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做炮灰》
1. 第1章
【宿主,剧情点马上就到了。】
平静的系统音冷不丁响在黎沥的脑海中,少年整理了一下脖颈上的黑色小领结,自信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啊,放心,一切尽在掌握。”
【剧情发生在蓝海湾会所。】
系统012顿了一下,继续补充。
“我不就在这里吗?”黎沥莫名其妙地回应着系统,语重心长地唤它,“儿啊,你要对我有点信心,你既然选择绑定了我,那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放心,跟着我,你三天吃两顿!”
【……】012已经不想纠正黎沥占自己便宜的称呼了,只是兀自忍耐了一会儿,用更加僵硬的声音直接戳穿他。
【是啊,你在蓝海湾会所……】
【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如果我的数据没有出错,那么你已经在这里吹着晚风蹲了三个小时了,并且你衣衫不整,老头背心配大裤衩子,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嗯,人字拖还快断了,所以你只能靠脚趾拼命抠紧鞋底来固定你这唯一的一双还能穿出门的鞋子。】
“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我明明有戴领结,非常体面!”黎沥扯了扯脖颈上九块九的开线小领结,十分不服气。
“当啷!”
黎沥面前的地上抛来几枚五毛硬币。
“……”
黎沥看着那几枚古铜色硬币转了几个圈后凄惨倒地,最终还是默默伸手捡了起来,然后他死鱼眼抬头看向面前啃着老冰棍的小胖闺女。
“……冰棍不能给你!”小闺女大惊失色。
黎沥捏了捏鼻梁,凶巴巴地把几枚硬币塞回小闺女手里,然后开始赶苍蝇式摆手:“哪家的小孩?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我可跟你说,就对面,啊对就那儿,里面全是抓你这种小孩来吃的老妖怪!”
“走走走!”
【宿主你现在好像是身无分文,那几枚硬币够你一天的生活费了,毕竟一碗粥你能切成三份分三餐吃。】012目送小女孩哭着往前面理发店那边正招呼客人的老板娘跑去,默默戳穷鬼宿主的心窝。
“你懂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还不至于抢小孩零花钱。”
“还有,我一碗粥分三份吃怎么了?你上没上过学知不知道范仲淹啊!”
【哦,所以你现在可以进入蓝海湾会所,成为侍应生,然后完成在被客人调戏时被主角攻英雄救美的剧情点了吗?】
“我为啥非要听你的话走那个剧情啊,听起来怪恶心的。”黎沥终于和系统摊牌了,是的没错,他就是不想干。
一个月前黎沥在海底捞表演甩面条的时候不幸被012绑定了什么【炮灰系统】,012告诉黎沥他其实是这个小世界的一名小炮灰,而世界的主角是一对男性情侣。
主角攻叫姜景司,是一个贼有钱的豪门公子,但是身份没那么正统,说白了就是他母亲是小三上位,他头顶上还有个原配生的大少爷姜景檀。
如果姜景檀是个草包,那姜景司这个私生子还有机会争一争继承权,可惜天不遂人愿,姜景檀比姜景司这个主角还像主角,已经天赋卓绝到几乎无所不能的程度,跟开了挂似的,对上姜景司那完全是降维打击。
可姜景司毕竟还是天道指定的世界中心,所以他必然要把姜景檀踹掉做主姜家的,那怎么办呢?
单枪匹马打不过可以摇人啊!于是主角受安书上线,作为富商安家流落在外的孩子,他看似纯洁无辜,实际上却是朵带毒的黑莲花,因为某些原因对姜景檀恨之入骨,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安书和姜景司一拍即合。
姜景司派安书去勾引姜景檀,结果失败了,倒不是因为姜景檀多清高,是因为安书不是他的菜,他不想吃高雅却寡淡的国宴翡翠白玉汤,他就想吃点俗的、劲儿大的,比如路边摊上的麻辣小龙虾。
好的,那就来一盘麻辣小龙虾,姜景司从本市城乡结合部附近的蓝海湾会所里精挑细选出来一个妖艳贱货——黎沥。
黎沥此人,外表是极具攻击性的浓妆艳抹,性格是极具市井味道的泼辣无耻,大脑是充满铜臭味的空洞肤浅,完全是安书的反义词,可谓是俗气得令人发指。
姜景司虽然看不上他,但是为了满足兄长奇葩的审美,还是捏着鼻子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然后把黎沥那颗不值钱的芳心牢牢攥在了手里。
而黎沥是什么人,无需姜景司多说,他就已经决定帮心上人干掉那个讨人厌的竞争对手。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因为这个剧情没进行下去,姜景司根本没找到黎沥。
系统012被主神丢来修补小世界bug的时候,它先是在这个小破地方的大小会所酒吧都逛了一圈,以为是黎沥不小心跑错片场了,结果没想到,它最终在一家海底捞里找到了黎沥,何止是跑错片场,他压根没进片场!
本该花枝招展用花言巧语蛊惑老实人买酒、骑老奶奶过马路的黎沥,变成了一个老实本分,老头衫大裤衩,一天打三份工的打工皇帝。
012很无奈,强行绑定了黎沥之后跟他苦口婆心地解释,如果他不走剧情,最终世界会毁灭,黎沥嘴上啊对对对好的好的特别配合,结果屁也不干,甚至把兼职都辞了,美名其曰享受最后的时光。
不过012这几天也算摸清了黎沥的命根子在哪,于是在黎沥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没有再以什么拯救世界来道德绑架他,只是幽幽来了一句。
【蓝海湾会所,端盘子一晚五百,日结。】
“世界都快毁灭了我还打什么工。”黎沥双手一摊很是无赖。
【剧情崩坏小世界也能靠主神庇护运转百年,等姜景司死了再换天命之子就是了,世界毁灭需要数百年,你饿死却只需要两个月。】
【并且姜景司让你去勾引姜景檀,开的工资是一月五万。】
“你不早说!”黎沥鲤鱼打挺地蹦了起来。
……
“你干嘛的?”会所的鎏金大门前,穿着齐整黑色西装的保安早就注意到对面鬼鬼祟祟的人,看那打扮本以为是个中年拾荒汉,见那人当真走了过来,他才发现竟然还是个小年轻,他不耐烦地一皱眉,直接伸手拦在黎沥身前。
“我来赚钱的!”黎沥仿佛天生不会看人脸色一样,抬着一张笑脸摆正自己的小领结,拍了拍自己还算明显的肱二头肌,“我力气很大,平衡能力也很好,能单手托一整盘香槟塔!”
……那你很会耍杂技了。
保安闻言嗤笑一声,刚想说几句难听话来发泄上班的怨气,就对上黎沥那张脸,啧,你别说,笑得真挺好看。
少年长相深邃秾艳得有点像混血,肤色不是现下流行的冷白,而是泛着点蜜色,配着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十分相得益彰,让人想起野性难驯的猎豹,可他笑起来又偏偏眉眼弯弯,冲淡了锋锐只剩下难言的甜腻。
看着这张脸,保安甚至都能忽略他穿得恶心,并且鬼迷心窍地怀疑这可能就是他的穿衣风格。
那什么……yoyo,我玩的就是西海岸?
不对,人家西海岸是叠穿,这人就是纯穿得恶心!
保安黑着脸咳了两声,用对讲机和那边的人说了几句,没过几分钟黎沥就被从会所里一扭一晃走出来的经理一脸满意地带走了,收到了令人心动的offer,成功入职。
这效率高得把012快看傻了。
“取个花名吧,我这里已经有Simba、Jerry、Tom、Peppa……”紫色西服的经理翘着兰花指,翻着他苍蝇腿一样的假睫毛如数家珍,最后冲黎沥抛了个媚眼,“好了,你想叫什么?”
“怎么我听着这里面好像没有人名……”黎沥狐疑地挠了挠头,但是也没继续纠结,爽快地一拍手,“算了,我就叫Lily!”
“好的,可爱的Lily,让我们先把你这一身破布和那辣眼的人字拖扔掉,看得我都要长针眼了。”经理将黎沥拖到更衣室,丢给他一套侍应生的制服,“你来得太突然,今天是来不及给你量身定制新制服了,先穿Jerry的吧,我瞧着你和他身量差不多。”
黎沥接过衣服,看着经理托着下巴坐在旁边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他挑了挑眉,也不扭捏,直接一掀背心,蜜色的六块腹肌线条漂亮,不孱弱也不狰狞,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秀气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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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力,看得经理惊呼一声捂住脸,却又炸开手指,透过大张的指缝欲盖弥彰地继续紧盯。
黎沥脸皮厚度足够,慢条斯理地换好衬衫马甲。
那位耗子兄弟身高跟他差不多,但是体型可能比他小点,胸前的衬衫扣子系不上,黎沥也就大大咧咧地敞着,马甲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细腰,显出一种蓬勃待发的力量感。
西裤有点短,露出一截骨感的脚踝,黎沥踩着一双尖头皮鞋向一旁已经看呆的经理潇洒地弯腰行了个绅士礼,撩起眼皮笑眯眯地问:“如何?还能入客人您的眼吗?”
经理虽然是万花丛中过的人物,此时却也被这过分出色的少年撩得有点找不到北,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伸手拽住了少年的衣领。
他只是微微使力,黎沥便十分识趣地顺着那力道弓腰靠近了他,然后看着他将自己手腕上那条绕了几圈的银色锁骨链取了下来。
“很是能入眼了,但是还差点东西。”
“你脖子上有些空,正好这条链子配你,带着吧。”
黎沥闻言眨眨眼,也不伸手去接,只垂头将脖颈送到经理手边,经理笑意更深,把锁骨链在他后颈扣住,指腹留恋地摩挲了一下那片柔腻的肌肤。
“好了。”经理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黎沥垂眼看见那条银链上散布的一圈蓝色碎钻,琥珀瞳仁一亮,笑得更加漂亮,起身时指尖从经理的手臂一路滑到手心,然后轻轻托住送至唇边,蜻蜓点水了一个手背吻。
经理被迷得不行,当即色令智昏,承诺黎沥工资翻倍。
一晚一千,日结。
黎沥哼着歌离开更衣室,锁骨链被他取下勾在指间随意甩着圈,笑得志得意满:“轻轻松松嘛。”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012发出灵魂质疑。
“你不懂吧儿子,服务业工作那都是相通的,请叫我,服务业之王。”
……
“你说的剧情点具体发生在哪个客人身上?”黎沥来到会所的地下酒吧,环视了一圈躁动的人群,端着杯忘了从哪个客人那里顺来的红酒抿了一口。
他今晚已经骗客人,哦不,哄客人们开了够多酒了,该考虑考虑那个劳什子剧情了。
【三点钟方位,那个正在玩花牌的中年男人。】
黎沥眯着眼瞅了一眼:“你是说那个穿了件手工针织衫想打造儒雅人设,结果肚子上肥肉都快把扣子崩开了,然后还刻意发出老钱笑声的那个地中海?”
【你现在穿得像个人了就开始吐槽别人了是吗?好吧,就是他。】
【你去他面前晃两圈,他注意到你后就会开始纠缠你,到时候你就向围观群众里长得最帅的那个求救。】
012知道黎沥还不清楚姜景司长什么样,并且黎沥也没有对它开放语音聊天以外的权限,它无法直接将姜景司在他脑海里成像,于是只好这么说。
“我觉得我最帅。”黎沥不以为然地抽出衣领里刚被塞进来的红色钞票,朝不远处的女士用指尖飞了个吻。
【……】012已经不想说话了。
“你心理素质真不行,说两句就生闷气。”黎沥逗弄够了012,收回手不紧不慢地迈步朝那玩花牌的男人走过去,周围客人们的目光自动跟随着这个耀眼的少年,灯光跳跃在他的眼中,仿佛有琥珀色的糖浆将要流泻而出。
而正向地下酒吧走来的姜景司并不如原剧情设定中那般气定神闲,他面容阴鸷,为身后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举一动都带着压迫感的男人引着路,明明也是个长相清隽的公子哥,却被对比得活像个带路的小厮。
“就是这里,我本来是想自己过来给大哥挑个可心人,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竟教大哥提前发现了。”
姜景檀闻言,先是状似惊讶地挑了挑眉,而后他轻轻拍了拍姜景司的肩,声音温和,仿佛真的是位十分关怀弟弟的兄长:“是吗?俗话说物以类聚,我觉得景司你应该再提升下自己的审美能力,别让不入流的人拉低你的档次,上次那个……”
他拉长尾音,用一种惋惜的目光看向姜景司紧绷的脸,倏地勾起唇角将话补全了:“太平庸了。”
2. 第2章
黎沥自然不知道剧情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他正按照012的指示,十分“风姿摇曳”地走到了地中海死装哥的身旁,他眼风下意识往牌桌上一扫,登时兴奋地挑了挑眉。
呦呵!斗地主!
他还以为这群老钱会玩点高雅的他看不懂的,没想到如此与民同乐大赦天下,斗地主他熟啊!
死装叔拿着牌察觉有人走过来,老神在在地一撩眼皮,结果看清人的一瞬间,刚想好要怎么出的牌全忘了。
本来他玩这场斗地主只是娱乐,但是美人在侧便不一样了,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使命感,赢得这场斗地主就是他与这位美人浪漫邂逅的开始!
“三倍抢地主!”死装叔一拍桌子,热血得仿佛在打杀人网球,自信得仿佛胜券在握,局中其他两个人也被他镇住了,不禁怀疑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又狐疑地面面相觑。
黎沥站在他们三个人旁边自然看得清他们的牌,而牌局上向来不会驱赶围观的人,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但凡大脑正常的一般人都不会对牌局指手画脚。
而黎沥是二班的。
但是他多少还记得自己是来勾搭这个地中海叔钓鱼执法的,便咬了咬牙,硬生生将吐槽给咽了回去,但是心里他却是一点没亏待自己的嘴皮子。
不是大哥,你单王单二,没有炸弹,顺子还就五张,你这烂牌做农民都费劲还三倍抢地主,你要是地主就不会有被欺压的农民了!!
也怪不得其他两位仁兄手握好牌却怀疑自己,死装叔这舍我其谁的气势,仿佛他手里拿的清一色都是炸弹和同花顺。
一时间黎沥都不明白这死装叔的真实想法了,难不成愚蠢只是他的伪装,虚张声势只是他诱敌深入的手段?!
想到这里,黎沥彻底忘掉了正在自闭的012,满心满眼都是死装叔……手里的扑克牌。
然而看到最后,黎沥才知道,什么手段什么战术,这就是一个实打实的脑残。
开局一个34567的顺子貌似想先发制人,结果被下家一个45678的同花顺顶了回来,别说后招了,他连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把对Q和对K分开打,简直像是社区来送温暖的,黎沥眼睁睁看着对面两位仁兄从如临大敌到满面狐疑到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最后没忍住“嘿嘿”一乐。
而后其中一位仁兄乐呵呵打出一对对5,死装哥没有出手里的对8,将小王打了出去!
黎沥忍无可忍:“你是不是保胎针打脑袋上了?!”
于是姜景檀跟着姜景司走进地下酒庄的时候,没能看到弱不胜衣的美人被大腹便便的猥琐客人纠缠的画面,而是先听见了几声中气十足的大喝。
“叫地主!”
“抢地主!”
“我再抢!”
本来气氛旖旎暧昧的地下酒吧一下子换了种纸醉金迷法,一堆穿得光鲜亮丽的人围着一张牌桌,在互相起哄着下注。
“你赌谁赢?”
“我当然是赌Lily赢,就用他今天主推的香槟王做注,我开一百瓶!”
“哈,忒小家子气,Lily你可别看他那个穷酸货,姐姐我啊,可要把手上这枚红宝石戒指压给你喽~”
“哈哈哈哈我也压他!他是真的会玩!”
姜景司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黑了,了解他身世的人都知道,他的母亲郑悦女士就是在赌场里做荷官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新婚不久的姜家大少姜玉锦。
之后二人暗度陈仓多年,在长孙姜景檀出生后,郑女士才得以在姜家家主姜鹤塘的默许下与情郎珠胎暗结有了姜景司。
这是任由姜景司如何自负才华都无法抹去的难堪身世,他再憎恨姜景檀都不能否认,他是因为姜景檀才被允许降生的存在。
因为这重子阴影,姜景司对赌博相关的任何事物或人都深深厌恶,于是黎沥都还没有真正出场,在姜景司心里就已经被抬走了。
“都压Lily赢哪还有赔率呢,玩完一场一点彩头都没有也可惜,我这块手工手表价值不高,但是所幸本人运道不错,这块手表甫一问世刚卖出一件,那位工匠便彻底隐退,所以目前这块表也算有价无市。”
“这种东西做彩头岂不合适?我拿它压Lily的对手赢,就是不知道Lily小姐可愿意笑纳?”
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听在耳中有种莫名优雅的腔调,他这番极为讨好又不显谄媚的话语让正热闹着的人群都安静了一秒,而后炸开了锅。
”那是大师莫索尔的孤作[时间遗民]?!”
“我天,我只听说过这块手表当时卖了三千万,本以为这手表与往前一般每款十件,结果没想到,[时间遗民]只做了一件大师便宣称隐退……”
“是啊,莫索尔大师的手表一直都是几千万的价格,如果早知道这块会成为孤品,卖出一亿都只是保守估计……”
“这个人居然拿出这样贵重的东西给Lily的赌局做彩头?!”
“啧,这可真是千金来换美人笑了啊。”
在手表的震撼下,所有人都忽视了姜景檀口中那句“Lily小姐”,都没注意到这位所谓为美人豪掷千金的男人,连美人的性别模样都还不知道。
而姜景司则狠狠抽了下嘴角,该说不愧是遗传吗?姜景檀真是和他父亲姜玉锦一样对“赌鬼”情有独钟啊。
“是了,那独特的指针设计和极致的制作工艺我绝对不会认错!我一直都是莫索尔大师的疯狂粉丝,他的每一块手表我都四处奔波求购,现在我的收藏里只差这一块!我甚至听着那些道听途说的流言跑到了爱尔兰,没想到它居然在你手里!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片激动的讨论声中,却有一个人的声音更为高昂,到最后都快喜极而泣,众人看过去,见是一位穿着颇有异国风情的男人,长得也目深鼻高,气质则与希腊人有些类似。
他瞪着蓝眼睛直直盯着姜景檀手腕上的[时间遗民],姜景檀似是十分惊讶,而后笑开:“原是如此,那你与这块[时间遗民]才是真正有缘,我当初买下它也只是占了运气,虽然喜欢却也并非不能割爱,现在看来倒是我误打误撞夺人所爱了。”
参与这场游戏的人虽然都听过这块表的大名,却也没有这位外国男人这般疯狂,他们也不缺一块表,见男人如此,也纷纷出声打趣。
“反正Lily肯定会赢,到时候这表抵给我们大家伙,也没人会跟你抢,今晚多开几瓶酒请请客也就是了!”
“话就是这么说,外国人也不能借着文化不通的名义不给我们谢礼哈!”
“这是肯定的!我西奥多一向知恩图报!”西奥多话落激动地看向姜景檀,“你!需要什么!”
姜景檀摆摆手,一副承受不住要推诿的无奈模样:“这表原是我为搏美人一笑的东西,本不是为了你,我占了功劳才是名不正言不顺,你倒不如去为Lily小姐加油鼓劲,让她给你赢下这块表。”
而早已从人群中心变成边缘陪衬的黎沥拿着扑克牌,饶有兴趣地透过人群间隙旁观了一通那个眉目清俊的男人“收买人心”的全过程,并暗叹他还好不是同行,不然自己“服务业之王”的美名怕是不保。
黎沥为了锻炼一下这个“潜在对手”的应变能力,嗯,他是不会承认他就是想为难他的,在再次被cue到时黎沥清了清嗓子,坏心眼地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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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戏台。
“你在说我吗?Lily,”人们在黎沥刚出声时便眼带笑意地散开,露出中心牌桌上的少年,少年叫着那甜蜜的花名,用双手拿着一副扇形展开的扑克牌抵在鼻梁上点了点,遮住了半张脸,仅露出那双狡黠的眸子,“很遗憾,我不是小姐呢。”
“我打牌不需要费什么脑子,所以你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你倒有意思,赌我输赢的东西怎么样也到不了我手里,借我面子来做别人人情还问我笑不笑纳?你这人不老实啊……”
在众人都被姜景檀富有技巧的圆滑话语硬控时,看似早已玩嗨的黎沥却清醒非常地看了出好戏。
围观的人们回过神,一拍脑袋,是啊!这男人句句不离Lily,结果连人家性别都没搞清楚,借着人家把人情送了还落了个不拘小节的好名声。
不说恩情只道缘法,真真儿把外国佬哄美了,在座众人家里大多有点小钱,脑子稍微一转就回过味儿来了,谁不知道人情最难还?但是这个男人把这份人情搞得让人无法拒绝又心甘情愿甚至迫切地想去还,这就很阴了。
一瞬间,众人看姜景檀的目光都变了,类似于“好小子,长得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啊!”
