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愿》 第262章 救援的希望,好似断了 此刻,漱玉坐在石壁旁,左手腕血肉模糊。 作战时,她咬牙削去一块中毒的皮肉,现在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衔芦站在不远处,凝视漱玉的伤口,眉头紧蹙,玉笛紧握。 漱玉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脸颊血泡愈发肿胀。 但,她眸光明媚,透着磊落的深情。 二人相隔几人,火光簇拥明媚,噼啪作响…... 但二人仅…...仅能对视,透着几分沉重的沉默。 衔芦嘴唇微动,似欲开口…..却终究一言不发,转身走进山洞内。 他背影孤寂,玉笛在手中微微颤动,似在压抑某种情绪…... 漱玉旋即低头,包扎伤口,动作利落,却透着几分颤抖。 她颈间的玉坠在火光中闪光,诉说某种孤傲,眸光暗淡,抿唇不语,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 山洞内火光摇曳,映得石壁泛起幽光,温暖而干燥。 洞顶滴水稀疏,发出清脆的回响,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清苦与泥土的腥气。 中央一张简陋石桌,铺着一幅粗糙的地形图。 图上标注着磨盘雾涧的溪流、沼泽与山洞,线条凌乱,却每条都清晰可辨。 油灯摇曳,昏黄光晕映石壁,投下幢幢人影。 绳直、白兑、柳无遮围桌而立,火把插在石缝间,火苗跳跃,映得三人面庞忽明忽暗。 洞外隐约传来伤者的呻吟与低语,帐幕低垂,隔绝了外界的阴冷。 帐内却透着一股沉重的压迫…... 绳直眉间紧蹙,俯视地形图,碧玉尺置于桌上,泛着幽光。 他负手而立,沉声道:“这片区域,绝不该伤重至此,具体什么情况?” 白兑凝视地图,眼眸微眯,语气冷峻:“我在后方,尚不得知。” 她的声音透着疲惫,袖袍撕裂,下摆泥泞不堪,眼中闪过一丝自责,似在为未能及时察觉危机而懊恼... 衔芦闻言,上前一步,微微作揖,左腕焦痕在火光中触目惊心。 他低声道:“一位新生不慎落入沼泽,突现无数毒物,被包围了。” 说着,衔芦语气沉稳,眉头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其实这一路上不慎失足的事情不少,但…...” 绳直目光一凝,追问:“突然涌现?” “是惊动或杀了某些产卵的母系虫窝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试探,玉冠下的眼神如风,锐利而深邃。 衔芦微微摇头:“没有,仅一些小物,迫不得已方会出手。” 他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回忆着方才毒物的诡异涌现。 绳直闻言,手指轻敲石桌,目光落在地形图上,沉音喃喃:“嗯…...” 面对几人的沉思,衔芦愈发自责。 前方领头的负责人是他,可任凭他如何深思,却竟也找不出半点错来。 甚至平时最为大意毛手毛脚的几位师弟,衔芦也特意照看,放在身边。 从进哀牢山开始,几人较之从前,甚至可以用胆小来形容。 不说犯错,即使是犯错… 此等数量的诸多毒物,怎的行进过程中,竟没发现一只? 蓦然,帐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刺破山洞的宁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帐外众人大惊,惊呼四起,火光摇曳,映得洞内光影一片混乱! “何时…?!” 一名弟子声音颤抖,手中火把险些掉落,眼中满是惊恐! “不、不可能,有探查,有防护,哪儿来的蟒!” 另一弟子瞪圆眼,手中长剑铮然出鞘,语气中透着不可置信! 洞口外,雾气翻涌,一条巨蟒自草丛中窜出,恐怖而恶心! 此蟒身粗如水桶,鳞片乌黑泛绿,覆满黏液,散发着阵阵腥臭! 它眼瞳猩红如血,獠牙滴落黄绿毒液,嘶嘶吐信,震得草木颤动。 蟒身周围,无数毒物如潮水涌出!! 毒蟾尾刺闪烁,脓液四溅; 毒蛇鳞片幽绿,嘶鸣刺耳; 毒蝎钳爪挥舞,尾刺寒光; 毒蜈蚣百足蠕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毒蜘蛛吐出黏稠蛛网,网中夹杂着细小毒虫,蠕动如活物…... 更有毒蛭自泥泞中爬出,吸盘张合,散发腐臭,地面被毒液腐蚀,冒出滋滋白雾,恐怖至极! 兑宫与巽宫弟子完全方寸大乱,皆惊呼失声! 有人踉跄后退,有人拔剑迎敌,火光映得一张张面庞苍白而决然! 伤者呻吟更甚,洞内的温暖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吞噬,仿若坠入地狱! 瞬时间,二宫再次陷入战斗! 萦丝发间银丝飞舞,迅捷抬指,银丝如灵蛇,缠向一条毒蛇! 她猛地一拽,蛇身断成两截,腥血四溅。 萦丝低喝:“别愣着,杀!” 她动作凌厉,眼中却闪过一丝疲惫,额间冷汗滑落,银丝接连飞出,斩断毒蝎尾刺,毒液溅满白袍! 晏清腾空而起,白袍猎猎,手中毛笔笔走龙蛇,虚空画符,金光闪烁,数道符咒飞出,定住数只毒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低喝:“护住伤者!” 晏清动作从容,眼中却透着焦急,暗暗看向疏翠,额间发丝湿透。 符光接连闪耀,毒物被定在原地,发出尖鸣! 漱玉咬牙站起,低吼一声:“来啊!” 她紧握短刃,寒光闪烁,连砍数刀,劈开一条毒蜈蚣,百足断裂,脓液四溅! 漱玉脸颊血泡肿胀,眸光明媚却透着倔强,颈间玉坠闪光,火光映得她面庞孤傲而决然。 但她的左手腕伤口鲜血淋漓,右臂龟裂纹隐隐作痛。 其实,已经完全经不起再进行片刻的挥动….. 这时候,白兑几人已急急冲出来,皆大惊失色! 绳直来不及多想,眉间一沉,迅捷抽出玉尺! 尺身温润如玉,刻着云纹,青光流转! 他蓦地腾空,脚踏玉尺,沉喝:“巽为风!” 霎时! 一阵飓风自玉尺爆发,猛地席卷此间天地! 风声如刀,刮得草木骤然断裂,无数毒物被卷飞,毒蟾、毒蛇、毒蝎纷纷撞向石壁,发出砰砰闷响! 飓风呼啸,雾气被撕裂! 巽宫秘法! 火光摇曳间,映得绳直青袍猎猎,翠绿玉冠熠熠生辉,宛如风神降临!! 白兑紧随其后,寒星般的眼眸一凝,大喝:“天泽履!” 兑宫秘法同现! 炁流如潮,化作白金光芒,骤然附着全场! 无论是兑宫还是巽宫,众人皆脚下生风,周身附上白金光辉,炁流如利刃,斩断毒物! 尤其是巽宫弟子,得天泽履加持,动作更是迅捷如风,宛如神助,刀剑挥舞间毒物纷纷倒地! 风无讳青袍卷风,袖口风符青光闪烁! 他抬手一挥,狂风如刃,刮走一片毒蜈蚣,百足断裂,脓液四溅。 风无讳咬牙,低喝一句:“来!来多少我吹多少!” 他动作凌厉,斗志昂扬,眼中却闪过疲惫,青袍沾满毒液,散发恶臭。 绳直警觉转头,看向风无讳,心内一惊:这新生,控风如此有天赋!? 没容他多想,立刻有一毒物贴面擦过绳直的侧脸! 绳直只得转身,剑眉一沉,继续厮杀! 柳无遮迅速抽出柳枝软剑,剑光如雨,狂舞间穿梭于毒物之间。 所到之处,毒蛇、毒蝎纷纷断裂,留下柳条似的浅痕。 他的动作迅捷,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剑光如风,毒物无不退避。 但在厮杀的过程中,他也下意识地看向风无讳…... 青律狂画符咒,毛笔飞舞,符光接连闪耀,定住数条毒蛇,救下即将被拖走的弟子! 绿春在队伍间穿梭,碧绿短打沾满泥泞,腰间锦囊叮当作响。 他连续躲闪毒物,抛出糖果口味的丹药,喊道:“疏翠,吃这个!” 绿春:“漱玉,吃这个,止疼!” 绿春:“啊啊啊啊石听禅,接住这个,别掐你那破佛珠了!” 他手舞足蹈,眼中闪着焦急,丹药抛出如雨,精准落入众人手中。 石听禅接过空中丹药,一口服下。 他眉间的朱砂痣好似更红几分,当即双盘而坐,敲击木鱼! 木鱼发出阵阵余波,声如洪钟,震得毒物不敢靠近,或昏死在地! 石听禅眉目低垂,摇头喃喃:“善哉...” 火光映得他面庞慈和而坚毅,一手敲击木鱼,一手持着佛珠,嘴里念着咒子,木鱼震动愈发剧烈。 然而,无数毒物,仍在前赴后继…... 巨蟒嘶鸣震天,毒液滴落,腐蚀地面,冒出滋滋白雾。 蛛网封锁退路,毒气弥漫,令人窒息! 毒蟾、毒蛇、毒蝎、毒蜈蚣、毒蜘蛛、毒蛭...... 这些毒物好似怎么也杀不尽,如潮水般涌来……. 众人逐渐不敌,火光映得一张张面庞苍白而绝望…... 风无讳刚扇走一片毒虫,又有毒蝎扑来。 他青袍卷风,狂风再起,却气息渐乱…... 风无讳额间冷汗如雨,袖口风符青光暗淡,低吼:“没完了!” 花映帘周身蝴蝶尽数殒落,荧光花粉混入湿泞的泥土,化作一片残忍的血色。 她口吐鲜血,娇小的身形踉跄着,泪水夺眶而出,爆哭道:“呜哇哇哇哇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哇哇哇…” 说着,花映帘一边猛烈挥手,花粉凝成毒针,刺向毒物,一边哭得撕心裂肺。 火光映得她面庞脆弱而悲怆,铃铛花叮咚作响,似在为她哀鸣…... 而此时,绿春早已丹药耗尽,锦囊空空。 他在毒物间迅捷穿梭,但仍躲闪不及,被毒蛭擦过手臂,连连吃痛,喊道:“啊啊啊啊啊啊啊没了,啊啊啊啊保护我方辅助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了,没了!谁也别要了别要了,打完再给你们做啊啊啊啊!” 他声音嘶哑,眼中满是焦急,小麦的肤色竟也透着苍白,虎牙紧咬,面庞狼狈而倔强…... 青律仍在隔空画符,动作从容,但他眼中却透着焦急,似觉不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忽地,他手中毛笔裂痕乍现! 下一刻,毛笔“啪——”地碎裂! 青律眸色大惊! 他正预掏出另一支毛笔,右手手臂却被一条毒蛇死死缠住! 青律眸色发急,左手再抽毛笔,斩向蛇身,蛇身四分五裂,腥血爆溅,溅满面庞! 他继续画符,但面色逐渐苍白如纸,气息紊乱。 在厮杀中,他眸内透着不甘,暗暗划过疏翠,不动声色向她靠近,眼神逐渐变得决然而悲壮,似乎怀揣着某种决心…... 石听禅周围毒物昏死一片,却有更多毒物涌来。 一些巨蟒嘶鸣逼近,毒液蔓延,似要预备腐蚀木鱼。 他敲击木鱼,余波震退毒蝎,却气息渐弱,眉心朱砂暗淡,低念:“善...善哉…今日莫非…...” 他的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悲悯,面庞疲惫而坚韧…... 绳直玉尺连连逼退毒物,飓风呼啸,却难挡毒物之潮。 他青袍沾满毒液,将众人的危机看在眼里,面色焦急难耐,悲痛分明。 他顾不了这许多了。 蓦地,绳直目光一凝,怒喝:“兑宫巽宫有难!请求救援!” 他话落,抬手掐诀,风符化作青光,迅速飞向雾隐石桥驻地,宛如一道流星,划破雾气! …... 坎宫驻地。 溪涧旁药炉火光摇曳,药草的清苦气味弥漫。 药尘正带队炼药,黑袍落拓,腰间紫金葫芦微微闪光,发间枯梅簪幽幽摇曳。 树林深处,一道青光迅捷而至,风符在溪边落下,发出清脆鸣响。 然而,坎宫驻地的100余名弟子竟无一人察觉! 弟子或提炼“清毒散”,或整理药材,动作如常,却仿若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听不见任何外界声响! 药尘眉头紧蹙,似有所感,却仍低头,继续炼药,浑然不觉异样! 只有他发髻边的枯梅簪微微颤动,似在回应某种未知的危机….. 溪水低鸣,雾气弥漫。 药炉的火光在雾中挣扎,映得黑袍弟子们的身影模糊而孤寂。 坎宫驻地陷入诡异的寂静,仿若被雾林吞噬了感知,宛如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风符青光暗淡,落在溪边,无声无息。 救援的希望,好似断了...... …... 喜欢浮世愿请大家收藏:()浮世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3章 东南方!? 与此同时,木许村也陷入了一种忙碌与静谧交织的诡秘气氛中…... 艮宫106人分为八组,举着火把,分散搜村。 棕袍在浓雾中若隐若现,脚步声在雾气中回荡,透着紧张与不安。 离宫百人紧随其后,宛如幽魂,悄无声息地跟在艮宫身旁,看着他们在雾中寻找自己。 一名艮宫弟子推开一间破屋的门。 木门吱吱作响,雾气涌入,屋内空空荡荡,地上积满灰尘。 他举着火把,四处张望,低声道:“离宫的人会不会藏在这儿?” 身旁的离宫弟子翻了个白眼,站在他身后,双手叉腰:“藏你个头!老子站你旁边晒太阳呢!” 他一脚踢飞地上的石子,石子穿过艮宫弟子的身体,毫无阻碍,引来身旁离宫同伴的低笑。 另一边,两名艮宫弟子蹲在村头水井旁,探着头往井内看。 井内空洞,火把丝毫望不到底,仿佛另一个隐秘的幽邃洞口。 一人低声道:“会不会掉这井里了?” 另一人皱眉:“离宫的人没这么蠢吧?” 井边的离宫弟子闻言,哈哈大笑,拍着大腿:“这井水清得都能喝了,我昨儿还洗了个脸,掉个屁啊!” 他作势往井里探了个头,但探头的三人里,唯能映出离宫之人的脸。 离宫弟子悻悻地摸了摸鼻尖,不再言语了。 一名艮宫弟子在一处地窖前摸索,火把照亮墙角的蛛网。 他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什么,低声道:“离宫的人会不会被困在这儿?” 身后的离宫弟子抱着手臂,看着面前的酒窖还堆着几坛新酒。 离宫弟子顺势上前,抱起酒坛:“哈哈,大伙来尝尝!” 他拧开酒坛,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夸张地咂巴嘴,引来身旁同伴低声揶揄:“慢点慢点,醉了我可不驮你回去啊!” …... …… 村中院落,石碑青光森冷。 艮尘端坐碑旁,棕袍上凝着薄霜,面色冷峻。 山淼、岳峙、岳姚皆在一旁,静候艮尘。 艮尘仍一言不发。 他手指仍在缓缓摸索碑文,眉目紧缩,似在揣摩某种深意,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火光映得他面庞肃穆,眼中,愈发凝重…... 离宫的若火、嘬哥、灼兹、淳安、楚南站在后方屋子门口的阴凉处,目光紧锁艮尘。 若火独眼凝重,揉着眉间,低声道:“艮尘在想什么?” 嘬哥瞎眼虽无神,眉头却紧皱,拐杖轻敲地面,一时没做应答。 灼兹额间汗珠滑落,十指交叉相握,口内连连祈祷:“艮尘师尊,拜托拜托,一定要看出点啥...” 淳安凤眸微眯,语气戏谑,但眸内透着浓烈的无力:“看啥?能看出咱就在他旁边愣晒太阳吗?” 楚南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模样洒脱,坐在一旁石阶上:“只要艮尘师尊的注意力还在这石碑上,看出个洞来都行。” 而此刻,艮尘忽地开口,声音低沉:“岳峙,岳姚,去村尾处的血咒浮石,到了引炁入地,通知我。”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依旧锁在石碑上。 岳峙与岳姚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二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迅速作揖:“是!” 话落,二人转身离去,棕袍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火把的光芒摇曳,映得他们的身影模糊而孤寂。 若火独眼一沉,语气果断,带着几分急切:“楚南,灼兹,跟上。” 楚南与灼兹齐声作揖:“是!” 二人迅速跟上,步伐轻盈,拐个弯儿就没了身影。 …... 浓雾如帷,遮蔽一切。 岳峙与岳姚举着火把,踏上村尾的小径。 艮宫眼中的村子阴森恐怖,青石小径龟裂,覆满湿冷的霜花,路旁屋舍倾颓,门窗腐朽,散发着霉味。 古树枯萎,枝干如鬼爪,挂着厚霜,寒气刺骨。 火把的光芒在雾中挣扎,映得二人面庞苍白,步伐谨慎,眼中透着警惕。 岳峙身形魁梧,棕袍紧绷,火把举得高高的,似在驱散雾气。 岳姚娇小玲珑,棕袍袖口沾满霜花,目光扫视四周,秀眉微蹙,透着几分不安。 而同时。 离宫的楚南与灼兹紧随其后。 阳光洒落,村子在他们眼中明媚而温暖。 青石小径光洁,野花野草竞相绽放,散发着清香。 屋舍古朴,门窗雕刻淡雅纹路,透着岁月的厚重,树枝繁叶茂,微风拂过,洒下斑驳光影,温暖而安宁。 楚南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红袍在阳光中熠熠生辉,更显几分火热。 她模样洒脱悠然,眉眼却透着担忧,步伐轻快却不失警惕。 灼兹双手插兜,额间汗珠滑落,眼中闪过一丝烦躁,阳光映得他面庞明媚而无奈。 灼兹眯着眼睛,擦了把额间的汗,目光紧锁岳峙的背影:“处男,你说岳峙他俩看到的村子,是不是跟咱完全不一样?” 楚南叼着野草,斜了他一眼,语气戏谑:“废话,不然他俩大中午举着火把,是要去点谁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的声音懒散,带着几分不屑,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 与此同时,岳峙开口,声音低沉:“妹子,昨晚师尊带你直奔血咒浮石?没有别的事儿吗?” 他举着火把,目光扫视雾气,眼中透着疑惑,魁梧的身形在雾中显得沉重。 岳姚点头,秀眉微蹙:“嗯,我刚与师尊说完离宫迟迟未到的事儿,他就立刻脸色大变,急忙赶来,后续的…哥你都知道了。” 她声音轻柔,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火把在她手中微微颤抖,映得面庞苍白…... 岳峙皱眉,语气沉重:“咱这师尊…脸色大变的事儿,还真少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我现在就怕这血咒浮石真能发现什么线索,不会是离宫出什么事了吧?” 岳姚低声道:“……我倒是更在意那院里的石碑,师尊定有其深意。” 话落,她目光投向雾气深处,眼中透着几分思索,微微蹙眉,内心忧虑重重。 灼兹闻言,连连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赞赏:“嗯,岳姚是个有脑子的,岳峙这胖墩儿,看着小眼儿滴溜溜乱转,实则蠢蛋一个。” 他面露担忧,快步跟上岳峙,瞥着他,眸内无奈,叹道:“唉,让这傻胖子去,能找个什么啊?什么血咒浮石,他别迷路了啊?” 话落,阳光映得灼兹的一头红毛愈发明媚,却满脸透着焦急。 楚南吐掉野草,冷哼一声:“只能当个鬼似的守着他们,这感觉…真他妈不舒服。” 她语气带着几分不甘,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快步跟上岳姚。 灼兹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眼刺眼的太阳,擦了把额间的汗,嘀咕道:“妈的,来个敌人还是什么豺狼野兽的,咱二宫合力,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也行啊。” 他深叹一口气,语气透着几分疲惫,“唉,现在这算什么事儿啊……” 村中院落。 余下几人仍在观察艮尘。 他端坐石碑旁,棕袍垂地,似在等待着什么,面容透着一丝迟疑。 忽地! 若火眉头猛地一蹙,独眼立刻精准锁定东南方! 与此同时,嘬哥须眉一颤,皱巴的老脸紧绷,脖子猛地转向东南方向! 二人异口同声:“东南方!?” 几乎同时,艮尘眉目一转,目光锁定东南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随即,艮尘探手,附在地面,炁流涌动,似在感知某种波动。 艮尘面容冷峻,神色微凝,低声道:“……山淼,东南方,不到万不得已,再传讯号。” 若火眉头紧蹙,语气果断而急切,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淳安跟上,嘬哥,劳驾您一趟,稳妥些。” 山淼接到命令,当即作揖,沉声道:“是!” 他转身疾奔,棕袍在浓雾中翻飞! 淳安与嘬哥迅速跟上。 山淼在前急速奔跑,火把在浓雾中剧烈晃动,忽明忽暗,映得小径一片幽暗。 他棕袍翻飞,额间汗珠混杂霜花,气息急促,眼中透着焦急,火把的光芒在雾中挣扎,似随时会被吞噬。 淳安紧跟其后,狼尾辫在烈日下晃动,映得他发尾的深红仿佛血迹浸透。 嘬哥拄着拐杖,瞎眼虽无神,步伐却稳健,须眉紧锁,面容肃穆,透着几分沉重的决然。 拐杖敲击地面,发出低沉的闷响,一下一下,似敲在心上。 阳光与浓雾交错,三人身影在阴阳两界中穿梭,透着诡异的对峙…... …... 东南方。 艮宫所见,浓雾深不见底,宛如幽冥之渊,地面湿泞,散发着腐臭。 草丛间,居然有无数毒虫如潮水涌出,朝村外狂奔! 毒蟾脓液腥臭、毒蛇鳞光阴冷、毒蝎尾针森寒、毒蜈蚣百足如刀、毒蜘蛛丝线粘稠,喷腐绿毒液,地面滋滋冒白烟。 艮宫弟子全员大惊,火把乱晃,瞬间炸锅,急急躲闪! 奇怪的是,无数毒虫却丝毫不攻击艮宫弟子,仅是倾巢而出,朝东南方涌去,似被某种无形之力驱使,令人毛骨悚然! 雾气中隐约可见猩红的眼瞳,闪烁如鬼火,透着无尽的诡异! 而这时间里….离宫众人站在烈日下,阳光明媚,野花盛开,微风拂面,村子温暖而安宁。 然而,他们眼前的艮宫弟子却如疯了一般,对着空气大喊大叫,挥舞火把,蹦跳躲闪,场面滑稽而荒诞,宛如一群傻子在演戏。 一艮宫年轻男弟子,声音颤抖:“这、这什么鬼东西!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 他挥舞火把,试图驱散毒虫,却被毒气熏得连连后退,棕袍沾满泥泞,眼中惊恐未散! 离宫一弟子,指着艮宫那人,哈哈大笑:“这哥们儿跳得跟蛤蟆似的!啥玩意儿啊,对着空气晃悠火棍,练杂技呢?” 他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却忽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等等,他脸咋白成那样了?” 一艮宫女弟子,语气慌乱:“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离宫一男子抱臂冷哼,语气戏谑:“那女孩是新生啊?剑挥得跟耍花枪似的!哈哈!” 可那女弟子尖叫着挥剑,斩断一条毒蛇,腥血四溅,却引来更多毒蝎,吓得她踉跄后退,火把掉落,险些熄灭! 离宫男弟子笑到一半,声音渐低,皱眉道:“不对…她咋跟见了鬼似的?” 一艮宫老生,语气沉重:“别乱!这些虫子不攻击咱们,定有蹊跷!” 他紧握长剑,护住身旁的新生,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额间冷汗滑落! 同时,一离宫弟子夸张地模仿艮宫一人的动作,踮脚蹦跳,嘴里喊着:“啊啊啊,别过来!哈哈,演得跟真的一样!” 但离宫那位弟子跳了两下,忽地停住,低声道:“妈的,他们演得太真了吧…我有点毛了。” 另一艮宫年轻男弟子,声音发颤:“东南方…它们都往那边跑,是不是有啥大东西?!” 他瞪圆眼,火把举得高高的,眼中满是恐惧,棕袍被毒液溅湿,散发恶臭! 另一离宫弟子捂嘴偷笑,指着一名艮宫弟子:“这家伙对着空地一阵走位!哈哈!!” 他笑声未落,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等等,他为啥抖成那样?!”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离宫弟子们先是哈哈大笑,阳光映得众人面庞明媚,笑声在阳光中回荡,却笑到一半,笑容僵在脸上——艮宫众人一个个面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动作诡异而僵硬,仿若被某种无形的恐怖吞噬…... 艮宫弟子们的动作愈发诡异,有人挥剑劈空,有人踉跄摔倒,有人对着空气尖叫。 众人面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仿若被无形的恐怖钉在原地,动作滑稽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 这时间里,艮宫——澹台云隐站在人群中。 他面容俊朗,语气激昂,挥着手安抚众人:“大家别怕,别怕!我们已经传讯师尊,救援肯定马上就来!” 说这话时,他眼中却闪过一抹冷漠,毫无胆怯。 火光映得他面庞虚伪而诡异…... 喜欢浮世愿请大家收藏:()浮世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4章 若想对得起她! 这一刻,山淼赶到! 火把剧烈晃动,映得山淼面庞惊愕,他瞪圆眼,失声道:“这!?” 眼前毒虫如海,涌向村外,场面混乱而恐怖。 艮宫弟子们慌乱不堪,面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与无措。 澹台云隐站在人群中,见到山淼,立即高喊:“山淼师兄!!” 他的声音激昂,带着几分夸张的惊慌,迅速上前,拍了拍山淼的肩,语气急切:“师兄,你总算来了!” 淳安与嘬哥随后赶到。 淳安眼看着艮宫众人对着空气蹦跳,面色煞白,脑袋来回晃动:“我靠?这咋回事?!” 艮宫:“啊啊啊啊,来我这儿了!” 艮宫:“别,别,去去去!” 艮宫:“妈呀啊啊啊谁,谁来救救…走!你走啊啊啊啊!” 淳安凤眸瞪圆,语气震惊,忍不住吐槽:“…...花钱雇你都找不着,全学院的虎哨子都在艮宫了!” 他声音戏谑,眼中却闪过一丝寒意,这诡异景象,令他心内越发不安…... 离宫二十余人站在烈日下,阳光明媚,野花清香,却眼睁睁看着艮宫众人如疯似魔,对赶来的淳安和嘬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就、就是这样,他们突然就疯了。” 离宫众人的笑声早已消散,眼中满是惊惶,阳光映得一张张面庞苍白,仿若置身一场荒诞的噩梦。 嘬哥拄杖而立,须眉紧锁,沉声喃喃:“艮宫…定是见到了什么!” 他话落,声音沙哑,拐杖猛敲一下地面,发出低沉闷响。 阳光映得他面庞肃穆,透着深沉的忧虑。 却…... 却又含着某种难以言说,不知其缘由的几分悔意…... …... 而此刻,兑宫巽宫,仍在浴血奋战。 东南方山洞外,惨叫与刀剑声交织,宛如一幅修罗场! 雾气浓重如帷,毒物如潮,巨蟒嘶鸣震天,鳞片乌黑泛绿,黏液滴落,腐蚀地面,散发腥臭! 毒蟾、毒蛇、毒蝎、毒蜈蚣、毒蜘蛛、毒蛭前赴后继,蛛网封锁退路,毒气弥漫,令人窒息。 兑宫与巽宫,白袍与青袍,沾满血污,火把摇曳,映得一张张面庞苍白而决然。 “啊啊啊啊啊!” 瞬间! 泽祝被巨蟒死死缠住,右臂猛地被蟒尾吊起,鳞片勒入皮肉,鲜血淋漓! 他面色煞白,眼中满是绝望,急急寻觅澹台月疏的身影,嘶声喊道:“月疏……快跑...!” 澹台月疏杏眸泪光盈盈,尖叫着后退:“泽祝!” 然而,那巨蟒的尾端,隐隐透出一抹澹台一族的月牙标记。 澹台月疏眸底划过一抹无情的得逞,唇角勾起诡异的冷笑…... …... 巨蟒与毒物似有意识般,绕过她不攻,宛如听从某种隐秘的指令…... 她佯装大惊,借着混乱,暗暗出手,银针飞舞,悄无声息地刺入几名弟子的后颈…... …... 几名弟子倒下前,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一名新生瞪圆眼,捂着后颈,鲜血自指缝涌出,嘶声道:“月疏…你…” 他声音未落,身体抽搐,瘫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 另一女弟子倒下时,手中紧握火把,火焰熄灭。 她声音微弱,眼中泪光闪烁,透着无尽的悲怆,低喃道:“为什么…?我们是同门…” 一名男弟子倒在泥泞中,白袍染血,伸出手似要抓住什么,低吼:“澹台月疏!你不得好…” 他声音戛然而止,眼中怒火未熄,带着不甘,咽气了。 澹台月疏却丝毫未有任何愧疚,面色佯装慌乱,泪水滑落,尖叫着躲避,银针收回袖中。 火光映得她面庞娇弱而虚伪,眼中却透着冷酷的得意…... 无人察觉她的阴谋。 厮杀,仍在继续。 眼看着泽祝被巨蟒尾端裹挟,右臂骨骼咔咔作响,即将送入口中…...! 萦丝站在不远处,发间银丝飞舞,裙角血梅妖冶。 她眼中决然,冲着半空中的泽祝怒喝一声:“要手还是要命!” 萦丝声音急促,银丝在手中颤动,随时待发。 泽祝咬牙,眼中透着求生的渴望,额间冷汗如雨,嘶声道:“命…命!” 萦丝目光一沉! 下一刻,指尖银丝如灵蛇飞出,寒光闪烁,精准缠绕泽祝右臂,猛地一拽! 银丝如刀,瞬间割断泽祝的手臂,鲜血喷涌! 断臂如一腐朽的长木,被巨蟒吞入口中! 泽祝惨叫撕心裂肺:“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坠落在地,捂着断臂,鲜血染红白袍,面色惨白! 泽祝眼中满是痛苦与震惊,气息微弱,却咬牙撑住,未曾昏厥,急急退至后方! 漱玉站在毒物之中,左手腕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右臂龟裂纹隐隐作痛。 她紧握短刃,双手颤抖,眼中透着不甘,咬牙低吼:“来啊!” 紧接着,她挥刀斩断一条毒蛇,腥血溅满面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此刻,漱玉动作虽凌厉,却气息渐乱,步伐踉跄,面庞孤傲而疲惫,颈间玉坠频频闪光…... 衔芦侧身擦过一条巨蟒的毒口,玉笛在手频频挥挡毒物,护住漱玉。 他眉头紧蹙,低声道:“莫再用右手。” 漱玉冷哼,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少管我!” 她咬牙挥刀,斩断一只毒蝎,尾刺断裂,毒液四溅。 可是,眼看着她右臂的龟裂纹愈发明显….. 衔芦蓦地低喝一声:“白兑师尊!” 他眼中透着焦急,玉笛紧握,只待白兑一声令下,似要再下一场酸雨…... 白兑正与巨蟒缠斗,毒液在白袍上早已干涸成暗斑,再添新液。 她闻声回头,寒星般的眼眸一沉,沉喝:“泽天夬!” 下一刻,白兑身形一翻,宛如流星划破雾气,白袍翻飞! 炁流涌动,化作无数白金箭羽,似星雨坠地,带着凌厉的杀意四散飞出! 一箭羽如电! 一箭穿透毒蛇头颅,蛇身抽搐,钉死在地; 一箭自毒蟾左眼射入,右眼穿出,脓液四溅; 一箭贯穿毒蜈蚣,细长身躯被串成一团,百足断裂; 一箭劈开毒蝎钳爪,尾刺断裂,毒液喷涌; 一箭斩断毒蜘蛛蛛网,网中毒虫被震成齑粉……! 无数箭羽光芒璀璨,洞穿无数毒物! 地面被炁流震裂,大片毒气被净化,威势惊人! 白兑落地,白袍猎猎,寒星般的眼眸冷峻,宛如战神,帅气逼人,只落一字:“等!” 她语气果断,不知是在等什么,眼神暗暗划过远方某处,闪过一丝担忧….. 衔芦忍不住再看向漱玉,火光映得她面庞苍白,气息渐弱,手中短刃几乎握不住,却仍强撑着,刀光闪烁,带着不屈的斗志! 衔芦黑眸一沉,玉笛在手中一顿:“漱玉,若你不死,可愿嫁我!” 这一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火光,映得他面庞坚毅而深情。 漱玉蓦然一顿,短刃悬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此话落下,兑宫与巽宫弟子在危急中闻言,似同被点燃了某种斗志,战意更盛,笑声与喊声在毒物围困中瞬间炸开! 兑宫弟子挥剑斩断毒蛇,哈哈大笑:“好样的,衔芦师兄说出来了!说出来了!” 另一女弟子护住伤者,咧嘴喊道:“哈哈,漱玉师兄,咱矜持点儿!” 她笑声清脆,眼中却闪过一丝感动,毒液溅在满脸,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羡慕... 巽宫一弟子闻言,挥着手扇,扇走一片毒蝎,揶揄道:“漱玉师兄,六宫皆知,你追了这小子这么久,也该让他受点儿滋味儿!” 另一巽宫弟子青袍早已破损,但眼中满是戏谑,狂笑道:“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哈哈!” 话落,他挥刀斩断毒蜈蚣,眼中闪着豪气,毒物虽多,但他面庞却生机勃勃。 兑宫多人闻言,齐声喝了句:“共同见证!” 萦丝银丝飞舞,斩断毒蛛网,冷哼:“早干嘛去了!” 她的语气不屑,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花映帘正哭得撕心裂肺,闻言,哭声一顿,抹了把泪,哽咽道:“别以为这句话就能哄好我呜呜...呜呜呜…” 她虽在哭着,但花粉凝针,也没闲着,频频刺向毒物,眼中透着几分感动。 青律暗暗看向疏翠,月牙般的眼中划过一抹期望,青玉笛紧握,似在期待某种回应…... 疏翠却望向晏清,眼中闪过一丝羞涩,耳尖通红。 晏清面色温润,微微一笑,眼中并无太多波澜,手中毛笔继续画符,符光闪耀,护住身旁弟子,火光映得他面庞从容而淡然。 柳无遮绿袍银扣,柳枝软剑狂舞,闻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剑光更如雨下,毒物纷纷断裂。 石听禅木鱼一震,余波震飞一圈毒虫,低念一句:“阿弥陀佛,漱玉师弟,你可愿嫁他?” 他声音慈和,眼中透着笑意,木鱼震动不绝。 这一句话,好似某种希望,令众人士气大振,战况稍占几分上风。 漱玉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旋即,勾唇一笑。 她脸颊早已血泡肿胀,右臂龟裂纹触目惊心,却在这一刻笑得明媚,仿若烈焰绽放。 下一刻,却迅速转为决然…... …… 刀光闪烁间,她劈开毒蝎,毒液四溅,右臂的裂痕,再也支撑不住,瞬间崩裂。 动脉鲜血,蓦然喷涌而出。 她的面庞,瞬间苍白而悲壮。 漱玉踉跄一步,半跪在地。 气息微弱,眼中却燃着不屈的烈焰,仿若即将燃尽的星火。 她抬头看向衔芦,眼中透着深情,低声道:“长乘的卦象说你必死无疑,但,我偏要改这乾坤。” 话落,她颈间玉坠蓦地迸裂血光,化作一抹妖冶的红芒。 炁流涌动,毒物退避。 衔芦大惊,黑瞳一缩,嘶声道:“漱玉!?” 漱玉蓦然蹬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高空一滞间,众人清晰可见她的右臂龟裂纹愈发明显。 血管竟在皮肤下肉眼可见的断裂,顺着经络蔓延至半个身子……! 漱玉的半张脸布满血管裂痕,宛如破碎的瓷器,触目惊心! 一旁的晏清顿感不妙,大惊失色,急急喊了句:“漱玉师弟,莫…!” 可漱玉,偏偏沉喝:“兑为泽!” 霎时,无数白光自她体内迸发,如流光倾泻,宛如星河坠地! 白兑神色一滞:“什么!?” 未等众人反应,漱玉周身白光落地,竟化作一小片银色湖泊! 湖泊透着一股水银般的光泽流转,散发着刺骨寒意! 毒物触及湖泊,瞬间僵硬,发出尖鸣,身体溶解,冒出滋滋白雾! 毒蟾脓液四溅、毒蛇鳞片剥落、毒蝎钳爪断裂、毒蜈蚣百足溶化、毒蜘蛛蛛网崩解…... 这一小片湖泊,宛如死神的领域,吞噬一切生机。 浓雾诡谲,地面银光流转,惨烈,美丽。 柳无遮目光一震,低喝:“兑宫的兑为泽秘术,怎会是水银!?” 他手中的柳枝软剑猛地一挥,斩断毒物,绿袍沾满毒液,眼中满是震惊! 但…只有白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兑唇间止不住的颤抖,顿了顿,眸内寒星,沉声道:“……漱玉自爆,诸君速撤。” 她声音冷峻,带着无尽的悲痛。 决然地…...转过身去。 漱玉凌空一笑,看向衔芦,眼中透着温柔与决绝:“你这样潇洒的风,竟也会为我停留。” “但风正因是风,吹过胸膛便已是永恒。” 话落,她身形一坠,重重落在这方水银而制的湖泊中央。 鲜血染红白袍,右臂坍塌,早已消融,半张脸,破碎不堪…... …... 唯有颈间玉坠闪光,一如她明媚的倔强。 她躺在镜湖,宛如一朵孤独绽放的血花,凄美而壮烈。 无数毒物蜂拥而至,湖泊光芒暗淡,毒虫如潮,不断落入湖内消融,但仍前赴后继,试图吞噬她的身影。 萦丝嘶声喊道:“漱玉!!!” 她银丝飞舞,试图冲向湖泊,却被毒气频频逼退,眼中泪光闪烁,面庞悲怆! 白兑目光一沉:“若想对得起她!” 她再怒喝一句:“泽天夬!” 炁流如潮,化作白金箭羽,席卷而出,劈开毒物,辟出一条血路! 箭羽光芒璀璨,毒物断裂,腥血四溅,地面被炁流震裂,为众人争取撤离的时间! 喜欢浮世愿请大家收藏:()浮世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5章 两位有情人,因果倾注一刻。 为时已晚。 衔芦面色惨白,心痛如刀绞,喃喃自语:“原是在这里,原是在这里……” “原来…是在这里…..” 下一刻,他抬起双手,闭目吹奏。 笛音凄厉如泣,宛如天崩地裂! 酸雨应声落下,滴滴如针,砸在地面,腐蚀毒物,冒出滋滋白雾! 毒蟾鳞片溶解,脓液四溅; 毒蛇身躯断裂,腥血喷涌; 毒蝎钳爪崩裂,毒液流淌; 毒蜈蚣百足溶化,发出尖鸣; 毒蜘蛛蛛网崩解,化作齑粉…... 地面被酸雨腐蚀,坑洼遍布,毒物惨死,尸骸堆积,散发刺鼻恶臭。 衔芦垂目吹笛,一步、一步、一步、走向漱玉坠落的方向...... …... 他白袍沾满血污,眼中满是悲痛。 笛音愈发凄厉,仿若要将这方天地撕裂! 所有毒物,似被这笛声不自觉吸引,在酸雨外前赴后继,蜂拥扑向衔芦…... 毒蟾嘶鸣,毒蛇盘旋,毒蝎毒蜈蚣毒蜘蛛前赴后继,尽数被酸雨腐蚀。 尸骸堆积,腐臭扑鼻,地面化作毒液泥沼,滋滋冒烟,宛如幽冥祭坛。 …... 白兑沉声道:“兑宫巽宫,撤退。” 她声音冷峻,眼中却闪过一丝悲痛,看了一眼衔芦,白袍旋身而转。 绳直青袍广袖轻摆,果断挥出碧玉尺,风炁护送弟子,沉稳冷静,但眼中悲悯蔓延。 兑宫与巽宫弟子面色凝重,白袍与青袍在雾中踉跄。 伤者呻吟,火把摇曳,映得一张张面庞沉重而悲怆。 晏清画符护住后方,眼中透着痛惜; 萦丝银丝飞舞,泪光闪烁; 花映帘泪流满面,铃铛花叮咚作响,低泣:“漱玉师兄……衔芦师兄……” 绿春紧握空空的锦囊,眼中满是无奈,虎牙一咬,低吼:“撤!” 柳无遮剑光如雨,护住队伍,一言不发。 石听禅木鱼震动,眼中透着悲悯,眉心朱砂泛光,不断低喃:“善哉、善哉……” 青律符光暗淡,面色苍白; 疏翠低头沉默,眼中泪光闪烁。 众人急速后撤,火把幽光渐远,雾气吞噬了他们的身影,毒物的嘶鸣与酸雨的滋滋声在身后回荡…... …... 此刻,衔芦站在漱玉身旁,闭目吹笛。 无数巨蟒眼瞳猩红,中了邪一般,死死锁定衔芦。 毒虫如潮,绕过逃亡的兑宫与巽宫弟子,尽数扑向他。 酸雨腐蚀一切靠近的生机,毒物惨死,尸骸堆积,散发刺鼻恶臭,地面化作一片焦黑的炼狱。 他的周围,毒物尸骸堆积半身之高,形成一个恐怖的包围圈。 他却岿然不动,闭目吹笛,酸雨如幕,腐蚀一切靠近的生机。 笛音凄厉,仿若要将悲痛化作永恒。 他身影孤寂,面庞苍白而决绝,仿若一尊悲怆的神只,守着最后的微芒…... …... 毒物被衔芦的笛音吸引,追逐兑宫与巽宫的毒虫逐渐减少。 起初,毒蛇与毒蝎仍零星扑来,弟子们挥剑斩杀,血污四溅; 渐渐地,毒物越来越少,毒蟾的低鸣远去,毒蜈蚣的沙沙声消散,毒蜘蛛的蛛网不再封路。 众人奔逃甚远距离,雾气中再无毒物踪影。 空气清冷,唯有远处笛音的凄厉回荡,似在为这场惨烈的牺牲作下注脚。 兑宫与巽宫弟子终于安全。 众人瘫坐在地,喘息声此起彼伏,眼中却满是悲痛与不甘…... …... 笛音渐落,酸雨停歇。 毒物尸骸堆积如山,散发刺鼻恶臭,地面焦黑一片,宛如炼狱。 衔芦口吐鲜血,白袍染红,气息微弱,双膝缓缓跪地。 玉笛滑落,发出清脆一声响。 他面庞苍白如纸,眼中泪光闪烁,却带着一抹释然的温柔。 湖泊中的水银光芒已暗淡,漱玉破碎的身躯静静躺卧其中。 她右臂裂痕崩裂,鲜血浸润了全身,但半张脸如碎瓷一般皎洁,凄美而壮烈。 衔芦微微一笑,拭去笛身血迹,声音沙哑,却透着深情:“你可知,长乘的卦象又说——我是因你,甘愿赴死。” 他话落,缓缓附身,抬起漱玉的左手。 漱玉左手手腕早已血肉模糊,却依旧残存温热。 二人手臂爬满毒虫。 他却丝毫不惧,黑眸紧盯着她。 衔芦低头,轻轻一吻,泪水滑落,滴在她的手背。 毒虫爬上他的侧脸,争相啃食,他的唇瓣却仍在触及她的指尖。 湖泊中央,二人孤影。 原是两位有情人,因果倾注一刻。 镜湖折射着周围残败的火光,映得这一幕凄美而永恒…... …... 下一刻,巨蟒嘶鸣逼近,毒虫蜂拥而至,吞没他们的身影。 毒物的嘶鸣与尸骸的堆积将他们彻底掩埋。 一切结束。 二人是否魂化为风,缠绵自由? 总之,一阵风至,伴着润物的细雨也来了,将哀牢山的浓雾,散了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 东南方,艮宫弟子们棕袍剧颤,各个表情在浓雾中皆惊恐万分。 毒虫如潮,似黑水一般,不断涌向村外。 巨蟒嘶鸣,毒蟾、毒蛇、毒蝎、毒蜈蚣、毒蛭......前赴后继,地面被毒液腐蚀,冒出滋滋白雾。 山淼冲至,火把剧烈晃动,映得他面庞苍白,棕袍沾满霜花。 他大眼炯炯,壮硕身形猛的一挥佩剑,惊声吼道:“这!?” 下一刻,他看着毒虫走势,似骤然明了,大喝道:“全员后退!这些虫子看着不像是奔咱们来,莫要招惹!” 说这话时,他嗓音洪亮,但眼中满是凝重与不安,震得周围白雾微颤。 周围弟子听令,迅速后撤,嘈杂混乱的场面逐渐条理几分。 一名艮宫弟子闻言,眸中蓦地闪过一抹希望,边撤退边急声道:“山淼师兄!咱们是回院子吗?对,对对…得找艮尘师尊…!” 他的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求生的渴望,绕过几条毒蛇,火把在手中摇晃,吓得险些熄灭。 山淼摇头,眉头紧锁,语气沉稳:“不,我怕这些虫子会对院子引起多余的意外,目前这些毒物并没有招惹咱们,定是有明确要做的事情,诸位先与附近的师兄弟汇合。”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大手一挥:“四散通知各个方向的师兄弟,身上莫要跟着虫子,再回石碑处与艮尘师尊汇合!” “大家回去路上也千万小心,注意看着有没有虫子跟着!” 他面色刚毅,声音洪亮,短短几刻内,倒能完全安排妥帖。 艮宫众人顿时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做,齐声应道:“遵命!” 他们声音虽响,却透着疲惫与不安,迅速四散,棕袍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火把摇曳,映得一张张面庞苍白而紧张。 有人频频拍打周身,检查是否有毒虫跟附; 有人挥剑驱散雾气,眼中满是警惕; 有人低声咒骂,眉头深凝,被这诡异的景象压得喘不过气…... …... 离宫众人站在烈日下,阳光明媚,野花清香。 却眼睁睁看着艮宫弟子在浓雾中挥动火把,对着身上拍拍砸砸,仓皇分队而散。 淳安站在嘬哥身旁,点头道:“……山淼还算是有眼力见儿,不过,什么虫子?” 他凤眸微眯,目光扫过离宫众人,满是疑惑。 阳光映得他狼尾辫微微晃动,额间汗珠滑落,红袍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一名离宫弟子结结巴巴,低声道:“艮宫现在…好像是看到了很多虫子…...” 他的声音颤抖,眼中满是困惑,阳光映得他面庞苍白。 一阵风过,众人忽略花香。 另一弟子皱眉,语气迟疑:“虫…集体去往东南方?” 他目光投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揣摩着艮宫众人远走的异样。 嘬哥眉头越皱越深,瞎眼中透着沉痛,似察觉到某种异样,又暗觉冥冥之中有哪里不对…... 他低声道:“不,莫下定论。” 嘬哥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凝重,缓缓踱步,拐杖轻敲地面,发出低沉闷响:“昆虫轨迹难以捉摸,仅从出发地难以捉摸,不知具体去向…” 他顿了顿,语气果断:“跟随艮宫,同时告知离宫众人,速度要快。” 阳光映得他面庞肃穆,须眉微微颤动,似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悔意... 离宫众人齐声应道:“遵命!” 紧接着,离宫众人迅速四散,红袍在阳光中掠动,紧随艮宫的步伐。 嘬哥拄杖转身,沉声道:“淳安,陪我去趟血咒浮石。” 他的声音低沉,瞎眼中透着深沉的决然,似已下定某种决心…... 淳安一愣:“血咒浮石?” “是方才岳峙他们…?” 他凤眸不自觉一眨,语气带着几分疑惑,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嘬哥点头:“对,村尾处。” 他转头,瞎了的双目皮肤褶皱,目光却似能洞穿一切,直直看向淳安:“唯有身处阳刻,方能知晓端倪。” 这声落,嗓音低沉而意味深长。 嘬哥的拐杖敲在地上,一下、一下、烈日下刺耳如鼓。 淳安心头一震,蓦地升起几分异样…... 他却寻不出道理,只能点头,低声道:“好。” 二人往村尾行去,红袍在阳光中晃动。 一高一矮的影子在身后错落交织。 嘬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烈日下回荡,某种无形的压迫,似在缓缓弥漫…... …... 午时正刻。 院内,阴阳碑屹立,定位阴阳两界。 烈日高悬,阳光洒落,石碑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碑身纹路流转,透着庄严大气。 地面青石光洁,野花点缀,散发清香。 古树枝繁叶茂,微风拂过,洒下斑驳光影,温暖而安宁。 若火慵懒地坐在阴阳碑一侧,背靠碑身。 他双腿随意伸展,木屐斜放,独眼半眯,阳光洒落,映得红袍泛着金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艮尘坐于阴阳碑另一侧,浓眉如墨,目光如炬,眉目紧缩,一言不发。 浓雾缠绕,火把的光芒映得他面庞肃穆,肩头凝着湿气。 垂眉下,目光所及地面龟裂,覆满湿冷的霜花。 空气中弥漫着腐木与泥土的腥气,压得人喘不过气,透着无尽的阴冷与压迫。 …... 若火轻笑一声,目光看向院角一处摇曳的野花,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揶揄:“艮尘呐,你也有今天。” 他顿了顿,语气戏谑:“要是找不到这阴刻出去的方法,艮宫这八百人是怎么死?” “是干脆全部躺下,八百多人,就这样了?” 说着,若火眉尾一挑,笑得有些夸张:“总不能突然消失了吧?”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艮尘身上,再笑一声:“哎你说,你这一世要是死了,还能有转世记忆吗?” “雷祖至今未归,你老爹…若想再寻着你,怕是难喽。” 他声音渐低,在阳光中微微眯起眼睛:“你还没找着雷祖呢…就这么死了?” “哈哈,别说是你了,我看着都添堵。” 若火的笑声在阳光中回荡。 正午的地砖泛着油光,空气中细小的尘埃缓缓氤氲、漂浮、浸润、撕扯。 阳光眩晕,恍恍惚惚。 于是,回忆也如潮水般,渐渐跋扈开来……. …... 若火低声道:“我今年啊,也六十三了。” “从三岁开裆裤那会儿就认识你了,那会儿你可就八十九了。” 他一拍大腿,余光瞥了眼一旁仍一动不动的艮尘,笑着摇了摇头:“嗨哟,那会儿你看着跟我现在差不多模样呢!” “我还以为你会永远不死呢,天天跟着你腚后转!” 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眼中却闪过一丝湿润,眼神渐渐柔和,透着一抹追忆的温情。 时间拉回遥远的过往,同时撕扯着他的心绪。 “知道自己不属艮宫,我天都塌了,你还为我寻了个糖人,哈哈!” 若火唇边笑意逐渐弥漫,声音却越发低沉:“现在,我看着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艮尘爷爷…?咱这辈分乱的,哈哈…” 他笑得爽朗,却透着几分苦涩:“看你死过一轮,现在又要看着你死吗?” 笑着笑着,若火低下了头,手指抓了抓头发:“这感觉,真他妈哈哈哈…” 喜欢浮世愿请大家收藏:()浮世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6章 坎宫,怎么了? 下一刻,若火红袍袖口翻飞,猛地狂挠了几下头发:“我就说…...” 若火怒喝一句:“谁他妈能接受啊?!” 这一声儿,似要把对命运所有的狂怒发泄出去。 他声音哽咽,满是颓废与无力。 若火作势要掏口袋,似要寻觅什么,但没摸着,随即啐了一口:“妈的,又想起那糖人的味儿了。” “你要是没死,我还非得问问,那糖人到底是谁做的?” 他说着,摆了摆手,语气满是疲累:“唉呀,谁做也不重要了。” “火大了,贼他妈苦,这行他干不长。” 他闭目,头往后猛地一靠,颓然靠在碑上,发出“咚”地一声沉闷。 阳光洒在脸上,额间汗珠滑落,红袍在阳光中如血般鲜艳。 他独眼紧闭,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怅然…... …... 蓦然,艮尘沉声开口:“糖人,我做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浓雾环绕。 火把的光芒映得他面庞冷峻,眼中却闪过一丝柔和。 若火猛地睁眼,独眼瞪圆,下意识环顾四周,红袍一震,语气急促:“啥?!” 他猛然转头,死死盯着艮尘的脸,眼中透着警觉与不可置信! 艮尘仍低头,似看不见他,唯有语气沉稳:“若火,我知道是你。” 他眉头微蹙,目光划过若火,投向碑身,似在感知某种无形的联系:“从你说“我也有今天”开始,不知怎的,我能听到你说话。” 若火愣在原地,独眼瞪得滚圆! 下一刻,他环顾四周,眼神骤然警觉,急急道:“我我,我我坐在阴阳碑这儿!我其实能看到你!我们离宫全体人员都能看到你们,从昨晚开始你们进院子开始就能看到!” 他身形一顿,转着头,四顾阴阳碑:“是不是因为我们现在一同坐在阴阳碑这儿?” 紧接着,未等艮尘反应,若火身体绷紧,语气更急:“不不不不,不重要了,现在当务之急是!” 他绷直身子,丝毫不敢动,生怕打破这微妙的联系,深吸一口气,急喊:“你们艮宫全体入了阴阳碑!” 若火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阳光映得他面庞坚毅而焦急! 艮尘闻言,身体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震动,浓雾中的面庞微微僵硬…... 若火完全不敢轻举妄动,绷着身子,快速道:“就是你身边这碑!” “我们所见的字跟你们字字相反,是为阳刻——道绝西崖外,心迷九重天,入者三日魂离。” “离宫所有人都能看到你们,你们所看到的村子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身处阳刻安全,若阴刻…三日解不开,艮宫都会死!” “解碑,需阴阳两重互换,反者道之动!” 他一口气将嘬哥的话复述,语气急促,喘着粗气,额间汗珠如雨,急道:“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哪里没听清我再复述!” 若火声音颤抖,眼中满是焦急,红袍在阳光中微微颤动,却仍保持着绷直身子的姿势,丝毫不敢动。 艮尘二话不说,端坐不动,迅捷抬手! 棕色炁流蓦地从指尖迸出! 若火完全不知艮尘在做什么,急的大喊:“艮尘,听到了吗!!” 艮尘虚空指划,地面缓缓显出字迹,字体深邃,带着沉重的力量,一字不落。 他落炁,盯着地上的字,眸色一沉,低声道:“全记下了。” 艮尘声音冷静,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决然。 浓雾仍在环绕,但手上的火把,顽强跃动。 若火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他身体一软,靠回石碑,喃喃:“妈的...” 气氛突然安静。 ……. 空气死寂间,阳光洒在若火脸上,他微微闭眼,重重吸了口气,吐了出来,额间汗珠顺着喉结,缓缓滑落。 他独眼微睁,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艮尘坐在石碑另一侧,眼睫微垂,死盯着地面上的字,一言不发。 浓雾弥漫,恍惚…... …... 巽宫与兑宫弟子急急后撤,脚步踉跄,紫袍与青袍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沾满血污与毒液,散发刺鼻恶臭。 伤者呻吟,火把摇曳,映得一张张面庞苍白而疲惫。 白兑领头,紫袍猎猎,寒星般的眼眸透着悲痛与决然,手中长剑紧握,炁流不绝,护住队伍。 绳直紧随,青袍广袖轻摆,翠绿玉冠泛着微光,目光如风,扫视四周,似在提防未知的威胁。 柳无遮断后,柳枝软剑挥舞,斩断零星毒虫; 晏清画符护住伤者,符光暗淡; 萦丝、花映帘、绿春、青律皆一言不发,面色悲痛,照护周围伤者。 石听禅木鱼不停震动,眼中透着悲悯。 队伍在雾中跋涉,气息渐乱,仿若一群孤魂,逃离地狱的追击。 雾气更浓,古木低鸣,涧水如泣,哀牢山如沉默的巨兽,注视着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巽宫、兑宫终于抵达最开始的驻地——磨盘雾涧,雾隐石桥。 溪水清寒,雾气缭绕,药草的清苦气味与溪水的腥气交织,透着诡异的宁静。 坎宫部分弟子驻地于此。 雾气凝成薄纱,溪水倒映火光。 空气湿冷,药炉火光摇曳,映得黑袍弟子们的面庞忽明忽暗,浑然不觉外界的危机。 溪边篝火熊熊,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蘑菇汤的香味弥漫,令人垂涎。 几名弟子围着篝火,或分拣草药,或添柴加火,动作如常,笑声清脆。 溪边小桥旁,几名坎宫弟子自制钓鱼竿,蹲在水边,说说笑笑。 兑宫与巽宫的人脚步颠簸,伤势惨重,仓皇赶至。 绳直率先看到溪边的风符,正夹缝在灌木中央,青光微弱闪烁。 坎宫众人,全然没有任何察觉。 一名坎宫弟子揉了揉湿透的黑袍,抱怨道:“哎呀,好潮啊,感觉哪里都黏黏糊糊的呢。” 他的声音懒散,眼中透着倦意,倒还甚是慵懒。 另一弟子抬头望向遮天蔽日的浓雾,皱眉道:“这里也没个晨昏,谁能知道现在啥时辰了啊?”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手中的药囊沾满泥泞,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此刻,兑宫的泽祝断了一臂,面色煞白,鲜血染红紫袍,气息微弱,几近昏厥。 他倚靠在晏清肩头,眼中怒火中烧,见坎宫众人有说有笑,浑然不觉危机,心头怒气更盛! 泽祝作势要喊,却被白兑猛地抬手制止:“且慢!” 绳直指了指溪边灌木中的风符,皱眉,低声道:“坎宫…有异。” 白兑与绳直对视一眼,二人心内警觉大起! 只因….. 仔细看,溪边垂钓的坎宫弟子手中握着一根树枝,绑着几缕头发,下面挂着一片枯黄树叶,嘴里喃喃:“这肉我都舍不得吃…可得套个大鱼啊。” 他的眼神涣散,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火光映得他面庞呆滞,宛如失魂。 另一弟子几次抓向身旁的树叶,却屡屡抓空,眼神迷离,低笑道:“这小蝴蝶嘿,比泥鳅跑的还快,花映帘来了看你急不急!” 他动作滑稽,眼中却透着空洞,面庞诡异而荒诞。 药尘身旁,一名弟子蹲在草丛中,拿着镰刀猛割一把草,哈哈大笑:“今儿吃野兔!” 他话落,手中分明抓着杂草,却笑得兴高采烈,眼中涣散,动作机械,宛如痴人。 巽宫与兑宫众人面面相觑,心头寒意渐起,渐渐回过味儿来…... …... 坎宫,怎么了? 白兑警觉,比了个手势,二宫原地静候,与绳直迈前,径直走向药尘。 白兑开口:“药尘师弟...溪边可有异常?” 药尘正分拣草药,忽见白兑与绳直,竟猛地一惊! 他双眼瞪大,面色煞白,满眼戒备,大喝一声:“坎宫戒备!” 下一刻,药尘往后一撤,几摞木柴四散,发出沉闷的散落声,震得铁锅中的蘑菇汤晃荡! 他指着白兑,眼中满是惊恐,失声道:“白熊!白熊成精了!” 药尘身旁,一名弟子更加骇然! 那名弟子跌坐在地,指着绳直,声音发颤:“…木桩居然说话了,我靠!” 他的黑袍沾满草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手中镰刀掉落,发出清脆一声响! 这一声儿,将所有人震得不明所以! 坎宫众人蓦然转头! 下一刻,坎宫众人目光呆滞涣散,却诡异地死死盯着巽宫与兑宫! 一弟子瞪圆眼了,指着石听禅,惊呼:“妈呀,大脚趾!真是好大一个脚趾!” 他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眼中却满是空洞! 石听禅闻言,面色骤然涨红,木鱼敲得更盛:“善哉善哉善哉善哉口业啊口业….” 另一弟子指着花映帘,咯咯直笑:“哈哈,小蝴蝶!飞来飞去的小蝴蝶,抓不住!” 她话落,居然作势要去伸手乱抓,动作滑稽,眼中涣散,仿若在追逐虚幻的幻象。 花映帘吓得连连躲避,嚎啕一声又哭出来:“哇哇哇,啊啊呜呜呜坎宫疯了呜呜呜呜…...” 一弟子见了绿春,竟面容煞白,喃喃道:“…...一板巧克力,一板巧克力?” 绿春闻言,怒目一瞪,大喝一声:“哈?你说什么!?” 谁知那人竟是撒丫子便跑,边跑边说:“巧克力,苍天啊,巧克力!!” 巽宫与兑宫众人微微汗颜,面面相觑,眼中透着无奈与荒诞。 青律冷哼一声,青玉笛紧握,低声道:“丢人现眼。” 白兑目光一沉,低声道:“……他们。” 她的声音冷峻,寒星般的眼眸扫过坎宫众人,透着几分无奈与忧虑。 绳直蹲下,仔细扒拉篝火中的铁锅。 蘑菇汤散发香味,却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甜腥。 绳直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指尖沾着汤汁,嗅了嗅,眉头皱得更深:“……吃蘑菇,中毒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风无讳青袍破损,气的叉腰失笑,眼中却闪着无奈的揶揄:“哈,本想着救援,坎宫还不够添乱的。 白兑眉尾一抽,沉声道:“坎宫应当煮过一些清毒散,先给中毒的巽宫和兑宫服用。” 说着,她顿了顿,她目光扫向躲在树后大惊失色的药尘,语气冷峻:“留一口,给药尘,让他负责给自己宫里的人解毒。” 火光映得她面庞冷厉,百袍毒液干涸,破损斑斑,透着几分疲惫。 巽宫与兑宫弟子迅速分工,几人翻找坎宫的药罐,找出上午刚提炼好的清毒散,分发给伤者。 清毒散呈淡绿色,散发清苦药气,在火光中泛着幽光。 弟子们动作利落,却不料…... 这群坎宫的中毒之人,频频捣乱,场面实在滑稽,令人汗颜。 一名坎宫弟子瞪着花映帘,哈哈大笑,猛地扑来,手中抓着一把杂草,塞向她的嘴:“小蝴蝶!吃草!吃草变大!” 花映帘吓得后退,铃铛花叮咚作响,气急败坏地咒骂:“啊啊啊走开走开臭男人!” 她挥手,花粉凝针,刺得那弟子嗷嗷叫,抱着头跑开,引来巽宫几人低笑。 绿春正给泽祝喂清毒散,泽祝断臂伤口渗血,面色实在煞白。 忽地,一名坎宫弟子蹦跳过来,作势就要抱着绿春,猛喊一句:“巧克力!给我咬一口,巧克力!” 他作势要扑,绿春一个侧身躲开,锦囊叮当作响,怒骂:“滚蛋!傻子!” 那弟子摔了个狗啃泥,嘴里还念叨:“这巧克力甜不甜啊…”引来兑宫弟子无奈摇头…... 但这其中,最为微妙...当数石听禅。 他不愿与同门动手,所以好声好气,惟愿以德服人。 此刻,石听禅周围围着一圈弟子,与他一齐盘腿而坐。 石听禅敲着木鱼,圆脸微微含笑,很是和蔼可亲,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我将经文念诵完毕,诸位则会平安无恙...” 一弟子眸内似有星辰,咽了咽口水,充满崇敬:“大脚趾敲木鱼…我佛果然普度众生。” 另一弟子低头与旁人交谈:“同样都是脚趾,你瞧瞧我的…脚比脚,气死脚啊…...” 喜欢浮世愿请大家收藏:()浮世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7章 血咒浮石。 甚至有一弟子,面容看着似是胆怯,但性格十分斗胆,像是小偷偷东西一般,快速地摸了下石听禅的脑袋:“这大脚趾嘿,得让石听禅来看看,这修的才叫圆润!” 石听禅胖乎的脸上仍然挂着笑,但显然有几分强撑,嘴角微抽…... 此刻,晏清手持清毒散,走向药尘,浓黑束发散乱,毛笔插在腰间,眼中透着无奈。 他低声道:“药尘师兄,喝药。” 火光映得他面庞温润,语气却带着几分不耐。 药尘躲在树后,满脸惊恐,腰间紫金葫芦叮当作响。 他瞪圆眼睛,面色煞白,连连后退,失声道:“毛笔,一只毛笔!?毛笔要干什么!” 他声音颤抖,眼中满是荒诞的惊恐,踉跄后退,险些摔倒,引来坎宫几人低笑。 晏清满脸黑线,眉尾一抽。 他蓦地抬指,虚空画符,白光一闪,符咒飞出,定住药尘! 药尘却猛地挥手,一层烟粉散下,暗黑色烟雾弥漫,破了晏清的定术! 烟粉带着清苦药气,符光暗淡,药尘怒眉一挑,冷哼一声:“岂有此理,真是倒反天罡,区区毛笔妄想画我?!” 晏清无奈,语气沉重:“柳无遮!” 他转头看向柳无遮,眼中透着几分求助,但眉宇间的悲痛,倒因这场荒诞,稍稍缓解几分... 柳无遮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药尘师兄,得罪了。” 他抬指掐诀,周围灌木哗哗作响,藤蔓如灵蛇,迅捷缠绕药尘,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晏清迅速上前,扣住下颚,将清毒散灌进药尘口中。 药尘头颅连连摇摆,挣扎不休,嘶声道:“给我喝的是什么!唔…...墨汁!墨汁!唔唔唔…我天天沾你,你蓄意报复!唔唔…” 一旁,白兑正检查人员伤势,闻之甚为聒噪,眸色一沉,眼眸透着不耐,冲药尘抬手。 白光迸发,炁流如电,精准击中他的胸口! 药尘闷哼一声,眼中惊恐未散,身体一软,昏死过去。 藤蔓松开,药尘瘫倒在地,枯梅簪滚落,紫金葫芦叮当作响。 白兑眼中透着几分疲惫与无奈,语气冷峻:“劳烦绳直师兄,通知玄谏师兄速回。” …... 木许村。 村尾小径,申金已落。 本应夕阳漫撒。 但对于艮宫来说,浓雾中的村子与夜晚实在没什么两样。 阴森可怖,青石小径龟裂,路旁屋舍倾颓,门窗腐朽,散发霉味,风过时吱吱作响。 古树枯萎,寒气刺骨,火把的光芒在雾中挣扎,忽明忽暗,宛如幽冥之路。 离宫的楚南与灼兹紧随其后,赶至血咒浮石处。 夕阳下,村尾温暖明媚。 青石小径光洁,野花盛开,清香扑鼻。 古树枝繁叶茂,微风拂过,洒下斑驳光影,温暖而安宁。 但... 灼兹与楚南见到这方“血咒浮石”,面色骇然,骤然大惊! 双双定在原地! 此刻,艮宫二人浑然不知, 这块三人合抱的巨石,形状甚是怪异。 乍一看,竟如一颗不规整的心脏。 巨石表面斑驳,覆满湿冷的青苔,外皮粗糙,呈暗褐色,夹杂着黄绿色的苔藓痕迹,散发着腐朽的霉味。 岳峙与岳姚举着火把,眉头紧簇,摸索着面前这方“血咒浮石”。 火光忽明忽暗,映得他们面庞苍白。 岳峙身形魁梧,棕袍紧绷,火把举得高高的,眼中透着警惕。 岳姚娇小玲珑,秀眉微蹙,目光扫视四周。 岳峙火把举得高高,试图驱散浓雾,眼中透着警惕,摸着石面,皱眉道:“咋摸都没用,粘我一手灰,这青苔真恶心。” 他的声音低沉,手指沾满苔藓,棕袍袖口湿透,火光映得他面庞苍白,透着几分不耐。 岳姚声音轻柔,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火把在她手中微微颤抖,面庞凝重:“昨晚师尊也寻摸了半天,实在未能发现异常……” 岳峙蹲下身,凑近石面,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妹子,你说这石头,是个什么材质?看着黑不溜秋,黄不拉几,是啥宝石吗?” 他小眼滴溜溜转,面庞透着几分好奇。 岳姚点点头:“嗯…凑得再近也实在看不出个什么样异常,就只有这儿。” 说着,岳姚指着石头南部的区域,低声道:“这儿颜色更重一些,青苔抠掉,呈褐色,总感觉里面还带点儿红,是不是?” 她小心翼翼刮下苔藓,露出暗褐色的石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透着几分探寻。 而在离宫的灼兹与楚南眼里….. 村尾伫立一方极其艳丽的红石! 这红石,形状如一颗鲜活的心脏,色泽浓郁,宛如凝固的鲜血,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石面光滑,红中透着丝丝飘花的白纹,如云雾缠绕,灵动而诡异。 阳光洒落,石面泛着油光,似下一刻便要跳动,透着令人心悸的生机。 巨石周围野花环绕,清香扑鼻,夕阳的余晖映得石面如血,宛如一颗活物的心脏,跳跃着无形的生命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灼兹站在一旁,瞪圆眼,指着巨石,难以置信道:“……这,他俩看到的,跟我俩看到的石头,不一样吧?”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震惊,目光紧锁那艳丽的巨石。 夕阳下,石面如血,内里纹路更似血管脉络,泛着熠熠油光,令人心悸。 楚南嘴里叼着野草,模样洒脱,但声音轻颤,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夕阳映得她面庞清丽而不安,低声道:“…定是如此。” 说着,楚南颤抖着伸出手指,似乎想学岳峙二人摸摸石头,却被那鲜艳如血的心脏形状震慑,缩回了手。 此刻,岳峙站起身,拍了拍手,哈哈一笑:“哎你说,这玩意儿要是切开了,会不会是什么翡翠啊,帝王绿啊?” 他声音洪亮,眼中闪着戏谑,棕袍尾处沾满灰尘与青苔,火光雀跃,映得他面庞透着几分憨态。 岳姚皱眉思索,声音轻柔,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能放在这儿,加上这名字,听着估计不简单。” 岳峙咧嘴一笑,语气夸张:“哈哈,要真是这样,那可太值钱了,这老大一个,做摆件之后,还能做几个手镯吊坠,剩下的车成珠子,哈哈哈哈!” 他说着,还大手一挥,拍了拍这巨石,眼中闪着憧憬,俨然安排好巨石的后事,已经将几分不能说出口的幻想意淫地更为深远。 灼兹闻言,嘴角一抽:“...这俩人正事不干,玩上赌石了。” 夕阳映得他发型如火,与红石相映,灼兹语气戏谑,面庞明媚,却充满无奈,眼中透着几分烦躁。 这种隔着无形障碍的认知偏差,令他逐渐无力。 一股抓狂的躁郁不安,正在缓缓滋生。 忽地。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而急切的嗓音:“我靠,一个心脏!” 淳安赶至,狼尾辫在夕阳下晃动,凤眸瞪得滚圆,神色震惊! 他声音颤抖,眼中满是骇然:“这…这就是血咒浮石?!” 那方巨石,夕阳西下,更衬出石面如血流淌,熠熠泛着油光,宛如一颗活物的心脏,跳跃着诡异的生机! 好似下一刻,这颗心脏便能跳动! 灼兹闻声转头,惊讶道:“淳安,你咋来了!” 楚南随之恭敬作揖,沉声道:“嘬师祖。” 嘬哥拄着拐杖,微微一笑,须眉在夕阳下泛着银光,语气温和:“有礼貌。” 淳安二话没说,绕至岳峙岳姚身旁,盯着二人神色,连连打量二人周身。 他头也没回,左右探头眸内审视,冲着灼兹嚷嚷道:“镯子,处男,岳峙这儿有虫子吗?” 灼兹一愣:“虫子?” 他眼中透着疑惑,与楚南对视一眼。 楚南皱眉:“什么意思?” 淳安点点头:“哦,看来没有,这石头研究出啥没。” 说着,他正预伸手,目光投向巨石,作势要摸 楚南:“别碰,怪得很。” 她目光紧锁巨石,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灼兹挠了挠头,红毛儿晃动:“你说的啥啊,什么虫子,乱七八糟,这石头也乱七八糟。” 他擦了把汗,面色无奈,指着岳峙:“这俩傻子,还想切石头做手镯,他们要是看到这玩意儿,怕是吓得尿裤子了!” 楚南点点头:“岳峙岳姚在赌石,听他们的话说,这石头有青苔,黑不溜秋黄不拉几。” 几人说着,目光看向岳峙与岳姚。 二人眉头紧锁,仍在一点一点地寻摸着石头,一言不发。 灼兹撞了下嘬哥,语气戏谑:“嘬哥,嘿嘿,是来给咱解惑的不?” 嘬哥闻言,笑了笑,一时未言,撑着拐棍,走到一旁的青石墙角。 嘬哥靠在青石墙壁处,撑着拐坐下,摆了摆手,满脸云淡风轻:“他们阴刻,见着的和咱们不一样,没啥危险,摸去吧,只要不劈开,抱怀里睡都行。” 他的声音沙哑,但含着深邃,似能洞穿一切,夕阳映得他面庞肃穆,又慈和几分。 楚南闻言,心安几分,点点头:“嗯…看着挺吓人的,我和镯子都没敢动。” 嘬哥语气一沉:“你们碰了也没事儿,只要不是离宫始祖,谁来都不好使。” 他话落,将拐杖放在一旁,发出一声闷响。 闻言,三人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空气中多了几分隐秘的紧张,像是被戳中了某种心事。 他们目光快速交错,宛如三道电光,带着试探与默契….. 随即,淳安掩去眸中的审视,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斜瞥着嘬哥,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啥意思?离宫始祖碰了这石头就得出事儿?” 他的凤眸微眯,透着几分揶揄,像是想从嘬哥嘴里套出点什么。 灼兹歪着头,佯装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挠了挠杂乱的发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嘿嘿笑道:“……现在就已经认定我不是离宫始祖了?” 他语气轻佻,眼中却闪过一丝好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等着嘬哥回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楚南暗暗瞥向嘬哥,眼中复杂,想开口,却又生生咽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唇角的野草从左边转到右边,轻轻晃动,她低垂眼帘,面庞清丽内敛。 嘬哥明明没有眼球,但瘢痕密布的眼皮却微微抖动,总觉得好似能看见什么,或者,是看透什么…... 他目光似有形,直直锁定楚南,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小丫头,你倒不会试探人,是不是想说,我早知道谁是离宫始祖了,对不?”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老辣的戏谑,须眉微微一颤,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楚南一愣,随即轻笑一声,吐掉唇角的野草,动作洒脱,带着几分自嘲:“看来我装傻充愣的本事还不够好,嘬师祖,还是问问这俩家伙吧。” 她瞥向灼兹与淳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示意他们接话,随即大大咧咧地坐在嘬哥身旁,红袍在夕阳下如烈焰般张扬。 灼兹与淳安对视一眼,轻笑出声,带着几分默契,也随嘬哥坐下。 野花在夕阳下悠悠摇曳,清香扑鼻。 徐徐微风拂过,草叶低吟。 嘬哥须眉在夕阳下泛着银光,悠悠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暖:“淳安?二十一岁,三岁入院至今。” 淳安咧嘴一笑,爽朗不羁的面庞透着几分后生的腼腆,点头回应。 他凤眸在夕阳下明媚而温暖,红袍微微晃动,透着一抹掩不住的少年气。 嘬哥续道:“灼兹,十九岁,四岁入院至今。” 灼兹摸了摸脑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杂乱的发型在夕阳下更显活泼。 他嘿嘿一笑,眼中透着几分促狭,透着不羁的朝气。 嘬哥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你俩,是目前离宫里待得最久的,算是若火一手带大的。” 他顿了顿,干笑一声:“可惜喽,若是我留在院内,准能把你们性子调得更野,哈哈!” 嘬哥笑声沙哑,透着几分老辣的豪气,夕阳映得他须眉银光闪烁,宛如一尊慈和的长者。 淳安爽朗一笑,凤眸闪亮:“哈哈,说不准还真是!” 喜欢浮世愿请大家收藏:()浮世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我们仍会这么做。 淳安:“嘬哥,干脆回来呗,院里缺你这把火!” 淳安语气大胆,眼中却透着真诚的期盼,夕阳映得他面庞明媚而张扬。 灼兹猛猛点头,摇头晃脑地撅着嘴,语气带着几分埋怨,透着少年气的愤愤:“对喽,师尊真是越老越窝囊,出发前在院里,三句话两句是服软,丢人丢到家了,好没面子!” 嘬哥声音一沉,带着几分狡黠:“我回来,你们能放心?” 三人齐齐一愣,眼中闪过微妙的神色。 像是被戳中了心底的秘密,淳安的笑僵在脸上,凤眸微微眯起,手指不自觉挠了挠鼻尖,试图掩饰尴尬。 灼兹瞪圆眼,虎牙闪亮,挠了挠头,目光飘向远处的岳峙,佯装若无其事,眼中却透着心虚。 楚南低头摘下一片野草,悠哉地叼在嘴里,眼神却避开嘬哥,透着几分不自在。 夕阳映得三人面庞微红,动作各异却默契地避开对视。 气氛怪异而微妙,像是被揭穿了小把戏的孩子。 嘬哥冷哼一声,干笑出声:“不就是将我支开么,你们是若火一手带大,他一个眼神你们就知道该如何安排。”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锐利几分:“可别忘了,若火,是我一手带大!” 嘬哥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须眉微微颤动,面庞肃穆而老辣。 三人更是一怔,面色划过难以言说的尴尬。 淳安挠了挠鼻尖,干笑一声:“嘬哥,您是无眼有珠啊,这眼力见儿…嘿嘿…...” 灼兹瞥向岳峙,挠头嘿嘿一笑,佯装无事,眼中却闪过一丝心虚。 楚南晃着野草,悠哉地嚼着,目光低垂,嘴角微微抽动,像是被戳中了软肋。 三人各忙各的,却不约而同避开对视,夕阳映得他们面庞透着微妙的窘迫。 总之,不对视,不闲着。 气氛怪异而滑稽。 嘬哥靠着墙,双手抱臂,轻笑一声,唇角勾勒几分自嘲:“呵呵,都不摊牌,还跟我装呢?” 三人未言。 嘬哥顿了顿,声音低沉:“得了,我先掀桌呗。” 他目光一沉,瞎眼中透着锐利:“这方石头,艮尘的地图上早有记录,他能没有?他一进村就知道这石头,也知道我在这儿!” “他明知阳刻尚无危险,却让你们守在院内,为何不派个人来这儿探查?或者,他直接问我呗,我就是在这儿守村的,我能不知道?呵!” 说着,嘬哥干笑一声,唇角勾勒着几分自嘲,语气苦涩:“若火啊…明知我心里有气,等我消气儿呢。” 夕阳渐沉。 野花悠悠摇曳,清香扑鼻,微风拂过,草叶低吟,似在低语离宫的隐秘与信念。 花瓣在余晖中颤抖,宛如几人心中的希望,脆弱却坚韧。 夕阳的红光洒落,映得青石小径泛着油光。 空气中的尘埃缓缓氤氲,将过往与未来,纠缠不清…... …... 一旁的岳峙与岳姚仍在浓雾中摸索巨石,火把忽明忽暗,浑然不觉这场交心的沉重…... …... 淳安凤眸微眯,试探着开口,声音轻快,眼中透着真诚:“嘬哥,那您现在消气儿了么?” 嘬哥捋了捋秃顶周围的几缕银发,慢条斯理地在脑后扎了个小圈,语气低沉:“我说了,离宫始祖不来,谁来都不好使。” …... 三人对视一眼。 空气仿佛凝滞。 淳安斗胆追问,声音低沉,凤眸透着探寻:“...是您要,还是破这阵法需要?” 嘬哥须眉一沉,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我要,但破这阴阳碑,也需要!” 楚南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透着几分沉静,低声道:“……这阵,您知道怎么破,对么?” 嘬哥猛地捡起拐杖! 他指着虚空指指点点,声音蓦然高亢:“二十三年前,雷祖陨落之际,便安排我来这儿,我一辈子的心愿,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见着离祖!” 嘬哥声音沙哑,瞎眼中透着悲怆:“昨晚我就点过他,他不接招!” “若火不能,也不该阻挡我见着离宫始祖!” “……他以为他代替我,将修为渡给离祖,我就心安了!?” “咚!” 蓦地,瞎叔举起拐杖,敲击地面,发出沉闷一响声。 夕阳下,他面庞决然:“离祖,是我离宫唯一希望!” “别说是他区区芝麻大点儿的修为,即使是让我离宫全体送死,若能让离祖精进半分修为,也是值得,他凭什么阻拦?他也不该阻拦!” 嘬哥话落,蓦地丢下拐杖,拐杖落地,发出清脆一声响。 灰尘在夕阳下激起,纠缠翻滚。 一如他的信念,在风尘仆仆中搅弄,透着悲壮与决然。 一旁,岳峙与岳姚仍在浓雾中举着火把,细细摩挲巨石,浑然不觉。 岳峙眉头紧皱,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这得摸到啥时候…?” 他的火把忽明忽暗,棕袍沾满霜花,眼中透着烦躁,面庞苍白,逐渐疲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气静默间,灼兹看着岳峙,眉目渐渐柔和。 