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者[娱乐圈]》
1. 第 1 章
十一月,北方已是大雪纷飞,香江的风犹带丝丝暖意,吹得人骨头都懒散起来。
位于调景岭的香江知专设计学院被蜂拥而至的媒体和粉丝围得水泄不通,连绵不绝的快门和此起彼伏的欢呼尖叫响成一片,闪光灯晃得人眼花缭乱,将气氛烘托得越发火热。
随着一位位来自世界各地的明星艺人和时尚工作者入场,香奶奶早春时装展在香江拉开帷幕。
媒体记者笑得合不拢嘴,按快门按到手抖。今天拍到的照片和采访的只言片语足够完成一年的KPI,谁让嘉宾中有一位久未踏足香江的话题王者——不久前以单曲《power》强势回归的kpop巨星权至龙。
时隔多年回归乐坛,大众对他的关注不见半点消退,不变的是走哪儿都能掀起狂风巨浪的腥风血雨体质。
时装展上,权至龙身边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认识、不认识的人纷纷上来打招呼寒暄,把秀前的空白时间消耗干净。
好不容易等到大秀开始,耳边终于安静了。他小幅度甩甩头,悄悄松了口气。
大约休息得太久,早已经习以为常的场合一时间竟有些陌生不适应。这点不习惯在模特出场后立马消散一空,转变为专注和认真。
对权至龙而言,艺术是值得永恒追逐的存在,对艺术的热爱永不消退。
晚上的秀后party名流巨星云集,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推杯换盏谈笑风生。送走来合影的香江电影巨星,权至龙被一位关系不错的华国朋友拉住。
“至龙,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
不等对方说完,权至龙主动接过话题,“记着呢,哥。人来了吗?在这里见?”
“没,她不方便过来,在酒店休息。”朋友拍拍他的肩膀,感激不已,“谢谢,至龙,这次真的麻烦你了。一会儿忙完,我带你过去?”
“好的,哥。你太客气了,怎么说也是VIP啊。”
权至龙的语气不无感慨。自2017年以来组合经历风风雨雨,只留下包括他在内的三名成员。于他而言,不离不弃陪伴至今的粉丝每一个都很珍贵。见面而已,算不得多麻烦的事。
两人约好结束后同行,一个去阳台上打电话,一个转身融入交际圈。
半岛酒店套房内,一对面容神似的青年男女正对坐说话,气氛平静中透出温馨。
“嗡——”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孜孜不倦地震动起来,被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
“喂?”
“哦,今晚就可以是吗?”
“好,谢谢。我会转告阿槿,一会儿见。”
“小哥,是鸿哲哥吗?”女人微微偏头,让耳朵更靠近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的半张脸冶艳华美极具古典韵味,“说了什么?”
微蹙的眉头和不自觉攥紧的双手泄露她内心的紧张和期待。
“是好消息。”男人在她面前蹲下,掰开她的拳头轻拍手背,“鸿哲说权先生晚上过来和你见面,开心吗?”
“嗯,开心的。”
瞬间绽开的笑脸,仿若春光乍泄,满室生辉。
不知想到什么,她抬手碰碰自己的脸颊,不无担忧地问:“我看起来还好吗?会不会脸色难看很吓人?”
“不会,还是和从前一样漂亮。”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难过,用力握了握妹妹的肩膀,挨着她坐下,语气夸张地说:“世上有比我妹妹更好看的女孩吗?就算吓人,也是漂亮得吓人。相信我,没人会拒绝这种惊吓。”
“噗!”女人忍俊不禁,“少来,信你才有鬼呢。诶,这算不算王婆卖瓜?”
“算吗?不算吧?”男人故作惊讶,“诚实是一种美德,我只是喜欢实话实说而已。”
一番插科打诨,女人仅有的一点紧张消散无踪。默默坐在沙发上琢磨见到人要说的话,尽管在此之前她已反反复复打过无数遍腹稿。
蒋鸿哲和权至龙来得很快,算算时间,party没结束两人就离开了。
一路避开围追堵截的媒体和粉丝,地下党似的低调抵达酒店。
路上,蒋鸿哲简单和权至龙提了提朋友的情况:“文槿是我当年在伯克利的同学,要不是意外伤了眼睛,一定能成为首屈一指的音乐人。她特别喜欢你的歌,因为太着迷被我们笑话是走火入魔了。”
权至龙听着高兴又伤感,心里忍不住惋惜。
目盲不比失聪,看起来对音乐人的影响不大,实际带来的不便非常人可以估量。对产出以及生活造成的影响能有多大,只有本人了解。
“文槿小姐,现在还玩音乐吗?”
“玩,怎么不玩?”蒋鸿哲的声音里满是快活,“千万别因为我的话以为她是个小可怜,人小日子过得快活着呢。直接省去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社交,每天玩玩音乐,钓钓鱼,发发呆,自在得很呐。”
这番话在见到文槿本人后得到认证——长期处于低谷的人不可能有如此恬淡平和的气场。
权至龙找不到准确的语言形容对文槿的印象,大概是往后余生岁月悠长,再也无法忘记的一张脸,一个人。
“叮——”
电梯抵达目标楼层,蒋鸿哲熟门熟路的把人带到房门口,边敲门边喊:“阿槿,襄哥,我把人带来了,快开门。”
不到十秒的时间,房门应声而开。来人身形高大给人极强的压迫感,目测身高至少185cm。
权至龙轻轻挑眉,就见蒋鸿哲把人往后一推搡,玩笑道:“退退退!显摆腿长啊,小心我给你砍掉一截。”
转头给两人介绍,“至龙,这是阿槿的堂兄,文襄,特意陪她来香江见你的。襄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GD,咱们阿槿的心头好。”
诙谐幽默的言语令人莞尔。
“你好。”权至龙的中文一般,简单地打招呼还是不成问题的,尽管口音有点重。
“你好,权先生。”文襄体贴地把语言切换成英文,“初次见面,谢谢你愿意来见我妹妹一面,她期待很久了。”
“不用谢,和VIP见面对我来说是件非常愉快的事。”
没有过多寒暄,文襄侧身让权至龙和蒋鸿哲进门。绕过玄关,眼前蓦然一亮。
朝海的落地窗边摆着一组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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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布艺沙发,紧挨沙发站着一位身量高挑的俏佳人。看着三十上下的年纪,穿一件孔雀蓝的丝绒长裙。
修长的双手和纤细的小臂包裹在轻薄的黑色手套里,同色的丝巾点缀在颈间。高饱和度的衣服没让她黯然失色,反而凸显出优越的五官和气质。
清古冶艳,秀润天成。
——这是一个令人过目不忘的美人。
“小哥,是鸿哲哥和至龙吗?”
熟稔的称呼惹得权至龙眉头轻轻一跳,但直呼他名的粉丝不要太多,并不稀奇,倒不如那一把与外貌极为不符的沙哑嗓音更让他在意。
“槿槿,是鸿哲和权先生来了。”
文襄快步走到妹妹身边,带动她的身体面朝权至龙坐下。安顿好她,文襄和蒋鸿哲极有眼色的到另一边的吧台闲话,把空间留给文槿和权至龙。
“终于见面了,至龙。”文槿微微垂首,双手交握在胸前,腼腆的笑驱散过分优越的外表带来的距离感,“好神奇,心情竟然比想象中平静。”
流利的韩语令权至龙讶然,心情不由得更好了。听明白文槿的话,他忍不住失笑:“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退去职业赋予的光环,真实的权至龙并不起眼,和粉丝的幻想憧憬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不是那样。”文槿摇头,慢慢组织语言,“……见面之前,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真的见面了,又担心过于繁琐絮叨。”
她挠挠脸,不好意思笑笑,“我想告诉你的是,谢谢你还有你的音乐,在最困难的时候给我很多勇气和力量。或许舞台下的权至龙不够精致帅气,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你一点也不普通,至少在千千万万个如我一般的人心中不普通。”
正如明月高悬,不知道也不在意曾照亮多少人的路。但对沐浴光辉的人来说,往后多少岁月,再没有一轮月亮能比当年更温暖明亮。
权至龙有片刻怔忪,再开口时眉眼柔和的不像话,“……谢谢。”
从前他说,自己的梦想是成为别人的梦想。再后来,他不愿辜负每一个舞台和每一双期待的眼睛。十几年过去,是真的做到了吧?
对话就这样在奇怪又温馨的氛围中展开,同为音乐人,权至龙和文槿的话题不再禁锢于偶像与粉丝的身份,但聊得最多的依然是音乐。
文槿欣赏他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思维,那是作品无法完全展现的瑰丽烂漫和妙趣横生。权至龙也为她的敏感和温柔动容,一场雨一阵风,一朵花一株草,万物从她的心里落到飞舞的指尖,最后变成一首首动人的旋律。
“……聆听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万事万物自有它们独特的旋律与节奏。快或慢,轻柔或沉重,比单纯用眼睛看有意思得多。骤雨又凶又急,梅雨缠绵细腻……”
说到兴起,摸索着在茶几上轻重缓急的敲打起来。
尽管用于演奏的“乐器”十分拉胯,也能听出旋律的优美灵动,而这仅只是一段即兴之作。
权至龙目光灼灼,合作的想法前所未有地强烈。他还没和这种风格的音乐人合作过,不知道会碰撞出怎样的花火?
2. 第 2 章
和文瑾聊天是一件享受的事,尤其对方是如此天才的音乐人。
每每权至龙说完上句,她能立刻接下句。无论他的想法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离奇古怪,在她看来全是值得一试的奇思妙想。
一句句夸赞差点把权至龙美得差点找不着北,关键是言之有物落地有声,和外行人浮于表面的夸夸截然不同,让人连反驳都找不到着落点。
随着对话深入,权至龙的创作欲空前高涨,若不是记挂这一趟是专门和小粉丝见面来的,真想立刻钻进工作室写个五六七八首歌。
至于为什么叫文槿小粉丝?无论是外貌还是对话,都让权至龙认为文槿年纪比自己小。
——固然才华出众,想法却不乏单纯天真,一副不知人心社会险恶的模样。
当聊天暂时告一段落,趁着气氛良好,他老毛病发作开始逗人玩。
“阿槿为什么不叫我哥哥?作为VIP,不知道我喜欢听你们叫哥哥吗?”
文槿动作一顿,似乎想笑又有点无语,脸色看起来便有些复杂。
权至龙不解:“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还是说你不愿意?”
“至龙啊,”文槿别开头不忍看,虽然原本就看不见,“有没有可能,我和你同岁呢?”
嘎?
权至龙愣住,视线第一次长久地落在文槿脸上。
她无疑是极漂亮的,五官秀丽轮廓分明,眉眼盈盈是目盲也掩不住的灵动。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看起来最多不到三十岁,怎么可能跟自己同岁?
“……”
“噗!”安静得太久,文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声,“谢谢你无声地赞扬,我收下了。”
“哈、哈哈,”权至龙终于找回离家出走的声带,“所以你也是88年?”
“嗯,九月二十八,只比你小一个多月。”
完了,拿月份差当借口也不行。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权至龙赶紧换话题撇开这茬儿。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会是我。
心情愉悦的时候时间总是走得飞快,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哪怕心中再多的不舍,也是时候告别了。一直表现十分得体堪称模范粉丝的文槿,突然提出一个出乎大家意料的请求。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唐突,但是至龙,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摸摸你的脸?”
权至龙低头,看到她紧握的双手似在隐隐颤抖。像是吃了一颗回味悠长的柠檬,明明没有多酸涩,却从味蕾一路蔓延到心里,久久不散。
他深吸一口气:“可以啊,就当是为你一个人做的饭撒。要知道就算在演唱会上,也只有极少数vip有这份幸运呢,便宜你了!”
洋洋得意地自恋话语,巧妙地将凝滞的气氛化解。一起解开的,还有文槿的不安和忐忑。
“是,我占大便宜了。”
她扬眉浅笑,手指不自觉扒拉手套,犹豫是不是该摘下来。
戴手套好像不太礼貌?
不想脱手套?这又是为什么?
权至龙不解但尊重,蹲在她面前故作急切的催促:“快点快点,再不来我腿都蹲麻了。送上门的便宜,现在不占以后可没有机会。”
是啊,以后没有机会了。
“其实也没什么,怕吓到你而已。”
文槿局促的笑笑,一句话带过。
话音未落,陌生的温度落在她的腕间,是权至龙握住了她的手腕。顺着他的力道向前,不过须臾,指尖触碰到一片柔软。
腕上的手移开,文槿顿了顿,一寸寸抚过手下这张脸。额头、眉骨、鼻梁、脸颊、下巴,小心又仔细,不遗漏任何一处。
由点及线,信息慢慢在脑海汇总,最后变成一张生动的脸。
两人相隔不到一尺,本是暧昧丛生的动作却因为一方认真到近乎虔诚的神色染上几分莫名的悲伤。
权至龙不明所以,本能的开口:“是不是很帅?喜欢我,算你有眼光。”
“嗯,是很帅气。”文槿笑着附和,放开手,“以后,你在我心里就不是一片空白了。谢谢你,至龙。”
这话说得有几分心酸,不等权至龙回话,她扬声招呼:“小哥,帮我拿一下东西好吗?你知道在哪儿的。”
文襄默默从吧台出来进入卧室,没一会儿拿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出来,心照不宣地递给权至龙。
“送你的礼物,就当是提前庆祝生日。东西是我做的,不贵重,收下吧。”
殷切的神色把权至龙未出口的拒绝堵了回去。
“……我生日才过没多久呢。”
而且话说回来,你摆出这么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好意思说不吗?
盛情难却,权至龙苦恼的挠挠头,不得不收下礼物,避免某位vip泪淹酒店。
“好了,饭撒做了,礼物也收了,我真的该走了。”权至龙一拍手,从沙发上起身,“最后再说一遍,很高兴认识你,阿槿,期待再一次见面。”
“我也是。很高兴见到你。至龙。”
文槿没说再见,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文襄扶她起身,绕过茶几送权至龙出门。
嚯——
权至龙下意识后退两步。
方才怎么没发现,阿槿这么高呢?
感觉比他还高一点。
吃什么长大的啊这两兄妹,一个个身高腿长的。
视线悄悄在文家兄妹身上掠过,权至龙在心底发出对长腿人士的羡慕和嫉妒。
只有一点点,因为GD的魅力早都不需要身高来锦上添花。
什么好处都叫他占了,别人怎么活呢?
蒋鸿哲和权至龙一起离开,人是他邀请来的,也由他送回去,尽管权至龙一再推辞表示不用这么客气。
“走吧走吧,咱们也挺久不见,找个地方喝几杯?”
权至龙挑眉笑:“灵感翻涌,我得回酒店。”
“不是,你……”蒋鸿哲指指他,差点语无伦次,“有时候,真想和你们这些天才拼了。”
“是吗?那你有打不完的架了……”
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紧闭的电梯内。
“小哥,让嫂嫂带悦悦上来吧,差不多到她睡觉的点了。”
文槿放松的靠在沙发上,接过哥哥递过来的水杯轻啜一口,想起被带到楼下儿童乐园玩的侄女。
“嗯,发过消息,估计快上来了。”
话还是热的,门口电子锁滴滴作响,母女俩推门进来。
“小姑姑——”
小女孩像炮弹一样冲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文槿面前,顺势把摇摇晃晃的身体挤进她怀里。
“你今天好漂亮啊,像个仙女,我可以亲亲你吗?”
亲妈在后头扶额,小色丫头,小小年纪挺会占便宜。
文槿亦是忍俊不禁,残忍的拒绝了她,“不可以,姑姑化妆了,吃到肚子里对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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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好吧~”她小大人似的叹一口气,再接再厉,“那洗掉以后可以亲吗?”