而西奥多中文没那么熟练,于是还是一脸“纯真”地看着姜景檀:“发生甚么事了?!”
姜景司一开始还只是觉得姜景檀品味差,看到西奥多时才暗道不妙,西奥多其人,比“表痴”更出名的是他对金融天生的敏感度,他是一个很有眼光的投机商人,从一穷二白到跻身世界富翁榜,如果能够让他为自己做事甚至只是交好,都能给自己带来不可估计的利益。
原来姜景檀强行跟着他来到蓝海湾不是一时兴起!
姜景司满目阴郁的怒气与嫉恨,凭什么姜景檀总能如同全知全能一般将自己死死踩在脚底……有谁能,到底有谁能撕了他那张虚伪的面皮!
姜景司死死攥紧了拳,指甲狠狠嵌进肉里,而后他听见少年人的轻笑,如同拨云见日,终于有人回应了自己的祷告。
他抬起头,看到了歪身坐在牌桌边的黎沥,从他的角度,他看到那张掩在牌面后的面容。
锋芒毕露,生机勃勃。
“你这人不老实啊……”黎沥今夜还停留在营业模式没来得及切换,本来只有嘲讽的话语说得音调像要飞起来,尾音轻飘飘地散开在闻者心头,留下荡漾的涟漪。
他说的明明只是姜景檀,姜景司却也莫名地羞耻起来。
“麻辣小龙虾?”姜景檀愣怔良久,忽然偏头看向姜景司,嘴里莫名其妙吐出这么个词儿来。
姜景司的脸狠狠扭曲了一下,他咬牙切齿,几难维持一张笑面:“不……”
“谢谢你弟弟,”姜景檀却没管姜景司话说没说完,直接舒展眉眼愉快地笑起来,“我不该因为上次的人对你的审美怀有偏见的,事实证明,你的审美非常好。”
“另外,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姜景司被他真挚的话语气得脸涨红,心里对少年那点刚刚冒头的异样心思就这样被姜景檀无情碾碎。
他看着姜景檀走向笑容挑衅的少年,看他抬手拂过少年脸前那一捧扑克牌的牌面,轻柔暧昧得像是直接抚摸过少年脸颊寸寸肌肤。
赌徒能是什么好人,他一定是一个肤浅又恶毒的人,一定会毁了不可一世的姜景檀,而自己只需要等着看着。
姜景司忽视心中的苦涩,这样虔诚地诅咒着。
黎沥则被脑海中012的喜悦话语砸了个劈头盖脸。
【恭喜宿主,你的阶段任务完成了!】
“什么?!我剧情点莫名其妙就走完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对啊!”
3. 第3章
【宿主,他就是反派姜景檀】
【你的总任务就是,让他死心塌地爱上你,然后背叛他。】
当姜景檀指尖轻柔划过黎沥脸前那一捧牌面时,012冰冷又带着诡异兴奋的声音响彻在黎沥脑海中,黎沥撩起眼帘,手一翻一收,那副扑克牌已经合上收于他掌心。
【不是,这么缺德?】黎沥一心二用地和012说悄悄话。
【你天然就是站在主角攻立场上的,姜景檀是他的敌人,所以也是你的敌人,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
黎沥对这话不置可否,他看向姜景檀笑容挑衅:“这位先生,你的算盘打得挺响,但我好像没有承诺过我这局一定会赢吧?”
“如果我输了,你要如何?”
【宿主你疯了?你的任务是用温柔善良攻略姜景檀然后抛弃他达到间接攻击他的目的,而不是图穷匕见直接攻击他!你是法师不要近战!】
【别管,我觉得姜景檀就好这口!】
【他是M吗?!】
黎沥忽视012不可置信的质问,身体往后撤,慵懒靠在椅背上,自然地拉远了与姜景檀的距离,暧昧氛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剑拔弩张的对峙。
围观人们听见黎沥丝毫不留情面的话十分意外,Lily虽然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但是他的性格好嘴也甜,更有一张笑起来直叫人神授魂予的脸,对客人的态度说是予取予求也不为过,结果现在居然对这个男人如此不客气,可见是真被惹怒了,怕男人恼羞成怒为难黎沥,他们马上开始帮腔。
“对啊,Lily也不一定能赢的,林少和沈少也不是吃素的。”
“我可先说好,我压Lily赢是心甘情愿,输了也开心!我想在座的也没有玩不起的吧!”
“来蓝海湾玩的就是开心,谁为难Lily坏了这里规矩我白薇第一个不放过他!”
存在感近乎为零的林少苦着脸,表示你们是不舍得为难Lily,但是我就倒霉了,出门估计就被套麻袋,他和难兄难弟沈少对视一眼,表示各自自求多福。
姜景司第一次见姜景檀吃瘪,此时脸色好转,又恢复了那副英俊潇洒模样,抱着臂假意劝和:“天下本就没有必胜的赌局,Lily你放心,我大哥绝不是那种自己赌输便迁怒玩家的小人。”
西奥多即使求表心切,却也没质疑黎沥什么。
处于众矢之的的姜景檀却眸中带笑,悠闲得毫无被针对的自觉,忽略了少年的挑衅,只欣赏着他锐利张扬的容色:“你很漂亮。”
漂亮?倒是很少有人这么形容自己,黎沥生得并不柔美更不雌雄莫辨,他身上更多的是野性与锋锐,只是甜蜜的枫糖色眼眸与笑容淡化了那种攻击性,可即使如此,夸他漂亮还是挺剑走偏锋。
“……你在国外上的学?”黎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吐槽,“你中文像是和外教学的。”
姜景檀夸张地瞪眼:“是吗?可能确实如此,我一见到你就觉得缠绵悱恻□□中烧。”
西奥多给姜景檀的中文水平点了个赞。
哥们儿你也挺抽象,黎沥死鱼眼再度上线,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咸鱼,再撩也只是直挺挺地躺平,他语调不兴,将逐渐跑偏的话题绕回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说啊 ,我要是输了你要怎么办?”
“要揍我吗?”说到这里,黎沥仰着脸贱兮兮地笑,活像个小流氓。
“怎么会,我自然是……”姜景檀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他俯下身朝黎沥靠近,声音越来越低,距离越来越近,在呼吸相闻的距离中,他双手撑在椅子两边扶手上,完全将黎沥拢在自己身体下的阴影中,最后四个字刻意咬得很重,炸响在黎沥耳边,“愿赌服输。”
“在那之后,我会一直赌。”
“赌到你赢。”
这就是典型的赌徒发言了。
黎沥闻言毫不示弱地又凑近一寸,两张唇几要碰触,黎沥听见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目光炯炯地笑起来:“哦?你能有几块[时间遗民]?只要我这次输了,你讨好西奥多的计划怎样都是泡汤了。”
“谁说我是为了他?”姜景檀用目光描摹少年的红唇,丰润而饱满,咬上去大概能留下牙印,那他的舌尖呢?齿列呢?
就算心中想法再下流 ,姜景檀表面也依旧风轻云淡,他抬眼用漆黑的眸子绞住黎沥,话语不疾不徐,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我只是想看到你赢。”
黎沥指尖一抖,无端生出点被捕食者盯上的危机感,随之涌上来的便是羞恼,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在调情手段上输了这个男人一筹。
该死,他服务业之王的称号啊!
黎沥不爽,三分有十分的不爽,他伸手按着姜景檀的肩膀将人推开,姜景檀见好就收地没有继续刺激这只小豹子,只看着他明明已经炸了毛却还是矜傲地抬起下颌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态:“我当然会赢,不管几次都赢给你看。”
不就是撩人吗?跟谁不会似的。
“哇!”一直憋着气不敢出声的客人们绷不住了,发出无言的感叹。
在他们的视角里,那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强吻了傲娇的Lily,把他“征服”了?!
……
十分钟后,林沈二少欣慰笑着输给了黎沥,笑容中丝毫没有落败的遗憾,都是战后余生的喜悦。
西奥多如愿以偿从姜景檀手中拿到了[时间遗民],抬头想向他道谢时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他摇摇头,露出调侃的笑容:“哦,爱情啊……”
黎沥可不管那些,他打完牌正好到九点,反正剧情点也走完了,踩点下班Get!
他如同泥鳅一般钻进人群中消失不见,回到更衣室,他刚要锁上门换衣服,就见门缝里伸进来一只苍白的手。
什么意思?他错频了?从《爱情买卖:小骗子哪里跑》转到《聊斋志异》了?
黎沥很淡定地准备一股气将门合死把这只“鬼手”夹断,口中发出“桀桀桀”的反派笑声:“什么小鬼还想搞我?我可是穷鬼!”
【……】012无语凝噎,从黎沥挑衅姜景檀开始就心死闭麦的它忍无可忍地大喝:【够了,门外是主角攻!】
“嗯!”门外传来隐忍的痛呼,黎沥讪讪将已经夹住姜景司手的门缓缓打开,开朗地挠挠头露出健康的八颗大白牙:“哈哈哈,你看这事儿闹的……”
姜景司的手指都紫了,但是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面容僵冷地看着黎沥,声音平直到诡异,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你想要什么?钱?权势?金龟婿?”
“我想要走。”黎沥觑着主角攻那要肿成紫薯条的手指,有点饿了,“先生,我已经下班了。”
“我是姜景司,姜氏集团的二公子,姜景檀是我大哥,他看上你了。”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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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像是听不懂人话,一堵墙似的堵在门口,甚至强行挤了进来,将门反手锁上了,他眼神阴鸷地一步步逼近黎沥,“你在这里工作应该不会拒绝他,但是我要告诉你,姜景檀是完全的利益至上主义,他能因为一时兴趣和你玩玩,却不可能对你认真。”
“一旦他厌倦了你,你什么都得不到,他在宠爱你时对你多好,关系结束后就会向你清算多少账目。”012再三警告对主角攻动粗会被雷劈,黎沥只好“且战且退”,在姜景司步步紧逼下和他上演着秦王绕柱走。
“等等,你能让我换件衣服再说话吗?!”黎沥心生一计。
“我看着你换。”姜景司闻言眼神儿更不对劲了,撑着黎沥挡他的桌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发狂给掀了,语速越来越快,“但是如果你为我做事,假意逢迎他,暗地里帮我搜集能毁了他的东西,等到事成我接手姜氏,你想要什么我都会……”
他的声音忽然卡了壳,只因为黎沥居然真的开始掀衣服!
他果然想勾引自己吗?果然是个轻浮又愚蠢的人,姜景司死死盯着黎沥裸露在外的肌肤,握着桌沿的手青筋乍起,骨节青白。
黎沥一气呵成,将老头背心和大裤衩子穿好,又蹬上他那双战损人字拖。
姜景司愕然地松开手,伸出“紫薯条”手指颤巍巍地指人:“你……”
黎沥得意一咧嘴,将那九块九抽丝小领结也扎上了,这对于死讲究的主角攻来说好像是一个致命暴击,黎沥感觉他都快站不稳了,如果有血条,姜景司应该被他一刀999了。
怎么会有人穿得这么恶心?!
姜景司呆愣半晌,艰难地将话补全:“等到事成我接手姜氏,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我都会……满足你。”
说到最后姜景司整个人好像都褪色儿了,黎沥看得哭笑不得,抱着手劝他:“何必呢哥们儿?实在不行你去雇个人浇死姜景檀办公室的发财树吧?我寻思可能比色诱靠谱点。”
说曹操曹操到,“砰”的一声巨响,下一秒更衣室的门板不翼而飞,黎沥顺着抛物线看到飞到姜景司脚边的门板,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抱歉Lily,我敲门没人应,又发现房间反锁了,担心你有什么危险……”门外的姜景檀眉目温柔,十分淡定地收回自己的长腿,“没事吧?”
黎沥也想问问门板:“没事吧?!”
见鬼了,姜景檀是人?开了吧,这游戏能玩?
姜景司显然已经习惯了姜景檀的不寻常,只呵笑一声:“大哥来得真快,我只是来问候一下大嫂而已。”
谁是你大嫂啊?不能是我吧?黎沥左右看看绝望望天。
而姜景檀没有回话,他正望着黎沥发愣,眸中情绪不明,姜景司和黎沥都看在眼里,难得有默契地想:果然被他/我恶心到了是吧。
姜景司此时又记起黎沥的话来,可能浇死发财树确实比色诱靠谱。
……姜景檀品味再差劲,也不能差劲到这个地步吧。
“Lily,你现在真迷人,简直让我一发入魂。”姜景檀发出真挚的赞叹。
?黎沥自己都沉默了,他纯粹是因为舒服才这样穿的,怎么竟然有人是真喜欢。
还有,是我错了我不该讽刺你,求你别再装外国人调戏我了求你了。
而姜景司只有一个想法:你爹的,姜景檀品味真就能烂成这样!
4. 第4章
“你要是问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只能说水很深,情况非常复杂,你把握不住不要瞎打听,但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知道就行……”
黎沥任职的第二天就从蓝海湾会所光荣退休,经理挂着宽面条泪询问他缘由,黎沥长叹一口气显得十分忧愁,扯过经理紫色西服胸前折成皇冠样式的大红色口袋巾给他把脸上的泪水鼻涕抹匀了又塞回去。
不是黎沥故意不回答,实在是做租借男友这个事情委实有些难以开口。
时间倒流回昨晚,在姜景檀展现出他个人惊世骇俗的审美后,姜景司由于打击过大遗憾离场,黎沥和姜景檀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良久,姜景檀忽然一改之前那不正经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黎沥先生是吗?我为我今晚孟浪的言辞正式向你致歉。”姜景檀眼中带着无奈的歉意,“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刚才那位是我的弟弟,虽然我无意与他争斗,但是他貌似总将我当成假想敌。”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刚才是来收买你作为……”说到这里,姜景檀貌似是因为觉得过于荒谬而摇了摇头,“作为我的枕边人来暗算我。”
黎沥挑挑眉,没想到姜景檀竟然早就对姜景司的可笑计划了如指掌,他举起双手以示无辜表明立场:“我可没有答应他啊,你不用担心,我对你们这些豪门争斗并不感兴趣。”
“黎沥先生,恰恰相反,我需要你答应他。”清俊的男人面容肃然,慢条斯理地道明缘由,“我虽然并不算喜欢这个弟弟,但是他糟糕的状态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日常工作,他毕竟是姜氏集团的二公子,他在外界的形象与能力也在一定程度上与姜氏集团的荣辱挂钩,所以我不介意让他自以为成功算计了我而开心一点,借此让他的工作回到正轨……”
“并且,姜景司表现得过于明显了,有不少人在对着处于‘夺嫡风波’的姜氏集团虎视眈眈……”
黎沥一开始还认真听,结果渐渐就开始魂游天外:叽里咕噜说啥呢,听不懂思密达。
【就是他以大局为重,不介意放纵主角攻对自己的幼稚手段,也能借此让竞争对手们放松警惕。】012尽职尽责地为他的文盲宿主进行中中互译。
“还有,”说到这里,姜景檀可疑地将手虚握成拳抵到唇边咳嗽了两声,似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羞耻,“家里想安排我与合作对象家的小姐商业联姻,但是我私心以为,婚姻应该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
“噢。”黎沥听完,在姜景檀真挚温柔的目光中干巴巴应了一声,“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聘请你做我的租借男友,用来麻痹竞争对手并且应对家中的催婚。”姜景檀丝毫没有因为黎沥的油盐不进而恼怒,反倒露出一个温柔友好的笑容。
【送上门来了!快答应他宿主,然后在做他租借男友期间攻略他!】012十分激动。
黎沥只觉得怪困的,他伸了个懒腰勉强打起精神,又软趴趴地以失败告终,整个人像是一条被煮到七分熟的面条,他用力眨眨眼挤掉眼角上的生理性泪珠:“抱歉,我拒绝。”
“一个月五十万。”姜景檀笑容不改,眸光隐秘地扫过少年因为舒展身体而从背心下一闪而过的柔韧腰肢,轻轻搓了搓指腹,“而我的弟弟应该也会给你……”
“一月五万。”似是觉得这金额实在拿不出手,姜景檀语气带着点莫名的惋惜。
“并且我这边的钱现在就给你,用人不疑是我的做事准则,如果你拿了钱就跑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说到这儿黎沥就不困了,他“回光返照”地挺直腰板:“但是话又说回来,我这个人一向义字当头,你我虽然萍水相逢却也算一见如故三生有幸。”
至此不必多说,姜景檀笑意加深,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黎沥,毫无停顿地倾身低头朝黎沥压过来,在黎沥歪头思考“这人入戏这么快吗”时,他衣袖却擦过黎沥裸露在外的蜜色小臂,虚晃一枪地从他身后的裤兜里拿走他的手机。
……他揉我屁股了吗?有还是没有?黎沥狐疑地回味着那片刻的触感。
正当黎沥疯狂复盘时,男人拉过少年骨感的手腕,粗糙指腹如愿以偿地擦过那圆润的腕骨,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暗炙,抬眼时又是一派坦荡,让本来产生了戒备的黎沥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算了,摸了又咋地,都是大男人,他都给我一个月五十万了,就算让我暖床我也得洗干净了麻溜儿去啊!”黎沥自顾自想通了,却没往更过分的地方想。
“解个指纹锁吧,我弟弟走的时候把名片偷偷踹到桌底了,我直接把他的号码给你输进去,你也不必费劲去捡了。”
黎沥闻言眼一瞟,果然在桌角看见一张轮廓模糊的黑色小卡片,怪哉,他看起来是眼神儿那么好的人吗?姜景司还是不够了解自己,他上学那会儿可是打王者农药打成近视眼了。
“好了,你等会儿给他打电话说你答应他了,让他给你发工资。”姜景檀输完号码,难得促狭地扯了扯唇角,“拿一份工资总不如拿两份嗯?”
“老板您这话讲的,放心,我的心肯定是放在您这边儿的!”黎沥改口改得飞快,脸上露出一个市侩至极的笑容,却因为他过分神采奕奕的坦荡神情只叫人觉得可爱。
总而言之,黎沥成了姜景檀的租借男友,还成了姜景司的“美人间谍”。
他一个人拿两边工资,活像在演无间道。
012在黎沥耳边嘀嘀叨叨:【虽然反派给你五十万主角攻给你五万,但是你也要站在主角攻这边啊宿主,我们不能为金钱折腰。】
“放心放心,我的眼界也就够花五万块,五十万你给我我都花不出去。”黎沥如是道。
这不放屁吗?赚钱不会花钱还不会?黎沥当晚就往王者农药和冤神里充了十几个648。
第二天早上黎沥先后接到了大老板二老板的电话,大老板姜景檀让他今天找个时间收拾一下东西搬到他的市中心大平层去,扮演恩爱情侣却不同居有点不利于他某方面的名声。
黎沥摸摸下巴:“哪方面?”
“下面。”姜景檀言简意赅。
黎沥一时语塞,隔着电话给自家老板的超绝厚脸皮比了一个大拇指。
二老板姜景司的来电内容就很容易概括了,黎沥非常感谢这位老板丝毫不为难自己的理解能力,一长段话虽然没有留下任何一个能让黎沥插话的气口,但是总结来说就是三点:勾引姜景檀、勾引姜景檀、勾引姜景檀。
“我会安排人去监督你的进度,如果你做的好,月底我给你再加两万。”这是姜景司最后一句话。
黎沥正把自己同款同色八件老头背心打包塞进蛇皮袋,忍了忍还是没憋住:“就两万?”
万籁俱寂。
“……三万。”姜景司咬牙切齿。
黎沥不知道什么滋味地摇摇头,同样是少爷,这混的啧啧啧,挂断电话,他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黎沥最后的行李都被压缩进了一个军绿色大口袋,浓缩的都是精华,他驮着那看着就命苦的死沉蛇皮袋,背心裤衩配着人字拖,步履蹒跚地往外走,整个人朴实得像来城里投奔表哥的穷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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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景檀派来帮黎沥搬家的车队和保镖团队就这样在楼道口和黎沥狭路相逢。
黎沥:“哎,大哥,你这么大个块头,把这口子都挤满了,劳驾让让?”
