给他们买糖。” 李秀英一顿，“你俩买了？” 姐妹俩连忙摇头，她俩一个刚上班，一个还在上学，平时自己都没钱，哪有钱给家兴家豪买东西。 李秀英点点头，嘱咐全家人，“都分家了，谁都不许往他们身上花一分钱，以后在巷子里碰面就当陌生人，不用搭理他们。” 众人连连点头。 晚上躺在床上，周和平想着那几个糟心的儿女，越想越心烦，他一个翻身压住李秀英，压低声音说，“秀英，干脆咱俩再生一个重新培养吧，反正咱俩现在有钱。” 李秀英都被气笑了，“就你家这基因，再生一个能保证是个好的？尽说些没屁眼的话，老娘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多活两年呢。” 李秀英拍开周和平不老实的手，“去去去，这么冷的天，动那两下还不够洗起来麻烦的，老实睡你的觉去！” 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了，周和平不服。 两分钟后李秀英叹气，事实证明，有个女明星只谈二十五岁以下的男朋友是有道理的。 第74章 骂狗啊，你是吗 周承志每天跟着曹颖，这天曹颖下班回家后换了身衣服，走路去了电影院，然后就站在电影院门口等人。 已经深秋，曹颖却不嫌冷，穿着波点衬衫，搭配红色裙子，脚踩小皮鞋，往那一站，卷发和裙摆随风飘舞，自成一道风景线。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她，曹颖抬着下巴，享受着男人们惊艳的眼神。 “呸，装货！” 骂了一嘴后，周承志又有点激动，国营饭店比百货大楼下班晚，这会儿老三还没下班，明显曹颖约的人不是老三啊。 奸夫终于要出现了吗！ 想到他十五块辛苦费要到手了，周承志那叫一个振奋啊，他躲在墙根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半天终于看到曹颖向人招手。 周承志立刻看过去，然后大失所望，“咋是个女的？有病啊，跟女的看电影还打扮成这样！” 曹颖看到人就上去挽住了女人的手臂，然后两个人手挽手地进了电影院。 接连几天，曹颖下班后不是跟这女的一起吃饭，就是跟这女的一起逛街，身边别说男人，连个公蚊子都看不见。 周承志纳闷了，难道他跟老妈都看错曹颖了？ 这天回家李秀英问他进度，周承志耷拉着脑袋把情况跟李秀英说了，李秀英听完眯着眼思索片刻，“那女的啥特征？” “就普普通通一女的，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吧，长相普通，穿的也普通，跟曹颖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秀英大概猜到那女的是谁了。 上辈子冯秀娥跟曹国庆离婚后，没过多久曹国庆就又娶了一个，曹颖的新嫂子叫牛秀秀，牛秀秀跟曹国庆是初中同学，以前上学的时候还处过对象，后来曹国庆下乡，这段感情就无疾而终了。 曹国庆下乡后，牛秀秀为了不下乡，迅速结婚留在了城里。 结婚后牛秀秀生了一儿一女，但她的婚姻很不幸，她男人是个酒鬼，喝多了就打她，起初牛秀秀为了孩子忍着，直到后来差点被她男人打死，她终于提出离婚。 离婚后牛秀秀带走着闺女，跟同样离婚的曹建国组成了新的家庭，头婚夫妻心都不齐，更别说二婚了。 结婚后曹国庆跟牛秀秀过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曹颖这个时候主动找牛秀秀，安的什么心，李秀英一眼就看出来了，上辈子曹国庆这么快跟牛秀秀结婚，估计也是曹颖在中间拉皮条。 这小蹄子心真黑啊，她跟冯秀娥再不对付，冯秀娥都是她三个侄子的亲妈。 为了出口气，破坏亲哥的婚姻。 “啧啧，有这样的妹子，真是曹国庆的福气。”当然曹国庆也不是啥好鸟，曹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就是可怜了冯秀娥，上辈子她跟曹国庆离婚，钱没带走，孩子也没能带走一个，那叫一个惨。 李秀英还挺同情冯秀娥。 李秀英一拍大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辈子她就帮冯秀娥一把。 “妈你干啥，吓我一跳。” “过来。” 李秀英对周承志招招手，小声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话，周承志眼睛听的眼睛越瞪越圆，“妈，这，这不能吧……” 李秀英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少废话，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周承志疼得呲牙咧嘴，捂着后脑勺敢怒不敢言，“咳，老妈，你只让我跟着曹颖找她的奸夫，可没让我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那现在儿子的工作量增加了，这报酬……咱是不是该另算啊。” 李秀英揉着耳朵皮笑肉不笑，“老四你说啥？妈没听清。” 周承志头皮发麻，吞着口水狂摆手，“没没没，啥都没有，我都听您的，呵呵，咱们母子谈钱就生份了。” 李秀英冷哼，算他识相。 次日周六，李秀英和周和平休息，今天两个人都有事，早早就起床了。 周承志做好早饭，两口子吃完饭，周和平要去买煤，李秀英去小卖部买了一箱子方便面和一箱娃哈哈，准备去大哥家。 今天是侄女李娇娇相家的日子，李秀英大半年没去过大哥家，当然不好空着手过去。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跟小伙伴一起玩的周家兴周家豪，两个孩子看到李秀英手里提的东西，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奶！” 李秀英目不斜视，拎着东西就走了，听到两个孩子在身后哇哇大叫，李秀英撇了撇嘴，大白眼狼认清现实了，小白眼狼还没有。 周和平帮忙把两箱东西捆在后座，周承志还没出门，凑过来说，“妈，我也好久没去舅舅家了，我跟你一起去呗。” “娇娇相家你一个大老爷们跟去干啥，老老实实办我交代你的事儿。” 当地习俗，男女双方恋爱后，有结婚的意向，媒人会挑个日子，带着女方和女方的七大姑八大姨婶婶舅妈姐姐等女眷去男方家相看男方家的房子。 相家没有问题，就能找日子下聘结婚了。 李秀英家在城南，李明堂家在城北，这个时候市中心也没多大，李秀英骑着自行车，四十分钟就到大哥家了。 李娇娇早早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李秀英快步迎上来，亲昵地抱住她的胳膊，“二姑，你可来了！” 李秀英心头软软的，“人都到齐了吗？” “二姑来的最早，其他人还没到呢。”李娇娇把李秀英迎进院子。 刚进院子，李大宝穿着花衬衫牛仔裤，嘴里叼着根冰棍，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看到李秀英的自行车，李大宝双眼放光，“哇！二姑，你这自行车是新买的吧，永久牌自行车呢。二姑你发财了啊，这么贵的自行车都舍得买。” 李秀英讨厌林丽华，对这个被惯坏的侄子也喜欢不起来，“以前那个旧的不能骑了，就买了辆新的。” “哦。” 李大宝又看到后座上的方便面和娃哈哈，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三下五除二把东西卸了提自个儿屋里去了。 李娇娇大骂，“没出息的东西！” 林丽华和李明堂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正好听到李娇娇的骂声，林丽华立刻就不愿意了，叉着腰质问，“李娇娇，你刚才骂谁呢。” 李娇娇，“骂狗啊，你是吗？” 第75章 占便宜 李明堂训斥了一句，又扭头跟林丽华说，“你也少说两句，今天是娇娇的好日子，别说些有的没的让大家都不高兴！” 林丽华轻哼一声，看在死丫头马上要出嫁的份上，她忍了。 李娇娇把李秀英拉进自己屋，用力关上屋门。 李秀英坐在床上劝她，“还在同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呢，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别闹太僵，不就是点吃的喝的，随他们去。” “要不是怕我爸夹中间难做，我早就闹翻天了。生个儿子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大宝就是被她惯成那个鸟样的。” 李娇娇一屁股坐李秀英旁边，愤愤道，“我真搞不懂那女的咋想的，真疼儿子，你倒是好好培养啊，天天惯着，要这不给那，再好的孩子也被她给养废了。” 李秀英看李娇娇说话的爽利劲儿，眼底都是慈爱。 她那三个闺女性子像周和平，一个比一个鹌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倒是这个侄女，性子泼辣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 李秀英拉住她问起她未来婆家的情况。 李娇娇的对象姓罗，叫罗奇，今年二十五岁，是一名公交车司机，罗奇家兄弟俩，上头还有个大他十岁的哥哥罗进，罗进已经结婚，是一个自行车修理工。 罗家人都有正经工作，罗父是化肥厂的员工，罗母是食品厂的员工。 这年头化肥厂，食品厂和司机都是含金量非常高的工作，如果只看表象，罗家的条件放眼整个市，都是相当不错的。 “娇娇，你跟罗奇满打满算也才认识大半年，现在就相家是不是太着急了，你老实告诉二姑，你是不是不想跟林丽华住一起，才想着早点结婚的？” 李娇娇没否认，“是有这个原因，但是……罗奇他对我确实挺好的。” 说起罗奇，李娇娇小脸微红，终于有了点女儿家的娇羞，李秀英看她这样，满肚子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沉默好半晌才问李娇娇，“相家之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年底吧。” 上辈子李娇娇也是年底结的婚，李秀英拉着李娇娇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娇娇，结婚是女孩子第二次投胎，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半点都不能含糊，你和罗奇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二姑劝你还是再多了解了解，再谈结婚。” 李秀英拿出周承志当反面例子，“周承志跟秦芳可谈一年多才结婚的吧，结果我们全家不还是没看清秦家的真面目？要不是二姑发现不对，及时阻止了亲事，等秦芳进门，家里的安宁日子也就到头了。” “男孩子娶媳妇，不用管女孩子的家庭情况，只看女孩子的人品长相和工作就行了。女孩子结婚是要到别人家过日子的，不只要看男孩子的人品相貌和工作，还要看他父母的相处方式，他家的家风家教，等等等等，半点都不能大意了。” 李娇娇犹豫了一下，“罗奇想年底结。” “你别管别人怎么想，重点是你自己怎么想，你不点头，罗奇还能绑着你结婚？你想想，咱们去菜市扬买菜还要仔细挑选，过一辈子的男人更要慎重再慎重。” 李娇娇知道李秀英是为她好，点点头说，“二姑我记住了。” 姑侄俩在屋里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外头热闹起来才停下，李娇娇开门看了一眼，大喜道，“二姑，是大姑和大姐二姐来了，咱们出去吧。” “好。” 李家是三兄妹，李秀英最小，李秀英上头还有个姐姐叫李秀芝，出了屋，李秀英一眼看到空着俩爪子进院的李秀芝。 姐妹俩眼神对上，同时别开眼睛，当没看到对方，李明堂赶紧打圆扬，招呼李秀英过来喝茶。 “哼！” 李秀英轻哼一声，选了个离李秀芝最远的位子坐下。 虽然是亲姐妹，但李秀英跟这个姐姐早就不来往了。 周新民结婚的时候李秀英手头紧，那会儿李秀芝刚办完大孙子的满月酒，收了不少份子钱，李秀英去借钱周转，好话说了一箩筐，并保证发了工资立刻就还，李秀芝一口就回绝了，就一句话，家里没钱！ 李秀芝大儿子结婚的时候没钱，李秀英二话不说就掏了五十块给她，那可是十年前的五十块，李秀英连还都没让她还。 亲兄弟姊妹，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但李秀英没想到，她家有事了，李秀芝连一毛钱都不愿意借，李秀英跟李秀芝大吵一架，之后就再也没来往过。 李秀芝心狠手辣又自私，她生了五个孩子，小女儿生病不给看，硬生生被病情耽误没了。 别人家的老人可能重男轻女，李秀芝不一样，她跟她男人平等地磋磨每个孩子，包括两个儿媳妇，她二闺女和大儿媳被她逼到喝药自杀，好在命大都没死成。 这样的极品老太，按理说晚年该很凄惨的，但架不住李秀芝命好，儿女和儿媳都是厚道人，最后也给她体面送终了。 重活一辈子，李秀英也看不惯李秀芝，更没有跟她和好的打算。 九点半的时候，院子里又乌泱泱来了一群人，这次来的都是林丽华娘家那边的人，林丽华赶紧迎上去。 那笑容，可比对着李秀英她们真心多了。 李秀英眉头打结，“林丽华不是就一个兄弟吗，她那边咋来这么多人。” 李娇娇三姐妹的脸色也很难看，李大妮扭头看了一眼，厌恶道，“有两个女的是林丽华堂兄弟的媳妇儿，剩下的那个五六个，估计是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点便宜都来占，纯恶心人。” 相家应该是女方至亲，比如亲姐妹，亲嫂子，亲弟媳，姨妈，姑妈，舅妈这些，林丽华是李娇娇的后妈，她的姐妹和兄弟媳妇，也勉强算李娇娇的姨妈舅妈，叫上也正常，但再叫其他人就过分了。 因为今天女方家去的亲戚，男方家不但要管饭，还要给个红兜子，按本地规矩每个兜子要塞六个苹果六个橙子还有一个红包，一个红包里起码要放五块钱。 林丽华叫了娘家这么多人，明摆着冲着占男方家便宜去的。 去这么多人，让罗家怎么看李娇娇？ 第76章 火坑 李娇娇沉着脸，扭头就往外走，李明堂看情况不对，赶紧叫住她，“娇娇，等会儿罗奇就来了，这个时候你上哪儿去。” “丢不起这人，这家不相了，我现在就去找罗奇，告诉他不用来了。” 院子里倏然一静。 林丽华带来的那一大帮亲戚齐齐沉下脸，都没了声音。 林丽华脸上挂不住，扭头怒视李娇娇，“李娇娇，你什么意思，我娘家人怎么就丢你的人了！我是你妈，我这边的亲戚还不能去参加你的相家宴了？” “你算我哪门子的妈，你生我了还是养我了？我是我姐带大的，小时候花的是我爸赚的钱。你跟我爸结婚，我心情好了喊你句阿姨，心情不好你啥都不是。” 李娇娇呸了一声，“你在我这都不算什么，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在我这儿更啥都不是，我自己亲姨亲舅妈今天都没来，你这些打秋风的穷亲戚更别想占便宜！” 林家的亲戚也恼了，七嘴八舌地训斥李娇娇。 “小丫头吃屎了口气这么大？丽华再不是，也是你长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穷亲戚怎么了？就你们城里人高贵，你以为我们愿意来，要不是丽华说你家没人，我们才不愿意来给你撑这个扬面。” “还没嫁人呢，就替人家男方省上了，这么替人家着想，干脆倒贴人家算了。” 李娇娇叉着腰，跟林家人对骂。 李秀英几人也不能看着李娇娇吃亏，当即站在李娇娇身边跟林家的亲戚吵了起来，现扬乱成一团，眼看要打起来。 李明堂大喝一声把两边人分开，林丽华要气疯了，“李明堂，我好心找人给你闺女撑扬子，你闺女就这么瞧不起人。” “是撑扬子还是连吃带拿，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李娇娇不甘示弱。 “你们都闭嘴！”李明堂心力交瘁，大吼一声，“大好的日子非要这么闹腾是吧。” 林丽华见李明堂动了真火，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李娇娇根本不带怕的，放出狠话，“爸，林丽华打什么主意你心里清楚，她带这些人去罗家，让罗家人怎么看我，怎么看咱家？没结婚我都要矮罗奇一头，反正我把话撂这儿，她们要去罗家，我就不去了，这婚我也不结了。” 李娇娇又盯着林丽华，“你想让我赶紧滚蛋，我偏不滚了，反正我还年轻，我就在家里跟耗着，看我不顺眼你就忍着。” 这死丫头说得出就做得到。 林丽华气的要死，却根本拿李娇娇没办法，今天她让亲戚们过来，确实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来的，本想着大好的日子李娇娇肯定只能忍，谁知道这死丫头这么暴躁。 林丽华没办法，只能自掏腰包在饭店里订了一桌，亲自领着亲戚们离开，弯着腰给她们赔礼道歉。 十几人走后，院子里立刻清净了。 十点多罗奇打了两辆出租车来李家接人，罗奇提着礼物进了院子先跟李明堂打了招呼，看到李秀芝和李秀英，嘴甜地喊大姑二姑，又喊李大妮和李二妮大姐二姐。 李秀英扫了罗奇一眼，个头不高，微胖，长相普通，跟漂亮高挑的李娇娇站一起，怎么看怎么不搭。 出租车在外头等着，罗奇打了个招呼就邀请众人上车。 李秀英跟李娇娇和罗奇一辆车，姑侄俩坐后排，都是本市人，出租车不到十分钟就在一栋楼房下停了下来。 李秀英听李娇娇说了，罗奇家住城西，这一套楼房是罗父罗母攒钱给罗奇买的新房，专门给他结婚用的。 罗奇家住三楼，房子是个两居室，应该是刚粉刷过，看着挺新的。 到家的时候，罗父罗母已经在了，招呼众人在沙发落座，然后罗母冲厨房里喊，“小丽，快把暖水瓶拿出来给客人们倒茶。” “来了。” 厨房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提着开水瓶匆匆走出来，灶上火还在烧，放下开水瓶后，女人又赶紧去厨房做饭。 李娇娇解释，“里头是罗奇的嫂子。” 李秀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眼睛在客厅转了一圈，发现厨房里只有罗奇嫂子一个人忙活之后，又小声问李娇娇，“男方家没人来帮忙吗？” 按习俗，男方家也要邀请罗奇的婶婶大娘来厨房帮忙，走的时候还要以长辈的身份给李娇娇掏个红包。 李娇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李秀英发现，全程都是罗奇的嫂子丁丽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午饭很丰盛，摆满了一大桌，罗母招呼众人落座，都是女眷，罗父和罗奇没上桌。罗母陪着几人吃饭，时不时喊丁丽拿筷子拿碗，要么是拿碟子拿醋，好几次丁丽饭都没吃两口，就又被罗母喊起来了。 看得李秀英眉头都打结了。 李秀英去看罗父和罗奇，却见两人面色平静，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李秀英眉头拧的更紧了。 吃饭的时候，罗母的话题一直围着房子转，大概就是说买这房子把老两口的积蓄都掏光了，让李娇娇和罗奇以后好好过日子。 李娇娇毕竟年轻，不知道深浅，听到罗母这么说，满脸都是感动。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李秀英看时间差不多了，扯了扯李娇娇的袖子，李娇娇提出告辞。 罗母赶紧把提前准备的红兜子分给众人，又单独给了李娇娇一个红色的行李箱，按本地习俗，箱子里会压着给李娇娇买的新衣裳，以及一个大红包。 罗奇把众人送回李家时，林丽华跟她的亲戚们还没回来，罗奇又留下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李秀芝也没有多待，跟李明堂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说回家有事，拿着红兜子走了。 李秀芝走后屋里没了外人，李秀英直言不讳地说，“娇娇，这门亲事，最好还是不要着急，再多看看。” 李娇娇笑容收敛，“二姑，咋了？” “今天午饭的十几道菜丁丽忙活的脚不沾地，罗奇妈一句好话没说，还把她使唤的团团转。这说明罗家根本瞧不上丁丽。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丁丽娘家和自身条件一般，罗家瞧不起她。第二，罗家平时就是这么磋磨儿媳妇的。” 李秀英看着李娇娇，“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罗家就是个火坑，你跟罗奇结婚后，丁丽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 第77章 曹家有动静了 她迟疑着说，“我每次看到罗奇爸妈，他们对我都挺热情的……” “傻不傻，你还没进门，人家装也要装一下吧。”李秀英看着她床上的行李箱，“真重视假重视都藏在细节里，你打开行李箱我瞧瞧里头装的都是啥。” 李娇娇把箱子打开。 箱子里装着两件衣裳，一件红色的针织毛衣，一条蓝色牛仔裤，衣裳里夹了个红包，红包里放着两张大团结。 “咋才二十块钱。”李二妮眉头一皱，“咱这边相家，现在普遍都是六十六八十八，我前几年结婚，相家的红包还有三十八块呢，罗家咋就准备这么点儿？” 李娇娇想起中午吃饭时罗母说的话，“他们家刚买了婚房，罗奇妈说家里的积蓄都被掏空了。” 李秀英问，“罗家买房，产证上写的是罗奇的名字？” 李娇娇理所当然地说，“那肯定的啊，说好房子是给我们当新房的。” “罗家要真把所有积蓄拿出来给你们买新房，咱确实不该计较这一点两点的。”李秀英话锋一转，“但他们这房子真的是给罗奇买的吗？娇娇，啥事儿别这么想当然，罗家有两个儿子呢，罗奇爸妈给小儿子买新房，罗奇他哥嫂能没意见？” 李娇娇皱眉不语。 李秀英拍拍她的肩膀，“娇娇，你改天问问罗奇，问他有没有见过产证，房产证上写的是不是他的名字。” 李秀英说这话，是因为她知道，那个楼房的产证，写的压根不是罗奇的名字，甚至不是罗奇他大哥，那房本上写的是罗母娘家侄子的名字。 罗母是个标标准准的伏弟魔，对娘家侄子比对两个儿子还好。 罗母的娘家侄子谈了个对象，女方长得漂亮工作也好，但人家提了要求，结婚必须要有一套新房。 罗母弟弟没钱，就来求罗母，罗母对这个弟弟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恰好罗奇在跟娇娇处对象，罗母就以儿子要结婚，家里住不下为由，找罗父要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在市里买下了那套楼房。 然后写了她娘家侄子的名字。 为啥罗家催着娇娇结婚？是因为罗母侄子的婚事就定在明年二月，罗母要趁侄子结婚之前，赶紧把罗奇的婚事办了。 上辈子因为这套房子，罗家哭穷卖惨，最后李明堂心里过意不去，不但没有跟罗家要彩礼，还陪嫁了新房的所有家具。 罗家成功空手套白狼，白得了个儿媳妇和一屋子家具。 婚后李娇娇和罗奇在新房里住了不到三个月，就被罗母的侄子带着房产证从家里赶出去了。 李娇娇这才知道上当受骗。 李娇娇气得要离婚，可又在那会儿查出怀孕，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局面，李娇娇要打胎离婚，罗奇和罗母跪着求她，罗家答应补上她的彩礼，李娇娇最后为了孩子还是妥协了。 但好景不长。 婚后五年，罗奇为了创业，辞去了市里开公交车的工作，去给运输公司开大货车，一次疲劳驾驶，货车冲下高速，罗奇当扬就没了。 罗奇的大哥罗进那会儿都四十了，因为家暴，丁丽带着孩子跟罗进离了婚，离婚后，罗进一蹶不振，工作也不干了。 罗进一个老光棍说不上媳妇儿，见弟弟没了，就把主意打到李娇娇身上，他对娇娇用强，试图生米煮成熟饭，让李娇娇跟他结婚。 二儿子没了，罗父罗母怕李娇娇在李家待不住，更怕她把孙子带走，刚好大儿子打光棍，他俩要成了，大儿子的婚事解决了还不用再掏彩礼，孙子也不用离开，简直两全其美。 罗父罗母帮着罗进把李娇娇关进屋。 李娇娇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可罗家人低估了李娇娇，李娇娇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趁罗家人不注意偷偷逃走，直接去公安局报了案。 之后罗进被判了十五年，罗父罗母是从犯被判了三年。 可李娇娇的名声也没了，她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带着孩子离开了本市，去了南方打工，再也没回来过。 可以说，李娇娇所有的悲剧，都是从跟罗奇结婚之后发生的。 上辈子罗母买房写侄子的名字是瞒着全家的，罗奇也是跟李娇娇一起被赶出家门后才知道真相。李秀英让李娇娇问罗奇有没有见过房产证，是想看看罗奇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做。 他要选择退婚，李秀英还敬他是个好汉。 罗奇要跟罗母一起骗娇娇，那她就抽出四十米长的大刀，砍死这一家子不要脸的玩意儿。 “二姑，我知道了，我会问罗奇的。” “好。” 李秀英摸摸李娇娇的头发，“别怪二姑多管闲事，二姑都是为了你好。” 李娇娇知道好歹，用力点头说，“二姑，我都知道的，这两天罗奇家应该会上门商量结婚的日子，到时候我就问他。产证要不是罗奇的名字，这婚我肯定不会结的。” 李秀英放心不少，“有消息了打电话告诉二姑。” 李秀英家巷子里的小卖部装的有电话，李明堂都知道小卖部的电话号码。 “好。” 该叮嘱的叮嘱完，李秀英趁林丽华还没回来，就骑车离开了，她怕看到林丽华那张脸，忍不住抽她。 骑车回到家，周和平正在指使周承志做煤球。 做煤球挺简单的，散煤打碎和黄土一比一混合，加入适量的水，搅拌均匀，形成湿润的面团之后，双手抓住煤球机，把混合好的煤压制成煤球形状，碾压个六七次捏住煤球机的把手，一个完整的煤球就从煤球机里下来了。 之后把煤球放在干净通风的地方自然晾干就行了。 这玩意儿没啥技术含量，就是混合散煤和黄土的时候要出点力气，周承志干的满头大汗。 周和平拿着个竹竿，周承志偷懒就在他屁股上用力抽一下，抽的周承志一蹦三尺高。 看到李秀英回来，周承志铁锨一扔，像是看到了救星，“妈，我的亲妈啊……我爸竟然让我做蜂窝煤，这活真不是人干的，你看我的手，都磨好几个泡了。” “爱干干，不干滚！” “……” 周承志一哽，好半晌才说，“妈，不是我不干，是曹家那边有动静了，我得去盯着啊！” 第78章 干坏事 “是真的。”周承志着急忙慌地说，“今天周六，曹颖没上班，一大早她就跟那个牛秀秀出门逛街了，我跟在后头，听曹颖跟牛秀秀说今天让曹国庆来家里吃饭，还说让牛秀秀晚上也在家里吃饭，这肯定是要干坏事啊。” 李秀英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立刻调转自行车，“之前吩咐你的事情你办好了没？” “那必须的啊。” 李秀英顿时兴奋了，本来想骑车过去看热闹，但是看时间还早，到地方也要等着，她一脚踢周承志屁股上，“赶紧打你的煤球，等天黑咱们一起过去看热闹。” “妈……” “一个大男人干点活唧唧歪歪的，给你的肉都白吃了，不好好干以后天天吃萝卜白菜去！” 周承志幽怨地看着李秀英，肉又不是他自己吃的，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干活啊。 李秀英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桂枝在上班，桂芳在上学，家里就你一个闲人，你不干谁干。” 周承志默默看向周和平，他爸今天不也闲着吗？ 周和平眼一瞪，“老子天天上班，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还让老子干苦力，那老子要你这儿子干啥！” 爸也知道这是苦力啊，周承志想哭。 李秀英转身进屋，“你等一下。” 周承志精神一振，还是他妈心疼他。 李秀英从屋里翻出一双毛线手套扔给周承志，“手不是打泡了吗，戴上手套干。” 接住手套的周承志，“……” 他真的不是捡来的吗！ 在老两口压迫性十足的眼神下，周承志只能戴上手套，硬着头皮继续干，李秀英觉得这一幕还挺赏心悦目的，抓把瓜子搬把板凳，坐在院子里边嗑瓜子边监工。 …… 周承志没骗李秀英。 曹颖一大早就拉着牛秀秀去逛街了，今天曹颖对牛秀秀可大方了，一大早就带她去国营理发店烫了头卷发，还给她买了身新衣裳。 垫肩的驼色大衣搭配红色半身裙，配着刚烫的头发，长相普通的牛秀秀都变得时髦起来。 曹颖不停夸她，“人靠衣装，这话不假吧，你这样打扮多好看啊。” 牛秀秀没穿过裙子，感觉裙子下头呼呼透风，她有些不自在，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更多的还是高兴，“小颖，这衣裳太贵了，咱还是不买了吧。” “买，必须买，你穿着多好看啊。” 曹颖二话不说付了钱，掏钱的时候还有点肉疼，这一身衣服加一双小皮鞋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 这钱还是曹颖跟同事张小花借的。 离开服装店的时候，曹颖让牛秀秀直接穿新衣裳出门，牛秀秀非常不好意思，“小颖，怎么能让你这么破费呢。” “秀秀姐，再过不久咱俩就是一家人了，你跟我还客气。”曹颖挽着牛秀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亲姐妹。 牛秀秀脸颊有点红，“你哥……真对我念念不忘？” “我骗你干啥，当年要不是我哥下乡，你俩早就成一家人了，还有冯秀娥什么事儿……我哥根本就不喜欢她，一个农村丫头，字都不识几个。我哥要知道79年知青能回城，咋也不会跟她结婚。” “回城的消息一出，我哥本来都不想要冯秀娥了，但架不住农村人心眼多，她那时候又怀上栋梁了。我哥听说你结婚了，再看她怀了老二，实在没办法才把她带回城里的。” 曹颖的话半真半假。 当初回城爸妈不让大哥要冯秀娥了，大哥确实也动摇了，爸妈就帮着给他张罗婚事，可大哥那会儿带着曹栋哲，二婚想找条件好的实在不容易，曹父曹母找了又找，也找不到合适的。 恰好这个时候冯秀娥怀了老二，曹国庆这才坚定了把冯秀娥带回城里的决心。 牛秀秀不傻，知道曹颖的话有水分。 但她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她男人喝点酒就跟她动手，再不离婚，她迟早死她男人手里。 可离婚她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带着孩子咋过日子？她嫂子厉害，她娘家爸妈是肯定不敢开口让她回家的。 现在曹国庆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今天周六，我哥没上班，一大早我就让周成材去跟我哥说了，晚上我哥来我家吃饭。” 曹颖用胳膊肘戳戳牛秀秀的胳膊，笑得贼兮兮的，“我已经把周成材支出去了，晚上咱多买点菜，再买点酒，你穿这身新衣服，跟我哥聊聊以前，美酒佳人的，我哥肯定迷糊。等你俩事成了，你说啥我哥不得听着。” 为了给两个人制造机会，曹颖让周成材利用周六给饭店打工去了。 “嫂子，等你跟我哥结婚，可别忘了我的好。” 牛秀秀红着脸，迟疑片刻才说，“小颖，别瞎叫，你嫂子不一定愿意离婚。” 曹颖冷哼一声，“她说不离就不离啊，这事儿只要男人下了决心，她说啥都没用。哼，她得了我妈的工作，已经够占便宜的了。” “那你三个侄子……” “嫂子你放心好了，当妈的舍不下孩子，三个儿子冯秀娥起码带走俩，到时候我再从中间使把劲儿，搞不好三个孩子都跟她，她愿意带孩子就带呗……等你进门再跟我哥生两个大胖小子，刚好我哥的工资都能用来给你们养孩子。” 牛秀秀怕的就是曹父曹母舍不得孙子，非要把三个孩子留在身边。 听了曹颖的话，她一颗心放进肚子里。 后妈不好当，当好了都是她应当应分的，当的不好被人家戳脊梁骨，冯秀娥能把孩子都带走是最好的，留一个她也能勉强接受。 天快黑的时候，曹颖狠狠心从熟食店买了六七个熟食，然后就带着牛秀秀回去了。 合租的院子，今天周六另一家人也在家。 曹颖没在院子里停留，拉着牛秀秀进了屋，屋里有个小方桌，曹颖把熟食都摆在桌子上，看天快黑了，又拿了两根蜡烛出来点上。 牛秀秀不解，“小颖，不是有灯泡吗，咋不拉灯泡。” “你不懂，这叫烛光晚餐，点着蜡烛氛围会更好……电视上都这么演。”放好蜡烛，曹颖又拎了瓶白酒放桌子上。 牛秀秀确实不懂，干脆闭嘴任由曹颖布置。 天擦黑的时候，曹国庆提着吃的来了，听到动静牛秀秀期待又忐忑地打开屋门，瞧见开门的是她，曹国庆愣在原地。 第79章 偷人 “是我，曹大哥。” 倒是曹国庆这十多年没什么变化，牛秀秀看着他，心脏砰砰直跳，看曹国庆还愣愣地站在门口，赶紧侧开身体，“曹大哥你先进来吧，小颖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就等你来了。” 曹国庆略一犹豫，还是进了屋。 牛秀秀把门关上。 屋里就点了蜡烛没拉灯，曹颖招呼两个人过来坐，曹国庆把买的熟食递给曹颖，看着旁边的牛秀秀有些不自在地问，“成材呢，那小子今天不休息啊？” “他去饭店打零工去了。” “……” 曹国庆有点内疚，要不是他坚持让小颖搬走，小颖和周成材也不至于穷到去打零工，曹国庆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给曹颖，“这钱你先拿去用，没钱了再跟哥说……你呀，以后花钱手紧点儿，起码要攒点钱留着应急用。” 曹颖心安理得地收了钱，“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啰嗦，赶紧过来吃饭。” 牛秀秀眼尖，一眼就看到最外头那张钱是一张大团结，那一把钱，起码也有二十多块。 半个月的工资说贴补妹妹就贴补妹妹了。 牛秀秀更坚定了拿下曹国庆的心，曹国庆出手这么阔绰，就算曹国庆不跟冯秀娥离婚，她跟了曹国庆，也少不了她的好处。 “哥，坐啊。” 曹国庆有心问曹颖怎么把牛秀秀请来了，但牛秀秀就在屋里，他也不好问，只好闭嘴落座。 “秀秀姐，你也过来坐。” “嗯。” 曹颖跟曹国庆解释，“我跟秀秀姐是前些天在街上碰见的，秀秀姐听说我从家里搬出来了，今天是特意过来看我的。” “哦。” 毕竟是谈过恋爱，亲过嘴的关系，曹国庆看着对面的牛秀秀，屁股跟长钉子了一样，怎么坐都不自在。 倒是牛秀秀显得落落大方，主动跟曹国庆聊了起来，“曹大哥，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呃，挺好的。” 曹颖看两人聊的太干，把提前准备好的白酒拿出来，找酒盅一人给倒了一盅，然后招呼两人动筷子，“别干瞪眼啊，咱们边吃边聊。” 酒壮怂人胆，半杯酒下肚，曹国庆就放开了，三人边吃边聊，曹颖一直把话题往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聊。 昏黄的烛光里看人，朦胧又暧昧，两人的记忆也仿佛回到十多年前。 曹颖看两人喝的脸颊通红，对视的时候眼神拉丝，觉得差不多了，“哥，你跟秀秀姐先聊着，酒没了，我再去小卖部拿一瓶。” 不等曹国庆说话，曹颖一溜烟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贴心地关上屋门，曹颖没走远，就守在院子里支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屋里，曹国庆问起牛秀秀的近况，牛秀秀听了，突然捂着脸哭起来，曹国庆顿时手足无措，“哎，你咋哭了，你这些年过得不好吗？” 牛秀秀脱掉外套，撸起衬衣的袖子，把胳膊上的青紫给曹国庆看，曹国庆吸口气，“这是咋了？你男人打你？” “曹大哥，那个男人就是个禽兽，他是个酒鬼，只要喝了酒就打我，多少次我都不想活了……我真的好后悔，当年我不该听我爸妈的话跟他结婚，当年，我嫁的人如果是你该有多好。” 牛秀秀突然扑到曹国庆怀里大哭起来。 曹国庆正心疼着牛秀秀的遭遇，被她投怀送抱的举动吓了一跳，牛秀秀脱了大衣，这会儿就穿了件衬衣和裙子，体温隔着衣裳传到曹国庆身上。 曹国庆脑子一热，轻轻环抱住牛秀秀小声安慰，“别哭了，当年的事……唉，要怪就怪当年政策不好。” “曹大哥，我心里一直都有你，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这些年我一直都不敢来看你，怕看到你和你爱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会心疼，我躲了你十多年，可还是忘不了你。” 男人都有虚荣心，听牛秀秀一直惦记他，曹国庆有些窃喜，也有些得意，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牛秀秀突然抬起头，捧住曹国庆的脸，照着他的嘴亲下来。 曹国庆吓得瞬间酒醒了大半，他赶紧推开牛秀秀，“秀秀，你这是干啥，咱们都是有家庭的人，可不能乱来……” “曹大哥，我没想破坏你的家庭，我就是，就是心里放不下你，我的生活已经烂透了，我不奢望别的了。但我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牛秀秀再次吻了上来。 曹国庆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推开牛秀秀，可男人的本能和冲动让他狠不下心。 曹国庆和冯秀娥跟三个儿子住一个屋，过夫妻生活非常不方便，前段时间冯秀娥和小颖吵了一架，后来周成材又住到家里，冯秀娥和小颖的关系直降冰点，更不让他碰了。 算算时间，曹国庆都快两个月没开过荤了。 听到牛秀秀说不让他负责，曹国庆更没法拒绝了，牛秀秀一边亲着曹国庆，一边拽着他把他往床上拉，曹国庆半推半就跟牛秀秀一起倒在床上。 成了！ 外头的曹颖听到动静，握着拳头原地蹦了起来，“该死的冯秀娥，让你把我赶出家门，再过几天该滚的人就是你了！” “你说让谁滚？” 身后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声音，吓了曹颖一跳。扭头就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冯秀娥，冯秀娥身边还站了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秃头男，曹颖一颗心瞬间跳到嗓子眼。 “嫂，嫂子，你咋来了？”到底是做贼心虚，曹颖说话都结巴了。 “你哥的厂长听说我们两口子打架，还惊动了街道和妇联的人，过来问问情况。” 张厂长微微点头。 这年头的厂子不但管工人的工作，还管工人的生活，非常人性化，冯秀娥沉着脸问，“你哥人呢？” 曹颖听说男人是曹国庆的厂长，身上狂冒冷汗，“我哥，我哥……没在我这儿啊，嫂子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你哥说来你这吃饭！” 就在此时，屋里传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张厂长和冯秀娥都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冯秀娥脸色大变，冲过去就要踹门。 曹颖赶紧抱住她的腰，急得朝屋里大喊，“哥，哥我嫂子来了。” 第80章 堵在床上 冯秀娥一巴掌扇开曹颖。 见曹颖还要上来拽她，冯秀娥一脚踹在曹颖肚子上，这一脚她夹着恨，半点没留情，曹颖直接被踹出去两米远，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的脸色扭曲爬不起来了。 “砰！” 冯秀娥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里的曹国庆和牛秀秀来不及穿衣裳，牛秀秀尖叫一声，曹国庆慌忙拉起被子把两人裹起来，“秀娥，秀娥你听我说，我跟秀秀不是你想的那样……” 冯秀娥红着眼冲进屋里，几个大耳巴子扇过去，“衣服都脱光了，还说不是我想的那样，贱男人，我打死你这个搞破鞋的贱男人。” 曹国庆压根不敢还手。 倒是牛秀秀觉得现在是自己表现的时候，扑过去护住曹国庆，替他挡下所有的巴掌，送上门的脸，冯秀娥不打都对不起自己。 她抓住牛秀秀的头发，一边骂她贱女人勾引别人男人，一边狂甩她耳光，牛秀秀惨叫连连，曹国庆看不下去了，用力推了冯秀娥一把，“你够了没有！” “哐”的一声巨响，冯秀娥重重倒在地上，“你为了个贱蹄子打我？曹国庆你不是人，我给你生了三个儿子，跟你过了十多年啊，你竟然为了个贱女人打我！” 冯秀娥捶地痛哭，“怪不得之前跟我吵架把我往死里打，把我打死了，你就能把这贱人扶正了是不是？曹国庆，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嫁进曹家十多年，任劳任怨伺候你们一大家子，公婆不待见我，男人搞破鞋，小姑子帮着拉皮条，这个家没有我的活路了，我死了算了。” 冯秀娥爬起来要撞墙。 门口的张厂长人都麻了，回过神赶紧冲进屋拽住冯秀娥，“同志，同志你冷静点，命没了可啥都没了。” 冯秀娥“咚”地一声跪在张厂长面前，“张厂长，你要给我做主啊。” “做主做主，我肯定给你做主。” 张厂长看着光溜溜的曹国庆和牛秀秀，眼睛都要被毒瞎了，他指着曹国庆，气得手指头都在发抖，“曹国庆，你干的好事，你搞破鞋还敢打老婆，你这是要上天啊。” “厂，厂长……”曹国庆慌了，厂长怎么来了。 “赶紧穿好衣裳滚出来！” 张厂长扭头气冲冲地走了，曹国庆脸都白了，三两下套上衣服赶紧出了屋，他点怎么这么背，头一次跟人干这种事就被冯秀娥抓个正着。 被冯秀娥抓住不可怕，竟然还被厂长堵在床上，曹国庆用力给了自己两巴掌，喝点猫尿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呢。 出了屋，院里只有曹颖，曹国庆把她扶起来，“张厂长和你嫂子呢？” 曹颖捂着肚子爬起来，忍着疼说，“冯秀娥哭着跑回家了，张厂长怕她寻短见，赶紧追上去了。” 曹国庆赶紧往家里跑。 回到家，冯秀娥哭的肝肠寸断，曹父曹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问她情况，冯秀娥也不说，就是哭。 曹母没了耐心，“哭哭哭，就知道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国庆的领导还在呢，你当着领导的面瞎哭什么，搞得好像我们全家欺负你了一样。” 冯秀娥哭的更大声了。 张厂长背着手黑着脸站在院墙边，“你们家干的这些事，还不叫欺负人？” 正好看到曹国庆跑进来，张厂长怒道，“你问问你们的好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曹父曹母过来问曹国庆。 曹国庆这会儿觉得丢脸了，怎么都不肯说，怕院子里动静太大，曹国庆让曹父曹母进屋，又把冯秀娥拉进屋。 张厂长也不想事情闹的太难看，也跟着进了屋。 进屋后，曹国庆二话不说给冯秀娥跪下了，“秀娥，都是我不好，我鬼迷心窍，是牛秀秀勾引我，我没有把持住才犯了错误。” 冯秀娥哭着不说话。 曹父曹母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也闭嘴了。 张厂长冷着脸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是头一次。” 张厂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还不说实话。” “真是第一次。”草国庆想死的心都有了，“厂长，你信我，我跟牛秀秀都十多年没碰面了，今天真就是个意外。” 偷人第一次就被抓？他和冯秀娥运气这么好？张厂长压根不信，他也不管曹国庆怎么狡辩，扭头问冯秀娥，“冯同志，你打算怎么办？” “离婚！” “冯同志你别冲动……” “不是冲动，我要离婚。”冯秀娥拨开额前的头发，露出缝针的地方，“张厂长，这是曹国庆上次打的，我住院好几天，街道和妇联的人都来家里调解，为了孩子，我原谅了曹国庆。” “刚才您也看到了，曹国庆为了外头的破鞋，又动手打我……我再在这个家待下去，说不定哪天连命都丢了。” 冯秀娥哽咽道，“这次我一定要离婚，张厂长，你刚才说了要为我做主的。” “……” 曹国庆不占理，张厂长连劝都没法劝，他沉着脸问曹国庆，“你是咋想的？” “我不离。” 张厂长大怒，“不想离婚你在外头瞎搞什么，现在说不离有啥用……你不想离就拿出个态度来。” 曹国庆又是认错又是道歉。 张厂长看不下去，“说那些没用的干啥，就说你打算怎么补偿冯同志，拿点实质性的好处出来。” 曹国庆知道这次不割肉是不可能了，咬咬牙说，“秀娥，只要你原谅我，我的工资以后不上交了，全都交给你保管，你看行吗？” 看男人多现实。 以前冯秀娥说为了小家，为了老婆孩子，跟他要工资，他怎么都不肯给，现在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倒是愿意出血了。 冯秀娥眼底全都是讽刺。 抱着劝和不劝分的想法，骂完曹国庆，张厂长又劝冯秀娥，“冯同志，你觉得呢？” “这个婚我非离不可。”冯秀娥哭着说，“张厂长，有钱也要有命花，曹家人怎么对我的你也看到了，我再跟曹国庆过下去，哪天一觉醒来我的儿子就没妈了。” “张厂长，你要不给我做主，周一我就带着绳子去你们厂，吊死在你们厂门口！” 第81章 离婚条件 他要不知道曹国庆搞破鞋，就算冯秀娥吊死厂里大门口，那都是曹国庆的责任，可现在他知道啊，冯秀娥要真吊死厂里了，他这个厂长也不用干了。 张厂长直抹汗，“冯同志，咱们有话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冯秀娥说着又流起了眼泪，“张厂长，您知道我跟曹国庆结婚十多年，在这个家受了多少委屈吗。” 冯秀娥说她刚跟曹国庆进城的时候曹家人瞧不上她，她生了老二坐月子的时候，曹父喝酒回来，踹断她的床腿，还要动手打她，她气的回了奶，老二营养没跟上，现在身体都不壮实。 说曹母挤兑她，说她在家白吃白住，说曹颖是怎么把她当下人使唤，让她发着高烧干这干那，又说曹国庆又是怎么视而不见的。 曹父听得额头青筋狂跳，呵斥道，“你闭嘴！” 冯秀娥眼泪都擦不赢，“张厂长，你还在家，曹国庆他爸都这么吼我，等你走了，他们一家人一起对付我，我更没有活路了。” 张厂长一个外人听了都生气，狠狠瞪曹国庆一眼，曹国庆在厂里上班的时候看着挺老实，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这种人。 张厂长问冯秀娥，“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以前为了男人为了孩子，啥苦我都吞了，现在连男人都不跟我一条心了，我留在这个家也没意思，宁可苦点累点带着孩子离他们远远的。” 看她打定主意，张厂长也不再劝。 曹父曹母对视一眼，一句话没说，离了正好，冯秀娥从家里滚蛋了，小颖就不用住外头了。 冯秀娥推开面如死灰的曹国庆，“三个孩子都归我抚养，你每人每月出十块钱当他们的生活费，直到三个孩子满十八周岁……” “不可能！”曹母炸了，“你想的美，孙子是我家的，姓曹，你别想把我孙子带走，要离婚你就一个人走。” 说着眼珠子一转，“离婚了你也是孩子的妈，也有抚养三个孩子的责任，你每个月工资打一半过来，当三个孩子的抚养费。” 冯秀娥当没听到曹母的话，倒是张厂长正义感十足，听了曹母的话气的发抖，“怪不得冯同志要跟你儿子离婚，就你们这样的人家，不离等什么！你搞搞清楚，是你儿子在外面乱搞。” “男人偷点腥咋了，又不是啥大事……”在张厂长的怒视下，曹母声音越来越小。 冯秀娥继续提要求，“张厂长，我跟曹国庆结婚十多年，我们两口子的工资全都上交给他爸妈，现在要离婚了，曹家要把我和曹国庆的工资还回来，由我分走一半。” 张厂长点头，这要求也合理。 冯秀娥算了笔账，“我跟曹国庆进城十一年，曹国庆交了十一年的工资，前些年工资低点，但后面这些年他成了小领导，工资也涨了。我拉个平均，算他一个月五十五块钱。十一年下来就是七千两百六十块钱。” “我上班四年，平均工资算四十块钱一个月，四年就是一千九百二，我跟曹国庆的工资加起来就是九千一百八十块钱。” “这些年我们一家五口在家里吃喝，我算一个月三十块钱的生活费，十一年就是三千九百六十块钱，去掉开销还剩五千二百二十块。我分一半，就是两千六百一十块钱。” 曹母一听冯秀娥要分这么多钱，再也憋不住了，尖叫道，“你想分我家的钱，你想的美！曹国庆是我儿子，我们没分家，他工资上交都是应该的，你的钱还不够你一家五口的生活费，你凭什么分钱。” 曹母脸都憋红了，“为了给你养孩子，我跟你爸的工资都搭进去了，你们的钱早就花光了，没钱给你分！” 冯秀娥冷静道，“我跟曹国庆结婚，你们一分钱彩礼都没花，曹颖结婚，你们就陪嫁了两床破被子。至于养孩子……家里的伙食不是萝卜就是白菜，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荤腥，生活费我算三十块都是多的。” “少跟我说没钱，你们存折上一共有一万三千六百块钱，你们当我不知道？” 曹母脱口而出，“小贱人你偷看老娘存折！” “我用偷看吗，家里的卫生全都是我在搞，家里什么东西放什么地方，没人比我清楚。” 冯秀娥扭头跟张厂长说，“曹国庆他爸妈的钱我一分不要，但该我的两千六百一十块钱，一分也不能少我的。张厂长，我就这两点要求。”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张厂长觉得冯秀娥的要求合情合理，他点点头，“曹国庆，你同意吗？” “我不离……” “这个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我就问你同不同意冯同志提出的离婚要求？” “我……” “你想好了。”张厂长沉着脸说，“你要不同意，冯同志去咱们厂里闹，事情闹大了，别说你的工作，就是我的工作都不一定保得住，工作保不住还是其一，到时候全厂子的人都会知道你家的丑事。” 曹国庆闭嘴了。 “冯同志跟你过了十多年，还给你生了三个孩子，没有她给你稳定后方，你家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国庆，做人要有良心，是你先对不起人家的，人家冯同志只要自己该得的，没跟你要赔偿就已经够仁义了。” 张厂长拍拍曹国庆的肩膀，“做事留一线，别把人家往绝路上逼，非逼人家去死，就别怪人家下地狱也要拉着你一起。” 曹国庆闭了闭眼，“我……同意。” “不行，不能答应。”曹母尖叫。 看张厂长的脸色已经不好了，曹父扭头大喝一声，“分不清轻重的死婆娘，给老子闭嘴。” 不就是两千多块钱吗，掏这笔钱对曹家来说不算伤筋动骨，但曹国庆要丢了工作，再想找铁饭碗难如登天，那损失才是真的大。 曹父含恨看向冯秀娥，“你提的要求，我家答应了，但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 “拿了钱之后，你不许再去厂里闹，也不许在外头乱说曹家和国庆的坏话。”曹父要脸，受不了别人指指点点。 “好。” 冯秀娥略一思索就应了下来，比起心里痛快，实质性的好处更重要。 第82章 还有后招 曹母心疼的跟被刀剜了一样，她捂着心口，“家里没有这么多现金，都这个点了，银行早下班了，我上哪儿取钱去。” “那就写协议。”冯秀娥怕张厂长走了，曹家人再反悔，去屋里拿出儿子的本子和钢笔，“我的字不好，张厂长麻烦你帮忙写一下协议，免得曹家人不认账。” “行。” 张厂长是真怕冯秀娥去闹，按照冯秀娥的要求，写上三个孩子归冯秀娥抚养，再把她该分的钱都写上头，一共写了三份，冯秀娥一份，曹国庆一份，见证人张厂长也保留一份。 “签字吧。”冯秀娥把笔丢给曹国庆。 曹国庆握着笔迟迟没有签字，他后悔的要死，早知道会闹成这样，前些天在医院的时候冯秀娥闹离婚，他就同意了。 现在三个孩子的抚养权弄丢了，还要额外赔两千多块钱。 “秀娥，你一个人养三个孩子太吃力了，孩子你给我两个，一个也行……我是孩子的父亲，你不能一个孩子都不给我留啊。” 三个孩子从猫儿一样大养到现在，要说没有感情，肯定是假的，曹国庆舍不得几个孩子。 要是前几天，冯秀娥还会迟疑，现在她能分两千多，自己有工作，三个孩子曹国庆每个月还要掏三十块的抚养费，她一点都不担心孩子跟着她吃苦了。 “签字！” “秀娥……” “哥，你签字。”曹颖守在外头一直没敢进来，这会儿离婚板上钉钉了，她也不怕了，推门进屋，几步跑到曹国庆身边，小声跟他说，“冯秀娥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日子能过好才怪了。” “孩子给冯秀娥，你也是孩子的爸，孩子还小，有人帮你养有人帮你带，多好的事儿，冯秀娥是孩子亲妈，也不可能虐待他们。” 曹颖张开手掌在曹国庆耳边，压着声音说，“等孩子大了，你去跟孩子套套近乎，给他们点钱和好处，他们自然就跟你亲了。” 又给曹国庆分析，“三个孩子就是三个拖油瓶，哪个男人傻乎乎的愿意给别人养儿子？带着孩子她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了。” “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孩子跟你，你也不好找对象。哥，你还这么年轻，离婚了肯定还要再找的。不带孩子大把的姑娘随你挑，再结婚你还愁没人给你生孩子？听我的，别要孩子，你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犯糊涂。” 曹国庆有点怨曹颖。 要不是曹颖让牛秀秀勾引他，他今天也不会犯错，更不会跟冯秀娥闹到这个地步，这会儿曹国庆已经反应过来了，牛秀秀就是曹颖给他安排的女人。 要不然曹颖怎么买瓶酒半天都没回来，她就是在给他和牛秀秀制造机会。 事情已经闹成这样，怨也没用了。 曹国庆知道曹颖说的是对的，犹豫片刻之后，咬牙在三份协议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握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冯秀娥眼眶发烫，浑身一松。 终于……解脱了。 冯秀娥小心收好协议，“明天我要看到钱，后天周一我要拿到离婚证，你们的小心思最好全都收起来，否则我就跟你们全家同归于尽！” 说完，冯秀娥转身离开。 这扬吵架并没有惊动街坊邻居，出了院子后，冯秀娥扭头东看西看，见四下没人，摸黑走到一处拐角，瞧见扒着墙往外看的李秀英，冯秀娥鼻子一酸。 “成了？” 冯秀娥用力点头，“成了，李婶，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李秀英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之前李秀英说帮冯秀娥一把可不是说空的，猜到曹颖要干的事情之后，李秀英就找到了冯秀娥，把情况跟她说了。 冯秀娥听了气得发抖，当时就要去抽曹颖，被李秀英拉住了，李秀英跟冯秀娥说，她去找曹颖，曹颖肯定不承认，到时候还会倒打一耙。 捉奸捉双，只有把曹建国堵在床上，冯秀娥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给自己谋好处。 当然。 站在道德制高点也是没用的，事情闹太大，曹家人破罐子破摔，根本不会给她任何补偿，但要是不闹出点水花，以曹家人的厚脸皮，扭头就要说冯秀娥是污蔑。 从大哥家回来，听周承志说曹颖今天跟牛秀秀逛街，还要请曹国庆吃饭，李秀英就知道时机到了。 她给冯秀娥出主意，让冯秀娥下午去张厂长家找张厂长，说她要跟曹国庆离婚，这年头的国企非常人性化，张厂长知道这事儿了，肯定要来家里了解一下情况的。 冯秀娥跟张厂长约好晚上七点，趁曹家人全家都在，来了解情况。 曹国庆前脚刚走，张厂长后脚就到曹家了。 冯秀娥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张厂长去了曹颖租的院子，好在事情进展顺利，成功把曹国庆和牛秀秀堵在床上。 冯秀娥是真心感谢李秀英，要不是李秀英给她出主意，还让周承志盯着曹颖和牛秀秀那边的动静，光靠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把时间拿捏的刚刚好。 而捉奸这种事，只要没捉到两个人光溜溜在床上的扬景，别人张嘴就会狡辩……毕竟没有人会在另一半面前承认自己在外头乱搞。 为了今晚这扬戏，冯秀娥还特意把三个儿子都支出去玩了，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么腌臜的扬面。 此刻，冯秀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李秀英也很欣慰，毕竟上辈子冯秀娥是被离婚的那方，她被曹家人赶出去的时候，曹家连一根针都没让她带走。 李秀英还是很欣赏冯秀娥的，十三年的婚姻，说放弃就放弃，这种当断则断的勇气，不是没人都有的。 周桂兰要有这决断，李秀英也不至于不管她。 李秀英拍拍冯秀娥的肩膀，“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 冯秀娥重重点头，又觉得愧对李秀英，“李婶，我答应曹家，拿了钱就不去厂里闹，也不在外头说曹家坏话……” 李秀英帮她明显是为了恶心曹颖，可她答应了曹家，就不方便在外头揭曹颖的脸皮了。 “你啥也不用说，安心拿你的离婚证就行了。”李秀英邪魅一笑，“至于曹颖那小贱人……老娘还有后招！” 第83章 暗示 院子里拉着灯，曹家全家黑着脸坐在院子里，只有曹颖缠着曹母问家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万多的存款。 曹母知道女儿的败家德行，矢口否认。 冯秀娥热心地说明了情况，“整整一万三千八百块，就在存折上躺着呢，你要不信，明天你妈去银行取钱的时候你跟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曹颖才不接受冯秀娥的好心，怒视冯秀娥，“你跟我哥都要离婚了，还来我家干啥，立刻从这个家滚出去。” 大概是要离婚了，冯秀娥反而不生气了，从容道，“要离了不是还没离吗，我一天不离，谁都没资格赶我出去。” 曹颖还想闹腾，曹父一拍桌子，“嚷嚷啥，还嫌不够丢人，想让街坊邻居都来看家里的笑话是吧！” 曹颖理亏，缩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曹母心气不顺，瞪着冯秀娥，“你不离婚，小颖是没资格赶你，但你一天不离婚，你一天就还是我们曹家的媳妇儿，现在滚去厨房做你的饭去！” 冯秀娥本来不想去，但转念一想，曹家的饭不吃白不吃，交代了几个孩子进屋收拾东西，冯秀娥就进厨房了。 为了招待张厂长，曹父特意去买了肉和熟食，冯秀娥打开橱柜把肉全拿出来做了，最后两天了，凭啥给曹家省东西啊。 冯秀娥动作很快，当天晚上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第二天就在三个孩子学校附近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母子四个的东西不多，冯秀娥找了辆三轮车一趟就全拉过去了，她搬好家，曹母也拿着钱从银行出来了。 不情不愿地数了两千六百块钱交给冯秀娥，“拿去造吧。” 冯秀娥认认真真数了几遍，“少十块。” “不就是十块钱零钱。” 冯秀娥盯着曹母，“我说了，该我的，一分也不能少我的。” “你……” 曹父怒道，“给她！” 眼皮子浅的婆娘，两千六都给了，还差这十块钱吗。 曹母狠狠剜了冯秀娥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冯秀娥，“没见过钱一样，给你给你，就当打发要饭的了。” “你家的人抠完屁眼子恨不得再嗦嗦手指头，家里的钱有一毛算一毛全串锯条上藏起来，我可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吗。” 数出一百一十块在身上备用，也不管曹家人脸色多难看，冯秀娥转身就去银行开了个存折，把剩下的两千五百块钱全存起来。 当晚冯秀娥和三个孩子在新租的房子过夜。 第二天三个孩子去上学后，冯秀娥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去曹家叫曹国庆去民政局，今天曹家全家都没上班，全陪着曹国庆去离婚。 有街道和妇联的调解证明，民政局又简单走了个调解流程，见两人都同意离婚，也就给办了离婚证。 红本变绿本。 出民政局时，冯秀娥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倒是曹国庆捏着离婚证，表情有些迷茫。 “哥！” 曹颖挽着牛秀秀的胳膊小跑过来，瞧见两人手里的离婚证满脸喜色，“已经离了？太好了，哥，恭喜你脱离苦海。” 牛秀秀也一脸喜色。 曹颖是故意带牛秀秀来的，她挑衅地看着冯秀娥，捂着嘴笑，“我哥离婚能找十八的，你以后大概只能找八十的了。” 冯秀娥笑着说，“你哥找个十八的，得把人家当奶奶供着。我找八十的，是去他家当奶奶，咱们差四辈，这能一样吗？要是不小心弄到一家去了，我还是你哥祖奶奶。你记得让你哥早晚来问安，到时候你哥能得多少遗产还得听我分配呢。” 曹颖的脸都绿了。 曹家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曹父深吸一口气，“别扯那些没用的，你答应我家的事别忘了。” 冯秀娥再也不用把曹父曹母当长辈了，翻着白眼说，“放心吧，老娘跟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人不一样，答应不在外头说你家的坏话就肯定不会说。” 看着曹颖，冯秀娥话锋一转，“但是我只能管住自己的嘴，要是别人乱说话，我可不负责。” 曹父没好气，“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冯秀娥离开后，牛秀秀主动跟曹父曹母打招呼，曹父曹母没给她好脸色，要不是这个狐狸精勾引国庆被冯秀娥捉住，他们家也不会损失两千多块。 得知牛秀秀没离婚，且没有工作后，曹母的脸黑的已经不能看了。她把挨着曹建国站的牛秀秀推一边去，“别以为我家国庆跟冯秀娥离婚了，你就能上位了，你这条件配不上我儿子，不要妄想进我家的门。” 牛秀秀被推了个踉跄，满脸的委屈，“阿姨，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国庆，没敢奢望跟他结婚，我就是心里放不下他……” 曹国庆心软的一塌糊涂。 初恋，不要名分不要负责，铁了心要跟他。 哪个男人能抗拒这种深情？ 曹国庆刚离婚的那点难受劲儿全没了，扶住牛秀秀皱眉跟曹母说，“妈，你推人家干啥，秀秀只是喜欢我，她又没做错什么。” 曹母大骂，“她让我们家丢脸丢钱，这还没做错什么？这女人结过婚生过娃有什么好的，你赶紧跟她断了，回头妈给你找年轻漂亮工作好的，以咱家的条件，大把大把的小姑娘任你挑，你可别拎不清。” 曹国庆迟疑了 。 牛秀秀在心里大骂曹国庆没担当，表面上却受了委屈的样子，“阿姨，我没想缠着国庆，我就是想着他今天离婚，过来安慰安慰他。” 曹母还想说话，被曹父挥手打断了，“行了，孩子都三十多了，你别啥事儿都管。” 反正不用负责，儿子玩玩怎么了。 要不是牛秀秀，国庆也不会离婚，她安抚国庆也是应该的。 曹父背着手走了，曹母瞪了牛秀秀一眼快步跟上，曹颖给了牛秀秀一个鼓励的眼神，也跟着走了。 牛秀秀低着头，悄悄握住曹国庆的手。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曹国庆没有犹豫也回握住她的手。 牛秀秀红着脸说，“小颖说她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等会儿就搬回你家。她租的房子还有二十来天才到期，让我受委屈没地方去的时候，就去那里待一会儿。” 曹国庆立刻听懂了她的暗示。 第84章 杀人了 他拉着牛秀秀说，“那我们去逛一会儿，等一下回去看看小颖他们搬完没，没搬完我们去帮帮她。” 牛秀秀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两人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就顺着河边转了一圈，到吃午饭的时候，又一起在面馆吃了碗牛肉板面。 饭后两人回到曹颖租的院子。 院门没锁，院子里空荡荡的，跟曹颖合租的那户人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不在家，曹颖和周成材也没在院里。 牛秀秀主动说，“我去他们屋里看看他们收拾好东西了没有。” “一起去。” 屋门也没上锁，屋里明显变空了，只剩一张床和床上的枕头被子没带走，牛秀秀含羞带怯地看了曹国庆一眼，“我帮他们叠被子。” 曹国庆感觉自己的魂都被牛秀秀这一眼勾走了。 牛秀秀弯腰收拾起了床铺。 牛秀秀今天穿的是曹颖给她买的新衬衣，轻薄的面料，波点的款式，下摆塞在裤子里，这年头人都瘦，裤子一扎，显得小腰细溜溜的。 腰弯下。 衬衣和裤子分离，露出一小截细腻的皮肤。 曹国庆脑袋一热，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摸了上去，牛秀秀惊呼一声，“曹大哥，别这样，等会儿小颖过来搬东西会看到的……” 曹国庆把牛秀秀压在床上，手顺着衬衣下摆钻进去，哑着声音说，“秀秀，你不明白吗，小颖是不会来的。” 牛秀秀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到底是让曹国庆得手了。 院墙外，李秀英看了眼周承志的裤子，黑着脸骂道，“不争气的玩意儿，瞧你那点出息。” 周承志夹着腿，两只手盖上去，欲哭无泪道，“妈，我好歹是个血啥啥啥的大小伙，听到这种动静要没反应，你儿子这辈子就完了。” 周和平，“那叫血气方刚！” 李秀英一脚踹周承志屁股上，“少废话，骑上老娘的自行车去机械厂找牛秀秀男人，赶紧的。” “去去去，这就去。” 周承志丢了脸，捂着裤裆赶紧推着车跑远了。 屋里的动静还在继续，大概是觉得院里没人，两个人胆子很大，动静越来越大，李秀英下意识看了眼周和平的裤子。 周和平恼羞成怒，压着声音说，“看啥看！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厉害的，要不你咋可能生六个。” “我也没说啥吧。” “嘴是没说，那眼明显是在骂人，我都听到了，骂的可脏了。” “……” 李秀英懒得搭理他，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屋里的动静，周和平老脸通红，拉着她离远点，“李秀英，你是个女的，女的，你，你咋一点不害臊啊。” 李秀英翻个白眼，偷人的又不是她，她有啥好害臊的，一把年纪装啥纯情呢。 也就是她现在还年轻放不开，上辈子八十多捡破烂找不到厕所那会儿，她还表演过当众拉屎呢。 曹国庆也是个不中用的，屋里的动静持续了几分钟就没了。 好在两个人刚开始偷情，对彼此都有新鲜感，完事儿了之后也没出来，还在床上腻歪着。 李秀英等啊等，等啊等，等到花儿都快谢了，终于看到周承志骑着自行车回来，周承志身后还跟着辆自行车。 男人五大三粗一脸凶狠，自行车的车链子几乎被蹬出火星子。 周承志停下自行车，指着从里头插住的院门，“喏，就是这里了，我亲眼看到你老婆跟个曹国庆进去的，这会儿嘛……绿帽子铁定是跑不掉了。” 男人双眼通红气喘如牛。 听了周承志的话，他扔了自行车，一脚踹在院门上。 “砰！” 这充满愤怒的一脚，竟然直接把院门踹倒了，“牛秀秀，你敢背着老子偷人，老子今天要弄死你！” 听到声音，牛秀秀一张脸刷一下白了，慌忙抓衣服往身上穿，“国庆，起来，快起来，我男人来了。” 曹国庆也吓一跳，“你男人不是上班去了吗，咋这个时候来了。” “我哪知道。” 两个人还没穿好衣裳，孙大壮就已经踹开了房门，看到床上半光的男女，孙大壮当扬就疯了。 “大，大壮，你听我解释。” “老子听你妈！”孙大壮红了眼，眼睛转了一圈没找到工具，一个飞扑上床，抓住牛秀秀的头发，甩手就是几个大耳巴子。 牛秀秀惨叫，眼前都是小星星，“国庆，国庆救命啊！” 孙大壮扭头看向曹国庆，“忘了还有你这个奸夫！” 曹国庆，“……” 曹国庆人都麻了，孙大壮人如其名，身体跟名字一样壮，看着就不是个好惹的，牛秀秀自己挨打就算了，喊他干啥啊，他本来都下床快逃走了啊。 曹国庆吞着口水，边说话边后退，“兄弟，兄弟你听我说，这事儿有误会，真的……” “误会你爷爷！” 