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带着几分追忆:“岳峙这小子,是我十四岁外出执行任务时遇着的,他爸做的米线是真好吃。” 灼兹声音轻缓,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夕阳下,虎牙闪亮。 灼兹:“他和岳姚是双胞胎,与我同岁。” 淳安闻言,眼神一愣,低声道:“镯子,别说。” 他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凤眸透着忧虑,面庞凝重几分。 可灼兹眉目无波无澜,只是淡淡道:“岳峙他妈,是为了护我而死。” 他轻笑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痛楚:“他爸临死前还问我呢,我比他俩大还是小?巧了,咱仨同一天生的!” 夕阳映得他面庞透着落寞,灼兹语气渐渐低沉:“他爸说,咱们仨兄弟,以后一块儿过,要是真有我说的什么易学院,下一辈子他妈一定要怀个三胞胎,干脆咱仨一起。” “我是华南区捡来的孤儿,光记得日子,不记得时辰啊,岳峙他妈的,这几年也不知犯的啥病,非得跟我争谁是大哥。” 说着,灼兹含笑,看向淳安和楚南,翻了个白眼儿。 少年不羁含笑的眼底,其实满是悲怆。 楚南叼着青草,面色无波,眼中却闪过一丝湿润,清丽的面庞下,压着无法言说的沉静…... 淳安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嗯。” 灼兹续道,语气戏谑,却透着深情:“处男十二岁进来的时候,是岳姚一点点教她东西。” “处男这丫的同性恋,喜欢那坎宫的萦丝,但也并不是不要这岳姚爱妃,哈哈!” 话落,灼兹爽朗一笑,看向楚南。 楚南佯装痛心疾首,吐掉青草,语气戏谑:“岳姚心不在我,我也很苦恼。”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其实我也在想,岳姚是不是故意吊着我,还是说她比较在意世俗眼光?” 淳安摆了摆手,哈哈一笑,凤眸戏谑:“岳姚单纯是眼瞎,喜欢山淼那个马大哈。” 夕阳映得他狼尾辫晃动雀跃,语气仍是爽朗。 灼兹猛猛点头,拍着大腿,眼中闪着促狭,笑得更欢:“哈哈,对对对,淳安努力修行,就是为了山淼有朝一日能跪地求饶满眼崇拜,淳安老弟放我一马,哈哈!” 他忽地一顿,面色揶揄几分,语气戏谑:“哎对了,我其实早就想问了,淳安,你小子莫非也是个同性恋?” 淳安闻言,当即怒目一瞪! 他声音拔高,眼中闪着怒火,满面不忿,咬牙切齿:“同个屁,山淼纯是该死,谁瞅他那样都想雷一拳,长得就是个欠揍样!” 灼兹咧着嘴,挑着眉打趣儿道:“哟哟哟,那你小时候追着“山淼哥哥”的腚后,求他带你去吃瞎叔的阳春面?” 淳安咬牙切齿:“我哪知道瞎叔是他爸!他还说是自己打工,不食院内嗟来之食,多辛苦多辛苦换来的钱,我呸!” 灼兹哈哈一笑,点点头,满是认可:“艮宫心眼子最多,别看各个不言不语,全他妈蔫儿坏!” 他的语气戏谑,眼中却透着情谊,面庞明媚而复杂…... 嘬哥笑着听几人聊天,须眉微微颤动。 夕阳下,袍子好似更红了些,宛如一尊老辣的守护者,眼中慈和几分。 淳安语气蓦然一转:“嘬哥,其实咱们都讨论过。”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坚定:“在若火师尊将修为转给离祖之时,离宫便已做好全员传渡修为,赴死的准备。” 他顿了顿,眼中透着决然:“或是运气好的话,咱们余生就在各个服务区修车炒菜,开个招待所。” “离宫的每一个人,都给自己找好后路,或是找好墓地了。” 淳安语气铿锵,落下最后一句:“我的意思是,您不用拿艮宫八百人作为威胁,我们仍会这么做。” 说着,淳安目光投向嘬哥,凤眸透着无悔。 夕阳映得他面庞明媚,狼尾辫在微风中晃动,透着年轻的张扬。 嘬哥神色一愣,未言。 灼兹往后一靠,冲着岳峙怒了个嘴,语气悠悠道:“对啊,我才不跟他俩一块生呢,我得先死,得把大哥名分坐实!” 夕阳下,他虎牙仍在闪亮,杂乱的发型透着活力,是一股认命但甘之如饴的生命之力。 楚南将唇角的青草一吐,笑得清丽洒脱:“就让岳姚后悔去吧,我正宫仍是萦丝,她没机会了!” 淳安哈哈一笑,张扬地冲着那边的岳姚挑了下眉:“萦丝不勒死你就不错了,我说真的,你还是争取一下岳姚吧,至少能打得过,哈哈!” 楚南语气一转,眼神闪过一丝好奇,试问道:“据说离宫始祖,是一位极其漂亮的女孩?可惜了,新生大会上没见着啊,谁见过吗?” 淳安闻言,点点头,眸内真诚,透着几分莫名的敬佩:“嘿,我见着侧脸了,当真惊为天人,不愧是咱离宫始祖,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灼兹面色一红,脸红得像他的发型,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羞涩,耳根也慢慢红了。 花瓣在余晖中颤抖,脆弱却坚韧。 夕阳的红光洒落,映得青石小径泛着油光。 空气中的尘埃缓缓氤氲,像是离宫的过往与未来,纠缠不清…... …... 三人聊天打趣,嘬哥抿了抿唇,须眉银光闪烁。 一缕银丝飘过嘬哥褶皱沟壑的老脸,瘙地唇角欲张。 他开口了:“把若火叫来吧。” 三人聊天声音戛然而止。 淳安凤眸微挑,起身作揖,认真道:“谢过嘬师祖。” 话落,他转身奔向中心院落。 狼尾辫下,那撮红毛在夕阳中,似燃一般,无悔张扬。 红袍在余晖中掠动,宛如一道烈焰,冲破村尾的宁静…... …... 东麓云关 · 磨盘雾涧。 浓雾渐薄,夕阳余晖洒落。 古木参天,枝叶低垂,微风拂过,草丛沙沙作响。 青草葱郁,湿润露珠在夕阳下泛光,散发着一股幽冥退潮后的短暂安宁。 涧水低鸣,风声低啸,火光映得溪水泛着绰约幽光。 空气中仍有毒气残留,夹杂着溪水的低鸣,透着一抹诡异,气氛凶险无常。 驻地处,篝火噼啪,药炉微颤。 溪涧旁药炉火光摇曳,铁锅中的蘑菇汤余香未散,夹杂着一丝甜腥,药草的清苦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兑宫与巽宫弟子白袍绿袍交织,皆沾满血污,偶有丝丝呻吟。 伤者或席地而坐、或倚靠树干、或瘫坐溪边、疗伤休息,火把摇曳,映得一张张面庞疲惫而沉重….. 坎宫100余名弟子被柳枝藤蔓松绑,但嘴里仍叽里呱啦地聒噪着浑话。 一坎宫弟子黑袍沾泥,扯着脖子喊:“啊啊啊没天理啊!” 他眼神涣散,与另外几人捆在一起,被绑着的手仍在下方乱抓空气。 另一弟子黑袍湿透,不断嚷嚷:“巧克力,巧克力,给我口水喝,巧克力!” 他舔着嘴唇,眼中迷离….. 喜欢浮世愿请大家收藏:()浮世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9章 “走不了了!” 更有一弟子,冲着石听禅,扬脖大喊:“大脚趾,你这个叛徒!” 另一人绑着手,但却挥着手指,冲着脚下空气乱戳:“起开,我要剁了我的大脚趾,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不屑沾染!” 他黑袍歪斜,动作滑稽,引得兑宫巽宫众人汗颜。 一只修长的手,蓦然剑指! 远处森林里,一声威严有力的嗓音,低喝一声:“坎为水!” 霎时,骤雨如瀑,倾盆而下! 雨势猛烈,如天河决堤,雨滴如刀,砸得地面坑洼四起! 溪水翻涌,草木颤动,发出震耳的轰鸣! 雾气被雨势撕裂,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泥腥,火把摇曳,险些熄灭! 巽宫与兑宫众人却丝毫不受雨淋! 众人周身似裹着一层浅浅的屏障,炁流流转,挡住雨水。 白袍与青袍在火光和倾盆雨幕中泛着微光,宛如神助! 而坎宫众人…... 却被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众人黑袍湿透,头发贴面,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刺骨寒意直钻心底。 一时分不清是何情况,声音参差不齐,十分狼狈落魄。 他们齐声惊呼:“我靠!” “妈呀!” “好凉!!” 骤雨冲刷下,坎宫弟子从毒蘑菇的幻觉中骤然惊醒! 众人眼神逐渐清明,面面相觑间,眨了眨眼儿。 一抬头,就见着玄谏,面色铁青,透着地狱般愤怒的威压! 又见巽宫与兑宫弟子,面色从一开始的呆滞木讷,清晰可见转为羞愧…... 玄谏面色铁青,目光如刀,扫过众人,沉声道:“五十米外,便能闻到致幻炁息,身为坎宫弟子,入口毒液浑然不觉?” 他的声音冷厉,透着威压,尤其是瞥过兑宫与巽宫受伤的弟子,眼中更是带着无尽的失望,面庞肃穆而愤怒。 玄谏所带队伍的众人,各个面色羞愧,难以置信,盯着溪边宫内弟子看,一言不发。 白兑起身,白袍破损,毒液干涸成暗斑,作揖道:“玄谏师兄。” 她声音冷峻,寒星般的眼眸透着疲惫,面庞坚毅而沉重。 柳无遮抬指,绿袍银扣,柳枝软剑微微颤动,周围藤蔓松开坎宫众人。 他恭敬作揖,语气沉稳,低声道:“坎宫玄谏师尊。” 他左眉的疤痕在火光中触目惊心,眼中透着几分无奈,青袍,也早已血迹斑斑染成褐色。 坎宫溪边众人面色煞白,低着头仓皇失措。 绳直目光扫过低头求助的坎宫弟子,翠绿玉冠泛光,沉声道:“当罚。” 他的声音清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坎宫众人的半分期望彻底碾碎。 雨势渐停。 青草葱郁,沾着晶莹水珠,溪水恢复平静,火光映得草地泛着微光。 坎宫众人已然明了方才的荒唐举动,面色羞愧,自觉站在一侧,低头不语,动作僵硬,仿若死寂一片。 玄谏脸色铁青,难看至极,透着丢脸的尴尬,一言不发,黑袍滴水,透着无限威压。 …... 幻沤缓步上前,左眼浅灰如雾,右眼深黑如渊,唇色苍白近乎透明,宛如幽魂。 他盯着众人,缓缓开口,语气低沉而冷厉:“我坎宫,实在无脸见人呐…” 幻沤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不如将脸皮割下赠我,方便研究,也算是为我坎宫做出贡献,诸位师弟,可好?” 坎宫众人闻言,面色骇然,连连摆手,齐声道:“幻沤师兄,幻沤师兄!错了,错了!” 他们的声音慌乱,眼中满是惊恐,火光与夕阳映得一张张面庞羞愧而狼狈。 而此刻,药尘背对众人,蹲在溪边捣鼓清毒散。 他黑袍湿透,低头搅拌药液,紫金葫芦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动作僵硬,一言不发。 但耳根,实在红的过分。 漱嫁缓步向药尘走去,眉心血玉泛光,黑袍下,身材妙曼,走路间,若隐若现露出腿根的靛蓝蝶纹,透着几分魅惑。 她轻笑一声,语气戏谑:“小药尘~可是想姐姐,想得犯了错?” 她的声音如丝,带着几分挑逗,面庞妖冶而俏丽,但脸颊处的皮肤下,一闪而过肉虫蠕动的痕迹。 潜鳞闻言,冷哼一声,口中乌木苦胆片散发清苦药气,厉声道:“废物,药上还未落尘,心内就已蒙尘了!” 他说这话时,下垂眼透着不屑,灰绿眸色如深潭浮藻,左脸银色鳞纹泛着幽光,面庞冷峻。 药尘转头,面色凝重,低下头,眸内羞愧,低声道:“…定然当罚,劳请幻沤师兄,割去左脸。” 但他话音刚落,柳无遮却上前一步,挡在药尘身旁。 他眼神沉稳,左眉一道疤忽地蹙紧,面露疑惑,沉声道:“且慢,其中有异。” 几人闻言,不约而同挑了个眉,神色略有微动。 夕阳映得他们面庞忽明忽暗,气氛透着几分微妙的紧张。 白兑转身,白袍轻旋,往大帐走去,沉声道:“诸位随我来,总结今日各宫情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几人缓步随行入帐。 玄谏未回头,只有声音,沉沉落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他顿了顿,嗓音更冷几分,透着浓郁的威压:“可以死,不可再错一次。” 话落,玄谏转身进帐,黑袍翻飞,背影好似深潭藏锋。 药尘面庞羞愧,却透着一抹决然,蹙眉道:“驻扎弟子,寻柴生火,做三宫晚饭,疗伤用药,夜时轮班巡查。” 溪涧旁,篝火噼啪。 但气氛僵硬,死寂一片。 药炉香气弥漫,青草湿润,夕阳余晖洒下,气氛僵硬,死寂一片。 坎宫弟子面色羞愧,一个个被雨冻的嘴唇颤抖,低头不语,紧握拳头,压抑着内心的羞耻,有条不紊开始工作。 巽宫与兑宫弟子或疗伤,或休息,白袍与青袍沾满血污,火光映得一张张面庞疲惫而沉重。 溪水低鸣,火光摇曳幽红,透着压抑的沉默。 无人多言半句。 忽地。 绿春拍了拍手,指着面前一口大锅,咧嘴喊了一声:“哎嘿,成了!小吊梨汤!” 他拿着木勺,冲着大家吆喝:“坎宫师兄弟们先来啊,一场雨后别再冻感冒了,咱可就指望你们给咱疗伤了哈!” “医生病了咱全都得玩儿完!” 话落,绿春笑意盈盈,盛出一碗梨汤,作势要递给身旁一名坎宫弟子。 此话一出,坎宫众人蓦然一愣。 他们低头看着湿透的黑袍,回忆起方才的荒唐言行,脸颊猛地涨红,眼中透着懊悔与无地自容。 人群内,一弟子揉着额头,低声咒骂:“妈的,丢人丢到家了…!” …... 这话落,众人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口子。 一坎宫弟子生火,黒袍溅泥,低语道:“花映帘师弟,害你吓着了,抱歉。” 他边添柴,目光低垂,羞愧难当,递过火把给花映帘。 花映帘冷哼一声,撅着小嘴儿:“喝碗梨汤,罚你帮我摘花,我要雨后最嫩的心叶!” 另一坎宫弟子低头寻柴,手中木柴湿透,动作僵硬。 他黒袍汗湿,低头低语:“…对不住,巽宫师兄。” 他将木柴递给柳无遮,眼中透着愧疚,火光映得他面庞苍白而羞涩。 柳无遮轻抚柳枝软剑,低声道:“无妨,好好干吧。” 一坎宫女弟子蹲在溪边,生火煮药,动作小心翼翼。 她低声道:“兑宫师姐,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她递上一瓶消炎药给萦丝,眼中满是歉意,火光映得她面庞红润而窘迫。 萦丝银丝缠绕伤口,语气冷淡:“别再犯傻。” 另一坎宫女弟子捣鼓药材,制作消炎药,低声道:“幻沤师兄,我错了,罚我吧,别割脸…” 她声音带着几分哭腔,眼中闪着泪光。 幻沤闻言,眉角一挑:“哦?割别的地方也可以吗?” 那名女弟子闻言,跌坐在地:“啊…...?” 另一老生挠了挠头,端着碗来盛梨汤,低声道:“绿春师弟...” 绿春虎牙闪光,戏谑一笑:“梨汤管饱,巧克力可没有哈!” 溪边篝火熊熊,梨汤散发淡淡清香,与清毒散的清苦交织。 溪水低鸣,雾气弥漫,青草葱郁,沾着晶莹水珠。 夜幕渐深,阴风呼啸,孤涧边。 有沉重、有绝望、但好在众志成城。 …... 主峰,夕阳余晖隐没。 震宫182人随长乘攀登哀牢山主峰,道路愈发凶险,宛如天险试炼。 千阶石梯早已被荒野吞噬断续,化为崎岖山径。 此地,无人涉足。 湿冷的空气夹杂着腐叶与泥土的腥气,刺鼻而压抑。 浓雾如墨,遮天蔽日,能见度不足三米。 石梯断续,路旁乱石嶙峋,尖锐的石子儿散落,硌得脚底生疼。 布满湿滑的青苔,踩上去如履薄冰,稍不留神便可能失足。 草木丛生,荆棘缠绕,藤蔓如蛇,挂着冰冷的露珠,轻轻一碰便滴落,寒意刺骨。 古树参天,枝干扭曲如鬼爪,挂着缕缕雾丝,发出低鸣,草丛间窸窣声不断,时而近时而远,令人毛骨悚然,仿若有未知之物潜行。 弟子们手持木棍,谨慎地杵探地面,确认稳固才敢落脚。 每一步,都如履深渊,透着无尽的凶险与压迫。 火把光芒在雾中挣扎,紫袍早已湿透,发梢凝满水珠,众人气息渐乱,宛如行走在死亡的边缘…... …... 长乘领头,紫袍在雾中泛着微光,步伐沉稳如磐。 他身影孤傲,目光如炬,似能洞穿浓雾,仿若一盏孤灯,指引众人前行。 身后182人紧随,紫袍猎猎,脚步声在雾中回荡,夹杂着喘息与低语。 青苔湿滑,石子硌脚,众人走得艰难,许多人已体力不支,步伐踉跄,眼中透着疲惫与不安。 草丛中的窸窣声愈发频繁,火把摇曳,映得一张张面庞苍白,气氛沉重而压抑…... …... “走不了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迟慕声话落,一屁股瘫坐在一块乱石上。 他紫袍湿透,沾满泥泞,双腿止不住地打颤,额间汗珠混杂露水,滑落脸颊。 迟慕声拍了拍酸痛的大腿,面色苍白,大口地喘着粗气儿:说、说…说破天我不能走一步了!” 狗剩懒洋洋地“喵呜”一声,抖了抖身子,似在附和他的抱怨,跳到迟慕声腿上,毛茸茸的尾巴一甩,干脆窝着,舒服得眯起眼儿。 陆沐炎也好不到哪儿去,见迟慕声终于松口,顺势就颤颤巍巍地扶着一株古树坐下。 她衣襟湿透,贴在身上,额间发丝凌乱,喘着粗气,疲惫道:“精神高度集中,脚底打滑就得白玩儿,走一步跟赌命似的。” 她瞥了眼脚下的青苔,手指紧握树干,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震宫弟子闻言,纷纷停下脚步。 众人紫袍湿透,沾满泥泞与草屑,火把摇曳,映得一张张面庞疲惫不堪。 一百七十多双眼睛,一言不发,瞬间齐齐盯向长乘! 长乘闻言,环顾众人,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哈,忘了,咱队伍里还有新生呢。” 他嗓音温和,关切道:“也好,这里还算是空旷,今日就在此休整。” 长乘这话一落…... 骤然! 除迟慕声、少挚、陆沐炎、小宽之外的弟子们,瞬间列队! 178人动作整齐划一,宛如雷霆乍响! 十几名弟子齐齐掏出行囊,一人抖开帐篷,剩余四人迅捷接上! 几十顶帐篷猛地一抖,布料猎猎作响,眨眼间立起框架。 十几名弟子四散开来,有的寻柴、有的割草、动作利落,配合默契。 众人各自分工,寻柴钉桩,安营扎寨! 整个过程,鸦雀无声,甚至多余的半秒对视都没有,仿若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雾中高效运转。 陆沐炎、迟慕声、长乘、小宽、少挚五人眨了眨眼。 这…... …... 没等陆沐炎几人反应过来,这边已经生起篝火,那边抓来几只野兔,鱼都钓上来了。 树林深处熊熊十几簇焰,火光冲破浓雾,映得周围一片暖意。 烤兔的香气与鱼汤的清香缓缓交织,驱散了雾气的阴冷。 人群中,不知是谁,长叹一口气,声音极其洪亮:“我靠,终于!!” 喜欢浮世愿请大家收藏:()浮世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0章 - 热血与无畏在雾中回荡。 这声叹息,如一发信号,震宫众人一下子软了下来。 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仿若卸下千斤重担。 有的倚靠树干,有的瘫坐石上,低语与抱怨瞬间此起彼伏! 一震宫年轻弟子瘫坐在一块石头上,仰天长啸一句:“我的娘啊!” 他拍着大腿,紫袍湿透,眼中透着劫后余生的兴奋,火光映得他面庞苍白而释然:“这路走得我魂儿都没了,终于能喘口气!” 另一人双手拄着木棍,面庞呆滞,看着熊熊篝火,双目失神,喃喃自语:“太累了,太累了…” 一女弟子扶着荆棘缠绕的树干,裙摆撕裂,露出一道擦伤,笑得爽朗:“瞧瞧,长乘师尊可比裂霄师兄和缚师祖好太多了,这是我最轻的一次伤!” 另一女弟子闻言,将篝火点燃,往里丢捆草,转了转脖子:“呵,缚师祖哪次出来第一天不是搭上半条命,剩下几天凌迟处死。” 她身旁一男子闻言,手里拎着一只剥好的,晃了晃,大笑一声:“哈哈,今天这只野兔,是我出任务以来,抓得最快的一只,生怕动作慢了,让咱再继续赶路!” 忽地,一老生猛然站起。 他年纪看着三十多岁,表情凝重,环顾四周,眉色一沉,大喝一声:“刚刚那位小兄弟是谁,出来!我要与他结为生死盟友!” 哈哈,都在硬撑呢! 震宫众人哄笑,笑声在雾中回荡,驱散了些许阴冷。 陆沐炎五人看着这幕,脸色微微一抽,笑意在眼中蔓延。 迟慕声抱着狗剩,腼腆一笑,直起身子,爽朗地嚷了声:“嘿嘿,我!我叫迟慕声,师兄们请多指教哈!” 这时间里,小宽几人已经扎好大帐,长乘摇头轻笑,眼中透着欣慰,温声道:“诸位辛苦,最好莫要走动,咱就不开会了,吃好喝好哈。” 他的语气轻松,紫袍在火光中泛着微光,作势转身进帐。 可此话一出…... 嘈杂声反而骤停。 空气霎时凝滞,仿若时间被按下暂停。 长乘步子一顿,眉尾一抽,轻咳一声,嗓音疑惑:“…..额,怎么了?” 只见,除了陆沐炎四人,178名震宫弟子双眸瞪得溜圆,眼底血丝逐渐蔓延,面色涨红。 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正在众人胸膛缓缓酝酿…... 紧接着…... 下一刻,178人齐齐爆发惊天动地的咆哮,声音震得浓雾颤动,宛如雷霆炸响! 人群中:“卧槽!!” 人群中:“长乘师尊,来我震宫!!” 人群中,一名弟子更是挥拳砸地,眼中透着激动,紫袍破损,火光映得他面庞炽热:“我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苦日子啊?!” 甚至有一名老生仰天长啸,眼中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嘶吼道:“那四千多走的人都没我幸福,我他妈世界上最幸福!!” 笑声与咆哮交织,震宫众人的情绪如火山喷发。 篝火噼啪作响,烤兔的香气弥漫,溪水低鸣,草丛窸窣,一切温馨美好…... …... 此刻,陆沐炎、迟慕声与少挚环坐一处篝火。 火光噼啪作响,映得三人面庞忽明忽暗。 迟慕声怀中的狗剩窝成一团,懒洋洋地眯着眼,尾巴偶尔甩动,火光映得它的橘白毛色温暖而柔和。 陆沐炎低头擦拭手上的泥泞,眸内透着疲惫,转着脖子捏肩。 少挚凤眸低垂,沉默中透着几分孤傲。 篝火旁,震宫弟子们忙碌而有序,有的添柴,有的烤肉,动作利落,透着雷部的默契与韧性。 小宽与长乘进了大帐,不知在商议何事,帐幕低垂,火光映得帐内影子晃动,透着几分神秘。 就在此时,一抹桃红身影缓步走来。 是了,惊棠。 她褪去湿泞的紫袍,内里一袭桃红衣裙,在雾中如一抹艳色,发间金属海棠花泛着金光,熠熠生辉。 她手中折扇轻摇,扇面雷云纹若隐若现,眼中透着柔情,另一手提着一盏茶壶,缓步走到三人身旁。 惊棠声音娇柔,带着体贴的关切,缓声道:“少挚,这是出行前我带的姜茶,驱寒用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羞涩,低声道:“我,我给你放在这儿哦。” 话落,她折扇轻掩嘴角,掩住一抹娇羞。 火光映得她面庞俏丽而温柔,桃红衣裙沾着露珠,宛如晨花带露,透着细腻的关怀。 少挚接过茶壶,凤眸微垂,语气平静,透着几分孤傲,淡淡道:“谢了。” 陆沐炎眨了眨眼,未作声。 但嘴角微微上扬,似在观察这场微妙的互动。 迟慕声怀抱狗剩,桃花眼一亮,咧嘴道:“惊棠师兄吗?” 他的语气爽朗,眼中闪着促狭,少年意气风发。 惊棠轻笑,折扇一合,语气温柔:“是的,慕声师弟性格爽朗,之前就已略有耳闻。” 她顿了顿,忽地转向陆沐炎,眼中闪过一丝试探:“这位,是离宫的沐炎师弟吗?” 陆沐炎一怔,抬头,鹿眸清亮,带着几分意外:“是的。” 她话音刚落,后方又走来几名男女,脚步轻快,带着几分盛情。 一名女子,名为——云韵。 她肤色如新雪,眉间一点青玉坠在火光中闪耀,杏眼含雾,眸色浅灰,眨眼时似有流云掠过。 云韵长发半绾,余发垂落如瀑,唇色极淡,近乎透明。 据说,唯有施展雷炁时,才会泛起一丝薄红。 她指尖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但掌背隐有细碎电痕,手持两本书,缓步走向迟慕声,声音清软:“慕声师弟,这是我震宫雷部的心法,人人都有,但这里是我的心得笔记,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话落,火光映得她面庞温柔而灵动,眼中透着真诚。 另一女子,名为——绯刹。 她紫袍墨刀,肤色如冷玉,唇却艳如血染,唇角天生微扬,似笑非笑。 眉如刀裁,眼尾一抹暗红纹路,似被雷火灼烧过的痕迹,长发高束,发间缠着几缕暗红丝绳。 颈侧一道细疤,蜿蜒至锁骨。 据说,是年少时引天雷入体所留,至今未愈。 绯刹掏出一张符咒,声音清冷,眼中透着几分自豪,对少挚说:“少挚师弟,这是坎宫霜临师兄与巽宫晏清师兄合力画的符,最为特殊的是这墨汁和符纸,是为潜鳞师兄与药尘师兄特制,石听禅师兄颂经加持…” 绯刹话音未落,身旁一男子,微微挑眉看她。 男子名为——九霄。 他眉峰如剑,鼻梁高挺,眉间一道闪电形疤痕,银白如雪,衬得肤色冷峻。 九霄黑发中掺几缕银丝,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额前,显得几分落拓不羁,面色微微惊讶:“绯刹拿出这符?这可是费了不少时日制作呢,我记得是上次出任务时的奖励,只有三张,原来有一张在你这儿呐!” 绯刹笑如刀锋出鞘,面色微微自傲:“赠少挚师弟一张,以作防身。” 她话音未落,身旁另一男子,名为——苍隼,上前一步。 他眼尾微微下垂,眸色沉静如深潭,却似隐含雷霆暗涌。 右臂缠着雷纹锁链,锁链末端没入袖中,颈侧一道旧伤,蜿蜒至衣领之下。 唇色苍白,似久病未愈,但一笑起来,却如春风拂面,温润如玉。 苍隼目含秋水,接过话茬:“沐炎师弟,这是我自制的草药包,防虫蚁,这儿夜里蛇虫鼠蚁较多,你晚上带着。” 他话音刚落,九霄紧接着道:“沐炎师弟,我酿了几瓶祛寒的酒,甜甜的,挺好喝,你尝尝?” 说着,九霄咧嘴一笑,眼中闪着促狭,火光映得他银丝发光,透着几分不羁。 又一女子,眉如新月,唇如齿白,笑眯眯道:“慕声师弟,刚烤好的兔腿,我手艺不错,你试试?” 说着,女子递上一根烤得金黄的兔腿,香气扑鼻,眼中透着热情。 再一男子,笑得爽朗,冲着九霄怒了个头:“慕声师弟,九霄师兄是裂霄师兄的师弟,二人修为相近,有什么修行问题,尽管问他哦。” 一人:“沐炎师弟,这是我从老...” 一人:“少挚师弟,可曾听闻坎宫玄谏师尊…...” 一人:“对对还有离宫的淳安老弟…...” …... …... 眼见众人七嘴八舌,围拢的人越来越多…... 盛情难却,陆沐炎眼眸微瞪,手中紧握树枝,嘴角抽了抽,似不知如何招架。 她瞥了眼迟慕声与少挚,眼中闪过一丝求助,透着几分窘迫。 云韵的笔记、绯刹的符咒、苍隼的草药包、九霄的酒、女弟子的兔腿…... 众人热情如潮,让她一时手足无措,脸颊微红,低声道:“这…谢了。” 她的声音轻柔,眼中透着几分无奈,火光映得她面庞清丽而局促。 忽地,少挚起身,转头走了。 ? 他步伐沉稳, 背影孤傲,火光映得他如一抹清冷的月光,转身进入大帐,头也没回。 这一下,有点突然,就连迟慕声都微微一愣。 陆沐炎似早已习惯,随即起身,作揖低声:“再议。” 她语气轻快,眼中却透着几分松了口气的神色,迅速跟上少挚,消失在帐幕后,背影清丽而果断。 迟慕声见状,抱着狗剩站起,桃花眼一弯,哈哈一笑:“哈哈,再议,我也还有事儿,回再聊哈!” 话落,他拍了拍狗剩的脑袋,动作利落,转身溜进大帐,透着少年气的狡黠。 狗剩“喵呜” 一声,俨然看出一股松了口气的模样。 三人走了。 剩下几人手里拿着东西,大眼瞪小眼儿。 面面相觑间,气氛透着几分尴尬与滑稽。 云韵轻抚青玉坠,低声喃喃:“我还刚想问问,为什么坎宫与离宫的人来我们震宫…” 她声音轻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面庞温柔而失落。 苍隼哈哈一笑,目含秋水,语气戏谑,透着几分自嘲:“哈哈,丝毫不给面子呢。” 九霄挑眉,失笑着连连摇头:“坎宫性子本就怪异,无妨,并且…...对于离宫来说,这位沐炎师弟,算是性子温柔了,哈哈!”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不骂你们就好事儿了,还想套近乎,来日方长喽。” 话落,九霄转身离去,背影落拓不羁,火光映得他银丝发光,透着几分洒脱。 云韵轻笑一声,杏眼含雾,透着几分怅然,落寞喃喃:“哈哈…我们还有来日吗?” 惊棠白了众人一眼,折扇啪地合上,气质表情与方才截然不同。 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耸了个肩:“我尽力了,美人计也不好使啊,试探不出来。” 说着,惊棠还指着自己裙边的泥渍,蹙着眉头:“我说云韵,你这衣服是真难受,打架不受影响么?” 苍隼眼中透着探究,面庞温润,但仍凝重几分,低声道:“传闻说离宫与坎宫,出两位始祖,才有玄极六微一说…...原以为就是他俩,现在看来…” 绯刹冷笑,嗓音清冽,眼尾一抹暗红微挑:“就是他俩喽,哈哈。” 此话出,周围静。 仅余篝火噼啪,众人面色各异。 苍隼转过身来,冲着众人喊了声:“我们这一百八十多人,谁能活到咱雷祖出世,来弟兄们坟头吱一声啊!” 他的声音洪亮,眼中透着豪气,洒脱地往自己帐落走去。 剩余人声音此起彼伏,带着几分戏谑与悲壮:“好嘞!” 夜风下紫袍猎猎,众人恢复嘈杂嬉笑。 热血与无畏在雾中回荡。 …... …... 帐中。 大帐内温暖而简朴,帐幕厚实,挡住外界的浓雾与寒意,火光从中央的篝火跃动,映得帐壁泛着暖黄。 篝火旁,一张粗糙的木桌摆放着几只陶盏,茶香袅袅,混杂着柴火的烟气,驱散了湿冷的压迫。 几张木凳散布四周,地面铺着干草,散发淡淡草香。 迟慕声推开帐幕,刚踏进来,便怔住了。 他桃花眼瞪圆,带着几分错愕。 其实帐内几人,都听着外面的对话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沉默…... 第271章 - 宁静,破了。 长乘坐在木桌旁,手持一盏粗陶茶盏,凤眸微垂,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 小宽坐在一旁,面庞好似瘦削几分,更显沉静。 他正低头在一块木板上记录着什么,手中木炭笔沙沙作响,透着几分专注。 迟慕声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看向陆沐炎与少挚,难以置信,颤着尾音:“…...始祖?” 长乘呷了口茶,嘴角轻扬,温和道:“来,坐。” 他放下茶盏,语气戏谑:“坎宫离宫的人跟震宫一组,还是仅有的两个新生,谁不这么猜呐?难免好奇呗。” 说着,长乘瞥了眼陆沐炎与少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透着几分长者的从容:“再看看咱们小炎,何止倾国倾城,少挚更不用说,若不是住在我这儿,门都要被踏破喽。” 陆沐炎闻言,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暗暗引导:“照这么说,能跟离宫始祖和坎宫始祖玩儿,迟慕声,你小子不会是雷祖吧?” 迟慕声哈哈一笑,顺势坐在木凳上,语气爽朗:“哈哈,我倒想!” 怀中狗剩抖了抖毛,跳下来,悠悠然的迈着步子,巡视领地。 迟慕声顿了顿,眼中闪着兴奋:“你们别说,那雷祖,其实挺对我胃口!” 火光映得他桃花眼熠熠生辉,透着几分少年气的豪迈。 嘿嘿,这话一落,余下几人蓦地一怔。 空气中似有无形的波澜。 陆沐炎轻呷一口茶,慢悠悠道:“嗯?此话怎讲?” 她声音轻柔,眼神微微眯起,带着几分探究。 少挚神色如常,凤眸慢悠悠转向迟慕声,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迟慕声举着茶盏,正预喝茶,忽地想到那个墓园的一个个坟堆,当即心头一紧,眉尾一抽。 坏了…差点把人家雷祖的老坟给暴露了。 他脸上闪过几分心虚的促狭,哈哈一笑,掩饰尴尬:“不是有文献记载嘛,那可是我震宫始祖呐,不对我胃口不合适,装也得装得像嘛,这这这,这叫人情世故!” 少挚盯着他,眼神一瞬不瞬,慢悠悠道:“说不定你真是呢?” 他声音平静,但凤眸深邃如渊。 此话一出,余下几人又是一愣。 愣的人不太相同,但话题敏感,总在反复试探,还是需要愣一下的。 …... 迟慕声举着茶盏,眼睫微垂,缓缓道:“我若真是雷祖,绝不让这一百七十八人深入腹地半步。” …... 空气霎时凝滞。 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几人面庞忽明忽暗,透着微妙的紧张。 帐外人影幢幢,烤兔的香气与鱼汤的清香隐约飘入,夹杂着弟子的低语与火把的噼啪声。 帐角堆放着各类用品,紫袍挂在木架上,滴着水珠,透着跋涉的疲惫。 …... 长乘轻笑一声,打破沉默,语气温和:“非也。” “若有朝一日,真到了雷祖那个位置,你们知道,最需要做的,是什么吗?” 他说着,看向几人,凤眸透着深意,火光映得他面庞沉稳而温暖,眉眼在篝火下泛着柔润。 陆沐炎来了兴致,歪头一笑,眸内闪亮:“什么?” 长乘语气一沉:“冷漠。” 他轻笑一声,指着帐外,悠悠然续道:“雷祖若真当着外面这一百多人的面儿说出这话,信不信,剩下四千多人都得赶回来,哈哈!” 他的笑声爽朗,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这话一说出口,只会让大家更为卖命,相继甘愿赴死。” 长乘顿了顿,声音更低几分:“只说要做的事儿,莫掺感情。” “眼泪,只能在确定同伴死后方能落下,只剩一口气,都得冷漠。” “以免对方感动、分心、甘愿赴死。” 话落,他语气平静,却透着无尽的重量,火光下,凤眸深邃,宛如一盏孤灯。 空气再次陷入静默。 陆沐炎接过话茬,轻笑一声,语气戏谑:“哈哈哈,那咱们几个接下来要是有什么危险,也别掺杂感情啊,各自身上都有要做的事儿,别一时上头。” 说着,她看向迟慕声,努了个头,眉眼温润:“尤其慕声,你小子思想很危险啊,别忘了,舌头还在等着你呢。” 迟慕声哈哈一笑,弯下腰,没看清面容,挠着狗剩的下巴,只听见语气爽朗:“不能够,我跑得最快!” “劳你们大驾,有危险了,谁能跑就跑,跑了也别自责,没跑成自认倒霉哈!” 说着,迟慕声直起身子,看向几人,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认真:“在坐的几个,你们要是真为我赴死,能给我干出一辈子的阴影来,我也别想活了,可别整这事儿啊,哈哈。” 小宽闻言,神色一怔,消瘦的面容,闪过一丝确切的痛楚。 他喉头滚动,袍下的手,攥得指节发白。 长乘忽地打断,声音低沉:“不。” “对于你们来说,对于帐篷外面的人来说,在关键时刻,都会抢着为重要之人赴死的。” 长乘缓缓放下茶杯,语气悠然:“所以,就同伴而言,需要的反倒不是冷漠。” 迟慕声不解,歪头问道:“那是什么?” 长乘:“是活下去。” 他悠悠往后一靠,没看向小宽,面色沉静悠然:“每一秒,都带着同伴为自己赴死的自责,连同他的生命,活下去。” “这很难,也很痛苦。” “为了不浪费同伴的牺牲,也为了同伴会高兴,为了他的高兴,暂且不高兴地过完这一生吧。” 他顿了顿,语气柔和:“此刻,他会化作微风、细雨,正看着你好好的活着。” 话落,长乘缓缓续茶,动作悠然,凤眸微垂,注视着茶汤。 火光映得他面庞温暖而沉稳,宛如一尊守护者。 小宽一愣,攥紧的拳,蓦地一松。 血液快速涌回掌心。 小宽眼中闪过一丝震动,眼圈极速泛红,忽地起身,迈步出门,声音低哑,落下一句:“我去做饭。” 除了迟慕声外,陆沐炎与少挚,端起茶盏,无声饮茶。 但注意力,不动声色的放在小宽的背影上。 他的背影,好似更瘦削几分,透着几分狼狈,仓皇而去。 帐幕晃动,留下一抹沉重的余韵。 陆沐炎低眉,沉默中透着无力,茶盏在手中微微一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迟慕声低着头,漫不经心地逗着怀中的狗剩,桃花眼半眯,低声道:“是,所以我会为了舌头,好好活着。” 他语气轻快,眼中却透着几分认真。 忽地,长乘凤眸一抬,锐利如刀,直直盯向帐外! 与此同时,少挚悠悠往后一靠,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宁静,破了。 狗剩炸毛般冲着门外急急“喵呜”一声,毛茸茸的身子猛地一抖! 未等迟慕声与陆沐炎反应过来,帐外忽冲进一个彪形大汉,嗓门洪亮:“妈呀!可给我累死了!” 嘿,王老三! 王老三满脸络腮胡,紫袍破损,沾满泥泞,粗壮的脖子一扭:“快快,长乘快给我口水喝!” 陆沐炎微微诧异! 迟慕声更是眸内惊奇,面色兴奋:“三哥,你咋来了!” 王老三眼中透着疲惫与豪气,火光映得他面庞透着粗犷的热血,摸索着身上,递出一张纸条,语气急促:“俺们在外围搜了一圈儿,正准备生火做饭呢,信鸽就来了!” “我看了信儿,忙不迭就往你们这儿赶呐!” 火光映得他面庞透着风尘仆仆的疲惫,眼中却闪着急切。 纸条上几字清晰,苍劲有力:“离宫木许村,急需陆沐炎,一日内速达。” 长乘接过纸条,凤眸一沉,心内了然。 僵持的棋局,终于动了。 但他面上佯装疑惑,将纸条递给陆沐炎,看向王老三,语气低沉,透着几分引导:“若火…忽寻小炎做什么?” 陆沐炎接过纸条,眸内微眯,眼中闪过一丝震动,未作声。 但她心内当即落下一句:“老白?” 老白沉声一应:“真,字条炁息不稳,危急。” 可陆沐炎心内却落下另一句:“不,我想问…乘哥当真不知?” 老白的情绪,第一次让陆沐炎感到…...明显一怔。 老白未言。 这边,王老三咕嘟咕嘟灌下一口水,豪爽地用袖子擦嘴,还在絮叨:“我的个天老爷,我倒想问问你们了,你们是踩着轮滑鞋走的,还是白兑给你们下天泽履的咒了啊?这步子咋颠地这么快啊?” 一口气说完,王老三拍着大腿,眼中透着不服,咕嘟咕嘟又喝几口。 长乘面上持着纠结:“…震宫这里,不能离开人啊。”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担忧。 但眼中,未有丝毫犹豫。 忽地,一只修长秀气的手,掀开帷帐。 缚师祖嘴角勾着洒脱的笑意,透着一股英气:“我来了。” 迟慕声与陆沐炎同时惊呼,满脸震惊:“缚师祖!” 下一刻,陆沐炎眼神迅速瞥向长乘。 但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她又看了一眼少挚。 少挚…长乘... 神色未变。 同时,老白落下一句:“他二人,定然知晓。” 陆沐炎眸内的光芒,迅速黯淡几分。 一股莫名的异样感,正在缓缓滋生…… …... 此刻,缚师祖头发盘至颈后,仍是一根筷子横插,一双柳叶眉眼仍旧锐利如刀,紫袍破损却不掩风采。 她一屁股落座,动作像从前那般,洒脱不羁,火光映得她面庞透着几分豪迈。 未等老缚开口说话,帐口传来“咚”地一声沉闷响! 小宽手持一捆柴火,颤抖着声音:“缚…缚师祖!” 柴火散落,几根木棍滚到缚师祖脚边。 火光下,肉眼可见小宽的面庞透着慌乱与激动,眼圈泛红。 缚师祖脚尖一挑,木棍翩然飞起,稳稳落入她手中。 她随手将木柴扔进篝火,火光猛地一窜,发出噼啪声。 老缚不以为意地笑着应他:“嗯,信鸽是我半路收到的,正巧震宫那群崽子没跑远,我就带着李老二王老三过来了。” 她声音爽朗,眼中透着几分戏谑,更显几分英气。 王老三哈哈一笑,拍着胸脯,声音洪亮,眼中透着豪气:“当然喽,不然就这距离,我腿跑断了也没用!” 迟慕声咧嘴,眸内兴奋:“我二哥呢!” 王老三摆了摆手:“噫!你二哥正让外面那一百多人收拾行李,继续赶路呢!要我说还不如休息一晚,拉磨的驴也不是这么使的,可真累死累死累死我了!” 话落,他络腮胡闪着光,弯腰捏着小腿,眼中透着几分埋怨,面庞透着粗犷的疲惫。 长乘轻笑,语气温和:“干脆休息一晚,明儿也慢慢走,等我回来再加快进度。” 老缚闻言,沉思片刻,点点头:“...嗯,也好,老三出去说一声。” 王老三拍腿:“得嘞!” 他转身冲出帐外,嗓门洪亮,帐幕被掀得晃动,背影粗犷而豪迈。 陆沐炎与少挚转身,开始收拾行李。 二人动作利落,帐内响起行囊碰撞的细碎声。 迟慕声正欲说些什么,频频看向陆沐炎与老缚。 但他也仅仅只能欲言又止,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此刻,小宽颤抖着声音,低声道:“缚…缚师祖。” 他的眼中闪着泪光,紫袍湿透,透着几分慌乱,火光映得他面庞瘦削而激动…... …... 老缚眉眼一抬,轻松一笑:“小宽。” 小宽喉头滚动,眼中满是担忧,双手攥紧,透着几分不安,颤着声儿:“……您,您的身体还…” 老缚摆了摆,柳叶眉眼闪着豪气,语气洒脱:“路上赶了点儿,无妨。” 小宽神色慌乱,急急捡起散落的柴火:“我,我…我去,我去弄…” 他声音哽咽,眼中闪着泪光,火光下,面庞透着仓皇,动作,狼狈几分….. 这一幕,不仅是陆沐炎,迟慕声也看在眼里。 缚师祖语气一沉:“别了,你收拾行李,和长乘他们一起走。” 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眼中却透着关切,火光映得她面庞温暖而坚定。 长乘哈哈一笑,微微作揖:“哈,谢谢老缚,不然我这行李还真麻烦呢。” 第272章 - “嗯,中庸。” 老缚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埋怨,但眼中戏谑,故意打趣儿道:“可惜了,小宽是我震宫的人,不跟着一起历练,跑去找离宫和艮宫那群窝囊废,影响修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看到迟慕声局促地站在原地,故意抛出一句话引:“快走快走,看这字条儿意思还挺严重呢。” 迟慕声眨了眨桃花眼,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陆沐炎,语气带着几分不舍,终于问出口:“那,那,还有谁去?胖丫,咱就在这儿分开了吗…...?” 他声音轻快,眼中却闪着几分担忧,眉头微蹙。 老缚眉眼一抬:“长乘、小宽、少挚、陆沐炎、还有你。” 迟慕声一愣,眸内瞬间迸光:“我也去吗?!” 老缚面上理所应当,悠然看向迟慕声:“是啊,你们不是一伙的么,你不去你能放心啊?” 说着,她柳叶眉眼锐利而温暖,笑着冲长乘打趣:“长乘你也是胡闹,带着三个新生也敢深入腹地,他们没拖你后腿?” 迟慕声顿时心情大好,接过话茬,哈哈一笑:“那不能,有传闻说沐炎和少挚是离宫与坎宫始祖呢,多少也得撑一撑,至少不能跌面儿嘛~” 陆沐炎轻笑,换上行李内的离宫红袍,语气戏谑:“对,所以就你吼了一嗓子,累得一步也不走了。” 迟慕声咧嘴:“我又不是啥祖,我要是雷祖,我现在已经踏遍哀牢山了!” 老缚茶杯微微一抖。 陆沐炎看在眼里。 迟慕声丝毫未察觉,仍大手一挥,指着茶桌上的牛皮地图,语气夸张:“你们那什么地图,还画在牛皮上,我反手就是一个全景3D地图,超清网络覆盖!” 长乘失笑着摇头:“哈哈。” 缚师祖微微扶额,语气无奈:“可别说你是我震宫之人,真够丢人的…” 她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眼中却透着笑意,火光映得她面庞英气而慈和。 慈和到…... 陆沐炎觉得老缚变了。 并不是装的,而是完全变了。 …... 几人收拾完行李,推开帐幕。 帐外,李信罡与王闯正指挥弟子整理今日地形图。 火光下,众人勾着脑袋,苦思冥想,倒与之前气氛截然不同,像是正在考试的学生。 李信罡挺拔如松,但紫袍破损,俊逸的面庞透着疲惫,俨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但他眼中却燃着热血,手背在身后,对着众人朗声道:“快点!明儿还得赶路!” 王老三粗壮的身形在火光中晃动,一会儿看看这人,一会儿看看烤兔,络腮胡闪着光,嗓门洪亮:“都磨蹭啥呢!赶紧画,这兔子都快糊了!” 长乘走出大帐,冲着李信罡与王闯点点头,语气温和:“老二,老三,辛苦了。” 李信罡回以一笑,眼中透着豪气,声音朗朗:“长乘,带好这几个崽子,木许村可别翻车!” 震宫几人闻言,以苍隼为代表,齐齐抬头,不约而同面带疑惑,盯着陆沐炎几人看。 李信罡忽的变脸,怒瞪震宫几人:“写你们的今日总结,对不上号看我不擂死你们!” 王闯哈哈一笑,咧着嘴拍着胸脯:“放心!有老缚坐镇,震宫稳如老狗!” 迟慕声抱着狗剩,冲王闯挤眼:“三哥,说不定我明儿就赶回来了,留点好的兔肉给我哈!” 老缚踹他一脚,不耐烦地挥着手:“赶紧走!” …... 几人说说笑笑,挥手告别,沿着来时的石梯下山。 夜色深沉,浓雾弥漫,月光透过古树洒下斑驳光影,青苔泛着幽光。 乱石硌脚,草丛窸窣,透着阴冷的压迫。 迟慕声举着火把,凑到陆沐炎身边,桃花眼闪着促狭,低声道:“刚才,瞧见没?”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疑惑:“…我,我倒还真没看出来,小宽对缚师祖这么想的慌啊……?咋这么激动呢?” 他面庞透着好奇,狗剩在他怀中“喵呜”一声,似在附和。 陆沐炎面色一怔,红袍在月光中晃动。 未等她想好怎么说,迟慕声再落一句:“哎,沐炎,你说缚师祖都来了,大高呢?” 长乘走在前方,不动声色笑着接过话茬:“华东腌豆角呢,这里可没有豆角没腌出来的危险性大。” 陆沐炎讪笑附和:“...哈哈。” 迟慕声点头:“赞同,我也觉得大高不来是对的。” 他环顾四周,晃悠火把,贱兮兮道:“这里别看阴森,土地倒甚是肥沃,搞不好他能搁这儿安家落户!” 忽地,老白的声音在陆沐炎心内响起:“你方才的问题,问得很好,昨晚应该是再次梦见了那个冥烨吧。” 这句话,语气平静,悠远而低沉,带着一丝威严与柔和,甚至透着几分欣慰。 陆沐炎心内应了一声,声音轻缓:“嗯。” 她步伐未停,红袍微微晃动,面色沉静,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老白续道,声音如溪水低吟,带着几分指引:“我不知他做了什么,但我知,你的心正在渐渐苏醒洞察力。” “且…...不仅是我,你也对各个人之间的心绪感知更为清晰,这一点很好。” 他的语气温和,破天荒地透着鼓励。 恍惚之中,陆沐炎似在脑海里看到了一条白龙,在云雾中舒展,悠然,却深邃…... 陆沐炎走着,睫毛微垂,心内缓缓应道:“嗯,我梦到他给了我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迷雾般的回忆,红袍在夜风中微微翻飞。 老白声音低沉,透着几分洞悉:“原是这样,怪不得你在突发事件中,能精准探得旁人面具之下的松动。”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带着无形的威压,似在提醒她肩上的重担:“…从你这次醒来,我们才算开始正式融合。” “随着事件发展,不下判断,继续保持离火原则。” 这话之中的老白,令陆沐炎明显感到语气沉稳,透着睿智,仿佛身处于某处云端俯瞰,指引方向….. 陆沐炎心内一暖,眼中闪过一丝坚韧,应老白:“嗯,中庸。” 火把光芒映得她眸内清亮,红袍在月光下如焰,透着决然与沉静。 此刻,偶有溪水低鸣,夜风低啸。 草木间散发着腐叶的腥气,火光映得紫袍与红袍泛着微光。 长乘走在前方,紫袍泛光,凤眸如炬,步伐沉稳。 少挚沉默跟行,凤眸低垂,面色悠然。 小宽背着行囊,瘦削的身影透着坚韧,眼中仍残留一丝红意。 迟慕声怀揣着狗剩,举着火把,面色慎重,紧盯脚下。 火把光芒摇曳,映得几人面庞忽明忽暗,步伐谨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也不只是脚下的每一步,是未来的每一步。 …... 磨盘雾涧的溪边,夜色深沉。 兑宫与巽宫弟子或倚靠树干,或瘫坐溪边,伤痕累累,呻吟低回。 坎宫弟子忙碌于疗伤,分拣药材,包扎伤口,动作利落。 (兑宫)泽祝断臂处鲜血干涸,面色煞白,倚靠树干,几近昏厥。 (巽宫)花映帘低头擦泪,铃铛花叮咚作响,眼中透着悲痛。 (兑宫)萦丝紧抿着唇,缠绕伤口,眼中泪光闪烁。 篝火噼啪,一张张面庞疲惫而沉重,空气中弥漫着药草与血腥的气味,透着压抑的沉默。 此刻,(坎宫)霜临蹲在(兑宫)泽祝身旁,小心翼翼地为断臂伤口涂抹药膏,低声道:“泽祝师弟,疼就说,我再轻点。” (兑宫)泽祝紧闭着双目,喃喃自语:“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虫子?毒蟾、毒蛇、毒蝎…跟发了疯似的…...” 他的声音虚弱,带着几分迷茫与不甘,火光映得他白袍血污斑斑,断臂伤口触目惊心,透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坎宫)潜鳞坐在一旁捣药,左脸银色鳞纹泛着幽光,火光映得他面庞老练而沉重。 他闻言,手中药杵微微一顿,灰绿眸色如深潭浮藻,闪过一丝狐疑,口中乌木苦胆片散发清苦药气,低声道:“…...可曾知道是何原因?” (巽宫)绿春小麦色的皮肤上布满汗珠,冷汗频频滑落,声音虚弱,眼中不甘:“虫子…像被什么引来的,铺天盖地,根本挡不住,我的丹药都用完了。” 他碧绿短打早已沾满泥泞,面庞疲惫与无奈,腰间锦囊空空,透着几分狼狈。 (坎宫)漱嫁半蹲,为(巽宫)花映帘包扎腿上的擦伤,眉心血玉泛光,红袍湿透,露出靛蓝蝶纹,透着几分魅惑。 漱嫁低声道:“花宝~这伤不深,但毒气可能渗了,我再涂点清毒散。” 她顿了顿,环顾四周,再问:“虫子都解决完了?漱嫁姐姐可以做断后工作哦。” 此时的漱嫁,声音难得轻柔,眼中透着歉意,火光映得她面庞妖冶而温柔。 (巽宫)花映帘语气哽咽,低头擦泪,铃铛花叮咚作响,声音颤抖:“没…没事,漱嫁师兄…呜呜呜呜…虫子太多了,我的蝴蝶…全死了哇哇…哇…..。” 她的眼中泪光闪烁,火光映得她面庞脆弱而悲怆:“(兑宫)漱玉…她,她为了护我们…” 说到这儿,(巽宫)花映帘哽咽着,说不出话了,泪水滑落,滴在青袍上。 (坎宫)漱嫁心内咯噔一下,歪了下头:“漱玉?” (坎宫)幻沤在一旁,一直沉默熬药,闻言转过头来,左眼浅灰,右眼深黑,盯着花映帘看,轻声道:“漱玉师弟怎么了?” 他唇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但心内警钟大起,面庞不自觉诡异几分。 气氛静默。 无人作答。 这时,(兑宫)澹台月疏哼唧了几声,搭话了。 她面色苍白,似是发烧了,唇角没有一丝血色,眼中泪光盈盈,颤音道:“漱玉师兄与衔芦师兄…为了救我们…” “咚——” 忽地,一声木鱼,轻轻一震,打断了澹台月疏的话。 (巽宫)石听禅声音慈和,眼中却透着悲悯,沉痛道:“善哉,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坎宫)霜临愣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嘴角微微下撇:“衔芦师兄,死了?” (坎宫)潜鳞闻言,当即一顿! 他灰绿色的眸子如深潭翻涌,左脸银色鳞纹迅速蔓成黑色,厉喝一声:“那是衔芦,不可能!” 下一刻,(坎宫)幻沤瞬移至澹台月疏身旁! 幻沤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异瞳直直盯着,左眼如雾,右眼如渊,声音压迫:“小妹妹,亲眼所见?” 此刻,(兑宫)萦丝坐在一旁,双目失神。 她裙角的血梅妖冶,眼中泪光闪烁,指尖微微颤抖,面庞呆滞,完全煞白,只是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 (坎宫)潜鳞神色大变,灰绿眸色透着焦急,猛然大喝一声:“萦丝,说话!” 他这一声,声音震耳,左脸鳞纹如墨染一般,完全浸黑! (兑宫)晏清对(坎宫)潜鳞摇了摇头,眼中透着悲痛,低声道:“别问了。” 他的声音低哑,浓黑束发散乱,肩头伤口渗血,火光映得他面庞温润而沉重…... (巽宫)疏翠见晏清眉宇悲痛,心内一凉。 她摸了摸左腕的红绳,耳尖微红,透着几分痛楚,绷着唇,低下了头。 (巽宫)青律看在眼里,青玉笛紧握,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坎宫)漱嫁张了张唇,忽地轻笑一声,眼中悲伤蔓延:“是么…也好,衔芦师兄得偿所愿。” (坎宫)霜临仍是难以置信,声音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不甘:“不,不可能啊,那,那是衔芦啊…!?” 闻言,(坎宫)幻沤手上再用三分力! 澹台月疏被幻沤掐着脖子,涨红了脸,声音断续:“师兄……是,是我亲眼所见…漱玉右臂血管炸裂,蔓延了半个身子,自爆了…” 她顿了顿,眼中泪光闪烁,语气悲痛:“因为没人来救我们…衔芦师兄引虫一起赴死,我们才得以逃出生天…” 她说这话时,面色悲痛,但眼底,竟隐着丝丝的笑意,暗中搅动风云。 第273章 - “不等了。” 这话落,坎宫众人,心内一紧。 尤其中毒的坎宫众人,更是面色煞白。 人群中,一名坎宫弟子喃喃:“……是我们吃了毒蘑菇,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间?” 这话,如一炸雷。 幽冥吞噬星月微光。 空气骤静,周遭好似陷入了真空地带,令人窒息。 篝火旁,铁锅咕嘟冒泡,散发淡淡甜腥。 幸存者吞噬至亲。 踏着同伴的尸体从幽冥归来的残兵,生不如死。 …... 此刻,白兑帐内,五人围着一张粗糙的牛皮地图….. 火光映得帐壁泛着暖黄。 兑宫——白兑。 巽宫——绳直、柳无遮。 坎宫——玄谏、药尘。 五人各据一方,手边摆放着死亡人数与各宫伤亡名单。 纸张泛黄,字迹猩红,透着沉重的血腥。 人命,化作一个个冰冷的人名。 毒物撕咬同伴的场景,历历在目。 仅有人名,甚至连尸体也无法落叶归根…... 篝火噼啪,茶香袅袅,帐内静谧,唯有火光跳跃,映得五人面庞忽明忽暗….. 柳无遮眼眸暗淡,左眉疤痕触目惊心,面庞凝重,低叹一声:“目前死伤人数过多…白兑师尊,衔芦与漱玉牺牲之时…你说要等,这究竟是在等...…” 柳无遮声音越说越小,眼中透着悲痛与疑惑,生怕挑起坎宫心内愧疚,未敢将话说完,干脆低头不语。 玄谏却当即明了,心内一警,眉色一沉:“等?” 紧接着,他目光如刀,直直看向自家宫内的药尘,眼中透着几分愤怒:“等什么,等药尘的救援?” 药尘闻言,枯梅簪微微颤动,深深低头,低声道:“我…” 他声音低哑,耳根红得过分,眼中透着羞愧与自责,不再多说一字。 绳直闻言,翠绿玉冠泛光,语气沉稳:“非也,玄谏师兄,此事绝非坎宫药尘之错,莫因自家出错,乱了阵脚。” 说着,绳直目光投向白兑,眼中透着探究,警觉道:“白兑师弟…不是等坎宫吧?” 白兑紧盯着死亡名单。 她眼眸无波无澜,落下一句:“不等了。” 药尘与玄谏对视一眼,剑眉微皱:“什么意思?” 下一刻,白兑拿起名单,沉声道:“诸君,随我来。” 紧接着,她白袍翻飞,背影孤傲而威严,立即出帐。 …... 此刻,白兑等人出门,便见(兑宫)澹台月疏正被幻沤掐着脖子。 澹台月疏涨红了脸,眼中泪光盈盈,语气悲痛:“白兑师尊见漱玉师兄自爆,便让我们赶紧撤,不然漱玉师兄白死了,衔芦师兄眼见着没人去救漱玉师兄,便只好自己去…” 她的声音断续,带着哭腔,杏眸却暗藏一丝冷笑,透着阴险的挑拨。 话未说完,澹台月疏见白兑出门,不再多言其他,改为断断续续的哭:“呜呜呜呜漱玉师兄,衔芦师兄…呜呜呜,我要是能再强一些就好了,我要是能多帮些忙就好了…...” 她佯装悲痛,泪水滑落,火光映得她面庞娇弱而虚伪,眼中却闪着得逞的寒光。 一柄矛头,正暗暗指向坎宫的失误,隐隐挑起三宫间的裂痕。 坎宫众人皆被这话说的低下了头,眼中透着自责与悲痛。 白兑眼眸一沉,扫过澹台月疏,冷厉威严。 幻沤松开手,异瞳暗淡,低头不语。 火光映得一张张面庞苍白而沉重。 玄谏暗暗攥着手,周遭气场逐渐凝重,深切的自责里,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威压…... 药尘抿了抿唇,忽地,笑了。 他拔下发间的那一簪的枯梅,眸内透出一抹无畏而决然的幽光,上前一步:“是我...” “兑为泽!” 忽地,远处树林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子沉喝声! 下一刻,一股莫名的香气猛地袭来! 这香,细腻而撩拨,透着妩媚的蛊惑,席卷溪边,令人心神一荡。 未见其人! 只有澹台月疏的声音尖锐,透着慌乱,杏眸瞪圆,面色煞白:“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一只玉手自半空探出,纤细如雪,直直提起澹台月疏! 霎那间,众人抬头,只见一女子媚眼如丝,仅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雪白纱衣,衣料轻薄,隐约勾勒出火辣的身段。 她乌发柔顺垂于雪峰之上,腰肢纤细,臀部曲线如沙丘般流畅丝滑,月光映得她肌肤莹白,宛如魅影。 澹台月疏挣扎,声音颤抖:“啊啊啊啊白兑师尊,白兑师尊救我,救救我!!” 她杏眸泪光盈盈,语气慌乱:“呜呜…这人是谁啊,一言不合就抓我!” 她声音带着哭腔,眼中,却实在地闪过一丝阴骘。 白兑微微作揖:“胭爻师兄,辛苦了。” 绳直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探究:“胭爻师兄,怎的?” 玄谏眸内精光一闪,当即明了! 玄谏沉声喝道:“剩余坎宫弟子,四散周围,巡查可疑人等!” 他的声音冷厉,黑袍透着威压,面庞陡然变得肃穆而愤怒! 白兑却忽地抬手,语气果断:“玄谏师兄,不必了。” 她的声音冷峻,眼中透着决然,疲惫与悲痛交织….. 胭爻咯咯一笑,仿佛月光下的魅影,半空中竟能摇曳缓步,气场妖冶而凌厉。 火光映得她面庞透着致命的魅惑,胭爻拎着澹台月疏,另一纤手轻抬,点着自己的下巴,轻蔑看她:“小妹妹,姐姐我给你擦屁股擦得好辛苦呐。” 动作间,她衣襟半掩,饱满的胸脯在月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勾勒出令人心痒难耐的弧度。 众人微微转头,耳尖微红,隐隐尴尬。 胭爻缓缓降落,食指一挥,白光化丝,宛如灵蛇,将澹台月疏捆在一旁大树上! 丝线勒入皮肉,透着无形的压迫。 澹台月疏当即吃痛,心内一惊,急急大喊:“为什么抓我!凭什么!” 胭爻丝毫未管她,摇曳走到白兑身旁,语气戏谑:“小白兑,可得补偿我哦。” 她的声音如丝,透着妩媚,冲白兑抛了个媚眼儿,将怀中一张纸条掏出,交予白兑。 澹台月疏仍在挣扎,面色煞白,嘶声道:“为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放开我!我澹台一族任人欺负?白兑师尊,白兑师尊!若有什么误会,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她声音颤抖,杏眸透着愤怒与惊慌,眼中阴骘连连,火光映得她面庞虚伪而扭曲。 胭爻轻笑,语气轻蔑:“妹妹,这一路上,你留下的记号,当真我眼瞎么?” 她的声音透着戏谑,面色妖冶而冷厉,眼中闪着寒光,直直看向澹台月疏。 澹台月疏一愣,语气慌乱:“…你,你胡说什么?” 她挣扎着,眼中透着心虚:“我…我只是留下一个我随手画着玩儿的东西…我并不…” 她声音渐弱,但杏眸闪过一丝狡黠,仍虚伪十足。 白兑似一刻也等不了了。 她直直看向澹台月疏,寒星般的眼眸一沉,沉声道:“新生大会之前那天晚上。” 白兑顿了顿,直勾勾盯着她看:“长乘兄长、艮尘、我、瞎叔,皆在院长乾园厅内,瞎叔已将与澹台一族合作的事详细告知。” “我兑宫、巽宫、坎宫此番巡探草药仅为其一。” 下一刻,白兑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空,仰头怒喝一声! “其二,等的就是你澹台易钟!” 她的声音震耳,透着无尽的愤怒与威压,怒瞪空无一人的夜幕! 白袍上,满是同伴的血迹斑斑,在火光中猎猎作响! 众人齐齐一愣! 下一刻,溪边骚动,议论声此起彼伏! (坎宫)潜鳞瞪圆灰绿的眸子,厉声道:“什么意思?!” (坎宫)幻沤微微挑眉,语气低沉:“哦?” 他的声音透着讶异,眼中闪过一抹探究,异瞳直直看向澹台月疏的脸。 尤其是泽祝,愣在原地,一言未发…... 澹台月疏面色煞白,杏眸瞪圆,嘶吼:“休要胡说!我、我父亲怎可能来这里?!” 她挣扎着,眼中透着慌乱与阴骘:“我澹台一族本就树大招风,易学院故意污蔑,好,我认!” “但我父亲没来,也从未知晓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易学院如何将这罪名坐实!” 她的声音尖锐,透着虚伪的愤怒,火光映得她面庞扭曲而狡黠。 紧接着,在无人看见的树后,她猛地戳破食指。 指尖涌出鲜红的血液,一滴,无声落入土壤…... 澹台月疏眼中闪过阴骘的狠辣,嘴角暗暗划过一抹邪笑! 白兑冷声:“所以我说,不等了。” 她的语气冷峻,眼中决然,火光映得她面庞疲惫而威严。 澹台月疏一愣:“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白兑面无表情,盯着澹台月疏看:“你今赴死,让萦丝、微悦、纳祝、契无润、滋少、舌渡、盟月、鸿雁、安照金、方可藤、清华、芳伍、衔芦安息。” 说着,白兑的话如刀一般,眸内似能滴出血来,脸色愈发苍白。 她的白袍在火光中微微晃动,隐隐作抖…... 澹台月疏急了,嘶声道:“什么,什么?!凭什么!?!他们遇到了危险,作战而死,让我来顶罪!?!” 她的声音尖锐,眼中完全慌乱,但阴骘万分,火光映得她面庞扭曲而虚伪。 下一刻。 白兑竟一言不发,作势就要走向澹台月疏,脸色阴沉,似夜下一头孤狼! 胭爻见状,急急接过话茬,挡在白兑身前,媚眼如丝,语气戏谑:“小白兑,我来说~” 她看向澹台月疏,声音透着冷笑:“你澹台一族最善风水,尤其山林布阵。你与澹台云隐联手,牵动地脉阴气,将毒物驱来,我可曾说错?” 她顿了顿,眼中闪着寒光:“要么这毒物是被澹台云隐引去艮宫,要么,是被你引来我三宫。” “可惜啊,若引去艮宫,说不定还真发现不了你们的伎俩呢。” 说话间,胭爻周身的香味似乎深谙撩拨之道,柔香细腻,透着妩媚,不停地挑逗着鼻尖,甜到令人心慌。 紧接着,她妩媚一笑,声音轻佻,眼中却透着杀意,火光映得她纱衣泛着莹白光泽:“呵呵,小妹妹,胭爻姐姐我呐,无论是男人的那家伙,还是走夜路,最喜欢断后呢~” 澹台月疏血色尽失,神色大惊! 下一刻,她声音尖锐,怒瞪胭爻,企图反驳:“死了的人是能力不足!即使是我引来又能如何?我引不来,这等凶险之地,难道就不会死人?!” “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澹台月疏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眼中透着阴骘的狠辣,面庞扭曲而狰狞,不断挣脱,皮肤隐隐勒出血迹。 胭爻冷哼一声,掏出一张布匹,上面洋洋洒洒写满字迹。 仔细看,与瞎叔的笔迹极为相似。 胭爻冷笑:“澹台月疏,自小暴虐无道,闺中趣事,便是折磨婢女。” 她顿了顿,语气透着寒意:“五岁时,因婢女梳头时扯痛你一根发丝,命人将婢女按在妆台前,用金簪将其长发钉在木板上。” “其他婢女轮流给被钉住的婢女‘梳妆’,簪子每动一次便带出血肉。” “你笑着对母亲说:‘娘亲,我在教她们什么是规矩。’后续婢女当夜自尽。” 胭爻声音冷厉,火光映得她面庞妖冶而愤怒。 这话落下,风无讳嘴角微抽:“月疏妹妹…?” 他眼中透着震惊,青袍破损,身形隐隐晃动,似被震慑。 泽祝看着澹台月疏,眸内满是难以置信:“不,不可能?!” 他的声音虚弱,火光映得他面庞憔悴而震惊。 澹台月疏急急挥手,面色扭曲:“说谎!你说谎!五岁我什么都不懂,岂不是任你污蔑!” 她眼中透着慌乱,杏眸泪光盈盈,声音带着哭腔:“我没有,我没有,泽祝哥哥…呜呜呜…” 胭爻怒喝:“七岁!你因厨娘做的莲子羹太烫,逼其跪在烧红的铜香炉上背诵《女诫》。” “让其他仆从同上,你与澹台云隐赌谁能坚持最久不惨叫!” 第274章 - 此刻,因果且听! “九岁!你将擅刺绣的婢女绑在绣架上,用其头发穿针,逼她在自己手臂皮肤上绣锦鲤。” “绣完一尾后,用剪刀沿图案边缘割下整块皮,装裱成“双面绣”送给澹台易钟贺寿!” 胭爻话落,澹台月疏表情逐渐扭曲,透着铁青的难堪。 (坎宫)幻沤闻言,微微挑眉,异瞳内划过一抹光,讶异看向澹台月疏,语气戏谑:“咦?适合入我门下。” 胭爻嗓音透着寒意,仍在继续:“十三岁时,你因贴身侍女私下与马夫有情,将二人剥皮至半,涂蜜引虫蚁啃食……” “并在婢女伤口撒下香粉,称“招蝶”,实际引来的是食肉蝇,甚至让人用扇子轻扇,延缓死亡。” 胭爻怒目而述,(坎宫)漱嫁闻言,倒也笑了,但眸内冷漠,盯着澹台月疏:“……呵呵,也挺适合入我门下哈。” 胭爻冷声,又道:“十五岁,你将犯错的丫鬟塞进半人高的青瓷花瓮,只露头部,每日灌入不同汤药。” “第一日灌活血参汤,第二日灌泻药,第三日灌毒酒——观察哪种组合死得最慢。” “丫鬟死后,你命人将瓮摆在庭院,种上藤萝,称——“美人盆景”。” 胭爻顿了顿,脸上杀意尽显,语气冷若冰霜:“你做的*人烛台*、*活体屏风*、*人香道*、*百衲裙*...还需要我再介绍么?” 澹台月疏低着头,眸内恨欲滔天,一言不发! 石听禅早已大惊,但闻言此处,悲悯的面上闪过一丝狐疑,低声询问:“百衲裙?……是老衲所熟知的百衲衣吗?” 胭爻冷笑,寒意尽显:“一百零八名婢女及笄之年,大腿内侧的肉,缝制而...” 绿春猛地打断,看向澹台月疏,眼中透着震惊与恶心,声音颤抖:“别别别,别说了,打住吧,这女的,是个什么玩意揍的…..” 绿春这话一落,溪边鸦雀无声。 澹台月疏自知已无法收场,似在享受某种称赞,面色微微抽搐,甚至强忍着一抹笑意…... 众人低头沉默,火光映得一张张面庞震惊而愤怒。 (巽宫)花映帘捂着嘴巴,面色煞白,难以置信,眸内泪光闪烁,颤抖道:“澹台月疏……你…你…这…你还是人吗?” (巽宫)柳无遮手中柳枝软剑紧握,左眉疤痕下,眼中透着愤怒,低声道:“如此恶行,枉为同门。” (兑宫)晏清眼中透着悲痛,面庞温润而愤怒,哑声道:“漱玉…衔芦...死得太冤…...” (兑宫)萦丝站在一旁,面色煞白,颤抖着唇,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巽宫)疏翠低头,声音轻颤,眼中透着震惊,低声道:“怎会…如此恶毒…?” (巽宫)青律手中青玉笛紧握,眼中透着愤怒,低声道:“这等罪行,难逃天罚。” 白兑忽道:“此番毒虫突袭,共计死亡107人。” 她面无表情,眸内甚至透着一抹空洞,喃喃道:“…但我方才所说的人,你对他们的名字,是不是很陌生…...?” 她眼中透着悲痛,嗓音,隐隐在颤…... 澹台月疏笑意一愣,眼中划过一丝不安:“…...什么意思?” 白兑直勾勾盯着她,像一潭死水,深不见底,但冷漠之中又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透着一抹嗜血。 “我方才所说的十三人,是你用袖内银针,亲手杀的人。” 她一字一句,眼神像是没有聚焦的死鱼一般:“是你一时兴起,在他们为了保护你的时候,你亲手杀的人。” 澹台月疏面色扭曲,猛然抬头,满是慌乱:“但、但是萦丝衔芦,与我无关!” 白兑微微摇头:“不,衔芦是为萦丝,但萦丝右臂因那巨蟒,耗炁过重。” 她单手一抬,指着泽祝,但仍盯着澹台月疏,眸光似淬了毒:“哦对,泽祝的胳膊,也是拜你所赐。” “你忘了么?那巨蟒尾端有你澹台一族的印记,是你钩来操控咬他。” 白兑话落,声音如刀。 泽祝定在原地:“…什么?” 他右侧断臂的袖管空空荡荡,面色煞白,茫然若鸡。 ..…. 众人鸦雀无声,滚了滚喉,低下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袖袍,断指、各处深浅龟裂,虫咬浸润的伤口…... 白兑忽的一顿:“我倒好奇,你挑拨坎宫,在雾隐石桥洒下蘑菇提取的致幻粉末……” 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眉头微微一蹙:“方才药尘若当真自刎,因果究竟是算你的,还是算你澹台一族?” 药尘闻言,手中的枯梅簪握了握,无奈地失笑一声。 玄谏闻言,看向药尘,面色闪过一抹后知后觉的诧异,欲言又止。 坎宫众人皆大惊,急急看向药尘,顿时躁动几分! 绳直却微微摇头,示意众人莫要作声。 众人只得噤声。 空气瞬间凝结至冰点。 白兑看着澹台月疏,眸底暗潮隐隐涌出:“我紧盯着你,这桩桩件件,我全都记着。” 她声音低沉,透着无尽的恨意,咬了咬牙,续道:“…...那日,院长要求,无论如何,必须等待澹台一族露出马脚,因果才能最小化。” 澹台月疏闻言,倒是怒瞪白兑,反笑几声,眼角斜挑:“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这么说来,我做了桩桩件件,你却没有提前制止,死伤这么多人,因果还是最小化?...哈哈!” 她说这话时,嘴角勾起讥诮,面上满是得逞的笑意,张狂癫魔! 白兑嗤笑一声:“所以,我不想等了。” 澹台月疏笑意僵在脸上,瞳仁一缩,心内咯噔一下! 未等她再多言半句,下一刻,白兑忽的仰头! 白兑内炁一催,冲着夜色怒音吼出四字:“澹台易钟!” 这一句,声音震耳,响彻雾隐石桥! “此刻,我以兑宫首尊之名!以易学院院长长女之名!同意嫁给艮宫首尊艮尘,接管下一任易学院院长之名!” “要求易学院所有弟子听令,回院后立即现世!” 白兑顿了顿,眸光怒火滔天,眼白爬满血丝:“灭你澹台一族国内国外所有直系、旁系、九族满门!” “此等恶孽因果,易学院全体弟子,自会甘愿以下一世轮生猪狗为代价!” 她的声音震得溪水颤动,火光映得她白袍翻飞,如地狱红莲绽放! …... 众人闻言,皆面容错愣,一言不发! 白兑眼尾紧绷,烟波如铁水凝固,声音不急不缓,沉稳续道:“澹台易钟,你莫多浪费时间救澹台月疏,速速回去通知族人,寻一好的风水宝穴,为来世投个好人家,做些徒劳的努力吧。” 说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澹台月疏,居高临下看着她,瞳仁漆黑如渊,吞噬所有光明与生机:“澹台月疏,你未与我纠葛。” “但今日,我白兑首当其冲,甘愿与你结下因果孽缘,下一世轮生猪狗。” 下一刻,白兑忽的转头,瞳缩成针,燃着熊熊业火,对着三宫弟子,山林风月,怒目而喝! “此刻,因果且听!” “为表诚意,澹台月疏我先杀为敬!” 话落,白兑指尖精光迸发! 白光如电,化作一抹寒芒,直刺澹台月疏的脖颈! 澹台月疏吓得往后躲,丝线勒得她生疼,挣扎着连连倒退! 她杏眸瞪圆,面色煞白,眼底阴骘笑意尽散,瞳孔放大,眼中透着无尽恐惧,冲着东南方向,歇斯底里地嘶吼道:“不…不…父…!” 澹台月疏话音未落,白光已抹过她的脖颈。 鲜血喷涌,如猩红的瀑布溅地,染红了白袍与青草。 她的身体抽搐,头颅“咚!”地落在地面,“咕噜咕噜”滚动几圈。 头面部,还保持着张嘴的姿势,杏眸瞪得滚圆,瞳孔涣散,恐惧的面容凝固,似在最后一刻仍不信自己的结局。 鲜血,顺着脖颈淌下,渗入土壤,散发刺鼻的腥气。 丝线松开,澹台月疏的尸体直直摔落地面,发出“砰!”地沉闷一声响。 月光洒落,映得她一颗头颅苍白而狰狞。 火光摇曳,脖颈下的手指,仍在痉挛性抽搐。 一幅血腥的画卷,透着无尽的悲怆与决绝…... …... 空气死寂。 …... 篝火噼啪,众人面庞震惊、错愣、愤怒交织。 药草的清苦与血腥交织,溪水低鸣,夜风沙沙吹过树林。 胭爻眼神示意,几名弟子黑袍泛着幽光,上前,将澹台月疏的遗体收走,动作沉默而迅速。 过了有一阵…... …... 玄谏眸内撼动,盯着白兑,语气低沉:“不选因果最小化,而是选择…最大化?” 他的声音透着震惊,黑袍湿透,眼中透着敬佩与复杂,火光映得他面庞肃穆而沉重。 漱嫁眉心血玉泛光,眼中透着感动与悲痛,声音轻柔,低唤一句:“白兑师尊…” 花映帘眼中泪光闪烁,却透着止不住的崇敬,颤声道:“好帅…...” 而此刻,白兑放下手后的指尖,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胭爻莹白的纱衣下,伸出一只纤手,微微摇头,摸了摸白兑的脑袋,无奈笑道:“好啦,真拿你没办法…” 当胭爻的手抚摸到白兑的那一刻,她身子一怔。 白兑那双一直以来寒星般的冷眸,蓦地泛红。 下一刻。 白兑“哇——”地一声大哭,泪水夺眶而出! 她声音哽咽,白袍在火光中晃动,肩头抖动,充满了脆弱和无助:“…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大家…我…是我…该死的人是我…...” 此刻,这位二十岁少女的脸上,终于有资格露出悲痛,与自责。 哭声,撕心裂肺。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白兑双手地不停擦泪,手指也不停地颤抖,声音断断续续:“…呜…呜呜呜…对、对不起…对不起…...” 幻沤无奈一笑,声音戏谑,异瞳闪着光,温言道:“真没办法…遵命,未来院长,别哭啦。” 绿春当即握拳,眼中透着愤怒与热血,一口虎牙闪亮,洪音怒声道:“澹台易钟,在暗处躲好了,等着我来杀你!!” 霜临嘴角下瞥,右颊伤口渗血,但眼中透着坚毅,火光映得他面庞沉稳而愤怒,声音低沉:“澹台一族,我杀定了!” 潜鳞灰绿眸色闪着寒光,看向白兑,透着毫不掩饰的敬佩,沉声道:“此等气魄,方有资格接管易学院。” 人群中,一名兑宫弟子高喊:“下一任院长,非白兑师尊莫属!” 他的声音洪亮,眼中透着热血,火光映得他白袍泛光。 另一名巽宫弟子挥拳:“师兄弟们死的不冤,我们替他们还了!” 他的声音嘶哑,眼中透着愤怒,青袍早已破损不堪,伤痕累累,却满含热血。 白兑眨了眨眼,看着众人,泪眼汪汪。 她喉内滚了又滚,最终,只是微微抿唇,哑着声儿低道一句:“……谢谢。” 药尘上前一步,重重作揖:“谢过白兑师尊,确实是我尚未觉察,此次事件,我仍有责任。” 他的声音低沉,耳根微红,眼中仍含自责,面庞沉痛。 胭爻白了药尘一眼,戏谑道:“我家小姑娘都哭了,还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嫌她哭的不够狠呐?” 她眼尾一挑,纤手将发丝绕至耳后,抛了个媚眼儿:“干脆与我同修,弥补你的过错可好?” 药尘脸色微微一红,语气窘迫:“...胭爻师兄!” 漱嫁闻言,轻笑一声,旋即接过话茬:“不满意哪?身体借我一用也可以哦。” 药尘无奈:“…漱嫁,你怎么也...!” 他声音带着几分羞恼,眼中窘迫将脸色涨地更红,火光映得他面庞透着几分少年气。 幻沤眨了眨眼,歪过头看药尘:“再不济,或将脸皮借我一用?” 药尘:“…...” 众人顿时笑出声来。 溪边气氛瞬间从死寂转为温馨,笑声在雾中回荡,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阴冷…... 火光映得一张张面庞透着热血与感动。 篝火光芒跳跃,一抹短暂的温暖蔓延开来,信念在烈焰中重生…... …... 第275章 - 白兑一天便忍不了了?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 陆沐炎等人终于赶到——西崖断门 · 木许险径。 火把已熄,一行人透着夜行后的疲惫。 薄雾如纱,轻笼村落,晨光洒落。 晨露沾瓣,晶莹剔透,野花盛开,红黄紫白,散发清甜香气。 木许村沐浴在一片生机盎然的晨曦中。 微风拂过,草叶摇曳,鸟雀啁啾,枝头跳跃,奏响一曲晨间的挽歌。 陆沐炎环顾四周,面色诧异,语气戏谑:“妈呀,离宫艮宫,旅游来了啊?!” 这里,古树枝繁叶茂,枝头露珠晶莹,折射晨光。 溪水潺潺,映着晨曦,泛着粼粼波光。 村落屋舍古朴整洁,门窗雕刻淡雅纹路,透着岁月的厚重。 迟慕声抱着狗剩,寸头汗湿,桃花眼瞪圆,左右探头,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乖乖,我好像来过这儿?” 他往前走了几步,查看街道两旁的屋舍:“那边是不是有个卖酸奶的店啊?这咋空了啊,搬走了?” 他声音透着好奇,怀里狗剩“喵呜”一声低鸣,似在附和他的话语。 这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下,村落空无一人。 村舍整洁,檐下雕凤,却寂静得诡异,仿若被某种无形之力清空,透着隐隐的压迫与危机。 长乘长衫轻摆,额间一缕发丝映着晨光,凤眸柔和:“院内已通知外界高层,提前撤离。” 他声音清冽,透着儒雅的沉稳,悠然迈步前行。 陆沐炎挑眉:“嚯,一个村儿的人,都走了?” 迟慕声咧嘴一笑,桃花眼闪亮,戏谑道:“咱启明院长是个大联系啊?好大的官威呐!?” 长乘连连失笑:“哈哈,其实这儿实在落后,村民们过得挺艰苦,也住不了人了。” 说着,他顿了顿,语气戏谑几分:“主要咱院里属于氪金玩家么,院长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迟慕声哈哈大笑,促狭挑眉,打趣儿道:“唉哈,乘哥还知道氪金这个词儿呢!” 长乘摇头,无奈笑应:“把我想成什么老古董了…” 几人嬉笑前行,晨光映得紫袍红袍泛光。 街道空荡,屋舍寂静,鸟语花香却掩不住诡异的空寂。 忽地! 一道悄无声息的白光自草丛间迸发,宛如毒蛇吐信,直指陆沐炎! 白光迅疾,带着森冷的杀意,划破晨雾,透着无形的压迫! 少挚凤眸微瞥后方,褐色眼瞳隐于长睫,无波无澜,缓步走于她身侧。 他步伐未乱,黑袍在晨光中透着一抹绝对碾压的孤傲。 长乘凤眸一沉。 他素手轻抬,轻捋额间发丝,动作从容,似漫不经心。 而就在白光即将触及陆沐炎的瞬间,长乘发尾一缕发丝轻轻划过,宛如削铁如泥的利刃! 白光蓦然消散,无声无息! 唯有身后晨雾微颤,宛如宿命的暗流被斩断,什么也没留下,仿若从未存在…... …… 树后,一蒙面男子胡须微颤,低声道:“这?!” 他须眉下,一双老眼褶皱微眯,眼中闪着精光,满是震惊! 晨光映得他身影模糊…... 那蒙面男子一言不发,猛地抬手,比了个停的手势,眸内透着狠戾,死死盯着长乘的背影,缓缓退入树林。 草丛窸窣,宛如幽魂匿迹,消失无踪。 …... 迟慕声浑然不觉,抱着狗剩,桃花眼扫视四周,语气疑惑:“是这个地儿吗?不能是耍咱们的吧?” 他摇头晃脑,左右探查,眼中透着不解:“咋没人啊,离宫让咱过来,也没迎接咱啊?” 陆沐炎面露疑惑,眸色微眯,声音轻柔:“若非遇到危机,定然不会如此着急,乘哥,你觉得有什么事儿发生么?” 长乘沉吟,凤眸微眯,眼中透着深思:“嗯…观察看看?” 