保镖大哥因为这楼道灯坏了没看清黎沥模样,只觉得自家老板的小情人属实是出身寒微,邻居看着都这么“家世清白”。
这保镖头子也是个打工人,早年亦是小地方摸爬滚打混出来的,自然不会瞧不起黎沥,他努力侧过身,吸腹挺胸憋得脸通红,黎沥不断念叨着“谢谢谢谢”从他身边挤过去,正当二人僵持挣扎时,楼道灯忽然好了。
站在保镖头子身后的男人们一看清黎沥的脸,大惊:“夫人?!”
“什么?!”保镖头子瞪大了一双牛眼,憋的气一下子全泄了。
“噶!”黎沥被他弹回的肌肉挤得发出一声鸭子叫,腿一抖直接跪地上了,起身时又不幸被身后的蛇皮袋拽了个倒仰,像个翻壳的王八似的摔了个四仰八叉。
“夫人!”
“……你是说,你出门的时候左脚拌右脚自己嗑门…牙子上了?”
姜景檀单腿跪在黎沥身前,他复述着黎沥的话,眸光阴沉地看着黎沥青紫的双膝,抬眼扫了一圈在黎沥身后罚站的一队壮汉。
“嘛,就这样,我这人从小平衡性就不咋好,不过放心吧老板,我也就这点短处,其他都很长。”黎沥手肘也擦破了皮,家庭医生帮他消毒上了点药,他呲牙咧嘴还不忘插科打诨。
“按规矩自己领罚吧。”姜景檀这次没回应黎沥的玩笑,他滚烫的掌心按在黎沥因为上药而裸露的大腿上,撑着那片柔韧的软肉起了身,淡淡对保镖们道。
“唉不是,我都说是我自己摔的?”黎沥是真的觉得保镖大哥们挺无辜,于是插话。
姜景檀站在他身旁,却没看他,只垂手用指腹揪了揪他的后颈肉,像是在安抚压制一只幼猫,边说话边用眼神示意医生和保镖出去:“沥沥,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们领着远超过同行人平均水平的工资,就要表现出配得上这份待遇的价值,连帮人搬家的小事都会出差错,又怎么指望他们其他大事?”
等人都离开了,姜景檀又轻松地笑起来,恢复了在黎沥面前那副懒散样子:“而且,你毕竟是我‘疯狂迷恋’的小情人,要是我面对你受伤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也太假了。”
黎沥本来正想着姜景檀的“价值理论”若有所思,此时回过神,一下子跳了起来:“那我领着每个月五十万的工资,也要尽职尽责为老板您服务才行!”
姜景檀差点被突然蹦起来的少年撞到下巴,他反应极快地仰起头,扶住少年的肩膀,哭笑不得:“哦?你要怎么为我服务?”
黎沥眼睛亮得惊人,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贴紧男人,姜景檀被他逼到沙发前,顾忌着黎沥的伤一时间动作不得,刚好笑地垂下眼帘,结果下一秒就不可回避地被那双熠熠生辉的浅色眼眸摄住心神。
黎沥:“我能让你快乐。”
怀中的少年眉眼飞扬,笑得格外嚣张。
两个人贴得太近,心跳声都可以互相传递,少年说话时胸膛的震颤也透过单薄布料流淌到姜景檀身上,有一种触电般的愉悦。
死水般的心湖被投入一颗沸石,姜景檀大脑还懵着,脸上却已经自发扬起一个过分兴奋的笑容,配着他黝黑透不进光的瞳孔,几乎有点神经质。
他身体向后仰,带着少年一起倒进沙发,少年跨坐在他腿上,青紫的双膝恰好跪在姜景檀两手边,被姜景檀抬掌扣住:“好啊,我拭目以待。”
“为我,展现出你的价值。”
5. 第5章
眼瞧着姜景檀已经做好被讨好的准备了,黎沥刚要把唇贴上去,忽然怂了。
黎沥只觉得自己实在鬼迷心窍,怎么一面对姜景檀就光想挑衅他,他明明自己都还是个童子鸡呢,还让姜景檀快乐,黎沥觉得自己属实脸有点太大。
怎么了?是Lily人格上身了下不来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很行了?
“呵呵,老板,要不然我给你表演一段香槟Call?我嗓门大,还蛮擅长喊麦的。”黎沥找补着想从自家老板身上爬起来,却发现姜景檀这厮没打算放人。
“不是刚说要付出价值五十万的服务?”姜景檀神情闲适,完全看不出他的手掌正死死扣住身上少年的膝盖。
粗糙的指腹厮磨过淤青,让黎沥觉得有些疼,他不适地想蹬腿,男人的手却仿佛卡着他不耐的时间及时上移到他蜜色的大腿,他的短裤太宽松,从男人的角度能隐约看见他久不见光所以嫩白的腿心。
他还在往上摸。
这次不疼了,又痒又热。
两人本来清明调笑的目光逐渐变了味道,黏连地纠缠在一起,灼热的呼吸在少年蜜色脸颊边蒸出一抹潮红,他按住姜景檀的手,有些恼羞成怒了,小兽似的咬牙切齿:“你有完没完了?!”
“谁知道。”姜景檀炙热的眼睛紧锁着他,掌下力道分毫不减。
“叮—”
粘稠潮湿的空气中,清脆的门铃声像一颗薄荷糖,让二人浑浑噩噩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黎沥挣扎得更厉害,马上就要给姜景檀一肘子了,姜景檀仰脸掐着他四处乱扭的腰,笑得纵容:“行了,应该是我小姨来了,昨天她给我提前打过电话,别忘了你的工作,你要在其他人面前扮演我的小情人,所以现在,别挣扎了,我快按不住你了。”
正化身成一条berber乱蹦的大鲤子鱼的黎沥闻言顿住动作,挠了挠头:“哦对,我差点忘了。”
“那我就这么坐你身上?”黎沥调整着角度,抬腰想离小老板远点,“我往外坐点儿吧,不然怪尴尬的。”
“不用,就这么坐着,然后勾住我脖子。”姜景檀用手机远程操控着开了门锁,拍了拍黎沥的背,“放松,你自己勾起来的躲什么?别僵着了,我以为自己在抱着一块铁板鱿鱼,还是不知道冻了多久的僵尸肉。”
实则不然,怀中少年的手感太好了,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柔韧而灵活,既不会软得让人腻歪,又不会硬得令人败兴,纤秾合度不过如此。
“老板,你这身价还知道僵尸肉呢?”黎沥苦了一张帅哥脸,努力放松了戒备状态的身体,有一搭没一搭地接姜景檀的话,重点完全错误。
叫你作!叫你好胜心上头!这下子好了吧,被人家占便宜还要上赶着。
害算了,五十万呢,被摸摸有什么可矫情的,黎沥心一横把姜景檀脖子抱住了,“小鸟依人”地把脸往他颈窝一埋,但是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于是在听见门厅那里传来高跟鞋声时飞速吟唱:“老板,我事先跟你确定一下哈,雇佣正经演员的合同合法,但是雇佣限制级演员的那种不合法,俺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的人家不兴搞那种。”
姜景檀被这活宝逗得不行,无声地笑起来,胸腔震颤得黎沥面如土色,他揉了揉少年的耳垂:“放心,我明天就让人给你点个守宫砂,保你冰清玉洁地完成这份工作。”
工作完成之后另说。
“哎呦我去,是我来得不巧了?”林月凝穿着一件波西米亚风的红色长裙,看到沙发上黏成连体婴的二人愕然地抬起了自己的墨镜。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姜景檀笑笑,他捏了捏黎沥的后脖颈,“来跟我小姨打个招呼吧沥沥?”
黎沥被姜景檀恶趣味的台词雷得外焦里嫩,却硬靠着五十万带来的信念感甜蜜地抬起头扭脸对林月凝笑起来:“小姨好,初次见面,我叫黎沥,是阿檀的恋人。”
晴天霹雳!
林月凝张着嘴似是无话可说,只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将手掌竖了起来表示暂时拒绝交流:“等等,你们先让我缓一会儿。”
她目光复杂地扫过对面那个蜂蜜色“树袋熊”和他挂着的“白桦树”,看“树袋熊”似乎见外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想挪窝,却在扭身时又被“大树”给扣回去了,但是还是有进步的,起码他从面对面攀在“大树”身上变成侧身攀在“大树”身上了,这让自己这个“电灯泡”没有那么像他们play的一环了。
嗯,这下子也看清脸了,不是想象里的柔弱美丽,看着劲劲儿的,蜜色的肌肤像一匹缎子,让人很有抚摸的欲望,有一种野性的漂亮,像一头油光水滑的小豹子。
但是林月凝确定这是个男孩子。
老天奶,她这个大外甥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长到三十二岁了还是母胎单身,本以为是性冷淡,没想到是gay!
当然她也不是老古董不歧视这些,但是姜家那边真能受得了?
林月凝视线混乱地乱飘,忽然飘到对面那蜜皮小少年的膝盖上,登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蹬大了杏眼,怒喝一声:“姜景檀!他的膝盖怎么回事儿?!”
哦豁,黎沥挑了挑眉,这位漂亮姐姐貌似误会了什么,他要解释吗?
“这是我自己跪的,是情.趣。”黎沥笑眯眯。
林月凝表情扭曲:我大外甥是施虐狂?!
姜景檀但笑不语,任由黎沥败坏他的名声。
“小姨别误会,不是在地上跪的啦,床板有点硬……”黎沥加大力度继续造谣。
林月凝生无可恋:我大外甥是变态?!
在场三人,黎沥得到了抹黑老板的快乐,姜景檀满足了低级趣味,只有林月凝受到了伤害。
姜景檀乐不可支地搂上黎沥的腰:“对,都是情.趣。”
黎沥疑惑,这都不发火?
姜景檀疑惑,你只说我变态又没说我不行,有什么可发火的?
“那他为什么穿得这么……”林月凝打量着黎沥的穿着欲言又止。
“Cosplay。”姜景檀淡然一笑。
“Cos农民工?”林月凝不可思议。
“……”黎沥语塞。
姜景檀抓住机会反将一军:“对,我就喜欢农民工,特别亲切。”
黎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林月凝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年都没找到对象,原来是因为不喜欢高知青年。
有的人看似活着,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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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黎沥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表面却依旧笑得甜蜜。
“你爷爷马上要办七十寿礼了,你要带着沥沥一起去吗?”林月凝常年在国外生活,花三分钟迅速接受了自家外甥的癖好十分小众的设定,转而思虑起其他事情。
“当然。”
“我劝你再考虑考虑,起码让他老人家有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别一下子把你这小宝贝拎到他面前,说你看看吧,这就是你之后的男孙媳妇儿了,我怕他仰过去……”林月凝只是想象那场景都有些窒息。
“并且郑悦能放过你?她肯定抓着这点让姜景司在董事会拼命给你上眼药。”
012听着高兴得不行:【宿主,你终于帮到主角攻了!我们的任务在稳步推进啊!】
黎沥毫不走心地哼哼:“嗯嗯祝他早日浇死姜景檀办公室里的发财树……”
“让他们折腾吧,我只想和沥沥在一起,为了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姜景檀脉脉含情地握住黎沥的手,抵到唇边轻轻亲吻,俨然一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模样。
玩尬的是吧?谁怕谁,黎沥当即比姜景檀演得更恶心,他俩比着赛地恶心对方,在外人看来却颇有种执手相看泪眼的意味,林月凝看在眼里摇摇头:“算了,你就算直接退出姜氏,林氏也能罩着你呢,不用担心。”
“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别太刺激姜老爷子,你那个爹虽然浑,他却对你不错。”
姜景檀沉吟半晌,似乎是在权衡:“可是我不能接受沥沥没名没分地待在我身边,甚至不能见光。”
到我的戏了!黎沥激动地捧住姜景檀的脸,恳切地道:“不,我愿意的,我不想让亲爱的为难。”
林月凝:什么意思?怎么忽然在我面前演上蓝色生死恋了?
“如果爷爷他实在不能接受,确实只能委屈委屈沥沥了……”姜景檀松了口,看着十分悲伤。
黎沥当即想把戏接下去,顺势把姜老爷子寿宴的事情糊弄过去,姜景檀又不傻,只是雇个假男友而已,怎么可能把自己真带到长辈眼前去。
结果姜景檀在他开口前一秒幽幽将话补全了:“沥沥,只能委屈你穿着女装去见爷爷了。”
“?”黎沥愕然瞪圆了眼,你认真的?
姜景檀眨眨眼,点了点头:是啊,我非常认真,别忘了五十万。
黎沥死死闭上了眼睛,从牙缝里艰难挤出一句:“……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亲爱的。”
可怕的是林月凝居然也觉得可行:“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要是想到你家就该请神人了,不是,你们家讨媳妇是只要外表是女性就行了吗?只看显示器不考虑硬件的?
“我可以帮你化妆。”林月凝对黎沥发起提议。
“不用啦姐姐,我自己会。”极限的崩溃过后是豁然开朗,黎沥破罐子破摔地朝林月凝开朗地眨了眨眼,十分恶心地掐了个兰花指,那双琥珀色笑眼跟带着小钩子似的,钓得林月凝一愣。
姜景檀面无表情捏着人的下巴把人扭回来,林月凝忽然咳了咳:“其实实在不行,沥沥也可以作为我的男伴……”
姜景檀:“恕我拒绝,Ntr不在我的取向内。”
6. 第6章
“你想要什么风格的女装,我叫人帮你置办。”林月凝走后,姜景檀到书房办公,把黎沥当做“吉祥物”也拎了过来,不经意般问黎沥。
黎沥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不就穿女装,他又不是没穿过。
他嘴里叼着一根姜景檀投喂的草莓味pocky,因为拒绝了姜景檀发起的让自己继续坐在他怀里的邀请,此时正窝在距离姜景檀不远处的椅子里打手游,听见姜景檀的话他快速把还剩半根的pocky嚼了,鼓着腮帮子回答:“不用,我自己有,不过就是两件裙子,前提是你要求别太特殊。”
像个仓鼠。
姜景檀坐在电脑前看着工作邮件,一心二用地伸脚把黎沥带着滑轮的椅子勾过来了,用纸巾擦了擦他嘴角:“你之前就经常穿女装?”
黎沥由着他擦,抬眼嘿嘿一笑:“生活所迫,什么兼职都做过一点,身上多少有些技能,所以老板,你雇我绝对不亏。”
“明明连让我抱抱都不行?”姜景檀似笑非笑地在键盘上敲击指尖。
“饶了我吧老板,我从小就有多动症。”黎沥举手投降,他再也不闲的没事撩姜景檀了,这人是真的会接茬,“并且我一米八三,老板你就算找抱枕,抱着我这个体型的也不舒服啊。”
姜景檀推了推办公时才会戴的眼镜:“有吗?我觉得挺顺手啊。”
“……老板你多高?”
“一米九五?好像是。”姜景檀貌似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身高,轻描淡写地回答。
黎沥嫉妒地沉默几秒,憋出来一句:“我的耐心只能支撑我固定待在一个地方五分钟。”
姜景檀眼神诡异地扫了一眼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任何事情上的耐心都只有五分钟吗?”
黎沥没多想,怕姜景檀“贼心不死”,坚定地点点头。
姜景檀叹了口气:“麻烦了……”
那语气非常复杂,忧愁里带着微妙的优越感,有种优等生感叹考试卷子太简单完全没有发挥空间的凡尔赛,贱到顶儿了。
黎沥回过味儿来了,不知道这么个上等人哪来的那么多旁敲侧击的下流话,只当没听懂,又把话题带了回去:“姜老爷子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当孙媳妇?你问我想要什么风格的女装没有用啊,得看你爷爷的意见。”
“要是我扮了女装还是把他吓晕了那不是白费力气了。”
姜景檀闻言,一边把收到的投资方案打了回去,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微笑回答:“涩谷辣妹,我爷爷他老人家比较时髦。”
黎沥:“我看是你喜欢吧……”
“嗯,审美方面隔代遗传。”姜景檀面不改色。
真是不要脸啊……黎沥感觉和姜景檀对话非常困难。
姜景檀使出激将法:“办不到?”
黎沥与姜景檀四目相对,空气一时安静了。
“什么话!别说涩谷辣妹,地雷妹都难不倒我!”黎沥哪受得了这个,一怒之下又嚼了根草莓味pocky。
他一激动一蹬腿,人字拖不小心踹到了姜景檀的椅子腿上,结果姜景檀不动如山,他自己先悠悠滑远了。
“……”黎沥伸着腿尴尬得想挖洞。
男人抱着胳膊笑得非常放肆,一点不给黎沥留面子,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把眼镜摘下来,那双惯常温和的眼睛猛然离了镜框的修饰,令黎沥惊讶地发现,原来姜景檀的眉眼生得十分凌厉,自己平时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毕竟姜景檀在黎沥眼里一直是个毫无攻击性的贵公子,连说下流话也不是那种强势的,更像是随和的插科打诨。
当然要是他很强势,黎沥应该早就和他打起来不赚那五十万了。
“衣服明天到,你之后半个月就一直穿女装吧,算是为了寿宴那天提前适应,要是我觉得有什么不妥你也有时间调整。”姜景檀最终拍板。
黎沥回过神,心不在焉地应下:“好哦老板。”
“不过后天我得请个一周假。”黎沥看了看手机日历,道。
“嗯?私事?”姜景檀抬头看过来了。
“不算吧,就是一个公益性兼职,干了一年多了也不好意思不去,并且每个月就去一周。”黎沥似是不以为意,说完抬头向姜景檀卖乖似的笑了笑:“老板你有事随时call我,我肯定把你这边的工作放在第一位。”
“义工?”姜景檀猜测。
黎沥点点头:“在二院,我就去那儿帮忙收拾收拾卫生,然后跳跳舞。”
“跳舞?”
“嗯,最炫民族风。”
姜景檀又被戳中了奇奇怪怪的点,勾起了兴趣:“那我抽空去看你。”
“我发现老板你挺闲的,我看人家电视剧里总裁都整天在公司里开会,在家里开会,在饭桌上开会。”
姜景檀:“嗯,是不是每天还有签不完的字赴不完的饭局,闲暇时候还要去参加各种慈善义卖和宴会?”
黎沥挑眉,好奇问道:“难道都是假的?”
“不,都是真的。”姜景檀回复着邮件,抽空用笔尖隔空指了指黎沥,“你也要陪我一起去。”
“那我这周的假?”黎沥蔫了。
“哦这周没事,我这周确实挺闲,撒手不管的老板会被架空,那你知道亲力亲为的老板会怎样吗?”
黎沥狐疑:“……会成功?”
姜景檀面无表情:“会过劳死。”
“我发现老板你好像有点消极啊。”黎沥被噎住,默默吐槽。
“我不完全亲力亲为当然也不是为了躲闲,只是老板太能干的话,身边人没了用武之力,下面的员工自然也没了什么被赏识然后一飞冲天的机会,久而久之阶级固化,他们干劲会变小的。”姜景檀开始诡辩,“并且他们也需要竞争,沙丁鱼效应不就是这个道理,我不干了,活儿分出去了,他们就会为了在项目里占多大的功劳而开始积极竞争。”
“哦,我那个弟弟估计就是因为我太负责了,他闲的没事干才老想些有的没的,正好让他分散下精力了。”
黎沥跟012吐槽:“我怎么觉得他把姜景司当狗玩儿?狗拆家了所以让他在公司里消耗消耗精力?”
012义愤填膺:【这个反派实在太可恶了!宿主,你一定要让他爱上你然后狠狠背叛他!】
黎沥敷衍三连:“有那么过分?还好吧,不至于,我尽量。”
【宿主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晚上黎沥睡到了姜景檀的主卧,姜景檀的说辞是,家里也不完全安全,所以黎沥要无时无刻不保持小情人的姿态。
黎沥一开始当然不吃这套,他又不是傻子:“你家里有鬼?”
姜景檀:“我卡里有五千万。”
其实不止,但是姜景檀觉得如果说真的黎沥会觉得他在吹牛。
“你说这个就……”黎沥目光发飘,“就挺玩赖的。”
黎沥:“老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纯心想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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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姜景檀:“我就是年纪大了想讨个伴儿继承我的养老金。”
男人眼睛里永远弥漫着笑意,真要找些真挚的东西却是找不到,黎沥扶额苦笑:“老板,你现在就把守宫砂给我点上吧,我真怕了你了。”
姜景檀点点头,转头找了根红色圆珠笔在黎沥小臂上点了一下,多稀罕呐!