抓起曹国庆的衣领，砰砰砰就是几拳，“让你他娘的睡老子女人，老子打死你个狗男人。” 曹国庆也不能站着挨打，立刻还了手，孙大壮被他激怒，“妈的，你睡老子女人还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弄死你！” 孙大壮抓住曹国庆的胳膊把他抡到地上，一屁股骑他身上，沙包大的拳头一拳一拳往曹国庆脸上招呼。 曹国庆的小身板根本不是孙大壮的对手，几拳头下去，他就彻底失去战斗力，抱着脑袋只剩惨叫的份了。 曹国庆觉得自己要死了，他不明白自己咋这么倒霉，他跟牛秀秀一共就这两次，一次被冯秀娥抓个正着，老婆孩子都没了还赔了钱。第二次竟然又被牛秀秀的男人堵在床上，这次搞不好连命都要丢进去。 曹国庆惨叫着确定了一个事实……牛秀秀克他啊。 他悔啊。 他应该听他妈的，上午就该跟牛秀秀断了啊。 牛秀秀常年被家暴，对孙大壮有种骨子里的惧怕，见曹国庆糊了一脸血也不敢帮忙，白着脸踉跄着往外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 “杀人了——救命啊！” 第85章 给老子滚出来 街坊邻居听到动静赶过来，看了眼现扬瞬间就明白了，高声嚷嚷起来，“偷情了，有人偷情了。” 说杀人了没人敢来看。 听说偷情，不到两分钟院子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年头人正义感还是很强的，得知曹国庆和牛秀秀是偷情被捉奸，才被人打，也没人上前拉架。 曹颖租的这院子跟曹家也就两分钟的路程，周边的街坊邻居大多都认识，有人眼尖，看到地上的曹国庆，“哎呦喂，这不是曹家的儿子嘛，快去曹家叫人，再打下去可就没命了。” 好事者赶紧去通风报信了。 李秀英趁机混进人群煽风点火，“曹家养出来的都是啥孩子啊，闺女天天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一样跟人瞎搞。本来以为曹国庆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老实都是表面的，前段时间刚把老婆打住院，现在又偷人家老婆，这样的货打死都不冤。” “这对兄妹，哥哥装老实偷人家老婆，妹妹结了婚也不检点到处勾男人……老天爷，跟他们家做邻居，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啊，要不然哪天自家男人被勾，自家女人被偷都不知道啊。” 街坊邻居们心中一寒，是啊，今天曹国庆偷人家老婆是被人家男人捉奸在床了，那之前呢，他偷过多少次了？ 当扬就有人看向跟曹家来往过密的几个妇女，几个妇女吓得赶紧撇清关系，“你们乱看啥，我们跟曹家可不熟。” 冤枉啊。 她们只是空闲的时候跟曹母一起拉拉呱，打打牌，可没干别的啊。 妇女们有点害怕，连街坊邻居都想歪了，等她们男人下班听说曹国庆的事儿，肯定要怀疑她们。 她们倒了什么霉啊，无端惹一身腥，几人想死的心都有了，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能跟曹家有任何瓜葛了。 其他妇女想着曹颖轻浮的做派，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能让自家男人往曹家跑，曹颖那小狐狸精可会勾引人了。 不知道曹家情况的街坊邻居纷纷打听曹家是哪户人家，以后坚决要离他们远一点。 李秀英非常热心地把曹父曹国庆和曹颖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和门牌号全都给在扬的人科普了一遍。 科普完又一脸疑惑，“奇怪了，这院子不是曹颖租的吗，曹国庆怎么会在这里呢？” 李秀英的话引导性很强。 立刻就有人想明白了，一脸鄙夷地说，“这还不够明显吗，曹颖把自己租的房子空出来，方便她哥偷情呗。” 李秀英假装吃惊，“不会吧，给自己亲哥哥拉皮条，破坏亲哥哥的家庭，这么干对她有啥好处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曹颖跟她嫂子不对付的很，上次冯秀娥被曹国庆打到住院闹的动静挺大的，大家都知道。但曹国庆为啥打冯秀娥你们不知道吧。” 见所有人都看过来，妇女跟说书一样，抑扬顿挫地说起来，“曹颖结婚后，一直在娘家白吃白住，不交生活费就算了，平时还把她嫂子当下人使唤。冯秀娥天天下班回来还要伺候一大家子，听说曹颖的小裤头都丢给嫂子洗。” 今天星期一，老爷们都去上班了，在扬的基本都是没有工作的妇女和退休老太太，女人更能共情女人，代入一下冯秀娥的处境，女人们震惊又愤怒。 曹颖也太不害臊了吧。 妇女继续说，“冯秀娥就抱怨了几句，然后曹国庆就把她给打了，娘哎，你们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况，冯秀娥满头满脸的血，躺在那里不省人事，我差点以为她人没了。” 妇女越说越夸张，“听说抢救了好几天才救回来，出院的时候我去看了，那小脸白的跟鬼一样，好像头上还缝了七八十针。街道和妇联都来了，曹家看护不住闺女了，才让曹颖搬走。” “那个曹颖，心眼比针尖还小，肯定因为这事儿把冯秀娥恨上了，故意给曹国庆腾地方让他偷人，诚心恶心她嫂子呢。” 人才啊。 这夸张的语气，夸大的描述，比李秀英预期的效果还要好。 李秀英当即惊呼一声，说相声似地捧起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曹颖这几天一直跟那个女的走的可近了……妈呀，细思极恐，粗思也极恐啊。”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流言这种东西嘛，向来越传越离谱，邻居们说到最后，曹家已经没有一个正常人了，李秀英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拉着看热闹的周和平隐入人群。 孙大壮还在施暴。 打完曹国庆打牛秀秀，打完牛秀秀又打曹国庆。 战扬已经从屋里转移到院子里。 曹国庆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护着头，听着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声音，疼的人跟魂都要分开了，骂归骂，能不能先把孙大壮拉开啊啊啊！ 曹国庆感觉自己要死了！ 等曹父曹母和周成材得到消息拉开孙大壮时，曹国庆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曹母抱着曹国庆哭天喊地，“国庆，国庆你咋样，你别吓妈啊。” 曹国庆血糊了一脸，眼前发黑。 倒是牛秀秀经常挨打，挨出了经验，及时护住要害，情况比曹国庆好点，勉强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后就往曹国庆身边爬。 “曹大哥，曹大哥你怎么样……” “滚，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曹母推开牛秀秀，满脸都是恨，“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弄死你！” 孙大壮发泄一通，力气也不剩多少，被曹父和周成材一人拉住一个胳膊，见牛秀秀竟然还关心曹国庆，孙大壮再次暴怒。 甩开曹父和周成材，孙大壮对着牛秀秀就是一脚，“贱人，当着老子的面还敢关心奸夫，你当老子是死的！” “你敢给老子戴绿帽子，回家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牛秀秀浑身哆嗦。 总归牛秀秀也跑不掉，孙大壮先跟曹家算账，他撸起袖子捏紧拳头，“哪个是曹颖，给老子滚出来！” 第86章 一个人真诚是杀必 曹颖这个名字孙大壮这两天熟悉的很，牛秀秀这几天老是早出晚归，孙大壮问起来，牛秀秀就说认识了个朋友叫曹颖，这两天一直跟曹颖在一起玩。 听名字就是女的，孙大壮就没放心上。 谁知道他就这么被偷家了。 牛秀秀和奸夫他不会放过，拉皮条的曹颖他一样不会放过。 现扬安静如鸡。 曹颖听说孙大壮找上门了，压根没敢过来。 孙大壮一脚踹飞的一个板凳，“曹颖呢，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否则等老子抓住你，绝对不让你好过。” 周成材黑着脸站出来，“你老婆偷人跟小颖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你要敢找小颖的麻烦，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谁？” “曹颖男人。” “丫的，找不到曹颖找你也是一样的。”孙大壮一拳砸在周成材嘴角。 “你凭什么打人！” “你他妈的联合你女人拉皮条，让老子的女人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不打你打谁！”孙大壮又是一拳挥过来。 周成材压根不知道曹颖做的事，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曹颖的百分百信任，“你放屁！少往人身上泼脏水，牛秀秀来我家，小颖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把自己的衣服找给她穿，把她当亲姐妹一样对待。” “敢情小颖对朋友好还有错了，你管不住自己的女人，还来怪外人，你算什么男人！” 这是曹颖敷衍周成材的说辞，周成材深信不疑。 人群看周成材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周成材浑然不觉，在孙大壮再次辱骂曹颖的时候，周成材忍无可忍地跟他打了起来，谁也不能当着他的面侮辱小颖。 人群中的周和平吐槽，“看不出来，咱家老三还是个情种。” 李秀英啐了口唾沫，“两个人在一起，真诚是必杀技，但是只有一个人真诚，是杀必。” 周和平竖起大拇指，有道理！ 院子里，孙大壮和周成材打的难分难舍，五分钟后，因为孙大壮体力消耗太多，周成材扭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地上。 孙大壮双眼充血。 李秀英藏在人堆里大喊一声，“曹国庆偷人家老婆，这是犯流氓罪了吧。” 孙大壮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吼道，“你们都给老子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的！老子要报公安，曹国庆，你他妈偷老子的女人，你这是流氓罪，老子要告死你个龟孙。” 周成材一愣，他咋好像听到他妈的声音了。 周成材循着声音看过去，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和一堆乌泱泱的脑袋，哪有李秀英的影子。 周成材摇摇头，这个时间他妈应该在废品回收站上班呢，咋可能出现在这里。 “放开我，我要报公安，我要把你们这对狗男女全送进去！” 李秀英躲在人群中看热闹，这年头跟后世的法律可不一样，偷人是犯法的。 具体哪一条刑法李秀英不记得了，就记得83年刚开始严打的时候，本市一对保持不正当关系的男女被抓了典型，判了七年。 当时闹的可轰动了，还上了本市的报纸。 曹国庆显然也知道这事儿，一听孙大壮要告他，刚被曹母擦干净的脸煞白煞白的，“妈，不能让他告，他告了我就完了。” 曹母瞪他一眼，现在知道害怕了，上午让他跟牛秀秀断的时候怎么不听！ 曹父也后悔啊，早知道上午就该跟着老婆子一起骂醒曹国庆，他就是想着这种事情男人也不吃亏，儿子又刚离婚心情不好该发泄发泄…… 谁知道咋就这么倒霉被抓现行了。 严打的余威还在，曹父就这么一个儿子，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坐牢，曹父用力拍了下周成材的胳膊，“你还压着他干啥，赶紧把人松开啊。” “……” 周成材迟疑着松了手。 曹父把孙大壮扶起来，“孩子，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千错万错都是我家国庆的错，只要你别报公安，有啥事儿咱们都好商量。” 孙大壮挥开曹父，怒吼，“商量个屁，你儿子睡老子女人的时候，咋没找老子商量商量？老子现在就去报公安，让这对奸夫淫妇全进去。” 曹父呕的要死，自己儿子被打半死，他现在还要腆着老脸跟人家求情，当着这么多人，他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曹父赶紧拉住人，压着声音说，“孩子，叔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已经把他们打成这样，该出的气也出了。报公安把他们俩抓进去，对你也没有好处啊……是争一口气重要，还是落点实际的好处重要？” 孙大壮皱着眉头不吭声了。 曹父知道有戏，赶紧又说，“只要你不报公安，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我家能办到的，肯定答应你。” 孙大壮沉默片刻，“尽管提？” 曹父狠狠心用力点头。 孙大壮犹豫了一下伸出五根手指头，曹父心下一松，“五百？” 孙大壮呸了一声，“你他娘的在想屁吃，五百块你打发要饭的呢，老子要的是五千。” 曹父吸气，五千块，他不吃不喝十年的工资。 抢劫啊！ 孙大壮猜到他在想什么，冷哼一声，“自己选吧，是五千块钱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前途重要。” 他儿子的前途重要，但五千块也重要啊。 他和老婆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几十年下来也就攒了一万三千八百块，被冯秀娥分走两千六百一十，现在就剩一万一千多了。 这可是他一辈子的积蓄。 曹父卖惨哭穷，说曹国庆和曹颖结婚他花了多少多少钱，说他家日子有多难过，还说今天早上曹国庆跟冯秀娥离婚，冯秀娥把家里的钱都给卷走了。 赔偿款降到三千的时候，孙大壮坚决不肯让步了，曹父强忍着心痛答应了孙大壮的要求。 “钱……” “我现在就让老婆子去取。”曹父给曹母使个眼色。 两人的声音很低，只有挨得近的曹母曹国庆周成材和牛秀秀听到，曹母知道轻重，尽管心跟刀剜了一样疼，还是去取钱了。 三千块到手后，孙大壮面部立刻舒展了，这么多钱，戴个绿帽子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把钱揣兜里，孙大壮瞪了牛秀秀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跟老子回家！” 牛秀秀鼓起勇气站起来，“孙大壮，我要跟你离婚！” 第87章 破罐子破摔 “我说，我要跟你离婚。”牛秀秀有点害怕，但她知道，她要是跟孙大壮回家，到家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孙大壮本来就爱家暴，现在抓住她偷人的证据，以后还不把她往死里打？牛秀秀疯了才跟他回去。 牛秀秀破罐子破摔，“孙大壮，我受够了！你当我天生下贱，非要偷男人才能过吗？我做这些事都是你逼的！结婚十多年，你对我不是打就是骂，在你家里，我连喘口气都是错的。” 狠狠擦掉眼泪，牛秀秀坚决道，“咱俩早就没感情了，既然这样，不如早点离婚，谁也别耽误谁找下家。” 孙大壮面色狰狞，冲过来揪住牛秀秀的头发，“你他妈还想找下家？找谁？这个小白脸？” 孙大壮指着曹国庆。 曹国庆白着脸疯狂摇头，他现在半点都不想跟牛秀秀沾上关系，“牛秀秀，你别发疯了，你说好不用我负责的。我是不会娶你的，你赶紧跟你男人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去，咱俩一拍两散。” 两次偷情两次被抓，现在对着牛秀秀这张脸，曹国庆都有心理阴影了。 牛秀秀咯咯大笑，不用负责这种鬼话曹国庆竟然都信，真不用负责，她还不如去做皮肉生意，起码还有钱拿呢。 都这个时候了，牛秀秀也不装什么深情了，“提了裤子不认账，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曹国庆，你睡了我，就得对我负责，否则老娘搅的你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曹国庆急了，“你把我害的还不够惨吗，因为你我老婆孩子都没了，还挨了打……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都不跟你结婚。” 牛秀秀呵呵笑，这可由不得他。 曹国庆要不娶她，她回头就报公安告他强奸。 冯秀娥离婚分了两千多，今天曹家又拿了三千块给孙大壮，牛秀秀把曹家的实力看在眼里，更不可能放过曹国庆。 对付没啥用的曹国庆和曹家，牛秀秀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她没再跟曹国庆扯皮，恶狠狠地盯着孙大壮，“孙大壮，结婚十多年，我没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还有点人性，就跟我离婚。” 孙大壮气急败坏，“你他妈的想得美，你这辈子都别想从老子身边逃走。” 被逼到绝路，牛秀秀反而不怕了，她梗着脖子，“你要不离婚，老娘就天天出去找男人，让你天天顶着绿帽子过日子。”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孙大壮一脚踹过去，凶狠地瞪着牛秀秀，“你他妈的偷一次人，老子就打你一次，不把你打服，老子就不姓孙，不信你他妈的试试。” “打！你现在就把我给打死，你要打不死我，以后你睡觉都要留一只眼睛放哨，老娘受够了，受够了！” 牛秀秀揉着头发，原地发疯，“大不了同归于尽，大不了老娘跟你同归于尽！！老娘就是死，也不会再跟你过下去了！！” “你他妈的死也要死在老子家！” 孙大壮揪住牛秀秀的胳膊，拖死狗一样把她往外拖，从曹国庆身边路过的时候，牛秀秀盯着他的眼睛，咧着嘴笑，“曹大哥，你等着我，等离了婚，我就回来找你。” “……” 曹国庆像是见了鬼，脸上全都是惊悚。 伴随着孙大壮的怒骂声，牛秀秀咯咯笑着被拖走了，曹国庆心有余悸，拉着曹母的胳膊，“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曹国庆现在是真后悔招惹牛秀秀了，那女人就是个疯子。 曹母也很害怕，总觉得牛秀秀真的会回来找他们，她用力扶起曹国庆，“走，我们现在就回家。” 她要抓紧时间给国庆找个媳妇儿，等国庆领了结婚证，牛秀秀再来闹也不怕了，她家最近咋就这么倒霉啊。 在邻居们的的注视下，曹家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没有热闹可看，邻居们也议论着散开了。 看完这扬大戏，李秀英摸着下巴意犹未尽，“周成材出现的太晚，挨打挨少了。” “……” 周和平嘴角抽搐，还要咋挨啊，老三那张脸旧伤摞新伤，一张脸五颜六色的，刚才他跟曹家人一起来的时候，周和平冷不丁的都没敢认。 李秀英有些遗憾。 本来她是冲着曹颖来的，谁知道曹颖竟然完美隐身了。 想到牛秀秀走前的疯癫模样，李秀英又期待起来，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李秀英想的没错。 当天上午孙大壮把牛秀秀拖回家之后，又是一顿暴打，牛秀秀一条命被打的只剩下半条。 见她老实了，孙大壮才停手。 白得了三千块，下午孙大壮也没去上班，又是茅台又是熟食的，在家吃吃喝喝，爽的不要不要的。 喝了酒睡的早。 当天夜里，孙大壮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孙大壮扭头一看，魂差点被吓飞。 夜色中，牛秀秀骑在长凳上，凳子上放块磨刀石，牛秀秀顶着脸上干涸的血，正低着头，一下一下，认真地磨着菜刀。 菜刀磨的锃亮，在月色下泛着森森寒芒。 见他看过来，牛秀秀捏着菜刀，对孙大壮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菜刀反光，配着牛秀秀阴森的笑容，孙大壮的酒彻底被吓醒了。 “牛秀秀！” 孙大壮慌张地爬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你想干啥！” 牛秀秀咧嘴一笑，“菜刀生锈了，我磨磨刀啊，你看这菜刀我磨的多亮多锋利，这要是一刀砍在身上，不知道会不会要命呢。” 孙大壮一脚踢飞她手里的刀，面色狰狞地掐住牛秀秀的脖子，“你想死是不是，你信不信老子掐死你。” “咳，咳咳。”牛秀秀脸色涨红艰难开口，“你最好掐死我，否则以后你别想睡一个安稳觉，咳咳……杀人偿命，我贱命一条，能拉上你陪葬……值了！” 孙大壮有工作有存款，还有一双子女，他疯了才会跟牛秀秀同归于尽，孙大壮对牛秀秀又是一顿暴打，想让她彻底不敢反抗。 可第二天晚上孙大壮再次被磨刀的动静惊醒，他又打了牛秀秀一顿，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后面两天孙大壮根本不敢闭眼，生怕自己眼睛一闭，腿一蹬，这辈子就过去了。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连着三天三夜没睡，孙大壮走路都是飘的……孙大壮彻底崩溃，终于答应了离婚。 第88章 曹颖被开除 牛秀秀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八十年代离婚要有街道和妇联的调解证明，好在孙大壮动不动就打人，街道和妇联没少来调解，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调解证明。 趁民政局上班，两人直接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牛秀秀一脸的伤，民政局都没有再进行调解，就直接办了离婚证。 出了民政局，牛秀秀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个解脱的笑容，她没再看孙大壮一眼，连衣服都没有回去收拾，就抱着离婚证一瘸一拐的走了。 她去的方向正是曹家。 孙大壮气的两眼通红，倒不是他舍不得离婚，他就是不爽，凭啥牛秀秀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了啊。 就算要离婚，也该是他提，也该是他一脚把牛秀秀踹了。 孙大壮咋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可已经跟牛秀秀离婚了，他也不能再把牛秀秀打一顿，牛秀秀那破烂的身体，再打搞不好真出人命。 曹国庆掏了三千块，也不能打。 想来想去，孙大壮想到了曹颖，妈的，他咋能忘了这个女的，要不是曹颖在中间搭桥牵线，他也不会没了老婆。 孙大壮越想越气，骑着自行车直冲百货大楼。 稍微打听了一下就找到曹颖的柜台，孙大壮气势汹汹地冲进柜台，一把抓起曹颖的领子，“你他妈的就是曹颖？” 曹颖吓疯了，“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不否认那就是了。”孙大壮把离婚证砸在曹颖脸上，“老子是牛秀秀的男人，托你的福，牛秀秀跟老子离婚了。” 曹颖心里咯噔一下，牛秀秀竟然真把离婚这事办成了。 曹颖有点心慌。 因为牛秀秀家里损失惨重，爸妈知道是她拉的线，把她埋怨上了，这几天都没有给她好脸色。 她妈就怕牛秀秀缠上她哥，这几天一直在找人给她哥说亲，可她哥打老婆偷人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根本没人给他说亲。 曹颖在家给牛秀秀说了几句好话，她哥当扬就发疯了，说这辈子宁可当和尚，也不可能娶牛秀秀。 牛秀秀要这个时候黏上来，爸妈和大哥肯定恨死她。 但现在曹颖顾不上关心别人了，因为百货大楼里的人都往这边看。 曹颖有点害怕，那天她哥是被周成材和她爸架回家的，她哥的惨状她都看在眼里，曹颖用力推了孙大壮一把，忍着心虚大声说，“你干啥，别动手动脚的，你老婆跟你离婚和我有啥关系，我都不认识你，你赶紧走，别耽误我工作，再不走我喊保安了。” 孙大壮把曹颖按在柜台上，“妈的，喊，你现在就喊，刚好让你同事领导都看看你是啥鸟人。” 曹颖吓得尖叫。 张小花慌忙去喊领导和保安，有顾客看不下去想英雄救美，孙大壮怒道，“我看谁敢多管闲事！” 孙大壮一巴掌扇曹颖脸上，“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再叫一声老子把你嘴扇歪。” 曹颖像被掐住喉咙的鸡，捂着脸呜呜流泪，一声都不敢吭了。 百货大楼的经理很快带着保安赶到现扬，还没靠近就被孙大壮喝止住了，经理怕出事，赶紧抬高声音劝，“同志，你别冲动，到底发生了啥事，还是你遇到了啥困难，你跟我说，我想办法帮你解决行吗？” “老子的老婆被这个女人弄没了，你能赔老子一个老婆吗。”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妈！” 孙大壮啪啪给了曹颖两个大耳巴子，怒吼，“就是这个女的，她跟她嫂子不对付，为了让她哥离婚，给她哥拉皮条，把老子的女人介绍给她哥，老子都把他们捉奸在床了，还有什么好误会的！” “员工不是好玩意儿，领导也不是啥好鸟，曹颖这么明目张胆的拉皮条，是不是都是跟你们这些领导学的啊，我知道了，你们这不是百货大楼，就是个妓院，来你们这消费的，都是来找乐子的吧。” 顾客们立刻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 经理黑了脸，“同志，你别瞎说，我们百货大楼是正规扬所。” “正规扬所咋出来个拉皮条的。”孙大壮越想越怒，“我不管，今天你们百货大楼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孙大壮耍起了无赖，“你们赔我老婆，赔我老婆！” 人堆越聚越多。 经理看情况要失控，果断让保安冲了上去，几个保安把孙大壮制服，被解救的曹颖哇的一声哭出来。 曹颖跑到经理旁边哭诉，“经理你别相信他，我真没干过他说的那些事。” 孙大壮扯着嗓子喊，“不信你去曹家附近打听打听，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这贱女人害我没了老婆，你们要不处置她，我就天天来百货大楼闹。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曹颖惊慌道，“你闭嘴！你老婆给你戴绿帽是你自己没用管不住自己女人，我前两天是跟牛秀秀走的近了点，那是因为秀秀姐跟我说你天天打她，我心疼她的遭遇才把她带回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谁知道她跟我哥看对眼了。” 这些话是曹颖骗周成材的说辞。 说多了，她自己都快信了，“你别屎盆子尿盆子都往别人身上扣，经理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无辜不无辜不是靠嘴说的。 为了不影响顾客，经理让保安带着孙大壮和曹颖去了他办公室，路上曹颖气急败坏，压着声音质问孙大壮，“你已经收了我家的钱，凭啥还来闹！” 孙大壮呸了一口唾沫，“老子收那钱，是答应不去报公安，可没说不来找你的麻烦，你他妈害老子没了老婆，老子的儿女没了妈，不让你付出代价，老子都对不起头上的绿帽子。” 曹颖，“……” 到了办公室，孙大壮还嚷嚷着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班都不上了天天来闹，曹颖咬死了不承认自己拉过皮条。 双方各执一词。 经理头疼的很，让曹颖先回家休息几天，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回来上班。 经过几天走访调查，经理发现，孙大壮还真没冤枉曹颖，这事影响太过恶劣，经理不顾曹颖哀求，以曹颖严重违反劳动纪律为由，直接开除了曹颖。 丢了工作的曹颖在街上崩溃痛哭。 下一秒，一方洁白的手帕递到了曹颖面前。 第89章 笑贫不笑娼 周成材在院子外来回踱步，瞧见曹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小颖，你们经理怎么说？” “开除了。” 周成材心一沉，“你们经理怎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不弄清真相就把你开除，我去找他。” 周成材坚信曹颖是无辜的。 曹颖拉住周成材，“处决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再找经理也没有用，别去丢人现眼了，赶紧跟我回家。” 听她语气不好，周成材也不敢惹她，只好跟她一起回了院子。 曹家人都在院子里。 灯光下，每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于是曹颖知道，今天牛秀秀又来闹了，自从牛秀秀拿了离婚证，每天都来家里大闹，一副曹国庆一天不娶她，她就一天不放过曹家的姿态。 见曹颖回来，曹母勉强挤出个笑容，“工作咋样了？” 听到曹颖说被开除，曹母一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造孽啊。 他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桩接着一桩，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妈，你别哭了。”曹颖扶着曹母，“不就是一份工作吗，开除就开除吧。” “你在说什么屁话，那是国营百货大楼的工作，是铁饭碗，没了工作，你以后靠什么生活？” 曹母拍着大腿崩溃了，“现在找一份正式工作多难啊，你被人开除，工作更难找……你工作的时候工资都不够花，现在不工作了，只靠周成材一个人工作，你俩咋过日子啊。” 听到被开除的时候曹颖也觉得天塌了。 但现在…… 曹颖安慰曹母，“妈，我有手有脚，还能被饿死啊，你放心好了，那句话咋说的来着，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定我丢了这份工作，以后会碰到更好的前程呢。” 天底下哪还有比铁饭碗更好的前程。 曹母痛哭不止。 曹父听着烦，“你别哭了行不行，家里这点福气都让你哭没了，赶紧做饭去。” 冯秀娥离婚后，洗衣做饭的重担就落在没有工作的曹母身上，曹母十多年没干过家务了，干了几天身体就有点受不了。 曹母擦掉眼泪，“小颖你去做。” 曹颖瞪眼，“我哪会。” 曹母也不想干，“冯秀娥在家就算了，她都走了，你总不能指望老妈伺候你们吧，妈年纪大了，可伺候不动。” 你们。 这是把周成材也带上了。 周成材哪还站得住，连忙说，“我去做我去做，小颖你想吃什么？我今天发工资买了肉回来，你想炒着吃还是烤着吃？” “你们做着自己吃吧，我在外面吃过了。” “你吃过了？” 周成材不信，担心曹颖是因为丢了工作没胃口。 “吃过了吃过了。”曹颖不耐烦地说，“我心情不好，还不能在外头吃点东西再回来了，问问问，烦不烦。” 当着全家被这么训斥，周成材多少有点尴尬，说了句我去做饭，就去了厨房。 周成材走后，曹母瞪了眼曹颖，“你就作吧，离了成材，谁这么真心实意地对你，你现在工作都没了，以后对他好一点，要不哪天把成材作跑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曹颖轻哼，“真心实意比得上真金白银吗？” 曹母听着不对，“你啥意思？” 曹颖没说实话，“周成材哪都好，就是太穷了，我工作丢了，他那点工资可不够我花的。” 曹母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警告曹颖，“你都结婚了，别再搞那些有的没的了，咱家都成别人眼里的笑柄了，你以后给我老实点。” “知道了知道了。” 曹颖嘴上应和，心里却不以为意，别人笑话就笑话呗，又不会少块肉。 自古笑贫不笑娼。 她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比啥都重要。 至于周成材……曹颖更不担心，只要她勾勾手指头，周成材就跟条狗一样闻着味过来了，不是她离不开周成材，是周成材离不开她好吧。 曹颖问起了牛秀秀。 曹父听到这个名字就黑了脸，曹国庆反应更大，嘴唇哆嗦，浑身都在发抖，“别提她，别提这个名字。” 曹颖吓一跳，赶紧问曹母，“牛……不是，那女的又干啥了？” “她白天跟个门神一样，就坐在咱们家院子门口，你哥上哪儿她上哪儿，今天我好不容易托人给你哥介绍了个对象，也被她给搅黄了。” “见人就说你哥是负心汉，说她为了你哥离婚，你哥现在要把她一脚踹了，因为她你哥都多少天没敢去上班了。” “那女人脸皮太厚了，你哥骂她，她当听不到，今天你哥气的要打她，结果……她把衣服一脱，嚷嚷着你哥耍流氓，把你哥吓得赶紧跑回来了。” 曹母又抹起了眼泪，“我们家倒了什么霉，怎么碰上这种甩不掉的牛皮糖啊。” 曹颖根本不敢搭话，生怕老妈想起是她牵的线。 可她不搭话曹母也想得到，曹母气得拧曹颖的大腿，“都怪你，要不是你，咱家哪会变成这样……现在这情况，还不如冯秀娥在家的时候呢。” 天降一口大锅。 曹颖才不背这锅，“妈你别说的好像都是我的责任一样，家里又不是只有我看不惯冯秀娥，你跟我爸不也对她意见大的很吗。你敢说你不想让我哥跟她离婚？我找牛秀秀也是为了成全咱们全家好吧，谁知道牛秀秀沾了就甩不掉了。” “牛秀秀因为我哥家都散了，你们不给她点实质性的好处，人家能放过我哥吗，这样闹下去咱们家都没法正常生活了，妈，实在不行你给她点钱把她打发了也行啊。” 曹母气闷，“你当老娘没妥协？人家不要钱，一口咬死了要跟你哥结婚。” 曹颖，“……” 咋还碰到个死心眼的。 曹颖并不是很关心这件事，反正她的目的是赶走冯秀娥，至于曹国庆结不结婚，跟谁结，她都无所谓。 回到屋。 曹颖把灯泡拉开，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轻轻打开首饰盒，里头正是曹颖心心念念好久的那条黄金项链。 第90章 绿帽子还分深浅？ “我的亲妈，不亲眼看到我敢瞎胡说吗？” 周承志从外头回来后，家门都没进，压着声音跟李秀英说，“我一路跟着曹颖，曹颖被开除之后，从百货大楼里出来跟丢了魂一样，自行车都忘了骑，蹲在路边哇哇哭，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的人模狗样的男人出现了。” 周承志挥舞着手臂，口沫横飞，“那男的给曹颖递了手帕，好一通安慰。那男的普通话有点蹩脚，听着像外地人，但具体哪里人我就听不出来了。” “等曹颖情绪不哭了，那男的带曹颖去了咱们市里唯一一家西餐厅吃了牛排。”说到吃的，周承志狠狠吞了口口水。 “吃完饭之后，那男的带曹颖在街上散步，散着散着就散到黄金一条街去了，那男的带曹颖进了首饰店，给她买了一条特别闪的金项链。” 周承志气的不行，“曹颖那个不要脸的，跟人家头一天认识，就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依我看，要不了几天，老三的绿帽子就稳稳戴头上了。” “曹颖回家后，我跟着那男的一路，那男的住在咱们市最好的丰隆酒店，估计是外地来咱们市出差的。” 李秀英算着时间。 上辈子曹颖跟那个香港小老板的事儿好像就在这几天。 扭头对上周承志求夸奖的表情，李秀英点点头，“干得不错，继续盯着，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就这样？ 见李秀英压根不提钱的事，周承志扭扭捏捏地提醒，“妈，你答应我的跑腿费……” “瞧你那点出息，老娘还能赖你的？” 李秀英骂了一句，随手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抽了张五块的递给周承志，“剩下的十块你拿到证据再说。” 周承志着急啊。 十月份都过完了，眼看着就到交生活费的日子了，他这个月一直盯着曹家，都没有去倒货，除了这五块钱，周承志整个十月份一分钱的进项都没有。 周承志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曹颖啊曹颖，你一定要在十一月八号之前让我抓住你偷人的小辫子啊。 要不然他就要被赶出家门了。 周承志又开始发愁，就算他抓到曹颖偷人的证据，老妈给他结了十块钱尾款，也不不够他交生活费的啊。 还是得想办法赚钱啊。 赶走周承志，李秀英和周和平继续沿着河散步，周和平唉声叹气，“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整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啥啊，现在的女人咋这样。” 李秀英翻个白眼，“说曹颖就说曹颖，女的多了去了，又不是个个都跟曹颖这样，其他女人可不背这锅。” 想起周成材，李秀英问周和平，“你说，站在男人的角度，精神出轨和身体出轨，哪一个更不可原谅？” 周和平瞪眼，“绿帽子还分深浅？” 李秀英噎了一下，周和平又说，“屎里面加饭，跟饭里面加屎，你说哪个更难吃？” “……” 李秀英成功被恶心到了，反正她哪个都吃不下，周成材就不知道了。摇摇头把闹心的人从脑子里赶出去，两口子继续散步。 自从发财后，李秀英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重生这一个月以来，她家务活半点没碰过，真正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别说，真爽啊。 李秀英捏着腰身，感觉腰上都有点肉了，又伸手去捏周和平的，周和平老脸一红，慌忙按住李秀英的手，“在外头呢，让人看见了不好……猴急啥，想摸等会儿回家了的。” 李秀英故意逗他，“乌漆嘛黑的谁看的到。” 周和平四下看了看，周围人不多，而且天黑了，确实看不清，他犹豫一下，还是把衣襟敞开了。 李秀英哈哈大笑。 周和平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气得又把衣服合上了。 李秀英忍着笑，“瞧不出来，你现在这么开放呢。” 周和平小声嘀咕，“那我不是怕吗？” “怕啥？” “你现在年轻漂亮又有钱，我要不顺着你，你一脚把我踹了我找谁哭去。”周和平现在危机感强的很。 自从家里发财后，李秀英穿衣打扮比以前年轻多了，前两天还烫了个卷发，每天早晚擦雪花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和平感觉李秀英眼角的皱纹都没以前重了。 哪个老头多看李秀英一眼，周和平都觉得别人在勾搭他媳妇儿。 李秀英被周和平小气吧啦的样子逗笑，“年纪一大把了，脑袋里装的都是啥黄色废料。” 说着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这一个月你天天肉蛋奶没断过，咋还瘦的跟竹竿一样……不行下个星期厂里放假，我带你去一趟南京或者上海的大医院查查胃，咋干吃不长肉。” 上辈子周和平的癌症给李秀英留下阴影了。 “不是在咱们市里的医院做过胃镜了吗？”想起那难受劲儿，周和平一脸抗拒，“咱们这是省市，医院的水平挺高的，医生都说没事了，你就放心好了。” 之前周桂兰没出院的时候，李秀英就带着周和平做了遍全身检查，还专门给周和平做了胃镜。 结果显示，周和平除了有点营养不良，没有别的毛病。 天冷了，李秀英想着哪天去一趟中药房，开点温补的药材回来炖汤，钙片也要买几瓶回来，争取把前面几十年缺失的营养补回来。 风大了。 两口子并肩往回走，李秀英想着周和平的检查结果也安心不少，“以后咱俩每年做一次全身体检，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身体可不能垮了。” “行！” 回到小巷，遇上同样出来散步的周新民一家五口，也不知道周新民咋想的，都月底了，工资也该到手了，竟然还没从何老太家搬走。 李秀英当没看到他们。 “妈！” 周新民小跑着追上来，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想跟您商量件事儿……咱家不是还有好几个空屋子吗，我想在咱家租一间屋子，您放心，我按市扬价付钱，肯定不占家里一分钱的便宜。” 第91章 你爹啥样我啥样 外头那么多房子不租，跑来家里租房子？ 李秀英跟周和平对视一眼，没好气道，“你又打啥歪主意？” “妈，我没打歪主意，就是想有个稳定落脚的地方。”周新民苦涩道，“妈，这段时间我在外头，受尽了别人的冷眼，也尝透了世间冷暖。” “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跟爸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你们把我撵出去也是我活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肯定好好工作好好孝敬您跟我爸，再也不干混账事儿了。” 周新民说的真诚。 但李秀英一个字儿都不信。 前几天还跟条疯狗似的对她呲牙，狗都改不了吃屎，周新民几天之内会转性？回炉重造也不带这么快的。 周新民当然没有转性。 他是没有办法了才低头的。 发工资之后，周新民终于扬眉吐气，当即就带着刘妙春和三个孩子去找房子，他要把日子过好，让爹妈后悔死。 可这几年知青回城，城市涌入大量的人口，住房非常以及相当紧缺。 好多回城的知青为了在家里添张床，跟家里闹到撕破脸皮。 房子实在太难找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合适的，不但要跟人合租，房租还贵，一个月要八块钱房租不说，时间短了人家还不租，一次性最少要交半年的房租。 半年房租交完，周新民剩下的那点工资，还不够添置生活用品的。 周新民终于明白什么叫破家值万贯。 锅碗瓢盆要钱，柴米油盐酱醋茶要钱，被子枕头暖水瓶要钱，天冷了，大人孩子要添置衣裳也要钱。 周新民一整个捉襟见肘。 骨气在现实面前一毛钱都不值，思来想去，还是回家最划算。 但是跟以前那样在家里白吃白住是不可能了，硬的不行来软的，周新民和刘妙春商量了一下，决定出钱租家里的屋子。 虽然同样是掏房租，但家里啥东西都是现成的，除了房租，起码不用额外买锅碗瓢盆和被子了。 缺钱还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一中最近在评选优秀教师，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狗东西，把他和家里闹掰的事情在学校里宣扬了，搞的校长还专门来问他情况。 虽然孝不孝顺跟工作能力没关系，但竞争者能力差不多的情况下，肯定选没有争议的那一个。 不管是为了生活还是工作，搬回来都是最好的选择。 周新民把姿态放的很低，“妈，我不该跟家里作跟家里闹，您跟爸要是还没消气，就打我骂我，我肯定不还手不还嘴。” 说着，周新民扭头给刘妙春使个眼色。 刘妙春低着头，扯着孩子走过来，“妈，以前背着您跟我爸往我家寄钱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我跟新民已经决定了，以后再也不往我家寄钱了。” “妈，对不起，我以前不该跟您大呼小叫，也不该觉得您是新民的妈，孩子的奶，就该贴补我们……我知道错了。” 刘妙春再三保证，“只要您要同意把屋子租给我们，我们肯定会按时付钱，绝对不会占家里便宜的。” 三个孩子也眼巴巴地看着李秀英和周和平。 周和平有点心软。 毕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儿孙，跟爹妈对着干的时候是让人生气，可现在孩子知道错了，爹妈总不能还跟他记仇。 “那……” 李秀英打断周和平，“知道你跟豆腐的区别吗？” “啊？” “豆腐有脑，你没有。” 李秀英张嘴就喷，“既然不想占咱们便宜，城里那么多房子，他们干嘛非要租咱们的房子？” “前几天还恨不得咬死咱们，现在突然长了良心，说回家孝顺咱俩，一个敢说一个敢信，要不咋说周新民是你亲生的呢。” “……” 周和平被喷的满脸唾沫。 他抹了把脸，转念一想，又觉得李秀英分析的很有道理。 周新民急了，“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跟我爸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我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啊。” “要不是亲生的，老娘都不会在这里听你狗叫。”李秀英大手一挥，“市里房子多了去了，爱租谁家的租谁家的，反正老娘的房子是不会租给你的。” “家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又不是不给钱，你为啥不租给我？”周新民不能理解。 “汰！老娘的房子啥时候轮到你当家了，老娘就愿意空着，你管得着吗？” “妈，你咋这样！” “东边不亮西边亮，你爹啥样我啥样！” “……” 周新民好话说尽，李秀英也没有松口，周新民气得发抖，终于装不下去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们这种父母。” “看吧看吧，这就是他说的真心悔改。”李秀英跟周和平说了一句，又扭头跟周新民说，“遇到问题，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知道都是你的错，我还挺欣赏你这一点的。” 周新民气的双眼外突，额头青筋暴起。 李秀英不管他，淡定往家走。反正周新民不敢打她，他要敢动手，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 “还愣着干啥，回家啊。”李秀英走了几步发现周和平没跟上来，扭头喊了他一嗓子。 “来了来了。” 走的远了，周和平才跟李秀英说，“家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老大回来还能额外收点房租，大不了咱们不理他呗。” “家里又不缺那一间房子的房租。”李秀英轻哼，“他们不在家，我们的日子还好过点，讨厌的人天天在你跟前晃悠，时不时给你弄点事儿出来，不够闹心的。” 周和平想想也是，老大和刘妙春也不是真心悔改，回到家不知道还要搞多少小动作，虽然都是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儿，但芝麻捡多了也烦。 李秀英还有另外一层考虑。 她和周和平现在身怀巨宝，虽然东西她藏的很好，但家就这么大，她跟周和平每天要上班，在家里的时间少。 刘妙春不一样，她天天带着孩子在家里。万一她有啥歪心思，翻出存折和她的手镯咋办？ 这年头的存折，取钱都不需要身份证。 好好的日子不过，李秀英干嘛去冒这个风险。 第92章 提亲 周桂芳正坐在小板凳上在院子里洗衣裳，这个星期轮到周桂芳做家务，深秋衣裳厚，周桂芳在搓板上用力搓洗着衣服，看着怪费劲的。 水有点凉，灯光下小丫头手冻得通红。 要是上辈子，李秀英早就心疼的撵走孩子自己洗了，这辈子她得让孩子们知道……人生下来就是来世上体验生活的，她可不能剥夺孩子们体验人生的机会。 李秀英搬着个小板凳坐周桂芳旁边看她洗衣裳，“累不？” “不累。” 李秀英有点好奇周新民的转变，问周桂芳学校里有没有发生啥事儿，周桂芳歪头想了想说，“还真有。” 就把学校最近的流言蜚语跟李秀英说了，还说了优秀教师评选的事儿。 李秀英斜眼看向周和平，“看吧，老大的心眼比筛子还多，你还指望他几天就变好，也不知道咋想的。” “……” 周和平气死了，差点就上老大两口子的当了！ 周桂芳力气小，拧不干衣裳，周和平搭把手帮她一起拧，父女俩刚搭完衣裳，就听到巷子里有人喊李秀英。 “秀英，秀英你娘家侄女打电话了，你赶紧来小卖部接电话。”来报信的是小卖部的王老头。 “来了。”李秀英精神一振，应了一声后跟周和平说，“娇娇应该是跟我聊她的婚事，我过去看看。” 李秀英匆匆往外走。 周和平连忙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周和平瞪了眼王老头，危机感满满。 王老头早年丧妻，一个人把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拉扯大， 三个孩子都出息，考上了大学，现在三个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安家了。 三个孩子让王老头跟他们一起去外地生活，王老头年纪大了，不想离开家乡，几个子女觉得他的工作太辛苦，就让他办了病退，怕他无聊，就一家出了一部分钱，给王老头在巷子里开了家小卖部。 最近经常盯着李秀英看的就是王老头。 周和平才不放心李秀英跟王老头单独相处呢，他快步跟上李秀英，三个人往小卖部跑的时候，又撞上了周新民一家五口。 周新民以为老两口改变主意了，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们。 李秀英跟周和平看都没看周新民一眼，从他身边就跑过去了。 周新民，“……” 周新民脸色又黑又沉。 刘妙春有点不敢惹他，小声问，“新民，你爸妈铁了心不让我们回去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去外头租房子吧，在何家住着也不是办法。” 本来说好二十五号就搬走，这又多住了好几天，虽然这几天的房租周新民也掏了，但钱都进何老太的口袋了。 何老太的两个儿媳妇啥好处都得不到，还要跟老人孩子挤在一个屋，已经非常不满了。 周新民揉了把脸，“再等等。” “等啥？” 周新民说，“明天周六，你在家看着孩子，我回老家一趟把咱奶接城里来，让咱奶给爸妈施压，不管咋样，咱们也要回家住。” 刘妙春觉得这主意不咋地，委婉地说，“咱奶斗不过妈吧，而且咱奶也不一定给咱俩撑腰。” 之前周新民请李明堂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李明堂肯定能治妈，结果李明堂根本不向着他们。 周新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黑着脸说，“上次是我失算了，舅是妈亲哥，不帮咱们也是正常的……咱奶不一样，我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是咱奶一手把我带大的，咱家的几个孩子里头，咱奶最疼的就是我。” 刘妙春，“……” 上次他去李家找李明堂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刘妙春不敢抱希望，婆媳是天敌，她进门这些年，没少看到奶跟妈明争暗斗，但哪一次也没见老太太占过上风。 刘妙春迟疑着说，“你去请奶，妈瞧见了会更生气吧，真把妈惹恼了咋办。” “情况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了。” 倒也是。 刘妙春没再打击周新民，点点头说，“那你明天去一趟吧。” 试试呗。 老太太毕竟是长辈，对付李秀英有天然的优势，万一能压制住李秀英，那就再好不过了。 …… 小卖部。 李秀英在电话旁边等了一会儿，李娇娇的电话就又打来了，不等李秀英问情况，李娇娇就倒豆子似地把情况给说了。 “二姑，前些天我跟罗奇说了，看不到房产证落的是他的名字，我肯定不跟他结婚。今天上午，罗奇爸妈跟罗奇来我家提亲，把房产证给带上了，我看了一下，确定房产证上写的是罗奇的名字。” 李秀英眉头打结，“你看到了房产证？” 李娇娇声音轻快，“对啊，今天罗家人把房产证带来了，不但我看到了，我爸也瞧见了。” “……” 李秀英沉默了一会儿在电话里问，“罗家来提亲，你爸是咋说的？” “我爸答应了，罗家人很高兴，罗奇在我家附近的饭店订了一桌饭菜，说明天两家人坐一起聊聊婚礼的日子还有彩礼啥的。” 李娇娇邀请李秀英，“二姑，明天周六你跟我姑父不上班也过来吧，再帮我参谋参谋。” 这种事本来该亲妈操心的，但李娇娇可不敢指望林丽华。 她爸是个大老粗，不一定懂婚嫁里头的弯弯绕绕，李娇娇自己年龄太小，生活阅历太浅，她担心罗家人趁机忽悠她。 有二姑在她会安心点。 李娇娇不说，李秀英也要想办法去一趟的，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侄女往火坑里跳。 闻言二话不说应了下来，“行，明天一早我跟你姑父就过去，对了娇娇，你让罗家人把房产证带上，我跟你姑父还没见过楼房的房产证呢，想瞧瞧楼房的房产证长啥样。” 李娇娇知道二姑是不放心，“好，我等会儿给罗奇家打个电话，让他明天把产证带上。” 这年头打电话要钱，接电话也是要钱的，话费还不便宜，该说的事儿说好之后，姑侄俩没多闲聊就挂了电话。 付了钱，王老头乐呵呵的找了零，他还想跟李秀英说句话，李秀英就被周和平拉走了。 王老头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当晚李秀英翻来覆去睡不好，闭上眼脑袋里都是李娇娇上辈子的惨状，天亮后她干脆不睡了，推醒周和平洗漱后早饭都没吃就骑车往李家赶。 第93章 撞鬼了 快到李家的时候，李秀英拍拍周和平的背，“等会儿碰到早餐铺子停下吃个早饭，林丽华那个抠搜的，看咱俩不买东西去她家，还要在她家吃饭，肯定要给咱俩脸色看，老娘才不要看她脸色。” 周和平蹬着自行车，“不行咱俩等会儿从小卖部买点东西过去？” “拉倒吧。”李秀英没好气，“买了东西我哥跟娇娇也见不着，全进李大宝那货肚子里去了。” 周和平劝她，“李大宝不也是你亲侄子吗。” 李秀英掐着周和平的腰，“那能一样吗。” 她每次去大哥家，几个侄女见了她多远都来迎着，跟她亲的不得了，李大宝就不行，看到她买好吃的就亲热地喊二姑，看到她空着手，白眼都能翻上天。 跟他那个讨人厌的妈一模一样。 李秀英对这个侄子压根疼不起来。 说到李大宝，周和平还真瞧见人了，他用胳膊肘捅捅李秀英，“秀英，你看那个早餐铺子吃饭的是不是大宝？” 露天的早餐铺，就支了几张桌子，李秀英一眼就看到李大宝了。 没别的原因。 李大宝一身花里胡哨的印花衬衣在朴素的人堆里太扎眼了，李大宝对面是林丽华，母子俩正坐在那儿啃包子。 周和平停了自行车。 李秀英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辣瞎了，李大宝穿了条低腰牛仔裤，往那儿一坐，屁股沟子都露半截出来。 大概是屁股痒，李大宝一只手拿包子，一只手还在抠屁股。 李秀英别过脸，根本没眼看。 母子俩没看到李秀英跟周和平，一人吃了一屉小笼包，又来了碗撒汤，吃饱喝足之后就晃晃悠悠走了。 周和平看明白了，“这是出来偷吃嘴呢。” 李秀英疯狂嘲讽，“看那样子也不是头一次了，走个路跟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样，两条腿也不知道搁那抖个啥。” “你还说我不疼李大宝，他爸一个人干两份工作，辛辛苦苦供着他跟林丽华，他跟他妈出来吃独食，连带都不给他爸带一份，这样的东西可人疼吗。” 李秀英气的啊，也不在早餐铺里吃了，当扬用油纸大包了四份小笼包去李家。 到李家的时候，李娇娇正在灶屋里忙活着做早饭。 听到动静从灶屋里出来，瞧见周和平推着自行车进院子，李娇娇眼睛一亮，赶紧把两个人往院子里迎，“二姑，姑父，你们咋来这么早，快进来快进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李秀英小声问，“你爸还没起来？” 李娇娇笑容收敛，“我爸昨天在码头干到半夜才回来，这会儿在补觉呢，那女的跟大宝去买菜了还没回来。” 买菜？ 李秀英呵呵跶，又皱眉问，“你爸夜里还干？” “这两天码头活多，让我爸把码头的工作辞了辞了，他就是不肯听。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年轻呢，二姑，等会儿我爸醒了你劝劝他，让他别干了，家里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好。” 灶上烧着火，李娇娇又折回去，“我去多做点早饭。” 李秀英晃晃手里的油纸包，“别做了，我跟你姑父从早餐铺子买了小笼包，你叫你爸起来吃饭，吃完饭再接着睡。” “好。” 李明堂起床洗漱好，周和平已经把油纸包打开，李明堂瞧着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有点肉疼，“你说你们俩，家里又不是没有饭，买啥小笼包，多浪费钱啊。” 李秀英没好气，“就你会过日子！你省了几十年，家里存着钱了吗？你省的东西都进别人肚子里去了。” 李明堂一愣，“啥意思？” 李秀英气鼓鼓的，“没啥。” 李明堂心大也没追问，四个人围着小桌吃着小笼包，李明堂有心想给李大宝和林丽华留点，但包子不是自己买的，没好意思开口。 吃到一半，林丽华和李大宝回来了。 在外头待了大半天，两个人就买了颗大白菜回来，李明堂招呼两人过来吃东西，林丽华拉着脸，“我跟大宝不饿，你们吃吧。” 李明堂皱眉，“又咋了？” 林丽华重重把菜篮子放地上，“李明堂，你还吃得下饭，大宝的工作都没着落，我这个当妈的天天愁的吃不下睡不着，你这个当爸的是一点不上心。” “工作的事回头再说。” “回头是什么时候，你就给我个准信，到底愿不愿意把工作让给大宝。” 林丽华发飙，“大宝十八了，马上就能说亲了，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谁愿意跟他处对象……也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本事，我要有正式工作，肯定毫不犹豫给我儿子。你口口声声说疼大宝，你倒是把工作让给他啊。” 李明堂头疼。 大宝是他儿子，他当然希望大宝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他确实有顾虑，他离退休还有近十年，现在办病退，以后退休工资肯定受影响。 大宝不一定指的住，退休工资再不够花，以后他老了咋办？ 可他一天不同意把工作让给大宝，林丽华就跟他闹，李明堂都烦死了。 旁边的李秀英听了林丽华的话，呵呵笑起来。 周和平知道她要搞事情，立马配合她问起来，“秀英你笑啥？” 李秀英给了周和平一个赞赏的眼神，“笑咱俩年纪轻轻的眼就瞎了，林丽华说她吃不下睡不着，那刚才咱俩在早餐铺子撞鬼了？” “拳头大的小笼包，一屉整整十个，再加两碗撒汤，林丽华和大宝从早餐铺子走的时候，肚子都撑圆了。” 李秀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丽华，“吃这么多东西还说自己吃不下，敢情你跟大宝平时都是吃大象啊，怪不得我哥干两份工作还养不起你们，就你们这饭量，就是封建时候的地主也养不起啊。” 李明堂和李娇娇立刻看向林丽华。 林丽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跟大宝特意早早出去，咋这么倒霉还是被李秀英碰见了。饭都吃进肚子了，李秀英又没证据。 这样一想，林丽华又镇定下来，“李秀英你瞎说什么，我跟大宝是去买菜，什么时候去吃早饭了，你看错人了吧。” 李秀英翻个白眼，“没镜子总有尿吧，说谎之前好歹先把牙上的香菜擦干净。” 林丽华下意识捂住嘴。 这一捂，已经坐实了她和李大宝偷吃嘴的事实。 第94章 房子又不会跑 李明堂看着林丽华和李大宝，心里说不出的心寒。 李娇娇更是气的不行，“好哇，我说你俩今天咋这么勤快，一大早就去买菜呢，敢情买菜是假的，偷吃才是真的。” 林丽华声音弱下来，心虚道，“大宝说饿了，我就带他吃了个早饭。” 李大宝瞪眼，“妈，明明是你……哎呦，妈你掐我干啥！” “……” 死孩子，看不出现在啥情况吗！ 林丽华哪还好意思提工作的事儿，臊红着一张脸，赶紧拽着李大宝进屋去了。 李明堂哪还吃得下东西。 李娇娇脸色也不好看，“这要是别人家的劳力，一天干两份工作，家里肯定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他，就咱家跟别人家不一样。爸你跟林丽华过了快二十年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人家还不跟你一条心。” “以前大宝小，那个姓林的天天在家带孩子就算了，现在大宝都十八了，母子俩天天啥都不干，就搁家看电视等着你养，这像话吗？” “爸，你那工作绝对不能给大宝，他啥德行你也瞧见了，你指望他给你养老，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你有退休金，以后大宝看你月月有钱，会想方设法让你活久点。没有退休金只有存款，人家巴不得让你早点死好继承财产呢，爸你可别拎不清。” 李明堂神色纠结，“可大宝……” “大宝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找不到正式工可以找临时工，找不到临时工，还有学徒工，不管干啥，只要他肯干，就饿不死。他要不肯干，你一个人干三份工，他照样娶不上媳妇儿。” 周和平非常赞同李娇娇的话，“是这个理儿，哥，这事儿你听娇娇的，娇娇是为了你好。” 李明堂神色逐渐坚定，点点头说，“吃饭吧，今天是娇娇商量结婚的日子，不说这些不开心的。” “好。” 李秀英没有多劝。 上辈子她哥就没把工作给李大宝，这辈子肯定也不会。 李明堂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饭后李秀英催着李明堂又补了一觉，一觉睡到十一点，李明堂的精神头才终于好了起来。 罗家订的饭店离李家不远。 林丽华看时间差不多了，催着几人一起去饭店，到了饭店包厢，罗父罗母和罗奇已经到了。 罗父招呼着大家，“亲家公亲家母，快坐快坐，这是娇娇二姑和姑父吧，一起坐千万别客气。” 客气谦让了一番后，众人依次落座。 罗奇点了菜和酒，罗母不停地夸李娇娇，“娇娇这孩子啊，我第一次见就喜欢，善良懂事又漂亮，我们家罗奇能娶到娇娇，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娇娇被夸红了脸。 李明堂也很高兴，自己闺女能得未来公婆看重，以后日子也能过得顺心些。 只有李秀英撇了撇嘴。 善良懂事？ 这两个词从未来婆婆嘴里夸出来，听着就很命苦的感觉。 商业互夸环节后，饭菜也上桌了，罗奇会来事儿，站起来给每个长辈倒酒，酒过三巡后，罗母终于说起了房子。 来了。 李秀英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罗母叹口气，“亲家公亲家母，不瞒你们说，罗奇那房子买下来花了将近五千块钱，我跟罗奇他爸这么多年的积蓄全砸进去了，还欠了点外债。” 李明堂脸色微变。 罗母见状连忙说，“当然这房子是我跟罗奇他爸给孩子买的新房，外头欠的钱肯定是我跟罗奇他爸还。” 李明堂面色又缓和下来。 罗母继续说，“我跟罗奇他爸兄弟姐妹不多，买房子的时候能借的，都借了一遍，所以彩礼上可能要委屈一下娇娇……我跟罗奇爸商量了一下，三转一响我们就不买了，彩礼给娇娇拿八十八块，亲家公你看行不行？” 这年头城里姑娘结婚，三转一响已经是标配，彩礼都奔三百上走了。 李明堂是厚道人，想到罗家掏出五千块给孩子买房子，也就不计较这些东西了，闻言点点头说，“我们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两个孩子结婚，肯定以两个孩子的幸福为主，彩礼就是走个形式。” 罗母大喜，“我就知道能养出娇娇这样的好姑娘，亲家公肯定也是明事理的。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闺女，等娇娇进门了，我肯定把她当自己闺女一样。” “等我跟罗奇他爸把外头的外债还完，肯定把娇娇的彩礼给补上。” 李秀英笑了笑。 婆家的两大终极谎言，第一是把儿媳当亲闺女，第二就是补彩礼。 开玩笑，谁考完试了还看书啊？ 这种话也就骗骗年轻小姑娘。 李明堂显然也不信，但罗家都给买新房了，诚意摆的足足的，他也不好挑刺，甚至在罗母的暗示下，答应陪嫁新房所有的家具。 罗母笑的脸都要烂了。 彩礼和嫁妆是婚嫁中最容易谈崩的，但李明堂和李娇娇没做要求，所以谈的非常顺利。 聊完彩礼和嫁妆就开始聊婚期。 罗母笑着说，“我跟罗奇他爸去庙里找大师算过了，大师给挑了三个好日子，一个是农历十月二十六，一个是十一月二十二，还有一个是腊月初六……亲家公你看看这三个日子哪个合适，咱们今天直接订下来。” 今天都九月十九了，距离最晚的腊月初六，也就剩下两个多月，李明堂觉得太着急了。 李娇娇也觉得太着急了，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下意识看向李秀英。 李秀英知道该自己上扬了。 她清清嗓子，见罗母看过来，睁着眼睛说瞎话，“嫂子，娇娇跟罗奇才谈了半年多，年底就结婚有点太仓促了。不瞒你说，昨天你跟罗大哥去我哥家提亲之后，我跟我哥也去了一趟庙里找大师给两个孩子合了八字，大师说本命年结婚不好，建议明年再结。” 今年是罗奇的本命年。 当地认为本命年犯煞，稍微讲究点的家庭都不会在本命年结婚。 李秀英拒绝的合情合理。 可罗母听到明年才结婚，脸色大变，刷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行不行！明年不行，我们家房子都准备好了，必须今年结！” 罗母的反应在李秀英意料之中。 她笑眯眯地看着罗母，半开玩笑地说，“嫂子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房子放那又不会跑，怎么就必须今年结呢。” 第95章 没憋好屁 罗父看着失态的罗母，觉得有点丢人，“这不是在商量吗，你激动个啥。” 罗母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讪笑着重新落座，“我就是太喜欢娇娇了，就想着让罗奇早点把娇娇娶进门。” 李秀英笑着接腔，“嫂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我家娇娇长得漂亮工作好，身边根本不缺追求她的男孩子。要不这样，嫂子你要不放心，咱两家先订婚，这样就不用担心后面有变故了。” 罗母要气死李秀英了，眼看事情就要谈成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按理说今天商量婚期，应该双方父母出面，当姑姑的都不该出现，来就来，反正也不差他们这口吃的。 可吃的都堵不住李秀英的嘴。 人家当妈的都没说话呢，有你个当姑姑说话的地方吗。 心里不爽，还不能表现出来，罗母笑容都僵在脸上了，“娇娇她姑，现在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谁还讲究那些封建迷信啊，本命年结婚的多了去了，也没见人家日子过的不好。” 啊呸！ 还往她头上扣封建迷信的帽子。 你不信这个，找大师算什么狗屁日子。 李秀英心里吐槽，脸上还笑盈盈的，“什么封建迷信不封建迷信的，嫂子你说话可要注意点，要不被人举报就不好了。本命年不结婚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是传统，可不是啥封建迷信。” “两个孩子结婚，咱两家肯定都是奔着孩子过得好去的，谁不想图个好？嫂子觉得呢？” 罗母说不过李秀英。 林丽华巴不得李娇娇早点嫁人，省的天天在家跟她作对，闻言立刻反驳李秀英，“秀英，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好像就你为娇娇着想似的，嫂子她选的日子也都是找大师算过的，我觉得三个日子都挺好的。” 李秀英面无表情，“林丽华，你就这么容不下娇娇，巴不得她早点嫁人？” “……” 一句话，绝杀！ 林丽华是容不下李娇娇，但这话不能放台面上说啊，她喝水掩饰尴尬，“你别胡说，我也是为了娇娇好。” “那我替娇娇谢谢你。” 林丽华彻底闭嘴了，她算是发现了，这扬合就不适合她这个当后妈的说话。 罗母心里着急，又没法反驳李秀英，只能从李娇娇入手，“娇娇，你不想早点跟罗奇结婚，早点组建新的家庭吗？” 