迟慕声一拍脑门,语气夸张:“坏了,离宫不会被绑架了吧!?” 他顿了顿,眸内清澈,连连摇头四顾:“边境附近坏人可多,不能是送园区去了吧?” 陆沐炎眉眼一抬,诧异低问:“园区?” 迟慕声说的理所当然,两手一拍:“电信诈骗园区啊!” 下一刻,他右手放在耳上,佯装打电话,凭空演戏:“哎,哎?大姑啊,我在这儿可好了,一天好几万呢,让咱二弟也过来呗?” 他边走边说,换了个语气,掐着嗓子,学一大婶比着兰花指:“喂喂,表侄子啊~你老姑这儿有个项目贼好呐,跟我干吧~!” 狗剩跳下他怀中,很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儿,悠悠然地踮着猫步跟行。 陆沐炎笑着接过话茬,嗓音轻快:“姑啊~跟着你买彩票都能刮出张欠条来,还干啥呐~” 迟慕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二人打趣儿嬉笑,轻快走在木许村街道上,笑声在空荡的街道回荡,丝毫不觉危险。 晨光映得红袍紫袍泛光,交应着雷霆烈焰的活泼。 长乘与少挚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一言不发,默默跟在后方。 二人身影在晨光中泛光,透着沉稳与警惕。 木许村街道空无一人,屋舍整洁却寂静无声。 门窗紧闭,窗棂上的雕花在晨光中泛着光泽,宛如一座被遗弃的古城。 野花盛开,清香扑鼻,鸟语清脆,却掩不住诡异的空寂。 街道两旁的古树枝繁叶茂,晨露滴落青石街道,发出细微的“滴答”“滴答”声。 只有五人的脚步声,回荡其中…... …... 迟慕声踢着一块石子儿,微微蹙眉,低声道:“好没意思...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我心里都有点发毛了。” 他顿了顿,眸内一亮:“艮宫也在这儿吧?艮尘呢?艮尘是不是也在呢?!” 长乘微微一笑,声音沉稳,眼中透着关切:“累不累,休息一下?” 陆沐炎点点头,娇颜透着倦色,黑眼圈若隐若现:“跑了一夜,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定然吃不消。” 她看向几人,眼眸微暗,语气轻柔,询问道:“我觉得,我们得睡一觉,起来再好好找找。” 迟慕声点头,语气戏谑:“嗯,胖丫说的在理,但是我还好啊,我没问题…” 话音未落,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桃花眼半眯。 狗剩“喵呜”一声,似在嘲笑。 哈哈... 迟慕声轻咳一声,眨了眨眼儿,掩饰尴尬:“咳…睡一觉也不是不行…” 说着,他看向几人,除了陆沐炎黑眼圈明显... 长乘与小宽神采奕奕,少挚凤眸更是清亮。 迟慕声眉尾一抽,喃喃道:“额…乘哥和小宽师兄除外,少挚…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高挺的鼻梁下,嘴角微微一抽,透着窘迫。 少挚淡淡一笑,凤眸微垂,隐隐透着几分戏谑,平静道:“呵呵,我觉少。” 迟慕声嘟囔着,往一侧房屋走去:“你天生觉少也不能这么治啊…我瞅瞅啊,感觉这间屋子亮堂呢?” 说着,迟慕声推开一间屋子。 门轴吱吱作响,屋内干净整洁,木桌上摆着几只陶杯,杯壁泛着古朴光泽。 床铺整齐,被褥叠放得方方正正,散发淡淡草香。 墙角甚至堆放着行囊,红袍挂在木架上,透着离宫的痕迹。 窗棂雕花精致,晨光洒入斑驳光影,映得屋内温暖而安宁。 迟慕声环顾四周,桃花眼闪着惊奇,连连点头:“啊呀,院长还真贴心嘿,都给离宫准备好用品啦?红袍都在呢!” 忽地。 迟慕声眼角一抽,瞥见床边一侧挂着一条男性内裤。 他面色尴尬,低声道:“…男性内裤都有,这,院长也…也太贴心了吧?” 他环顾四周,生怕撞见其他奇怪用品,眼中透着难以言说的窘迫,面庞透着少年气的尴尬。 他冲着门外嚷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慌乱:“我,我就在这儿了啊!我,我不出去了,这屋就挺好…” 狗剩在屋内“喵呜”一声,听着俏皮,明显有嘲笑成分。 门外,长乘声音沉稳,凤眸透着关切,对陆沐炎道:“咱们都在一处,安心休息,醒了再说。” 少挚点头,声音平静:“好的。” 陆沐炎点点头,作势往迟慕声左侧的屋子走去。 少挚忽地眼角一抽,低声道:“咳,炎儿。” 他声音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微妙…... 陆沐炎回头,红袍在晨光中微微晃动,疑惑:“嗯?” 少挚指着街道对面的屋子,凤眸弯着温柔的笑意:“你睡对面,我睡这里,可好?” 陆沐炎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唔?可以啊。” 少挚眼神暗暗划过长乘,笑着应她:“做个好梦。” 陆沐炎红袍翻飞,转身朝对面走去,背影清丽灵动。 少挚走进迟慕声左侧的屋内,关上门,动作沉稳。 临关门前,眼神再次划过长乘,无波无澜…... 同时,长乘眼角暗暗划过少挚,轻笑一声。 哈,懂了。 昊儿这是要我去见他呢。 长乘指着迟慕声右侧的屋子,温润道:“小宽,睡醒来这儿寻我。” 他声音温和,眼中透着笑意,转身离去。 小宽点头,瘦削的身影背着行囊,朝一旁屋子走去。 五人各自安顿。 …... 这边,刚进屋,陆沐炎就眉眼一抽。 屋内布局与迟慕声的相仿,干净整洁,床铺整齐,被褥散发草香。 木桌上摆着陶杯,窗棂雕花精致,晨光洒入,映得屋内温暖。 但她的目光落在床上,整整齐齐摆着几件女士内衣…... 一旁甚至还有生理期用品,十分明显,透着一抹生怕别人抢占地盘的刻意。 陆沐炎面色隐隐窘迫,低声道:“这…这也太贴心了吧?” 紧接着,她神色又一怔住。 陆沐炎坐在床边,娇颜微红,喃喃道:“那…少挚刚刚,是因为对面都是男性用品,所以让我来这儿住?” 她顿了顿,眨了眨眼儿:“不能吧,他怎么知道的?” …... …... 此刻,少挚坐在屋内一角,悠然翘着二郎腿。 俊逸的脸上,凤眸半眯,透着几分孤傲与戏谑。 屋内干净整洁,桌上置一水壶,墙角挂着红袍,一看就刚刚打扫过不久。 忽地,长乘无形无息,宛如清风掠入,步入屋内。 他紫袍泛光,凤眸含笑,从容坐下。 少挚面无波澜,提起茶壶,悠悠倒水,眸内闪过一丝戏谑:“离宫至今仍在阴阳碑院落,等了一天一夜,离宫始祖在他们‘抢占’的地盘睡觉,哈哈。” 长乘递过茶杯,示意少挚倒茶,笑眯眯道:“无妨,还有时间呢。” 少挚作势要给他倒水的手一顿:“蠃母司,那小虫是谁?” 长乘轻笑,眼中却透着深意:“澹台一族的狗。” 少挚缓缓倒水,挑眉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冷嘲:“怎的那澹台的狗,需要对离火下手?” 他声音低沉,凤眸闪着寒光,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似在压抑某种情绪。 长乘点点头:“嗯,我猜他们下一步棋,是要安全救出澹台云隐。” 他顿了顿,指尖轻敲茶杯,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现如今,三宫定然已知澹台一族的阴谋,所以,这澹台云隐必须救走。” 长乘眉眼闪过一丝深意:“许是知晓离宫要离火,方便挟持相换。” 说着,他无奈一笑,语气戏谑:“以嘬哥那个性子,第一个同意,呵呵。” 话落,长乘端盏轻呷,动作悠然。 茶盏轻放,瓷响清脆。 屋内静默,热水壶热气氤氲。 窗外鸟鸣清脆,晨光洒金,尘埃轻舞,缓缓氤氲。 宿命的暗流在空气中搅弄纠缠,张力蔓延开来…... …... 静默间,少挚端盏,凤眸微抬,唇角勾起嗤笑:“呵呵,澹台易钟耗尽山头的风水地炁,我鸟族死伤无数。” 他声音低沉,透着一抹冷傲,眼中寒光一闪,指尖轻叩盏沿:“因果倒真真是精彩…..” “你可知,那澹台月疏与澹台云隐,是我鸟族转世呢。” 长乘眸内一怔! 他紧紧盯着少挚,一言未发。 少挚斜眼看长乘,笑意更冷,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我鸟族死伤无数,人类以命换命罢了,这滋味,白兑一天便忍不了了?” 第276章 - 我倒是日日都在忍呐... 旋即,少挚顿了顿,唇角嗤笑更深:“我倒是日日都在忍呐...” 话落,少挚身子微微靠后,宛如猎隼锁敌,翘腿轻晃,玄色长袍泛着幽光,凤眸幽深,无波无澜。 将日日累计的愤怒,化作一抹俯瞰人间的悲哀与孤傲…... …... 长乘:“……” 长乘顿了顿,凤眸微垂,茶盏轻握,轻叹一声:“现如今,是非对错已无法辩驳,只能任由因果的洪荒推着走罢…...” 下一刻,长乘长衫轻摆,微微靠前,眼中划过一抹局促的尴尬... 他轻咳一声,面色微微窘迫:“主要是…设立易学院时,恰好就是离火落世出生之日,定下的规矩便是这天开学,出院考核。” 说着,他声音清冽,面色儒雅无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院长讲究个吉时吉日…..届时离火精炁也能旺盛几分,对于出行的寓意好嘛…..” 少挚仍在轻笑,凤眸闪着戏谑:“哦,澹台一族偏偏只在“这轮”新生入院,“碰巧”赶上离祖出世的节骨眼儿,动了易学院的心思?” 他嗓音透着冷嘲,手中的茶杯轻轻一转,讥讽分明:“若说没内鬼,实在天要亡你易学院呢。” 话落,少挚唇角的笑意更深几分,冷冽而深邃。 长乘点头,眼中推敲若隐若现:“先不说其他内鬼,我推断,澹台一族之中,定有善于卜卦测算之人。” “…连我都测算不了离火的未来走向,雷祖么,凡夫测算也差些意思…”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几分:“所以我认为…...他们是以测算白兑作为准绳,正巧赶上了小炎一事…...” 话落,长乘指尖轻敲茶杯,发出低沉的节奏。 少挚挑眉,探究道:“白兑?” 长乘看向他,眸色慎重:“是的,推演白兑何时当上院长。” 他微微靠后,凤眸微眯,缓缓道:“别看咱这任院长整天研究花花草草,心思不输我三分呢。” “院长一职,自是出于自家前世今生的儿子女儿手里,最为稳妥。” 长乘轻笑:“呵呵,雷祖不好测,白兑还不好测么。” 他眼中闪着深意,续道:“...所以,他们定会从白兑或艮尘,也就是艮宫或兑宫下手。” 说着,长乘轻笑一声,悠然翘起二郎腿:“照方才那人出手的心急程度来看,白兑那边定已出事,可惜啊,她没能沉得住气,澹台一族已经得手了。” 少挚不明这院内的规矩,更不懂权谋的利害。 他眉色微沉,眸内划过一抹探究:“哦?白兑当上院长,又能如何?” 长乘语气凝重,微微摇头:“不知,但正因不知,才能破了这僵局。” 说着,他目光眺望窗外:“汤爷的带领下,易学院太稳了…稳到世人都换了一批,无人知晓一百多年前的那场修仙狂潮。” 长乘轻叹一声,眼中透着复杂的幽光,无奈道:“一旦有人露出马脚,院内便会派人消除记忆,世界需要有凡人,反正最终都会在易学院相遇,是…这确实最好的局面。” “现在,澹台一族虽地位稳固,但一百多年过去了,能见过异能的人都死完了,加之院内管控极严,谁还信什么法术,什么飞天?” “澹台一族,需要突破口,否则,百年根基,马上就要换上“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头衔喽。” 说着,长乘凤眸微眯,眼中推敲,甚至透着一抹一闪而过的共情。 许是多日未与少挚谈心,他自说自话地说了很多。 话题虽严峻,但看着万年的老友,心内到底还是安宁些... 长乘面色轻松几分,语气戏谑,摇头失笑:“这批新生的底细还没完全洗干净,尤其我们带着红袍这位护驾而来…谁都能知道是离宫不一般的人物,哈哈...也就慕声后知后觉。” 少挚摆了摆手,凤眸冷傲依然:“人类的事儿,谁做什么都无所谓。” 他顿了顿,目光一沉,盯着长乘看:“但我的炎儿呐,你可要保护好她哦。” “不然...我实在忍不住呢。” 他声音透着寒意,眼中杀意转瞬即逝。 阳光蔓延,映得他面庞清俊澄澈,浅勾的唇角透着一抹不容反驳的果决。 长乘哈哈一笑,连连摆手:“哈哈,那自是肯定,若你出手,见者封喉,天下还不大乱。” 少挚挑眉看他,唇角微勾:“哦?咱们倒难得目标统一。” 长乘倒也挑眉,语气轻快:“那现在?” 窗外,鸟鸣蓦地一声啼叫。 这一声,宛如宿命的暗号,尖锐而急促,打破晨光中片刻的宁静。 少挚心领神会,笑意更深,语气冷冽:“全杀还是留一个?” 长乘神色一滞:“…...” 他轻咳一声,凤眸划过一抹狡黠:“额…因果牵扯太大了,做个局?” 说着,长乘往前探了探身子,笑眯眯看他,面色温润:“许久未在昊儿面前露一手,也让我出出风头?” 少挚斜眼:“哦?” 长乘指尖轻敲桌面:“贪嗔痴慢疑,昊儿选一个。” 少挚薄唇越发邪魅,看窗外正在梳理羽毛的鸟儿,眼底冷如寒潭:“47人而已,来个蠢的,有趣些。” 长乘唇角勾着一抹宠溺:“如你所愿。” 话落,他起身,凤眸笑意连连,晨光映得他紫袍泛光,透着几分长者的从容,兀地消失…... …... 东麓云关 · 磨盘雾涧的溪边,天蒙蒙亮。 晨雾轻薄,宛如幽冥帷幕揭开一角,透出洒金微光。 溪水低鸣,青草湿润,露珠泛光,玉带轻吟。 草丛窸窣,似蛊虫低鸣,远山峦隐于雾中,轮廓柔和。 昨日的地狱余韵好似褪去。 溪涧旁,篝火微红,药炉咕嘟,药草清苦与烤鱼腥香残留。 砂锅粥咕嘟冒泡,米香与药草的清苦交织,驱散夜色的阴冷。 古树参天,枝叶低垂,鸟鸣清脆,溪水潺潺,透着生机盎然的宁静,却掩不住三宫弟子心中的沉重。 兑宫、巽宫、坎宫弟子忙碌于休整。 兑宫与巽宫弟子大多倚树,或帐内闭目而栖。 白袍、青袍混杂血污,伤口包扎,面色苍白,目光涣散,隐隐透出额汗。 梦境中呓语,偶有惊慌,残存着昨日的害怕。 坎宫弟子有的打猎归来,手中拎着野兔,皮毛沾露; 有的捣药炼丹,药杵敲击声清脆,药香弥漫; 有的添柴加火,篝火噼啪,火光映面; 药炉咕嘟,粥香袅袅,白袍、青袍、黑袍在薄雾与晨曦中晃动,透着疲惫与对未知的隐忧…... 绳直蹲在篝火旁,翠绿玉冠泛光,青袍破损,面色无波,手中木棍搅弄砂锅粥,米香袅袅。 他声音如风过松林,未看药尘,只低声道:“药尘师弟,你可曾记得院长临行前立下的规矩?” 药尘在一旁添柴,一愣。 火光下,绳直目光直勾勾向他:“劳请药尘师弟重复一遍。” 药尘手中的柴火顿在半空,喃喃:“…..可以为同伴而死,为梦想而死,甚至可以临阵脱逃。” 他眉头深蹙,滚了滚喉:“…..但,绝不允许自杀。” 药尘话落,忽的一顿,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眸内骤然划过一抹幽光:“原是在这里...就已经提醒我们了?” 一旁的玄谏正在发粥,闻之,目光如刀,面色一沉。 他盛一碗粥,递给身旁弟子,转头看向药尘,沉声道:“昨日之事,你过于自责,甚至想着做出如此偏激行为…?” 他的声音冷厉,暗隐着眸底的愤怒与痛惜,手中木勺微微一颤。 药尘低头添柴,嗓音更哑几分,无奈笑道:“…这么说,若不是我过于自责,白兑师尊,应该会再忍一忍吧?” 玄谏眉头深蹙:“是。” 他顿了顿,眸底闪过一丝复杂:“她怕就怕在,后续出事,坎宫弟子若再历经一次失误,定会自杀谢罪…..” 话落,玄谏粥碗轻放,瓷响清脆。 绳直微微点头,轻搅砂锅,眸内蔓延出一抹悲悯:“若自杀,即为放弃自己,没有资格入轮回。” 玄谏眸色漆黑,悠悠望向远方空谷:“早些年,我偶然得知,澹台一族有一不传密法,是为——孤魂幡。” “不能入轮回的人,若被澹台一族收入孤魂幡…” 玄谏嗓音幽幽,眼中透着寒光,看向药尘,划过一抹警告的意味:“除非澹台一族幡灭,否则,可就永世再无出头之日了。” 柳无遮在一旁捣药,闻言,感慨几分:“这其中曲折,道破便会干涉甚远因果,不道破…...” 话未说完,柳无遮一愣,心内一寒:“启明院长…...真是残忍又仁慈啊。” 绳直却微微摇头,面色严谨,责备道:“药尘师弟,院长早已提醒,且是郑重提醒,只能怪你自己活该。” 药尘低下头:“是…...” 他的声音低沉,发端那一簪枯梅颤了几分,透着一抹愧疚的无奈,鼻腔粗声叹了口气。 此刻,白兑与胭爻从兑宫帐篷走出。 白兑白袍如雪,眼眸恢复高傲,隐含一丝疲惫,透着一抹冷艳的决然; 胭爻纱衣泛光,乌发垂于雪峰,媚眼如丝,甜腻香气弥漫,透着一抹妩媚的凌厉。 三宫弟子整身子,顿了顿,齐齐作揖:“白兑师尊,胭爻师兄。” 声音齐整,震得晨雾微颤,三宫热血归一。 白兑微微作揖,白袍轻旋,眼中推敲:“山林甚广,为防有耳侧听,与胭爻师兄商讨的事情未能与二宫首尊详知,还望见谅。” 玄谏摆手,眼神划过四周弟子,沉声道:“无妨,说出口的话总有风险,你兑宫有心法,不用言说便能详知,更为安全些。” 绳直点头,碧玉尺轻握,嗓音清冽:“白兑师弟,只需公布结果。” 白兑点头,语气果断:“诸君,长话短说,争取时间。”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几分:“澹台月疏接澹台易钟指令,暗留记号,探寻入院方法,寻乾石突破口。” “现在,澹台易钟已知澹台月疏被我杀死,他族内长老与数十位杀手,正赶往木许村,营救澹台云隐。” 说着,她竖起食指,面色决然:“一,立刻将消息告知剩余三宫,现在澹台一族很可能已对剩余三宫出手。” 白兑再竖一指,眉宇严峻:“二,三宫首尊,赶在澹台云隐被救出来之前,赶去木许村。” 她环顾众人:“三宫弟子留守勘察,继续任务。” 紧接着,未等众人说话,白兑掏出一张纸,语气透着一抹不容抗拒的凝重,续道:“柳无遮领巽宫,胭爻领兑宫,药尘领坎宫。” “我,绳直师兄,玄谏师兄,即刻赶往木许村。” 话落,白兑合纸,目光投向绳直与玄谏,语气沉稳:“二位师兄,可有异议?” 绳直与玄谏眸底暗暗划过一抹诧异。 旋即,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透着一抹赞赏,同声道:“白兑师弟辛苦。” 绳直碧玉尺轻晃,玄谏黑袍泛着幽光,二人声音洪亮,眼中透着敬佩,火光映得他们面庞沉稳而热血几分。 白兑微微点头,环顾三宫,续道:“三宫莫寻坤石,只在周边探查草药,四日后无论结果如何,速速回院。” “每日日记,与谁合作何事,必须事无巨细,写完上交,不得互相探讨。” “七日任务结束,速回院内报备,统一日记口径。” 说着,她眸色一沉,竖起食指,郑重再言:“我对三宫的要求只有一点——四日内,衣、食、住、行,格外注意。” “宁愿一无所获,也别犯错。” 她语调不高,却隐含一种令人无法冒犯的威严:“最后,回院后,将我斩杀澹台月疏的命令转述院长,待我回院后,要看到具体操作方案。” 众人闻言,齐齐一震! 这个二十岁的小姑娘...那抹领导者的姿态,让人不由自主屈服。 是发自骨子里的一种掌控全局的淡定与雍容。 下一任院长,真的非她莫属…... 第277章 - 贪嗔痴慢疑。 众人同喝:“是!” 声音震耳,响彻溪边。 篝火映得一张张面庞透着敬畏与决然,白袍、青袍、黑袍猎猎作响,眼中满含激动与热血! 白兑微微点头,沉声道:“诸君辛苦,四散休整。” 话落,她转身,回帐收拾行囊,白袍在火光中翻飞,背影孤傲而威严。 (兑宫)萦丝眸底仍泛着昨夜的猩红,面色苍白,但轻声一笑,开口道:“看来,下任院长已经上任,安排起上一任院长的工作了。” 她声音轻快,但眸底温润而热血,透着一抹敬佩。 胭爻咯咯一笑,旋即转身回帐,声音与香气在雾中隐隐约约:“本想着回华东区过几天安稳生活,这下又要背负多少感情债呐…...” 她声音透着戏谑,但眼中闪着关切,面庞妖冶而热血。 (巽宫)绿春摇头晃脑地搓着药丸,虎牙闪亮,眼中透着兴奋,嚷嚷道:“自汤爷上任后,院内隐忍了一百多年,这下换了个刺头,外面的世界,要大变喽!” (坎宫)漱嫁眉心血玉泛光,面颊一抹蠕虫快速游走,似在应和。 她轻笑一声,纤手轻柔抚摸脸庞:“跟着这样的院长,我的宝贝们都兴奋坏了呢。” (巽宫)石听禅面容温润慈祥,嘴角勾着一抹和蔼的笑,眼帘微垂:“善哉…一切有为法,若只观不受,还谈什么大爱呢?白兑师弟…真乃大修行人也…...” (兑宫)晏清在一旁修补毛笔,闻言,挑了个眉头,打趣儿道:“大脚趾”,别念经了,咱们干就完了。” 石听禅闻言,面色猛地一抽:“咳…莫要长舌,毛笔。” 晏清神色一僵,眉眼微抽,刚要还嘴... (巽宫)花映帘铃铛花叮咚作响,踮着脚尖采花而来,面色雀跃连连:“好了好了,我的花粉都装满啦~快快出发吧~” …... …... 景东县大朝山东镇哀牢山保护站。 主峰山腰,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帷幕轻纱,透着隐秘灵气。 密林幽深,溪涧潺潺,崖壁嶙峋,青苔湿滑,草木丛生,散发淡淡腥气。 鸟雀啁啾,清香扑鼻,透着生机盎然。 震宫四千名弟子,如蚁群般,或爬树梢、或扒岩缝、或趴地嗅药、散落在山腰密林、溪涧、崖壁。 众人紫袍湿透,沾满泥泞与草屑,弯腰低头,药篓鼓囊,汗水沾额,眼中热血与戏谑交织,仔细搜寻灵药。 剩余一千名弟子则就附近地区安营扎寨,劈柴引火,架锅做饭,做好后勤保障。 一时间,篝火烤鱼与草药巡捡的声音嘈杂汇聚。 主峰下的大半区域几乎都被震宫紫袍包围,好生热闹。 “找到了!紫雷参!” 忽的,一个年轻弟子兴奋地跳起来,手里举着一株通体泛着紫色电纹的草药,根须如细小的闪电般蜷曲。 他声音清亮,紫袍微颤,眼中激动,晨光映得他面庞透着少年气的喜悦。 谁知下一刻,另一男子大喝一声:“放屁!那是我先看见的!” 没等旁人抬头张望,男子扑过来,紫袍翻飞,二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滚进草丛,惊飞几只山雀。 草叶乱飞,发出窸窣声,紫袍沾泥,笑骂声响彻密林,药篓滚落,灵药散了一地。 “哎哟!谁踩我脚?!” 一名女弟子痛呼,回头怒瞪,发现是个愣头愣脑的新人,正抱着鼓鼓囊囊的药篓傻笑,紫袍湿透,眼中透着兴奋。 新人挠挠头,咧嘴一笑:“师兄,对不住!我太激动了,哈哈哈哈,这里真好玩儿!” 他的声音爽朗,眼中透着天真的兴奋,结果怀里的草药哗啦啦掉了一地。 新人面色顿时尴尬,窘迫地眨着眼儿,手足无措。 女弟子气得跺脚,弯腰去捡,咬牙低骂:“蠢货!‘震灵草’的根茎最有效,摔断了这一上午就白玩了!!” 不远处,几名年长弟子围在一起,低声讨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老生甲啧了一声,低声道:“今年这批新人眼神不好啊?照着图都能找错,‘雷纹藤’和‘电光草’很难分清吗?” 他声音沉稳,眼中透着不屑,面庞老练而疲惫,连连摇头。 老生乙点头附和,眼中透着笑意,声音戏谑:“可不是嘛,刚才还有人把‘引雷花’当野菜啃了一口,现在还在那边抽搐呢。” 众人回头望去,果然见一名倒霉蛋躺在地上,头发炸成鸡窝,嘴里冒烟,紫袍焦黑。 旁边几名同门正手忙脚乱地给他灌水,低喊:“快醒醒,醒醒!别抽了!” 众新生面庞透着焦急与无奈,周围叉着腰的老生笑声格外刺耳。 一名弟子倒是暗暗挥了个手,声音急切,眼中透着兴奋,低声道:“别管他了,赶紧找‘天雷果’,昨晚缚师祖赶来,说的那话没听到呐?” 另一弟子眼中闪着期待,声音充满好奇:“什么什么??” 老生眉眼满是热血,面庞豪气,声音更低几分:“这次谁采得多,缚师祖赏一道‘雷劫淬体’的机会!” “真的?!那还磨蹭什么!快快,快找快找!” 众人闻言,眼神一亮,一时间更加卖力。 有的攀上树梢,扒开枝叶; 有的钻进岩石缝隙,抠挖泥土; 甚至有人趴在地上嗅药香,活像一群嗅物的猎犬。 四千弟子紫袍翻飞,药篓叮当作响,火光映得一张张面庞透着兴奋与热血。 一名小弟子,模样看着十岁上下,动作笨拙地从崖壁缝隙抠出一颗拳头大的果子,表面布满金色雷纹,隐隐有电光闪烁! 他眸中满是少年兴奋的喜悦,声音清脆,高喊一声:“哎呀,师兄,我找到一颗好漂亮的果子哩,这个是不是!?” “好小子!快快快,快收好!别让其他人看见!” 那名师兄闻言,赶紧凑过来,眼中闪着兴奋! 结果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果子咕噜噜滚下山坡。 “我的天雷果啊——!” 小弟子哀嚎一声,连滚带爬地追了下去,紫袍沾满泥泞,惊得山雀乱飞,草丛窸窣! “哈哈哈!活该!让你藏私!” 周围弟子幸灾乐祸地大笑,笑声在山腰回荡,满是热血与温馨。 这还未至正午,众人便已背着鼓鼓囊囊的药篓,三三两两往山下走。 药篓叮当作响,灵药的清香弥漫。 有人累得直喘气,紫袍湿透,眼中透着疲惫; 有人兴奋地比谁采得多,手中灵药闪着微光; 还有人边走边啃干粮,结果被噎得直翻白眼,惹来同伴低笑。 “今天收获不错,我还偷偷采了一株‘六合花’,看看能不能跟绿春换点药吃…!” 话落,那名弟子声音满是得意,眼中闪着促狭,额间汗水晶莹,掩不住的一股兴奋劲儿。 另一弟子弯着腰,背筐压得肩上勒紧,一手撑着随手捡来的木棍:“就是腿快断了……这才还有四天呢,我的背包都装不下了!”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眼中却闪着兴奋,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同伴闻言,戏谑瞅他:“丢一些?” 他立刻一手护住背筐,瞪眼回击:“谁舍得丢?!就说这幽冥草,坎宫那几个,谁不得求着跟我换?!” 另一人声音洪亮,冲着后头嚷了一声:“谁包里的玩意儿要是装不下想丢,告我一声,我捡啊!” 后面一弟子哈哈一笑,嗓音爽朗,在山谷间格外洪亮:“放心,我立刻吃了都不给你!” 裂霄一锄头挥下去,仰头看众人,沉喝:“包裹够了就下山,换下一批弟子来!” 话落,他脸上还沾着泥点儿,透着一抹质朴,些许微妙的憨厚。 他紫袍泥渍斑斑,但眼中闪着热血,面庞豪迈,一向严峻的脸上难得透出几分笑意。 众弟子闻言,急急摆手,齐声道:“不不不,还没够呢!” “我我我还能插头上!” “我我我,我吃点再走…...” 更有一人,指着附近做饭的弟子,连连摆手嚷嚷:“那群做饭的摘不明白,摘不明白!还得我来!!” 这一声儿似乎过大,正巧落入不远处做饭的一名弟子耳中。 那名弟子将手上搅汤的勺子一丢,掐腰吼一嗓子:“我呸!哪个王八犊子说的?信不信我给你粥里下药!?” …... 笑声、抱怨声、打闹声混在一起,震得山雀惊飞。 木棍杵地,咔咔作响,嘈杂声此起彼伏,笑骂、抱怨、打闹混杂。 火光与骄阳应和,随着山风飘远。 哀牢山的一角,也上演着一支热血沸腾的队伍,一张张兴奋、疲惫与热血的脸庞…... …... 木许村附近的一片密林。 日光渐逝,夕阳西斜,洒下斑驳金光。 古树参天,枝叶婆娑,散发腐叶与泥土的腥气。 林间溪流潺潺,映着夕阳,泛着粼粼波光,鸟鸣时断时续。 青苔覆满树干,湿滑而冰冷,草丛间野花零星绽放,清香夹杂着溪水的湿气,透着微妙的压抑。 林深处,隐隐有一群人的身影。 模糊不清,嘈杂声此起彼伏,低语、争吵、笑骂交织。 宛如幽魂在雾中游荡,透着诡异的喧嚣…... …... 少挚坐在一棵古树的粗壮枝杈上,凤眸半眯,褐瞳深邃,冷眼俯瞰下方,薄唇勾着冷笑,透着孤傲与戏谑。 他身影如孤鹰,腿悠然翘着,手指轻抚袖口,眼中寒光闪动,尽数洞穿林间的隐秘。 长乘站于树干另一侧,长衫轻摆,素衣飘然,将那长至脖处的短发,在脑后盘成个小圆。 额前仍有一缕,随风摆弄,飘荡在高挺的鼻翼处,掠过深邃的眼眸间。 他凤眸柔和,微微一笑,伸手摆向下方,声音儒雅:“劳请昊儿过目。” 林间,五棵参天古树下。 四十七人分成五组,各自沉浸在不同的执念中,嘈杂声震得草木颤动,鸟雀惊飞。 长乘笑指左侧第一棵大树,语气戏谑:“此为贪。” ——顺着他手指方向,十名黑衣人,面罩早已散落在地,正围着一棵古树。 他们眼神狂热,面容扭曲,似被欲望驱使,嘴里断断续续喊道:“美女,美人儿~我来了~!” 十名黑衣人动作夸张,有人爬上树干,有人抓着树皮,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黑衣破损,沾满泥泞。 夕阳下,映得他们面庞透着癫狂。 一男子面容扭曲狰狞,挥舞匕首,语气狂热:“这树里定藏着仙女!我挖出来!” 他的声音嘶哑,眼中透着痴迷。 另一男子扑向树干,语气急切:“别抢!是我的!” 他推搡同伴,黑衣扯得发出清脆的撕裂声,眼中闪着贪婪,面庞扭曲至极。 他们手持刀剑,痴迷地抚树干,宛如见绝色佳人,目光炽热,透着隐秘癫狂。 树皮偶有剥落,晃动树叶簌簌落下,屑飞如尘。 长乘指着旁边一棵树,语气轻嘲:“嗔。” ——见另十人,正对着一棵古树谩骂,愤怒地挥拳踢腿。 有人抡刀砍向树干,却不慎砍到对面人的刀上,火花四溅。 旋即几人扭打成一团,草叶乱飞,惊得溪水颤动。 一黑衣男子怒吼一声:“这破树挡我路!砍了它!” 他的声音震耳,眼中透着怒火,黑衣下隐隐有血迹,沾满泥泞,面庞愤怒而狰狞。 另一黑衣男子挥拳,语气暴躁:“你他妈敢抢我刀?找死!” 他扑向同伴,眼中闪着怒火,树叶纷飞间,映得他面庞透着暴戾。 几人混战,拳脚相向,黑衣撕裂,草屑飞扬,怒骂声震林,嗔怒焚心,偶有鲜血迸流。 长乘再指一棵树,语气戏谑:“痴。” ——见七人围坐在一棵古树下。 手中各持一片叶子,眼神虔诚,似视其为神明恩赐。 他们跪地祷告,低声呢喃,动作整齐划一,宛如痴迷的信徒,跪地腿肚子微微作颤,但面庞仍旧狂热。 一黑衣男子捧着叶子,低声道:“神明指示,指引我成仙!” 他的声音低沉,眼中透着迷信,眸内写满虔诚与痴迷….. 第278章 - “一次。” 另一男子低头祷告,语气喃喃:“此乃天赐,一叶神光,护我平安!” 他声音轻颤,眼中闪着狂热,执念中透着一抹狠戾。 他们动作僵硬,面庞苍白,宛如堕入痴心幻境。 周围草丛窸窣,似在嘲笑低吟….. 长乘指向另一棵树,语气轻嘲:“慢。” ——见又十人,围着树干,攀比炫耀手中的叶子,视若珍宝,争吵不休。 一人高举叶子,语气得意:“我这灵草,天下无双!” 另一人冷笑:“放屁!你那就是杂草,我这是母叶,头生!” 紧接着,又一人高举叶子,语气炫耀:“看我这叶片,色泽多么鲜亮,灵草之王!” 他的声音洪亮,眼中透着得意,面庞虚荣无疑。 再有一男子冷哼,推搡他一把,傲慢举叶,声音尖锐,眼中闪着不服:“我这叶,纹路才正宗!” 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有人挥拳,有人推搡,却小心护住叶片,身手明明矫捷,尽显傲慢,虚荣与争执。 长乘最后指向一棵树,语气戏谑:“疑。” ——最后十人,围着一棵古树,面色凝重。 众人喃喃自语:“是这条路吗?” 他们小心翼翼踱步,眼神疑惑,似在深思,却在原地打转,面庞满是迷茫与谨慎。 一黑衣男子低声道:“这路不对吧?是不是走错了?” 他的声音低沉,眼中透着疑惑,面庞写满不安。 另一男子对着大树皱眉:“我看不像,前面有陷阱!” 他声音轻颤,眼中闪着怀疑,面庞谨慎,不敢再踏一步。 一人喃喃:“不对,左边?” 另一人低语:“右边才对!” 他们步伐迟疑,绕树滑稽转圈,手中棍子探路,杵地“砰砰”闷响,眼中疑惑,满是不安。 宛如一群迷途羔羊,疑心囚笼…... …... 长乘笑看少挚,凤眸闪着戏谑:“昊儿可还满意?” 他声音轻快,眼中透着狡黠,身姿悠然从容。 少挚悠然瞥过去,凤眸冷冽,唇角勾着一抹嗤笑:“呵,人类不都这样么,一个意思。” 他声音透着冷嘲,腿轻轻晃动,气质清俊而孤傲。 长乘哈哈一笑,面容温润,但眼中透着深意,微微摇头,声音戏谑:“哈哈,世人呐,放大了看,确实都在尘世的五个圈儿里打转。” 少挚坐树杈上,仍悠然地晃着脚,凤眸微眯,眺望夕阳处:“太阳都快落山了,离宫这群人,还真耐得住性子。” 话落,少挚身旁几只鸟儿落在树杈,枝叶微颤。 长乘一愣。 旋即,他目光投向村落方向,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 阴阳碑院落内,离宫与艮宫弟子,气氛诡异而紧张。 离宫所处,阴阳碑青光森严,青石光滑如镜,野花清香,夕阳漫撒。 离宫弟子额间汗珠滑落,红袍在夕阳下泛着微光。 但众人眼中竟无半分焦急,似在悠然赏景? 灼兹红毛儿乱晃,眼中竟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紧张,甚至是腼腆的害羞; 淳安倒和嘬哥一样,则是透着一抹隐隐的期待与兴奋; 楚南叼着野草,火焰刺青泛光,抿唇不语,眼中推敲; 唯独若火红袍烈焰光芒,独眼中凝重,额间汗珠滑落,眉头紧蹙,一言未发; 艮宫院落,阴阳碑青光森冷,青石裂缝丛生,腐叶腥气。 艮宫弟子也甚是奇怪,不仅一言不发,似是更将诸事抛之脑后,竟闭目打坐。 尤其艮尘,与若火对话后,宛如山岳沉寂,浓眉如墨,面色安然无恙,无事发生。 众人棕袍沾满霜花,气息沉稳却透着压迫,宛如一尊尊石像,环绕阴阳碑。 院落内青石龟裂,浓雾如墨,石碑青光森冷,透着无形的威压。 离宫的期待与艮宫的沉寂交织,似在等待某种关键的转机? 长乘回过神来,面庞透着从容,指尖轻敲树干,笑眯眯道:“哈哈…毕竟四千年一遇离祖么,应当如此。” 少挚挑眉,凤眸透着冷嘲:“哦?坎宫也是这么迎接始祖?...水祖?” 他眉尾一抽,语气戏谑:“水呐…水祖这名字可不好听。” 说着,少挚斜眼看长乘:“要论水,当属水神冥烨呢。” 说这话时,他嗓音寒意尽显,眼中划过一抹压抑的幽光….. 长乘面色微微一滞,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干笑一声,不言语。 他的凤眸闪过一丝窘迫,额间落下一缕发丝轻舞,透着几分不自在。 空气静默,林间沙沙。 溪水低鸣,鸟雀惊飞,透着压抑的沉重。 少挚凤眸微抬,眼中寒光一闪,缓缓开口:“我有一惑,蠃母司可愿答?” 长乘几乎不假思索,像是早就在等这句话,快速答道:“昊儿但说无妨。” 他的声音温和,凤眸闪着笑意,面庞沉稳而温暖。 少挚唇角微勾:“长乘兄长做事,向来是考虑后面十步如何安排,方能下一步棋。” 说这话时,他晃脚停顿,直勾勾看向长乘:“下了这一步,还得防三手后路,再留一步绝杀。” 长乘尴尬一笑:“哈哈...” 他指尖轻敲树干,发出一声一声的“咚咚”。 少挚眸色一顿,眉间发丝好似凝在这一刻:“你为我设定好的院内炁属,为何是坎水?” 空气骤冷三分。 林间沙沙声更显沉重,唯有少挚的凤眸闪着锐利,直刺此间静默。 长乘眉眼无波无澜,未看他。 他面色无恙,垂眸看着树下47人,长衫轻摆。 少挚转而轻笑,凤眸寒光不讳:“莫不是勾起我对水神冥烨的厌恶?” 长乘也轻笑一声,抬起头来看他,眉眼弯弯:“哪能,是勾起你对冥烨哥哥的思念。” 少挚鼻息冷哼一声:“呵。” 他声音透着不屑,但面上没有愠色,腿又轻轻晃动几分:“现在改还来得及么?我看巽宫风部也缺个风祖,绳直倒比玄谏顺眼些。” 长乘哈哈一笑,歪头看他:“哈哈,来不及了。” 他微微沉思,语气慎重几分,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说真的,我其实是觉得...玄谏跟你性子更为相投,才会如此安排呢。” 少挚挑眉:“哦?” 长乘声音戏谑,指尖轻敲树干,悠悠然道:“阴险狡诈,算计人心,实在聪明,玄谏呐...幸好是队友,哈哈。” 少挚轻笑,凤眸微微瞥他,也端着一抹悠悠然的语气:“算你夸我呢,不过很可惜,我不是队友呐。” 长乘眉尾一抽,尴尬地轻咳一声。 忽的,少挚跳下树梢,缓步往回走:“未说实话,罚你头顶落下三次鸟屎。” 他的玄袍在夕阳中透着一抹孤傲,悠然轻摆。 长乘一愣,凤眸瞪圆:“什…?!” 他面色忽窘,急急喊道:“哎哎哎,别,别啊!?” 话音未落,头顶一只鸟儿忽的掠过头顶,预备落下一泡鸟屎! 长乘瞬间遮挡,迅捷躲过,嚷道:“啊啊啊,错了错了!” 他急急跳下树杈,眼中促狭,面庞透着一抹窘迫,紫袍翻飞,追在少挚身后:“啊哈哈哈,错了,错了昊儿,哈哈哈!” 忽地,鸟群乌压压飞过他头顶,几泡鸟屎铺天盖地落下! 长乘迅捷躲过,动作矫健,面色狼狈,接连大惊! 谁料,一只特殊的鸟儿猛地从鸟群中飞来! 稳稳落下一泡鸟屎,正中长乘头顶! 长乘惊呼:“啊啊啊!化蛇!” 少挚仍缓步走着,不疾不徐,眉眼无波,但唇角微勾:“一次。” 化蛇敏捷飞到少挚肩头,盯着长乘,歪了下脑袋,眨巴着大眼睛。 它圆滚胖乎的身子瞅着挺敦实,拉出的屎也应当也挺有分量。 长乘面庞糗态尽显,盯着化蛇又气又恼,嘴角抽了抽,似是无言以对。 下一瞬,空间一阵扭曲,长乘的身影倏然消失。 紧接着,村内某间屋内,传来几舀泼水的声音,哗啦啦的,听着甚是急促…... …... 橙黄夕阳时。 木许村的阴阳碑院落,阴阳两界的对峙下,艮宫与离宫生火做饭。 艮宫内,寒风凛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凉意。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凝重的面孔。 火堆旁,砂锅咕嘟冒着白汽,粥香清淡,却掩不住雾气的阴冷。 柴火噼啪作响,火星偶尔跃起,却无人开口,气氛沉闷得仿佛连火焰都失了温度。 他们动作机械,舀米、添水、点火,各自低头忙碌,眼神却透着几分压抑的沉重,似有心事未解。 离宫的院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火堆烧得正旺,烤架上的肉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引得火苗蹿得更高。 肉香四溢,引得众人笑声不断。 有人端着酒碗,有人翻转着烤鸡,有人添柴加火,红袍翻飞,喧闹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像过节一般。 火光映衬着一张张轻松的脸庞,笑语盈盈,驱散了夜晚的凉意,写满离宫的热血与不羁。 若火站在篝火旁,红袍在火光中如烈焰明媚,但他独眼半眯,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看着竟透出几分猥琐的气质。 他轻咳一声,随手擦了把满嘴的油,站起身,语气故作正经,朗声道:“为了确保安全,我去周围探查一下。” 话落,若火声音低沉,眼中闪着狡黠,手指轻抚腰间,眼神四下游移。 闻言,淳安眨了眨凤眸,转了一圈烤鸡,油光滋滋作响,香气扑鼻。 他兴奋地指着鸡肉,语气爽朗,站起来就要走:“若火师尊,我去就行呗,还有半只鸡呢,快烤好了哈!” 若火哪能同意啊,连连摇头,独眼瞪圆,语气急切:“不不不,我去就行,你们累了一天,安心吃肉。” 说着,他声音明显慌乱,手指更是不自觉地再摸腰间,面庞窘迫,活像个小偷。 不知是哪句话,惹得灼兹脸蹭地一下红了。 他一头红毛的颜色蔓延到脸上,写满惊慌失措,手足无措道:“我我...我去吧,万一离祖来了,我…我我、我们也不知道说什么,怕…怕再把离祖吓着…” 他声音颤抖,面色涨红,表情甚是怪异。 尤其提到离祖,竟惹得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镯子’,露出几分唯恐避之不及的窘迫,红袍在火光中狼狈挥舞,透着少年气的局促。 若火急得像热锅蚂蚁,急忙摆手,独眼闪着促狭:“不不不,不会的,离祖还在睡觉,我知道的,我我,我去转一圈就来。” 他声音透着慌乱,语气急促,心虚俨然蔓延上脸,手掐着腰间,紧紧攥着。 楚南眨了眨眼,叼着一根野草,眸内划过一抹狡黠,语气戏谑:“是吗?那您直接坐在这儿,离炁外放,感应…” 若火怒喝一声,独眼瞪圆:“我去去就来!!!” 这一声儿,震耳严峻,甚至透着几分气急败坏! 众人被他震到,齐齐一愣,眨眼道:“啊…好…” 他们声音参差不齐,眼中疑惑,各自眨了眨眼儿,看向若火匆忙离去的背影。 此刻…... …... 若火绕到院后,鬼鬼祟祟来到一棵古树下。 夕阳余晖洒落,映得树干泛着幽光。 草丛间散发腐叶的腥气,溪水低鸣,透着隐秘的宁静。 他从红袍内掏出一杆精致的烟斗,烟丝散发淡淡草香。 若火独眼眯起,透着沉迷的满足,火柴“咔嚓”划过,点燃烟丝。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雾袅袅。 啊~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夕阳映得他面庞透着惬意与狡黠,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手指轻抚烟斗,似在享受这片刻的偷闲…… 忽地,身后冒出一声熟悉,而又老态龙钟的嗓音,幽幽探在他脖颈处:“小若火!能给我趴一口不?” 这一声儿,嗓音沙哑,透着几分戏谑,吓得若火手一抖,烟丝险些抖落! 若火独眼瞪圆,惊呼:“妈呀!!” 若火猛地回头,见嘬哥佝偻着身,红袍宽松,须眉银光闪烁。 嘬哥眉眼皱巴,使劲攥成指关节纹路一般,深如沟壑,似乎要挤出一个自我感觉很和蔼的微笑:“趴一口嘛,趴一口!” 第279章 - 离宫始祖。 嘬哥声音沙哑,透着几分贪婪,夕阳映得他面庞透着老辣与狡黠。 若火佯怒,独眼瞪圆,语气急促:“还趴呢,你忘了长乘说的了?你那个肺,都黑成煤炭了!” 他声音气急败坏,手中的烟斗攥紧,冲着嘬哥勾着头,撇着嘴:“肺癌,是肺癌不?” 嘬哥一转头,满不在乎,袖袍一挥,似赶苍蝇般:“哪儿的事儿啊,修仙之人不讲这些,属于离炁走岔了~” 若火冷哼:“咋的,火大了,把肺烧了?” 嘬哥嘿嘿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埋怨:“哎呀,就一口嘛…你不知道,我珍藏的唯一一盒烟丝,被华东区那个该死的贾郝仁顺走了!” 他顿了顿,眼中透着不甘:“也不知道被他藏哪儿了,我翻遍了他那个破茅厕都没找到!” “听说最近他那个茅厕改成超市了,就是改成皇宫了,也换不来我的烟丝!” 说着,嘬哥变脸速度令人咂舌,须眉微颤,老辣的脸上转而变成委屈巴巴的可怜,就连声音都颤了几分:“来到这儿,更是没有卖的,我,我…我一个孤寡老人...” 若火只有三字:“不给趴。” 谁知下一刻,嘬哥猛地冲着院子大吼一声:“呀!若火,你可算回来啦,离宫弟子都没敢动,就等你吃肉了呢!” 这一声儿之大,堪比大喇叭广播。 应当是动用了内力,估计就连身处阴刻的艮尘都能听着。 若火吓得急急捂住他的嘴,从嗓子眼儿深处低吼一声:“嘬哥!” 嘬哥挣扎着,银白的须眉在火光下闪烁,佝偻的身形被若火孔武有力的臂膀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他声音含糊,仍带着几分贱兮兮的笑意,断续喊道:“唔…唔唔…若火,你身上…怎么一股烟味…” 嘬哥语气里满是揶揄,像是抓住了若火的小辫子。 若火急得一跺脚,独眼窘迫连连,四顾瞅着,咬牙切齿地低吼:“你你你…” 下一刻,他掀起红袍,将烟斗揣进裤腰带,红袍一盖,动作迅捷,拽着嘬哥往外走:“走走走不抽了不抽了!” 若火声音气急败坏,独眼窘迫更甚,面庞满是促狭与无奈。 嘬哥挤出的笑更显狡猾,活像个恶作剧的老顽童:“小若火,趴一口嘛,就一口!” 他声音含糊,透着粗犷的渴求,拐杖乱敲地面,发出几声急促的“咚咚”声,整个人简直是挂在若火身上,画面格外生动。 这一幕,正巧被一转弯而来的红袍女子撞个正着。 陆沐炎一愣,娇俏脸庞满是诧异,低呼:“若火师尊!?” 迟慕声跟在她身后,眨了眨眼,目光在若火和嘬哥间游移,疑惑道:“这二位是…?” 长乘唇角微勾,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声道:“离宫首尊若火,以及嘬哥。” 陆沐炎闻言,大步迈上前,眼神戒备地打量着嘬哥,皱眉道:“咋身上挂一老头?” “我瞅着不像好人呐,要帮忙吗!?” 她声音清亮,眼中闪过一丝防备,带着几分江湖豪气,像是随时准备出手。 若火闻言一愣,嘴角抽了抽,忙摆手解释:“什么老头,这是嘬…” 话未说完,嘬哥猛地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声音低沉地喝道:“闭嘴!” 若火疼得一咧嘴,却踉跄着身子摆正,竟老老实实站着。 嘬哥颤巍巍地站直了些,佝偻的身子努力挺起,银白的胡须微微抖动,面庞冲着陆沐炎高高扬起,语气里带着几分激动:“…陆沐炎?” 沐炎眨了眨眼,愣了一下,点头应道:“…是我。” 嘬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欣慰又似缅怀,甚至似闪着泪光:“好…来了好,来了好…” 他未多言,颤着步子转身,佝偻的身形缓缓朝院子走去,嘴里喃喃:“来…来…” 陆沐炎站在原地,目光疑惑地看向若火。 若火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她示意跟上。 长乘站在一旁,唇角依旧挂着那抹淡笑,语气轻缓:“无妨。” 几人跟着嘬哥往院落走去。 少挚走在陆沐炎一侧,步伐悠然,玄袍在夕阳下微微拂动,透着俯瞰的从容。 淡漠的浓睫下,眉眼间一如既往地平静,唇角却依旧带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理智告诉这位白帝少昊,不应陪身旁的女子走到这里。 但心底,渐渐泛起涟漪。 甚至隐隐透出一抹他完全不敢承认的期待…... 小宽紧随其后,面无表情,眼神冷峻如冰,步伐稳健,沉默得像一座移动的山峰。 迟慕声走在最后,脸上仍带着几分诧异,目光在嘬哥佝偻的背影和若火窘迫的神情间来回扫视。 他似有疑问,却未多言,只是默默跟上,步子略显迟疑。 …... 院子里,火光跳跃。 烤肉的香气弥漫,喧闹声依旧此起彼伏。 嘬哥拄着木杖,缓步而归,若火紧随其后,脸上还带着几分掩不住的窘迫。 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众人目光纷纷投来。 下一刻,热闹的气氛骤然一滞。 空气凝结在此刻。 众人见,一抹红袍身影,逆着夕阳如火余晖,缓步走来。 女子,面带好奇,透着几分羞涩。 首先为之一滞的,是那双眼睛。 娇憨而清冷,似雪后湖泊,澄净闪烁,泛着星子般的微光,纯净而不可亵渎。 紧接着,肤若凝脂,宛如白玉无瑕。 红袍如烈焰一般,衬得她墨发如瀑,肤色白皙如玉,隐隐透着一抹圣洁的光晕。 鼻尖高挺,唇瓣如晨露芍药,薄唇微红,娇颜泛着红晕,透着一抹不自知的魅惑,娇媚动人,令人甘愿沉沦。 夕阳映衬下,宛如烈焰,点燃天际云霞。 是。 是他们等了四千年的…...离宫始祖。 多少世六亲孤苦,万念俱灰; 多少世自杀,原地等待轮回; 多少世意外与郁郁不得志…... 一块离火精石幻化的懵懂少女,跌跌撞撞,反复颠簸徘徊着此生的命运。 用四千年的时间,终于走到了这里…... 众人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喧嚣骤停。 天地万物,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淳安一愣,手中的鸡腿啪嗒落地,狼尾辫下的脸颊迅速染上红晕,像是被火光映红,眼神慌乱地躲闪,喉头滚动却说不出话。 淳安愣在原地,狼尾辫微微晃动,凤眼瞪得溜圆,手中的烤鸡腿啪嗒落地,油汁溅在红袍上。 他脸颊迅速涨红,像是被火燎了般,喉头滚动,低声道:“…离祖?” 他目光炽热,透着震撼与羞涩,像是少年初见心动之人,慌乱中带着狂热。 狼尾下,红晕蔓延至耳根….. 楚南凝视着陆沐炎,身躯一震,紧接着,面色微微涨红,眼眶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她紧咬下唇,脸庞透着复杂情绪,似激动又似感伤:“…是…离祖?” 这一声,很轻,隐隐作颤。 像是怕惊扰梦境,强压着心中的激荡,终于见到了轮回中唯一虔诚的敬仰…... 而灼兹,早在那一抹红袍映入眼帘的第一瞬间,便呆立当场,脸颊如火烧般通红。 随即,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半眼,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砰砰作响.....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红袍袖口紧攥,惊慌搅弄着眼中的热血,羞涩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忽的,一弟子喊道:“离祖!四千年了,咱离宫等到了!” 他的声音洪亮,红袍微颤,眼中热泪竟然簌簌下来! 下一刻! 全体离宫弟子纷纷起身,红袍如烈焰涌动,眸内激动万分,面庞热烈,情难自抑! “离宫始祖!!” “离宫始祖!!” 全员炸开了锅! 一百多位红袍攒动,目光炽热,兴奋至极,嘈杂声此起彼伏! “离祖!真是离祖!” 一个年轻弟子握紧拳头,声音颤抖,眼中满是崇拜。 “四千年了…!” 另一人激动得声音都哑了,猛地站起身,险些打翻身前的烤架。 “离祖…长得…真他妈好看啊卧槽!!!!” 有人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自豪,目光炽热地追随那抹红袍。 一名女弟子低声道:“好美…这,这是我…是我离宫始祖!” 她声音轻颤,眼中闪着泪光,崇敬一阵阵涌起,令她亢奋地忍不住颤抖! 另一弟子兴奋挥拳,大喝:“我离宫始祖啊啊啊啊啊啊!” 他声音嘶哑,眼中透着兴奋,火光映得他红袍翻飞,透着豪气。 一弟子红袍汗湿,手握烤肉,目光瞪圆,像是见了神明,激动得手抖,肉块掉地:“我…我在做梦吗?!” 另一弟子紧盯着陆沐炎,喃喃低语:“揍我,揍我,现在就揍我一顿…这是不是真的…我见着神仙了…...” 他红袍裂口,眼中闪泪,语气颤抖,透着狂热崇拜,像是朝圣者见真神…... 另一女弟子蹲在地上,似耗尽了所有力气,流下两行清泪,娇躯隐隐作颤:“四千年终现离祖……此刻...我见证了史书的记载……” 她目光炽热,红袍下娇小的肩膀止不住抖动,心潮难抑….. 此刻。 小宽目光如磐,沉默站立,浓眉沉稳,看向陆沐炎,像是一方守护的巨石。 但他的唇角,终于扯出丝丝笑意…... 长乘凤眼弯弯,负手而立,笑意吟吟看向陆沐炎。 透着一抹长兄的温情,面露几分儒雅的宽慰,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幕。 少挚步伐悠然,面色无波。 见众人如此热烈,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下,浓睫投出阴影。 更像是一汪深幽的清潭,冷酷静谧,未有波澜。 只是眸底划过陆沐炎时,泄出一抹连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 是一种绝不该有的欣慰,却怅然,颓而又惘。 似一位被世人抛弃的神祇,独自走过前世今生。 渊默,而又无畏…... …... 下一刻,长乘眼神暗暗划过少挚,轻咳一声,慢悠悠道:“好了,路还长着呢,小炎呐,你的前辈雷祖,可是历经四千年累世哦。” 说着,长乘眸光暗暗划过迟慕声。 而迟慕声,早已错愣,不可思议地环顾离宫众人,转而直勾勾盯着陆沐炎看,喃喃道:“……胖丫,你跟我玩真的?” 几人目光不约而同齐聚陆沐炎。 而陆沐炎…... 愣怔站在原地。 她全身似是被雷击了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此刻,她眼看着面前一张张面庞,正激动,涨红,流下泪来。 正因为她,而激动、而涨红、而流下泪来。 是因为我吗? 我? 心里发麻,浑身发麻,连带着手指尖...也在隐隐发麻。 我接受了这个头衔,我没觉得有什么,可能是因为雷祖在我身边? 因为慕声是雷祖...所以我真没觉得什么祖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不说离祖究竟如何….. 只说我。 我,一个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一百七,自卑的丑胖子? 学校里,我没有任何朋友、玩伴、甚至是对我投以友好笑容的同桌。 医院里,护士之间的勾心斗角中,我永远以“善良”而得过且过,苟且偷生。 从未会面的父亲,控制欲极强的妈妈,永远得不到一个温存笑脸的家。 现在,这一百多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只因为“离祖”这个头衔,等了我……四千年? 怎么办,我...我好想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好想哭…... 所以我不是该死的贱货也不是谁的附属品对吗? 所以一切的苦难都是有意义的对吗? 所以我真的拿到了主角的人生剧本了是吗? 所以...所以妈妈,你的死…...是对的…吗? …... 她心跳如擂,喉头哽咽,眸内水雾凝成泪珠,却因自尊与某种羞耻,不敢落下一滴。 下唇紧咬,微颤,鼻腔几次发出沉闷粗长的呼吸。 红袍如焰,透着脆弱与震撼,宛如烈焰在风中摇曳。 一尊被命运选中的神祇,却仍带着凡人的迷茫与痛楚…... 第280章 - 所以我只让这一次。 此刻,若火站在嘬哥身旁,红袍如焰,未发一言,独眼透着一抹欣慰,更多的是…发自肺腑的心安,像是卸下千斤重担。 嘬哥拄杖而立,佝偻的身形微微颤抖,银白须眉在夕阳下闪着光,皱巴褶皱的脸上挤出笑容,眼中泪光隐现:“出世就好…..” 说着,他笑语沙哑,透着老顽童的满足,拄杖,冲着离宫众人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刚出世还是新生,别吓着咱们家的女娃娃!” 若火拍手,冲着陆沐炎扬了个头,语气爽朗:“来,来,没吃饭呢吧?走啊,咱们正吃饭呢!” 可若火话音未落,陆沐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她红袍翻飞,如一抹烈焰燃尽,消失在院落尽头。 众人齐齐一愣。 淳安瞪圆了眼,狼尾辫晃动,透着慌乱,手中的烤架不自主晃了晃,眼中满是惊慌:“这……怎、怎么了?” 楚南频频眨眼,眼眶更红,似是自责又困惑,透着不安,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什...什么意思,我吓到她了吗…?” 灼兹面色一僵,愣怔站在原地,猬发下,面色涨红,手足无措。 他连忙看向嘬哥几人,想追又不知从何追起,透着少年的慌乱。 嘬哥更是愣怔,定在原地。 他拄杖的手微微颤抖,瞎眼褶皱,须眉颤抖:“…这,这是?” 若火急了,独眼一瞪,迈开步子就要追上去:“我去看看!” 可他刚踏出一步,长乘却抬手制止,语气柔和:“让小炎先缓一下,咱们照常就好。” “无妨,离祖既来,事有转机,等等她。” 话落,长乘长衫轻摆,额间一缕黑发悠扬随风,凤眸柔和,嘴角勾着温和的笑,负手迈步走向离宫众人。 少挚与迟慕声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首次闪过一抹相同的默契。 雷霆与神祇在宿命中交汇。 一抹微妙的情感,如火花碰撞,短暂却深邃。 二人同时转身,在无言中达成共识,去寻陆沐炎。 夕阳西沉。 一片金红光辉中,天边云霞如火。 余晖如碎金般洒落在村落的街道上,青石板路被染成一片暖橙。 街边的老屋檐角在光影中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远处的山峦隐没在薄雾中,树影摇曳,晚风轻拂,带来一丝草木的清香。 一开始,二人无言。 少挚面色无波,棱角分明的脸庞在夕阳下投出冷峻的阴影,浓睫下的凤眸深邃如渊。 迟慕声则眉眼微动,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天空渐染蓝调,暮色将至。 星子尚未浮现,天地间弥漫着一抹宁静而悠远的氛围,仿佛时间在此刻放缓了脚步。 随后,在这场静默间…... 少挚声音淡然,像是清潭微澜,缓缓出声:“慕声。” 迟慕声快速地眨了下眼,似是知道他要说话,转头,剑眉微挑:“嗯?” 少挚目光平静,棱角分明的脸庞投出阴影:“我是坎宫始祖。 迟慕声一愣,旋即哈哈一笑:“……哈,我…我其实不意外了。” 他挠了挠头,声音轻快,紫袍晃动:“昨儿以为是谣言,今儿见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下哪有空穴来风呐…哈哈…” 说这话时,迟慕声面色爽朗,透着少年的不羁,但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 少挚侧目,浓睫下的阴影更邃几分,语气淡然:“你觉得你是什么?” 迟慕声脚步一顿。 二人眼神对视。 少挚就这么面色无波地盯着他看,像是蓝调里即将蔓出的夜。 一霎间。 迟慕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慢慢褪去:“……不,不能吧?” 他眨了眨眼,眉头皱了一下,又顿了几分,转而哈哈讪笑:“我,我有这个奢望,但…我?我啊?” 眼神闪烁几下,迟慕声避开少挚的视线,佯装挠头,笑意戏谑:“哈哈...这人人吹嘘的雷祖,若竟是我的话…我还真有点担心这学院的水平,哈哈…” 少挚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这么假设,可好?” 迟慕声一怔:“什么意思?” 少挚目光悠远,望向天际一轮崭新的蛾眉月:“若你是雷祖,得知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四千年的每一世、每一年、每一天,都有这么多人视你为信仰,苦苦等待…” 迟慕声瞳孔微缩:“什…?” 少挚凤眸闪着深意,声音低缓却直击人心:“就以这样的心情,来安慰她吧。” 深潭藏情。 但情深早已似海。 迟慕声沉默,嘴唇动了动,却未发一言。 气氛沉寂。 夕阳的余晖渐渐收敛,天边蓝调渐深,宛如一幅未完成的画卷,静谧中透着无言的重量。 街道两旁的树影拉长,风声低吟,似在诉说岁月的流转。 薄雾轻起,野花清香渐淡,鸟雀归巢。 很快,天空靛青如墨,渐被夜色吞噬….. …... 迟慕声星眸掠过天月,薄唇勾笑,打破沉默:“哈…两个问题。” 少挚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抹戏谑:“愿闻其详。” 迟慕声看向他,眼中深意弥漫,似要确认某种不愿承认的真相:“你如何知道,沐炎不是害羞,而是…崩溃?” 少挚轻笑,声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凤眸悠扬:“你也用了这个词,想必你知道答案。” 迟慕声失笑,摇了摇头。 得到某种看似确定的回答后,心内倒是踏实几分。 他星眸闪亮几分,薄唇上扬,爽朗的脸庞划过一抹佩服:“哈哈,少挚,你真是个人精。” “好,最后一个问题。” 迟慕声顿了顿,眼底的试探毋庸置疑:“你为何不以这样的心情来安慰沐炎,让我去?” 这句话,似是发问,但他心内似乎仍有答案。 少挚一时未言,凤眸微眯。 目光掠向远方皎月时,他回想起与几人一同入院的那天。 那日,万鸟归林,百鸟朝凤。 遮天蔽日间,宛如黑云压城,齐鸣撕裂云霄。 少挚浅浅勾了下唇,悠悠道:“我可以,在我入院的那天,便已经有此感受。” 他面色散漫,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但我不配,所以你可以。” 说这话时,他眼神中带着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迟慕声皱眉:“你不配?” 少挚目光平静,淡淡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至少在这件事上,我让你一步。” 迟慕声:“…...” 他敛眸,眼底星光微转:“好,但…...” 迟慕声缓缓侧目,目光停在少挚身上,眼眸中噙着散漫,但挑衅无疑:“我在沐炎的任何事情上,都不想让你。” 少挚凤眸幽深,仍薄唇微勾,神色平静无波澜:“我知道。” 他停下脚步,笑容也显得浅,幽深的眸色比这夜色还寒凉:“所以我只让这一次。” 迟慕声低声笑了,眼眸如月,弯成一泓清潭:“好。” 少挚转头,浓睫下的眸子掠向左侧的树林,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一抹红袍身影。 他抬手一指,声音低沉:“那边。” 话落,少挚转身,玄色衣袍在夜幕下划出一道孤冷的弧线,悄然离去。 迟慕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树林间,陆沐炎蹲在一棵老树下,红袍曳地,肩膀微微颤抖。 蓝调笼罩大地,星子悄然点亮,无声地守护着这脆弱却又充满希望的一刻。 似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重担,她的背影清丽而脆弱,仿佛不堪重负的纤弱花枝,在夜幕中凋着,孤单又无助。 …... …... 夜幕,夜幕。 星光初现,点点滴滴,细碎如同希望的种子,在无垠的黑暗中悄然萌芽。 陆沐炎头发凌乱,肤白如雪,唇角隐隐渗着血丝的红,极为艳丽。 她瞧着实在狼狈,脸侧几根长发垂落,眼角晶莹,一副脆弱无助的可怜模样,但却并无半分啜泣。 那微微发颤的手都藏在了袍内。 唯有肩头在颤,暴露出异样,缩在角落,像只长了刺的奶猫。 迟慕声趁她未察,三两下攀上树干。 窸窣的声响惊得陆沐炎心头一慌,匆忙抬头,警惕四顾,眸中水雾未散,带着几分无助。 迟慕声蹲在树上,星眸眯着,晃着手,笑得吊儿郎当:“这儿,瞅这儿。” 这熟悉的一幕,仿佛重现了他们初见的瞬间。 那时,他也是这样蹲在树上,晃着手,咧嘴笑着。 被陆沐炎戏称为“景区里问人要东西吃的大马猴”。 他脑袋稍稍一偏,笑意如月下清风:“嗨,胖丫。” 陆沐炎闻言,下意识用手背抵着眼角,清了清有些发闷的嗓子,声音低低:“啊,慕声啊。” 迟慕声眼眸一弯,笑得温柔,带着几分揶揄:“可别哭啊,我只能身子一软给你跪下。” 陆沐炎浅浅一笑:“哈哈。” 她环顾四周,试图掩饰情绪,随口问:“少挚他们呢?” 迟慕声眸色划过一缕黯淡,却仍笑得温暖:“啊…他被乘哥叫去吃烤串了。” 陆沐炎微微点头:“好。” 二人无言,静静坐在树下。 月光洒落,林间清风低吟,溪流银光闪烁,天地间一片静谧,仿佛在等待某种答案。 不远处的溪流潺潺,映着星光,宛如一条流动的银带,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 …... 陆沐炎声音闷闷,打破沉默:“慕声…你懂这种感受吗? 一滴眼泪,将落未落,缀在她眼尾,看上去有种楚楚可怜,又兀自倔强的美。 迟慕声望向天际的皓月,声音干净而坚定:“我懂。” 陆沐炎眨眼,眸底闪过诧异:“你懂?” 他挠了挠头,笑得有些腼腆:“额…对,我冥冥之中应该是懂。” 陆沐炎低头,声音低得像自语:“说来…可能也还是我太弱,你瞧少挚是坎宫始祖,怎么也不见他有此波动?” 迟慕声歪了下头:“说不定之前就已经轮回入院了?” 他眸内悠扬,看向天际:“总之,少挚肯定很不一般。” 说着,迟慕声轻笑一声:“哈哈,你们一个坎宫一个离宫,倒真是缘分。” 陆沐炎眸内划过一抹黯淡,轻应:“或许吧…” …... 再度无言片刻,她看向迟慕声,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可谓精彩纷呈。 欲言又止间,陆沐炎歪了下头:“啧…我不知道怎么说…” 她眨眨眼:“我…...这是梦吗?” “就是我吗?要不要再进行什么深入鉴定呢?” 陆沐炎顿了顿,声音颤抖,似悲似喜:“等的是我?就我这么一个…...” 迟慕声笑得洒脱,摆了摆手:“哎呀,震宫都能等我这么一个玩意儿,离宫等你,多合适呐。” 陆沐炎闻言,瞳内一缩,面色一怔! 她讪笑几下:“哈哈哈...” 陆沐炎舔了舔唇,心内警钟大振,:“你已经知…已经被谁认定是雷祖了?” 迟慕声眨眼:“额,啊…?” 他眸子如这皓月朗星,清明洁净,坦然道:“没有啊,我自己认自己。” 说着,迟慕声往后一靠,双手背在脑后,盯着月亮:“再说了,震宫那群人,脑子看着横冲直撞的,哪能有我灵活啊,以后肯定得有我一面旗,你等着吧。” 陆沐炎莞尔一笑:“哈哈。” 她看向他,眸光柔和:“那,你若是雷祖…你什么感受?” 迟慕声语气散漫,带着一股满不在乎的豁达:“我没什么感受,无论我是谁,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我需要做的事情。” 他顿了顿,声音悠悠:“目前我需要找柜格松,那我就进学院,此刻在考核,来陪离宫始祖认亲戚,可能之后是去挖野草,还是修炼,我就去做。” 他嗓音散漫,但眸光深邃,悠悠地落下了一句今生的准绳:“每天都把每天要做的事做好,努力做到再也做不动为止。” 树林间风声低吟,似在应和他的话。 陆沐炎轻声道:“...挺好。” 月色蔓延,星光如水。 远处溪流潺潺,映着月光,宛如一曲悠长的古调…... 第281章 - 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陆沐炎低头,似在思索。 迟慕声却转头看向她,眸底一抹情绪悄然蔓延:“沐炎,你知道我的目标,但我却不知道你的。” 陆沐炎一愣:“嗯?” 他好似没期待她回答,转过头,自顾自地续道:“也不是我不知道你的,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的目标。” 陆沐炎面色一僵:“…?” 迟慕声目光深邃,望向她:“你说为了有朝一日,能有资格去妈妈或者阳爷爷的坟上看看……” “但你作为离宫始祖,你都不是和普通人有区别了,而是和这个院内,这个普通人压根进不来的院内之人,都有着云泥之别。” “你已经够资格去看了,你此刻,什么成就都没有,就这个离宫始祖的身份,你都已经够格去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然后呢?” ? 迟慕声再问一句:“看完之后呢?” 陆沐炎张了张唇,无言以对。 迟慕声顿了顿,转而抬头望月,侧脸如玉,长街垂下淡淡阴翳,整个人透出一抹遥远星辰似的空静。 他缓缓出声:“你因为惧怕与人分离,你坚信谁都靠不住,谁都会走,所以不愿与谁过多交集。” “你惧怕到即使是平时与我聊天打趣,也总是忽远忽近,透着一层膜嘎然而止。” 他嗓音透着洞悉,眉目疏淡,似要执意将她的这层面纱扯下。 “身若不系之舟?若你真觉得自由,坚定“一拳大法”,便不会每每望着星空,眼神里的幽黯,比夜幕的深邃还要压抑。” 迟慕声轻笑,嗓音悠悠,眸色蔓延幽深:“你只是看着大家都在努力,你不敢歇。” “你怕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你不敢歇。” “你怕因为自己太弱,身边的人都会离去,你不敢歇。” 说着,迟慕声自顾自地点点头:“对,此刻,你是离宫始祖了,你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为了离宫众人而努力。” “离宫始祖,之于离宫来说是信仰,甚至是神明的存在。” “轮到任何人身上,都会兴奋,觉得找到了毕生使命,为他人引路,带着一群人,披荆斩棘,想想就兴奋吧?” 迟慕声懒洋洋一笑,不以为然:“但你不是这样。” “你一直披荆斩棘,追逐重要之人的脚步,生怕被落下。” 他眼角眉梢都染上宠溺的笑意,但声寒如冰:“这个离宫始祖的头衔落在了你的身上,你的前方,又多了无数的人。” 说着,迟慕声直勾勾看向陆沐炎,天上的皎月在他的玻璃瞳内漾开潋滟。 他薄唇仍笑:“胖丫,现在是不是想逃走?” 陆沐炎喉内滚动几分,干笑一声:“……哈。” 迟慕声挑了个眉:“还有呢,院长说了,可不能死,这话我记得清楚呢。” 陆沐炎轻咳一声,脸上划过一抹尴尬。 迟慕声看着她,眸色渐深,像是这天际无垠的夜:“但…胖丫,我作为你的朋友。” “希望你能够有一个为你自己的理由,而不敢歇。” 陆沐炎眸色一怔。 迟慕声,看似没心没肺,插科打诨一把好手。 但别人的一点一滴,他都记在心中,洞察入微。 完全理解对方的做法,换位思考,不评不管。 也并不会让对方难堪羞耻,反而会似这星辰一般温和,缓缓包裹众生,温柔注视。 只在最重要的某个拐点,如雷入心,条理清晰,一句一句循循善诱。 此刻的迟慕声,第一次让陆沐炎觉得…... 雷祖,仿佛就应如此,就该是他,就只能是他。 如同天际一颗北极星,遥远嵌入夜幕,为众生指引方向。 迟慕声笑得璀璨:“如果没有,那就把这个当做理由。” “把‘找到一个为自己而活的理由’当做理由,去绽放,去努力。” 他桃花眼弯地明媚,冲她努了个头:“这样想,离宫始祖,是不是也还好一些? 北极星好似更亮几分,夺目间,她再也无法忽视。 陆沐炎眉眼弯弯,摸了摸鼻尖,低声道:“……也没那么…令人畏惧了。” 忽的,迟慕声话锋一转:“雷祖那小子,也不是第一世就受人尊敬吧?” 他歪着头,眸内闪过一丝狡黠,挑着眉,得意洋洋道:“我可知道,他第一世连个衣冠冢都没有呢,还是好几世后,想起前世记忆,自己在碑上加了个“正”字儿,哈哈!” 陆沐炎眨眼,眸中闪过一抹好奇,歪头问:“正?” 迟慕声点点头,眉飞色舞:“是啊,前五世过的好像挺惨,没啥突出贡献,第六世开始发威了。” 说着,他半空中比划:“在第六世的墓碑上,写个“我”,后边还加个“正”字儿。” 迟慕声大笑,嗓音格外爽朗:“虽然有些小,但我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哈哈!” 陆沐炎眉尾一抽,顿时失笑:“哈哈哈!” 可看着陆沐炎笑得这么明媚,迟慕声倒笑不出来了。 他面色一僵,眨了眨眼:“...你咋不吃惊我是为啥知道的?” 陆沐炎也一僵:“...啊?” 旋即,她立即点头如捣蒜:“啊!哦哦哦,你,你是为什么知道的啊?” 迟慕声凑近,神秘兮兮:“嘿嘿,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他一副呼之欲出的模样,捂着手贴向她:“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作为交换,你不准抑郁哦。” 陆沐炎点头:“好。” 迟慕声:“还记得入学院那次不?” 他说着,挠了挠头,面色微微划过一抹尴尬:“我不是追那个大鸟跑丢了嘛,迷迷糊糊还摔晕了…起来后莫名其妙走到墓地去了,还记得不?” 陆沐炎回想几分:“墓地…” 她骤然想到大高的墓碑,眸色黯淡几分,滚了滚喉:“记得。” 迟慕声勾着脑袋,面色兴奋:“那墓地后边,其实有个大宫殿!宫殿是给正常人看的,其实里面有暗道!我稀里糊涂摸索到了,你猜怎么着?!” 他表情逐渐夸张,感叹道:“我滴个乖乖,是雷祖真正的坟堆!密密麻麻,死一大片呐我的天老爷…...” 迟慕声哈哈狂笑,手舞足蹈地挥着:“你再猜怎么着?墓碑上,写满了“我!”“我!”“我!”哈哈哈哈哈!” 陆沐炎疑惑:“我?” 她眨了眨眼,当即明了,失笑出声,连连摇头:“啊哈哈哈,倒还真是你…你震宫之人的风格。” 迟慕声点头:“是呢呗,我就一个个瞅呐看呐!尤其第一个碑,明晃晃写着第六世,‘我’字儿不算完,下面还得加个‘正’!” 他两手一拍:“这不就前五世纯是个炮灰嘛!” 陆沐炎眉尾微抽,神色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着他:“哈哈哈...” 迟慕声表情收敛几分,掰着手指头,分析道:“你看啊,雷祖四千年,前五世只能落得个‘正’字儿,你这离祖第一世怎么着也能明晃晃赚陆沐炎三个大字儿吧?” “总的来说,你这刚入院还未修行,前五世都已经干过雷祖了,嗯,那小子也就这样!” 说着,他还重重地点了个头。 陆沐炎彻底没憋住:“哈哈哈哈哈哈!!” 迟慕声歪着脑袋,笑吟吟凑过身子看她:“离宫始祖,小人说的可还对?” 两人间的距离在一瞬间骤然拉近。 他的气息压了下来,眉骨也近在咫尺。 陆沐炎面色一红,喉头滚动,下意识退后,背抵在树上:“……谢谢你,慕声。” 迟慕声眸内狡黠,盯着她看,薄唇勾笑,戏谑道:“嘿嘿,那你能在你第一世的墓碑上加上我吗?” 陆沐炎一愣:“…啊?” 他转过头,胸有成竹:“我都想好了,你就写—— 离宫始祖——陆沐炎 下面加一行小字儿, PS: 黄毛胖丫。” 说着,迟慕声大手一挥,拍了拍她的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要求也不高,最小号就行,但字体一定得是魏碑隶书哈!” 陆沐炎眨眼:“哈?” 迟慕声:“嘿嘿。” 他嗓音爽朗,透着少年的真挚,悠悠然道:“下一世你可能就不是胖丫了,我可能也不是黄毛啦。” “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咱俩知道~” 迟慕声薄唇牵着浅浅的弧度,望着她,眸中深邃蔓延,仿若星辉:“无论几世,永生永世,只有这一世的咱俩专属,成不?” 陆沐炎莞尔一笑:“哈哈,成!” 她眸内狡黠,有种飒意的风情,挑眉:“但是我得写——胖丫黄毛,你得在我后边!” 迟慕声一听,哪肯依,挑着眉嗔怪:“不行,我年纪比你大!怎么能仗着离宫始祖身份压大哥一头?!” …... 漫天星辰如珠玉散落,点缀在深蓝的夜幕上,熠熠生辉。 林间清风徐来,树叶沙沙低吟,似在诉说千年的故事。 星光洒在二人身上,仿若希望的微光,照亮未卜的命运,温柔而坚韧…... …... …... 夜幕如墨,笼罩哀牢山。 白兑三人,正穿梭在赶往木许村的密林深处。 星辰零落,宛如碎钻散落天际。 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银辉,仿佛无数幽灵的眼睛在窥视。 白兑一袭白袍若雪,在夜色中隐隐发光,步伐轻盈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寒星般的眼眸透着冷峻; 玄谏紧随其后,墨袍如渊,墨发随风微荡,透着肃杀的气息,黑眸深邃,似能吞噬一切光影,手中木杖轻轻点地,发出低沉的节奏; 绳直身形修长,碧玉尺悬腰间,绿意隐现,青袍在月光中泛着幽光,眼中透着沉稳,步伐从容却不失警惕。 三人穿梭林中,脚步无声,如鬼魅般迅捷,宛如夜色中的猎豹。 风过,树叶沙沙低吟。 远处传来不知名的兽鸣,似在低语不祥的预言。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露水的清冷气息,夜色渐深,似在酝酿一场无声的风暴…... …... 去往木许村的路上,脚印渐多。 起初,零星几处,浅浅嵌入泥土,似随意路过; 渐行渐深,脚印密集如潮,层层叠叠,泥泞处深浅不一。 有的深陷如陷阱,有的浅若浮尘,昭示着大批人马的匆忙与有序。 树根旁、草丛间,脚印交织成网,带着泥土的湿润与夜露的凉意,隐隐透出一股压抑的杀机。 玄谏身形一顿,墨发惯性前荡,黑眸如渊般幽深,声音低沉如夜风:“停。” 三人驻足,目光齐聚地面。 白兑眸中冷光一闪,细细打量那些脚印,眉心微蹙; 玄谏蹲下身,指尖轻触泥土,感受着深浅的痕迹,黑眸中闪过一丝警惕; 绳直手按碧玉尺,眼神锐利如鹰,扫视四周,似在捕捉每一丝异常。 这些脚印杂乱,却有规律。 有的宽大沉重,有的细长轻盈。 泥土翻卷处还残留着草茎的断裂,昭示着行进的匆忙与力量。 白兑白袍在月光中一晃,眼眸微眯,低声道:“木许村已近,澹台易钟的杀手就在前方。” 玄谏起身,指着那些深浅不一的印痕,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脚码、身高、体重、泥泞深浅程度来看,至少三十五人往上。” 他指向另几处脚印极浅的地方,泥土几乎未动,仅有浅浅的压痕,似风过无痕:“其中七位修为高深,与我三人一敌。” 说着,玄谏抬手,指向一处树梢:“但…还有两位,在我三人之上。” 树梢上,有脚印若隐若现,轻浅如蛛丝,枝叶微弯却未断,树皮仍残留一丝炁息波动。 空气中,隐隐有炁息残存,淡如烟雾,却锋利如刃。 这些高深者的痕迹细腻而恐怖,树梢上的脚印浅得几乎不见,却在枝叶间留下一丝炁痕,似剑气般切割空气。 附近草木微微枯黄,像是被无形之力抽取了生机; 泥土中的浅印周边,露珠未凝,似被高温蒸发,隐现一丝焦灼的余温; 林间几处石块上,有细微裂纹,不规则却精准,如被指力点破。 裂缝中透出淡淡的灵光,昭示着修为已臻化境,能以炁御物,举重若轻,远超凡俗,足以瞬杀常人…... 第282章 - 子时,再试一次。 风声低啸,树叶沙沙,带着几分肃杀的凉意。 …... 白兑、玄谏、绳直三人立于林中,目光如刀,扫视着地上杂乱的脚印。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 …... 绳直轻抚腰间碧玉尺,指尖微颤,声音中带着一丝警觉:“澹台一族,实力如此强大?” 月光映在他面庞,青袍微动,眼中沉稳如水,却难掩一丝凝重。 玄谏黑眸微眯,墨发在夜风中轻荡,语气淡然却带着决然:“唯一的儿子,若我,定倾巢而出。” 他目光深邃,似能洞穿夜色,直指隐藏的危机。 白兑面庞凌厉,眉头紧锁如刀刻,白袍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声音冷若冰霜:“那澹台一族的孤魂幡,果真如此歹毒?” 她眼中杀意一闪,似要将黑暗撕裂。 绳直眼中沉稳,月光映得他面庞透着从容,指尖轻抚碧玉尺,似在思量对策,声音清冽:“孤魂幡…莫非在澹台云隐身上? 白兑眼眸冷光更盛,语气如刀锋般锐利:“若真如此,澹台易钟此举,定要断二宫根基。” 她白袍微扬,杀意如寒风席卷,令人心悸。 玄谏低喃,声音如夜风般低沉:“不,离宫与艮宫素来交好,且同在一处。若火更是艮尘看着长大,自能商量着来,断不至于自相残杀……” 他话音未落,忽地一顿,黑眸骤然一惊! 玄谏手中木杖猛地点地,发出沉闷一声响:“不,不好!” 他猛然抬头,瞳孔紧缩,望向二人,声音急促:“木许村有阴阳碑!” “若其中有一宫入碑,三日内便可耗尽生机,届时孤魂幡…...!” 话落,玄谏指尖微颤,木杖在泥土上划出一道浅痕,眼中闪过一抹罕见的慌乱! 绳直却微微摇头,青袍在夜风中轻摆,语气沉稳如磐:“不,正巧,我曾在院内古籍中了解过阴阳碑,那碑需阴阳两炁同时打入,澹台云隐断无此修为。” 他目光扫过脚印,冷静分析:“且离宫今年新生仅三人,老生皆自幼入院,澹台云隐绝无可能得离宫之人相助。” 