“你要不然再给我画块手表吧。”黎沥嘴角抽搐。
反正扯皮扯了半天,黎沥半推半就地就在姜景檀屋里歇下了,他想着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姜景檀是不是真的对他心怀不轨,是口花花还是真有那意思。
纯嘴贱他就无所谓,要是想动真格那今晚他就跑路把那五十万退回去。
黎沥浑身紧绷了大半夜,结果姜景檀只在一开始抱住他把他当抱枕时出格了点,后面再无动作,倒是真把自己当枕头了。
黎沥哭笑不得,无奈地想今晚自己是睡不着了,毕竟他非常不喜欢被人抱在怀里,那会让他感觉很别扭并且伸展不开手脚,被束缚令他不快。
姜景檀的体型比自己大,他背对着姜景檀陷在男人怀里,上半身被完全包裹,两双腿也贴在一起,太亲密了本该让黎沥不自在,但是他静静听着身后人平稳的呼吸声,感受到男人扑在自己耳边的热度,居然渐渐失去了意识。
一夜无梦。
……
“起来了?”黎沥眼还没睁开,就听见姜景檀在问候自己,他把自己的头往被子里埋,迷迷糊糊躲避光线。
姜景檀把人从被子里刨出来,在他耳边念经似的胡说八道,从名言警句讲到中医养生:“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寸光阴一寸金,少壮不努力万事成蹉跎,黑发不知勤学早少年易老学难成,据专家说长期不吃早饭会胃炎胃溃疡胃穿孔胃癌去世……”
我错过了哪句怎么直接死了?黎沥绝望地睁开眼,怀疑姜景檀根本不是人。
“现在几点?”
“七点半。”
“你几点起的?”
“五点。”
“你不困吗?!”
黎沥百思不得其解,昨晚十一点两人掰扯完,各自洗个澡都快十二点了,也就是说姜景檀满打满算最多睡了五个小时,结果他神采奕奕,自己困如死狗。
姜景檀是不是把睡眠进化掉了。
“早饭都让人做好了,你洗个漱我给你端过来。”姜景檀手痒地趁黎沥还不清醒揉了揉他的脸,“衣服也送到了。”
“这才几点就送到了。”黎沥耷拉着眼皮。
“五点半送的。”
黎沥苦笑:“给你做事也是命苦。”
姜景檀微笑:“看看工资就能忍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我也是啊,睡得比猫头鹰晚醒得比鸡早,今天难得睡了五个小时,真是太好了。”
哦,他说姜景檀为什么这么抽象呢,原来是做总裁给累疯了。
黎沥决定对姜景檀多一份包容,但是这份包容到黎沥看到姜景檀给自己准备的衣服为止。
豹纹V领紧身上衣,红色皮短裙,紫色丝袜,白色露趾凉鞋。还有各种离奇的搭配,例如紫色紧身制服配黑色玫瑰花镂空丝袜、粉色上衣配绿色碎花长裙和蕾丝短袜。
黎沥不可置信地看了两圈,以确定这堆从俗到土无懈可击的丑东西售价居然最低是四位数。
姜景檀十分期待:“好看吗?”
黎沥生无可恋面色灰败:“你的审美好恶心……”
这不是涩谷辣妹,这是精神失常。
7. 第7章
“有缝纫机吗?”沉默了良久,黎沥终于开口。
姜景檀拿出手机:“可以有。”
实话说姜景檀买的这堆东西分开看倒是不丑,最多就是色彩过于鲜艳比较难搭配,但是明艳跃动的色彩本来就是最能彰显生命力的,辣妹风的核心不是穿得多凉快,而是那种生机勃勃的动感。
所以问题不是出在这些单品上,而是出在姜景檀自以为是的搭配上。
“老板你说实话,你的审美都在哪里养成的?”黎沥百思不得其解。
“我工作之余会看点文学作品。”姜景檀面不改色。
“呵呵,什么文学作品会写紫色丝袜涩谷辣妹?”
姜景檀:“那是讲述一个出身寒微的少年如何从一场见义勇为开始,一步步成为商业巨鳄的故事……”
黎沥听明白了,比了个“ok”手势:“你看龙王歪嘴文学可以不这么拐弯抹角的,我猜这个少年是不是救了一位穿着紫色丝袜的美女?”
姜景檀笑了笑,表示自己没那么肤浅:“不是,他救的是女主的父亲。”
黎沥死鱼眼:“哦,女主父亲喜欢穿紫色丝袜?”
“……”姜景檀难得沉默了,“那还是你穿吧。”
黎沥嗤笑一声,他早就该知道姜景檀就是个披着精英总裁皮的低级趣味男,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关于涩谷辣妹穿搭的帖子,若有所思地从饭厅往姜景檀书房里走。
“这个你还要吗?”黎沥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往姜景檀办公桌前一坐,随手抽了张画着不知道什么图表的纸,朝姜景檀挥了挥。
姜景檀随意瞥了一眼,并不在意地摇摇头,比起这个他更好奇黎沥要做什么。
黎沥闻言干脆将那纸一翻,抽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姜景檀走到桌边看,发现少年动笔非常利落,线条看似简单潦草却半点不含糊地画出了一个穿着一字肩豹纹上衣和墨绿色碎花超短裙,小腿上戴着绿色牛仔腿袜,踩着黑色厚底鞋的人体三视图。
“其实你买的那些衣服设计感挺好的,就是我毕竟是男生,还是有点锻炼痕迹的男生,紧身豹纹上衣会暴露我上臂的肌肉线条,所以改成一字领比较好,那个绿色碎花长裙我可以直接改成超短裙,增加露肤度,”黎沥边画边解释,“至于那个红色皮裙,我劝你退掉,太紧身了,我没有什么缩阳入体的神功。”
这些东西黎沥像是非常熟悉,他画完伸了个懒腰:“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学了可不止一点东西,老板您瞧好吧。”
……
黎沥下午就把上衣和裙子改好了,他从他的蛇皮袋里找出假发和化妆品,格外有效率地换好了女装。
“当当当!涩谷辣妹Lily参上!”
金色大波浪的蜜皮“少女”蹦蹦跳跳地晃到书房里,整个人任性非常地往桌前男人怀里一挤。
姜景檀猝不及防抱了暖香一怀,“少女”带着糖果色手链的手臂水蛇般缠住他的脖子,姜景檀闻到他身上的甜香,不同于他男装时候的柠檬香皂味儿,“少女”整个人像是水果饴糖做成的,甜腻得有些吓人。
黎沥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坏笑,将自己胸口往姜景檀脸上怼,哈哈哈,他特地垫的,就为了整蛊姜景檀。
不是喜欢辣妹?辣死你。
而得意忘形的黎沥没能注意到,姜景檀面前的电脑正开着远程会议。
本来在做项目报告的项目经理在黎沥把自己整个人塞到自家总裁怀里的时候就已经宕机了,他站在展示着项目进度的ppt前,一个加载圈圈刚好就顶在他头上,看起来非常滑稽。
而下座的各部门总监也没好到哪去,他们面色各异十分精彩。
但是他们有一个想法是相通的,那就是,他们总裁真是艳福匪浅!
屏幕上“少女”霸道地占据了镜头,她涂着粉色甲油的指尖耷拉在男人肩膀边晃晃悠悠,一字肩露出内衣的黑色细吊带,随意打着两个俏皮的蝴蝶结,给人暧昧的遐想空间。
而那削瘦锁骨下面丰盈的弧度更让人血脉偾张,更别提那骤然收窄的腰肢和低腰短裤下被勒出软肉的大腿,“少女”浅蜜色的肌肤此时正是点睛之笔,带来野性与娇蛮的完美结合,估计没有哪个直男能拒绝这样的“女孩”。
怪不得总裁不来公司天天居家办公,他们家里有这样的小情人等着他们也不离开家门半步。
就是这打扮和这娇嫩的气质,这小姑娘成年了吗?
运营总监偷偷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顿时面如土色,完蛋,现在真是暑假期间,说不定自家总裁真老牛吃嫩草了,这得提前跟公关部那边通个气。
“宝贝,我正在开会呢。”姜景檀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嘴上这么说,手却仍然搁在黎沥大腿上没放,哭笑不得地仰脸从“温香暖玉”里挣脱,又亲昵地拍拍他大腿侧,“你这么坐着也行,但是别闹我,嗯?”
黎沥“花颜失色”,猛然扭头看向电脑屏幕,然后和里面坐在会议室的众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黎沥默了两秒,可能是习惯了也没觉得多尴尬,他飞快捡起自己的总裁情人设定,朝他们笑着挥了挥手:“你们好啊,我是Lily。”
为了符合辣妹风格,黎沥这次画了个细闪小烟熏,涂了裸色唇釉,琥珀色瞳仁剔透,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加上有金色假发修饰他利落的脸部线条,这样看过去确实雌雄莫辨,简直漂亮得没边儿了。
姜景檀却不知道抽什么疯直接把摄像头给关了:“继续报告吧。”
黎沥大感没意思,要从姜景檀身上下去,结果刚弓着身子要起跳就被姜景檀捞猫一样拦着腰给搂了回去:“别闹了宝贝,晚上再说?”
谁闹了?!
黎沥控诉地瞪着姜景檀,凑到他耳边碎碎念:“好吧突然发疯突袭你是我不对,现在放我走人。”
“你好不容易愿意让我抱着,放了多可惜。”姜景檀也压低声音,恶劣地回他。
会议室那边在莫名的死寂后已经重新开始了项目汇报,仿佛对自家老板现在在干什么毫无兴趣。
……
“……嗯,姜景檀!”
屏幕那边传来一声夹着甜意的怒喝,项目终于汇报完毕,经理同手同脚地走回座位,跟同事们一起装聋作哑。
“很好,这个项目继续推进。”姜景檀给出肯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项目经理总觉得他语气说不上愉快。
实际上姜景檀光荣负伤,第一次彻底把小豹子惹急了,脖子上多了五个血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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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干了!”黎沥气愤地跑回主卧,拿起蛇皮袋就要走人,“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系统012围观了全程,此时看着自家宿主被撕裂了的裙子和失踪的内衣带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有的话还是必须要说。
【那个……宿主,你往游戏里充了一万二,你好像还不起。】
黎沥扛着蛇皮袋往外走的脚步骤然停下,不仅因为系统012的话语,还因为面无表情堵在房门处的姜景檀。
姜景檀没有任何表情时和平常有微妙的不同,就像是长着同一张脸的另一个人,一向含笑的眉眼丧失所有情绪后格外冷冽,高大的身形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黎沥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此刻也许是因为刚才会议时姜景檀的失控,他身体上还残留着点对姜景檀的惧怕,令他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会是想……”揍我吧?
黎沥干笑着想缓和气氛,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景檀截过了话头:“抱歉。”
“啊?”黎沥被这猝不及防的道歉硬控了,他还以为自己这边要变成刑事案件了,没想到是私下和解。
“我以为你主动靠近我就可以再进一步,但貌似是我判断失误了。”姜景檀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没什么表情,令黎沥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听了这话黎沥确实也有点理亏,因为确实每次都是他先撩过去的,然后管撩不管灭,他承认自己确实有点贱兮兮的,总想招惹姜景檀,但是要是真说发生什么,那自己确实又不愿意。
“我们毕竟才认识三天……”说出口黎沥自己都觉得神奇,自己居然只认识了姜景檀三天,只三天他就差点和这人打啵儿!
想到这里,黎沥的脸诡异地红了。
要不然算了?黎沥抬眼瞟了一眼姜景檀,那人还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只黝黑的眼睛牢牢钉在自己身上,像是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考量他每一个表情。
有点怪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黎沥好像又不害怕了。
“你摸我就算了,算我身材好,想亲我也算了,算我帅,那你咬我干嘛?”黎沥理直气壮地质问姜景檀。
黎沥脸颊上明晃晃印着一个牙印,当时他都快吓死了,姜景檀咬人不是那种情.趣性的,他是真咬啊,黎沥差点以为姜景檀是那什么吸血鬼,然后姜景檀那眼神儿也魔性得很,黎沥一激灵,当即应激了一爪子挠了出去。
多谢穿戴甲,不然都破不了姜景檀的防。
“……我也不知道。”姜景檀看起来也很疑惑,他烦躁地皱皱眉,下一秒又将情绪强行压了回去,恢复了平静,“对不起。”
姜景檀很奇怪。
黎沥得出结论。
理智告诉黎沥他应该不管系统,不管什么世界毁灭,离姜景檀和姜景司越远越好,但是事实上他将蛇皮袋又丢了回去。
“我膝盖又有点疼,你再给我上点药吧。”
黎沥看着姜景檀单腿跪在自己脚边,像是赎罪似的,近乎虔诚地给自己上着药。
“你也让我咬一口,我们就算扯平。”
黎沥想,自己好像也有点奇怪。
他弓腰拽住姜景檀衣领狠狠咬在他喉结边,明知道这也是在刺激姜景檀,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8. 第8章
“姜景檀,你在干嘛呢?”
黎沥站在医院大院里晒好的一圈圈被单里高高举起手机,阳光熹微地透过潮湿的布料渗进来,黎沥看到屏幕上男人的脸模糊得像一团晕开的墨。
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笼罩了黎沥,让他声音都懒洋洋的。
“对内开会,对外开会,跨国开会。”姜景檀的语调也拉长了,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抱怨。
“哼哼,没我在老板你看起来很无聊啊。”黎沥往后一仰,整个人陷进他特意搬过来的藤椅中,他抬手遮在眼前,眯眼在指缝里看被单夹缝里的天空。
今日天气晴,黎沥心情好。
“我看不到你的脸了。”男人的声音传来,黎沥静静看着天上流云,然后将手机举高正对自己的笑脸。
“你现在看到了,说点好听的?”
姜景檀看着屏幕里的少年,他还是穿着女装,只是简单很多,素颜,带着黑色的假发,在有限的屏幕里他只能看到他明媚的笑脸,看他被阳光刺得无法完全睁开的金灿灿的眼睛。
“从你的眼睛可以看出来,你曾经长久地注视着太阳。”
?废话。
黎沥忍不住笑出声:“讲情话可以注意一下场景吗老板?”
“原句是大海,但是我觉得你的眼睛更像太阳,修改了。”姜景檀振振有词,“所以这次积几分?”
黎沥恶劣地将手指圈起来:“鸭蛋!一分不给!”
“不过呢?今天沥沥心情好,所以送你一分。”
上次黎沥和姜景檀互相啃了一口后,两个人也算捅破了窗户纸,再装老板和员工就有点没意思了,黎沥也不是那么放不开的性格,既然双方都有点隐晦的心思,那不如直接光明正大地发展一下。
黎沥本来觉得这样自己就不好要工资了,不过姜景檀表示一码归一码,总不能谈恋爱了就要让黎沥打白工,作为爱人比员工待遇还差这非常不合理,话落他甚至又给黎沥打了五十万。
好吧,黎沥很没有原则地接受了这样的解释,但是还是执意把那五十万给退了回去,表示无功不受禄。
物质问题解决了就该说感情的事儿了,但是二人都没谈过恋爱,该怎么界定感情的发展进度呢?
思来想去,黎沥最后提出了积分制,目前姜景檀在他这里是零分,而他会根据姜景檀的行动给他积分。
零分是朋友以上暧昧未满,五十分是暧昧,七十分是喜欢的恋人,一百分是非常喜欢的恋人,一百五十分是超级喜欢,二百分是挚爱。
而在七十分之前不能接吻,一百分之前不能吻脖子以下,一百五十分不能摸敏感部位,二百分以前不能鼓掌。
而姜景檀同样可以给他积分。
只是姜景檀当时就表示他们离两情相悦就差黎沥的两百分了,于是最终生效的只有黎沥这边的积分制。
而在提出积分制的第二天,黎沥就连人带包袱地跑到二院做义工了,准备“大施拳脚”的姜景檀也终于被怨声载道的下属召回公司,于是两个人开始网恋。
姜景檀一天三次的电话比医院饭点儿都准,此时正是做义工第四天的中午,黎沥吃完午饭出来帮忙晾被单。
黎沥看着被单被风吹拂出波浪,夏日暖风被被单的水汽降了温,扑在身上凉丝丝的,他打了个哈欠:“老板,到我午睡时间了。”
“嗯,你把手机放耳边吧。”
黎沥唇角一弯,闭着眼睛将手机放到身边,听着姜景檀那边敲击键盘的声音渐渐入睡,这是这几天他们养成的默契,姜景檀办公的声音像天然的白噪音,黎沥很喜欢。
而姜景檀也很喜欢在办公时捕捉黎沥隐秘的呼吸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姜景檀轻声道了声“进”,助理拿着收购案走进来,看见自家老板一手翻着文件,一手富有节奏地在键盘上敲打,而电脑正处于待机状态。
对此助理见怪不怪,她放缓了脚步声将方案放到姜景檀桌子上,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他手边一扫,看到手机屏幕后嘴角差点绷不住。
果然是在哄小“女朋友”睡觉。
不行了,嘴角要压不住了,助理赶忙低着头走出去,出门瞬间拿出手机和自己同在姜氏总公司工作的闺蜜分享自家老板甜蜜的“夕阳恋”。
这一觉睡得无比舒服,黎沥再睁开眼时已经下午一点,他和已经又开始忙碌的姜景檀打了个招呼,将电话挂断后从藤椅上跳起来,把椅子搬回树荫下,小跑到住院部。
拉开一扇病房门,他叉着腰招呼:“下午好啊林鸢女士,睡得好吗?!”
这是个单间病房,长发及腰的女人正坐在桌边细致地梳理着自己的发丝,看到黎沥毛毛躁躁地进来皱皱眉:“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总这么不注意形象?看你头发睡的,过来,我给你梳梳。”
黎沥乐呵呵地晃到林鸢身边,扯着小板凳一屁股坐到她身前,两个人面对面:“那肯定不如林鸢女士你凤仪万千。”
“就知道口花花。”林鸢笑起来,精致清冷的眉眼如冰雪消融,“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哼,我追求者能从望月桥排到五道口。”黎沥不服,张口就来。
望月桥在林鸢的家乡,五道口在首都,中间隔着一万八千里呢,林鸢哭笑不得地拿指尖耸黎沥的脑门,没好气地说:“转过去,给你梳头发。”
黎沥眯着眼睛笑,抓着凳子边顺着她力道往后倒:“那你轻点哈。”
要是把假发梳掉了那可是闹大笑话了,人群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卤蛋!啊,不是。
他灵活地转了个圈背对林鸢坐好,手肘支在腿上托着下巴,像是只被顺毛的猫,安静地眨眼:“我说真的,林鸢女士,真有人追我。”
林鸢手一顿,透过镜子看见黎沥有些迷茫的神情,她放柔了声音:“对你好吗?”
“挺好的,但是也有点奇怪。”黎沥呢喃着。
“奇怪?”
“嗯,我们才认识三天他就好像很喜欢我了。”
林鸢也被唬了一跳:“这么快?他不是个很轻浮的人吧 ,那可不能要的。”
黎沥听见她说姜景檀坏话,莫名有点小开心,他晃晃脑袋:“谁知道。”
林鸢没错过他眼里那点愉悦,当即轻哼一声把他动来动去的脑袋扳正:“那你让他过来,我看一眼,给你参谋参谋。”
“他最近忙得要死。”黎沥有些幸灾乐祸,“算了,不提他了,林鸢女士,等会儿就到三点做操时间了,给我个面子,去呗?”
“不去,那个操傻得可笑,很丑。”林鸢果断拒绝。
“那你坐在藤椅上看我们做呗?看别人出丑不是很有意思?”
林鸢被说服:“你说的对。”
黎沥嘿嘿一笑,计划通,让林鸢女士这位仙女晒点太阳可真不容易。
午后林鸢女士拿着杯帝王茶姬无糖少冰花香乌龙茶,坐在树荫下的藤椅里悠哉悠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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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院里正在跳操的病人们,她膝盖上放着个小竹筐,里面是各色彩纸,林鸢女士有一个并不那么高雅的小爱好,即折纸。
这个人也好笑,那个人也好笑,林鸢女士看得乐不可支。
忽然前面走过来一个人,林鸢撩起眼皮一看,呦,是个陌生男人,长得挺俊。
估计三十出头,气质很沉稳,就是衬衫西裤的搭配实在平庸,不丑但是也没什么亮点,好在脸长得很不错,蛮英俊一小伙子。
等等,他在干嘛?