“可以,但是洗掉后就不漂亮了哦。”
“漂亮的,漂亮的。”听到可以,小女孩眼睛“蹭”地亮了,回头招呼备受冷落的父母,“妈妈,你快来帮小姑姑洗。”
“知道了——”拉长的声音,尽是无奈。
文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笑笑,“嫂嫂,又要麻烦你了。”
化妆卸妆,是她能力以外的事。如果不是见至龙,她轻易不会做给人添麻烦的事。
“小事一桩,等着。”
妈妈准备卸妆工具的时间,悦悦也没闲着。抠一抠姑姑的手套,摸摸她的裙子,再扒拉一下脖子上的丝巾,好奇的不得了。
“小姑姑,你为什么戴手套呀?还有这个围巾,你冷吗?”
童言童语惹人发笑,自她回来,文槿上扬的嘴角没掉下来过。
“我不冷,是为了漂亮呀。悦悦觉得好看吗?”
“好看!”小孩重重点头,望着她两眼闪星星,“可以给我戴一下吗?”
文槿把手递到她面前,“喏,自己摘吧。”
“小姑姑最好了——”
她欢呼一声,三两下扒掉手套,露出一双遍布疤痕的手。最狰狞的一道从右手虎口蜿蜒至手肘,像一只肉色的蜈蚣横贯整个小臂。
小女孩恍若未见,自顾自把手套往自己手上戴,玩得不亦乐乎。
卸妆、洗漱,收拾好已经是快十一点的事。
“悦悦,照顾好小姑姑。如果她不舒服,马上过来叫爸爸妈妈,知道吗?”
小姑娘抱着文槿的手臂,郑重的点头:“知道,妈妈。我办事,你放心。”
看着两人安置好,悦悦妈妈关门离开。黑暗的被窝里,小姑娘钻到文槿怀里和她说悄悄话。
“小姑姑,你今天见到喜欢的人了吗?你高不高兴?”
“高兴,但是权叔叔不是姑姑喜欢的人。”
权至龙,是月亮,是星辰,是灯塔。她很喜欢他,但不是女人对男人的爱慕。
“那你是喜欢傅叔叔吗?他可帅了,能让他做我的小姑父吗?”
这丫头,颜控没救了,小哥怎么教的?
可帅了是有多帅?她又看不见,再帅都白搭。
文槿莞尔,认真回答小侄女的问题:“傅叔叔呢,是姑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
抱歉呐,悦悦,你可能不会有小姑父了。
把人往怀里捞了捞,下巴蹭蹭她的脸颊,柔嫩的皮肤触感极好。
“睡吧,明天爸爸妈妈带你去迪士尼玩,精神不好就不漂亮了。”
“姑姑不去吗?”
“姑姑看不见,不能玩还要麻烦你们照顾,在酒店休息就好。”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姑姑是大仙女,我是小仙女,我们是整个乐园最好看的人。”
“而且照顾你不是麻烦。”小孩仰头吧嗒一口亲在文槿脸上,“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告诉我呀,我喜欢和姑姑在一起。我还会一直牵着你,不让你走丢了。”
眼眶一阵湿热,文槿吸吸鼻子,温柔但坚定的拒绝,“可是姑姑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就像悦悦不喜欢吃苦苦的药。好孩子不该勉强别人做不愿意的事,对不对?”
“好吧。”
小孩沮丧地把脸埋进她怀里,没多久竟然睡了过去。
“……晚安,小天使。”
3. 第 3 章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尽管失望不能和最喜欢的小姑姑一起去乐园玩,在父母的陪同下悦悦依然度过了愉快的一天,留下许多美好的记忆。
此行两大目标顺利完成,第三天上午四人离开香江。
飞机顺利在天河机场落地,文襄安排来接机的人已经等在外面。文槿全程和小孩一个待遇,被嫂嫂和侄女围在中间,绝不多走一步路。坐上接人的商务车后,悄悄松了口气。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直奔灵台县而去。
灵台县是鄂省下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因被一片低山包围地形酷似莲台而得名。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几分地名的佛性,这儿与鄂省处处内卷的大环境不同,生活节奏较慢幸福值很高。
改革开放后,越来越多的人在物质需求得到满足后开始追求精神上的满足,旅游变得越来越常见。
文家所在的风荷镇因为毗邻风光绝美的听雨湖且有一批保存良好的古民居,被政府开发成旅游景点。
早年多是些就近过来放松的上班族或者有钱有闲的退休老人,听听戏,钓钓鱼,赏赏山川湖泊自然美景。
随着国潮复兴,游客中年轻人的比例逐年上升,镇上的戏剧院常有年轻人出没,还有越来越多网红、国风圈的人来景区拍照打卡。
游客增多是好处,也给当地居民带来些不便。家里的老院子不是变成观光地点就是改建成特色民宿,耐不住吵闹的村民都搬到附近的山上住了。
说是山,相对高度也就百米出头,用丘陵形容更为恰当。因为坡度不大,建房难度低,空气还好,住起来倒比山下还舒服。
黑色商务车驶入风荷镇范围,绕开人多的景区走沿湖公路上山。
空气中的湿度增加了。
文槿耸耸鼻子,嗅到一丝湖水特有的腥味,夹杂着浅淡的莲香。
“到听雨湖了吗?王莲是不是开了,我闻到香味了?”
文襄正要回答,被女儿抢了话头,“是啊是啊,小姑姑。花花开了,我们也马上到家了。我想姥姥姥爷、爷爷奶奶、大爷爷大奶奶……”
小嘴巴拉巴拉,一个不落的把家里人数了个遍。
“小马屁精~”亲妈状似嫌弃的撇嘴,给出锐评。
文槿乐不可支,摸摸侄女的小脸蛋,“有多想?会在见面的时候拥抱亲吻他们吗?”
“那也没有。”小家伙为难得脸都皱巴起来,凑到文槿耳边悄声道:“我是小仙女,所以只能亲仙女。”
文槿:“比如……”
“妈妈和小姑姑!”
答案脱口而出,掷地有声,让车上两个女性长辈乐得合不拢嘴。
文襄默默抬头挺胸——瞧他女儿多有本事多会哄人啊,长大了指定有出息。
从沿湖路出来,汽车开上山。萦绕在鼻尖的水腥味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草木的清新。苦涩和芬芳夹杂,是自然的馈赠。
杉树,柏树,桦树,枫树,梧桐,银杏……
有些味道微乎其微极其雷同,文槿却能瞬间精准分辨它们的种类,并且乐此不疲。
熟悉的环境和味道带给她极大的安全感,不再像出门在外那般小心翼翼。在这儿,她可以毫不费力地生活。
三五分钟后,汽车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下。
“诶,回来了~回来了~”等在门口的中年夫妇迎上来,一个开车门扶文槿下车,一个开后备厢拿行李。
“累不累?饿不饿?”
面对妈妈的嘘寒问暖,文槿除了老实作答别无他法。
“不累也不饿。妈妈,我好得很,一点事没有。”
文襄从车窗探头出来,两指并拢俏皮地朝他们行礼,“小叔,小婶,任务圆满完成,槿槿给你们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啦。”
“哎呀,辛苦襄襄和曼云了,晚上来家吃饭,我菜都买好了。”
“还有我、还有我!小奶奶,我也照顾姑姑了。”悦悦举起小手,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文妈妈一视同仁,摸摸她的头夸道:“诶,悦悦也辛苦了。晚上来小奶奶家吃饭好不好?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好!我想吃可乐鸡翅,粉蒸排骨,醋溜藕片……”
“好好好,有,都有。”文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半点不觉得麻烦。
说笑间,院子里跑出来一只拉布拉多犬,绕着文槿疯狂摇尾巴。在她俯身摸自己的时候,热情的给她洗了个脸。
“哎哟!好乐乐,知道你想我,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吗?”
狗狗不语,只是叼起牵引绳殷切的往文槿手里塞。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话虽然糙了点,理是这么个理。
自十年前失明后,文槿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这栋山间小别墅度过,剩下一半分给山下的景区和工作。
哪怕看不见,她也能毫不费力地去到家里任何一个地方,找到任何一件想要的东西。
进院门,正前方二十七步可以进里屋,左前方十四步是葡萄架和吊椅,再往正右方走六步是爸爸的最爱——刻有象棋盘的石桌……
诸如此类,像是标注好的3D模型烙刻在文槿心中,令她无比安心。
当晚,躺在温暖的被窝,嗅到熟悉的皂角香味,文槿睡得格外香甜。哪怕半夜因为头疼醒过来,心情依然很好。
山上的夜晚很静很静,但如果听力足够好又足够耐心,你会发现一个截然相反的热闹的世界。
簌簌秋风卷过树梢,枝叶哗啦啦笑开,让人想起午后一页页吹开的书本。落到地上,或许会悄然无声地零落成泥,或许会有调皮的孩子跑过,挣扎着发出最后的抗议。
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低声鸣叫,此起彼伏宛若乐章。
间或谁家传出一星半点咳嗽,三两句不甚清晰的梦话,晚归路过的脚步,以及床脚犬类带着热气的呼噜,和着檐下铜风铃的声响,营造一场前所未有的绮梦。
文槿弯弯唇,再次睡去,梦中奏起一首瑰丽的乐章。
隔天醒来,音符从她心里落到纸上,等待一个有缘人。
十一月后,灵台县一天比一天冷,文槿出门的时候更少了。气温变化特别大的时候,还会病上几天。
元旦接到傅承颐打来的电话,说拍摄地附近的水源结冰,哪怕休息也没地方钓鱼,羡慕她能去听雨湖钓鱼。
“没结冰但我不能去,这样想心里会不会平衡一些?”
男人在电话那头叫屈,严正声明自己不是见不得朋友好的人,浮夸的演技逗得文槿直乐。
这一年的春节依然是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过,在山脚爷爷奶奶的院子。
文爸爸兄弟四个,他是最小的,跟最上头的大哥相差十几岁。伯伯们各有两个孩子,只有文槿是独生女。作为幺房幺女,最大的堂哥的孩子跟她几乎差了辈儿。
每次到爷爷家过年,乌央央一堆人,得开好几桌。大侄儿能坐长辈那桌,她这个姑姑却只能混迹小孩圈,还是被小孩照顾的那个。
悦悦这个小机灵鬼,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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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占据文槿旁边的位置。一会儿帮她倒饮料,一会儿给她夹菜盛汤,忙得不亦乐乎,成功把文槿喂撑了,冲她直摆手。
长辈的形象没有,但该给的压岁钱一个都不能少。作为有钱未婚颜值高的小姑姑,文槿尤其受欢迎,丰厚的红包让她总能得到孩子们发自内心的祝福和喜爱。
烟花爆竹禁令止于城市,小镇的春节总是热闹的,少不了它们的点缀。
“噼里啪啦——”
“咻!咻!咻!”
烟花的声音很大很吵,硝烟的味道很刺鼻很难闻,这次文槿没有躲进屋内,任由爸妈拉着她的手,直到一切归于寂静。
“新年快乐,爸爸妈妈。”文槿眉眼弯弯,像只狡黠的猫咪,“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文爸爸文妈妈相视一笑,两个厚厚的红包一起压进她手心,“新年快乐,槿槿。”
春节过后,时间进入二月。就在月底,权至龙时隔多年发布新专辑《?bermensch》。
文槿第一时间购买数字专辑,循环很多天后,竟然收到他从韩国寄来的实体专辑。和专辑一起来的还有演唱会邀请,说六月份来澳门,给她留位置最好的票。
这份意外之喜,让文槿从不间断的头疼中振作——做事总该有始有终。
“小哥,暂停一切工作邀请,手上这些我会尽快完成。”
“……我知道了。”
尽管如此,把手头的事忙完已经是五月。傅承颐从剧组杀青,过来看望文槿。从山上找到山脚,最后在听雨湖畔逮住人。
她瘦了很多,缩在椅子里小小一团。阳光落在脸上不复从前莹润,只剩病态的苍白。
水中的浮标动了又动,始终不见人提线。傅承颐深吸一口气,几步过去提起鱼钩。
果不其然,钩上空空如也。没有鱼,也没有鱼饵。
文槿动动耳朵,朝他看过去,“来了。”
风中多出一丝兼具草木和果香的浅淡香气,无声将来人的身份告知。
“过来坐,承颐。”她放下手中的书,拍拍身下的椅子。
下一秒,温润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不疾不徐一如其人,“读什么这么入迷,鱼儿咬钩了都不知道?”
“赫尔曼·黑塞,《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最近总听到这个名字,闲来无事看看。”
“讲的什么?”
“讲了……”
“嗡——”
巨大的轰鸣在文槿脑海炸响,身体晃了晃。短暂的失神后,她习以为常地晃晃头,又轻轻敲了敲。
傅承颐倏地站起身:“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承颐!”文槿反手拉住他,“我没事。真的,相信我。”
无声地对峙后,傅承颐被迫接受她的说法,只是心里气不过,背对着她不说话。
“放轻松,小伙子。”文槿拍拍他的背,“来,肩膀借姐姐靠会儿。”
傅承颐拿她一点办法没有,乖乖照做。
靠近之后,他身上的香味更明显了。有草木的苦涩清新,也有花果的香甜。
“你用的什么香水?很好闻,很适合你。”
“……我从来不用香水。”
“骗人,我都闻到了。”
疼痛一波波袭来,连绵不绝,文槿脑子都迷糊了。
“……承颐……”
“嗯?”
“……对不起。”
我是个胆小鬼,最怕成为别人的负担。
“没关系。”
4. 第 4 章
“叔叔阿姨说,你拒绝手术?”
“拒绝了。”文槿长出一口气,努力眨掉眼中泛起的水雾,“有些话不好和他们说,可我接受不了。”
不能动,看不见,无论多努力都没办法看起来毫不费力,像一座山压在年老的父母身上,文槿实在接受不了。
“而且……”她吸吸鼻子,脸颊在傅承颐肩上蹭了蹭,“而且医生说手术的位置不太好,原本成功率就不高。”
四周死一般寂静。
听到耳边骤然沉重的呼吸,文槿垂眸,声音又轻又快,“我的钱挣得不容易,与其送给医院,不如留给父母养老,对不对?”
“如果你是担心钱……”
“承颐,”她轻声打断他的话,“你知道的,不是钱的问题。”
傅承颐不说话了,两人在湖边一直坐到日落西山,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绚烂又温暖,连带文槿的脸色也好看起来。
之后的记忆变得断断续续,即使认真回想也只有零星几个完整片段。
记得悦悦嚎啕大哭,抱着她说不要她去天上做仙女。
记得远远传来的嘈杂热烈的欢呼,熟悉的声音在唱,“……你总是问我爱你爱得有多深……”小哥的声音被电流扭曲失真,声嘶力竭的问她听到了吗?
记得爸爸妈妈在耳边的呢喃,说不怪她。
还有什么呢?
还有一张被泪水打湿的脸,明明是拼图的最后一块,却模糊不清徒留遗憾。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医院——夏末的傍晚,外面似乎刚下过雨。泥土、雨水的腥味透过半开的窗户挤进病房,和消毒水缠成一团,叫人难以忍受。
文槿已经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两只手分别被人握着,右手贴在不知道谁的脸颊上,指尖的触感温热而柔软。她努力扬起嘴角,嘴唇张合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
“阿槿,你想说什么?”有人在耳畔轻声问她。
书上说,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北冰洋与尼罗河会在湿云中交融。即使漫游,每条路都会带我们归家。[1]
会重逢吗?