绳直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深意:“离祖已现,澹台易钟是否知晓此消息,尚不可知。” “若他要救澹台云隐,要么针对她,要么引诱她。” 绳直看向二人,声音清冽,带着几分决断:“所以,离祖既是变数,亦是关键。” 他目光微动,月光映得青袍如风,透着从容:“幸好,陆沐炎与长乘同行震宫,不在此处,无碍。” 玄谏闻言,眉头紧蹙,似有疑虑,但终究未言。 白兑则眸内冷上三分,白袍在月光下泛起寒光,声音如霜:“既如此,速行,赶在澹台云隐被救出之前,截断他们的路。” 她眼中杀意如刀,果断下令:“分三条路,三人间隔五十米。” 玄谏与绳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是。” 三人眼中闪过默契的决然,身影一闪,分别遁入夜色中。 白兑居中,步伐如风,白袍翻飞,似一道白芒划破黑暗; 玄谏偏左,黑袍融于夜幕,墨发随风,眼神如渊,警惕四顾; 绳直向右,碧玉尺微光闪烁,身形迅捷如豹,脚步落地无声。 林间夜色浓重,树影幢幢。 风声低啸,带着一丝压抑的紧张。 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 三人间隔五十米,彼此遥遥呼应,疾行于木许村的方向,心弦紧绷,随时准备迎敌…... …...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洒在离宫的院子里,勾勒出一片温馨的光景。 篝火熊熊,火光跳跃,映得光洁的石板泛着暖意。 四角石柱上雕龙鎏金,龙鳞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似活物般灵动。 院中笑语低回,烤肉的香气弥漫,温暖而热闹,绘成一幅人间烟火的缩影。 反观艮宫,景象依旧截然不同。 同一位置,篝火虽燃,却阴森可怖,火光昏暗,似被无形之力压抑,投下鬼魅般的影子。 院落破败不堪,石板龟裂,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甚至透着一抹…...缓缓滋生的死气。 艮宫众人盘膝打坐,面色冷峻,闭目如雕塑,气息沉重,仿若鬼魅盘踞,静默于阴界。 离宫院中,众人围坐篝火旁,目光却不约而同地偷瞄向那位“离宫始祖”陆沐炎。 眼神或敬畏、或好奇、或狂热,交织成一片低语的暗潮。 灼兹坐在一角,一头红毛下,少年的羞涩溢于言表,目光偷偷瞥向陆沐炎,像是撞见梦中之人。 他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平日活泼的性子此刻难得局促。 喉头滚动,却不敢开口,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映着火光,显得愈发腼腆。 淳安狼尾辫晃动,声音透着震撼,眼中闪着崇敬,火光映得他面庞透着少年气的热血:“离祖…这气场…” 楚南叼着野草,马尾轻甩,眼眯成缝,低语:“离祖…真美,难怪等四千年。” 旁边,一女弟子低笑:“这眼睛…里面是岩浆我也跳了,甘愿赴汤蹈火。” 另一弟子切肉,低语:“别抢,我给离祖切最大块!” 众人目光炽热,窃窃私语,透着崇敬好奇,宛如信徒围神明。 此刻的陆沐炎,面色红红,一言不发,眼眸低垂,娇颜微烫,手指攥紧红袍,透着一抹紧张。 像是被众星捧月的少女,不适,却心头渐暖。 她挠了挠头,似是没话找话,目光投向艮宫的方向,试图转移话题:“额...艮宫在打坐还是睡觉?坐着能睡着吗?” 说着,陆沐炎嗓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轻快,像是想掩饰内心的慌乱。 迟慕声哪管这些,兴致勃勃跑到艮尘身旁,拍了下他的肩:“嗨,艮尘,瞧瞧谁来啦!” 谁知,这手穿过去了。 就这么穿过去的,挥过影子一般,毫无任何阻碍。 他拍了个踉跄,整个人都交错着站在艮尘周身! 迟慕声惊地大撤一步,瞳内骤缩:“我靠?!” 他难以置信,再来回跳着步子,穿过艮尘身体:“…我去了,投影仪啊?” 下一刻,迟慕声猛地转头,冲着陆沐炎狂喊:“胖丫,胖丫!!我靠啊!!你你你你看你快看!!” 说着,他挥手如风,不断从艮尘身上穿过,动作夸张,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玩具! ? 陆沐炎转头,身体一僵,定在原地。 她瞪着眼,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坏了…我就说我是离宫始祖,被离宫众人敬仰是个梦吧…...” 陆沐炎喃喃:“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只有梦里的慕声才会这么善解人意...我去了…...” 迟慕声不甘示弱,瞪眼道:“嘿?我就说胖丫怎么可能是什么离宫始祖,这肯定是个梦…...” 二人异口同声,看着对方,眼神一亮:“不对,你是梦。” 又同时摇头,指着对方:“不对,你是。” 离宫众人见状,低笑出声,目光在陆沐炎身上流转,带着几分揶揄与好奇。 一名弟子声音戏谑,眼中闪着笑意,低声与同伴道:“这性子…一瞅就是咱离宫之人,哈哈!” 另一弟子眸内促狭,低笑道:“哈哈,离祖跟慕声,看着还挺配!” 有人掩嘴偷笑,有人低声议论,眼中却不约而同地闪着对这位“离祖”的敬畏与期待。 火光映得他们的脸庞明暗交错,气氛温馨中透着一丝微妙的紧张。 小宽轻咳一声,声音低沉如磐:“这是真的。” 他浓眉微扬,目光看向艮宫时,透着一抹严峻的凝重。 见状,二人收起玩笑,迟慕声悻悻地摸了摸鼻尖:“我去了…这,这么神奇?” 他眉头微蹙,环顾艮宫八百余人,舔了舔唇:“乖乖,埋头走了三天,直接给我上个大菜?” 陆沐炎歪过头,看向长乘:“这是什么原理?” 长乘唇角微勾,笑意清冽,声音如清泉流淌:“艮宫入了阴阳碑,没什么危险,不用担心,只是咱能看见他们,他们却看不见咱。”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陆沐炎身上,带着几分戏谑:“所以才会劳请离宫始祖来想办法嘛。” 下一刻,陆沐炎好似明了应该如何做了! 她霍地起身,直奔艮尘,抬手照着他的头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却只扇了个空,带起一阵轻挥的掌风。 若火眉头一抽,独眼瞪圆,似是没料到她如此大胆。 离宫众人面色齐齐一僵,空气仿佛凝固。 这位离祖…还真敢下手啊,那可是院长儿子,艮宫首尊,以及很可能是未来院长…... 陆沐炎眨了眨眼,尴尬地收回手,喃喃道:“…离宫始祖也没啥感觉啊?是不是不好使啊?” 灼兹低头,嘴角抽了抽,脸更红了; 淳安捂嘴偷笑,眼底闪着促狭; 楚南瞪大眼睛,像是被她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面色染上惊奇的喜悦。 众人皆暗暗憋笑,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带着几分忍俊不禁。 而迟慕声,却眸内一亮,悄悄转身,趁着众人不注意,蹑手蹑脚地走向艮宫其他几人。 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贼眉鼠眼,乐不可支。 这时间里,若火轻咳一声,面色严肃,看向艮尘:“自中午我与艮尘会谈后,过了午时,他便再也听不到我说话了。” 此刻,艮尘盘膝坐在阴阳碑旁,闭目沉稳,气息悠长,仿若雕塑。 若火指着艮尘面前地上的一行字,是艮尘所写,字迹遒劲——【子时,再试一次。】 若火继续道:“子时,我再试试,看能否与他沟通,若不能…只能等明日午时,最后一次机会了…” 陆沐炎闻言,倒眨了眨眼,疑惑道:“什么最后一次机会?” 若火示意长乘,长乘轻轻点头,声音清冽如风:“小炎,你看那块碑。” 他指向院中央的石碑,碑身巍然屹立,隐隐泛着幽光,透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碑文刻——【道绝西崖外,心迷九重天,误入者三日魂离】 若火摇头,指着碑文,无奈一笑:“艮宫所见,则与我们字字相反——离魂日三者入,天重九迷心,外崖西绝道。” 说着,他目光沉重几分:“简单来说,三日解不开,艮宫这八百多人…都会死。” 陆沐炎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向若火:“我靠,三日?!” 若火轻笑,独眼微弯,声音清朗:“八月四日下午,艮宫与离宫酉时入阴阳碑,从那日算起,仅有三个子时、三个午时的机会。”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第一个子时,在你们到来的第一个晚上,已经过去了。” “第一个午时,若火与艮尘对话;夜间,第二个子时,离宫全员休息,等待离祖。” 说着,若火脸上划过一抹尴尬,轻掩笑意:“第二个午时,离祖…...在睡觉。” 陆沐炎错愣:“什么?” 她瞪大眼睛:“乘哥,这些事儿,是我刚刚害羞跑出去的时候分析出来的吗?” 陆沐炎眉毛高挑出两个括号,来回看向周围的离宫众人:“你们这分析的头头是道,怎么没叫我?!” 若火眨了眨独眼,面色十分坦然:“不是啊,早在你们入村的第一时间,嘬哥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声音渐小,尴尬地看向长乘:“本想等着你们走到中央阴阳碑的时候,再将详情告知…...” 长乘暗暗憋笑,接过话茬:“奈何我们离祖,走到一半困了…...” 陆沐炎惊地后撤半步:“也就是说,你们早就发现我们了,就等着我睡醒?!” 若火点头,坦然道:“是的。” 陆沐炎环顾离宫众人。 众人皆面色坦然,齐齐眨眼,似全无异样。 她拧着眉头,语气带着几分气急败坏:“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中午睡过去了,你们明明知道,不…不来找我?” 这话一出,离宫众人面色一僵,露出几分难办的神色,目光游移,似是不知如何应对…... 第283章 - 还真是…离火坚心哈…... 长乘轻咳,转移话题:“咳,现在仅剩一个子时与一个午时的机会。” 陆沐炎嘴角狂抽,实在难以置信:“…不是,这…乘哥?!” 长乘笑眯眯地看着她,凤眸弯弯:“离祖休息更为重要。” 陆沐炎气得跺脚,咬牙吼:“昏君啊!?你们是要把朕惯成一代昏君啊!!!” 此刻,一直在一旁未言的嘬哥,和蔼一笑。 他皱巴的老脸上满是慈祥,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讨好:“离祖,您若不休息好,分心了,这玩意破不了…” 陆沐炎瞪着嘬哥的老脸,嘴角抽搐:“您啥您啊…您那脸我这脸,您多大我多大?您跟谁用敬语呢啊?!” 长乘失笑:“哈哈哈哈…” 身后,迟慕声仍勾着脑袋,贼兮兮地打量艮宫众人。 偶尔,还趁离宫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猛的对艮宫之人迅速伸手,不知是在干些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到陆沐炎的话,他直起腰板,笑得促狭:“鼻涕到嘴里你知道甩了,孩子快死了你来奶了。” 他冲她挤眼:“离祖,昏君啊~” 陆沐炎更急了:“啊啊啊,快说咋做吧啊?!” 她望着众人,狂挠头:“怎么不着急啊?怎么没有一个人着急啊?!?!” 若火摆手,面上的尴尬俨然到了局促的地步,掩饰着轻笑:“咳咳...倒是挺简单的,离祖来了,基本就完成了,所以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说着,他递上一张纸,语气郑重:“这里,是艮尘下午研究出的方法,我摘抄下来了。” 字条上,字迹遒劲: 艮宫:处阴界。 山天大畜:隐藏,休养,需凝神静气。 天山遁:需从阴界"隐遁"而出。 离宫:处阳界。 火天大有:需正午/子时 天火同人:速请离祖,长乘所带新生——陆沐炎。 离:借助阳炁之物。 艮:借助阴炁之物。 长乘微微点头,声音清朗:“那本书我正巧也有看过,记得其中具体事宜,现也已将其写下。” 说着,长乘拿出一张纸—— 【破障】午时/子时,离宫/艮宫将铜镜照射日光/月光, 折射入后天方位"离"/"艮"门。 【置换】碑文将会显示太极图。 【定位】站在碑前,离宫正向,艮宫反向行走。 【镇封】完成后需立即用朱砂划线,封闭庙堂七日。 另: 若午时破界,需离宫带阴土,诵读正向碑文。 若子时破界,需艮宫持阳火,同步倒背碑文。 长乘递给陆沐炎,目光柔和如月,声音清冽:“小炎先看看,有不懂的问我,子时将近,着手试试。” …... 院中夜色渐深。 月光如银纱倾泻,篝火噼啪作响,映得石柱上的鎏金龙鳞闪烁生辉。 纱幔轻荡,带着淡淡的暖香。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余味与草木的清新,温馨而宁静,似在低语着即将到来的转机…... …... 此刻,陆沐炎低头研究手中两张纸,红袍在火光中如焰,眼眸微眯,透着专注与凝重。 墨发垂落,遮住半边脸庞,火光映得她面庞清丽而灵动。 身后,迟慕声早已混入艮宫八百多人堆中,鬼鬼祟祟地挥着手,猛地大喝一声:“我靠…!” 他抹了把汗,叉着腰,没头没尾地嚷道:“743,可累死我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与喘息,冲着陆沐炎这边喊:“艮宫怎么入的这阴阳碑啊?是不是群众中有坏人啊?这招也太险恶了啊?!” 话落,他竟猛地冲着一个艮宫弟子脸上扇去一巴掌:“744!” 他自顾自再来:“745!746!” 一次次巴掌在虚空中掠过,艮宫众人丝毫不觉,依旧闭目打坐,如鬼魅般静默。 离宫众人眼看着,瞳内微缩,张了张唇...…? 陆沐炎抬起头,眉尾一抽:“慕声...你在做什么?” 迟慕声闻言,挠挠头,看向陆沐炎腼腆一笑,倒害羞上了:“哎哈哈哈,我…实在也搞不懂这是什么原理,完全超出科学范围了…” 他顿了顿,眼神贼亮:“我这不是寻思…是不是有漏网之鱼嘛,我怕有叛徒,万一其中有谁跟我俩装呢...…” 离宫众人闻言,顿时哄堂大笑:“哈哈哈哈!” 一人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这人好逗!!” 另一人捂着肚子:“有我离宫风范,哈哈哈干脆来我离宫算了哈哈哈!” “跟若火师尊的虎劲儿有一拼,哈哈哈哈!” 火光映得一张张脸庞红润而开心,众人七嘴八舌,氛围热烈如过节,瞬间炸开了锅。 要说挑起气氛,还得迟慕声来担这大梁。 淳安抹着眼角的笑泪,冲迟慕声喊道:“慕声?哈哈哈哈震宫来了个离宫性子的刺儿头!” ”慕声,交个朋友!我叫淳安,这是楚南,咱都叫她处男!” 说着,淳安笑捂着肚子,一手指向一旁的楚南。 楚南笑得眉眼弯弯,挑了个眉,带着几分江湖豪气,悠然道:“性别女,爱好女。” 她眼神一瞥,透着几分洒脱,随手叼着一根草,佯学若火抽烟,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灼兹拍着大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慕声,我叫灼兹,大家都叫我镯子,咱宫里看着差不多大的都叫名字,没啥师兄师弟,以后请多指教哈!” 他红毛乱颤,眼中满是热情,像是找到了新玩伴。 迟慕声眨了眨眼,顿时乐了:“处男先歇着,镯子,淳安,我现在就得请你们指教!” 他指向艮宫众人,眼神兴奋:“你俩从那边开始扇!我怕有漏网之鱼,咱再扇一遍!” 淳安哈哈大笑:“我早就试过啦!” 说着,他竟冲着山淼的方向吐了口痰,动作夸张,引得众人笑声更大。 迟慕声嘴角一抽:“哈哈哈哈哈,淳安,你小子真…!!!” 他笑得直拍大腿,眼睛都眯成缝。 众人嬉笑声起伏,院中火光摇曳,纱幔轻舞,轻松而融洽,似将阴阳两界的阴森一扫而空。 众袍猎猎,透着一抹热血与不羁。 此刻,气氛温暖得如一家人围炉夜话般,笑语盈盈中透着无忧的纯真…... …... 陆沐炎失笑,摇摇头,低头看着两张纸,红袍下,手指轻敲,仍在思量。 迟慕声赶来,凑过头看:“这方法记载的挺详细,乘哥知识渊博啊!” 若火言语轻松,独眼眯起,语气戏谑:“离祖的具体操作,就是持着火把,子时顺时针绕着碑,倒背一圈儿。” 他摸着络腮胡,笑眯眯道:“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做就好啦。” 陆沐炎眸内闪过诧异:“额…?这么简单?” 迟慕声点头如捣蒜:“是呢!这么简单啊!这就行这就行!” 陆沐炎眨了眨眼,划过一抹深探,低喃道:“嗯,好似就是为了等我来,仅需我漏个面...一样简单。” 空气骤然安静一瞬。 篝火噼啪声清晰可闻。 火光跳跃,众人目光微妙地交汇。 少挚站在一旁,凤眸划过一抹幽光,唇角暗暗勾起一抹宠溺而满意的笑。 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火光下投出柔和的阴影,玄袍在火光中泛光,透着孤傲,似在悠哉悠哉地等着看出好戏。 长乘无言,下意识给若火一个眼神,凤眸闪着深意:“…...” 若火轻咳一声:“挺难呢。” 他独眼笑眯眯,摸着下巴粗旷的络腮胡:“若此次新生内,没有离宫始祖,艮宫八百人,必死无疑哦。” 陆沐炎点头,笑眯眯应若火,说出的话却是:“不对。” 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锐利:“是明知有我,所以行此险招,故意让我过来呢。” 空气再次凝固,全体离宫仿佛落针可闻。 火光静止,纱幔停荡。 众人目光齐聚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尴尬与默契…... …... 嘬哥将头转过去,褶皱而瞎的老脸尽量挤着一抹慈和,须眉银光闪烁,低咳几声:“...咳…咳咳。” 若火下意识看向长乘,面庞窘迫,干笑:“哈哈...…” 长乘无奈一笑,凤眸柔和,耸了个肩:“小炎实在聪明,瞒不过她的哦。” 说着,长乘面色坦然,嗓音清冽,点点头:“对,若我不写,嘬哥也会写。” 他眼神划过嘬哥与若火,看向陆沐炎,直言:“本就是嘬哥在午时注炁,想拉离宫全体入阴阳碑,威胁这一百多人传渡修为给你呢。” 陆沐炎:“?” 她看向嘬哥,目光锐利。 嘬哥半晌未言。 他佝偻的身形微微颤动,拐杖轻挪,暴露尴尬,讪笑几分:“呵呵…不知怎地出了点岔子,换成艮宫这八百多个倒霉蛋入了阴刻。” 嘬哥声音沙哑,瞎眼的褶皱挤着笑意,强行解释:“...这方子,还是二十多年前,院内一本古籍上说的,不知道是那书上说错了还是我做错了,毕竟老身也是第一次用…哈哈…...” 若火眼神躲闪,小心翼翼帮腔:“嘬哥为了布局这一刻,在木许村呆了二十多年呢。” 迟慕声眨眼:“看完书扭头就来了?” 若火点头,眸内闪过一丝敬佩:“是啊!” 陆沐炎眸内冷上几分,嗤笑:“还真是…离火坚心哈…...” 她声音透着几分讥讽,一股冷峻的气场,徐徐蔓延。 嘬哥闻言,抿了抿老皱憋着的唇,再度陷入沉默,银须微颤。 陆沐炎目光直视过去,语气沉稳:“我有一惑,想问嘬师祖。” 嘬哥立即仰头,瞎眼寻向陆沐炎的方向,慈蔼道:“离祖但说无妨。” 陆沐炎面色平静:“您要威胁离宫众人,传渡修为给我?” 嘬哥一顿:“……” 他须眉微微颤动,火光映得他面庞透着一抹进退两难的尴尬。 长乘见状,轻咳一声,暗暗扶额:“额…小炎,你不要误会,这是必经过程。” 陆沐炎转头:“嗯?” 长乘冲着若火使了个眼色,儒雅的面容顿显紧张:“快,快解释一下,小炎性子善良,哪肯依这种,仔细说说。” 若火尴尬,眸内划过一丝深意,轻咳一声:“咳…...离祖,咱离宫众人之炁,皆不是自己修行而来。” 陆沐炎一怔,蹙眉看若火。 若火:“创立易学院以来,九百零三位师祖的修为一点点传渡,中间再加各种原因的陨落、渡炁消耗...…” 他苦笑一声,独眼中的光芒快速黯淡:“这不,最终就是您见到的,除我之外的一百零三人。” “旁宫之炁总能汇聚,但离炁…” 说着,若火似忆起往事,眸内眺望远处深邃天际:“二十多年前的易学院,辉煌璀璨,各宫欣欣,多亏德仁师祖。” “他与雷祖乃为挚友,为院内推演天道,被众人称为——陆地神仙。” 若火眸色晦暗,轻叹一声:“德仁师祖坐化前,曾传唤我与嘬哥,弥留最后一言…...” 嘬哥接话,声音沙哑而沧桑:“万物炁属,纵使海枯石烂,仍有汇聚之象,唯有离炁,正在消亡,且不以人力为转移,无力回天。” 他顿了顿,语气满是苍凉:“…呵呵,自然界都不够用,想要聚炁于肉身?更是难于登天。” “二十多年了,五年八年才能入一个离宫的新生,今年许是因有离祖出世,所以破天荒来了三位。” 说着,嘬哥褶皱的老脸转向离宫那二位新人,语气欣慰,但仍透着疲惫:“但另两个小娃娃,只能修玄门,待几世因果轮回后,便能有缘在六岁之前入易学院,交由某位离宫师兄自小抚养,视为己出,方可传渡修为。” 两位新人闻言,眸内了然,面色凝重几分。 二人对视一眼,低下了头,红袍在火光中微微晃动。 若火点头:“是的,离宫目前的一百零三人,都是自小入院。” 他环顾离宫众人,目光悠远而深邃:“有的,甚至没满百天,就被父母遗弃。” 灼兹闻言,伸了个手,一副领功的模样,笑着招呼:“哈哈,‘有的’正是在下哈~!” 第284章 - 原是连猪狗都不如啊。 说这话时,灼兹声音爽朗,红毛晃动,虎牙闪亮。 火光映得他面庞透着少年气的促狭与不羁,将过往的那些苦楚,完全掩下…... 若火望着灼兹,独眼闪过一丝深意,轻笑一声,嗓音宽慰:“如今,离宫始祖已出,全宫托举一人,其实不算亏。” 灼兹一头红毛晃动,语气豪爽:“根本不算亏,赚大了!” 楚南嘴角不知何时又叼起一根杂草,悠然道:“是的,理应如此。” 淳安狼尾甩了甩,语气兴奋:“咱离宫终于好起来了!” 离宫众人闻言,面色皆露出一抹坦然的无畏。 目光坚定如磐石,皆闪着热血与决然。 一人眼中透着热血,哈哈一笑:“离祖出世,咱离宫的炁有救了!” 其他弟子纷纷附和:“离祖威武!离宫复兴!” 他们声音激昂,眼中透着明亮的狂热。 火光映得红袍猎猎,宛如烈焰重生,似已做好了赴汤蹈火的准备,无悔无惧。 若火看着离宫众人,眸内宽慰,转而看向陆沐炎:“当然了,待您即将陨落之际,也需要将修为分散,传渡给离宫接下来的弟子们。” 说着,若火轻咳一声,眼神暗暗划过嘬哥,低下头:“离祖,这是离宫一百零三人的众愿,还希望您...” 陆沐炎轻声打断:“我只有一个问题。” 她看向若火与嘬哥,面色坦然:“什么努力修行,什么陨落之际将修为传渡给接下来的弟子,又或者需要我做什么别的,没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陆沐炎转头,看向离宫众人,嗓音而平静清冽:“但是,他们呢?” 众人闻言,皆一愣。 淳安眉头微蹙,眼中不解:“嗯?” 灼兹笑意顿在脸上,愣住:“我…我们?” 淳安似是反应过来,哈哈一笑,眼中透着少年明媚的热血:“哈哈,离祖莫要担心,我们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顶多就是变成普通人呗!” 身后,一离宫弟子眸内狂热,高喊道:“对,只要离祖能破开一条路,我们几世后回来可就方便啦,也就不用等谁传渡了!” 后方,又一离宫弟子眼中透着期待,声音激昂传来:“是啊,我们也能像其他宫一样,自己修炁了!” 淳安狼尾发梢晃动,猛一拍大腿:“华南区的修车老张,年纪大了,正愁怎么将手艺传下去呢!” 他凤眸狡黠,坏笑道:“我都想好了,到那儿二话不说,砰砰就是磕头!” 楚南点点头,马尾轻晃,眼中坦然,温声道:“院内有一家酒馆儿,我跟李婶儿关系不错,临行之前说过了,她愿意带我酿酒。” 灼兹闻言,倒歪了下头,挠了挠红毛:“哎?等等,修车老张!?” 他眨眨眼,嗓音疑惑:“旁边是不是有个颠勺的大哥,模样看着凶神恶煞,口味倒不错,说什么第一美食大帝……好再来小炒?” 迟慕声闻言,桃花眼瞪圆,接过话茬:“咦?美食大帝?好再来小炒?这名字好耳熟啊…...” 淳安哈哈一笑,朗声道:“我说镯子,你都多少年没去过服务区了啊?那是华东的厨子,大高师兄的菜就是跟他学的啊!” 灼兹一愣:“啊!啊…是吗?” 他挠着红毛,喃喃自语:“看来,回院得跟巽宫的大高师兄处好关系…...” 说着,灼兹眸内一亮,似是想起什么,虎牙闪亮,冲着小宽嚷道:“小宽师兄,大高师兄人怎么样啊?他喜欢啥,我现在贿赂还来得及不?” 小宽闻言,神色一怔。 他滚了滚喉,低下头,掩过眸底的幽光,道:“很好,大高师兄...” 迟慕声一听这话,当即抬手,抢过话头,插嘴道:“哎!这我能给你做主!” “你回院后立刻赶往华东,不需要找大高,就站在华东的村头大喝一声——大高师兄我来帮你腌豆角!” 他笑的明媚,眸内戏谑,冲着灼兹挑眉:“你信不信,他能把命给你!” 灼兹哈哈大笑,眼眸弯弯:“哈哈!真的啊!” 迟慕声面上早已狡黠成狐狸模样,佯装语重心长,摸着下巴:“那当然,名利二字太小,绝非大高师兄格局。” 但他笑归笑,眼神瞥过陆沐炎,见她垂眸,努了个头,语气明媚:“是不沐炎?” 陆沐炎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如风:“是呢,大高喜欢豆角,甘愿一辈子种豆角。” 她顿了顿,声音渐沉:“但我说的是。” “灼兹,你喜欢一辈子做厨子,对吗?” “华南修车淳安师傅?” “楚南,院内知名的酿酒大姨?” 她看向三人,那双眼好似能看破虚妄,深不可测,语气平静却如重锤敲下:“这就是你们接下来梦想的人生,对吗?” 三人闻言,齐齐一愣。 陆沐炎话落,面色平静无波。 红袍在火光下泛着柔光,她的眸底却深邃如渊,将离宫众人牢牢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 灼兹红毛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嘴巴微张; 淳安眉心微蹙,脸上的笑意渐褪; 楚南眸中透出几分茫然,似被戳中了隐秘的心事…... 突如其来的一段话,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砸破了这场看似美好,嬉笑温暖的幻境。 气氛僵持。 一股汹涌的缄默,缓缓蔓延开来…... 离宫众人反应不一。 有人低头沉默,目光游移,似不敢直视; 有人轻叹一声,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似在咀嚼命运的无常; 嘬哥瞎眼低垂,银须微颤,佝偻的身形似更弯几分,拄杖的手隐隐有抖,似背负了千年的重担; 若火独眼眨了眨,张了张唇,终是什么也没说,无言以对,粗犷的络腮胡下,脸色复杂; 小宽浓眉紧锁,眼神深沉如山,似在回味着过往的牺牲与坚持…... 倒是长乘、少挚、与迟慕声,三人暗暗对视一眼,唇角不约而同划过一抹心知肚明的笑意。 长乘凤眸微弯,温润儒雅的面容,带着几分戏谑; 少挚棱角分明的脸庞投下阴影,邪魅的唇边勾着笑意,眸底幽光一闪; 迟慕声则咧嘴一笑,眼中透着几分促狭,似在等待这场风暴的后续。 …... 院中篝火依旧熊熊。 月光洒落如霜,纱幔轻荡,带着一丝凉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与草木的清香,却夹杂着一抹压抑的沉重。 仿佛隐喻着离宫的命运——如这阴阳碑般,一面温暖生机,一面阴森死寂。 夜风低啸,似在诉说轮回的无奈与新生的希望。 一切悬而未决,一百零三位离宫众人,将自己的命运全然交由离宫始祖——陆沐炎的一念之间。 传承的火焰虽炽,却仿佛在消亡的边缘摇曳…... …... 沉寂片刻,陆沐炎轻笑一声。 这一声不大,但足够玩味。 陆沐炎嗓音轻柔,却带着冷漠的讥讽,缓缓道:“为了离宫,为了大义,为了众生累世能够更好地发展……”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点了点头:“挺好,确实是理智的决定。” “把宝都压我一人身上呢?” 她歪了下头,语气轻快,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就这么笃定我不会跑呐?我若出任务的途中死了呢?” 若火闻言,急急摆手,独眼中满是焦急:“不会的,您只需要在院内修行即可,不用出行。” “离宫等您百年,待您下一世轮回,若仍此修为,再传渡,直到您破出一条路来。” 他语气急促,似生怕她误解什么,转头看向嘬哥,投去求助的目光。 嘬哥慎重开口,声音沙哑而苍凉:“离宫,等了您四千年,也无妨再托举您四千年。” 话落,嘬哥瞎眼微抬,银须颤动,佝偻的身形透着一股决然。 陆沐炎轻轻点头,语气淡淡:“哦…真热血。” 她歪头看向嘬哥,眼中闪过一抹戏谑:“那,离宫有准则么?” 嘬哥一愣:“什么意思?” 陆沐炎笑意更深:“就雷祖那一套,也挺热血,为…啥来着?” 迟慕声轻笑,朗声接话,声音清亮如钟:“震宫雷部——为托举、为累世、为因果、甘愿赴死!” 他眼中闪着光芒,带着几分震宫的豪气。 嘬哥苍凉一笑,银须微颤,声音低沉:“哦,这倒没有,呵呵…始祖都没有,哪来的准则呢…..” 陆沐炎挑眉,语气悠然:“嗯,挺好,准则都得等离祖出世再定。” 嘬哥闻言,低垂着脸,仍干笑两声,透着苦涩:“…...呵呵。” 陆沐炎目光转向淳安三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离祖出来了,那你们呢?” 淳安眨眼,疑惑道:“什么意思?” 陆沐炎眼神划过若火与嘬哥,再度扫视离宫众人:“你们是什么?” 她眸内闪着寒光,红袍在火光中如焰,透着决然。 众人微微不解,面面相觑间,各自低声应道:“…..嗯?” 楚南不懂,眨眼,轻声应,语气带着几分迟疑:“我们是离宫弟…” 陆沐炎打断,声音冷冽如刀:“我是离祖,你们是猪狗,对吗?” 离宫众人齐齐一愣:“…?”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不对,部分猪狗也尚有选择的自由吧?” 陆沐炎轻笑一声,透着无形的威压,语气更冷:“离祖至高无上,离宫众人,原是连猪狗都不如啊。” 若火独眼瞪圆,眼中透着震撼,张了张唇:“……” 话落,陆沐炎当即转身,径直往院外走去。 红袍翻飞,如一抹烈焰划破夜色。 她没回头,只有嗓音清冽,冷淡如冰:“行,我都知道了,子时将至,解碑后再说吧。” 身后鸦雀无声。 长乘、少挚、与迟慕声再次对视一眼,未语。 长乘与少挚唇角微勾,带着一丝默契的无奈,眸内暗暗赞许, 从容坐下; 迟慕声则咧嘴一笑,也一屁股坐下,悠哉悠哉地吃起烤肉,眼中却闪过一抹深思; 小宽浓眉紧锁,眼神深沉,看向陆沐炎离去的方位,点了点头。 而离宫众人,早已错愕,目光呆滞。 一百零三人,以及嘬哥,似被她的话震得无法动弹,一动未动。 灼兹红毛垂落,眼中错愕未退; 淳安脸上的笑意早已无影无踪; 楚南低头,手中杂草被捏得粉碎,眸中复杂难辨。 嘬哥拄杖的老手微颤,握得指尖泛白,瞎眼低垂,似在承受无言的重压; 若火独眼瞪圆,喉头滚动,却无从辩解,在沉默中消化着她的质问; 陆沐炎的背影渐行渐远。 红袍如焰,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孤冷的弧线,留下沉默如潮,淹没了这片温暖的篝火之夜,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暗流在月色下悄然涌动….. 木许村,如沉默的巨兽,注视着这场交锋。 命运的齿轮低鸣,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与宿命的低吟…... …... 【兑宫、巽宫、坎宫】 夜幕低垂,雾隐石桥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 宛如幽冥深渊吞噬了月光,仅余几缕银辉挣扎着洒落桥面。 溪水低鸣,偶有水花溅起,溅在青石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与夜风穿过林间的沙沙声交织,似幽魂低语。 空气中弥漫着腐叶的腥气与药草的清香,篝火旁铁锅咕嘟冒泡,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腥味。 火光摇曳,映得帐篷影影绰绰,似鬼魅在夜色中起舞。 兑宫与巽宫弟子或倚树疗伤,或围坐煮粥,衣袍上沾满血污与泥泞,面色疲惫却透着沉重的决然; 坎宫黑袍身影忙碌穿梭,或分药制药,或搭手治疗,动作井然有序,仿若暗夜中的一线生机。 一切井然有序。 篝火光芒挣扎,映得一张张面庞忽明忽暗,带着疲惫、悲痛与隐秘的温馨,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微弱希望。 此刻,药尘蹲在泽祝身旁,指尖轻沾药膏,为他的断臂伤口换药,眼中透着自责,低声道:“泽祝师弟,这伤口毒气未清,我再敷一层清毒散。” 可潜鳞却一刻也等不及了。 他脸上的银色鳞纹隐现黑光,透着压抑的怒意,直奔泽祝…... 第285章 - “困…” 潜鳞声音低沉如雷,直言落下:“泽祝师弟,与澹台月疏相处时,可曾察觉有异?” 他语气锋利,带着不容回避的质问,眼中寒光闪烁,似要撕开迷雾。 这话一出,众人闲聊骤停,目光齐齐转向泽祝。 空气仿佛凝固,似乎就在等待着这样一番风暴的揭晓。 泽祝闻言,眸内一怔:“…我,” 他面色煞白如纸,顿了顿,眸色幽暗几分,似在回忆:“我们一同从华西入院,月疏…” 泽祝一怔,即刻改口,声音微颤:“澹台月疏举止有礼,对我们都很热情,有什么不懂的,她与澹台云隐都会主动为我们介绍。” 他断臂的袖管空荡,咬牙忍痛,环顾众人:“其实,我们接触不是很多…临正式开学之前,她们倒搬走了,不过仅有两三日,开学前一天晚上,又匆匆搬回来了...” 众人闻言,皆一愣,目光交错,带着几分疑惑与警觉。 胭爻媚眼一眯,红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透着锐利:“什么意思?” 她斜倚在一棵古树旁,火光映得她脸庞明艳动人,眼中却闪过一抹错愕。 泽祝缓了口气,靠在树边,断臂隐隐作痛,额汗更显,声音断续:“…具体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实在不好多问。” 他咬牙,似在强撑体力:“她们搬走时很仓促,起了个大早,搬回后又闭门不出,实在…...” 眼见泽祝话音断断续续,似已耗尽气力,面色苍白得令人不忍,实在是体力有限... 柳无遮眼神一沉,左眼疤痕微微一蹙,声音冷冽如刀:“风无讳,你解释一下。” 他身形挺拔,青袍在夜风中微动,目光如鹰,直刺风无讳。 风无讳眉尾一抽,眸色一滞:“额…...” 这风无讳,好似很怕柳无遮,面容明显不自然几分,尤其模样,确实与柳无遮有几分相似。 他瘦高的身影僵了僵,尴尬地轻咳一声:“咳...…我之前确实和她们走得挺近….” “她们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院内有人飞升呢!你们可能不知道,她二人说这话时,浑身湿透,面色惨白!” 说着,风无讳大手一挥:“我一听肯定兴奋啊,她们一开始死活不说,后来又突然转了性子,答应只要我偷来入殓师的牌子,就告诉我。” 他挠了挠头,瘦削的脸庞露出几分悻悻:“这多简单啊,毕竟…...嘿嘿,我巽炁控得不错,轻轻一抬手,就把那入殓师的牌子吹掉了…” “帮他们偷来后,别提多敷衍人了,就只说——“雷部少谁,就是谁!” 说到这儿,风无讳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忿:“我当时还真信他们的话了,现在看来,压根就是唬我,骗我偷入殓的牌子,方便他俩干坏事!” 他顿了顿,看向周围弟子:“接下来的…师兄们都也知道了,就是全院通报批评呗,啊哈哈哈…...” 风无讳干笑两声,试图缓解气氛,声音越说越小:“反正…白兑师尊把我们这群新生叫到一起,严肃批评的那个劲儿,那个眼神…妈呀,我…我最近几晚还总做噩梦呢...…” 此话落。 众人面面相觑,若有所思,目光在火光中交织,未发一言。 篝火噼啪作响,铁锅中的药粥散发着甜腥气息,雾气在溪边升腾,愈发浓重,似要将众人吞噬。 石听禅托着木鱼,灰白僧袍宽松,眉心朱砂鲜红如血,低念道:“善哉,澹台一族恶行,坎宫必有因果。” 他声音慈和如风,眼中却透着悲悯。 “咚、咚、咚......” 木鱼不断震动,发出低沉的回响,在雾隐石涧中缓缓荡开,涤荡人心。 众人未言,神色黯淡,掩不住眼中的一抹沉重,为这无尽的因果叹息…... …... 子时将近。 月光如银霜倾泻,篝火虽熊熊,却被夜风吹得摇曳不定。 火光映得阴阳碑巍然屹立,碑身隐隐泛着幽蓝的光芒,似连接阴阳的两界之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与草木清香,却夹杂着一抹压抑的寒意。 纱幔轻荡如幽魂低语,四角石柱上的鎏金雕龙在月下闪烁,宛如守护着这即将展开的仪式。 艮宫众人虽盘膝打坐,却皆睁着眼,目光齐齐投向艮尘。 八百弟子面色凝重如雕塑,呼吸浅浅,等待命运的转折…... …... 此刻,艮尘正将手掌按在碑上。 掌心,隐隐有棕炁流动,目光看似落在陆沐炎身上,却好似穿过她,直勾勾地望向一片对面虚无的虚空,声音低沉而沙哑:“可寻得离宫始祖?” 陆沐炎闻言,深吸一口气,红袍在夜风中微扬。 她上前一步,看着艮尘,声音清澈却带着一丝坚定:“艮尘师兄,是我。” 艮尘面容微动,苍白的脸庞在月光下投下阴影。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声音温和如长兄一般亲切:“小炎师弟,一路颠簸,麻烦了。” 陆沐炎微微摇头,红袍下的身影挺直,眸中透着决然:“无妨,开始吧。” 随着这话落下,陆沐炎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两张纸条—— 一张是艮尘的研究笔记,记载着艮宫需从阴界“隐遁”而出,借助阳炁之物; 另一张是长乘的详解,字迹遒劲,标注着子时破界需艮宫持阳火、同步倒背碑文。 而离宫则需正向诵读碑文,辅以铜镜折射月光入“离”门。 此刻,一方铜镜,置于碑前。 镜面反射月光,精准折射入后天方位的“离”门。 按照步骤,她心念一动,将手掌稳稳按在碑上。 指尖触及冰冷的石面,顿时,一股暖流如阳炁涌入,碑身似微微一颤。 镜光如银箭射入,顿时,碑面嗡鸣一声! 碑身表面,浮现出淡淡的太极图,阴阳鱼缓缓旋转,似在回应她的举动! 陆沐炎站定碑前,正向而立,红袍翻飞。 与此同时,艮尘在碑的对面,举起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是为阳火。 火焰跳跃,映得他面庞明灭不定。 他身形稳健,反向而走,脚步逆时针绕碑,口中倒背碑文:“离魂日三者入,天重九迷心,外崖西绝道。” 就在艮尘迈步开口的第一时间,陆沐炎深吸一口气,开始正向诵读碑文:“道绝西崖外,心迷九重天,误入者三日魂离。” 她声音清亮如溪水,每一字都仿佛带着阳炁的温暖。 碑文随之微微发光,似在与她的炁息共鸣。 艮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字都如阴炁的回荡。 火把的火焰在夜风中拉长,似一条火龙缠绕碑身,与陆沐炎的正向诵读交织,形成一股奇异的和谐。 陆沐炎紧盯着他的身影,在碑的对面若隐若现,时刻保持完全对立的角度。 艮尘步伐虽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火光映得他眼中透出一抹坚毅,似在跨越阴阳的界限。 离宫众人围在碑周,大气不敢出。 目光紧锁在碑上,紧张得如弦紧绷。 若火独眼瞪圆,络腮胡下的嘴巴微张,双手不自觉地握拳,似在祈祷; 嘬哥拄杖而立,瞎眼虽无光,却微微仰头,银须颤动,佝偻的身形透着罕见的凝重; 淳安脸色凝重,眼中闪着担忧,看向山淼; 楚南攥着拳,眸中复杂如潮,暗暗划过陆沐炎的面容,似在思量着什么; 灼兹红毛微微颤动,少年般的脸庞满是紧张,不停吞咽口水。 小宽如巨石般站立,面无表情,却喉头微微滚动,眼神深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长乘凤眸微眯,唇角虽挂着淡笑,却透着掩不住的忧虑,负手而立,似在计算有可能出现的风险; 少挚棱角分明的脸庞投下冷峻的阴影,浓睫下的眸子深邃如渊,目光悠然,看向陆沐炎,透着一种无声的守护,却也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 迟慕声站在一旁,平日吊儿郎当的笑意收起,双手抱胸,眉头紧锁,似在压抑内心的不安; …... 艮宫众人早已知晓,按照艮尘的吩咐,静息打坐。 但…不知是三日期限将近,还是接近子时的缘故,众人面色垂垂,似乎困得睁不开眼。 山淼眉头紧锁,止不住地点头,好似下一刻便能昏睡过去; 岳峙与岳姚兄妹并肩靠着。 岳峙浓眉如剑,眼中却满是血丝,似在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而岳姚,正死咬着下唇,努力维持,频频眨眼。 整个院子仿佛凝固,夜风低啸,碑上的太极图旋转渐快,阴阳鱼如活物般游弋。 阴阳炁息交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似在预示着破界的成败。 夜风忽然静止,月光洒落碑身,投下长长的阴影。 一切悬于一线,众人心跳如鼓,等待着那关键的一瞬…... 然而。 艮尘的步伐开始微妙地迟缓起来。 棕袍在月光中微微晃动,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绕碑的脚步越发沉重,脚下青石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火把光芒摇摇欲坠,映得他面庞苍白如纸,额角隐现细密的汗珠,眼睛半阖,眸底透出一抹难以抑制的倦怠。 疲惫骤然涌上。 艮宫众人亦然,他们虽盘膝打坐,却身形微微摇晃。 山淼银发下的眉头紧锁,眼睛渐眯,似在强撑; 岳峙浓眉下的眼神渐散,呼吸变浅; 岳姚娇小的身影微微前倾,却又无力地靠回。 周围的八百多人,如连锁般,肩头下沉,头颅低垂。 原本凝重的表情渐渐松懈,透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困顿。 似被阴刻的炁息拖入深渊,火光映得一张张面庞透着疲惫与沉重,坠入梦魇。 骤然! 艮尘步子一顿,棕袍猛地一晃,火把险些脱手! 下一刻,身形如被抽去支撑,眼睛已完全阖上,口中喃喃低语未完,直直往后倒去! 就在他往后倒的同时,长乘凤眸微眯,紫袍微动。 脚尖刚踏出半步,却又顿住,掩过上前搀扶的冲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火光映得他面庞儒雅而克制。 没等他迟疑,若火已如离弦之箭般上前! 若火大步跨出,独眼瞪圆,粗犷的臂膀稳稳接住艮尘倒下的身躯。 手掌触及艮尘肩膀的瞬间,感受到的,是实实在在的温热与重量。 不再是虚影的空无,而是坚实的血肉之躯,皮肤下的脉搏微弱却真实地跳动着。 他一愣,随即大喜过望,独眼中光芒爆闪,声音洪亮如雷:“成了!” 若火语气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络腮胡下的嘴角咧开,似卸下了千斤重担。 阴阳界限已破,触碰的瞬间如电流般传递着喜悦与震撼。 而就在此时,艮宫八百众人如被无形之力牵引,齐齐往后倒下! 尘土飞扬而起,灰尘如雾般弥漫,激起离宫这边的篝火猛地蹿高。 火焰如狂龙般腾起,火星四溅,映得院中一片通明。 霎时间,灼兹与楚南直奔岳峙岳姚。 灼兹红毛晃动,眼中透着谨慎与关切,稳稳扶住即将倒下的岳峙,大喝道:“岳峙!” 楚南手指轻触岳姚的脉搏,感受到微弱的跳动,眼中喜悦,但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担忧:“岳姚!” 淳安狼尾甩动,直奔山淼,剑眉紧蹙,朗声道:“山淼!” 若火则是着急地摇晃艮尘的身躯,独眼瞪圆,声音急促:“艮尘,艮尘!!” 可是艮尘眼睛微睁,口中喃喃:“困…” 话音未落,他直接阖眼睡去,呼吸渐匀,陷入了深沉的梦乡。 灼兹这边,岳峙竟直接打起了呼噜,声音低沉而绵长,胸膛起伏均匀,睡相憨厚如孩童一般。 这八百多人,竟然齐齐睡着了! 有人嘴角微扬,似在做美梦; 有人鼾声如雷,震得尘土微颤; 院中顿时充斥着此起彼伏的鼾声与呼吸。 一片安详的睡姿,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将他们彻底淹没。 仿佛阴界的枷锁在松开的同时,也抽走了他们最后的精力。 若火一愣,独眼中闪着焦急,急忙转头看向嘬哥:“嘬哥?!” 第286章 - 瘴毒侵袭。 嘬哥也一惊,瞎眼微抬,银须颤动:“这…” 他顿了顿,佝偻的身形微微前倾,似在感应什么,却也露出几分茫然。 长乘轻笑,凤眸弯弯,声音清冽如风,带着几分从容:“无碍,让他们睡吧,相当于三日未眠呢。” …... 子时已过。 阴阳碑的幽光渐渐敛去,碑身上的太极图缓缓隐没,宛如沉入深渊的星辰。 陆沐炎回到少挚几人身边,红袍微扬,额角细汗在月光下晶莹闪烁。 她眨了眨眼,眼中透着一丝疲惫却又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轻松。 陆沐炎抹了把额头,气息微喘,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我…呼…我…” 迟慕声凑上前来,眼中满是关切,语气急促如连珠炮:“咋样,咋样?你还好吗沐炎,是不是元气大伤?!” 他眼神在陆沐炎身上仔细打量,模样紧张,像是怕她随时倒下。 少挚站在一旁,凤眸柔和,声音低沉而温柔:“炎儿,累不累?” 陆沐炎摸着胸口,心跳依旧急促。 有半晌。 众人未言,皆等她发话。 空气中有短暂的静默。 离宫众人眸内隐含的担忧,夹杂艮宫偶有的鼾声。 …... 她一愣,歪头看向众人,语气中透着几分错愕:“哎?” “除了紧张,我咋啥感觉也没有啊?” 陆沐炎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这…我啥感觉也没有啊?” 长乘凤眸微弯,轻笑出声:“哈哈…本就没什么,唯一的重点是——必须是你,别的就没什么了。” 陆沐炎闻言,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点头。 但心内…... 她当即问:“老白,如何?” 老白的声音透着一抹沉稳的心安,悠悠道:“你是,便足够,但现在…..须紧盯长乘反应。” 陆沐炎一怔,长睫微颤。 此刻,长乘负手而立,衣袍在夜风中轻摆,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扫过离宫众人,带着几分揶揄:“接下来...离宫有的忙了哦。” 他声音清冽,透着一抹长兄般的宽慰,却又夹杂着一丝狡黠:“给这八百多人熬安神汤,醒神散,离炁经由食指,点入百会、太阳、印堂、风池等穴位。” 话落,长乘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似在等待他们的反应。 淳安一愣,狼尾甩了甩,瞪大眼睛,清朗的嗓音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八百多人?都这么做?!” 长乘憋着笑,点头道:“是呢。” 闻言,淳安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艮宫众人横七竖八的睡姿上,嘴角抽了抽…... 灼兹低头瞥了眼岳峙,见他鼾声如雷,同样嘴角微抽。 又环顾艮宫众人那此起彼伏的睡姿,他红毛晃了晃,试探着问:“……长乘师尊,我们不做会怎样?” 长乘笑意在唇角蔓延,悠悠然道:“睡着呗,昏昏沉沉小半个月,自然也能醒,但是耽误节奏哦。”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四日后回院,艮宫没醒的话…你们一百多人得把这八百多人背回去哦。” “…...” 空气骤然一静,离宫众人面面相觑,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淳安嘴角猛抽,狼尾僵在半空,咬牙切齿道:“这次任务,…艮宫纯他姥姥的睡觉来了!”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却又透着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双手叉腰,瞪着地上呼呼大睡的艮宫众人! 楚南眉尾稍抬,咬牙低声道:“艮宫,你欠我的还不清!” 她语气中满是怨念,但目光却不自觉地扫向岳姚,似在确认她睡得是否安稳。 可与此同时。 老白的声音在陆沐炎心内蓦然响起:“山野郎中,卦者长乘的知识储备如此渊博么?” “那老头依照古籍做的局,甚至自己都不明后续反应,但长乘的从容程度…..” 老白嗓音更低,透着一抹冷意:“就像是此碑出自他手呢。” 陆沐炎闻言,抿了抿唇,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晦暗不明…... …... 夜风低啸,篝火噼啪。 月光洒落,映得院落如梦。 离宫众人渐渐放松下来,围着篝火或坐或站,低声聊天打趣。 笑声如涟漪般荡开,驱散了近三日的紧张…... …... 淳安叉腰,狼尾晃动,低头嘀咕着如何分配熬汤的任务,眼中却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灼兹则是蹲在淳安身旁,帮忙煮药,但眼神几次掠过陆沐炎,脸上透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楚南叼起一根新草,斜靠在石柱旁,微微小憩。 若火独眼眯起,摸着络腮胡,与嘬哥低声商量着药材的分量; 然而。 众人笑语间,目光却不约而同地避开陆沐炎,带着一丝莫名的尴尬…... 她的红袍在火光下如焰般耀眼,站在一旁,似一座孤峰,令人敬畏又不敢靠近。 方才的质问,如一柄利刃。 直插入离宫众人心头,辗转反侧。 此刻,众人虽佯装轻松,心底却藏着一抹无言的复杂。 似在消化她的话语,又似在等待她的下一步抉择…... …... 夜色如墨般深沉,笼罩着哀牢山脚下的广袤林野。 四千震宫弟子零散分布在山周围的坡地上,点点篝火在山坳间闪烁。 仿佛天幕上散落的星光,点点闪烁,却不刺眼,只带来一种宁静的疏离感。 营地间,帐篷低矮而简朴,篝火堆星星点点地燃烧着,偶尔有弟子起身添一把柴火,火光映照出他们疲惫却安详的脸庞。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混合着泥土的湿润,远处溪水潺潺,像是低声呢喃的夜曲。 守夜的弟子们三三两两围坐,或低声交谈,或闭目养神。 有人靠在树干上打着哈欠,懒洋洋地伸展肢体; 有人添柴入火,火星窜起,照亮一张张疲惫却安详的脸庞; 有人打着哈欠,伸懒腰,揉着眼睛,似在驱散夜的凉意; 另一些则围坐在火边,分拣着采来的药物——一捆捆艾草、几把干枯的藤蔓,被仔细归类,手中草叶沙沙作响,动作轻柔而有序。 一切井然,似这山野中的一隅太平,远离尘嚣的纷扰。 风过林梢,带来一丝凉意,却不扰人梦。 整个营地如一幅水墨画卷,祥和而宁静。 然而,在这静谧的表象下,暗流悄然涌动。 …... 角落一处帐篷内,一人缓缓睁眼。 那双眼睛在火光外隐约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他佯装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起身拉开帐篷门,懒洋洋地走出,往树林深处迈步。 脚步看似随意,却带着一丝警惕。 林间影影绰绰,那人停在了一片幽暗的空地上,作势解开腰带,撒尿的声响在夜风中低低回荡。 完事后,他抻着懒腰,像是随意舒展,却在低头间暗暗将脚下的泥土踩了六下。 每一下,都精准而隐秘。 泥土踩出一个坤卦的轮廓,阴柔而沉稳。 他拍拍衣袖,转身离去,融入夜色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那坤卦的印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篝火温暖,药香与柴烟交织,弟子们偶尔的笑语如风过林梢,轻柔而无害。 然而,树影深处风过时,枝叶低颤。 似有一人,驻足于隐绰间窥视。 坤为隐。 变数,正在潜伏…... …... 【哀牢山深处】 与此同时。 老缚带领的一百多名弟子,在哀牢山更幽深的腹地。 这片山脉的核心地带已非人迹可及。 茂密的热带雨林如巨兽般吞噬一切光线,喀斯特地貌的奇岩怪石层层叠嶂,隐现出诡异的轮廓。 天空如撕裂般,倾泻大雨。 雨幕如银针密集,砸在山石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抽打着树叶。 雾气升腾,如白龙缠山,吞没一切视野。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腐叶的腥气,远处,雷鸣隐隐,似天罚将至。 大雾,随之而起。 如活物般缠绕,吞没了远处的山影,让整个世界缩减成一片灰白的混沌。 浓稠的白,包裹着每个人的瞳框。 …... 此刻, 一百余众围着一个巨大的山洞。 洞口宽阔如兽口,外面几名弟子把守,紫袍湿透。 几人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兵刃,刀身隐现电光,目光锐利如鹰,警惕四顾。 洞内,篝火熊熊燃烧。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回荡在岩壁间,火光映照出弟子们的脸庞,却也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投射出扭曲的怪异形状。 火光摇曳,映得洞壁湿润的岩石闪烁水光。 烟气缭绕,带着一丝温暖却压抑的氛围。 雨水从洞顶渗下,滴答声如心跳般节奏,一下一下,心悸分明。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湿与瘴气的隐隐腐臭,令人喘不过气…... …... 老缚娇小的身躯矗立在篝火旁,柳叶般的眉眼锐利如刀,扫视着四周的弟子。 目光所及之处,一百多名弟子或坐或躺,神色疲惫而警觉。 却…...已然显露出瘴毒侵袭的痕迹。 有的弟子眼睑发黏,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胶膜覆盖,每次眨眼都发出细微粘腻的“咕叽”声响。 眼睛周围的皮肤微微肿胀,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黏液如胶般拉丝,每次眨眼,都似在撕扯皮肤,睑下红肿隐现,透着潮湿的痛苦。 ——那是湿度饱和下的初级征兆。 空气中的水汽如寄生般渗入毛孔,让他们的视线模糊,世界变得朦胧而黏滞。 中级的症状更显狰狞:耳道渗出黄水,脓液如蜡般黏稠,顺着耳廓蜿蜒而下,带着淡淡的腥臭味。 弟子们不时歪头,或用手指抹去,试图甩出那恼人的堵塞感,却越抹越痒,仿佛微生物在耳腔内疯狂繁殖。 嗡嗡作响的幻听让他们摇头晃脑,脸上布满痛苦的褶皱。 最严峻的,则是那些指甲缝长出白色菌丝的极端案例——菌丝如细丝般,从指甲根部钻出,缠绕指尖,微微蠕动。 似活物般钻入皮肤,蜿蜒生长。 菌丝泛着诡异的荧光,触碰时会微微颤动,仿佛活物般贪婪地汲取宿主的精气。 受害弟子们的指尖已微微发黑,疼痛如针扎般绵延而上。 弟子们手指颤抖,试图抠出,却只带起一丝血痕,痛得倒吸冷气。 只得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呼吸急促,眼神中透着绝望的空洞…... …... 老缚的声音在洞内响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柳叶眉微挑:“眼睑发黏,是因湿度饱和,瘴气侵入毛孔所致。” “耳道渗出黄水,是因微生物繁殖,湿热生虫。” 弟子们闻言,微微点头示意,脸上闪过一丝安心。 她顿了顿,锐眸扫过众人:“眼睑症状者,用桐油浸泡过的麻布三层叠加,夹层填充活性炭与艾草灰。” “佩戴时需含一片铜钱在舌下,以平衡阴阳,但超过两小时会导致牙龈渗血,届时再服解毒药丸。” 老缚顿了顿,凝重续道:“耳道流脓者,取新竹内壁黏膜溶解于沸水,冷却后形成透明膜,覆盖口鼻后,便可见瘴气在膜上凝结成珠。” “需每半小时更换,切记不可接触月光,否则膜会硬化割伤皮肤。” 她的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急迫:“至于指甲缝长出白色菌丝者……” 老缚眉头微皱,锐眸中闪过一丝凝重:“瘴毒太深,云韵,领十二人配药。” 云韵闻言站起,她眼睑微微发黏,眨眼时发出细微的粘腻声,面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仍坚定:“是!” 老缚继续指令:“取树心处的雷击木炭粉末,露水未干时采摘的蛇衔草,加雌黄矿石粉研磨,对了,研磨时记得诵读《度人经》” “之后,加童子尿调匀,敷在肚脐处,同时点燃药粉熏蒸。剧烈呕吐后,便可排出瘴毒。” “先给指甲菌丝的弟子服用,加速制药。” 话落,老缚声音如令,转身出洞,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英气:“李信罡,来。” 众人迅速分工行动。 李信罡倒无甚异样,看样子没中瘴毒。 他身影挺拔如松,气质俊逸不凡,神色宁和淡漠,带着从容的气度,缓步跟出。 第287章 - 等他露头来领,我再还给他。 老缚眸光凝重,嗓音泠冽:“换药后,趁着还有力气,让他们把带着的衣服都换上,测试不同料子处于此地的肤感。” “此等毒瘴,势必有邪祟大妖盘桓修行,我亲自去探查周围,拉好防火墙,按从前规矩来。” 李信罡点头,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严肃,高挑的身型在火光中投下长影:“缚儿,定要小心,若有...” 未等李信罡话落,老缚果断转身,踏入树林深处。 李信罡一愣,转而无奈地轻笑一声,声音低沉响起:“三弟、惊棠,随我去洞外采集雷击木炭和蛇衔草,雾浓,动作要快。” 许是二人修为算高,此刻,王闯也并无任何不适。 他粗犷豪爽地拍着胸脯,吼一嗓子:“二哥放心,我这身板儿钻林子最合适,走着!” 惊棠点点头,纤细的身影如鬼魅般敏捷,跟上二人,消失在洞口的雾雨中。 洞内。 九霄协助云韵分派十二人制药。 云韵面色苍白,眼睑的黏腻让她不时揉眼,但仍强撑着指挥:“你们三人去取新竹内壁黏膜,记得用沸水溶解。” 九霄眉间一道闪电形疤痕,银白如雷纹,透着不近人情的冷硬,衬得肤色愈发冷峻:“那边五人,准备桐油麻布和活性炭……” 绯刹和苍隼负责研磨雌黄矿石。 他们围坐在火边,绯刹的动作精准而迅捷,苍隼则低声诵读《度人经》,声音如低吟的咒语,回荡在岩壁间,驱散了些许寒意。 弟子们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药香渐渐弥漫,混杂着雨声和火裂,营造出一种紧迫却有序的氛围。 李信罡带队外出,雨幕中身影挺拔; 王闯在前开路,矮胖身躯灵敏如猿; 惊棠折扇轻摇,桃红衣裙在雾中如花绽放; 绯刹守洞,墨刀在手,似笑非笑的唇角透着杀机; 苍隼研磨矿石,手臂锁链低响,温润一笑中诵经声起; 九霄领队采药,眉间疤痕泛光,脚步稳健如山。 山洞内篝火噼啪,雨声如鼓,雾气缭绕。 众人忙碌中透着凝重,瘴毒的威胁如影随形,却在老缚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化解。 然而,在这分工中,老缚的锐利目光始终未放松,暗自警惕,亲自探查四周毒物。 瘴毒虽可医,但山腹的暗流,正如那涌动的雾气,随时可能吞噬一切…... 此刻,真正属于哀牢山的危机,来了。 …... 笠日清晨,晨雾未散。 哀牢山脚下的林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阳光如金丝穿透树梢,洒在湿润的草地上,泛起点点晶光。 溪水潺潺,偶有鸟鸣清脆,空气中草木清香与泥土气息交织,透着一抹清新的朝气。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令人精神一振。 陆沐炎、长乘、少挚、迟慕声、小宽、淳安、楚南、灼兹几人散落在林间采药。 几人或蹲或站,手中药草沙沙作响,各自忙碌却不失默契,宛如一幅晨光中的田园画卷,宁静而生机盎然。 陆沐炎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名。 她低头清点身旁堆积的草药,喃喃自语:“远志、茯苓、黄精、猪牙皂、细辛、酸枣仁、人参……” 说话间,陆沐炎指尖轻抚着一株细辛,眼神专注,似在确认药材的完整性。 淳安在一旁挥着小铲,挖得满头大汗,狼尾甩动,嘴里嘟囔:“乖乖,咱得挖多少才够啊?” 说着,他抬起头,额角汗珠在晨光中闪亮,咧嘴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夸张的抱怨:“咱说艮宫八百多人,这每月例会,得多少个厨子掂勺啊?” 迟慕声擦着额头的汗,吊儿郎当地倚在一棵树旁,手里攥着一把刚摘下的草药,咧嘴道:“哎我说,我硬扇,不能把他们一个个扇醒吗?” 说着,他剑眉微挑,语气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地挥了挥手,像是真要扇人一巴掌,引来旁人轻笑。 灼兹蹲在地上,皱着脸,揉着腰,连连摆手,嘟囔道:“不行了,我大胯好像被大象跺了一脚。” 迟慕声乐了,接过话茬,转着肩膀笑的痞气:“哈哈,我肩胛骨里能开个卖醋的店!” 楚南闻言,眼角弯弯,透着几分洒脱,叼着根草,笑得前仰后合:“哈哈! 淳安笑得直拍大腿:“慕声,你这嘴真适合来咱离宫,哈哈哈!” 迟慕声挺了挺腰,咧嘴一笑,语气吊儿郎当,摆摆手,装出一副遗憾的模样:“生不逢时啊,我已经是雷祖了,不然让沐炎的离祖跟我换换?” 说着,他冲陆沐炎挤眼,带着几分戏谑。 ……? 此话一出,空气骤然一静。 晨雾仿佛凝固,连鸟鸣都似停了一瞬。 陆沐炎心头猛地一跳,低头死死盯着手里的纸,眼神却机警地暗暗瞥向长乘。 小宽慌乱地抬头,先看了迟慕声,又迅速扫了长乘一眼,随即低下头,继续挖土,动作却比方才僵硬了几分。 长乘凤眸微眯,面上笑意未变,却明显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就连少挚,平日里沉稳如水的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都微微一怔,浓睫下的幽眸掠过迟慕声,带着一丝罕见的诧异。 尤其淳安、灼兹、楚南三人...... 淳安眨眼,试探道:“……?” 灼兹红毛晃了晃,眼中满是错愕:“……你是,什么?” 楚南眉尾一挑,低声道:“……离祖玩得好的同伴,定然…我靠?”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草从嘴角滑落。 迟慕声见状,却浑不在意,挺了挺腰,冲着陆沐炎和少挚努努嘴,笑得没心没肺:“咋的,我兄弟个个牛逼,又是坎宫始祖,又是离宫始祖,雷祖反正也没人认,我认来玩玩呗。” “等他露头来领,我再还给他,哈哈!” 说着,他嘿嘿一笑,眼中透着几分自嘲,挠挠头:“主要是,这么一想,自卑感少了很多……” 空气再次安静一瞬。 晨光洒落,草叶上的露珠折射出微光,似在映照众人的复杂心绪。 陆沐炎与长乘、小宽、少挚同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勾了勾唇,低下头。 淳安几人则是眸内一暗,不约而同划过一抹认命的自嘲,像是被迟慕声的话勾起了某种共鸣…... …... 淳安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几分鼓励:“慕声,你体内的炁息很纯,假以时日,定能达到缚师祖境地。” 迟慕声眨眨眼,乐了:“缚师祖?” 他咧嘴一笑,眸内勾着一抹兴奋,感叹道:“哈哈,缚师祖动不动就引雷劈树的,实在强悍!” 淳安一愣,瞪大眼睛:“我靠,震为雷?” 迟慕声点头如捣蒜:“是呢是呢,是这个名儿!” 楚南叼起新草,来了兴趣,眼中闪着好奇,带着几分期待:“缚师祖这招,我们只闻其声,未见其详啊。” 灼兹也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具体啥样子的?快说说!” 他蹲在地上,抬头看向迟慕声,像是听故事的孩子,实在好奇。 迟慕声哈哈一笑,眉飞色舞:“哈哈,沐炎还记得不?当时在华东小院,缚师祖说落雷就落雷,树干夸叉就断了!” 陆沐炎闻言,冷不丁大喊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一声惊雷,落入乘哥院落那棵倒霉的老树上,只听得夸叉一声巨响!” 她冷漠地摆了个耍帅的姿势,佯装悠然地呷了口不存在的茶,红袍微扬,眸色一沉:“这算一招。”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哈哈哈哈!” 少挚浓睫下的幽眸闪过一抹宠溺,唇角微勾; 迟慕声笑得直拍大腿,眼中满是促狭,接话道:“哎对,乘哥,缚师祖赔你树了吗?这园林造景可不少钱呐。” 他蹙眉,语气半真半假:“装逼是装逼,大高师兄和小宽师兄还得撅腚打扫,不好不好,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啊!” 几人笑声更响:“哈哈哈哈哈哈…” 气氛重新热络起来,笑声在林间回荡,冲散了方才的微妙尴尬。 紧接着,迟慕声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大高师兄现在是自己在华东小院住吗?” “虽然咱现在有些累,但说说笑笑也好很多,大高师兄愣头就是腌豆角啊?多无聊啊。” 闻言,陆沐炎一怔,眼神暗暗划过长乘,继续低头看草药,动作却慢了一拍,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长乘轻咳一声,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好了,澹台一族,正在山林附近探寻草药,我们也要抓紧时间哦。” 他声音清冽,带着几分从容,凤眸却微微眯起,掠向不远处的树林深处。 闻言,迟慕声与陆沐炎同时抬头,异口同声:“澹台?” 迟慕声眯着眼,皱眉:“澹台月疏和澹台云隐?” 长乘点头,语气平静:“是的。” 剩下三人倒有不解,灼兹挠了挠红毛,不解地问:“他们是干啥的?” 迟慕声咧嘴一笑,暗暗白了一眼:“这次来的两个新生,就是澹台一族的长子长女,应该分布在艮宫和兑宫。” 淳安摸摸下巴:“艮宫?回去我留意一下。” 长乘声音悠然:“嗯,除了易学院,外界世界,澹台一族一家独大,经常去各种山林探寻草药,灵炁茂盛之地,布阵做些什么。” 话落,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警惕。 淳安瞪大眼睛:“好家伙…他们这么厉害啊…?” 灼兹歪头,试探道:“是坏人吗?” 迟慕声嗤笑一声,语气痞气十足:“一个绿茶,矮子堆里拔大个儿,一个伪娘,瘸子宿舍跑第一。” 众人又是一阵爆笑,笑声几乎盖过了林间的鸟鸣。 迟慕声兴致上来,模仿起澹台云隐走路的模样,夸张地迈着不伦不类的步子:“瞧着没,就这么走的,迈大步子扯着蛋,迈小了又跳芭蕾。” 他努着嘴,一步三回头,挤眉弄眼:“看着没,就这么走的,说慢不慢,说快不快,说他跛子属于写实。” 陆沐炎没忍住,噗嗤一笑:“哈哈哈,是,尤其那澹台云隐,见到我就捧我,像要饭的叫好似的,我实在招架不住!” 淳安先是一愣,笑的直拍大腿:“...要饭的叫好?哈哈哈哈!” 灼兹笑的红毛乱颤,差点摔倒:“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 楚南笑得草从嘴角掉落,眼中水光闪烁,捂着肚子:“离祖,慕声,你俩能去说相声哈哈哈哈!” 小宽浓眉微扬,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长乘掩唇失笑,凤眸暗暗瞥向不远处的树林,半拳放在唇边,轻声道:“可小声些,招惹上澹台一族,很麻烦哦,我们得尽快采摘完毕,尽量别碰着他们。” 迟慕声收了笑意,点头道:“哦哦哦,那咱赶快。” 众人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药材的清香愈发浓郁,掩盖了林间隐隐的湿腐气息。 同时。 长乘与少挚对视一眼,凤眸与幽眸交汇,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远处树林深处。 少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似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某种情形。 长乘轻咳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二人心领神会,未多言语。 此刻,长乘不动声色地领着众人,步子渐渐靠近树林深处,步伐看似随意,却带着一丝有意为之的试探。 晨雾渐浓,阳光被遮蔽,雾气在树影间翻涌,树影幢幢。 不远处,那四十七道人影,还在围着大树转圈呢…... …... 清晨的哀牢山一角山林,薄雾如纱,笼罩在金色的晨曦中。 薄雾在山间缭绕,如轻纱般柔软,笼罩着层层叠嶂的峰峦。 阳光初现,透过雾气洒下金色的光束,照亮了林间的露珠,每一颗都晶莹剔透,折射出七彩的微芒。 白兑三人正沿着村边的小径疾行,各自融入晨雾,气息沉稳如山。 白兑居中,白袍飘逸如云,步伐稳健而从容; 绳直与玄谏分列两侧,相隔数丈之遥,遥相呼应,形成一种默契的三角阵势,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树影…... 第288章 - 就给他们加了点料么….. 白兑三人连夜赶路,衣袍沾湿,脸上透着几分疲惫,却掩不住眼中锐利的警觉。 村落渐近,竹屋的轮廓在雾中清晰起来, 终于抵达木许村外的小道…... …... 木许村,这是一个古老的少数民族村落。 此刻。 竹屋错落,炊烟袅袅升起。 离宫弟子打趣嘈杂的声音,隐隐约约。 村边的小径被藤蔓缠绕,透出一股原始而宁静的韵味。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湿润与野花的清香,远处溪水潺潺,鸟鸣声零星响起,像是大自然低声的呢喃。 然而,在这静谧的表象下,风中夹杂着微弱的炁息乱流。 整个清晨笼罩着一层隐秘的紧张,隐隐透出不安的波动。 暗流悄然涌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交锋…... …... 忽地。 白兑一顿,白袍随之微微一荡。 她抬手一挥,声音冷冽如冰:“停。” 白兑目光如刀,直刺前方雾气弥漫的林间,眉心微蹙。 三人顿时止步,空气仿佛凝固。 白兑声音低沉而警觉:“前方,大量混乱炁息波动。” 她目光投向前方的林间。 那里,雾气更浓。 玄谏黑眸一缩,眉色一沉,面容严肃如磐。 他一伸手,指尖轻触空气。 空气中,悬浮的细密水雾,如受召唤般汇聚而来,在他指尖凝成一缕晶莹的雾线,微微颤动。 掌心凝聚出几滴水珠,悬浮于半空,泛着微光,似在汲取周围的炁息波动。 玄谏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凝重:“四十七人。” 他墨发在雾中微荡,地面隐有水汽升腾。 绳直则青袍微动,手按碧玉尺,目光如鹰,手掌轻抚身旁一株古树。 指尖触及粗糙的树皮时,碧玉尺绿芒一闪。 无风自来。 树枝开始舞弄,枝叶簌簌作响,仿佛活了过来,似在回应他的巽炁。 风中带着木行的灵动,探查着远处的动静。 绳直目光锐利,扫视前方,声音清冽:“……是澹台一族的人。” 他青袍在晨风中轻摆,透着一抹从容,却难掩眼中的警惕。 白兑眸中寒光更盛,白袍微扬,杀意如霜:“绕不开,但地形有利。” 她声音如寒风过境,果断而决绝,目光锁定前方雾气最浓处,似已做好迎战的准备。 玄谏点头,墨袍微动,水汽凝结成细密的雾丝,环绕周身,声音低沉:“地形狭窄,利于伏击。” 他黑眸如渊,透着冷静的杀机。 绳直抚着碧玉尺,目光掠向后方,语气沉稳:“我去通知离宫兑宫。” 他青袍一闪,巽炁涌动,树叶簌簌低吟,似在为他开路。 白兑冷声道:“上。” 话音刚落,几人瞬间进入战斗准备。 白兑身形一闪杀气凛然,宛如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已如白芒般冲向前方! 玄谏伸手一挥,水汽化作无数细针,悬浮空中。 他墨袍融于雾气,身形如鬼魅般跟上,眼中寒光闪烁,杀意如潮! 绳直碧玉尺绿芒大盛,巽炁引动林间草木。 枝叶狂舞,掩盖他的身形,迅捷如风,绕侧掠去! 三人动作迅猛而默契,白兑居中开路,玄谏与绳直分守两翼,气息交织如网,准备迎战前方四十七人的澹台一族。 晨雾愈浓,树影摇曳,溪水低鸣,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张力。 战斗,一触即发! …... …... 五棵参天古树,如巨柱般耸立在林间空地上。 树干粗壮如柱,需数人合抱,树皮上布满青苔与藤蔓,裂纹间隐约透出暗绿色的荧光,像是地脉的呼吸在沉睡中微微起伏。 树冠如伞盖般遮天蔽日,枝叶交错成网,将晨光切割成斑驳的碎片,投下阴森的阴影。 雾中,若隐若现几十道身影。 大致分为五波,身着黑衣,似是在围着这些古树打转。 他们语气或狂热,或愤怒,或虔诚,或傲慢,或迟疑,透着一种诡异的执念,令人毛骨悚然! 嘈杂声此起彼伏,透着诡异的执念,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陷入荒诞的循环…... …... 陆沐炎几人采药至此,忽见远处这诡异一幕,齐齐愣住! 陆沐炎心内咯噔一下,怎么突然出现一群人!? 迟慕声一惊,吊儿郎当的笑意僵在脸上,瞪大眼睛,下意识出声:“妈呀,前边儿什么人!” 下一刻,他急急收声,神色谨慎,看向身旁几位,环顾四周。 几人同时相视,鸦雀无声。 气氛静谧如死。 莫非…是澹台一族正在布阵? 林间只剩溪水的低吟与四十七人绕树的脚步声,沙沙作响,夹杂着低低的呢喃,诡异而压抑。 一时间,谁也不敢冒然开口。 陆沐炎几人低头继续寻草药,丝毫不敢靠近,只在稍远的地方徘徊。 几人动作僵硬如木偶,手上动作慌乱。 药篓叮当声,扯断草药的声音,在静谧中刺耳至极。 目光不时偷瞄远处那五棵大树,似怕惊动未知的存在。 长乘与少挚站在一旁,对视一眼,凤眸与幽眸交汇,隐隐含笑。 少挚唇角微勾,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晨光下投下柔和的阴影,眼中透着一抹戏谑,似心情极好,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孤傲的揶揄。 长乘掩唇轻咳,凤眸弯弯,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似在隐忍笑意,素衣轻摆,气质儒雅而从容。 空气中弥漫着一抹微妙的氛围。 …... 僵持良久,几人稍大胆了些,略微靠近。 四十七人绕着五棵古树,步伐未停,低语却渐渐清晰,传入陆沐炎几人耳中…... …... 第一棵树——【贪】 绕着第一棵树的十名黑衣人,面罩早已散落,露出扭曲的面容,眼中贪婪的光芒如烈焰燃烧。 他们动作夸张,有人爬上树干,双手死死扣住树皮,似要将整棵树据为己有; 有人挥舞匕首,疯狂砍向树根,泥土飞溅。 一人声音嘶哑,面容狰狞,眼中透着痴迷:“美人儿…美人儿...!” 他扑向树干,眼中贪欲如潮,黑衣撕裂,发出清脆的撕裂声,似要进行一番下流之事。 另一人见状,急急推搡同伴,语气急切:“美人是我的!” 下一刻,他竟举起匕首,挥得狠戾,似要与同伴决一死战。 几人黑衣破损,沾满泥泞,汗水混着泥土淌下面庞,情欲如疯魔般狂热。 晨光下,十人面庞癫狂扭曲。 树皮剥落,屑飞如尘,树叶簌簌坠地,似在嘲笑他们的痴妄…... 陆沐炎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目光怔怔看着这些赤裸上身的大汉。 她喉头滚动,似想开口,却生生咽下….. 只得低头挖药,手指微颤,红袍下的背影透着一丝胆怯,目光不时偷瞄长乘,似在寻求依靠…... …... 第二棵树——【嗔】 第二棵树下,十人围着古树,怒气冲天,挥拳踢腿,嗔怒焚心。 一人抡刀砍向树干,刀锋却不慎撞上对面人的兵器,火花四溅,草叶乱飞。 他怒吼道:“一棵树竟配与我作对!找死?!” 这声音极其震耳,那人眼中怒火熊熊,黑衣下隐现血迹,面庞愤怒而狰狞。 另一人挥拳扑向同伴,眼中闪着怒焰,拳脚相向,语气暴躁:“你他妈敢撞我!” 树叶纷飞,混战中鲜血迸流。 泥土翻卷,溪水被震得颤动,十人的嗔怒如烈焰一般,烧得他们面目全非。 迟慕声看在眼里,唇角微动,欲言又止….. 