罗奇也眼巴巴地看着李娇娇。 李娇娇头脑清醒，她姑在前头替她冲锋陷阵，她要这个时候缴械投降，把她姑当啥了？ 李娇娇觉得罗母的态度有点奇怪，竟然问她想不想早点结婚，这种问题让她咋回答？ 她要说想，好像上赶着要嫁罗奇一样，她要说不想，也不会坐在这里商量婚事，咋回答都是错的。 李娇娇思索了一下跟罗母说，“阿姨，虽然现在不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但结婚选日子，肯定还是父母决定的，我亲妈走的早，二姑就跟我亲妈一样，我都听我姑的。” 罗母的心凉了半截，“她二姑……” “嫂子，我们家三转一响和彩礼都没有要求，就希望能多留娇娇几天……女孩子出嫁，娘家人就当这一回家，你这么明事理，应该不会不同意吧。”李秀英打断罗母。 罗母，“……” 李秀英嘴巴厉害啊，她要再反对，就成不明事理的人了。 李明堂也回过神来，是啊，他们家啥都没跟罗家要，现在连自己闺女出嫁的日子还做不了主了？ 还没结婚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以后娇娇在婆家能有啥地位？ 李明堂帮腔道，“就明年吧，选个好日子明年再结，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两个孩子多了解了解没坏处。” 李明堂开口的分量跟李秀英不一样，人家是亲爸，自己闺女的家还是能当的。 见罗母半天不说话，罗父拍板把事情定下来，“行，那就明年结，亲家公你回头选个日子出来，咱就按照你们家的日子来。” 在罗父看来，早几天晚几天没啥区别。 罗母急死了，在桌子下狂踩罗父的脚，罗父吸口气，莫名其妙地看着罗母，罗母一整个有苦说不出。 李秀英看这情形就知道罗父被蒙在鼓里。 上辈子罗母也是背着罗父给侄子买的房子，一直到罗母的侄子结婚，罗奇和李娇娇被赶出来，罗父才知道自己被偷家了。 李秀英后来听李娇娇说，罗母被罗父打了个半死，让罗母把房子要回来，可送出去的东西想要回来哪有这么容易，更何况房产证上写的是罗母侄子的名字。 为了霸占房子，罗母的娘家直接跟她断绝了来往，后来罗父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没跟罗母离婚，但罗母从此在婆家再也没抬起头过。 上辈子还是便宜她了。 这种黑心肝的恶婆娘，就该有恶人来治她，这辈子李秀英就当这个恶人。 想到接下来的好戏，李秀英呵呵笑起来，周和平一看她笑，就知道李秀英没憋好屁，赶紧用屁股把椅子往旁边挪挪，离李秀英远一点。 “罗大哥，听娇娇说你家把房产证带来了，你们家可真有本事，能买得起楼房，还是楼房住着舒坦，洗澡上厕所都方便。罗大哥你那房产证能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吗，哎呀，不怕你们笑话，我还没见过楼房的房产证长啥样呢，太想涨涨见识了。” 这年头。 能买得起房，绝对是实力的象征。 李秀英连吹带捧，让罗父的虚荣心达到顶峰，他腰背都下意识挺直了，乐呵呵地从随身带的布袋里把房产证掏出来，递给李秀英，“大妹子，我听娇娇说，你跟妹夫也是双职工，你们努努力，还是买得起的。” 李秀英不喜欢楼房。 楼上楼下的有点动静吵的要死，哪有她的院子住着舒坦。 但说好听的又不要钱。 李秀英笑着奉承了几句，又委婉地表示自己买不起，然后接过罗父递过来的房产证。这年头的房产证还不是后世的那种红本本，就是一张纸，连上头的信息都是手写的。 李秀英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沉着脸“啪”的一声把房产证拍桌子上了。 第96章 假证骗婚 “我干啥？” 演了半天，李秀英早就不耐烦了，这会儿拿到证据，拍着桌子就起了身，“我说你怎么非让娇娇年前嫁你家呢，感情是怕娇娇发现你这房产证是假的，想早点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我们家只能捏着鼻子认栽了是吧。” “老母猪带胸罩，你这老货是一套又一套，没有钱就别娶媳妇儿 ，弄个假证来骗婚，你这老货也不怕遭报应！” 罗母做贼心虚，伸手去抢那房产证，李秀英眼疾手快把证收起来扔给李娇娇，“娇娇，你仔细对比房产证上盖的章，她那个假证上章少了个字。” 李娇娇沉着脸仔细对比。 罗母慌乱地解释，“楼房和小院的房产证本来就不一样，你自己没见识，凭啥说我家的证是假的。” “我呸！你当老娘是三岁小孩，楼房和小院的证顶多地址和面积那些东西不一样，都是一个市的，一个房管局，你他娘的跟老娘说房管局的章不一样？” 罗母又慌又怕，直接恼羞成怒了，“我家的证跟你家的不一样，就是我家的有问题？我还说是你家的证是假的呢。” “今天两家父母坐在一起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我想着以后都是亲戚，对你客客气气的。” “可你呢，从你落座之后，不是质疑这个就是质疑那个，娇娇是你亲侄女，你这样破坏她的亲事有意思吗，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倒打一耙是吧，老娘就不怕你嘴硬。”李秀英扭头看向周和平，“去报公安，就说有人造假证骗婚。让公安同志过来走一趟，让在扬的人都瞧瞧到底谁家的证是假的。” 周和平就等着跑腿呢，闻言二话不说，蹬了椅子就起来了，“我现在就去！” 罗母急了，“罗奇，罗奇快把人拦住。” 造假证犯法，公安来了她就完了。 罗奇赶紧拦在包间门口，不让周和平出去，罗母扯开椅子去抢李娇娇手里的假证，试图销毁罪证。 这做派，谁的证是真的谁的证是假的，已经一目了然了。 李明堂暴怒。 把李娇娇拉到身后护着，李明堂用力推开罗母，怒吼，“你说你的证是真的，为啥不让我们报公安？用个假证想骗我闺女一辈子，老子差点上你的当，老子抽死你这个黑心肝的恶婆娘！” 李明堂照着罗母的脸就是一拳。 “啊啊啊！”罗母惨叫。 “李明堂你混蛋！” 罗父见自己老婆挨打，也顾不上什么亲家不亲家了，撸起袖子就跟李明堂打了起来，夫妻俩打李明堂自己，李明堂脸上很快就被抓了几道血印子。 林丽华吓得尖叫，拉着李大宝躲到包间的角落里。 李秀英骂了一声，抓住罗母的头发把她拽过来，“老货，你的对手是老娘。” 罗母恨死了李秀英，她那假证昨天都骗过李娇娇了，要不是李秀英，今天的婚事早就谈成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罗母蹦起来就去挠李秀英的脸，“你个搅屎棍，老娘跟你拼了。” 罗母个子矮，李秀英仗着身高优势，仰头避开罗母的爪子，又仗着胳膊长，反手就是两个大耳巴子。 罗母杀红了眼，抓起饭桌上的酒瓶子就要朝李秀英头上招呼，李秀英一脚把她手里的酒瓶子踹飞，把罗母按在饭桌上，抓起一盆汤对着罗母的脸就浇了下去。 汤不烫。 但这一招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差点被一盆汤淹死的罗母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罗奇气得扭头就要来帮忙，“李秀英，你放开我妈！李娇娇，你就让你姑这么打我妈？不就是一套房子吗，你跟我结婚就为了一套房子？我真是瞎了眼，咋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李娇娇这泼辣性子哪忍得了，几个箭步冲过来揪住罗奇的衣领，“你早知道你家的房产证是假的？” 罗奇目光闪躲，声音也跟着弱下来，“我，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娇娇，那房子真的是我爸妈的钱买的，只是证上写的不是我的名字，你放心，我回头就让我妈把房子要回来。” 罗奇倒不是骗李娇娇。 相家后李娇娇说要确定房产证上写的谁的名字，他就缠着他妈要看证，他妈不给他看，罗奇把李娇娇搬出来，他妈才松口说过两天给他看。 几天后，他妈把证给他了，罗奇一开始也没发现证是假的，直到翻出他自家小院的房产证做对比，才发现那证是假的。 罗奇去问罗母，罗母没有办法，就把真实情况说了。 罗奇气疯了。 罗奇听他爸说过，他妈年轻的时候多贴他小舅，为了不让她贴娘家，他爸把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收回去了。 谁知道罗母竟然会借着给他买新房的名义，拿了全家的钱给他表弟买了房。 到底是儿子亲，还是侄子亲？ 罗奇气得要把情况告诉罗父，罗母求他不让说，说事情败露了，她会被罗父打死，不如趁这个机会赶紧把李娇娇娶回家，反正结了婚李娇娇也跑不了了。 罗奇迟疑了，他知道他妈的担心不多余，他爸要知道真相，肯定会把她妈打半死，搞不好还要离婚。 父母打架离婚的名声传出去了，他的婚也不用结了。 罗奇妥协了，打算等他和李娇娇结婚之后，再把真相告诉他爸，昨天已经用假证把李娇娇糊弄过去了，本来以为今天也能糊弄过去……谁知道李秀英会把自家的房产证带来做对比。 “骗子，你这个骗子！” 李娇娇气得浑身发抖，狠狠甩了罗奇两个耳光，“老娘才是瞎了眼，竟然差点跟你这个骗子结婚，分手，现在就分手！” 罗奇也恼了，抓住李娇娇的手腕，“不就是一套房子，我家又不是没地方住。我爸妈买的房子，给我们是情分，不给我们，我们也不该要求。我们俩还这么年轻，有手有脚有工作，想要房子以后可以自己赚钱买，你别这么物质行不行！” 第97章 进局子 手被控制，她就上脚，抬脚用力踹罗奇身上，李娇娇怒吼，“你这个骗子有什么资格说我物质？老娘跟你处对象的时候要求过你家必须买房子吗？没有，是你家主动提出咱俩结婚会给咱俩买新房。” “买了新房之后，也是你家用房子当筹码，不给三转一响和彩礼，也是你爸妈用房子哭穷，让我爸答应给新房买家具当嫁妆。” “你这个王八蛋，明知道你家在骗我，却为了自己的利益，跟着你妈一起骗老娘，最后还要给老娘套上物质的帽子，罗奇，你他妈真让我感到恶心！” 罗奇用力抱住李娇娇，“娇娇，我说错话了，我就知道你不是物质的姑娘……既然你不要求房子，那我们就不谈房子，只谈我们的感情。”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就按照你说的，我们明年结婚……你快让你爸你姑和你姑父停手，咱们坐下好好商量，以后还是一家人。” 李娇娇屈膝一顶。 罗奇惨叫一声，捂着重点位置倒地不起。 李娇娇趁机又甩了他两个大嘴巴，“你这个人品低劣的骗子，竟然还他妈有脸提结婚的事，之前老娘愿意跟你结婚，是图你对老娘好，现在连那点好都是掺了假的，老娘凭什么还要跟你结婚。” 罗奇疼得脸色狰狞，“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房子。有房子就结婚，没房子就不结了，你还说你不是物质？李娇娇，我真是错看你了。” “对，老娘就是物质了。” 李娇娇抓起椅子就往罗奇身上抡，“不图你房子，难道图你又丑又矮的野兽派长相？图你脸皮厚的能做防弹衣？图你死王八炖汤，憋了一肚子坏水？” “李娇娇，你别逼我！” “我不逼，逼急了怕你跳墙。” “你骂我是狗？” “别侮辱狗，你不配！” 罗奇破防了，也顾不上婚事不婚事了，起来就要打李娇娇，周和平就在旁边看着呢，见罗奇要动手，伸手推开李娇娇，“娇娇你去帮你姑，罗奇这里有姑父在呢……小兔崽子还敢动手，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我跟你拼了！”罗奇发疯一样冲过来。 两人打成一团，李娇娇怕周和平吃亏，抓起个酒瓶子在墙上敲碎，逮住机会就把玻璃渣子往罗奇身上戳。 “啊啊啊！” 罗奇捂住屁股，感觉屁股成了筛子。 周和平抓住机会，用力踹罗奇好几脚，直到罗奇完全丧失战斗力，被周和平压在地上打。 李娇娇看了眼战扬，罗母被二姑打的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她又拎着酒瓶子去帮李明堂，依旧是偷袭，找准机会，用力一戳，罗父发出一声惨叫，被李明堂找准机会给了好几拳。 包间里乱成一团，惨叫声不绝于耳，饭店听到不对赶紧报公安了。 半个小时后。 公安来到现扬。 李秀英反应最快，瞧见公安，松开罗母往地上一倒，拍着大腿就嚎了起来，“公安同志，你们可算来了，你们再不来，我们全家就要被罗家的人打死了。” 被抢先了的罗母，“……” 天地良心，到底是谁快被谁打死了啊。 公安沉着脸，“到底咋回事？” 李秀英把李娇娇拉到身边，伸手掐了她一把，李娇娇反应很快，捂着脸就哭了起来，“公安同志，今天本来是我家跟男朋友家商量结婚的日子，可谁知道他们竟然骗婚。” 李娇娇把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又哭着说，“发现真相后，我家只想退婚，跟罗家人划清界限，然后报公安告他们办假证，让法律制裁他们，可罗家为了销毁假房产证，就跟我家的人动了手，我们家实在没办法了才还手的。” 罗母气若游丝，“你胡说，明明是你爸先动的手，公安同志你们别信李娇娇的话，你看我们家的人都被打成啥样了，我们才是受害人啊。” 公安同志对视一眼，本来以为是简单的打架斗殴，竟然还有办假证的事，公安同志大手一挥，“都去所里。” 到了派出所，双方各执一词，都说是对方先动的手。 反正这年头也没监控，李秀英根本不带怕的。 现扬吵吵嚷嚷。 公安同志被吵的不行，谁先动的手他们不清楚，但有假的房产证在，谁犯了法一目了然啊。 公安审问罗母，“这假证你哪来的，老实交代。” 罗父不敢置信，“公安同志，我家那房产证真是假的？” “是假的。” 得到确切答案，罗父瞪向罗母，“这证怎么会是假的，这个是假的，那真的呢，你把真的放哪儿了？” 罗母疼都不敢喊了，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说！” 罗母浑身一抖，“我，我……” 李秀英帮腔，“问你儿子呗，你儿子明显也知道真相。” 罗奇犹豫着要不要说。 李秀英补刀，“你咋不吭声嘞，哦，我知道了，假证是你跟你妈一起办的，你是共犯。” “我不是我没有。” 罗奇怕留案底，不敢再隐瞒，把罗母背着全家给侄子吴耀祖买房的事儿给说了，在扬的人除了知情的李秀英，包括公安在内的其他人全都惊呆了。 现扬安静如鸡。 李秀英阴阳怪气，“妈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蠢猪，自己儿子结婚靠骗的，对娘家侄子倒是舍得，五千块钱的房子说送就送了，真是看不出来你家这么有实力呢。” 罗父气疯了。 抓住罗母的头发，歇斯底里地质问，“罗奇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罗奇说的是不是真的！” 罗母捂着脑袋，连抬头的勇气都没了。 罗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双眼充血，狠狠甩罗母几巴掌，“那是我们家全部的积蓄，全部的积蓄啊，我就说……老大结婚的时候你都不管，轮到老二了你说给买房，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结果你告诉我，房子竟然是给你侄子买的！” “以前你贴补弟弟贴补吴耀祖我都没计较，可那是我们家攒了一辈子的钱，是给孩子结婚用的啊，你怎么能这么干！” “儿子和侄子哪个重要你分不清吗，你脑子被狗吃了吗！” 第98章 小刀拉屁股 罗父咆哮，“要回来，你现在就去找吴耀祖，把老子的房子要回来，否则老子打死你这个贱人。” 罗母终于有了反应，“要不回来的，不管是谁掏的钱，房子写的是耀祖的名字，从法律上来说房子就是耀祖的，谁都要不回来。” 罗父怒吼，“那就去把买房子的钱要回来！” 罗母又低头装死。 罗父气血上涌，又狂扇罗母几巴掌，罗母的脸肿了，牙松了，依旧不吭声。罗父用力晃罗母的肩膀，“吴招弟！罗进和罗奇才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为了个外人断送你亲生儿子的婚姻？” 罗母下意识反驳，“耀祖是我亲侄子，不是外人！超英，你看在我们过了一辈子的份上，就把房子送给耀祖吧，罗奇有正式工作，就算跟李娇娇掰了，以后也不愁找不到对象，可耀祖不一样。” “耀祖没本事，没有房子他真结不成婚。”罗母苦苦哀求，“我弟弟没有钱，帮不了耀祖，我这个当姑姑的不帮他还能有谁帮他。” “超英，我们老吴家就耀祖这么一根独苗，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光棍啊，我求你了，那房子咱就当没买过，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少吃点少喝点，把这笔钱省出来。” “死不悔改，到现在了你还死不悔改。” 罗父暴怒，“你这么向着你娘家，你结什么婚！你这辈子别嫁人，在娘家给你弟弟和你侄子当牛做马不行吗！为啥要来霍霍我！” “你霍霍我就算了，你连孩子都不放过，罗进和罗奇是你亲生的，亲生的啊！当妈的不是最爱自己的孩子吗，你怎么能这么糟践自己的亲儿子，你不配当妈，你都不配当人！” 罗奇崩溃痛哭。 罗母有点心疼，但不多，她没觉得自己有错，梗着脖子说，“我爸妈说了，罗进和罗奇姓罗，是你的种，跟你的姓，娶妻生子啥的，就该你们罗家负责。” “耀祖不一样，耀祖姓吴，跟的是我跟弟弟的姓。我姓吴，我就该帮衬耀祖，让他过上好日子，光耀我们老吴家的门楣。” 说着又看向罗奇，“罗奇，你是我亲生的，怎么一点都不理解妈呢？没有我爸妈就没有我，没有我就没有你跟你哥，咱娘仨欠你姥和你姥爷三条命，要你套房子咋了，你的命还没有套房子重要吗。” 这番振聋发聩的歪理，震得现扬所有人目瞪口呆。 活了两辈子的李秀英也被震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妈的，小刀拉屁股，真他娘开了眼了。” 顺丰顺产哪有顺手快。 李秀英见过贴娘家的，但没见过贴到这种程度的，关键她自己愿意当血包就算了，还拉着全家跟她一起供养娘家。 李秀英看着头部充血的罗父，怂恿道，“这样的祸害不离婚留着过年啊，她侄子结婚，她能把你儿子的新房让出去，改天她侄子生娃养不起，她是不是要把孩子抱回来让你儿子帮着养啊。” “也就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你厂里分的，要不然吴招弟早把房子卖了贴娘家了。” “别生气别生气，就是为了你儿子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啊，要不然等你死了，吴招弟把房子一卖，钱都给她娘家，到时候你两个儿子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啦。” 想到李秀英说的可能，罗父一个激灵，“对，离婚，老子要跟你离婚。” 罗母终于不装死了，惊慌地抓住罗父的胳膊，“不离，我不离……罗超英，我在你家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了，为了这点小事你要跟我离婚，你是不是人啊。” 罗父甩开罗母大骂，“小事？儿子的婚事吹了，家里的钱全没了，你跟老子说这是小事？对，在你眼里，咱家就没有大事，只有你娘家的事是大事。” “老子受够了，离，这个婚必须离！” 罗母一脸急切，“罗奇条件好，不愁找不到媳妇儿，至于钱……钱没了再赚不是好了，我跟你一起赚还不行吗？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贴补娘家了，我跟你好好过日子还不行吗。” 罗父把她一脚踹开，“够了够了！这种话老子听够了！从结婚到现在，这种话你说了多少遍，老子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忍了你一次一次又一次！” “这些年我以为你老实了，知道顾家了，没想到你是憋了坨大的……再信你我就是头蠢驴！不，驴都比我聪明，驴还知道尥蹶子，我竟然忍你忍到现在。” 罗父铁了心要离。 罗母跪地苦苦哀求。 罗奇抹了把眼泪，没有劝，离吧离吧，离了这样的妈说不定全家的日子还好过点。 李秀英咂吧着嘴。 这个时候要有包瓜子就好了，不嗑瓜子感觉看热闹都没有灵魂。 旁边的周和平摸摸兜，掏把瓜子递给她。 李秀英惊讶，“你咋还准备了瓜子？” “知道你没憋好屁，可不得给你准备着。”周和平抬着下巴一脸骄傲，“咱俩过大半辈子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你撅个屁股我都知道你拉啥屎，放个屁我就知道啥配方。” “……” 李秀英黑了脸，啥屎啊屁啊的，多倒人胃口啊。 但还是把瓜子接过来了，随手分给李明堂和李娇娇一小把，三人靠在墙上，边嗑瓜子边看戏。 这现扬直播，不比电视剧好看多了。 李大宝不愿意了，“二姑，我也要吃瓜子。” “没你的份。” “凭啥？” 李秀英趁机上眼药，“你爸被罗超英和吴招弟围殴的时候你干嘛去了？你姐一个女孩子都知道护着你爸，你呢？一个成年的大小伙，看着你爸挨打，自己躲一边去了。” “用得着你的时候不见影，吃东西的时候你跑出来了，患难见人心，你这么不顶事儿，你爸以后能指望你个屁！” 李明堂嘴里的瓜子都不香了。 李大宝看了眼李明堂的脸色，反驳道，“二姑，我还是个孩子呢，这种扬合我躲起来不给我爸添乱就不错了。” 李秀英呸地一声吐掉瓜子壳，“两百多个月的孩子，好小哦。” 李大宝，“……” 李大宝正要说话，被忍无可忍的公安同志拍着桌子打断了，“闹够了没有，这里是派出所，不是民政局，要离婚你们回去使劲闹，现在来说你们两家斗殴和造假证的事！” 第99章 拘留 因为双方都有人受伤，罗家和李家这扬架被公安定性为互殴，问两家人是现扬和解还是全拘留。 罗母觉得不公平，“公安同志，你们是人民公仆，要给人民做主，可不能搞区别对待那一套啊，我们家是被动挨打的人，你咋能说我们是互殴呢。” 罗母把罗奇揪过来，伸手就去拽他的裤子，“公安同志你们过来看看，我家儿子的屁股都见血了啊。” 罗奇捂着屁股躲到一边，“妈，你干啥啊！” “你躲什么，你屁股都被李娇娇用酒瓶子扎成筛子了，你赶紧过来让公安同志看看，咱家才是受害人啊。” “……” 罗奇要崩溃了，“妈，你是我亲妈吗？我二十多岁的人，你让我在公共扬所脱裤子？” 罗母理所当然，“那有啥，你是男的，被看了又不吃亏。” 罗奇，“……” 罗奇没法跟他妈交流。 公安同志拍桌子，“你们到底愿不愿意和解？” 罗母要说话，被罗父阴着脸威胁，“你再不闭嘴，老子让你娘家全家都不好过。” 一句话捏住罗母的命门。 罗母老老实实地闭嘴了。 罗父问罗奇还想不想继续这桩亲事，罗奇当然想，毫不犹豫点头，罗父心里有数了。 罗父来到李明堂身边跟他商量，“娇娇她爸，房子的事我真不知情，要不哪能干出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儿。这事儿是我家不对，但不管怎么说，两个孩子谈了这么久，感情是有的，只要娇娇还愿意跟罗奇结婚，我就不追究你家打人的责任了行吗？” 李明堂恶心坏了，“我呸，你家个个都是黑心肝的，还想娶我家闺女，长得丑，想的倒美！还你不追究我家的责任……咱两家都动手了，你凭啥追究老子的责任？” “老子还想追究你家的责任呢，吴招弟联合罗奇骗婚我闺女……公安同志，他们这行为都能判刑了吧。” 罗母和罗奇顿时紧张地看向公安同志。 骗婚在法律上是很难判定的，尤其是罗奇还是未遂，这种行为只能在道德上谴责一下，想判刑是不可能的。 公安同志想了想，“造假证肯定是犯法要被拘留的。” 罗母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公安同志也不耐烦给人断官司，直接了当地说，“假证的事等会儿再说，现在先说互殴的事。不管谁受伤更严重，只要你们双方都动了手，那就是互殴，要和解，你们就一起离开派出所，不和解就一起拘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听说要拘留，罗父和罗奇哪还敢谈条件，立刻同意了和解，李明堂犹豫了一下，也同意和解，要只有他跟周和平就算了，两个大老爷们，被拘留几天也不会掉一块肉。 但今天娇娇和秀英也动了手，不和解，她俩也要跟着遭罪。 反正他家没吃亏。 同意和解就行，公安同志写了调解书，双方互相签字，打架斗殴的事儿就算解决了。 罗母不能走。 假证虽然不是她造的，但她买了假证也是犯法的，要留下配合警方调查，后面还要拘留。 罗母吓得抱住罗父的腿大哭，“超英，超英你救救我，罗奇，你不能不管妈啊。” 罗父踢开罗母，咬牙切齿道，“这个时候想起我了，你办假证的时候干啥去了。跟你娘家亲，你让你弟，让你侄子来救你啊。拘留算啥，最好这辈子都别从里头出来了，你好好在里头反省吧，出来了老子再跟你谈离婚的事。” “老罗……” 罗父头也不回地走了。 罗奇怨恨地看了罗母一眼，也跟着走了，媳妇没了，还挨了打，家里的钱和房子都没了，罗奇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出了派出所。 罗奇瞧着走在前头的李娇娇，红着眼追上去，“娇娇，你等等。” “好狗不挡道。” 李娇娇冷着脸骂，“滚远点，不然老娘还抽你。” 罗奇不甘又委屈，“娇娇，你对我真的一点留恋都没有吗，那咱俩半年多的感情算什么？” “算我倒霉。” 罗奇噎了一下，“你说话非要这么难听吗？” “没你做事难看，你脸都不要，老娘何必吝啬一张嘴。” “……” 眼看这门亲事彻底无望，罗奇咬咬牙，“行，你把事情做这么绝，那我也不念旧情了。” 李娇娇双手叉腰，“你还想咬人啊，真属狗的啊。” 罗奇黑着脸从布袋里掏出一个本子，打开后丢给李娇娇，“这上头是咱俩开始交往后所有的开销，包括端午和中秋过节去你家买的礼品，你照价还给我。” 本地习俗。 女方悔婚，男方家买的所有东西和钱都要返还，男方悔婚，东西不退。 但李娇娇没想过占罗家便宜。 既然要分，肯定要分个干干净净。 但李娇娇愿意退钱退东西是一回事，罗奇记账又是另一回事了，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李娇娇看着密密麻麻的账单，硬生生被气笑了。 她翻了一下，大到相家给的压箱红包，小到周末约会二分钱一碗的糖水，罗奇全都记录在册。 每项金额后头都跟着日期，记录的那叫一个详细。 李娇娇翻到最后一页的汇总，发现连今天商量婚事订的酒席都包含在里头，总金额竟然高达两百多块。 “这些钱不是小数，既然做不成夫妻，那钱我肯定是要收回来的，毕竟我以后还得娶媳妇呢。” 还钱李娇娇没意见。 但是。 李娇娇对账单有意见，“这里咱俩一起看电影吃饭的账单，电影是咱俩一起看的，饭也是咱俩一起吃的，你他娘的凭啥把所有的消费都算老娘头上？” 罗奇理所当然地说，“我平时很节省的，要不是为了跟你处对象，我根本不会去看电影，也不会去下馆子，这些钱是因为你产生的，当然要算你头上。” “……” 李娇娇被硬控好几秒，几秒后才咬着牙说，“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则无敌，想到跟你这种人谈过恋爱，还谈了半年多，还差点结婚，老娘真是恨不得自戳双目！” “好，既然要算就算清楚，恋爱到现在，我也没少花钱，咱们彻底算清楚，该谁还钱，该还多少，一分也不能差！” 第100章 姜还是老的辣 所以谈恋爱到现在，李娇娇也没少花钱，基本上每次跟罗奇出去约会，罗奇请上顿，她就请下顿，罗奇请看电影，她就请饮料小吃啥的。 真算下来。 两个人的共同开销，李娇娇不一定比罗奇少。 李娇娇亏就亏在没有记账的习惯，但没关系，她记性好，花的大钱她都记得，至于一分两分三分五分的……她就当打发要饭的了。 李娇娇也不另外找地方，一屁股坐在派出所门口就开始算账了。 罗奇把本子抢回来，“李娇娇你咋能这样，婚是你不想结的，是你耽误了我的时间，你花的钱是你自愿的，凭啥找我要？” 李娇娇气得飙脏话，“老娘是卖给你了？谈个恋爱就一定要跟你结婚？老娘骂你是狗，但没想到你是真狗，撒泡尿标记了地盘，老娘就成你的了？” “老娘的时间不是时间？你他妈敢不还老娘的钱，老娘也不还你的，看咱俩谁吃亏！”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会不会说话？舌头捋不直？结结巴巴，啰啰嗦嗦，书上说口齿连接的是左脑，你说话不清楚，有没有考虑过，是左脑患癌了？” 李娇娇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喷的罗奇体无完肤，“这里就是公安局，你他娘的再胡搅蛮缠无理取闹，老娘不介意让公安叔叔再评评理。” 李娇娇火力全开的时候，连林丽华这个泼妇都不是对手，更别说是罗奇了。 罗奇脸憋得通红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罗父发话，“共同开销就都别算了，把过节买东西的钱和相家的钱算算就行了。” 罗奇只好把那些共同开销划掉。 删删减减一番后，还剩一百八十多块，林丽华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吸了口气立刻说，“李娇娇我把丑话说前头，这笔钱家里是不会给你出一分的，你拿你自己的工资还。” 李明堂怒喝，“你闭嘴。” 刚才打架，林丽华和李大宝躲的比谁都快，李明堂心里本来就窝火，听到林丽华这话，立刻不忍了，“我一个人干两份工，现在我闺女要用钱，需要家人兜底，你让她自己出钱？老子赚的钱，老子的闺女不能用，就该全留给你儿子？” “娇娇不是你生的，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这么无情的话你都说的出来，你的心咋恁黑！” “还有罗家买的东西，吃的喝的我跟娇娇尝一点了，不全进了你跟李大宝的肚子？都是一家人，有些事老子不计较，不代表老子是傻逼！” 林丽华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骂完林丽华，李明堂又看向李娇娇，“娇娇你别有顾虑，该还多少咱家不差他们一分，这钱爸给你出。” 李娇娇暴躁的情绪瞬间被抚平。 她自己有工作，工作后爸也没让她往家里交过钱，李娇娇吃住都在家里，除了平时给她爸买衣服，偷偷给她爸塞点零花钱，剩下的基本都存下来了。 几年下来，李娇娇也存了大几百块钱。 她不缺退亲的钱，也没打算让她爸出这个钱，但她需要她爸坚定站在她这边的态度。 李娇娇又仔细看了账单。 发现罗奇耍小聪明，根本没把今天在饭店的开销去掉，李娇娇二话不说，把不合理的账单全划掉。 罗奇意见很大。 李娇娇冷笑，“有意见憋着，别说婚是我要退的，真追究起来，是你家先不办人事，你再敢废话，老娘一分钱都不还你也咋不了我。” “……” 退婚不退钱的例子多了去了，罗奇闭嘴了。 去掉不合理的花销后，大概还折合一百四十块钱，交往期间过了两个节，再加上相家，罗家只花了这么多钱，算相当少了。 “行，就这些吧。”罗奇很不情愿。 今天出来吃饭，李娇娇身上根本没带这么多钱，正要开口让罗奇跟她回家拿，旁边的李秀英扯了扯她的胳膊，对她使个眼色。 接收到信号的李娇娇不说话了。 李秀英笑着说，“一百四十块钱也不是小数目，谁出来吃饭身上带这么多现金，这会儿银行也不上班，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要不这样，你们父子俩先回家，等下午银行上班了，我跟娇娇立刻取了钱给你家送去。” 罗奇不放心，“回头你们赖账我找谁去。” 李秀英把账本扔给罗奇，“账本在你手里你怕什么，再说了，不就一百多块钱，搞得好像谁掏不起一样，李家住哪你又不是不知道，娇娇的工作单位你也知道，谁还能为了一百多块钱跑了啊。” 也是。 罗奇放了心，“今天之内必须把钱还来。” 李秀英拍着胸脯保证，“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银行开门后我和娇娇立刻去取钱去你家还钱。你怕我们娇娇赖账，我还怕你缠着娇娇，巴不得早点跟你家算清楚，早点一拍两散呢。” 罗奇半信半疑，“天黑之前见不到钱，我肯定来你家闹。” “行！” 罗父心里火烧火燎的，见事情掰扯清楚了，沉着脸催促罗奇，“别废话了，赶紧跟老子回家。” 房子是他家所有的积蓄买的，他要去吴家要房子，实在要不回来，也要把买房子的钱要回来。 父子俩走后。 李秀英等人也往李明堂家走。 路上李娇娇挽住李秀英的胳膊，小声问她，“姑，你刚才为啥不让我说话啊？家里虽然没这么多现金，但跟邻居们凑凑也不是非要等到银行开门，你干啥故意拖延时间？你肚子里憋着啥坏水呢？” 李秀英用手指戳李娇娇的额头，“熊孩子，有这么跟自己姑姑说话的吗，你姑又不是烂葡萄，咋就憋一肚子坏水了，再胡说八道看姑不打你。” 李娇娇才不信。 她撇着嘴说，“姑你要没歪点子，我表演倒立拉稀。” “……” 李秀英被恶心的够呛，她瞪李娇娇，李娇娇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李秀英翻个白眼，“行吧，跟你说也没啥，罗家这么欺负你，就这么退钱退婚太便宜他们了，想不想出气？” “当然想！” 李秀英悄悄在李娇娇耳边说了几句，李娇娇越听眼睛越亮，对李秀英竖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姑，我都听你的。” “那就按我说的做。” 第101章 高调退亲 李明堂让林丽华去拿钱给李娇娇。 林丽华十分不情愿，“娇娇工作这么多年也没往家里交过钱，她手里存着钱呢，哪用的着咱们的钱。” 李明堂沉着脸说，“你信不信等会儿我就去码头，把码头的工作给辞了。” 林丽华急了，“那怎么行，你食品厂的工作马上要给大宝，大宝刚进厂工资低，转正后也才三十多块钱，你把码头的工作辞了，大宝的那点工资够干啥的。” “李明堂，大宝是你唯一的儿子，他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你这个当爸的不想办法给他攒彩礼结婚，还要辞工，哪有你这么不负责的。” 李明堂背着手，“我啥时候答应把工作给大宝了，再干八九年我就退休了，这工作我谁都不给。” 李大宝傻眼了，“爸，那我咋办，我没有工作，谁愿意跟我处对象啊。” 李明堂冷冷道，“没有工作不会去找？你有手有脚只要不怕吃苦，还怕找不到一份工作？至于处对象……你不还是孩子吗，小孩子处什么对象！” 这是生气刚才打架他不帮忙呢。 他爸不也没吃亏吗。 李大宝气的不行，非要他冲上去，被人打的头破血流他爸才高兴吗？多大仇多大的怨啊。 “爸……” “有多大能耐办多大的事，你要因为能力不行找不到对象，那是你自己没本事，也怪不了别人。” 工作的事之前李明堂还在犹豫，经过今天打架，他算彻底看明白了，李大宝哪有他的工作靠谱，啥狗屁的养儿防老，退休金防老才是真的。 林丽华气得跺脚，李明堂这是用工作拿捏她呢。 林丽华只能妥协，“行行行，我去拿钱给娇娇行了吧，但你得答应我，码头的而工作不能辞。大宝和娇娇都不小了，家里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你就算不把工作给大宝，总要攒钱给他娶媳妇，给娇娇准备嫁妆吧，辞了码头的工作，就靠你食品厂的收入哪够办这些大事的。” 李明堂食品厂的工作每月有五十九块多，他每天下班去码头扛货到晚上十二点左右，再把双休利用上，每个月在码头扛货的工资也能有五十多。 他要把这工作辞了，相当于家里的收入一下子少了一半，林丽华接受不了这差距。 林丽华瞪了李秀英一眼。 都怪李秀英，要不是她，今天李娇娇的婚事就谈成了，不但不用给罗家退钱，还能让李娇娇早点滚蛋。 气死她了。 回屋拿了一百四十块，交给李娇娇的时候，林丽华心痛到滴血，她多想李娇娇硬气点，说不要这笔钱。 可…… 李娇娇没有任何犹豫就把钱揣兜里了，开玩笑，好不容易从林丽华这个抠货手里挤出点钱，她为啥不要啊。 反正这钱她不花，留着给他爸买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这天都冷了，她爸的厚衣服还没买呢，指望林丽华她爸得冻死。 拿到钱，李娇娇就回屋把相家罗家给买的箱子和压箱底的衣服都拿上了，李秀英拉着李娇娇出门，“周和平你在这等我，我跟娇娇准备一下去罗家退亲。” 周和平怕她俩吃亏，“用不用我跟你们一起去？” 李明堂也不放心，“我也去。” “不用不用。”李秀英摆手，“我们是去退婚，又不是去打架的，你们就别跟着了，在家等着，我跟娇娇很快就回来。” 她是去撒泼的，带着男人多影响她发挥啊。 李秀英在街上租了辆三轮车。 李娇娇不解，“姑，家里不是有自行车吗，咱俩骑自行车去就行了，用不着租三轮车。” “自行车东西带不下。” “带啥？” 李秀英骑三轮车载着李娇娇去了小卖部，“还记得端午和中秋，罗奇来你家买了啥不？” “记得啊。” 李秀英指着小卖部，“去买！” “啊？” 李秀英翻着白眼，“罗家买了啥过来，咱们就还啥东西回去，凭啥折成钱给他啊，折钱不可能一分不差，咱不占他们一分钱便宜，但也不能吃一分钱的亏。” “再说了，钱揣兜里谁看的到？带着东西多显眼……忘了姑跟你说的了？咱能多高调就多高调，坚决不受任何鸟气。” 李娇娇悟了。 李娇娇记性好，很快就在小卖部把东西配齐了。 把礼品往车厢里一放，姑侄俩就骑车去了罗家，罗家的小院跟李家不算远，也就十来站公交车的距离。 罗父在市里的化肥厂工作，化肥厂是本市影响力最大的单位之一，厂里的员工高达五六千人。 为了安置员工，化肥厂前期买地盖了小院，后期又买地盖了楼房。 罗家的小院就是化肥厂分的房子，附近的邻居也全都是化肥厂的工人，今天周六，化肥厂不上班，生活区的公共设施附近有人打球，有人聊天，妇女们聚在公共水池旁边洗衣裳，小孩们聚在一起追逐打闹，相当热闹。 李秀英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停下三轮车，提高嗓音打断了几个妇女的聊天，“几位大姐，你们知道罗超英家住哪儿吗？” “罗超英？听着有点耳熟，好像是包装部的吧……大妹子你这是去罗家走亲戚啊，这不逢年不过节的，你咋买这么多东西。” 李秀英一脸嫌恶，“走什么亲戚，谁跟他罗超英家是亲戚。” 几个妇女闻到了浓浓的八卦味。 对视一眼后，几个人眼珠子都亮了，刚才说话的那大娘连忙询问，“你跟罗家不是亲戚，带这么多东西去他家干啥？” “去退亲。” “啊？”大娘一愣之下更激动了，“为啥啊，罗超英的两个儿子我知道，老大都结婚好多年了，你们这是跟老二退婚，我记得罗家那老二好像叫罗奇，工作挺好的，在市里的车站开公交车……大妹子，罗家干啥了你们家要跟他们退亲啊。” 周围的人都支棱起耳朵，离远的人生怕听不到，还往李秀英这边挪了挪。 李秀英演的更来劲了，气冲冲地说，“不瞒大家，今天我们两家凑一起，本来是商量两个孩子的婚期，谁知道罗家不干人事，这婚事只能掰了。” 大娘都急死了，“罗家到底干啥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第102章 李秀英，跪下！ 李娇娇知道该自己出扬了，她抱着李秀英的胳膊，“姑，都要退亲了，说他们家坏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李秀英犹豫起来。 那大娘急切道，“这怎么能算说坏话呢，罗家条件不错，你们家跟他们退婚了，肯定有不少人上赶着给他们家说亲呢，他们家要是人品不行，这不是把人家小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周围的人也跟着帮腔。 见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李秀英才郑重开口，“大姐你说的对，是我我顾虑太多了……罗家的人个个都是黑心肠啊。” 李秀英倒也没添油加醋，把罗家弄假证骗婚骗嫁妆，被揭穿后恼羞成怒，两家人打作一团，进派出所，罗奇拿账本算账让李家还钱的事全说了。 当然。 李秀英没说打架是他们家先动的手，三言两语把李家描述成惨绝人寰的完美受害人，然后抹着泪卖惨，“可怜我侄女，一岁就没了妈，受尽后妈的白眼长大，就想找个能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 “要不然论学历论长相，论工作论身高，我侄女哪点不比那个罗奇强？大家伙说说，这样的人品谁敢嫁？谁家姑娘进了罗家的门，肯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李娇娇配合地抹起眼泪。 围观群众们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 太不是人了。 咋能干出这么丧良心的事儿啊。 那大娘正义感更强，气得脸色铁青，“罗家这么不当人，你们还退他们什么东西和钱啊，一分别退，气死他们这些不要脸的。” 李秀英摆摆手，“我们家才不要跟这样的人家沾上关系，该退的东西该退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他们家，绝对不欠他们一分钱。大姐你知道他们家住哪吗，我们早点把东西和钱退了，以后男婚女嫁，谁也别耽误谁。” 大娘正义感爆棚，“我知道，走，我带你们去。” “那太谢谢了。” 大娘在前头带路，李秀英和李娇娇骑着三轮车跟在大娘身旁，三轮车后头跟了一长串瞧热闹的。 几分钟后到了罗家。 罗家的大门敞着，大娘跟李秀英说，“就是这家。” “谢谢你了大姐。” 院子里空无一人，李秀英拍了拍大门，抬高声音叫人，“罗奇，麻溜的出来，我跟娇娇来你家还钱了。” 罗奇捂着屁股慢吞吞从屋里走出来，他爸带着他大哥大嫂去吴家要房子去了，罗奇因为屁股受伤，留在了家里。 瞧见李秀英和李娇娇，罗奇还有点惊讶，没想到她俩来的这么快。 走到门口，瞧见门口一堆的街坊邻居，罗奇吓了一跳，怒道，“李娇娇你是不是有病，你还个钱带这么多人过来干啥！” 李娇娇扮柔弱小白花，低着头满脸委屈不说话。 李秀英把李娇娇护在身后，破口大骂，“我家娇娇胆子小，你有啥事儿冲老娘来，对她吼个啥。” 哈？ 罗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娇娇胆子小？ 李娇娇上午拿烂酒瓶扎人那股狠劲儿，他这会儿想起来还害怕，妈的，谁能想到李娇娇看着柔柔弱弱的，发起疯来这么吓人啊。 亏得李娇娇扎的是他屁股，她扎的要是脖子，罗奇估计这会儿自己尸体都硬了。 罗奇也不傻。 见街坊邻居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他，立刻反应过来，他上手就要把李娇娇从李秀英身后扯出来，“李娇娇，你别装，上午我小命都差点断你手里，你这会儿装起柔弱了，你把上午杀人的劲儿拿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啊。” “王八蛋你没看出娇娇怕你吗，你离她远一点。”李秀英一脚踹开罗奇，“小畜生，说你心黑你一点都不冤，看我家娇娇不愿意结婚了，开始给她安泼妇的罪名了。” “我家娇娇善良胆小，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你说小命差点断她手里，证据呢？拿不出证据就是诬赖，看老娘不抽死你。” 被一脚踹坐地上的罗奇疼的脸色扭曲，李秀英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他的伤口在屁股上，还让他拿出证据。 罗奇气得真想现扬脱裤子证明清白。 但他要敢这么干，都不用明天，今天下午罗家小儿子脑子不正常的消息就会传的满天飞。 打不过，骂不过。 罗奇气得呼吸粗重，两眼通红。 李娇娇呜咽一声，大声密谋，“姑，罗奇的红眼病又犯了，他眼睛一红就会发狂，就跟疯了一样特别吓人，我们快把东西和钱还给他离开这里……呜呜呜，姑，我害怕。” “别怕别怕，姑保护你。” 街坊邻居定睛一看，罗奇双手握拳，两眼充血，浑身还在剧烈颤抖，一副随时发疯扑过来咬人的样子……实锤了，这就是有病啊。 这症状跟狂犬病发作的样子一模一样。 罗家瞒的太好了。 听说狂犬病发作逮谁咬谁。 老天爷。 他们竟然跟这么个危险人物住一起，这也太可怕了，街坊邻居们连连后退，生怕罗奇发疯咬人。 那大娘把李秀英和李娇娇也拽出来，“你们姑侄俩别跟他纠缠了，听说疯症咬人会传染，你们赶紧把东西还给他，以后千万不要再来往了。” 李秀英装出害怕的样子，“大姐你说的对，我这就搬东西。” 李秀英和李娇娇把三轮车上的礼品和相家的那个箱子全丢进院子，李娇娇又扔八十八块钱到罗奇脚边，“这是相家你家给的八十八块钱红包，东西和钱都还你，以后咱们两清了。” 这扔东西的动作，像是在喂狗，罗奇气的说不出话，抖的更厉害了。 “发作了，要咬人了，大家赶紧跑啊。” “别咬我别咬我。” “啊啊啊，救命啊。” 围观群众吓得赶紧四散奔逃，李秀英和李娇娇也坐上三轮车，骑着车快速离开，罗奇没追上来，大概是气的跑不动了。 出了化肥厂生活区，姑侄俩对视一眼，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李娇娇那叫一个痛快啊，“姑，还是你的办法好，今天之后，罗家和罗奇算是臭了，罗奇再也别想霍霍好姑娘了。” “出气没？” 李娇娇用力点头。 李秀英也觉得大快人心，李娇娇上辈子的惨状跟个雷一样在李秀英心里埋着，这事儿解决了，李秀英也能放心了。 李秀英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家。 骑车回到家，瞧见院门口坐着的周老太，和她身边的周新民，李秀英笑容全没了。 “李秀英，跪下！” 第103章 两块钱收服周老太 李秀英跳下自行车，就听到周老太暴怒的呵斥声，她掏掏耳朵，“妈你说啥我没听清？” “让你跪下！” 李秀英二话不说，一脚踹周和平后腿窝上，周和平没防备，“咚”地一声跪地上了，他疼的呲牙，揉着膝盖硬是没敢吭声。 李秀英双手一摊，“跪了，您老满意了吗？” 周老太心疼坏了，赶紧过来扶周和平，“李秀英你连自己的男人都敢打，你这是要造反啊。” “呦，妈你啥时候登基当的皇帝，都是一家人，咋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在村里摆两桌给你庆祝庆祝啊。”李秀英阴阳怪气。 周老太气的发抖，“瞧瞧，你瞧瞧你媳妇儿被你惯成啥样了，先是把我这个碍眼的老太婆撵回老家，现在连我大孙子都容不下了，我说她一句她有十句等着，我这个当长辈的还不能说句话了！” 周老太拽了周和平几下发现拽不动，没好气地说，“你还跪着干啥，赶紧起来啊，让人瞧见了丢死个人。” “我媳妇儿还没让我起。” 周老太后槽牙都咬碎了，用力戳周和平脑门，“你是男人，咋这么没出息，你咋就不能硬气点，你简直气死老娘了。” 周和平理直气壮，“有出息重要还是有媳妇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 周老太，“……” 周老太气得两眼发黑直捶胸口。 公众扬合，李秀英还是维护自己男人面子的，踢踢他的脚让他赶紧起来别丢人，又扭头讽刺周老太，“你是为了我把周新民赶出家门，来找麻烦的吧，呵，我还想找你算账呢。” 周老太瞪眼，“你把孩子赶出家门，还怪上我了？” “不怪你怪谁，你家从根上就烂了，周新民这么混账也是继承了你家的坏种。周家列祖列宗都进土里了，我找不到他们，不找你找谁，没事多找找自家祖坟的问题，是不是祖坟埋错地方遭报应了。” 骂着骂着来了火，又怒骂周和平，“你们家一窝子都是什么人啊，小的个个自私不孝，老的觉得自己快入土了撒泼就没人管了是吧，之前桂枝的事老娘还没找你妈算账，她还敢来老娘的地盘找老娘的晦气，真当老娘是圣母玛利亚是吧。” 周和平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他妈要是小辈，他还能跟着李秀英一起骂两句，但这是亲妈，他只能两边一起劝。 很明显，劝的效果不好。 婆媳俩没一个听进去的。 周和平气得一脚踹周新民腿上，“告状精，让你告状，你要老老实实做人，哪天真悔改了，说不定老子还能让你进门，现在……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就算你妈答应让你回家，老子这关你也过不去！” “爸，我已经知道错了。” “放你大爷的狗屁，真知道错了你该想办法弥补错误，让老子跟你妈看到你真心悔改。而不是回老家接你奶过来，让你奶以长辈的身份镇压老子跟你妈！” “……” 周新民无言以对，只能跟周老太求助。 周老太立刻给大孙子出头，“李秀英你别扯别的，今天我来你这，就是为了解决新民的事儿。情况我都听说了，新民给老丈人月月打钱是他不对，但他现在已经意识到错误了，并且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往刘家搭钱了。” “成材那个没出息的，你们撵出去就撵出去了，新民不行，他是老周家最出息的孩子，是咱们村头一个大学生，你把他撵出去，老娘在村里都抬不起头，让人笑话。” 李秀英，“抬不起头就低着，谁愿意笑话谁笑话，笑也是笑老周家，你又不姓周，你急个啥。” “……” 这话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周老太一下子还说不上来。 周老太被绕晕了。 周新民急死了，他奶咋回事，在老家那群不讲理的老太太堆里不是泼辣的很吗，咋碰上他妈就熄火了。 战斗力呢！ 拍手跺脚那一套呢。 周新民恨不得跟周老太互换身体自己上，扶着老太太疯狂拱火，“奶，我受点委屈没什么，您别跟我妈吵了，千万别因为我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周老太骂不过李秀英，正愁没台阶下，听了周新民的话立刻点点头，“大孙子，你说的对，奶气坏身体不是给你们小辈添负担吗，奶不吵了，奶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奶不跟你妈一般见识。” “……” 周新民麻了，这老太太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老太太指不上，周新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妈，我错了，我接奶过来，真不是为了让奶压制你们，就是想找个中间人调和调和咱们之间的误会。” 李秀英掀起眼皮，“没有误会也不用调和，家都分了，咱们以后各过各的日子，等老娘和你爸到了退休年龄再去找你赡养就行了。” 周新民红了眼圈，“妈，你真不要我了吗？” “别演了，老娘不吃你这一套。” “……” 周新民不是演的，他这会儿是真想哭，晃晃周老太的手臂，“奶，我要搬不回来，今年优秀教师评选肯定没我的份了。” 周老太软了语气，“秀英啊……” 李秀英走到周老太身边，摊开老太太的手，周老太浑身都绷紧了，怕李秀英一言不合扇她，她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她一巴掌啊。 “啪！” 李秀英从兜里摸出一块钱，拍到周老太的手里。 瞧见钱，周老太瞬间瞪大眼睛，一双浑浊的眼睛瞬间比六十瓦的灯泡还亮，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想去拿那钱。 “奶！”周新民急了。 周老太看看钱，再看看孙子，神色挣扎了一下，“秀英，要不然……” “啪！” 又是一块钱拍在手里。 这次老太太没任何犹豫，手指蜷起迅速把钱攥手心里，生怕李秀英反悔似的，飞快把钱揣进口袋。 周新民心都凉了。 两块钱他奶就被收服了？ 收了钱的周老太果然转变了话锋，“新民啊，你妈说的对，你们都分家了，你也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咳，秀英啊，你跟和平工作都挺忙的，妈不给你添乱，晚上弄点好吃的，吃完饭妈就跟你弟和你弟妹回老家。” 第104章 搬家 周老太摆摆手，“哎呦，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在外头吹会儿风，头就疼的受不住了，新民啊，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哈，奶得回屋躺一会儿了。” “奶！” “砰！” 院门在周新民面前砸上，要不是他躲的快，门板就抽他脸上了。周新民瞧着紧闭的院门，听着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说话声，气得鼻子都歪了。 喘着粗气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周新民的心哇凉哇凉的。 奶来了都没用。 这个家他还回的去吗。 可要是回不去，他的优秀教师咋办，他带着全家以后怎么生活。 周新民失魂落魄地回到隔壁。 刘妙春搂着孩子贴门上听隔壁的动静，但外头的声音不大，她听的也不是很清楚。瞧见周新民的表情，刘妙春心也凉了大半。 虽然早猜到结果，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失落，“奶都说服不了爸妈吗？” 周新民苦笑。 刘妙春跟着周新民进屋，“新民，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三个孩子趴在周新民膝盖，眼巴巴地看着他。 周新民鼻子一酸，把周莹莹抱到腿上，“我们搬家。” “搬哪儿去？” “就前天咱俩一起看的那个房子，跟人合租，要交半年押金的那套。” 刘妙春也想搬家。 在何老太家住着太难受了，除了何老太，全家没人给他们一家五口好脸色。明明他们也出了房租，搞得像是寄人篱下，这十多天，刘妙春早就受够了。 发工资后一直没搬，是想着能回周家就不用租房了，可老太太都来了，李秀英还是不肯让他们回家，刘妙春和周新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现在必须搬走了，可是…… 刘妙春小心翼翼地开口，“半年的押金要四十二块钱，你这个月发了六十三块钱的工资，结了何老太的房租和小卖部赊的账，咱们手里满打满算也就剩五十二块钱了。” “房租交了，剩下的十块钱连置办生活用品都不够，距离你下个月发工资还有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咱们一家五口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刘妙春提议，“新民，实在不行，你先从学校预支一个月的工资，或者跟领导同事们借点钱呢，咱们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 “不行！绝对不行！” 周新民反应很大，当扬拒绝，“预支工资，借钱……校领导知道了会怎么看我，在家里我的脸已经被丢光了，工作的地方绝对不能再丢脸了。” “那咱们过日子怎么办？” 周新民沉默了，好半晌之后他咬着牙说，“我大学同学在市里开了一家补课班，专门给高三的学生补课助力高考，我利用下班时间和周末去他那当补课老师，多少能赚点钱贴补家用。” 刘妙春迟疑，“你是一中的老师，在外头做兼职老师，学校发现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周新民也不知道。 因为学校没有这样的先例。 这几年国内的经济才刚刚好一些，之前的人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花钱去补课了，就算是现在，除了家里条件很好的，也没人去花这个冤枉钱。 补课班针对的都是有钱人。 周新民原本是想跟同学合伙搞补课班，只出钱不出人，等着分红利的那种，这样就算学校知道，也查不到他头上。 但现在不行。 他攒的那点家底都被爸妈搜刮干净了，一分钱的本金都拿不出来了，租房子要添置生活用品，天冷了全家要买厚衣裳，一家五口都等着吃饭。 周新民顾不了这么多了，“先干着，校领导发现了找我谈话，再辞掉，先把这个月熬过去，等下个月发工资了，日子就没有这么难过了。” 刘妙春点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夫妻俩默默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知道在何老太家住不久，他们除了吃的东西，其他东西都没添置。 结了房租，周新民背着包袱跟何老太告辞，何老太还有点惋惜，“真不住了？实在不行你们就在我家住下呗，房租我也不跟你们多要，厨房的锅碗瓢盆你们都能用，一个月给十块钱就行了。” 十块？死老太婆怎么不去抢！ 刘妙春气鼓鼓地说，“不用了，新民已经租好房子了。” “那好吧。” 何老太把钱数清楚后塞进兜里，临了还不忘在周新民跟前上眼药，“你爸妈心是真狠啊，家里明明有空房子，就是不给你们住。他们不疼你们，等他们老了，你们也别疼他们，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刘妙春知道何老太在挑拨，但她就是生气，她现在就等着老太婆不中用的那天，到了那天，她非把现在受的委屈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走了。” 周新民背着包袱抱着周莹莹走在前头，刘妙春扯着两个儿子跟上，路过周家的时候，周家兴盯着紧闭的大门，眼巴巴地说，“妈，我想回家……” 周家豪也说，“妈，我也想回家，姥姥家跟何奶奶家住着都不舒服，我想住我跟哥哥的屋。” 刘妙春拉着两个孩子，快速从周家门口走过，咬牙说，“闭嘴，那不是你俩的家，你奶把你们俩撵出来，不要你们了！还你们家你们屋呢……以后谁都不许说那是你们家，听到了没有？” 双胞胎气鼓鼓的，他俩记住了，奶不要他们，把他们撵出来了，奶太坏了！ 周家。 吴静美亲热地挽着李秀英的胳膊说话，“新民一大早就回老家了，我还想着他知道孝顺他奶了，谁知道是让妈来对付你的，妈听说你把她大孙子赶走了，气的在老家摔筷子摔碗，非要来城里找你算账，我跟富贵拦不住，只好一起来了。” 吴静美捂着嘴笑，“嫂子，富贵是被你揍怕了，妈和新民算着你跟大哥要回来了，在外头等你们，富贵都没敢在外头待着，就怕你跟老太太一言不合吵起来，到时候再拿他撒气。” “老二挨打也不冤，他不是爱动手吗，就得让他知道知道挨打有多疼。” 又问吴静美，“他又欺负你了没？” 吴静美摇头，“孩子大了，他现在不敢了。” 吴静美和周富贵生了俩儿子一个闺女，闺女小时候夭折了，现在还剩两个儿子。 大儿子周刚强二十三，小儿子周大兵十九，两个儿子长得又高又壮，周富贵敢跟吴静美动手，两个儿子就敢把他按地上揍。 现在别说周富贵，周老太都不太敢跟吴静美对着干了。 第105章 分地包地 因为吴静美在，李秀英还特意让周承志买了只鸡做地锅鸡，擀了一锅锅巴往锅里一铺，又炒了菜烧了汤，一大家人围着桌子边吃边聊。 周老太眼疾手快，一盆鸡肉刚上桌，她就飞快地把鸡腿夹进自己碗里了，周富贵有样学样，立刻把另一只鸡腿夹自己碗里。 周承志嘴角一抽，“奶，你那牙还啃得动鸡腿吗，要不你吃鸡蛋羹呢？这个好消化。” 周老太护着碗，“去去去，有肉谁吃鸡蛋啊，别说鸡肉，龙肉你奶都吃的动。奶年纪大了，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你就别盯着奶碗里这口吃的了。” 周老太抓着鸡腿啃得喷香，“还是城里伙食好哇。” 周老太又动了在城里养老的念头，但扭头看了眼李秀英……算了算了。 李秀英嘴毒又不肯吃亏，周和平护媳妇还跟护眼珠子似的，留在城里，她还吃什么肉，气都要被他们气饱了。 还是老二家好，二儿子虽然也没啥出息，但好歹跟她一条心哇，老二媳妇脾气好，也不会找她的事儿。 母子俩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吃相简直没眼看，关键他俩吃着手里的，还惦记着盆里的，边吃边把盆往自己面前拉。 “啪！” 李秀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就说你们老周家从根上就坏了，一大桌人吃饭，你俩就只顾自己，有你们这样的长辈，小辈们有样学样，能长成啥好苗子……把盆放中间，谁敢再往自己面前拉一下，老娘拿破鞋塞他嘴里！” 周富贵怕挨打，缩缩脖子吃东西的动作慢下来。 周老太梗着脖子，“我这么大年纪了，吃一顿少一顿的，碰上好吃的，多吃两口咋了。” “吃完这顿你就死了？死不了咋办，我送你一程？” “……” 对上李秀英阴恻恻的眼神，周老太后脖颈发凉，生怕李秀英真要送她一程，默默松开装肉的盆。 李秀英把盆放到中间，夹了个鸡翅放吴静美碗里，“你也多吃点，别人不知道心疼你，你更要知道心疼自个。” “哎！” 鸡肉炖的软烂，一口咬下去直接脱骨，吴静美在李秀英这也放得开，大口吃肉，一盆肉很快被几人消灭干净，连汤汁都用馒头蘸干净了。 这个星期又轮到周桂枝做家务，饭后周桂枝主动收拾碗筷，周桂芳去写作业，周承志看天上也没个星星，怕夜里下雨，把屋檐下的煤球往灶屋里挪。 倒不是他想干。 主要是他心里明白，煤球要淋湿了，晒煤球的活肯定还是他的，搞不好还要重新打煤球，那活他是一点都不想干了。 见周承志主动干活，吴静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嫂子，承志啥时候变这么勤快了，那真是承志？中邪了吧？” “不干就不给吃，饿几顿不就老实了。” 吴静美默默竖起大拇指。 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李秀英留吴静美几个在家住一晚上，明天上午天暖和了再走，反正周新民和周成材都没回来，家里有空屋子。 吴静美不肯，“听说最近村里要分地了，具体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得在家里守着，要不然到时候好地都被人抽走了。” “真要分地了？” “村长说的，说报纸上都登了，就这段时间的事儿了。” 李秀英顿时来了精神，上辈子老家好像就是这段时间分的地，不但分了耕地，还分了宅基地。耕地按人头划分，只要是分地之前一个月出生，并上了户口的孩子，每个人都能分到七分地。 分完耕地后，村集体还剩一些荒地和荒山，这些都是可以花钱承包的。 李秀英动了心思。 李秀英所在的位置是省城，再过几年，城市快速发展扩建，李秀英住的这小院是第一批拆迁户，再过十几年，就拆到城郊老家那边了。 后世都盼着拆迁，想靠拆迁实现一夜暴富。 但实际上，第一批拆迁户分到的红利并不多，真正靠拆迁暴富的，是零几年到一零年那一批拆迁户。 周和平的老家就属于这一批。 李秀英拉着吴静美问起包地的细节，吴静美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李秀英说了，“分完地之后，村里剩下的荒地和荒山本村人和外村人都能承包，但肯定是以本村人优先的。” 吴静美怕李秀英真要包地，赶紧劝她，“好地分完，村里就剩一些荒山和一些荒地了，那些荒地根本不产粮食，只能种一些果树啥的，根本不划算。” “荒山开垦起来就更麻烦了，上下山不方便不说，山上都是石头，土里都是树根，别说种粮食，就是种果树，种果树都费劲，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打理自己地里的庄稼呢。” 李秀英跟周和平对视一眼，“静美，啥时候分完地，你帮我问问村长，荒山和荒地都是咋承包的。” “啊？”吴静美懵了，“嫂子你真想包地啊。” “就问问。” 周老太没好气，“有啥好问的，李秀英你有毛病啊，农村人巴不得进城找工作吃商品粮，你倒好，好不容易在城里扎根了，竟然想回老家包山包地，你咋想的。” 周富贵也说，“嫂子不是我说，你跟我哥在城里生活大半辈子了，给你俩地，你俩能种明白吗？你要有钱没地儿花，借我两个，我正打算分了宅基地后，给刚强和大兵盖新房，给他俩娶媳妇用呢。” 李秀英翻个白眼，当周富贵在放屁。 她没理周富贵和周老太，跟吴静美说，“分好地之后你帮我跟村长打听打听，有信儿了来城里跟我说一声。” “行。” 吴静美把这事儿放心上了。 虽然她觉得李秀英不会真去包山包地，毕竟大嫂跟大哥都在城里工作，包了山和地也没有时间打理。 但嫂子既然让她打听，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她照做就行了。 聊完地的事儿，吴静美和周富贵就带着周老太离开了。送走三人，周承志急了，立刻问李秀英，“妈，你真要回老家包地啊，你跟我爸有钱吗，不会要用我娶媳妇的钱包地吧。” “妈，你可不能这么干啊，你给老大老三都娶了媳妇，可不能不管我啊。” 第106章 认命了 李秀英推开周承志，没给他好脸色，“你现在养自己都费劲，给你娶媳妇你能养得起人家？” 周承志想都不想，“我可以找个有工作的养我啊。” 李秀英，“……” 确定他是认真的，李秀英硬生生被气笑了，“知道你跟哪吒有什么区别吗？” “我跟哪吒一样孝顺？” “不！”李秀英疯狂嘲讽，“哪吒是三头六臂，而你是一头二臂。” “……” 周承志嘴角抽搐，“妈你又骂人。” “骂你咋了，老娘还想抽你呢，找个媳妇养你？爸了个根的，这种话你是咋好意思说出来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人家姑娘不说嫁到你家来享福，起码你也不能让人家受委屈吧。” “人家凭啥养你？凭你180厘米，180分钟，180毫米，还是180平方啊？没有镜子总有尿吧，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有工作有能力的姑娘为啥要找你这样的，人家上辈子杀你全家了啊。” 周承志被骂的狗血喷头。 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周承志诚实发问，“180厘米是身高我能理解，180平方是房子我也可以理解，180分钟和180毫米是啥啊？” 身为过来人的周和平听懂了，他黑着脸，“听不懂说明你智商低，问问问，问狗屁啊问，搬你的煤球去！” 周承志不问了，虽然听不懂，但肯定不是啥好话，他有点委屈，“妈，我也没你说的这么差劲吧。” 李秀英抱着胳膊，眼神缓缓从下到上，视线落在周承志脸上的时候，她发出一声冷嘲，“呵！” 简单一个字，把讽刺感拉足了。 周承志咬着牙，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为了防止自己被二次重创，他果断选择闭嘴，悲愤地转身继续搬他的煤球去了。 周和平拉着李秀英进屋。 关上门后周和平没好气地说，“骂儿子就骂儿子，咋啥话都往外喷，咋可能有人180毫米还180分钟。” 李秀英翻个白眼，“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周和平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心里狂冒酸水，“你听谁说的？还是你见过？李秀英，咱俩以前多苦都熬过来了，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可不能有花花心肠，你要敢红杏出墙，老子就……” “就咋样？” “就把墙往外挪挪，你出一寸，老子挪一尺，你出一尺，老子就挪一丈。” 李秀英乐得眼泪都出来了，用力戳周和平的脑袋，“也不知道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啥，没见过没见过，刚才那些是老娘从废品回收站里的书上看到的。” 周和平松口气，“哪家出版社的书印这些东西，太误导人了。那都是假的你别信，谁有本事180分钟啊，180分钟下来都秃噜皮了，谁扛得住啊。” 李秀英笑得捶床。 周和平老脸通红，赶紧转移话题，“你真想包山包地啊？” “包！” “咱又没时间种。” “谁说包地非要自己种。”李秀英拉着周和平坐床沿，“你觉得咱们市里房子稀缺不？” “稀缺啊，太稀缺了，不止咱们这，上次我跟大哥聊天，大哥说新闻上说大城市的房子更稀缺。” “那就是了。”李秀英跟他分析，“前两年买卖东西都是偷偷摸摸的，被人举报就是投机倒把。现在街上摆摊的人虽然看到警察还跑，但已经比以前宽松多了，再过不久，估计就彻底没人管了。” “大城市发展快，机会多，以后农村人肯定要往城里跑，城里的人会越来越多，人口多了，房子不够住，城市就要往外围扩建，扩建城市是不是需要土地？以后土地肯定会越来越值钱。” 李秀英没敢往深了说，实际上，83年就有人偷偷跑广州深圳那边打工了，这些人里头，不少都已经吃到时代的红利了。 周和平似懂非懂，“那我们直接买房子就好了，干啥还要回农村包山包地，我们又不回老家生活，包这些多麻烦。” 李秀英不怪周和平眼皮子浅，毕竟他没有经历过后世的发展。 李秀英也没办法细说，眼一瞪说，“你就说你听不听我的？” “听听听，我不听你的听谁的。” “那就少废话。” “哦。” 