一定会的吧。
她困倦的闭上眼,沉入永恒的梦乡。这一次,没有绮丽梦幻的乐章,世界终于安静了。
*
安静不了一点!!!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发会雪白土会掩埋,思念不腐败……[2]”
文槿腾一下从床上弹起来,被隔壁撕心裂肺的歌声吓得够呛。
“死了还爱个鬼啊!”
她忍不住爆粗口,来不及思考更多,及拉着拖鞋往外走,没成想砰一下撞在门上。
“嗷~”惨叫一声捂住额头,心里纳闷这儿怎么会有一扇门。
为了方便文槿活动,家里的摆设十年不见改动,什么时候多了一扇门竟然不知道。
不等她想明白,房门被人大力踹开。
“槿槿——”
热情粗噶的公鸭嗓响起,与之一起的还有重物碰撞落地的声音。
“砰!”
“咚!”
文槿一屁股坐在地上,脑门火辣辣的,感觉眼前有小星星在转圈。
好家伙,惊天重创。
“小!哥!你……”
金红的阳光争先恐后挤进屋子,照亮门前方寸之地,也成功把文槿未出口的话堵回去。
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没变!
使劲儿在腿上揪一下。
“嘶——”
好疼!
不是梦,她能看见了!!
巨大的喜悦席卷而来,文槿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给来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殊不知对方被她一连串动作吓蒙了已经。
“爷爷——”
“奶奶——”
文襄挣开她扭头往楼下冲,边跑边喊,“快来啊,槿槿发癔症了!”
文槿:“……”
啧,一惊一乍,没点成熟男人的稳重。
“怎么了?槿槿醒啦?”
柔和的女声由远及近,春风般和煦。
“奶奶,我妹她出毛病了!”依然是刺耳的公鸭嗓,带着明显的惊慌,“我刚不小心撞倒她,结果她不仅没生气还抱我一下,你说吓不吓人?”
“哎哟,叫你不要吵她睡觉的,怎么还撞了一下?”老人埋怨一句,快速来到门口,“槿槿,快告诉奶奶,还有哪里难受不?”
一只干燥又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一带,就把文槿从昏暗的屋子拉到阳光下。
老人面容温婉慈祥,拉着文槿的胳膊左看右看,眼中写满关怀。文襄乖乖站在她身边,看过来视线同样充满担忧。
年轻的奶奶,还是少年的小哥……
起死回生?返老还童?
文槿的心提起又放下,喜忧参半。
好消息:她活了。
坏消息:时间错误,活到几十年前了。
“奶奶~”文槿甜甜地喊道,抱住老人依偎在她怀里。
在年少的自己的身体里重新活过来,没有车祸失明的眼睛,没有神经受损的双手,没有孱弱不堪的身体,可以勇敢大胆的追逐想要的一切,无论理想、事业还是人。
哈,碰到这么好的事,偷着乐得了,有什么可忐忑不安的?活一天就是赚一天,好好珍惜才是正理。
速度飞快哄好自己,心情好了,也有精力收拾莽莽撞撞的某人。
“奶奶,小哥他踹我的门,还把我撞倒了。你看,我额头都肿了,疼死我啦。”
“是吗?快让奶奶看看。”文奶奶捧着孙女的脸仔细观察,果然肿了一块,“臭小子,这月的零花归妹妹了。”
“不要啊,奶奶——”文襄惨叫一声,扑通跪倒在地。
“快收收你的破锣嗓子,仔细给隔壁家小孩吓哭了。”
“呜呜呜,奶奶不爱我,妹妹也不爱我,我不活了——”
真是个活宝,表情浮夸的叫人没眼看。文奶奶懒得理他,拉着孙女下楼。
“肚子还疼不疼?奶奶用益母草给你煮了红糖水,喝了就舒服了。”
后知后觉小腹的坠胀闷痛原来是因为生理期。
“好日子来了,以后就是大姑娘了,不可以再贪凉知不知道?”
“知道了,奶奶。”
初潮?
那就是——
2002年。
喝掉满满一碗益母红糖水,在大夏天热出一身汗,文槿得以从奶奶身边走脱。
此时一大家子还住在山下的老宅,从厨房出来路过大堂,文槿在日历前停下。
2002年7月15日,农历六月初六。
一个百无禁忌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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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宜的吉日。
“确实是好日子~”
文槿眉眼弯弯,但凡早来一个月,她只能带着满脑子乐理苦哈哈的参加中考。成绩会烂成什么样,简直想都不敢想。
脚步轻快的从大堂出来,绕过天井从侧面的楼梯上二楼。木质楼梯有混凝土没有的质感和气味,偶尔发出的吱呀声充满故事感。
走廊上早不见了文襄的身影,文槿没在意,进房拉开厚重的窗帘。天边的火烧云映入眼帘,她近乎贪婪的看着这一幕,几乎被自然的鬼斧神工夺去呼吸。
“槿槿~~~”文襄在门口探头探脑,声音荡漾又谄媚,“那个,明天带你去钓龙虾,去不去?”
文槿多了解他,头也不回的丢出两个字,“条件?”
“嘿嘿,我那个零花钱的归属,咱们再商量商量?”
挤眉弄眼,白白糟蹋一张帅气的脸。
“可以。”
答应得太爽快,文襄反而有点怀疑,“真的?这就同意了?”
“同意啊。”
文槿点头,反正她也不爱吃零食,就当是报答未来哥哥不辞辛苦为她奔走好了。
车祸后工作室解散,重新工作后音乐之外的事几乎是文襄一手包揽。文槿嘴上不提,心里很感激,那不是给一份高薪能两清的。
文襄一脸怀疑人生的走了。
他家槿槿性情温顺不爱把老子数到三挂嘴边,可大环境在这里,天生骨子里带点火爆。之前踹门那一下真磕得不轻,换以前不把他耳朵扭下来不算完。嘿,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文槿才不管他想什么呢,饶有兴趣的在房间里逛起来。
略显老旧的房间,床头贴着一张哥哥张国荣的海报。书架上好几排的音乐磁带,中西方的古典乐,流行乐也有,囊括港台日韩欧美歌手,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存放在盒子里的横笛、洞箫、口琴,矮几上还有一架盖着布的七弦古琴。
文槿挠挠头,想起来了。钢琴是后来为了出国留学现学的,14岁的她最擅长的是传统乐器。因为奶奶和父母在县里的黄梅戏剧院工作,相比价格昂贵少见的钢琴,她反而有很多机会接触古典乐器。
比如琵琶、二胡的启蒙老师就是戏剧团的伴奏老师,免费蹭了不少课呢。
太阳落土后,文爸文妈从剧院下班回来。远远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等在路口,见到他们立马飞奔而来。
“爸爸!妈妈!”
才停下自行车就被女儿扑个满怀,文景行和柳思珍面面相觑,身体却很诚实的把人抱住。
“怎么,闯祸啦?要爸爸妈妈给兜底?”文景行摸摸女儿的头,言语逗弄。
“没有,我就是想你们了。”声音闷闷的,有些娇气。
“嘴巴真甜,知道我们买好吃的啦?”柳思珍举举手里的袋子,塞给文槿一块鸡蛋糕,“喏,只许吃一个,晚上容易积食。”
真是,一点感怀的时间都不给。
文槿郁闷不已,一口咬掉小半个鸡蛋糕。浓郁的奶香溢满口腔,就是忒甜了点。
“今天在家玩什么?要不要跟我们去剧院,方老师说允你登台呢。”
“哦,我考虑考虑。”
“呵,小丫头还摆上谱了,方老师知道得气死……”
爸爸载着女儿,妈妈落后一步牵着她的手,一家人有说有笑,慢慢消失在道路尽头。
5. 第 5 章
去戏剧院玩之前,文家迎来一件全员参与的大事——种晚稻,俗称插秧。
风荷镇水土条件好,有一片面积不小的水田。后来在旅游圈子火了,为了提高经济效益,稻田被村民承包来种花。好看归好看,只是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味道。
“槿槿,过来提秧苗。”
文襄挑着两担秧苗过来,卸在田埂上,招呼旁边休息的妹妹。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有了大人模样,只是格外清瘦些。
“来了,哥。”
文槿把水壶放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来。田埂又细又窄,因为反复下水踩踏变得泥泞不堪,稍不注意就能滑倒摔一跤。
秧苗被整齐地扎成一捆捆,她要做的是把它们均匀地甩到田里,方便插秧的人随手取用。避免一趟趟往田埂上跑,费时又费力。
“槿槿,给妈妈拿点水喝。”
“好,我来了。”
不远处传来柳思珍的声音,文槿答应一声,拎起水壶绕开插好秧苗的地方趟过去。
等妈妈喝完,边上的爸爸还有伯伯伯母、堂兄弟们也一一关照到,主打一个乖巧贴心面面俱到,成功收获一箩筐赞美。
文槿心情极好,草帽下汗涔涔的小脸比夏日的阳光还要明媚耀眼。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笑得眉眼弯弯。临到上岸的时候,小腿突然刺痛,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此时她尚且稳得住,安放好水壶才低头查看情况。只见两条软趴趴黑乎乎的水蛭扒在她腿上,口器深入皮肤,正在吸血。
文槿倒吸一口气,闭眼大喊:“小哥——”
被戏剧院的方老师夸赞像桂花酒酿的甜美圆润嗓音,几乎喊劈了叉。
“怎么了怎么了?”
文襄一激灵,忙不迭加快脚步,差点连人带秧苗栽进水沟。
“蚂蟥!有蚂蟥叮我!!”
文槿吓得腿都软了,眼眶泛起泪花。见他过来一骨碌爬到他背上,翘着腿给他看,脑袋扎进哥哥后背不敢多看一眼。
“不是叫你不要下田的吗?”
文襄也看到了,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随便撇两下,端起文槿的腿在周围轻轻拍打。
“不行啊,口器扎的太深了,得回去拿盐弄。”
不等文槿说话,背着她大步往回走。
“奶,我妹给蚂蟥叮了,我送她回去。自行车我骑走了啊,一会儿回来。”
走到大路恰好碰到来给大家送早饭的文奶奶,文襄停下脚步三两句话交代完去向。
“行,赶紧回去。这个你们拿回去吃,等会别过来了。咱家人多着呢,不缺你们俩个小娃娃。”
文奶奶看看孙女的腿,递过来一袋热包子。
“嗯嗯,知道了。”
文襄也不和老人杠,打定主意安顿好妹妹再回来。一路把个二八大杠踩成风火轮,没几分钟就到家了。
“坐着别动,我去拿东西。”
文槿被安顿在天井里,大水缸里的碗莲开了,花朵清丽,荷叶翠绿,淡淡的莲香沁人心脾。她这里看看那里望望,唯独不敢把视线落在腿上。
皇天在上,她真的很怕软体动物,什么毛毛虫、水蛭、蛇。没成想回来没多久,就来了一次负距离接触。咦呃~简直毛骨悚然。
文襄来得很快,从盐罐子挑出来一点点盐洒在水蛭身上,没一会儿就见它收缩着拔出口器从文槿腿上脱落,被一扫把扫进撮箕。
鲜血从创口渗出,毫无停止的迹象。
“别怕啊槿槿,蚂蟥的唾液有抗凝血成分,渗血是正常现象。”边说边用水壶帮她冲洗创口,“等会儿我给你摁一下就好了。”
“是这样吗?”虫子没了,文槿原地复活,有精神和哥哥搭话了,“我还以为像大家说的那样,被吸了多少血就要流多少血呢。”
“你从哪听的?”文襄好笑不已,“不过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害怕。”
大夏天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吓得够呛。
“诶,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嗯哼?”
小人得志的嘚瑟样儿看得人手痒痒,文槿举起拳头,“你猜?”
“放下吧,小拳头能吓唬谁啊。啧,有事喊哥哥,没事哥哥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谁叫你是哥哥呢。”
这话真是,叫人又窝心又火大。
文襄嗤笑一声,感觉伤口冲洗的差不多,用纱布擦干再上碘伏消毒,最后稍稍按压让伤口不再渗血,贴上创可贴。
“好了,你在家待着吧。闲不住就帮奶奶准备午饭,我去田里帮忙。”
东西归置好,文襄起身往外走。
“小哥,包子。”文槿单腿蹦着追出去,“你多吃点,我只要一个就好了。”
半大小子正是吃穷老子的时候,饭量不是盖的。
“嘿嘿,我妹真好。”
文襄笑得傻兮兮的,叼着包子飞一般骑车走远。
2002年的风荷镇远不如后来繁荣,文家的经济状况更是拍马不及二十年后。家里无论大人小孩,上班学习之余还得帮衬着做农活和家务。
尤其是暑假,赶上双抢,大人小孩都累得团团转。
听起来很苦,事实上也并不轻松。奇怪的是,等到长大后每一帧都是值得铭记的美好回忆。
那些湃在井里的瓜果,用麻袋装的莲蓬,尖尖角的菱果,一钓一个准的小龙虾,夜晚乘凉的竹床,摇晃的蒲扇……被时光加上滤镜,永远留在心底。
文槿一边重温美好时光,一边苦哈哈的看初中教材,争取在开学前捡起忘到爪哇国的知识。虽然她是音乐艺术生,想要报考国外名校,专业水准外平时成绩也必须拿得出手。
没错,她已经想好未来怎么走。同一条路再走一遍有什么意思,她要走没走过的路。
伯克利去过了,这一次去首尔大学。现在它还不叫这个名字,人们称呼它为国立汉城大学,尚且没有随首都更改中文译名而改名。
没有身体的限制,她想要站上舞台,去看一看权至龙眼中的风景。
真的那么迷人吗?让人舍生忘死,奋不顾身。
烈日炎炎的午后,文襄正躺在竹床上午睡,穿堂风呼呼而过,是夏日里难得的沁凉爽快。若是再有一块井水湃过的西瓜……啧啧,他会是整个风荷镇最开朗爱笑的男孩。
“小哥,你想不想去网吧看看?”
梦想中的西瓜怼到嘴边,同时来到的还有文槿充满诱惑的问话。
“这么好?你要干嘛?”
文襄掀开眼皮瞥她一眼,呼噜一口手里的西瓜没了三分之一。
文槿讨好的笑笑:“去不去嘛,我请客。”
文襄觉得她没安好心,到底耐不住诱惑答应同行,“说好了就一小时啊,爷奶知道我陪你去网吧,非得把我腿打断。”
文槿:“知道知道,哥哥最好了~”
好话张口就来,没有一点少年人的羞涩面薄。
文襄嘴巴咧到耳后根,犹自嘴硬,“哼,知道就好。”
风荷镇没有网吧,文襄顶着大太阳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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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载妹妹去县里。好在灵台县不大,不到半个小时两人便抵达目的地。
网吧里又热又闷,空气中满是烟味和汗味,熏得文槿差点窒息。大风扇呼啦啦的吹,空气却像凝滞一般却带不来半点凉爽。
门上贴着未成年人不许入内的标识,网管却根本不看年纪,交钱后在电脑上一顿操作,一人给发一张卡片,上面是用户名和密码。
兄妹俩捏着卡片踟蹰不前,文襄拿手肘捅妹妹,“进吗?”