他喉头滚动几下,手中的草药掉落,小心地低下身子,假装整理。 耳朵却竖起,眼中闪过不安,动作不自觉放轻…... …... 第三棵树—【痴】 第三棵树旁,七人围坐,手中各持一片叶子,眼神虔诚如信徒,视若神明恩赐。 他们跪地祷告,动作整齐划一,腿肚子微微颤抖,却仍低声呢喃。 一人捧着叶子,低声道:“神明在上,赐我永生……!” 他的声音低沉,眼中透着迷信的狂热,面庞苍白如纸,似已堕入幻境。 另一人低头祷告,语气喃喃:“此乃天赐,一叶通天,我已得道!” 他声音轻颤,眼中闪着痴迷,执念深重。 七人低吟如梦呓,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呢喃如咒,令人毛骨悚然:“神叶指引,成仙……成仙……” 周围草丛窸窣,似在嘲笑他们的痴心妄想。 淳安眼睁睁看着,挖药的小铲停在半空,似怕发出一点声响。 他眼中透着几分胆怯,悄悄后挪半步,脚步轻得几乎无声,眉头紧蹙…... …... 第四棵树——【慢】 第四棵树下,十人围着树干,争相攀比手中的叶子,视若珍宝,语气傲慢。 一人高举叶子,得意道:“我这灵草,灵炁最纯,天下无敌!“ 他声音洪亮,眼中透着虚荣。 另一人冷笑:“放屁!你那就是杂草,我这才是母叶!” 他推搡同伴,眼中不服,举着叶子炫耀。 紧接着,又一人高声:“看我这片,色泽多么鲜亮,纹路完美,灵草之王!” 他面庞傲慢,语气尖锐,小心护着叶片,动作矫捷却透着可笑的虚荣。 十人争得面红耳赤,推搡不断。 晨光映得他们面庞透着虚荣,眼中傲慢不甘。 树影摇曳,攀比之下,尽显荒诞。 楚南眸中闪过一丝不安,呼吸浅浅,眼中满是紧张与戒备,手中药草不自觉攥紧,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 第五棵树——【疑】 最后一棵树旁。 十人围着古树,绕圈踱步,面色凝重,步伐迟疑,眼中满是疑惑。 一人低声道:“这路是不是没走过?” 他声音低沉,面庞写满不安,手中的棍子探路,杵地发出“砰砰”的闷响。 一人喃喃道:“不对,前面是死路!” 另一人皱眉,对着树干喃喃自语:“我看不像,前面有陷阱!” 他眼中闪着怀疑,满是不安,绕树滑稽地打转,似一群迷途羔羊,困于疑心的囚笼…... …... 这些对话如潮水般涌入陆沐炎几人耳中,令人心悸。 灼兹的脸庞满是错愕,低下头假装整理药草,实则手忙脚乱,动作毫无章法,心跳如鼓,动作慌乱,额角汗珠频频滑落。 小宽则如巨石般站立,浓眉紧锁,眼神深沉,扫视着四十七人,满面戒备,呼吸几不可闻。 迟慕声再也忍不住了,凑到陆沐炎身边,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沐炎,沐炎,我听半天了,这群人干嘛呢?” 他频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惧意,声音压得极低,似怕惊动树下的诡异身影。 说着,迟慕声指了指那群人袖口的复杂家族图腾,隐约可见坎、艮、兑等卦象的轮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陆沐炎偷瞄四周,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几分不确定:“这是澹台一族吧?……是在演戏吗?” 迟慕声挠挠头,压低嗓子:“不像演戏,像中邪。” 灼兹咽了口唾沫,声音细如蚊鸣,被自己的紧张吞没,低声嘀咕:“这……啥邪教啊……” 说着,他面色惊慌,赶紧低头假挖药草。 淳安眼神不时瞥向树下,手攥紧药篓,指节泛白,像是随时要拔腿逃跑,喃喃道:“我……我是不是该跑了……” 就在此时,长乘轻笑一声,打破了紧张的沉默:“咳……我昨日,给他们布了点儿致幻的玩意儿……” 说着,他凤眸弯弯,素衣轻摆,眼中闪着狡黠,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陆沐炎与迟慕声相视一眼,齐齐一愣:“...啊?” 淳安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们中邪了呢。” 陆沐炎嘴角一抽,看向长乘:“我说你怎么面色悠然暗暗憋笑……” 长乘轻咳一声,笑意更深,儒雅的面容透着几分得意:“嗯……澹台一族想窃取我们此次任务的一些机密信息,所以……” 他顿了顿,凤眸掠过树林深处,忽似警觉什么。 紧接着,长乘声音低沉,透着几分深意,不动声色瞥向五棵树下仍在狂热的四十七人,摇头失笑:“就给他们加了点料么…..” 第289章 - 坎宫始祖。 与此同时,少挚也微微挑眉,凤眸掠过树林深处,未言。 这一幕,陆沐炎未曾留意。 她看着面前的四十七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这又是院长下的任务?” 长乘点头,语气轻松:“是呢,开学前一天晚上。没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艮尘或白兑,也担心澹台一族实力强大,现在看来……哈哈。” 他看向树下,笑意更深,眼中透着戏谑。 迟慕声眼睛一亮,吊儿郎当地凑近,连连发问:“我去,这招厉害啊,咋下的?什么药?有失效期吗?” 长乘哈的一声笑出:“哈…不用担心,他们累晕过去,再睡个几天,正好咱们就走了。” 话落,他负手而立,素衣飘然,语气轻松,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从容。 楚南眼中透着崇拜,笑意洒脱,惊叹道:“长乘师尊实在是高,这效果……我突然想学医了!” 气氛微妙而尴尬,几人说话间,胆怯尽散,凑近了看那四十七人的“表演”。 晨光洒落,树影摇曳。 空气中那抹压抑的诡谲渐渐转为一种隐秘的滑稽。 此刻,迟慕声盯着一个赤着上身、抱树狂亲的男子,挠挠头,啧啧称奇:“……澹台一族,真的牛逼吗?” “再怎么致幻……抱树亲,口感不对也不知道吗?” 闻言,陆沐炎眼中透着好笑的怀疑,双臂环抱:“…...其中有没有吹嘘诈骗行为啊?” 一旁的灼兹早就勾着脑袋来回巡视,红毛晃动,脸上满是忍笑的扭曲,模仿着那人抱树的动作,夸张撅嘴:“他们在耍我啊,皇上!” 陆沐炎眸内一亮,突然想起医院时的长乘,41床,以及…...保镖! 她眼神暗暗划过小宽,语气带着几分揶揄,轻咳一声:“……乘哥,他们是保镖,还是杀手?” 小宽闻言,倒依旧沉默,浓眉下的眼神深沉,像是还在戒备。 这话落,长乘眉尾一抽:“澹台一族培养的……精锐。” 他声音平静,却透着隐忍的笑意,凤眸微眯。 眉尾一抽这个动作,倒是转移到陆沐炎脸上:“…...精锐?” 她顿了顿,眨眼,再次确认:“……这帮精锐养起来,贵吗?” 嘿,迟慕声倒有不一样看法。 他冲着几人努了个嘴,接过话茬:“沐炎呐,这不废话吗,这一群人天天围着大树走路也不是个事儿啊,身上得使多少劲儿呐,这不得要钱啊?” 说着,迟慕声自顾自点点头,语气中满是痞气,眼中笑意更浓:“合理,很合理的。” 淳安频频眨眼,狼尾不断甩动,似在看一场生动的舞台表演,喃喃惊奇:“我说错话了,花钱雇还真能找到,虎哨子还是得看花钱的才有意思!” 许是实在许久没遇到这么合拍的“逗哏”,迟慕声乐的不行。 当即,迟慕声哈哈一笑,指着其中环树喃喃的黑衣人,冲几人道:“镯子,淳安,楚南,给你们介绍一下!” “那个领头的,是我楼下超市撅腚给人上货的老叔。” 他冲那人仰了个头,调侃道:“愣头就是走,看着挺质朴哈?” 淳安乐了,笑的眼睛紧闭:“哈哈哈哈哈!” 迟慕声更是起劲儿,学着那人走路,频频点头勾腰,左手比六右手比七,眉飞色舞:“瞅着没瞅着没,就这几步走的,忙得脚打后脑勺,跟‘境’里那驴有一拼哈?” 灼兹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哈,慕声,你真笑死我了哈哈哈!!” 楚南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迟慕声弯腰曲背:“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你别说话了哈哈哈哈…..” 几人嬉笑说话,气氛愈发轻松。 树下四十七人的狂热在他们眼中已成了一场荒诞的喜剧。 骤然! 树林间,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 如利刃般撕裂深林,带着凛冽的杀气,照得林间一片雪亮! 白兑白袍飘逸如云,从雾中跃出! 她周身寒意如霜,面庞冷峻,手中光华隐现,宛如握着一轮皎月,眼中杀机一闪! 玄谏墨袍如渊,一手水汽凝针,一手掌中雾盾流转。 他眉色冷峻,黑眸深沉,墨发微荡,气息如潮涌动! 绳直青袍微动,碧玉尺绿芒闪耀,与树木气息相融,风起枝动,似已布下无形屏障。 巽炁引动枝叶簌簌,目光锐利如鹰,身形迅捷! 三人疾行而至,杀气凛然! 却在看到五棵树下四十七人抱树狂亲、怒骂争抢的荒诞场景时…...齐齐一愣。 白兑目光扫过那些黑衣人,眼中寒光一滞,闪过一丝错愕与不解,锐眸微眨,似在消化这诡异的画面。 她转而再怔,视线落在长乘几人身上,声音冷冽中透着意外:“长乘兄长?” 玄谏与绳直也明显一愣,尤其是看到陆沐炎与少挚时,二人神色更为复杂。 陆沐炎与迟慕声也同时一怔,齐声道:“白兑师兄?” 少挚倚着树干,唇角微勾,凤眸冷冽,褐瞳中映着晨光,带着几分看好戏的从容。 他幽眸掠过白兑三人,透着一丝孤傲的戏谑,等待这场交汇的后续。 玄谏眉梢微挑,黑眸如渊,墨发在晨风中轻荡,眼中闪过一抹探究,似在评估陆沐炎与少挚的身份。 掌中的雾盾微微颤动,水汽凝结成珠,似在感知某种特别的炁息,透着复杂的情绪。 绳直则是皱眉,青袍微停,目光扫视树下。 碧玉尺绿芒一闪,风声骤停。 他眼中透出几分警惕,更多的是…...不解。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 晨雾中杀气与笑意交织,空气凝固,透着微妙的张力。 而此刻的长乘,语气轻快,眼中却闪过一抹狡黠,像是早料到这一幕,佯装诧异,儒雅一笑:“哦?三宫师尊怎的急急赶来?” 他声音如春风拂面,却带着一丝戏谑,额前短发随风轻摆,掩饰不住那份从容。 而灼兹几人,则是相视一眼,缄默等待。 白兑回头,再看一眼树下的澹台一族。 那些黑衣人仍在贪嗔痴慢疑的幻境中挣扎,抱树狂亲的低吟与怒骂交织,诡异而滑稽。 白兑眸色一沉,冷意更盛,只落一句:“速回木许村,要事相商。” 她声音如寒风过境,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转身先行。 白袍在晨光中泛起冷光,杀机隐现…... 几人闻言,面色严肃几分,笑意尽收,准备跟随离开。 迟慕声收起调侃的笑容,眼神转为郑重,陆沐炎点头,心头涌起一丝不安。 长乘负手而行,儒雅的身影在晨雾中从容,小宽如影随形,浓眉下的眼神依旧深沉。 淳安、楚南、灼兹几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脚步跟上。 气氛从先前的荒诞滑稽转为一种紧迫的肃穆。 林间的鸟鸣似乎都低了几分,雾气在众人脚下缓缓流动。 像是命运在悄然转动,预示着更大的暗流…... 然而。 就在众人折回之际,玄谏忽踏前一步。 他动作果断却恭敬,冲少挚作揖,声音低沉而郑重:“坎宫始祖,劳请移驾一步说话。” 作揖中,带着浓烈的深沉,眼中探究更甚。 淳安几人一愣,目光在少挚与玄谏间游移,空气中透着一瞬的微妙。 少挚仿佛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薄唇浅笑,转身看向陆沐炎,声音低沉而温柔:“炎儿,我去去就来,这次不走。” 凤眸中,映着陆沐炎的身影,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情。 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陆沐炎不明。 她心头一震,红袍下手指微紧。 这是什么意思? 陆沐炎看向玄谏。 那位…便是坎宫师尊吧。 少挚担心坎宫要求他归宫,所以特意与我说明? 她目光柔和,却透着一丝复杂,心领神会,眨了眨眼:“好。” 这一幕,几人都看在眼里。 气氛有一瞬的微妙——迟慕声抿唇,眼神微妙地划过少挚与陆沐炎; 灼兹眨眨眼,挠挠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暧昧的暗流; 长乘轻咳一声,眉尾一抬。 昊儿,下意识的反应...可骗不了人呢。 他眼神暗暗划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转身,随白兑与绳直一齐,负手而行。 灼兹几人面面相觑,跟上长乘步伐。 迟慕声看在眼里,佯装爽朗,晃着脑袋,璀璨一笑:“走,把艮尘灌醒,听故事!” 说这话时,迟慕声嗓音故意放大,语气轻快,试图冲散那抹微妙。 却难掩一丝异样,带着一丝掩饰的复杂,手里把玩着一株药草,低头前行…... 远处山峰层层叠嶂,雾气渐散,露出碧绿的林海。 山下木许村,沐浴在清晨的柔光中,惬意盎然。 小径蜿蜒,边上野花点点绽放,露珠晶莹,映着朝阳的金辉。 竹屋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升起,如轻纱般缭绕在青山绿水间。 村边的野花随风摇曳,草地上露珠晶莹,阳光折射出七彩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 一切如水墨画卷,宁静而生机勃勃,像是阴阳调和的世外桃源,岁月静好,远离尘嚣。 路上,几人稍稍静默。 许是刚刚少挚对陆沐炎那抹突如其来的温情,实在夺目,让空气中多了一丝暧昧的余韵,令人心生微妙。 也许是三宫师尊匆忙赶至,气氛开始变得惴惴不安。 迟慕声一向活跃气氛,此刻却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株药草,眼中透着几分沉思。 陆沐炎则走在队伍末尾,心内七上八下。 脑海中,回荡着少挚那句“这次不走…...” 陆沐炎心头涌起一丝暖意,却又夹杂着尴尬的窘迫。 那份隐秘的羁绊,在众目睽睽下被无意放大。 但脑海中,又浮现出长乘遇事永远从容的镇定…... 陆沐炎心内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涵盖着某种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猜想。 又见眼前,白兑几人千里迢迢赶来,面色凝重。 以及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全体离宫,自愿传渡修为。 陆沐炎深叹一口气,眸色更暗几分,低着头。 只觉日头昏沉,此间天地,自己仿佛系线风筝…... …... 淳安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还……还有个坎宫始祖啊。”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像是想转移话题。 迟慕声闻言,漫不经意接话:“是啊,你以为我说着玩呐?” 随即,迟慕声晃了下脑袋,璀璨一笑,试图恢复往日的痞气,却掩不住眼中一抹复杂。 淳安摸了摸鼻尖,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这一下子来这么多始祖,怪不得慕声你要认下雷祖的头衔哈…” 迟慕声轻笑一声,唇角勾着一抹无奈,眼中却透着一丝真诚:“少挚和沐炎是发小,但他不善言辞,平时和我们说话也不多,若长久相处,人其实挺可靠的。” 灼兹红毛晃动,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嘿嘿,我知道,刚刚挖的草药,他都给我了~” 楚南叼着草,语气戏谑,斜眼看他:“哦,意思你其实啥也没干,净偷懒了?” 灼兹叫屈,挥着手急急冲陆沐炎喊:“离祖,离祖,处男毁谤我啊,毁谤啊!” 溪水绕村而过,潺潺作响,鱼儿嬉戏。 村口的老树下,几只鸡鸭悠闲踱步。 偶有鸡鸣犬吠,透着盎然的生机。 炊烟柔蔓,夹杂着柴火与饭香,隐隐可见离宫众人挑水劈柴…... …... 树林深处。 阳光如碎金般洒落,斑驳地映在古木虬枝上。 雾气在林间低徊,古树参天,树皮上布满苔藓,隐隐透出地脉的呼吸。 树叶上凝着晶莹露珠,滴落时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枝头,几只羽毛斑斓的鸟儿栖息,眨了眨黑亮的眼睛。 它们似在窥探这场静默的交锋,翅膀轻颤,却未飞离,歪头凝望下方。 少挚倚靠在一棵苍劲老树旁,身姿悠然,衣袍微扬,气质清俊而孤冷,棕发在光晕中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他薄唇微勾,目光遥望远方,神情从容不迫,透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淡然…... 第290章 - 坎宫...将颠覆易学院。 玄谏站在一旁,毕恭毕敬,黑袍泛幽着光,墨发披肩,眸内深邃如渊,带着深沉与谨慎。 空气静默如深潭,唯有溪水低吟与鸟鸣相和,打破凝滞的氛围…... 玄谏轻咳一声:“咳….” 他微微作揖,声音沉稳如古钟,带着一丝试探,缓缓道:“坎祖,我暗中调查过您的来历,此为必经程序,望您理解。” 少挚未言,仅微微点头,凤眸扫过他,示意继续。 那眼神,如深渊般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嘴角弧度不变。 晨风拂过他的卷发,冷冽中透着神祇掌控一切的从容。 枝头的鸟儿眨了眨眼,仿佛在回应他的平静。 玄谏心内微微异动。 这少年…气度怎的不输院长三分……? 他眼中推敲若隐若现,语气谨慎:“您是孤儿,与离祖自幼相识。” “旁系赡养几年后,交由福利院,毕业后入福利院工作,与离祖结伴至今。” 玄谏顿了顿,再次作揖。 他眉梢微挑,眼中探究更深,似在触碰某种禁忌的界限:“只是...有一点不明。” 少挚仍悠悠地看着远处,面色从容,薄唇未动,等待下文。 玄谏直视他,稍有迟疑,但仍开口:“您有一茶馆,装修别致大气,且不说偶有几个物件已是价值不菲…” 他观察着少挚的神情,语气更慎,探究分明:“单说内有一幅壁画,出自顶尖大师——道衡。” 少挚凤眸微微眯起,薄唇轻启,却未急于回应。 四目相视间,他那从容的姿态如古树般稳固,褐眸如星辰般深邃,不露半点波澜。 阳光洒在他棕色的卷发上,勾勒出淡淡的光晕,透着一种天生的气场,仿佛世间纷扰皆如过眼云烟。 玄谏面色稍有迟疑,但仍开口:“道衡一画,千金难求,一世只出两幅,且仅赠友人,后便封笔十余年,闭门谢客。” “…..您如何劝动他出山?资金从何而来?” “且,您茶馆竣工后三日,道衡…...因病身亡。” 玄谏直视少挚,声音低沉有力:“其中缘由,劳请坎祖解惑。” 少挚终于转眸,薄唇轻启,声线如清泉淌过,冷冽却绵延:“易学院算是有些能耐,调查挺仔细。” 话落,他目光掠过树梢的青鸟,带着一丝戏谑。 凤眸中,映着树影,似在嘲弄这凡人的窥探。 玄谏唇角微扬,点头,似笑非笑,仍恭敬地示意他解答,眼底却闪过一丝雷霆般的锐芒。 少挚眨了下眼,面无表情,张口便来:“道衡,是我亲爷爷。” 他声音平静,宛如渊海投石,晨风拂过,树叶沙沙。 忽的。 远在木许村内的长乘,正在喝粥,闻言猛地一呛! 粥碗险些脱手,咳得满脸通红。 灼兹一愣,红毛晃动,诧异道:“啊?咸了?” 长乘摆手,掩饰尴尬:“咳咳…没,没。” 他额前一缕发丝掠过鼻翼,拂过深邃的丹凤眼,嘴角一抽…... 同时,玄谏也实在未料到此言,黑眸闪过一丝诧异:“什么?” 少挚微微勾唇,娓娓道来,带着一丝缅怀:“道衡有一私生子,苦苦寻觅多年,才得知,早在二十多岁时便病逝了。” 他顿了顿,目光掠向远方,似在回忆:“道衡本以为这一脉断了,仅是不抱希望地寻了寻,没想到寻得我。” 说着,少挚微微蹙眉,凤眸中闪过一丝淡漠:“我因没有父母,所以并不知失去是何滋味,自然也不懂这番苦楚,觉得还好,日子倒算安逸。” 他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一丝自嘲:“道衡见面第一句,便是问我要何补偿。” 玄谏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明了,低声道:“…所便应你,作副壁画?” 少挚目光与树梢的一只鸟对视,鸟儿黑亮的眸子映着日光,透着一丝俏皮。 少挚悠悠道:“我要的当时没有,过后就不需要了。” 他声音低沉,透着一丝淡漠:“道衡爷爷,只是给自己心里找了个台阶,留下在世的一点痕迹吧。” 玄谏眸内划过一抹认可,点点头,声音柔和几分:“桃李不言,自下成蹊。” “道衡之笔,此画足以后世无忧,坎祖小小年纪,便不系身外钱财,此等心智,已然过于常人。” 玄谏顿了顿,目光探究:“那……便只有最后一问。” 他看向少挚,眉如远山,眼神深邃:“坎祖,与离祖……当真缘分一词寄托?” 少挚也看着他,凤眸云淡风轻,薄唇轻启:“不,我寻她,生生世世。” 而此时,远处的长乘,嘴角再抽,心想:昊儿……你,你还真是直言不讳。 同时,这个回答也让玄谏一愣,黑眸闪过一丝诧异:“……什么?” 少挚莞尔一笑,棕发勾着光晕,凤眸内映着暖霭的日光:“一眼万年,不改初衷。” 他的声音清冽如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似有无尽深情藏于其中。 玄谏一怔,眨了眨眼,当即明了,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的笑意:“哦……原是二位有情人,定为院内佳话。” “但深陷情海,必落劫渊。” 说着,玄谏微微作揖,提点道:“此言虽小,可以喻大,愿坎祖留意幸察。” 少挚薄唇微勾,从容点头:“善。” 林间风景如画,鸟儿在枝头低鸣。 几只羽翼斑斓的雀鸟掠过树梢,轻快地鸣叫。 仿佛在暗喻世间情缘,如鸟飞天际,自由却又易落劫网。 雾气渐散,阳光洒下金辉,树影婆娑,平衡中涵盖一抹隐秘的变幻…... …... 玄谏继续,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声音沉稳:“坎祖,我宫以医为主,针灸,符咒,内丹/外丹炼药……” 少挚却微微摆手,凤眸掠过一丝清润的冷意:“毋需赘述。” 他薄唇勾笑,带着一丝戏谑:“需要我做什么。” 玄谏一顿,当即一笑,黑眸中闪过一抹欣赏:“坎祖,性子甚合坎宫气度。” “坎宫众人向来思虑极深,个个城府,口服心不服,只认强者。”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您只需提升修为,创造出玄极六微坎炁一脉的修炼路径。” 少挚闻言,倒是抬眸扫他一眼,点点头:“嗯,聪明。” 他凤眸微眯,带着一丝认可:“单打独斗,又能主线一致,得出最应走的路径,比离宫强点。” 玄谏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额…哈哈。” 他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的轻松,似被少挚的直白逗乐。 树梢的青鸟忽地叫了一声,清脆轻快,似在赞许这对话的锋芒与默契。 几只鸟儿振翅飞起,掠过晨光,飞入蓝天,留下一抹自由的弧线。 又簌簌落了原地,似为这场对话点缀一抹雀跃的生机。 少挚挑眉看了那鸟儿一眼,似是与谁商量好了一般,轻笑:“那便许你一言,看你如何悟出。” 说着,少挚看向玄谏,目光悠远,气质如孤峰独立,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玄谏诧异,心头一震。 这少年….. 他远山般的眉微微一挑,眼神中透着探究,示意少挚。 少挚目光掠向林间,声音低缓,却如金石掷地:“若想修出纯净坎炁,必得五行相汇全修。” 玄谏蓦地蹙眉:“什么意思?” 他声音低沉,急急发问:“坎离巽震兑艮,炁属全修?” 少挚点头,凤眸深邃:“是的。” 玄谏一怔,清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未曾预料的震动,认真几分。 少挚指着周围的草木,声线悠悠如清泉:“自然之炁运作,无非五行融合。” “木为柴,燃烧生火。火烧尽之物成灰,归于土。金藏于土中,土孕金属。金属炼化出液,金气凝露为水。水润万物,木得水而生。” “此为根本之源,生命循环。” 他顿了顿,褐眸看向玄谏,目光深邃,凝声道:“仅修一炁,殚精竭虑,行走坐卧,都有消散折损。” “但源源不断运转后,仅需呼吸便有供给。” 少挚的声音清润却冷酷,带着一种让人沉沦的威严:“最后,才是从中提取本应属于自己炁属的……多余之炁。” “将万物之炁运转后,自己命定的炁属,自然强劲,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声音渐沉,带着一丝启迪:“所以,并无单一的坎宫离宫之分,仅仅是全炁后,哪一部分多余之分。” 话落,少挚身影挺立,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气场如深潭般冷冽而深邃,剑眉凤眼下,是一抹看穿世事的锋芒,周身环绕着无形的威压,睥睨天下,却又云淡风轻。 仿佛一汪清潭,深幽不可测,引人不由自主地敬畏与臣服。 每一个字,都如清泉滴石,字字珠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仿佛能将天地间的规律尽握掌中,直指本源。 此刻,玄谏愣怔站在原地,被震慑地未发一言。 少挚的气场,如无形的炁流,悄然笼罩四周。 雾气似乎都为之静止。 鸟鸣低回,像是天地在聆听他的教诲。 玄谏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与钦佩,眉宇间透着难以掩饰的动摇,滚了滚喉咙:“下一个学院之首…非您莫属。” 少挚摆了摆手,透着一种超然物外的从容:“凝神静思,三月后给我反馈。” 话落,他转身离去,棕发在晨光中泛着光晕,黑袍划出一道孤冷的弧线,气质清俊而孤傲。 树林景色如画,古木参天,枝叶交错,阳光斑驳如金。 忽地。 一声巨翅挥动的声响,一道黑影从林间掠过。 化蛇轻盈跃上他的肩头,圆滚滚的身子晃了晃。 它大眼睛眨巴着,带着一丝灵动的戏谑,亲昵地蹭了蹭少挚的脸颊。 过了许久,玄谏看着少挚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坎宫...将颠覆易学院。” 他的语气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敬佩,墨袍微动,目光紧锁少挚,似在见证一位未来领袖的崛起…... 林间风起,树影摇曳。 雾气重新聚拢,吞没了远处的山影。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始的静默,却已暗藏波澜,等待破土而出…... …... 哀牢山深处。 坤地阴盛,层层雾气如怨灵般缠绕,遮天蔽日,吞噬一切光线。 树影恍惚,扭曲成看不真切的怪异剪影。 岩石如鬼魅般突兀,表面布满湿滑的苔藓,隐现荧光,仿佛地底的阴气在蠕动。 山风呼啸,似是低吟的咒语,夹杂着血蝉的鸣叫。 地面湿滑,覆满苔藓与腐叶,踩上去黏腻如陷泥沼,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咕叽”声,令人心悸。 声波如细针般刺入耳膜,引发阵阵头痛,间或有瘴气沸腾的低吼,像是地脉在喘息。 偶有不明低吼从地底传出,震得耳膜嗡鸣。 高湿度让空气如黏稠的胶体,触肤黏腻,寒髓渗体,如冰刀割骨,继而灼热如火焚。 触感更甚,雾气如活物般缠绕皮肤。 湿冷如无数细小的触手爬行,渗入毛孔,带来阵阵刺痒与灼热交织的折磨。 指尖触及树皮时,粗糙中夹杂着滑腻的黏液,似被无形之手拉扯,稍一用力,便有细碎的菌丝缠上,带来针扎般的痛楚。 皮肤,无时无刻都在瘙痒刺痛,微生物在毛孔中繁殖,带来阵阵腐蚀般的灼烧。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腐味,似腐烂的尸体,吸入鼻腔时如细针刺肺。 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黏腻的阻力,喉头隐隐作痛。 远处轰鸣隐隐,唯有此间死寂。 只剩压抑的闷热,如被巨兽吞噬的绝望,步步皆陷阱,处处藏杀机。 整个无人之地如阴阳失衡的陷阱,触之即伤,听之即乱,看之即迷,稍有不慎,便永陷其中。 震宫一百多名弟子,仍在洞窟内。 火光摇曳。 映照在嶙峋的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宛如挣扎的魂魄。 篝火噼啪作响,却难驱散空气中的腐臭与寒意。 洞壁湿润的岩石闪烁水光,烟气缭绕,带着一丝温暖却压抑的氛围。 露水从洞顶渗下,滴答声回荡,如催命的钟摆…... 第291章 - 满是吞噬一切的恶意。 一些重症患者面色苍白如纸,呼吸粗重,眼中透着痛苦与茫然。 指甲缝中的白色菌丝,如活物般微微颤动,引得他们不时发出低吟。 空气中混杂着药香与脓血的腥味,篝火的暖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扭曲成痛苦的形状,弥漫着绝望的死气…... …... 火堆旁。 环顾众人,均已按照老缚的指令,穿着不一,测试衣物反应。 可谁知,衣物反而更添凶险,彰显着山中瘴毒的无孔不入。 惊棠的丝绸袖袍溶解出破洞,牵扯着黏液的腐蚀感,如酸液般侵蚀皮肤。 她双目绑着纱布,手中雷云纹折扇轻摇,为苍隼的手指和面部扇风。 扇风时,袖子微微颤动,洞口边缘泛着黄绿色的黏液。 痛楚让她的面容微微扭曲,却仍强撑着照顾苍隼。 扇面微颤,带起一丝凉意,扇刃上隐现卦象纹路,仿佛在驱散阴气。 苍隼唇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滚烫如烙铁。 皮肤下,无时无刻似有无形的火焰在灼烧。 他指尖裹着粗布,紧握木炭,在石板上艰难地书写,字迹歪斜却清晰: 05:17-06:03 血蝉鸣叫期(声波引发头痛) 11:42-12:16 瘴气沸腾时(可见彩色气旋) 19:55-20:33 寒髓渗透段(体感温骤降9℃) 写着写着,苍隼的指尖又开始渗出猩红的血珠。 菌丝在伤口处蠕动,痛如针扎。 鲜滴在布上,晕开如墨,染成暗红斑点, 他皱眉,低喘一声,眼神空洞而疲惫。 紧接着,苍隼手指颤抖,木炭“啪嗒”滑落,清脆一声,格外刺耳。 他颓废一叹,倚靠石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闭目喘息。 惊棠折扇停顿,嗓音早已嘶哑,颤着音道:“…...苍隼师兄,先歇会儿,不着急。” 不远处,绯刹立于洞口,丝绸腰带同样溶解,腐蚀感如虫啃食。 她面色凝重,微微颤息,腰间墨刀沉稳如山,手中握着一块布匹。 绯刹拼尽全力,咬牙忍耐,手中布匹微微抖动。 布匹上面,字迹工整,记录着瘴气的侵蚀: 瘴气渗透—— 初级:眼睑发黏(湿度饱和) 中级:耳道渗出黄水(微生物繁殖) 重度:指甲缝长出白色菌丝(极端案例) 绯刹望向云韵,声音冷冽:“加上一句,瘴气渗透,暂分三级,超过则须立即撤离。” 云韵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长发半绾,垂落如瀑,双眼被白布包裹,肤色如新雪,眉间一点青玉坠在火光中闪耀。 她身着纯棉长袍,沉重如灌铅。 长袍仿佛增重三倍,贴在身上,瘙痒如万蚁噬咬。 刺痛让她不时皱眉,额角渗出冷汗,却丝毫不能挠。 只因挠了一下后,手臂的红色划痕周围,似被柳条抽打,火辣辣的疼。 云韵茫然转头,唇色极淡,几近透明,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虚弱:“是的,诸位,瘴气方面还有要补充的吗?” 无人应答。 或者说,无人可以留出力气微微抬眼。 九霄倚靠在洞壁上,双眼蒙着黑布,眉峰如剑,鼻梁高挺,眉间一道闪电形疤痕,银白如雪,衬得肤色冷峻。 他的羊毛外袍上长出绿色霉斑,灼热感伴随皮疹,让他蒙着眼睛的脸上布满红点。 热浪,如火焚内里。 只得蜷缩在角落,呼吸急促,霉斑散发着腐臭,似在吞噬他的阳气。 九霄声音微弱,断断续续,透着几分迷失:“缚师祖……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羊毛袍上的霉斑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绿光,灼热让他额头渗汗。 李信罡盘坐于地,黑袍挺拔如松,气质俊逸不凡,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严肃。 身上的化纤衣物不时迸出静电火花,刺痛如针扎,迫使他紧握拳头,强忍不适。 李信罡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有力,却带着无奈与心痛:“缚儿在四周探查,现在……距离她出去,已经过去六个时辰了。” 王闯蹲在一旁,满脸络腮胡,毛发浓密的矮胖身形在火光中显得越发粗犷。 他的黑衣也是化纤质地,静电火花噼啪作响,每一次摩擦都如针扎般刺痛。 王闯络腮胡上沾满汗珠,低吼道:“这该死的静电…二哥,嘶...哎哟我滴妈,哎哟沸,沸,咱是不是得去寻寻老缚?” 他声音沙哑,带着焦急,皮肤上隐隐可见针扎般的红痕,刺得他粗壮的脖子不时扭动,却火花更密。 李信罡目光沉重,语气无奈:“缚儿临走前交代过,按从前规矩来。” 王闯化纤袍火花一闪,刺痛让身躯一颤,瞪着溜圆的眼睛:“从前规矩?!” 李信罡低声道:“不可多损一人,再过四个时辰,若缚儿仍未归来……” 他顿了顿,声音平静,目光如炬,透着决然:“我留下,全员提前撤退。” 王闯络腮胡上汗珠滚落,蓦地急红了眼:“二哥!?” 李信罡轻笑,声音渐沉:“缚儿定留印记,或留出路,唯有我二人熟知。” 他语气不容置疑,高挺鼻梁下的五官深峻,神色淡漠却带着威严:“真到那一步,我寻她时,也会时时引雷,报备具体位置。” 说着,李信罡摆了摆手,声音沉稳却透着决绝:“但这里的人,你不带,他们出不去。” 气氛静默。 但王闯冷不丁嗤笑一声。 他矮胖的身型在火光中透着一抹卑微的颓然,静电噼啪,伴着他的讥讽:“雷老大不转世…纵使咱震宫人数再多,仍没用啊,哈哈…...” 王闯眼角微微泛红,划过李信罡,低下头,死死盯着面前的柴火:“若老缚再...” 洞内众人闻言,陷入死寂。 火光摇曳,映照着每个人疲惫而沉重的面容。 苍隼低喘着,血迹怎么也止不住。 指尖渗出滴在石板上,形成小滩,倒映着篝火,触目惊心。 九霄羊毛袍上的霉斑越发明显,灼热感让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隐现。 还有更多人 ……只能无言,呼吸频频粗重。 药香与血腥混合,压抑如潮。 洞内只剩篝火的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绝望与忠诚。 …... 洞外,哀牢山的雾气愈发浓重,如白龙缠山。 似一张白色的幕布,遮住了洞口。 彩色气旋在瘴气沸腾时若隐若现,宛如幽魂盘旋。 只听得雨幕如银针密集,砸在山石上噼啪作响, 血蝉的鸣叫如刀割耳膜,头痛愈发使人昏沉。 体感温度骤降,冰针刺骨。 林间草木低吟,藤蔓如蛇般蠕动。 火光渐弱,洞窟内的弟子们沉寂在疲惫与绝望中。 唯有远处山峦的低鸣,如命运的丧钟,预示着未知的风暴即将来临。 这片无人之地,凶险到令人绝望的地步,满是吞噬一切的恶意。 …... …... 木许村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中。 村口古槐枝叶婆娑,投下斑驳的影。 竹屋错落,溪水潺潺,野花点点绽放,却被一股紧迫的药香与低吟笼罩。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与柴火的烟气,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如低沉的鼓点,交织成一曲忙碌的交响。 村中央的空地上,离宫众人忙碌如蜂,加班加点地给艮宫弟子煮药救治。 红袍身影穿梭于院落间,十人一组,分工有序: 两个人一头一脚扛着沉重的艮宫弟子,抬过来扎针。 四个煮药喂药,煽火的扇子呼呼作响,添柴的双手布满烟灰,火星窜起; 研磨的石臼发出吱嘎的摩擦,药粉细碎飞扬; 药锅咕嘟咕嘟冒泡,药香浓郁而苦涩,弥漫整个村落。 吹药的弟子舀起热气腾腾的汤汁,吹凉后小心喂入昏迷者的口中; 四个找穴位、脱衣服、扎针、消毒…... 整个村子如一座沸腾的炼丹炉,众人忙碌中透着疲惫却井然的节奏。 铲碰撞的叮当声与低语交织,营造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氛围,村中空气温暖,药气缭绕。 离宫两人身着红袍,一头一脚抬着一个艮宫弟子走来。 那艮宫之人棕袍凌乱,如死尸般沉重,压得他们肩头酸痛。 其中一人将艮宫之人的头往台子上一放,挺了挺腰,抹了把汗,抱怨道:“我的亲娘…还差多少人啊?” 另头那人放好脚部,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红袍袖子卷起,露出汗湿的臂膀:“这艮宫人都属石头的啊?咋这老沉啊?” 身旁之人,正坐在椅子上,拿着银针在火堆旁消毒。 火焰舔舐针身,微微泛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火光映得他的脸庞通红。他擦着汗,脸上透着疲惫,喃喃道:“我眼前密密麻麻全是头,头油味儿、头皮屑、啊……” 周围扎针的人,手指也都因反复握针而微微颤抖。 针尖映着火光,刺得眼睛发涩,空气中弥漫着焦热的金属味。 另外一边,有人喊道:“灼兹,针还有吗,不够用啊!” 那人声音急促,带着几分焦躁,手中拿着半空的手势,似在等待。 灼兹手里拿一把银针,正给艮宫众人飞针扎穴,手法迅捷如风。 灼兹头也不抬,眉目凝重,红袍袖子挽起,露出布满细汗的前臂:“有,有也不能给你了,这把用完半个小时你再取!” 他声音虽急促,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针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银光,精准落穴。 楚南红袍上沾满药渍,正吹着药汁,放在唇边试一试,温热苦涩的药味在舌尖绽开。 她吹气的动作温柔,声音洒脱,药碗倾斜,喂给一个昏迷的女子,笑道:“还行啊,主要是艮宫女孩儿也太少了,不够我喂的啊~” 淳安正在给药炉煽火,红袍被火烤得发烫,额头汗珠滚落。 扇子呼呼作响,添药时双手飞快,药材入锅发出沉闷的落声。 不远处,躺着一排艮宫棕袍弟子,气息微弱。 淳安瞅着其中的山淼,咬牙切齿:“该死的山淼,怎么喝完扎完也不醒啊,不能是装睡躲懒吧!?” 山淼棕袍凌乱,脸庞在药气中泛着红润,正打着呼噜呢,粗重的鼾声回荡阵阵,十分刺耳。 偶尔梦呓几句,喃喃一笑,不知梦到了什么,总之欠揍。 尤其唇角还流着口水,更是欠揍健将。 离宫众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动作如流水线般连贯循环,却透着疲惫的节奏。 陆陆续续,有人醒了。 揉了揉眼,迷糊坐起,眼中透着茫然,又哈欠连天,坐着睡着了; 也有人翻个身,棕袍卷起,继续睡,鼾声再起。 八百众人呼噜声此起彼伏,像是故意在挑衅…... 离宫众人更气了。 灼兹看在眼里,红袍一甩,飞针的手一顿,又只得咬牙扎针,边扎边吼:“啊啊啊啊啊啊败类,败类中的败类!!” 他声音回荡在村中,引来几人附和,药炉的咕嘟声似乎都带着怨气,整个扬景如一出荒诞的喜剧,却暗藏着阴阳失衡的疲惫。 若火撒完朱砂,封印中央院落,他转身,眸色一沉,推开旁边院子的门,走进去。进入堂厅,长乘、白兑、玄谏、绳直、陆沐炎、少挚、迟慕声、小宽、嘬哥围绕一个长桌坐着,桌上散落着茶杯与卦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紧张的炁息。 这边,若火红袍在风中如焰舞动,撒落朱砂,封印中央院落。 他手势迅捷有力,朱砂落地,如血线般在地面勾勒出卦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泛起淡淡红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似锁住了村中的阴气。 若火转身,眸色一沉。 他独眼眯起,深叹了一口气,推开旁边院子的门,走进去。 脚步稳健却带着一丝凝重。 进入堂厅。 夕阳透过窗,但桌上有烛光。 烛火摇曳,映照着长桌四周,神色严峻的众人——长乘、白兑、玄谏、绳直、陆沐炎、少挚、迟慕声、小宽、嘬哥。 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又或者说…...终于有了一个理由。 第292章 - 澹台易钟。 小宽坐于身旁,表情严峻,低头颔首; 白兑白袍如雪,面色沉稳; 玄谏墨发黑眸,城府深沉; 绳直绿袍飘逸,表情凝重; 陆沐炎红袍如焰,长发如瀑,垂眸不知想些什么; 少挚棕色卷发,剑眉凤眼,褐眸藏星; 迟慕声桃花眼微眯,薄唇微抿; 嘬哥红袍褶皱,眼瞎却气势不减。 堂内光线柔和,夕阳光从窗棂洒入,映得桌上的茶杯泛光。 空气中药香隐隐渗入,伴随着村中忙碌的群杂音,气氛凝重,如山压顶…... …... 迟慕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手指敲着桌面,震惊道:“乖乖…澹台那俩姐妹,干这么多事儿呢?!” 陆沐炎绷着唇,一言未发,与小宽和少挚几人对视一眼。 从她的眼神里,清楚地看到了一种猜想——透着怀疑:大高师兄的死因,有澹台一族的因果吗? 而少挚完全明了她的心思,看着他,微微摇头,凤眼深邃如星,透着安抚的从容。 二人微妙的对视,小宽看在眼里,抿着唇低下了头,自责,仍如重石压心,让他浓眉紧锁…... 陆沐炎神色一慌,也低下了头,脸庞微微泛白,心内涌起一丝愧疚…... 白兑凝眉,冷峻的面庞透着严肃:“嘬师祖,若照您这么说,定是有澹台一族之人,在您注炁打入阴阳碑时,将离宫转为艮宫。” 她声音如霜,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看向几人。 嘬哥眉目凝重,瞎眼低垂,银须微颤:“若对方实力在我之上,定可如此,但…我注炁之时,周围没什么特别的人啊。” 他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困惑,佝偻的身形微微前倾:“…村民都拆迁,被我找个由头支走了啊!” 长乘低着头,凤眸微眯,把玩着手里的一只茶杯,好似与这扬会议无关。 那茶杯在指间转动,映出他的儒雅侧脸,依旧从容。 迟慕声闻言,眼神一顿,亮晶晶看向嘬哥:“您再想想?是不是记岔了?您不是眼瞎吗?能看到吗?能好使吗?是不是谁垫着步子猫过来的?”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却透着认真,连连发问。 嘬哥闻言,眼尾银须一抽:“放屁!” 他挥着袖袍,声音陡然拔高:“我眼瞎,周围的炁我还能感知不到么!别说是你们几个,再来一千人,裤衩子老身都能看到!” 说着,嘬哥似孩子般倔强地一撇头,呛回嘴:“有的人眼没瞎,心瞎!” 迟慕声摸了摸鼻尖,挤眉弄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不好意思道:“嘿嘿…不愧是嘬师祖,这么厉害哦…..” 白兑声音冷冽,目光锐利,直视长乘:“或许,长乘兄长测一卦,可知是谁么?” 闻言,长乘沉思片刻,把玩茶杯的手一顿,起身道:“嗯…” 他声音清冽,凤眸中闪过一丝深意:“稍等。” 说着,长乘刚要起身,陆沐炎递过来一根炭笔,眸中星子闪烁,动作默契而自然。 长乘看她一眼,眸内一亮,嗓音柔和:“呀,这就是我与离祖的默契。” 他接过笔,眼神微微一瞥周围的景色。 迟慕声正好奇地盯着他看。 堂厅外,阳光洒下,竹影婆娑,偶有狗吠声,却带着一丝诡异的静谧。 长乘微微一笑:“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慕声与狗吠,此卦——雷山小过。” 闻言,迟慕声挑眉一抽:“噗…..乘哥这是替嘬师祖报仇呐。” 长乘轻笑,柔声道:“变卦——水山蹇。” 说着,他身影挺拔如松,剑眉浓黑,睫毛修长,额前一缕发丝掠过鼻翼,动作从容不迫,炭笔在纸上划出卦象,线条锋利。 笔走龙蛇,炭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回荡,纹路渐渐成形。 长乘周身炁息隐现,似一位与天地交融的神明,儒雅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卦象成形时,空气似凝固。 众人屏息凝神,堂内夕阳洒落,映得笔迹如金。 此刻,少挚低头看向茶杯,唇角微勾。 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夕阳投下阴影,眼中透着一抹心知肚明的笑意,似心情不错,薄唇轻抿,带着几分玩味。 陆沐炎暗暗划过少挚的面部表情,心内咯噔一下。 少挚这是什么表情? 是一种... 同时,老白在她心内微微一惑:“嗯?” 陆沐炎心应:“我说不好,就…如果慕声很厉害,我也会流露出的一种表情。” 她顿了顿:“很…” 老白未应,似在思索…... 这时间里,长乘声音低缓,每字如金,缓缓道:“大坎卦,五爻隐藏,变卦巽爻在离中,巽离开了,长女亡...” 堂内众人屏息,目光紧锁他笔下的卦象。 长乘:“震从一爻上三爻,有两次得位的生,留下坎与艮,为幼子……” 空气中似有无形的炁息流动。 长乘紧盯卦象,凝声道:“变卦里,坎显露出来了,主智谋。” 他声音渐沉,凤眸微眯:“同时兑爻有出口,走动,巽得位,消息灵通,艮得位,有靠山助力…...” “艮也为潜藏蛰伏,蹇卦为难卦之一,有跋山涉水之象……” 可说到这里,长乘微微一顿:“奇怪…...” 他眉心微蹙,笔尖悬空,似在深思。 白兑凝眉:“此话怎讲?” 长乘凤眸一抬,目光扫过众人:“我得此卦,为澹台易钟。” 迟慕声闻言,瞪大眼睛:“什么!?” 陆沐炎也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警惕:“澹台易钟!!?” 同时…... 若火与玄谏、白兑、绳直几人相视一眼,满面凝重,眸光冷意更盛; 少挚幽眸深邃,唇角微勾,心情好似更不错了。 嘬哥却有不同意见,连连摇头:“不,不不,不可能!我周围没什么人在,村民也都熟悉。” 他嗓音沙哑,透着急切,两手一拍:“收拾东西的时候更没什么特殊的人靠近,别说旅游的,路过送货的都没有呐!” 闻言,迟慕声面色一顿,再次试探性地看向嘬哥,弱弱道:“就不说熟悉与否,但凡是个人都想想,路过的狗都想想……?” 嘬哥闻言,这次倒没反驳,照做凝神,深想。 此刻,长乘半拳放在唇边,喃喃自语:“当真奇怪…...” 这时间里,嘬哥也在挠着头,喃喃自语:“哪有啥人啊……?” 长乘蹙眉深切,面色愈发深沉,似已陷入困境:“不对啊,此卦,此人…...” 嘬哥也在使劲挠头,满脸褶皱,努力回忆:“无非就是几个小孩玩玻璃珠,我早就给撵走了,这么大个事儿,我能让谁在身边呐?” 同时,长乘眸内精光一闪,自知时机已到。 他佯作蹙眉,不动声色喃喃自语:“澹台易钟,是个小男孩啊…...?” …... 空气骤然安静。 嘬哥皱巴的瞎脸一沉,银须颤动,佝偻的身形僵住,似被戳中要害。 不知何时,夕阳已转蓝调。 诡异的气氛如雾气般弥漫,茶杯中的水纹停滞。 烛光不安,拉长了众人的影子,投射出扭曲的轮廓,仿佛阴阳交界处的死寂。 白兑凝眉,寒眸瞪圆,白袍微扬,透着震惊与不解; 玄谏与绳直对视,二人黑眸如渊,眉梢紧锁,满面诧异,消化着这意外的答案; 迟慕声瞪大眼睛,与陆沐炎相视,眸内不约而同透着某种难言的恐惧。 小宽浓眉紧锁,眼中也是罕见的错愕; 少挚唇角微勾,凤眸深邃,似早有预料,带着一丝戏谑….. 长乘掩唇轻咳,暗暗打量周围众人的表情,打破沉默:“或许是我算错了,许久未算卦,些许生疏…哈哈…...” 但,众人仍不语。 每人脸上表情复杂如潮,震惊、疑惑、不解交织。 静默中透着暗涌的波澜,全扬氛围诡异而压抑。 更多的,是一抹难以承认的恐惧…... …... 星光如碎银洒落,竹屋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篝火摇曳在村舍间的空地上,药香浓烈,夹杂着柴火的烟气,咕嘟咕嘟的药锅声与人群的低语交织。 这时,艮宫部分弟子已醒,围着离宫几人,围坐篝火旁。 但仍有一些人揉着惺忪的睡眼,表情错愕,茫然环顾四周仍在沉睡的同伴。 仍有一些人鼾声此起彼伏,翻身继续睡,也有坐起又昏昏睡去,棕袍凌乱,透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此刻,淳安站在中央,狼尾甩动,绘声绘色地给艮宫众人讲解,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夸张:“只见离祖素手轻抬,周围离火之炁极速汇聚,阴阳碑身太极图那叫一个旋转如飞!” 他眼中透着崇拜,手舞足蹈,声音高昂:“炁息交织,天地共鸣,硬生生把你们从阴界拉回来!” 宛如说书人重现惊险一幕,火光映得他脸庞生动,眼中闪着自豪,语气中满是敬佩与激昂,仿佛在诉说一扬惊心动魄的传奇。 艮宫弟子们围坐聆听,有的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棕袍上沾满药渍。 有的则瞪大眼睛,惊叹连连:“离祖……竟如此神通?” 他们的语气中带着敬畏,火光下的脸庞或苍白或潮红,眼神从迷茫转为惊叹。 篝火噼啪作响,似在附和这壮阔的叙述,点燃了希望。 就在这扬喧闹中,澹台云隐被一声声叫好和惊叹声吵醒。 他微微晃动脖子,眼神微眯,透着迷雾,低嘶一声:“嘶……” 而就在他眼神聚焦的同时! 澹台云隐当即坐起,眼中满是震惊!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棕袍凌乱,发丝散乱贴在额头! 眼见着艮宫众人打着哈欠,围坐听故事,离宫弟子与他们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红袍与棕袍交织,笑声、柴火、烤肉滋滋与药锅的咕嘟声混杂…... 气氛热络得像一扬夜宴! 澹台云隐面容顿时扭曲! 他眼中闪过浓烈的震惊,惶恐不安,惊惧如潮水涌动,止不住得浑身发抖,喃喃道:“四千年杀机的阴阳碑,怎么破了?怎……” 未及他多想,离宫与艮宫众人的谈话如潮水般飘进耳中。 山淼揉着眼睛,粗犷的声音炸雷一喝:“离宫始祖?!” 淳安哼哼一笑,双手叉腰,狼尾随着红袍袖子一甩,语气得意:“哼哼,等会儿出来你就见着了,我说是天仙下凡,谁敢反对?!” 围坐篝火的离宫众人附和,头摇得像拨浪鼓。 有人低笑:“那是,离祖一出,谁与争锋!” 火光映得他们脸庞红润,笑声此起彼伏。 楚南翘着腿,唇角叼着草叶晃动,半卧着,悠哉道:“我说我怎么喜欢女孩呢,这一切都有迹可循呐~” 岳峙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透着一丝戏谑,粗声笑道:“你那是被我家妹所掰弯。” 岳姚脸红,声音清脆却带着羞涩,冲着楚南急忙摆手:“哥!楚南,你莫要往心里去……” 楚南故作夸张,捂着胸口,斜靠在草席上,红袍松垮,透着几分无赖的洒脱:“往心里去了,心里好疼……” 岳姚一惊,慌张问:“心里?怎么疼?怎么了?” 楚南笑得更欢,声音拖长,带着戏谑:“岳姚,快给我揉揉……” 岳姚一愣,脸色更红,下意识看向山淼,咬牙道:“楚南!” 笑声再次炸开,火光映得众人脸庞生动,夜风送来烤鸡的香气,气氛热烈而轻松。 …... 澹台云隐听着,却神色大变。 他咬紧牙关,眸内震惊如雷霆炸裂,喃喃自语:“离宫始祖……?何来的离宫始祖!?” 第293章 - 再不去,晚了。 周围人哄笑,一人笑着打趣儿,看向长乘院落:“哈哈,等会儿,咱去问问慕声!” 一人撞了下旁人的胳膊,挤眉弄眼:“不然去问问少挚?他可是未来坎宫始祖,提前打好关系嘛~!” 一旁,灼兹嚼着鸡腿,红袍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连连点头:“少挚只…坎祖只是不善言辞,属于面冷心热,倒是比玄谏师尊讨喜!” 楚南斜靠着,草尖在唇边晃动,语气戏谑:“是呢,挖的草药都给你了,这要是在玄谏面前,你得再添六筐才能回去~” 灼兹不好意思地笑了声:“嘿嘿......” 闻言,岳姚微微迟疑,声音温柔,眼中透着敬佩,轻声道:“我倒觉得,玄谏师尊严厉点儿是好事,坎宫之人,个个都非比寻常……” 可他们在说着,澹台云隐却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脑袋轰地一声炸了。 澹台云隐眼中惊惧如潮,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往巷子内走去,步履踉跄,棕袍曳地,喃喃自语:“沐炎…沐炎…?” 在火光中,他的背影拖出长长的影子,似被无形的重担压垮…...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 淳安、楚南、灼兹眼神同时移动,目光如刀,默契而警觉。 淳安眸色一沉,刚要开口,灼兹却抢先嚷道:“咦!?又醒一个!” 他声音爽朗,带着几分热情,冲着澹台云隐喊:“艮宫那个,艮宫那个!” “你叫啥名儿呐?好点了不?赶紧吃饭,饭后还得再喝一份药啊!” 灼兹嗓音带着几分戏谑,炮语连轰,鸡腿在火光下闪耀油光:“是咱离宫始祖出世,是她救了你,知道不?快快,来听我跟你娓娓道来!” 澹台云隐身形一僵,回头,扯出牵强的笑:“我…我迷迷糊糊像是听着了,我去撒个尿就来哈…” 他声音干涩,眼中透着慌乱,更隐隐透着一抹绝望的惊惧…... 灼兹看在眼里,笑得更开心了,咬了口鸡腿,满嘴油光,红毛乱颤:“行,你肯定正懵逼呢,撒完快来,咱这儿有烤鸡!” 澹台云隐未应,转身走了。 他背影踉跄,却强作镇定,棕袍在夜风中微微抖动,似承载着千斤重担。 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得棕袍泛着微光,如一叶孤舟,漂浮在夜色的波涛中,透着一种无力的孤独,似在逃避某种真相。 他唇角微颤,低着头,双手紧握,袖口也在隐隐颤抖,似在压抑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袍角拖过青石板路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似一株被狂风吹折的孤树,在月光下投下孤冷的阴影…... …... 后方,村中央的热闹重新恢复。 篝火噼啪,笑声与叫好声此起彼伏,药香与烤鸡香交织。 山淼等人眼神对视,暗暗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言默契,兴高采烈地听着淳安继续讲述,眼中佯装着浓烈的兴趣…... 一颗石子,投入湖中。 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淳安的眼神不时扫向巷子。 楚南悄然起身,往长乘几人的院内走去。 灼兹笑着咬了口鸡腿,起身,拍了拍屁股,悄默默跟上,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警觉。 他跟后走着,眉头却微微皱起,眸底划过一抹诧异的不解。 只听得前方的澹台云隐,隐有粗重而隐忍的哭声,从他唇间,咬着牙丝丝泄露。 像是被阴阳碑的杀机余波吞噬,肩头微微颤抖,透着一种隐秘的恐惧与不甘。 仿佛一枚被抛弃的棋子,跌入无边的黑暗…... …... 巷子深处,光线昏昏。 巷子景色阴森而静谧,路旁竹篱低矮,藤蔓缠绕,似死门中的屏障。 仿佛真相被隐藏在幽暗的角落。 巷子两侧的屋舍木门紧闭,阴森森的。 夜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影子投在石板上,透着刺骨的寒意。 一户人家,门缝中透出丝丝冷风,似鬼魂低语。 澹台云隐环顾四周,颤抖着,面色煞白如纸,汗珠从额角滑落,眼中满是惶恐。 他颤颤巍巍地推开门。 木门“吱呀——”一声,开出一条小缝,刺耳而清晰。 这一声,划破夜的寂静,如死门开启的预兆…... 澹台云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带着绝望的祈求,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父…父亲…...” 他将怀里的一张布匹掏出,双手抖如筛糠,几乎握不住。 忽的,一只嫩而小的小孩子的手从门内猛地伸出,迅捷如蛇,将布匹扯走。 孩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清脆却透着诡异:“云隐,事发突变,不怪你,切莫自责。” 那声音稚嫩,若隐若现:“现有另一事,急需你做……” 澹台云隐凑近,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低声道:“什么…” 他的声音颤抖,棕袍下的身躯几近崩溃,似在面对不可抗拒的命运…... …... …... 这边屋内,灯火摇曳,烛光昏黄如豆。 火光映得长乘众人脸庞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紧张的炁息。 楚南恭敬作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急促:“是的,灼兹已经跟去了。” 长乘闻言,凤眸陡然一沉! 他眼底划过一抹凝重,素衣下的手指微紧,却未作声,似在快速思量对策,儒雅的面庞透着罕见的严肃。 白兑大惊,面庞闪过一丝错愕:“什么!?” 若火独眼瞪圆,急道:“胡闹!” 他作势就要冲出去,动作迅捷如火,红袍一荡,却被嘬哥一把拦下:“打草惊蛇!” 嘬哥的声音低沉而威严,透着不容反驳的权威,皱巴的老脸满是凝重。 绳直蹙眉,担忧道:“可……” 他话未说完,目光扫过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在权衡利弊…... …... 气氛瞬间死寂,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堂厅内如坠冰窟。 烛火仿佛都静止了,空气凝固得能听到心跳的回响。 救灼兹,还是顾全大局…...? 可...... 陆沐炎眸中凝重,更多的是不知自己如何做的慌乱,频频看向众人,等待下一步,手指微紧。 迟慕声紧锁双眸,同样一言不发,面含担忧,看向众人。 静默中,透着压抑的暗涌。 而与此同时,少挚看向玄谏,凤眸一沉,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那眼神,带着默契的信号。 玄谏当即会意。 他黑眸如渊,木杖轻点地面,打破沉寂。 玄谏幽幽道:“不,澹台那四十七人,就是奔着抢人来的,已经到了撕破脸的程度。” 他轻呷一口茶,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冷峻,眼中闪过决然:“再不去,晚了。” 话落,玄谏伸出手,雾盾在掌心颤动,似在感知远处的炁息,面色带着一丝寒意,墨发在烛光中微荡。 若火闻言,再也忍不住了,急急起身,红袍袖子紧握,指节泛白,焦急看向嘬哥:“嘬师祖!” 同时,白兑当即起身,声音冷冽:“我、若火师兄、嘬师祖、玄谏师兄同去。” 她伸手,寒眸中杀意如刀,似已做好迎战的准备,白袍袖子卷起,露出白皙的手腕:“绳直师兄与长乘兄长留下,紧急情况,风符传讯。” 绳直点头,递过一张风符,绿袍袖子轻晃,风符泛着淡淡绿光:“小心。” 白兑接过,符纸在掌心微颤,透着巽炁的轻灵。 众人急急出门,脚步匆忙,红袍、白袍、墨袍、青袍交织。 烛光拉长他们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如鬼魅般延伸。 嘬哥踏出门槛,头也不回地奔向巷子深处,佝偻的身形迅捷如风,只留声音冲着门口的离宫众人喊:“护好离祖!” 他的声音沙哑而急促,银须在夜风中颤动,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离宫众人急急起身行礼,红袍如焰涌动,闻言,皆面漏错愕。 淳安站起,急应:“是!” 他声音洪亮,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却迅速转为坚定的警惕。 与此同时,艮宫醒来之人,棕袍凌乱,揉着惺忪的睡眼,听到喊声,目光齐齐投向门口。 忽见一红袍女子踏门而出。 那女子长发如瀑,红衣如焰,在夜风中微微荡漾,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英气,凝重的面孔上,是一双绝美的冷眸。 艮宫众人心内大惊,眼中错愕如潮,喃喃道:“这…这女子…是离祖?” 他们表情错愕如雷,棕袍下的身躯微颤,眼中涌现诧异与一抹敬畏,似见天仙下凡。 空气中,仿佛有离火之炁隐隐涌动…... …... 同时,长乘往另一屋子走去,头也没回,长衫在夜风中轻晃:“少挚,来,看我给艮尘扎针。”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剑眉微挑:“现需艮尘速醒,阴阳碑昏迷的机会可不多,不传之秘,来学。” 玄谏闻言,顿了顿身形,回首作揖,黑眸如渊:“谢过长乘兄长。”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感激,随即与白兑等人消失在巷子深处,脚步匆匆渐远。 …... 夜色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村内骤静,余下众人面面相觑…... 风过,带来一阵低啸,巷角的野草微颤,隐隐透出一种不安的气息,交织着惊恐,在烛火摇曳中….. …… 青石板路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似一条蜿蜒的银蛇,吞噬着来者的身影。 屋舍如墓碑般矗立。 澹台云隐站在斑驳的木门前,假意撒尿。 尿液溅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淅沥声。 门前青石板上积着薄薄的水洼,映着月光如泪痕般晶莹,带着一丝不祥的寒意。 他佯装整理裤脚,棕袍下摆凌乱,起身,忽的往门内看。 澹台云隐强压唇角的颤抖,棕袍下的身躯微僵,大声说:“...咦?这是什么?” 这一声,音量故意放大,带着一丝慌乱与试探,回荡在巷中,带着故作惊讶的夸张。 他推开门,木门吱呀作响,刺耳如鬼哭,门内昏暗如渊。 忽见。 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慌失措地站在那里,满脸是泪。 小男孩白净如瓷,脸庞圆润,肌肤细腻得似未经风霜的嫩芽,看着弱不禁风,身躯瘦小,仿佛一缕风就能吹散,裹在简陋的布衣中,瑟瑟发抖。 他鼻梁小巧,唇瓣薄薄的,微微颤抖,透着稚气未脱的纯真,在惊慌中扭曲成一团,似一只受惊的小鹿,楚楚可怜。 那双大大的眼睛如黑宝石般水汪汪,睫毛湿润,透着无辜与恐惧,睫毛颤动间,泪珠滚落,映着月光闪闪发光。 泪水顺着圆润的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映出点点水渍。 后方,灼兹一愣,急急蹙眉,面漏不解,眼底划过一丝警惕:“是……小孩?” 他不自觉踏前一步,眼底的困惑如火苗般跳动,迅速转为警觉:“怎么有个小孩,嘬哥不是清村了吗?” 没等灼兹反应,澹台云隐进门,将门半掩:“小朋友,你...”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佯装的关切,棕袍在门缝中若隐若现。 下一刻,只听到小男孩尖叫:“啊啊啊啊啊!!!不要抓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稚嫩而刺耳,如婴儿的哭嚎,撕裂了巷子的死寂! 灼兹一惊,急急冲上前! 他的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叩击,红袍飞扬如火,撞开门扉! 只见,澹台云隐正抓着那小男孩的两肩! 男孩的白净小脸扭曲,泪眼婆娑,身躯颤抖如落叶,瘦弱的胳膊无力挣扎,大眼睛瞪大到极限,盈满恐惧与无助! 灼兹一把拽过澹台云隐,红袍袖子一挥,将小男孩护在身后,眉宇间愠怒如焰:“怎么回事!?” 那男孩躲在他身后,小手抓紧他的衣角,瑟瑟发抖。 澹台云隐一愣,看向灼兹,挠挠头,试图掩饰慌乱:“...啊,你,你好啊…..” 他的声音干涩,棕袍上隐隐有汗渍,面色尴尬,却带着一丝算计的从容….. 灼兹一顿,欲言又止:“……” 他眼神在澹台云隐和小男孩间游移,眉头紧锁。 隐隐,似察觉不对…... 第294章 - “但火烈鸟归我管。” 澹台云隐继续挠头,看向小孩,赶紧解释:“我瞅着门缝内恍恍惚惚像是有小孩在哭,好奇怪啊,就跟进来看看…...” “…...小朋友,你是跑丢了吗?” 说这话时,澹台云隐声音勉强挤出几分温和,些许干涩,眼中透着不自然的关切,暗暗揣度灼兹。 灼兹一愣,诧异道:“啊…是吗?” 他红毛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转头看向小男孩:“小朋友,你家大人呢?你是怎...” 他的话语未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急促分明:“灼兹!” 灼兹转头,眼中错愕一闪:“咦?若火师尊!?” 他的声音中带着惊喜,转身间红袍一荡,却见若火、白兑、玄谏、嘬哥急急赶来,炁息如潮水般涌动。 忽然,小男孩一看到嘬哥,神色大变! 那白净的脸庞瞬间扭曲,眸底迸出如蝎的毒光! 嘬哥直奔小男孩,红袍褶皱的脸庞紧绷,银须颤动,透着杀机,伸手:“离为火!” 下一刻,火球从掌心迸出,炽热如焰,直指小男孩! 火光映照巷子,空气扭曲,热浪扑面! 瞬间,灼兹身后的小男孩,竟然一把扼住灼兹的脖子,用他的身体挡下! 那小手虽嫩,却力道惊人,如铁钳一般,灼兹脸庞瞬间涨红,死死扣紧,一刻不得呼吸! 男孩的白净脸庞上泪痕斑斑,却透着诡异的冷笑,大眼睛中的恐惧瞬间转为狡黠! 嘬哥急急收手,火球消散在半空,热浪四散弥漫,余热灼烧空气,发出滋滋声! 嘬哥眼中愠怒,皱巴的老脸满是焦急!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澹台易钟一手掐着灼兹,内力一催,与澹台云隐猛地退后! 他声音稚嫩却带着诡异的成熟,白净的脸庞扭曲:“退,三个时辰后,东北方可以寻他,绝不伤他半根毫毛,月疏既死,只放我儿,此事便先作罢。” 男孩眸光阴鸷,如蛇目一般,明目张胆! 若火犹豫,剑眉紧蹙,急促的呼吸透着焦灼:“灼兹……” 他似要上前,却独眼瞥过嘬哥,生生顿住。 嘬哥,并无救下灼兹的打算。 此刻,嘬哥紧着脸,一言不发,但身后的手,隐现杀机…... 离炁涌动,他掌心火焰隐隐成形,如火山酝酿,银须颤动,佝偻的身形透着决然…... 澹台易钟看着他起身的瞬间,嗓音稚嫩,但鄙夷尽显:“怎么,自小养大视为己出,轻易就成了弃子?寒了离宫众人的心哦。” 他的白净脸庞上,大眼睛眨动,泪水犹在,却透着嘲讽的冷意。 可灼兹,红袍下的脖子青筋暴起,脸庞涨红,却透着不屈。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人质这一招,在…在我们离宫,是最…最不好使的…...” 下一刻,灼兹死死瞪着澹台云隐,双目瞪红如血:“…..离为火!” 骤然,灼兹双目涌血,一股热炁如潮,直袭澹台云隐眸内! 若火大惊,喊声撕裂夜空:“灼兹!!!!!” 灼兹身躯颤抖,两行血泪猛然顺着眼角滑落脸颊,透着决绝的疯狂! 澹台云隐疼得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棕袍身影扭曲,双手捂眼,鲜血从指缝渗出,面色煞白如鬼! 热炁焚烧,巷子中空气扭曲,灼热如炉。 空气中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混合着一股奇异难闻的烤肉味! 澹台易钟大惊,护住澹台云隐,猛地挥手,白净小手涌出土黄色光芒,力道如山岳压顶,直压灼兹! 灼兹红袍身影飞出,直射撞在对面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身躯如断线风筝,又“砰”的一声重重摔地! 尘土飞扬,鲜血从口中喷出! 灼兹啐出一口血,咬牙低吼:“灼兹已自废双目,渡炁澹台云隐!毕生绝无半点修为,贱命不劳离宫惦记!” 他双目血流如注,红袍沾满鲜血,爽朗的脸庞扭曲,却透着离宫的刚烈与不屈:“澹台易钟,有本事,便将三日后瞎了眼的儿子强行带走吧,哈哈哈哈!” 灼兹笑声沙哑,回荡巷中,如夜枭狂啸。 眼中血泪交织,红毛沾血,少年般的脸庞满是惨烈的决然,黑血从眼眶流下,滴在青石板上,溅出丝丝热气,滋滋作响….. 澹台易钟恨意扭曲,面容狰狞:“呵呵,我先杀了你,再抓一个你离宫之人,吸回离炁!” 他小手涌出土黄光芒,眼中杀意如潮,巷子地面震颤! 嘬哥冷笑一声,面容透着一抹骄傲,火球再现,直扑澹台易钟:“我离宫之人,最不怕的就是人质!” 战斗骤然爆发! 嘬哥佝偻的身形如箭射出,火球如流星坠落,焰如龙卷,带着灼热的气浪,直袭澹台易钟! 他银须颤动,瞎眼低垂,却精准无比,巷中空气扭曲,热浪滚滚! 白兑白袍一荡,白光如剑,寒意如霜,直刺澹台易钟要害! 她刀锋般的炁息切破空气,发出啸声! 玄谏雾盾护住三人,黑眸如渊,杀机隐现! 同时,他墨袍涌动,木杖挥出,水汽凝成无数细针,如雨倾盆,带着穿金裂石的锐利,砸向澹台易钟! 诸炁纵横,地面青石板碎裂飞溅! 巷子瞬间化为战场,火光、白光、刀气交织,撞击声如雷鸣,火星四溅,地面龟裂,屋檐颤抖! 骤然,澹台易钟土黄炁息爆发,包围盾如土墙升起,山岳般厚重,盾面泛着幽黄光芒,似坚不可摧! 攻击如雨点般落下,却透不进去,只在盾上激起层层涟漪,发出闷响,砰砰如鼓! 嘬哥的火球撞击盾牌,砸上发出轰鸣,爆开火花四溅,盾面裂纹却迅速愈合; 白兑的白光刺入,盾面扭曲,却反弹而出; 玄谏的墨针如刀,刀气如龙,密集砸在盾上,波纹荡漾,却透不进来; 战斗激烈,尘土飞扬! 澹台易钟在盾内冷笑,白净的脸庞扭曲,挥手间土黄光芒如潮涌出。 盾外土刺从三人脚下的石板冒出,如山崩出,逼得三人身影闪动! 他再挥手,土浪涌出,如巨掌拍向众人! 土浪翻滚,带着泥土腥气,砸在地面发出轰鸣,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就在几人出手的时间里,若火急奔灼兹,抱起,一言不发,撤退! 红袍、白袍、紫袍在夜色中如鬼魅穿梭,刀光火影交错,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热气与金属的冷意! …... …... 此刻。 艮尘沉睡在一侧屋内的木床上。 屋内古朴简素,木梁横陈,墙壁斑驳,带着岁月的痕迹。 他紧闭双目,棕袍凌乱,呼吸微弱而疲惫,脸庞苍白如纸。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似被阴阳碑的余波困于无尽的梦魇。 床边一个小柜,上面摆着几瓶药罐,空气中弥漫着中药的苦涩与泥土的湿润。 屋内布置简朴,一张圆桌置于中央,桌面上几盏蜡烛燃着微弱的火光。 烛泪如凝脂般缓缓流淌,凝成一圈圈暗黄的痕迹,照亮了桌上的一壶凉茶与几个陶杯。 火苗映得木桌泛出温润的光泽,投下摇曳的影子。 既有蜡烛的微热,又有夜风从窗缝渗入的凉意。 长乘与少挚推门而入。 木门吱呀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烛光微微一颤,投下两人的影子,如鬼魅般在墙上晃动。 少挚径直走到圆桌旁,悠悠坐下。 他动作从容,棕发在烛光下泛着微光,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薄唇轻抿,茶水在唇间留下一抹清苦。 茶杯在他指间轻转,烛光映得他的侧脸如玉雕般精致,气质清俊而孤傲。 长乘无奈一笑,素衣飘然,步伐轻缓,转身走向艮尘的床边,声音清冽中带着一丝戏谑:“坎祖,可要好好学哦。” 他指尖轻旋,从袖中取出几根银针。 针尖在烛光下泛着寒光,长乘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银针精准刺入百会、太阳等穴位。 炁息流转,宛如引动了一道无形的暖流。 艮尘的呼吸微微一颤,似有苏醒的征兆。 少挚眉眼微抬,凤眸掠过长乘,语气淡然,带着一丝戏谑:“是呢,长乘兄长。” 话落,少挚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手中茶杯微微转动,烛光映在杯沿,泛着幽幽的光。 杯中茶水荡起细微的波纹。 正如他,似对一切了然于胸,村内某处的交战,仅仅只是涟漪。 长乘低头,一手扎针,另手指尖一旋。 神炁涌动间,布下一道隔音障。 空气中隐现一层透明的波纹,隔绝了屋外的喧嚣,屋内顿时静谧如真空。 长乘仍在低头扎针,但轻笑一声。 他丹凤眼弯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我说呢,小炎轮回未转世之时,怎么都寻不见昊儿,竟化名道衡?” 他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抹深意,试探着揭开一层面纱。 少挚呷了一口茶,薄唇微勾:“闲来无事。” 话落,他声音清冷如风,凤眸掠向窗外,褐眸微垂,睫毛遮住眼底的深邃。 眉眼间,似在凝望夜色中的暗流,透着云淡风轻,仿佛一切皆是过眼云烟。 长乘扎针完毕,落座于圆桌旁,笑看少挚:“昊儿,眼神示意,也是算触犯因果呢。” 他声音轻快,带着长兄般的调侃,丹凤眼弯弯,眼中却闪过一丝无奈。 素衣下的手指轻敲桌面,发出细微的叩击声。 少挚明知故问,长睫微垂,不为所动:“哦?何事?” 他的语气悠然,凤眸扫过长乘,带着一丝戏谑,烛光映得他的侧脸更显清俊。 长乘笑着摇头:“玄谏性子大家都了解,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少挚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得你一个眼神,他便主动插话……” 少挚面色坦然,把玩茶杯,指尖轻敲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想多了,我只是经常活动眼球,你知道的,鸟族眼睛很重要。” 他声音带着一丝冷嘲,凤眸微微一瞥。 蜡烛的火光摇曳,映出他孤傲的轮廓。 长乘呵呵一笑,嘴角的笑意却透着无奈:“灼兹挺对你胃口?” 少挚见他眸内无奈隐现,薄唇微勾:“嗯?就是那个红毛么。” 长乘笑出声,声音清冽:“是呢,真明显。” 他眼中的无奈更深,烛光映照下,丹凤眼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少挚看他一眼,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不言,呷了一口茶。 茶香在唇齿间弥漫,烛火映得他的脸庞冷峻却温柔。 长乘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不是不让你管,若你是坎宫始祖,定然可以。” 他顿了顿,剑眉微锁,目光落在一旁艮尘沉睡的脸庞上:“但你…...” 少挚打断,声音清冷如刀:“不认识,没兴趣。” 他凤眸深邃,棕发在烛光下泛着光晕,宛如一尊孤冷的仙祇,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忽的。 正在说话的二人眸内一顿,不约而同看向门外。 门外,血腥味如潮水般扑面而来,浓烈而刺鼻,夹杂着夜风,寒意如刀。 蜡烛猛地一晃,险些熄灭。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阴森气息更浓。 树梢上一只青鸟眨了眨眼,振翅飞去,清脆的鸣叫划破夜色,似在预警。 少挚眸色一沉,褐眸中星辰陨落,透着锋芒:“但火烈鸟归我管。” 话落,少挚棕发微扬,玄袍翻飞,起身出门,步履悠然却透着杀意。 长乘旋指,解开隔音障,空气中的波纹消散。 屋内蜡烛摇曳。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艮尘,棕袍下的身影依旧沉睡,呼吸微弱。 长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跟后踏出。 …... …... 村中央,离宫与艮宫众人围坐篝火旁。 药炉咕嘟沸腾,蒸汽升腾,药香、柴火味与烤鸡香气交织,热闹的笑语早已消散,取而代之是一片压抑的沉默。 