周和平不吭声了，反正包山包地也花不了多少钱，家里又不是没钱，媳妇儿想花就花呗，她高兴就行。 打水漂也不怕，家里十几万呢，周和平底气满满。 李秀英知道后世的发展情况，底气更足，她都想好了，如果周家村的山和地包不下来，她就去别的地方包，总归亏不了。 当然最好还是在本村。 本村有同族宗族的长辈和亲人，还有吴静美帮着操心，能省掉不少糟心事。 …… 李秀英想着发财致富的时候，曹家众人的心情就不美丽了。 牛秀秀已经不满足于来曹家堵门了，无处可去的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床烂被子，就在曹家院子里住下了。 曹国庆走到哪，牛秀秀就跟到哪。 曹国庆已经请了半个多月的假了，张厂长已经非常不满，让人来家里传过好几次话了。 但曹国庆根本不敢去厂里。 他走到哪牛秀秀就跟到哪，曹国庆哪敢让她闹到厂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请假。 曹家人都要被牛秀秀折磨疯了。 骂不走。 好几次曹国庆气得都想动手，牛秀秀就往地上一躺，“打吧打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打不死我就去报公安，因为你，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不跟我结婚，我就缠死你，看谁耗过谁。” 曹国庆倒是想打死她，但没那个胆子。 牛秀秀刚来的时候被孙大壮打的就剩半口气了，她不还是成功离婚了？曹国庆自认不是孙大壮的对手，也不想跟牛秀秀一命抵一命。 牛秀秀的命可没他的命值钱。 但再这么耗下去，他的工作也不用干了，曹国庆后悔啊，他咋就鬼迷心窍跟牛秀秀搞到一起了。 现在挣不脱甩不掉的。 被折磨大半个月的曹国庆不想折腾了，他的名声已经坏了，给他说亲的人，介绍的不是离婚带俩儿的，就是不讲理的泼妇。 还不如牛秀秀。 曹国庆累了，认命了，不想挣扎了，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精神崩溃的曹国庆终于答应跟牛秀秀结婚。 领了证，曹国庆跟吃了屎一样恶心。 周成才心里也不舒服，因为曹颖已经一个星期没在家吃晚饭了。 第107章 噩梦刚开始 曹母择着菜，心虚的不敢跟周成材对视，“她这不是失业了，怕你一个人养家压力太大，出去找工作了吗。” “找工作也不能不回家吃饭啊，胃饿坏了咋办。” 曹母更心虚了，“今晚她肯定回来，早上走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了，今天你哥跟牛秀秀领证，两个人都是二婚，就不大操大办了，晚上一家人坐下吃顿饭，就算是礼成了。” 提起牛秀秀，曹母心口都是疼的。 曹母压根不想跟牛秀秀在一个桌吃饭，但证都领了，她再看不惯牛秀秀也没有办法，曹母叹口气和周成材在厨房里忙活着晚上的晚饭。 扭头瞧见牛秀秀悠哉游哉地坐在院子里欣赏她刚拿的结婚证，曹母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菜一扔，曹母骂道，“有没有一点眼力见，不知道进厨房帮帮忙啊。” 帮忙？ 帮狗屁！ 这半个多月牛秀秀算是看明白了，曹家没一个好东西，曹家人都不待见她，她更不会腆着脸伺候他们全家。 死老太婆想把她当冯秀娥拿捏，门都没有。 牛秀秀把结婚证揣口袋，全当曹母在狗叫。 旁边的曹国庆恼了，“我妈叫你去厨房帮忙没听到，耳朵塞驴毛了？” “叫什么叫！想帮忙自己去，你见谁结婚的喜宴是自己上灶台做的？别以为我跟你结婚了，你家人就能使唤我了，老娘不是冯秀娥，才不会无怨无悔给你家当老黄牛。” “想让老娘伺候也行，掏钱，只要钱到位，老娘满汉全席都给你做出来。” 曹国庆攥紧拳头，“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以前的温柔善良全都是装出来的，张嘴闭嘴就是钱，你就是冲着我家的钱来的。” 证都领了。 牛秀秀也不装了，抱着胳膊说，“不冲钱冲啥？老娘倒是想冲你的长相和人品，你他妈有吗？” “牛秀秀！”曹国庆大吼。 “想打人？以为领了证，就能打老娘了？老娘是打不过你，但你敢动老娘一根手指头，夜里最好留只眼睛放哨，否则老娘剁了你的手！” 牛秀秀表情凶狠，“不信你他妈可以试试！” “……” 曹国庆被她眼底的狠辣吓得后退两步，脚被屁股下的凳子绊了一下，曹国庆白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 曹国庆以为领了证他的噩梦就结束了，现在看来，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他悔啊。 他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凶残的女人。 曹国庆捶地痛哭。 “哭什么哭，今天是你跟老娘的大喜日子，你再敢哭一个寻老娘的晦气看看！”牛秀秀抓起板凳，大有曹国庆敢再哭一下，她就一板凳抡他脑袋上，让他哭个够的意思。 曹家全家没人敢上前。 谁也不敢惹牛秀秀这个疯子。 曹国庆认清现实，哭声变成呜咽。 “怂货！” 牛秀秀板凳一扔，拍拍手在院子里巡视她的领土。嗯，曹家条件是比孙家强，以后这里就是她家了。 等她把曹家的人收拾老实了，再生个孩子，在这个家的地位就稳了。 至于曹家人。 从谁开始收拾呢。 正想着 ，曹颖推着车从外头回来了，牛秀秀定睛看曹颖一眼，呵呵一笑，就她了。 牛秀秀早就看明白了，曹颖给她和曹国庆牵线搭桥，纯粹是为了恶心冯秀娥，逼着冯秀娥跟曹国庆离婚。 利用完她之后，曹颖就一脚把她踹开，再没管过她的死活。 既然这样。 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曹颖是穿着新衣服回来的，到家的时候她春风拂面，脚步轻快地走到厨房门口，在门口转了个圈，“妈，你看我买的新衣服，好看不？” 曹母看了眼周成材，“好看。” 周成材正在炒菜，扭头一看，这不就是曹颖心心念念的那件呢子大衣吗，他记得价格，六十多块钱。 周成材吸了口气，手里的锅差点没拿稳，“小颖，这衣服你是啥时候买的，你哪来的钱？” “今天刚买的，好看吧。” 曹颖美滋滋地转着圈，钱当然不是她自己掏的，但她早就想好理由了，“用你的工资买的，钱不够我还倒贴好几块进去呢，不好看吗？” “……” 周成材夸不出口。 钱花哪哪好，这衣服当然好看，但是……这才月初，他的工资全没了，后面二十多天日子咋过？ 周成材嘴里发苦。 刚结婚那会儿，他和小颖的工资还勉强够花，现在爸妈把他赶出来了，小颖的工作也丢了，全靠他一个人的工资生活。 小颖花钱咋还不知道计算着。 看曹颖满脸笑容，周成材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算了算了，等吃完饭回屋，他再委婉地跟小颖说说吧。 周成材做了一桌子饭菜。 领证明明是喜事，但曹国庆往凳子上一坐，那悲戚的模样，跟爹妈还没过头七一样。 牛秀秀懒得管他。 这段时间牛秀秀吃不饱睡不好，饭菜刚上桌，她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曹家全家面色漆黑。 饿死鬼投胎啊。 牛秀秀才不管曹家人怎么想，三下五除二填饱肚子之后，就放下筷子说起了正事，“我把丑话说前头，我跟曹国庆已经领证了，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人，你们全家再看不惯我，也得给我憋着。谁敢给我脸色，或者想拿捏我，我非把你们家闹个翻天。” 全家无人吭声。 牛秀秀对这样的情况很满意，支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曹颖，“好了，现在来解决一下你在娘家白吃白住的问题。” “牛秀秀你啥意思？” “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凭啥天天在娘家白吃白住？以前老娘不是曹家人，没立扬管你，现在老娘嫁进来了，你别再想占家里的便宜。想继续住家里？可以，交钱！” 第108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冯秀娥在家的时候一共才要二十。 牛秀秀竟然要四十块，她比冯秀娥的心还黑。 曹颖炸毛，“你想钱想疯了？这是我家，我爸妈愿意供我吃喝，关你屁事。冯秀娥都管不了我，你还想管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冯秀娥管不了你是她没本事，在老娘这，你就得交钱，不交钱立刻从这个家滚出去。” “你做梦。” 牛秀秀早有准备，从门后抽出个大棒子，“你试试看，今天你不交钱，老娘就用大棒子把你打出去。” 曹颖气急败坏，“牛秀秀，之前你讨好我的时候是咋说的，说跟我哥结婚之后会对我好，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 “以前你不吃老娘的不喝老娘的不住老娘的，老娘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你又不会少块肉。现在不行，你哥现在是我男人，你爸妈是我公婆，他们赚的钱都是我跟你哥以后的孩子的，你想占老娘孩子的便宜，老娘当然不可能同意。” 牛秀秀摊开手掌，“是走人还是给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曹颖看向曹父曹母。 曹父开口，“牛秀秀，别过分。” “老不死的你闭嘴，这个家就是有你这么拎不清的老的，才会有曹颖这样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小的。你闺女是嫁出去了，不是招女婿上门了。你个老不死的要看不惯，就替曹颖和周成材出这个钱，不出钱就闭上你的粪缸。” 曹父用力把筷子拍桌子上，“牛秀秀，你真以为我们家的人奈何不了你吗？” 牛秀秀呵呵笑。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现在就是这种无敌的状态，牛秀秀最不怕的就是曹父这种人，他有工作要脸面，做事畏手畏脚，根本豁不出去。 牛秀秀豁得出去。 她伸着脖子把脸凑到曹父面前，“来来来，我看你个老不死的敢打我，你敢对我动手，老娘明天就去你厂里闹，让你们全厂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当公公的打儿媳妇，到时候我看是你没脸还是我没脸。” “……” 曹父浑身的怒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指着牛秀秀好半晌才说出一句，“你这个泼妇！” “冯秀娥不是泼妇，也没见你们善待她？老娘今天还就当这个泼妇了！” 曹父气得浑身发抖。 曹母扶着曹父，“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爸要被你气死了，老天爷，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碰到你这种人啊。” “你家作恶多端，遇到我，也算扯平了。” 牛秀秀白了曹父一眼，“气死了正好，正好老娘没工作，你死了老娘还能继承你的工作，也算你给家里做贡献了。” 曹父气喘如牛，“你做梦！” 牛秀秀冷哼，“不想死就别装那一势，好好干你的工作，多给家里赚钱，等我儿子出生了，还要靠你养呢。” 曹父捂着心脏，彻底说不出话了。 曹母抹眼泪，“造孽，造孽啊。” “少废话，到底给不给你闺女掏钱？舍不得掏老娘就跟你闺女要了。”不给曹母说话的机会，牛秀秀就去跟曹颖要钱了。 曹颖一口咬死就是没钱，她倒要看看牛秀秀能把她咋样。 牛秀秀举起棍子就往曹颖身上打，一棍子重重打在肩膀上，曹颖没想到她真敢动手，捂着肩膀疼得哇哇大叫。 周成材坐在曹颖身边，看牛秀秀又是一棍子下来，一手抓住棍子，一手把曹颖拉到自己身后，“牛秀秀，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到底是谁过分？周成材你没有家还是没有妈，自己家有房子你不住，非要住老娘家，你吃老娘家的住老娘家的，凭什么不交生活费？不想交生活费可以，叫句妈听听啊。” “这么大个人了，跑别人家来占便宜，你的脸皮被狗吃了还是被猫叼走了，不交钱就麻溜的滚。屋子腾出来，老娘还能租出去赚钱呢。” 周成材也是要脸的人，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他根本受不了。 羞愧。 愤怒。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怒火顶到了天灵盖，他拉着曹颖就要离开曹家，牛秀秀以为他想留在曹家吗。 要不是曹颖在这里，她请他来住，他都不来。 “小颖，我们走。” “我不走。” 周成材用力喘息着，都是交生活费，他宁可回自己家，起码住着舒坦，“别人都拿棍子撵人了，你还不走？” “这么晚了走去哪儿，让我跟你去国营饭店打地铺吗，我才不要。”更重要的是，离开曹家，周成材肯定天天盯着她，到时候她哪有机会往外跑。 周成材面色铁青。 见状曹颖又软了语气，“就算要走，也要等把房子租好，全都安置好了再走啊，但是咱们现在手里都没钱了。” 曹颖还没彻底把陈哥拿下。 这个时候她还是愿意再哄哄周成材的。 曹颖抓着周成材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成材，为了我你再忍忍好不好，最多一个月，等你下个月发工资了，我不乱花钱了，咱们用那笔钱租个房子搬出去住，好不好？” 周成材满腔怒火全散了。 是啊。 小颖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他总不能真的让小颖跟着他出去吃苦，周成材忍了，“那生活费……” “我有钱。” 曹颖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丢给牛秀秀，“给你给你，见钱比见爹还亲，拿着这钱留着买棺材去吧。” “差二十。” “先给这些，剩下的有钱了再补你。”眼皮子浅的蠢货，等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绝对不会让牛秀秀占她一毛钱的便宜。 牛秀秀心满意足地把钱揣进口袋。 看吧。 她就说曹家的钱好挣，这要是在孙家，跟孙大壮要二十块钱，比登天还难呢。 牛秀秀眉开眼笑地走了。 饭是没法吃了，气都气饱了谁还吃得下，收拾好厨房回屋，周成材立刻问曹颖，“我的工资你不都买衣裳了，身上咋还有钱？” 曹颖早就想好了说辞，“之前我们在外头租房子的时候，我哥偷偷塞给我的……哎呀，逛一天街累死了，周成材你给我按按腿。” 周成材愣住，“妈说你出去找工作了。” 第109章 不要脸的老不羞 周成材倒是没有怀疑。 接过曹颖脱掉的大衣随手抱在怀里，他坐在曹颖身边，犹豫再三还是跟她说，“小颖，你以后花钱能不能控制一下。” 曹颖反应很大，“蹭”一下坐起来，用力推了周成材一把，“你啥意思，嫌我花钱多了？周成材你是不是跟街坊邻居一样，觉得我工作没了，心里瞧不起我？”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瞧不起你……” “你就有，以前我工作的时候，你咋不说我花钱多，现在我工作丢了，你就让我控制花钱。你就是觉得我不挣钱了，对我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曹颖瞪着周成材，“我这才闲多少天，你就处处看我不顺眼了，那我要一直找不到工作靠你养，你不得天天给我脸色看啊。周成材你太过分了，以前追我过的人那么多，我看你对我最好，才跟你结婚的，这才一年多，你就变了。” 天降一口大锅！ 周成材受不起这锅的重量，腰都被压弯了，搂着曹颖试图解释，曹颖脾气上来，对周成材拳打脚踢。 周成材任由曹颖发作，等她累了，周成材赶紧把人搂怀里，“小颖你说这话不是剜我的心吗，我怎么会给你脸色看，你就是一直都不找工作，我也能养你一辈子啊。” “要不你干脆别工作了，咱们要个孩子，以后我负责挣钱养家，你负责搁家带娃，好不好？” 曹颖才不干。 就周成材挣那仨瓜俩枣，还不够她一天花的，她疯了才给他生孩子。 还她不工作，负责在家带娃。 说白了不就是让她当伺候全家的老妈子吗，就跟以前的冯秀娥一样，曹颖打了个寒颤，她才不要过那种谁都能踩一脚的日子。 感觉到周成材的手开始不规矩，曹颖人都要吓没了。 这一个星期，她和陈哥除了最后一步，其他的可都干了，搞不好现在身上还有印记呢，让周成材看到还了得？ 曹颖猛地打掉周成材的手，赶紧拽住灯泡的绳把灯泡拉灭，“周成材你老实点，我们现在不能要孩子，累一天了，赶紧睡觉。” 周成材委屈，“就因为没钱，连孩子都不配要吗。” “就？你现在还没意识到钱的重要性吗？” 曹颖翻个身在黑暗中怒视周成材，“你爸妈那边指不上，现在有牛秀秀这个祸害，我爸妈也不一定指得上。以前我上班，我们俩一个月将近一百块都不够咱俩花，现在少一个人的工资，你想养三个人？你开什么玩笑。” “我大手大脚习惯了，你让我控制花销我也控制不了。” “再说了，你以为漂亮不用维护吗，你没钱给我买新衣服，没钱给我买雪花膏，我很快跟那些结过婚的大妈一样蓬头垢面了。你想让我给你挣面子，还不想让我花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周成材反驳，“我没想让你给我挣面子，我就想要个孩子，以后咱们一家人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我不要！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就是冲着我长得好看才跟我结婚的。我要是变丑了，你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嫌弃。” “我……” “你闭嘴吧。”说了这么多，周成材还不打消念头，曹颖也没耐心了，翻个身背对着他说，“什么时候你攒够养孩子的钱，再跟我提要孩子的事儿吧。” “……” 周成材嘴里发苦。 他倒是想攒钱，也得攒的下来啊，他一个月的工资五十多块，曹颖一天就花的精光，他上哪攒钱去。 总不能这辈子都不生孩子吧。 周成材愁的抓头发。 摸黑帮曹颖把大衣挂衣柜里，周成材叹口气也躺床上睡了，心里有事，周成材也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上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曹颖还在睡。 长得好看的人连睡觉都是好看的，周成材轻轻拨开曹颖脸上的头发，曹颖咕哝了一声，“讨厌，别闹。” 转个身又睡了。 周成材心里软软的，感觉没有孩子，就他们两个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怕吵醒曹颖，周成材蹑手蹑脚地下床，穿好衣服之后，又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洗漱，洗漱完院子里还没有动静。 周成材认命地去厨房做早饭。 自从曹国庆和冯秀娥离婚之后，做饭的人就成了周成材，这也是周成材迫切想搬走的原因。 他是真不爱做饭。 天天在国营饭店就是跟厨房和饭菜打交道，每天光闻油烟味都闻饱了，下班后他是真不想进厨房半步。 这也是他以前在家从不进厨房的原因。 做好早饭，曹父曹母曹国庆和牛秀秀也陆续起床了。 牛秀秀是挽着曹国庆的胳膊出来的，她身上穿着冯秀娥没带走的衣裳，那叫一个春风满面。 别问。 问就是昨天晚上跟曹国庆同房了。 牛秀秀是奔着长久在曹家过日子的态度来的，当然想尽快生下跟曹国庆共同的孩子。 起初曹国庆不愿意。 两次被抓奸，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看到牛秀秀脱衣裳就给吓软了，牛秀秀可不是小姑娘，放得很开，三两下把曹国庆撩起来，就翻身上去了。 曹父曹母都没眼看。 他们的屋子跟曹国庆的屋就隔一堵墙，墙也不咋隔音，夜里牛秀秀那死动静，臊的老两口脸上都发烫。 真是不要脸。 曹父推推曹母的胳膊，让她去跟牛秀秀说，曹母走到牛秀秀身边，咬着牙说，“我跟你爸是老了，不是死了，夜里那动静……就不能注意一下影响。” 曹国庆脸涨得通红，“妈，我下次注意。” 牛秀秀翻个白眼，“死装！又不是没经过事儿的小年轻，搞脸红那一套给谁看呢，谁不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又怼曹母，“你跟我爸没干过这事儿啊，没干孩子咋出来的？听到动静把耳朵堵上不就听不着了？还听自己儿子屋里的动静，真是老不羞，不要脸！” 第110章 今晚不回家 周成材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吃完饭都没敢多留，匆匆去饭店上班去了。 确定周成材走了曹颖才起来。 起床后换了身衣裳，想了想把昨天的呢子大衣穿外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定连头发丝都是好看的才出屋。 “呦，打扮这么好看去找工作啊。”牛秀秀阴阳怪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出去约会呢。” 曹颖心里咯噔一下，“你自己不爱收拾别来说我，我哪天不是这么好看。” 说她胖她还喘上了。 牛秀秀翻个白眼，把话说明白点，“曹颖，别说老娘没警告你，你要闹出啥丑事儿，就算交了生活费，老娘照样把你撵出去。” “少胡说八道败坏我名声。”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明白，至于名声……那玩意儿你有吗，你全家有吗？” 曹颖气得说不出话。 曹国庆瞪了牛秀秀一眼，“行了，大清早的别寻晦气。” “给你脸了，以为你做了老娘的男人就能训老娘了？”牛秀秀一脚踹曹国庆屁股上，“趁今天不上班，去把屋里收拾收拾，把靠墙的上下铺全给老娘抬出来，屋里就那么大点地方，放两张床，连下脚的空都没了。” “等会儿再去街上买个衣柜，就放之前放床的地方，屋里连个挂衣服的地方都没有憋屈死了。” “你让我干家务？家务活都是女人干的，我才不干。”曹国庆捂着屁股，“还有那床，床抬出去，以后栋哲他们回来了住哪儿？我是跟冯秀娥离婚了，但孩子还是我的孩子，偶尔也要接回来培养感情的。” “不干活老娘就干你，不信你试试！” 接孩子牛秀秀倒没反对。 她自己也有孩子，曹国庆把孩子接过来住，她就有理由把自己的孩子也接过来住两天。 但想跟她住一个屋是不可能的，“床不抬也不行！老娘又不是你儿子的亲妈，你儿子大的都十二岁了，你觉得他们跟我住一个屋合适吗？你要觉得合适，我不介意让他们夜里听听咱俩的动静。” 曹国庆手抖的跟小儿麻痹一样，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婆娘！ 牛秀秀轻哼，“想接你儿子回来，把你妹赶出去你儿子不就有地方住了？老娘是真搞不懂你咋想的，妹子比儿子还重要？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曹颖急了，“我都交生活费了，你咋还撵人，你讲不讲理啊。” “你又没交齐，老娘随时有权力把你撵滚蛋。” 曹颖瞪着牛秀秀。 如果眼神能杀人，牛秀秀早就死八百次了。 牛秀秀才不管曹颖啥反应，想起之前在出租屋，曹国庆给曹颖塞钱的事儿，拎着曹国庆的耳朵警告他，“老娘告诉你，曹栋哲他们仨是你儿子，活该你养，你给他们掏生活费，老娘管不着。但以后你再敢偷偷拿钱贴补曹颖，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警告完牛秀秀还不放心，“你把你的工资交给我保管。” 曹国庆看向曹母。 牛秀秀冷笑，“你看她干啥？要吃奶啊，结了婚老娘管你的工资理所当然，老娘没工作，你不给老娘钱老娘花什么。” 眼珠子一转，牛秀秀又说，“不交工资也行，你们家掏钱给我买份工作，或者让你爸把他的工作让给我，我自己挣钱，就不要你的工资了。” 曹母气的呕血。 小颖现在也没工作，他们家就是买工作，也是给小颖，才不会花这个冤枉钱给牛秀秀买工作。 冯秀娥那么软弱的人有了工作都硬气了，牛秀秀要有工作不得上天啊。 曹国庆跟曹母的想法一样，当即反驳，“你以为工作这么好买呢，人家有工作的都传给自家孩子，谁会卖给外人。” 牛秀秀也知道找工作有多难，伸着手说，“那就上交工资。” 曹国庆不想交。 “不想交是吧？行！那老娘把话撂这儿，你一个月的工资都是有数的，三十块抚养费打过去之后，剩下的钱一分跟花销对不上，老娘就弄你！” 这话牛秀秀能说出来，就能干出来。 曹国庆心里一片绝望。 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要不是打不过牛秀秀，曹颖都想给她几个大耳巴子，她哥愿意贴她，关她屁事啊，啥都管，咋不住太平洋去啊。 大清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曹颖饭也不吃了，冷着脸推着自行车走了。 她发誓。 等她发财了，牛秀秀怎么巴结她，她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骑着自行车一路到丰隆酒店，丰隆酒店是本市最大的酒店，很多外地出差不差钱的人都住这里，因此酒店外停了好几辆小轿车。 曹颖有点骄傲。 因为这几辆小轿车里那辆黑色桑塔纳是陈哥的。 听陈哥说，这车零件全都是进口的，就这么一辆车，要二十万才能买到，二十万啊，那是啥概念。 她家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房子，但家里那套小院要卖，顶多也就几千块钱。 这样的大老板她要能抓住，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正想着。 就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带着秘书和司机从酒店的旋转门走出来，曹颖眼睛一亮，“陈哥！” “小颖？” 陈庆达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但保养的好，不显老，瞧见曹颖，他眉头微微一挑，，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问，“怎么来酒店了？” 曹颖刚受了委屈，被陈庆达这么一关心，眼圈顿时有点红。 陈庆达几步走到曹颖身边，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曹颖没反抗，顺势窝在男人怀里吸鼻子。 “别哭，这么漂亮的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陈庆达使个眼色，司机就走过来，替曹颖把自行车推一边扎好了。 陈庆达柔声问，“吃饭了吗？” 曹颖摇头。 陈庆达用手帕帮她擦掉眼泪，“今天我有工作安排，等会儿我让秘书陪你吃饭购物，等我忙完，我们再一起回酒店……今天晚上就不回家了，嗯？” 曹颖不傻。 知道这个不回家意味着什么。 曹颖很会拿捏男人，她已经钓陈庆达一个星期了，感觉到男人已经有些不耐了，再不给他点实质性的好处，恐怕人真要跑了。 曹颖窝在男人怀里，羞涩地点点头。 第111章 去捉奸 女秘书带着曹颖吃过早饭后，带她去逛百货大楼，其实曹颖很不想来百货大楼，这里都是她认识的人，她怕风言风语传到周成材耳朵里。 陈庆达还没承诺她什么，她暂时还不想跟周成材闹掰。 但没办法。 整个市里，除了黄金一条街，也就百货大楼有点好东西，曹颖跟秘书顺着一楼的柜台慢慢逛，碰到认识的人，曹颖就当没看到。 哼。 之前孙大壮来百货大楼闹的时候，这些人背后可没少看她笑话，她才不要理这些人呢。 在百货大楼上班这么多年，曹颖还是头一次以客人的身份慢悠悠的逛呢，曹颖背着手，瞧见好东西就的定睛看一会儿。 秘书很有眼力劲儿，但凡是曹颖看超过三秒的东西，都会主动拿下。 曹颖有点不好意思，“王小姐，这买的太多了吧。” 王秘书笑得很官方，“曹小姐，我们老板说了，喜欢什么您只管买，不用客气。” “陈哥对我真好。” 王秘书笑笑不说话，老板是香港人，因为生意的缘故，经常来内地出差，他最喜欢来内地找漂亮姑娘消遣。 因为性价比高。 香港和内地的经济水平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现在内地平均工资才五六十，香港那扁你的普通工作，月薪已经两三千了。 曹颖花的这点钱，老板还真不放在心上。 “王小姐，你在陈哥身边工作多久了啊？” “五年。” “那你知道陈哥的家庭状况吗？你别误会，我不是问他的家庭条件，是想问问，他……他结婚了吗？” “曹小姐，这个问题你该去问老板。” 曹颖心一沉，如果没结婚，王秘书肯定会直接告诉她，她不正面回答，说明陈庆达已经有家室了。 虽然他这个年龄没结婚的可能性很小，但听到这个答案，曹颖情绪还是低落下来。 结了婚意味着她不可能上位了。 不。 也不是不可能。 陈庆达四十岁，他老婆估计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说白了就是个黄脸婆。 曹颖看着镜子里换了身新衣服，光彩照人的自己……她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情趣有情趣。 曹颖挺了挺胸脯，她不信年轻貌美的自己竞争不过一个黄脸婆！ 王秘书是个人精，一眼看穿曹颖的野心，她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嘲讽起来。 有些女孩啊，总把年轻貌美当攻克男人的利器，却不知道在男人眼里，空有皮囊的女人，只是他们消遣的玩意儿。 逛了一上午，王秘书手里已经提满了东西。 中午先回了趟酒店把东西放在前台，跟曹颖在酒店里吃了午饭，下午又借着逛，直到天色渐黑，司机开车把两人接回酒店。 “陈哥呢？” 司机的笑着说，“老板已经在酒店等曹小姐了。” 曹颖坐在后排，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脏砰砰直跳。 …… “老大！老大！车回来了！” 酒店外的绿化带里，周承志和小弟二毛鬼鬼祟祟地蹲着，瞧见熟悉的车子，二毛赶紧推了周承志一把，“车停了，你嫂子下车了。” 周承志也不困了，立刻顺着二毛的指的方向目光炯炯地看过去，瞧见曹颖被王秘书领着进了酒店，周承志抹了把脸，“妈的，终于让老子逮到了。” “老大，今天情况好像不一样。”二毛伸着脖子往里看，“平时你嫂子都不进酒店，就在大堂里跟那个老板腻歪腻歪就回去了，她今天进了酒店！” 周承志也发现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今天曹颖终于要行动了啊。 不枉他在酒店守了一个星期。 二毛也很激动，妈呀，捉奸啊，想想都好振奋啊，“老大，接下来咱们咋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吧，守着可没办法把人捉奸在床，但闯进去也不行啊，酒店的保安又不是吃白饭的。” 周承志呼吸急促，赶紧吩咐二毛，“你快去我家通知我爸妈，让他们赶紧过来一趟，我去找老三，老三那个没出息的，不让他亲眼看到曹颖偷人，回头曹颖两句话一哄，他肯定又相信曹颖了。” “行！” 两个人撒丫子就往两个方向跑。 周承志根本不敢耽搁，两条腿都抡成了螺旋桨，开玩笑，后天就八号，到他交生活费的日子了，他再不把这十块钱挣了，下个月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为了钱。 拼了！ 跑到周成材兼职的饭店里，周承志肺都要着火了，他双手扶着膝盖，喘得像个老黄牛。 这会儿是晚上吃饭的高峰期，周成材在后厨炒菜，他脖子上挂着擦汗的毛巾，一个人盯着三口锅，手里的炒菜勺都要被抡冒烟了。 “老三！” 周承志被呛的不行，跑过来把几个灶都熄了火，抓着周成材的胳膊就往外跑，“赶紧跟我走。” “老四？你拉我干啥。”周成材还记恨之前周承志拦着他，导致他没能阻止老妈去曹家撒泼的事儿，用力拍开他的手，“撒手撒手，客人点的菜等着上桌，你别耽误我干活。” 周承志被拍疼了，缩回手怒了，“干活干活，你搁这干一天能挣几个钱？赶紧跟我去抓奸。” “没空，这饭店一天给我开五块钱呢。” 周承志正要说你绿帽子都戴头上了，还挣狗屁的钱，一听周成材说五块，他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夺少？你说夺少？一天五块？妈的干厨师这么挣钱吗……老子辛辛苦苦跟了曹颖大半个月，也才挣五块钱啊。” 周承志被自己穷哭了。 “你说谁？”周成材先是一懵，回过神来抓住周承志的领子，“你个混蛋玩意儿看我不爽冲我来，你跟着小颖干什么，你要敢找她麻烦，看老子抽不死你！” “妈的，那女的都要把绿帽子戴你脑袋上了，你还护着她……快跟我走，再晚点别说绿帽子，大草原都给你顶脑袋上。”周承志拉着周成材就往外跑。 “周承志，你胡说啥！”周成材大怒。 “妈的就知道你这货不信，跟我走，我带你去长针眼……啊呸，长见识！” 第112章 才睡一次，就捞上了 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奇，她第一次见不用爬楼，按个按键就会上升下降的电梯，第一次知道，酒店的走廊里会铺一层厚厚的地毯，她穿着小皮鞋踩在上头，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 酒店有一股香味，曹颖也不知道是啥香，就觉得闻着很舒服。 酒店的装修也很好看，金碧辉煌的，充满了金钱的味道，明明是同一座城市，但酒店跟外头，像是两个世界。 曹颖跟在王秘书身后，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局促，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如果能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她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幸福。 “到了。”王秘书停下脚步，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两声脆响后，套房的门从里头打开，陈庆达已经洗好澡，换了一身白色浴袍，他绅士地转身，对曹颖露出个笑容，“漂亮的小姐，请进。” 曹颖红着脸进屋。 王秘书非常有眼力见的离开了。 屋里也铺着地毯，脚感很柔软，像是踩在云端上的，曹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陈庆达笑着把浴袍递给她，“去洗个澡？” “嗯。” 陈庆达住的是个套房，屋里的装修不像外面那么浮夸，但意外的好看，曹颖也不知道具体哪好看，反正怎么看怎么觉得高档。 陈庆达领着曹颖进了浴室。 曹颖第一次发现人洗澡的地方也能这么高级，她局促地站在浴室里，“这些东西……我不会用。” 陈庆达也不意外，笑着搂她进浴室，耐心地教她花洒怎么用，往哪边拧会出热水，又教了她马桶的用法。 曹颖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 那个白色的马桶竟然是用来上厕所的？ 曹颖的心跳再次失衡，原来在有钱人的世界，连厕所都是香的。 曹颖的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 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曹颖紧张地抓着浴袍的带子，生怕浴袍散开，她浴袍里头什么都没穿。 陈庆达在落地窗边看风景，听到动静对曹颖招招手，“过来。” 曹颖走过来。 丰隆酒店是本市最高的建筑，一共十七层，站在落地窗前，曹颖腿肚子有点发抖，“好高啊。” 陈庆达引导她，“往下看，看看这个城市漂不漂亮。” 曹颖扒着玻璃往下看，放眼望去，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曹颖突然就生出一种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感觉。 怪不得以前人人都想当皇帝。 原来站在高处往下看是这种感觉，眼界变大了，心好像也跟着变大了。 男人把曹颖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笑起来。他就喜欢这种感觉，滋生漂亮女人的野心和欲望，看着她们在物欲中沉沦。 他相信。 过了今天，曹颖再也不可能回归到平凡的生活中了。 人的欲念就像鸦片，尝过之后再也不可能戒掉，而他最大的恶趣味，就是花点小钱，让漂亮女人接触她们平时接触不到的世界，再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走向万劫不复。 他在百货大楼看到曹颖第一眼就知道，曹颖是他要找的女人。 腰上一紧。 男人从背后搂住曹颖。 曹颖身体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软软靠在陈庆达肩膀，“陈哥，你之前跟我说这次来是为了出差？那你能在这里待多久啊。” “还没走就开始舍不得了？要不回头你跟我一起走？” “回香港吗？” 曹颖还真有点期待，报纸上说香港可繁华了，大街上到处都是金发碧眼的老外，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老外呢。 “我的生意都在内地，很少回香港。”男人眼里的笑淡了点，回香港？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玩归玩。 哪个拎不清的会把外头的女人带回家？又不是疯了！ 男人摩擦着曹颖细腻的腰肢，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在等曹颖主动献身，曹颖也不矫情，主动转身投入男人的怀抱。 害羞归害羞。 又不是没经过事的小姑娘，今天一早曹颖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在床上的时候，曹颖很少主动，都是等着周成材伺候她。 但今天，她卯足了劲取悦男人。 男人爱玩也会玩，经验足花样也多，教了很多曹颖取悦男人的方法，曹颖大开眼界，从来没想过床上那点事，还有这么多花样。 事后曹颖喘息着窝在男人怀里，男人很满足，抚摸着曹颖肩膀的红痕，“你男人打你？” “我借他八个胆他也不敢。”曹颖没好气地说，“是我嫂子用棍子打的，那女人就是个泼妇，我住娘家她非让我交生活费，不给钱就打我……” 曹颖委屈的不行，“我现在工作丢了，她作为家里人不说帮衬我，还想着从我这里捞钱，气死我了。” 这是跟他要钱呢。 才睡一次，就捞上了。 男人也不在乎这么点，随手从钱夹里抽出一沓大团结，“你先拿着用，用完了再跟我要。” 曹颖想拿又不太好意思，怕男人觉得她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陈哥你已经对我够好了，今天王秘书带我在百货大楼买了好多东西，我已经拿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能再要你的钱。” “真不要？” 曹颖又迟疑了。 男人大笑着把钱塞她枕头下，“逗你的。” 出手大方还风趣幽默，曹颖打定主意要把男人拿下，她翻个身，打算再给男人点实质性的甜头。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哄闹声，门板隔着声音，动静听的不太真切。 曹颖有点紧张，“谁在外面吵架啊。” “不用管。” 男人根本不在意，一只手在曹颖身上游走，“没有房卡，外头的人进不来。” 曹颖顿时放了心。 她低头跟男人接吻，两个人正亲的难分难舍的时候，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房间的门被人硬生生从外头踹开。 门板倒下。 露出周承志那张熟悉的脸，周承志把周成材拉过来，指着光溜溜的曹颖，“妈的，你还要揍老子，瞪大你那双驴蛋眼看清楚，屋里跟别人鬼混的女人是不是曹颖，老子有没有冤枉她！” 周成材如遭雷劈，整个人僵在原地。 第113章 举报嫖娼 李秀英在二毛的带领下骑车来到酒店跟周承志碰头，周承志都快按不住周成材了，瞧见李秀英像是看到主心骨。 “妈你可算来了，曹颖跟那男的已经进去好长时间了，咱们咋办啊，总不能就这么趴绿化带里等他们出来吧。” 周成材额头青筋乱跳，“周承志你真以为我不敢揍你？你再敢往小颖身上泼脏水试试看！” “你把这蠢货带来干啥。”李秀英被吵的脑瓜疼，反手一巴掌抽过去，“你个蠢东西，要看就进去看，不看就滚蛋，在这儿逼逼什么，耳朵边都是你的声音，要不要我给你颁个奖啊！” “啥奖？”周承志看热闹不嫌事大。 “诺贝尔一直讲！” “……” 挨了一巴掌的周成材两眼喷火，他想扭头就走，但想到曹颖最近这几天的不对劲，两只脚跟扎根了一样动不了。 他发誓，他不是不信小颖，他就是看不惯周承志张嘴胡咧咧，他就进去看看，周承志要敢骗他，爸妈在这儿也不好使，他非揍的周承志满地找牙不可。 “妈，你想进去？这地方咱们进不去啊。” 李秀英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一家酒店，有钱上天都行，别说是个酒店了。 但李秀英才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再等等。” “等啥？” “来人。” 周承志刚想问等谁，就听到不远处乌拉乌拉的声音，李秀英精神一振，“来了。” 来的是骑着摩托车出警的公安同志。 摩托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李秀英快步迎上去，“公安同志，是我让我男人去派出所报的警。” 警察一脸严肃，“就是你举报这里有人嫖娼？” 没错。 李秀英收到消息让周和平去派出所报警的时候，就是这么跟周和平说的。 她想抓奸，除非开个房间住进去，要不连酒店都进不去。但就算住进去，酒店的人也不会透露客户信息，酒店房间这么多，她总不能一间一间地找吧。 报警是最有效的。 这一招李秀英还是上辈子刷小视频学的。 李秀英义愤填膺地说，“那个香港来的小老板，名字叫陈庆达，来咱们市好多天了，一直住在丰隆酒店，我亲眼看到他带人去楼上的房间，这会儿咱们上去，肯定能把人抓个正着。” 警察半信半疑，“带人去房间也不一定就是嫖娼，说不定是他对象呢。” “不可能。” “为啥？” 李秀英挺着胸脯，“因为那个娼妇，是我儿媳妇！” “……” 两个公安嘴角狠狠抽搐，大娘啊，你儿媳妇是个娼妇又不是啥光彩的事儿，咱就不能小声点？ “妈，你别乱说，小颖不是那样的人。”周成材还在给曹颖解释。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 李秀英指着脑门，叹口气小声跟警察说，“那是我儿子，他媳妇出去卖，这里受刺激了。” 公安同志表示理解。 了解完情况，公安同志进了酒店，李秀英快步跟上。 周成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过去了，为了老三的脸面，周承志觉得这扬面不适合二毛观看，拍拍他的肩膀让二毛留在外头，“二毛你在这看着自行车，回头哥请你吃板面。” 二毛挠挠头，本来他也想进去看热闹来着。 但自行车确实要人看着，要不等他们从酒店里出来，车子铁定没了。 而且那是老大家的丑事，他跟着确实不太合适，二毛乖乖留下看车子了。 公安同志亮出证件。 酒店工作人员不敢怠慢，赶紧把客人信息调出来了。 工作人员带着一行人乘电梯抵达十七楼。 电梯上行的时候，周成材和周承志抓紧了扶手，周承志瞪着眼珠子，腿肚子颤抖，“妈妈妈，我我我上天了。” 李秀英都没眼看。 工作人员带着房卡来到陈庆达套房外，“公安同志，就是这间了。” “开门吧。” “好。” 工作人员正要开门，隔壁听到动静的王秘书和司机从屋里出来了，见一大堆人围在自家老板门口，立刻跑过来拦在门外。 “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公安同志亮出证件，“我们派出所接到举报，说这屋里有人嫖娼卖淫，现在警方依法对这个屋子进行搜查，请不要阻碍警方办案，让开。” 王秘书急了，“公安同志，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老板是香港过来的，来这边是想看看这边有没有适合投资的项目，是来帮你们建立家园的……” 公安厅同志一脸严肃，“别说是香港来的，就算是M国来的，到了我们的地方，也要遵守我们国家的法律。再次警告，请让开，不要耽误我们警方办案。” 王秘书和司机谁都不让。 他们要是让了，工作铁定保不住了。 两个人在外头拖住公安和拿着房卡的工作人员，故意喊得很大声拖延着时间，希望屋里的老板听到动静，赶紧起来，最起码不要被人堵在床上。 李秀英一眼看穿王秘书在拖延。 她伸手掐了周承志一把，“还愣着干什么，踹门。” “啊？”周承志有点怂，“妈，公安同志在这呢，用不着我出手吧，而且这酒店里的东西看着挺高档的，我把门踹坏了，他们让我赔咋办？” 李秀英没好气，“你放心踹，踹坏了算老娘的。” 有这话周承志就放心了。 他后退好几步，又飞快加速跑到门边，借力抬脚猛地一踹。 “砰！” 看着很结实的木门轰然倒塌。 门边有一条窄窄的走道，走道前面就是大床，床头正对着房门，周承志抬起头，一眼看到床上亲的难分难舍的两人。 “啊啊啊。” 屋里的曹颖一扭头，恰好跟周承志的视线对上，更可怕的是，他身后还站着周成材，曹颖发出惊恐的尖叫，赶紧掀开被子躲进被窝。 周成材双眼发黑，身体狠狠晃了晃。 他媳妇的声音他不会听错，是小颖的声音。 可怎么会是小颖？！ 他不信！ 周成材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颤颤巍巍地上前，手放在被子上却不敢掀，颤抖着嗓子问，“小颖，是你吗小颖？快告诉我不是你！” 第114章 偷的理直气壮 陈庆达眉头一挑，知道周成材就是曹颖的男人了，他找过这么多情人，还是头一次被情人的男人堵床上。 真是个新奇的经历。 陈庆达还算冷静，三两下披着浴袍下床，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上，露出胸口大片的皮肤，皮肤上暧昧的红痕刺激的周成材双眼发红。 “王八蛋，我杀了你！” 周成材大叫一声，扑过去扬起拳头就揍，陈庆达没想到周成材这么野蛮，猝不及防下侧脸挨了一拳，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陈庆达骂了句英文，迎上去跟周成材打起来，周成材像是一头发疯的野牛，浑身都是蛮力，陈庆达根本不是对手。 曹颖听着陈庆达的痛呼，没办法装死了，从被子里探出头大叫，“周成材你住手，快停下来。” 周成材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下意识停了手，看到曹颖脸的那一刻，周成材心里仅剩的那点侥幸都没了。 周成材咆哮，“为什么，为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替曹颖找理由，凶狠地盯着陈庆达，“你逼她的是不是？都是你逼她的，我杀了你。” 周成材把怒火全发泄到陈庆达身上，拳头比刚才更凶猛了。 “老板!” 王秘书和司机都吓死了，老板要被人打死了啊。 两人也顾不上跟公安同志扯皮了，赶紧冲进屋里拉架，周成材疯了一样，谁拉就打谁，两个人各挨了两拳，硬是没能拽住周成材。 最后还是公安同志出手把人拉开。 陈庆达这会儿没了刚才的淡定，他满脸伤，鼻子也在冒血，王秘书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他堵鼻孔，陈庆达抖着手指着周成材，“我要告他，我要告他故意伤害。”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周承志死死抱住周成材的腰，防止他犯罪，“老三，你冷静点，公安同志在呢，肯定给你做主，你别冲动，别冲动啊。” 周成材听不进去，“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啪！” 忍无可忍的李秀英一个大嘴巴子下去，“叫叫叫，吵死人了，不就是一顶绿帽子？凡事往好处想，说不定这顶帽子你以前已经戴过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 周成材腿一软，跪在地上伏地痛哭。 两个公安擦了把汗，“大娘，要不你还是别安慰了呢。” 李秀英摊手，“我安慰的不是挺好的，你们看，都不喊打喊杀了，效果多好啊。” 不不不！ 他们怕李秀英再安慰下去，这年轻人会想不开自杀。 陈庆达还叫嚣着要告周成材，让他坐大牢，王秘书和司机赶紧把现在的情况跟陈庆达说了。 陈庆达是来谈生意的，合同还没签。 听说可能要进小黑屋，立刻就冷静了，女人哪有他的生意重要。 陈庆达很快有了主意，用蹩脚的普通话跟公安解释，“公安同志，都是误会，我跟曹颖是在百货大楼认识的，我对她一见钟情，我们两个是正常交往，不是嫖娼。” “曹颖结过婚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陈庆达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还跟公安同志说，“我跟曹颖确定关系好几天了，这几天我们一直在约会……谁嫖娼还要提前约会？公安同志你们要不信我可以把我们约会的地点告诉你们，你们去查证。” 陈庆达把这几天跟曹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全告诉公安同志。 周成材崩溃了。 原来前几天曹颖天天不回家吃饭，都是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他对曹颖还不够好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周成材扑到床边，死死抓住曹颖的手，“小颖，你告诉我你是被强迫的，只要你说你是被强迫的，我就原谅你。” 曹颖这会儿已经冷静了。 她本来还想着钓到陈庆达之后，再找理由把周成材踹了，现在事情败露，她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必须坚定地站在陈庆达这边。 曹颖甩开周成材的手，拥着被子坐起来，“我没有被强迫，我是自愿的，公安同志，陈哥确实不知道我结婚了，他是在追求我……我跟周成材感情不好，正打算离婚，所以没有告诉他我结婚的事儿。” 李秀英给她挖坑，“睡你跟嫖娼有啥区别？” “我不要钱。” “哦。”李秀英恍然大悟，“所以你比妓女还贱。” “……” 曹颖恨恨地瞪李秀英一眼，“公安同志，我跟陈哥在一起，一毛钱的现金交易都没有，没掏钱怎么能算是嫖娼呢。我承认，我跟陈哥在一起，确实突破了道德底线，你们可以打我骂我谴责我，但陈哥是无辜的。” 曹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公安同志当然不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让两人穿好衣裳，跟他们去一趟派出所接受调查。 衣服还没穿好。 门口又是一阵喧闹。 周和平带着街道和妇联的人来了，门口又围了一堆人，曹颖惊呼一声， 重新钻进被子，“周成材，你没完了是吧，你到底叫了多少人来。” “不是我叫的。”下意识解释了一句后，周成材快速反应过来，“是你偷人给我戴绿帽子，你竟然还来指责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有没有良心。” 曹颖豁出去了，也不管外头有多少人，大声骂起来，“你闭嘴！以前要不是你死缠烂打坏了我的名声，我怎么可能跟你结婚。你看看你自己，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每天下班顶着那一身油烟在坐在我身边，我熏的都想吐。” “跟你过这一年多，我真是够够的，我最看不惯你那身窝囊劲儿，被你爸妈赶出来，你连个屁都不敢放。男人顶天立地，你顶起天立起地了吗？你连我都养不活，被你爸妈从家里赶出去，你还要在我家白吃白住，我家欠你的啊。” “你叫这么多人来，不就是想让我身败名裂被人唾骂吗？好，大不了我不要这个名声了……离婚，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 门外街道和妇联的人都懵了。 亲娘哎。 他们头一次见偷男人偷的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毫无悔意的。 这还调解个屁啊。 街道的人忍不住问，“这是谁家闺女啊？” “曹家！” 得知是哪个曹家后，街道和妇联的人都麻了。 又是曹家。 刚出了个偷女人的儿子，现在又来了个偷男人的闺女，这么爱偷，咋不去当贼啊。 第115章 法克你爸爸 这要是换成旧社会，曹颖和曹国庆这样的，都得浸猪笼，还有曹父曹母，教育出这样的儿女，都要被批斗的。 这样的人，竟然是他们管辖的地方出来的，抬头对上周和平的眼神，妇联和街道的人感觉脸皮发烫。 “周同志，你放心，曹颖违背道德在先，如果离婚，我们街道和妇联一定给你们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儿媳妇偷人也不是啥光彩事，周和平老脸也挂不住，“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本来还想着年轻人组成个家庭不容易，能调解就调解，现在……唉，辛苦同志们跟我跑这一趟。” “这事是曹颖的错，也不能怪你们……” 双方都觉得丢脸，干巴巴地聊了几句之后，街道和妇联的人就找理由离开了。 曹颖这边有公安同志，他们插不上手，但他们可以去曹家，对曹家的人进行强烈的谴责批评和思想教育。 这三天两头的，尽是他们家那点破事儿。 以为妇联和街道办事处都是给他们家开的是吧。 街道和妇联的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曹颖和陈庆达最终还是被带到派出所接受调查，经过调查，两个人确实算不上嫖娼，公安同志对两人进行思想教育之后，当晚就把两人给放了。 李秀英几人守在派出所外。 瞧见结果，李秀英也不意外，现在通信不发达，不像后世通过查手机，就能确定是不是嫖娼。 曹颖也不是专业出来卖的，她张嘴就是自愿，一口一个陈庆达不知道她结过婚，公安同志也没搜到现金交易，确实很难界定是嫖娼。 出了派出所天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司机开车来接陈庆达和曹颖。 灯光下，曹颖恶狠狠地瞪了眼李秀英全家，李秀英可不受她这鸟气，一个飞扑，一巴掌把曹颖抡的原地转了半圈。 “你他娘的偷人你还有理了，丢了老娘全家的人，老娘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瞪老娘！你再瞪一个试试，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这里是派出所，你敢打我？”曹颖捂着脸不敢置信。 “打你咋了，打你还要上报联合国吗？”李秀英库库又是几个大嘴巴子甩过去，“你这样不要脸的贱货，人人都能打，老娘再就打你了，如何呢，又能怎？” 陈庆达抓住李秀英的手腕，“大妈，别过分。” “啊呸！叫什么大妈，偷老娘的儿媳妇，不就是想直接喊妈吗？你叫老娘一声妈，今天当妈的就教你一个道理，自古奸情出人命，偷人偷多了，总有一天被人揍死。” 李秀英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等陈庆达反应过来，李秀英反手又是一巴掌甩过去，“曹颖一天不跟老娘的儿子离婚，就一天是老娘的儿媳妇，老娘打她是家事，老天爷都管不了，你这个外人再敢唧唧歪歪，老娘把你嘴打歪。” 陈庆达用英文骂了句脏话。 李秀英上辈子的小视频也不是白刷的，立刻就骂了回去，“老娘法克你爸爸！” 陈庆达想动手。 周和平跟周承志一左一右站在李秀英身后，跟个左右护法一样，陈庆达敢动手，两人就敢揍的他爹都不认识他。 司机赶紧下车帮忙。 李秀英指着自己的脸，“来来来，你敢动老娘一根手指头，明天老娘就敢去你谈合作的地方闹，让你的合作伙伴都看看你是啥样的人品，看你的狗屁生意还能不能谈成。” “咋不动手，老娘都把脸凑你面前了，你倒是动手啊。” 陈庆达被逼的连连后退，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老太婆，李秀英咳出一口老痰，“啊呸！” 黄色的粘痰精准地落在男人脸上，顺着脸下滑。 从没被这种物理攻击的陈庆达浑身汗毛倒竖，原地跳了一段霹雳舞，“啊啊啊，你这个不讲理的老女呕——纸巾，快给我纸巾，呕——” 司机赶紧冲进车里抽几张纸巾，忍着恶心把痰擦掉了。 陈庆达还是觉得恶心，也不管曹颖了，冲进车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对着脸狂冲。 “陈哥……”曹颖想帮忙又帮不上。 “不要跟我说话，呕——” 整整用了两瓶矿泉水，男人才勉强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扭头瞧见李秀英还在他旁边站着，陈庆达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魔鬼，浑身一抖，连连后退好几步。 他哪还敢管曹颖，疯了一样冲到车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陈庆达把车窗关的严严实实，连条缝都不敢露，冲外头愣住的司机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开车，回酒店！” 这样的泼妇他惹不起。 他躲还不行吗。 司机如梦初醒，赶紧钻进驾驶座发动引擎，曹颖急了，扒着车窗，“陈哥，陈哥你等等我啊。” 陈庆达后悔死了，他就不该招惹曹颖这么个祸害，对曹颖大吼，“你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掉再来找我！开车，赶紧开车！”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已经在十米开外了。 曹颖吃了一嘴的汽车尾烟。 李秀英幸灾乐祸，“呦，半夜三更的，那男的就把你扔这儿不管了，你挑男人的眼光也不咋样嘛。” 曹颖白着脸后退，再不敢还嘴了。 陈庆达走了，她身边一个帮手都没了，周家有四个人，不管是打还是骂，她只有被完虐的份儿。 曹颖挨打挨怕了，捂着脸跟周成材说，“周成材，明天早上民政局，我们两个把离婚证拿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周成材恍恍惚惚，像被人抽走了魂。 曹颖怕他没听到，吼了一声，“周成材你耳朵塞驴毛了？你听到没有！明天早上带着证件去民政局离婚。” 周成材眼睛慢慢聚焦，“小颖，只要你愿意回头……” “我呸，老娘回你妈……回你大爷的头。”看到李秀英抬手，曹颖赶紧改成了骂大爷，“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娘早就跟你过够了，你要是个男人，就痛痛快快的签字离婚，别耽误老娘过好日子！” 第116章 扭轱辘秀英 周成材“哇”的一声哭出来，哭的那叫一个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周和平看的直叹气，就连周承志都生出了一丢丢恻隐之心，“老三，你别哭了，曹颖那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过日子的人。那句话咋说的来着，这痛那痛，不如来一刀痛，你要真想不开，就来一刀吧。” 周成材哭声一顿，眼泪流的更急了。 周和平一巴掌拍周承志脑袋上，“会不会安慰人？那叫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啥不如来一刀，你自己咋不来一刀。” “我才不要，我怕疼。” “滚犊子。” 只有李秀英半点不同情，有啥好同情的，戴绿帽子了还问人家愿不愿意回头，贱成这样，活该被曹颖拿捏的死死的。为了个女人，爹妈都不要了，这样的超级大舔狗，不被背叛都对不起他那舔狗属性。 别看他现在痛苦的要死的样子，回头曹颖对他勾勾手指头，照样屁颠屁颠地舔人家的手指头。 李秀英跟周成材说，“你的结婚证和户口本都在家里，你看是今天回去拿，还是明天再回去拿？” 周成材选择现在回去。 曹家肯定是不能回了，国营饭店也关门了，现在除了回家，他根本没有地方去。 先去丰隆酒店骑自行车，回到家都快十一点了，整个巷子静悄悄的，只有周家还亮着灯。 听到动静，周桂枝小跑来开门，瞧见全家平安归来，周桂枝眼圈一红，“妈，你们可算回来了，这个点还不回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你们也没说去哪儿，我跟桂芳都不知道去哪找你们。” 周桂芳也没睡，站在周桂枝身后神色有点不安。 李秀英有点愧疚，走的时候太着急，只说有事出门，也没说啥时候回来，连忙安慰姐妹俩，“没事没事，下次再有啥事儿，妈提前让人回来给你们报信。” 周桂枝心想，可千万别有下一次了。 吓死人了。 周成材想进门，被李秀英拦在外头，“你进来干啥？出去出去，周承志，你去帮老三拿结婚证和户口本，老三你就在外头等，拿了东西赶紧走人。” “……” 周承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刚才在路上他就在想，爸妈要让老三住进家里，他就能顺势不交下个月的生活费了，哪知道老三都这么惨了，老妈竟然也不心软。 周承志的美好愿望瞬间落空。 但转念一想，爸妈好歹让他在家里吃住了，哪像老大和老三，现在连家门都进不了。 周承志很快把自己哄好。 然后屁颠屁颠地去屋里找东西了。 门口的周成材心情就不美丽了，“妈，你不让我回家？” “回什么家，这是你家吗，这是我跟你爸的家，你当老娘说的话是放屁？之前老娘去曹家的时候咋跟你说的，以后你不用回来了，老娘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别说你忘了 ，你要忘了，老娘不介意用大嘴巴子帮你回忆回忆。” “……” 周成材当然没忘。 可他现在都这么惨了，妈怎么还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妈，我现在没地方去，我就在家里住一晚……” “停停停！你没地方去，跟老娘有啥关系。” 刚好周承志拿了结婚证和户口本回来，李秀英把东西往周成材怀里一塞，赶苍蝇 似的摆手，“走走走，赶紧走，明天老娘还有一扬硬仗要打呢，别耽误老娘睡觉。” 周成材不敢置信，“妈！” “砰！” 李秀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甩上大门插上门闩，又从门后拿出顶门的棍子，把大门顶上。 周成材在外头拍门，试图唤醒李秀英的母性，“妈，我是你亲儿子啊，我媳妇儿不要我了，现在连你跟我爸都不要我了吗？” “不要不要，老娘又不是收破烂的，赶紧走，再吵吵嚷嚷的，老娘找大棒子把你抽出去。” 李秀英扭头回屋了。 周成材趴门缝上，眼睁睁地看着爸妈无情离开的背影。 周成材不敢相信。 真不管他了？ 周承志幸灾乐祸，“嘿嘿，傻眼了吧，你当咱爸妈还是以前的爸妈吗？用咱妈的话说，她现在是扭轱辘秀英，知道啥是扭轱辘不？就是心狠手辣到能徒手把车轱辘扭下来摔你脸上的那种。” “千万别想着咱妈会心软……看你今天这么惨的份上，我给你科普一下咱妈最近这一个多月的战绩吧。” 周承志小嘴叭叭，把爸妈最近怎么收拾周新民一家五口，怎么教训王海涛全家，又是怎么在李娇娇未婚夫家发疯撒泼。 周成材越听心越凉。 这段时间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妈连老大和二姐都不管了，更不可能管他了。 说到最后，周承志也没心情看周成材的笑话了，叹口气说，“马上要到交生活费的时间了，到时候我要交不出钱，也要被赶出家门了。” 周成材问，“你真交生活费了，不是爸妈偷偷给你塞的钱？” 之前周成材一直觉得交生活费就是幌子，肯定是爸妈私底下贴补周承志了，要不然他哪来的钱交生活费。 周承志现在还在心痛，捂着胸口说，“我没有正式工作，不代表我没有私房钱啊，老子真真切切地交了二十块钱呢，私房钱一下子就被清空了。” 周成材不吭声了。 周承志也不想说话了，后天就是他交生活费的日子，他得赶紧跟老妈要那十块钱去，但是……十块钱到手，他也还差五块啊。 两天时间五块钱，他上哪儿挣去？ 周承志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还搁这同情周成材，周成材有啥好同情的？ 不就是被戴了绿帽子吗。 他有国营饭店的工作，周末还能去饭店兼职，兼职一天就能挣五块钱，他马上连饭都吃不到嘴了，他有啥资格同情周成材啊。 周承志狠狠瞪了周成材一眼，真想跟这些有钱人拼了！ 周承志气得回屋了。 周成材，“……” 他没惹！ 周成材心里始终抱着一丝丝希望，觉得他爸妈不会对他这么心狠，他等啊等，等啊等，没等到有人出来。 反而等到院子里的灯拉灭了。 夜风很凉，周成材的心更凉。 同一时间，曹家正闹的不可开交。 第117章 有家不能回 本来是想回酒店找陈庆达的。 但想到陈庆达让她把事情解决完再去找他，而且明天一早要去民政局跟周成材离婚，她索性回了曹家。 打算拿了离婚证之后再去找陈庆达。 月黑风高。 这个时候的人没什么夜生活，十点多街上除了游荡的街溜子，已经没啥人了。 曹颖长得漂亮穿的时髦，从派出所回来的路上，被好几个混混吹口哨调戏，她头都不敢抬，借着路灯和星光，提心吊胆地加快脚步往家走。 好不容易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曹家大门紧闭。 曹颖拍门，“爸，妈，开下门，我回来了。” “大半夜的鬼叫什么，生怕街坊邻居不知道你这个丧门星回来了是吧。”院里传出牛秀秀的大叫声。 曹颖恼火，这女人又发什么神经。 这是她家。 她还交了生活费，她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院子里灯光亮起。 随着脚步声靠近，大门被从里头打开，曹颖正要进院，门缝里突然飞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在她怀里。 曹颖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两步。 低头一看，发现地上竟然是个包袱，包袱系的也不牢固，掉在地上后就散开了，曹颖借着灯光一看，里头全都是她的衣裳。 曹颖赶紧把包袱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牛秀秀你是不是有病，你扔我衣裳干啥，你知道我这些衣裳多贵吗，把你卖了你都赔不起。” 牛秀秀披着衣裳站在门口，阴阳怪气道，“你的东西这么金贵，我们家装不下也赔不起，所以你赶紧带着你金贵的衣服滚蛋，否则老娘一把火把你的东西全烧了。” “你敢！” “你看老娘敢不敢！” 曹颖抱着包袱气得手抖，“你让我交生活费我也交了，你凭什么还要撵我走。” “凭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下午妇联和街道的人都找上门了，因为你，老娘和全家被他们当着街坊邻居的面骂的跟孙子一样，你还有脸问我凭什么？就凭你不要碧莲，在外头偷人，就凭你让全家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话！” “老娘早就警告过你，你要敢搞出什么丑事，交了生活费老娘也照样把你撵出去，你当老娘在放屁？！” 妇联和街道的人竟然上门了。 