“……”文槿笑得艰难,“要不去新X书店吹空调?我请你吃冰淇淋。”
文襄也不生气,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跟着离开,哪怕退钱时被网管狠狠白了一眼。
在书店翻了一个小时的漫画小说,吃完两只冰淇淋和一包薯片后,满足地回家了。
文奶奶见两人满头大汗的回来,随口问他们去哪儿。两人相视一笑,东拉西扯混过去,嬉笑着往楼上跑。
跑过埋头苦读的高一、分科选择的高二、埋头苦读的高三,眨眼高考便近在眼前。
文槿早早和父母坦白留学的念头,并在过去两年半内成功攻克语言关,准备好留学的相关费用以及寄送申报材料。
目前审核已经通过,只等学校通知笔试和面试时间,和文襄这个准高考生相比压力反而小一些。
时至今日,她还能清楚记起说想去韩国留学时父母的反应。
没有第一时间反对,而是露出一种混杂惊讶、愧疚、尴尬、不安的表情,像被诘问的小孩。
哪怕没有经验,也听说过留学需要一大笔费用。而他们能力平庸,恐怕没办法负担。
文槿蹲在父母面前,一左一右拉住他们的手。
“我会尽量争取全额奖学金,当然,哪怕争取不到也不是问题。”
她拿出一张存折递给他们,是她上高中后父母给办的,用来存压岁钱和平时用不完的零花。
“我卖了几首歌,费用足够读完大学。”
文抄公可耻,抄自己的作品那叫一个爽歪歪。文槿有高达四位数的词曲库存,哪怕现在、立刻、马上江郎才尽,也够吃一辈子。
文景行打开存折,六位数的存款看得他眼花。夫妻俩面面相觑,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知道了,有需要爸爸妈妈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然后就是一通心疼加大夸特夸。
这么爽快文槿反而不习惯,那她前世为了不考戏曲学院故意在变声期大吼大叫乱吃东西算什么?
“算她傻喽~”听完“一个朋友”的故事,文襄一口嗦掉半个鸡爪,精准吐槽,“你那个朋友的父母一听就是她说什么是什么的性格,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伤害身体?”
“……”文槿郁闷地咬掉一截鸡爪,“你说得对。”
少年时意气重,总爱幻想与全世界为敌,做事更是不留余地。好像不决绝一点,就无法表明内心的坚定。
实际上,父母从来没有要求文槿必须继承他们衣钵的意思。
更搞笑的是,高中三年文槿的身高一路从163飙升到176。笑死,就算她想唱戏,人家还不一定要呢。太高了,配戏演员不好找,画面容易不协调。
当年的不顾一切和自我感动的牺牲,后来回想只觉得幼稚中二又搞笑。
四月中旬,小哥全力备战高考时文槿收到来自首尔大学的通知,考试定在五月初举行,请她务必准时参加。
“Yes!”文槿握拳,开心地转圈圈。
首尔,我来了。
6. 第 6 章
关于谁陪文槿去韩国参加首尔大学的考试这件事,家长们有不同的意见。
文爷爷抬头挺胸,有种舍我其谁的气势:“除了我,你们谁有出国的经验?就该我陪槿槿去。”
老爷子年轻时是北方某京剧团的台柱子,多次随队出国演出。天南海北,哪里没去过?要不是特殊时期伤了腿脚,如今在梨园圈子里多少也算个大腕名角儿。
“爸,您年纪也不小了,舟车劳顿受不住,还是我和思珍请假陪孩子去吧。”
精准踩中雷点的是文爸爸,哪怕是备受疼爱的幺儿子,也被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
“谁老?你说谁老了?别看你们比我年轻,身体还不如我呢。外头治安能有国内好?碰上小毛贼我能一个打三个,你们呢?搞不好要槿槿拉着你们跑。”
呃……话不好听,可惜是事实。
京剧武生是打小练的童子功,即使后来不能登台了老爷子也没彻底放下基本功,论身手全家人捏一块都赶不上他。
“而且我有签证,还会说一点韩语,你们会吗?”
“爸你还会说韩语呢?”文大伯推推眼镜,文质彬彬符合老一辈对语文老师的印象,“什么时候学的?”
老人家笑笑,半白的短发在空中张牙舞爪,尽显得意,“嘿嘿,槿槿教我的。”
俗话说人老成精,别看文爷爷平时不怎么管小辈们的事,一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的做派,实则大事小情心里门清。
在文槿主动公布留学之前,他是家里唯一一个凭自己得出结论的人。于是顺便跟着学了点韩语,感觉比俄语简单多了。
“总之,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有我为槿槿保驾护航。”
话虽如此,最后出发时却是四个人。
见多识广的定海神针文爷爷,体力担当负责拎包的文爸爸,主打温柔贴身照料的文妈妈,以及熊猫宝宝一样珍贵的考试参与人文槿。
打算一个人快去快回随便投个简历的文槿:“……”
文妈妈戳她的头:“不管怎么说你还不满17周岁,哪个家长能心大的放你一个人出国?”
早些年乡下上学不卡年龄,文槿不满六岁就背书包上小学。又赶上小学五变六改制的最后一年,毕业的时候还没有11岁。
一步快,步步快,现在快高中毕业还没满17周岁。在爸爸妈妈眼里,可不就是小孩子一个。
事已至此,文槿不得不接受。只是有一件打算瞒到以后再说的事,得提前透漏一二。
“那个,爷爷还有爸爸妈妈,我……”
老爷子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知道,不就是去国外做歌手吗?只要不违法犯罪,我们槿槿想做什么都行。”
“爷爷,”文槿目瞪口呆,对天发誓没和任何人透露过想法,“你会读心术吗?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哼哼,你还嫩着呢。”老爷子胡子一翘一翘的,“好的音乐学院多了,不算国内还有欧美,怎么偏偏要去韩国?”
他人老了,心可不老,如今的年轻人喜欢什么也是知道一点的。最重要的是,每次看那些青春靓丽的男孩子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孙女的眼睛会迸发出灼人的光和热。
文爷爷太了解那是什么,从前他总能从镜子里的自己眼中看到同样的光芒。少年的勇气和热爱是不可再生之物,拥有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
文爸爸文妈妈再多的意见都被老爷子的眼神堵回去,行吧,孩子高兴就好。仔细想想,戏曲演员和歌手其实差不多嘛。
在爷爷的强有力助攻下,文槿轻松搞定父母,初步定下考试以及去经纪公司考察加毛遂自荐的行程。
在SJ还没出道的2005年上半年,韩国经纪公司对华国市场能广阔到什么地步一无所知。除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司马公司,就文槿所知其他经纪公司并没有华国籍练习生。
但是没关系,优秀的人如锥处囊中,其末立现,没有他们破不开的枷锁开不了的先例。如果有,只能说明优秀程度还不够。
“文槿啊文槿,上天给了你如此美貌,为什么还要给你如此出众的音乐天赋?是否你注定要站上舞台,成为那惊艳众生的存在?”
文槿捧着脸颊摇头晃脑的感慨,结果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
镜子里的少女生的明媚鲜妍仿若神妃仙子,尤其是一双眼睛仿若秋水,水波荡漾波光盈盈,任是无情也动人。若是她肯笑笑,要什么都会有人双手奉上。
这么漂亮的妈生脸,还有首尔大学光环加成,不收她的公司社长指定脑子进水有点毛病。
对自己的未来,文槿是很有信心的。成为练习生的事八字没一撇,她已经在心里暗戳戳选上了。
早期的韩国经纪公司,文槿只对后来的所谓“三大”有一点微薄了解。至于推出宝岛乐队和CN.BLUE的FNC公司,要到2006年才成立。
备选项看起来有三个,实际上只有一个——酱油瓶。
原因很简单,哪怕到二十年后这家公司的艺人也没有变成法制咖的存在,某种程度上说明公司的风气还不错。而社长在2024年“Deepfake”事件发生后的相关回应,也让文槿有些好感。
资本家没有不黑心的,既然选哪一家都是给他们打工挣钱,肯定要选一个稍微有点良心和底线的。
让我们恭喜朴真英社长的酱油瓶公司屏雀中选,泼天的富贵就要落到他头上了,呱唧呱唧!!!
五月初,文槿在父母和爷爷的陪同下从灵台县赶到省会,先坐飞机到上海,再转乘去首尔的航班。过程有点繁琐累人,好在他们都是有耐心的人,顺顺利利抵达目的地。
作为唯一的语言担当,打车、找酒店、入住等被文槿全权包揽,驾轻就熟的模样看得三位长辈一愣一愣,连连感慨孩子聪明靠谱。
入住的酒店距离首尔大学直线距离不到五公里,考试安排在两天后,文槿有充分的时间休息和准备。
第一次来韩国,她正处于看什么都新鲜的阶段。等长辈们休息好了,立刻就要拉他们出门。
“天不早了,咱们不走太远,就在周围逛一逛,再找个地方吃晚饭。”
长辈们没意见,表示一切行动听她指挥。等文槿找酒店工作人员了解过附近好吃的餐厅及路线,踩着夕阳出门了。
从前总听人说这个国家的男人服兵役,女人服美役,大众对美的追求已经达到狂热的地步。当时感触不深,如今站在这片土地上文槿深觉流言不假。
且不说人均带妆衣着得体的女性,只看第不知道多少个因为看她撞到电线杆或崴脚摔倒的人,可见一斑。
文槿不相信有美而不自知这种事,她非常清楚自己从爸妈那里继承了怎样妙到毫巅的基因,也因此得到过比常人更多的善意和恶意。
可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后来在波斯顿,同学老师也好,偶然相遇的路人也罢,会赞美她做明星都绰绰有余,会或明或暗投来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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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慕的眼神,找机会贴贴,唯独不会夸张成漫画小说场景重现的样子。
你们国家没有美女吗?要不要摆出一副饿了几十年突然见到满汉全席的样子?
等到磕磕绊绊进入餐厅,文槿手上已经有超过二十张星探的名片,在餐桌上整齐垒成一摞。
她翻了翻,大多是演员经纪公司,经营歌手爱豆的也有,其中就包括她此行的目标酱油瓶。
真是好人啊,文槿现在一点不担心自己不能出道。
视线不经意扫过周围,餐厅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明星艺人出街的待遇,算是提前享受到了。
文爸爸和文妈妈听不懂韩语,动作表情却是能看懂的。自得之余,忍不住为女儿担忧。
一个17岁的过分美丽的少女,独自在异国他乡求学,还要往复杂的娱乐圈去,想想就心惊胆战。
有心说几句,视线落到女儿波澜不惊的脸上,又说不出口了。诶,怪他们没用,不能给女儿提供帮助和庇护。
越想越沮丧,情绪没藏好被坐在对面的文槿看个正着,嘴角悄悄上扬。
“知道你们担心我,但幼鸟总有离开巢穴的一天。我保证,若真有那天,一定按时跟你们联系,绝不报喜不报忧,好不好?”
“呸呸呸,什么如果,我们槿槿一定能顺利通过考试。”
文爷爷瞪儿子儿媳一眼,转头换了表情,“槿槿啊,别被你爸妈骗了,他们是那个……对,分离焦虑。过段时间,工作还有家里的活儿全压上来,保证他们没时间胡思乱想。你好好准备考试,爷爷相信你。”
“嗯,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啦。”文槿熟练地撒娇哄人,“我保证,如果不适应一定告诉你们。砸锅卖铁,也会帮我凑齐解约钱的对不对?”
长辈知道她说的情况不可能发生,毕竟她已经是家里最会挣钱的人,但这不耽误他们表态。
“当然,不管怎样都是我的宝贝女儿,爸爸永远在你身后。”
“妈妈的怀抱永远欢迎你。”
“爷爷有点人脉的哟,大不了回国重新开始。才德兼备、品貌双全如我家槿槿,埋没不了。”
这番话太过感性真挚,文槿有点受不住。不好意思看他们,只能低垂眼眸红着脸不停的笑。
“知道了知道了,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要是眼睛哭红了,怎么参加考试嘛?”
故作不在意的样子,特别可爱。
长辈们对视一眼,快活的笑起来。声音毫不遮掩,响亮极了。
文槿:“……哼。”
吃过饭到附近的公园散步,托天黑的福,总算没有那么多人关注文槿。偶尔察觉有人偷拍她也没在意,估计是把她当成哪个女艺人。
首尔就这么大,艺人又那么多,遇到很正常。不像国内,哪怕特意去追线下,也不一定能见到人。
国土面积太大人口太多,对追星影响还蛮大的。绝大部分人一辈子见不到明星不说,艺人还有全世界独一份的超绝松弛感,凭一首歌、一部剧吃一辈子的比比皆是。
不像日韩艺人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卷,不卷就死翘翘。为了留住粉丝(市场/金主)花样百出,国内的熊猫妹羡慕泡菜妹和樱花妹,不是没有原因的呀。
想到自己错过的至龙的演唱会和见面会,文槿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对她的粉丝歌迷很好很好。
因为每一位能站到偶像面前的粉丝,不仅需要极大的运气,付出的也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得多。
7. 第 7 章
接下来两天文槿过得充实而规律,在酒店看看书或者找家琴房练几个小时保持手感,心情的平和稳定的不像话。
也会带家人出门走一走,去首尔大学踩点熟悉路线和考试地点,逛一逛国立中央博物馆,到新沙洞林荫大道散步,尽量不让他们感到无聊。
因为离首尔大学近,酒店内住着不少同样参加考试的国际生,没见谁有文家人的松弛感,也是很有意思了。
考试分两天进行,头天上午是笔试,第二天才是面试。考虑到入乡随俗,参加笔试时素颜朝天的文槿,难得在面试那天涂了点口红。
世上的确存在不化妆比化妆更好看的人,总不能让她扮丑吧。
柳思珍看不过去,又给女儿描了描眉。
五月初的韩国气温不算高,早晨只有十几度。衣服是柳思珍给准备的,浅色牛仔裤加白衬衣的组合,款式简单但质感和剪裁一流,一看就不是便宜的大众货。
外套是前一天出去逛街时在香奶奶店里买的粗花软呢短外套,金银线交织,色彩华丽,一般人难以驾驭,穿到文槿身上却浑然天成,仿佛量身定制般好看极了,柳思珍当场拍板买下。
负担不起女儿的留学费用还买不起一套衣服吗?
世上的人呐,势利眼偏多,多少人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孩,不希望她被任何人轻视。
能力有限就尽力而为,能做一点是一点。也不枉母女一场,擅自把她带到这人世间。
华国的高中生和韩国大不同,学校对发型和服装有要求,染发化妆绝对不可以。
文槿习惯把头发扎得一根不剩,今天突然要披着头发,总觉得脸颊痒痒的,哪哪都不对劲儿。
“乖啊,至少今天面试得披着。”
柳思珍手巧得很,几个小发夹上头,就给文槿做好了发型。像是后世流行的花仙子编发和公主头的结合体,明媚俏丽又显得人青春有活力。
“等等,还有耳饰。”
人和衣裳够华丽了,配饰就要简约一些。柳思珍打开首饰盒,珍珠耳钉光芒流转,美得温润柔和。
装扮一新的文槿重新站在爷爷和爸爸面前时,得到两人一致好评。
“哎呀呀,不得了。我们家竟然养出一位这么华贵美丽的小公主,真是三生有幸呐。”
文爷爷的咏叹调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文槿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因为有全世界最好的家人啊。”
路上不出意外被出租车司机误认为电影演员,哪怕后来说明澄清,对方还是坚持不懈的请文槿留下签名和合影。首尔大学的预备役,比演员还难得呢。
“希望我的女儿长大后,能和您一样优秀美丽。”
“有您这么关爱她的父亲,一定会的。”文槿在脸颊边比耶,笑容灿烂像天边初升的太阳。
“有您这么好的父亲……”文景行阴阳怪气地模仿,小声抗议,“我不好吗?我……”
大人幼稚起来真不是盖的,文槿无奈的笑,忙不迭安慰打翻醋坛子的老父亲。
“要说谁是世上最好的父亲,自然非文景行先生莫属。生的如玉君子模样,既温柔又稳重,既细心又体贴。真羡慕我有这么好的爸爸,将来我的孩子就不一定喽~”
“咳咳,”文爸爸被女儿夸张的话弄得面红耳赤,“……也、也没有这么好吧?”