火光摇曳,映得一张张脸庞明灭不定,透着焦急与不安,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苦涩,与远处传来的淡淡血腥余味。 谁都知道,一场未完的风暴正在徐徐展开。 陆沐炎坐在离宫众人身边,面色凝重如冰,一言未发…... 第295章 - “取针。” 陆沐炎墨发垂落,遮住半边脸庞,清冷的眸子凝视着篝火。 “护好离祖。” 嘬哥的这句话,萦绕心头,辗转反侧。 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节泛白,似在压抑内心的波澜。 是啊,众人盼了四千年的离宫始祖…... 不仅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需全宫托举,呵呵…... 陆沐炎娇憨的面容在火光下泛着浅浅红晕,却掩不住她眉间的沉重,身影静默如雕塑。 一旁的迟慕声,也破天荒地无言,低着头,抿着唇。 他双手抱胸,吊儿郎当的笑意早已消失,璀璨的黑眸低垂,盯着地面,身躯微微前倾。 回忆如鲠在喉的沉痛,仿佛又得再一次直面。 陆沐炎红袍下的手指紧攥成拳,带着一丝颤抖,心内低语:“老白,灼兹……” 老白:“你无济于事,等。” 这一声,冷静而决然,不容置疑。 陆沐炎微微点头,带着担忧与无力:“是,不过老白,我原本总觉得乘哥和少挚的关系怪怪的...” 她顿了顿,眸中水雾更浓,幽幽道:“方才,乘哥让少挚学扎针的那句话…” “坎部本就属医,乘哥之所以对少挚有着莫名的微妙态度,因为少挚,是自家的坎祖吗?” 陆沐炎心内一震,似抓住了一丝真相:“这样一想…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老白迟疑片刻,语气中透着几分复杂,似在默认却又保留:“嗯……” 骤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篝火旁的寂静,若火抱着灼兹冲回村中央! 若火红袍染满血迹,粗犷的身躯满是血污,独眼瞪圆,络腮胡下的脸庞透着焦急与痛心! 怀中的灼兹紧闭双目,黑红色的血丝从眼眶滴落,面色苍白如纸,汗珠滚滚,红毛凌乱沾血,少年般的脸庞惨烈而脆弱,气息微弱如游丝! 若火的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叩击:“长乘,长乘!!” 怀中的灼兹如一团熄灭的火焰,脆弱而令人揪心。 众人大惊,离宫与艮宫之人齐齐起身,眼中错愕如潮,火光映得一张张脸庞惊慌失措! 迟慕声一愣,眼中慌乱,猛地抬头:“……怎么回事!?” 淳安与楚南异口同声:“灼兹?!!” 淳安狼尾甩动,眼中闪过震惊与担忧,急冲上前。 楚南翘着的腿猛地放下,草尖从唇角滑落,下意识看向陆沐炎! 陆沐炎心内一抽,瞳孔骤缩! 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击中心头,她星子般的眸子颤抖,似要起身却又僵住,不知自己应当如何…... 忽闻,老白再落一句:“你无济于事,等。” 陆沐炎蓦然定在原地。 红袍下,她薄唇紧抿,身躯僵住。 若火看了一眼陆沐炎,独眼闪过一丝复杂,抱着灼兹直奔开会的宅子,声音急促:“长乘…!” 他粗犷的嗓音回荡,透着祈求与焦急。 未等他说完,长乘与少挚从艮尘所在的宅内踏出,面色凝重,急急走过来。 长乘素衣飘然,凤眸中透着沉重,儒雅的面庞带着罕见的严肃; 少挚棕发勾着月光,凤眸如刀,气质清俊而孤冷,眼中寒光一闪,似早已感知到危机。 两人如疾风般迎上,脚步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若火目光投向长乘一眼,满是祈求与急切,紧接着一言不发,红袍翻飞,抱着灼兹直奔屋内! 长乘眼神示意陆沐炎与迟慕声,丹凤眼微微一眯,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少挚褐眸一沉,凤眼闪过一丝冷光,与长乘齐齐跟上,步伐迅捷,透着默契的决然。 淳安与楚南刚要上前,眼中焦急如火,却被小宽抬手一拦。 他语气不容置疑,眼中透着沉痛与冷静,身躯挡在门前,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我完全能体会你二人心情,但你二人不能进,呆着。” 话落,小宽侧脸透着不容商量的坚定,步伐迅捷,跟随长乘等人入屋。 木门关闭,扬起一阵灰尘。 尘埃涌动在火光之中,似一层薄纱笼罩着众人。 鸦雀无声。 火堆的噼啪声与药锅的咕嘟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一张张脸庞透着不安,红袍与棕袍,众人身影僵立,眼中满是担忧与无措…... …... 屋内,竹壁斑驳,烛火摇曳,药香浓烈。 血腥味在沉寂中浓烈覆盖。 灼兹早已昏迷,被放在木床上,红袍凌乱,火红的发型满是泥渍与污血,胡乱贴在头上。 黑红色的血不断从紧闭的双目渗出,滴落床板,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他面色苍白如纸,汗珠滚滚,气息微弱如游丝,似随时断绝。 若火站在床边,眼中痛心如刀割,急急道:“灼兹强行渡炁澹台云隐,双目俱瞎。” 长乘二话未说,长衫袖子挽起,上前探脉,凤眸微眯,声音清冽:“取针。” 他声音冷静而果断,儒雅的面容透着专注,凤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小宽迅捷踏入,提着针盒,迅捷开盒,就着烛光燃针消毒。 火焰舔舐针身,发出滋滋声响,映得银针闪闪发亮。 他擦拭针尖,递给长乘,动作娴熟,眼中透着沉稳与焦急。 长乘屏息,银针缓缓扎入灼兹头顶百会、太阳等穴。 针尖入穴,发出细微的噗声,炁息流转,似引动了一道暖流。 灼兹的呼吸微微平稳,双目的涓涓黑血少了些许,面色却仍苍白如纸。 而此时,一旁的少挚,竟忽的抬手。 他长袍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褐眸一沉:“取针。” 小宽一愣,看向长乘。 长乘眉尾一挑,微微点头,丹凤眼弯起一丝笑意。 少挚一言不发,气质孤傲而凌厉,棕发在烛光中泛着光晕,凤眸专注,接过针,扎向灼兹腿部。 针尖入穴的瞬间,坎炁深沉流转,似在稳住灼兹的命脉。 陆沐炎与迟慕声,同样微微诧异,但一言未发,面色凝重,眼中担忧分明,蹙眉等待。 若火蹙着眉头,继续道:“现在,嘬哥四人正与澹台易钟交手。”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澹台易钟定救不走他,且澹台云隐自身炁属与离炁不符,灼目后焚心三日,便会活活内烧而亡。” 说着,若火看了一眼陆沐炎,低头:“…澹台云隐死有余辜,但可惜了离炁,若不引出,则会白白消散…” “但,单有灼兹渡给澹台云隐的离炁,并不足以撬动离炁运转,至少需得再引一人的离炁…..”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遗憾与复杂,独眼中透着犹豫…... 闻言,迟慕声暗暗看向陆沐炎,桃花眼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陆沐炎一愣,眸子瞪圆。 她红袍下的身躯陡然紧绷,眼中复杂如潮:“…...什么意思?” 迟慕声滚了滚喉,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意思是,灼兹废了,澹台云隐的炁得被沐炎吸走,但一个不够,还得再拉一个离宫垫背的...?” 若火急急抬头,连连摆手,神色焦急万分:“不不,不是垫背,其实本就该…...” 可说着,若火看向陆沐炎,神色一怔,欲言又止。 他再次低下头,咬着牙,道:“否则,灼兹的离炁将会白白消散…...” …... …... 村尾处。 白兑三人仍在轮番围攻,激烈交战。 澹台易钟渐渐不支,土黄色的包围盾渐渐透明。 黄光黯淡,如薄雾般稀薄,盾面裂纹隐现…... 土屑如雨,细碎落下,透出内里澹台二人的身影,盾颤动加剧,似随时崩裂…... 攻击,开始渗入! 嘬哥火球连发,炸得盾面火星四溅,灼烧空气; 白兑刃光如网,斩得盾上裂痕增多,白光刺入一丝,盾颤动如波; 玄谏水雾缠绕,腐蚀盾面,让土黄炁渐渐稀薄,加之无数墨针砸下,盾面发出碎裂的低鸣。 此刻。 澹台易钟声音稚嫩却低沉,眼中无波无澜,对身后的澹台云隐说:“云隐,你在他们手里便是把柄,不敢伤你,除了那件事,皆可全盘托出,等我。” 说这话时,他稚嫩的面庞全无任何焦急,而面前渐渐龟裂的土盾,好似也尽数在他掌控之中…... 澹台云隐闻言,骤然大惊! 他双目流血,棕袍下的身影颤抖,跪在男孩脚边,仰头乱晃:“不…不要,父亲,父亲,求您带我走…求…...” 他声音撕心裂肺,眼中血泪不断涌出,染红脸庞,棕袍上血迹斑斑,透着绝望的扭曲,似在崩溃边缘! 下一刻,澹台易钟猛地发力,土黄炁息爆涌,盾如炸开般震退众人! 黄光如潮,带着土浪翻滚,砸向四人! 尘土如风暴卷起,碎石飞溅,发出轰鸣! 嘬哥银须颤动,火球护身,却被震退几步,瞎眼低垂,口中闷哼; 白兑白袍翻飞,白光如剑挡住土浪,剑气啸声中后退,寒眸中杀意更盛; 玄谏雾盾涌动,水针化墙,却被土浪撞击,盾碎水汽散落,黑眸一沉,木杖点地稳住身形。 巷中尘土飞扬,青石板碎裂! 澹台易钟踏空,白净而小的身影如鬼魅升起:“为父定来救你,云隐!” 他的大眼睛中,泪光闪烁,眸底却冷如冰窖, 土炁如云托举,带着澹台云隐的哭喊,男孩转身,蓦然消失在夜色中,稚嫩的声音回荡夜空…... …... 澹台云隐撕心裂肺,惊慌失措,双目流血,仰头对着天空乱晃头:“父亲!父亲!父亲不要!” “不要!父亲!!!” 他棕袍凌乱,泪水混血顺脸滑落,鲜血滴落青石板,发出滴答声。 “父亲!!!” 这一声,嘶哑如野兽低吼,满是不甘,与浓烈的恨意。 此间天地,苍茫广阔的邃深,连回音都没有。 唯有夜风,好似应着他的哀号,如孤魂野鬼。 下一刻,白兑立刻抓住澹台云隐,白袍如雪的身影如鹰扑一般犀利。 一道白光如剑,直指他的脖子! 空气中发出低鸣! 澹台云隐一惊,脸色煞白如纸:“不不不不不不不要我我我都可以说我都可以说,我什么都可以说……!!” 白兑声音冷冽,寒意如刀:“澹台月疏死于我手,你,也是。” 澹台云隐棕袍下腿抖如筛糠,吓得连连后退! 他眼中惊惧如潮,鲜血混着泪水滑落,狂抖不止:“我我我我不一样我不一样,我全说我全说,随时可以佐证!!” 白兑冷面,仍不为所动,直接再闪白光,如剑刺下! 一道寒气逼人! 黑夜中,白光划出一道弧线,带着杀意的啸声,吞噬向澹台云隐! 下一刻,澹台云隐竟直挺挺往后一倒,吓晕过去了! 棕袍下,他的身体抽搐如虾。 紧接着,一股湿迹从身下扩散,腥臊味弥漫,竟是吓尿了! 鲜血与尿液混杂,触目惊心。 绳直挥手一挡,碧玉尺绿芒涌出,巽炁如风挡住白光,声音清冽:“且慢,见他模样,定能说出一二,钓出澹台易钟更为重要。” 他青袍微动,风姿中透着理智的冷静。 白兑冷眸中杀意不减,俯视面前的澹台云隐,如视蝼蚁一般:“我,不等了。” 玄谏闻言, 迈前蹲下,黑眸无波无澜,直接一掌击在澹台云隐后脑,闷响一声。 澹台云隐身躯一软,彻底晕过去,腿也不抽了,黑血仍涓涓从眼眶流下,棕袍沾染大半。 玄谏声音低沉,墨袍涌动,木杖轻点,透着决然:“不,撑到入院,便可立杀。” 他的声音幽幽,眸色无波无澜:“仅剩两日, 便可回院,用他保我院内弟子。” 白兑微微动容,眸色更冷,未发一言,转身离去。 她白袍在夜风中猎猎,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隐隐的寒意。 巷子渐归寂静,鲜血与尿迹在青石板上蔓延。 臊气与血腥味,久留不散…... …... 土屑与血迹交织,竹篱焦黑,月光冷冽。 空气中弥漫着村中飘来的药香与篝火的余烟,却在此处转为潮湿的霉味与隐隐的血腥。 阴谋如蛰伏的毒蛇,随时准备吐信噬人。 夜风呜咽,屋檐低垂,阴影摇曳…... …... 第296章 - 疯人院。 哀牢山深处。 震宫弟子所处的山洞,如一处被遗忘的死门。 黑暗绵延不绝,雾气浓稠。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腥臭,夹杂着药草的苦涩与人体汗渍的咸涩。 洞壁嶙峋,湿滑而冰冷,覆满幽绿的苔藓,泛着诡异的蓝光。 树脂从裂缝中倒流,如血泪般缓缓滴落,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地面湿滑,布满碎石与腐叶,稍微翻个身,都黏腻地如陷泥沼,发出沉闷的“咕叽”声,令人心悸。 洞内火堆摇曳,噼啪作响,映照出一百余名震宫弟子的身影。 或倚或卧,神情萎靡,气息微弱,空气中充斥着药味与汗腥,既有火堆的灼热,又有瘴气的冰冷侵蚀。 微生物仍在嗡鸣,血蝉的鸣叫如针刺脑髓,间或有瘴气沸腾的低吼,像是地脉在痛苦喘息…... 重症者蜷缩草垫,呼吸急促,脸上汗珠与苍白交织。 指甲缝中白色菌丝蠕动如活物,发出细微的颤音,伤口溃烂渗黄水。 空气中血腥与药香混杂,高湿度让每个人的皮肤发黏如胶,寒髓渗透时,体温骤降如坠冰窟,继而灼热如火焚。 衣物反应如五行失调的诅咒,反应愈发剧烈—— 纯棉增重,如土压身,瘙痒如万蚁噬咬,皮肤红肿起泡,刺痛感每分每秒的持续,让许多人皱眉低哼; 化纤静电,如雷击火蜇,噼啪作响,每动一下如针扎,刺痛入骨,红痕密布,迫使他们紧握拳头; 羊毛霉斑,如木腐藓生,在火光中泛着诡绿,散发灼热感伴随着皮疹,霉臭萦绕,似在吞噬阳气; 丝绸腐蚀,如金熔硫蚀,溶解出破洞,边缘泛着黄绿,让穿着者面容扭曲。 瘴毒,如无形的利刃,悄然加剧。 天地间的生机,被这片无人之境吞噬殆尽…... …... 忽的,绯刹开始哼起歌来。 “幽魂游荡,阴风吹骨,血月照影,怨灵归途……” 她身上的丝绸已经陆续几处溶解出破洞,漏出皮肤不规则形状的黄脓。 腐蚀感,如虫啃食般钻心,她却似乎不受半分影响。 绯刹唇瓣艳如血染,眉如刀裁,眼尾暗红纹路微微颤动,闭目颤睫,继续哼唱。 “幽魂游荡,阴风吹骨,血月照影,怨灵归途……” 洞内弟子闻言,眼皮也没抬,倒没在意,以为她在转移注意力。 紧接着,云韵舌尖发麻,如电流窜过,刺得唇角微抽。 她似再也忍不住了,杏眼含雾,眸色浅灰,也跟着哼起来。 “鬼门开,魂魄散,九幽路,永不返……” 这声音,柔和却诡异。 二人似在哼着傩戏,又似在呢喃,腔调古怪,带着一丝幻觉般的颤音。 篝火噼啪,哼唱声回荡洞内,似在召唤未知的阴灵。 周围弟子们虽衣物反应十分严重,折磨不堪,也仅仅是抬眼扫过,仍未在意,只当是缓解痛苦的把戏。 不得不说,到底是雷祖亲带的兵,王闯倒任何不良影响,就是静电难受,化纤黑衣噼啪作响,如针扎般刺痛,正在打坐调整,满脸络腮胡抖动,汗珠滚落。 闻言,王闯瞪着溜圆的眼睛,笑一嗓子,声音粗犷:“还玩上音乐会了,疼的时候唱歌转移注意力能好使吗?” 说话间,他途中仍抽动脖子,矮胖身躯在火光中抖动,静电火花迸出,眼中透着豪爽,却带着一丝警惕,大手一挥,试图缓解气氛。 而就在此刻,苍隼开始频频揉眼。 他唇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烫如烙铁。 皮肤下,仿佛历经无形的火焰灼烧,让他不时低哼。 可再仔细看,他的瞳孔竟渐渐扩散成方形,似乎无法聚焦。 苍隼看向一旁咬牙忍耐打坐调整呼吸的九霄,眨眼睛,不断地眨。 他的表情渐渐惊恐,甚至有些难以置信,频频挠头,好似遇到了什么苦恼的事儿,纠结分明。 紧接着,再一眨眼,九霄居然没有脸! 九霄的周身,居然呈现出树一样的纹理,皮肤如树皮般粗糙纵横,四肢如枝叶摇曳! 苍隼惊恐大喊:“啊啊啊啊啊,无脸树精!” 这一声,撕心裂肺,撕裂洞内死寂! 苍隼唇色苍白,额头汗珠滚落,包裹指甲的手止不住颤抖,急急后退! 可这时候,一旁的惊棠丝毫没管苍隼。 她低着头,双目绑着纱布,但面容却在微微扭曲,嘴角止不住的牵扯肌肉,似在压抑着什么,欲言又止…... 弟子们有人惊恐不安,目光四处乱瞥; 有人后退撞壁,静电噼啪; 有人抓挠霉斑,皮疹灼热; 在混乱中,几人竟附和低语:“树精来了!” 途中,甚至有几人也开始低哼傩戏! 歌声与喊声交织成诡异的和声,似中了魔咒般无法停下! 李信罡闻言,从打坐中蓦地睁眼! 他神色一惊,强忍静电的噼啪,额角青筋隐现:“怎么回事?” 说着,李信罡紧握拳头,急急站起,静电噼啪更显,高挑的身型在火光中投下长影,黑眸扫过苍隼,透着凝重与警惕。 忽的。 惊棠却似忍不住了。 下一刻,她声音低沉而诡异,透着不属于她的沧桑,竟开始背诵一段记忆:“我叫张进学,出生在江南小镇。” “六岁那年,父亲因病离世,母亲拉扯我长大,十五岁进城打工,娶了邻村的李氏,生下两子一女,四十岁时得肺疾,咳血而亡,临终前念着儿女的名字……” 她的扇子微颤,带起一丝凉意,声音机械而空洞,继续道:“那年秋风起,村口老槐树下,少年李四偷了邻家一篮苹果,跑进山林。” “李四遇见白狐化人,狐言‘汝心不纯,寿减十年’,李四悔悟,返村还果,从此勤劳一生,娶妻生子三,晚年得善终……” 此刻,惊棠面容扭曲,唇角肌肉似被无形的线强行拽扯,如被附身般,继续道:“吾贱名刘二,出生于民国初年,幼时家贫,卖身为奴,主人苛刻,每日鞭打,十五岁逃出,流浪街头。” “遇一老乞丐教我偷窃,二十岁入狱,狱中结识一江湖豪客,出狱后加入帮派。” “三十岁娶妻生子,却因帮派火并,妻儿惨死,四十岁隐居此地山林,悔恨一生,直至老死床榻,魂魄不散…” 李信罡和王闯对视一眼,惊骇道:“……中毒?” 王闯络腮胡下的胖脸一沉,震惊环顾:“…...中邪!?” 可未等二人反应过来,紧接着,洞内混乱升级,瞬间炸开了锅—— 一部分弟子们舌尖发麻如电流,幻听女人哼傩戏,哼唱不绝。 有人抓耳挠腮,舌头伸出,声音回荡如鬼魅合唱。 更多人瞳孔扩散成方,无法辨人,将同伴看作无面树精,大喊“树精来了!”,逃窜撞壁。 众人撞得头破血流,伤口溃烂流脓,血肉模糊,如同腐烂的果实…... 忽的,又有几人凭空背诵记忆,声音低沉诡异,眼中茫如失魂—— “我是城中富商王贵仁,贿赂官员得官位,却梦中见祖先责罚,醒后散财济贫,避过天劫...” “江边渔夫张五,网中捞金鱼,金鱼开口‘放我,赐汝财富’,张五贪心杀鱼,次日家破人亡,尸浮江面……” “我乃宋朝书生,科举落榜,郁郁而终,魂游冥界…” “该死的村妇刘氏,毒杀婆婆,夜半见鬼影缠身,疯癫至死…...” …... …... 洞内如一座疯人院,火光映照众人扭曲的面容。 几乎是同一时间,弟子们眼中茫然如失魂,口中唾沫飞溅,或唱、或喊、或背,手舞足蹈,各说各话。 伤口溃烂如蛆虫爬行,血腥味浓重,瘙痒、刺痛、灼热、腐蚀…... 众人连滚带爬、边逃边挠,边喊边唱。 诸多声音诡异,多重叠加,哼唱交织成诡异的合唱。 途中仍有弟子从唱转喊,又从喊叫转为背诵。 混乱中却透着一抹诡异的秩序,好似一道无形的升级程序。 逃窜中有人撞倒药罐,药汤泼洒,烫伤加剧,却丝毫不觉痛感……. 洞内如地狱般惨叫回荡,哼歌声、喊叫声、撞击声交织,火光摇曳映得洞壁如血…... …... 李信罡和王闯急急查探众人,身上静电噼啪如鞭炮般炸响,火花迸溅,刺痛如针扎,却丝毫顾不上。 王闯着急,静电刺痛如针,络腮胡下的脸庞扭曲,晃动绯刹:“绯刹妹子!” 绯刹毫无回应,唇角强扯,一半哭一般笑,继续哼唱傩戏,唇瓣艳如血染。 王闯又晃动坐在石头上的云韵:“云韵妹子?!” 云韵皱眉低哼,黑血从耳道渗出,却仍唱歌不止,声音诡异而执着。 李信罡眉宇严肃,一把抓住苍隼,厉声呵斥:“苍隼,你好好看看,那是九霄!” 苍隼仍惊恐,面色煞白,死盯九霄:“…无脸,无脸树精!” 下一刻,苍隼竟右臂锁链低啸,手势结印,炁息涌动,杀意十足,冲向九霄! 李信罡急急回击,一掌击出! 苍隼身躯一颤,撞壁倒下,口中鲜血喷出,昏倒在地,口中仍喃喃“…树精,树精。” 九霄似全然不在意这些,眉间闪电形疤痕泛着银白,羊毛袍霉斑泛绿,蜷缩角落,呼吸急促。 他嘴角一抽,竟猛地起身! 下一刻,九霄垫步,兰花指伸出,转为女腔假声,也开始哼起傩戏! 九霄眉间闪电疤痕扭曲,眯起眼睛媚笑,诡异地扮着女相:“郎君拾我红盖头,怎是张剥烂的狗脸皮?” 绯刹忽的掩面娇笑,旁白道:“嘻嘻…你贴反了呀——鼻梁朝下嘴朝脊,脑浆倒流三更雨!” 九霄再起一煞:“红烛泪干纸马烧——山缝里爬出个新嫁娇,左眼窟窿右眼笑,绣鞋尖上吊银刀!” 这时,众人和道:“吊银刀——嚓嚓嚓!切了月亮喂乌鸦,新坟未熟客先到咿呀~” …... 未等接戏,紧接又有三四名弟子大喊“树精”,要逃出去! 途中,众人衣物反应加剧,纯棉袍瘙痒让他们边跑边挠,化纤静电刺痛让他们抽搐不止! 李信罡只得守在洞口,将其一个个击晕! 他紫袍猎猎,落地时面色凝重,剑眉深锁,眼中满是骇然! 同一时间,王闯沉思,环顾众人,低语道:“一级,听觉,二级…..” 他当即蹲下,拿出炭笔迅速记录—— 起因:(空白)初步分为三个症状: 初级:吸入雾气后舌尖发麻,不自主哼唱(仅傩戏); 中级:瞳孔扩散成方形,无法辨识人脸,将同伴看作“无面树精”; 重度:大脑颞叶液化,受害者会突然背诵出陌生人的生平记忆。 写完,王闯蓦地顿住,声音沙哑,咬牙道:“…妈的,起因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信罡声音低沉有力,透着威严:“我将所有人击晕,三弟再将衣物反应写下,之前所有信息一式两份。” 话落,李信罡黑眸如刀,额汗滚落,身姿帅气如松,动作迅捷如风! 王闯凝眉:“是!” 掌风呼啸间,李信罡一一击中众人后脑,弟子们身躯一软,直直倒下! 他全身刺痛如针,却强忍不发,气度从容却透着沉痛! 王闯立刻走到几个被击晕的人面前,详细观察—— 摸布料,手感黏腻如胶,纯棉沉重瘙痒如蚁噬; 摸手臂反应,皮肤红肿溃烂如腐肉; 瞳孔反应,方形扩散,诡眼可怖; 按压,伤口流脓如挤出蛆虫…... 王闯迅捷拾笔,提字如风—— 衣物十二时辰反应: 纯棉:增重300%,瘙痒等级7(1-10级) 化纤:产生静电火花,刺痛感如针扎 羊毛:长出绿色霉斑,灼热感伴随皮疹 丝绸:溶解出破洞,有黏液腐蚀感 王闯写完,一式两份,将所有布匹分好,递给李信罡。 布匹上,炭笔处,皆沾满污泥血渍。 王闯手中黏腻,呼吸愈发急促,似也渐渐有些不适的苗头,却又不知从何而起。 他的臂膀,也因静电刺痛颤抖不止,络腮胡上汗珠滚滚,唇色煞白…... 第297章 - 猎杀了两只鸟儿。 他黑袍上静电噼啪,却透着不怒自威的严肃,眼中痛色一闪:“写好的布匹,留在洞内一份,我去寻…….” 忽然! 老缚满脸满身是血,混合着棕绿色的粘稠物,踏空而进! 她身躯娇小如箭,柳叶眉眼锐利却疲惫,血渍与黏液顺着脸庞滴落,衣袍早已破损,沾满泥土与腐物,似从地狱爬出! 李信罡惊喜,身影急迎:“缚…!” 老缚嘴角勾着洒脱的笑意,却透着苍白,厉声道:“一公里内,瘴毒根源已消。” 她递过一张布匹,指尖颤抖,眼中刚烈,声音沙哑却坚定:“按之前吩咐的方子,所有人再肚脐塞药,至少能维持半个时辰,迅速撤退。” 话落,李信罡接过布匹的同时,老缚面色惨白如纸,汗珠滚滚,血与粘稠物混杂,似耗尽了所有力气。 她晃了晃身形,直挺挺倒下,昏死过去! 李信罡急抱住她,声音微颤:“缚儿!” 他眉宇间透着痛心与担忧,展开布匹。 布匹上血迹斑斑,字迹潦草却清晰—— 当发现以下组合现象时应当即撤离: 一:苔藓变蓝 + 树脂倒流 + 蝉鸣停止。 二:树皮出现螺旋纹 + 蚂蚁列队逆行。 三:自己的影子比实际动作慢0.7秒。 结尾处,标了一行经纬度。 且重重写了一行:八月八日,上述情况密布坐标一公里,清除仅能维持一个时辰。 王闯闻声,迅速转身,核对后方药物:“雷击木炭粉、蛇衔草、雌黄矿石粉,皆有不少剩余。” 他的黑衣静电噼啪,刺痛如针,却顾不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来,二哥!” 李信罡点头,黑袍挺拔,声音低沉:“做吧,我来诵读《度人经》。” 他将老缚抱于一边安置,坐下,墨刀般的目光扫过洞内弟子,深吸一口气,开始低诵经文。 “度人无量,慈悲无边,阴阳调和,五行归一……” 经声回荡洞内,如雷霆低吟,似在驱散阴气。 火光摇曳中,映照出众人沉睡的身影。 不仅致幻,衣物反应仍在悄然加剧。 霉斑、静电、瘙痒、腐蚀更如无形的枷锁,分秒逼近。 洞内气息渐弱,生命的顽强与等待的绝望,交织纠缠。 渺茫的希望,只能借由诵读中,缓缓延续…... …... …... 寅时。 木许村的夜色仍未完全退去。 晓色初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夜风穿过巷子,带来阴森的凉意。 薄雾如纱,笼罩着竹屋,晨光微弱地渗入,映得屋檐下的风铃泛着冷光,叮当声在夜风中低吟。 灼兹,昏迷于木床上。 他红袍凌乱,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黑红血丝凝固在眼角,气息微弱。 汗水,正不停涌出,热气竟顺着身上的银针丝丝往上升腾! 针尾,在烛光中闪着寒光。 屋内寂静如水,药香浓郁,夹杂着灼兹身上散发出的汗腥与淡淡的焦味。 空气湿热而压抑,夹杂着窗外夜风的低啸。 窗外月光如冷霜,洒在青石地板上,泛出清寒的光晕。 中央圆桌上,几盏蜡烛火光摇曳,烛泪凝成暗黄的痕迹,照亮了桌上的茶壶与陶杯。 窗外树梢上,几只鸟儿赶来,瞪着黑亮的眼睛,凝视屋内,翅膀微微颤动,气氛微妙而诡谲。 长乘旋指,布下隔音障,空气中泛起无形波纹,隔绝外界喧嚣。 他轻笑,丹凤眼弯起,带着一丝戏谑:“咱俩还挺忙,世间仅存的二位神首,原是后勤医疗兵呐。” 少挚手中茶杯轻转,透着百鸟之王的从容,凤眸掠过,薄唇轻启:“你倒比我多干了四千年。” 茶杯微转,水面荡漾,映出他的棕发在烛光下泛光,玩味而深不可测。 长乘眉尾一抽。 他轻咳一声,凤眸微抬,玩味道:“昊儿,莫非在众目睽睽之下,阻挡小炎吸收离炁?” 少挚一笑:“呵呵,能储存才好呢。” 他凤眸弯弯,放下茶杯,声音清冽:“给她全宫的离炁,倒不如白白在离宫众人体内轮回消散。” “…至少,离宫还能有几世的念想,总不至四千年的玩意儿,几年全无呢。” 他顿了顿,褐眸一沉,目光悠远:“不过,离火陨落之际,离宫再无离炁,这只火烈鸟也好尽快回族。” 说着,少挚眼神不经意瞥向窗外,凤眼锋芒一现:“火烈鸟换属长了么?实在贪玩呢。” 窗外,一只鸟儿蓦地叫了一声,清脆而急促,扑腾翅膀飞走,透着不安。 长乘看在眼里,眉梢微挑,笑着轻呷一口茶。 茶香袅袅,掩不住少挚眼中的深意:“你猜猜,离火能在她身上存个几年?” 长乘闻言,眸内一亮,笑着道:“这么说来,小炎接受离宫渡炁,你并不会做什么事哦?” 说着,长乘眸内闪过一丝无奈,放下茶盏,叹一口气:“昊儿,你心系族部,我也一样。” 他轻咳一声,丹凤眼微眯,幽幽道:“离火精石,毕竟是石么…” 少挚轻笑:“蠃母司心系族部,我也一样呢。” 他的语气淡然,凤眸深邃,棕发勾着烛光,带着一丝戏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长乘眼中闪过疑惑,似未料到少挚此言:“……什么意思?” 空气骤然凝滞。 窗外,树梢忽的赶来几只鸟儿,瞪着黑亮的眼睛,凝视屋内,翅膀微颤,似在窥探这扬对话的深意。 烛光摇曳,夜风低啸。 屋内的药香与夜风的凉意交织,气氛微妙,如弦紧绷,透着一种诡异的张力。 少挚看向窗外的月光,声音悠悠然:“三十九年前,澹台易钟迟无子嗣,寻一月照疏影,云中隐鹤之地,布二十年风水之局,终得龙凤胎,此山头名声大振。” 长乘轻呷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嗯,继续。” 少挚嗓音平淡,却透着一种冷冽的讥讽,凤眸中寒光一闪:“至今,共计造访三十七万六千七百四十三人。” “九万七千九百四十二只鸟儿被迫离居,三万六千七百七十三只鸟儿被狩猎杀害,四十六只“稀有品种”的鸟儿被囚禁至今。” 长乘茶盏一顿:“……你。” 他眼中闪过一丝震骇,似生怕少挚做出什么事情,面色复杂。 少挚凤眸弯弯:“放心,其中因果,澹台一族已经还的差不多了。” 长乘不言,盯着他看。 少挚自顾自点点头:“对,澹台月疏与澹台云隐,二人自幼暴戾,草菅人命。” 他眉梢悠扬,带着一丝冷意:“虽然还差一些,不过澹台一族定不辱使命。” 长乘闻言,剑眉微锁,眼中闪过一丝明了,却又透着无奈:“呵呵。” 少挚一顿,眸色一沉:“不过我要说的是——这因果,虽澹台一家拦大,但各界也应沾染部分。” 他目光掠向窗外,悠然无波,几只青鸟瞪着眼睛,似在回应:“可是,怎样让澹台一家拦大?其实我上面所说的那些数字里,不只是鸟儿,走兽鱼虫,皆无甚大资格。” 少挚声音低沉如渊,凤眼闪过一丝冷光:“但巧就巧在,在澹台易钟寻那地界时,闲来无事,猎杀了两只鸟儿。” 他顿了顿,褐眸如星辰,透着看穿一切的锋芒:“一只白喉林鹟,一只鹰鹃。” 长乘闻言,蓦然一震,面色大惊! 他凤眸瞪圆,茶盏差点脱手:“莫非……!” 忽的,门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如裂帛般刺耳,撕裂了寅时的静谧,回荡在村中,满是绝望与痛楚! 血腥味随之扑面,浓烈而刺鼻。 同一时间,村中空地。 陆沐炎与迟慕声正在练功,同时睁眼,被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惊得一身冷汗! …... …... 晓色天清,薄雾初晨。 木许村沐浴在一片微光中,天边鱼肚白的晨曦如纱般渗入,驱散了夜色的浓墨。 远处山峰层层叠嶂,雾气渐散,露出碧绿的林海。 村口的溪水潺潺,映着微光,野花在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清香。 古槐枝叶婆娑,露珠滴落,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鸟儿低鸣,翅膀扑腾,晨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远处的药锅咕嘟声渐弱,篝火余烬在雾中闪烁。 村中央的院子水泄不通,离宫与艮宫弟子九百多人围聚。 红袍与棕袍如潮水般攒动,炁息涌动,喧嚣中透着肃穆。 弟子们或站或坐或蹲,眼中或好奇或担忧,以及带着刚刚苏醒的迷茫与对局势的紧张。 有的揉着眼睛,棕袍上药渍斑驳; 有的低声议论,红袍在晨风中微微荡漾; 踩踏声此起彼伏,低语声如潮水涌动,空气中弥漫着药汁的苦涩与汗腥,扬面热闹却透着不安。 院子中央,澹台云隐瘫躺在地,周身惨状令人触目惊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身体在地上来回打滚,沾满尘土与草屑,棕袍湿透,尿渍与血迹交织,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艮尘早已站在澹台云隐对面。 他棕袍沉稳如山,面色凝重如磐,一言不发。 澹台云隐脸庞煞白如纸,双目血丝凝固,泪痕纵横,似烈火焚身,狂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疼...疼...” 他说着,不停打滚,双手乱抓,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抓到空气。 模样狼狈,如被抛弃的弃子,痛苦与恐惧交织,让他棕袍下的身躯不断抽搐。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与崩溃:“我说,我什么都说我说….我没做什么对不起易学院的事儿,我…我没有做…” 艮尘目光深沉,眉宇间透着隐忍的怒意,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在衡量真相的分量…... 白兑冷眸如冰,盯着澹台云隐,声音冷峻如刀:“具体情况已尽数告知,劳请绳直师尊将昨晚之事通知剩余三宫。” 她黑眸中杀意未退,透着决然的冷峻。 闻言,澹台云隐大口喘息,眼中惊惧如潮:“父亲已经抛弃我了,如果我不说,你们还得费心调查…父亲的...澹台易钟的事情,只有最亲近的人知道……” “调查难如登天,花费时间,届时我父亲定已备好更多后手…啊啊啊…” 他的声音断续,似被焚心之痛撕裂,棕袍下的身躯蜷缩如虾,惨状令人不忍卒视。 见陆沐炎与迟慕声走过来,他似抓到救命稻草,挣扎着要抓向陆沐炎:“沐炎,沐炎…” 艮尘神色一紧,直勾勾打量迟慕声,见他面色悠然无恙,才暗暗放心,眼中闪过一丝宽慰。 下一刻,澹台云隐却被淳安一把踩在脚底! 淳安红袍下的脚力果断,踩得他动弹不得,眼中怒意分明! 澹台云隐的喊声被疼痛蓦然打断,闷哼一声,身体蜷缩,双手抱头,血泪持续滴落,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不,不,离祖…救救我,救救我…..”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哀求:“我生在这样的家庭,我没得选,我没得选啊啊啊啊……!!” 他挣扎着,棕袍上的血迹更深:“沐炎,你不知道吗,你能懂我啊你能懂啊,我没得选啊…...!!” 澹台云隐的声音撕心裂肺,眼中泪水与血混杂,滴落青石,发出刺耳的回响。 陆沐炎眸内无波,略过澹台云隐,看向嘬哥:“嘬师祖,接下来如何安排。” 她声音平静,红袍在晨光中如离火般鲜明,气质清丽而坚韧,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英气。 但,因澹台云隐的话,她红袍下的手微微攥拳,强制压下内心的波澜….. 嘬哥瞎脸上的褶皱透着迟疑,声音干涩,讪讪道:“若……若您准备好了,我将澹台云隐的离炁引渡与您,届时...” 第298章 - 我这个人,最是个刺头儿。 她的语气平静,眼中却闪过一抹锐利,红袍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嘬哥一愣:“对。” 他声音低沉,瞎眼低垂,似在掩饰内心的复杂。 陆沐炎眸子微眯:“一定得是您的么,这块石头里的,不可以吗?” 说着,她掏出了一块棕红色的小石头,约莫拇指大小,竟是若火毕生精力注入的那颗——离火精石。 若火一愣,独眼瞪圆,络腮胡下的脸庞透着错愕。 嘬哥也一愣:“啊…这,这是若…” 他瞎眼低垂,褶皱更深,银须颤动,似未料到此物出现。 陆沐炎眨眼:“是的,这个可以么?” 她语气轻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石头在手中泛着微弱红光,似蕴藏强大力量。 嘬哥声音干涩,透着几分为难:“……此离炁,已封于顽石,只能您自己引出,所以…..” 陆沐炎点点头,似不意外,面色坦然:“意思是,必须得活人现杀?” 她声音平静,却尖锐,带着一丝冷意。 嘬哥一怔,干笑几声,佝偻的身形微僵,似被戳中要害:“呵呵……” 陆沐炎目光清冷,红袍微扬,继续道:“离炁若想安全渡体,需二人引导,也就是您来引导,一同入另一人体内,对吧。” 嘬哥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急切:“是的,今日正午最好。” 说着,嘬哥稍低下头,顿了顿喉:“并,并且…老身不会任何损伤,无非就是寿命与常人一样老死罢了,并无任何不适,离祖安心…...” 陆沐炎迟疑,分析道:“嗯,我想了解一下,之前那些引炁入体之人,有什么要求吗?” 嘬哥郑重道:“需得院内自小培养的...” 陆沐炎摇头,打断:“除了这个,身高体重身体素质?” 嘬哥面漏坦然,摆了摆手,悠然道:“啊,那倒没有,半死不活都行!” 陆沐炎微微一笑,笑容清丽,但眸内闪过一丝冷光,红袍微荡:“嗯呢,那就行。” 蓦然。 嘬哥笑意僵在脸上。 若火也当即一怔,独眼错愣。 嘬哥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慌乱,脸上第一次出现孩童般手足无措的模样:“……不,不是...” 空气莫名安静。 九百多人的喧嚣骤然停滞,红袍与棕袍交织的目光凝固,似被无形的寒霜冻结。 离宫与艮宫众人交换眼神,眼中闪过不解与疑惑,似在等待一扬风暴的来临。 迟慕声当即明了,眸内划过一抹诧异的柔光,唇角暗暗勾着温和的笑。 陆沐炎笑着转身,作势要走:“嘬师祖实在聪明,那便正午开始吧。” 她红袍翻飞,步履从容,星子般的眸子微微眯起,透着一丝决然。 嘬哥急急跟上,佝偻的身形忙乱,似要挽回,频频挠头:“不不不,…离祖啊,这…这个…” 他声音急促,透着罕见的无措:“传渡这个行为,本就已经是损耗离炁了…” 陆沐炎仍语气轻快,眼中却透着冷意:“我不放心啊,若确保能给我,若确保我是离祖,不是说了我能再生离炁么,给我看看呗。” 嘬哥瞎脸满是焦急,银须乱颤,劝阻道:“离祖,您本属离炁,绝不会像澹台云隐一样,离炁入体绝无任何不适......” 陆沐炎点头,笑着迈步往树林走,悠悠然道:“那太好了呀,正午就开始吧,可不能让灼兹等太久哈。” 她的红袍在晨光中如火焰,步伐从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嘬哥一把阻拦,实在着急,声音几乎带上恳求:“离祖…...” 陆沐炎一顿,眸色沉翳:“我是傀儡么?” 这一声,带着一丝刺骨的冷意。 红袍下,她身影挺拔,气扬如烈焰升腾,透着王者的睥睨。 嘬哥一顿,佝偻的身形似被定住,无言以对:“……” 空气静下来,九百多人的呼吸仿佛都凝滞。 院中鸦雀无声,晨雾弥漫。 青石地面泛着冷光,篝火余烬暗淡,药香与血腥交织。 嘬哥僵在原地,瞎脸透着愠怒与无措。 若火上前,剑眉紧蹙,独眼中透着复杂,拦下嘬哥,微微摇头:“嘬哥,离祖…一时半会儿可能不能接受…...” 陆沐炎闻言,面色坦然,直勾勾看过去:“不啊,我能接受,我是觉得脏而已。” 若火红袍微颤,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什么?” 陆沐炎环顾离宫众人,眸内冰冷死寂:“是啊,你们,都挺脏。” 她语气平静,却如刀锋般锐利,带着一丝不屑。 此话一出,离宫众人面色骤变。 淳安不解,红袍下的脸隐隐涨红,透出一抹尴尬的错愕; 楚南红袍上药渍斑驳,疲惫的脸上写满无措; 静置几秒,离宫众人皆开始隐隐透出一抹怒意,不悦地看向陆沐炎,眼中复杂如潮。 红袍攒动间,似烈焰将燃。 艮尘眸内划过一抹震惊,棕袍沉稳如山,目光示意艮宫众人噤声,眼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白兑冷眸诧异,盯着陆沐炎看,白袍如雪的脸庞微动; 玄谏黑眸一闪,眉如远山,骤然明了,与绳直对视一眼,绿袍飘逸的绳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迟慕声抿了抿唇,桃花眼微眯,笑意蔓延,透着温和的柔光; 长乘轻笑着摇了摇头,长衫轻晃,丹凤眼弯弯; 少挚唇角微勾,褐眸藏星,与长乘对视,不约而同划过一抹了然的无奈。 小宽看向这边,浓眉微扬,眼中透着温和,温柔一笑,继续拾柴,柴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火光摇曳,药炉蒸汽袅袅。 空气中弥漫着药香与血腥的混合,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陆沐炎叹了口气,看着众人,眸内冰冷如霜:“哎,本不想说,奈何总有人想操纵我这个傀儡皇帝。” 她轻笑:“我这个人,最是个刺头儿。” 陆沐炎顿了顿,嗓音清亮却带着寒意,落字如刀:“今天,咱就把话挑明了。” 面前的少女,红袍如焰的身影挺立,气扬睥睨天下。 空气静谧如死。 九百多人屏息凝神,红袍与棕袍交织的目光僵立,齐聚陆沐炎,眼中复杂如潮。 枝头,几只鸟儿悄然栖落。 它们黑亮的眼睛凝视下方,翅膀微微颤动,似在聆听这扬风暴的序曲。 晨雾的凉意,与火堆的余温形成一股对冲的张力,缓缓蔓延出离宫四千年的沉重因果…... …... 陆沐炎看向淳安,声音平静却带着威压,点燃了死寂:“淳安,离火类象是什么?” 淳安轻咳一声,狼尾微甩,声音略带迟疑:“离为眼、为心、为血,离为光明、为美丽、为文明传播…” 他的声音谨慎,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似未料到此问。 陆沐炎点头,眸子微眯:“好,够用,就这些。” 少挚与长乘相视一眼,少挚凤眸深邃,唇角微勾,透着从容的戏谑; 长乘凤眸弯弯,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似在期待她的下文。 二人站在不远处,目光交汇,神色默契地观察着这扬风暴。 陆沐炎环顾众人,红袍如焰,长发如瀑,额发映着晨光,勾勒出鼻梁高挺的轮廓。 她声音如冰,慢悠悠道:“离宫众人,是否确定认我为离宫始祖?” 此言落,院子仍死寂一片。 众人面面相觑,面色承认,眸底分明仍有不悦。 有人皱眉,有人抿唇,似被她的质问震慑,红袍在火光中微微颤动。 艮宫之人目光游移,似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对峙。 若火上前一步,红袍微扬,独眼凝重,作揖道:“是的,无论是院内暗中确认,还是您破了阴阳碑...” 他顿了顿,声音郑重:“您的的确确是我离宫始祖。” 若火语气带着几分安抚,透着小心翼翼,声音越说越低:“可能您还不太适应…不过无妨,纵使是雷祖,也…..” 忽的,陆沐炎眸内如烈焰燃起,怒喝一声:“若认我是离宫始祖,此刻我定下一论!” 众人一惊! 她声音如雷,震得红袍翻飞,娇憨的面容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院中鸦雀无声,鸟儿翅膀一颤,火光摇曳! 陆沐炎咬牙,声音如刀:“四千年前,九百余名传渡修为的离宫师祖,犯下滔天罪行!” “既有轮回因果,怎地那九百多人,只剩如今区区一百苟延残喘!?” 众人眼中错愕如潮! 空气凝固,火光摇曳更显阴森! 陆沐炎声音更冷:“若认我是离宫始祖,我便再下一论!” 她冷眸怒瞪,嗓音如雷霆滚滚:“离宫之人,从无前世!” “四千年来,是一个个崭新的灵魂进入离宫,从来不是什么轮回再入!” 陆沐炎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你离宫之人,少?!” 她冷笑一声,讥讽一览无余:“呵呵,那是你宫之人作孽太多,良善之魂怎能入此?难怪会少!” 离宫之人脸色大变! 一百多位红袍攒动,面面相觑间,眼中怒意、震惊、不甘交织,似被戳中痛处! 嘬哥面色急蹙,红袍猎猎,瞎脸透着愠怒; 若火红袍微颤,眼中痛楚更深; 淳安与楚南红袍下的脸庞涨红,隐隐有愧,似被她的指控震得心神不宁…... 而陆沐炎似并不打算住口,红袍一挥,墨发扬起,再喝一声:“若认我是离宫始祖,仍还下一论!” “那九百多人,定入煎熬因果循环,余下四千年间,居然没有一人质疑?” 她言语犀利,如刀锋划破晨雾:“所有人,与之同罪并论!” 陆沐炎咬着银牙,连连冷笑,仍道:“离为眼?为心?为血?” 她猛地一拍胸膛,怒音冷讽:“摈弃自己这具独一无二的肉身,宁愿自残,有眼无珠!” “从不相信自己能汇聚离炁,没有坚心!” “抛弃自己独一无二的一世,实为冷血!” 她声音如雷,震得枝头青鸟振翅低鸣,眼中怒火如焰:“离为明?!” “何来光明!?” “我见离宫之人,所见离宫之心,无不混沌荒唐!” 陆沐炎目如烈焰,直勾勾焚向众人:“自己都不珍视自己的生命,又有谁能珍视,自己都自轻自贱,以为这是托举、这是牺牲、自我感动?!” “看似悲怆壮阔,实则虚荣,依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陆沐炎:“离为传播?” 她蓦地抬手,唇角勾着难以置信,环指众人:“为了护着这所谓的离炁,吸干一手养大自己的至亲?!” “妄图通过不劳而获,时间一到,便能获取修为?!” 陆沐炎冷笑连连:“哈哈,难怪离宫日渐衰落!” 她眼中烈焰与寒光交织:“原是捡着前人的屎,吃了四千年!” 话落,陆沐炎当即转身离去。 她红袍猎猎,步履决绝,背影如烈焰划破晨雾,透着无畏的锋芒。 …... 这番话,实在太过毒辣。 但不知怎的…... 离宫众人,哑口无言,提不起半点气来。 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但好似心内…又滋生出某种从未有过的力量。 这位少女的背影,周身流露出来的气扬,如烈焰升腾,透着王者的睥睨。 第299章 - 二哥,我没尿了! 他红袍微扬,粗犷的面庞透着释然,络腮胡下的嘴角,倒是勾起一丝笑意…... 嘬哥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负手转身,瞎脸闪过一丝疲惫:“把灼兹抬出来吧。” 若火示意,淳安与几位离宫弟子转身,红袍翻飞,步伐急促,往屋内走去。 淳安狼尾甩动,脸上怒意渐褪,透着几分复杂; 其他弟子低头,红袍在火光中泛光,动作迅捷。 若火上前,掏出烟杆,点燃一缕青烟,稳健递给嘬哥。 转头,若火红袍一摆,冲着长乘嚷了一声:“长乘啊,我家师祖属于离炁走岔了,特此纠正奥!” 嘬哥随意靠坐在一旁树下,瞎眼低垂,银须微颤,佝偻的身形透着疲惫却坚韧,冷哼一声:“快拿来,我要抽五斗,五斗!” 长乘点头,佯装恍然大悟,连连作揖,声音清冽:“原是如此,是长乘医术不精,当罚。” 他凤眸弯弯,带着戏谑的笑意,仿佛在无形中化解了这扬风波。 但显然,众人面色欲言又止,仍被这扬风暴震慑,交织的目光复杂。 离宫之人低头,有人皱眉,有人抿唇; 艮宫之人目光游移,似在消化这扬风波。 最终,众人缓缓散去,红袍与棕袍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低语声窃窃…... …... 艮尘目光从远去的迟慕声身上挪开,正巧与白兑对视。 白兑白袍如雪,冷眸内无波无澜,转身离去,什么也没说,背影在晨雾中孤冷如剑。 艮尘微微诧异,棕袍下的身影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转身,与绳直叙旧,低声交谈,似在梳理昨夜的某些异样。 院中恢复平静,只剩篝火余烬微燃,药炉蒸汽袅袅。 竹叶在风中低吟,鸟儿扑腾翅膀,飞向天际,似在诉说着这扬风暴的落幕。 新的秩序在晨光的无言中,悄然孕育…... ……. 哀牢山深处,浓雾终于散了大半。 晨光如碎金般洒落,透过参天古木的枝叶间隙,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山洞的嶙峋石壁。 洞外,露水凝于苔藓,晶莹剔透,滴落时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草木间露珠点点,折射出七彩光晕,带来一丝生机盎然的希望。 然而,洞内却仍是死气沉沉。 震宫一百多名弟子横七竖八,或倚壁或躺地,昏迷不醒。 众人身上伤口溃烂流脓,血肉模糊如融蜡一般,皮肤红肿,甚至隐隐可见蛆虫蠕动,伤口边缘泛着黄绿色的黏液,散发着刺鼻的腐臭。 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苦涩与血腥的腥臭,夹杂着腐叶的霉味,令人窒息。 王闯蹲在洞角,面前是磨好的药粉,雷击木炭粉、蛇衔草、雌黄矿石粉混合,散发着刺鼻的药香。 他络腮胡下的胖脸满是汗珠,毛发浓密的矮胖身形在火光中更显粗犷,像一头熊。 王闯看着药罐,深叹一口气,一屁股往后坐下。 黑衣化纤仍在静电噼啪,刺如针扎,王闯声音粗犷:“二哥,我没尿了!” 李信罡盘坐于地,舔了舔因念经而发白的嘴唇,强忍不适,声音低沉:“我应该还有…一点点…...” 王闯闻言,当即瞪着溜圆的眼睛,扯着嗓子,诧异道:“嗯?不能够吧,二哥也是童子身?!” 李信罡眉尾一抽,瞪他一眼,声音低沉:“废话!” 他起身,静电噼啪作响,炸的李信罡呲牙咧嘴,眼中透着愠怒,却又带着一丝躲闪。 这倒是勾起王闯的好奇心了,他哈哈一笑,揶揄看向一旁昏睡的老缚:“那年,二哥和老缚……” 他话未说完,李信罡猛地打断:“……休得胡言!” 李信罡声音如雷,眼中闪过一丝窘迫,转而指着一旁掀开肚皮塞药的弟子:“先叫醒一部分人,苍隼和九霄应该有尿。” “剩下实在没醒的,咱背着走!” 话落,李信罡匆忙起身,急急唤醒周围弟子,背影透着一抹狼狈。 没等王闯继续追问,已经有部分弟子被李信罡叫醒,衣衫凌乱,恍恍惚惚地坐起。 几人头痛欲裂,眼中迷雾重重,伤口仍溃烂,散发腥臭,衣物反应刺痛不止。 众人低语如潮,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这是哪儿?” “嘶…好疼啊…” 一人捂着头,纯棉袍沉重瘙痒,皱眉低哼:“头…像被雷劈了…” 另一人揉眼,化纤衣静电刺痛,红痕隐现:“这什么鬼地方?皮肤…像被针扎…” 还有人蜷缩,羊毛袍霉斑灼热,气息微弱:“我…我是不是死了?” 紧接着,一百多号人陆续醒来。 洞内低语声此起彼伏,混杂着药香与血腥,火光映照出他们苍白的脸庞,身上伤口仍在渗着黄水。 白色菌丝微微颤动,衣物反应让他们动作迟缓,透着混乱与不安。 云韵缓缓睁眼,肤如新雪,眉间青玉坠在火光中闪耀,纯棉长袍沉重如铅,瘙痒如蚁噬。 她抬手,掌背细碎的电痕隐现,揉了揉眼,眼中迷雾渐散,皱眉低哼:“嘶...” 惊棠的雷云纹折扇搁在一旁,纱布裹眼,透着虚弱,捂着喉咙,声音低弱:“嗓子好疼…” 王闯闻言,瞪着溜圆的眼睛,扭动脖子,静电火花噼啪,骂骂咧咧:“娘的,也不知道是你们偷懒了,还是这解毒药效不够用……” “一群智障,瘴毒太过严重,侵蚀神经了,知道不!” 他指着洞内众人,还踹了身旁一人一脚,络腮胡抖动:“一百多号人,又唱又念,可给人烦死了!” 那人一疼,站起来就走,走得张牙舞爪:“哦哦哦哦哦这儿有伤有伤有伤!” 云韵面色一红,杏眼含雾,低头低语:“……不,不好意思。” 惊棠闻言,扯下纱布,眼神茫然:“唱什么?绯刹呢?绯刹也能唱歌了?” 绯刹揉着眼睛,眼尾暗红纹路微微颤动,眼中透着困惑,皱眉:“我…...?” 王闯见众人皆缓过神来,安心不少,当即哈哈一笑,粗胖身形晃动,瞪着溜圆的眼睛,戏谑更浓:“哦那不是,惊棠说相声,绯刹、云韵、还有九霄负责伴唱。” 李信罡正磨药,转过头补充一句,声音低沉有力:“哦是,苍隼伴舞。” 转身间,他周身静电火花迸溅,眉宇间严肃却透着一丝笑意。 苍隼一愣,唇色苍白如纸,额头汗珠滚烫,低头不语,纯棉袍瘙痒难耐,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九霄也醒了,羊毛袍霉斑泛绿,灼热让他脸上红点密布,倚靠洞壁,轻咳一声。 他眉间闪电形疤痕银白如雪,微微蹙着,声音干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什么……王闯师兄,我来帮你磨……” 王闯点头,将手里药罐递过去,仍骂骂咧咧:“娘的,我就是按照之前方子配的啊!” “这次你们倒都挺清醒啊!怎么,之前药效不好使?” 王闯甚是纳闷,挠了挠头,又低头查看担在腿上的药方:“这就得我来磨才行?还是说,撒尿的人里,谁不是童子身啊?!奶奶的!” 蓦地,九霄一怔。 他眉峰如剑,鼻梁高挺,银白疤痕闪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见九霄一怔,众人一怔。 火光映照下,目光交织,空气凝滞,皆看向他…... 云韵眼见着九霄面色错愣,似是猜到什么,杏眼圆瞪; 惊棠纱布下的眼神茫然,歪了下头; 绯刹眉如刀裁,微微挑眉; 苍隼频频眨眼,后又再“哈?”地一声。 王闯瞪眼,络腮胡抖动,面部狂抽:“……九霄,你,你小子,不是童子身?” 九霄尴尬,声音干涩:“…啊?还得是童子身?” 他身上的羊毛袍霉斑十分灼热,额角不停渗汗,眼中闪过一丝无措,脑袋连连转头,不安看向众人。 苍隼唇色苍白,眼中震惊,当即咬牙,右臂锁链低啸,似要起身:“九霄!你……你!!” 李信罡眉尾一抽,面庞透着错愕:“也就是说……之前的药,压根没用,因为九霄不是童子,对么……” 九霄慌了:“啊…?我…我……” 他支支吾吾,脸庞涨红,灼热让他额头汗珠滚落,不停摆手:“不是,不是,我没听清缚师祖的话,云韵说...撒个尿就行啊……” 云韵立刻急了,眉间青玉坠晃动:“啊!?我哪知道你不是童子身?你怎么就不是童子了?!” 她瞪大眼睛,声音带着羞恼:“你天天在院内练功,震宫四千人没有一个女的跟你玩儿!你怎么破的童子身!!!” 王闯倒是哈哈一笑,络腮胡抖动:“好小子九霄,啥时候的事儿?对方姑娘是哪宫的?谁啊?” 说着,他凑近九霄,黑衣静电噼啪,粗胖身形晃动,眼中闪着八卦的精光。 九霄闻言,眉间银白疤痕闪光,面色耿直,晶亮亮道:“漱嫁啊,漱嫁说会对我负责的。” 此言一出,全扬骤静。 …... 火光摇曳,药罐咕嘟声回荡,空气凝固如冰。 下一刻,众人好似一瞬间都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做。 云韵急急起身,转身,往一处扯好的帘子走去:“啊,我去换袍子,好疼好疼...” 惊棠和绯刹也齐齐起身,跟后,声音慌乱:“是是,对对….” 苍隼更是一绝,眼见周围人四散,他右臂铁链晃动,面色躲闪,作势就拿盆出去:“有尿有尿,管够管够…..” 王闯嘴角一抽,急急转身晃动李信罡:“那什么,二哥啊,该把老缚叫醒了,万一回去路上再整迷路了...” 李信罡轻咳一声,转身忙碌:“我不叫,要叫你叫。” 王闯粗胖的身躯一怔,瞪着溜圆的眼睛:“噫?!二哥你好没义气!?” 他指着李信罡,络腮胡抖动:“老缚看在你喜欢她的份上才不会揍你,我叫,稳揍我啊!” 李信罡起身,晃了晃脖子,周身静电火花迸溅,神情躲闪:“嗯…?前边林子里什么东西?” 他作势踏出洞外,静电火花噼啪,刺的背影愈发狼狈:“沸…呀哈?嘶...我去瞅瞅…是不是有人走过去了?嘶,哎哟好疼,哎呀妈…….” 王闯嘴角一抽,看着李信罡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呵呵。” 王闯转身,看着九霄,再翻白眼儿:“我就说,老缚这方子不可能一点儿好转的迹象都没有,你丫的九霄…...” 说着,王闯络腮胡抖动,身上静电仍炸,药罐往九霄身上一丢,九霄急急接住。 王闯声音沙哑,透着一抹震宫的豪气,静电噼啪,粗声问道:“嘶…哎呦沸,是疼…现在,咱大伙儿都好多了吧?!” 人群中有人高喊:“好了!” 另一人起哄:“我去,还是李信罡师兄的童子身更有用哈!” 前边儿,苍隼接尿回来,频频点头,调侃道:“嗯,王闯师兄也不相上下!” 王闯粗胖身躯晃动,一脚踹过去,化纤衣火花噼啪,带着几分豪爽的笑意:“去你丫的,干活!” 苍隼急忙抱着尿罐,脸色煞白:“妈呀,王闯师兄!” 王闯急急后退一步,生怕溅到衣服上,静电更甚:“妈呀,错了!哎呀妈,疼!” 洞内,笑声渐起,混乱稍缓。 众人低笑,嗓音听着明显嘶哑,却带着生机,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弟子们纷纷起身,伤口虽在,却精神渐复…... …... 哀牢山下,晨光如金,薄雾散尽。 山林间,四千雷宫弟子人影攒动。 阳光渗入雾气,洒在连绵的山坡上,照亮了草木间的露珠。 山脚的林间小径与草地间,三千震宫弟子忙碌如蜂,手中小铲挥舞,药篮晃荡,重复着前一日的采药任务。 队伍中,裂霄一马当先,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手中药锄挥得虎虎生风。 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挂一抹豪爽的笑意,汗水顺着额角滑落,蹲在一丛蛇衔草旁,粗声喊道:“嘿,这草长得跟王闯的胡子似的,扎手!” 第300章 - 三宫山下采药。 旁边的弟子接话,紫袍上沾满草屑,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裂霄师兄,你这手艺,回去能给王闯师兄修胡子了!” 一个络腮胡大汉闷头挥铲,泥土溅起,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却笑得白牙闪闪:“别说,这蛇衔草闻着跟药锅一个味儿,回去煮了能不能直接喝?” 旁边的瘦高弟子接话,瘦削的脸庞透着促狭:“快看,这黄精长得像人形,准是宝贝!” 另一人,倒是之前被称为大响的肌肉男,衣服皱巴,胸前大敞,吼一嗓子:“人形?那你别挖了,留着给你当媳妇儿!” 众人哄笑,伴着铲土的咔嚓声与药草的沙沙响,热闹如市。 有人弯腰挖根,泥土飞扬,脸上沾满污渍却咧嘴大笑; 有人攀上低枝,伸手摘叶,叶片沙沙作响,伴着低呼的惊响; 三千弟子的笑声、喊声、药锄碰撞的叮当声此起彼伏,宛如一曲山间的交响乐。 众人或蹲或站,手中药锄翻飞,草叶飞扬,药香扑鼻。 露水微凉,阳光温热,热闹中透着生命的活力…... …... 剩下安营扎寨的一千人也不闲着。 木桩钉入土中咚咚作响,帐篷如星罗棋布,帐布猎猎展开。 一名弟子扛着木料,紫袍汗湿,喊道:“这木头沉得跟艮宫那帮人似的,搬得我腰酸!” 有人扛着木头,大喊:“兄弟们,加把劲儿,这营寨得稳如泰山!” 旁人接话,笑骂道:“稳什么稳,你昨儿扎的帐篷差点被风吹飞,还不是我补救的!” 扎寨的弟子们分工明确,有人布置防御阵,结印时炁息涌动,雷光隐现,口中念道“震为雷,守四方!” 有人生火煮粥,锅中咕嘟声伴着柴火噼啪,香气四溢,引来旁人调侃“哎,这粥闻着就香,昨晚的药草没白挖!” 火堆生起,柴火噼啪爆裂,香喷喷的饼子烤上,引得众人围拢,边吃边聊:“这山里的药真多,昨儿挖的够咱们用半年!” “可不是,震宫的运气就是好!” “这药烤烤能不能当柴烧?闻着怪香的!” 闲聊间,笑语不断,烟气升腾,透着一种兄弟齐心的温暖。 帐篷间,物资堆积如山,弟子们来回搬运,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中透着秩序。 篝火噼啪,炊烟袅袅,整个山下如一锅沸腾的药汤,热闹有趣,生动活泼…... …... 与此同时,坎宫、巽宫、兑宫的弟子们也在山下采药。 黑袍、绿袍、白袍交织,各自散落在山坡草丛间。 坎宫弟子在林间采药,黑袍身影穿梭,动作井然有序。 药尘那瘦高身形在林间穿梭,发间枯梅隐隐颤动,手中药锄挖着茯苓,声音低沉:“霜临,这株远志根深,帮我递把小铲。” 霜临点头,俊朗的脸庞上汗珠滚落,递过工具,嘴角永远下垂:“药尘师兄,这里湿度大,微生物活跃,采完记得擦艾草灰。” 潜鳞弯腰,摘蛇衔草,唇间乌木苦胆片若隐若现,笑着道:“霜临,你看这黄精,多像胖娃娃,挖回去能救不少人呢!” 漱嫁闻言,眉心菱形血玉泛光,火辣身材婀娜走来,腿根靛蓝蝶纹前后摆动:“娃娃?要摸摸看吗?” 她微微挑眉,起了逗趣儿的心思,唇角光洁的肌肤里,快速划过一抹细密蠕动的痕迹:“它们正在我血管里……为你跳舞呢。” 说着,她微微俯身,衣领滑出半截锁骨,其上趴着一只七彩蜈蚣。 潜鳞面色唰地一红,左脸至脖颈处的银色鳞纹蓦然闪光,急急后撤:“漱嫁!” 紧接着,潜鳞掉头就走,急急奔向幻沤,言语恼怒:“幻沤师兄,你剥了这么多人的脸皮,仍无甚大长进,看来就差漱嫁的这张脸!” 幻沤左眼浅灰如雾,右眼深黑如渊,低头挖药,唇色苍白近乎透明,声音梦幻如雾:此地炁息充裕,药效上乘……漱嫁,今日便许你自由,可好?” 漱嫁魅眼一眨,唇角微勾,纤手微微划过胸口:“都给你,都是你的,可好?” 幻沤唇角一抽,身形微滞。 下一刻,他面容顿时模糊,五官轮廓似被水晕染:“坎为…” 霜临绑满纱布的右臂急急一拦,嘴角下垂,神色严峻:“好了,幻沤,你那边细辛够吗?不够我分你点。” 幻沤面容周围扭曲几瞬,又恢复左眼浅灰,右眼深黑,表情淡漠,低头挖草:“够了,就是担心瘴气再起,大家小心耳道渗水。” 众人边挖边聊,药篮晃荡,偶有拌嘴,却带着互助的温暖。 采药间,坎炁隐现,水雾护身,似在守护这片山林的秘密…... …... 巽宫的采药队伍,倒真真是如风般灵动。 柳无遮身材修长,领口绣着柳叶暗纹,风姿如柳,眼神沉稳:“及时查看风符,与坎宫兑宫每隔半刻钟密切联系。” 说着,柳无遮左眉疤痕一蹙,柳枝软剑出鞘,带起沙沙声:“风无讳,若再偷懒,延三日回院。” 风无讳绿袍飘逸,眉眼俊朗,似不服气,哼了一声,未答,但确实勤快了几分。 花映帘一身绿袍,裙摆缀满铃铛花,走路时叮咚作响,娇俏的脸庞透着灵气,手中药锄翻飞,笑得如花:“风无讳师弟~别生气哦,回去我给你编个花环!” 青律闻言,弓着腰,青玉笛拨过茂盛的灌木丛,悄摸摸凑近花映帘,低声道:“花映帘,你这花环能送我一个不?昨天我帮你背了三筐草。” 话落,青律暗暗看向疏翠,薄唇微抿,眼神闪过一抹害羞。 花映帘小嘴一嘟,周身浮游荧光花粉,佯装思考:“那就...帮我的蝴蝶采一管蜜吧~” 绿春腰间倒是又挂起了七八个装零食的锦囊,边割边吃,闻言,歪过脑袋:“嚼嚼嚼...青律,嚼嚼嚼...你那三筐草,嚼嚼...还不如我一筐重!” 青律顿时咬牙:“我把你零食全撒了,糖这么多,蝴蝶自然来!” 疏翠手中药锄飞舞,面色腼腆,频频看向一旁蹲了半天的石听禅,斗胆问:“石听禅师兄,你在念什么经吗?” 石听禅盘坐树下,肤白圆润,眉间一点朱砂更显,禅意满满,低吟:“善哉…善哉...巽为风,入林采药,实为顺势而为。” “还望林间草木,恕罪,恕罪…..” 话落,石听禅“咚”地一声,敲响木鱼,回荡林间悠悠。 众人笑声不断,对话如巽风般轻快而自由。 队伍灵动 ,药香弥漫,采药间透着巽宫的洒脱与活力…... …... 此刻。 少了漱玉和衔芦的兑宫,倒没有那么热闹了。 晏清白袍干净如雪,气质清冷,手中毛笔一挥,几颗草药落入掌中。 他声音平静,眸色划过一抹担忧,迟疑开口:“泽祝师弟,断臂伤口还疼吗?得多采些黄精补补。” 泽祝断臂袖管空荡,肩处墨绿色的草药浸染纱布,额间汗涔,强笑道:“多谢晏清师兄,没事了,没事,已经够用了,是我拖大家后腿了...” 萦丝指尖轻绕细线,低着头,眸色暗淡:“泽祝师弟,不然回坎宫驻地休息片刻,断臂无碍,回去后,可以让长乘师尊......” 胭爻闻言,媚眼微眯,当即打断:“少言,挖完回去炼丹。” 众人噤声,唯有一声鸟鸣,划出孤寂。 只剩药锄翻飞,草叶飞扬,药篮满满,溪水映得他们身影如画。 沉默中,悲痛的余韵交织着溪水,潺潺流淌在每个人的心中…... …... 而此刻。 木许村的村巷内,古槐枝叶婆娑,树影摇曳。 几只青鸟栖于枝头,黑亮的眸子凝视巷中,翅膀微颤。 巷子两侧,木门紧闭,屋檐低垂,阴影在晨光中渐淡,风过时带来低沉的呜咽。 陆沐炎走在村中小巷。 起初,她步伐沉稳,红袍下摆随风轻荡,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英气。 到后来... 她脚步渐渐加快,甚至是勾着头,不管不顾地一顿疾走! 青石板上踩出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巷中。 迟慕声快步追上,晃着脑袋,吊儿郎当的笑着 :“慢慢慢慢慢点儿...” 陆沐炎捂着心口,快走间气息急促,频频不安回眸:“妈呀……慕声啊,我现在还在腿抖,心脏怦怦乱跳。” 一旁的迟慕声晃着脑袋,桃花眼弯起,透着温和的柔光:“哈哈,离祖大人放心,没人敢跟来~” 陆沐炎挠头,回首,再挠头,再回首,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哎呦我的妈......刚刚还行吧?我没怯扬吧?” 迟慕声挠挠鼻尖儿:“倒是说的太直白了,哈哈...” 他顿了顿:“不过嘛……” 迟慕声哈哈一笑,双手放在后脑,紫袍袖子晃动,悠然迈步:“要是我,我也得说,这些人好像并不看重自己这一世…好伟大啊……” “那哪一世才重要哦?这不是把路走死了嘛。” 晨光映得他的脸庞忽明忽暗,但眸中深思,认可分明,薄唇勾着不羁的笑意。 陆沐炎墨发垂落,遮住半边脸庞,声音低沉:“嗯…...我也不知道是死路还是活路,我就是想对得起这一世里遇到的每个人。” 说着,她挥了挥手,红袍袖摆轻扬,面露几分无奈的洒脱:“其他的...哎,也太远了,八杆子管不着呐。” 迟慕声桃花眼弯成月牙:“我反正站你。” “嘿嘿,换位思考,我要是雷祖,看着这帮刚认识的愣头青为我赴汤蹈火的…” 说着,他紫袍猎猎,声音爽朗,也摆手一笑:“妈呀…...可别了,我先死他们前边得了,我可遭不住。” 陆沐炎眸内闪过一丝轻松,明亮地眨了下:“哈哈......正午过后咱再回去?” 迟慕声眼神一亮,手一挥:“走,正巧带你看个好玩儿的!” 陆沐炎歪头:“嗯?” 迟慕声神秘一笑:“心脏!” 他紫袍袖子一甩,拉起陆沐炎的胳膊,迈步如风,挑眉道:“我听淳安他们说的,本来不以为意呢!直到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离为心?乖乖,说不定能提取什么!” 陆沐炎红袍随着他步伐晃动,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哈?” 迟慕声哈哈一笑,拉着她往前走,步伐轻快,眼中闪着期待:“你快来嘛,来就知道了,听说长得可像了!” 二人渐行渐远,红袍与紫袍在晨光中泛着熠熠的光。 巷子深处只剩两道弧线,笑语渐低…... …... 正午。 离宫众人开始准备,红袍晃动,如火焰跳跃。 弟子们动作有条不紊,一旁,药炉咕嘟作响。 村中央空地上,灼兹与澹台云隐并躺,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反差。 灼兹躺在简易的草席上,红袍凌乱污秽,呼吸微弱,胸膛起伏如游丝,刺猬般的红毛短发在晨光中泛着黯淡的辉光, 他身上,银针林立,每一根针尖都丝丝散着热气,似离火炁息在体内挣扎,如烟雾般升腾。 却无法掩盖他全身煞白如纸的肤色,身躯仿佛被抽干了生机,透着一丝诡异的润泽,似冬夜的寒霜侵蚀一切温暖,渐渐冷如冰窖…... 灵魂,在寒冰与烈焰间徘徊。 反观澹台云隐,棕袍湿透,尿渍与血迹交织,散发刺鼻的腥臊臭气。 周身皮肤烧得红如烙铁,热气从毛孔中蒸腾,皆蒸腾成上升的白雾,透着焚心般的灼热。 雾下,隐隐可见周身皮肤,因缺水而逐渐皲裂干涸。 他脸庞扭曲紧闭,被离炁反噬,甚至透着紫红色的黑,双目血泪凝固,腿仍在痉挛,一下一下的不自主抽搐…... 两人反差至极,一个冰冷如死,一个炽热如焚,却都在生死线上摇摆。 因果的轮回与命运的无情,正在交换。 …... …... 此刻,嘬哥佝偻着身子,瞎眼低垂,银须颤动,红袍破损,沾满药渍与尘土,步履蹒跚…... 第301章 - “我……我说。” 嘬哥深吸一口气,蹲在灼兹与澹台云隐之间,双手颤巍巍抬起:“离为火!” 那双粗糙褶皱的掌中,泛起微弱的红光,似在唤醒体内的离炁….. …... 一缕红光,如丝缕般从嘬哥指尖涌出,缠绕向澹台云隐的通红身躯…... …... 那红线,先是如羽毛般,轻触澹台的眉心。 下一刻,热浪滚滚,扑面而来! 离炁如烈焰般暴躁,从澹台云隐全身的毛孔中喷涌而出! 众人惊得后退一步! 空气中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晨光下热气扭曲可见! 嘬哥的瞎脸扭曲,额角渗出汗珠,双手快速结印! 大量离炁,蓦然从掌心涌出,炽热而耀眼! 烈焰在晨光中点燃,嘬哥声音沙哑而低沉,怒音一喝:“天火同人!” 他咬牙引导,将自身的离炁与澹台云隐的炁息融合,红光如丝线般缠绕,勾动澹台云隐体内紊乱的离炁。 那炁息,如烈焰暴涌。 澹台云隐蹙眉,蓦地睁眼,一阵低吼! 他身体狂抖不止,热气更盛,血泪顺着脸颊滴落:“啊啊啊啊啊啊!!!!” 嘬哥额角渗汗,瞎脸凝重,双手一引,红光如河流般汇聚,丝丝缕缕注入灼兹的银针针孔。 针尖热气更盛! 嘬哥银须乱颤,瞎脸满是汗珠,再喝一声:“火天大有!” 红光蓦然迸盛,如长河般流向灼兹! 嘬哥佝偻而小的身形微微颤抖,似耗尽了全力,红袍在日光下泛着微光,透着一种悲壮的决然! 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的波动,青石板上热气升腾,似火焰在地面游走! 众人被炙烤得连连逼退,扩出包围圈,白兑、艮尘、绳直、玄谏、若火等人,额间皆密布汗珠! ...... …… 银针颤动,红光黯淡,热气渐消。 灼兹煞白的身躯,渐有血色回流。 冷如冰窖的肤感缓缓升温,红袍下,胸膛起伏渐稳,热气顺针而入,如春风化雨般滋养他的经脉。 周身,皮肤莹润如新生一般,甚至比从前更嫩许多,红发仿佛更耀眼几分。 灼兹沉沉睡去,少年般的脸庞如孩童般纯净,甚至打起了呼噜,鼾声低沉均匀…... …... 老树递过最后的生机。 一阵风过,离炁温热渐散,凉意悠悠起。 而嘬哥,本就佝偻的身躯,似被抽干,面容仿佛一瞬间更苍老十岁。 他摇晃两下,似站不稳,银须颤动。 若火急急上前,扶住嘬哥,面色凝重:“将灼兹带回去休息吧。” 嘬哥瞎眸虽盲,却透着决然的英气,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任若火扶着,转身。 而就在转身的瞬间,嘬哥须眉一挑,从嗓子里急急压声:“快…快快,再给我抽一斗!” 众人闻言,不少人面色一抽,低笑几声,唇角勾出一抹安心。 几人上前,抬走灼兹。 …... 与此同时,澹台云隐的痛苦稍缓,呼吸平稳些许。 他踉跄着站起来,棕袍狼狈不堪,环顾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戒备。 腿,仍在微颤,似被离炁反噬抽空了魂魄。 澹台云隐声音嘶哑,身躯颤抖:“我…我…” 空气霎时间安静,九百多人盯着他看。 两宫众人目光如潮,眼中震惊、疑惑、期待、厌恶、憎恨交织…... 一张张脸庞明灭,鸦雀无声。 晨雾中只剩风过树梢的低吟,药炉蒸汽袅袅,空气凝固如冰,透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枝头,倒多了不少青鸟,瞪着黑亮眼睛,翅膀微颤。 长乘示意小宽,额前一缕发丝轻晃:“去村尾,寻小炎和慕声,有好戏可看。” 他声音儒雅而轻,凤眸弯弯,透着戏谑。 小宽点头,步伐沉稳矫健,转身离去。 …... 此刻,光天化日。 艮尘上前,面色凝重如磐,声音低沉有力:“澹台云隐,早在出发之前,院长便已做筹谋,你说与不说,只是佐证的区别。” 他顿了顿,犹豫片刻,终是迟疑开口:“当然,若你能说,方便下一世能清白几分…..” 话落,艮尘黑眸深沉,透着审视与沉痛,带着一丝劝诫,眉宇间不怒自威的严肃更深。 澹台云隐冷哼一声,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棕袍下的身影摇晃,眸内审视,却未开口。 白兑蓦地开口,冷眸如刃:“我杀了澹台月疏。” 她白袍下,身影挺拔如松,眸内寒光直勾勾闪烁。 澹台云隐猛地瞪向她,眸内杀意涌现! 他脸庞扭曲,眼中透着不甘与愤怒,棕袍下,双手死死攥拳,身下的腿抽搐更甚! 白兑看着他抽搐的模样,表情淡漠,丝毫不留任何余地:“我与你没有恩怨,但众人入院后,我定会杀你,不会留给澹台易钟作为人质。” 闻言,澹台云隐脸色煞白! 他血丝凝固在眼中,透着狼狈的疲惫,喉头滚动,似被激怒却又无力,如丧家之犬,只得一言不发。 一阵风过,白兑白袍微扬,一缕发丝绕过冷眸,杀意未退:“漱玉,衔芦,兑宫、坎宫、巽宫死伤的众人…总之,我已将这因果揽下。” 白兑顿了顿,声音更冷:“我只是想说,你说与不说,差距不大,我与你族之间,此世不会罢休了。” 话落,白兑竟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晨光映照下,她白袍猎猎,背影孤冷如剑,透着决绝的寒意。 …... 空气凝滞如霜,九百多弟子屏息,反应微妙。 人群中,隐隐有弟子面色敬佩,震惊交织,暗暗点头,眼中闪过对白兑决断的认同。 而此刻,绳直与玄谏、若火、嘬哥站在一旁,相视一眼,眼中复杂如潮,静观艮尘的反应。 艮尘看向白兑的背影,棕袍下的身影微动,未言,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 忽的,少挚迈步。 在九百多人静谧的注视下。 脚步摩擦青石板,发出细微的颗粒摩擦声,分外清晰,刺耳如针。 晨风中,透着一种睥睨天下的从容。 少挚上前,看着澹台云隐,近了一步,声音清润如酒,却带着冷峻的锋芒:“云隐兄。” 他唇色绯然,嘴角微扬,露出洁白的牙齿,褐眸深邃,似能看穿前世今生。 澹台云隐一怔。 他身躯僵住,眼中戒备,面色铁青难看,甚至从心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惧,似被无形的力量定住。 仿佛面前的少挚,是唯一能够真正威胁到他的存在,令他感到畏惧。 像是面对天神的困兽。 同时伴随着一股莫名的敬畏,从骨子里渗出…... 少挚却仅仅轻声道:“在澹台一族隐忍多年,此刻也甘受外人屈辱,再苟活三天?” 他声音绵延,甚至透着一抹温柔,褐眸如星,凤眼弯起一丝笑意。 仿佛有“嗡——”的一声耳鸣! 澹台云隐颅内好似炸了!! 似被少挚的话击碎了最后的防线,他眸内骤缩,瞳孔颤抖,似被雷击般定在原地! 一滴眼泪,瞬间便砸了下来,滴在胸前。 棕袍血污斑驳,早不成样子,但唯有泪痕刺眼。 此刻的澹台云隐,棕袍下双手紧握,指节泛白,脑海中似有万千雷霆,不断炸响。 骨髓里的寒意阵阵涌上,脸色从铁青转为死灰,唇瓣颤抖,似要开口,却怎么都发不出声…... 这位十九岁少年的眼中,满是绝望的空白,整个人如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僵立不动。 这一瞬,二人四目相对,仿佛灵魂被少挚的凤眸抽离,只剩空壳在风中摇晃…... 下一刻,少挚微微颔首,垂下浓睫,转身离去。 他步伐从容,棕发在晨光中一荡,背影挺拔如松,透着一种睥睨天下的从容。 …... 九百多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少挚,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抹诧异。 同时,艮尘黑眸深峻,却闪过一丝动容; 身后的白兑顿步,冷眸诧异,透着复杂的情绪; 绳直绿袍飘逸,风姿微动,眉梢挑起一丝了然; 玄谏黑眸如渊,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眼中竟透着敬佩; 长乘面色悠然,丹凤眼弯弯,唇角微勾; 空气中透着微妙的震动,少挚的话,如石破天惊。 好似暗喻着这位少年的身份与力量,在众目睽睽下悄然显露….. …... 而就在少挚渐行渐远的背影中,澹台云隐如泄了气的皮球,蓦地瘫坐在地。 他唇瓣抖动,带着绝望的妥协,低声道:“我……我说。” 风声渐起。 古槐枝叶摇曳,青鸟低鸣,翅膀扑腾,似在回应这转折的瞬间。 日光下,澹台云隐抬眸,似下定了决心,环顾众人,缓缓出声:“…...父亲,意欲得到乾石,家族复兴。” 他声音嘶哑,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绝望,晨光映得他的脸庞煞白如纸,血迹斑斑。 闻言,九百弟子里,分明有人嗤笑一声。 这一声,十分清脆刺耳,透着极度的不屑,似在嘲讽澹台一族的野心。 澹台云隐丝毫未在意众人的目光,冷笑一声:“或寻坤石,与乾石共振,逼迫易学院现世于天下。” 他顿了顿,眸内死寂,透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冷漠:“别急着嘲讽,再不济,则还有后手。” “像现在这样,派我,或之前进院,或之后入院的弟子……” 他直视众人,脸颊血迹斑斑,但仍面色从容:“旁敲侧击,循循善诱,收集你们每次外出任务的证据,公之于众,从而,让我家族在外界站得住脚。” 此话落,众人神色一震。 空气凝滞,九百多双眼睛齐聚,眼中震惊、警惕、不屑、担忧交织。 澹台云隐无奈一笑,眼中透着不甘:“这届的启明,实在是…太烦人了啊……” 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嘲讽:“百年来,世界上的人都换了一批了,无人修仙,更无人在意你们院内的这些玩意儿,即使是有,也是假的。” 他怒视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真东西?…...在这届启明的统治下,外界压根就不给流通!” “我澹台一族的一位长老,仅仅是一掌劈开一棵树,便只得道歉,承认是魔术骗局,一家老小隐姓埋名,至今还在院内养着,吃穿用度都不能出去。” 污袍下,他双手紧握:“从前哪一届的启明,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御剑不行,布阵不行,甚至修炁都被说成是骗子。” 他声音陡然拔高,语气中透着愤怒与不甘:“凭什么?!即使管控,是不是有点太不给人留活路了?!” 说着,澹台云隐直勾勾怒瞪众人,棕袍上的血迹在阳光下刺目,身躯颤抖:“我澹台一族,本就是靠这个而立足,你们告诉我,除了这个,我们拿什么活?怎么活?!” “怪不得我澹台一族,要怪只能怪,这届启明将路堵的太死!” …... 第302章 - 飞走便飞走,再也没有回头。 他唇角微勾,仰着一抹令人咬牙的自信:“不是我,也还会是别人,我所知道的布局,是这三个,但一定仍有我不知道的。” 澹台云隐直视玄谏,眼中死寂更深:“你问我目的为何?我们需要活,就这么简单。” 可这话出,艮宫之人骚动更盛,低语声如浪潮! 有人怒喝:“活?拿我们八百人的命换你们活?!” “澹台一族,狼子野心!” “差点害死我们全宫!” “澹台一族的势力…竟如此庞大?” “八百人入幡…这如何是好?” “他们怎敢如此!” “艮宫八百人,差点全军覆没!?” “澹台一族,好狠的心!” …... 众人声音此起彼伏,眼中怒火熊熊,有人握拳,有人后退,棕袍晃动,眼中怒意渐深。 惊惧与忿恨交织,似风暴将起….. 可正当众人骚动不安,窃窃私语之时,澹台云隐捂着脸,抖着肩膀,似…... 似乎…...在笑? 