林鸢眼睁睁看着那个英俊男人拿起手机,打开摄像机,面无表情地对着跳操的人群不断按着拍摄键。
怪吓人的,像变态。
林鸢搓搓手臂,什么世道,精神病都一山更比一山高。
林鸢放下竹筐悄咪咪起身,猫着腰踱步到男人身后偷偷观察他到底在拍什么。
看清之后,林鸢的神情十分复杂。
这拍的都是黎沥那个姑娘啊!
再仔细端详一下男人的表情,林鸢发现他嘴角好像是提起了一个像素点。
懂了。
这就是黎沥说的那个奇怪的追求者。
“咳咳。”林鸢女士摸清了男人身份,帮黎沥找个好夫婿的责任感使她挺直了腰板。
“您好。”姜景檀意识到她的存在,礼貌地转头问候,脸上的笑容十分和煦,和面无表情时两模两样。
这时候看着又不奇怪了。
林鸢女士高傲地点点头:“你是?”
“我是这里义工的朋友,来探班。”姜景檀又举起自己另一只手,林鸢才看见他正提着一个木制饭盒。
“他说想吃家里做的饭了,我就想着给他送过来。”
……
黎沥站在病人最前面跳着最炫名族风,他四肢协调,整个人又阳光得不行,本来普通的广场舞被他跳得动感十足,长发迎风飘扬,薄荷绿的裙摆像是轻薄的云彩,跳完后他抹了一把脖颈上的汗珠,不经意往藤椅那边一看,登时瞪圆了眼睛。
姜景檀?!
他奔过去,只见一向对陌生人不假辞色十分高傲的林鸢女士正面容和悦地与姜景檀聊着天,还递给他一支红色的纸玫瑰。
黎沥有点嫉妒了,住在精神病院的林鸢女士一开始对他可没那么友好!她甚至因为自己男装当场发了狂,黎沥女装熟练就是因为要在她面前扮做女孩子。
“你不是很忙吗?”黎沥此时看姜景檀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抱着手臂问他。
“你昨天不是说想吃阿姨做的糖醋小排,给你送饭的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姜景檀向他摇了摇饭盒。
黎沥想起来了,他昨晚入睡前确实说梦话似的嘟哝过这么一句,但是当时姜景檀在办公啊,他还以为姜景檀没听见呢。
那股莫名其妙的气消下去了点,黎沥灿烂地笑起来:“加一分!”
忽然姜景檀抬起手,正低着头看饭盒的黎沥不觉,只感觉耳边一坠,眼角余光映入一抹艳丽的红,黎沥疑惑地摸了摸。
哦,是那朵纸玫瑰。
“这个能再加一分吗?”
夏风将姜景檀的声音带至耳边,黎沥愣了一下顺着那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声音抬起脸,在姜景檀眼中看到自己。
鬓边别着红花的“姑娘”很漂亮。
“……扣一分。”黎沥脸上烧得厉害,口不择言。
“但是今天沥沥心情好,所以送你五分。”
9. 第9章
黎沥吃完糖醋小排已经傍晚,姜景檀难得见到他,缠着他攒积分,捧读了一堆加缪情话,把黎沥当Galgame女主角哄了,仿佛聊一次天送一次礼物他头上就能冒出“好感度+1”的指示标。
在黎沥再三表示马上要扣分了后才在晚上八点把姜景檀送到医院门口,结果两个人就着夜色又拉扯起来,插科打诨了半个小时废话后才终于到达告别的真结局。
系统012……012说实话看得有点恶心了。
黎沥站在医院门口,看着第三次回头的姜景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赶苍蝇似的摆手。
姜景檀身影消失在停车场,黎沥翘着嘴角在原地小跳了几下,忽然裙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黎沥的笑容僵在唇角,然后不耐地“啧”了一声。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姜景司的信息。
“他今天吻你了吗?”
“还是更过分?”
?神经病。
从三天前开始,姜景司开始发这种语焉不详的短信,但是不像今天这么奇葩,之前都是那种“你进行到那一步了?”、“姜景檀对你满意吗?”这种虽然欠揍但是勉强符合老板员工身份的信息,黎沥还能很有“职业操守”地回答“一切都在顺利进行请领导放心”、“还不错哦”。
而今天这个,摆明了是性.骚扰了。
“你屁股和脑袋装反了然后被驴踢了吗领导?”黎沥礼貌微笑地回复。
系统012这几天都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这时它有些犹疑地冒了个泡:【那个……他是主角攻宿主,你不是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对他一见钟情想为他赴汤蹈火吗?】
“我?!”黎沥气笑了,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然后狠狠戳了一下手机屏幕,“喜欢他?!”
“哦对,我喜欢他。”忽然想到系统的身份立场,黎沥沉默了半晌,面无表情地复述。
【我就知道!宿主这几天只是和反派逢场作戏绝对没有一丝真情对不对?】012活了过来,兴奋出声,这几天看自家宿主和可恶反派卿卿我我而受到的精神伤害全部被治愈了。
“啊,是。”黎沥表情复杂,如果实在要形容,应该是对智障儿童的怜悯。
【那宿主你为什么给主角攻发骂人话啊,他也和反派一样是M吗?】012一开始质疑黎沥换来的都是打脸,它已经对自家宿主心悦诚服,并不怀疑自家宿主泡男人的手段。
黎沥莫名被噎了一下,他捶捶胸口,敷衍道:“嘛,有一种骂人叫打情骂俏,《我的野蛮女友》看过没?没看过就去看看,我就准备那样对待姜景司。”
012不明觉厉,并决定马上去恶补。
本以为姜景司那个死要面子的货这次得消停了,谁知道他这次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是……该死的Lily?”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很不正经的调侃声调,黎沥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黎沥:“好好的怎么骂人呢?”
“哈哈哈,不是,是姜景司这家伙给你的备注就是这个,我给你完整念一下哈:AAA该死的Lily,括弧,有点漂亮,括弧。”
姜景司是他深柜吧?
黎沥忍不住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他一撩裙摆,翘着二郎腿往旁边花坛上一坐,要是让林鸢女士看见肯定会尖叫。
“所以你打给我什么意思?”
“哦,姜景司喝醉了,我翻翻他通讯录你这个AAA开锁师傅不是在最上面飘着吗?我寻思你能来接他。”
“鬼才……”黎沥话说到半路拐了个弯,“鬼才,你真是个鬼才,我这就去接他。”
刚升起狐疑的012又慢吞吞躺下了,没错,他宿主果然喜欢主角攻没错,他满足地继续看野蛮女友。
……
“你也来得太快了,我这儿都快走空了。”到了地方,一个打扮得非常时髦的男人站在吧台边看着黎沥笑。
这当然是反话,鬼知道姜景司竟然找了个这么偏的地方买醉,黎沥一看打车软件的费用差点晕过去,当即打开低德地图导航了花费最少的路线,倒了三趟公交车,又徒步了八百米,终于摸到了地方。
012问:为什么有了五十万还那么抠。
黎沥答:没必要花的钱就不必花,这叫节约,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012再问:那往游戏里充648是有必要的?
黎沥答:这你别管。
“导航结束,全程用时两小时,很高兴为您服务,期待您的评价。”礼貌的机器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黎沥漠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你好爱他……”男人愕然片刻鼓起了掌。
面前的“女孩”看着很清纯,不是说是那种小白花的清纯,而是说他看着非常简单。
健康的肤色,甜蜜的眼睛,生机勃勃的气质,薄荷绿的裙子和未经漂染的天然黑发,都显示出他是一个未经打磨的原石,但是即使未经打磨,他也已经足够亮眼。
姜景司好福气。
男人不知道什么滋味地摇摇头,然后给黎沥做了一杯少冰柠檬水。
“他人呢?”黎沥也不客气,将柠檬水一饮而尽后直接发问。
“这不是在那儿吗?盯着你好长时间了。”
怎么说得跟鬼一样,黎沥默默吐槽,然后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冷不丁就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妈呀!真有鬼!
黎沥差点跳起来,再仔细看看,哦,原来是姜景司。
猩红眼睛是喝多了的红血丝。
黎沥走过去,姜景司明显是不清醒,只一味死盯着他看,黎沥冲他比了个“八”:“这是几?”
“……”
很好,真醉糊涂了。
【八。】012突然出声,像是想提醒姜景司,但是他能听见才有鬼了。
“哎,儿子,叫我干嘛?”没能整蛊到姜景司却有意外收获,黎沥心满意足地在心里回应012。
012再度自闭。
不清醒就好说了。
黎沥踹了姜景司一脚:“看什么看?醉成这样光彩啊,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012大惊失色,本来想制止黎沥伤害主角攻的行为,但是听见他的话又愣住了。
对啊!这是野蛮女友!
那没事儿了,012又趴了回去。
这一脚不轻,姜景司身子晃了晃,然后倒在了地上,一脸迷茫地看着酒吧天花板上跃动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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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那边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男人看得龇牙咧嘴,此等艳福果然他这等凡夫俗子无法承受,还是交由这些天龙人吧。
“你家住哪儿?你一直都防着我不告诉我,是不是在家里藏小妖精了?!”黎沥越演越带劲,边说边踹姜景司。
“你说啊!为什么不解释!我多么爱你,为了你做了那么多!”黎沥“呜呜呜”地假哭着,拎着姜景司衣领给他左右都扇了一巴掌,“呜呜呜噶!哈哈……呜呜呜……”
不是疯了吧?怎么他听着这哭声里还有点笑声在。
男人生怕姜景司死他店里,大喊着“掌下留人”,赶紧上前拉开黎沥,黎沥顺势弱不禁风地半倚在他身上,然后长腿一蹬,最后踹了姜景司一脚。
好,完活儿!
黎沥气儿顺了,抹着硬挤出来的鳄鱼泪幽幽道:“你想说什么?”
男人被美人半靠着,才发现美人高自己半个头,他偷摸踮了踮脚:“我知道他家住哪儿。”
“你说什么?!”黎沥听完地址后一声大吼,也不夹着声音装女孩了,把男人吓得虎躯一震。
姜景司竟然就住姜景檀楼下???
……
好荒谬,如果神要惩罚他,应该让他一夜失去所有游戏账号,而不是站在公寓电梯前和姜景檀面面相觑。
“沥沥,我有一个问题,现在可以问吗?”姜景檀笑得非常和善。
黎沥点点头:“你问吧。”
“你身边那一坨是什么?”姜景檀看向被黎沥搀着的人。
好难猜,不是姜景司难道还能是史吗?
黎沥:“是我的领导。”
姜景檀疑惑:“那我呢?”
黎沥:“是我的老板。”
好命苦,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上司。
“我正好认识你领导,我送他上去吧。”姜景檀装得跟真有那事儿一样,他一手薅着姜景司衣领把他拖进电梯,而后向黎沥招手,“然后你再送我回家怎么样?”
“这样你两份工作就都能完成了。”
黎沥默默看着姜景檀手背上的青筋和被他轻松拖行的身长188cm,重达90kg的姜景司同志,当即识时务者为俊杰,扬起一个真挚的笑容来:“还是老板您想得周到。”
姜家家规第一条:在外面只论职务,在家里不谈公事。
门一关黎沥被男人抵在门板上,刚才那谄媚样儿也没了,他不抬起头,只抬眼看着男人,上目线狡黠又漂亮,带着点挑衅:“要打我吗?”
“因为我差点跟着别的男人回家?”
姜景檀放在他腰侧的手收紧,最后一点余裕也被摧毁,抵在门板上的手攥成拳,他声音沙哑:“几分了?”
“才10分哦老板。”
“你可以打我。”姜景檀逐渐缩短二人唇齿间的距离,他停在三寸远的地方,说到后半句明显有些咬牙切齿,“像打他一样。”
黎沥一动不动,只垂下眼睫,像是默许。
而最后的吻偏移,落在唇角。
黎沥眸光一闪,笑了。
“很好老板,你遵守了游戏规则,加10分。”
作为奖励,黎沥踮起脚尖,在姜景檀颈边咬了一口。
10. 第10章
“哈哈哈,说到恋爱话题,观众们都非常激动啊!益铭你在荧幕上塑造了那么多深情的男二形象,不知道本人现实里谈过几次恋爱?方便不方便透露一下?”
综艺节目里主持人正以桃色话题活跃着气氛,被点名的男艺人先是有些意外,而后无奈似的笑着叹了口气:“一次都没有,上学时有过喜欢的女孩,但是被拒绝了,真是戏如人生啊……”
黎沥抱着枕头歪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橘子味棒棒糖,默默在心里吐槽这节目剧本也太明显。
012冒出来疑惑道:【他明明正和当红女星谈着呢?】
姜景檀坐在旁边,笔电就放在腿上,黎沥默不作声,感觉到他的视线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停留在自己身上,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谈过几次恋爱”这种问题,应该不会从姜景檀嘴里问出来。
黎沥放空大脑,想到自己义工结束后也过了好几天了,姜老爷子的寿宴近在咫尺。
“上次礼服你说的地方已经改好了,下午送过来。”姜景檀的声音把黎沥的思绪拉回来,黎沥点点头,忽然往旁边一倒。
姜景檀自然而然地抬起电脑,让黎沥流畅地枕在自己腿上:“怎么了?”
黎沥不吭声,只自下而上地看着姜景檀戴着眼镜的脸,被镜框掩饰了线条的眼睛含着笑意,十分温柔,看不出半点攻击性。
恶作剧般突然抬手勾掉他的眼镜,黎沥灵活地翻身坐起来,手上把玩着眼镜,笑眯眯道:“跟我说点你小时候的糗事呗?要是你爷爷问起来,我还能提几句来证明我们的亲密。”
“……糗事?”姜景檀被问住了,脸上表情空白了瞬间,斟酌着开口,“什么样的事情算是糗事?”
黎沥晃着头和尚念经般嘟囔:“就是爬树掏鸟窝摔了个狗啃泥、顺嘴管老师叫了妈妈、想孵小鸡把鸡蛋埋被子里结果之后忘了直接压碎,鸡蛋清搞了满床,还有考试不及格被妈妈骂了之后赌气装自己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学习机器……”
姜景檀认真地回想,表示实在没有这种经历:“我爷爷应该不会跟你聊这些,我小时候很无趣。”
“无趣?就是传说中隔壁家的小孩呗?”黎沥撇撇嘴,“你们这种家庭,管教很严格吧,走路都不能迈错脚什么的。”
“没有那么可怕,其实恰恰相反,我父母并不要求我什么。”姜景檀挑挑眉,“算放养式教育吧。”
黎沥嘿嘿一笑:“好吧,那你爷爷会聊什么?”
“说实话,我觉得他不会聊与我有关的事情,倒是可能会让你帮忙带娃娃。”姜景檀意味深长地道。
黎沥:“?”
寿宴当天,黎沥终于知道了姜景檀的话是什么意思。
……
寿宴安排在姜家名下的郊区一座临海庄园别墅,因为庭院中四季常开的玫瑰,这座庄园便得了个雅名:漫红园。
姜家现任家主姜鹤塘是个热闹性子,年轻时候他的从商能力并不如同辈出色,却凭借着社交上的手腕左右逢源,硬生生从一众竞争者中杀出一条奇诡的路子出来。
不知道哪片地发展前景好?没关系我兄弟知道;不知道怎么计算投资风险?没关系我兄弟知道;找不到最新的风口产业怎么办?还是没关系,我兄弟找得到啊!
于是本来守旧只专注于房地产的姜氏集团在心思活泛的姜鹤塘手里规模前所未有地被扩大,所涉及产业更是无限扩张,让本来只是中等豪门,被蔑称为“倒卖户”的姜家一跃成为了如今几乎一家独大的世家。
总而言之,姜鹤塘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精,这座专门用来待客的漫红园也是他精心设计出来的,没有四季常开的玫瑰那就轮换,旧的开败就铲掉立刻更换成新的,就算不迎客,这座庄园中的员工也从未休假。
院中水晶天鹅喷泉始终剔透,花朵常开不败,就如同如日中天的姜家从未显出颓势。
黎沥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庄园内处处精巧雅致的景致,虽然没有像台偶女主一样连声惊叹,却也不禁感慨有钱人的世界果然自己这等凡人无法想象,想夸点什么都只能干巴巴地“哇”一声。
车流在侍者娴熟的引领下汇入停车区,这里距离别墅入口还有大约十分钟的步行路程,摆渡车在一旁候命,黎沥本来就坐车坐麻了,看见还要继续坐,他一脸菜色地拉住了姜景檀:“老板,我屁股麻了,能走着过去吗?”
……
“祝太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太爷爷岁岁平安,笑口常开!”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姜家小辈们被父母吩咐着自己组团到书房去姜鹤塘面前露脸,稚嫩的童声非常讨喜。
姜鹤塘正在和老友手谈,听着小孩们的贺词露出一个爽朗的笑来。
“哈哈哈,好,太爷爷得了你们的祝福,肯定长命百岁!”
将站在中间那个最胖的小闺女抱到自己怀里,他给其他孩子各发了个红包让侍者将他们领出去。
“这是哪个小子的娃娃,长得真喜人,看着就是个有福的。”老友顾觉明看出姜鹤塘对这个小女孩的喜爱,出声询问,说着又从手上撸下来一枚玉扳指塞到她的小肉手里,“拿着吧娃娃。”
姜鹤塘也不推拒,只喜爱地揉揉小闺女的脸儿:“不是哪个小子,是月眉义弟的小女儿,林家那边不承认,我就接过来让二房照顾着了。”
林月眉,姜玉锦的原配妻子,姜景檀的母亲,因抑郁症去世。
当时她吞药自尽的事情闹得很大,林家和姜家反目成仇,本来就是姜家理亏,于是姜鹤塘放任了林家之后在商场上的报复行为。
而林月眉的义弟本是姜家资助的孤儿,两人名为姐弟实则差距二十岁,林月眉因为可怜他又感他才华,便给了他这么个名分,让他得以在姜氏平步青云,但是林家对姜家有关的一切都十分抵触,自然不会认这么个人。
他命实在不太好,一次外出意外出了车祸,就留下一个遗腹子,妻子把孩子生下来选择离开,姜鹤塘便做主收养了这个孩子,取名姜遗爱,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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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小闺女了。
顾觉明不禁长叹一声:“原来如此。”
“好了,宴会该开始了,我这个寿星公得去亮相啊。”姜鹤塘眉眼舒展开,不见先前轻愁,牵着姜遗爱往会客厅走,“跟太爷爷打个商量,今晚不哭不闹,我叫张阿姨给你做兔子糕吃好不好?”
……
“完蛋,咱们是不是来晚了,怎么没人呢?”黎沥和姜景檀走到别墅大门时,他瞅了一眼后开始发愁。
姜景檀走路比蜗牛都慢,一路上拉着黎沥不紧不慢,庄园临海,黎沥承认吹着海风是非常舒服,于是他出于对姜景檀的信任也没催他,谁知道真的会迟到!
“我以为你心里有数才走那么慢的!”黎沥不可置信地瞪视仍旧气定神闲的姜景檀。
“你不觉得宴会迟到的主角惊艳入场的桥段非常精彩吗?”姜景檀状似思考了一秒,而后笑起来。
“……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手机里的洋柿子小说给卸载掉。”黎沥气笑了。
姜景檀不置可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朵鲜艳的红玫瑰出来,上面的刺已经被清掉了,他将花朵别在黎沥鬓边:“我觉得这不是幻想,而是预言,并且马上就要成真了。”
“……同样的行为我不会反复给分。”黎沥憋了半天,很煞风景地开口。
“并且你不会是偷偷趁我不注意用指甲掐的刺儿吧,对不起,我想想就觉得有点搞笑。”
姜景檀:“我随身带了军刀。”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很危险的东西?