“我说有就有。”
文爸爸不语,嘴角比AK还难压。
真没出息,被个小孩几句话哄成傻子。
文爷爷和文妈妈瞥他一眼,非常无语,绝对不承认是嫉妒。
面试很顺利,托出众外表的福,面试官见到文槿后面容肉眼可见变得柔和。
自我介绍、作品展示、现场演奏、互动问答……无论韩语还是英文,文槿皆对答如流,展示出深厚的语言功底、乐理知识以及创作能力。
而她优雅从容、自信大方的气质也给面试官们留下深刻记忆,脸上的笑容没消失过。直到外面的人敲门提醒,才发觉留给文槿的时间所剩无几。
“太棒了,文。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在校园看到你美丽的身影,相信我,这会是我们彼此最大的幸运。”明显是东欧人的外籍女老师如是说,并在文槿离开时热情亲吻她的脸颊。
‘Yes!’
文槿在心里欢呼,不出意外,首尔大学作曲系的offer已是十拿九稳。
走出面试教室,一眼看到不远处望眼欲穿的父母和爷爷。文槿快步跑过去扑进妈妈怀里,笑道:“人事已尽,且待天命。”
不过她相信,这一波天命在她。
面试结果和录取通知会在一个月内通过邮件发给学生,接下来只需静心等待。此行首要任务圆满完成,文槿和长辈们轻松多了。聚在酒店房间,商量去哪里游玩以及什么时候去酱油瓶看看。
“明天吧,”文槿提议,“早点把事情落实也好放心去玩。”
第二天上午,她给名片上的星探打电话,告知下午去酱油瓶拜访的消息。
对方喜不自胜,表示可以过来接人。被文槿婉拒也不生气,只说会在公司等她,期待见面云云。
“好热情啊,韩国人蛮讲礼数的嘛。”
听到妈妈的话,文槿笑而不语。倒是爷爷说话直接,一语道破真相。
“什么礼数,有利可图罢了。资本家的嘴脸,没有价值的时候你再看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求同存异,就能成为朋友。”
暂且同行一段路的朋友也是朋友。
文槿靠着老人坐下,“爷爷,你不要担心,我心里明白呢。”
老爷子拍拍她的手,“好,槿槿长大了。”
酱油瓶公司大楼位于首尔最繁华的江南区清潭洞,外表平平无奇和普通写字楼别无二样。
文槿在楼下的咖啡馆见到那位崔星探,哇塞,不夸张的说,捡到一百万韩元也不见得有这么高兴,浑身洋溢的喜悦能飘出二里地。
“文槿xi,能在这里见到你和你的家人,我真的太高兴了!”
星探自我介绍,“两位文先生还有文妈妈,下午好。鄙人崔宏哲,为酱油瓶工作多年。以文槿xi的资质,若是加入酱油瓶,一经出道绝对红爆亚洲。”
面对如此伟大的一张脸,性格大大咧咧的崔宏哲难得拘谨,说话都变得文绉绉的。
“今天朴社长也在,我已经告知你到来的消息,他非常期待和你见面。”
“还等什么呢?让长辈久等可不应该啊。”
文槿话说的俏皮,态度却谦逊。崔宏哲暗自点头,他们家社长就喜欢善良的孩子,不容易出错好拿捏。
一家人跟在崔宏哲身后进入酱油瓶大楼,考虑到老人步速不快,还会适时解说几句,双方都觉得很舒服很满意。
混娱乐圈的大多是人精,眼见一路进来负责交流说话的主要是文槿,话不算多但言之有物,而长辈对此毫无异议甚至乐见其成,崔宏哲对她的性格有了一点初步的了解。
——这是一个非常有主见且大脑充实的女孩。
要打动她,画大饼来虚的,不行。
崔宏哲把人带到选秀组长的办公室,朴真英已经在了。见文槿走进来,里面的人有种办公室骤然明亮起来的错觉。
朴真英不由自主露出笑脸,“哇哦哇哦,这是人间会有的美貌吗?期待你的实力和脸一样出色,文槿xi。”
后面的文爷爷几人也没忽视,礼节周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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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招呼。
该说不愧是社长吗,说话真的有一手。这番话当纯粹地夸赞可以,当下马威也不算错。
文槿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类似大人看小孩子耍花样的喜感。朴社长如今不过34岁,还没上辈子的她大呢,很难产生敬畏感的。
如果她真的只有17岁,听完这话一定会紧张忐忑。而重压之下,最能看出人的内在品性。
考核很快开始,发现文槿是素颜,几位负责考核的老师直呼不可能。
“天呐!”
“我不是在做梦吧?”
“救命,芭比公主从电影里跑出来了!”
用词之夸张,文槿觉得自己快听不懂韩语了。最后是朴真英发话,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让我的工作人员激动到忘记形象,你是第一个,文槿xi。”
他笑得无奈,在艺人经纪公司工作的人见过的明星艺人不知凡几,最清楚他们精美包装下的样子,早就祛魅了,没想到也会有单纯被美色所惑的一天。
“好了,回归正题,来唱首歌吧。”
文槿半点不虚,也不要求伴奏啥的,张嘴就来。
“Though we gotta say goodbye for the summer……”[1]
鉴于目前的场合,她唱的是一首经典的英文老歌——《sealed with a kiss》。它有一个非常好听的中文译名,《以吻封缄》,发行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
在波士顿留学期间,文槿欣赏分析过的歌曲不计其数。唯有这一首独得她的偏爱,曾改编过好几个版本。
明明是诉说别离的歌,却极富浪漫色彩,精准戳中一位生性浪漫敏感的华国女孩的心。
随着演唱进行,朴真英的神色越来越放松,手指情不自禁地随节拍跃动。
高音不多但听得出松弛有力,中音醇厚温柔非常治愈,低音如泣如诉质感一流。许久没见过声音条件这么好的苗子了,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世界真是不公平啊,有的人不仅长得万中无一,唱的更是万中无一。
朴真英暗自感慨,已经开始思考什么样的合约既能利益最大化又能留住人。
其实在度过变声期之前,文槿也没想到自己的嗓音能这么棒。
上辈子为了对抗不存在的父母之命,她故意在变声期大吼大叫扮演咆哮君,食物上冰的、辣的、酸的,什么能刺激声带吃什么,然后如愿以偿得到一副再也唱不了黄梅戏的沙哑嗓音。
后来车祸重伤在ICU躺了许久,插管进一步损害了声带,许多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歌后来不得不另寻主人。
总不能让它们躺在抽屉里吃灰啊,文槿舍不得。
重来一次,她把嗓子和眼睛看得格外重。小心养护之下,收获远超预期。
“……I''ll send you all my love
Every day in a letter
Sealed with a kiss.”[2]
余音犹在,练习室内掌声如雷。文槿下意识露出笑容,姿态优雅的朝众人鞠躬,一派大家风范。
“这孩子,台风得好成什么样啊。”有人低声感叹。
朴真英听着心里不是滋味,这意味着招揽难度的飙升和招揽成本的增加。轮到他评价时,依旧选择实话实说。
“我觉得能教你的东西不多,嗓音非常优秀,唱功也很成熟,直接作为歌手登台也没问题。所以,”他露出期待的表情,“能让我看看你的舞蹈吗?”
从进门到现在,文槿第一次露出不太自信的表情,“跳得不太好,我都是自学的。”
8. 第 8 章
灵台县是个不知道多少线的小县城,二十一世纪初,论面积、人口、经济没一个数得上号。既没有卖钢琴的乐器行,也没有教街舞的兴趣班。
文槿要学习文化课和语言,还要准备申请材料加赚钱,没条件也没时间去省会找专业的舞蹈班学习,只能选择性的将重点放在最容易看到成效的唱功上。
在这方面,她就是自己最好的老师。
至于舞蹈,跟着租来的碟片学过几支成品舞算学过吗?
得益于从小进行的戏曲基本功练习和成千上万次重复,文槿的舞蹈水平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糟糕。只是她不精通此道,看不出高低好坏罢了。
说明情况后,工作人员为文槿播放指定伴奏。
音乐响起,她脸上的忐忑立马消失,挂上灿烂明媚的笑。
朴真英暗赞,冲这个表情管理能力,哪怕文槿跳的像一坨屎,他也愿意给个及格分。
结果比预料中好,不谈其他,表演的这一只舞可谓挥洒自如。节奏和韵律仿佛融入身体,做起动作来不慌不忙从容自若。即使动作不标准,依然让人移不开视线。
事实上有那张脸在,能有几个人注意到她动作不标准呢?
一曲跳完,文槿脸不红气不喘,一点汗没出,静静等待点评。
“我在想,”朴真英故作苦恼地笑,“如果没有收下你,我会后悔多久?”
话虽如此,对于如何安排文槿他其实毫无头绪——这姑娘优秀的太突出了,无论身高、外形还是唱功。
酱油瓶确实有女团计划,把人放进女团……
朴真英摇头,不利于队内和谐,也是对文槿唱功的埋没。算了,那是以后需要思考的事,先把人收入囊中再说。
“家长以及文槿xi,或许可以移步我的办公室,聊聊签约的事?”
签约自然不可能现在就签,等收到首尔大学的offer,文槿有把握给自己争取更好的待遇,但这话不能大庭广众下说,更不能直说。
“好的,辛苦您了。”
她点点头,给父母和爷爷转达完朴真英的话,跟在对方身后往楼上去。作为发掘文槿的星探,崔宏哲也跟着一起。
进入办公室,文槿率先朝朴真英鞠了一躬,一脸腼腆的放大招。
“朴先生,其实我这次来首尔主要是为了参加大学的入学面试。意外遇到崔先生,加上对成为歌手感兴趣,才会到贵公司来。”
朴真英精神一震,“哦,竟然是准大学生吗?不知道是哪所学校?”
文槿挠挠脸,表情不变,“是首尔大学。”
首!尔!大!学!
四个字仿佛大山从天而降,压得朴真英和崔宏哲几乎喘不过气。
天啦撸,这是什么运气?随手一拦,拦到首尔大学的准入生?
“……能说说是什么专业吗?”朴真英试图做最后挣扎。
“作曲系。”
OK,悬着的心彻底死了,这一波不放血是不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很抱歉今天耽误您和大家的时间,但我暂时不能签约。面试结果会在一个月内出来,我必须等到通知落实学业问题再考虑签约成为练习生的事。”
文槿的说辞非常诚恳,朴真英能够理解。
一个能上首尔大学的好苗子,相比成为偶像练习生,升学才是看得见的光明未来,是现阶段的头等大事。换做是他的孩子,他也不会允许对方匆忙做决定。
“我明白了,文槿xi。如果你愿意留下,酱油瓶愿意给出最大的诚意。我会让人把意向合同发到你的邮箱,先看一看,具体的可以下次再谈。”
朴真英展示出一社之长的风度,打趣道:“留个联系方式如何?放心,不会让我的员工骚扰你的。”
文槿忍俊不禁,“能和您这样的乐坛前辈交流,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留下电话和邮箱,继续寒暄几句,一家四口被崔宏哲送出门。
“去哪儿?我开车送你们?”
“谢谢,但我们不该继续麻烦您。”文槿再次婉拒。
出租车逐渐远去,崔宏哲的身影被远远甩在身后,隐身许久的家长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文爷爷:“槿槿,你是怎么想的?”
文槿将自己的想法托盘道出,“上大学的事没有落实,现在签约意外太多。我没想过放弃高考,双重保险嘛,即使错过首尔大学的offer也不至于无书可读。”
艺考早就高分通过,文化课成绩也保持在上游水平,考一所好的音乐学院不成问题。只是那样就要再等一等,等将来拿到交换生名额或者和学校商量好,再转战首尔。
从始至终,文槿的选择里都没有放弃学业这个选项。
或许这就是鄂省人民的执念,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即使退一万步,全世界都存在学历崇拜,亚洲尤甚。无论将来在哪里发展,漂亮的学历就是第一块敲门砖。
不仅如此,同学,老师,校友,是学校赋予每一位学子的天然人脉。准入门槛越高的学校高质量人才越多,白白放弃太可惜,是半夜都要坐起来甩自己两耳光的程度。
以上就是文槿针对国内外两种求学模式,设计的不同发展计划。
早晚要和酱油瓶签约,但她不想过于仓促主动,将来若有变故再想改变会很被动。主动权这种东西,条件允许时当然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听她细细说完原由,长辈们恍然大悟,也更放心了。
孩子在自己羽翼下时,父母希望他天真纯粹快乐无忧;出去闯荡则不然,只要不存害人之心,越有心机城府越好。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事情过去了就不要想了,想吃什么玩什么和爷爷说,今晚全场爷爷请客。”
“要吃大餐!要去XXX玩!”文槿嘿嘿笑,“我要拍好多好多照片,等回去和小哥炫耀,羡慕死他。”
和方才侃侃而谈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的她才有点少年人的模样。
文爷爷哈哈大笑,“好好好,让那小子羡慕去。”
灵台一中,目标是医科大学正苦哈哈备考做最后冲刺的文襄同学突然背后发凉。
嗯?有刁民想害朕?还是,槿槿想我了?
少年一脸荡漾,低头看见桌上才写一半的生物习题集,汪的一声哭出来。
呜~~~想妹妹,想出国玩。
既然决定参加高考,文槿没在首尔过多逗留,酱油瓶考核的第三天上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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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乘飞机回国。临走前,她在首尔最大的免税店给家里人各挑了一份礼物。
考虑到目前的年龄以及学生身份,贵重礼物长辈不会收,哪怕大家知道她能自己挣钱。最后选择的东西价格不高,但保证每一件都是大家用得上、喜欢的,心意远高于价值。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瞧咱们槿槿情商多高,做人多么大方得体。”
作为最小的孙女,文槿在爷爷眼里哪哪都好,干啥都能夸几句。
“都是爷爷教得好。”文槿立马恭维上了,“比起价值不菲的礼物,被人时刻惦记的那份心意才是最贵重、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没错,做人贵在真诚,爷爷跟你说啊……”
看着越聊越火热的祖孙俩,文景行和柳思珍相视一笑,见怪不怪的拎起行李。
“走吧,登机了。”
回家的四人受到大家热烈欢迎,尤其是派发礼物的文槿,被奶奶、伯娘们围在中间嘘寒问暖。
这个说瘦了,那个说肯定是国外的东西不好吃。这个说来我家吃饭,那个说你的手艺不如我还是来我家。香饽饽似的,格外抢手。
没人询问考试结果,有结果也不会瞒着,不说肯定是没有。哪怕是对结果最好奇的大伯也选择私下询问自家四弟,没有在文槿面前提起一个字。
在家休整一夜,第二天文槿就去了学校。课间在走廊上看到妹妹,文襄差点把眼睛瞪出眼眶。
“你怎么来学校了?”
文襄快步迎上去,超过180公分的大高个十分引人瞩目。
说起这个文槿就郁闷,作为孙子辈中唯二继承爷爷北方人高个基因的人,前世的文襄和文槿一个187cm,一个176cm,在鄂省这样的中部省份,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练习强度太大的原因,明明文襄的身高还和上辈子一样,文槿却缩、水、了。晴天霹雳,吓得她赶紧调整舞蹈训练时长。
“来和同学们一起复习啊,比较有学习氛围。”文槿笑得狡黠,轻声道:“哥,我给你从韩国带了礼物哦,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文襄失笑,放松的靠在身后的栏杆上,无比配合的问:“是什么?”
“嘿嘿,我不告诉你。”说完,头也不回的跑进教室。
“……幼不幼稚?”