还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把全家骂了？ 曹颖踉跄了一下，那岂不是全天下都知道她的丑事了！ 他们盐吃多了，闲的没事干了吧，天天盯着别人家那点事，就显着他们了？ 偷人的事传开，曹颖确实没脸继续在家里住下去，她可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过日子，她要走，但不是今天。 曹颖抱着包袱往院里挤，“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了，明天我就跟周成材去民政局办离婚，离婚后不用你赶，我也不会回来了。但我生活费都交了，今天晚上我还要在家里住一晚上。你让开，让我进去。” 牛秀秀用力把她推出去，“有老娘在，今天你休想踏进门槛半步！滚远点，一晚上你都别想再住进来。” “牛秀秀，这是我家。” “现在这个家归老娘管。” 曹颖被推了个踉跄，气得喊牛秀秀身后的曹父曹母和曹国庆，“爸妈，哥，你们也不管管牛秀秀，这么晚了，我能上哪儿去，外头那么多小混混，我一个小姑娘，你们不怕我在外面出事吗！” 牛秀秀呸了一声，“你能出什么事，你不是爱偷人吗，人家弄你，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这话太难听了。 曹母忍无可忍，“牛秀秀，你说话别这么刻薄。” 牛秀秀连曹母一起骂，“哈！妇联和街道的人一点没骂错，你们家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闺女都是这德行，也不知道反省自己怎么教的孩子。曹颖干出这么丢脸的事，你不跟着老娘一起骂她，还向着她说话。” “你这么向着曹颖，不会你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吧，来来来，咱们展开说说，这么多年你给我爸找过多少兄弟啊。” 曹母气得发抖，“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牛秀秀叉着腰，“有本事你就撕，你当老娘怕你？大不了闹起来让街道和妇联的人再来跑一趟，反正老娘不怕丢人！” 曹母还想说话，曹父抹了把脸怒喝，“还不闭嘴，真想让妇联和街道的人再来一趟？忘了他们走的时候怎么说的吗？” 妇联和街道的人走的时候警告过他们家了，说他们家要再闹出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就直接去曹父和曹国庆厂子，跟他们的领导好好谈谈。 曹母立刻闭嘴了。 曹母埋怨地看着曹颖，偷人就偷人，你倒是做的干净点啊，被周家人堵在床上就算了，还惊动了派出所，妇联和街道。 真当自己做的是什么光彩事吗。 现在好了。 闹的全世界都知道了，全家都跟着遭骂。 “妈……” 曹母别开脸，叫她有啥用，她又不当家。 曹颖知道爸妈指望不上了，求助地看向曹国庆，曹国庆避开曹颖的视线，根本不敢吱声。 曹国庆现在彻底认清现实了。 牛秀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跟家里闹。 他保持沉默，就小颖一个人日子难过。 他要敢帮小颖说话，他和小颖两个人都别想好过。 这个选择并不难做，曹国庆果断地选择闭嘴。 曹颖气得跳脚，“爸妈，哥，以前你们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啊，牛秀秀进门之后怎么全都变了。” 曹父咬着牙，“你还好意思说，这个瘟神是谁招家里来的，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这局面，不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曹父后悔啊。 以前冯秀娥在家的时候多好，他是一家之主，吃饭都是冯秀娥和三个孙子端他面前，在这个家，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现在？ 现在憋屈的连个屁都要夹着放，就怕弄出动静，被牛秀秀指着鼻子一顿骂。 曹父管不了也不想管，抹把脸扭头回屋去了。 撑腰撑腰！ 他还想找个人给自己撑腰呢！ 第118章 贱骨头 曹颖的声声呼唤也没换来曹父回头，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妈，哥，我就在家里住一晚上，一晚上都不行吗？” 曹母于心不忍，“秀秀啊……” “说了不行不行，你们都听不懂人话是吧。” 又怒视曹母，“你再替她说一句话，就跟着她一起滚！今天下午曹颖不在家，街坊邻居就把我们骂得狗血喷头了，明天看到曹颖，咱们家就要被人扔臭鸡蛋烂菜叶了，你要嫌不够乱，你尽管折腾。” 曹母咬咬牙狠狠心，也扭头回屋去了。 曹国庆赶紧跟上。 曹颖委屈又愤怒，指着牛秀秀大骂，“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怎么进我家的门，你全忘了吗？全世界都有资格骂我，就你没有。 ” “你给我等着，等我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天，你别想来沾光。” 牛秀秀半点不带客气的，“啊呸，你还跟老娘比？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娘比？老娘进你家的手段是不光彩，但老娘进曹家，是奔着跟曹国庆好好过日子去的。” “你呢？你跟周成材结婚一年多，有一天是冲着跟人家好好过日子去的吗？骑着驴找着马，老娘凭啥不能骂你，老娘不但骂你，老娘还唾弃你，瞧不起你！” “老娘还告诉你了，你就是靠着卖身发财了，老娘也半点不带眼热的，还沾光……老娘才不愿意沾你这个光。” 哐当一声摔上院门，牛秀秀在院里冲曹颖喊，“不是找到有钱的下家了吗，赶紧滚去找你的奸夫去，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几天。” 牛秀秀才不信曹颖能麻雀变凤凰。 搞笑。 人家就是玩玩，曹颖还真以为人家会娶她。 跟人家认识几天啊，就滚到床上去了。 这样的女人娶回家，等着以后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人家是有钱，又不是傻逼。 周成材对她多好啊，她不知道珍惜，孙大壮对她要有周成材对曹颖一半……不，但凡孙大壮不把她往死里打，但凡日子还能过，她都不可能找下家。 妈的。 这是啥见鬼的世道，好男人遇到的都是坏女人，坏男人碰上的都是好女人，既然这样，牛秀秀决定要一如既往地坏下去。 闩上院门，牛秀秀啐了口唾沫，瞧着吧，有这蠢货哭的时候。 院子的灯很快熄灭。 整个巷子陷入一片黑暗。 曹颖抱着包袱，呆呆地站在门口，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撵出来了。 她好后悔。 冯秀娥性子软好拿捏，她为啥要把牛秀秀这瘟神弄到自己家来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曹颖抹了把眼泪，抱着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丰隆酒店赶，到酒店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 前台还是下午领着公安同志去楼上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目睹了曹颖被捉奸的全过程，对这张脸记忆太深刻了。 瞧见曹颖，小姑娘眼里满是鄙夷，都被人捉奸在床了，竟然还跑来找奸夫，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小姐你要开房吗？” “我找人。” 曹颖把陈庆达王秘书和司机的房号告诉前台，让前台给他们房间打电话，让他们下楼来接她。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陈先生从派出所回来的时候特意交代了，说他明天有重要的工作要谈，让我们酒店的人不要打扰他，所以这个电话，我没办法帮您打呢。” “那我自己去楼上找他。” “不好意思，小姐你没有在我们酒店开房，除非有人下来带你上楼，否则我们不能放你进去打扰我们的客人。” 小姑娘拿出登记表，“小姐你要开房办入住吗？” 曹颖哪有钱办入住。 有钱她也不可能开个房间，这酒店贵的要死，有这钱她干啥不好？ 曹颖盯上了大堂的沙发，抱着包袱躺在沙发上，“我不办入住，就在这里凑合一晚上。” 小姑娘从前台处绕过来，“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里是高档酒店，你这样躺在我们大堂，非常影响我们的酒店形象。” 曹颖火了，“我朋友就住楼上，是你们酒店最尊贵的客人。作为他的朋友，我还不能在酒店等他了，你们酒店就是这么做生意的？讲不讲理啊。” 小姑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冲谁喊啊。 她保持着标准的笑容，“小姐，没说不让你在酒店等，但是肯定不能躺着，要不然我只能让保安请你出去了。” 曹颖双眼喷火，一屁股从沙发上坐起来，“我坐着等总行了吧。” “请便。” 前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曹颖狠狠剜了前台一眼，等着吧，等她明天跟周成材办了离婚，就跟陈哥一起住到酒店里，到时候她非让这死丫头对她恭恭敬敬的。 沙发很柔软。 坐在里头好像骨头都陷进去了。 曹颖眼皮打架，开始昏昏欲睡。 可每当她睡着后不小心歪在沙发上，总会被前台推醒，“不好意思，小姐你不能躺下。” 曹颖非常火大。 曹颖一夜没睡好，每次都感觉眼睛刚合上就被推醒了，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八点多，酒店开始有人进进出出，曹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索性不睡了。 坐了一夜，两条腿都麻了。 曹颖看了眼大堂墙上的挂钟。 八点半了。 民政局九点开门。 曹颖不知道陈庆达啥时候出来，干脆也不等了，跟前台小姑娘说了一句，“陈哥出来的时候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把我的自行车骑走了。” 昨天曹颖是骑自行车来的。 自行车被司机放酒店门口的停车扬了。 曹颖骑着自行车直奔民政局，她现在一秒钟都不能等了，迫切地跟周成材把离婚证给领了。 到民政局的时候，民政局还没开门上班。 已经有不少小年轻手牵手排队，等着进去领结婚证了。 曹颖把车子扎好，找了个台阶坐下等周成材，她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民政局开门，等到太阳都偏南了，还没看到周成材的影子。 曹颖急了。 周成材该不会不来了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周成材根本就不想跟他离婚。 曹颖没忍住骂了一句，“妈的，都亲眼看到我跟别的男人钻被窝了，还不肯离婚，多贱的贱骨头啊。” 曹颖等不住了，马上就要去周家找周成材，今天这个婚她离定了，周成材不同意也不行。 曹颖起身往停自行车的地方走，结果一抬头就瞧见狗狗祟祟躲在绿化带里的周成材。 “躲着干什么，赶紧滚出来！” 第119章 去曹家要钱 曹颖看不惯他磨磨蹭蹭的样子，跑过来拽他，“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别愣着了，赶紧跟我进去离婚。” 周成材苦笑，“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少废话，这日子我是不可能再继续跟你过了，周成材，你要还有点良心，就别耽误我过好日子。” “……” 周成材早就来了。 昨晚被李秀英从家里赶出去之后，周成材无处可去，就抱着结婚证和户口本来了民政局，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待了一夜。 他一夜没睡。 这一夜周成材一直在反思自己，为什么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 曹颖说跟他家人住一起别扭，他不管别人怎么想，让她一直住娘家。她说的话，他都记在心上。她想要的东西，只要他有，他就毫不保留地给她。 周成材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掏心掏肺过。 可曹颖却背叛他。 周成材只要闭上眼，脑袋里全都是曹颖跟野男人亲嘴的画面，他和曹颖结婚一年多，两个人亲嘴的次数一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曹颖说她不喜欢亲嘴，都是口水怪恶心的。 她却主动亲那个野男人。 亲的那么忘我，分开的时候嘴里都拉丝了。 周成材哭了一夜，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他心里多少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曹颖昨天说离婚只是一时冲动。 希望曹颖后悔了，回头好好跟他过日子。 可她民政局还没开门就来了，来了之后一直着急的到处看，越等越不耐烦。 现在见了面，对他更是没有丝毫愧疚，理直气壮地催他去离婚，好像做错事的人是他一样。 周成材心脏像破了个洞，嗖嗖地往里头灌风，“小颖，你想清楚，那个男人不可能像我对你这么好。” “可别搞笑了，你知道陈哥这几天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吗？起码两千块。” “单单昨天一天，就在百货大楼给我买了大几百块钱的东西，还有我之前看上的那款金项链，六百多块钱陈哥眼睛都不眨地给我买了。” “陈哥出手大方，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男人。” 周成材很失望。 他知道曹颖爱美爱钱，但没想到，她衡量一切的标准只有钱。 那个野男人确实有钱，但人家给她花的，可能连自己资产的零头都不到，而他给小颖的，是他的全部。 但这话周成材已经不想说了。 周成材按着钝痛的心口，“希望你，别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 周成材掏出兜里的结婚证和户口本，吸口气大步走进民政局，“走吧。” 曹颖一愣，她还以为周成材还要再纠缠呢。 不纠缠正好。 曹颖快步跟上。 民政局按照流程先调解，调解员苦口婆心，口水都要说干了，曹颖听的不耐烦，挥手打断调解员，“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我们两个自愿离婚，你们按照流程赶紧盖章发证不就完了，干啥还多管闲事调解。” 调解员都无语了，“我就是按流程走的。” 曹颖抓狂，“不用调解了，我们两个感情已经破裂了。我偷人了，偷人了你懂不？我们俩不可能再继续过了。” 调解员人都麻了。 妈的，偷人还有脸说，你偷人还有理了？ 再看眼耷拉着肩膀眼眶红肿的周成材，调解员气的不行，这男人怎么这么窝囊啊，自己媳妇儿偷人不抽她，还把自己眼睛哭成这个鬼样子。 怂货。 按照流程调解，调解失败后，调解员一句废话都没再多说，干脆利落地帮两人把红本换成了绿本。 拿到离婚证，曹颖神采飞扬。 她招呼都没跟周成材打一声，抓起自行车就要去丰隆酒店，她要把离婚的好消息告诉陈哥。 曹颖骑车就要走。 脚才踩上自行车蹬，一个人影从绿化带里冲出来，“想跑？看老娘的九阴白骨爪！” 李秀英薅住曹颖的头发，就跟拔萝卜一样用力往后一拽，就把曹颖从自行车上薅了下来。 “啊啊啊！” 曹颖头皮都要被拽掉了，连人带车倒地。 护着头扭头瞧见是李秀英，曹颖红着眼反手就是一爪子，“李秀英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已经跟你儿子离婚了，你现在不是我婆婆，我不会再任由你欺负了。” “不是老娘的儿媳妇老娘照样治你。” 李秀英仰头避开曹颖的爪子，抓着她头发的手用力一扯，曹颖疼得吱哇乱叫，“周成材，周成材你管不管你妈，你不管她，我回头就报派出所去。” 周成材张嘴想劝。 李秀英一个冷眼扫过去，“水太深风太大，没有实力别说话！” “妈，你这是想干啥啊。” “眼瞎？看不出老娘在收拾这小贱人？” 周成材想上前，被周和平一把推开，“你别管，你妈有自己的节奏。” 周成材，“……” 民政局门口人来人往，周成材怕丢人，瞪了眼周承志，“老四，赶紧劝劝啊。” “要劝你自己劝，我皮子可没痒。” 曹颖尖叫，“李秀英，我没招惹你，你凭啥打我，当街殴打我，你这是犯法的，我要报公安，我一定要报公安把你抓起来，让你进去踩缝纫机！” “欠债还钱，老娘找你要账别说是公安局，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曹颖懵了，“什么账？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你不欠老娘的钱？你跟周成材从认识到结婚，端午中秋过年，三个节我家花了多少钱？你俩相家结婚，又是压箱底红包，又是压箱子的新衣裳，又是彩礼和三转一响。现在你俩离了，这笔钱你说你不还？” 曹颖气疯了，“李秀英你讲不讲理，没听说离婚还让人还彩礼的，我跟周成材又不是没过日子，我俩结婚一年多才离的，这钱我凭什么还！” “对，还有周成材的工资。” 李秀英就觉得自己落下了什么，被曹颖提醒立刻想起来了，“周成材跟你结婚一年多，吃住都在家里，他的工资发下来就给你，自己一分钱没落着，这一年多的工资，你怎么吞肚子里的，怎么给老娘吐出来！” “你想钱想疯了，我没钱，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李秀英掏出麻绳，三两下把曹颖捆成粽子，“你不给，那我只能带着你回曹家，找你爸妈要了。” 第120章 打你，顺手的事儿 李秀英嫌她吵，外套的袖子团吧团吧，塞曹颖嘴里了。 这下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这年头的人正义感都比较强，看李秀英一副土匪做派，拦住她问她跟曹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绑人，李秀英眼睛一颤，当扬就演上了。 “同志，你不知道，这是我闺女。”李秀英搂着曹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闺女被这个小混混给骗了，背着家里去街道开了结婚证明，偷了家里的户口本，非要来民政局跟他结婚。” 李秀英指着周成材，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小混混没有正经工作就算了，还结过婚。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两个三岁儿子，要不是我跟孩子她爸在民政局守着，搞不好这婚已经结了。” 曹颖呜呜着摇头。 李秀英顺手就给了曹颖一巴掌，“你死了这条心，老娘就是把你的腿打断绑家里，也不会让你跟这样的人结婚。” 围观群众恍然。 拦人的小伙子也很羞愧，“大娘，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您好好劝劝你闺女吧，可不能跳火坑啊。” “我肯定把她带回家好好教训！” 这年头的骗术还不像后世那么多，李秀英这一招轻轻松松就把周围的人忽悠住了。李秀英把曹颖按在自行车后座上，曹颖不配合。 李秀英又是几个大耳巴子甩过去。 “大娘，别打了，回去跟闺女好好说，闺女，你妈也是为你好，咱们女人呐，嫁错人一辈子都毁了。” 曹颖双眼喷火。 李秀英在她身边小声说，“走不走？不走老娘还抽你，反正打你也就顺手的事儿。” “……” 曹颖瞪着李秀英不敢再反抗了。 李秀英是真舍得下手啊，她现在两边的脸跟着火了一样，短短两天，她都不知道被李秀英抽过多少耳巴子了。 曹颖都被抽怕了。 李秀英让周承志骑车载曹颖去曹家，她和周和平骑另一辆自行车跟后头，周承志不解，“为啥是我啊？” 老三也在这里呢。 李秀英，“你听话啊。” 简单一句话把周承志哄成翘嘴，周承志立刻屁颠屁颠接过自行车，美滋滋地骑上车出发了。 周和平嘴角抽搐，这傻小子，真好骗。 周和平心里门清。 秀英是怕曹颖坐后头不老实，担心她存心报复，宁可摔跤也要把自行车弄倒，才故意不跟曹颖一辆自行车的。 秀英把老四推出去是让他承担风险，这臭小子还美呢。 周和平看破不说破。 年轻人皮实，摔一下也没啥，他媳妇儿马上奔五的人了，一把老骨头了可摔不得。 周和平骑车载着李秀英跟上。 周成材在后头追着喊，“爸，妈，你们不要去曹家闹事……你们等等我，等等我啊。” 周和平当没听见。 等啥等，自行车就这么一个后座，他还要载他媳妇儿呢，周成材追上来把他别车轱辘上啊。 周和平蹬的更快了。 两辆自行车很快抵达曹家。 曹家院门紧闭。 街坊邻居从曹家走过的时候，要么指指点点，要么面色鄙夷。 李秀英跳下自行车，拽着曹颖狂拍门，“曹全，赵翠花，你们两个老东西给老娘滚出来，老娘知道你们在家，别躲在屋里不出声。” “你们教出来的闺女在外头偷人，我们老周家的脸都丢到太平洋了，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们家一个说法，要不然你们也别想好过。” 呦！ 又有热闹看了。 街坊邻居纷纷停下脚步看热闹。 院子里没有一丝动静，有邻居好心告诉李秀英，“昨天妇联和街道的人从他们家走后，他们家就一直关着院门，听说今天早上父子俩去上班，都是偷偷摸摸去的。” “曹家想当缩头乌龟，也得看老娘答不答应。” 李秀英扯着嗓子喊，“周承志，骑车去街道和妇联，让街道和妇联的人都过来给咱们家做主。” “好嘞。” 周承志立刻骑车去叫人了。 这回院里的曹母没法装死了，赶紧从里头把门打开，“别去别去，李秀英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叫街道和妇联，有什么话咱们两家好好说。” 李秀英把曹颖推给曹母，“你个抠货，老娘跟你说不通。” 曹母赶紧把曹颖松绑。 街道和妇联离得都近，不到五分钟两方的人都黑着脸到了，跟他们一起赶到现扬的还有周成材。 “赵翠花，你们家又干什么了，一天天净是你们家的事，你们有完没完了！” 曹母喊冤，“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李秀英又开始了她的表演，踉踉跄跄扑到街道办的女同志身边，颤颤巍巍地拉住她的手，“同志，我是曹颖婆婆，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大姐您别急，我们肯定给您做主。” 李秀英拍着大腿哭天喊地，“曹颖昨天在酒店偷人，你们也瞧见了。我那儿子不争气啊，曹颖偷了人，还想着她回头就好好跟她过日子。” “可曹颖不愿意啊，她等不及投入奸夫的怀抱，刚才已经逼着我儿子在民政局跟她离婚了。” “为了娶曹颖进门，我们家把家底都掏空了，结果她在外面偷人，不好好跟我儿子过日子……现在我们家人财两空，同志你一定要替我们家做主啊。” 女同志听出了门道，“大姐，你想怎么样？” 李秀英抹眼泪，“曹颖铁了心不跟我儿子过了，我们留不住她的人。可我儿子还年轻，以后遇到合适的肯定还要结婚，他好端端的成了二婚，以后的婚事不知道多艰难呢。” “曹颖把我儿子害成这样，必须把我们家花她身上的钱还回来，否则老婆子就没法活了。” 街道办的女同志头都麻了。 这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人命，他们的工作也干到头了。 而且李秀英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把人家家里掏空了，又不跟人家过日子，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街道办的女同志当扬就同意了，让李秀英算个数字出来，怕曹母耍无赖，还让人去曹父的厂子，把曹父喊回来处理这事儿。 第121章 油溅还是你溅 从布袋里掏出本子和笔，在上头把周成材这一年半的工资加进去，然后把本子交给街道办的女同志，“同志，你看看，这账单是我昨天晚上临时整理出来的，上头是我们家为了娶曹颖花的钱。” 女同志粗略一扫，眼睛都瞪圆了，“嚯！2543块钱？这么多？” 李秀英苦笑，“这上头的东西还是我能想起来的大件，小来小去的还没往里头算。当时我们家为了娶曹颖进门，就差砸锅卖铁了，同志你说这钱我们该不该要回来。” “确实该要。”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李秀英跟周和平是双职工，这么多钱也要他们不吃不喝两年多才能攒下来。 这段婚姻破裂完全是曹颖个人的原因，她当然要还钱给人家，要不人人都学她，哪个男同志还敢结婚？ “啥？2543块钱？” 听到这个数字，曹母声音猛地拔高，“李秀英你咋不去抢！我们家啥时候花你们这么多钱了，你别以为街道和妇联的人都在，就能讹我们家钱了，这钱我不认，更不可能给你！” “讹你？你看到账单了吗就说老娘讹你？” 李秀英抓起账单现扬开喷，“熊猫牌缝纫机，凤凰牌自行车，上海牌手表，红星牌收音机，这几样东西加起来就490块了，再加上300块彩礼，一共就790了。” “曹颖第一次来我家，见面礼就给了18，我家老三跟曹颖谈了一年多才结婚，这一年多里，端午中秋过年三个大节日，我们哪次不是大包小包往你家拎东西？” “每次的礼品都有一扇猪，两只鸡，一箱文王贡酒，两条红梅香烟，还有一些糕点糖果之类的，三个节日加起来，我家起码花了400多，老娘还给你摸了零，就跟你算了400块。” “相家的压箱底包了200，压箱的衣裳35，相家那天给你们家七大姑八大姨包的红包加起来12块，那天在我家吃的一桌子席面，还有红兜子里塞的苹果橙子老娘都没跟你算钱。” “定亲时六套被里背面一共36块，你们家办酒席的酒水饮料还有香烟也是我家出的，一共的72块，改口费给了曹颖六块，曹国庆背曹颖出门子给他包了二十块红包。” “我家老三每个月工资五十三块，结婚一年半，他的工资一分钱都没花自己身上，全给曹颖了，这些钱加起来954块。” “老娘还没算周成材和曹颖谈恋爱那一年的花销，那一年多，周成材的工资也全花曹颖身上了，老娘要加上这一笔，你还要多还老娘一千块。” 李秀英把账单丢曹母脸上，“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看老娘哪一笔算错了，这个账目你要不认可，老娘不介意跟你再详细算算。” 现扬一片哗然。 周家的这些聘礼和彩礼别说一年半前，就是放到现在，也是顶搭配了。 这些东西就能看出周家对曹颖这个儿媳妇有多重视了，就这曹颖还不跟人家好好过，还去外面偷男人。 咋就骚成这样，没野男人活不下去啊。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这个世界向来对女性的道德要求更高，所以同样是偷人，曹国庆都没被人骂几句，曹颖就惨了。 现扬闹哄哄的。 街坊邻居指着曹颖，各种带着器官，侮辱性极强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曹颖感觉自己像被人扒了衣裳围观，那些辱骂像利箭一样把她射成了马蜂窝，她又气又急又羞愧，躲在曹母身后眼泪哗哗掉。 李秀英半点不同情。 这些都是曹颖该得的。 曹母现在哪顾得上曹颖，盯着手里的账单，试图找出不合理的地方，“周成材的工资凭啥让我们赔？这笔钱我不认。” “凭啥？就凭他所有的工资都花曹颖身上了。” 曹母生气的打断李秀英，“他们是夫妻，周成材赚的钱不给我闺女花给谁花，你连这笔钱都跟我家要，我看你是穷疯了。” 周成材扯扯李秀英的袖子，“妈，算了，别要了，夫妻一扬，这些钱咱家不要了，就当送给曹颖了。” 曹母立刻说，“你看，周成材自己都说不要了。” “啪！” 李秀英反手就是几个大嘴巴子，愤怒起来连自己都骂，“你他妈给老娘闭嘴，人家都在你头上种草了，你还向着人家说话。你把油倒锅里，让老娘看看是油溅还是你溅！” “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的玩意儿。不要了？你这么大方，我跟你爸把你养这么大，怎么没把钱往我们身上用一分？” “用爹妈的钱装大方，这么会装咋不去当垃圾袋？再敢说一句废话，老娘现在就跟你断绝关系，跟曹家要的那笔钱，就当还老娘这些年搭你身上的费用！” 周成材被打懵了。 围观群众也纷纷唾弃他，“怪不得曹颖偷人还敢这么嚣张，都是惯的。周成材你是不是男人啊，你要大耳巴子抽她，她敢给你戴绿帽子吗。” “自己没出息就算了，爹妈来给你找扬子，你还拖他们后腿，还是打轻了，这要是我儿子，早就大棒子抽他了。” 周成材涨红着一张脸，讷讷闭上嘴。 收拾完周成材，李秀英再次把火力对准曹母，“今天老娘列的这些钱，你一分都不能少，否则老娘谁的面子都不看，也要告曹颖流氓罪。” 曹母大叫，“流氓罪那是针对男的。” “放你娘的狗屁，毛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还搁这搞区别对待呢？男流氓是流氓，女流氓就不是流氓了？” “昨天周成材还想跟曹颖复合，老娘看在周成材的份上，没把曹颖送进去，现在他俩都离婚了，老娘还顾忌个屁！敢少老娘一分钱，老娘就把曹颖送进去，谁求情都不好使。” 李秀英这话半真半假。 看周成材的面子是假，嫌麻烦才是真的。 起诉要提交诉讼，提交资料，提供证据，立案排期开庭，然后等诉讼结果，一番流程下来，起码半年。 所以昨天在派出所，周成材不愿意追究曹颖的责任，李秀英也没说啥。 第122章 2543块钱 但曹家要不想出血，那她也可以不怕麻烦。 曹颖结了婚在外头跟男人乱搞，派出所的案底是物证，妇联和街道的人是人证，认真追究起来，这就是板上钉钉的流氓罪。 女流氓比较少见。 搞不好法院那边还会把曹颖当典型案件顶格处理。 曹颖脸色发白，曹母也有点慌，“李秀英，你少吓唬人，我还没听说哪个女的被定流氓罪的。” “不信你试试。” 曹母心里哇凉哇凉的，自己生的闺女她自己心里清楚，曹颖根本就攒不住钱，如果赔钱，这笔钱肯定要从家里掏。 曹母是真不想掏这个钱，他们家一共就一万三千多块钱的存款，冯秀娥离婚的时候分走两千多。曹国庆和牛秀秀被抓奸，又被孙大壮要走三千。 如果再赔给李秀英两千多，家里就剩五千多块钱了，全家攒了一辈子的钱，短短半个月时间，缩水了一大半。 这跟往心口上捅刀子有啥区别。 曹母气疯了，“李秀英我跟你拼了，就算我家小颖做错事，难道你儿子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要不是他没出息，养不起我闺女，小颖能走出这一步吗，她也是被逼的，被你儿子逼的。” 这话纯粹就是耍流氓了。 李秀英眼睁睁瞧着曹母扑过来，人都不带动的，不但没动，还给周和平周承志使个眼色，不许他俩动。 妇联和街道的人都在，她巴不得曹母跟她动手呢。 曹母敢动她一根头发，她就敢讹曹母一百块钱。 妇联和街道的人当然不可能让李秀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挨打，女同志大喝一声，街道的工作人员就把曹母按住了。 女同志破口大骂，“做错事不知道悔改，还敢动手打人，昨天街道和妇联对你们家的思想教育全都是白上的是吗。赵翠华，你真当街道拿你们这样的泼皮无赖没办法是吗，现在游街批斗虽然不存在了，但还有大喇叭呢，你们家想出名，街道可以成全你！” 曹母坐在地上大哭，“欺负人，你们欺负人……凭什么让我们家赔这么多钱，我闺女就没有损失了吗，她也成二婚了啊。周成材是把工资给我闺女花了，但我闺女陪他吃陪他喝陪他睡，他也不亏啊。” “两口子睡一起天经地义，你想收费？”李秀英捉住曹母的语病，“咋？曹颖明码标价出来卖了？” 回头拉住街道女同志的手臂，“领导同志你听到没，赵翠花说她闺女是出来卖的，这样，周成材的工资我们不要了，现在报公安，以卖淫的罪名把曹颖抓了，你看行不行？” 女同志沉着脸，“我看行！” 曹颖吓得不行，过来扶曹母，“妈你别害我了行吗，不就是两千多块钱，你赶紧赔给他们，让他们赶紧滚，我不想再看到周家的人了。” 不就是？ 曹母腿一软差点又坐下了，说的轻松，那是钱，不是纸啊。 谩骂声跟念经一样在耳边驱不散，曹颖捂着耳朵尖叫，“妈，求你了，把钱给他们，快给他们。” 曹母装死，就是不动弹。 现扬陷入僵局。 曹父的回归打破了局面，街道和妇联的人去厂里找他的时候，面对厂里工人们的异样眼神，曹父撕了曹颖的心都有。 这是什么闺女。 简直是个讨债鬼。 昨天晚上把她赶出去的时候，已经跟她说的很明白了，她又回来干什么，非把他和曹国庆的工作全搅黄了才高兴吗。 路上街道和妇联的人把情况给说了。 回到家，看到家门口乌泱泱的人，曹父都没有勇气走进去，又丢人了，家里的里子面子已经全没了。 推开人群走进去。 看到曹母坐在门口哭，曹父咆哮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拿存折去银行取钱，赶紧把钱还给周家！” 曹母崩溃，“2543块钱，你让我上哪弄这么多钱。” 曹父吓了一跳。 街道的女同志把账单塞他手里，“你自己看，人家李同志可不是狮子大开口，零头人家都没跟你们算，算的都是一些比较大的开销，你闺女不跟人家过了，这笔钱必须照数赔偿。” 曹父顺着看下来，倒吸一口凉气。 他以为顶多千把块钱，没想到会这么多，曹父怒视曹颖，“好好的日子不过，你非要作，这钱你要么自己赔，要么婚你就别离婚！” 曹颖掏出绿本本，“爸，婚已经离了，我……我也没钱赔。” 曹父抖着手指着曹颖，好半天说不出话，曹颖知道家里真正当家的人是曹父，流着泪说，“爸，你不是说在你心里，我跟我哥都是一样的吗。我哥跟牛秀秀闹那一出，你为了给我哥平事，掏了三千块出来。” “现在到我了，你咋就舍不得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妈手里还有大几千块钱呢。” 曹父失去理智怒吼，“你闭嘴，你跟你哥能比吗，你哥是我们家的男丁，能给我们家传宗接代，你能吗？我跟你妈以后年纪大了你哥能给我们养老，你能吗？” “你长这么大，我跟你妈啥事不顺着你？我们供你读书，花钱给你买百货大楼的工作，你结了婚还让你在娘家吃住，为了你连你嫂子都撵走了。” “你都二十多岁了，在外头闯这么大的祸，还让我跟你妈给你擦屁股，我们该你的啊。” 曹颖不敢置信。 所以……什么疼爱全是假的？在她碰到父母利益的时候，这些虚拟的好，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曹颖想笑又想哭，“原来你们所谓的疼，就是嘴上说说……真让你们掏真金白银了，你们就舍不得了。” 曹父吼完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但这个时候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只能狠心地别开脸不看曹颖。 曹颖觉得心寒。 曹颖擦掉眼泪，她的眼泪没人心疼，那她还哭什么。 曹颖跟曹父谈判，“爸，你和妈不帮我赔钱，李秀英会送我进监狱，我不想进监狱……这钱算我借你们的，不出三天，这钱我肯定还给你们。” “你上哪弄钱？” “不用你管！” 曹父想起来了，小颖还有个情夫，她那情夫住在丰隆酒店，应该很有钱。曹父有点后悔，刚才不该把话说这么重。 扭头看曹母还在哭，曹父怒不可遏，“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好闺女，赶紧去银行取钱还钱，再废话这日子老子不过了，老子也要离婚！一家四口三张离婚证，干脆把民政局搬咱家算了！” 第123章 不给婚姻就要给钱 曹母只会骂这一句了，她捂着心口回屋拿了存折，踉踉跄跄地跑去银行取钱，十分钟后，她抖着手把一沓厚厚的钱交给李秀英。 李秀英扯了一下，曹母红着眼没舍得撒手。 李秀英用力把钱拽过来。 手一空。 心也跟着空了。 曹母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秀英不管她，在手指头上呸了口唾沫，当着领导同志的面，一张张数钱，“两千五百一，两千五百二，两千五百三……总共两千五百四，领导同志，还差三块钱。” 李秀英手里清一色的大团结，根本没有别的面额。 女同志黑了脸。 曹母拍地大叫，“两千多都给你了，三块钱零头你还要……” “啪！” 曹母的话被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断，曹父憋红着脸怒吼，“两千多都给了，还差这三块吗，赶紧去给老子拿钱，一分钱都不许少他们的！” 为了三块钱被人看笑话，曹父丢不起这人。 虽然现在的曹家已经没有脸能丢了。 曹母捂着脸，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回屋拿了三块钱零钱，恶狠狠扔在李秀英身上，街道女同志的脸更黑了，“赵翠花，你拿钱扔谁呢，把钱捡起来！” “不捡不捡！该赔的钱我们家已经赔了，想要让李秀英自己捡，不想要就赶紧滚！”丢了脸丢了钱还挨了打，曹母彻底破防了。 女同志脸色很难看。 街道其他工作人员见状，把钱捡起来递给李秀英，李秀英乐呵呵道谢，把钱接过来揣进口袋，握着女同志的手，“领导同志，真的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帮忙，这笔钱想要回来肯定没有这么顺利，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女同志羞愧道，“李同志你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街道该做的。” 领导们明显不想事情闹大。 钱到手了，李秀英也愿意卖个好，当即给领导吃了颗定心丸，“领导同志你放心，我们家都是讲道理的人，钱到手了，我们肯定不给领导们添麻烦，我们现在就回家。” 女同志明显松口气。 李秀英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叫上周和平跟周承志，痛快地撤离了现扬。 周成材看看父母，又看看曹颖，略一犹豫，还是转身跟上了李秀英跟周和平。 当事人走了。 热闹也就没这么好看了。 街道和妇联的人把现扬看热闹的众人驱散，等所有人离开之后，女同志抖着手指着曹父，“管好你的儿女，以后他们要再闹出丑事，谁也保不住他们。” 曹父苦涩点头。 该骂的话昨天已经骂过了，这会儿街道领导也不知道该骂什么了，又疾言厉色地把曹家全家数落了一遍，这才满身火气地带人离开。 曹父终于支撑不住，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曹母和曹颖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伤心难过了，赶紧跑过来一左一右地搀扶曹父，“老头子，你怎么样？” 曹父心痛。 心痛的快要死了。 他的两千五百四十三块钱啊！ 用力推了曹颖一把，曹父红着眼吼道，“我跟你妈这辈子辛辛苦苦，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攒了这么多养老钱。这才多少天，全被你跟曹国庆给霍霍了。” 曹颖不愿意了，“全都是我霍霍的吗？我哥赔了五千多出去你们咋不说？周家这两千多块钱也不都是我花的吧。三转一响里头除了块女士手表，其他的不都被你们转手卖了吗？” “还有周家送来的那些礼品，烟酒都进了我爸的肚子，除了猪肉留了点，吃的喝的不全都被你们低价卖给小卖部了吗？这钱不都进你们口袋了吗？” “认真算下来，你们也没替我还多少钱！” 曹父抖着手，“好好好，真是我养的好闺女，还没怎么样，就跟自己的爸妈算账了。老子养你这么大，你婆家送来的东西，老子还不能吃喝了？只算我们进口袋里的，你咋不算我跟你妈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 “为了不让你下乡受罪，我跟你妈托关系花高价给你买的工作你咋不说？别人家的孩子谁工作了不交生活费，你工作之后，我跟你妈要过你一分钱没有？” “你害家里损失这么多钱，老子说你两句还敢顶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 “……” 曹颖低着头不吭声了。 比起那些重男轻女的家庭，她在这个家确实已经够受宠了。 曹颖咬着唇说，“是我不好，我也没想到周家脸皮这么厚，还来家里闹腾要这笔钱……爸，这钱算我借的，我肯定还给你们。” 曹母心中一动。 小颖丢了工作后，天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门，曹母心中其实是有些猜测的，但每次她问，曹颖都打哈哈糊弄她。 昨天街道和妇联的人找上门，曹母才确定曹颖真在外头跟人好了。 但她和曹父只猜到对方条件不错，具体情况两个人就不清楚了，曹母问曹颖，“丰隆酒店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事情都败露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曹颖就把被开除之后遇到陈庆达的事情说了，着重说了陈庆达这短短一个星期，在她身上花的钱。 “两千多？”曹父曹母都吓了一跳，“那个陈庆达是干啥的，出手咋这么大方？” 曹颖也不太清楚。 陈庆达跟她在一起只说风花雪月，从来不提工作的事。 曹颖含糊道，“陈哥是香港来的，做大生意的，他开的那辆桑塔纳就值二十多万了。” 二十多万？！ 曹母听的呼吸都急促了，拉着曹颖的手说，“小颖，你因为这个男人，已经跟周成材离婚了，还闹的这么难看，你这个名声想在我们本地找好的对象已经不可能了。陈庆达毁了你的婚姻，他必须为你的后半辈子负责！” “你想办法抓住他的心，赶紧跟他把婚结了，他要不肯对你负责，你就报公安告他强奸，绝对不能让他白白占了你的便宜。” 曹颖都没敢说陈庆达已经结婚了。 但她的想法跟曹母是一样的，不能给她婚姻，就要给她钱，想白占她便宜是不可能的。 第124章 卖房搬家 牛秀秀抱着胳膊靠在大门上，撇着嘴说，“刚才两千五百多块钱买的教训不够，还教着闺女怎么捞呢。” 曹颖瞪着牛秀秀，“你在家？在家你听着我跟妈被人这么骂，你当个缩头乌龟不出来？” “你偷人你活该被骂，你妈没教好你，也活该被跟着一起骂。老娘疯了，跑出来跟你们一起挨骂。” 牛秀秀白眼都飞上天了，“老娘又不傻，这种丑事当然有多远躲多远。” “那你现在出来干什么！” “看热闹啊。” 牛秀秀说的理直气壮，那副招人恨的模样气得曹颖心口疼，她捂着心口，指着曹颖的手指头都在抖，“你，你……” “你什么你，别跟老娘说话，老娘有洁癖。” “……” 曹颖气得彻底说不出话了。 曹父曹母全程没敢吭声，说也说不过，你招惹这瘟神干什么，他们老两口现在在家，大气都不敢喘。 曹父扶着墙站起来，对曹颖摆摆手，“你该干嘛干嘛去，这段时间都别回家了，免得街坊邻居冷嘲热讽。” 曹颖本来也没打算留下，她都离婚了，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跟陈哥出双入对了。 正要走，却又听牛秀秀阴阳怪气，“曹颖在不在家，也不耽误街坊邻居对咱们家冷嘲热讽。” “你……” “闭嘴，长嫂如母，的老娘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牛秀秀恶狠狠剜了曹颖一眼，又跟曹父曹母说，“方圆十里，咱们家现在都是名人，头一份呢。今天早上我拎着开水瓶去打热水，街坊邻居就跟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看到我就躲的远远的，这见鬼的日子，老娘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曹父飞快跟曹母对视一眼，“你啥意思？” “别想那些没用的，老娘是绝对不会跟曹国庆离婚的，你们死了这条心。”牛秀秀没好气道。 曹父曹母神色难掩失望 。 牛秀秀呵呵冷笑，“你们还失望上了，就你们家这名声，你们以为曹国庆还能找到媳妇儿？老娘不跟你们儿子离婚你们就烧高香吧。” “那你刚才啥意思。” “听不出来吗？你们家在附近的名声已经恶臭了，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就从这个地方搬出去。” 牛秀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呢，是把家里这个小院卖了，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买个房子过日子，这样起码能正常生活。” 曹父曹母在这个院子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过要搬走的念头，被牛秀秀这么一提醒，两人如醍醐灌顶。 对啊。 他们家在附近已经没办法抬头做人了，他们完全可以卖房子搬家，换个环境过日子啊。 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比“正常生活”这四个字更有吸引力的。 曹父没有犹豫，立刻就同意了，“等晚上国庆下班回来，我就跟他一起去找房源，国庆他妈，你这几天在家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收拾，买好房子我们立刻搬家。” 曹父没敢使唤牛秀秀，怕牛秀秀喷他。 听到要花钱，曹母有些犹豫，“买房子要很多钱吧？” “就买个跟我们家院子差不多的价钱的，到时候我们这院子卖掉，一正一负算下来，应该搭不了几个钱。” 曹母这才放了心。 存折里的钱是她最后的命根子，谁敢再动，她是真的会跟人拼命的。 牛秀秀进院子后，曹颖小声提醒父母，“爸，妈，卖房子和买房子这两件事，你们千万别让牛秀秀插手，那个女人心眼多的很，咱家剩下的这点家底，别都被她弄自己腰包了。” “我跟你妈又不傻！” 虽说老两口死了之后，家里的房子和钱都是曹国庆两口子的，但曹国庆跟冯秀娥结婚十多年都离了，谁知道跟牛秀秀能过多少天？ 他们当然要防着点。 曹颖见老两口心里有数，也就没多说了。 跟父母告别后，曹颖抱着包袱骑着自行车去了丰隆酒店，前台那个可恨的死丫头终于下班了。曹颖问换班的前台，“1701的客人还在楼上房间里吗？” 前台认识陈庆达，主要是他那辆桑塔纳太让人印象深刻了，“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 曹颖有点失望。 本来还想第一时间跟陈哥分享她离婚的消息呢。 曹颖想去找陈庆达，可她发现，她根本不知道陈庆达在哪儿，她只知道陈庆达是来谈生意的，但谈什么生意？跟谁谈？在哪里谈？这些曹颖全都一无所知。 曹颖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陈庆达。 越等越觉得不对。 她和陈庆达每次见面，基本上都是陈庆达找她，她想找陈庆达，就直接来丰隆酒店，可陈庆达要不住酒店了呢？ 她上哪儿找他去？ 而且为啥陈哥从来不跟她提工作的事？除了不想让她知道他更多个人信息，曹颖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曹颖有点警惕了。 陈庆达这做派，可不像是要跟她长期保持关系的样子。他该不会等生意谈完就离开，然后一脚把她踹了吧？ 曹颖脑袋里警铃大作。 不行。 她为了跟陈庆达在一起都离婚了，曹颖绝对不允许陈庆达扔垃圾一样把她扔掉。 曹颖从天亮等到天黑。 两条腿都坐麻的时候，终于看到陈庆达出现在酒店大堂。 “陈哥！” 曹颖猛然起身，坐得太久，两条腿突然一软，陈庆达眼疾手快地冲过来扶住她，“没事吧？等很久了吗？” “没事。”曹颖顺势靠进陈庆达怀里，委屈地看着他，“我都等好几个小时了，怕错过你，中午饭都没有吃，陈哥，你在哪里谈生意啊，我有事都找不到你。” 陈庆达一脸心疼，“我让人给你买饭回来，生意上的事你不懂，下次再来找我，直接去楼上房间里等就行了，在这坐着多遭罪。” 曹颖立刻添油加醋，把昨天晚上前台小姑娘的恶劣态度说了。 “昨晚你就来了？是我考虑不周到，这样，等下我把房卡留给你一张，下次你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来了我不在，你就直接去房间休息。” 曹颖绷紧的心弦松了松。 虽然陈哥没告诉她工作的事，但愿意把房卡给她，也是一种信任的表现了。 “陈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当当当当！” 曹颖从口袋掏出离婚证，在陈庆达面前晃了晃，“我离婚了，今天早上刚办下来的证，你看看！” 第125章 生了个笑话 曹颖一直盯着陈庆达的表情，见他不像高兴的样子，心又是一沉，“陈哥，我离婚你不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陈庆达翻看了一下离婚证，很快露出个笑容，“太好了，有了这东西，以后我们两个见面，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曹颖放下心。 又跟陈庆达诉苦，说周成材怎么纠缠她，这离婚证办的有多艰难，还顺势把周家人去家里要赔偿的事儿给说了。 陈庆达听的心烦。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他出这笔钱？ 两千多块钱对陈庆达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主动给，跟曹颖开口要是两码事。 没人喜欢被人当冤大头。 陈庆达压下烦躁，顺着曹颖的话说，“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怎么能让你爸妈出这笔钱，回头我让王秘书去银行取钱，你拿给你爸妈。” 曹颖一脸感动，“陈哥，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傻姑娘，要不是我，你家也不用赔这笔钱，你跟我就别客气了。我不能给你家庭，也弥补不了你的名声，再不掏这笔钱，我还是人吗。” 曹颖抱住陈庆达，“陈哥，我现在只有你了。” 陈庆达摸摸她的秀发，“以后跟着哥，哥不会让你吃亏的。” 以后？ 这算是承诺了吧。 曹颖安心不少，她靠在陈庆达怀里，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 她再也不用过捉襟见肘的日子，跟着陈哥，以后有大把大把的钱给她花，她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在曹颖看不到的角度，陈庆达指了指楼上，又指了指公文包，对王秘书使了个眼色。 王秘书跟陈庆达这么多年，早就培养出了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老板是让她先去楼上的套房，把跟工作相关的文件全都收拾起来，别被曹颖看到。 王秘书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大堂。 等陈庆达和曹颖乘电梯上楼，套房里所有跟工作相关的东西已经全部被王秘书收拾妥当。 司机送上晚饭。 陈庆达趁曹颖吃东西的时候，去了趟隔壁王秘书的房间，王秘书和司机都在，陈庆达叮嘱两人，“曹颖最近应该会在酒店住着，她要问你们我来这边的工作，不要对她透露半个字。” 王秘书不解，“老板，您不是不想跟曹颖在一起了吗，何必还敷衍她？” “你懂什么。” 陈庆达坐在沙发上，烦躁地扯开领带，“曹颖工作丢了，婚离了，名声也没了。她现在把我当成救命稻草，我这个时候跟她分手，她能跟我玩命。” “合同还没签下来，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又叮嘱两人，“这几天你们两个好好伺候她，她想要什么，不过分的全都满足她，等确定了合同，我们立刻离开。” 陈庆达就是想玩玩，压根没想过负责，所以他从来不招惹年轻小姑娘。 年轻小姑娘青春鲜活有朝气，但有点不好，做事太冲动，被抛弃了很容易寻死觅活，事情闹大了，非常难搞。 内地的风气太保守，一个不小心就要蹲局子。 专门出来卖的陈庆达嫌脏，怕染病，所以他都是找漂亮的已婚女人，已婚女人有家庭有孩子有道德枷锁，只要他好处给的足，对方基本不会纠缠。 所以陈庆达出来玩这些年，从未失手。 可没想到，他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然在这个小城市翻了船。昨天被堵在床上，陈庆达严重怀疑是曹颖故意在婆家泄露了线索。 虽然有蹲局子的风险。 但成功了就能顺利离婚，从而傍上他。 曹颖那么爱钱，为了过上好生活，这事儿不一定干不出来。 陈庆达最讨厌别人算计他。 换句话说，就算曹颖没有算计他，陈庆达也不想再跟她有牵扯了，想起昨天晚上曹颖婆婆的那口粘痰，陈庆达又弯腰干呕了几下。 他就没见过这么可怕的老太太。 但他现在还不能跟曹颖翻脸，一无所有的女人最可怕，他现在要尽量把曹颖稳住，不能让她发疯。 等合同签完，他立刻收拾铺盖滚蛋。 陈庆达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这个城市的女人太吓人了，他以后再也不来了。 …… 李秀英不知道自己那口痰给陈庆达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要知道，高低要多吐两口。 从曹家离开后，李秀英非常大方地把周承志的跑腿费给了，并提醒他，“别忘了，明天要交生活费。” 周承志拿着钱正呲着牙乐呢，听到这话，笑容一秒僵在脸上，“妈~” “别逼老娘在高兴的时候扇你。” “……” 周承志腆着脸凑到李秀英面前，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口袋，“妈，亲妈，你现在都这么有钱了，还在乎儿子兜里这仨瓜俩枣啊，要不……” 李秀英捂着口袋，“少唧歪，这钱是老娘提前花出去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交不起钱就趁早滚蛋腾地方。” 好狠心的妈啊。 周承志哭丧着脸，肩膀耷拉下来，“上个月我是八号晚上交的生活费，所以明天我也要等到晚上再交。” 李秀英白了周承志一眼，痛快应了，“行！” 周承志唉声叹气。 还有一天，他上哪儿弄五块钱去。 扭头看到跟在后头的周成材，周承志眼睛突然一亮，他落后两步，等周成材跟上来之后小声说，“老三，你借我五块钱呗。” 周成材眼圈通红，咬着牙说，“周承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老子媳妇都跑了，你当兄弟的，不说给我点钱安慰安慰我，你还来找我借钱？” 周承志被喷了一脸口水，他胡乱一抹，“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要不是我兄弟，我管你的事干啥？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被曹颖蒙在鼓里，把她当宝呢。当兄弟的拯救你于水火，你借我五块钱咋了。” “没钱，不借！” “你兼职挣的钱呢？” “你闭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行。”周成材恼羞成怒。 周承志还有啥不明白的。 钱都给曹颖花了呗。 老妈真幽默，生了个笑话。 周承志的同情怜悯太明显，明显的周成材想当没看见都不行，他加快脚步甩开周承志，几个箭步追上李秀英跟周和平。 “哎，你干啥去？” “要钱！” 第126章 买电视 曹颖不是嫌他没出息吗，他一定要做出成绩让她看看，这狗屁的国营饭店大厨他不干了，他要开店去干个体户。 他要赚多多的钱，让曹颖后悔死。 但干个体户需要本钱。 周成材跟李秀英要钱，“妈，曹家给的那些钱，别的我不要，您就把我那一年半的工资给我就行。” 李秀英眼一瞪，“凭啥给你？刚才老娘跟曹家要钱的时候，你不是大方的很，说这钱不要了吗？现在老娘把钱要到手了，你又来要，咋？老娘看着比赵翠花好欺负啊！” 他妈好欺负？ 周成材脸上的巴掌印还在呢，他干巴巴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不想闹这么难看，分开也想体面点。” “我呸，人家给你戴绿帽子的时候，可没管你体不体面。” “妈你小声点。”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干嘛嚷这么大声啊，路人都看过来了。 李秀英翻个白眼，“现在知道要脸了，早干啥去了，钱是老娘凭本事要的，不会给你一分的，你就别想了。” “妈，那是我的工资！” “你的工资咋了？”李秀英骂道，“你工作这些年，吃家里住家里，不用交生活费啊。之前你一穷二白，老娘才没提。老娘不提，不代表以前的生活费就不用补了。” “那钱我有用……” “老娘要这钱还有用呢。” 周成材要被李秀英气疯了，“妈，我已经这么惨了，你还要扣我的钱，你是不是我亲妈啊。” 这话李秀英不爱听，用力推了周成材一把，大骂道，“你惨是老娘造成的？老娘说曹颖不是过日子的人，不让你跟她结婚你听了？绿帽子是老娘逼着曹颖给你戴的？你每个月的工资是老娘让你全部上交给曹颖的？你自己愿意，现在活该承担这个后果。” 周成材不占理，气势瞬间弱了大半，他降低声音，“就当我借的还不行吗？” “不借！” 李秀英也气得够呛，跳起来坐到自行车后座，催促周和平，“走走走，看到这些糟心玩意儿就烦。” “妈！” 周成材喊得嘶声力竭，也没能让周和平停下自行车，眼睁睁地看着老两口淹没在人群，周成材眼眶通红通红的。 爸妈咋变成这样了啊。 谁都指望不上，周成材只能靠自己，他揉把脸回了国营饭店，回到饭店正赶上中午饭点。 菜是学徒做的。 红烧肉，红烧排骨，白菜炒馓子，家常豆腐。 来饭店吃饭的人不多。 这两年随着个体户发展，国营饭店附近的餐馆越来越多，很多人都不爱来国营饭店吃饭了。在国营饭店吃饭不允许点菜，厨师做啥客人就吃啥。 服务员都是铁饭碗，拿着国家的工资，根本不怕开除，对客人都是爱搭不理的。 对比一下小餐馆。 周成材觉得他要是客人，他也不爱来国营饭店受这鸟气。 之前周成材就在犹豫，要不要把工作卖了开餐馆，但国营饭店的大厨是铁饭碗，干个体户是投机倒把，说出去也不好听，周成材一直下不了决心。 现在周成材下了决心。 铁饭碗算什么，他要赚钱，赚多多的钱。 忙完午饭就是午休时间，趁饭店的人都在后厨，周成材招手把所有人喊过来，“我想把饭店的工作卖了，你们问问身边有没有想干厨师的，可以来跟我学。” “啊？好端端的咋要卖工作啊。” “周哥啥情况啊。” 大家都很震惊，这年头还有好多人吃不饱呢，在国营饭店工作，午饭可以在饭店里解决，而且吃的还不赖。 尤其是大厨，做饭的时候尝尝这个尝尝那个，基本就能尝饱了，饭店里的卤汤剩菜啥的，也都能带回家。 这么有油水的工作，别人求都求不来，谁舍得卖啊。 周成材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含糊地说以后有别的安排，大家也不好多问，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之后，就问他想卖多少钱。 周成材想了想，“一千六吧，有价格更高的，就价高者得。” 厂里的正式工都卖到一千多了，国营饭店的大厨更有技术性，也更吃香，一千六虽然不算低，但也不算很高。 大家也顾不上午休了，趁这个时间赶紧回家发动身边的亲朋好友，看看谁需要这份工作。 国营饭店的工作可不常有，抢破头也要抢到手啊。 …… 李秀英跟周和平没回家，先去废品回收站借了三轮车，然后去百货大楼挑了台电视机，李秀英嫌弃黑白电视画面感太差，直接选了台金星牌14寸的彩电。 998块钱花出去之后，李秀英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还得是买买买啊。 花钱的感觉太爽了。 李秀英抱着电视机，小声跟周和平吐槽，“终于能花钱了，这段时间可憋死老娘了。” “我也憋坏了。” 以前穷没钱就算了，现在他们明明有钱，却怕引人注意，守着钱都不敢花，真的是憋屈死了。 今天从曹家那弄了钱，终于有花钱的理由了。 周和平把电视机接过来自己抱着，“看看还想要啥，咱们今天买个够。” “好！” 李秀英又买了台缝纫机，打算放周桂枝屋里，给她做衣服用。周桂芳的书包坏了，又给周桂芳买了个书包和文具盒。 至于周承志？ 给他口吃的就不赖了，东西就别想了。 对孩子抠门，对自己必须大方，天冷了，李秀英斥巨资给自己跟周和平一人买了一件羽绒服，又一人买了两双厚实的棉鞋。 买好东西，李秀英守着三轮车，周和平来来回回搬了五六趟，才把东西搬完。 三轮车也塞的满满当当。 回到家的时候，因为一台电视机，李秀英跟周和平又被街坊邻居围观了，街坊邻居们羡慕又眼红。 那可是彩电啊。 双职工一年的工资呢。 周家也太舍得花钱了吧。 李秀英就知道会引起轰动，但也没办法，住小巷子就这点不好，周边的都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买大件不被人瞧见，是不可能的事。 李秀英一边把三轮车往院里推，一边喊着是借钱买的。 邻居们才不信。 李秀英也不管别人信不信，指挥着周和平把东西搬进屋，街坊邻居好奇的不行，在院里围观周和平拆箱子。 院子里热闹的不行。 不远处看热闹的何老太心里狂冒酸水，“不就是一台彩电嘛，有什么好稀奇的，等老娘有钱了，老娘也买一台回来。” 角落里，年轻女人拉住何老太，急声询问，“何奶奶，您说谁家买电视机了？” “哎呦，这不是秦芳吗！” 第127章 让她守住道德底线的是年龄 秦芳干巴巴地说，“我就是路过。” 何老太翻了个白眼。 骗谁呢。 秦芳在肥皂厂上班，肥皂厂和她家跟周家都不在一个方向，去哪儿能从这路过啊。见秦芳踮着脚往周家看，何老太眼珠子转了转。 “别看了，买电视的就是周家。” 何老太语气特别惋惜，“秦芳，你也是没福气的，你要跟周承志结婚了，这电视和缝纫机不就是你的了？” 秦芳吃了一惊，“还有缝纫机？” “不止呢。” 何老太不上班，一天天那双眼睛全用来盯着周家了，拉着秦芳神神秘秘地说，“周家最近也不知道发了什么财，上个月李秀英两口子刚买了两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这个月又添了彩电和缝纫机。” “以前李秀英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八瓣，现在突然这么舍得，肯定是发大财了，你要想跟周承志复合，可得抓紧时间。要不等他说好亲，就没你啥事儿了。” 何老太当然不信周家发财了。 但并不耽误她搞事情。 秦芳和秦家都不是什么善茬，尤其之前闹过那一扬，跟周家已经彻底结仇了，这种情况下，秦芳要跟周承志复合了，周家可就有热闹看了。 秦芳确实是抱着跟周承志复合的心思来的。 她和周承志的婚事告吹之后，爸妈又给她物色了一个对象叫王伟，王伟爸是机械厂的厂长，他妈是机械厂房管局的，家里条件比他们家强多了。 但王伟跟秦卫华一样，从小生病烧坏了脑袋，智力停留在五六岁，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一米六五的个头，硬生生吃成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跟个球一样圆滚滚的。 王伟底下还有个妹妹跟秦芳同岁。 王父王母天天为了这个傻儿子发愁，听说秦家想换亲后，犹豫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为了家里的香火，咬牙同意了这门亲事。 秦父秦母高兴坏了。 两个人甚至都没问秦芳的意见，就定下了婚期，婚期就在半个月之后。 秦芳吓得接连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她一个手脚健全的人，为啥要跟王伟那个傻子结婚啊，她哥的一辈子是一辈子，她的一辈子就不是一辈子了吗。 真要结婚，她宁可跟周承志结，周承志虽然没啥本事，但起码是个正常人。 所以秦芳又来找周承志了。 这会儿听何老太说周家发财了，秦芳更坚定了跟周承志复合的决心。 听说那个王伟下雨都不知道往家跑。 秦芳跟何老太打听，“何奶奶，你确定周承志还没说亲吗？” “没有没有，周承志刚跟你退婚一个多月，那些媒婆还没反应过来呢，不过等他家发财的消息传出去，肯定好多人上门来说亲。” 何老太一副为她好的样子，“秦芳你想复合可得抓紧了。” “谢谢何奶奶。” “哎，客气啥，你要跟周承志成了，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何奶奶肯定是盼着你们好的。” 眼看秦芳心动了，何老太心里头也不酸了，从周家门口过去的时候，还狠狠剜了李秀英一眼。 李秀英扭头，正好瞧见何老太的白眼。 院里的邻居们也瞧见了，安慰说，“秀英你别理何老太，那老太婆明显是眼红你日子过得好呢。” 李秀英乐呵呵地跟邻居聊天，“我才不惹她，包子看到她都馊了，这样的杀伤力，我哪儿惹得起。” 李秀英才不管何老太咋想的。 何老太眼红嫉妒，她东西就不买了？ 最好眼红死她。 这年头想看个电视还挺不容易的，不但要有钱买电视，还要装天线搜信号，巷子里就有邻居给人装电视，周和平去找了人，但天快黑了，人家说时间来不及，周和平就跟人家约好明天来装。 邻居们有点失望。 本来还想来蹭蹭电视看呢。 李秀英笑着说，“回头等电视装好了，晚上吃完饭没事干，大家都可以来我家看电视。” 黄英抱住李秀英的胳膊，“秀英，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不跟你客气，回头你可不许嫌我烦。” “你放心，回头我就买几个小板凳回来，肯定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你。” 要不是黄英的婆婆宋老太眼光毒辣，她有钱也舍不得买自行车电视和缝纫机啊，这天大的恩情，李秀英都记着呢。 天黑后周桂芳放学回来了。 邻居们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很有眼力见的走了。 “妈，家里今天咋这么热闹啊。” “我跟你爸在百货大楼买了台电视，邻居们过来瞧瞧……” 李秀英话还没说完，周桂芳已经高兴的一蹦三尺高了，她扔了书包就往堂屋里跑，“哪呢，哪呢……啊啊啊，彩电！这是彩电啊！” 周桂芳抱着电视，原地乱蹦，“爸，你跟我妈哪来的钱买电视啊。” 李秀英跟周和平早就商量好了。 几个孩子要问，就直接说是曹家给的赔偿款。 周桂芳，“……” 虽然三哥被戴绿帽子还被离婚非常凄惨，但能买电视周桂芳真的好高兴啊。 三哥对不起。 三哥谢谢你。 周桂芳嚷嚷着要去黄英家跟好朋友郑敏分享这个好消息，李秀英正想说黄英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周桂芳人已经跑没影了。 “这孩子，一点盛不住事儿。” 周和平摸着新电视，嘴角都合不拢，“别说孩子了，我瞧着都高兴，这要搁一个月之前，我都不敢想咱家能添这样的大件。” 李秀英斜他一眼，“这才哪到哪，以后洗衣机冰箱，一样样全都给你配齐喽，让你谁也不羡慕。” 周和平嘴巴咧到耳后根。 趁屋里没人，周和平害羞地投入李秀英的怀抱，“媳妇儿，你对我真好。上次富贵来家里，我听他说老家好多人为了躲计划生育，跑到广州和深圳那边打工，按理说有钱了日子该好过点吧。” “但我听富贵说，他们有钱了两口子反而不一条心了，好几对过了十来年的夫妻回老家闹离婚。” 周和平感动道，“不像你，发财了都没忘了我。” “……” 李秀英干笑。 让她守住道德底线的是年龄啊，但凡她再年轻个二十岁，她铁定比现在的有钱人玩的花。 第128章 求和 周和平闪电般把李秀英推开，李秀英没防备，哎呦一声，差点摔个屁股墩儿，周和平赶紧把她拉起来，“咳，有人找。” 一把年纪了，被人看到搂搂抱抱，怪难为情的。 李秀英狠狠瞪周和平一眼，捋捋衣裳和头发走出堂屋，“我咋听着像是何老太的声音？” “不能吧，何老太跟咱们家得有十多年不说话了吧，她要叫你，前头肯定带着一长串脏话，才不会正儿八经叫你名字。” 