“好了,快跟我一起入场吧,我的‘女主角’。”
姜景檀牵着黎沥往前走,以一种温柔却不能被拒绝的力道,门前等候的侍者将黎沥身上披着的黑色西服外套脱下,黎沥身上一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刺目的灯光浇了个透。
大门在他面前敞开,他挽着姜景檀的手臂慢慢步入宴会厅,黎沥感觉到众人的视线,他们衣着光鲜举止雍容,下意识投来的目光没有恶意。
黎沥闻到香甜的气息,轻飘飘不腻人,但是存在感十足,萦绕在周身经久不散,眼前是富丽堂皇衣香鬓影,红木旋梯盘旋到高处,眼睛看过去却又被水晶吊灯过分尖锐的光亮打回来,如同日辉使人无法直视天宫。
于是黎沥明白,那是金钱与权势的味道。
但是那又如何?他对这些并不执迷,自然也生不起半分畏惧。
黎沥目光不闪不避,迎着各色注视勾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灯光洒在他红色的流苏礼裙上,流转出波浪般的碎光,如一尾燃烧的火焰,令人无法直视只能看向他的脸,而那张脸却比礼裙更加刺目。
金发的“女郎”有着一张深邃如混血的脸,高挑的身形雌雄莫辨,极具攻击性的美貌与他鬓边仿佛在滴血的玫瑰花带来剧烈的视觉冲击,你来不及反应他到底美不美,身体已经先于灵魂做出回应。
魂牵梦萦的不再是香气,而是那如同烈阳一般的美人。
天宫华贵,却也抵不过日辉夺目。
11. 第11章
寿宴已经进行到歌舞环节,会客厅中央被鲜花圈出一块地方充作舞台,宾客们或围桌用餐或自由交际,姜鹤塘坐在一张普通圆桌上朝携着美人缓步走来的长孙看去,面色如常,慈和带笑的模样看不出有什么不满。
姜遗爱如雪团子一般蜷在旁边的儿童座椅上,拿着个糯米糍,她张大了嘴还没咬下去,就不禁呆愣愣看向了金发红裙的黎沥。
黎沥入场之前,众人本来正欣赏着一场叫“白鹤祝寿”的歌舞,领舞的言书模样清冷气质高雅,挺直的背脊与利落的舞姿使他宛如一弯冷月,动人得不动声色。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黎沥,因为他实在灼目,言书瞥了一眼后迅速收回视线,安静地屈膝展臂,完成这支舞蹈最后的谢幕动作,借着低头的动作,他看向围坐在姜鹤塘桌上的姜景司。
姜景司不动声色地看向姜景檀,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黎沥,只是他放在腿上的手却已经攥紧了拳青筋毕露。
他醉酒后会断片,记忆一向混乱不堪,而他也从未在意过,但是得知那晚是黎沥来接的自己后,姜景司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拼了命地从那光怪陆离的记忆里揪出点悲戚哭声。
在那凄切的质问声中,他问自己为什么不爱他。
真是古怪,自己居然会愧疚,有一种细微却绵密的疼痛从心尖蔓延开来,如同蛛网将他笼罩,让姜景司无法忽视,他心中有鬼,这段时间都有意不去联系黎沥。
明明满打满算也就见过两次面,黎沥如何就对他情根深种了?姜景司不是傻子,黎沥对他的刻薄他并非感受不到,酒醒后脸上的巴掌印他也猜到了来由。
这样的人,说他爱他?
姜景司觉得可笑。
只是姜景司却无法克制自己总是飘向黎沥的注意力,一楼一户的平层公寓,他住在姜景檀楼下,装修布局都是一样的,晚上躺在床上时他总会死死盯着天花板,仿佛真能透过那薄板看到什么。
他想看到什么?
黎沥挽着姜景檀的手臂,刻意控制着步伐,生怕泄露出平时自己那大摇大摆的恶霸样儿,他在心里数着拍子,一步一晃如同没长骨头似的随姜景檀地走到姜鹤塘面前。
“祝爷爷您寿辰快乐,孙儿来迟了。”姜景檀客套了一句,侧头温柔拍了拍黎沥的手,本来平淡的声音倏地放柔,“沥沥,叫爷爷。”
“祝爷爷您健康长乐,福泽绵长~”黎沥没正形地歪在姜景檀身上,夹着声音祝寿,被姜景檀宠溺地捏了捏鼻尖。
桌上人见状容色各异,辈分高的隐晦地交换了目光,温和地笑,小辈们则随意得多,或厌烦或风流地挤眉弄眼。
“好了,来了就是心意,都坐下吧。”姜鹤塘仍然是笑模样儿,眼尾的皱纹越发深刻,他朝身边的空位示意了一下。
圆桌上坐着姜家本家三房三代人,最小的一辈单独坐在小孩儿桌,只有姜遗爱被安置在姜鹤塘右手边。
姜鹤塘坐在上首,右手边是姜遗爱,左手边却空着,那个位置姜家人都知道,一向是留给姜景檀的。
可谁都没想到,姜景檀还带了个人过来,而这桌上再多一个位置却是没有了。
坐在角落的姜玉锦面如土色,朝姜景檀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把这来历不明的小情人弄走,男人平时怎么玩那都是风流,带到正经地方不是招笑吗?!
而姜景檀完全无视了他,只老佛在在地垂眸捏了捏黎沥的指尖,腿上却是没动作。
姜鹤塘揉揉姜遗爱毛茸茸的头顶:“景檀,遗爱也许久没见你了,甚是想你,你今天就抱着她坐吧。”
“孩子,你坐到我左手边来,我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亲近。”姜鹤塘朝黎沥招招手。
黎沥暗自一挑眉,寻思果然是人精,挺能忍啊。
黎沥状似犹疑地看了一眼姜景檀,姜景檀将他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既然爷爷喜欢你,就答应他吧。”
黎沥因为他的动作出戏了一瞬间,飞速瞪了姜景檀一眼。
不是你没事儿手欠什么,这缕头发他特意留在前面修饰脸型的,是造型的一部分!这人以为他顶着一张帅哥脸扮女装很容易吗?
姜景檀莫名其妙地被剜了一眼,回味了半刻觉得有点爽,他眉眼舒展地抱起姜遗爱坐到了座位上。
两个人都落了座,姜鹤塘不再多话,只示意众人该吃饭吃饭,该欣赏节目就欣赏节目。
言书在舞团主事的带领下上前为姜鹤塘献上祝福,他垂着眼并不多看,只无意识般默默盯着黎沥垂在骨感脚踝边的一角流苏裙摆。
012适时冒头:【就是他!主角受!】
黎沥闻声好奇地看过去,看见跟在舞团主事身后的劲瘦青年,半低着头,看不清模样,只是整个人给黎沥的感觉非常紧绷。
012:【他是林家流落在外的小少爷,现在还没被认回去,目前是这个国内顶尖舞团里的首席。】
林家?姜景檀的小姨也姓林,会有什么关系吗?黎沥若有所思。
【宿主,你要是有机会也可以帮忙撮合一下他和主角攻嘿嘿。】
黎沥哼哼,在心里讽刺:“你明知道我喜欢主角攻还让我给他做媒?”
012诧异:【喜欢一个人就不能撮合他和别人在一起了吗?在数据上这并不是对立的啊,你喜欢主角攻,与主角攻不会和你在一起并不矛盾。】
黎沥表示系统真是人工智障,敷衍回话:“好吧好吧,我这个备胎外室一定会帮主角攻娶妻的。”
虽然懒得管是懒得管,但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黎沥摸摸下巴,寻思这时候姜景司已经和言书结盟了,那言书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也有他的授意?黎沥偷偷觑了姜景司一眼。
好嘛,姜景司搁那里装样儿呢。
他仿若与言书素不相识,只站起来笑着向姜景檀敬酒:“大哥最近忙,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姜景檀抱着姜遗爱并不动弹,仅怠慢地掀了一下眼皮,意味深长:“倒也没几天。”
毕竟姜景司醉酒那天姜景檀才一脚把他踹进家门的。
这时候姜遗爱不乐意了,她在姜景檀怀里左右扭动小身子,一双葡萄眼水汪汪地看向黎沥的方向,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硬!不舒服!我要姐姐抱!”
黎沥毕竟曾经身为“服务业之王”,他早就发现这小姑娘在盯着他了,不过他实在不好接茬,眼珠子四面八方地转就是不和她对视,但是小姑娘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哦?遗爱要哪个姐姐抱?”姜鹤塘笑着问。
“漂亮姐姐!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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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遗爱拼命用小肉指头往黎沥那边指,在姜景檀怀里快扭成了麻花。
姜鹤塘闻言问询般看向了黎沥:“遗爱闹腾,不满足她这一晚上怕是不得安宁了,不知道孩子你愿不愿意看在我的面子上抱抱她?”
黎沥苦笑,对不起,我也是男人,我身上也硬,他今天穿了这个V字领不好垫胸于是也没垫,纯靠胸肌撑起来的弧度,他身上不会比姜景檀舒服多少。
“那个,我手上没劲儿,别摔着孩子……”
“没关系,遗爱皮实。”姜遗爱已经开始蓄力了,眼瞧着马上要开嗓了,姜鹤塘眼疾手快,一把将姜遗爱揪起来塞到了黎沥怀里,利落地完全不像七旬老人。
黎沥炸着手,瞬间怀里就多了个小团子,他和姜遗爱面面相觑,姜遗爱马上不哭了,收放自如地笑着往黎沥胸前挪,黎沥的表情空白,姜景檀冲他摊着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抱歉,这孩子是贾宝玉转世,就喜欢漂亮姐姐。
黎沥此时终于想起来姜景檀说过的话,他说姜鹤塘什么都不会聊,而是会让自己帮忙带孩子。
果然如此。
黎沥欲哭无泪地搂住姜遗爱,努力放松着肌肉。
“软软,香香!”姜遗爱终于满意了,奶声奶气地欢呼。
黎沥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开心的是他确实瞒过去了,难过的是,他的身材居然真的没那么结实,这有点打击他的健身热情。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黎沥喂姜遗爱吃了碗山药羹后开始埋头苦吃,反正也没人会向他搭话。
“嫂子,我敬你一杯。”
“?”黎沥叼着根意面抬头,无语地对上姜景司那张欠揍的笑脸。
一直不动如山的姜景檀起了身,半路将那杯酒夺了过去,语气有些沉了:“你嫂子胃不好,不宜饮酒,你实在有心,我替她喝。”
这句话落下后黎沥明显感觉到桌上气氛变了,他也明白是因为什么,不过是因为他们都默认自己只是姜景檀的玩伴,结果姜景檀这话是把他当正经恋人了。
姜景司是故意的,不过姜景檀也恰恰乐于配合。
就是借口能不能找好点,他都吃了三盘了姜景檀说他胃不好。
黎沥一头黑线地把嘴里那口意面咽下去,然后抽出手绢“弱柳迎风”地咳嗽了两声。
黎式表演法则:做演员,就是得会随机应变。
“他姜景檀什么意思?!”姜家桌上暗流涌动,别的桌上也不太平,叶星瑞丢了餐叉,一脸愤愤地看向那边。
“行了,姜景檀有了小女朋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叶恪行漠然开口,将欲要起身的弟弟按了下来,“别让人看笑话。”
“大哥你明知道他和妹妹……”叶星瑞气得脸通红,话说了半截被他父亲一个眼刀打断。
“只是长辈私下里提过一嘴,除了我们两家各别几个人也没谁知道,既然没定下,他和谁在一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作为当事人的叶静菏并不在意,只是绕有兴致地看向“柔弱”的黎沥,“倒是我观察着,一向不可一世的姜景檀这次可能会吃瘪呢。”
毕竟他们这对“爱侣”,看着只有姜景檀一个人入了戏。
而那个“女孩”呢,他眼中只有属于旁观者的笑意。
12. 第12章
宴会散场时已经九点,黎沥再次拒绝了摆渡车,和姜景檀一起借着散步透透气,照黎沥的话来说,就是人总是要接接地气,不然容易抑郁。
二人穿过庭院后的小径沿着花园往外围走,夏日的晚风浸着大海的水汽,将玫瑰花香酿得更浓。
好像要下雨了,黎沥嗅到空气中泥土的芬芳,敏锐地察觉到空气湿度的上升,他想。
不过也不用着急,反正左右不过走半刻钟就上车了。
四下无人,黎沥脱掉了好看却并不舒适的高跟鞋,把它拎在手里,像是只喝醉了找不到方向的红雀,他展开双臂转着圈走得歪七扭八。
“太憋屈了,总算完事儿了。”黎沥深吸一口气,仰头望着夜空感叹。
姜景檀始终跟在不远处看着他:“气氛很压抑吗?”
“何止压抑,我简直要窒息了,我感觉我绝对会消化不良,老板,这得加钱。”黎沥背过身对着姜景檀,慢悠悠地后退着走。
姜景檀动作迅速,马上给他打了一百万。
“要不要消消食?”放下手机,姜景檀看着月光下的人,忽然说。
“你要干嘛?”黎沥也不拒绝,玩笑般歪头问他。
“你之前不是问我小时候有没有糗事吗?我现在想起来了。”姜景檀眼中含笑,在两米远的地方向黎沥发起邀约,“想试试吗?”
黎沥咧嘴一笑:“试啊!”
他心无芥蒂地冲姜景檀伸出手,谁知道下一秒姜景檀快步向他冲了过来,黎沥瞪圆了眼睛,他的胳膊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下一秒就已经天旋地转。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看着极速倒退的地面,不可置信地大喊,第一次对姜景檀直呼其名:“姜景檀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搞浪漫也要公主抱吧,为什么要扛着我!”
“因为我的糗事就是十岁的时候被舅舅扛着跑。”姜景檀在笑,他的声音被风裹挟着递过来,在黎沥耳朵里成了混响。
黎沥看着眼前因为飞速前进而糊了花色的各色石砖,忽然有点好奇,姜景檀会带他去哪里。
像是爱丽丝的冒险,它的乐趣在于未知,黎沥听着呼呼风声,心脏雀跃地鼓动,也不去探究自己到了哪里,他干脆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旅途”的终点。
“姜景檀,你要是浪费我的情绪,把我带到莫名其妙的地方我就扣你二百分!”
“随你扣。”
黎沥忍不住也笑起来,觉得姜景檀跟自己待久了好像也变年轻了,这叫什么,近朱者赤,近沥沥者返老还童?
最后停下的地方是花园静谧的一角,花藤缠绕的秋千在晚风里悠悠摇晃,凉亭环水,水中的荷花开了满塘。
黎沥坐在秋千里晃着腿荡:“确实挺漂亮,不过就这样?”
姜景檀笑而不语,转身走进凉亭,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首古典的曲子,黎沥听不出门道,只觉得心里很安静。
“这里有留声机,从我十岁那年就有。”姜景檀走向黎沥,拽住了黎沥的秋千绳,黎沥仰脸看向他,在浓稠夜色里静静听着他的话语,“我十岁那年,舅舅扛着我疯跑,顺着音乐来到这里,因为发现有人,我们躲了起来,我看见了我母亲和姜玉锦在这里一起跳舞。”
听起来他们感情很好,但是若真是那样,姜景司又怎么会存在呢?姜景檀十岁那年,姜景司已经五岁了。
黎沥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翼翼触及男人的眼角,但是那里非常干燥,男人将他的手放到唇边亲吻:“黎沥先生,能请你陪我跳一支舞吗?”
他的高跟鞋都不知道掉到哪去了,还跳舞?
不过因为姜景檀吐露的过往与双眸中难得显露出的少年气,黎沥不忍心拒绝他。
算了,舍命陪君子吧。
“可以,但是我不会。”
“没关系,你可以全心全意跟着我,我不会出错。”
姜景檀话落刚落便将黎沥拽到怀里,黎沥红色的裙摆如同花朵一般翻飞,他裸露的脚踩在姜景檀的皮鞋鞋面上。
黎沥蜷缩了一下脚趾,明明扮女装也没有什么羞耻感,这种过分依赖男人的动作却让他不自在,他想退缩,起码让他自己站着。
但是姜景檀已经扣住他的腰,拂在脸上的风再次变得凌厉,是姜景檀开始随着音乐的节拍迈步,于是黎沥错失逃脱良机。
他们在月光下跳舞。
这是一曲华尔兹,黎沥踩在姜景檀的脚上随着他旋转,觉得呼吸不畅想看看夜空,结果一抬头也只能看见男人的脸。
转啊转,转啊转,黎沥的大脑被音乐与潮热的空气浸泡得轻飘飘,时间被无限拉长,周边的一切都变得虚无,真实的只有身前的人,黎沥恍惚着视线将侧脸贴在他颈边。
“姜景檀,好像下雨了……”
细密的雨水将他们的衣衫打湿,濡湿的布料藕断丝连,亲密到令人耳热。
而潮湿与热度总是容易滋生欲望。
姜景檀再次用炙热的眼睛绞住了他,黎沥知道,这是一种冲动,和爱情的关联并不密切,他应该再次游刃有余地拒绝,但是他迫切需要氧气,不然下一秒就会被姜景檀溺死在这稠蜜的情意中。
他伸手将鬓边玫瑰花摘下,抵在自己唇上,然后揪着姜景檀的衣领用力吻了上去。
一个隔着花朵的亲吻,十足自欺欺人,却也十足浪漫,十足吊人胃口。
黎沥想,姜景檀根本不是什么绅士,他就是一个狡猾的土匪,而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自己是一个无法拒绝欲望的骗子。
两个人都吻得猛烈而热情,玫瑰凋零于他们唇齿间,黎沥尝到苦涩的花汁,吞吐着男人呼吸间滚烫的热度,他们的舌尖是否有碰触?黎沥分不清楚。
黎沥只知道,当他们分开,姜景檀一把抱起他离开的时候,音乐早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雨声与鼓噪的心跳。
他们离开了庄园,却又在无人的郊区将车停下,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能间接接吻的遮羞布,于是姜景檀捧着黎沥的脸细细吻他的五官轮廓,吻他嘴角被花汁留下的干涸红痕,黎沥环着他颈项,听他在自己耳边急促地追问现在有多少分。
已满七十分的话语就卡在喉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还是太快了,所以再等等吧。
胡闹时被扫落在地的手机突然响起,像是一声警钟,黎沥在混乱的视线里模糊看到上面呈现出“姜景司”的名字,他伸出手去够。
但是男人的手掌在他离那手机只有一寸之遥时追了过来,强迫性地卡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并将他抓了回来:“……你给他也积了分吗?”
姜景檀的声音压抑而汹涌,在黑暗里黎沥看不清他的神情,于是他的欲望与嫉妒在这难得的放纵里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比我高吗?”
黎沥甚至没来得及思考,难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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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意就使他砸了姜景檀一拳:“滚开!”
假发早就在纠缠中脱落,此时的黎沥以本真的相貌死死瞪着姜景檀,蓬勃的怒意燃烧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本来便凌厉深邃的面容显出前所未有的攻击性,他咬着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面前这个冒犯他的男人撕碎。
而姜景檀寸步不让,他被突如其来的一拳砸得脸微偏,片刻后他舔了舔出血的内颊肉,竟然笑了一声。
黎沥懒得管他,板着脸要从他身下挣脱,姜景檀却更过分地俯身来抱他,手机铃声像是无休止的催命符,黎沥被炸得脑袋嗡嗡响,只想去关掉它,而姜景檀如同蟒蛇一般纠缠着他,令他左冲右突却动弹不得。
他们开始撕打,准确地说是黎沥单方面的,姜景檀只是死死地困住他,任他捶打蹬踹都不撒手,像是没有痛觉。
“你就这么想要接他的电话?”
黎沥又累又气,闻言一下子泄了气力,嘲讽地提了提嘴角,他是想要关机啊神经病!
算了,响就响着吧,他是真打不动了。
并且他也不敢动弹了,姜景檀这个疯子竟然兴奋了,黎沥面如死灰地穿过男人的肩看着车顶,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他只是年轻气盛,想着反正012的任务他怎样都得掺和掺和,那顺便跟姜景檀搞搞暧昧也无伤大雅,他承认一直钓着姜景檀是他心眼坏,但是姜景檀这个人也是非常有问题,像个发了疯的推土机。
“我喜欢你沥沥。”
“……你能不能别.硬.着跟我告白。”黎沥沉默了一会儿,冷漠回应。
在黎沥认命躺平的时候,姜景檀抽手拿过手机,铃声终于停了,黎沥寻思他还不算无可救药,哪知下一秒手机里传来熟悉的焦躁声音:“黎沥,你现在在哪?”
Ber?你把电话接通了?!
黎沥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景檀,而姜景檀咬住他的指尖,眉眼舒展:“我满足了你的愿望,怎么不高兴?”
气得直哆嗦,黎沥暂时收拾不了他,便果断迁怒了姜景司:“我在哪你心里没数吗?我在陪你大哥!”
012这段时间为了了解人类,恶补了不少狗血剧,此时听到自家宿主这句话不禁感叹:这是什么剧,好刺激。
姜景司沉默良久,“嗯”了声:“你想办法把事情闹得再大点。”
“你提要求可以再具体点。”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这段时间别到公司插手新项目。”
“您挺瞧得起我。”黎沥一边用腿抵着姜景檀不让他得寸进尺一边跟姜景司打嘴炮。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满意,他最近明显在公事上懈怠了很多。”姜景司嗤笑道,而后自言自语般问,“难道不是吗?”