文襄撇嘴,如果他没有笑得那么灿烂,会让人更相信他心情郁闷。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三十天,兄妹俩每天同进同出,早上五点出门晚上十一点回家。在保持状态的同时,文槿偶尔会故意闹一闹文襄,调节他过于紧绷的状态和心情。
过去三年他的努力文槿都看在眼里,不需要超常只要正常发挥,一定能进入梦想的医科大学。
六月七日清晨,闹钟响起的瞬间,兄妹俩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洗漱吃饭,检查准考证和答题工具,被今天特意请假的文景行送往考场。
两人不在一间教室,临分开前文槿捶了捶哥哥的肩膀,“一起加油吧小哥,我们可以的。”
文襄双手插兜,文具袋夹在胳膊下,潇洒的甩出一句话,“天下风云出我辈,舍我其谁。”
“……”
不耍帅会死吗?
9. 第 9 章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走出考场那一刻,文襄像极了刚从五指山出来的大圣,兴奋地嗷嗷叫。
远远看到他在那耍宝,文槿特意走远两步,完全不想承认两人认识。
“槿槿,暑假想去哪儿玩,哥陪你啊。”
瞥见妹妹的身影,文襄立马凑过来。胳膊往文槿肩头一搭,重的跟个秤砣似的。
“没想好,看有没有收到首尔大学的offer再说。”
基本功不是白练的,文槿不摇不晃稳如泰山,拖着一百多斤的少年往前走。
一月之期已过,但她还没有查看过邮箱,为的是不影响高考状态,哪怕她自认久经考验心态稳如老狗。
“那还等什么?走,现在就去查。”
文襄拖着她要去网吧,没到考场门口就被过来接孩子的文景行截住。
“你俩上哪儿去?”文爸爸一脸不解,“家里等着吃饭呢,大餐。”
十八岁的少年听不得和吃有关的话题,文襄的肚子立马咕咕叫起来。两天考试下来脑细胞死伤无数,他是真饿了。
“去网吧,小叔。”饥饿不能动摇文襄的决定,“槿槿的留学通知还没查,现在看完省得后面再跑一趟。”
“哎哟,差点把这个忘了。”文爸爸一拍脑门,“不用去网吧,我有个朋友在附近开打印店,去他那里好了。”
锁好电三轮,带着两个小的直奔目的地。
礼貌地和店主叔叔打过招呼,文槿被迫不及待的爸爸小哥按坐在电脑前。两人和门神似的杵在她身后,目光炯炯瞪着电脑屏幕。
文槿:“……”
哎呀呀,不紧张也要被你们搞紧张了。
熟门熟路地登录邮箱,一封未读邮件静静躺在里面,前面的红点鲜艳刺目。
“就是这个,快,快点开看看。”
一颗圆乎乎的脑袋猛然凑到屏幕跟前,文襄激动地握紧妹妹的胳膊,嘴上不停催促。
“知道了,哥你别催我。”
文槿深吸一口气,点开邮件,一抬眼看见大大的恭喜。
OK,不必多说,录上了。
如果没录上,邮件抬头肯定是千篇一律的“我们很遗憾的通知你”这种。
文槿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才发现手心满是汗渍。她轻笑一声,承认自己是个俗人,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两位男士的头就差没伸进屏幕里去,奈何上面全是圈圈点点的外国文字,他们看不懂。见附件栏有一张图片,文襄抢过鼠标点开。
他看不懂韩语,但是看得懂文槿的名字和数字编号以及下方的年月日,说不是录取通知谁信啊。
“槿槿!”激动之下,他直接把文槿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太棒了!我妹妹太棒了!”
“小哥!!!”
文槿使劲拍他,脸红到脖子根。
她已经17岁了,不要像抱侄子侄女那样单手抱她好不好?
傻大个!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看到两人的表现,文景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喜笑颜开,乐得合不拢嘴。
“襄襄,快把你妹妹放下,别摔了。”文爸爸提醒道,忍不住找女儿再次确认,“是录取了没错吧?”
双脚得以重新落地,文槿狠狠瞪哥哥一眼,重新在电脑前坐下,把整封邮件包括图片上的文字一一翻译给他们听,确定是首尔大学作曲系的录取通知没错。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她成功拿到入学奖学金,可以减免40%的学费。
“好好好,太好了。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家里人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店主在旁边看了半天,没忍住插话,“景行,你和孩子们这是?”
“咳咳,是这样的,”文爸爸揉揉脸,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得太骄傲,“我家姑娘想去国外留学,考上了。”
“哎呀,这可是大好事,什么时候请客知会一声,一定去找你喝几杯。”
文爸爸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灵台县没有鄂省大环境那么内卷,有一点却出奇地一致——孩子学习好,家长走哪儿都有面子。
在这位叔叔的店里打印完录取通知,三人兴高采烈地回家了。电动三轮还没停稳呢,文襄仗着身高腿长先一步跳下去,喜气洋洋冲进老宅。
“爷爷,奶奶,小婶,我妹考上了!”
比文槿本人还激动。
“什么考上了?高考不是今天才结束吗?”
院子里满满当当的人,除了几个在外地工作上学的兄姐都来齐了,开口的是文襄的爸爸。
“还有什么,当然是首尔大学。”
有人搭腔,文襄立刻打开话匣滔滔不绝起来。等到文槿进门,迎接她的是无数火热的目光,差点吓得顺拐。
文槿:“……”
汗流浃背了,朋友。
“槿槿,到爷爷身边来。”文爷爷朝小孙女招手,脸庞被岁月深深浸染唯独双眼仿若点漆,格外有神,“考上了?”
文槿走到老人面前,把打印的录取通知递给他,“嗯,我考上了爷爷。”
文爷爷连说三个好,喜悦溢于言表。那笑容格外有感染力,院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文槿想到上辈子的一些事,少年的她聪明归聪明,倔也是真倔。不知道和谁较劲,总觉得靠自己办成大事才算是厉害。
比如说留学,原本打算拿到录取通知书再和家里人坦白,迎接他们的惊叹和赞美。
可是对一个出生小县城家资平平的少女来说,难,非常难。无论是获得申报信息,还是准备申报材料,抑或最后的面试环节,无一不需要金钱和信息的加持。
文槿自以为瞒的好,事实是真正关心孩子的家长,一个照面就能看出不对劲。加上还有文襄这个耳报神,文槿瞒着谁都不会瞒他。
笑死,根本隐瞒不了一点。
长辈们看出她的心思,默契地没有揭穿,选择维护一个小女孩奇奇怪怪的倔强。
她眼里看到的只有连年翻倍最后送到口语补习班的压岁钱,在省会工作的堂姐被“某位客户”赠送然后转赠给她的“免费”钢琴课。
看到小哥从“一个朋友”那里咨询得到的国外音乐学院介绍及申报指南,以及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书桌上的存折和户口本。
文槿总忍不住想,这么多破绽和巧合,当年她怎么就一点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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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呢?是当局者迷,还是心照不宣?
多半是后者,因为确信自己被偏爱的孩子更有肆无忌惮豁出去的勇气。
长辈们凑的钱最后没用上,因为文槿拿到了伯克利的全额奖学金。
算上在校期间获得的优绩奖学金和一些捐赠者基金,以及大学四年的创作产出,不仅没花钱还大赚一笔,成功积累日后创业的第一桶金。
话题扯远了。第三代最小的两个孩子完美结束高考,其中一个还拿到国外名校的offer,对文家来说今天是个极好的日子。
老爷子开了一坛窖藏许久的好酒,说要和儿孙们好好喝一杯以作庆祝。
文槿和文襄兄妹一个想做歌手一个志向是医生,都对酒精敬而远之。加上未满18周岁,长辈也不强求,好菜好饭管够。
一觉睡到大天亮,文槿开始跑程序。根据录取通知提交补充材料,去银行完成学费缴纳,以及绝对不能遗漏的申请单人宿舍。
敏锐的听觉和嗅觉有利有弊,很容易精神衰弱,有的选文槿自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把在邮箱里躺了很久的练习生合同给专业律师看看,哪些是坑哪些还能再谈,必须心中有数。
等她忙完,文襄已经给自己估好分数。
“六百左右,上下浮动不会很大。”他看起来还算满意,“这成绩协和估计去不了,首都医科大也不错。”
在小县城里,这样的成绩何止是不错,那是非常好。
离出成绩填报志愿还有半个月,兄妹俩手头无事,心无负担地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无论是即将成为悲催医学生的文襄,还是学业事业两把抓的文槿,2005年的夏天,将会是他们最后一个可以尽情玩耍放松的夏天。
堪比特种兵的行动力,让他们在短短半个月内足迹遍布小半个华国,回家后狠狠睡了两天才缓过神。
此时高考成绩已出,两人的成绩都是家里人帮忙查的。和估算的差不多,文襄的高考成绩是609分。首都医科大学去年在鄂省的录取分数线是五百五十多,他的志愿算是稳了。
至于文槿,综合专业成绩和文化成绩,国内的音乐学院可以任君挑选。但她已经拿到首尔大学的offer,便不打算填报国内大学。
七月底,在文襄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文家为两个孩子举办了热闹的升学宴。被亲戚邻里恭维的晕陶陶的文三伯和文爸爸,大手一挥给两人的路费增厚一倍。
八月初,文槿在爸爸的陪伴下再次启程前往首尔。从来没和妹妹长时间分开的文襄眼眶通红,顾及奇怪的男子汉自尊不肯哭出来。
文槿感动之余又觉得好笑,给露出傻憨憨一面的小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再见,小哥。说好了,我们要在各自的顶峰见。”
“……嗯。”文襄重重点头,声音哽咽。
大约是知道这一去可能许久以后才能重回故土,见到这群可亲可爱的人,离愁别绪悄然涌上心头。文槿鼻头一酸,差点落泪。
她吸吸鼻子,不敢再看红着眼的妈妈和一脸伤感的长辈们,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大家挥挥手,头也不回地上车离开。
10. 第 10 章
入学报到非常顺利,在缴纳完住宿费后,文槿隔天就搬进首尔大学的国际生宿舍。
小小一间宿舍五脏俱全,单人床、书桌、衣柜,有独立的卫生间、洗澡房和还算宽敞的阳台。楼层还配有公共厨房和洗衣房,方便留学生做饭和洗烘衣物,连熨烫设备都有。
看在环境不错以及各种生活设备齐全的份上,文槿勉强原谅半年近万元的收费。
父女俩一人一个抹布,给还算干净的宿舍来一个彻底的大扫除,随后出门采买生活用品。回来的路上经过花店,文景行停下脚步给女儿买了一束向日葵。
“爸爸?”文槿一脸懵地接过花束,金灿灿的花朵衬得她格外美丽。
“祝我的女儿如此花光辉绚烂,永远保持对生活和梦想的热爱,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我以你为荣。”
无措地动动脚,文槿大半张脸藏在花束后面,只露出一双坚毅的眼睛,半晌才回答:“我会的,爸爸。”
等到所有东西安置好,铺好床单被罩,宿舍看起来温馨不少。文景行拿出相机,拍了许多照片。
“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心里惦记你,我拍些照片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你没有吃苦受累,多少算个安慰。”
文槿配合地摆出各种pose,灿烂的笑容让人挪不开视线。
移动到公共区域时,引得路过的同学纷纷看过来。
西方人不如东方人内敛,喜欢就会大声地说出来。好几个眼眸如碧海蓝天的女孩子朝文槿竖起大拇指,用各种听得懂、听不懂的语言夸她漂亮。
文槿坦然道谢再反夸回去,落落大方惹人喜爱。
殊不知在她忙于入学报到的时候,有人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酱油瓶有明确的女团计划,两年内一定会推出女子组合。崔宏哲作为公司老人,并不想永远待在星探的位置上,试图争取成为女团的经纪人。
文槿资质非凡,若她加入公司乃至女团,作为发掘她把她带到酱油瓶的星探,崔宏哲的竞争力将大大提高。
结果呢?
三个月过去,半点消息没有。
不知道社长有没有联系文槿,不知道对方是否顺利就读首尔大学,更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和公司签约。
毕竟就目前而言,酱油瓶的实力比不上司马。听说司马公司即将推出大型男团,预备成员中就有华国人,如果文槿因此被对方说服截胡……
“啊啊啊啊啊,要疯了!”
崔宏哲崩溃地把头发揉成鸡窝,往口袋补充一沓名片,准备出去逛逛,万一再碰到一个文槿那样优质的练习生呢?
他知道几率小到几乎不可能,可万一呢?
电梯抵达一楼,门“叮”地一声打开,一张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崔宏哲眼前。
“……”崔宏哲目瞪口呆,怔在原地无法回神。
“崔先生?崔先生?”
文槿的声音唤回他的理智,崔宏哲喜出望外,热情地迎上去,“好久不见,文先生还有文槿xi。你们今天是来……”
没让他好奇太久,文槿便给出答案:“嗯,我现在是首尔大学作曲系的新生。今天过来,是和朴社长商量签练习生合约的事。”
果然!
崔宏哲在心里大吼一声,勉强稳住情绪,帮忙按下电梯,“太好了,恭喜。还记得位置吗?要不我送你们上去?”
盛情难却,文槿和爸爸在崔宏哲的热情带领下进入朴真英的办公室。
看到尾巴一样跟进来的崔宏哲,朴真英并不惊讶,默认对方留在办公室。他不反感底下的人有野心,只要能办事不乱来,爬到什么位置全凭个人能力。
“终于又见面了,文先生还有文槿xi。”
“你好,朴社长。”
文景行微微颔首,说的是中文。他是戏曲演员,稍微起个范儿气势非同小可。为了心爱的女儿,把吃饭的本领拿出来吓唬人。
“抱歉,朴社长,我父亲不会说韩语。一会儿由我充当翻译,替你们二位传达彼此的意思。”
爸爸主动唱白脸,文槿挂着腼腆柔和的笑充当红脸。
“没关系,可以理解。”
三人分坐在茶几两侧,就合同上的条款开始逐条分析和讨论,说白了就是扯皮。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地往来,文爸爸在朴真英肉疼的目光下在监护人一栏签下名字。
从现在起,文槿正式加入酱油瓶成为一名歌手练习生。
考虑到她的学业外加朴真英竭力争取,合同为期四年。若四年内酱油瓶不能兑现承诺推文槿出道,将无条件解除合约。
除此之外,保留她在音乐创作上的自主权以及所有词曲版权归个人所有,酱油瓶只有优先购买使用权。
抛开以上两点,其他方面文槿不介意做些让步。比如中途解约,不仅需要赔付大笔违约金且两年内不得加入其它公司。
别看经纪公司口口声声喊着梦想,说到底还是生意。做生意就没有不想赚钱、赚大钱的,黑心才是常态。
文槿早都过了非黑即白的年纪,不会为无可更改之事愤怒伤心。
合同一式两份,公司和文槿各保留一份。
收拾好东西,练习生组长李秀隽敲门进来,朴真英向她介绍文槿。
“这是今天正式加入公司的文槿,来自华国,目前是首尔大学作曲系的新生。先安排她到B班上课,后续等学校课表出来调整。对了,宿舍和饭卡等都安排好。”
“好的,社长。”
李秀隽考核时见过文槿,三个月不见还以为人不会来了,没想到不但来了还带着首尔大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
“文槿xi,麻烦留一下电话,安排好我会及时通知你。”
“谢谢,叫我文槿就好。”
幸好到首尔后第一时间买好手机办理了电话卡,否则现在只能留宿舍电话。比如上次留下的就是家里的座机,现在打过去可联系不到文槿。
眼见时间不早,朴真英热情地留文槿父女吃饭,“公司有自己的食堂,食材新鲜,手艺也不错。”
文景行看看女儿,见她不反对便同意下来。
担心他们不自在,朴真英没有同去。倒是崔宏哲热情的揽下带人去食堂的事,想趁机和文槿加深的联系。
文槿没有食堂饭卡,这一餐是崔宏哲帮他们付的款。点餐结束,这位面容憨厚的大叔借口有事离开了。
联络感情也要有度,他多有眼力见的人呐,这两人明显一副累了不想继续社交的模样,厚脸皮留下只会讨人嫌。
“能吃得惯吗?”文景行看看餐盘里的食物,问对面的文槿。
若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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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来韩国最不习惯的地方,非饮食莫属。
华国的孩子大多爱吃也会吃,最爱国的就是胃。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文爸爸是真的担心女儿吃不好。
“爸爸,我可以自己做饭的。”文槿爱娇地皱皱鼻子,“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能干着呢。”
“好,不该小瞧你,爸爸跟你道歉。”文景行莞尔,“总觉得你还小,是一只手就能拢在怀里的小乖乖。如今要把你一个人留在异国他乡求学,处处都是不便。一时忘记我家槿槿有多能干了,抱歉。”
“没关系,知道你是担心我。”文槿双手撑着下巴笑眯了眼,活像只狡黠可爱的狐狸。
她生有一双温柔又多情的桃花眼,睫毛浓密但并不十分卷翘,向眼尾斜飞而起,给澄澈灵动的眼睛添了几分妖冶和深邃。笑或不笑,自有风情。
正赶上晚餐高峰期,食堂里的人慢慢变多。父女二人即使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依然引起许多人的注目。
无比神似的外貌,如出一辙的古典气质,说话也不疾不徐好似泉水叮咚,实在引人入胜。
几个练习生坐到他们附近,边吃饭边把耳朵竖得高高的,结果灌了一耳朵陌生语言。
文槿不经意地抬头,和好几个少年对上视线。
嗯?