他喉间溢出低低的笑意:“可若是...说到这个孤魂幡……哈哈...” “哈哈.....哈哈哈......” “呵呵…...” 澹台云隐狂笑不止,眼中透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周围人面色异样,有人鄙夷蹙眉,有人惶恐,甚至有人后退几步,频频看向周围,生怕遭遇突袭。 澹台云隐笑声渐高,满面扭曲:“哈哈哈……!!” 他连连摆手,捂着肚子:“我,我,啊哈哈...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好笑…哈哈...” “是真的,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他蓦地抬头,怒目瞪空:“父亲!” 仰头间,澹台云隐高吼一声,音如裂帛:“云隐接下来这番话,不知能否落入您耳,但云隐不吐不快!” “父亲!” 他颤着音,热泪从仰面滚滚落下,混着血迹,滴落青石,发出“啪嗒”声:“我怕了多年,也因您,泄愤多年......” 澹台云隐声音嘶哑,悲愤交加:“多年前,您从易学院出来之时,记忆全消!” “您历经洗髓化骨之痛,抽筋剥皮,将魂魄转嫁于一孩童身上,方能重拾记忆。” 他咬牙,泪水混着血涌出:“我知道您苦,您为了澹台一族,做了这么多,却仍迟迟不敢动手,怕稍有差池,自己回不去这易学院…...” 他眸内绝望一点一点渐显:“于是…您遍访名山大川,古籍秘方,终于找到了一个移花接木之法……” 说着,澹台云隐踉跄着退了两步,污袍拖过青石板,又沾尘土:“竟是…生孩子?哈哈…..” 笑声中,满是苍凉。 泪水再涌,划过凝固在他脸庞的血痕,扭曲如鬼魅。 “自小,您为我二人安排众多考核,读古籍、学兵法、习武、练炁、日日不得闲……” “您从不露世,即使是我,也是十岁才见您真容……” 说到这儿,他似想起了什么,环顾众人,瞪着眼,连连惊奇:“对了,对了对了,还有个事儿呢!哈哈!” 他伸出手,冲着众人转圈儿,往腰间比划:“看,看,你们知道吗?我澹台一族...全族敬仰,万人跪拜的澹台易钟……就这么高,就这么高!” “就是一个七八岁,永远也长不大的侏儒小孩儿!” 众人闻言,皆诧异大惊,错愣数秒! 一人:“什…?” 可那些窃窃私语还未起,澹台云隐再猛地一拍胸膛,退了一步:“可笑啊,可笑!...我…我甚至一度觉得您是耻辱,我澹台一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渐渐的,我长大了,月疏也长大了…您仍是我出生时的模样……”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微微颤抖:“我知您身上的担子,我也知...您需每日忍受如蚁啃食,如针剔骨的疼痛,来控制肉体的生长…” “我从来都不敢问,但我多想问…您…...” 他反转着手指,颤抖着,鼻涕混合着血污涕下:“您看着那么小…每天…疼不疼...?” 澹台云隐猛地拭泪,眼中凄凉更深:“所以父亲,我不怪你!” 声音哽咽间,他眼中的绝望愈发明显:“…...终于啊,终于,我和月疏走到了这一步,也一切如您所愿,进了这易学院……” “艮宫,也入了您布局四十多年的阴阳碑!” 他紧咬着牙怒吼,眼中泪水不断混血:“艮宫八百人,若能进这孤魂幡,阴气极盛之时,您便能寻得坤石!” 他顿了顿,声音嘶哑,仿佛疲惫不堪:“筹谋啊筹谋,甚久啊甚久…..只为阴阳碑…..” “您日夜辗转,痒痛折磨的分秒里,族人谋划的无数条路里……” 澹台云隐环顾天空,目内凄凉如死:“您一定觉得…...四千年离炁几近灭绝,堵上自家孩子的这一条路,是最稳妥的吧?” 他一挥手,踉跄两步:“正巧呢,离祖就在我入院的这一刻出现了,哈哈!” “哈哈哈哈...!” 澹台云隐哭急反笑,身躯凄凉:“父亲啊,父亲…您多年的谋划,被轻飘飘地化解了,哈哈!” 他连连拍手,泪水四撒:“真好啊,真好啊,这些人啊…毫发无伤!全无异常!哈哈!” 他指着艮宫的人,手指狂颤:“您苦心布局的几十年,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睡几天觉这么简单…!哈哈哈!” “没了...没了,这就没了,四十多年…没了,哈哈!!” “哈哈哈!” 澹台云隐蓦地转头! 他眼中血丝密布,怒瞪巡视:“沐炎…沐炎……” 他声音嘶哑,透着疯狂:“沐炎啊,沐炎…你在哪儿呢?你解阴阳碑之时,很轻松吧…...?” 说着,澹台云隐猛地往前扑,拽着离宫一人的袖子,满目瞪红:“是不是?是不是很轻松?” 那人吓得后退,猛地拽下袖子,将澹台云隐踉跄摔倒在地。 他仍在狂笑:“哈哈.....” 澹台云隐摔在地上,怒瞪面前惶恐不安的众人:“是!都怕我!都怕我!当然都应该怕我!” “我父亲二十年风水布局!定然视我为荣!你看你那个样子,哈哈……” 他指着那人,讥笑扭曲,嘴角咧得仿佛要裂开:“你这副丑样子哟…这个恐惧的表情,我在那些下人面前见多了,哈哈!哈哈哈哈…!” 澹台云隐怒点一下头,口中唾液混合血渍:“对!我品行恶劣,视人命如草芥!” “但卖入我家的所有奴仆,家人得其巨款善待!我是杀是救,又能怎样!?” 他咬着牙,唇角渗血,笑声如裂帛,眼中透着疯狂:“我啊…必须听父亲的话,每天还有杀人任务呢…..哈哈哈…..” 澹台云隐仰面,直视全场众人,歇斯底里地狂吼一声:“不然,我如何做到走上命运因果的绝路,入你易学院之门!” 他说着,怒然一拳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声:“澹台易钟!” 这一声如雷,震得青石板颤动! 地面龟裂一条隐缝。 枝头几只青雀惊地飞起,又匆而落下,翅尖隐隐颤动。 澹台云隐抖着肩膀,哭的呜咽:“我真的不怪你,我…只是恨透了你…...” 他颤抖着手,手背全是血迹,顺着流入污袍袖中,捂着脸:“可...若我是你...我定不会做的比你更好…...” 从喉间,他仍在挤着苍凉的笑:“可笑啊,可笑…哈哈…...” “可笑啊…...” 下一刻,澹台云隐竟猛地起身,对着众人怒喝:“试问!我澹台一族!” “我一族,是你们眼中的十恶不赦!但我族家大业大,笼罩各个行业,有多少人,因我族得利!有多少人,因我族得生!” 他拍着胸膛:“赈灾济贫,慈善捐款,即使伪善,我族样样不落!” “我族如何维持生计?!多少人等着吃饭!?只是泄出一丝易学院的能力,又能怎样?!” “这其中因果,谁能说得清!这是非对错,谁能给我族一个交代!!!!” 说着,他胸脯拍得越猛,“砰砰”作响,猛地吐出一口血! 血迹洒满青石板,澹台云隐黑发凌乱,混合着棕袍血污,杂乱的像个疯狗。 瘦削的身躯在烈日下颤抖,似被烈焰焚毁的枯草。 他仰头,似是动用了毕生内力,对着昊空嘶吼! “试与天公比,夜空月照疏影,独不映我澹台一尺!” “试与因果争,昼旷云中隐鹤,独不容我澹台一寸!” 每一字,如利刃破空,雷霆炸响! 话落,澹台云隐倾尽全力,一掌拍向额头! “噗——!!!” 刹那间,他口吐鲜血,遍撒青石板! 枝头青鸟猛地扑腾飞起! 澹台云隐直挺挺倒下,七窍同时涌出血流,涓涓滴答,顺着头部快速汇聚在地面。 阳光下,血迹斑斑,偶尔折射,映出星点耀眼的辉芒。 …... 倒地后的一瞬间。 不知怎的,他回想起初见少挚时,在乾宫小径的那句话—— 那时,少挚眸色幽深,慢悠悠道:“是呢,你们家老爷子寻那地界儿时,一时兴起,打猎杀了两只鸟儿……” …... 恍惚间,耳畔似有一句话,悠扬而浩渺,穿越因果,自远古而来。 天地间,一神祗低语,带着不可抗拒的召唤:“鹰鹃,随我回家罢。” 这声音,带着神性的庄严与慈悲,似古老的钟声响彻云端,唤醒灵魂深处的归宿。 澹台云隐唇角一扯,蓦地嗡动一声:“王…...” 他声音微弱,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缓缓闭眼。 眼角,一滴泪快速滑落至太阳穴,融入鬓角深处。 澹台云隐头一歪,棕袍下的身躯彻底静止,死了。 只是,这个十九岁少年的唇角,第一次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舒心。 像是终于能睡个好觉一样安详。 …... 正午骄阳似火。 澹台云隐吐撒的血迹很快干涸。 折射的光线映在干涸的血点上,坍缩成一个个褶皱的凹陷,密密麻麻,丑陋斑驳,似在诉说澹台一族的野心与崩塌。 忽的一群青鸟掠过,在众人上空盘旋几圈,随后飞走。 飞走便飞走,再也没有回头。 …... …... 生死悠悠尔,一气聚散之。 气氛静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尘土味。 四周的树叶纹丝不动,山风似乎也屏息凝神。 整个世界陷入一种诡异的静止,仿佛时间本身都在哀悼,又或是嘲讽方才那短暂的喧嚣。 九百多弟子屏息,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 艮尘上前一步,身影在阳光下拉得修长,面色凝重,深叹一口气,道:“好了,艮宫这次任务一件都没做,大家抓紧时间了。” 刚要转身离去,他的面色忽地迟疑,深邃的眼眸划过澹台云隐那冰冷的尸身,血迹斑斑的棕袍在阳光下刺目。 艮尘转头看向山淼,眉宇间闪过一丝复杂,夹杂着一丝隐秘的怜悯:“…寻个隐蔽点的干净地界,埋了吧。” 山淼上前,恭敬作揖:“是。” 转身,招呼艮宫弟子,众人棕袍攒动,动作麻利。 红袍与棕袍如潮水般退去,谁也没有说话,唯有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叩击,以及若隐若现的药炉咕嘟声。 片刻后,村内各处传来嘈杂,恢复了五天前本该忙碌的节奏。 第303章 - 今儿倒是多了一项...... 说着,绳直手指轻抚腰间碧玉尺,洒脱一笑:“呵呵,怎么说也得让我沾沾喜气,说不定能捞出个巽宫始祖来。” 玄谏点头,面色坦然,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嗯对,我宫始祖不走,我也不走。” 若火倒十分诧异:“哈哈…?” 他浓眉一挑,爽朗中带着不羁的痞气,连连惊叹:“坎宫的玄谏师尊哟,向来都是鼻孔看人…没想到你也能服软,真是罕见,果然人还是得活得久一点才行啊!” 玄谏闻言,暗暗脸黑,眼尾一抽:“离宫人缘差是有道理的,根本没办法疼你,你不惹人疼。” 若火丝毫不介意,揶揄看向玄谏,不断挤眉弄眼:“玄谏啊,你这转变的太快了啊…啥时候的事儿?” 绳直失笑,眼神略过几人面色,唇角微勾,直言道:“哈哈,若火反应太迟钝了些,方才玄谏抢了艮尘话头,之前还示意救下灼兹,皆是这位坎祖…...” 玄谏眼睫轻垂:“咳。” 他黑眸中清晰划过一丝罕见的尴尬,而后迅速掩饰。 艮尘轻笑,当即明了,眼中闪过一丝宽慰,点点头:“呵呵,少挚师…坎祖不善言辞,见玄谏师尊这般,我便放心了。” 这时间里,玄谏环顾众人,见长乘、小宽与少挚皆不在场,甚至嘬哥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他近了一步,墨袍下的身躯微动,黑眸一沉,嗓音低下几分:“艮尘,我倒有一事相问。” 艮尘轻声应:“嗯?” 玄谏严肃道:“长乘自打入院,便是我看着的,我接管坎宫六十六年来,未见有谁如此天资。” “不得不承认,他是我坎宫百年难遇的神医,院内期望颇高,很有可能达到三百年前,坎宫德顺师祖的境地。” 话落,玄谏眸内凝神,看向几人。 若火当即大惊:“德顺师祖?!” 他一拍脑袋,独眼提溜乱转,细细回想:“呀,呀呀呀!德顺师祖撰写医方、无数针疗、下穴十分奇妙,与长乘…...确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可说着,若火又话锋一转,歪了下头,撅着嘴分析道:“不对不对,也可能是长乘天赋好?毕竟德顺师祖的方子谁都能学嘛,我看俺家灼兹就扎的挺行,飞针嗖嗖嗖的。” 玄谏毫不客气,当即白他一眼:“你宫屎壳郎都是香的,别打岔。” 玄谏继续道:“据传,德顺师祖的下一世是德仁师祖,德仁师祖...大家都知道。” 闻言,绳直微微点头,凝神,分析道:“嗯…德仁师祖,一手测算,古往今来之事,除非不说,说了,落字便是钉。” 他不自主轻拂碧玉尺,看向几人:“莫非长乘……” 玄谏摆手:“不,无论长乘身份,这不重要。” 他顿了顿:“重要的是……昨晚,他竟愿意教授坎祖针法,这是除了大高小宽的唯一先例。” 玄谏环顾几人,黑眸如渊,落下直言:“我了解长乘,他绝不会因少挚是坎祖而教。” 艮尘闻言,眉头微蹙,又看了看几人的面色,认真几分:“…什么意思,玄谏师尊,直说无妨。” 玄谏与绳直对视一眼,面色迟疑,众人皆知艮尘与长乘关系好,仍在掂量…... 玄谏试探道:“坎祖入院,是你接走,紧接着...又入长乘的华东小院?” 艮尘点头,眸内不解:“是的,小炎师…..离祖是长乘兄长带进来的,坎祖去寻她,二人关系你们都知道,青梅竹马。” 玄谏继续:“嗯…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长乘才刚认识坎祖,对么?” 艮尘仍不解,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似在回忆:“嗯…是的,此话怎讲?” 玄谏墨袍微动,黑眸深沉:“我只是觉得…….长乘与坎祖之间,有一种微妙的自然。” 他顿了顿,面色更惑,纠结分明:“自然到...…就像是相识已久。” 若火闻言,在一旁挠头,粗豪的面上透着几分随意:“……噫,你是没看到,震宫的慕声就差入赘咱离宫了!” 他说着,豪爽一笑,独眼满是喜悦:“那家伙,何止是投缘,要是早进来几年,我真想认来当干儿子!” 若火说得理所当然:“要我说,你坎宫心思就是深,天天琢磨弯弯绕绕,是不是想多了?人家俩人可能纯属投缘呗?毕竟长乘也属坎宫嘛!” 这话落,几人无言。 绳直眼神略过几人面色,眸底透出几分了然,再次转移话题:“不说了,眼下离宫艮宫的任务要紧,有我们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吗?” 闻言,艮尘点头:“嗯,本次任务是收集艮炁药材,以及地质探测。” 若火同样点头:“咱宫老规矩,也是收集离炁药材!” 他说着,话锋一转,神秘兮兮道:“不过,几十年了,今儿倒是多了一项......” 若火顿了顿,声音故意压低几分,但面色是彻头彻尾的得意,浓眉高挑,炫耀道:“汤爷暗地吩咐,要是有机会的话,让咱们引离祖过去试试,看能不能共炁血咒浮石!” 此话一出,剩下三人一怔,就连艮尘都微微诧异。 玄谏挑眉:“哦?” 若火独眼划过一抹狡黠:“长乘已经被嘬哥叫去了。” 他挠了挠头,粗豪的脸上透着几分无奈,讪笑道:“咱这位离祖,幸好还能卖长乘几分面子,哈哈...” 玄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嗓音戏谑:“我说呢,怎么连我宫坎祖也给拐跑了。” 若火撞了下玄谏的肩头,红袍一荡,揶揄道:“好的太过分,坎宫师尊不能被坎祖换成长乘了吧?” 玄谏耸肩,“啧”了一声:“我倒想给,长乘倒是得要啊。” 几人爽朗一笑:“哈哈......” 笑声洪亮,透着兄弟般的默契,似冲散了方才的压抑。 见众人没有要走的意思,玄谏起了个话头,又问:“对了,白兑呢?” 闻言,绳直眼睫微垂:“稍等。” 他腰间碧玉尺灵光一闪,绿袍在风中轻荡,嘴角一抽:“额…感应到了,正练剑呢。” 玄谏顿时失笑:“还杀艮尘呐?” 若火也接过话茬,满脸调侃:“哈哈,那肯定得杀。” 这话,绳直却微微摇头:“不杀了。” 闻言,艮尘与若火微微诧异,相视一眼,甚是意外,十分不解。 这下,倒是轮到玄谏与绳直相视一眼了。 二人眼中闪过一丝默契,玄谏轻咳一声:“具体的…反正不杀了,等她找你说吧。” 绳直随即接上,面色恢复几分严峻,转移话题:“好了,我去找白兑说一下这些事儿,你们分好组叫我,我引巽炁,助你二宫收集草药。” 话落,绳直转身,绿袍悠扬,从容迈步离去。 身后,艮尘作揖,棕袍微动:“多谢绳直师尊。” 若火爽朗一笑,冲着绳直的背影挥了个手:“行,绳直够意思哈!” 紧接着,玄谏声音悠然,沉稳道:“我去帮艮尘探地下水脉走势。” 可话音刚落,他忽地转头,又看向若火:“对了,我坎宫也够意思。” 玄谏眸内划过一抹调侃,勾唇道:“是坎宫的坎祖、以及坎宫的陆地神仙长乘,一起去帮你离宫解决问题,记上,离祖得还。” 话落,玄谏这才安心离去,挥了挥手,墨袍悠扬。 身后传来若火爽朗的几声大笑,豪迈道:“哈哈,够意思,记上了!” 他粗犷的声音在身后回荡,满是意气风发的欣喜:“离祖不够,离宫来还,回去肯定给你们意思意思!” 阳光依旧炙热。 但山风渐起,卷起地上的尘土与干涸血迹,悄然散去…... …... 而此刻,哀牢山深处。 阳光终于能勉强渗入浓雾。 雾气虽已淡薄几分,却仍氤氲缭绕,宛如一层半透明的纱幔笼罩山林。 隐约恍惚间,树影婆娑,枝叶在雾中若隐若现。 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能见度仍低得让人心生警惕,即使是近处的藤蔓,也乍一看扭曲如鬼魅。 每一步,都像是踏入朦胧的梦境。 此刻。 除尚未归来的李信罡外。 洞内一百八十位震宫老生,整装待发! 众人精神皆以恢复不少,换上备用的干爽衣袍,将各自的伤口小心包扎完毕。 绯刹的紫袍墨刀重新系紧,肤色如冷玉般苍白,唇艳如血染,眉如刀裁,眼尾那抹暗红纹路在雾光中隐隐灼烧般闪烁; 云韵的长发半绾,余发垂落如瀑,肤色如新雪,眉间青玉坠微微晃动,杏眼含雾,眸色浅灰如流云掠过; 九霄眉峰如剑,鼻梁高挺,眉间闪电形疤痕银白如雪,衬得肤色冷峻; 苍隼眼尾微微下垂,眸色沉静如深潭,右臂缠着的雷纹锁链轻响,颈侧旧伤蜿蜒隐现; 惊棠发间金属海棠花泛金光,手中折扇轻摇,扇面雷云纹若隐若现; 王闯满脸络腮胡,毛发浓密,矮胖身形在雾中显得粗犷,黑衣裹身,动作灵敏。 众人伤口纱布透着药香,遮住溃烂的红肿与脓血,但未遮住的皮肤上,仍隐现着静电火花的红点与霉斑的绿幽。 可是,每个人疲惫而苍白的面庞上,却透着劫后余生的坚韧。 老缚仍是那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头发干脆地完全盘至颈后,一根筷子横插,柳叶眉眼锐利。 她看着手上几张记录密密麻麻的布匹,凝神,威严道:“此地标注的经纬度准确么?” 云韵微微点头,长发半绾的发尾在雾中轻荡,肤色如新雪般泛着冷光,眉间青玉坠在雾气中闪耀:“是的。” 老缚环顾众人,锐眸扫过每个人的脸庞,面色划过一抹欣慰,从容道:“在洞里测试的这段时间里,大家都没动炁吧?” 众人异口同声,声音在雾中回荡,如雷鸣初现:“没有!” 九霄爽朗一笑,眉峰如剑般挑起,拍了拍裹紧的袍袖,声音透着不羁:“缚师祖啊,咱都疼成那样了,要是动炁,岂不是白疼了!” 王闯一拍胸脯,满脸络腮胡抖动,扯着嗓子大笑:“纯是用俺们这百来斤的肉身实打实试出来的,一点儿没动炁哈!” 老缚点头,唇角浮现一抹笑意,锐眸微眯:“嗯,很好,所有测试数据,在洞内保存一份,若有凡人不慎路过,可供参考。” 惊棠倒是轻叹一声:“唉…..话说回来,以前没觉得王闯师兄和李信罡师兄与我们有多大差距…...” 她面露无奈,微微自嘲,摇了摇头:“这一入实地就试出来了,王闯师兄不动炁,肉体也并无任何损伤,当真是修为高深啊…...” 闻言,王闯摆了个手,呲牙咧嘴,溜圆的眼睛瞪大,粗壮的脖子扭动着:“高个屁呐,修雷法也不好使,该被静电炸还得炸,炸的我浑身皮疼!” 说着,他伸出胳膊,露出满胳膊的红点儿:“我都换过衣服了,现在一挥胳膊,一动腿儿,汗毛蹭在衣服上还是疼,奶奶的!” 红点如针扎般密布,他本就粗糙壮实的胳膊,这下看着更是隐隐肿胀一圈儿。 老缚锐眼一眯:“得走了,雾又要蔓上来了。” 她转头,目光扫向周围:“李信罡呢?” 王闯探着个脑袋,溜圆的眼睛左右张望,粗壮的脖子伸长:“呀哈?二哥刚刚出去了,这半天咋还没回来?” 洞外,急促促赶来一声儿:“来了!” 李信罡踏入,身上化纤衣袍仍在静电噼啪,声音急促:“来了来了,嘶…哎哟我…” “我身上痒死了,沸...找个没人的地儿脱完了挠,嘶...啊哟...妈的还是痒!” 说着,他一把掀开胸膛,黑袍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肌:“三弟,快给我看看!” 闻言,身旁的几人也凑近过去看。 不看还好,一看,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李信罡的胸膛、后背上,密密麻麻,隐隐约约,居然长满了透明带点儿褐色的小鼓包! 鼓包一簇一簇,大片大片,看着薄如膜,表面光滑,却隐现细微的蠕动,正在一点一点扭动身躯,似要融入肉里! 第304章 - “妈呀,谁摸我后脖颈!?” 绯刹吓得一退:“…我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她忙地走到一旁,肤色更显苍白,嘴角微微抽搐,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周围几人也吓得不轻,脸上血色尽失:“我靠!!……?!” 王闯更是大惊,抻着脖子打了个激灵:“我去了,这是什么东西?这是…...” 他凑近了看,伸手一刮,指甲缝里顿时四五个小虫卵! 虫卵透明如珠,褐色内核微微蠕动,黏腻地粘在指尖! 王闯吓得急急挥手,大撤一步:“妈呀,血蛭的幼卵!” 眼见着李信罡身上还有大片大片数不清的虫卵,正密密麻麻企图扭进肉里...... 王闯一怔,满眼焦急:“二哥!你这是泡血蛭窝里了啊?!” 忽的,一支火把,混合着浓烈的艾草味,猛地扑到李信罡胸口,火光熊熊,烫得他往后一跳:“哦沸!” 老缚晃着火把,面色悠然,斜眼瞅着:“哦,我忘记说了,山涧的水雾中会混入透明幼蛭,大伙儿小心。” 说着,她将火把绕着李信罡周围不断转圈儿,上半身血蛭的虫卵簌簌掉落在地上。 周围人吓得不轻,急急躲避,脚步乱踏,脸上满是惊恐与厌恶。 每一个虫卵落地时还微微蠕动,发出细碎的滋滋声。 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焦糊的腥臭味。 老缚晃着火把,道:“从现在开始,诸位可以动炁防身了。” “幸好是中午,若天黑之前还未到达长乘那日的驻扎地……” 她手中火把一顿,冷眸扫视众人:“咱们,怕是出不了这山了。” 闻言,全场安静。 众人似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面色倒没几分异样。 只是,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多了一抹凝重,透着无畏,从鼻息内深深叹出一口气来。 苍隼轻笑一声,眼尾微微下垂,眸色沉静如深潭,却隐含雷霆暗涌:“明儿,是最后一天吧?” 老缚将火把递给李信罡,抬腿,迈步,走出山洞。 她头发盘后的筷子微微晃动,娇小而英气的身影融入雾中:“嗯,走了。” 众人开始下山。 哀牢山深处的景色在氤氲雾气中,如水墨画般朦胧。 古木参天,藤蔓缠绕如蛇,地面湿滑的落叶堆积,踩上去发出吱呀的闷响。 偶尔有隐秘的溪流声从雾中传来,夹杂着不知名的鸟鸣。 远山轮廓模糊如鬼影,近处野花零星绽放,却带着诡异的血红。 空气潮湿得让人衣袍黏身,隐隐有瘴气的腥甜味涌入鼻腔。 有人掏出指南针,但指针乱转,如醉汉般摇晃,完全失灵。 众人只能沿着来之前在树上做的标记来寻找——雷纹刻痕在树皮上纵横,或是绑上的紫色布条,在雾中若隐若现。 九霄走在队伍中,伸手摸了摸一棵古树的刻痕,爽朗一笑:“这标记做得够显眼呢,缚师祖的手笔吧?雷纹这么深,凡人见了准以为是天罚留下的,哈哈。” 云韵跟在一旁,眉间青玉坠在雾气中晶莹,轻声应道:“诸位小心,跟紧些,最好相互之间有根绳子维系,这雾…有些诡异。” “方才我采了些野果,尝着酸涩,但能解渴,大家分着吃吧。”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几枚红果,分发给众人,果子表面凝着雾珠,透着凉意。 惊棠折扇轻摇,连连摇头:“可惜啊,这山里花草倒是奇异,方才见一野花甚是怪异,长得完全没见过,要不是雾重,我真想多看几眼。” 绯刹走在队伍最后方,眉如刀裁,凝声道:“这地方...邪门得很,我方才试着听了听风声,隐约有雷鸣低吟,却不是咱们的雷法,空气中的雷炁竟也不能吸收,缚师祖,这是什么意思?” 老缚柳叶眉眼锐利扫视前方:“嗯,有问题,先赶到之前驻扎地,再与你们详述,跟紧。” 而此时,王闯在前探路,满脸络腮胡抖动,粗壮脖子扭动着:“嚼嚼…这果子…嚼嚼嚼…咬一口,酸得我牙根儿发软!” 他提溜着眼睛左右张望:“嚼嚼…二哥,你说这雾有啥说法没,来时也没见这么浓啊?嚼嚼嚼...” 李信罡换了一身衣裳,神色宁和淡漠,声音低沉有力:“兴许是山势变了,哀牢山本就多变,大家小心脚下,别踩空了。” “我砍几根藤蔓做杖,大伙儿分了去。” 说着,他递出一根粗藤,藤上还带着新鲜的汁液,透着绿意。 就在众人偶尔闲言之中,忽的,一人后颈一凉,好似被谁摸了一把! 那弟子猛地一颤,强忍着不适,喉内压低:“我脖子突然一凉!” 陆陆续续,几人也感觉到后颈一凉,低语四起:“我去,啥东西?” “真有!” “我也感觉到了!” 紧接着,王闯矮胖身形一抖,眼中猛地惊恐,吼一嗓子:“妈呀,谁摸我后脖颈!?” 这时候,便能体现出震宫老生的默契。 众人蓦地齐齐停下脚步,眼神警惕,一言不发,四顾巡视! 李信罡眉宇间不怒自威,黑眸扫视,压低声音:“是树上滴水吧?我都滴好几下了,冷不丁入头皮,还挺瘆人,应当是水雾太…...” 他话音刚落,后方一个人突然:“呃…!” 那名弟子,脸色骤变,双手捂住耳鼻,眼中满是惊恐,直直倒地! 只见,他喉咙发出咕噜的闷响,脸色紫涨,身体抽搐着倒地,双手乱抓,口中吐出泡沫般的血丝! 紧接着,相互有人传来“呃…!” “我…!” “救救…...” 一时间,几位修为稍低的弟子同时倒地抽搐,呼吸急促,抽搐不止! 倒地众人,身体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皆脸庞扭曲,眼睛充血,双手抓挠着喉咙,发出撕心裂肺的闷哼! 耳鼻处,隐隐渗出细微血迹,似有透明虫卵蠕动! 血腥的湿气,瞬间弥漫空气! 老缚身躯一震,目内大惊:“不好,点火,焚艾草!” 九霄眉峰如剑般皱紧,急声喝道:“是血蛭!怎么进的体内?!” 云韵杏眼含雾,眸色浅灰如流云急掠,急急喊道:“这雾里,肯定混着东西了!” 老缚手中火把一扬,火光照亮众人惊恐的脸庞,厉声:“......血蛭幼卵能通过呼吸进入七窍,吸血膨胀!?” 她眼中满是急迫,声音急促,怒喝:“所有人,捂紧口鼻耳道,原地闭炁护体,念诀封窍,逼出血蛭!” 而就在顷刻间! “呃…!” “呜…...” 倒地众人不断抽搐,面庞青紫,耳鼻、口中,蛭群虫卵膨胀如豆粒般大,丝毫不得呼吸! 有的虫卵甚至涌出耳洞、鼻孔、嘴巴、一坨一坨掉在地上! “救…...” “不…...” 短暂的几声闷哼后,空气中鸦雀无声,寂静如死! 余下动炁护体的人半点不敢发出声音,直勾勾俯视,双目恐惧瞪圆,眼睁睁看着身旁倒下的同伴! 倒地之人,耳鼻中蛭群膨胀愈发明显,甚至溢出几乎吞噬脸皮! 雾气仿佛更浓! 整个队伍都定在原地,只剩雾中众人身影恍惚,透着无形的恐怖,危机如潮水般涌来…...! …... 烈日当空,阳光如熔金倾泻,洒在木村村尾的空地上。 青石板泛着刺目光晕,微风拂过,携带着野花的清香与泥土的湿润。 血咒浮石,矗立于一片开阔的草坪中央,小草摇曳,如绿浪轻涌。 石面红如血,熠熠泛着油光,内里红中透着丝丝飘花的白纹,如云雾缠绕,纹路更似血管脉络,灵动而诡异。 阳光洒落,折射出耀眼的红芒,真的就像是一颗活物的心脏。 陆沐炎站在血咒浮石前,单手叉腰,清冷的眸子凝视石头:“乖乖……” 她微微蹙眉:“这玩意儿…是不是很贵?” 迟慕声早已频频眨眼,璀璨的黑眸盯着石面:“妈呀…...这么大一颗南红玛瑙…” 陆沐炎眸内一闪:“嗯?南红...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而迟慕声自言自语,完全沉浸其中:“对对...不不不...车成什么摆件都浪费,就保留这个“心脏”的主体形态,雕刻抛光。” “啧啧…怎么长得这么好呢,沿着中间飘花的走向,正好是血管……!” 陆沐炎眨眨眼:“啊?慕声,你在说什么?” 迟慕声趴在上面,聚精会神盯着,桃花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芒:“左上方,多余部分,无裂,颜色均匀的做成手镯,或者臂钏……哎呀?有黑点…?” 他连连摆手:“有黑点儿也没关系,也没关系!” 迟慕声眼神一亮,剑眉挑起:“黑点可以雕刻与心脏风格一致的纹路,像是延伸出的能量,或者嵌点金,作为点缀!” 他自顾自喃喃,语气十分亢奋:“剩下无杂质的小部分雕成小摆件,车成珠子,实在有杂质就做成泪滴形、心形、不规则多面体...” 陆沐炎嘴角一抽:“额…...” 迟慕声比划着,双手在空气中挥舞:“最后,最后最后!极细碎屑和多余粉末与树脂融合,做成膏体,用于镶嵌在各种凹槽填充物!” 陆沐炎讪笑:“...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哈…….” 迟慕声退后一步,桃花眼眯起:“乖乖,这…至少是三套…...” 闻言,陆沐炎也微微惊讶,那双绝美的冷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唉?说了这么一大堆,居然能做成三套呢?” 迟慕声点头:“是的,我精密的算过了。” 他伸手,比着一二三,动作干净利落:“直辖市一套,省级市中心一套,地级市中心一套…...” 陆沐炎嘴角微上扬,无奈失笑:“哈哈......” 身后,传来淳安的声音,透着一抹豪放的痞气:“哈哈,慕声,院内的物件儿还不够你兴奋呐?这些实在没意思啦!” 迟慕声未回头,连连摆手,寸头晃动:“不一样啊,不一样!” 他语气中透着精明的算计,十分兴奋:“那是院内的,出来就是个零,啥也留不下,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钱啊!” 忽的,身后又传来另一人声音,带着点儿粗犷。 岳峙声音洪亮,大喝一声:“我靠,确实不一样!” 闻言,迟慕声与陆沐炎转头:“嗯?谁?” 转头,见淳安带着艮宫两名弟子,长乘,少挚,嘬哥都慢悠悠走来。 淳安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冲二人挑了个眉:“给你们介绍下这俩,艮宫双胞胎,岳峙岳姚,听说这血咒浮石长得不一样,非要来确定一下,哈哈!” 岳姚迈前一步,带着几分拘谨,脸庞微红,透着羞涩:“路上听淳安说了好多,离祖,慕声,你们好…...” 未等岳姚说完,岳峙急急迈前,眼镜下的浓眉大眼瞪圆:“我去了,这石头原来长这样?!!” 他舞动着手,夸张地指着几处,满是震惊,宽厚的大嘴都结巴上了:“我我我我,我去了,我处于阴刻的时候,这儿,这儿,黑不拉几,全是苔藓啊!!” 岳峙难以置信:“这……你们见到的石头,是长这样!?” 同时…... 村内四处,皆响起阵阵声音,是艮宫与离宫之人的反差。 声音此起彼伏,如山风卷过草坪,带着喜悦与震惊的交织,阳光洒落,映得村落生机勃勃。 屋内,一名艮宫男子大喊,棕袍上药渍与污泥斑驳:“我第一天来的时候,闷头打扫了一个晚上的破屋……你告诉我,阳刻居然这么新?!” 他的声音中带着震惊,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离宫一人叉腰,红袍鲜艳,声音轻快,眼中透着得意,理所当然道:“是啊,嘬师祖真好啊,还让离去的村民帮忙收拾屋子呢,被褥都是新的,还有太阳晒过的味儿呢!” 另一屋子里,艮宫男子难以置信,棕袍半敞,指着一处:“这里有酒窖?!这酒窖里有酒?!” 他声音拔高,眼中闪着震惊,满脸复杂。 离宫一人点头,透着不羁:“是啊,你搜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喝呢。” 第305章 - 引渡 · 天雷无妄! 外边儿,艮宫一人,指着一口满满清水的水井,棕袍下的身影颤抖:“不儿,不儿...?” 村中央,大伙聚在一起吃饭。 灼兹半倚在一旁,蹙眉看着碗里的炒鸡蛋,嗓音略显虚弱:“亲娘啊…我都死过一回了,咋还吃鸡蛋啊…..这给鸡看的都得捂腚走。” 一旁,艮宫一人咣咣炫饭,恶狠狠白他一眼:“别放屁话了,我冻的要死,吃好几天剩馍!” 另一艮宫之人,赤裸着上身,棕袍扔在一旁,边吃边擦汗:“昨晚那水汽重的,袍子盖在身上像个棺材板,今天吃个饭差点要中暑……” 此刻,山淼站在村中央,棕袍凌乱,望着鸟语花香、气氛盎然的木许村:“奶奶的…饿了三天,冻了三天,找了三天,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差点死了,结果人家戏耍咱们三天……” 他说着,猛地擦汗,一回头,正巧看见灼兹满脸嫌弃地搁下那碗金灿灿的炒鸡蛋,当即咬牙切齿:“...我艮宫八百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 …... 村尾,嘬哥与长乘矗立不远处,看着前方的陆沐炎等人。 嘬哥瞎脸褶皱,银须颤动,满脸欣慰,感慨道:“嘿嘿,咱离宫,终于好起来啦……” 前方,陆沐炎、少挚、迟慕声、淳安、岳峙、岳姚凑在一起热烈讨论。 几位少年打趣闲聊,偶有欢笑声,青春四溢。 面前的血咒浮石,红光如离火跳跃,树影婆娑而起。 村内喧嚣,两宫弟子忙碌而热闹,笑声与抱怨交织,药香与饭香弥漫。 溪水潺潺,竹叶沙沙,野花在热浪中低垂,阳光正好…... …... 而此刻,哀牢山深处。 雾气如鬼魅般缠绕,树影婆娑中…... 五十多人,四散躺在地上,双眼圆睁,面色紫黑,唇瓣干裂如焦土,瞳孔散大,胸膛不再起伏。 只是,周身的皮肤下,仍有虫卵膨胀,耳鼻不断溢血,掉出密密麻麻的血蛭。 他们死了。 就这几瞬息,一具具枯尸,散落在湿滑的落叶与苔藓湿地间。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腐甜味,令人窒息。 而剩下还在站着闭眼闭窍的众人,皆身体晃动,有支撑不住的趋势…... 他们的紫袍在雾中湿重贴身,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冷汗,混着泥土的污渍。 因不能呼吸,他们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腿脚如灌铅般颤抖,狂抖如筛。 仿佛下一刻,便会随同伴倒下,融入这诡异的山林。 忽然,老缚左手剑指,直指苍穹,右手剑指横向! 她娇小的身躯周围,蓦地隐勾雷线,电芒丝缕游走,发出低沉的滋滋嗡鸣! 她眉眼一怒,沉音一吼,单脚一踏:“天雷无妄...!” 霎时! 有一层淡淡雷炁覆盖的薄膜,以她为点,开始缓缓酝酿! 那薄膜,如水波般荡漾,泛着幽蓝的电光,薄如蝉翼,却坚韧如盾,从老缚丝缕的发间,扩散而出! 空气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雷炁如网般交织,阻隔了外界的雾气与血蛭,透着一种亘古的守护之力,正缓缓笼罩众人! 闻言,惊棠等人蓦地睁眼:“缚师祖!?” 九霄难以置信,双目瞪大:“缚师祖一人便能引动天雷无妄!?” 李信罡骤然大惊,眉宇急切,猛地抬手,预备强行打断老缚施法! 老缚眼神一凌,死死钉过他! 李信罡的手当即顿在半空! 他简直难以置信,一口气堵在喉内,急急喝道:“缚儿,天雷无妄耗炁极多,怎能用做护盾!?若再遇危险…” 可,老缚未等他说完,环顾众人,眸内悲痛,颤着唇,苍凉一笑:“呵呵...就在这儿吧…...” 几人面色一怔。 空气静止。 那薄膜,缓缓形成一层透明的雷光帷幕,发出低低的嗡鸣,将所有人包裹在内,阻隔了外界的窒息与血蛭的蠕动。 空气中电弧隐现,雾气在膜外翻腾,却无法渗入。 罩内空气清澈几分,众人呼吸顺畅,胸闷如释重负。 云韵无奈一笑,眉间青玉坠在雷光中微微晃动:“遵命。” 惊棠笑得潇洒,发间金属海棠花泛着金光,手中折扇轻旋,猛地一扇:“来啊,震为雷!” 骤然,一道雷鸣,若隐若现,隐隐划破长空! 她咬牙一喝,眼眸坦荡,满是决然:“九霄!” 下一刻,九霄眉间雷疤泛光,宛如天罚将至! 他眉峰如剑,鼻梁高挺,银白疤痕衬得肤色冷峻:“雷法,显!” 苍隼猛地抬起右手,以臂接雷,眼尾微微下垂,眸色静如深潭,却隐含雷霆暗涌:“雷法,二显!” 那雷,瞬间撕裂乌云,直冲而来,被苍隼接下! 一瞬,苍隼右臂的纱布被雷击烧为碎布,露出里面的铁链,裹着手臂! 那铁链,如蛟龙般蜿蜒,雷光在链上游走,发出低啸。 苍隼颈侧的旧伤蜿蜒隐现,唇色苍白如纸,却一笑如春风拂面,温润如玉! 云韵垂眸,眨眼时似有流云掠过,伸手,猛地一拽苍隼的铁链,掌背隐有细碎电痕:“雷法,三显!” 绯刹腰间墨刀果断抽出! 她高束的马尾发间,几缕暗红丝绳随着动作轻荡,若隐若现,迅速引过苍隼右臂的雷! 手腕一转,墨刀“嗡”的一声雷鸣! 绯刹眼底赤金流转,如雷火灼人,似笑非笑:“引渡 · 天雷无妄!” “喀嚓!!!” 无数阵雷,一瞬落下!! “轰轰轰轰轰轰————!!” 古树焚烧,雷芒如银蛇狂舞,轰然砸向参天古木! 轰鸣震耳,树干瞬间爆裂,木屑如雨飞溅,枝叶在电光中化作焦炭,飘散成灰! 藤蔓如鞭般扭曲,在雷击下瞬间枯萎,燃烧成黑烟袅袅! “轰轰轰轰轰轰————!!” 白昼极目,映得弟子们脸庞煞白,光芒逼得众人紧紧闭眼,面上满是敬畏与恐惧! 鸟兽鱼虫皆无,整个山林,如末日降临,无数雷霆如天罚般倾泻! 雷霆万钧,如银蛇乱舞,接连劈落,仿佛整片天空都在塌陷。 没有雨水,没有雨水,只有毁灭的震慑! 山火骤起! 岩石崩裂,碎块四溅,地面被灼出深坑。 泥土翻腾,大地震颤,草木焚毁,热浪滚炙! 火花四溅,雾气被雷炁撕裂,发出滋滋声,血蛭在雷光中蠕动,瞬间被蒸发成汽。 远处的山峦隐隐颤抖,仿佛大地在哀嚎,震慑得万物噤声,生机尽灭! “轰轰轰轰轰轰————!!” 最后一阵雷落。 死寂一片! 漫天山野,处于树叶的灰烬中…... 空气中满是焦糊与硫磺的刺鼻气味。 待灰烬渐少,只见黑雾中的百余位紫袍,皆沾满黑灰。 弟子们脸上布满烟尘,呼吸急促,汗水早已蒸发,皮肤如烙铁般灼痛。 众人皆被天雷震地头晕目眩,阵阵耳鸣如蜂群嗡嗡…... …... 也就几秒的功夫,因温差巨大,头顶聚起了乌云。 雨哗啦哗啦的下来了。 一霎间,空气清新如洗。 溪流声再次隐隐响起,凉意重新渗入骨髓,温度瞬间由燥热转为凉爽。 雨水冲刷着灰烬,雾气渐散,树桩冒着青烟,残枝在雨中低垂,山林从焦黑中苏醒。 带着泥土的湿润与草木的清香,众人逃过一劫。 不知是谁,一声劫后余生的重重喘息:“呼…...” 弟子们瞬间松懈下来。 众人或跌坐在地,或隐隐颤身,紫袍湿透。 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各自喘息着互视,眼中闪过一抹疲惫的庆幸…... 雨幕如帘。 不小,也不算大,淅淅沥沥...... “真帅啊…...” “呵呵,咱这辈子要是能合力使出这招,也值了。” “此间天地,全是缚师祖的炁息......” “绯刹几位师兄合力才能引出天雷无妄,如此威力,缚师祖倒是给咱们做了个盾…哈哈!” “一辈子能见着两次天雷无妄,让我嘎巴一声死这儿也不亏了。” “……我们,能活下去吗?” 就在众人断续的交谈中…... 忽然,有人脚步声,沉重而踉跄,在雨中溅起水花。 王闯走到李信罡面前,颤抖着矮胖的身形:“二哥…我…我...” 一转头,王闯那原本粗犷的脸庞,如今却衰老如六十岁左右!? 他一头浓密的毛发,此刻隐隐掺着灰白。 那双原本溜圆炯炯的眼睛,也已深陷眼窝,粗壮的脖子上皮肤松弛下垂。 满脸的络腮胡,竟也掺杂银丝,矮胖的身形佝偻几分,虽仍带着一丝昔日的灵敏,但动作,明显迟缓许多! 王闯缓缓伸出手,正反转着,死死盯着粗糙而隐现褐斑的老手... 他颤抖着,声音粗哑,满是惊恐:“二哥,我...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而就在他抬手的时候,众人分明看到,他手臂的皮肤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慢慢增加褶皱! 那些褶皱,如干涸的河床般蔓延,皮肤从粗糙转为松弛,隐现老人斑!! 众人大惊! 惊棠扇子一顿,眼中惊骇:“王闯师兄?!” 绯刹墨刀一收,眉目锋利,急急踏前询问:“这……怎么回事?” 李信罡身形一怔,急急转头,扫视众人! 这一举动,剩下余众大乱,言语四起,面色惊恐,相互查看! …... 一个二十五岁的男弟子,原本英俊的脸庞如今布满鱼尾纹,剑眉灰白,紫袍下的身躯佝偻,步履蹒跚; 另一名三十岁的女弟子,秀丽的面容皱纹纵横,发丝银白,杏眼深陷,脸如枯槁,似七十岁老妪,眼中透着惊恐; 一名四十岁的男弟子,原本壮硕的身躯如今瘦削如柴,胡子全白,背脊弯曲,紫袍下皮肤干枯如老树皮,颤巍巍靠着树干,咳嗽时颤抖不已; 二十六岁的女弟子,原本娇俏的脸蛋如今脸庞浮肿,眼角鱼尾纹横生,紫袍下的手背青筋暴起,褶皱层层; 甚至还有一位四十五岁的男弟子,已近九十岁模样,鼻梁塌陷,牙齿松动,眼睛浑浊,紫袍在雨中颤抖,佝偻如虾衰老得仿佛随时会倒下…... …... 队伍中,十男七女共十七人,年龄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皆衰老了一倍! 这十七人,如被时间诅咒,竟在众人毫无察觉之时,同时衰老!? 雨水冲刷他们的脸庞,明明劫后余生,却皆颤着手,紫袍在雨中凌乱。 绝望骤起…... 李信罡喉内一紧,就连微弱的呼吸都生疼,收回视线,看向王闯:“……难,难不成…...” 雨幕中,影影绰绰,仿佛树影婆娑。 第306章 - 一滴鲜红的血迹落在石上。 淳安乐了,狠狠剜了岳峙一眼,吊儿郎当地撇着嘴:“没长脑子就是没长脑子,还‘我这人就是直~来~直~去~’” 岳峙当即抽眉,压低声音,咬牙:“淳…安…!” 少挚站在一旁,倒没作声,棕发勾着阳光,气质清俊而孤傲,薄唇浅勾,透着从容。 几人闲聊间,笑声如微风拂过草坪,血咒浮石仍在旁静静矗立,石内纹路如血管脉络,泛着熠熠油光…... 这时,长乘和嘬哥慢悠悠走来。 长乘儒雅的身影在阳光下如松,凤眸弯弯,额前短发轻摆,笑着打招呼:“小炎,诸位,看着这血咒浮石,有什么感觉么?” 陆沐炎一见嘬哥,面色一怔,有些尴尬,娇颜泛着红晕,眼神躲闪几分,未作声。 嘬哥银须颤动,皱巴的老脸满是尴尬,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微微低头:“...离祖,老身已将自己与澹台云隐的离炁一同引渡给灼兹。” 闻言,陆沐炎眸底划过一抹诧异。 嘬哥顿了顿,干笑两声:“呵呵...之前…确实是老身僭越……” “但这之后...离宫便交给您啦,您有魄力、有担当、也有韧性…总之,老身不再多言,还望离祖...” 说着,嘬哥竟颤着身子,正预弯腰作揖。 亲娘!陆沐炎心里咯噔一下。 从来就没见过这种架势,最令她招架不住的,也就是这种时候…... 陆沐炎当即一惊,急急抬起嘬哥:“我的妈呀,亲娘嘞...嘬师祖,您真折我寿啊…...” 她满脸涨红,眼神慌乱,连连摆手,神色十分尴尬,急急道:“啊啊啊,我我我,我只是想过得去自己心里这关…您,您也没什么错啊,只是咱俩想的不一样嘛,我我我…” 陆沐炎顿了顿,眨眨眼,盯着嘬哥看,笑的一脸难为情:“…嘬师祖啊,既然您不强迫我了,咱这事儿…翻篇儿呗?我...我实在太尴尬了…...” 嘬哥身躯一怔,倒不知如何是好。 他闷了半晌,老脸拧着,挤出自认为很是和蔼可亲的皱纹:“…...呵呵,好...好嘞。” 说着,嘬哥刚落个“您”字儿,转而一顿,嗓音不太自然,却带着欣慰,慈声道:“小炎呐,这浮石可是离宫的宝贝呢,可愿听老身絮叨絮叨?” 这声“小炎”,陆沐炎听着眸内一亮,闪烁如天上的星子,嗓音清亮如铃:“嘬师祖但说无妨,絮叨多久,我都洗耳恭听哈~” 嘬哥闻言,皱巴的唇边扯出一抹阴沉的笑意,声音低了几分:“据传,此石乃是上古时期,大洪水时代,离火精华凝聚而成,历经万载风霜,吸纳天地间游离的火炁与血咒之力的——离火精石!” 此话一出,长乘与少挚相视一眼,眉头...一挑? 嘬哥拄杖重重点地,缓缓踱步,续道:“它不只是石头,更是能量汇聚的引子,汇聚世间文明的火种,隐晦地守护着传播的归属!” 说着,嘬哥忽的回头,瞎眼褶皱纵横,却好似直勾勾看向陆沐炎! “须得离火唯一传承者触碰,方能初现端倪,如一颗跳动的心脏,唤醒沉睡的血脉,指引离宫后人寻回失落的传承!” 嘬哥声音更低几分,微微点头,满脸透着深意:“只是,这其中缘分玄妙,隐隐透着天道的轮回之意,似阴阳的桥梁,连接过去与未来的传承,也暗藏血咒的试炼,考验心性与因果…...” 话落,嘬哥面色写满了对离宫的眷恋,银须颤动,透着一丝意犹未尽的亢奋! 这番话下来,陆沐炎听地愣了几秒。 她自顾自沉思着,咽了咽口水,眨眼间红袍一荡:“这…这么说来,这…真厉害,应该是跟我有缘哦……” 她似在努力感知,却又带着几分不确定,舔了舔唇,看向嘬哥。 淳安轻皱眉头,凤眼一惑:“应该?” 陆沐炎挠挠脸:“额……” 咋说啊……我啥感觉也没有啊…… 迟慕声眉头一挑,顿时察觉到陆沐炎的尴尬,唇角微勾,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冲着草丛勾了勾手,动作干净。 岳峙似是等不及了,粗犷脸庞上满是期待,大眼瞪圆:“离祖,快说说,啥感觉?” 忽的,狗剩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 毛茸茸的身躯在阳光下优雅地垫着步子,尾巴摇曳,透着股机灵劲儿。 陆沐炎眼神一亮,当即松了口气,没接他话,兴奋看向狗剩:“咦?狗剩还在呢?” 迟慕声暗笑,桃花眼眯起,帮着搭腔:“是啊是啊,跟一路呢,我昨天喂了点儿鸡肉,今天可能没吃饭,小家伙肯定饿坏了哈~” 陆沐炎蹲下,抱起狗剩:“狗剩,你今天吃了么?” 狗剩在她怀中拱了拱,毛茸茸的触感温暖,却透着一抹野性。 她笑着逗弄,但眼神故意躲闪众人,作势就要往回走:“狗剩狗剩,走哦~姐姐带你去吃点东西再来哈~” 往回走很简单,但随她回去的,只有三个人的脚步声。 陆沐炎、少挚、迟慕声。 身后的视线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尤其嘬哥,不是说好的瞎眼么?仿佛要把她钉出个洞来。 陆沐炎面色尴尬:“额……” 她把狗剩转给迟慕声,动作轻柔,却透着几分窘迫。 迟慕声暗暗憋笑,接过狗剩,不做声,薄唇微微上扬。 陆沐炎和迟慕声对视一眼,摸了摸鼻尖儿,高挺的鼻尖上透着红晕:“感觉,感觉倒是……挺值钱?哈哈…...” 岳姚脸庞透着关切,温柔引导:“嗯…还有吗?比如体感,身体发麻,汗毛竖起之类?” 岳峙挠挠头,粗犷的脸庞上堆满憨笑:“咦,这些我都有呀!我都感觉心里砰砰跳呢,这玩意儿肯定有能量啊!” 陆沐炎:“嗯…...” 她抬手,红袍袖子轻扬,动作略显迟疑,修长的指甲在阳光下泛着玉光,摸向石头。 …... “嗯……” 陆沐炎眉头深蹙,看着苦思冥想,满脸认真,甚至隐隐透出一抹苦大仇深的凝重:“嗯……这……就……还挺凉哈……” 她一手摸着,一手挠挠头,又挠挠脸,眉间蹙地着急:“我,我...实在没感觉啊……就,就挺好看哈…...” “呀!” 陆沐炎突然低呼,手指一缩。 说时迟那时快,狗剩猛地跳起,尖利的爪子扑向她的食指,鲜血瞬间渗出! 旋即,狗剩跳下,晃悠着肥硕的身子,傲娇地往回走,似在为饿着肚子有所不满。 一滴鲜红的血迹落在石上。 迟慕声显然错愣,紧张上前:“啊妈呀!不好意思沐炎,我没看住,深不深?!” 他急急低头,训斥狗剩,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狗剩!你怎么挠人呢!?” 淳安也着急上前,狼尾晃动,眼中透着焦急:“深不深,深不深?!” 陆沐炎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小伤。” 摊开看,伤口确实不深,挺浅的,指尖上那抹红痕如细线般,隐隐作痛,却不碍事。 可正当众人对话之时,长乘和少挚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少挚面色划过一抹愠怒,未作声,死死盯着长乘。 他旋指一勾,当即就在众人眼前布下一道隔音障! 长乘身形一怔,眼神警惕看向众人面色! 少挚言简意赅,只落四字:“回去等我。” 旋即,隔音障骤消。 这一幕,发生在几瞬之内,众人毫无觉察。 但少挚那冷酷的声线,却透着绵延如酒的压抑,宛如风雨欲来。 长乘哑口无言,剑眉微蹙,嘴角微微抽动……. 而这方“离火精石”,仍是静静伫立。 眼见着,怎样都没有任何反应…... 嘬哥心内疑惑,叹了口气,瞎脸褶皱更深,银须颤动:“可能这一世的缘分未到……再等等,或许是下一世……?” “毕竟雷祖也是五世后才能初显苗头,无妨,无妨……” 话落,嘬哥‘呵呵’地干笑一声,但眸内划过一丝失落,红袍下的身影微微低沉。 众人无言。 草坪上阳光斜射,拉长众人的影子,空气中透着一抹凝滞。 淳安讪笑,狼尾晃动:“呃哈哈,没事,离祖出世,比什么都重要,这石头也不是在这儿一天两天了~” 他声音爽朗,试图化解尴尬,拍拍岳峙的肩:“走走,回去吃饭,还是得给离祖包扎一下,最稳妥哈!” 几人回去,背影在夕阳下拉长渐远,融入村落的炊烟中。 少挚凤眸掠过嘬哥,无波无澜,如深潭平静。 血咒浮石在后静静矗立…... 油光还是之前的熠熠,并没有过多闪耀,也并无任何黯淡,反倒更显的普通了一些。 耀眼到有些刺眼,隐隐闪耀出某种无力。 …... …... 雨幕中,雷光余威未散。 银白的电芒如残丝般缠绕在焦黑的树桩上,偶尔滋滋作响,映照出山林的凄凉。 山林焦黑一片,参天古木化作断臂残躯,地面坑洼如疤痕,泥土翻腾中混着焦糊的味儿,空气清新,却透着不祥。 雨水哗啦落下,洗刷着灰烬,却掩不住那股阴冷的寒意…... 云韵一怔,长发湿透,青玉坠在雨中闪光,眼中惊恐,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认击中心魂!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身影在雨中微微颤抖,似有雷鸣在耳边回荡。 老缚咬牙,顿了顿,环顾众人:“…...山林深雾处,我震宫阴时阴刻出生之人,会引发前朝余阴汇聚的拾骨队。” “拾骨队,身穿铠甲,摸活人后颈,被触碰者年纪苍老一倍,而阴兵铠甲缝隙里长出新鲜血肉。” 她颤着唇,声音沙哑如老旱烟的余烬,英气的脸庞布满雨水与泪痕:“此蛊术,是当年季氏一族因觊觎震宫壮大,为全族壮年下的死蛊……” 老缚怒吼:“这一点,震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一声,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她柳叶眉眼骤然血丝密布,嘴角扭曲,身影在雨中晃了一晃。 仿佛气血逆行,她气的颤了一步,晃动身躯,满眼心痛,看向云韵:“……选第二条路的人…为何没有核对自己与同伴的生辰!!” “你们都是老生,都是院内十年以上的老生啊…啊?!” 此言一出,李信罡难以置信,挺拔如松的身影僵在原地。 他面上错愣,手抖着指向王闯,却慌乱地看向老缚:“不不不不,不,我三弟肯定是别的原因….只有大哥在世,方能引动地下阴兵能量,才能显出拾骨队啊!!” 李信罡声音拔高,满眼焦急,紧握王闯的肩头,急急道:“我我我…虽然有云韵,但雷祖未转世,我我我,三弟,三弟你莫要担心...这…...” 绯刹蹙眉,凝视衰老众人,低语:“...莫非是别的原因?还是说…” 闻言,李信罡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大步跨过,拽着老缚:“对对对对,不是说了,坎宫离宫二位始祖现世了吗?” 他满脸着急,汗水混雨,俊逸面庞扭曲:“是不是,是不是因这二宫始祖,引起什么别的东西了……?!” 谁知,老缚猛地甩袖,柳叶眉眼怒瞪众人:“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所有人,立即护好后颈!” 她声音如雷,眼中急火攻心:“立刻准备朱砂、艾草、铜钱,浸润天罡油、红绳绑好,缠在后颈。” “八卦镜,照出阴兵,一共十七名,棺材里装着被借寿者的替身,没有铲子就用手,刨坟!!” 话落,老缚急得颤步,转身蹲下,护住后颈,急急寻包内物件。 可这话一出,余众愣在原地。 一百多人,皆齐齐看着她的背影。 同时,伴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期待,正暗暗滋生…... 苍隼眼尾微微下垂,踏前一步,眸色沉静如深潭,却隐含雷霆暗涌,右臂雷纹锁链在雨中轻响:“…...缚师祖,为何这么着急?” 九霄眉峰如剑,心内隐含某种期待,但仍故意疑惑发问:“缚师祖,是不是错了?若不是拾骨队呢,若是别的东西呢…...?” 第307章 - 她的世界,在沉默中崩塌。 可是老缚完全不听他们说什么,急急摊开包内物品。 她双手颤抖,似在与时间赛跑,头发盘后的筷子微微颤动,透着一抹从未有过的惊惧,英气的侧脸早已煞白如纸…... 但李信罡好似并未察觉,彻底急了,一把抓住老缚:“老缚!拾骨队是这么处理没错,但若是别的东西,这不是平白浪费时间吗!?” 他浑身湿透,眉下雨帘,遮不住眼底的焦急:“我们至少应该抓一个来看看,是不是拾骨队吧!?” 老缚死瞪,一字一句从喉内怒吼:“按、我、说、的、去、做!” 四目相对间,李信罡一愣,定在原地:“…...” 忽的,绯刹后颈蓦地一凉! 她眼神陡然瞪大,瞳孔一惊! 绯刹颤着唇,面庞煞白如死灰,声音中透着惊恐:“啊,好…好凉…!” 老缚猛地一抬手,在绯刹身后急急落下一道天雷! “轰隆——!” 雷光劈下,震得地面龟裂,泥地隐隐冒出乌烟! 绯刹身后的阴影猛地散开,如黑雾消散,又氤氲聚拢,透着诡异的生机! 老缚歇斯底里的吼声如山崩般响起,急切火焚,嗓音劈裂:“快!!!!!” 这一句,似用尽毕生力气,她心痛如刀绞,似眼见着亲人落崖,却无力挽回,带着绝望的颤抖!! 此刻,她眼中泪水混着雨水,一切悲痛涌上心头,歇斯底里到近乎崩溃。 而绯刹…仅在这几秒的功夫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缓慢衰老。 她如冷玉般的肌肤开始失去光泽,隐隐泛起蜡黄,两鬓逐渐清晰渐白…… 她一向唇艳如血染的嘴角,此刻微微下垂,眉如刀裁的线条柔软了些许。 颈侧一道细疤蜿蜒至锁骨的痕迹,仿佛加深了皱纹。 不再是年少时引天雷入体的痕迹,而是岁月侵蚀的印记。 唯有眼尾一抹暗红的纹路,仍清晰未蚀…... 老缚颤抖着唇,望着绯刹,一字也说不出来,英气的脸庞布满泪痕,柳叶眉眼如刀刮般痛楚。 绯刹急急捂着后颈,但手上的皱纹,也逐渐分明。 她颤着音:“雷祖……出世了?” 老缚…唯有沉默。 她颤抖着娇小的身躯,望着绯刹,望着本该风华正茂,此刻却两鬓斑白的绯刹…... 真的...一字也说不出来。 可这时,王闯大喜,颤巍巍晃动着浑圆的身躯,急急跑来。 他满脸褶皱纵横,两眼放光,溜圆的眼睛深陷眼窝,白发夹杂的络腮胡抖动:“是不是?!是不是我大哥出世了!!” 老缚沉默,两行清泪流下,混着雨水滑落脸颊,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声。 而李信罡,早在与老缚四目相对间,便已明真相。 此刻,他愣怔定在原地,任由雨幕挥洒,眼中热泪夹杂,颤着音:“……真的…是大哥回来了?” 一百余众,难以置信,皆在屏息间等待一个呼之欲出的真相。 老缚无言。 无言,便是言。 3、2、1。 “我震宫始祖,回来了!!” “雷祖归位!!!” “是谁?是谁!?” “新生,是哪位新生吧!?” 不出所料,果然轰然炸响。 最先瘫坐在地上的,是云韵。 她身子一软,脸上泪痕斑斑,喜悦与自责的情绪交织,抖着肩头,将喜与悲的热泪,一并溶于雨雾,小声啜泣起来…... 苍隼右臂铁链低啸,旧伤蜿蜒的脸上热泪盈眶,那抹多日难见的笑容,终于得以温润绽放。 九霄眉间雷疤泛光,眸内满是兴奋,那冷峻的眼神转为狂热,眼中泪光隐隐。 而此刻的绯刹…... 她两鬓渐白,却全不在意,眼底迸出一抹灼人的光芒,热泪滑落苍白的脸。 绯刹唇角法令纹轻颤,颤了又颤,只落一字:“……值!” 众人激动,轰然炸响,或呆愣原地,掩面而泣。 无一人眼中不闪着热泪,透着兴奋。 无一人心里不盈着激动,透着希望。 哪怕是那些苍老的弟子们,原本二十多岁的男弟子鱼尾纹横生,剑眉灰白的脸上热泪盈眶,眸内满是兴奋; 现在看着是六十岁的女弟子,长发半白,杏眼深陷的蜡黄脸庞热泪盈眶,衰老的身躯颤抖着喜悦; 如今算是七十岁的男弟子,壮实体型瘦削,络腮胡全白的脸上热泪盈眶,咳嗽中透着兴奋; 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混着对雷祖的崇拜,如雷鸣般在雨中回荡。 震宫众人,甚至来不及为这场突变的惊险而担忧。 或者说…... 对比于得知雷祖出世,他们根本不屑于自己的牺牲。 惊棠手中折扇猛地一扇,热泪中透着柔情:“雷祖……真的回来了?缚师祖,我们等了这么久,终于……终于等到了…...” 她猛地拭泪:“我,我要活着,我要好好活着,我要出去,我要见雷祖!!” 话落,惊棠迅速蹲下,护住后颈,急急从包中取出朱砂和艾草,动作果断而迅捷! 绯刹四下看着,竟不知做什么好,似一个健忘的老妇,热泪盈眶:“是啊……雷祖出世,区区衰老算什么?” “我我…我,对对,对...快,准备东西,我来浸润铜钱!” 她衰老的两鬓渐白却掩不住雷火般的狂喜,急急寻物,指尖冰凉如刃,快速浸润铜钱,动作甚至比从前还利索几分。 云韵杏眼含雾的眸中热泪滑落,脸上泛起薄红,迅速起身,急切道:“大家快护好后颈,我来分发八卦镜!” 苍隼一笑如春风拂面,抬臂,锁链轻响,迅速护住后颈,取出天罡油:“缚师祖,别担心,我们挖!雷祖回来了,一切都值得!” 九霄扯着嗓子,眉峰如剑挑起,迅速蹲下准备物件,肤色冷峻中满是兴奋:“对!刨坟算什么?为雷祖,我们上刀山下火海!” 众人吵杂起来,手指刨入泥土,泥水如溅墨般飞扬四散,溅起阵阵污浊的雨雾,眸中兴奋如烈焰熊熊。 “这儿好像是个坟!” “得罪了!” “快,朱砂在这里!” “艾草分一下!” “铜钱浸油,红绳绑紧!” “护好后颈,别让阴兵摸到!” 不仅众人,包括那些苍老的弟子们,虽步履蹒跚,却热泪盈眶中满是兴奋,带着一种狂热的生机。 他们衰老的身躯仿佛重获新生,脸庞上褶皱纵横却动作不慢,纷纷蹲下护住后颈,取出物件,开始挖地。 褶皱的皮肤在雨水中微微颤动,苍老的骨骼在泥泞中吱嘎作响,透出一丝诡异的活力,仿佛岁月倒流。 而李信罡与王闯,二人于雨幕中对视,一言不发。 一切了然于心,显而易见。 那双深邃的黑眸与粗犷的眼底,交换着无声的誓言。 雨水顺着他们的脸庞滑落,混着血迹,划出蜿蜒的轨迹。 哈哈......好,好,好! 从彼此的眼神中,他们清晰地见到了一个结局。 四弟! 无论前世今生,认下了,便生生世世留有痕迹,便做得数! 我二人,今日便奔着赴死而去,为你下一次入这哀牢山,蹚出条路来! 可与此同时…... 老缚看向李信罡与王闯。 她看出了他们眼中,已经完全清晰的某个人…... 老缚脑中,轰地一声炸了。 心内,某个存在妄想的侥幸,瞬间被撕碎成无数片! 如玻璃般崩裂,碎片刺入灵魂的每一个角落,鲜血淋漓... 哈哈...可笑,可笑,可笑......!! 是啊,是啊,她心心念念了二十多年的师父,旁人一瞬便能知晓。 李信罡与王闯,仅凭迟慕声三言两句,便能完全清晰。 我与师父朝夕相处多日... 悲痛,如潮水般涌来。 淹没她的胸腔,吞噬她的理智,每一次呼吸都如吞咽刀刃,撕裂肺腑... 喉内,苦楚蔓延开来。 如毒藤缠绕心脉,让她喘不过气来,似有无形的铁手扼住咽喉,窒息的绝望在胸中翻腾... 她蹲下,刨坟,一言不发。 眼泪混合着雨水落下,将老缚那双锐利的柳叶眉眼浸满血丝,满是心碎的痕迹…... …... 当年,齐寰与我一事,您总强烈反对。 我总在中间循循劝阻,您见我痴情,欲言又止,我懂,但我视而不见。 造境那日,齐寰与季春风用我的符做障眼,谎称您造境危险,急需救场。 我爱他,我信他。 匆忙间,我闯入您刚造好的华东境。 您正引雷,为了不波及到我,您心神大乱,急忙退出,但我仍受波折,身中雷劫。 您渡我修为,后又弥补造境时的缺失,身衰力竭,刚造好境,便圆寂飞升。 多快啊…多讽刺啊...... 一代天骄,全院敬仰的雷祖,就这么死在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小徒弟手上。 艮尘说,是他失约,未曾赶来所致。 您说,是因缘际会,不因一世之对错判定。 但我没有艮尘的两世记忆,对于您,我更没有新的因缘来补救。 我只想到了一个最笨的方法,便是…...熬着。 我杀了季春风,自私地将齐寰关在境内,苟活至今,企图向您求取原谅。 而齐寰,在最后关头…...我放过了他。 不是因为我爱他,是因为……我不配将他带到您面前见您。 我自己都不配见您…... 二十多年…到头来…...什么求得原谅?什么妄想守护师父? 我连齐寰都不如,最起码,他在境里快活了二十三年。 而我在境外苦苦支撑的动力,日夜因果损耗也要熬下去的期望…... 连您在我面前站着,我都认不出…哈哈…... 我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的一切,都显得像个笑话。 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不配见到您的人,反而是我自己… 哈哈…... 您已转世,但我前因未果,再造新孽。 大高…... 小宽,长乘,是我对不起你们。 迟慕声…若你得知实情,定会以我为耻吧…... 师父,师父…此生此世,我早已不配为您关门内徒,与您相认。 甚至来生来世,我这样的人,早已再无福德伴您左右…... 第308章 - “问天下佳酿几许,看老夫酒量如何!” 村内,氛围热闹而融洽。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如灵光飞舞,众人打趣聊天…... …... 还是之前那个屋内,烛火摇曳如星,映照出墙角的古旧木桌与散落的古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蜡烛的烟味,透着一种凝重的肃穆。 仍是长乘、少挚、陆沐炎、迟慕声、艮尘,小宽,嘬哥、若火、白兑、绳直、玄谏,围坐一桌。 烛光下,若火持着烟杆,重重吐出一口,豪气开口,嗓音带着一丝调侃,却透着凝重:“咋没参透?还是说压根就没找对方法啊?” “要我说,干脆就是个神话传说啊?” “咱离祖摸了半天,那石头中看不中用啊,花里胡哨的,也没见有啥动静,这古籍里说的共炁,是不是夸大了?” 话落,他粗犷的豪气脸庞在烛光中映出伤疤的纹路,重重叹了一口气,烟杆在手中转动。 玄谏微微一笑,墨发垂肩,黑眸如渊般深邃,语调低缓却藏着锋芒:“可能是古籍记载有所出入,或者另有其他用途?” “毕竟上古之物,历经万载,谁知道藏着什么玄机。长乘有何见解?” 他负手踱步,透着城府极深的从容,目光扫过长乘,试探涌动。 长乘闻言,丹凤眼深邃一笑,声音清冽中夹杂一丝厚重,嘴角上扬:“呵呵,汤爷也只是说让你们引小炎过去试试,看能不能共炁血咒浮石。” “这‘看看’一词,实在深意,第一次不好使也正常嘛。” 他顿了顿,额前一缕发丝飘荡,高挺鼻梁下的眼神意犹未尽,眸底划过一抹深意:“或许…...时机未到呢?” 嗯...... 众人沉默。 那烛光摇曳中,空气仿佛凝固。 屋内只剩蜡烛的轻微噼啪声与呼吸的低沉。 各人脸庞在火光中半明半暗,透着思索的凝重与隐秘的思绪。 时间如停滞般漫长,却带着一丝无形的压抑…... 忽的。 有一声刺耳的声音,从陆沐炎肚子里清晰发出来。 “咕——” 艮尘一愣,眉目清隽的脸庞微微挑眉:“嗯?什么声音。” 他棕袍下身长玉立,风度翩雅,却带着一丝疑惑,面色似又警醒什么。 迟慕声也眨眼,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咦,哪来的青蛙?” 陆沐炎嘴角一抽,脸色微微涨红:“你…你丫的...” 紧接着,从迟慕声肚子里再传来一声:“咕——” 陆沐炎乐了,顿时调侃:“哟,哪来的青蛙!” 迟慕声尴尬一笑,挠挠寸头,薄唇上扬:“哈哈,我饿了!” 他剑眉微扬,爽朗干净的笑里透出一抹俏皮:“不好意思哈…...” 可... 这话一出,艮尘蓦地起身,凳子后退的声音极其刺耳。 他面色关切,温润端方的气质中带着一丝在意:“慕声饿了?” 艮尘说着,作势就要往外走:“慕声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叫人准备点儿,或者我亲自去厨房看看……” 不对。 艮尘骤然回过神来。 他一转头,只见余下众人,神色各异,盯着他看…… 艮尘微微一怔,温润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英气却文雅的身影干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静默了。 此刻,众人眼神微妙,面上的表情,十分有十二分的精彩。 白兑冷眸如寒星微微眯起,秀眉微蹙,眸底诧异分明,未作声; 绳直翠绿玉冠下刚正的脸庞如风如木,碧玉尺悬腰,嘴角微微抽动,神色微妙; 玄谏墨发黑眸如渊,城府深沉中秋水藏锋,微微挑眉,眼底...倒是划过一抹震惊,旋即快速看向少挚。 与此同时,陆沐炎划过艮尘,与长乘和少挚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长乘丹凤眼深邃一笑,少挚面色无波,但唇角也隐隐勾勒…... 屋内气氛微妙而好笑。 那凝重的分析瞬间被打破,烛光中众人交换眼神,隐忍的笑意在空气中蔓延。 艮尘转而轻咳一声,掩饰般笑了笑:“哈哈...我们服炁惯了,平时吃饭也少,饿得慢,忘了离祖和慕声…...哈哈,你们肯定饿坏了吧?” 他和善的笑意中透着一抹书卷气,风度翩雅地坐下,却带着一丝不自然,声音渐小,暗暗低下头…... 陆沐炎起身往外走,长发如瀑晃动,红衣如焰,揶揄道:“我不饿啊,主要是照顾慕声的青蛙~” 几人说笑,长乘随后迈步:“走吧,出去透透气,事已至此,之后再说。” “可不能亏待咱们新生,不然回院退出啦。” 若火粗犷大笑:“哈哈,对对,吃饱了再分析,天塌下来,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嘬哥却一把拽住若火,瞎脸扭曲,凝眉一沉:“快,趁出去之前,再给我趴一口!” 众人说笑间,走出院子。 烛火后的身影渐远,夜风吹来,带着篝火的香气,屋内凝重化作轻松的余波。 而此刻…... 离宫的一位“官老爷”摆了好大的谱儿,闪亮‘歪’场。 灼兹躺在一侧,左腿跷在右腿上,红发儿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短刺脑袋下半眯的眼睛透着吊儿郎当的享受,嘴角挂着痞气十足的笑意。 身后,楚南正在给他捏肩,眼底晦暗,俨然处于暴怒的边缘。 灼兹吊儿郎当地喊道,声音拖长,像是沉浸在某种极致的舒爽中:“淳安,淳安~” 他仰着脸儿,眼睛半眯,哼唧着,带着几分撒娇的调调:“哎呀妈呀...疼啊...我的眼睛哟…淳安!我的好兄弟~淳安哟…...” 淳安在一旁篝火处烤鸡,凤眼一翻,咬牙切齿地回应:“要什么!” 他手法娴熟,手中的烤鸡腿翻动,油脂滴落滋滋作响,透着几分不耐烦,狠狠剜了一眼灼兹。 灼兹努了努嘴,目光锁定那只刚烤好的鸡腿,眼睛亮得像饿狼:“那只,那只嫩,就那只!” 他伸出手指比划着,语气中带着挑剔,咧嘴一笑,透着几分欠揍:“哎哎哎,左腿,要左腿哈,左腿冒油,右腿看着不太脆!” 淳安:“……” 他凤眼瞪大,恨恨起身,将鸡腿使劲递过去,仿佛落下的不是鸡腿,而是个锤头。 淳安咬牙:“吃,烫死你!” 灼兹接过鸡腿,咬了一口,夸张地叫道:“哎哟娘嘞…身上虚啊~” 他一歪头,红发儿晃动,斜眼儿瞅着身后的楚南,薄唇上扬,调侃道:“处男啊,你这劲儿也太小了,没吃饭呢啊?再使点劲儿啊?” 周围火光下,众人暗暗无语,皆摇头失笑。 山淼剑眉微挑,大眼炯炯,手中酒碗晃了晃,眼中无奈却带着笑意:“瞅他那个欠揍的样子!” 岳峙闻言,大手轻抚眼镜,嘴唇宽厚张开,挠挠头:“不是说没有任何损伤吗?包括离宫那位嘬师祖的炁,都渡给他了吧?” 他棕袍下的胖墩儿身躯转了转,语气中带着疑惑,目光扫向灼兹那吊儿郎当的身影。 岳姚点点头,当真是轻飘飘说出温柔却致命的一击:“照这么说,灼兹倒是离宫里…...修为最高的人哦?” 未等岳姚说完,灼兹急急大喊一声:“啊!!!” 他眼神狠狠剜过岳姚,红袍在火光中晃动,短刺脑袋猛地抬起来,双手捂着胸口,演戏般夸张道:“哎哟我的心脏,啊!心里疼心里疼,心里疼啊!” 他转而捂着眼睛,红发儿乱颤:“我的眼睛,我眼睛好热啊,血...血管儿…妈呀不行了,沸腾,沸腾!!” 话落,灼兹干脆躺在地上,抱着身子打滚儿。 正巧, 陆沐炎等人来到村中央。 真是…太热闹了。 九百多人,分散各个角落,篝火辉煌。 火光映照出红袍、棕袍交织的身影,笑声与歌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烤肉与酒香,透着一派狂欢的景象。 淳安像是发现了救星,第一个摆手,狼尾晃动,凤眼一亮,声音清脆中带着急切:“离祖,若火师尊,嘬师祖,大家来这儿,专门给你们烤的!” 他嗓门夸张,动作大咧咧地招呼,生怕陆沐炎等人看不见他。 闻言,灼兹猛地站起来! 他慌乱地整理衣摆,红发儿在火光下晃动,迅速打理发型。 灼兹一边掸着身上的灰尘,面色涨红,目光偷偷瞄向陆沐炎,透着少年般的懵懂与紧张,害羞得像个毛头小子。 淳安暗暗得意,狠狠剜了灼兹一眼,咬牙切齿。 楚南见机行事,三两步蹬上前,一把掐住灼兹的脖子。 她眉眼弯弯,但手上暗暗用力,怪声怪气:“看来,我们离宫第一高手灼兹是好了啊~” 灼兹急急低声:“好了好了好了!” 他红发儿乱颤,声音中带着求饶,短刺脑袋晃动,却无法挣脱。 楚南微微前倾,掐得更紧:“不行呢,姐姐不放心呢~” 她咬牙切齿,手上不断使劲儿:“你不是说头疼!眼睛疼!心疼!浑身疼!” 灼兹被掐地缩脖,眼泪都要下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楚南:“疼!疼!我让你疼!” 她面色佯笑,但怒瞪灼兹:“还按么?!” 不得不说,楚南手劲儿是真大,掐的像个钳子一般令他动弹不得。 灼兹红发儿乱舞,短刺脑袋在楚南手中不断扭动,张牙舞爪地挥着:“啊啊啊啊错了错了错了!” 他声音中满是夸张的痛苦,却仍需在意形象,面色涨红,眼神躲闪,生怕与陆沐炎对视。 少年的这点儿小心思暴露无疑,引得周围笑声更盛。 陆沐炎几人过来后,迅速融入,气氛更显几分热闹。 迟慕声桃花眼眯起,爽朗一笑:“哈哈,灼兹,疼归疼,鸡腿可别浪费啊!” 若火叉着腰,伤疤蔓延的脸庞在火光中硬朗如铁,粗犷豪气的大笑一声:“哈哈,来,来,今晚不醉不归!” 他举起酒碗,豪迈道:“啥接风洗尘都不说了,今晚只听一句话——!” 忽的,离宫众人皆仰脖,齐齐接话,声音震天:“问天下佳酿几许,看老夫酒量如何!” 那齐声如潮,酒碗碰撞叮当作响,火光中身影晃动,透着一股不羁的豪情。 若火仰头大笑,环视众人,先干一碗,酒液顺着下颌短须哒哒滴落。 他毫不在意,挥袖一抹嘴,粗犷道:“扶墙走路,喝!今晚谁不醉,谁就是离宫的孬种!” 笑声如山洪般滚滚,引得众人举碗齐应,篝火噼啪作响,笑声回荡。 一切喧嚣化作一幅温暖的夜景,疲惫与紧张在酒香与笑声中消散…... 倒也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村中央的篝火如星辰般散布,九百多人的笑声与歌声交织,远处传来野兔的低鸣与溪流的细语,透着一种久违的安宁。 此刻,以陆沐炎为起点,左侧坐着迟慕声,艮尘,若火,嘬哥,右侧坐着少挚,玄谏,长乘,小宽,绳直。 白兑倒不知去了哪里,也是…与艮尘坐下来相处,需要些时间。 一抹白衣,在这喧嚣中,倒也扎眼了些。 但艮尘却不知,落座时,眉头微蹙,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关切, 多问一嘴:“白兑师弟呢?” 闻言,绳直唇角微勾,笑看艮尘:“怕自己喝酒误事,血溅当场倒煞风景,便去林子里练功了。” 艮尘眉梢微动,眼底晦暗,无奈笑了笑,有意落座于迟慕声一旁。 酒过不知多少巡,若火喝的醉醺,身躯晃动,勾着嘬哥的肩膀,独眼悠远恍惚,忆起陈年往事:“…嘬,嘬哥,山火那年...诶嘿,还记得不?” 嘬哥老脸一笑,咂一口烟杆儿:“啧~呼~” 他老手一挥,一巴掌拍在若火脑袋上:“还敢提,小屁孩儿,烧伤流脓了也一声不吭,犟种!” 闻言,淳安和灼兹纷纷勾着脑袋,凑头问:“哪个哪个?啥事儿啥事儿?!” 嘬哥老脸一横,透着一股骄傲的意味,冲灼兹努了个嘴:“你家若火师尊年轻时候,啧啧,那可比你小子的性子还冲!” 第309章 - 等待一个丝丝扯出的契机。 嘬哥手一挥:“一个猛子冲进火里,一声不吭,就为了护着一个,一个什么…?” “火烈鸟!是这事儿不?!” 他老脸一横,举着碗,连点若火胸膛的疤痕:“你瞅瞅你身上,是这事儿不?” 若火挠挠头,红袍下的粗犷身躯晃了晃,偶尔漏出里面若隐若现的疤痕:“噫,那鸟儿实在是蠢,长着两个大翅中看不中用,吓得扑腾乱飞,还踹我好几脚!” 嘬哥挥手,驱赶苍蝇一般:“喏,身上留多少疤,那鸟儿也没救回来!” 若火讪笑,只得挠头,透着几分淳朴:“嘿嘿 ......” 一旁,陆沐炎脸庞微红,目光透着些呆滞,愣怔看着篝火,似在思索什么。 还是有些…不真实。 稀里糊涂,我怎么就到这儿了…..? 好多人啊,好厉害啊,好热闹啊... 我,好不习惯啊…... 她娇颜泛着酒意,冷眸攒着水雾,眼尾胭脂色微微颤动,薄唇微红,红衣如焰的身影在火光中摇曳。 迟慕声坐在她左侧,面色微红,眼睛亮晶晶看向她:“沐炎,还好不,回去睡觉?” 陆沐炎蒙蒙地晃了晃脑袋,声音软软,带着醉意:“不…没事,还行…” 她冷眸水雾更浓,鼻梁高挺的娇颜透着迷离。 若火醉醺醺,端酒晃悠,独眼半眯,盯着陆沐炎看,粗犷道:“离祖…不是,小炎啊,性子爽朗,活脱脱就像在咱宫里长大似的,我当时一看到她那双眼睛…...哈哈!” 陆沐炎冷眸闪过一丝慌乱,似不知如何应对,急急端起碗,透着懵懂的别扭:“哈哈…哈哈…” 若火冲着陆沐炎伸碗,酒香四溢,洒落几滴,豪迈道:“喝!” 陆沐炎陪着讪笑,身影微微前倾,仰头,再喝一碗,酒液顺着唇角滑落,娇颜更红,透着醉态。 另一侧,少挚眼睫微垂,递过一杯水,声音清冷却温柔:“喝太快,少一些。” 陆沐炎闻言,醉醺醺看向右侧的少挚,那双凤眼褐眸中,仿佛藏着漫天星辰,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他棕色卷发在火光中晃动,挺直的鼻梁下,唇色绯然,正勾着一抹宠溺的温润。 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火光下投下柔和阴影,好似变了,好似没变。 但…总令她心动。 她脸色更红几分,急急接过水,头也没抬,转向另一侧,看嘬哥,声音软软,透着醉态的懵懂:“那什么…嘬师祖,咱离宫还有什么注意事项不…...” 左侧,迟慕声看在眼里,璀璨的星眸快速黯淡,长睫抖动几分。 他未言,薄唇紧抿,看着碗里的酒,仰头,喝下一口,佯装若无其事,抓起鸡腿大口啃咬。 而就在此刻,少挚直勾勾看向长乘,在他恰好能看到的角度,忽的抬指,微微一旋。 那动作,如画中仙人挥袖,隐秘而优雅。 空气中泛起无形波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隔音障骤起。 此刻,长乘与少挚中间隔着玄谏,就预备着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话了。 长乘眉尾一抽,眼神快速划过众人,低头,拨弄篝火。 少挚喝一口酒,眸色无波,遮住唇动的痕迹,泠冽道:“血咒浮石。” 他的声音冷酷,透着绵延如酒的压迫,倒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心内不安。 长乘挠挠头,遮住唇动的痕迹,嗓音略显几分尴尬:“……我当年闲来无事,编着玩儿的。” 少挚瞥他一眼,酒碗未放,剑眉微皱:“那是离火容器,原因。” 长乘手托着脸,目光看着跃动的篝火,再遮唇动,小声道:“是啊...带了这么个东西,又怕院内真的车成什么摆件儿。” “你可不知道…那届的启明纯是个财迷,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说着,长乘轻笑一声,丹凤眼闪过一丝戏谑:“索性就根据它的属性,物尽其用么…...” 忽的,迟慕声弯着腰,一碗撞过来,吼一嗓子:“乘哥,干一个!” 长乘薄唇微勾,轻笑举碗,丹凤眼眯起,清冽道:“来。” 他起身,与迟慕声碰碗,酒液晃动,随即迟慕声自顾自地喝完,又转头找别人喝。 他桃花眼亮晶晶的,寸头晃动,透着少年气的豪爽,但掩不住眸底的落寞,似在努力转移注意力。 未等长乘坐下,少挚直勾勾盯着他看,声音泠冽,透着玩味:“蠃母司,真是张口就来呢,没说真话,也没说假话。” 长乘坐下,慢悠悠掏出手帕,擦拭嘴角:“你也知道是离火容器,得有的聚,才能容得下。” 他顿了顿,凤眸看向少挚,面色无常,透着深意:“这世间离炁,我们这位离火精石,自己都聚不起来。” 陆沐炎猛不丁转头:“嗯?少挚,你在说话吗?” 她醉醺醺的,娇憨的眼中迷离,望着他。 少挚一愣,凤眸幽光微闪。 旋即,他手一勾,隔音障骤消。 少挚盯着她看,薄唇浅笑:“没有,喝醉了?” 他声音温柔如酒,近了些,气息也压了过来:“还是说,炎儿想让我说些什么?” 陆沐炎一怔:“啊……啊没没有。” 