姜景檀挑衅地吻住黎沥对自己竖起的中指,用眼神示意黎沥姜景司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
“你们在一起还没有度过蜜月吧,缠着他去旅游怎么样?”
黎沥指尖一颤,幽幽垂下眼帘:“我尽量。”
他挂断了电话。
“姜景檀,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旅行?”
明谋最难防,而姜景檀甘之如饴。
“好啊沥沥,我们去旅行。”
他到底是早有准备还是说纯是个傻子呢?黎沥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妥协般叹了口气。
“姜景檀,你赢了,加十分。”
13. 第13章
“Lily,你钱赚够了之后想干嘛?”闪烁的灯光中,苹果脸的女孩托着下巴,哀伤地看过来。
“嗯……就想过平常的生活吧。”少年愣了一下,目光穿过剔透的香槟塔,伸手拨了拨自己漂染的金发,“然后把头发染回去,我妈要是看到绝对会揍我。”
“醒了?”姜景檀把便当推到黎沥面前,抽回了抵在车窗上的手。
黎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他看着窗外倒退的一片葱绿,呆了几秒后回过神,哦,他和姜景檀来扶桑玩了。
现在他们正在乘坐当地有名的“烟火之夜”观光列车前往温泉小镇柚木院。
“我睡了多久了?”黎沥喝了一口柚子汽水,歪在姜景檀肩上拉长了声音。
“也就半个小时。”
黎沥把玩着姜景檀被压出红痕的手背,知道他是在自己沉睡时把手垫在自己额头边了,毕竟自己非常喜欢靠车窗睡觉:“哼哼,加十分。”
姜景檀讶异地挑挑眉:“这么多?”
“不满意,那好,我再给你扣五分。”黎沥撩起眼皮冲姜景檀坏坏地笑了一下。
“饶了我吧沥沥。”姜景檀果断投降。
“空气好清新!”到了地方黎沥叉着手,像个老大爷一样慢悠悠转了两圈腰,然后原地蹦了几下,他诧异地看向身边提着行李研究着地图的姜景檀,“你身体不麻吗?跳几下啊。”
姜景檀表示不用:“这里评价最好的是一家叫“漱雪屋”的温泉旅馆,我已经提前预订了,是等大巴还是走过去?”
黎沥毫不留情吐槽姜景檀死要面子:“你也年纪不小了,不多活动小心骨质疏松。”
姜景檀礼貌微笑:“我每周都有健身,沥沥不用担心我的体力问题。”
“别狡辩了我理解的。”黎沥摆摆手,十分欠揍地换了话题,“等大巴吧,话说这里是乡镇,游客很少,应该还没有开通网上支付,你现金应该准备好了吧。”
“嗯,上车前你不是把钱包拿走了说要买汽水吗?”
黎沥闻言一拍脑袋:“哦对,我都忘了,钱包,钱包,钱……”
黎沥摸了一遍身上,干笑了两声:“怎么办啊老板,我们好像变成穷光蛋了,还有,证件也在里面吧,这样还能顺利入住吗?”
五分钟后黎沥坐在行李箱上看姜景檀打完了电话:“怎么样了?”
“应该是落在车站或者列车上了,工作人员说确定之后给我们答复,最迟傍晚。”
“那现在?”
姜景檀看起来并不在意:“跟旅馆那边沟通一下应该可以正常入住,实在不行也可以抵押点东西给店家,放心,怎么都不可能让沥沥流落街头的。”
黎沥垂眼笑笑,他搓了搓指腹:“老板,我其实认识一个人,要不然我们住民宿?”
……
沿着大桥一直走,连绵的电线杆下有一家朴素的一户建民宿,古朴的招牌上写着“福岛斋”的字样,旁边却突兀得有几个用红色油彩画的几尾小鲤鱼。
黎沥和姜景檀掀帘走进,跪坐在池塘边喂鲤鱼的女孩用日语说了句“欢迎回来”,没听到自己父亲的回应,她疑惑地回过头。
“好久不见,小由里!”黎沥眼睛眯成月牙,开朗地笑起来用日语和她打招呼,非常流利,012欢呼宿主好厉害,黎沥没搭理它。
福岛由里先是怔了怔,而后激动地用手捂住了嘴:“Lily?真的是你吗?!”
黎沥点点头,声音温柔:“是我,我回来了。”
“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由里的泪水汹涌而出,她用袖口胡乱擦去,一双被水洗过的眼睛小鹿般纯净,她仔细看着黎沥的眉眼,问,“我现在该怎样称呼你呢?”
“我现在叫黎沥,其实和Lily发音一模一样吧。”黎沥用手机打出自己的名字给由里看,并将纸巾递给她,好没正形地捧心感叹,“唉让女士哭成小花猫真不是绅士的礼仪。”
由里破涕为笑,终于注意到了一旁拖着行李的姜景檀:“沥君,这位先生是?”
姜景檀没能听见黎沥的回答,因为黎沥闻言背着手神秘一笑,凑到由里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说着还用带有玩味和挑衅的眼神剜了他一下。
由里听完悄悄话红了脸,咳嗽了声:“是吗?原来如此啊。”
黎沥向由里“声情并茂”地叙说了他和姜景檀穷游扶桑的悲惨经历,由里被他耍宝逗得不行,安慰他很快就会找到钱包,并且爽快地表示他们这家民宿目前一个客人都没有,黎沥可以随意借住。
黎沥冲她眨眨眼睛:“那我可要去我之前一直住的那间屋子了,不知道红太郎想没想我。”
“它很想你的,看见稍微黑点的男人都会浮出水面想亲近。”
“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黎沥不满,“我这可不是黑,是性感!”
“话说沥君,你的头发真的染黑了呢。”由里抿嘴笑得很恬静,目光里是淡淡的欢欣,“你的愿望一定实现了吧。”
黎沥笑笑,给予肯定回复:“嗯,实现了。”
“今天晚上镇上有烟火大会,沥君你和姜桑泡了澡后可以去逛逛,沥君你最喜欢的那家章鱼小丸子野口爷爷的孙子还在经营。”
黎沥带着姜景檀熟门熟路地来到一间屋子,他看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滋味地叹息:“还是老样子呢。”
“红太郎,你都长这么大了!”黎沥蹦跳着来到屋边小院里的水缸前,看着里面肥肥胖胖的红色锦鲤惊呼,“哇,这两个是你的孩子吗,也挺胖哈,由里也太溺爱你们了……”
黎沥絮絮叨叨,红太郎认出了他,激动地浮出水面嘬他的手指,甚至尾巴甩出了个大水花,都扑倒了黎沥脸上。
“你果然该减肥了。”黎沥糊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哭笑不得。
问候完红太郎,黎沥终于意识到某人已经隐身很久了。
姜景檀正自觉蹲身收拾着行李,实际上自从踏入福岛斋后他便非常沉默,活像个哑巴。
“怎么,吃醋啦?”黎沥哼笑着跳到他背上,拿刘海发茬磨他后颈。
“没有啊,她不是你的朋友吗?”姜景檀闲不出手,扭头拿脸安抚式碰碰他。
黎沥仔细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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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男人神色,好吧,真看不出什么不对,他挑挑眉:“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黎沥抱住姜景檀的脖子,整个人几乎趴在了他后背上,他将嘴唇若有似无地轻蹭男人耳垂,用气声轻飘飘对他耳语,“你给别人穿过浴衣吗?它非常好脱哦。”
姜景檀手背青筋毕露,他的呼吸压抑片刻,温文尔雅的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有什么用?别说二百分,我连七十分都远远没达标,亲你一下你就又要打人了。”
把人惹毛了黎沥就爽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死死摁住姜景檀唇角还没散的淤青,勒紧他的颈项咬牙切齿:“打的就是你,我对恋人和老板的标准完全不同,耐心也完全不同,我不管在你心里怎么想我,我只跟你说一次,我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却也不是烂人。”
“脚踏两条船的事儿我干不出来。”
“不过你要是真那么喜欢Ntr可以直说,哼,我绝对会狠狠满足你的。”
“知不知道那些Ntr小说漫画的结局,你这个苦主终究会被我甩……”
狠话还没放完,黎沥已经被姜景檀回身扑倒在榻榻米上面,他捂住黎沥的嘴:“我错了沥沥,我真没有那方面的癖好,那天是我中了邪被鬼上身了。”
这老东西看来是舒坦了,又开始跟他插科打诨了,黎沥撇开姜景檀的手,翻了个白眼嘲讽他:“我告诉你姜景檀,我只给恋人三次机会,你已经用掉一次了,‘再接再厉’哈。”
姜景檀还想跟黎沥借讨价还价的由头继续腻歪,黎沥不耐烦地锤他:“你不热吗?我出了一身汗,要洗澡!”
“一起?”
“呵,扣……”
“我去给你准备洗澡水。”
两个人洗完澡,打闹着换好浴衣已经傍晚,姜景檀接到了车站的电话,那边说失物中并没有找到他们的钱包,是否需要帮忙联系经过的街道。
姜景檀皱着眉刚要应声,就见黎沥一脸尴尬地从衣篓里拿出了他们的钱包:“你看这事儿整的。”
挂断电话后黎沥数着钱满血复活:“这下子可以吃章鱼小丸子吃到爽了,还有鲷鱼烧苹果糖……”
“姜景檀,我们去参加烟火大会吧!”他蜜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于是姜景檀将疑问又全部咽了回去。
“好。”
黎沥看似兴奋地蹦蹦跳跳地拉着姜景檀出门,转身时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复杂。
烟火大会还没正式开始,黎沥带着姜景檀先去章鱼小丸子店填填肚子。
“三份章鱼小丸子,两碗拉面!”
“好嘞!”年轻的老板应了声,回头时张大了嘴巴,“你!”
“阳太,没想到你竟然成了这家店的老板,我还记得某人曾经说非常讨厌章鱼小丸子呢。”
“早就不讨厌了,你这混蛋。”野口阳太红着眼眶锤了一下黎沥的肩膀,“倒是还知道回来。”
姜景檀嘴角压平了,又公式化地摆出微笑,用日语问:“沥沥,这也是你的朋友吗?”
阳太诧异地瞅了男人一眼,大大咧咧揽住了黎沥的肩膀:“怎么,还不够明显吗?”
14. 第14章
“是我眼拙。”姜景檀讲日语也一本正经,就像说英文的莎士比亚、讲中文的古风小生,惹得野口阳太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搭在黎沥肩上的手臂。
“没有没有,叙旧改天再说,我先去给你们备餐吧。”他尴尬地摆摆手,挠挠头开始反省起自己客人无礼的态度。
“没有没有~”黎沥贱兮兮地重复他说的敬语,阳太瞪了他一眼往后厨走。
“故意的?”黎沥翘着二郎腿,用脚尖踢了姜景檀一下。
“我只是日语不熟练。”姜景檀看起来非常无辜,“你不能默认我什么都精通。”
“啧,你就装吧。”
“你们的拉面和小丸子来啦!”
阳太端着餐盘给他们上菜,黎沥迫不及待地叉了一颗丸子就往嘴里送,结果被爆汁的小丸子烫得滋儿哇乱叫。
零星的食客投来好笑的目光,阳太叉着腰嘴上不饶人:“你真是不管多少年都是这个没出息的德行……”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转身要去给黎沥倒冰镇大麦茶,结果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看见那个过分客气的英俊男人皱着眉将手递到了黎沥嘴边:“吐出来。”
?
搞笑呢,那个混不吝到能在三楼上课时借着歪脖子树跳窗逃跑的混世魔王需要像个小姑娘一样这么被照顾?
那家伙肯接受才有鬼呢。
出于好奇,他又站在原地看了几秒,只见黎沥“泪眼婆娑”地嗔了男人一眼后把头撇开了,果然拒绝了,但是阳太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很难说,毕竟作为柚木院土生土长的传统直男,阳太对于大城市里常见的腐文化并没有概念,他只是有些恶寒,仿佛招猫逗狗的好兄弟突然翘了个兰花指对他说阳太酱好讨厌~
阳太一个激灵,搓了搓手臂上凭空出现的鸡皮疙瘩。
“能帮忙拿杯冰水吗?”姜景檀抬眼看向他。
阳太听到这话回了神,嘴里连声应着转身倒了大麦茶过来,本想直接拿给黎沥,半路上却直接被姜景檀截走了。
“来,沥沥。”姜景檀把杯口怼在黎沥嘴边,眼瞧着是要亲手喂。
黎沥察觉到周围人诡异的目光,脸皮再厚也闹了个大红脸,他劈手夺过杯子“咕噜噜”喝了,十分豪迈地把杯底往桌上一磕,脸板得死紧:“好了,没事了。”
拉面口味有点咸,但是配大麦茶倒是刚好,黎沥吃完饭见客人不多,招手叫阳太借着结账闲聊。
“烟火大会几点开始?”
阳太不收他钱,用汗巾拍开黎沥递钱的手:“还有一个小时呢,过去每次大会,我和由里去找你你总不来,现在倒是有兴趣了。”
“这不是带着人呢,总得有点游玩项目,不能像我以前一样干巴巴地躺屋里看漫画啊。”黎沥嬉皮笑脸地收好钱,示意性地用下巴点了点姜景檀。
“现在还会有巫女在大会上跳神乐舞吗?”黎沥状似兴奋地追问。
“什么啊!”阳太大惊失色,飞速扫了眼四周,赶忙压低了声音,“忘了跟你说了,你以后千万别在这里提云生神社的事儿了,你去京都读大学不知道,你离开没多久柚木院就变成了温泉景点,新建了公共交通,神社被查出是亵渎神明的诈骗教派,早被遣散了。”
“所以现在柚木院没有神社了,更晦气的是被遣散的第二年那里还死了人,然后神社正殿里全被人砸烂了,连同他们之前说象征着神明的琉璃剑。”
“这样啊……”黎沥只惊讶了瞬间,目光就已经轻飘飘落在了姜景檀身上,而姜景檀一直在看着他,二人正好撞上了视线。
黎沥勾唇笑起来:“真遗憾,我本来还想带着他去求一个恋爱御守呢,之前不是说很灵?”
阳太只以为他们两个大男人是想各自求各自的,没多想,听黎沥这话抱着手臂哼了声:“你拉倒吧,你可从来没信过,我过去暗恋由里去求的时候你还骂我是蠢货,丢给我一团擦鼻涕的纸说那是你赐给我的御守不用谢。”
“咳咳咳,那时候不懂事。”黎沥摸了摸鼻子,拉起姜景檀就要走人,“我再去周围逛逛!”
“你可千万别回那地方啊!”不放心,阳太在他身后隐晦地喊了一句。
黎沥挥挥手以示收到,却扭头对姜景檀小声密谋:“咱们等晚上大家都去参加烟火大会了,找机会去看看,我有点好奇。”
姜景檀连本国神都不信,又怎么会对扶桑所谓假神有敬畏心,他点了点头,只默默消化着这一天得到的关于黎沥的信息。
他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并且在扶桑京都上的大学,但是自己遇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却不像是留外高材生的境遇,反而是朝不保夕地四处打工讨生活。
这中间空白的时间发生了什么?
姜景檀从未调查过黎沥,一是觉得不尊重,二是因为自尊心,如果喜欢一个人还要处处提防,姜景檀会觉得自己可笑。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黎沥带着姜景檀漫无目的地闲逛,在路边买了两个鲷鱼烧,他咬了一口后说。
姜景檀拿着鲷鱼烧并不下嘴,他对甜食并不感兴趣,因为会影响血糖,他在健康管理这方面相当严苛。
听到黎沥突然的问话后他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因为看过去时少年正垂着脑袋专心致志地和鲷鱼烧“决斗”,只露出一截蜜色的细腻后颈,看不出来他有分心说什么。
正当姜景檀怀疑自己的精神状况时,少年悄悄侧过脸,略微不安的眼觑向他,像在无声等待着回复。
“唉。”姜景檀大脑还没做出反应前就已经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伸手安抚性地捏捏少年的后颈肉,“我没什么想问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黎沥点点头,抿着嘴难得笑得腼腆,他低下头,揭过了这一茬。
【宿主,背叛反派姜景檀的关键剧情点就在一个月后,要加快进度啦~】
系统012在黎沥和姜景檀旅行的前一天对黎沥下了通知,黎沥当时沉默两秒,欢呼:“好耶,终于要摆脱这狗史剧情了!”
然后他对姜景檀说:“姜景檀,我想好去哪里旅行了,我们去扶桑吧。”
……
夜幕沉下来,小吃街已经全部出摊,金鱼样的橘红灯笼与缠绕在支柱上的灯串将整个小镇点亮,夏风里夹着苹果糖与关东煮的香气,穿着漂亮浴衣的少男少女嬉笑的声音不显恼人,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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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生机勃勃的青春气息,让早已步入职场的成熟男女忍俊不禁。
烟火大会安排在小吃街尽头的海边,看台上已经零零星星地坐了不少人,黎沥看到了由里和阳太,他们依偎着在聊天,黎沥冲姜景檀挤了挤眼睛:“这下子彻底不吃醋了吧?他们从高中开始就是一对了。”
姜景檀捏捏他微翘的鼻尖:“我本来就没有吃醋。”
黎沥也不反驳,就直哼哼,被姜景檀吐槽像只小猪。
“扣1……”黎沥瞪了眼。
“小香猪。”姜景檀悔改了,但是只悔改了一点。
黎沥来的路上在手工艺品小摊上买了两个环状手摇铃,此时他将双手伸到姜景檀耳边疯狂摇晃起来,咬牙切齿:“我要吵死你。”
姜景檀笑着掐住他的腰把他往怀里搂:“我错了我错了。”
黎沥灵活得像山里的猴儿,好在姜景檀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几个回合下来,以黎沥乖乖坐在他腿上告终。
“我跟你说姜景檀,也就是咱们位置偏,要是周围有人你敢这么对我,咱们第二天能上当地新闻。”黎沥气喘吁吁,因为嫌热扯开了点领口,用手给自己扇风。
“热?我给你吹吹。”姜景檀作势就要低头往黎沥胸口埋,被黎沥屈指毫不留情敲了一个爆栗。
“你要点脸吧!”
“砰!”
随着第一声烟花绽放的声音,看台上喧闹起来,黎沥停下和姜景檀打闹的动作,扭脸看向夜空。
“砰砰!”
“砰砰砰……砰!”
烟花一朵朵地绽开,逐渐将整个天空填满,在连续的瞬间里,小镇亮如白昼。
层叠的烟花爆炸声越来越响,姜景檀帮黎沥捂住耳朵,黎沥看见他双唇开合,目光温柔地说“我喜欢你”。
黎沥移开视线,回答:“我讨厌你。”
姜景檀却笑得更开心了。
于是黎沥怀疑因为自己听不见,他的嘴巴背叛了自己对姜景檀说了什么好话。
他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烟花,黎沥盯着看久了,闭上眼后炫丽的烟花仍旧在他眼前绽放,他扯住姜景檀的袖角:“姜景檀,跟我一起逃跑吧。”
他们离开祭典,朝小镇边缘奔跑,最终他们停在一个巴士车站。
“巴士的第三站,柚木院的边缘,是阳太说过的云生神社,”黎沥目光空泛地落在空气里,勾起嘴角,“那里曾经很漂亮,我想带你去看看。”
姜景檀紧紧握住他的手:“好。”
巴士到了,但是不是自己要坐的那班。
黎沥看到下车的青年经过自己旁边时搓了搓手臂,似是有些冷。
黎沥却感觉不到,他心有所感,朝风来的方向看了下,看见了站在身边的姜景檀,风吹动男人的发丝,吹鼓了他的领口,而他垂眼温和地问自己:“冷了?”
黎沥嘴唇嗫嚅了两下,终于开口:“姜景檀,那里也曾是我的家。”
姜景檀缓慢眨眼,回忆起阳太最后叫黎沥不要回那个地方,他当时就敏感地捕捉到了“回”这个字眼却没有深究,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解答。
“嗯,我们回家。”
15. 第15章
“我该带驱蚊水来的!”
黎沥迈着通往神社的阶梯,因为废弃,这里已经杂草丛生,蚊虫都扎了堆,黎沥没好气地拍死自己小腿上正在用餐的蚊子,苦不堪言。
“姜景檀,我后悔了,我带你来这干嘛,要不然咱们原路返回吧。”
“来都来了。”姜景檀说出华国人经典台词。
他揪了几片树叶当扇子在黎沥脸边赶蚊子:“要不然我背你?”