她疑惑地歪歪头,迟疑地朝他们挥挥手,露出善意的笑。
“好漂亮~”
“超赞!”
“呀,美死了!”
少年们你推我攘,垂头疯狂扒饭不敢继续和她对视,脸上泛起可疑的绯色。
文槿抿嘴移开视线,好怕自己当他们的面笑出来。
果然,男孩子还是年极小的可爱。
等到文槿起身,四周又是阵阵惊呼。
“好高!”
“感觉有180公分!”
“可怕,完全不敢站她旁边。”
韩国青年的平均身高为173.5公分,净身高175公分的女生现实里大部分韩国人没见过。
文槿浑然不知,离开酱油瓶公司后因为文景行不想马上回酒店,陪他去汉江边散步。
“爸爸明天就回去了,你一个人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学业事业说到底都是外物,不如健康快乐来的重要。”
“知道啦。”文槿挽着爸爸的臂弯,心里格外踏实。
如果世上只有一个男性可以信任,这个人非父亲莫属。
唔,小哥知道了可能会找她闹。气呼呼地说些对你千依百顺,你却不是最爱我的肉麻话。但没办法,这位哥哥常在她面前露出特别幼稚中二的一面,靠谱也觉得不靠谱了。
“光知道有什么用,要记在心里,更要做到。”
文槿伸出两根手指,粗着嗓子道:“保证做到,长官!”
“要常给我们打电话,高兴、不高兴的事都要和我们说……”
文槿停下脚步,低垂着头,“别说了,再说要哭出来了。”
“……”
文景行摸摸女儿的头,咽下到嘴边的叹息,“好,爸爸不说了。”
隔天清晨,文槿在机场送别父亲。
当机翼划破长空,远远消失于天际,第一次无比清晰的感知到孤独的存在。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能让她依赖的只有自己了。
11. 第 11 章
学校还未正式开课,提前入住的同学每天忙着交朋友,然后结伴探索校园以及首尔好吃好玩的地方。
文槿接到过外出邀请,有来自华国的同胞,也有其他国家的同龄人。她只结交了观感不错的住同一楼层的同胞和同系的几个同学,大部分都婉拒了。
比起一堆人热热闹闹的,她更喜欢独处。随意做点感兴趣的事,心情都会很愉快。
李秀隽的办事效率很高,接到电话的时候文槿刚从宿舍负一层的健身房出来。快速洗澡吃早餐,打车前往公司。
即使经历过几次,首尔高昂的打车费依然让文槿肉疼不已,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打车,改坐地铁。
八月的太阳热辣滚烫,蒸腾而起的热浪让外面的事物变得扭曲。李秀隽靠在前台和同事说话,空调送来幽幽凉风,舒服的想叹息。
文槿从推门进来,短短几步路额上出了层薄汗。瞧见李秀隽和前台小姐姐,挥手打招呼。
“早上好,两位女士。”
宽松运动裤和修身短上衣的搭配将她身材上的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素雅的颜色在盛夏带给人宁静沁凉的心理感受。
白色棒球帽下,乌黑浓密的长发从头顶开始编成辫子垂在脑后,随行走左右晃动。哪怕素面朝天,也掩不住的青春靓丽和扑面而来的活力。
真是天生的偶像啊。
李秀隽再次感慨,不怪崔宏哲那家伙最近意气风发走路带风。文槿要是她给公司挖掘的人,她能更骄傲。
这哪是偶像练习生,分明是即将长成的摇钱树。
“早,文槿。宿舍给你安排好了,一会儿找人带你去。这是钥匙、饭卡还有公司门禁,都收好了。”
“谢谢,麻烦您了。”文槿接过,放进随身的帆布袋。
“应该的。”李秀隽非常看好文槿的未来,不介意提前释放善意,“走吧,先带你去B班,知道练习的地方,也让老师和其他练习生见见你。”
供练习生使用的练习室大多位于地下,至于上面窗明几净光线好空气清新的练习室,大多是出道艺人的专属。
瞧,连一个练习室都划分出三六九等,不拼命出道、拼命红能行吗?
面不改色地跟在李秀隽身后,谁也瞧不出文槿的心理活动竟这般丰富。
去往练习室的路上,李秀隽简单解释了练习生分班制。
刚进公司的练习生会根据综合水平分到最末等的D班或稍好一些的C班学习,B班是实力最好的练习生,人数最少也鲜少有人空降。
至于A班,是出道艺人预备役。唯有公司推艺人的时候,才会遴选部分练习生进入A班,集中小班教学后从中挑选最后的出道成员。
“刚来就进B班,挑战不小哦。”李秀隽似是打趣又像提醒,“不过是你的话,问题不大。”
文槿笑笑,“我会努力的。”
这个国家的霸凌事件世界闻名,甚至衍生出一套完整的上下级、前后辈文化,打着传统的名号光明正大欺压人,她就算不关注也听说过一二。
但是,韩国有霸凌,美国就没有歧视吗?谁也不是吃素的。
类似的事文槿见的多了,你越往后退别人就越得寸进尺变本加厉,要从源头遏止。
两人在一间紧闭的练习室前停下,隐约能听见唱歌的声音,应该是在进行声乐训练。现在是早上九点多,是练声的黄金时段。
“这间是女子B班,隔壁是男子B班。”
话音落,李秀隽敲响练习室大门。
门打开后,旋律听得更清晰了。
——是中岛美嘉的《雪の华》。
决定到韩国发展后,她补了好多日韩两国的大热歌曲。好在如今是2005年,工程量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雪の华》中韩两国的歌手都有翻唱过,韩国是情歌王子朴效信,去年随电视剧《对不起,我爱你》的播出大火。中文版直接以电视剧名为名,同样传播深远。
声乐老师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子,打扮的精致时髦,面容略有些熟悉。
“金老师,这是来自中国文槿,考核时你们见过的,从今天起她会在B班训练。”秉持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李秀隽尽职尽责地给两人介绍彼此,“文槿,这是金慧珠老师,负责声乐训练。”
“初次见面,金老师,日后拜托您多多指点。”文槿摘下帽子,微微鞠躬。
入乡随俗啊,虽然真的不太习惯。
现在才发觉失明也是有好处的,不用社交也不用向别人行礼。
金慧珠眼睛一亮,考核时文槿的唱功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加上和李秀隽关系不错,知道对方首尔大学作曲系高材生的身份以及社长的看重,将来即使不能出道也不会混得差,不会刻意刁难。
但也只是不刁难而已,大加赞赏是不可能的,会助长练习生的傲气,不利于管理。
“来的正好,其他人唱完了,你也试试?”
文槿看向李秀隽,没忘记对方要带她去宿舍的事。
“没事,我等你。”
得到准确答复,文槿毫不含糊的答应下来,“好的,老师。”
练习室面积不小,里面站着十来个女孩。看到跟在金慧珠身后走进来的文槿,表情管理立刻失效。
“这是文槿,今天加入公司的练习生,以后和你们一起训练。”
简单说明情况,金慧珠把歌谱递给文槿一份。
其他人互相使眼色,见到这一幕纷纷屏气凝神等着看新人的表现,不乏有暗自祈祷新人没开嗓失误的。
可惜她们不知道,早起吊嗓子是文槿从小到大的习惯,日日不辍,她们注定会失望。
将歌谱从头到尾看过两遍,文槿开口了。
“随着不知不觉变长的身影,与你一起走在黄昏的黑暗中……”[1]
男声的调与女声差别不小,一般翻唱异性的歌时会选择升调或降调,以适应自己的嗓音条件。文槿没选择这么做,老老实实用原来的调唱完整首歌。
她的声音极具质感,唱伤感情歌时比起炫技更注重情感表达,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将故事娓娓道来,于是歌声也分外动人。
“不错。”
金慧珠轻轻鼓掌,在唱歌这方面文槿老练得不像个17岁的少女,不愧是社长评价可以直接歌手出道的存在。
文槿放下歌谱,朝她笑笑,“献丑了,老师。”
“确实有不少需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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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的地方,比如说……”
金慧珠想说点什么,被李秀隽打断,“差不多啊,金老师。人我得带走,事情还没办完呢。”
“走吧走吧。”金慧珠瞪她一眼,摆摆手,转身来个眼不见为净。
文槿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留给B班的女孩们好大一个“惊喜”,接下来的练习都更卖力了。
酱油瓶的练习生宿舍离公司不远,步行几分钟就能到。给文槿安排的这一间是三室两厅的格局,每个房间放两张架子床,有的还会再加塞一张单人床,四五个人把不大的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据李秀隽所说这里是B班女子宿舍,今天在练习室看到的十几个女孩全住这儿。
一想到要和那么多人合住,打心眼里不喜欢社交的文槿顿觉头大不已。
她毛病一大堆,洁癖、强迫症,还耳鼻灵敏。见不得家里有一点脏乱差和异味,对居住环境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所以才会在申请宿舍时选择单人间。
费钱无所谓,关键是现在不能也不应该避开。在大红大紫之前,她是逃不开和人同住的宿命了。
把人送到后,李秀隽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张课表。
声乐、形体、舞蹈、语言、表情管理……所有想得到想不到的都会教。
课表上标注的上课时间只有十小时,但文槿相信大部分练习生的每日练习时长必然远超这个数,主打一个卷生卷死。
她尝试自我安慰,“算了,当多上了几年高三吧。”
还是文襄那种头悬梁锥刺股的高三学生。
想学业事业两手抓,辛苦是应该的。
简单收拾一下床铺,买好毛巾牙刷等日用品,文槿掉头回公司。学校开学后,她用于练习的时间会更短,便从现在开始抓紧时间努力吧。
到公司正好是午饭时间,精打细算的文槿同学决定先去食堂吃个饭。然后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遇到之前有一面之缘的练习生们。
暑假是加强练习的好时候,有上进心的练习生几乎24小时泡在练习室,好像感觉不到累。
原本空空如也的餐桌,在文槿落座后不久满员。他们连后面都没放过,前后左右把她围在中间。
“你好,我叫赵泉,89年8月生。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率先开口的少年生的清秀可爱,笑起来更是可爱。
对于没有恶意的人,文槿哪怕再不自在,也不会让对方的话落在地上。
她放下筷子,朝赵泉伸出手,“你好,文槿,88年9月生,华国人。”
见赵泉报出生年月,文槿也有样学样。
“原来是姐姐,你好你好。”
赵泉立马换成敬语,受宠若惊的握住她的手晃了晃,很快就礼貌地放开。
有他开的好头,其他人也纷纷介绍自己。
“李昌旻,86年。”
“朴载范,87年。”
“闵仙艺,89年。”
……
“朴智效,97年。”
换做对韩娱有所了解的人,一定会认出他们之中的某些人是日后大热男女团的成员,文槿的关注点却是——
“97年?公司还收这么小的孩子呢?”
12. 第 12 章
年仅八岁的朴智效一团孩子气,乖乖被漂亮姐姐拉着手说话。
面对她,文槿在外人面前不自觉挂上的冷淡面具消失无踪。
这个年龄的女孩总会让她想到小侄女悦悦,而自己是悦悦口中抛下所有人一个人到天上做仙女的坏姑姑,感觉会被小丫头记恨很久的样子呢。
似乎觉得有意思,她弯起唇角笑得更温柔了。
如此近距离的美颜暴击,小智效看直了眼。其他人也不遑多让,差点忘记呼吸。
交换姓名年龄后,练习生们自觉调整称呼,比文槿年纪小得一口一个姐姐地叫。
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她还没被这么多人叫过姐姐呢。有点新奇,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也入乡随俗,在称呼后面加上哥哥姐姐。
诶,想我的哥哥姐姐了。
文槿轻轻叹气。
她虽然是独生女,小时候却不缺玩伴。除了几乎差辈儿的大堂兄大堂姐,还有四个兄姐和她一起在爷奶的老宅长大。
尤其是只比她大一岁的小哥,两人从小学开始就在一个班,互相陪伴形影不离地长大,和亲兄妹也不差什么。
唔,这个时间他在做什么呢?
想着想着有点走神,而初次见面的其他练习生对文槿也不熟悉,没有一个人发现。
文襄在做什么呢?
他已经卷起来了,在校园论坛上找了几本学长学姐口中最不好啃的医学类书籍,一天天看得头昏脑胀。
但他没办法,停下来就忍不住想妹妹。
吃得好不好?
睡得好不好?
同学好相处吗?
有没有被人欺负?
哪怕看过小叔拍回来的照片,文槿也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好,依然没办法安心。
“分离焦虑比我和你小婶还严重。”文景行打趣他,“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槿槿的爸爸呢。”
怎么不算呢?
他是陪伴槿槿最多、最了解她的人呐。
和长辈说不通也不能说,文襄摆摆手,“叔,你不懂。”
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惆怅的回房间看书。
“这孩子……”
文景行失笑,等到独自一人时忍不住叹气。他也担心,可那是孩子的选择,而日子还要继续过。
文槿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每天五点半起床,健身房锻炼一小时,在学校食堂吃过早餐坐地铁去公司。然后一直练习到晚上九点,再坐地铁回学校宿舍。
两点一线的生活看起来枯燥,文槿却能自得其乐。
换种说法就是她喜欢稳定的东西,无论人还是环境,这让她感到舒服和安全。
最近学校更新了大一新生的课程,必修课、选修课列了好几页,看起来和伯克利学院的大同小异。
文槿深知艺术是既客观又主观的存在,创作者受何种文化滋养成长,他的作品里也会被同样的文化侵染。
正如上一世的她,经常被同行说旋律里有种格外与众不同的灵动与神秘。
为什么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巧妙运用华国传统乐器。
她是个漫山遍野放养长大的小镇女孩,最常接触的东西是山林湖泊以及长辈深切热爱的戏曲。她的灵魂自由而野性,带着传统文化深刻滋养的痕迹。
所以哪怕课程大同小异,文槿也不打算吃老本混过去。能在新的老师身上学到什么呢,她对此非常期待。
人类的劣根性根植于基因,受道德伦理束缚不显于人前。看到比自己更优秀的人,有人专注自身埋头追赶,以期他日更胜一筹;有人口头诋毁甚至出手暗算,不把人从高处拉下来不罢休。
在酱油瓶度过还算安稳的前三天,发现文槿唱功不错但舞蹈一般,有人按捺不住小心思出手了。
某天下午文槿去洗手间,听到外面的人说起她。
“……公司从没收过外国人,还一来就是B班,谁知道怎么进来的。”
“靠脸呗,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路比我们好走多了。诶,我听说上面有几位理事对她很感兴趣,你们懂的?”