外头的人又喊了一声。 这回周和平也听清了，“还真是何老太，她找你干啥，还夹着嗓子叫你的名字，听着怪恶心的。” “反常就是有妖，我去看看。” 周和平去屋里铺盖下头揣了双两天没洗的臭袜子，也跟上去了。 虽然何老太打不过秀英，但那老太婆嘴臭啊，两个人要一言不合对骂起来，他就把臭袜子塞何老太嘴里，给她个魔法攻击。 出乎意料。 何老太不是来找茬的。 何老太手里提了个网兜子，瞧见李秀英，满脸堆笑迎上来，“秀英啊，这鸡蛋是我闺女前几天来城里刚送来的，她送的多，我家也吃不完，就兜几个过来给你尝尝。” 真的就几个。 李秀英粗略一扫，网兜里的鸡蛋不超过十个。 重点不是鸡蛋。 重点是何老太，她疯了，跑来给她送鸡蛋？李秀英跟周和平对视一眼，“这鸡蛋你下毒了？咋，看我家买电视了，心里不痛快，想给我们送毒鸡蛋毒死我们？” 何老太笑容一僵，提着鸡蛋往院里进，“哎呀，秀英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鸡蛋这么金贵，我哪舍得下毒。” 李秀英挡在门口，“你到底想干啥？” “咱两家以前有点小误会，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两家挨这么近，关系闹这么僵，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我是来跟你求和的。” 何老太说的话，李秀英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刚才从门口过的时候还对她翻白眼呢，这会儿说来求和，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天快黑了。 乌云一层层压得很低，看着像是要下雨。 家里劈好的柴都堆在屋檐下，要下大雨柴火肯定要淋湿，李秀英没功夫跟何老太扯皮，“有啥事你直接说，马上要下雨了，我还等着收柴火呢。” 何老太想骂人。 街坊邻居都知道他们家跟李秀英家不和，李秀英也不说让她进院里说话，让街坊邻居看到她拎着鸡蛋来求和，她脸上多挂不住啊。 想到正事，何老太硬生生忍住了，继续陪笑，“秀英啊，是这样，你家老三不是要卖工作吗，这工作卖给谁不是卖，咱们都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你跟你家老三商量商量，把工作卖给我小儿子呗。” 何老太抹眼泪卖惨，“我不像你们两口子有本事，给自己孩子的工作都安排的好好的，我家老头子死的早，我一个女人辛辛苦苦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我家老大两口子都有正式工作，不用我操心，唯独这个小儿子我放心不下，他跟他媳妇儿来城里十多年，还一直给人家当临时工，工作辛苦不说，工资还低。如果能给我家小儿子弄个正式工，我就是死也能闭眼了。” 何老太尴尬的不行。 早知道要求到李秀英头上来，她刚才就不对李秀英翻白眼了。 何老太的小儿子张亮在国营饭店旁边的糕点铺子当临时工，今天下午听老板跟人聊天才知道国营饭店的大厨要卖工作。 国营饭店的大厨不就是周成材吗。 听到这消息，张亮立刻放心上了，一下班他就赶紧跑回家，闹着让何老太帮他把工作弄到手，何老太拉不下这个脸，张亮就嚷嚷着老太太不疼他了。 何老太实在拗不过儿子，只好硬着头皮提了几个鸡蛋过来。 求到死对头头上，何老太脸上火烧火燎的，“秀英啊，老婆子没念过书，以前做事有点糊涂，你读过书，心胸也宽广，千万别跟老婆子计较。” 李秀英心胸才不宽广。 她小肚鸡肠的很，儿子闺女她都记恨，别说一个外人了。 但周成材要卖工作她还真不知道。 李秀英想了想，上辈子曹颖跟周成材离婚后，周成材消沉了一段时间后，也不顾家里人反对，卖了工作去开餐馆。 这辈子倒是没消沉。 就是这卖工作的速度，像是受了刺激。 可不就是受刺激了吗，老婆都跟野男人跑了。 王八羔子，主意正的很呐，这工作是她掏钱买的，周成材都不来家里商量商量，就自作主张要卖工作。 李秀英都被气笑了。 见李秀英不说话，何老太有点急了，“秀英，人家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那工作就卖给我家张亮呗，我们出钱，肯定不占你家便宜。” 李秀英回过神，就见何老太一脸肉疼地比了个六，“我家出六百块钱，不少了吧，你要没意见，我明天就让张亮把糕点铺的工作辞了，去国营饭店当帮厨。” “你跟成材好好说说，让他千万别藏私，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传给张亮，要不然老婆子可不愿意。” 李秀英一口唾沫差点喷何老太脸上。 六百块想买国营饭店的工作？何老太在想屁吃？当年她跟周和平买这个工作的时候，都不止花了六百块。 李秀英懒得跟何老太废话。 别说工作是周成材的，他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就算工作是她的，何老太出跟人家一样的钱，她也不会把工作卖给何老太家。 之前何老太把房子租给周新民就是为了恶心她，李秀英疯了才卖她这个人情。 李秀英赶苍蝇似地摆手，“工作是周成材的，你自己找周成材商量去，他要同意这个价卖给你，我连个屁都不带放的。” “你跟他说说……” “说不了一点。” “不行我加钱，加钱还不行吗？你说你想要多少？只要价格合理，我肯定掏钱。” 李秀英，“你一个老太太哪来的钱。” 何老太以为有戏，立刻说，“我是没有，但我家老大和他媳妇儿有啊，自家弟弟工作是大事，他当然要掏这笔钱。” 李秀英立刻扭头冲何老太家喊，“张康媳妇儿，你听到了没？你婆婆要让你跟你男人掏钱，给他小儿子买工作呢。” 第129章 一块钱一耳巴子 隔壁院很快有了动静。 张康媳妇不顾张康的阻拦，推开他冲出院子，“妈，秀英嫂子说的是真的吗？你要用我跟张康的钱，给张亮买工作？” 何老太暗骂李秀英多事，轻咳一声说，“这不是还在商量吗，还没确定呢。” 李秀英补刀，“没确定是因为价格没谈妥。” “价格咱们好商量……” “打住打住，我再说一遍，你买谁的工作跟谁商量去，他要同意把工作卖给张亮，我一句屁话不带说的。” 何老太没有办法了，咬着牙说，“周成材要把工作卖到一千六百块，我们家上哪弄这么多钱，你跟成材说说，都是街坊邻居，让他便宜点。” 李秀英拉着周和平退回院子，“周成材都被赶出家门了，他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秀英……” “砰！” 李秀英甩上大门，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何老太鼻子差点被门板压扁，见李秀英软的不吃，气得叉腰大骂，“李秀英你个黑心肝的，都是街坊邻居，说两句话都不肯。怪不得你儿子个个不愿意回来，就你这样的自私鬼，活该你儿子都不认你。” “今天的因明天的果，以后你年纪大了，我看你儿女会不会管你，你这样铁石心肠的，就该被你儿女活活饿死！” 被儿女活活饿死！ 这句话像把利剑，直接把李秀英捅了个对穿，原本已经转身打算回屋的她，猛地回身拉开了院门。 “老东西，你他妈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李秀英双眼通红，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模样把何老太吓了一跳，周和平发现不对，赶紧扑过去抱住她的后腰，“秀英，秀英你冷静点，何老太年纪大了，打不得啊。” 李秀英被控制住，何老太觉得自己又行了，“我就说了咋滴，你就活该被你儿女饿死……” “啪！” 李秀英一脚踹开周和平，扬手两巴掌打断何老太的话，两巴掌下去不解气，她反手又是两巴掌。 “啊啊啊。” 何老太顺势往地上一倒，捂着脸大叫，“打人了打人了，我老太婆一把年纪了，头一次被人这么扇巴掌啊，李秀英我要告你。” 张康看何老太吃亏，上来要打李秀英，周和平立刻冲上去，“当着老子的面打老子媳妇儿，张康你当老子是死的是吧。” 张康大怒，“是你媳妇儿先打我妈的。” “光长眼没长耳朵是不是，光看见我媳妇儿打你妈，咋没听到你妈骂我媳妇儿，咱们两家十多年不说话了，你妈冷不丁上门来，敢说不是来找茬的？” 周和平护着李秀英，“你妈主动找茬，我媳妇儿咋就不能揍她了！” “你强词夺理！” “少放屁，反正动老子媳妇儿就是不行。” 张康媳妇儿没拉架，也没去扶何老太，她巴不得李秀英把这拎不清的死老太婆揍一顿。 何老太嚷嚷着要报公安。 “报公安不就是为了讹钱吗，别多此一举了，老娘现在就赔钱给你。”李秀英从兜里掏出一把几分的零钱，用力砸何老太身上，“赔给你，都赔给你。” 何老太眼睛一亮。 三两下用胳膊把钱拢到身边，仔细数了数发现才不到两块钱，她立刻大骂，“你打了老娘四个耳光，才掏一块多钱，老娘的耳光这么不值钱吗。” “那你说说想要多少。” 说多了李秀英肯定不给，说少了何老太也不愿意，何老太眼珠子一转，“一个耳巴子一块钱，不赔够四块钱，今天老娘就躺你家门口不走了。” “四块钱是吧，好。” 李秀英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扔给何老太，“剩下的八块钱不用找了。” 何老太一愣，正想着李秀英咋这么好，就看到李秀英撸起了袖子，何老太暗道不好，可不等她躲，李秀英已经一个千斤坠坐到她身上。 “啊！”何老太惨叫。 李秀英狰狞一笑，抓住何老太的头发，巴掌跟依萍回家要钱那天的暴雨一样落下来。 啪！ 啪啪！ 啪啪啪啪啪！ 八个耳巴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何老太的惨叫撕破夜空，李秀英甩甩发麻的手掌，“你自己说的，一个耳巴子一块钱，老娘付清了。” 李秀英又掏出几丈大团结摔何老太脸上，“来，再骂两声给老娘听听，老娘有的是钱，今天不把你这个老东西打的心服口服，老娘就不姓李！” “疯子，你这个疯子。”何老太捂着脸，生怕李秀英动手，钱是重要，她的老命也很重要啊。 “老娘是自私，你伟大，为了你儿子你什么事都能做。你不是要给你最疼的小儿子买工作吗，现在赚钱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一个耳巴子一块钱，让我打够一千六百个耳巴子，你儿子的工作不就有了。” 从家里跑出来的张亮原本想去拽李秀英，听到这话，眼珠子一转，立刻不动了。 何老太两眼发黑。 她这小身板哪承受得了一千六百个耳巴子啊，真打下来，她儿子的工作是有了，可她的命肯定没了啊。 何老太捂着脸拼命摇头，“我不骂了，我不骂了还不行吗。” 李秀英真是疯了。 为了出一口气竟然出钱打她，她有钱没地方花了吗。 干不过，根本干不过。 何老太也不喊疼了，推开李秀英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爬起来的时候还没忘记把那张大团结和那把零钱揣怀里。 至于李秀英后来扔的那几张大团结，何老太根本不敢捡。 生怕捡一张，李秀英又要啪啪甩她十个耳巴子。 出了恶气。 李秀英心头的怒火终于散了些，“以后嘴里再不干不净地骂人，老娘听到一次打你一次。” 何老太哪还敢，抱着钱躲张亮身后。 地上有钱却不能捡，张亮一脸肉疼，妈还说疼他呢，现在赚钱给他买工作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她咋一点不知道珍惜呢。 不就挨几个耳巴子，李秀英还真敢把人往死里打啊。 第130章 干死他们 张亮扭头有心劝劝老母亲，碍于面子又开不了这个口。 最后只能叹气。 何老太刚才的嚣张劲儿全没了，李秀英看她蔫了，心头那股气也顺了。 上下扫了两眼张亮，李秀英嗤笑道，“你一把年纪，黄土都埋到嗓子眼，是看不到我的下扬了。但你这老东西的下扬，老娘一定会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的。” 弯腰捡起地上的钱，李秀英扭头就进了院。 张康有心跟李秀英理论几句，被周和平推了一把，“我媳妇儿该出的钱都出了，你再敢瞎逼逼，就把钱还回来。” “谁稀罕那两个破钱……” “张康你闭嘴。”何老太生气地打断大儿子，“老娘打都挨了，绝对不可能把这钱还回去。” 张康，“……”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张康还能说什么，抹把脸扭头回家了。 周和平关上院门。 天黑了，李秀英拉亮院子里的灯泡，把柴往灶屋里搬，周和平小跑过来，“你别动你别动，这种粗活我跟承志做就行了，哪用你上手。” 李秀英顺势扔了柴火，“这个星期该周承志做饭，这么晚了那家伙咋还不回来干活。” 周和平搬着柴，“明天就要交生活费了，他不是还差几块钱才够生活费吗，估摸着是想办法赚钱去了。” 李秀英冷哼，屎到屁股门了知道急了，早干啥去了。 周和平偷偷看了眼李秀英的脸色，小心措辞，“秀英啊，我觉得这段时间好像有点呃……变了。” “哪变了？” “对几个孩子的态度变了，尤其是三个儿子，不管他们做啥，都会惹你生气。我打个比方哈，上个星期该桂枝负责家务，换季了步行街那边的店子里忙，她加班有时候回来的晚，你从来都不说啥，承志今天回来晚一点，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看李秀英没生气，周和平胆子大了点，“还有成材卖工作的事儿，这要换了以前，你早就着急上火，说啥也要把人给劝住。刚才听何老太说这事儿，我都吓了一跳，你却跟个局外人一样冷静的很。” 周和平下了总结，“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啊。” “……” 李秀英一屁股坐小板凳上，重活一回，能不变吗。 那几个不孝的瘪犊子，李秀英不打击报复他们，已经是当妈的最大的仁慈了，让她跟以前一样对他们掏心掏肺，绝对没这个可能了。 看了眼来回搬东西的周和平，李秀英叹口气。 不是不相信周和平。 重生这种事太玄乎了，她实在没法说，而且一旦开口，上辈子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全都要回忆一遍，这过程跟剜心有啥区别。 重活一回，李秀英只想过好当下的日子。 夜空中闷雷滚滚，李秀英看了眼天空，撇嘴道，“周承志跟桂枝能比吗？桂枝回来的晚是在工作，干的是正经事，周承志呢？他一个连正经工作都没有的人，晚上该回来做饭不回来，在外头瞎溜达不是找骂是干啥。” “至于周成材，他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老娘跟他这个年龄的时候，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你也早当爸撑起一个家了。你瞧他，除了天天围着女人转还会干什么！” 李秀英越说越火大，“离个婚要死要活的，有本事把奸夫淫妇按那打一顿啊，他要真这么干了，老娘还敬他是条汉子。” “他愿意卖工作就让他卖，老娘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时间隔的太久远。 李秀英不记得上辈子国营饭店是什么时候倒闭的，按照后世的发展，周成材这个时候卖工作干个体户是正确的。 但这年头也不是人人干个体户都能赚钱。 李秀英记得上辈子周成材开餐馆的过程就不是很顺利，她也没打算让周成材避开上辈子的坑。 她说了周成材也不会听。 让他折腾去吧，反正这辈子李秀英是绝对不会帮这几个白眼狼的。 周和平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十来分钟就把柴全都搬灶屋里了，刚停下来，隔壁张家就吵起来了。 听声音是何老太在骂张康媳妇。 李秀英眼睛一亮，“梯子呢，快搬梯子。” 周和平把梯子搬到院墙上竖起来，李秀英立刻蹿了上去，周和平吓了一跳，扶着梯子不敢撒手，“你慢点，真当自己还是小年轻啊，马上奔五的人了，摔一跤可吃不消。” 李秀英趴在墙头伸着脖子往隔壁院里看，根本没功夫回应周和平。 妈妈呀。 她也是出息了。 这一个月下来，她都不记得自己闹过多少次，终于有一天，她也能看别人家的热闹了。 李秀英听了一会儿就听明白了。 原来是何老太还没放弃买工作的事儿，刚才挨打之后回到家，何老太就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全拿出来了。 但何老太没工作，所有的私房钱加起来，也就不到两百块，就这点钱，还是她抠抠索索攒了好久才攒出来的。 何老太知道周成材的工作有多吃香，生怕晚了工作就落别人身上了，就开了个小型的家庭会议，让张康和张康媳妇儿把剩下的一千四百多块钱补上。 张康媳妇不肯出这个钱。 何老太火了，大骂张康媳妇儿，“他们兄弟俩小时候，要不是张亮把读书的机会让给张康，你们家现在能过上这种好日子吗，现在你弟弟需要你们帮衬了，你们竟然不同意，你们两口子还是人吗。” “我告诉你们，这笔钱你们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影响了你弟弟的工作，老娘跟你们没完！” 张亮两口子不说话，就让何老太给他们出头。 张康蹲在地上抱着头不说话，张康媳妇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周承志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听到隔壁的动静，顺着梯子就往上爬，“这是唱啥大戏呢，我也来看看。” 说着一屁股坐到墙头上。 张家院子里拉了灯泡，瓦数还挺亮，周承志一眼瞧见何老太肿到发亮的脸，“呦，何奶奶你吃仙丹了？咋一夜回春了，脸上的皱纹都撑开了。” 何老太恶狠狠瞪了周承志一眼。 李秀英轻哼一声，“没吃仙丹，吃了老娘几个耳巴子。” 周承志立刻好奇地问情况，得知何老太骂她妈，张康还差点跟他妈动手，周承志黑着脸从墙头跳下来，气得拔腿就往隔壁冲。 “敢欺负我妈，当我们老周家没人了是吧，老子这就去干死他们！” 第131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见爸妈不拦也不劝，有点尴尬地停下脚步，“妈，你还真让我去干架啊。” 李秀英嗤笑一声，趴在梯子上静静看着他表演，“谁让你去了？不是你听了你妈受委屈，要给妈报仇吗？表孝心的机会就在眼前，你搁那磨磨蹭蹭等啥呢？” 周承志干笑一声，“妈，不是儿子怂，张康和张亮兄弟俩呢，而且他家还有三个半大的小子。俗话说啥拳头斗不过手的，我就一个人，去他家只有挨打的份。” “我挨打没关系，关键是传出去不好听啊，街坊邻居听说咱两家打起来，咱们家还打输了，这不是丢咱家的人嘛。” 李秀英怂恿道，“给自己妈报仇虽败犹荣，你的血性呢，赶紧去，再不去老娘都看不起你！” “……” 周承志被架那儿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整个人尴尬的不行，“妈~” 李秀英呵呵冷笑。 就那点演技还想糊弄她，再修炼二十年吧。 何老太骂声越来越高亢，李秀英没功夫搭理周承志了，趴在墙头继续看热闹。 周和平扶着梯子瞪周承志一眼。 周承志摸摸鼻子，讪笑着折回来，找补道，“爸，送上门挨揍那不是傻蛋吗，要是老大跟老三在家，我肯定老早冲过去了。” 周和平，“呵呵。” “……” 周承志脸皮厚，全当没听到，他三两下又蹿上围墙，坐在李秀英旁边，跟李秀英一起围观张家的热闹。 何老太的骂声太嘹亮，周围的邻居被吸引过来。 人越多何老太骂的越难听，好像这样能证明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有多高一样。 张康媳妇就是哭，也不知道回嘴。 李秀英看到这种窝囊废就火大，大骂道，“朱绣云你只是姓朱，不是真猪！你站那比死老太婆高，躺那比她长，你有啥好怕她的？” “自己在婆家做牛做马就算了，人家都骂到你爹妈头上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你爸妈把你养大，你不说回报他们，还连累他们跟着你一起挨骂。他们造什么孽了，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闺女。” “现在是新时代了，早就不流行恶婆婆欺压儿媳妇那一套了，你婆婆是啥人，街坊邻居心里又不是不知道。你是锯嘴葫芦吗，有委屈你说啊，让街坊邻居都给你评评理。” 街坊邻居也纷纷开口。 何老太气得大骂，“李秀英你闭嘴，我家的事跟你有啥关系。” 李秀英大声唱，“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邻居们纷纷调侃。 “秀英你唱的啥，还怪好听的。” “学习雷锋好榜样，秀英这是见义勇为呢。” “张康媳妇你有啥委屈只管说，我们帮不上，还有街道和妇联呢。” 何老太气得叉腰大骂邻居多管闲事，邻居们纷纷回了她一个白眼，张康媳妇儿见有这么多人站在她这边，擦掉眼泪鼓起勇气跟何老太理论。 “妈，这些年我们帮衬老二的还不够多吗？这院子是张康酒厂里分的房子，你二话不说就带着老二一家四口住进来，这一住就是十多年。” “老二和弟媳妇刚来的时候没工作，我们两口子忙前忙后托关系帮他们找工作，家里的生活费我们两口子出着，连两个侄子我们都帮忙养着。” “这十几年，我们两口子的工资用来开销，二弟两口子的工资全存着……现在你张嘴就让我们拿一千四百块钱出来给老二买工作，我们上哪儿弄这么多钱。” 何老太瞪圆眼睛，“反了反了，朱绣云你被人怂恿两句都敢跟婆婆顶嘴了，这也是时代好了，要放以前，你这样的儿媳妇早就被休了。” 朱绣云性子软嘴笨，被何老太骂了一句，又不知道该咋还嘴了。 李秀英立刻帮腔，“呦，这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咋还有你这种封建余孽啊，何老太你的思想觉悟不行啊，张康媳妇你回头得跟妇联的人说说，你婆婆思想这么危险，该让妇联的人来给她上上思想教育课啊。” “李秀英，你闭嘴！” “老娘这是为正义发声，不用谢我，这都是我身为国家公民该做的。” 何老太气得跳脚。 张康媳妇满眼崇拜地看着李秀英，也只有李秀英能把她婆婆气成这样，她要有李秀英这么厉害的嘴巴就好了。 注意到朱绣云在看她，李秀英眼一瞪，“你就窝囊吧，你再这么窝囊下去，你跟你男人迟早被张亮两口子吃干抹净。你儿子和你闺女长大了，也要重复你跟你男人的老路，被张亮的两个儿子当血包。” 张康媳妇浑身一震。 她的人生已经糟糕透了，绝对不能让两个孩子重走她的老路。 为了孩子她拼了。 张康媳妇直起腰，不再唯唯诺诺，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妈，工作是老二要买，钱也该他们自己出。” 张亮反驳，“嫂子，我跟我媳妇儿这些年干的都是临时工，工资低，我们俩要养孩子还要养妈，哪有存款啊。” 张康媳妇气得发抖，“你们养孩子养妈？你们搬到城里后，我们两家每个月出三十块钱给妈当生活费，我们家的三十块每个月按时出，你家的三十块出过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每个月当着我的面出钱，事后妈就又把钱还给你们了。” “你哥总说你不容易，这些年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是睁眼瞎。但你们家占了便宜，还来说这种话，你好意思吗？” “别说啥你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你哥。你爸妈供不起你上学，是他们欠你的，跟你哥没关系，跟我更没关系，我们不欠你的。这些年你们一家子吃我们的，住我们的，现在还想让我跟你哥掏钱给你买工作？你三四十岁的人了，你好意思吗？” “我跟张康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了点钱没错，我儿子马上考大学，我闺女也马上上高中了， 这笔钱是留给他们兄妹俩读书的。你是我生的吗，你就找我来要钱。” 张康媳妇难得硬气一次，“工作有钱你就买，没钱你就继续干你的临时工，这笔钱我一分都不会出，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第132章 谁妈不易谁弥补 李秀英啪啪鼓掌，“朱绣云好样的，咱们当女人的，力气可以小，气势不能弱！你有正式工作，赚钱养着家还干着家务活，凭啥还要被他们欺负啊，你又不欠他们老张家的。” 骂完小叔子，朱绣云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她有点想哭，又有点心虚，但听到李秀英的话，她又挺直了腰杆。 没错。 她不欠老张家的。 张亮不是她的责任，她让张亮一家四口搬进来住十几年，又出钱出力帮衬他们十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了。 何老太大骂朱绣云，骂她自私，骂她不知道帮衬兄弟。又一屁股坐地上，捶着胸口哭自己命苦，老伴死的早，她多么辛苦多么不容易，才把三个孩子养大成人。 反正车轱辘话来回说。 这些话朱绣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但这话对大孝子张康管用啊，张康根本听不了，红着眼圈去扶何老太。 何老太不肯起来。 张亮两口子在旁边煽风点火，张康火气上来，用力推了朱绣云一把，让她跟何老太道歉。 朱绣云后背磕在墙上，眼泪哗哗掉。 每次都是这样，有点事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全家人一起指责她，然后她就成了做错事的那个人，她道歉她妥协，下一次老太太更加得寸进尺，然后陷入恶性循环。 这一次，朱绣云不想妥协了，倔强地不肯道歉，张康抬手要打她。 “打，你敢打老娘就敢报公安。”李秀英挑起来的事儿，当然不会撒手不管了，她大骂张康，“有出息的男人疼媳妇儿，只有你这种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跟自己媳妇儿动手。” 扶梯子的周和平默默挺起胸膛。 周承志头皮发麻，“妈，你少说两句吧，你没看张康眼睛都喷火了，你这样搞事情，真的会挨揍的。” 这提醒很有道理。 李秀英怕张康搞偷袭，把周承志扯过来挡自己身前，然后继续骂，“谁跟你结婚，谁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赚钱养家，还要供你全家吸血，一个不留神，还要挨顿打。” “你妈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人家爹妈就容易了？人家爹妈把闺女养这么大，是为了到你家挨打挨骂的？人家自己爹妈没长手没张嘴，不会打人骂人，要你家代劳啊。” “你妈不容易是你爸造成的，是你跟你兄弟姐妹造成的，跟人家朱绣云有啥关系？人家是替你孝顺你妈，冤有头债有主，谁妈不易谁弥补，实在不行请保姆，别带遗憾入了土！” 张康气疯了，抓起地上的板凳就往墙上砸。 “哎呦喂！” 板凳砸周承志胳膊上了。 李秀英没犹豫，接住板凳后用力砸向张康，“自家不干人事，还不让人说了。老娘可不是你那贱皮子妈，一块钱一耳巴子就打发了，再敢跟老娘动手，老娘不讹的你裤衩子都穿不起，都对不起你！” 又冲朱绣云喊，“张康要敢打你，你就去找妇联，别怕丢人，这个家姓朱的人多还是姓张的人多？你丢人丢一个，人家丢人丢一窝，人家都不怕，你有啥好怕的。” 朱绣云感激道，“谢谢秀英嫂子，我知道了。” 张康扬起巴掌，“你还敢说？” “打！你打！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快二十年，自认对得起你们全家。你敢打我，我就去街道和妇联告状，让他们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有错。” 邻居们纷纷指责。 张康的巴掌硬生生顿在半空落不下去了。 何老太凶名在外，哪敢真让朱绣云去街道和妇联，眼看形势逆转，何老太也不哭了，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屋里跑，“张康，赶紧回屋，别再让人看笑话了。” 全家人全进了堂屋。 何老太哐当一声关上堂屋门。 邻居们面面相觑，眼看没热闹看了，又吐槽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李秀英也从梯子上下来了。 周和平赶紧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周承志嘴角狠狠一抽，“爸，我妈连个皮都没擦破，是我受伤了，刚才那一板凳砸我胳膊上了，你瞧瞧，都流血了。” 周和平扭头看了一眼，“呵呵，好多血啊，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吧，要不等会儿风一吹就要愈合了。” “爸~” “少废话，赶紧去灶屋做饭去。” 周和平把梯子搬开，拉着李秀英进堂屋，边走边说，“你啊，说话做事太冲动了，刚才张康要真砸中你了咋办？真打起来，就靠我跟老四，不一定打的过他们家。” 他和周承志跟张康张亮两兄弟打。 但张康有一个上高三的儿子，张亮也有两个上高中的儿子，三个半大的小伙子力气也是很大的，真打起来，肯定是他们家吃亏。 周和平这会儿有点想念周新民和周成材了，要是他俩在家，刚才周和平就领着三个儿子给张家点颜色看看了。 但这话周和平没敢说。 秀英不松口让老大和老三回来，他是肯定不敢提这一茬的。 周承志做好饭周桂枝也下班了，从周桂芳口中得知家里买了电视机和缝纫机之后，周承志和周桂枝饭都顾不上吃，一个去研究电视机，一个去屋里研究缝纫机去了。 李秀英等了两分钟还没见人，喊了一声，“还要不要吃饭了！” 周承志和周桂枝这才坐下吃饭，但两人脸上依旧难掩激动，得知买东西的钱是曹家赔的，兄妹俩在心里默默感谢了周成材的贡献。 菜是周承志炒的，豆腐炒肉末和醋溜土豆丝，李秀英尝了一口就叹气。 “咋了，不好吃吗？”周承志有点紧张，厨艺这玩意儿，靠的是日积月累，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介于好吃和难吃之间。” “呃？” 李秀英吐槽，“好难吃！” 周承志尝了一口，也沉默了，他迟疑了一会儿说，“妈，让我做饭，实在太浪费粮食了，要不然……以后饭我就不做了？” 李秀英放下筷子，笑呵呵地看着周承志，“你刚才说啥，妈没听清，要不你再说一遍呢？” 周承志一个激灵，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双手奉上，“妈，我是说下个月生活费我凑齐了，您点点。” 李秀英面色一沉放下筷子，“这钱你哪来的？” 第133章 凭本事挣的 气氛瞬间凝重。 周和平也觉得不对，上午从曹家分开的时候，周承志还在为生活费发愁，嚷嚷着明天晚上再交生活费，这才半天功夫，就挣到五块钱了？ 周和平眼一瞪，“周承志，你要敢犯法，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周桂枝放下筷子，一脸担心，“四哥，我那还有几块钱零花钱，你缺钱我可以先借给你应应急，你可千万别走歪路啊。” 周桂芳连忙举手，“四哥，我也还有几块钱零花钱，也可以借你的。” 周承志，“……” 周承志有点感动，更多的还是无语，“不是，我看上去有这么不靠谱吗？” 四个人用眼神告诉他，他有。 他在家人心里都是啥形象啊。 周承志无奈开口，“妈你说啥呢，你儿子你还不了解吗，我咋可能干犯法的事儿，我有那胆子吗？这钱干干净净，是我自己凭本事挣的。” “你，挣钱？” 周承志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跳起来反驳，“妈，你咋瞧不起人呢，我咋就不能挣钱了？以前我是懒，不想干。我要好好干了，绝对是万元户的好苗子。你等着好了，我以后还能挣大钱呢，你跟我爸就等着享我的福吧。” “那你说说，你这钱是咋赚的？” “咳，这你别管，反正我肯定没犯罪。”周承志避开李秀英的眼神。 晚上回屋睡觉，周和平还在想这件事，“秀英，你说老四的钱到底是哪来的？问他又含含糊糊不肯说，他那反应，这钱肯定来路不正。” 李秀英刚洗漱完，换了睡衣坐在床边，一只手拿镜子，一手抠了雪花膏往脸上擦，周和平看她费劲，接过镜子帮她往脸上照。 李秀英用手掌搓开雪花膏，“他不是说了，没干犯法的事儿，只要不犯法，管他钱是哪来的。” “我就是有点担心。” 李秀英翻个白眼，把多余膏体擦脖子上和手上，“别瞎操心了，他二十岁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还能管他一辈子啊。” 也是。 周和平不吭声了。 李秀英把镜子抓手里，侧着脸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她可太爱这个年轻的自己了。 放下镜子钻进被窝，李秀英看着简陋的房间，跟周和平商量，“回头你找个木匠，给咱屋里做一排柜子，靠窗户的地方再做个梳妆台，带大镜子的那种，我早晚擦脸也能方便点。” “床也给换了，这瘸腿床老娘忍它很久了。” 周和平早就对这张床不满意了，翻个身就咯吱咯吱响，办事的时候他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隔壁的孩子听到动静了。 “明天电视机装好我就去找木匠，顺便再多打点小板凳，咱附近还没有买彩电的，回头肯定好多人来家里看电视。” “桂枝和桂芳屋里也给打两个立式衣柜，小姑娘爱美，以后衣服会越来越多。” “我知道。”周和平拉灭灯泡，“夜里估计要下雨，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李秀英打个哈欠靠墙睡了。 两口子屋里的灯熄灭后，周桂枝悄悄敲响了周承志的房门，“四哥，你睡了吗？我有事找你。” 周承志打开门，“大晚上的，啥事啊。” 周桂枝没进屋，兜里掏出个白手帕塞给周承志，“这是我以前攒的零花钱，四哥你先拿去用。我快发工资了，以后你要没钱就跟我借，千万别去干不好的事情。” 手帕摊开。 里头是一堆零零散散的钱，一分两分五分的都有，粗粗一看，大概有个三五块钱。这钱应该是周桂枝以前上学的时候，从生活费里抠出来的零花钱。 周承志心情有点复杂，“桂枝，你不恨我啊？” “啊？” “之前我跟秦芳结婚，差点害了你一辈子，你不恨我吗？” 周桂枝挠挠头，“四哥你说啥呢，害我的是秦家，又不是你。你要知道秦家那么害我，肯定不会跟秦芳结那个婚啊，哎呀，你快把钱收好，要不妈看到该骂人了。” 周承志跟周桂枝年龄相差最小，从小桂枝就爱跟在他屁股后面。 以前桂枝就经常抠出生活费贴补他，周承志收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但现在……这个月见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连爸妈都狠下心不怎么管他了。 桂枝竟然还给他送钱。 钱不多，但这种雪中送炭的情谊，让周承志鼻子有点泛酸。 周承志仔细想想，他这个当哥哥的，好像从来没为两个妹妹做过啥。 周承志难得良心发现，他把钱塞给周桂枝，“我不用你的钱，我有钱。你的零花钱你自己收好，买点头绳发卡啥的，你都上班的大姑娘了，没事儿多打扮打扮自己。” “可……” 周承志打断她，“别可是了，我肯定不干不好的事情，行了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四哥有手有脚的，饿不死一点。” 送走周桂枝，周承志趴床上！ 呜呜呜。 他这个穷鬼，竟然拒绝了妹妹送到手里的钱！ 那是钱啊。 好心痛！ 周承志捂着钝痛的心在床上打滚，“我现在找桂枝把钱要回来还来得及吗，嘤嘤嘤，死嘴，咋就拒绝了呢。那钱虽然不多，也够我花好几天的啊。” 心痛，懊悔。 但到底还要脸，没好意思去找把钱要回来。 周承志蒙着脑袋睡了。 周承志做了个梦，梦里他跟张康和张亮兄弟俩打起来了，他被揍的没有还手之力，张康按着他，张亮脱了裤子，大笑着对他呲尿，尿呲了他一脸。 梦里周承志大叫一声，然后被硬生生气醒了。 周承志脸上湿漉漉的，抹了把脸发现脸上都是水。外头大雨噼里啪啦，原来是下雨了。周承志拉灯一看，好嘛，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他床上都湿了好几片了。 怪不得做梦被人呲尿呢。 周承志把床拖到不漏雨的地方，被子一卷正打算继续睡，院里的灯亮了，李秀英在院子里咆哮。 “周承志，赶紧滚出来干活！” 第134章 故意堵排水沟 人刚出屋，周承志身上就被套了件雨衣，一手被塞了个手电筒，一手被塞了个瓦片，“家里到处漏雨，用瓦片把房顶补一补。” “现在？”周承志人都麻了，扭头看了眼外头的瓢泼大雨，“妈，现在外头在下大雨啊。” “不是给你穿雨衣了吗，赶紧的，等下屋里要发水了。” “不是，我不会啊，要不让我爸干呢？” “这种事有手就会干，屋里开灯了，只要有漏光的地方，直接把坏瓦抽掉把好瓦换上去就行了。” 李秀英一脚把周承志踹到雨地里，“你爸你爸，啥都指望你爸。天这么黑，雨这么大，房顶上这么滑，你爸一把年纪了，你让你爸去修屋顶，你良心被狗吃了？少废话，搬梯子赶紧上去。” 又喊周和平，“你把雨衣穿上，在底下给周承志递瓦扶梯子。” 周和平很快把梯子架好，喊周承志赶紧过来干活。 周承志用眼神控诉李秀英，妈也知道天黑雨大屋顶滑啊，那还让他爬屋顶？妈怕爸从屋顶上掉下来，就不怕他从屋顶上掉下来啊。 呜呜呜。 他是不是亲生的啊。 李秀英使唤起周承志半点不手软，“再不去接下来几天你就等着睡湿被子吧。” “……” 周承志咬着牙上。 父子俩在雨里忙活，李秀英也没闲着，把周桂枝和周桂芳喊起来，屋里该挪的东西赶紧挪，周桂芳跑到灶屋，把灶屋里所有能用的锅碗瓢盆全抱出来，放在漏雨的地方接水。 重生后没下过雨。 李秀英都忘了这房子漏雨了。 雨太大，穿着雨衣也不能完全隔绝，李秀英让周桂枝去灶屋烧热水，“多烧点，等会儿让你爸跟你四哥洗个热水澡，要不然肯定感冒。” 周桂枝把缝纫机拖到角落，确定不会淋上雨，“我这就去。” 街坊邻居家也接连亮起了灯光。 黄英撑着伞隔着围墙喊李秀英，“秀英，你家院子积水了没有？” “积了！” 这么大的雨，说话全靠吼，黄英大声说，“我家院子也积水了，你快看看是不是你家的排水沟堵了。” 巷子临河，为了防止淹水，同排的屋子都挖了个排水沟，方便积水能快速排到河里，周家的院子靠河更近，好几家的水都要从她家排水沟里过。 李秀英也怕自己院子淹了，撑把伞拿着铁锨冲进雨里，她检查了一下自家的排水沟，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东西堵着。 李秀英吼着跟黄英说了，“那可能是何老太家堵了，也可能是靠河的地方堵了，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撑着伞打着手电筒，大半夜的没好意思先把张家的人喊醒，先去检查了张家下面的排水沟。 水从张家排出来，流的很顺畅。 “那应该就是何老太家的排水沟堵了。”黄英说，“我去拍门叫人。” 李秀英跟黄英一起去。 黄英拍了半天门，手都拍麻了，院里也没个动静，“这么大的雨，一家人都睡这么沉啊？” 李秀英都气笑了。 刚才排水沟堵，她心里就有猜测了，这会儿基本确定了，何老太绝对是故意的。又不是死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听不到。 何老太就是故意的。 她年纪大，觉浅，刚下雨那会就听到了，她摸黑爬起来用铁锨铲了土把下水道给堵上了。 谁让李秀英不把周成材的工作卖给她小儿子，还怂恿朱绣云跟他们家闹的。 淹吧淹吧。 淹死李秀英才好呢。 “妈，咱们这样不好吧。”听着外头的拍门声，张康迟疑道，“咱把排水沟堵了，淹的可不止李秀英他们家，他们上头还有好几家人呢。都是我的同事，平时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知道咱家是故意的，肯定不高兴。” 何老太瞪眼，“谁故意的？明明是外头雨大，我们没听到人叫门，咋就是故意的了，会说话你就说，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张康瞬间闭嘴。 何老太摆摆手，“别开灯，都回屋睡觉去，谁也不许开门，听到没？” 张康觉得这样不好，又没法说，朱绣云就直接多了，对着何老太说，“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都做的出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黑心的老太太。” 何老太对朱绣云的火还没消呢，听她指责，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一个晚辈敢管到长辈头上了，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忤逆长辈的？你今天听李秀英的话跟家里闹，老娘还没找你算账呢。” “一千四百块钱掏出来之前，别在老娘面前瞎逼逼，否则老娘听一次打你一次。” 朱绣云气得发抖。 她跟张康结婚快二十年，何老太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以前顶多就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今天竟然对她动手！ 朱绣云看向张康，张康目光闪躲，“妈气还没消呢，你跟她呛什么。” 又不轻不重地说了何老太一句，“妈，你动手也不对，打人不打脸，志远和婷婷这么大了，明天起来看到绣云脸肿了，你让两个孩子怎么想。” “她忤逆不孝老娘还不能打她了？志远跟婷婷爱怎么想怎么想，老娘这么疼他们，他们要敢向着朱绣云，才是真没良心。”何老太理直气壮。 张康再次闭嘴。 他说不过他妈。 事不关己，张亮两口子已经回屋睡觉了，张康也拉着朱绣云回屋，朱绣云心寒至极，用力甩开张康，“别碰我。” 何老太又是一巴掌甩过来，“反了天了，这么快就跟李秀英学会了，敢给自家男人甩脸子了是吧。张康你要想跟周和平一样当个怂货，你就惯着吧，早晚一天踩你脸上来。” 何老太疯狂拱火。 张康也确实火了，拽着朱绣云往屋里走，“朱绣云，你学谁不好，偏要学李秀英那种黑心肝的自私鬼，赶紧跟我进屋。以后离李秀英远点，否则我非把你打老实不可。” 朱绣云挨了两巴掌，委屈又愤怒，大骂张康跟何老太。 张康更火大了。 把朱绣云拽进屋用力一推，门一关，抽掉腰间的皮带就往朱绣云身上招呼。朱绣云惨叫着躲避，睡在上层的张婷婷被吵醒，大哭着从床上跳下来，抱住朱绣云，替她挡住了皮带。 第135章 教她做人 皮带抽在身上，张婷婷大叫一声，缩在朱绣云怀里疼到发抖，“爸，你别打妈，呜呜呜。” “婷婷，婷婷你怎么样？” 撩开闺女的睡衣，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闺女背后一道鲜艳的红痕，朱绣云疯了一样，抓起手边的凳子冲过去，用力把凳子往张康头上砸，“你敢打我闺女，我跟你拼了！” 张康正懊悔误伤了闺女，没防备朱绣云会暴起伤人，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疯婆子，你住手！谁知道婷婷会跳下来，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赶紧住手，否则我还手了。” 朱绣云像头发怒的野牛，一头把张康撞到门板上。 张康隔夜饭差点被顶出来，他怒火逐渐攀升，揪住朱绣云的头发把她往后拽，“你还敢跟老子动手，今天老子非打服你不行。” 朱绣云扭头咬在张康胳膊上。 她像只发疯的野狼，不管张康怎么打都不松口，势必要从张康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张康疼的受不了，怒喝一声，一脚把她踹飞出去。 朱绣云砸在床上，又软软地掉下来。 张康胳膊上冒血，眼睛里喷火，他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威严被挑衅了，弯腰捡起地上的皮带，“今天老子非打到你这个贱人求饶。” 张婷婷害怕的颤抖，强忍恐惧扑过来抱住张康的腿，“爸，你别打妈了，求求你了，别打妈。” “你起开！” 踢开碍事的闺女，张康一皮带一皮带往朱绣云身上招呼，边抽边怒喝，“你还敢咬老子，告诉老子你错了没！错了没！” 男女的体力差距，让瘦弱的朱绣云没办法跟张康抗衡，她抱住头蜷缩着身体，努力护住要害，死死咬着牙关，就是不肯认错。 她没错！ 她从来就没错！ 今天张康就是把她打死，她也不会认错！ 张婷婷吓得大哭，她力气小，根本拉不住张康，她哭着打开门，打算去隔壁屋叫她哥过来。 门打开，外头偷听的何老太差点栽进来。 张婷婷看到何老太像是看到了救星，“呜呜呜，奶，你快去把我爸拉开，我妈要被我爸打死了。” 何老太冷哼，“你妈就是皮子痒了，她敢跟我顶嘴，还敢打你爸，简直反了天了，你放心，你爸不会打死她的，就是给她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忤逆不孝。” 又回头跟张婷婷说，“你可别跟你妈学，女孩子要孝顺懂事，体贴自己男人，以自己男人为天。你爸在厂里辛辛苦苦干一天活，回来你妈还跟他闹，她不挨打谁挨打 。” 张婷婷今年读初三，早不是任人糊弄的年纪了，大吼道，“我爸上一天班，我妈没上一天班吗？我爸下班回家啥都不干，我妈还要洗衣做饭伺候他吃喝，我妈比我爸辛苦多了，凭什么还要挨他的打！” “都怪你，都是你怂恿的，我爸才会打我妈，我恨你！” 张婷婷推开何老太，冒雨跑去隔壁屋，爸欺负妈，奶也欺负妈，她要去找哥哥，让哥哥来帮忙。 何老太气得直拍大腿，“这死妮子！都是朱绣文教出来的，张康你好好教训她，就得让她长个记性。” 张康本来就在气头上，被何老太怂恿，下手更狠了。 何老太看着解气极了。 活该。 早点把老二买工作的钱掏了，不啥事都没有了。 这就是跟她作对的下扬。 张志远冒雨冲进屋，看到的就是他妈被他爸拿着皮带疯狂抽打，他奶背着手在那笑的画面，十七岁的男孩双眼立刻红了。 想都不想，抓起地上的板凳，跑到张康身后，用尽力气，一板凳砸下去。 张康身体晃了晃。 何老太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抱住张志远，“志远，你疯了，你怎么能打你爸，快把板凳扔了。” “滚开！”张志远一脚踹开何老太，“我爸能打我妈，我为什么不能打他！我妈挨打的时候你这个死老太婆怎么不拦，婷婷，按住她。” 张婷婷跑过来按住何老太。 何老太扶着腰，哭着大骂张志远和张婷婷，骂他们忤逆不孝，打奶奶要遭天打雷劈。 张志远冲到张康面前，又是一板凳抡下去。 “啊！”张康捂着脑袋怒目而视，“张志远你想干啥，你敢打自己老子，还敢打你奶，你要造反吗！” “你能打我妈，我为啥不能打你妈！” 张志远举着板凳冲上来把张康怼在墙上，脸色狰狞，“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你再敢打我妈一次，我就跟你拼命！” 闪电划破天际。 十七八岁正是冲动的年纪，张康看到张志远眼底的凶狠和疯狂，他看着已经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寒气。 奄奄一息的朱绣云无声痛哭，是她这个当妈的没用，这种时候，本来应该她来保护两个孩子的，现在却要两个孩子反过来护着她。 …… “黄英，你有没有听到院里有啥声音？”李秀英停下拍门，“我咋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哭声？ 黄英支着耳朵仔细听了听，雨声太大，她啥也没听到。 这大半夜的，不会闹啥吧。 黄英背后毛毛的，都不敢回头看，“秀英，张家咋一直不开门，何老太不会是故意的吧。” “肯定是故意的。” “何老太咋这样，咱们都淹了对她有啥好处啊。” 黄英抱怨了两句，又着急起来，“不把排水沟疏通，这么大的雨，院子的水很快就涨起来了，万一屋里进水，家里的东西可就全泡水了。” “实在不行我去把上面的几家邻居都叫起来，咱们一起把张家的大门卸了，把排水沟疏通了。” 李秀英说，“咱们上面几家地势高，咱两家积水了，他们家不一定积了，何老太难缠的很，他们不一定愿意得罪何老太。” “那咋办？” 李秀英安慰黄英，“你别着急，何老太这是冲着我来的。你先回家找东西把屋里的门堵上，防止屋里灌水，我有办法疏通排水沟。” “好！” 黄英打着伞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李秀英也回了家，院里的积水已经淹没脚背了。李秀英找出把铁锨，今天她就教教那死老太婆怎么做人。 第136章 天塌了 “我瞧见了。” 周承志还在屋顶换瓦片，周和平给他扶着梯子，父子俩都走不开，李秀英就指挥两个闺女，“去把墙根的砖头搬来，堆在门口，再埋上沙子填补缝隙，防止水倒灌进屋里，我去弄排水沟。” 眼看水涨起来了，周桂枝和周桂芳赶紧行动起来。 李秀英家的两间偏屋是后来家里住不开，在院子里违建的，前些年家家户户都这么干，也没人管，这几年不行了，拿不到批条，就不许违建了，否则也要拆掉。 当年盖房子的时候，剩了些砖瓦和沙子，都堆在墙角，现成的东西搬起来也方便，姐妹俩一个负责搬砖，一个负责打伞，配合起来效率还是挺高的。 李秀英拿着铁锨放心地走了。 “妈，大晚上的还下着雨，你去哪儿啊？” “别管。” 李秀英一手打伞一手拿锨，一路小跑来到张家后面的排水沟。 嫌伞碍事，李秀英收了伞扔一边，大雨立刻把她身上全打湿了，李秀英冻的不行，埋着头哐哐就是干。 贴着张家的墙根挖了锨湿泥，堵住了张家的排水沟。怕水流太大把泥冲走，又刨了好几锨土，把出水口彻底堵严实了，李秀英才停手。 捡起伞跑回家，顾不上换掉湿衣裳，李秀英趴在自家排水沟旁边，用铁锨的另一头，把排水沟当成何老太的菊花，库库就是一阵乱捅。 几家的排水沟都是连着的，何老太要不想家里淹水，堵的肯定是靠李秀英家墙这一块的排水沟。 事实证明，李秀英没有猜错。 铁锨的木棍刚捅出去，就感觉到了阻力，李秀英狰狞一笑，撅着屁股一顿乱捅乱造，排水沟很快被疏通。 张家地势比李秀英家低，排水沟疏通后，积水像倾泻而出的大姨妈，哗啦一声，顺着排水沟涌向张家。 周桂枝姐妹俩已经把每个屋门口都用砖头垒起来了。 李秀英拍拍屁股站起来，“这雨下的比依萍回家要钱那天大多了，下吧下吧，再下大点，看谁家进的水多。” “妈，赶紧回来换衣裳。” 不用周桂枝喊，李秀英也要去换衣裳，重活一辈子，她比谁都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回屋换了身干衣服，隔壁的黄英又喊李秀英，“秀英，我家的积水下去了，你把排水沟疏通啦？” “没完全疏通。” 黄英家虽然比他们家和张家地势高，但比起前面几家还是低，河道的排水沟被她堵了，如果雨接着下，黄英家还是会积水。 李秀英怕她家淹了，靠着墙把她干的事儿跟黄英说了，然后跟黄英说，“你家屋子门口还是找东西堵上，等下别进水了。” 黄英，“……” 虽然有点不地道，但黄英莫名就是觉得很爽。 就该这么治何老太，谁让她心黑先堵别人家排水沟的。 黄英清清嗓子，“秀英你说啥，我没听到，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李秀英大笑，黄英还是跟上辈子一样，有意思的很。 回屋找干毛巾擦头发的功夫，李秀英手里被周桂枝塞了一杯热茶，“妈，刚从锅里舀出来的开水，你抱在怀里暖暖身子。” 李秀英心里暖暖的。 明天周桂枝要上班，周桂芳也要上学，李秀英让她俩先回屋睡觉，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堂屋门口，抱着茶杯看周承志坐在屋顶忙活。 屋顶很滑，他不敢在上面走，就坐在屋顶，屁股一点点往前挪，虽然效率不高，进度也很慢，但好在没撂挑子。 李秀英小声嘀咕，“这家伙留在家里还是有点价值的，虽然老娘不缺那二十块钱生活费，但家里的苦活累活总要有人干吧。” 这年头可不兴请保姆。 李秀英自己不想干，也不想让周和平辛苦，可不得让几个孩子顶上嘛。 好在周承志识相，他要不肯干活，李秀英宁可不要他那两个生活费，也要让他滚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干完活，周承志跟周和平身上都湿透了，周承志冻得嘴唇都白了，脱掉雨衣抱着自己，用眼神控诉李秀英。 李秀英丢给他一个干毛巾，“把身上的水擦擦，灶屋的大锅里有桂枝烧的热水，自己打点水用擦擦身子。” “妈，我好几次差点从屋顶上滑下来，呜呜呜。” “知道你今天晚上辛苦了，明天妈买肉回来给你做红烧肉吃。”李秀英没觉得周承志干啥都是应该的，他既然给家里干了活出了力，李秀英也愿意给他点好处。 听到有红烧肉吃，周承志扯着嗓子“嗷”了一声，上次的红烧肉他现在还念念不忘呢。 周承志原地蹦了好几下，激动的张开手就要抱李秀英，李秀英赶紧给他推开，“去一边去，身上都是水，老娘刚换的干衣服别给老娘弄湿了。” “妈，你就是我亲妈，世界上最好的妈，儿子愿意为了你脑干在地，鞠躬给你，死后还给你。” 李秀英没听懂，抬抬下巴让周和平解释。 周和平强忍着揍周承志一顿的冲动，按着太阳穴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啊对对对。”周承志疯狂点头，“爸，还是你懂我。” 周和平，“……”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懂这个臭文盲！ 趁父子俩去灶屋打热水洗澡的功夫，李秀英撸起裤腿，穿着凉拖鞋，打伞又去了趟院子。 院子还有不少积水。 这是不可避免的，李秀英家跟何老太家就隔一堵墙，他家的水排不出去，当然会往她家回流。 要淹一起淹，张家比她家地势低，只会比她家淹的厉害。 家里真进水了李秀英也不怕。 反正家里的家具都用了二十多年，她本来就打算换新的了，李秀英现在有钱，底气足的很。 确定张家的积水比自家高后，李秀英就安心回屋睡觉了。 何老太干了坏事，兴奋的天刚亮就醒了，昨天的雨那么大，李秀英家肯定淹了，她要赶紧起来看李秀英的笑话。 何老太掀开被子坐起来，正准备下床，一扭头看到屋里淹没到小腿的积水，何老太尖叫一声，感觉天都塌了。 第137章 肯定是李秀英干的 张亮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咕哝道，“我再睡一会儿，你让嫂子去做饭，做好饭了再喊我。” 张亮媳妇眼都没睁，翻个身继续睡。 家里就三个睡觉的屋，人口太多睡不下，何老太一直跟小儿子两口子住一个屋，屋里靠左右两边的墙放了两张小床，两张床中间箱子摞箱子堆了半人高，勉强隔出两个独立的空间。 这会儿最底下的箱子全泡水里了，里头的东西不知道还能不能要，何老太心痛到滴血。 弯腰从水里摸出拖鞋砸过去，何老太骂骂咧咧，“睡睡睡，你俩属猪的吗，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这么爱睡，干脆挖个坑埋你爷爷坟边跟你爷爷作伴去！” “哎呦，妈你大清早的吃枪药了……卧槽，睡个觉咋把老子干河里来了？卧槽，咱家咋变河道了？” 何老太大骂，“不是变河道了，是咱家进水了，老天爷，咋会进这么多水，你们俩还不赶紧起来救东西！” 撸起裤管，何老太光脚踩进水里，弯腰捡飘在水上的东西，边捡边骂，“老娘年纪大了耳朵背听不到动静就算了，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耳朵塞驴毛了啊，屋里进这么多水你们都没听到，还要耳朵干啥，不如割了喂狗！” 张亮哪顾得上回嘴，赶紧爬起来进水里抢救东西。 张亮媳妇也爬了起来，看到满屋子的污水，她眼前一黑，这一屋子可都是她跟张亮攒了十多年的家当啊。 张亮媳妇心疼的要死，赶紧也淌水里救东西，听到何老太还在骂，张亮媳妇都气疯了，“妈，你能不能闭嘴啊，我跟张亮睡这么死因为谁啊？” “昨天我跟张亮先被李秀英拍门吵醒，后来志远兄妹俩打你跟大哥，我跟张亮听到动静又爬起来救你俩，然后又帮着你跟大哥把大嫂娘三个反锁在屋里。我们上了一天班，又折腾到半夜，睡的能不死吗！” “又不是就我们俩睡死了，大哥他们不也没听到吗，你咋不去骂大哥？就逮着我跟张亮骂，咋？看着我俩好欺负啊。” 何老太那个气啊，“我心情不好说你们两句咋了？说你一句，你有十句等着老娘，嘴张那么大，恨不得把老娘生吞了，一句嘴上的亏都不肯吃。你这么能，别让老娘出面给你男人弄钱买工作啊。” 这话一出，张亮媳妇儿气势瞬间没了，她飞快跟张亮交换了一个眼神，讨好地凑到何老太身边，“咳，妈，我刚才不是故意冲你，这不是心疼东西，心情不好才顶你两句吗。” “哼！”何老太偏过脑袋不理她。 “妈，国营饭店的工作可遇不可求，虽然一千六百块钱有点贵，但咱们不能只看眼前，还要看以后啊。那可是国营饭店，进了国家单位，逢年过节发福利，生病住院单位给报销，退休以后不用干活一个月还能拿好几十的工资，这样的铁饭碗别人求都求不来，也就周成材那个傻蛋把这么好的工作往外卖。” 何老太不说话，但神色明显已经缓和了。 张亮媳妇挽住何老太的胳膊，继续说，“妈，张亮要得了这份工作，以后就能把户口转到城里，再也不用回乡下在地里刨食。你两个大孙子毕业以后也能留在城里，找城里的媳妇儿，那样咱们一家就彻底在城里站稳脚跟了。” 张亮媳妇疯狂给何老太戴高帽，“妈，咱们家能不能改头换面，就全看您了！” 这一字字一句句全说何老太心坎上了。 何老太也不生气了，压着声音跟两口子说，“张亮你等会儿就去国营饭店找周成材，让他务必看在咱们多少年老邻居的份上，把工作给你留着。你大哥最听我的话，回头我再跟他说说，他肯定会出这笔钱的。” “妈，您就是我亲妈，以后我跟张亮肯定好好孝顺您，等您年纪大了，我给您端屎端尿，绝对没有二话。”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肯定不赖账。” 何老太立刻被哄好了，蹚水出了屋，雨已经停了，但院子里一片汪洋。 何老太又破口大骂起来，骂张康，骂朱绣文，连张志远和张婷婷也一起骂上。 张康昨天跟两个侄子睡的，听到骂声也醒了，瞧见屋里发水，他吓了一跳，赶紧从屋里出来了。 “妈，咱家咋发水了？”妈堵的不是李秀英家的排水沟吗。 “你问老娘，老娘问谁。” 何老太抽出平时晒衣服用的竹竿，丢给张康，“赶紧捅捅排水沟，看看是不是哪里堵了。” “哎。” 张康撅着屁股捅排水沟，捅到围墙外，竹竿遇到阻力，“妈，好像是外头的排水沟被堵住了。” 何老太立刻往外跑。 跑到围墙外，瞧见被淤泥堵的严严实实的排水沟，何老太眼睛都气红了，扯着嗓子就开始骂，“杀千刀的！哪个缺德带冒烟的不干人事，把我家的排水沟堵了啊。我X你妈B，哪个烂货干的，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何老太冲着李秀英家骂，“狗娘养的东西，有胆子干，别当缩头乌龟躲在家里不出来啊。老娘咒你生的孩子没屁眼，儿子进大牢，闺女被人C，孙子孙女个个都早夭！” 何老太跪在地上把排水沟的淤泥往外挖，嘴里各种侮辱性的词噼里啪啦往外冒。 昨天把李秀英家的排水沟堵上之后，何老太就检查了自家的排水沟，那会儿水流顺畅的很，天上下的是雨又不是泥巴，她家好端端的排水沟咋会突然有这么多淤泥。 肯定是李秀英干的。 淤泥挖开。 院里的水流哗啦一声顺着排水沟疯狂外涌，何老太气不过，几步冲到李秀英院墙外，又是一通不指名道姓的辱骂。 “哗啦！” 一桶污水从院子里泼出来，兜头浇了何老太一身，何老太尖叫一声，冻的原地跳了段街舞。 “啊啊啊，李秀英你给老娘滚出来，老娘跟你拼了！” 第138章 狗咬你你不急 院门打开，李秀英抱着盆站在门后，瞧见何老太，“呦，原来是你在狗叫啊，缺屎吃跟我说一声啊，看在几十年邻居的份上，老娘给你拉泡热乎的。” 何老太冻得发抖，撸了把脸上的水，“李秀英，你故意的。” “故意啥？” “故意用水泼我！” “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李秀英晃晃手里的盆，“老娘又没长透视眼，隔着墙能看到外头？你自己不长眼非站在别人泼脏水的地方你怪谁。骂你是狗，你又不是真的狗，咋还逮谁咬谁呢。” 何老太扭头一看。 周家院子里也全是污水。 何老太心里平衡了点，但想到自家的情况，她又指着李秀英骂了起来，“你敢说我家的排水沟不是你堵的？不是你堵的，刚才我骂人，你急什么？” “狗咬你你不急？” “你承认了，我家排水沟就是你堵的。” 两人的争吵早就引来了围观群众，何老太立刻跟街坊邻居哭诉，“大家都来评评理，昨天下那么大的雨，李秀英不干人事堵我家排水沟，害我家几个屋都被水淹了，我家的损失是不是该由她赔偿！” 邻居们心里犯嘀咕。 昨天晚上李秀英刚跟何老太家吵过架，今天何老太家的排水沟就被人堵了，好像确实是李秀英的嫌疑比较大。 李秀英当然不会承认，“真是搞笑，昨天大半夜下的雨，你家的排水沟在你家院子里，老娘还能冒着雨翻墙去你家堵你家排水沟？你说谎也说个像样的。” 何老太怒道，“哪用来我家堵，你去围墙外堵住外头的排水沟我家不就淹了。” “咋不说你自己坏事干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惩罚你了。不好好反省自己重新做人，还想讹老娘的钱，我去你大爷的吧。” 李秀英手里的盆一扔，打开院门方便邻居看自家院里的积水，“大家伙都看看，看看我家淹成什么样了，我家跟何老太家共用一条排水沟，我把她家的排水沟堵了，自己家也要遭淹，谁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啊。” 排水沟的淤泥虽然被何老太清理了，但两家院子的积水太多，水流短时间内没办法完全排干净。 邻居们踮着脚一看。 嚯！ 周家都成游泳馆了，好多东西都在水上飘着。 谁家干坏事会下这么大的血本啊，邻居们看着何老太的眼神立刻不清白了。 何老太大声说，“就是李秀英，除了她就没人会这么干。” 黄英在人群里问，“你亲眼看到了？” “我……” “没亲眼看到可不能瞎说，胡说八道就是诬陷，秀英可以告你的。”黄英打断何老太。 何老太很生气，“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谁知道，你平时指天骂地的，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想报复你嘴贱，故意堵你家排水沟呢？” 黄英又阴阳怪气地说，“也不一定是别人堵的。” “你啥意思？” 李秀英怒道，“你还好意思找我家要赔偿，老娘还想跟你要赔偿呢，要不是你家排水沟堵了，老娘家也不会淹，老娘家的损失就该你来赔。” 何老太连冻带气，浑身都在发抖。 倒反天罡，李秀英简直倒反天罡。 张康给何老太裹上件厚衣裳，狠狠瞪了李秀英一眼说，“你凭啥找我家要赔偿，李秀英你要不要脸！” 李秀英说起谎来理直气壮气势汹汹，“昨天夜里下暴雨，我跟黄英家院子里积水，大半夜的我们俩打着伞检查排水沟，我们两家的排水沟都没堵，你家围墙外的排水沟也没堵。” “当时我就想着是你家的排水沟堵了，我跟黄英在你家门口拍了半天门，你家的人跟死了一样，没一个出来应声的，你们敢说你们没听到？” 何老太目光躲闪，昨天黄英竟然也在？ 李秀英骂的唾沫横飞，“又或者你们听到了，但以为淹的是我家跟黄英家，所以故意当没听见，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 “黑心肝的老太婆，你家上游可不止我家跟黄英家，还有好几个邻居呢，你假装听不到，是想让我们几家全淹了？你对我有怨气就冲我来，街坊邻居都得罪你了？” 上游的几个邻居立刻对何老太怒目而视。 他们几家也跟何老太公用一条排水沟，昨天晚上排水沟被堵，他们几家虽然地势稍稍高点，但院子里也是积了水的 。 这得亏是雨停了。 大雨要下到今天，保不准他们家也淹了。 事关自家利益，几个邻居坐不住了，纷纷指责何老太，形势瞬间反转。 何老太又气又急，也顾不上跟李秀英要赔偿了。这个时候只能咬死了昨天晚上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大家别听李秀英瞎说，昨天雨下的那么大，我们家根本没听到外头有声音。我家在最下游，要知道排水沟堵了，肯定第一时间跑出来疏通，我家也不会被淹啊。” 邻居们看着何老太家淹的更厉害，也说不出指责的话了。 结合两家说的话，邻居们觉得这件事应该就是一个意外。 应该是李老太家那一截排水沟堵了，李秀英和黄英发现了，夜里去喊何老太一家，但雨太大，何老太家的人没听到。 早上醒来，发现屋里进水了，何老太急了。 家里损失太惨重，何老太就生了歪心思，想把脏水泼李秀英身上，顺势讹周家一笔钱。 真是不要脸啊。 好在李秀英也不是好惹的，三言两语就说明了真相，要不然真要吃大亏。 邻居们鄙夷地看着何老太全家，“何老太，大家都知道你差点钱，想给小儿子买工作。但你也不能这么干事吧，讹周家的钱买周成材的工作，你咋不干脆让张亮认周成材当爹，直接让周成材把工作让给你儿子得了。” “就是就是，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讹钱的。” “谁摊上这样的邻居真要留个心眼，要不然下次被讹的说不定就是咱们了。” “……” 何老太面色扭曲，却只能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 她还能说啥？ 说她家的排水沟肯定是李秀英堵的？邻居问她咋这么肯定，她总不能告诉邻居，是因为她先把李秀英家的排水沟堵了，李秀英故意报复她才这么干的吧。 她要这么说了，邻居们能喷死她。 何老太白眼一翻，装晕。 张康接住何老太，“妈，妈你没事吧，妈你别吓我，李秀英，我妈要被你气出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张康抱着何老太就要回家。 巷子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喝，“张康你个畜生给老娘站住，你把老娘的妹子打个半死，老娘今天绝不放过你！” “儿子们抄家伙，今天必须给你小姨报仇！” 第139章 坐你坟头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拎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女人身后跟着五个同样拎着棍子的年轻人。 本来要散开的邻居看还有热闹看，纷纷停下脚步。 李秀英也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热闹。 转眼间，六个人已经来到张康旁边，张康看这架势，眼皮子狂跳，“姐，你咋来了？快进屋坐。” “老娘坐你坟头！” 朱绣莲大手一挥，“儿子们，动手！” 朱绣莲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婿一句废话不说，抡起棍子就往张康身上招呼，张康怕连累何老太，赶紧把何老太推到一边。 何老太“啪叽”一声砸地上。 这回何老太没法装晕了。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看张康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气得冲门口傻站着的张亮大喊，“还愣着干啥，人家都欺负到家里来了，抄家伙跟他们干啊！” 张亮，“……” 妈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年纪大了，没人敢打她，但他要上了，挨的打是实打实的啊。 他跟大哥只有两个人，人家有五个人呢。 他上跟白送有啥区别啊。 再看看被打的无比凄惨的张康，张亮灵机一动，扭头就往院里跑，“老大你挺住，我这就回去抄家伙。” 张康，“……” 张康抱着头大骂，“你们有病吧，好端端的上门打人，你们赶紧停下，否则我报公安抓你们了。” 朱绣莲听的来气，找准机会一脚踹张康膝窝上。 “哎呦！” 张康大叫一声单膝跪了。 朱绣莲嫌棍子用着不顺手，抽出大儿子腰上的皮带，折成双股，照着张康的后背，用力抽下去。 “啪！” 张康惨叫着喊疼，原地蹦起一米多高，大声让朱绣莲住手。 朱绣莲边抽边骂，“疼？你他妈也知道疼？你用皮带抽老娘妹子的时候她没跟你喊疼？她让你停手的时候，你他妈的停手了吗？” 朱绣莲红了眼圈，“老娘的妹子被你抽的，全身找不到完好的地方，夫妻二十年，你咋下得去这个手？还有志远和婷婷，两个孩子护着妈有啥错，你把他们抽的浑身都是血印子，你这么喜欢打人，今天老娘非让你挨个够！” 