黎沥表示疑惑:“你这个提议跟驱蚊有什么关系,帮蚊子把两份盒饭打包到一块儿方便他们用餐吗?”
“不是,我只是想表现一下。”姜景檀非常诚实。
黎沥恍然大悟,表示理解万岁,成全了他。
“驾!”黎沥跳上姜景檀的背,大腿夹了一下他的腰,嘴上大喝一声。
“……宝贝,这样是不是太破坏气氛了?”
“唉?你骂我是猪头的时候也没考虑气氛啊。”
“你好像歪曲了部分事实。”
两人说着没营养的废话,黎沥在姜景檀身上给他用手机打着光看路,阶梯到了后半段,朱红鸟居群座成了条深邃通道,在姜景檀迈进去时,黎沥说:“没有废弃的时候,这里的鸟居天天有人擦拭,现在天太黑,这东西也脏了所以看不见,其实柱底还有小狐狸的浮雕呢 ”
姜景檀想起过去一位扶桑合作者,他是一名信仰者,偶然与自己谈起过神道教。
“听说作为‘神域入口’的鸟居,每一座都是捐献者信仰与虔诚的表示,那这条数十座鸟居形成的通往神社的通道,算不算朝圣之路?”
黎沥笑笑:“是有人这么说,不过在我看来,这条路其实非常普通,神鬼之说,不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吗?更别说这个神社现在都被查抄了。”
“我以为你信呢,本想跟你找点共同话题,看来又失败了。”
“我父亲信这些,所以才会安排我住在这里。”黎沥晃晃小腿,“不过该不该说是孩子总会有反叛心不想跟父母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呢?我从过去就是不信的。”
“好了,到了。”
黎沥截断了话头,从姜景檀身上跳了下去,他指了指神社破败的大门:“来参观一下我曾经的家吧。”
门口有一个捐赠钱币的小神龛,黎沥毫不见外地过去掏了掏,一无所获:“好吧,看来都被搜刮完了,我寻思能白剽一趟公交钱呢。”
姜景檀配合着叹息:“真遗憾。”
门侧刻着神社名字的石板不知道被哪位仁兄泼了油漆又画了个大王八,黎沥竖了个大拇指给予肯定:“画工不错,有点基本功在身上的。”
进门后是宽阔的庭院,祈愿树褴褛褪色的丝带坠着许愿牌,风吹过响起木牌互相敲击的声音,许愿池里早已干涸,月下巨大的高台蒙了尘,黎沥手臂一撑腰部发力,轻巧地跃上去。
“姜景檀,看我。”
他摇着环铃,慢悠悠展臂踱步:“我围观过巫女们跳神乐舞,好像是这么跳的?”
姜景檀早就发现,黎沥虽然很灵活,在跳舞上却找不到诀窍,其实现在他的动作也非常僵硬,但是在月光下穿着浴衣的少年仅仅站在高台上就已经无端生出一股子神圣感。
他眉眼灵动,居高临下地向自己伸出手,手腕晃动,铃铛伴随着他轻柔的声音响起:“姜景檀,我给你赐福,祝你长命百岁,万事顺意。”
“那我可以向你祈愿吗?”姜景檀一动不动,只专注地抬头望向有着深刻轮廓与秾艳五官的少年,月光柔和他的线条,一如神话里雌雄莫辨的神子。
黎沥垂目轻笑:“可以,我将回应你的愿望。”
“我可以吻你吗?”
“可以。”
黎沥从高台一跃而下,姜景檀稳稳拥住他,往常隔靴搔痒的亲吻总是激烈而滚烫,此时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却轻柔而小心翼翼。
姜景檀的微凉的唇描摹着黎沥唇边的每一寸肌肤,却迟迟不真正触碰,像是终于买到心爱零食的小孩子,明明喜欢的不行却害怕太快吃完,只敢慢慢舔舐。
黎沥被自己的联想逗笑,忍不住破了功笑得前仰后合,气氛再次毁了个干净,姜景檀以为这次又因为自己不合时宜的温吞而失去了良机,无奈地叹息自嘲。
他以为自己会非常失望,但是实际上听着臂弯里少年放肆的笑声,他也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跟我玩上青涩了。”黎沥目光灼灼地把住男人的脸,眉眼是十足的青春肆意,意气风发:“大叔,你完全不行!”
说完,他踮脚吻了上去。
烟火大会开始了新的一轮,烟花在他们远方的天空绽开,缤纷的光彩撒在他们身上,黎沥气喘吁吁地推开不知疲惫的男人,琥珀眸子里盈了水光像是被打翻的蜜罐子。
姜景檀的控制欲又暗戳戳冒出头,他捏着黎沥的下巴,拇指粗糙的指腹富有侵略性地擦过他丰盈唇瓣,用指节顶开他牙关,摩挲他尖锐的虎牙。
黎沥不见惧怕,反倒勾着眉梢眼尾,挑衅地用舌尖缠上他的指尖,然后在男人眼神恍惚时用虎牙狠狠咬了下去。
姜景檀因为这半示威半娇纵的“轻咬”欲望更浓,侵略的欲望与爱惜的情绪在他脑中来回拉扯,他青筋紧绷的手掌落到少年颈项,却在用力抓握前及时滑到后颈,只留下温和的揉搓。
无法宣泄的情绪化作狂风暴雨般的亲吻,黎沥反应不及瞪大眼睛,下一秒却勾住姜景檀的脖颈选择迎合,姜景檀这次完全没给他留喘息时间,黎沥不及吞咽的涎水溢出唇角,氧气越来越稀薄,他溺水般在姜景檀脖颈上挠了几道白痕。
在眼前冒出金星的瞬间,姜景檀终于放开了他,黎沥晕眩着软在他怀里,被他一把扛起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走的时候,心里乱七八糟一堆想法。
一是洁癖果然无法接吻,二是因为接吻窒息死什么的也太地狱了不要啊,三是姜景檀骨子里果然是个土匪,又扛他。
神社的侧居室看着完全不能住人,榻榻米结了层重重的灰,角落结着蛛网,再不在乎环境也不可能在这里干点什么,姜景檀任劳任怨收拾出一个角落,抱着黎沥坐下了。
黎沥有些昏昏欲睡,毫不设防地往姜景檀怀里窝了窝,在感受到什么后,他表情空白了片刻,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男人:“是腰带扣吗?”
姜景檀笑而不语。
“理解一下吧,三十二岁的光棍是这样的。”
“啊……”黎沥用一股莫名怜悯的眼神看着姜景檀,慨叹,“那确实是挺不容易。”
“没关系,大家都不容易。”
“你也三十二了?”姜景檀挑眉。
“开玩笑,老子二十一风华正茂!我就安慰你一下你还当真了,你都快大我一轮了!”黎沥大怒,话语像小刀一样往姜景檀心口戳。
姜景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也是老牛吃嫩草,娶到小娇妻了。”
“真的,老板,你赶紧卸载洋柿子小说吧,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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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1到令人发止的双开门年下小狼狗,你别搞错定位。”差点临门一脚,黎沥终于有了警戒心,他死盯着姜景檀,宣誓捍卫自己的大后方。
姜景檀沉吟不语,感受着怀里人柔韧美好的手感,他点点头:“好吧沥沥,但是这跟你是小娇妻好像并不矛盾。”
“?我到要听听你要瞎扯些什么。”
“你比我年轻。”
“嗯。”
“你比我好看。”
“哼,那当然。”
“你性格好嘴又甜,非常会提供情绪价值。”
“嘛,还好啦。”
“我是个无人问津的老光棍,而你不是,你追求者成群,年轻漂亮。”
“哎呦……也不能这么说。”
“所以你看吧。”姜景檀两手一摊。
黎沥琢磨着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并且姜景檀把他天天又扛又抱的,要是换成自己……
想起来被姜景檀轻松拖行的姜景司同志,黎沥果断放弃了这个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承认做双开门冰箱也有档位,姜景檀明显比他高了三个档有余。
“好吧你赢了。”
“所以我现在多少分了?”
聊完闲话,姜景檀从背后搂住他,头埋在他侧颈,话题又绕了回来,危险仍然雄赳赳气昂昂地抵着黎沥。
黎沥欲哭无泪胡言乱语:“兄弟,是兄弟就别拿枪指着我,不是为妻不想帮你,实在是这地方连个洗手的家伙都没有哇。”
“要不你移一下情想象一下?哎对这地方我住过几年,那榻榻米我天天在上面趴着,那桌子我天天在上面写作业,墙上那些卡通画全是我画的……”
“怎么样?有想法吗?”
姜景檀已经无法想象自己在黎沥心中的形象了:“……宝贝,我好像还没那么压抑。”
黎沥:“我觉得你有潜力的,不要放弃啊!”
这慷慨激昂的语调,连一直死遁的012都不禁疑惑,到底在燃什么?
“算了,你亲亲我吧。”黎沥表示自己很大方。
密密麻麻的吻细碎落在侧颈,姜景檀的手掌将黎沥的侧脸压过来,与他交换着炙热的亲吻。
领口凌乱,男人的另一只手从那前襟交错的缝隙里伸进去,布料被撑起,如同一条蟒蛇在游行。
那条蛇迤逦过少年的身体,咬紧他劲瘦的腰肢。
……
“姜景檀,你还好吗?”
大会早已散场,废弃的神社没有路灯,屋里黑了个透顶,黎沥在黑暗中“死亡凝视”着身边一脸餮足的男人,凉凉开口。
“我很好啊。”
“是吗?我不大好,我感觉下面凉飕飕的,你有什么头绪吗?”
“冷吗?夏天也是容易感冒的季节可千万不能大意,快过来我帮你捂捂。”
“姜景檀,我要弄死你!”
012兴奋迎合:【宿主我们弄死他!】
“现在好了,我们这副德行怎么回去?我说让你亲,答应让你摸了吗?”黎沥保持微笑。
“抱歉,鬼迷心窍情不自禁。”姜景檀认错得非常干脆。
半小时后姜景檀抱着完全被激怒的小豹子迈着阶梯出了神社,一辆黑色轿车幽幽停在神社门口。
“这里能打的士,我怎么不知道?”黎沥疑惑。
姜景檀抓住时机邀功:“我不久前发现有员工在周边出差。”
“噢,那做你员工可真命苦。”
16.第16章
【宿主,你现在已经完成关键剧情点:和反派确定关系!之后你就不用再往他身上放太多心思了!】
从神社回到民俗的第二天早晨,黎沥刚睁开眼,就听见012快乐地通知他。
“是吗,那我该干嘛?”
身边的姜景檀难得比他起得还晚,沉浸在睡梦里的男人面无表情显得有些严肃,黎沥托着下巴,用指尖戳戳他下垂的嘴角。
【我看看哈,目前解锁的剧情资料有点乱,应该是因为小世界不稳定的缘故。】
黎沥漫不经心:“你说要防止小世界崩塌,那这个世界曾经毁灭过?”
012愣住,迟疑道:【应该没有吧……我之所以被主神大人派过来是因为祂预言到你没有按照既定剧本出现在主角攻面前,看到了小世界崩塌的未来。】
【并不是说你们这个小世界毁灭了,然后主神大人将世界重启再把我派过来。】
【这个时间轴是线形的,不是环形。】
黎沥沉吟:“也就是说,你是在改变未来,而不是在挽救过去?”
012嗯了两声表示赞同。
【哦!我找到剧情了,宿主你接下来的一个月要和反派虚与委蛇,但是暗地里却勇敢追求主角攻,你会和住在他家里的主角受争风吃醋,然后扯头花。】
012找到资料,开始捧读。
【主角攻在你们的争执里无意识护着主角受,你失去理智,开始不顾被反派发现的危险,在公共场合纠缠主角攻为难主角受,但是你的无理取闹反而成为了他们之间感情的催化剂。】
【反派终于开始疑心你,主角攻知道你这枚旗子用不了多久了,于是给了你最后的任务:偷盗反派电脑里的土地竞标方案,设计反派竞标失败,作为交换,主角攻承诺会娶你。】
012读到这里欢快地鼓鼓掌:【宿主宿主,你能得偿所愿和主角攻在一起唉!】
多明显的谎言,黎沥嘲讽笑笑:“那主角受咋办?”
012这才想起来主角攻注定要和主角受在一起,它纠结半晌,忽然开始兴奋大喊:【宿主宿主,我有主意了!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是为了帮助主角攻成功才存在的,他身上的气运源自主角攻而并不属于他自己。】
【也就是说,他是可以被取代的,只要宿主你得到了主角攻的真心,他本来会分给主角受的气运就会转移到你身上,这样这个世界的主角就是你们了!】
到底是谁稀罕当主角受……他明明是攻!并且和姜景司那个装货在一起过一辈子也太绝望了。
黎沥嘴角抽搐两下,忍着无语在心里搭着腔:“气运居然还能转移,那我选择了姜景司最后不会翻船吧?我瞧着姜景檀文武双修攻击力蛮高,姜景司估计不够他一刀砍的,别到时候被剁成臊子。”
黎沥寻思自己扎个九块九抽丝小领结都能差点克死姜景司,这人实在不值得信任。
012则非常自信:【放心吧宿主,主角攻毕竟有主神大人和世界法则罩着呢,他是不可取代的天命之子,与主角受有本质不同,就算剧情崩坏,小世界要靠主神大人暂时支撑,他也只能在九十岁死亡,等待气运继承者。】
“额,你的意思是如果他被姜景檀打败了,能做个活死人,然后在九十大寿那天嘎嘣咽气?”
012沉默了,而后它幽幽开口:【理论上确实如此,但是放心吧宿主,真到那个时候,主神大人就会降临了,针对天命之子的人,就算成功了,也不可能活下来。】
【宿主你只要在那之前取得了主角受的气运,就能拿着主角攻的财产荣华富贵一辈子,下一任天命之子会在主角攻死亡的瞬间诞生,不过那些也已经与宿主你无关了。】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黎沥听着都为姜景司点了根蜡,012这个完全不通人性的系统貌似只认身份不认人,它看似钟爱的姜景司,没有价值了也会被它果断放弃。
“儿啊,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黎沥不傻,012今天说的话非常为他着想,而以它的观念,作为炮灰的自己本不该被如此重视。
012理所当然地承认了:【对啊,我喜欢宿主,不希望你被抹杀,所以你千万不要对反派动真感情,与主角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是既定命运。】
命运?
“那等这些事情都了结后你就要离开了吧。”黎沥问012,“我会想念你的。”
【是的啊,不过这得等到这个小世界结局之后了,所以宿主,我们还有很长的相处时间呢。】
“嗯……结局是什么?”
012:【小世界的剧情梗概就以主角攻成为姜氏新任总裁,与主角受举行世纪婚礼为止。但是具体剧情目前就只解锁到你偷走反派的竞标方案那里,如果想看到之后的,只能等到宿主你完成那个剧情点了。】
唉,他这个恋爱谈的真是艰难险阻……
黎沥眸光闪烁,看着“沉睡”的姜景檀忽然升起一股子无名火,他伸出手捏住了男人高挺的鼻子。
012大惊:【你现在就要替主角攻杀了反派吗?宿主你没有气运,干不过他啊!】
姜景檀呼吸受阻,终于没办法继续装睡,他哭笑不得地拉过黎沥的手放到唇边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早安沥沥。”
“早安。”黎沥笑眯眯,“男朋友。”
……
“沥君,你要走了吗?”
黎沥和姜景檀在扶桑又玩了一礼拜,在接到了姜景司表示他可以带姜景檀回去了的电话后,黎沥在最后一天向由里告别。
黎沥夸张地挤眉弄眼,哀叹着:“对啊,我还有七八份兼职等着我回去干呢,再多玩一天老板们就要把我开除了!”
阳太塞给他一大份章鱼小丸子:“大男人,要走就利落点,别在这里讲肉麻话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黎沥跟他对了下拳头:“嗯,你们喜酒我肯定得赶来吃啊。”
朴实的青年小麦色的脸一红,表情变得非常精彩,臊眉耷眼的,一下下去瞟身边清秀的少女。
由里虽然也有点羞涩却并不扭捏:“嗯,一定要来哦。”
她又将目光转向姜景檀,笑着补充了一句:“和你的爱人一起。”
阳太大脑短路晴天霹雳,姜景檀颇感意外,下意识看了黎沥一眼,黎沥抱着他胳膊将他拖走:“嗯,一言为定!”
二人走了一百多米,还能听见身后阳太后知后觉崩溃的大喊:“纳尼?!”
黎沥乐不可支:“幸好我及时把你拉走了,不然阳太要逮着我念叨大半天,估计还要给我驱邪。”
“你跟福岛小姐说过我们的关系吗?”
“哼,一开始就说了啊。”黎沥背着手,斜觑着身边的愣神的人。
“那个时候……”姜景檀想说那个时候他们刚来到扶桑,黎沥还没有给他积分到七十,下一秒他意识到黎沥隐晦的心意,喜悦在心里爆开,他猛地抱起人转了一圈。
“哎!”黎沥莫名其妙被掐着腰兜了一圈,反应不及地勾住他脖颈。
“沥沥,宝贝,亲爱的,”姜景檀好像快活得有些过分了,摁着黎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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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将人嵌进自己的怀抱,他叠声呼唤着黎沥,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自己澎湃的感情,“我现在感觉太好了,这么说很奇怪,但是我以前从没想过我的人生会这样度过,谢谢你沥沥,谢谢你接受了我……”
天啊伙计,这说话的腔调简直比本杰明爷爷家的旧轮胎还要糟糕!
黎沥艰难地咽下吐槽的欲望,温柔地拍拍姜景檀宽阔的后背,任由自己被拘束在他紧密的怀抱中,不驯的小豹子收起了利爪,软趴趴地选择顺从:“老板,如果我们的故事是一本浪漫小说,现在是不是很适合作为结尾?”
“什么?”沉浸在喜悦里的姜景檀没能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小说结局后,它的下一页会是什么,是一片空白还是陷入从头开始的循环。”
姜景檀不以为意:“也许是新的开始呢?”
“嗯,所以我想试试。”黎沥仰脸看向他,“姜景檀,事不宜迟,我们做个情侣问卷吧。”
“好啊,什么问卷?”
“关于你能接受的,我和异性或同性朋友交往尺度的问卷。”
“?我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景檀提出异议,黎沥表示异议无效。
“见面打招呼,互相有联系方式可以接受吗?”
“这当然可以。”
“偶尔的关心呢?”
“……可以。”
……
“把他挂在嘴边,动不动提起?”
“一定要在交往第二天问这种问题吗?”姜景檀想拒绝回答,但是看着黎沥坚定的眼神,他选择口是心非:“嗯,可以的。”
“单独约会看电影,他一个电话我就会去赴约?”
“……还回来吃饭吗?”
“回来的。”
“可、以。”
“喝醉了给他打电话?”
“我不在场吗?”
“当着你面儿打。”
姜景檀忍不住捏了拳,友善地微笑:“我相信你的沥沥,毕竟你没有对我说过谎,总是十分坦荡。”
完蛋,他除了谎话什么都没说过!
黎沥万分心虚,不过他和姜景檀之间的感情问题已经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了。
世界都要毁灭了,欺骗问题都得往后稍稍,等解决了姜景司再说吧。
咳嗽了两声,黎沥觉得虽然姜景檀多少是有点表里不一,但是他这个态度让自己的计划还是很有成功的可能性的,他乘胜追击:“那如果我在你的面前和他有亲密举动呢?”
“宝贝,想出轨不用搞这么多欲盖弥彰的铺垫。”姜景檀微笑着抬起他的下巴,“直接告诉我,我不会怪你的。”
黎沥摇摇头:“不是出轨,我仍然喜欢你。”
“那为什么?”
“我有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个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黎沥语焉不详,012的存在令他无法坦诚告知姜景檀自己的纠结,“为了得到它,我说不定会背叛你呢?”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僵硬,黎沥该怂就怂,悄悄扭身想脱离男人变得冰冷的怀抱,却被死死钳制。
“那你不要心软,一定要背叛得彻底点。”姜景檀眼中情绪翻涌,戏谑的言语冲破了平时温文尔雅的伪装,“因为那样我才能毫不留情地‘惩罚’你。”
“惩罚”二字被刻意咬重了,带着浓厚的暧昧意味。
“感觉你的惩罚听起来蛮没出息的。”黎沥憋不住了,发出无情吐槽后通体舒泰,“不过好吧,真有那天我会任由你处置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