“哈哈哈,我一猜就是。”
“诶,你们说她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真自然,我也想动一动。人变漂亮,路也会像她一样好走很多吧。”
“你想得美!她肯定不会告诉你……”
早在听到第一句时,文槿就默默打开手机录音。考虑可能会用到这项功能,买手机时特意挑了三星最新款的折叠机。
瞧,这不是用上了。
听外面说得差不多,该录的也都录上了。文槿按下冲水键,慢悠悠打开隔间的门。
外面一共三个人,只有一个在B班见过,叫做……对,崔月贞。另外两个没见过,不认识。
见她出来,三人立马停下,表情有点尴尬更多的却是诧异。
“怎么不说了?”文槿打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透过镜子看她们,“不是知道我在里面,特意说给我听的吗?喏,我出来了,当面说岂不是更有趣。”
“……”
“呀,你就是这么和比你资历深的前辈说话的吗?教训你怎么了?给我好好学学规矩啊,华国佬。”
短暂的安静后,染着栗色短发的崔月贞开口,“而且我们有说错吗?特意从华国跑到我们国家,花钱弄出漂亮脸蛋,不就是想出道?想得快疯了吧。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为了抓住机会什么做不出来。”
“机会?什么机会?”文槿摸摸脸,故作惊讶,“抱歉呐,没办法共情你的感受,因为我的人生没有缺少过机会。”
似乎被这句话戳到痛处,崔月贞身边的长直发女孩下意识举起手。文槿眼神一厉,迅速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狠狠甩开。
“怎么?动嘴不够还想动手?我记得练习生守则里规定,不准霸凌欺压其他人。”
“你说欺负就欺负?我们三个在公司三年了,可以互相作证,谁会相信你的话?”
“我。”躲在另一个隔间许久的闵仙艺推门出来,“我给文槿姐姐作证。”
她攥紧衣摆,用力到手指发白,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我全部都听见了。姐姐,我可以陪你去见李组长为你作证。”
气氛一时僵住,三人组没想到洗手间除了文槿还有一个人,明明检查过的。眼见情况不利,纷纷打起退堂鼓。
“争执几句罢了,闹到李组长那里你们也讨不了好。”
崔月贞说完,带着两个跟班风一样刮出洗手间。
“呼——”闵仙艺长出一口气,朝文槿腼腆笑笑,“我们也回去吧,姐姐。”
“谢谢你,仙艺。”文槿挽起唇角,摸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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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下里闵仙艺把这件事和关系好的赵泉等人说了,请他们平时多关注一点,不要让那些人再找到机会。
就在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时,崔月贞三人被公司清退了。
知情人面面相觑,赵泉瞪大眼睛:“是文槿姐做的?怎么做到的?”
“干得漂亮!”
朴载范不关注过程,反而对文槿的雷厉风行和一击必中干脆利落的手段表示赞叹。
怎么做?当然是找能做主的人出手。
从洗手间出来没多久,文槿就拿着手机录音去找李秀隽。听完崔月贞等人的话,这位练习生负责人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事情往小了说只是练习生之间的口角,往大了说涉及对公司管理层和文槿的诽谤,还有明晃晃的国籍歧视。
如果是一般练习生,李秀隽大可以说几句漂亮话安抚,然后对犯错的练习生进行惩罚,事情也就过去了。
偏偏这个人是文槿,以上做法决不能令她满意。别问为什么,李秀隽就是知道。
“我没有其他意思,想着她们既然敢说出口,总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听到。若是传播开来,既影响公司的风气和口碑,也对理事们的名誉不好。思来想去,决定把东西交给组长,让你决定比较好。”
话说得漂亮,好像不管公司怎么做她都不会有意见,信以为真就是笑话了。
“……你的决定没错,这种风气决不能助长。我会上报社长,请他裁夺。”
朴真英没辜负文槿对他的好印象,得知有练习生不好好训练反而在公司传播不实言论欺压新人,麻溜儿将人清退,前后用时不到一天。
发现文槿不是忍气吞声的类型,其他蠢蠢欲动的人立马安分下来,类似的事再没发生第二次。
总的来说,酱油瓶给文槿的印象和前世听说的差不多。
——存在资本家对剥削对象的普遍操作,但总体风气还行,没有恶劣到让人无法忍受的行为。
八月末,文槿迎来自己在酱油瓶的第一次月末考核。此时她和B班的练习生已经相熟,有了几个能称之为朋友的存在。
“仙艺,以前考核都在上面的练习室进行吗?”
宽敞明亮的大练习室里,B班练习生不分男女被聚集到一起。文槿扯掉松散的发绳,边用手指捋头发边问身边的闵仙艺。
“不是呢,姐姐,大多时候在地下室那间练习室进行。”
闵仙艺靠在文槿旁边,姿态放松地看她梳头发。私底下大家都说新来的姐姐手段高性格冷淡不好接近,她却非常喜欢。
因为家庭的原因,闵仙艺对身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欣赏能在困境中靠自己反击的人。
文槿姐姐虽然不爱说话,可她看人的眼神是有温度的。别人提出话题她绝对不会置之不理,也从不让人尴尬难堪。
对崔月贞的处理让她看起来不是很善良,可反击又有什么错呢?
闵仙艺特别喜欢待在她身边,喜欢她身上平和宁静的氛围。能暂时忘记生活中的困苦,让浮躁不安的心静下来。
自从在洗手间主动踏出第一步,在她有意的亲近下,两人慢慢成为可以一起吃饭说笑的朋友。
对此,闵仙艺心里可是非常得意的。
果然是勇敢者率先享受世界,就问有谁不喜欢和温柔漂亮的姐姐贴贴呢。
13.第 13 章
听到文槿和闵仙艺的话,隔几个身位的赵泉探头过来,“听前台的姐姐说今天公司来人了,似乎是其他公司的练习生,换地方考核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你觉得呢,载范哥?”
朴载范双手枕在脑后,整个人懒洋洋地带些痞气,“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吗?考核不都一个样。”
“说的也是。”赵泉坐回去,“不过是表现优异不会大夸,表现不好会骂的更狠罢了。文槿姐,你做好心理准备哦。”
作为在场唯一没经历过考核的新人,文槿听完赵泉的小道消息和好意提醒,无所谓地耸耸肩。
“放心,我会当做没听到。”
好与不好她心里自有一套评判标准,不会因为外人随随便便的几句话改变,哪怕那个人是朴真英社长。
大家哈哈笑成一团,打趣道:“那不行,让社长知道更生气了。”
整个练习室内只有他们有心情说笑几句,其他人都紧张死了。
酱油瓶的练习生是有淘汰率的,B班的人虽然不会直接清退,可一旦掉落到C班代表离出道又远了一步,这种情况哪个练习生都不愿意看到。
每到月末考核时间,大家的精神就格外焦灼紧绷。偏偏这种折磨会一次又一次上演,直到成功出道或者被清退。
社长办公司,朴真英正接待歪鸡的社长杨贤朔。
闭门造车容易自视甚高,为了让孩子们更直观的了解自己和其他同龄人的水平,杨社长特意带他们到酱油瓶公司,准备来一场综合考核。
从前朴真英总是眼馋歪鸡有权至龙这样的练习生,创作、rap、舞蹈、vocal、风格样样出众,堪称全能。
现在他不羡慕了,因为酱油瓶有自己的明日之星,朴真英可以在姓杨的面前扬眉吐气炫耀一二。
“……前段时间收了一个首尔大学的练习生,作曲系的。啧,见过她我才知道什么叫天生的偶像。像一颗完美的原石,只需稍加打磨就能绽放绝世风采……”
巴拉巴拉,朴真英滔滔不绝,在当事人面前绝对不会说的漂亮话被一股脑倒给歪鸡的杨社长。
“是吗?一会儿可得好好见识见识。”杨贤朔闻言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奇特略带喜感的音色让他看起来像搞笑艺人。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带着等候在外的歪鸡练习生往考核的大教室去。
办公室的门没关,朴真英的话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其中就包括权至龙。
悄悄用手肘捅旁边的东咏裴,表情夸张但无声地吐出几个字,“首、尔、大、学!”
东咏裴认识他很久了,在歪鸡相互扶持走到现在,彼此再了解不过。见权至龙作怪,眼中浮起明显的笑意。假意瞪他一眼,朝前面两位社长的方向努嘴。
权至龙浑不在意,首尔大学又怎样?如果学历越高代表越优秀,大家都不用努力唱歌做舞台,直接把□□摆出来,谁的学校最牛谁排第一不就好了。
不过对方能被朴社长这么推崇,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他暗下决心,等会儿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对方是不是实至名归。
“孩子们,今天的考核有点特别,知道为什么吗?”到达大教室门口,朴真英率先推门进去,笑眯眯地问神色紧张的练习生。
赵泉是个捧场王,第一个开口,“因为社长来了。”
朴真英忍不住笑,他的确不是每次都会出席月末考核。
“回答……错误!”
大喘气后出人意料的答案,明显是逗人玩。赵泉哀嚎一声,苦兮兮的模样令人莞尔,也让紧绷的气氛松散了些。
朴真英暗自满意地点头,开口说明原因。
“今天会有歪鸡的练习生和你们一起进行月末考核,平时一个个觉得天老大自己老二骄傲得很。都把本事使出来吧,让我和杨社长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
掌声中,杨贤朔和歪鸡的练习生登场。
权至龙和东咏裴并排走在社长身后,在踏进大教室的一瞬间,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一个人身上。
能做练习生的女孩长相都比一般人出众,可在那么多漂亮女孩里她依然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像另一个次元的存在。
长发编成松散的辫子披在脑后,剩一截发尾调皮地搭在肩头,笑意未退的眼睛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好奇,生动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开口说话。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给她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像从天而降的神明少女。
“扑通!”
“扑通!扑通!”
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
空调好像失效了,权至龙突然燥得慌。尤其是耳朵和脖子,火辣辣的。
察觉对方的视线即将转过来,下意识低头避开。
文槿早都习惯被人注视,但这次不同,有一道目光格外灼热。她循着方向看过去,只有两个盯着地面寻宝的练习生。讶异的挑眉,挨个看过去。
早在听到歪鸡的名字时,她的心便不可避免的鼓噪起来。
站在面前的这些人中,会有那个人吗?
她睁大眼睛,看得格外仔细认真,没有注意到男孩们被她的视线扰得面红耳赤坐立难安。
“咳、咳咳。”朴真英清清嗓子,唤回某些人飞到天外的思绪,“杨社长,这就开始?”
“开始吧。”
杨贤朔收回放在文槿身上的目光,如果她就是朴真英先前提起的练习生,那可不得了。
顶级的美貌本是超稀有资源,如果同时兼具一流的智商和创作力,未来乐坛必定有她一席之地。
幸好是个女孩,而他的企划是男团,不是直接竞争者真是太好了。
考核时两家公司的练习生穿插着轮流上场,前后都是别家公司的人,表现太差岂不是丢人。
无形的竞争氛围感染在场所有人,压力之下有人超常发挥有人临场失误。可机会只有一次,不论庆幸或沮丧,无法重来。
文槿看得认真,默默在心里琢磨换成自己会如何处理这首歌/这支舞,会比表演者做得更好吗?
学习他人的长处是进步的法门之一,而她恰好很擅长。
“……下一位,权至龙。”
熟悉的名字从歪鸡社长嘴里吐出,文槿精神一振,眼睛蹭地一下亮起来,目光灼灼看向歪鸡练习生的聚集处。
长相清秀的少年从人群里起身,来到练习室中央。他的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瘦弱。小小一个笑得腼腆,是文槿从没设想过的形象。
不是说rapper都很拽吗?还是说本人和舞台形象的差别可以大到天差地别?
文槿百思不得其解。
疑惑维持不到三秒,被权至龙接下来的表现粉碎成渣渣。
无论是自成一格的rap,还是挥洒自如的舞步,瘦小的身体爆发出和外表截然不同的巨大能量,令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也让文槿彻底相信这就是日后红遍世界的权巨星没错。
她曾无数次幻想舞台上的GD是什么模样,因为失明总是不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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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如今才从少年权至龙身上窥见几分。
除了他,世上不会存在第二个有如此舞台魅力的人。哪怕这里只是一间简陋的练习室,没有舞美没有灯光没有造型。
不重要,只要舞台上那个人是权至龙就好。
权至龙又不是死人,被文槿的视线紧紧追随不可能毫无察觉。
全身燥热的感觉又来了,他揉揉耳朵,状似不经意地撇过去一眼,对方却已经挪开视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怎么了?”东咏裴关心的询问。
“……没什么,有点热。”
东咏裴把水瓶递给他,“跳完舞是这样,喝点水吧。”
权至龙漫不经心地喝了两口,视线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右边飘,被东咏裴逮个正着。
“看什么呢?那个最漂亮的女练习生?”
权至龙脸颊爆红,“没有!”
“……”东咏裴被他吓了一跳,小声吐槽,“没有就没有,你激动什么?看也正常,谁不喜欢看漂亮的人。”
权至龙无言以对,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文槿,下一个你来。”见自家练习生被歪鸡的人压了一头,朴真英决定使出杀手锏。
“好的,社长。”
原来她叫文槿。
权至龙倏地抬头,目送女孩起身。
声音听起来不错。
默默在心里点头,视线亦步亦趋随她而动。
好在其他人的表现与他一般无二,显得权至龙不那么突兀。
“上次我听到的那首歌完善的怎么了?唱来听听?”
文槿没有异议,走到角落的钢琴前坐下。
搭在琴键上的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没有难看的伤疤,更不会出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情况。
想到坐在教室里的那个人,文槿挽唇笑了笑,手指用力按下。
前奏响起,节奏轻快而明朗。像仲春的风拂过大地,吹开绚烂的花朵。
有人享受的闭上双眼,沉浸在音乐中。
等到文槿开口,大家又是一惊。
歌词的基调竟与旋律截然不同,单看只有满纸的遗憾与不舍。搭配上明快的旋律以及文槿极富质感的声音,感染力却直接拉满。
明快与忧伤交织,希望和绝望并存,矛盾又和谐。像在最酸涩的时候吃了一颗最甜的糖,从此苦涩不堪的记忆也有了值得称道的地方。
权至龙撑着下巴,目光牢牢锁定在钢琴前认真弹唱的女孩身上。
“呜哇,完全不给别人活路啊。”
演唱结束,东咏裴超小声地对竹马感慨。作为主唱,他太懂这类演唱者的杀伤力。
“不错,完成度很高,取名了吗?”朴真英压下拼命上扬的嘴角,尽量平静的开口。
“是,名字是《再见》。”
“再见?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告别还是期待再次会面,这个词本身就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
《再见》不是文槿的库存,是她在2002年醒来后写的第一首歌。
痛苦于再也见不到亲人故友,抛下他们独自承受死别的苦涩,又因为能在未来重新遇见而满心期待和欢喜。矛盾之下,《再见》应运而生。
本着尽(完)善(美)尽(主)美(义)的挑剔心态,歌曲修修改改无数次,文槿始终不太满意,今天演唱的这一版算是其中完成度最高的。
如果不是借用工作室的时候意外被朴真英听到,她可不会现在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