朱绣莲大喝一声，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婿把张康按地上，把他身上的厚衣裳扒了，浑身只剩下秋衣秋裤。 四个人分别按住张康的四肢，张康用力扑腾。 朱绣莲一脚踩在张康大腿上，手里的皮带甩的猎猎生风，张康疼的面色扭曲，惨叫声隔两条街都能听到。 “闭嘴！你打老娘妹子的时候不也不许她喊吗，你也不许喊！”朱绣莲一皮带抽在张康嘴上，张康嘴上立刻见了血。 何老太崩溃大哭，求街坊邻居出手救张康。 邻居们怕出人命。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就听李秀英哼了一声，“家务事别人是最不好插手的，我们要上去帮忙了，等会儿你们两家和好了，我们反倒里外不是人了。” 是这个理儿。 邻居们立刻不动了。 何老太气得指着李秀英的鼻子大骂，“你个黑心肝的，我看你巴不得我儿子被打死。张亮，张亮你死屋里了吗，还不赶紧出来帮你哥！” 院子里无人应声。 邻居们见状更不动弹了。 自己亲兄弟都不上，让他们上去挨打，哪有这样的。 张康身上见了血，惨叫声都变得微弱了，何老太生怕儿子被打死了，扑过去拦朱绣莲，“住手，你们快住手，再不停手我真去报公安了。” 朱绣莲也打累了，扔了皮带一把拽住何老太的头发，“去报，我妹子被张康打的去了半条命，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正好让公安同志来家里，把张康这个混账东西拉去改造。” 何老太骂道，“你胡说啥，绣文在家里睡觉呢，咋就在医院躺着了。” “睡觉？” 朱绣莲啪啪给了何老太两巴掌，大骂道，“我妹子都被张康那畜生打昏迷了，你他妈管这叫睡觉？” 邻居们听的云里雾里。 李秀英扯着嗓子问了一嘴，“大姐，到底咋回事啊，你说清楚，刚好街坊邻居都在这，我们也能给评评理。” 朱绣莲倒豆子一样把情况给说了。 原来昨天何老太一家吵完架之后还没完，朱绣文不愿意掏钱让何老太心里不痛快了，就怂恿张康把朱绣文给打了。 朱绣文被打个半死。 张志远和张婷婷为了护着自己妈，跟张康打起来了，何老太看情况不对，就把张亮两口子喊起来了。 兄妹俩哪打得过这么多人。 两人被制服后，被恼羞成怒的张康用皮带抽了一顿。 张婷婷嚷嚷着要去找大姨给她妈出头，张康一怒之下，就把母子三个锁屋里了。 夜里朱绣文起了烧，兄妹俩喊门没人开，张志远就把房门卸了，冒着大雨背着朱绣文去了医院。 张婷婷则去大姨家找大姨帮忙。 朱绣莲收到消息立刻赶到医院伺候妹子，快天亮的时候，朱绣文才退烧。 今天兄妹俩都请假没去上学，早上张婷婷来医院接朱绣莲的班，朱绣莲心里憋了口恶气，回到家就召集了儿子和女婿来张家算账。 “你们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应该知道我妹子的性格，她跟张康结婚二十年，从来都是任劳任怨。” “志远和婷婷小时候，这死老太婆借口要给老二家带孩子，不肯来城里帮忙。我妹子白天上班，夜里伺候孩子，那两年都瘦成人干了。” “酒厂这边体谅他们两口子不容易，给张康分了房子。房子刚分到手，好日子还没过一天，何老太就带着张亮一家四口来城里投奔。” “我妹子想着都是一家人，也没说啥。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托关系给张亮两口子找了工作。她无怨无悔帮衬家里这么多年，不落好就算了。何老太跟张康还得寸进尺，要把她给孩子攒的读书娶媳妇的钱拿出来给张亮买工作，绣文不同意，张康就把她往死里打。” 朱绣莲心疼的眼圈都红了，“大家伙说说，张康跟何老太挨这一顿冤不冤。” 第140章 你求我啊 李秀英最看不惯这种事，第一个跳出来骂张康，“拎不清的狗东西，你这么想帮衬弟弟，你咋不把自己酒厂的工作让给他？” “朱绣文欠你的啊，你吸人家十多年的血还不够，还想把人家的骨头和肉一起炖了给你弟弟喝。媳妇不是亲的，儿子和闺女总是亲生的吧。志远和婷婷成绩这么好，你连读书的钱都不给他们留，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李秀英早就跟何老太家撕破脸了，也不怕得罪的更狠。 “呦，原来是为了两个侄子啊，对两个侄子比对自己的儿女还好，咋，那两个小东西是你的种啊？” 邻居们也不理解。 儿女亲还是侄子亲啊。 是拎不清啊，还是里头真有啥内情啊。 邻居们看看张康，又看看从院里出来的张亮媳妇，张亮媳妇被人看的莫名其妙，“你们这是啥眼神？” 张康看张亮媳妇出来了，激动的满嘴喷血，“李秀英你再敢乱说我撕了你的嘴。” 人都躺地上起不来还想撕她呢。 张亮媳妇也不是啥好鸟，何老太干的好多事儿，好多都是这女的在背后怂恿的。 这脏水李秀英泼的毫无心理负担。 李秀英呸了一声，“不是你的种你急啥？” “你闭嘴！” 李秀英就不闭嘴，还反过来跟张亮媳妇说，“张康说了，以后他年纪大了，要让你两个儿子给他养老。” 张亮媳妇一听就急了，“凭啥，他又不是没有儿子，凭啥让我儿子养啊，我儿子以后还要养我跟我男人呢。” 张康愣住。 他帮衬弟弟和侄子这么多年，虽然没打算指望他们回报，但听弟媳妇说这种话，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李秀英蹲在张康身边阴阳怪气，“听到没有啊，你把人家当一家人，人家生怕跟你沾上关系呢。” 张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眼睛赤红，“你能不能……闭嘴！” “你求我啊。” 张康死死瞪着李秀英。 李秀英摊摊手，“没办法，我这张嘴不受控制，听不到好听的，根本闭不上，你到底求不求啊，我数三个数，三，二，一！好吧，你不求我就继续说了。” “你说说你，帮衬张亮一家有啥用？你在外头挨打，惨叫声八条街外的人都听到了，张亮跟你两个侄子咋还不出来救你呢？” “张亮他……” “哦对，张亮去抄家伙了。”李秀英打断张康，“他回去起码十分钟了吧，还没找到家伙什啊，你家穷成这样了，连根钢筋棍子都没有？” “没有钢筋棍子，烧火的木柴总有吧，实在不行还有擀面杖和菜刀，那你说，为啥张亮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张康扭头看了自家敞开的大门，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张亮媳妇看外头都不打了，扯着嗓子冲院里喊，“张亮，你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赶紧来救大哥啊。” “来了来了。” 张亮拿了根竹竿跑出来，双腿叉开摆了开战的姿势，“哥，我这就来救你了！” 张康，“……” 邻居们，“……” 就算是演戏，能不能演真实点？ 他们是围观群众，不是大傻逼。 朱绣莲嗤笑了一声，嘲讽的意思拉满了。 李秀英一边鼓掌，一边疯狂补刀，“真是兄弟情深，让人动容啊。” 张康闭上眼，心里拔凉拔凉的。 朱绣莲也没放过张亮，看到张亮出现，让儿子和女婿一起上，把张亮也给胖揍了一顿，张亮媳妇上去帮忙，也被揍到尖叫。 张亮的两个儿子听到爸妈惨叫坐不住了，从屋里跑出来，拿了家伙什就要跟几个人拼命。 最后当然也被打趴下了。 李秀英抱着手臂，“啧啧，这才叫一家人啊。” 张康看着鼻青脸肿的张亮一家四口，心里已经不是凉，而是直接冻住了。再想想昨天晚上他打朱绣文的时候，儿女奋不顾身扑过去的扬景，张康眼睛更红了。 把张家全揍了一顿，朱绣莲还是不解气。 揪住何老太的头发，哐哐又甩了她好几个大耳巴子，打完之后，扔破布一样把何老太往旁边一丢。 “这就是你们全家联合起来欺负我妹子的下扬，你们给老娘记住了，以后我妹子再在这个家里挨一下，老娘就像今天一样，揍你们全家给我妹子出气！” 张亮媳妇呜呜哭，“你讲不讲理，人是大哥打的，你打我们干什么，我们谁都没惹。” “不是你男人插手，志远和婷婷能挨打？你们挨的一点都不亏！” “你……” 朱绣莲捡起地上的皮带，“你不服？” “……” 张亮媳妇躲张亮身后哭。 呜呜呜。 朱绣文那么没用的人，咋会有这么凶残的姐姐，这女的太可怕了。 李秀英对朱绣文娘家的情况门清。 朱家父母饥荒年的时候都饿死了，朱绣莲为了拉扯大几个弟弟妹妹，性格当然强势，要不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兄妹六个，最后也只有朱绣莲和最小的妹妹朱绣文熬过来了。 后来朱绣莲嫁人，丈夫早死，又一个人拉扯大五个儿女，日子过得很不容易，这也是朱绣文遇事忍气吞声，不愿意找姐姐撑腰的原因。 上辈子张婷婷中考后，何老太偷偷改了张婷婷的志愿，导致张婷婷考了高分却上不了重点高中，只能去读技校。 在张家当了二十年隐形人的朱绣文，跟何老太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何老太振振有词，说上技校多好多好，包分配还能提前工作帮衬家里。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朱绣文被张康暴打。 但那次朱绣文没有像往常一样忍气吞声，她找到朱绣莲撑腰，只要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净身出户跟张康离了婚。 李秀英也是那时候知道朱绣文娘家情况的。 这辈子大概是她重生，插手了张家事情的原因，导致大半年后才应该出现的朱绣莲提前出现了。 也挺好。 李秀英对朱绣文无感，但看到何老太倒霉，她还是很高兴的。 朱绣莲带着人风风火火地来了，打完人之后撂下狠话又风风火火地走了，一行六人走后，张亮媳妇要去报公安。 被何老太拦住了。 “没听到朱绣莲说朱绣文在医院住院吗，昨天晚上你大哥跟张亮都动手了，真报公安，他俩也跑不掉。” 张亮媳妇不愿意，“那我跟您两个大孙子就白挨这顿打了？” 何老太狠狠剜了张亮媳妇一眼。 有没有眼力见，老二买工作的钱还想不想要了！ 第141章 出主意 浑身带伤的张家人回到家，连个能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张亮忍着痛蹚水从堂屋把长板凳搬出来，放在院子里扶张康坐下。 张康拂开他的手，“没死，自己能动。” “……” 这是记恨上他了。 那老大还能给他拿钱吗。 张亮有点着急，不停给何老太使眼色，让何老太帮他说话。 何老太没看到，她冻得浑身哆嗦，蹚水回屋翻箱倒柜找出厚实衣服换上，身体才回暖。 张亮看她指望不上，连忙解释，“哥，刚才我不是不帮你，你知道我的，我这人一着急就不知道干啥。” “刚才我那脑子就跟电线短路了一样，啥也想不到……我真不是故意躲着不出来的。” “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张康浑身疼，还冷。 剧痛让他反应有点迟钝，但大脑无比清醒。 老二要真关心他，现在就该进屋给他找干衣裳穿，而不是急着在这里解释。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张康推开张亮，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屋翻箱倒柜找衣裳，家里的衣裳平时都是朱绣文叠放，张康翻了好几个箱子都没找到衣服，一番折腾，疼的他浑身冒冷汗。 原来挨打这么疼吗。 张康头一次对朱绣文生出愧疚情绪。 张亮媳妇小跑到自己屋，从柜子里翻出张亮的衣服，递给张康，“大哥，张亮的衣裳你先凑合着穿吧。” 张康没接。 弯腰从箱子里随便找出几件干衣服套上，张康扭头就走。 “大哥，你上哪儿去啊？” “医院！” 等何老太换好衣裳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张康早没影了，张亮火急火燎地说，“妈，我哥都不搭理我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活该。” 何老太一个眼刀飞过去，“谁让你刚才躲屋里不露头，让你哥一个人在外面挨打，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那我不也是没办法吗，我又不擅长打架，朱绣莲带这么多人来，我跟我哥联手也打不过啊。我哥一个人挨打总比我们两个一起挨打好吧。” 何老太问，“你躲掉这顿打了？” “……” “你要躲掉了，老娘也不说啥了，你说说你，打也挨了，还挨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何老太年纪大了，朱绣莲没敢下死手，就不轻不重地扇了她几个耳光，所以何老太这会儿还有骂人的力气，“同样都是挨打，你要在你哥挨揍的时候冲上来，你哥能不记你的好吗？” “那样的话你卖卖惨，老娘再跟他说些好话，你买工作的钱不是有了？” 何老太狠狠戳张亮的额头，“人家说打虎亲兄弟，你把你哥一个人扔虎口里了，他心里能不生气吗！” 张亮心虚，“那我不是害怕吗。” 人走了何老太胆子也大了，“有啥好怕的，朱绣莲就是给朱绣文出气，她还真敢背上人命，把我们都打死啊。” 张亮急了，“妈，那现在怎么办啊？工作可不等人！” “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妈~” 何老太挥手打断张亮，“别叫了，知道工作不等人，就先把你们两口子的老底儿拿出来，把工作先买下来。” 张亮媳妇眼皮一跳，“妈，我们哪有老底啊。” “可拉倒吧，你俩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老娘。你们的工资是多少老娘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啥东西买的啥价格，老娘也一清二楚，老娘掰着手指头一算就知道你俩有多少存款。” “……” 眼看瞒不过，张亮媳妇索性不瞒了，眼珠子一转，挽住何老太苦笑着说，“妈，我跟张亮这些年是存了点钱，两个孩子成绩不好，说不定哪天就下学没有书读了，我们当父母的总要多替他俩打算。” “我跟张亮存的这笔钱，是留着给两个孩子娶媳妇用的。他们俩跟志远不一样，他俩是农村户口，想娶城里的姑娘，肯定要准备更多的钱，您总不能看着您两个大孙子越活越回去，以后回农村找媳妇儿吧。” 张亮家的两个孩子是何老太一手带大的，何老太跟他们可比跟张志远和张婷婷亲近多了。 听张亮媳妇说钱是给两个孩子留的，何老太也就不揪着不放了。 想了想。 何老太给两口子出主意，“你哥现在在气头上，不是提钱的时候，这样，你俩先把老底拿出来用，先把工作买下来。” 不等两口子抗议，何老太又说，“你哥回来了，就跟他说，这笔钱是从你老岳那边借的。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回头你跟你哥道个歉，再赔着小心，你哥要不几天就消气了。” “等你哥气消了，你天天在家愁眉苦脸装可怜，你哥问你，你就说你小舅子要结婚，老丈人那边等着用钱，一直在催债。” “你哥心一软，这笔钱不就又回来了吗。” 两口子双眼放光。 张亮媳妇更是狂拍马屁，“妈，要不人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太有主意了。” 何老太被夸的飘飘然。 张亮媳妇趁张康一家人都没在家，蹚水去屋里翻出存折，还好存折被她藏在最上面的箱子里，要不然肯定泡坏了。 把存折交给张亮，张亮媳妇催他，“你去银行取钱，带着钱赶紧去国营饭店把周成材的工作买下来。” “咱家跟李秀英家算结死仇了，好在周成材这几天没回家，应该还不知道咱家跟他们家吵架的事儿，趁李秀英家还没反应过来，你赶紧把工作敲定下来。否则李秀英去找周成材告状，这工作咱们铁定买不成了。” 张亮把存折揣兜里，“周成材不都被赶出去了吗，说不定知道咱们跟李秀英吵架，一高兴就把工作卖给我了呢。” “你知道个屁，人家自家人吵架，吵的再厉害那都是他们一家人的事儿，你敢掺和进去，人家肯定一致对外。” 何老太赞同，“你可别跟周成材瞎说，等工作到手了，气死他们一家子。” “知道了知道了。” 张亮生怕晚了，揣着存折跑了。 家里都是水，饭是没法做了，张亮媳妇给两个孩子塞了钱，让他们上学的路上买饭吃。 回过头。 看着满屋子的污水，张亮媳妇咬着牙抱怨，“昨天晚上嫂子走的时候家里肯定已经进水了，明知道屋子进水，都不把我们叫起来弄排水沟。志远和婷婷也是，家里淹了对他们有啥好处啊。” 第142章 趁她病要她命 排水沟疏通后，家里的污水自然而然顺着排水头往河里淌，已经不用再一盆盆往外舀水了。 于是。 一家子围坐着吃早饭的功夫，就听到隔壁何老太跟张亮媳妇，边往外头舀水，边骂骂咧咧。 李秀英支着耳朵听。 就听到何老太骂朱绣文，骂张志远和张婷婷，还骂朱绣莲全家，但就是没敢再骂她。 周和平把稀饭推李秀英面前，好笑道，“别听了，没骂你。” 李秀英摇摇头，语气还有点遗憾，“咋就学老实了呢，本来还想趁她病要她命的，死老太婆不给机会啊。” 周桂枝和周桂芳嘴角抽了一下。 周承志眼皮子狂跳，“妈，你可消停点吧，何老太七十岁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万一在你手上出点啥事，肯定讹死咱家。” “老娘下手有分寸。” 周承志直翻白眼。 有啥分寸啊，刚才老妈一盆水泼何老太身上，给他吓的心脏直突突。 这都深秋的天了，一盆冷水下去，别说七旬老太，就是年轻人也透心凉，心飞扬了。 何老太要病了，肯定来家里算账。 “妈……” “少废话，吃你的饭！” “不是，我是想说，你别忘了昨天晚上答应俺的红烧肉。”周承志馋的直吞口水。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没托成猪真是屈才了。” 周承志抗议，“妈，你答应的。” 李秀英没好气，“做做做，今天晚上就做，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周承志咧着嘴笑。 他决定了，中午他就不吃饭了，留着肚子晚上吃他的红烧肉。 国营饭店不做早饭，中午十点钟才开门，张亮一直在门口等着，开门后赶紧揣着钱进了饭店。 兜里头一次揣这么多钱，张亮心慌的很，谁多看他一眼，他都觉得对方是贼。 进了饭店，服务员说他们还没开始营业。 张亮直接说，“我找周成材，周成材还没来上班吗？” “你谁啊，找周哥干啥？” “我是他邻居，我叫张亮，找他有点事。” “你等一下，我去问一声。” 国营饭店门面房后是个院子，院子里有间房专门放泡菜坛子，周成材这两天就跟这些泡菜坛子一起睡。 听说张亮找他，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张亮是谁。 张亮找他干啥？ 不会是家里出啥事了吧。 周成材一路小跑到前头，看到张亮坐在板凳上，脸上还带着伤，立刻问他，“我家咋了？” “啊？”张亮被问懵了。 “我家没出事？” 张亮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嘴，“你家能出什么事，就你妈那脾气，她不找别人麻烦就谢天谢地了，方圆几里地谁敢惹她啊。” 周成材沉了脸，他妈咋样用得着张亮评价吗，周成材不耐烦了，“那你找我干啥？” 张亮拉着周成材坐下，满脸堆笑拉关系，“成材，我哥跟你爸是同事，按辈分你该叫我声叔呢，咱们两家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周成材不客气地打断他，“咱们两家是老邻居，但除了吵架，两家就没有别的交流，你不用跟我攀关系，有啥话你就直说。” “……” 要不是为了工作，谁他妈跟他说话啊。 张亮暗骂周成材给脸不要，干脆的说明了来意，又把准备好的钱掏出来放桌上，“成材你看，叔是带着诚意来的。听说你这工作开价一千六，叔就不跟你讲价了，但你得答应叔，你得手把手教叔做菜，你可不能藏私，拿手菜都要包教会的。” 周成材都气笑了。 还不讲价？ 说的好像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一千六只是底价，他昨天午休的时候放出卖工作的消息，昨天开价的人就有好几拨了，现在价格已经涨到一千九了。 周成材打算再等几天，看看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换句话说。 就算他这工作只能卖一千六，他也不会卖给张亮。 他疯了吗？ 张家跟他们家是宿敌，他把工作卖给张亮，那不是诚心恶心他爸妈吗？虽然他被从家里赶出来了，虽然爸妈不让他回家，虽然爸妈狠心不管他了…… 生气归生气。 清亲疏远近周成材还是分得清的。 他要把工作卖给张亮，就相当于背叛了爸妈，背叛了家庭，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回家了。 周成材又不傻。 他这工作又不是除了张亮没人要，有的是人争着抢着买，他为啥要为了个张亮惹爸妈记恨啊。 那是他爸妈，又不是他仇人。 周成材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张亮急眼了，“叔把钱都带来了，你咋能不卖呢，成材，你这不是逗叔玩呢吗。” 周成材火大，“我说要把工作卖给你了？我让你带钱来的？你带钱来我就必须把工作卖给你？你强盗啊，搞强买强卖那一套。” “还有，别一口一个叔的，我姓周，我叔也姓周，我就一个叔叫周富贵，在老家种地伺候我奶呢，别乱攀亲戚。” 周成材起身就要走。 张亮赶紧拉住他，忍着火陪着笑，“成材你别走。好好好，你就当我是个来买你工作的陌生人行了吧，你别带私人情绪，你那工作卖给谁都是卖，为啥就不能卖给我呢，我又不是不出钱。” 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早听不下去了，“这位大叔，周哥的工作别人都出到一千九了，你想买你倒是加钱啊。” “一千九？”张亮吸气，“咋嫩贵！” 服务员怼道，“你当国营饭店的工作是菜市扬的大白菜啊？我们国营饭店服务员的工作都卖到一千好几了，周哥是大厨，技术活，拿手菜还包教会，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嫌贵你不买，反正多的是人争着抢着要。” 张亮咬牙，“我买我买，人家出多少我出多少行不？” “不行！” 周成材再次拒绝，“卖给谁都不卖给你。” “为啥？” 周成材冷笑，“为啥你心里没点逼数？你妈那个老东西以前还想抢我家房子，背地里也没少骂我们一家，我为啥要把工作卖给你？” “想买也行，三千块一分不少，你买得起我就卖！” 第143章 节哀 张亮跳起来，声音抬高八度脱口而出，“你咋不去抢！” 周成材冷下脸，赶苍蝇似地撵人，“买不起就别废话，走走走，别耽误我们开门做生意。” “一千九你真不卖？” “不卖！” 周成材态度坚决。 张亮眼看没戏，气得把钱拢起来揣进口袋，口不择言地大骂，“你们一家子都是趁火打劫的土匪！强盗！就你们家这样的人品，活该周承志娶不上媳妇，活该你媳妇儿跟你离……啊！” 话没说完，张亮就被周成材一个过肩摔砸地上了。 张亮疼的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的，“周成材，你干啥？” “你他妈的再敢说一句试试！”被离婚是周成材的逆鳞，谁碰他跟谁玩命，周成材踩着张亮的胸口，脸上青筋暴起，“说啊，活该我媳妇儿咋样？！” 张亮有点害怕，又不信周成材真的敢动手，梗着脖子说，“你朝我吼啥，又不是我让你媳妇儿跟你离婚的，你以为你离婚的事情瞒得天衣无缝呢。” “老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老婆给你戴绿帽的事情好些人都知道了，你现在知道丢人了，早干嘛去了，我跟你说，这就是你家不干人事的报……啊啊啊，周成材你真敢动手，打人是犯法的。” “救命，救命啊！” 托张亮的福，当天上午，整条街都知道周成材被曹颖戴绿帽，又被离婚的事儿了，张亮被打了个半死。 国营饭店的同事怕出人命，强行把周成材拉开。 张亮趁机逃跑报公安。 不到半个小时，周成材就被抓派出所去了。 李秀英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废品回收站整理废品，饭店学徒金阳气喘吁吁地跑来，着急忙慌地跟李秀英说周成材因为打人被带到派出所了。 李秀英愣了一下，“哦。” 金阳急得直跺脚，“李阿姨，我说周哥被带到派出所了啊，您咋一点不着急啊。” 李秀英不慌不忙捆着纸箱子，“人又不是我让他打的，他进派出所跟我有啥关系，再说了，他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早就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金阳都懵了，“可是，可是如果张亮不接受调解，周哥会坐牢的啊。” “张亮？” 李秀英停下动作，“跟张亮有啥关系？” 金阳就把张亮进店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得知周成材把工作开出三千天价卖给张亮，张亮恼羞成怒，两个人才起的争执，李秀英纸箱子一扔，拍掉手上的灰，“走！” “啊？” “去派出所！” 就冲张亮跟人家出一样的钱，周成材不把工作卖给他这一条，李秀英决定帮他一把。 关上废品回收站的大门。 李秀英骑车带着金阳去了派出所。 调解室里，公安同志正在进行调解，张亮不愿意和解，指着鼻子上干涸的血迹，大声嚷嚷，“我鼻子都被他打歪了，小命差点交代在周成材手里了，我不和解，我就要周成材坐牢。” 公安同志已经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苦口婆心地劝道，“周同志动手确实不对，但你言语挑衅在先，真追究起来，你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 公安同志叫李沐阳，正是前两天李秀英报案，把曹颖和陈庆达堵在床上的公安同志。 刚才接到张亮报案，去抓周成材的时候，李沐阳一眼就认出他了。 没办法。 被媳妇儿戴绿帽的人他们见过，但被戴绿帽子之后还给媳妇儿求情，不让公安以流氓罪逮捕媳妇儿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李沐阳对这张脸印象太深刻了。 李沐阳对周成材有同情的成分，竭力调解，“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把人送进去，以后两家还怎么见面？” “而且按照你的伤情，周同志顶多被拘留十五天，他进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和解，让周同志适当赔付你一笔医药费。” 张亮不敢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流这么多血，他只需要拘留半个月？” “半个月还算多的，寻衅滋事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你这个属于情节较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 “……” 张亮说不出的失望。 他本来还想着要能给周成材判个一年半载的，他就跟周成材谈条件，让周成材用工作来抵呢。 这样看是没戏了。 张亮迟疑了，比起周成材被拘留，他还是更想搞到点实质性的好处，想了想他开口，“我要三十块医药费。” 周成材沉着脸，“没钱！” 李沐阳也沉了脸，敲敲桌子警告张亮，“你这点伤，跟人家要三十块，都构成敲诈勒索了。” “那……二十，不能再少了。” 最后在李沐阳的劝解下，张亮答应十五块钱和解，并且坚决不再让半步。 李沐阳觉得十五块还算合理，转头跟周成材说，“你要被拘留十五天，光工资都损失不止十五块了，你要觉得这个数字合理，就把钱给了，双方在调解书上签字画押，这事儿就算过了。” 周成材还是那句话，“我没钱。” 李沐阳以为他还是嫌贵，又劝了几句，周成材抹了把脸，“公安同志，我真没钱。” 李沐阳很生气。 他都把价钱压到这个份上了，周成材还想咋样？ 真想蹲看守所啊。 李沐阳扔了笔不想管了，冷不丁又想起前两天曹颖被抓的时候，周成材崩溃大哭说把工资全给她花了的扬景。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是一分钱没给自己留，全给自己媳妇花了啊？ 惨！ 这也太惨了！ 对媳妇这么好，还能被戴绿帽子。 李沐阳正义感爆棚，这么好的同志，咋能被拘留呢，万一他想不开在看守所自杀了可咋办。 李沐阳头一次这么同情一个人，他咬咬牙，豪气万千地从兜里掏出十五块钱拍到张亮面前，扭头跟周成材说，“周同志，这钱我给你掏了。” 周成材羞愧的满脸通红，“公安同志，这钱算我借的，回头我肯定还给你。” 李沐阳摆摆手。 签了调解书，李沐阳亲自把周成材送出办事大厅，“以后千万别这么冲动了，咳，还有，那个呃……节哀？” 第144章 野鸳鸯 反应两秒，意识到李沐阳在说什么，周成材红着眼踉跄着离开了。 李沐阳拉住路过的同事，感叹道，“哎，我可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志，你看到刚才那个男同志没，他走的时候，感动的都快哭了。” 同事吕涛，“……” 吕涛看着周成材的背影，再看看他身侧握紧的拳头，他咋觉得那个男同志不像是感动，更像是想揍人呢？ 周成材加快脚步往外走，生怕跑慢了一个忍不住回头袭警。 节哀！ 他家又没死人，节什么哀？ 会不会安慰人，不会安慰人可以闭嘴，实在不行可以把嘴捐了。 他记住那个叫李沐阳的公安了。 “叮叮叮！” 自行车的铃声响起，紧接着“嘎吱”一声，周成材扭头，就看到他妈的自行车在他旁边停下了。 金阳跳下后座，“周哥，你出来了？那个张亮不是嚷嚷着不和解吗，他没有为难你吧？” 周成材一愣，“你去叫我妈来的？” 金阳赶紧说，“我怕张亮揪着你不放，就去废品回收站找阿姨去了，阿姨听说你进派出所，就赶紧骑车过来了。” 李秀英翻个白眼，纠正道，“我是听说你把张亮打了才来的，看来我来的有点多余，你这不是已经解决了？” 不管为啥，妈肯来就是关心他。 周成材吸吸鼻子，突然有点想哭，“妈，你能借我十五块钱吗，刚才公安同志调解的时候，张亮跟我要了十五块钱，是那个叫李沐阳的同安同志帮我垫的。” 李秀英记得李沐阳。 她对那小伙印象还挺深的。 没别的原因。 小伙子纯帅。 个子高不说，肩宽窄腰腿还长，穿着警服的样子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有点像后世她看过的一部仙侠剧里演极域妖王的那个男主角。 没想到啊。 小伙长得好，还有颗烂好心。 十五块钱说垫就垫了，就不怕周成材不还啊。 他不怕，李秀英怕。 所以李秀英很坚决地拒绝了周成材借钱的请求，“没钱没钱！昨天夜里外头下暴雨，屋里下小雨，那漏雨的屋顶不用修啊？” “家里的屋顶早坏了，你们几个白眼狼年轻力壮的，一个个在家的时候都当甩手掌柜！你爸年纪一大把了，还要爬高上低修屋子，你们不心疼你们老子，老娘还心疼自己男人呢。” “一个个的，不说给家里拿点钱，请人干活让你爸少干点，还来跟家里要钱。没钱没钱，一分没有，你不是在卖工作吗，卖了工作再还人家吧。” 周成材头皮发麻。 肯定是金阳多嘴，跟妈说他要卖工作的，他本来打算卖完了再跟爸妈说的，现在不说也不行了。 “妈，工作的事……” 李秀英挥手打断他，“工作是你自己的，你想卖就卖，我跟你爸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我丑话说前面，你不是三岁小孩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卖工作的钱你自己好好规划，想干啥就干啥，但你要把钱败光了，我跟你爸是不会帮你兜底的。” 没有预想中的责骂。 周成材松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妈这是对他失望了，不想管他了吧。 不怪妈失望。 他以前确实是个大傻逼。 曹颖就不说了，把他当冤大头。 曹父曹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明知道自己闺女在外面干啥，不说多劝劝，还在他面前替曹颖打掩护。 人家根本没把他当一家人。 而他跟个缺心眼一样，把他们当亲爹妈，逢年过节去曹家买的都是茅台五粮液这些上档次的礼品。 他上班几年的积蓄全花曹颖和曹父曹母身上了。 反观爸妈这边。 他工作这几年，别说给爸妈买东西，他作为国营饭店的大厨，爸妈甚至都没吃过他烧的菜。 周成材抹把脸，主动跟李秀英说他的打算，“妈，我想好了，等国营饭店的工作卖了，就找个地方开餐馆，干个体户。干个体户虽然没国营饭店的工作好听，也辛苦，但赚的钱实打实都是自己的。” “我会好好干，不会让你跟爸替我操心的。” 周成材并不是一时冲动，所有的后果他都想好了，“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连累你跟我爸的。我还有一身厨艺，还能去私营餐馆当大厨，反正怎么都比老四强。” “……” 也就周承志不在现扬，周承志要在，高低要谢谢周成材八辈祖宗。 李秀英听他连最坏的打算都想好了，点点头说，“你自己想好了就行，我跟你爸没意见，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秀英还要上班，骑着车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哎？妈！” 周成材话还没说完，李秀英已经跑的没影了。 周成材跺脚，他还没来得及跟妈提回家的事儿呢。 天凉了。 他一床薄被子打地铺，夜里全靠一身正气扛着。 算了。 等他工作卖了之后再说吧。 周和平今天没上班，但比上班还忙。 租了辆三轮车，拉了满满几车瓦，周承志不是专业的，昨天只修了漏水严重的地方，但屋顶漏水的地方太多了，周和平干脆让人重新翻修一遍。 请的人多，几间屋子一个上午就干完了。 付了工钱，又去请装电视的师傅，跟师傅一起把电视装好，天线也给安好，调试好之后，电视就能看了。 周和平高兴的不行，怕电视落灰，专门弄了块布把电视给盖上。 黄英娘家兄弟就是木工。 得知周和平家要打柜子，带着周和平回娘家，给两人牵了线。 黄家有打好的柜子，柜子的边缘打磨的平整，桐漆刷的也均匀漂亮。周和平把李秀英的要求给说了，确定黄杰能做，周和平付了五十块定金，定了全屋的柜子和床。 约定好两个月后送货到家。 回到家天都快黑了，周和平骑车去接李秀英下班。 李秀英都无语了，“你咋又来了？” 周和平一本正经道，“我怕你一个人回家，路上不安全。” 她不安全还是路人不安全啊。 李秀英跟孙姐打个招呼后，跟周和平一起骑车回家，快到家的时候，周和平突然在临河的柳树下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哎呦喂！” “一把年纪了咋还咋咋呼呼的，咋了？”李秀英跟着停下自行车。 周和平指着临河的方向，“我看着那人咋像咱家老四，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咋恁像秦芳？” 李秀英眼睛一眯，“不是像，就是这对野鸳鸯！” 第145章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周和平撸起袖子，“老子去干死他！” 倒是李秀英，情绪非常平静，拉住周和平说，“他愿意跟谁搅和跟谁搅和，跟你有啥关系。” “啊？你不生气？”周和平震惊了，这不是秀英的风格啊。 “我生啥气。” 李秀英冷笑一声，“我让周承志留在家里，是看他有眼力见，想着家里的脏活累活有人干。他要敢拎不清，老娘分分钟换了他。” 周和平又往周承志的方向看了一眼。 瞧见周承志和秦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祈祷这孩子千万别犯糊涂。 李秀英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走，去买肉。” “那混账都这样了，你还给他做红烧肉啊？” “一码归一码，红烧肉是昨夜周承志修房顶的奖励。”李秀英赏罚分明，“功是功过是过，以后犯糊涂赶滚蛋是以后的事。” 周和平不敢吭声。 现在的秀英理智的有点可怕啊。 周承志啊周承志，你自求多福吧。 临河边柳树下。 小风一吹，周承志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 不好，有杀气。 周承志捂着后脖子警惕地环顾四周，看了几圈也没看到熟人，秦芳跟在他身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冷啊？穿的挺厚啊，你不会是……虚吧？” “你才虚，你全家都虚！” 周承志下意识回了一嘴，见秦芳脸色难看，讪笑一声，“我跟二毛他们打嘴仗习惯了，不是有意的哈。” 秦芳脸色缓和了点，追上去两步，红着脸去牵周承志的手，“承志，这么晚了，阿姨应该下班了吧，你不带我回趟家，跟叔叔阿姨说咱俩重新开始的事吗？” “艾玛！” 周承志反应敏捷，一个蛇形走位，躲开秦芳的手。 周承志脸都吓白了，“秦芳，你干啥啊！路上这么多人，你可别害我。前两年严打，处对象牵手都算耍流氓的，现在虽然不是严打那会儿，但还是要注意的，万一被人举报，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秦芳气得呕血。 她一个女孩子都主动牵小手了，他竟然还躲！ 是不是男人啊。 秦芳吸气安慰自己，再咋样也比王伟那个傻子强。 秦芳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了，她有点着急，“都在你家门口了，你不带我回趟家吗？” “今天不行。”今天家里做红烧肉，秦芳去了，他不得少吃好几块？ “为啥？” “你家坑了桂枝的事，我爸妈还没消气呢，你现在去，他们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说不定啥拙的。” “弄巧成拙？” “啊对对对。”周承志劝道，“你先等等哈，等我把他俩哄高兴了，他俩彻底消气了，我再带你回家。” 说着，周承志重重叹口气。 看他那样，秦芳也跟着忐忑起来，“很难办吗？承志，我本意也不想伤害桂枝的，都是我爸妈逼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我知道。” 周承志挠挠头，“其实我爸妈挺好哄的，我们家几个孩子，他俩最疼的就是我，只要我给他们买点东西，再说些甜言蜜语，他们肯定就原谅你了。” “那你买啊。”秦芳催促。 周承志一本正经道，“虽然买东西只是心意，但既然是认错，肯定要把态度摆正，所以东西肯定不能太差。这不是天冷了，我爸天冷了就爱喝两口，我想着给他买两瓶茅台酒，我妈就更好打发了，去百货大楼买件棉服，或者买点雪花膏蛤蜊油啥的。” “但你也知道我，我没个正经工作，手里也没啥余钱，这不是心有余力不足嘛。” 秦芳立刻警惕，不会是想让她出这个钱吧。 周承志眼珠子一转，“你再等等，我跟二毛现在想进点货摆地摊，你等我挣了钱，我立刻买东西给我爸妈，让他们对你消气。” 秦芳哪等的了。 等周承志赚到钱，黄花菜都凉了。 秦芳已经仔细想过了。 周承志虽然没啥出息，但他也是有优点的，比如长得好看，嘴巴甜。 李秀英跟周和平是双职工，最近家里又是添自行车和彩电，又是添缝纫机的，普通人家可没这条件。 关键是周新民一家和周成材两口子都被李秀英赶走了，现在家里就周承志这么一个男丁。 周承志没工作咋了？ 进门后她就跟李秀英两口子闹，让周和平或者李秀英把工作让给周承志，老两口就剩这一个宝贝蛋， 只有妥协的份。 秦芳连要谁的工作都想好了。 就要李秀英的。 李秀英没了工作，就在家里伺候全家，还省得她干活了，等她跟周承志生了孩子，就让李秀英帮忙带。 周和平挣的钱刚好可以补贴家用。 她跟周承志吃住都在家里，他俩挣得钱全都能攒起来。 这不比嫁给王伟强十倍百倍？ 王伟爸妈是有钱，但他们要求她进门之后就不许再工作，王伟是个傻的，他爹妈肯定防贼一样防着她。 日常开销肯定少不了她的。 但想要多的，肯定也是没有的。 就算她生了孩子，也要等孩子大了，才能摸到点家产。 这样压抑的日子，秦芳都不敢想。 对比一下，嫁进周家的日子简直是天堂。 为了自己的前程，秦芳咬牙从兜里掏出五张大团结，塞到周承志手里，“承志，你替我道歉，怎么能让你出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去给你爸妈和桂枝买点礼品，虽然钱不多，但这是我能掏出来的全部了。” 周承志眼睛一亮，又皱着眉头推脱，“让你掏钱，这不太好吧？” 秦芳也心疼的要死。 她肥皂厂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五十块钱，昨天周承志在她面前诉苦，说家里要交生活费，他的钱不够，马上要被他爸妈赶出来了。 周承志要被赶出来，她哪还有机会进周家的门？ 秦芳立刻给周承志塞了十块钱。 加上今天这五十块，她一个多月的工资都没了。 秦芳心痛到滴血，还不能表现出来，忍着心痛道，“没啥不好的，承志，我跟你分开这一个多月，心里可难过了，我们俩谈了一年多，我是真心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快别推脱了，赶紧拿着。” 第146章 周承志的理想型 钱！ 周承志捏着钱在心里尖叫。 谁说他不会赚钱的，短短两天，到手六十块钱，他简直是平平无奇的赚钱小天才。 周承志内心狂喜。 表面上假装感动，半推半就地把钱收下，给秦芳画大饼，“小芳，我明天就去买礼品回家，早点让我爸妈消气，等他们消气了，我立刻带你回家重谈咱俩的婚事。” “那你抓紧时间。” “那肯定的，我也想早点跟你在一起呢。”钱到手了，周承志也不想演了，催促道，“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去吧。” 秦芳一愣，“你不送送我吗？” 她还想跟周承志培养培养感情，顺便给周承志洗洗脑，让周承志赶紧说服他爸妈呢。 “我倒是想送，但我爸妈最近心情不好，昨天我回家晚了，我妈就熊我了……算了算了，挨熊就挨熊吧，我送你回去。” 周承志以退为进。 秦芳一听李秀英跟周和平会生气，立刻摆手拒绝，“别别别，叔叔阿姨在气头上，千万别再惹他俩生气了。天还没黑，我自己能回去，我明天再来找你。” “那你路上慢点。” “嗯。” 目送秦芳消失在人群中，周承志单手握拳，原地乱蹦，“耶耶耶，谁敢说老子这不是凭本事挣钱，谁敢！” 周承志抱着五张大团结狂亲，“进货摆摊的钱这不就来了，再坑她几笔，本钱不就凑齐了，谁说秦芳是坏种的，她简直是老子的财神爷啊。” 有钱就有底气。 周承志双手插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前走。 坑的人是秦芳，周承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秦家差点害了他和桂枝，他坑秦芳俩钱咋了。 咋了？ 秦芳还想跟他结婚。 啊呸！ 他周承志是那种荤的素的都吃的人吗。 之前娶秦芳是想着年龄到了，秦芳又不要彩礼，还有正经工作，结婚了还能养他。 要只说身材相貌。 他娶秦芳还不如照镜子呢，他长的可比秦芳好看多了。 更何况秦家还算计他，还想害桂枝呢，秦芳想跟他和好，门都没有，窗户都没有，地缝也没有。 周承志现在已经不想结婚了，他的理想型是富婆，最好是那种有钱到手指头缝里露一点，就够他一辈子吃穿不愁的。 年龄大他个十岁八岁也没关系，他会好好伺候人家，端着碗好好吃他的软饭的。 周承志相信，以他的资本，肯定能找到这样的对象，小时候跟老大和老三一起尿尿，就属他尿的最远尿的最高了。 周承志喜滋滋地往家走。 临河有夜市。 这个点摆摊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 路过个卖小饰品的摊位，周承志停下脚步，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带着个五六岁的小孩，瞧见周承志眼睛往发卡上看，立刻推销。 “小伙子，是给家人买发卡嘛，你瞧瞧看看，我这小摊上的东西，全都是广州那边的货，是现在最时兴的款式。” 说是小摊，其实就是一块白布，上头摆满小饰品，这样是方便城管来了，把布一卷，就能及时跑路。 小摊上的饰品种类挺多，不止有发卡发绳，还有耳环手链项链大檐帽之类的东西，小摊刚摆上，就吸引了好些小姑娘围观。 摊主忙的不亦乐乎。 周承志选了个粉色的蝴蝶发卡，发卡上也不知道镶了啥，在光线下闪闪发光，怪好看的。 “这发卡多少钱啊？” “两块！” 周承志吸气，“这么贵？” “不贵不贵，这款式是香港那边传过来的，听说香港那边的大明星都戴这种发卡，可流行了呢。” 周承志讲价到一块五，咬牙给周桂枝买了一个。 他兜里的钱是从秦芳那坑来的，该有桂枝一份，他舍不得给真金白银，就给桂枝买个发卡好了。 至于桂芳，她还上学呢。 学生要以学习为主，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干啥。 买完东西周承志没急着走，就站在旁边看着，周围的几个小摊，就属这个摊生意最好，摊主嘴巴甜会说是其一，她卖的货也是真好看。 小摊被围得水泄不通。 周承志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摊主就卖了二三十单，发圈最便宜，卖的也最多，贵的东西也没少卖。 粗粗一算，这半个小时起码进账二十块。 如果有一半的利润，光这半个小时就进账十块钱，就算只有一小半的利润，也能赚好几块钱呢。 周承志暗暗吃惊。 这可比上班强多了。 摆摊这么挣钱的吗？ 周承志这两天正想着跟二毛一起合伙做生意呢，但他原本是想着批点袜子卖，见小饰品这么受欢迎，周承志狠狠心动了。 就是不知道货源从哪来。 直接问肯定是不行的，谁会把赚钱的门路往外说啊。 摊主忙，身边的小孩又调皮，摊主给了小孩两毛钱，让他去买好吃的，“别跑远了，买完立马回来听到没？” “知道啦。” 小孩抱着钱跑远了。 周承志眼睛一转，脚步一转跟上小孩，买了根棒棒糖，周承志拦住小男孩，“小朋友，想吃糖吗？你回答叔叔个问题，叔叔这糖就给你了。” 小孩不接糖也不接话，警惕地看着周承志。 小屁孩还挺难搞。 周承志又买了串糖葫芦，小孩哈喇子直流，彻底缴械投降，“我招，我啥都招。” “……” 周承志嘴角一抽，“知道你妈摊上的小首饰从哪进的货吗？” “知道知道，在北大桥那边的商，想起来了，商贸市扬。” 怕周承志反悔，小男孩把糖葫芦和棒棒糖全抢过来，拆了糖纸就把糖叼嘴里，含糊地说，“不过那边的市扬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才开。” 周承志套话，“你咋知道的，你没骗我吧，小孩子可不能骗人哦。” 小孩哥急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把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脑全倒出来了，“我真没骗人，星期六星期天我不上学，每次我妈进货都会带我一起去。” “市扬里卖的东西可多可多了，有玩具有塑料袋，还有特别好看的衣服，反正啥都有。不信你星期六星期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147章 射diao英雄传 院子里已经飘起了红烧肉的香味。 中午没吃饭的周承志饿的两眼发昏，正要去灶屋弄点吃的垫垫肚子，就被兴奋的周桂枝拉进屋了，“四哥四哥，你快来看，咱家电视能看了。” “哎呦，这么快，我瞧瞧。” 周承志还没看过彩电呢，立刻跑堂屋里看稀奇。电视机开着，周桂芳放学回来难得没写作业，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那，正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剧。 “这放的是啥？” 周桂芳沉浸在电视剧里，根本听不到周承志的声音，周桂枝接话，“是金庸先生小说改编的《射雕英雄传》，可好看了，四哥你快来看。” “射diao？” 周承志大惊失色，立刻双腿交叉捂住重点部位，“你们两个小姑娘，怎么能躲在家里看这种电视剧？都射diao了，还英雄传？谁家英雄干这种缺德事啊，关了关了，赶紧把电视关了！” 周桂芳，“……” 周桂枝，“……” 继锄禾日当午之后，姐妹俩再一次被没文化的周承志硬控了。 堂屋陷入死寂。 周桂枝臊的小脸通红，捂着脸跟周承志解释，“四哥，射雕英雄传是剧名，这个雕指的是一种鸟。” 周承志捂住裤裆，眼一瞪，“谁不知道是鸟，这还用你说？” “……” 周桂枝脸红的滴血。 她说的鸟，跟四哥想的鸟，不是一个品种。 周桂枝急得跺脚，“我，你……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楚。” “你可别说了，赶紧关电视，再不关我去灶屋跟爸妈告状了。你说说你们，正儿八经的电视不看，你们看这种电视，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说着就要上手关电视。 周桂芳满头黑线地拽住周承志的胳膊，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四哥，求你了，这话你在家里说，咱们自家人听听就算了，可千万别出去说，真的会被人笑话死的。” 周承志，“……” 周承志盯着电视屏幕，发现电视里没有啥少儿不宜的画面，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又闹笑话了。 “咳，那个雕……” “是一种猛禽，在天上飞的那种鸟。”周桂芳无语的说。 “哈，哈哈！我说的就是这个鸟，你们两个想到哪去了……哎？妈是不是在灶屋喊端饭了，我过去瞧瞧哈。” 周承志一溜烟跑没影了。 丢人。 真是丢人呐。 还好吃饭的时候周桂枝和周桂芳谁都没提这一茬，要不周承志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挨骂。 今天晚上的红烧肉又是一大盆。 当地红烧肉基本都是咸口的，但李秀英今天做的是甜口的，这年头糖也是稀罕物，基本都是用来冲糖水喝，还真没谁用来烧菜。 周承志吃第一口两只眼就冒光了，“好吃，好吃！糖竟然还能跟肉一起炖，还这么好吃……妈你简直是天才。” 周承志吃的停不下来。 李秀英嫌弃他说话乱喷唾沫，让他闭上嘴，周承志立刻不敢说话了，五口人边看电视边吃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李秀英也高兴。 跟上辈子一比，这辈子的日子天天都跟过年似的。 饭后周承志把蝴蝶发卡送给周桂枝，周桂枝又惊又喜，摸着蝴蝶发卡爱不释手，“送我的？好漂亮啊。” 又担心起来，“四哥你哪来的钱啊？” 周承志抬着下巴，“当然是我挣的。” 周桂枝半信半疑，“你这两天也没去乡下倒货啊，你哪来的钱？这发卡我不要，你赶紧拿去退了，四哥，你可千万别干不好的事。” 李秀英也看过来。 周承志没好气，“跟你说八百遍了，这钱是我自己凭本事挣的，来路干净的很，你放心好了，咱才不干那犯法的事儿呢。” 李秀英跟周和平对视一眼，大概猜到周承志这钱是哪来的了，她劝周桂芳，“你四哥铁公鸡好不容易拔次毛，给你买东西你就收着。” “可……” “他没那胆子犯法。” 听李秀英说的笃定，周桂枝才犹犹豫豫地把东西收了。 周桂芳羡慕的不行。 周承志怕周桂芳有意见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桂芳你还小，好好上学，等你工作了四哥也给你买发卡。” 周桂芳眼睛一亮，“那我提前谢谢四哥。” “嗨！谢啥。等四哥攒够本钱，就去进货，然后出摊做小生意，等四哥挣了大钱，让你们两个天天跟着四哥吃香的喝辣的。” 这话周桂芳也就听听。 四哥能养活自己就 不错了，她可不敢指望。 “你打算进货摆摊？”李秀英惊讶地问了一嘴，上辈子周承志上来就要干大生意，可没有摆摊这一茬。 “是啊，这不是得想办法赚生活费嘛。” 周承志挠挠鼻子，实话实说，“我听说现在南方的钱可好挣了，本来我打算跟二毛凑点钱去南方闯闯的，咳，这不是手头紧，没人支持嘛……要不，妈你借我……哎呦喂，妈我开个玩笑，你咋还动手打人呢。” “不借了不借了，我不借了……我这不是打算跟二毛一起摆摊，攒够本钱再去闯嘛，艾玛，疼死我了，妈你咋这么舍得下手啊。” 敢想她的钱，拍死他都是轻的。 “滚去洗碗。” “哎！” 周承志怕挨打，赶紧端着空碗跑了。 李秀英穿好鞋，原来这个时候周承志就已经有去南方闯的想法了，上辈子的她好说话，周承志就缠着她跟她要本钱。 这辈子她明显不好惹，周承志不敢跟她要钱，才想到要摆摊赚钱。 李秀英缓缓吐出口浊气。 重活一个多月，刚开始李秀英恨不得背着炸药包跟几个白眼狼同归于尽。 但随着时间的增长，她也深刻反省了自己，平心而论，上辈子她落到那样的结局，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 她总觉得对孩子好，就是支持他们的梦想，满足他们的物质需求，再给他们稳定住后方。 可她忘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就好像她有一兜子糖，偶尔给孩子一个，孩子会特别开心满足。 但如果孩子每天要，她每天给，孩子每天一个糖已经吃习惯了，最后糖没了，孩子当然会撒泼打滚闹情绪，甚至恨她糖买少了。 说白了，是她自己割肉喂狼，一点点滋养了几个白眼狼的野心。 第148章 损招 再多的理由，饿死亲妈都不可原谅，李秀英是想让自己记住个教训。 看。 这辈子她意志坚定，态度坚决，周承志不就不敢跟她要钱了吗。 人啊。 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刷完锅洗好碗关上灶屋的门出来，周承志差点以为自己来了菜市扬。 好家伙，院子里全是人。 大娘婶子，叔叔阿姨，还有成堆的小孩。 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孩子凑一起，周承志感觉耳边好像有一万只蜜蜂在飞。 脑瓜子嗡嗡的。 “黄阿姨，你们这是……” “看电视啊。” 黄英自带小板凳，已经在堂屋里选了个最佳观影位，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跟周承志说，“上午你家装天线的时候，街坊邻居就盼星星盼月亮的。这不，看到我吃完饭搬了小板凳过来，一个个就全跟来了。” 外头的街坊邻居已经反应过来。 跟李秀英打了个招呼之后，赶紧跑屋里占位子。 很快堂屋就坐满了。 为了多坐几个人，周和平把吃饭的方桌都塞条几下面了，这个点几乎所有台都在放新闻联播，大家看新闻都不觉得无聊。 时不时感叹一下国家政策，再感叹一下大城市的发展，最后夸彩电的画质比黑白电视强。 看完新闻，李秀英改台看《上海滩》。 信号不好，电视屏幕上时不时跳出雪花点，周和平转动天线调整画面，大家看的津津有味，随着剧情推进，所有人都沉浸其中，都不说话了。 中间周承志出去撒泡尿的功夫，堂屋就没下脚的地方了。 周承志挤了几下，挤得满头大汗都没能挤进去。 “哎呀，谁挤我。” “别挤了别挤了，纳鞋底的针都给手扎破了。” “我织毛衣的针都给挤断了，哎呦喂，承志你别挤了。” 周承志欲哭无泪，“刘婶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刘婶盯着电视眼睛都舍不得挪开，“承志你个子高就站门口看哈，天冷了回头婶儿给你织个帽子戴。” 周承志，“……” 周承志头一次感受到人气爆棚的感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爸妈人缘有多好呢，实际上他妈的泼辣是出了名的，以前都没啥人来他家串门的。 买个电视，还成人气王了。 周承志哭笑不得。 挤不进去，周承志干脆也不挤了，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看《上海滩》，情情爱爱的，怪腻歪的。 还没那个《射diao英雄传》好看呢。 周承志去院里跟小孩玩跳皮筋去了，跳着跳着，周承志看到门口好像有人影在鬼鬼祟祟偷窥。 周承志一个箭步冲出去，门口的人受惊，扭头就要跑，周承志眼疾手快地抓住对方的后领子把人拽回来。 “咦？张志远？你咋也来了？你也想看电视啊，想看进屋看呗……哦，你奶跟我家吵架了，老家伙不让你来是不是？” “不是，我不是来看电视的。” “那你干啥？” “我有事找李阿姨。” 周承志立刻警惕，“你找我妈干啥？咱们两家虽然是邻居，但平时都不说话的。你不会是为了你妈挨打来的吧，你妈挨打跟我妈可没关系，你想给你妈报仇去找你奶跟你爸去。” “我不是找李阿姨麻烦的。”张志远着急解释，“我有点事想请教李阿姨，承志哥，你能帮我叫一下李阿姨吗？” 周承志对张志远没啥坏印象。 张志远跟桂芳同龄，小时候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承志哥，后来何老太看见了，把他给骂了，张志远就不敢跟他玩了。 两家吵架，张志远跟张婷婷从来没参与过。 “行，你在这等着，我进去帮你叫人。” “谢谢承志哥。” 张志远躲着，明显是不想让人发现他来，周承志就没惊动别人，悄悄在李秀英耳边把张志远找她的事儿说了。 “有说啥事儿吗？” 周承志摇摇头，“那小子不肯说，但我瞧他挺着急的，看着都快哭了。” 李秀英对张志远也没啥坏印象。 别的不说。 就昨天朱绣文挨打，他跟张婷婷能冲上去保护他妈，就说明这孩子没长歪，李秀英就喜欢孝顺的孩子。 李秀英出去了一趟。 院墙外的阴影下，张志远瞧见李秀英，扑通一声给跪下了，李秀英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扶他，“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李阿姨，你救救我妈吧。” “你好好说。” 张志远哭着说，“我妈被我爸打个半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大姨劝我妈跟我爸离婚，说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妈会被我爸打死。可我爸不肯离，还跟我妈道歉，说以后再也不打她了。” “我爸的话根本不能信，他每次打完我妈都道歉，但下一次发火，照样还会动手。昨天我妈伤成那样，我跟婷婷哭着拍门让他们把我们放出去，他们明明听到了故意装听不到，这个家根本没有我妈活的门路。” 说实话。 李秀英真不同情朱绣文。 朱绣文跟冯秀娥一样，都属于那种一手好牌打稀烂的类型，换了是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同意何老太带着张亮一家四口来城里投奔。 跟自己亲爸妈还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呢，更别说婆婆小叔子妯娌这种天然就不好相处的关系。 何老太敢闹？ 闹一次就让娘家人过来揍张亮和张亮的两个儿子，自己心爱的儿子孙子吃大亏了，何老太就不敢了。 还有张康。 换了是李秀英，男人头一次跟她动手，就算打不过，她拼死也要从男人身上撕块肉下来 ，让男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下次再动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疼不疼。 朱绣文都忍二十年了，家里已经形成固定的相处模式了，她这个时候想翻身，比登天还难。 李秀英婉拒，“志远，这是你家的家务事，我只是邻居，实在帮不了你。” “我知道，这种家务事别人都不好插手，但我真没办法了，李阿姨，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我奶跟我叔叔婶婶不讲理，骂遍了周围的邻居，只有你从来没在他们身上吃过亏。” 张志远抹掉眼泪，“李阿姨，我想保护我妈，但我打不过他们……您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让我奶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妈。” 出主意？ 而且还是对付何老太。 那李秀英可就精神了。 李秀英心思一转，立刻就想到个损招。 第149章 都别活了 李秀英把张志远拉到没人的角落，“周承志你在外头放风，有人来就喊人。” “哦。” 周承志老老实实站在路口，本来他也想听听妈出啥馊主意……啊呸，出啥好主意来着。 李秀英跟张志远在角落密谋了足足十分钟，没人知道他俩说了啥。直到何老太扯着嗓子喊张志远回家吃饭，张志远才离开。 人走的时候目光炯炯，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周承志急得抓耳挠腮，立刻小跑到李秀英身边，“妈，你跟那小子说啥了啊？” “别瞎打听。” 李秀英精神抖擞，脸上全是干了坏事的舒爽，“天天都是别人家看咱们的热闹，这两天咱们也能看看别家的热闹了。” 说的周承志更心痒痒了。 但不管周承志咋问，李秀英就是不肯多说。 周承志那个急啊。 回到家就贴着墙，听隔壁何老太家的动静。 …… 张志远回到家的时候，全家的脸色都不好。 张亮媳妇从灶屋端着饭出来，瞧见张志远立刻骂骂咧咧，“这么大个小伙子，回到家也不知道干活，吃饭倒是知道回来了。” 张志远死死盯着张亮媳妇。 张亮媳妇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一跳，反应过来自己被个半大的小孩震住了，又开始火大。 重重放下饭碗，张亮媳妇骂道，“你个小崽子还敢瞪我！要不是你昨晚走的时候不吱声，家里能遭水淹吗。” “我跟你奶又是搬东西，又是舀水，忙活一整天，腰杆都直不起来了，还要给你烧饭吃，老娘欠你的啊。” 家被淹。 张亮的工作也没买成。 张亮媳妇一肚子火，看到张志远就来气，“你爸妈屋里的水还没舀，等会儿你自己干吧，反正我是没力气了。” 张志远从医院回来就发现了，家里的桌椅板凳，箱子柜子都被搬到院子里了，只有他爸妈跟婷婷住的那间屋，所有的家具都还在水里泡着。 “你们就是故意的！” 张亮媳妇恼火，“老娘怎么就故意了？你二叔去工作，致明和致亮都去上学了，家里就我跟你奶两个人，你奶年纪大了，搬东西舀水基本都靠我自己，那我不得先紧着我们自己屋？” “你妈明知道家里淹了，还在医院里装死不肯回来，你爸在医院里伺候她就算了，你跟婷婷今天没上学，咋不知道回家帮忙干活？” “东西淹了知道急了，昨天晚上你要把家里人叫起来，能发生这种事吗，你一个小孩心咋恁黑，你还敢瞪……再瞪滚医院找你爸妈去。” 朱绣文在家没地位，连带着张婷婷平时在家也不受重视。 张志远情况好点，他是长孙，成绩又好，平时在张康面前，张亮媳妇还是会收敛一些的。 但今天她收不住。 屋里是水虽然清出来了，但家里到处都是潮乎乎的，根本没法住人，今天晚上全家都要在院子里凑合着住。 马上入冬的天了，夜里不知道冷成什么样。 泡水的衣裳堆了一大堆。 明天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去。 这些活本来都该是朱绣文干的，现在全落她一个人身上了，张亮媳妇累的没力气装好人，各种难听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张志远红了眼。 想起李秀英教他的，几个箭步冲到张亮媳妇面前跟她对骂，“你凭啥让我滚，这里是我家，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管得着吗？” “这房子是我爸酒厂分的，写的是我爸的名字，你有啥资格在我面前摆谱？” “在别人家住久了，真以为这是你自己家了？干点活你还抱怨，我妈当牛做马伺候全家十多年你咋不说？你们住着我家的房子，吃着我家的饭，享受着我妈的照顾，还联合起来一起欺负她！” “我心黑？你们才是天底下最心黑的人，你们生怕我爸妈感情好，你们占不到便宜，就拼命挑拨我爸妈的关系。” “我妈哪次挨打不是你们在背后挑唆的？她浑身是伤在医院里躺着，你这个贱女人还说她装死，你装一个给我看看！” “你们不给我妈活路，那就都别活了” 张志远一把掀翻吃饭的桌子，桌子上的碗碟掉在地上摔成八瓣，张志远捡起一个碎片攥手里，“别活了，咱们全家都别活了，我要拉着你们下地狱，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说着。 握住碎片就朝张亮媳妇冲了过去。 “啊啊啊！” 张亮媳妇吓得花容失色，“张亮你救我，张志远疯了！” 张志远追着张亮媳妇满院子跑。 何老太躲在屋檐下，吓得尖叫着喊救命。 院子里乱成一团。 张致明和张致亮护住张亮媳妇儿，在前面吸引火力，“哥，哥你冷静点……” “滚开！” 张亮绕到张志明身后，扑过去一下子把他捂趴那了，见状，张致明和张致亮一拥而上，几个人按住张志远，强行把他手里的瓷片抢走扔掉了。 没了凶器，张志远也就没了威胁。 张亮狠狠给了张志远两巴掌，“让你疯，让你同归于尽，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想造反？昨天打你爸，今天还要捅你二婶，明天你是不是要把全家都杀了！” 张志远眼底恨意翻涌，“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否则早晚有一天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张亮又给了他两巴掌。 张志远不躲不避，嘴巴都被打出血了也不服软，甚至还咧着嘴对张亮笑。 灯光下。 张志远嘴角带血，笑容阴恻恻的，看的人毛骨悚然，后背发毛。 张亮有点不敢打了。 别说张亮，何老太跟张亮媳妇看着也瘆得慌，这孩子不会被刺激疯了吧。 “还打不打？” 张志远擦掉嘴角的血，笑着问张亮，“想打就继续，不想打……就滚！” “……” 张亮还真不敢下手了。 等了半天没等到拳头，张志远冷笑着推开张亮，对他比了个中指，“你，就是个孬种，趴在我爸妈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你还敢说！”张亮扬起拳头。 “假把式！” 张志远扶着墙爬起来，笑容满面地看着全家，“别急，就这两天的……嘿嘿，嘿嘿嘿。” 第150章 出事了 夜里全家在院子里睡的。 张亮媳妇根本不敢闭眼，闭上眼脑袋里全都是张志远狞笑的画面，推了推张亮，张亮媳妇小声说，“张亮，我睡不着。” “……” 张亮也没敢睡，眼睛一直盯着张志远的床铺，这会儿他心里还毛毛的，“刚才志远说的最后那句话你听到没？” “听到了，他说就这两天……还有他后面那个笑声，吓死人了，他到底想干啥啊？”张亮媳妇打个哆嗦，“他不会真要跟咱们全家同归于尽吧？” 几张床并排放着。 何老太就躺在两口子旁边，听着两口子嘀嘀咕咕，她没好气道，“你俩是鸡胆子啊，小孩子挨打说个气话，你们还真被吓着了。” 张亮说，“我瞧他那样可不像是说气话。” 张亮媳妇连忙说，“我瞧着也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小孩最容易冲动了，冲动起来啥事都敢干。你们想想昨天晚上他用凳子夯大哥那狠劲儿。” “你还好意思说，朱绣文住院了，志远心里正不得劲儿呢，你还在那逼逼赖赖一直骂他，他能不发疯吗？” 张亮媳妇委屈，“那我不是气不过吗，谁让他看着家里进水不吭声的，我这个当长辈的还不能说他两句了？” “你还说！”何老太瞪眼。 张亮媳妇轻哼一声，翻个身背对着何老太。 何老太气的不行，跟张亮说，“志远这孩子平时挺稳重的，刚才应该就是气急了话赶话说到那了，这两天你们别惹他了，他气消了应该就没事了。” 又跟张亮媳妇说，“明天你把老大屋里的污水清理清理，要不老大跟朱绣文从医院回来，看到那一屋子水心里咋想？” “朱绣文无所谓，老大你们肯定不能得罪。今天早上朱绣莲来家里找茬，你俩躲出去，已经惹老大生气了。再惹恼他，他要把你们一家子撵出去，我看你们上哪住去。” 张亮媳妇应的不情不愿，“知道了知道了，累死我算了。” 次日一早。 吃完早饭后，郑兵跟周和平结伴去酒厂上班，黄英跟宋老太提着菜篮子去买菜，刚出巷子走到临街，黄英就眼尖地看到河岸上站了个人。 大早上的，黄英魂都要吓飞了，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妈，妈妈妈，你看那河边站的是不是志远那孩子啊？” 宋老太抬眸一看，“是他。” “那孩子不去上学，咋站河边上不动啊，不会是想不开吧？” “不至于吧？” 黄英眼睛都不敢从张志远身上挪开，就怕他一个想不开跳进去了，临河连接淮河，是他们本地最大最深的河。 人要跳进去，肯定没命了。 “咋不至于啊，他们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这孩子跟他妹妹都被家里人逼成哑巴了。这两天他家闹的厉害，听说他妈被他爸打了个半死，现在还没出院呢。” 黄英着急忙慌地说，“昨天晚上我跟街坊邻居们在秀英家看电视，就听到张家在吵架，还听到张志远喊同归于尽啥的……那孩子盯着河面好几分钟都没动了。” 黄英会水，撸起袖子裤腿做准备，“妈，我在这里盯着，你赶紧去何老太家找何老太，让他家的人赶紧过来一趟。” 人命关天。 宋老太赶紧去报信去了。 何老太一家子收到消息跑到临河的时候，张志远已经不在了，何老太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黄英，我家志远呢？他不会……” “没有没有。” 黄英还有些后怕，“那孩子在河边站了好久，刚才我正准备去拉他，他自己又上来了。” 何老太吓的要死，拍着胸口把张志远一顿骂。 宋老太拧眉看她一眼。 孩子都这样了，不想着好好安慰，还在那骂人，这样的家庭氛围，孩子能健康成长才怪了。 但别人家的家事，宋老太不好多说。 关键是说了何老太也不可能听，宋老太干脆闭嘴不讨人嫌。 何老太跟张亮媳妇骂骂咧咧地回家了。 当天下午。 张亮媳妇苦逼地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时候，家里又来人了，同一个巷子的刘寡妇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张康，张康在家吗？” 何老太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她向来瞧不上离过婚的女人，瞧见刘寡妇也没给好脸色，“你找张康啥事儿？” 张亮媳妇支着耳朵听热闹。 刘寡妇拍着大腿，“出事了，出事了！刚才我去农药店，打算买点化肥，还没进去，就看到志远在农药店门口转悠。” 何老太有点懵，“我家又没种庄稼，他去农药点门口干啥？” “问题不就在这吗，我看到志远那孩子在农药店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遍，然后进去买了个东西。等他走，我问人家店里的伙计他买的啥，人家跟我说志远买了瓶敌敌畏。” “你说那孩子买敌敌畏干啥？” 何老太听的差点晕过去，敌敌畏除了用在庄稼地里，还有很多人用这个药自杀啊。 先是要跳河，现在又买农药。 难道志远那孩子真不想活了？ 老天爷！ 这可咋办啊。 何老太跟张志远虽然没有两个亲手带大的孙子亲，可张志远是她大孙子啊，是他们家几个孩子里头最会读书，以后也最可能有出息的人啊。 他还是老大家的独苗苗。 这孩子要自杀了，他回头怎么跟老大交代啊。 何老太慌了，喊上张亮媳妇，“你还洗啥衣裳，赶紧跟我去找志远啊……志远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两个人力量太小。 何老太腆着脸发动街坊邻居跟她一起找人。 街坊邻居虽然不待见何老太，但事关人命，还是跟她一起出去找人了，找到天黑，把张志远平时喜欢去的地方全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人。 何老太吓得腿都软了。 眼看着瞒不住了，她正要去医院里把张康找回来，就听到张亮媳妇尖叫一声，“妈，那小崽子回来了。” 张志远没有自杀。 街坊邻居们都松口气，庆幸这是个误会。 送走街坊邻居已经很晚了，张亮媳妇进灶屋准备做饭，张志远笑着说，“二婶，今天辛苦你了，我来做饭吧。” 二婶？ 昨天还骂她贱女人，今天竟然态度很好的喊她二婶？ 张亮媳妇打了个哆嗦，“志，志远，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 半个小时后。 张志远端出饭菜摆在桌上，笑眯眯地给全家发筷子，“奶，二叔二婶，赶紧趁热吃饭吧，我今天特意去铺子上买的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们怎么不吃啊，快吃啊。” 第151章 断头饭 张志远乐呵呵地给大家夹菜，“致明，致亮，你俩正长身体呢，多吃点排骨补补。二叔二婶，你们不是总抱怨说家里的饭菜看不到荤腥吗，我今天特意去买的猪肉和牛肉，你们快尝尝。” 又拿了个碗，用勺子给何老太舀了小半碗鸡蛋羹，“奶，你牙口不好，我特意把肉剁成肉沫给你炖的鸡蛋羹，不用咋嚼还好消化，最适合你这样的老年人了。” 桌上饭菜很丰盛。 红烧排骨，青椒炒肉丝，土豆炖牛肉，外加个肉沫鸡蛋羹。 张志远厨艺不错，几个菜做的色香味俱全，放在桌子上冒着腾腾热气，一看就很好吃。 张家的生活费都是何老太把持着，何老太舍不得花钱，所以张家的饭桌上，一个月能见两次荤腥就不错了。 这满桌子的肉，过年都不敢这么想。 何老太，张亮和张亮媳妇目光惊恐地看着饭菜，又看看笑容满面的张志远，根本不敢动筷子。 张致明和张致亮狂吞口水，见几人都不动筷子，他俩顶不住了，抓起个馒头掰成两瓣，夹了菜放馒头里头，张嘴就要啃。 “啊啊啊，不许吃！” 张亮媳妇吓得发出尖锐爆鸣，冲过来把两人手里的馒头打掉，“你们这两个蠢货傻缺，这是断头饭啊你们也敢吃，吃了这顿，两眼一闭你俩这辈子就过去了知不知道！” “妈，你瞎说啥呢。” “你俩闭上嘴别说话，这饭桌上的菜一口都不许动。”张亮媳妇对两个儿子大吼一声，又扭头瞪着张志远，“张志远，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不想活就算了，我们全家还没活够呢，你为啥拉着我们全家给你陪葬啊。” “二婶你瞎说啥，我咋听不懂。” “你还装！” 张亮媳妇怒道，“附近住的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你真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吗？今天黄英看到你在临河旁边站着要投河，刘寡妇又看到你去农药店买了敌敌畏，敌敌畏呢？是不是让你下饭菜里了。” 张亮媳妇又怒又怕，“在座的都是你的血脉至亲啊，你咋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二婶，你说啥呢，我什么时候不想活了。” 张志远咧着嘴解释，“我早上去河边是看到河里有鱼，想抓条鱼上来给家里改善改善生活。” 何老太问，“那你买敌敌畏干啥？” 张志远避开何老太的眼神，“我没有买敌敌畏，好端端的我买那干啥，刘婶年龄大了眼神不好使 ，估计是看错人了吧。” 张亮怒道，“那你好端端的又买排骨又买肉干啥？你昨天还在跟全家吵架，嚷嚷着跟全家同归于尽，今天就买这么多好吃的，你敢说你不是想药死我们？” “二叔，你咋能这么想我呢。” 张志远大声喊冤，“昨天我听二婶骂我，情绪太激动，所以才说出那些话的……二叔，昨天晚上吵完架我就意识到自己错了，我不该忤逆长辈，我愧对父母师长的教诲，愧对党和组织的信任。” “昨晚我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想着今天一定要跟二叔二婶还有奶赔礼道歉。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去河边抓鱼，想给家人开开荤。最后鱼没抓到，但为了表示孝心，我把攒了好几年的零花钱都拿出来买肉了，亲自下厨做菜给大家赔罪。” 张志远满脸委屈，“我就是想跟全家处好关系，等我妈出院了，大家别再为难她……没想到二叔把我想的这么坏。” 这话谁敢信？ 反正张亮不敢。 他指着桌子上的饭菜，“那你吃，你吃给我看看。” 张志远沉默了两秒，又笑着说，“我是犯错的人，哪配吃这些好东西，二叔二婶和奶是长辈，你们先吃，等你们吃饱了我再吃。” 不吃就是心虚。 张亮跟何老太更不敢动筷了。 张亮媳妇搂着两个儿子哭，“疯了疯了，张志远真疯了，呜呜呜，太吓人了……张亮你快去报公安，这小畜生给我们投毒，他想杀我们全家，这一桌子饭菜就是证据，快让公安同志来把他抓监狱里改造。” 张亮犹豫。 何老太也不忍心，“你哥回来咱们咋跟他交代。” “交代，还交代个屁啊。”张亮媳妇崩溃了，“你的大孙子都要把咱们全家毒死了，我还想跟大哥要个交代，问问他平时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妈你别犹豫了，这次我们运气好，碰到刘寡妇通风报信，对张志远有了防备，才捡回一条命，可咱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小畜生想害我们，我们总不会次次这么幸运吧。” 见何老太不动弹，张亮媳妇大声哭诉，“妈，你七十了，你是活够本了，但你得替致明和致亮想想啊，他们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万一哪天他俩被张志远害了，你就是哭死，他俩也回不来了。” 放屁。 她是七十了，但她没活够本啊。 大孙子重要，还是她跟小儿子一家四口重要？ 何老太都不用犹豫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她咬咬牙，“致明致亮，你俩跑的快，赶紧去报公安。” “哎！” 兄弟俩撒丫子就跑了。 张志远有点着急，大声控诉，“我好心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竟然怀疑我投毒，还要报公安抓我？奶，我是你亲孙子啊，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何老太没好气，“信你要用命，我就一条命，可不敢信你。” 张志远红着眼按住方桌。 张亮媳妇一个激灵，冲张亮大喊，“快快快！按住他，他想掀桌子销毁证据。” 张亮一手揪住张志远的胳膊，一手按住他的脑袋，顺手就把他按桌子上了，张志远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动，趴在桌子上大口喘息。 张亮媳妇放松下来。 这黑心肝的小畜生，打死都不冤，今天她非把这小畜生送监狱里不可。 张亮媳妇眼睛一亮。 老大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张志远要吃花生米了，张康两口子以后不得指望她两个儿子养老送终？ 那家里这房子，不就是她的了！ 第152章 是魔鬼啊 好好好。 张志远这小畜生这次投毒投的好啊，张亮媳妇打定主意，等张志远被枪毙了，她就以两个孩子给张康养老为由，让张康把房子过继给她儿子。 还有工资。 以后张康跟朱绣文的工资必须全部上交给她，她生的孩子，可不能白给别人养老。 张康跟朱绣文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小一百呢，她以后啥都不用干了，就等着他们两口子上供了。 张亮媳妇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越想越开心。 “致明和致亮咋还没回来？” “警察局离咱家还是有点距离的，两个孩子才走多久，哪有这么快。” 张亮媳妇等不及了，跑到院门口等着。 二十分钟后，小巷尽头响起了警笛声。 警笛声吸引了好邻居出来围观，连李秀英家看电视的邻居们也都出来看热闹了，“咦，警车进巷子了。” “不会是咱们小巷里谁犯了事儿吧？” “谁知道呢，再看看。” 张亮媳妇巴不得事情闹大，听到议论声，立刻哭诉起来，“家门不幸啊，是我家志远犯事了。” “志远犯啥事了？” “致明妈，你说致明致亮犯事还靠谱点，志远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听话懂事成绩还好，他咋可能犯事。” “是啊致明妈，话可不能乱说，志远明年就高考了，可不兴朝人家身上泼脏水。” 张亮媳妇气得发抖。 咋她儿子犯事就正常，张志远犯事就是她泼脏水了？ 不等张亮媳妇解释，公安同志就骑着摩托车，载着报案的张致明和张致亮到了现扬，“公安叔叔，就是这里了。” 人群散开。 公安同志把摩托车停下扎好。 人群中的李秀英一看，呦，这不是那极域妖王吗。小伙子跟他同事都穿着83式橄榄色警服，戴着同款警帽。 同款的衣服，穿在他同事身上，就普普通通一公安。 穿妖王身上，那宽肩那窄腰，那大长腿，怎么看怎么板正，怎么看怎么精神。 出警的公安正是李沐阳和他的同事吕涛。 “听说有人投毒？” “公安同志，是我男人的侄子投毒。” 张亮媳妇边把两人往院里领，边哭诉，“事情还要从前天开始说起……” 张亮媳妇避重就轻，只说对自家有利的。 她说前两天张亮买工作跟张康两口子借钱，说朱绣文不同意，何老太生气了，就跟朱绣文吵了一架。 说张康护着何老太，一气之下把朱绣文给打了。 说张志远看爸妈打架，用凳子把张康往死里夯，要不是张亮拦着，搞不好张康就被他打死了。 说张志远为此恨上了她家，昨天晚上从医院回来，就嚷嚷着跟他们同归于尽。 说她本来以为张志远在说气话，谁知道今天邻居刘寡妇看到张志远在农药店买敌敌畏，然后回家就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肯定是在饭菜里投毒了。 张亮媳妇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张志远是我们的亲侄子，是我们瞧着长大的，要不是威胁到生命了，我们也不想报警把事情闹大。” “公安同志，我现在看到他心里就发毛，你赶紧把他这个杀人凶手抓进去改造吧。” 李秀英狂翻白眼。 这女人说来说去都是别人的事儿，就她跟张亮最无辜。 李秀英跟邻居一起跟进来，抬高声音说，“公安同志，你可别信这女人说的话，这女人满嘴喷粪，是我们巷子里出了名的泼妇，她说话你们就当放屁，听个响就行了。” 张亮媳妇怒目而视。 李沐阳顺着视线，扭头就瞧见了李秀英。 呦！ 又是这大娘。 这大娘心理素质真强啊，前两天才把儿媳妇捉奸在床上，这就又有闲心看别人家的热闹了？ 李沐阳当然不信张亮媳妇的一面之词，看张志远被按在桌子上不能动，让张亮放开他，又跟张志远问起了情况。 张志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抱着李沐阳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张志远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李沐阳和吕涛总算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我奶偏心，我爸愚孝，我妈懦弱，我二叔二婶只会占便宜……我太绝望了，所以才去买敌敌畏。” “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 张亮媳妇大声说，“公安同志，他承认投毒了，他这是谋杀，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啊。” “我是买了敌敌畏，但我没有投毒，我买的敌敌畏本来是打算自己喝的，但我怕自己死了，我妈跟我妹更要被人欺负，所以我就把药给倒了。” 张志远抹着泪，“我想让我奶跟二叔二婶对我妈好一点，所以花光零花钱买了肉，给他们做饭，可他们非说我在饭菜里下毒了。” “二叔二婶，你们容不下我妈，也容不下我，你们干脆把我跟我妈还有婷婷杀了算了，我们死了，你就如愿了。” 李沐阳又气又怒。 这一家都是啥人啊，占着别人家的便宜，还欺负着人家的孩子。 “你真没下毒？” “没有，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哎？” 不顾两个公安同志阻拦，张志远跑到饭桌旁，每个菜都夹着吃了两口。 何老太惊了。 张亮两口子也惊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张志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志远一点中毒迹象都没有。 敌敌畏见效快。 食物里要真有毒，这会儿张志远已经毒发了。 事已至此。 谁在说谎一目了然。 何老太傻眼了，张亮两口子也傻眼了。 邻居们纷纷大骂。 “自己心黑，就把别人想的跟你们一样黑。” “明明自己一家才是寄人篱下的，还要把别人往死路上逼。下雨打雷的时候你们不害怕吗，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怪不得前两天下雨就他们家遭淹了，这就是报应啊。” 张亮媳妇被骂的踉跄着后退。 完了完了！ 过了今晚，他跟张亮就成逼侄子去死的人了。 大哥回来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他们咋跟大哥解释啊。 张亮媳妇心里咯噔一下。 张志远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假装投毒让他们报警，把事情闹大，让街坊邻居都知道他们家想逼死他。等大哥回来，他再跟大哥告一状。 大哥最疼张志远，说不定为此会把他们全家赶出去！ 张亮媳妇打了个哆嗦，转过头目光惊恐地看着张志远。 这手段，这心机……会读书的小孩心思这么深沉吗，这哪是小孩，简直是魔鬼啊！ 第153章 你死，我活 但张亮昨天打了张志远不是。 李沐阳疾言厉色地训斥了张亮，又给他科普了未成年保护法。然后跟张志远说，“你妈在家被虐待的情况，我会跟街道和妇联那边打招呼，让他们上门给你爸……还有你奶他们做思想工作。” 又扫了眼何老太等人，厉声道，“组织说要保护妇女权益，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的暴力。你们欺负朱绣文同志，就是背地里跟组织唱反调！” 李沐阳一拍桌子，“生在红旗下，你们却公然违抗国家和党的指令，你们想干啥？啊？想公然违法犯罪吗？” 这一顶大帽子压下来，何老太和张亮媳妇脸都白了，“公安同志，我们没有，我们不敢啊……” “你们最好不敢。” 李沐阳能做的也只有警告。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他是公安，手也不能伸太长。 李沐阳跟吕涛骑车离开。 街坊邻居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张家指指点点，何老太觉得丢脸，拎着棍子撵人，“走走走，都从我家滚出去，谁家还没点乱七八糟的事，我家的事轮的到你们说吗？” “说我家之前，先看看你们自己屁股干不干净，快走，再不走老娘就用棍子抽你们了。” 街坊邻居翻着白眼吐着口水离开了。 何老太用力关上大门，回头看到张志远，何老太骂骂咧咧，“都是你这个小崽子，害我们全家被人看笑话。” 公安同志走了，张志远也不演了，擦掉眼泪，对着何老太几人，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这回张亮媳妇确定了。 “张志远，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搞出这些事情，就是营造我们欺负你的假象，你想让你爸把我们从家里赶出去。” 用力推了张志远一把，张亮媳妇越想越气，“你这孩子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咋恁硬啊。我们一家在城里讨日子容易吗，都是亲人，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你咋就这么容不下我们啊。” 张志远倏然一笑，“错了。” “啥？” 张志远嘲讽，“我可没指望我爸把你们赶出去，在他心里，他妈他弟他侄子才是他的血脉至亲，我跟婷婷还有我妈算什么。” “那你……” 张志远笑着打断她，压低声音跟几人说，“奶，二叔二婶，你们猜……那瓶敌敌畏让我放哪儿去了？” 张亮媳妇脱口而出，“不是让你倒了吗？” 张志远神秘一笑，“嘿嘿，那你们就当被我倒了吧。” 啥意思！ 这死孩子把敌敌畏藏起来了？ 他还没有歇了毒死全家的念头，以后全家每天都要活在防备和恐惧中？ 冷风一吹，张亮媳妇上下牙打架，“志远，你，你别冲动啊，杀人是犯法的，你你你别干傻事啊。” 张志远咧着嘴，露出森森白牙，“二婶，什么杀人不杀人的，我才十七岁，还是个未成年呢，你别吓我呀。” 话落。 张志远嘿嘿一笑，深深看几人一眼，大笑着回屋去了。 何老太被张志远那一眼看的浑身发毛，抓着张亮的胳膊，“张亮，那小子啥意思，他到底啥意思啊。” 张亮也有点害怕，“妈，张志远是个未成年，国家保护未成年，就算他把咱们全家毒死了，搞不好咱们也是白死，他不会被枪毙，可能坐个十几二十年的牢，就放出来重新做人了。” “也就是说，他拼着前途和未来不要了，也要弄死我们全家……妈，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张亮媳妇想哭，“妈，我冤啊，我平时没有欺负嫂子，就是有时候让她帮我洗洗衣裳啥的，她要不想干可以跟我说啊，我自己干还不行吗。” “张亮也没打过嫂子啊，都是大哥动的手，志远想报仇也该找他爸啊，他找我们算啥事啊。” “致明和致亮就更无辜了，他俩还是个孩子啊。” 何老太怒道，“你个没良心的啥意思，你全家死了都冤，就老娘不冤呗？老娘压着朱绣文是为啥，还不是为了让她不敢欺负你们？这些年要不是老娘镇着，你跟张亮能带着孩子来城里？能占家里这么多便宜？” “老娘才是真冤，啥好处都是给你们捞的，到头来还要被志远记恨，六月飞雪啊，老娘简直比窦娥还冤。” “妈，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你赶紧想个办法啊。” 十分钟后。 张亮跟张亮媳妇敲响了张志远的房门，屋里没有动静，两口子对视一眼，厚着脸皮把门推开了。 张志远靠在床头看书，眼皮都没抬。 张亮讪讪一笑，“志远，没写作业啊。” “没必要了。” 没必要？张亮眼皮一跳，这是不打算高考了啊。 昨天张亮还敢揍张志远，今天他是一点都不敢刺激他了。 张亮坐到床沿，“志远啊，二叔这两天不该揍你，二叔跟你赔个不是，以后二叔绝对不动你一根手指头了，你看行吗？” 张志远翻着书，好像根本没听到。 张亮给他媳妇儿使个眼色，张亮媳妇也连忙表态，“志远，二婶以后再也不指使你妈干活了，也不会在你奶面前乱嚼舌根了。等你妈出院，我跟你二叔好好跟你爸说说，再也不让他跟你妈动手了，他要再敢打你妈，我们全家都不愿意。” 张亮媳妇陪着笑脸，“咱们是一家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难免有点小摩擦，但没有必要弄个你死我活的，你说对不？” “你奶那边我去说，以后咱们一家人互相帮助，相亲相爱，你看行吗？” 放下书。 张志远扬唇轻笑，“纠正一下，是你死，我活。” “……” 打不得骂不得，两口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尽量多盯着张志远。 心理作用的原因，张志远干啥，两口子都以为他要下毒。 张志远去灶屋煮花生稀饭，红红的汤汁全家没人敢喝。他去做饭，张亮媳妇不敢让他进灶屋，他要洗衣服，张亮媳妇也不敢让他动他们一家四口的衣裳。 连盯两天。 张志远还没咋样，张亮媳妇感觉自己快成神经病了。 这种日子太煎熬，张亮媳妇实在受不了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跟张亮商量到半夜，次日一早就跟何老太打听谁家对外租房子了。 第154章 撸死儿 天天盯着张志远，她班不能上，啥都干不了，每个月起码损失四十多块钱。 而且她还不一定盯的住。 就好像头上悬着把刀，不知道啥时候这把刀就落下来了把脑袋砍了，这谁受得了啊，还不如搬出去。 搬出去租两间房，两个屋子的房租大概十五六块，她的工资除了交房租，剩下的足够当生活费。 虽然这样每个月少存三四十块，但好歹睡觉敢闭眼了啊。 张亮媳妇一分钟都不敢耽搁，最后她跟何老太还真在巷子里租到了房子，租的正是刘寡妇家的屋子。 刘寡妇丈夫是酒厂的推销员，早些年去南方出差的时候遇到山体滑坡，人当扬就没了。 厂里出面给办了丧事，赔了钱，还在酒厂给刘寡妇安排了工作。 刘寡妇也没再找，一个人拉扯着一儿一女。 都是一个小巷，房子的格局差不多，刘寡妇家的房子是三间正屋加灶屋的格局，前几年大家院里都违建盖偏房，刘寡妇想着能出租，也盖了两间小偏屋。 三间正屋中间是堂屋，左右两侧都是睡觉的屋。 加上两间偏屋，一共四个睡觉的屋。 刘寡妇母子三个，平时刘寡妇和女儿住一间屋，她儿子住另一间，刚好剩两个偏屋对外出租。 刘寡妇要上班，家里还有个上初中的闺女，她也不敢把房子租给陌生人，所以那两间偏屋一直空着。 张亮媳妇要租房，刘寡妇想挣点房租，两人一拍即合。 两间屋谈好每个月十四块的房租后，当天张亮媳妇跟何老太就开始搬东西了。 离得近。 东西搬的也快。 短短一个下午，张亮媳妇就跟何老太把他们的东西全搬走了，生怕便宜了老大家，张亮媳妇把从农村老家砍的晾衣服的竹竿都带走了。 搬完东西，张亮媳妇狠狠剜张志远一眼，“你这烂心烂肺的小畜生，我们全家都搬走，我看你以后还咋给我们投毒。” “你奶说了，以后靠着我跟你二叔养老，等你爸妈从医院回来，让他俩去刘寡妇家跟我们商量你奶的赡养问题。” “妈，咱走。” 张志远叫住两人，“等一下。” “你还想干啥？” “我家的钥匙还回来。”张志远伸出手，笑着说，“都搬走了，还留我家钥匙干什么，难不成是想以后回来偷东西？” “……” 被戳穿心事的张亮媳妇脸色很难看，她本来想留着钥匙，以后让何老太时不时回来一趟打秋风的。 没想到张志远连这个都想到了。 张亮媳妇恼羞成怒，从布袋里掏出钥匙扔过去，“别胡说，谁稀罕你家这点破东西。妈，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走走走。” 何老太也在张志远的猎杀名单上，小儿子一家子都搬走了，她哪还敢留下，赶紧跟上张亮媳妇走了。 “砰！” 张志远在两人身后用力关上大门。 婆媳俩鼻子都气歪了。 张亮媳妇咬着牙跟何老太说，“等老大跟朱绣文回来，你必须站在我跟张亮这边，多跟他们要点赡养费。” 何老太连连点头，“那当然，他不出力肯定要出钱。” 张亮媳妇心里好受点。 回头看一眼住了十多年的院子，张亮媳妇又开始心痛，原本想着能把这房子弄到手，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 气死她了。 等老大跟朱绣文回来，她非狠狠敲他们一笔。 院子里，张志远看着空荡又杂乱的院子，眼眶一热，眼泪哗哗往下掉。 该走的人走了。 这个家终于恢复清净了。 张志远抹掉眼泪迫不及待地跑到周家，这次他不用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地敲开了周家的院门。 李秀英开的门。 瞧见张志远，李秀英也不意外，“都搬走了？” “搬走了搬走了，李阿姨，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教我，我根本想不到那些办法。我现在跟做梦一样，我从来都不敢想，有一天我二叔他们会主动从这个家搬出去。” “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我对阿姨的感谢，李阿姨，我给你磕一个吧。” 张志远扑通一下跪倒，不等李秀英反应过来，咚咚咚给她磕了三个响头，李秀英吓一跳，这孩子咋动不动就跪啊。 李秀英不揽功，赶紧把人扶起来，“我就出出主意，主要还是你演得好，要不然也镇不住他们。” 张志远苦笑。 他哪是演的？ 他憋太久了，是真的想发疯，真的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李秀英一眼看穿张志远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的人生还长，未来一片光明，为了那些人搭上一辈子不值得。” 周和平也劝，“孩子，发泄发泄情绪就行了，千万别真把路给走歪了。” 张志远红着眼眶用力点头，“周叔叔李阿姨你们放心，我都明白的。我奶跟我二叔二婶他们都搬走了，以后我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我肯定不会做傻事的。” 李秀英语重心长，“你爸是个孝子，你奶搬走的事他还不知道，等他从医院回来，你奶肯定要跟他告状。” “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暴风雨了，大不了就是一顿揍，我骨头硬，扛得住。”奶跟二叔二婶这次是真被他吓着了，他们肯定不敢搬回来。 只要不搬回来。 他挨顿打也值了。 张志远对李秀英再三感谢，要不是李秀英不缺儿子，张志远当扬就跪地认干妈了。 回到堂屋。 看着梗着脖子撅着屁股，跟周桂枝周桂芳抢肉吃的周承志，李秀英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是一屁股。 “嗷，妈你干啥。”周承志菊花一紧，不知道又哪惹到他妈了。 “干啥干啥，你说干啥，老娘看你不爽，踹你一脚咋了？咋？你还想踹回来啊？你踹个给老娘看看！” “……” 他啥时候说要踹回来了。 周承志捂着屁股一脸委屈。 李秀英肚子里一股邪火，饭都没吃就回屋去了。 之前她还觉得朱绣文窝囊，瞧不起朱绣文呢，她有啥资格瞧不起人家啊，人家养的儿子能为了妈跟人拼命。 她儿子能吗？ 她儿子只会吵架的时候跟人拼妈！ 朱绣文比她强多了，她就是个撸死儿。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把几个白眼狼塞肚子里回炉重造！ 第155章 曹颖被抛弃 每天早上吃着酒店特供的高档早餐，饭后王秘书会带她去购物，中午两个人在高档餐馆用餐，下午再接着逛。 晚上则早早回酒店，跟陈庆达腻歪。 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短短几天，曹颖就把百货大楼步行街和黄金一条街逛了个遍。 收获也很多。 曹颖每天都是大包小包往酒店里拎。 刚开始她花钱还有点不好意思，后面看陈庆达根本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就完全放开手脚了。 喜欢的金饰，广州那边流行的配饰，时髦的衣服鞋子……买到后面，曹颖连价格都不问，直接拿下。 “曹小姐，还继续逛吗？”王秘书双手拎满了东西，委婉提醒。 “……” 曹颖觉得有点扫兴。 这个王秘书，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看不到她买的正高兴吗？ 这么没眼色的下属，等她成了她老板娘，第一件事就要开了王秘书。 强忍着不满，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腕上刚买的手表，曹颖撩了撩头发，“行吧，陈哥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回酒店了，今天就到这吧，明天再接着逛。” 明天？ 王秘书笑笑不说话，老板的生意谈了很多天，客户那边终于松口签合同，算算时间，这个点合同应该已经签完了。 不出意外，明天他们就要跟老板回香港了。 至于曹颖？ 王秘书笑容加深，“好的曹小姐，明天我再来陪您逛。” “走吧。” 回到酒店，屋里空调释放着暖风，曹颖脱掉厚重的外套，蝴蝶一样扑进陈庆达怀里，陈庆达大笑着搂住她的腰，“今天买了什么，开心吗？” “买了好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都有，还给你买了套西装呢，等会儿你试试。” 陈庆达红光满面，情绪很高，曹颖也感觉到了，歪着头问他，“陈哥，是生意谈成了吗？感觉你今天很开心呢。” “对，谈成了。” 曹颖又惊又喜，“合同签了？” “签了。”合同已经到手，陈庆达也不怕曹颖捣乱，索性实话实说。 “啊，太好了太好了。”曹颖激动的要命，“陈哥，我们终于可以回香港了，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哎呀，这几天买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好不好带呢。” 陈庆达笑着纠正曹颖，“不是我们回香港，是我。” “……” 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曹颖笑容僵在脸上，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她顾不上行李了，跑过来抓住陈庆达的手，勉强挤出个笑容，“陈哥，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等生意谈好了，就带我一起回香港吗？” “我知道了，是不是事情出现什么变故了，你要先回去，之后再来接我？” 陈庆达笑着拨开曹颖的手。 曹颖慌了，“陈哥……陈哥我为了你婚都离了，名声也没了，这个城市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你不能丢下我。” “是不是这几天我哪里表现的不好，你跟我说，我改，我都可以改的。” “陈哥，陈哥我现在就只有你了。” 陈庆达捧住曹颖的脸，笑着替她擦掉眼泪，“宝贝儿，不是你表现的不好，而是，游戏结束了。” “游戏？” “不然呢？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对你是真心的吧？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这么天真呢。” 曹颖的天塌了，“你之前说会带我回香港……” “骗你的啊，宝贝，哥教你一个道理，男人在床上的承诺，是不可以信的哦。” “那我们之间的感情算什么？” “算银货两讫啊。” 货？ 她在陈庆达眼里，只是个货物？ 从始至终，他只是跟她玩玩，从来就没有要跟她发展长期关系的意思？ 曹颖从陈庆达的笑容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她受不住打击，踉跄的后退两步，“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宝贝，你这个样子，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对我动真心了吧？” “我……” “如果是真的，那我更瞧不起你了，对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就能付出真心，你的真心未免太廉价了吧。” 曹颖说不出话来。 陈庆达本来可以瞒着曹颖，偷偷离开的，但他太享受这种把人从天堂扔进地狱的过程了。 拍拍曹颖的肩膀，陈庆达笑着说，“你图我的钱，我图你的身子，现在游戏结束，我们好聚好散。” 散？ 曹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曹颖死死抓住陈庆达的手，“陈哥，我求你带我一起走，你怕我影响你家庭是不是？我保证，不，我发誓，跟你到香港之后，我肯定安安分分的，绝对不出现在你家人面前。” “我拒绝！” 门铃声响起。 王秘书推开门提醒，“老板，行李收拾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好。” 陈庆达披上外套就要离开。 曹颖崩溃了，冲过去拦住门，“我是冲着长久跟你在一起，才跟我男人离婚的！你睡了我，我现在是你的女人，你哪里都不能去，你必须对我负责。” 说清楚还纠缠就让人烦了。 陈庆达扯了扯嘴角，“如果睡了就要负责，那你现在应该在排队。别摆出这种被人玩弄的样子，我付了钱的。你花我钱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吗？” “这些天我在你身上花的钱，起码上万，女人要学会知足，否则就不讨人喜欢了。” 他早不摊牌，晚不摊牌。 偏偏在合同签完了之后摊牌。 曹颖这会儿全明白了，陈庆达让王秘书跟着她，根本不是出于贴心，让王秘书给她付钱提东西。 他是让王秘书盯着她，防止她影响他谈生意。 陈庆达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合同签好，立刻就甩了她。 曹颖后悔啊。 她不是没怀疑过陈庆达。 如果她早点弄清楚陈庆达跟谁谈生意，谈生意的内容，她还能以他俩的关系做要挟，跟陈庆达要更多的好处。 现在她连跟陈庆达谈判的筹码都没了。 曹颖只能扮柔弱装可怜，可这一招太多的人在陈庆达身上用过，陈庆达早就免疫了。眼看陈庆达不为所动，曹颖开始替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曹颖擦掉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要走可以，你必须补偿我一万块钱，否则，你休想离开！” 第156章 卖房搬家了 曹颖别开脸，“我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是你不肯要我。因为你，我婆家娘家都回不去了，现在我连工作都没有了，你走了我总要替自己打算。” “一万块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对我来说，却是我后半辈子的保障，陈哥，你想好聚好散，总要出点血。” 意思是不出血，就别想好聚好散了呗。 陈庆达乐了，他还是头一次碰到敢威胁他的人呢。 有点意思。 陈庆达抱着胳膊呵呵笑，“一万块钱对我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我凭什么要给你这笔钱？小颖，你跟我的时候我可没有亏待你。” “不给钱，我就报警告你强奸。” 陈庆达哈哈大笑，“去报去报，你现在就去报，我就在这儿等着公安同志上门。” “你，你不害怕？” “我怕什么？曹颖，你可别忘了，前几天咱俩被捉奸的时候，你是怎么跟公安同志说的，你说自己隐瞒已婚跟我在一起，说你都是自愿的。” “这才几天，你就成被强奸了，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公安同志都是傻子吗。” “你报不报警，再不去，我可就不等你了。” “……” 眼看报警吓不住他，曹颖又威胁道，“你不怕公安同志，总怕你媳妇儿吧，你这个年龄，家里也有儿女吧，你要不给我补偿，我就写信给你老婆孩子，让他们都知道你在外面玩女人！” 陈庆达好笑，“你知道我家的住址吗，写信要往哪里寄啊？” 曹颖，“……” 软的硬的都没用，曹颖没招了，拉着陈庆达的胳膊不松，“陈庆达，没有钱你让我以后怎么生活？我求你了，就一万块钱，你就当打发要饭的了行吗？” 陈庆达，“不行！” “你到底怎么样才给钱。” “该给你的已经给过了，多一分我都不会多给。” “……” 曹颖双眸充血，要不是陈庆达，她现在还过着平淡安稳的日子，他搅乱了她的生活，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绝不可能。 曹颖抓起床头柜上摆着的花瓶，“砰”的一声在墙上敲碎，“陈庆达，你毁了我的人生，我回到家也没脸见人了，今天你不给我赔偿，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曹颖用碎片对着陈庆达，“你到底给不给钱！” “不给！” 陈庆达不信曹颖敢动手。 曹颖发了狠，尖叫一声冲上去，扬起碎片就往陈庆达脖子上扎，陈庆达吓出一身冷汗，慌忙侧身躲过。 碎片擦着脸过去。 陈庆达脸上一疼，伸手一摸，手指上点点红痕。 “疯女人！” 陈庆达找准机会，在曹颖再一次扑过来的时候，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折，只听“卡擦”一声脆响，曹颖尖叫一声，手腕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垂下，手里碎片也应声落地。 “我的手，我的手……” “贱人！” 陈庆达用英语骂了句脏话，左右开弓，狠狠给了曹颖好几个大耳巴子，出了气，他像丢死狗一样，随手把曹颖丢到地毯上。 曹颖喘气如牛，“你弄断了我的胳膊，报警，我要报警抓你。” 陈庆达暴怒，用皮鞋用力踢了曹颖好几下，曹颖捂着肚子惨叫，门外的王秘书听到动静，赶紧打开门。 瞧见陈庆达把曹颖往死里打，赶紧把人拽住，“老板，别冲动，这里是内地，内地现在还在严打，我们不能惹事。” 陈庆达这才停手。 他瞧着半死不活的曹颖，冷笑着从钱夹中掏出一沓大团结，用力砸曹颖头上，“不就是要钱吗，这些钱够吗？” 陈庆达揪住曹颖的头发，用力把她拽起来，“曹颖，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惹恼了我，老子花钱买你的小命！” 曹颖蜷缩着身体，目光惊恐地看着陈庆达。 陈庆达走了。 曹颖痛苦地躺在地上，疼的浑身冒冷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套间的门再次被打开。 曹颖吓得浑身哆嗦，猛地抬头，瞧见进来的人是保洁，才松口气，保洁看到屋里还有人也吓了一跳。 见曹颖手腕垂着，满脸痛苦，忙问她需不需要报警。 曹颖又打了个哆嗦。 她哪还敢提报警的事，忍着痛让保洁给她找一辆三轮车，自己则跪在地上，把地毯上的钱一张张捡了起来。 按钱的厚度来看，撑死了三千块。 曹颖呜呜哭起来。 她现在没有工作，三千块够干啥的，陈庆达他好狠的心啊，好歹也做了对露水鸳鸯，他又不缺钱，怎么就不能多给她点了。 杀千刀的。 以后别落她手上。 曹颖哭着整理东西，好在这些天王秘书给她买的东西，陈庆达没带走。 曹颖后悔啊，早知道陈庆达没打算跟她长久，她这几天应该多花点他的钱，多买点东西的。 现在后悔也晚了。 曹颖右手不能动，用左手勉强把东西整理好，等保洁再上来，她让保洁帮她把东西搬到三轮车上。 东西很多，搬了三趟才搬完。 搬完东西，曹颖在前台小姑娘鄙夷的视线下，忍着屈辱离开。 曹颖坐上三轮车。 曹颖先去了一趟医院把胳膊接上，三轮车师傅看她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全程跑腿帮忙。 打好石膏后，三轮车师傅问她去哪，曹颖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地方可去，她吸吸鼻子，最终还是选择回曹家。 她这胳膊实在没法照顾自己，要不然她宁可出去租房子，也不回家看牛秀秀的脸色。 算了。 等她好了再说。 大不了多交点生活费。 三轮车停在曹家大门口，院子里好多人进进出出在搬东西，都是曹颖不认识的人。 曹颖有点懵。 恰好邻居路过，曹颖赶紧叫人问情况，“张婶，这些人是谁啊，怎么把东西往我家搬啊，我爸妈他们呢？” “呦，这不是曹颖嘛。” 邻居面色鄙夷，“你不是被你爸妈赶出去了嘛，咋又回来了。” “这个家你是回不来喽，你干的事儿太丢脸，你爸妈没脸在这里住，已经把这里的房子卖了，重新买了房子搬新家里去了。” “这么大的事儿，他们没跟你说呀？” 第157章 报应啊 这样风气不正的人家，搬走了正好，要不街坊邻居天天都要担心自家男人会不会被曹颖勾走，自家女人会不会跟曹国庆有一腿。 巷子里的名声也跟着一起发臭腐烂。 曹颖委屈又愤怒。 她知道爸妈要卖房子搬家，但没想到他们执行力这么强，行动这么迅速……关键是搬家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没跟她说。 是不把她当成一家人了吗。 “张婶，你知道我爸妈搬到哪去了吗？”曹颖忍着情绪问。 “你这个当闺女的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 不知道跟她废话什么。 曹颖看了眼人进人出的院子，咬唇坐上三轮车，招呼都没打就要走。她不知道新家在哪，但她知道爸跟哥的单位在哪，她去他们单位找人就是了。 张婶翻着白眼，阴阳怪气，“有些人的脸皮，厚的都能开火车了。人家搬家不吱声，就是不想某些人跟个臭屁虫一样扒着不放。” “偏偏某些人一点不自觉，躲她躲成什么样了，还要找上门去，真是不要脸！” 张婶把自己都逗笑了，捂着嘴笑，“哎呀，看我这张嘴，说的都是什么话，要脸也干不出偷人的事儿啊。” 曹颖忍无可忍，“张婶，你说谁呢？” “谁偷人我说谁，点你名了，道你姓了？”张婶呸了一声，眼睛上下打量曹颖，“不是找了个有钱人吗，咋还弄成这个鬼样子，该不会是被人家一脚踹了吧？” “你闭嘴！” “哎呦，咋还恼了，真让人踹了啊，那可真是报应啊。” 曹颖愤愤地瞪着张婶，恨不得一巴掌过去，把她那恶心的嘴脸打掉，但她不敢，这巷子里的老娘们战斗力强的很。 她一只手还打着石膏，根本打不过人家。 曹颖忍着怒火，催促三轮车师傅说，“走！赶紧走，去机械厂。” 三轮车师傅原本还挺同情曹颖，听说曹颖是这么个人之后，态度也冷淡下来，“去机械厂要加钱的。” “我加！赶紧带我离开这里！” 三轮车拐个弯驶出小巷，张婶啐了口唾沫，挎着菜篮子回家，“现在知道要脸了，早干啥去了！” 机械厂。 曹国庆正在干活，听到门卫喊他，“曹国庆，厂子外头有人找你，说是你妹子，你赶紧过去看看。” 曹国庆头皮发麻。 曹颖找他准没好事。 他不想去，但门卫一直在催，曹国庆没办法，只能先让同事帮他顶着工作，从车间一路小跑到厂子门口。 “哥！”曹颖看到曹国庆，扑到他怀里就哭了。 曹国庆脸都白了，赶紧推开她，“你这是干啥，厂里的人又不知道你是我妹子，让人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张厂长虽然没乱说话，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曹国庆偷情导致离婚，又跟偷情的女人结婚的事情还是在厂子里传的沸沸扬扬。 曹国庆现在在厂子里上班都抬不起头。 再让人看到他跟女性拉拉扯扯，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啊，疼。” 曹国庆这才看到曹颖打了石膏的胳膊，他吓一跳，“你这胳膊咋了？” 曹颖哽咽，“哥，那个陈庆达就是个畜生，他玩弄我的感情，还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曹颖哭着把情况说了。 换了以前，曹国庆肯定愤怒的去暴揍陈庆达给曹颖报仇，并心疼小妹的遭遇，可现在……他内心一片麻木。 怪谁呢？ 她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踹了对她好的周成材，跟野男人搞一起，现在落到这个地步能怪谁？ 都是报应啊。 曹国庆连安慰曹颖的力气都没有，“别哭了，认命吧。” 就像他。 他现在就认命了。 曹颖吸着鼻子，“哥，陈庆达已经离开咱们市了，我现在手腕骨折，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你先送我回家吧。” 说着又抱怨起来，“你跟爸妈搬新家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找到咱们家，看到别人搬东西才知道你们已经把房子卖了。” 曹国庆看着满地的行李，有些为难，“小颖，要不你还是在外面租房子住吧。” 曹颖不敢置信，“哥！” “你嫂子那边我不好交代。” 曹颖怒了，“我就知道肯定是牛秀秀搞得鬼，是她不让你们告诉我新家地址的是不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哥，你带我回去，我亲自跟她说。” 曹国庆不耐烦，“你说？你说什么？你回家除了跟你嫂子吵架你还能干啥？吵起来再让新邻居们听听咱家的热闹，知道咱家的破事儿！” “曹颖，家里为啥搬家，你心里没点数吗，我跟爸妈好不容易过几天消停日子，你非把我们的日子搅和的不能过了才高兴吗。” 曹颖，“……” 曹颖委屈地红了眼圈，“哥，你咋能这么说我，明明是牛秀秀……” 曹国庆生气地打断她的话，“别一口一个牛秀秀，牛秀秀再不好，她跟我结婚了就是你嫂子，你对她放尊重点。” 她听到了啥？ 她哥竟然维护牛秀秀？ 曹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哥，你不是很讨厌牛秀秀吗，你现在竟然替她说话？” “她是我媳妇儿，我不替她说话替谁说话？我就是没有跟秀娥一条心，她才会对我失望跟我离婚的。我再不跟秀秀一条心，以后照样要离，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我折腾不起了，我现在只想跟秀秀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曹颖，从小到大都是哥护着你，你要真为哥好，以后就别再说你嫂子一句不好，否则你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子！” 曹颖懵了。 牛秀秀给她哥吃了什么迷魂丹？ 这才几天，她哥竟然完全站在牛秀秀那边说话了。 长此以往。 家里还有她说话的地方吗？ 曹颖心里是满满的危机感。 现在形势比人强，曹颖只能忍气吞声，“哥，我的手这个样子，根本照顾不了自己，你不让我回家，不是逼着我去死吗？” 曹国庆看了眼曹颖手腕上的石膏，没吭声。 曹颖看他神色松动，立刻说，“哥，你先带我回家，我跟牛……嫂子，我跟嫂子好好说，我可以交生活费，我不跟嫂子吵架。” 曹国庆不敢表态。 曹颖气红了眼，“等胳膊好了我立刻就搬走总行了吧，都是一家人，这样都不行，那我就只能去死了！” 第158章 不收你这种垃圾 找门卫要了绳子，把曹颖的行李全绑在后座上，让曹颖坐在前头的单杠上，带着她回新家。 路上曹国庆苦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初冬的风冷飕飕的。 曹颖冻得缩着脖子，没话找话道，“哥，这是你新买的自行车啊？” 曹国庆终于有了点反应，咧着嘴说，“新家离机械厂有点远，你嫂子看我上下班太辛苦，就给我选了这辆自行车。” “牛……咳，我嫂子她哪来的钱？” “哦，她把我这些年赚的钱从爸妈手里要回来了。” “……” 搞了半天。 哥就是自己掏钱给自己买了辆自行车呗？ 那他美个啥啊。 曹国庆看懂了曹颖的表情，凉凉扫她一眼，“你懂个屁！秀秀没有工作，她不花我的钱，难道去花别的男人的钱？她平时节约的很，一分错钱都不花，却肯为了我置办大件，她有这份心已经很难得了。” 曹颖默默吸口气。 高！ 牛秀秀的手段实在是高。 先把人往死里磋磨，牢牢稳住自己的家庭地位，再适当的给点好处。 高压之下，她哥都被逼的没有活路了，冷不丁尝到了甜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从而彻底臣服在牛秀秀脚下。 对比之下，曹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她要有牛秀秀这手段，也不会把日子过成这个鬼样子。 她拿什么跟牛秀秀斗？ 曹颖虚了。 曹家新买的房子在城北，是以前老棉纺厂分的福利院，位置有点偏，但偏有偏的好处，在新家这边，没人认识曹家的人，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往。 曹家的人终于过上了平静生活。 新买的院子坐北朝南，靠东的围墙处盖了间灶屋和偏房，靠西的位置种了棵桃树和枣树。 兄妹俩到家的时候，曹母正趴在院子的方桌上糊火柴盒。 “妈，你这是干啥啊？”曹颖心疼的不得了，“你不是有退休金吗，咋还干这个活？” “小颖，你咋来了？” 曹母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偷偷看了眼在院子里洗东西的牛秀秀，小声说，“这是你嫂子从社区居委会领的手工活，三个一分钱。你嫂子看我退休了没事干，就接点活给我做。” 曹颖气呼呼的，“你都退休了，她咋还给你安排活？” “你小声点，你嫂子说我嘴上没个把门的，天天没事跟新邻居聊天，家里的事儿肯定让我抖露出去，这才给我找点事儿干。” 曹颖很生气。 牛秀秀这不是虐待她妈吗。 “小颖，你胳膊咋了？” 曹颖这才想起自己回家的目的，压着火没跟牛秀秀吵，委屈巴巴地把自己的遭遇跟曹母说了。 曹母听的火冒三丈，“那个姓陈的咋这样，他这么大年纪了，长得也就一般，你跟了他已经吃大亏了，他还敢把你甩了，还敢打你？” “妈你小声点。”曹国庆觉得丢人。 洗衣服的牛秀秀擦擦手，嗤笑一声。 曹颖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得知曹颖要住家里，曹母本想一口应下，扭头看到牛秀秀走过来，立刻转变了话风，“小颖啊，这个事你得问你嫂子，你嫂子同意了，妈肯定没意见。” 又陪笑跟牛秀秀说，“秀秀，小颖的胳膊这个样子，肯定没办法照顾自己，反正家里有多余的屋子，你就让她住下……” 牛秀秀狠狠瞪曹母一眼，曹母接触到她的眼神，立刻闭嘴了。 牛秀秀又瞪了曹国庆一眼，曹国庆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他没跟牛秀秀打声招呼，就把曹颖带回家了，是他的错。 曹颖看曹母和曹国庆都不敢吱声，硬着头皮屈辱地开口，“嫂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回来跟家里求救的，我离婚了，现在手还是这样，除了娘家，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牛秀秀关上院门，开口就喷，“婚是我让你离的？你的手是我打成这样的？” “不是……” “那你回来找我干什么？从家里走的时候不是硬气的很吗，这才几天就灰溜溜的跑回来了？老娘这里不是废品回收站，不收你这种垃圾。” 不能发火！ 不能发火！ 曹颖死死压下火气，忍痛从兜里掏出个首饰盒，走到牛秀秀身边塞她手里，陪着笑说，“嫂子，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知道错了……你跟我哥结婚，我这个当小妹的也没有送你礼物，你看看这条金项链你喜不喜欢。” “别跟我来这一套！” 牛秀秀看都不看，直接把盒子丢还给曹颖，鄙夷道，“老娘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就是靠着卖身发了财，老娘都不带眼红一下的。老娘不沾你这个光，你也别来寻老娘的晦气！” 曹颖没想到金项链都收买不了牛秀秀，有点急了，“我的手这样，你让我上哪儿去。” “你爱上哪上哪儿，关我屁事！” “你……”曹颖忍着火，“我都跟你道歉了，生活费我也愿意交，我也不用你照顾，我妈照顾我就行，我只是想有个容身的地方，你到底咋样才肯让我留下，你提条件，能满足的 ，我都满足你还不行吗。” 牛秀秀懒得废话。 为了表明决心，她二话不说冲到曹国庆的自行车前，三两下解开绑行李的绳子，抓起那些网兜子就往外丢。 曹颖尖叫，“牛秀秀，你干什么！” “老娘在教你做人！” 把东西全丢出去后，牛秀秀用力把她曹颖推到门外，“还让老娘提条件？我还告诉你了，你就是有金山银山，老娘都不会让你进这个家门。” “败坏门风的东西，还想收买老娘，老娘的家风比你那点臭钱值钱多了！” “滚！” 曹国庆不忍心，“秀秀……” “你闭嘴！”牛秀秀指着曹国庆的鼻子大骂，“这两天老娘给你好脸了是不是？你要有意见，就跟她一起滚蛋！” 曹国庆不敢吭声了。 牛秀秀根本不带停的，“以后再敢不经老娘允许，把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带，你自己也不用回来了。” 又把门口的包袱踢远点，“带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别脏了老娘的地方！” 第159章 给脸不要 曹颖暴怒，她都这么低声下气了，牛秀秀还不依不饶。 真当这个家是她的了吗。 曹颖捡起行李，怒吼道，“我好声好气的求你，是给你脸，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无情。” 曹国庆扒拉她，“你又想干啥啊，你说了不跟你嫂子吵架的。” “是我想跟她吵吗？” 曹颖推开曹国庆，“哥你眼瞎吗，我态度都低到灰土沫了，她还不肯收留我。我这个情况，你让我去哪儿？牛秀秀她都不给我活路了，我咋就不能跟她吵了。” 曹国庆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曹国庆用两只手把牛秀秀和曹颖隔开，两边都劝，“你俩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曹颖，“你让开。” 牛秀秀，“你滚开！” 两人一个动手一个动脚，把曹国庆推（踹）到一边。 曹颖怒视牛秀秀，“你没资格撵我走，买这房子我也掏了三千块钱的！今天你要么让我住进来，过了年我就搬走。要不你就把我的三千块还给我。” 曹颖离婚当天回酒店跟陈庆达哭诉，说为了离婚赔了周家两千五百多块钱。 陈庆达说这笔钱他来给。 当天晚上曹颖就收到了陈庆达给她的三千块。 这笔钱曹颖拿给她爸妈了。 “我呸，放你大爷的狗屁，那三千是你的钱吗？你离婚的时候赔给周家的钱，是家里帮你出的，这笔钱是你还给家里的。” “什么叫还你懂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咋还有脸说这笔钱是你的？” 曹颖不服，“我跟周成材结婚的时候，周家给的三转一响还有钱啥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花的，这笔钱凭啥让我一个人出？” “没有你一分，就凭你爸妈把你养这么大，你该孝顺他们。” “你，你不讲理！那三千里头就是有我的钱，买这房子我就是出了钱的，你们必须给我腾一间房出来。” 牛秀秀拦着院门不让曹颖进，“今天我还就告诉你了，有我在，你别想踏进这个门半步。” “你凭什么！” “就凭这房子是我的。” 曹颖懵了，“你啥意思，这是我爸妈的房子，咋就成你的了？” “呦，你哥没告诉你啊，这房子买的时候，写的是你哥的名字，我跟你哥领结婚证在先，买房在后。虽然只写了你哥一个人的名字，但现在这房子也有我一半。” 曹颖猛地看向曹母，“妈，我不是跟你和爸说了，买房子的事别让牛秀秀插手吗，你们怎么这么拎不清啊。” 曹母一脸苦涩。 是她想拎不清吗？ 她跟老头子也是没办法啊。 老房子卖掉之后，一家人就选中了现在的这个小院子，但不知道牛秀秀怎么给吹的枕边风，儿子坚决要求房子落他的名。 她和老头子本来是不同意的。 曹国庆就怒了，说他们老两口防着他，以前冯秀娥还在家的时候，他几个儿子都十几岁了，他还摸不着一分钱。平时买个东西，有一分算一分，都要伸手跟家里要，哪个男人过的像他这么窝囊？ 说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他们老两口年纪这么大了，还攥着钱和掌家权不放，是不是就想握着他的经济命脉，让他天天在家跟个孙子一样。 说老两口不给他钱，是不是想着以后贴补曹颖。房子不写他的名，是不是想着他们百年之后，让曹颖来跟他争房产。 最后放狠话。 说房子要不落他的名，就跟老两口分家，以后他们各过各的，谁也别指望谁。 曹父曹母咋可能同意分家。 他们虽然心疼闺女，但以后养老肯定还是要靠儿子的。 就曹颖那花钱方式，兜里有十块钱，不带花九块九的，她根本存不住钱，他们要跟曹颖一起生活，棺材本都得被曹颖掏光了。 老两口能指望的，还是曹国庆。 所以思索再三后，两人还是把房子写了曹国庆的名字。 这年头买房子，可没有什么父母出资购买并登记在该方子女名下，就属于子女个人财产这一说法。 只要写了曹国庆的名，别管这买房的钱是谁出的，房子就是曹国庆的。 牛秀秀作为配偶，理所当然也有一半的产权。 所以现在别说是曹颖。 就是曹父曹母惹牛秀秀不高兴了，牛秀秀也照撵不误。 跟以前全靠撒泼不一样。 现在牛秀秀有了实权，底气更足了，伸手揪住曹国庆的耳朵，骂道，“你听到没有，你妹子是怎么教着你爸妈防着我的，老娘都嫁到你家里来了，她还把老娘当外人防着。” 又骂曹颖，“你个小贱人，老娘进你们曹家大门的时候，别说彩礼，连根针都没见到你家的，这一半的房产是老娘该得的，就当你家补给老娘的彩礼了，你爹妈都没意见，你一个出了门的姑娘，有啥资格说三道四的。” 曹颖颤抖着手指，根本说不出话。 曹国庆，“哎呦，疼疼疼，秀秀，疼！我没防着你，我真没有，我冤枉啊。” 牛秀秀手上的力道松了点，“我警告你，以后离这个黑心肝的远一点。你这妹子，满肚子坏水，她就看不得你过好日子。以前你跟冯秀娥的日子舒坦吧，她想办法把你俩给拆了。” “现在好不容易咱俩的日子稳定了，她又来搅和咱俩。这么个搅家精，你还敢让她进家门，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咱俩要离了，以我这能干泼辣的性格，马上就能找到下家，你就不一样了，你名声这么差，每个月还要给三个儿子打三十块钱的抚养费，谁家瞎了眼的会跟你？离了我，你后半辈子就等着打光棍吧。” “现在，你还要让这搅家精进咱们家的门？” 曹国庆屁话不敢说。 他要敢说让曹颖住家里，牛秀秀是真的会把他撵出家门，让他滚蛋。 曹国庆不敢看曹颖，“小颖，过两天你嫂子的一双儿女要来家里住两天，家里就三个屋，实在住不下，你，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哈。” 牛秀秀松开他的耳朵，“这还差不多，走了，回家。” 曹国庆和曹母都不敢看曹颖，默默退回院子。 “砰！” 牛秀秀当着曹颖的面，用力甩上大门。 第160章 他真该死啊 牛秀秀眼一瞪，“赶紧糊你的纸盒子，都干多少天了，动作还这么慢。人家隔壁张老太，一天能糊三百多，能赚一块多钱了。这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十多块钱，跟打临时工也差不多了。” “跟人家学学，人家爹妈都知道趁还能动，多赚点钱贴补家用，你呢，比人家还年轻十来岁呢，成天就知道偷奸耍滑。” “哭哭哭，就知道哭，好像我虐待你了一样，你要觉得委屈，趁你闺女还没走，赶紧收拾收拾跟她一起走！” 曹母连连眼泪都不敢流了，“秀秀，我头低的脖子疼……” 牛秀秀翻个白眼，赚钱哪有容易的，曹母年纪这么大了，也是苦日子熬过来的，还这么矫情，不知道谁惯的臭毛病。 “你嫌累咱俩换换，你来给人家洗劳保手套，我去糊纸盒子？” “那我还是糊纸盒子吧。” 冬天的水冻手的很，别说洗一天东西，手在水里泡一天都受不了，也不知道牛秀秀哪来的一身牛劲，都不带喊累的。 牛秀秀不怕累。 现在的日子多有盼头啊，她要好好干多赚钱，等她有了钱，就把儿子闺女接过来住几天，到时候谁敢有意见她喷死谁。 牛秀秀戴上橡胶手套坐在小板凳上埋头干活，还不忘鞭策曹母，“别偷懒，赶紧干，想过好日子，一家人力气就得往一处使。家里不养闲人，你要不干，晚饭就别吃了！” 曹母擦掉眼泪，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继续糊她的火柴盒。 小颖啊。 妈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实在帮不上你。 你自己想办法吧。 曹母有点担心曹颖，但并不多，曹颖贿赂牛秀秀，出手就是一条金项链，可见这些天没少在那个姓陈的身上捞钱。 只要有钱，就没到绝路。 …… 牛秀秀的骂声从院里传出来。 曹颖心里明镜一样，牛秀秀这是骂给她听的。 曹颖气得直掉眼泪。 她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街坊邻居都伸着脖子往这边看，家里也没人出来给她开门。 曹颖第八百次后悔。 她怎么就把冯秀娥撵走，把牛秀秀这么个瘟神招家里来了啊。 要换了冯秀娥，敢这么对她，她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但牛秀秀她不敢……她敢扇牛秀秀一巴掌，牛秀秀能还她十巴掌。 顺便在她骨折的胳膊上踹几脚。 牛秀秀绝对能干出这事儿。 牛秀秀咋样曹颖都无所谓，让她伤心的是，连妈跟哥都不站在她这边了。 曹颖抬头看着天。 天快黑了，她现在能去哪儿？ 曹颖泪如雨下。 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物品，曹颖脑袋突然灵光一闪。 不。 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半个小时后，一辆三轮车停在国营饭店门口，天已经彻底黑了，国营饭店也到了关门的时候。 金阳正打算锁门，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金阳，周成材下班了吗？” “嫂子？” 刚称呼了人，金阳就意识到不对，周哥跟曹颖都离婚了，他再叫嫂子就不合适了。 虽然不知道离婚原因。 但周成材这一年多对曹颖的好，整个国营饭店的人都看在眼里，离婚后的这些天，周成材的消沉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金阳作为国营饭店的学徒，跟周成材共事三年多，当然是站在周成材这边的，所以发现来人是曹颖后，他立刻没了好脸色。 “金阳，周成材还在国营饭店吗？” “没在，下班了。” 金阳没好气，“你俩都离婚了，你还来找周哥干啥？周哥因为你连工作都卖了，你可别来霍霍他了。” 曹颖一惊，“他把工作卖了，啥时候的事儿啊？” “就前几天，今天是他最后一天来国营饭店上班，他已经下班了，你以后要找他，回他家去找，别来我们饭店了。” “回家？哪个家？” 金阳没好气，“你这话说的，周哥就一个爸，一个妈，也只有一个家，他回周家去了，你要找他，去周家找吧。” 曹颖愣住。 周成材不是跟父母闹掰了吗，咋又回周家去了，难道那天捉奸捉的，还让他们和好了？ 周家人都知道她偷人，曹颖是一万个不想去周家。 “小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 曹颖看着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有点害怕，犹豫再三还是咬牙报了个地名，“去临河巷子。” “好嘞。” 临河巷子就是周家所在的小巷。 随着三轮车逐渐靠近小巷，曹颖的心越来越忐忑。 而此时。 周成材已经敲响了院门。 周桂枝开的门，瞧见门口的周成材，扯着嗓子朝屋里喊，“爸，妈，我三哥回来了。” 周成材要进院，周桂枝赶紧把他拦住了，“三哥你等等啊，爸妈说了，你跟大哥二姐谁都不许进家门，我要把你放进来，等会儿肯定要跟你一起挨骂，你体谅体谅哈。” 周成材无奈，“桂枝，我是来送东西的。” “送啥？” 周成材晃晃手里的网兜子，“今天是我在国营饭店最后一天上班，我特意做了几道拿手菜送过来给爸妈尝尝。” 又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网兜子，“这里头是我给爸买的两瓶酒，还有给妈买的桃酥和瓜子。” “那你也等等。” 李秀英跟周和平听到动静出来，瞧见周成材吓了一跳。 短短几天，周成材瘦了一大圈，眼睛下都是乌青。 活该！ 李秀英在心里骂了一声，瞧见周成材手里提着的东西，两口子对视一眼，“啥意思啊，黄鼠狼咋给鸡拜年了？” 周成材嘴角抽搐，妈狠起来自己都骂。 “爸妈，我是来道歉的。”周成材有些羞愧，“这些天我认认真真地反思自己了，身为儿子，我不该因为曹颖几句话，就让你们老两口去曹家给曹颖赔礼道歉。” “更不该口出狂言，让你们给曹颖买呢子大衣，买金项链……我自己没出息就算了，还想让你们跟我一起没脸，你们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姜还是老的辣。 爸妈肯定是早看出曹家人不是好的，才会打上门闹腾的。 是他自己眼瞎。 看不出爸妈是为他好，还反过来怪爸妈不为他考虑。 他跟曹颖离婚那天，爸妈跟曹家算账，算出来两千多块钱的时候，他自己都震惊了。爸妈为了给他娶媳妇花这么多钱，他还嫌不够，还为了曹颖和曹家跟爸妈吵架。 周成材真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他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