她脸庞红晕更深,抓着鸡腿:“我好像看到你嘴巴在动,以为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她声音慌乱,清冷眸子闪躲,佯装很忙,低头拨弄篝火:“那什么,我我...你还吃不我再烤点儿...” 少挚轻笑,凤眸深邃,手附上她的手,温柔接过她手里的木柴:“放着我来。” 陆沐炎急急缩手,脸红到耳根,手忙脚乱地拿碗,转头看向另一旁,胡乱叫了句:“啊,行,行!来,来若火师尊…..” 一旁,迟慕声愣怔地盯着少挚手里的木棍。 火光映的他半脸忽明忽暗。 他的心,也仿佛忽明忽暗。 总觉得心里刺挠,堵得慌,想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却怎么都揪在一起,不透彻。 迟慕声仰头,再喝一碗酒。 酒液顺着下颌线清晰滑落,也将纠葛在唇边的情愫一并咽下….. …... 灼兹红发儿在火光下晃动,短刺脑袋下双手叉腰,咬牙道:“哎呀,这兔子烤得真香!艮宫的兄弟们,你们白天挖地累坏了吧?来,来,先敬你们一杯,明儿我那份也代劳了哈~!” 他大咧咧地举起酒碗,红袍袖口甩得猎猎作响,透着不羁的嘻哈风范。 山淼闻言,浓眉大眼划过一抹狡黠,声音豪迈:“要这么说,得专门让你烤肉给咱吃,你那离火操纵的好,肉烤的香!” 淳安剑眉微挑,狼尾高束,发尾挑染更显深红,当即回击:“哎不是?” “山淼,还有心思吃烤肉呢?岳姚呢?岳姚白天可跟咱离祖腚后转了一天呐~!” 说着,淳安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透着豪放的痞气:“我早看出来了,岳姚喜欢咱离祖!” 岳姚闻言,面色一红,娇弱的身形连连摆手,连带着肩膀处的麻花辫一齐晃动:“淳…淳安!别乱说…我,我只是好奇血咒浮石而已!” 她旁边,岳峙浓眉大眼瞪圆,嘴唇宽厚张开,哈哈一笑:“哎呀,妹子,你别听他胡说,逗你玩儿呢,不过话说回来,那石头白天看着真不一样,阴刻时黑不拉几的,阳刻这么亮堂呢?!” 一人:“哎哎哎,这是我烤的!” 另一人:“谁看见算谁的!” “金龟,瞅瞅,这株草药里的艮炁跟旁的都不一样!” “哦哦哦,烫烫烫哦哦!” 众人打趣间,酒碗碰撞叮当,肉香四溢,篝火噼啪作响。 夜风吹来,带走一丝疲惫,留下满村的欢声笑语。 这哀牢山,倒也不觉有多可怕了。 …... 过了半夜,众人喝得醉态百出,鼾声在村中央回荡。 篝火渐弱,余烬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有人倒头睡在篝火旁,红袍棕袍凌乱,酒碗滚落; 一些人回屋子里,脚步踉跄,屋内传出低声的谈笑与鼾声交织; 远处传来谁呕吐的声音,伴随着喊声:“我再也不喝酒了…呕~!!” 那声音在夜风中飘散,带着醉后的懊悔,引得几人暗笑。 淳安歪着脑袋睡在地上,灼兹躺在淳安身上,红发儿乱糟糟地贴着脸,脸红红的,嘴里嘀咕着什么:“别...别胡说…我我…...” 山淼身躯靠着树干,酒碗歪在手边,嘴里念叨着:“岳姚……” 岳姚与楚南相互依靠,靠在一旁树边,楚南的头干脆搭在岳姚腿上,睡得香甜,嘴角挂着笑意; 岳峙靠着篝火,鼾声轻微,偶尔还嘟囔几句,听不真切; 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村中央只剩几堆余烬,散乱的酒碗与鸡骨。 篝火的余温渐渐散去,夜风吹过,带起草叶的沙沙声,远处溪流低吟,透着夜的静谧。 陆沐炎起身,晃晃悠悠,薄唇微红,娇颜泛着醉意,声音软软道:“我…我回去了,诸位,晚安…” 她脚步踉跄,试图稳住身影。 少挚搀扶着,眸底满是宠溺,唇色绯然:“慢点,左边,左边。” 若火早已躺在一旁,睡得四仰八叉,红袍敞开,下颌短须沾满酒渍,鼾声如雷; 而迟慕声,早躺在若火肚子上睡着了。 嘬哥倚着树干,烟杆儿斜插在手边,半仰着脸儿,唇角泛着一抹舒心的笑意。 艮尘见众人皆未在意,小心地从一旁拿起一条毛毯,动作轻柔地给迟慕声盖上。 他长发如墨,在夜风中飘动,棕袍下的身影温润端方,眉目清隽,声音低喃:“慕声,别着凉了……” 迟慕声恍惚,迷迷瞪瞪睁眼,桃花眼半开,声音软软,带着醉意:“啊…艮尘啊,好人啊…呼…呼…...” 他话音未落,又沉沉睡去,毛毯下的身影安稳,鼾声渐起…... …... 转身,艮尘正预备回房,步伐轻缓,棕袍下的身影在篝火余烬的微光中拉出修长的影子。 忽见,不远处树林中一抹白色的身影,仿佛驻足多时。 那白袍,下摆轻摇,如风中飘动的白莲,隐隐透着孤傲,转身,往树林深处隐去。 步伐虽轻却带着决然。 艮尘眸内一沉,薄唇微抿,眉目清隽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随后跟行。 脚步无声,融入夜色。 而这边,小宽坐在长乘一侧,自大高离开后,面色难得漏出几分波动。 那张清瘦的脸庞在火光下微微抽动,浓眉下眼眸深邃,几次欲言又止,嘴唇微张又闭合,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透着一股压抑的思绪。 长乘端坐一旁,悠然喝酒,浓睫微垂,丹凤眼半闭,透着掌控全局的从容。 他额前一缕发丝随风轻摆,似在悠然喝酒,却分明在等着小宽开口。 火光映照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静谧的张力。 篝火噼啪作响,夜风下,诡谲云涌。 各人皆有心结,早已寻觅多日,等待一个丝丝扯出的契机…… …... 树林深处。 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化作斑驳的光影。 萦萦雾气,皑皑白霜。 地面湿滑的落叶散发着潮湿的腐香,空气中夹杂着泥土与野草的清新,却透着一抹隐秘的压抑。 白兑白衣飘然,立于一棵古树下。 最先入眼的,便是那双冷眸,如寒星般在月光下闪烁。 艮尘跟至,眉目清隽,长发如墨束在身后,温润端方的气质中带着一丝沉稳。 月光映出他深邃的眼眸,隐隐透着思索。 白兑开口,声音不急不缓,清冷如溪流,透着一丝疲惫:“明日便要动身回院,我的兑炁周天,仍未打通。” 她白袍下摆轻摇,目光投向远处,似在审视自己的无力。 艮尘“嗯...”了一声,薄唇微抿,眉梢微动,声音低沉而温和:“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棕袍在夜风中轻荡,透着一抹无奈,却不失从容。 白兑:“我愿与你成婚。” 她冷眸微抬,扫过艮尘,语气平淡,透着一丝宿命的坦然。 艮尘:“嗯。” 他面色无波,温润如玉的脸上并无波动,但眸底,实实在在的晦暗几分…... 第310章 - …...又来了,这股温柔。 这一届的启明院长,众人亲切的称他为汤爷,今年一百七十三岁。 汤爷的第一个孩子,倾囊培育,乃雷祖挚友,艮宫首尊——艮尘。 那是一个辉煌的时代,易学院如日中天,启明的威名响彻四方。 艮尘的身影如山岳般屹立,承载着父亲的荣光。 然而,那段辉煌如流星般划过天际,最终悄然落幕,留下一片寂静的因果。 后来,启明再娶兑宫首尊。 那也是一位优雅而坚韧的女子,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如今的兑宫首尊——白兑。 她的诞生,注定了兑宫的延续与宿命。 汤爷曾经的第一个孩子,艮尘,也再次转世入院。 二人之间,注定会形成某种奇妙的轮回。 白兑有一头漂亮的黑发,黑如夜空,柔如丝绸。 十岁前,她总是跟在艮尘哥哥的身后,脚步轻快如小鹿,眼中满是崇拜与依赖。 髫发初束,或是朝天髻高高扎起、小盘髻婉约盘旋,或是凌虚髻轻盈如云……. 梳妆?不不不,她可不会,那是艮尘哥哥每天必做的功课。 每一缕发丝都在艮尘的手中被精心梳理。 艮尘哥哥说:白兑妹妹的头发又多又厚,又长又黑,总也扎不完,怎么扎都好看。 那声音,总是如春风拂面,带着一丝宠溺,映衬着他忙碌的身影。 艮尘哥哥可真忙啊,经常好几天不回家,归来时总是一身泥土,灰头土脸,甚至满身伤痕。 哥哥棕袍上的尘埃总是擦不完,眸中的坚定,也渐渐被疲惫浸满。 她坐在哥哥的院子门口等,跪在父亲的书房门口等。 她小小的身影在风中瑟瑟,眼中满是期待与不安,等啊等,等到了母亲炁尽而亡。 而父亲和哥哥,仍是重复前一日的生活。 启明院长神色如常,无一丝自责,母亲自己也甘之如饴,微笑着闭上眼,仿佛将一切交付给宿命。 山泽通气,艮兑二宫,宿命本应如此,天道循环,难以逃脱。 谁也没怪谁,在这场沉默中,甚至找不到遗憾的证据。 但那一夜,烛火摇曳,母亲的手冰冷地抓着她的小手,声音微弱却坚定——她不能步母亲后尘,绝不能。 于是, 母亲离开的那一夜后,那个总跟在艮尘哥哥身后的女孩,便化作一抹孤傲而优雅的身影,如孤鹤独立 。 她一袭白袍,一个人站在黑夜中,冷眸如寒星。 月光洒落,映出她渐长的背影,孤寂却不失高贵,总是透着清莲般的优雅与戒备。 这么地,过了很多年…... …... 此刻,二人对视。 自十岁后。 二人第一次放下剑拔弩张的锋芒,平缓交谈。 艮尘那深邃的眼眸内,如夜空蒙上阴云,隐忍着复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外头漫长无垠的夜风一吹,她脸上稍显别扭的红霞散尽,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她眸中的冷冽更显分悲凉。 白兑抬眼,看他,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丝自嘲:“与你成亲,你会摄取我的兑炁,转化为自己所用。” 她轻笑一声,白袍下的身影微微前倾,冷眸中闪过一丝淡漠:“兑宫宿命如此,我若想不被消耗,只得同时与多人,多炁同修。”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并未爱上你,也没有其他心爱之人,男女之事…实在无趣。” 她的声音如冰雪融化,透着疏离,却带着一种超然的释然。 白兑纤手不自觉攥了攥:“…..若是选择你,我倒不觉痛苦。” 她话锋一转:“但。” 白兑迟疑,薄唇微张,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我那日一时气急,确实有冲动成分。” 她冷眸微垂,声音低沉:“澹台一族直系、旁系、九族满门,院内所有人出动,也仍有限,风险极大。” “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但我仍会追杀。” 白袍下,她身影依旧是那么挺直,透着一股决然:“倒没想过六宫出动,但这是针对我易学院一事,兑宫绝不会...” 未等白兑说完,艮尘缓缓打断,声音温润如春风,透着一抹坚定:“无需多虑。” 他深邃的眼眸如星光闪烁:“澹台定会再度出手,院内当然会主动出击,但也会备好后手。” “安心,院内院外,我皆会助你。” 棕袍下,艮尘身影微微前倾,眉目清隽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柔,将视线投向她。 树林深处,夜风静谧,月光洒落。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在树影中交叠。 …...又来了,这股温柔。 这股该死的温柔。 二十年如一日,似山间最纯净的清泉,流淌进白兑的心底。 白兑动了动唇角,眸底翻涌起一股憎恨。 她恨这股感觉,是明知日后会对她亏欠的愧疚,还是…出于兄长,本就应尽的责任? 这股温润,让她不知道用什么感情来面对….. 白兑只得遮住眼底的晦暗,自嘲一笑,轻应:“嗯。” 忽的,艮尘身影微微挺直,眉目清隽的脸上带着一丝决然。 他声音低沉而坚定,缓缓道:“不过,白兑师弟请安心。” “我不会与你成亲,你也仍会是下一任院长。” 话落,艮尘微微作揖,动作优雅而郑重,转身离开。 什么? 月光下,白兑怔了怔。 艮尘的背影,依旧温润如玉,棕袍在夜风中轻扬,长发如墨飘动,背影渐远,融入树林的黑暗。 她静默驻足,冷眸如寒冬中划过一抹光亮。 那光亮,如曙光乍现,透着意外与震惊。 很奇怪,心内骤疼。 她愣怔定在原地,白袍下摆轻摇,身形隐隐颤动,纤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有千言万语,欲吐未吐。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内心如春日里某个晦涩的种子,忽的,萌芽了。 …... …... 星辰稀疏地缀在苍穹之上,偶尔有流萤划过,留下一丝转瞬即逝的荧光。 篝火已然黯淡,只剩零星的余烬在灰堆中微微闪烁,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响。 九百余众,大半三三两两地离开,脚步声在泥土小径上渐行渐远,只留下篝火旁的一片狼藉。 余下众人东倒西歪,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烤肉的残味。 长乘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准备离开。 小宽见状,急忙从一旁站起,伸手想要挽留,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长乘就知道他得急,猛地转头,眉眼掠过一丝无奈:“你至少得做一壶解酒茶吧?干坐半个时辰了,我走还是不走?” 转过身,他往回走,带着一丝倦意摆着手,但眸底勾勒出几分玩味:“为师真得睡了,跟你这种年轻人耗不动。” 小宽闻言,慌忙奔向一旁的灶台,架起小锅,动作麻利地添柴加水。 手忙脚乱中还不忘回应:“马、马上就好!师父回房稍等片刻!” 长乘失笑,缓步往回走,连连摇头。 锅中水声渐沸,药香袅袅升起,混杂着夜风的凉意,弥漫在村落间…... …... 不多时,小宽提着一壶热腾腾的解酒茶,壶身泛着青瓷的幽光,小心翼翼地来到长乘的屋门前,轻叩木门。 小宽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恭敬:“师父。” 屋内传来长乘的声音,平静而低沉,清冽如故:“进。” 小宽推门而入。 屋内油灯摇曳,映照着简朴的陈设。 长乘已然盘坐于床榻之上打坐,吐息间,小圆髻在脑后微微晃动。 小宽放下茶壶,动作轻柔地倒出一杯,热气升腾,茶香四溢:“师父请用,甘草和薄荷按您口味,不算太多。” 还未等长乘喝下,小宽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 本子封皮陈旧,密密麻麻写满之前林中四十余人的炁属记录,逐时脉象与炁息变化…... 笔迹工整,却掩不住小宽面色的焦灼。 长乘抬眸,轻吹茶杯上的热气。 小宽摊开本子,推至长乘面前,指着其中一行:“师父,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药物气息,周身经脉走势良好,仅头部炁运紊乱。” “我遍阅古方典籍,无此特殊记载,请师父解惑。” 话落,小宽作揖,但眸底,清晰划过一抹试探。 长乘薄唇微勾,丹凤眼微眯:“陈宽,我不会骗你,但该瞒的东西,你也无权知道。” 他眸色一沉,盯着小宽看:“同样,你也要这么对为师。” …...又来了,这股温柔。 这股绝对强大,却令小宽不寒而栗的温柔。 小宽闻言一怔,手微微一颤,放下本子,作揖行礼,恭敬回应:“是,小宽明白。” 长乘轻呷一口茶,吹着热气,悠然道:“果真想学,还是想探为师身世?” 蓦地,小宽定在原地。 本子滑落指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石灰地上的尘埃混合着月光搅弄涌起,将师徒二人心上的一层尘,激荡开来….. 他喉头滚动,许久,久到耳根通红,面色挣扎再三,才低声道一句:“……身世。” 小宽顿了顿,接着道:“别人都说,您将德顺师祖的经方学的出神入化,甚至说您是德顺师祖的转世……” “起初,我们认为,您是遍阅百书,融会贯通。” “但我知...但我和大高师兄知道,您所有的方子,都是一时兴起,因人施治。” 他顿了顿,似难以言说,声音越来越小:“那些刁钻的用量以及搭配,古籍并未记载,也找不到类似…..” 忽的,长乘悠悠打断他,嗓音平静如水:“陈宽,古籍从何而来?” 小宽一顿,不明所以:“什么…?” 长乘轻笑一声:“古籍,从我而来。” “这便是理由,懂了么,我的小徒弟?” 长乘凤眸狭长,勾着玩味看向他,依旧温润。 但那笑,完全不达心内,仿佛一尊漠视人间的神祗,毫无温度,透着从容的高傲,冰冷刺骨。 瞬间,小宽血液冻结! 寒意,自脊背升起,直冲头顶! 无形的寒流,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刺入骨髓,每一个毛孔都似被冰针封住! 第一次领略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威压,仁慈而无情,让人忍不住的颤栗,为之臣服…... 他心跳如雷鸣般剧烈,却又仿佛被冰封住,无法呼吸。 似被无形之力定住,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精壮的身躯动弹不得,喉头干涩如沙漠,汗珠从额角滑落,却感觉如冰珠般冷彻…... 烛火摇曳似停滞,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凝固。 空气中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烛光投下的影子似定格,只剩小宽的瞳孔骤缩,脑海嗡鸣如炸…... 长乘却仿佛毫不在意,慢悠悠从袖内掏出一个锦囊,丢过去:“那四十七人的解药,配比磨成粉状,呼吸吸入即可。” “明日午时再撒,两日后便会醒来。” 小宽巨躯僵硬如石,额汗滴下,喉内艰难挤出声音:“……是。” 长乘瞥了他一眼,继续呷茶,声音悠然:“方子过几年再给你,你现在还做不出来,得融炁,先研究这个解药,看看你能还原几味方子。” 第311章 - 噩梦,如期降临。 【南关主门 · 朝山天隘】 景东县大朝山东镇哀牢山保护站——震宫。 营地灯火通明,篝火早已熄灭,只剩几盏昏黄的油灯挂在临时搭建的木架上。 摇曳的光影映照着震宫四千山下弟子的忙碌身影。 临近寅时,两千弟子睡觉,两千弟子正在清点草药和行囊,为明天——撤离的最后一天做准备。 众人围成数个圈子,手中提着灯笼,灯火摇曳,映照着堆积如山的草药——蛇衔草、七叶一枝花、黄精、灵芝,以及一些稀有的山参与灵藤…... 时间紧迫,弟子都在紧张清点,争分夺秒,决定能带回学院的珍贵之物。 众人动作利落而有序,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苦香气,偶有金属碰撞的清脆声从草药锄上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 混合着泥土和夜露的气息,气氛显得肃穆而紧张。 裂霄站在中心圈内,一袭紫袍猎猎作响,剑眉如刀,深邃的眼眸扫视着堆积的草药,手中握着一柄雷纹长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一名年轻的震宫弟子匆匆上前,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恭敬回道:“裂霄师兄,草药已经清点完毕。蛇衔草已收集三百斤,七叶一枝花两百斤,黄精一百五十斤,灵芝暂定三十斤,还有些零散的当归和川芎,总计七十余种,共计一千二百余斤,止血散和续脉膏也备齐了,足够两个月用量。” 裂霄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明天是最后一天,首要寻找山参和灵藤,择优带回六百根。” 闻言,一名弟子擦着额头汗水,壮硕的身躯微微前倾,声音洪亮:“裂霄师兄,山参和灵藤数量太少了吧?山里还有不少,咱们连夜再挖一轮,争取多带些回来!” 裂霄剑眉一挑,目光如电扫过对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贪多嚼不烂,质量比数量重要。这些草药得保证完好无损,运回学院炼丹用,懂吗?再者,夜深雾重,贸然深入恐有风险,服从命令!” 另一名瘦削弟子低头翻动草药,嘀咕道:“可是……灵芝才三十斤,兑宫那帮家伙怕是要笑话咱们震宫小气了。” 裂霄闻言,转身冷冷瞪去:“笑话?让他们试试!雷祖在世,震宫何曾怕过谁?” 他雷纹长刀轻敲地面,发出低沉的嗡鸣:“莫要多舌,时刻注意擦除痕迹!” 裂霄眉头微皱,再环顾众人,厉声道:“小株以及易挖取的地界儿切记不能踏足,留给上山采药的农户。” “若让我发现,有谁投机取巧,专拣容易的地界儿挖,明儿就别想回去了!” 众人皆齐齐作揖,声音震的篝火阵阵涌起:“是!” 震宫弟子们动作越发迅速,营地里一片忙碌却井然有序的景象。 裂霄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忙碌的弟子们,袖袍下的手紧攥着一张巽宫传来的讯息,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声自语:“该死的澹台一族,若雷祖在世……怎能被逼到如此境地…...” …... 【东麓云关 · 磨盘雾涧】 新平县戛洒镇磨盘山区域——兑宫、巽宫、坎宫。 与此同时,三宫的弟子们在不远处的另一片空地上,也在清点各自的物资。 胭爻坐在一旁,乌发垂于雪峰之上,身材妙曼,却透着一抹寂寥,环顾众人。 312名兑宫弟子,此刻……仅剩161名。 萦丝眉宇间透着清冷,手中拿着账本,细细校对:“清点完毕,碧泽灵藿四株,寒泉玉芝九株,蛇衔草十二斤,七叶一枝花十斤,黄精六斤,山参十五根,灵藤七根。” 胭爻唇色艳如血染,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好宝~辛苦呢,明日带不下的,挑精华部分,余者埋藏,标注位置,待下次再取哦。” 晏清声音儒雅,却带点担忧:“胭爻师兄,碧泽灵藿实在太少了…...咱们兑宫向来以灵药闻名,这点数量怕是难以服众啊,能不能再多采些?” 胭爻微微点头,语气淡然:“质量为先,数量不足可补。碧泽灵藿需根茎完整,采挖过急易损药性,埋藏部分,待条件允许再取,稳妥为上哦。” “啊对,金银花、连翘和板蓝根,另外还有些外伤药膏,每人身上备些。” 说着,胭爻轻笑一声,言语丝丝扯出一抹悲凉:“最后一日,千万莫出差池,咱们兑宫…...不能再少人了哈。” 闻言,众人皆低下了头,呼吸间微弱的叹了口气…... …... 此刻,巽宫弟子围坐在几棵古树空地下。 195名弟子,此刻剩余172人。 柳无遮黑发如柳,左眉一道疤微微蹙着,目光落在草药堆上,透着一丝审慎,沉声道:“清点结果,风灵草四十二株,六合花三十七株,薄荷九十九斤、荆芥七十一斤,防风六十九斤,山参十三根,灵藤五根,还有些活血化瘀的药膏,足够应付山路的磕碰。” “明日带不下的,择优保存,余者掩埋,风向若变,速速撤离。” 风无讳身姿瘦高,手持草药锄,语气急切:“灵藤数量太少,咱们巽宫以灵动著称,这点数量如何压住场面?不如连夜再寻一波?” 绿春摇晃着脑袋,往嘴里丢一颗糖,嚼着嘟囔:“嚼嚼嚼...风无讳师弟,灵藤需风气滋养,夜间雾重,易腐烂呢,嚼嚼嚼…” 他干脆往后一躺,悠闲地往二宫瞅了一眼:“质量为重,掩埋时加符咒封存,保其药性,嚼嚼嚼…….数量不足无妨哈~咱这次是三宫第一呢,嚼嚼嚼……” 花映帘手中把玩着一根灵藤,翘着腿,裙摆铃铛叮当作响,笑得灿烂可爱:“小蝴蝶寻来的风铃草,已经超级超级超级多啦~~回院后保管能气死他们!” 石听禅胸前佛珠油光水滑,敲着木鱼,面色和蔼,正对着面前堆成山的草药“尸体”,念念有词,闭目超度。 但念归念,他倒还能抽出心来,多问一嘴:“疏翠师弟与青律师弟何在?” 绿春又往嘴里扔一口零食,冲着树林里努了个嘴:“奥,嚼嚼…疏翠挖到的黄精偷偷送给晏清,晏清不要,嚼嚼…疏翠哭了,青律正哄呢,嚼嚼嚼…...” 闻言,石听禅眉间一点红微动,无奈摇头:“自古痴情多男二,善哉...” 风无讳乐了:“男二?” 不得不说,这胖和尚实在言辞犀利。 绿春笑的开心,冲着树林深处仰脖:“哈哈,好一个男二,哈哈哈哈!” …... 坎宫队伍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212名坎宫弟子,除了离开的玄谏,211名黑袍聚齐。 霜临唇线紧绷,嘴角永远下垂,面庞冷肃:“清点完毕,总共三十八种,约三百五十斤。主要是茯苓、泽泻和车前子,适合利水消肿。还有些清心安神的药,足够稳定伤员的情绪。” 药尘眸深如渊,发间枯梅轻颤,负手而立,目光如刀扫过草药堆缓缓开口:“茯苓和车前子优先带走,泽泻分量重,挑出四十斤,其余的掩埋,明日兑宫先行,中段巽宫,我宫处于后方位置,痕迹定要销毁干净。” 潜鳞应了一声,一双下垂眼,眼尾低垂倦怠,混浊的灰绿眸下,如深潭浮藻。 他迟疑片刻,吐字间渗着清苦药气,唇内乌木苦胆片若隐若现,低声道:“兑宫负责开路可以,但巽宫是出了名的吵闹,咱们坎宫在后方,压力不小…...” 漱嫁闻言,咯咯笑一声,伸出纤指,接过衣领锁骨上的七彩蜈蚣在手中:“有它们在,任你翻了天的土壤都能复原哦,还是说…潜鳞师弟想与我…...” 潜鳞直接转头,左脸至脖颈处的银色鳞纹隐隐泛黑:“幻沤。” 夜色下的幻沤,面色更显模糊,五官轮廓似被水晕染,唇无血色,声音幽幽:“漱嫁。” 漱嫁白了潜鳞一眼,眉心菱形血玉晃动,带着戏谑:“真没意思,你最好祈祷幻沤一直在你身边哦~” 夜风渐缓,寅时将至。 残月轻移,为即将到来的微光让行。 众人言语渐弱,各自盘膝打坐,调息静气…... …... 很不幸的是。 这短短的半天内,哀牢山深处,共计181位震宫弟子,死伤大半。 噩梦,如期降临。 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躲过了毒瘴的蔓延,躲过了拾骨队的侵袭,但…...根本无法逃脱腐殖层的陷杀。 谁也不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 明明是回去的路,为何会有一片望不到边的沼泽……? 眼前,死亡的景象令人作呕。 大半弟子已无生机,一具具尸体瘫在腐殖层中,三小时内溶解为白骨。 尸体的骨缝里,爬满嗜肉型线虫。 这些虫子肥硕而透明,身体如米粒般蠕动,钻进骨髓中啃噬残留的软组织,发出细微的咀嚼声。 有的白骨上,还挂着零星的肉屑。 那些肉块呈黑褐色,表面鼓起一个个脓包,破裂时喷出黄绿色的脓液,混杂着线虫的卵,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腥臭。 空气中偶尔飘来一阵热风,便能看到这些线虫从骨缝中涌出,如活的河流般爬向附近的尸体,继续它们的饕餮盛宴。 那些人的面容,早已辨识不出,头颅化作一滩黑水,衣物融化,露出腐烂的血肉。 不断有线虫钻入骨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远处一具尸体,已溶解得只剩下半截脊柱和颅骨。 颅骨的眼窝里塞满蠕动的虫群,偶有线虫从眼窝爬出,触须缠绕颧骨。 尸体嘴巴大张,仿佛在无声地惨叫,牙齿间还残留着腐蚀后的黑渣。 另一具则更恶心,胸腔骨架敞开,内脏被酸液溶解,早已化作一滩黏稠的黑色浆液,线虫在其中翻滚,表面浮起气泡,发出咕咕的沸腾声。 周围寸草不生,唯有腐臭扑鼻,地面被染成血红,吸引来更多苍蝇产卵。 腐臭与瘴气交织,令人窒息。 这里,就是活地狱。 天地间除了沼泽,只有一层浓稠望不到边的灰雾笼罩,视线模糊,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震宫不来……又能让谁来? …... 火把早因露重雾浓,完全浸湿。 而夜色浓如一团黑发,撕扯着令人窒息,看不清同伴,耳道潮湿,听力恍惚。 老缚几人,坐在稍干燥的几方巨石上,依靠着相互绑在身上的绳索,给予前后微弱的回应。 谁也顾不了别人了。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没有下一秒了…... 整个队伍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毒瘴雾气越来越浓。 他们就这么呆坐着,目光空洞,静静等待天亮,或是更彻底的灭亡…... …... …... 天际蒙蒙亮,一抹淡青色的晨光从东方渗透而出。 薄雾如轻纱笼罩着木许村,山峦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宛如墨画勾勒的远景。 微风轻拂,带着清新的草香与泥土气息,拂过野花丛中,撩动着粉白相间的花瓣,拂过村头忙碌的弟子们,卷起几片落叶,旋舞着消失在远方。 鸟儿在林间欢快地啼鸣,鸣叫声在晨曦中回荡。 迟慕声猛地从噩梦中惊醒,额头满是冷汗,瞳孔瞪大,惊恐未散,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尖锐而突兀,响彻村头,惊得林间的鸟群扑棱棱飞起,枝头乱颤。 惊起一片细碎的叶片,纷纷扬扬地飘落,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村头正在收拾昨晚残留的鸡骨和酒碗的弟子们被吓了一跳,纷纷抬头张望。 一弟子扫地,低声嘀咕:“这谁啊?一大早嚎什么?” 另一人收拾酒碗,咧嘴笑道:“估计梦见啥了,喊得跟杀猪似的,哈哈!” 此刻,陆沐炎正坐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本记录今日采摘草药的账簿。 她闻言,微微抬头,墨发垂落,娇颜泛着晨光,轻声道:“嗯?慕声醒了?” 第312章 - 幽墮之母 · 坤颡。 迟慕声盗汗连连,心慌意乱,手指颤抖,结结巴巴道:“…我…我…..” 他环顾四周,茫然眨眼,试图辨认周遭,气息未稳,喘着粗气:“这…哦…木许村啊…...” 说着,迟慕声深吸几口气,胸口依旧起伏不定,像是刚刚从某种巨大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陆沐炎蹙眉,放下账簿,递过一碗清水,弯腰凑近他,眼中满是关切:“怎么了?看你吓成这样,梦到什么了?” 迟慕声接过水碗,喘着粗气:“…乘哥他们呢?” 陆沐炎指了指远处,语气平静:“乘哥和少挚被玄谏师尊叫去帮忙,艮宫采药,探测地下水去了。” 她又指了指村头另一侧,几个弟子正在清扫地面:“我在这儿打扫卫生,等你醒了,咱们一块去南边林子里找若火师尊,挖草药。” 迟慕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点点头,声音仍有些颤抖:“哦…哦……” 他顿了顿,喝一口水,舔了舔干裂的唇,眸内惊慌未褪,迟疑道:“沐炎,我…嗯…别宫师尊都聚在这儿,缚师祖他们那儿,能行吗?” 说着,迟慕声微微蹙眉,额间汗珠滑落,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就…他们不需要别宫师尊的帮忙吗?缚师祖那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闻言,陆沐炎面色黯淡几分。 她弯腰坐在迟慕声身旁,长发如墨倾泻,唇角透着一抹无奈:“慕声,遇到危险也没办法。选第二条路的人,跟签生死状没区别。” “我们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啊。” 她无奈一笑,目光落在纸卷上,炭笔在手中轻转:“正如我如今是所谓的离祖,也只能记录账本,打扫卫生。” 说着,陆沐炎歪头看他,声音柔和,带着一丝探究:“你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她眸内的关切映在迟慕声瞳中,明媚夺目。 迟慕声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往一旁挪了挪,挠了挠有些痒的寸头,干笑两声:“没有…嘿嘿...我就是做噩梦了。” 陆沐炎眸光一闪,警觉地追问:“嗯?什么梦?” 迟慕声顿了顿,眸色暗淡几分,声音低沉:“没什么,可能是第一次见有人在我面前自杀…一时映射吧…...” 他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唇角略显牵强。 这话落,陆沐炎面色划过一抹怔意。 她点点头,目光看向远方,透着一抹深意:“嗯,我们赶回来时,正巧看到澹台云隐自杀。” 迟慕声摇头,强挤出一丝笑意,试图缓和气氛:“哈哈...吓得咱俩赶紧跑回去了。” 陆沐炎也轻笑一声,感慨道:“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是说死就死啊…...” 清晨的微风徐徐吹来,带着野花的芬芳和草叶的清新,轻轻拂过二人的脸庞。 木许村的日出,是一抹慢节奏的碧绿林海。 远处的山峦在晨光中逐渐清晰,层林尽染。 目光尽处被一抹金红色的朝霞点亮,身旁野花摇曳与鸟雀起舞。 …... 迟慕声眺望远山,璀璨黑眸透着不安,喃喃道:“沐炎,你说哀牢山最里面,有没有什么结界啊,魔物啊,或者什么…” 他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陆沐炎转头,认真看他,细长的睫毛轻颤,目光停留在他苍白的脸上。 她直视他的眼睛,似要从中窥探什么:“慕声,详细说说你的梦呗。” 迟慕声一愣:“梦?” 陆沐炎点点头,清冷的眸子闪过几分若有所思:“我感觉梦是有道理的,绝不是平白无故的,以前不太在意,但…...” 她目光中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深意,严肃道:“不要轻视梦境,我好像就是因为梦,才走到了今天,才能坐在这里和你聊天。” 迟慕声迟疑:“嗯…” 他面色纠结,静默片刻,眉头微蹙,缓缓开口:“哀牢深处,有一个结界,是一望无际的泥潭,最下面,有个主体。” 他停顿,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看着贼恶心,是一只小丘大小的苍白肉囊,表面布满…我滴妈,密密麻麻,一张一合的孔洞。” “…孔洞里,不断吐出半植物半幽灵的白色丝状物,看着像线虫。” 迟慕声说到这儿,咽了咽喉,比划着手势,声音颤抖,继续道:“肉囊下边,…...还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血管状触须,扎入沼泽底部,扎的可深了,啧啧...看着那架势,像是要吸食地脉阴气似的。” 他喘息加重,回忆中带着不安,声音更低:“然后……恍惚之中,我好像知道那肉囊叫什么,叫什么…视肉?是一个无限再生的肉块,跟一个叫土蝼的东西结合出来的产物。” 闻言,陆沐炎瞪大了眼,惊呼道:“乖乖...你这梦的还挺详细…我那梦,就一个主题…” 忽的,后方传来一声不太熟悉的嗓音:“此为——幽墮之母 · 坤颡(kūn sǎng)” 绳直笑意吟吟地走近,翠绿玉冠在晨光下闪耀,青袍广袖随风轻扬,透着一股从容。 二人起身,恭敬作揖:“绳直师尊。” 绳直摆了摆手,笑意吟吟看着二人:“别名——腐宴主。”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自顾自缓声道:“《哀牢夷志》:泽下有肉,视之如土,触之如胞,食人无厌,坤阴之极也。唯以至亲之骨为饵,以纯阳之血为网,可暂封之。” “坤为地,其性顺,载万物而纳污秽。” 他顿了顿,目光悠远:“慕声所梦的这片沼泽,正是哀牢山正中心,坤炁极重,至坤至阴至暗一面的化身:至柔至阴,吞噬一切,化生为死。” 他看向迟慕声,目光深邃,深意尽显,但唇角仍挂着温和的笑意:“慕声啊,怎么做这么个梦?” 闻言,二人一怔,相视眨眼。 迟慕声挠挠寸头,面露困惑:“嗯......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光怪陆离的梦就不少。” 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可能是有点担心缚师祖他们,毕竟也没有任何消息…...” 绳直微微一笑,语气中透出几分安慰:“若老缚都需要人担心,这院内便没一个能打的啦。“ 他看着迟慕声,言语温润:“你们震宫的缚师祖,可是雷祖亲传弟子,很强,说是目前院内最强,也不为过哦。” 闻言,陆沐炎面露迟疑,嗓音透着一抹担忧,试探道:“那…若缚师祖受过重伤呢?” 绳直不解,似乎没有听清,微微侧头:“嗯?” 未等他说话,迟慕声面色着急,急急开口:“绳直师尊啊,这视肉和土蝼,有具体原因吗?是啥啊?我...我很想知道。” 绳直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嗯...我也只是知道有这东西,具体的,还得回院查阅文献。” 他笑了笑,指了指南边树林深处,无奈地耸了耸肩:“今天下午,最迟明早,咱就回去了,不如回院再问?” 陆沐炎当即意会,急急起身:“妈呀,把若火师尊忘了!” 绳直青袍微扬,掩唇一笑,透着温润:“快去吧,若火等你们呢,专门催我过来,生怕离祖跑了,哈哈。” 陆沐炎一把拽着迟慕声往南跑,声音急急:“啊啊啊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去,多谢绳直师尊!” 迟慕声跑着,摆着手,只留爽朗的声音落下:“多谢绳直师尊啊,多谢啊!” 绳直笑着摆手:“嗯呢,去吧去吧。” 二人走后,绳直的目光落在迟慕声的背影上,眼神微眯,瞳底划过一抹深意。 思虑再三。 忽的,他似猜到了什么,眸底精光一闪,急急转身,直奔长乘方向而去…... …... 晨光渐盛。 迟慕声与陆沐炎走在通往南边树林的泥土小径上。 路旁野花盛开,粉白相间摇曳于微风中,鸟语清脆,晨雾散去。 辰时的阳光洒下,暖意融融,映照着两人身影拉长的影子。 迟慕声面色愈发焦躁,挠头不止,忍不住开口:“沐炎…” 陆沐炎看在眼里,微微蹙眉:“嗯,还是心慌,对吗?” 迟慕声点点头,声音沉闷:“嗯……我心里突突的跳,不太安稳,感觉呼吸都提不起气儿来…...” 他挠挠脸:“我在梦里……就,怎么说呢…...” 迟慕声顿了顿,试探道:“沐炎,你还记得不,我那二哥三哥。” 陆沐炎点点头:“李老二王老三嘛。” 迟慕声仍显迟疑:“嗯……还有那天跟我们搭话的几个人。” 他回想着,眉头紧蹙,惴惴不安:“惊棠,九霄,云韵,绯刹,苍隼...就……唉。” 迟慕声越说,越烦躁不安,一个劲儿的挠头:“我不知道怎么说,模模糊糊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老喊我,在梦里,一遍一遍,那叫一个…唉…..”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嗓音带着一丝无助:“…...我听着心里疼,感觉心慌,什么事儿都不想做,咋办啊沐炎。” 陆沐炎心内警觉,当即意识到不对劲。 她顿步,面色严峻,凝眉道:“不然…...让长乘兄长给缚师祖飞鸽传书问一问?你突然有这个感觉,定是有原因的。” 迟慕声烦闷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儿:“就剩一天了,回院再说吧,也不差这一天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呵呵,就像你说的…有事儿,又能怎么样?咱啥也干不了,干着急呗。” 他抬头,顺着小路望去,远远看到若火师尊在林间焦急地来回踱步,挥着手招呼他们。 迟慕声失笑一声,重重呼出一口气:“呼~走吧,挖草。” 陆沐炎迟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若火兴奋的招手,点点头:“嗯...” 晨风轻拂,树林深处隐约传来若火的呼喊,迟慕声与陆沐炎的身影渐行渐远。 阳光洒在小径上。 野花摇曳间,似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潜伏,却被晨光掩盖,无声无息…... …... 上午时分,哀牢山南边树林内,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药的清新气息。 离宫灼兹、淳安、楚南,若火,伴随迟慕声、陆沐炎及两名新生,分散在林间,挥锄挖药。 锄头与土壤碰撞的闷响、草药被拔出时的窸窣声,以及偶尔的低语交谈,交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采药场景。 众人衣袍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一阵风过,丝丝冷意。 若火蹲在地上,红袍被汗水浸湿,独眼炯炯有神,盯着面前一丛稀疏的草丛,兴奋地招呼:“小炎呐,快快,这云雾黄连唯有清晨云散时可见,就等你来了,带你瞅一眼,快快!” 陆沐炎连忙应声,快步跑来:“哦哦哦!来了!” 她手持本子,蹲在一株云雾黄连旁。 这株黄连,矮小而不起眼,叶片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浮霜,泛着淡淡的白光。 根须却金黄如丝,散发着浓烈的苦香,刺得鼻腔微微发麻。 她对照着账簿,认真念道:“云雾黄连,叶片浮白霜,根须金黄,苦味是普通黄连三倍,药性:清心火、解瘴气,当地山民嚼一片可防雾瘴侵体,采药口诀——雾开叶现,雾合莫寻…” 陆沐炎念罢,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诧异道:“真有意思嗨,这还有采药口诀呢?” 若火哈哈一笑,独眼眯成一条缝,语气豪爽:“这云雾黄连最是烦人,贼娇贵,采摘时机稍纵即逝,错过了雾散的半个时辰,雾气一合,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着!” 另一边,淳安与迟慕声拿着一张泛黄的草药图,蹲在地上指点比划。 淳安剑眉微挑,凤眼扫过图纸,声音清脆中带点不羁:“哀牢山三七多长在悬崖背阴处,常与毒蛇‘青环蛇’共生,根茎粗壮,表面有铜钱状环纹,断面呈现墨绿色。” 他擦了擦额头汗水,语气中透着专业:“这玩意儿活血化瘀之力极强,但得用山泉浸泡三日去除寒毒…...” 第313章 - 赤焰芝。 迟慕声一边记录,连连点头,桃花眼中闪过亮光:“哦哦…” 他一边听一边擦汗,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纸页上,洇开一小片墨迹,手中草药锄不自觉地紧了紧,眼中透着几分新奇。 上午的树林里,阳光渐盛,温暖而明亮。 鸟儿在枝头欢鸣,野花在风中摇曳,离宫众人的采药声与笑语交织,气氛热烈而和谐。 汗水与泥土的气息混杂,锄头翻动的沙沙声与藤蔓断裂的脆响此起彼伏,偶尔有人停下来擦汗,交换着对药材的见解。 灼兹挥汗如雨,红袍下肌肉线条隐现,眼神专注; 淳安豪放地甩了甩狼尾,笑声朗朗,红袍斑驳,挥铲如风; 楚南嘴角叼草,小心翼翼地处理每一株药草,透着一抹帅气的沉稳; 迟慕声寸头湿透,璀璨黑眸满是认真; 陆沐炎的长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晶莹的汗珠,与迟慕声不时对视,带着几分好奇与默契; 若火则忙前忙后,独眼扫视着众人,满意地点着头。 不远处,两位离宫新生。 一人肤色冷白,鼻梁高挺,眼尾微挑,却总垂眸避人视线,看着温和疏离,名为——昭煊。 昭煊左腕系一根赤绳,缀着半枚红色琉璃,随着挥锄晃悠,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动作生疏却认真。 一人身形清瘦,总垂着头,碎发遮住眉眼,指尖因捣药染着青紫草汁——名为明烬。 明烬红袍腰间挂一枚烧焦的龟甲,看着倒像有番故事。 若火起身,擦了擦汗,朝陆沐炎招手,声音中带着笑意:“小炎,一堆事儿忙完,还没介绍呢,这是跟你一起入离宫的新生——昭煊,二十七岁,明烬,二十一岁。” 他独眼眯起,语气中透着欣慰,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衣袖湿漉漉地贴着胳膊:“今年托你的福,咱离宫一下来俩呢!” 陆沐炎微微颔首,笑意浅浅,语气温和:“额…你们好哈。” 二人似乎格外不善言辞,皆直起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笑了笑,不语。 若火尴尬一笑:“哈哈……” 他挠了挠头,试图缓和气氛,独眼扫过二人,续道:“他们不是自小入院,这一世可能修不了离炁,但我会亲自带着,多积累些东西,以便…” 陆沐炎摆手,失笑摇头:“我知道,这一世用于积德,来世自小入院。” 若火笑两声:“哈哈...你们认识认识,都是从院外进来的,应该能有点儿话题。” 另一侧,灼兹挠着头,喃喃自语,往树林深处走去,步伐带着几分好奇:“嗯?我感觉...这里好像有呢…...” 迟慕声跟后,桃花眼一亮,紧随其后,急切道:“啥,啥,啥?” 这边,楚南从包里掏出青铜刀,小心割掉一株藤蔓赤红的植物。 割开的瞬间,藤蔓渗出朱红色汁液,滴落在地,很快凝结。 凝固后,竟如血块一般,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气息。 陆沐炎凑过来,瞪大了眼睛,惊奇道:“我去…这是什么?” 楚南笑意满面,擦了擦汗:“血竭藤,作用是止血生肌,但得用以青铜刀采集,铁器会使其失效哦。” 陆沐炎眼睛一亮:“好厉害…这东西是不是很稀有?” 她转头,额头汗水闪着光,目光扫向身后。 额……倒有不少类似的藤蔓。 楚南小心翼翼地将藤蔓收入布囊,继续道:“不是很稀有,但挺有故事。” 她挑了个眉,冲着陆沐炎压低声音:“传说啊,这血竭藤由龙王的血泪所化,月圆之夜能听到呜咽声哦~” 陆沐炎一愣:“龙王?” 她歪头:“啥龙王,霸王龙?” 楚南顿时笑出声,拍着陆沐炎的肩头:“哈哈哈,离祖真可爱,是上古某种云雨神兽,传说嘛!” 陆沐炎挠了挠鼻尖儿,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意。 就在这时,树林深处猛地传来一声大吼,打破了林间的喧闹,鸟儿受惊四散。 迟慕声的声音高亢而夸张:“我靠,灼兹,你是狗鼻子啊?!” 灼兹站在一株奇异的植物前,挠着头,嘿嘿傻笑:“嘿嘿…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修为大增嘛?” “我就莫名其妙感觉这里应该有呢…嘿嘿……还得等若火师尊确定一下哈…...” 他红袍被汗水浸透,脸上满是泥土,却掩不住眼中的兴奋,冲着若火招手:“师尊,师尊!!来,来这儿!” 若火闻声一转头,独眼微眯。 他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这是…!?” 若火猛地起身,急急狂奔过去,站在那株植物前,一下愣怔,定在原地!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感受,手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像是被一团柔和的火焰包裹! 若火颤抖着手,声音激动得几乎破音:“…赤焰芝?!” 这株赤焰芝,约莫半个脚踝高。 芝盖如火焰般分层盛开,层层叠叠,色泽从深红到金黄,宛如一团凝固的烈焰,边缘微微卷曲,散发着微妙的暖光。 即便在白日阳光下,它依然隐隐透出红色的光晕,仿佛在呼吸般微微闪烁。 触碰时,芝体温热如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生命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精炁! 若火激动得满脸通红,独眼瞪得溜圆,猛地转头大喊:“小炎,所有人,快来!!!” 众人闻言,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急急赶来。 若火声音高昂,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双手不住地搓动:“百年结出一株的赤焰芝!” 陆沐炎瞪大了眼睛,惊叹道:“我去,好漂亮,这…这属于什么东西?” 她蹲下身,仔细打量,额头汗珠闪光,看向迟慕声,满眼诧异:“……咱外界,没遇到过这玩意儿吧?这是电视剧里的玩意吧…?” 迟慕声勾着脑袋,一手持炭笔,一手将本子放在膝盖上,照着画,连连惊奇:“乖乖...若火师尊快给讲讲!” 若火独眼炯炯,短须抖动,兴奋介绍:“赤焰芝,昼吸日光,夜泛微红暖光,触之温热。蕴含离火精炁,可炼‘明心丹’,常人服后双目暂透迷雾……”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狂热道:“若…若离宫之人以本命离炁炼化,则明目通窍,可视阴阳炁流!!” 楚南接过话茬,看向若火的独眼处,声音微微颤抖:“尤善修复因离火反噬灼损之瞳脉,令盲者重见光明……” 闻言,灼兹一愣! 下一刻,他兴奋地快要跳起来,挥舞着锄头大喊:“我靠,我离宫最缺的就是眼珠子!!” 明烬站在一旁,清瘦的身形微微前倾,盯着赤焰芝,低声道:“……还真感觉有点热?” 昭煊半蹲,将手放在半空感受,赤绳晃悠。 他声音带着一丝腼腆,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奇:“…我,我甚至觉得手心劳宫穴隐隐冒汗,真有意思…...” 陆沐炎闻言,眉头却不自觉地紧蹙,默不作声地盯着这株赤焰芝看,眼神复杂。 灼兹大喜过望,作势就要挥锄去挖,却被若火急急拦住! 若火满脸焦急,大喊:“有禁忌!采摘需用玉刀,金属刀具会引其自焚!” 他兴奋得搓着手,来回踱步,独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离祖,离祖!!小炎,我说什么来着!!你…你…” 他急得语无伦次:“快,快,我我我,不是,谁,谁快去寻个玉刀来!” 明烬和昭煊异口同声:“我去!” 若火急急摆手:“都去都去,顺便把离宫所有人都叫来!!” 他兴奋地直搓手,来回踱步:“百年难得一见,必须得轮番看一眼!!!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几分兴奋,齐齐作揖,转身急急跑回村落。 此刻,若火仍在原地兴奋得手足无措,将手放在赤焰芝上方一拳的距离,隔空感受着那股温热。 一缕缕细微的离炁,看不见,却如丝般从赤焰芝升起,顺着他的手心劳宫穴缓缓渗入,化作一股暖流,沿着经脉游走,带来一种酥麻而炽热的共鸣感。 似有微火在脉络中跳跃! 此刻,若火整条手臂仿佛都被点燃,暖意直达胸口,令他独眼微微湿润,激动得几乎要落泪! 他转头看向陆沐炎,声音颤抖:“小炎,小炎!试试,你快试试,能感觉到吗?!” 陆沐炎蹲下,照着若火的姿势伸出右手,试探着靠近赤焰芝。 她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期待,声音中带着疑惑,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试探道:“……嗯…是,是挺…?” 若火指着她的手背,兴奋地比划着:“是不是?是不是?离炁!非常明显的离炁!进入劳宫穴往上走呢!” 闻言,陆沐炎一怔。 她忽的蹙眉,右手再往下探了些。 什么离炁? 什么…...感觉? 为什么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什么热?什么出汗? 这…这就跟我将手放在一株小草上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啊…... 她的手心,毫无任何反应。 陆沐炎的眉头越蹙越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讪讪地收回右手,强笑道:“嗯…可能…” 若火看着她这副表情,独眼眨了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忙摆手安慰:“不着急不着急,你体内没有太多离炁,肯定没有共炁的酥麻感,只需要记着这个感觉就好。” 陆沐炎声音中带着一丝茫然,低声道:“嗯……什么感觉?” 若火似未反应过来:“嗯?” 陆沐炎艰难地笑了笑,眼神透着不安:“就…这进入的感觉…是什么?” 若火又愣了,独眼闪过一丝疑惑:“嗯?” 他起身,忽见明烬握着一柄玉刀赶来,急道:“哎哎哎,明烬,你来试试!” 明烬眸子一亮,惊喜道:“我?” 他走上前,学着若火的样子,将手放在赤焰芝上方一拳的距离,面色坦然,认真感受片刻后,眨了眨眼:“热啊,热。” 说着,明烬再将手往下移了些,眼中闪着光,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秘密:“再近点儿就烫人了,手心像是被一条火线钻了进去,蔓延上胳膊,天呢...一直能暖和到眼眶。” 他说完,若火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陆沐炎。 几乎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灼兹、楚南、迟慕声、淳安,明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陆沐炎,目光中带着探究和期待。 气氛变得微妙。 陆沐炎喉头一紧,舔了舔唇,强挤出一丝笑容,干笑道:“…啊, 这个热啊,热那肯定有嘛!我还以为什么别的呢!”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牵强,讪讪地收回右手,左手笑着挠了挠头。 太阳渐渐毒辣,几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可陆沐炎袖袍下的右手,手心微微冒出冷汗,指甲扣着手心,微微发白….. 若火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嘛,就是热,只有离宫的人才能感觉到热!” 他转头看向迟慕声,揶揄道:“你若让慕声试试,保管啥也没有!” 陆沐炎佯装诧异,配合地点点头:“哦...是吗?” 她袖中的手却攥得更紧,指节发白,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涌起... 迟慕声当即举手,跃跃欲试:“我试试我试试,我憋半天了!” 他兴冲冲地蹲下,将手放在赤焰芝上方,甚至上下抬动,试图感受那所谓的“热”。 过了有半晌,迟慕声皱起眉头,啧了一声,失望道:“…啧,还真啥感觉也没有…...” 陆沐炎急忙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什么感觉也没有?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感觉?” 迟慕声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手,挠了挠头,嘟囔道:“就是没感觉啊,你放在小草上是啥感觉就是啥感觉,啥感觉也没有的这种感觉。” 他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哀牢山深处的方向,语气中带着几分烦闷:“哼…离宫还有专属药草呢…唉,不知道震宫有没有…” 就在这时,林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纷杂渐近。 第314章 - 雷天大壮! 此刻,离宫的大半弟子都闻讯赶来,个个面色兴奋,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甚至连长乘、和绳直也匆匆跟在后面。 众人围着赤焰芝,挤满了林间空地,议论纷纷,惊叹声此起彼伏。 长乘盯着赤焰芝,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果真是赤焰芝,竟有一百二十年,就这么凭空发现了?” 他眸内惊奇,唇角勾笑,转头看向若火,揶揄道:“嗨哟,若火,要不要求我帮忙炼丹?你这独眼算有救了哦。” 若火哈哈大笑,独眼眯成一条缝,兴奋得直搓手:“嘿嘿,再议,再议!” “这可是咱们离宫的命根子,回去再作定夺,说不定能对小炎有帮助呢!” 闻言,陆沐炎心内咯噔一下,再沉几分... 若火仍在指着赤焰芝,激动得语无伦次,招呼着众人:“快快快,轮番看一眼,百年难得一见,错过了可没下回!” 玄谏站在一旁,目光深沉地盯着赤焰芝,低声道:“此物蕴含离火精炁,果然非同凡响…离宫这次,怕是要在院内扬名了。” 陆沐炎站在人群中,脸上强挤着笑容,目光却始终落在赤焰芝上,袖中的手攥得更紧,指甲几乎掐出血来。 她低垂着头,眼中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迷茫。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说不出,道不明,不上不下…... 而就在此时,长乘凤眼暗暗划过陆沐炎,透出一抹深意,将眼底的担忧暴露几分…... …... 众人继续采药,药篮晃荡,铲土声与笑语交织。 树影斑驳,洒在湿润的地面上,蒸腾起薄薄的水汽。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与汗水的咸味。 灼兹满头大汗,红袍湿透,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挥锄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淳安擦着额头的汗,仔细分辨着草药的根茎,偶尔低声与身旁的楚南讨论药性。 陆沐炎手握账簿,不时记录,脸上挂着专注的神情。 迟慕声则在一旁挥锄,汗水浸湿了他的寸头,滴进眼睛,他却只是甩了甩头,继续埋头苦干。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内那股愈发窒息的惴惴不安…... …... 终于,哀牢山深处。 浓雾如同一层厚重的灰幕,缓缓散去,露出一片阴森的毒沼景象。 东方天际露出一抹残红,像是鲜血染红了云层,映照在这片死亡之地。 毒沼周围的空气沉重而黏稠,弥漫着腐烂的腥臭和酸液的刺鼻气味。 地面覆着一层厚厚的腐殖层,表面看似松软,落叶堆积,实则暗藏杀机,稍一踏足,便如坠深渊。 毒瘴,如淡绿色的幽灵在树干间游荡,吸入一口,便如刀割肺腑。 残存的树木扭曲枯萎,枝干上挂着黏稠的黑色汁液,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远处,沼泽中冒出气泡,咕咕作响。 阳光虽已破晓,却无法驱散这片土地的阴森。 晨光洒在毒沼上,反倒映出一种诡异的惨绿。 幸存者们散落在毒沼附近,个个症状各异,却无一不凄惨。 空气中回荡着低沉的呻吟、痛苦的喘息,以及蛆虫啃噬血肉的细碎声响,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挽歌。 腐殖层中,半截白骨零星散落,骨缝里爬满肥硕的嗜肉线虫,蠕动着钻进残存的软组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有的尸体已完全溶解,只剩扭曲的骨架,表面布满蜂窝状的腐蚀坑洞,脓液和黑水混杂,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苍蝇嗡嗡盘旋,贪婪地啄食着暴露的伤口。 在浓雾渐散的恍惚中,终于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影…... ……. 不远处,王闯的身影显得格外苍老,头发花白如霜,脸上布满深浅不一的老年斑。 昔日震宫老将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 他的矮胖身躯佝偻,双脚深陷腐殖层,黑水漫过膝盖,散发出腥臭的腐烂气息,浸泡他的黑衣,破烂不堪。 大片皮肤,已经露出蜂窝状溃烂,伤口渗出黄绿色的脓液。 他瞪着溜圆的眼睛,粗脖子扭动,怒吼道:“老子不信这邪!雷老大已经回来了,我今天…定要活着出去!!” 他挥舞着拳头,试图爬出腐殖层,肌肉却被酸液腐蚀得滋滋作响,痛得他龇牙咧嘴。 汗水混着血水滑落,他眼中却燃着不屈的怒火,试图爬出…... …... 此刻,惊棠倚靠在一棵枯树旁,双脚被腐殖层吞没,黑水漫过脚踝,散发着刺鼻的腐臭。 她的双目被纱布遮住,面庞煞白如纸,嘴唇干裂,喃喃自语:“…雷祖…雷祖…我出不去了…我看不到了…” 她的声音虚弱而破碎,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哀鸣。 纱布下的眼眶隐隐渗出黑血,滴在枯树上,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树干,指甲已裂,血肉模糊…... …... 苍隼瘫坐在一旁石头上,抬起手,往脚踝撒下药粉。 右臂上的雷纹锁链轻轻作响。 叮当作响的金属声在这死寂的沼泽中显得格外刺耳。 药粉接触到蜂窝状的溃烂伤口,冒出滋滋的乌烟,鲜血与黑水混杂,痛得他汗如雨下,额头青筋暴起。 苍隼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倔强:“呼…嘶…嘶…不疼,不疼啊…...” 他咬紧牙关,低声呢喃:“不能自杀…汤爷说,不能自杀…” 药粉虽暂时止住了腐蚀,却无法掩盖伤口处的恶臭,蛆虫在伤口边缘蠕动,发出细碎的啃噬声…... …... 绯刹昔日的英气早已无存,皮肤溃烂得不成样子,带着腥臭的泥浆浸泡着她的鞋袜。 每动一下,腐殖层便发出吱嘎的吸吮声,像是活物在吞噬她的血肉。 她试图起身,却因剧痛猛地倒地,手臂疤痕再度挣开,渗出黑血,滴在腐殖层上,冒出缕缕白烟。 她的赤金眼底,第一次翻涌出泪雾,声音哽咽:“好…疼…” 她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涣散,喃喃道:“雷祖…我想见您一眼…见您一眼…”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像是被沼泽吞噬殆尽…... 云韵的情况最为惨烈。 她本该肤如新雪,长发半绾,杏眼含雾,眨眼时似有流云掠过。 那般优雅如天际一抹白云的女子…... 如今,下肢皮肤溃烂如蜂窝,酸液腐蚀得肉眼可见地冒烟。 她哭喊着求饶,声音沙哑而破碎:“雷…雷祖...” 腿部肌肉层层剥落,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边缘。 伤口处,爬满小蛆,蠕动着钻进肉里,发出细碎的啃噬声,令人头皮发麻。 她蜷缩着瘫在地上,哭喊着求饶,长发被黑水浸湿,黏在脸上,杏眼中满是绝望。 “救…呕…” 她试图开口,却只能阵阵干呕,吐出混着血丝的酸水,腥臭刺鼻,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而最后方的九霄,眉宇间的疤痕狰狞扭曲,掺白的黑发狼狈凌乱地贴于面上,小腿皮肤呈现出蜂窝状溃烂。 酸液腐蚀得衣物融化成黏糊的渣滓,露出的伤口深可见骨。 他伤口边缘翻卷,如一株烂肉花朵,每一个孔洞都渗出绿色的脓液。 空气中弥漫着烧灼的刺鼻味。 九霄半跪在地上,双手按着伤口,丝丝呻吟从喉内挤出:“啊…啊…缚师祖…给我,给我个痛快,求您,求…...” 可他按伤口的手指,也冒出丝丝白雾,开始腐蚀! 九霄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呻吟,眼中泪水混着血丝滑落:“啊...啊…啊啊…...” 他的声音逐渐虚弱,甚至疼到连呜咽都不敢泄出…... …... 在毒沼的最深处。 老缚坐在一方巨石上,嗡了嗡干裂的唇角:“...天亮了。” 她身旁,是早已被虫卵孵满全身,全身发紫,陷入昏迷的李信罡。 这还是那个英气逼人的缚师祖吗? 她娇小的身躯尽力蜷缩着,双臂抱膝,指甲裂开,血肉模糊,透着一抹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怜。 脑后那根乌木筷子早已折断半截,碎发凌乱地贴于头皮。 她像是老了,更像是快要死了,汗水与黑血混杂,面如死灰,满是悲怆的绝望。 老缚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众人。 王闯花白头发,佝偻身躯; 惊棠纱布遮目,张嘴喃喃; 苍隼跪地呻吟,溃烂渗血; 绯刹眼底泛泪,满身黑血; 云韵骨头外露,蛆虫蠕动; 九霄伤口翻卷,绿脓流淌。 每一道身影,都如刀刻在她心头。 这时候,任何人的半句求助,只会显得更加无力与可笑。 唯有…...走向决然。 老缚声音沙哑如断弦,透着无尽悲怆,低声道:“娃娃们,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们的事儿吗?” “师父飞升二十余年,这一密法,我仅用过一次后,耗尽全炁,修养四年…” 闻言,九霄最先抬头。 其余几人纷纷抬眸,看向老缚,眼中毫无波澜。 他们知道是什么,他们像是就在等着接下来的这句话。 老缚环顾众人,唇角勾着凄凉的笑意,点点头:“好…” 她顿了顿,流脓溃烂的十指撑起地面,颤抖着身躯站起来,唇角抖动喃喃:“…...谢谢,谢谢。” 这句谢谢很轻。 但惊棠、绯刹、云韵、九霄、苍隼,王闯全都听到了。 甚至就连身旁昏迷的李信罡,都微微动了动指节,给予一丝回应。 众人仍是之前的模样,面无表情,未发一言,甚至是近乎泯灭一切的平静。 老缚深吸一口气。 再重重地呼出来。 “呼…...” 下一刻,周身雷炁骤然爆发! “咔嚓——!” 银龙腾空,撕裂了毒沼上空的浓雾! 老缚脚踏罡步,步伐凌厉而玄妙,宛如九天雷皇舞于太虚,气势如雷霆万钧,震慑天地! “蹭——嗡——!” 雷光如星河倒挂,环绕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包围雷网! “嚓嚓嚓——!” 银白色的电弧噼啪作响,照亮了整个毒沼,驱散了瘴气的阴霾。 她双手快速结印,指尖划出流云行水般的轨迹,每一个印诀都带着雷霆的威严。 “嗡——————!!!!” 空气中响起低沉的轰鸣,地面开始微微震颤,腐殖层中的黑水翻涌,发出愤怒的咆哮。 老缚骤喝一声,声音如九天惊雷,响彻山谷:“雷天大壮!” 刹那间,雷光大盛! “轰隆————!!!!” 无数银龙从天而降,交织成一张耀眼的雷网,覆盖整个毒沼! 雷霆如瀑,轰然炸裂,地动山摇! 第315章 - 怎么没人提震宫那几个? 灼兹第一个跳起来,挥着锄头,兴奋地嚷嚷道:“嗷嗷嗷嗷嗷,长乘师尊!我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回家了回家了!!今晚回家,我睡他个三天三夜!!” 淳安一锄头扔在地上,双手插腰,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呼,回去得好好洗洗,总感觉哪儿都是酸味儿呢…...” 众人纷纷收拾工具,背起装满草药的布囊,你一言我一语,笑声不断,脚步轻快。 然而,在这热闹的氛围中,迟慕声却显得格格不入。 他默默地收拾着锄头,桃花眼下,眸色晦暗,眉头隐隐勾勒着一丝阴沉,未发一言。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却像是带着某种沉重,滴在地上,悄无声息。 陆沐炎暗暗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凑到长乘身边,低声道:“乘哥,咱每次出任务都是七天吗,哪宫都是七天哦?” 长乘微微一笑:“是呢,都是七天,外面更危险。” 迟慕声闻言,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看向哀牢山深处——震宫方向。 他低声喃喃,声音几乎被风吹散:“是的…确实挺危险吧…...” 长乘却摆了摆手,笑得洒脱:“不是,是让普通人看出来的话,麻烦大了,不能多做逗留,哈哈。” 闻言,陆沐炎眨眨眼,有意挑起迟慕声的情绪,笑道:“哈哈,对,咱现在属于特殊人员了哈,是不是,慕声?” 迟慕声挠挠头,讪笑:“哈哈,也是...我差点以为这个世界全员修仙,把这茬忘了。” 他的笑却有些勉强,眼中依旧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长乘却话锋一转,凤眸中划过一抹深意,慢悠悠道:“且,需要新生们回院衡量,决定去留。” 这话一出,陆沐炎歪着头,诧异道:“哎?还有走的?” 长乘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嗯,觉得危险,那便清除记忆走呗,不过过几年走投无路了,还得来。” 说着,长乘回想道:“哦…也或者在院外某个村内,或哪个入口服务区内待着,都行。” 迟慕声迟疑了一下,眉头微蹙:“…考核这么难过,如此摸不着头脑的题目...他们就轻易走了?” 陆沐炎哈哈一笑,拍了拍迟慕声的肩膀,试图缓解:“哈哈,对慕声来说,考核确实有点摸不着头脑哈~!” 迟慕声当然能想到那个矿泉水瓶盖,下意识道:“呵呵,我那属于…” 他顿了顿,挠挠头,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总之,我是靠运气,但之前大高小宽师兄他们不是说,有谁…...有谁来着,在服务区待好几年?” 长乘点头,接过话茬:“嗯是,不少人呢,考核不过,在服务区待好几年。” “我跟你们说过,凡是能通过结界找到服务区的人,都是没活路了。” 长乘顿了顿,目光悠远:“考核难过,是因为想让他们有个活下去的念想和动力,在院外静置一段时间。” 说着,他拍了拍迟慕声的肩头,眼底划过一丝意味深长:“入院,便是真的开始与生死打交道,得把心里的杂念都去掉,这不是来交朋友的哦,任务中有人离世,肯定有人受不了,想躲起来,挺正常。” 闻言,若火在一旁来了兴趣,独眼眯起,插话道:“咱离宫倒是没有这特例,别宫清除记忆走掉的也很少吧,几年才出一个吧?” 长乘轻笑一声,冲着身旁的绳直努了个嘴。 绳直微微耸肩,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在下管教无方,本宫石听禅就算一个。” 若火哈哈大笑,拍了拍绳直的肩膀:“哈哈,那秃驴是走一半回来的,不算。” 楚南也跟着笑,青铜刀在手中晃了晃,揶揄道:“估计是外面养不来他脖子上那油光锃亮的佛珠。” 身后灼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布囊摔地上,淳安捶了他一拳,笑骂道:“你小心点,别把草药撒了!” 连腼腆的昭煊和明烬都忍不住低头偷笑,气氛一片欢腾。 然而,迟慕声却依旧沉默。 那双原本明亮的桃花眼下,眸子晦如深潭。 即使在众人嬉笑聊天的热闹氛围中,他破天荒地未被带动,眉头紧锁,思虑重重,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压力笼罩。 忽的,长乘凤眸暗暗划过迟慕声,言语透着一抹引导的意味,笑着慢悠悠道:“咦,怎么没人提震宫那几个?” 这话出,迟慕声果真来了兴趣,猛地抬起头,勾着脑袋,好奇道:“谁?谁呀?什么事儿?” 长乘轻笑一声,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数道:“云韵,绯刹,惊棠,九霄,苍隼。” 他顿了顿,凤眸中划过一抹深意,唇角微微上扬。 陆沐炎和迟慕声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陆沐炎挑了挑眉,低声道:“这几人…怎么了?” 同样,迟慕声这抹突然的亢奋,绳直也看在眼里。 他半拳掩在唇边,轻笑出声:“哈哈,那几个啊。” 绳直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说来也真是巧,不是同年进来的,但基本都是第二年退出,第三年回来,第四年再走,第五年还得回来,哈哈。” 若火也好奇上了,独眼瞪得溜圆:“哎对,后来几人怎么回来的,这得有好几年了吧,没一个嚷着要退出呢?” 长乘摆手,连连失笑,揶揄道:“哎哟,是老缚那招天雷无妄,给这几人看傻了!” 若火诧异,愣怔地顿住了脚步:“什么?震宫八法,天雷无妄?” 长乘理所应当的点点头:“嗯呢,学了啊,学会了都!” 他笑得更深,凤眸中划过一抹深意:“不知道了吧,这几人聪明着呢。” 迟慕声挠了挠头,疑惑道:“啥意思?” 长乘慢悠悠解释:“天雷无妄不仅考验运炁和心法,更重要的是,需要肉体发生实实在在的转变才能使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那几人学不会啊,于是想个招,一人负责运炁,另一个主攻心法,炼体啊之类,一招分成好几人干,还真给他们使出来了,哈哈!” 长乘凤眼弯弯,透着一抹欣慰:“也是震宫四千年来唯一的特例,算是开创了后续的某种可能性吧。” 迟慕声眼睛一亮,忍不住笑道:“…哈哈,几人玩了个合体连招?!” 他的声音中终于带上了几分轻松,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陆沐炎下意识看向迟慕声,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绳直微微摇头,失笑出声:“哈哈…是震宫风格,亏他们能想得出来。” 他的目光暗暗划过迟慕声与陆沐炎,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打量。 若火却挠了挠头,皱眉道:“不是,不对啊,我怎么听说那九霄又嚷着要退出?” 长乘哈哈一笑,凤眸眯起:“老缚聪明呢,早留后手,说了,要教他们雷天大壮,哈哈!” 迟慕声一怔,脱口而出:“雷天大壮?” 他眸底划过一抹诧异,这名字…听着甚是熟悉,仿佛在梦中听过一般。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心中那股不安又悄然涌起…... 绳直的目光再次掠过迟慕声,暗暗打量,未言一词。 若火也愣住了,独眼瞪得更大,蹙眉道:“…这几人脑子是不是不好?”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老缚那雷天大壮,牛逼是不假,但也是他震宫雷祖圆寂二十多年才学会,上次用过一次吧?歇了四年!” 绳直微微点头,面色凝重了几分:“即使是缚师祖…这辈子也就用过一次…” 他顿了顿,分析道:“他们…得……?” 长乘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连连摇头:“还是得怪老缚,说只要他们之后学会雷天大壮,就能见着雷祖。” 他顿了顿,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就冲着这个,几人现在啊,奔着雷天大壮就去了,哈哈!” 绳直笑着摇头:“哈哈...也行。” 可长乘话锋一顿,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感慨:“但其实…不光他们感谢老缚,老缚也挺感谢他们的。”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众人,凤眸中多了一抹柔和的光芒:“当年雷祖圆寂,对老缚打击太大。” “三年呢,像是丢了魂似的,闭门不出,连院里的花草都枯了。要不是这五个人天天跑去老缚院里缠着她,吵着要学这学那,估计现在的老缚…也刚转世归来吧?” 他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呵呵…也挺好,算是都找到了一个活着的念想。” 这话一出,队伍中众人交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灼兹挠了挠头,咧嘴道:“还真没想到...九霄看着不好接触,原来是个面冷心善的。” 淳安点点头,低声道:“嗯,我听说过,雷祖那时的事情…...缚师祖能撑下来,不容易。” 楚南抱着布囊,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那五人…还真不简单,居然能合体使出天雷无妄,要是雷祖转世回来知道了,应该能挺欣慰吧?” 这些话,一字不漏,进入迟慕声的耳中。 他却沉默不语,桃花眼下的眸子愈发晦暗,心内的沉重如潮水般涌来。 迟慕声眉头紧锁,步子不自觉加快。 他的步子踩在村落小径的石子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仿佛急于逃离某种压迫…... …... 身后,陆沐炎眉头一蹙,清冷的眸子划过迟慕声的背影。 她转头看向长乘,声音佯装俏皮,却明显带着担忧,轻声道:“乘哥,我和慕声去附近转转,可以不?” 长乘眉眼一抬,丹凤眼微微眯起:“嗯?” 他语气温润,却透着一抹审视,目光扫向迟慕声的背影。 陆沐炎挠头,眸内佯装几分好奇,不好意思地轻笑道:“嘿嘿,马上要回去了,想转转。” 长乘温润一笑,手指轻敲衣袖,眸内划过一抹戏谑,语气轻快:“若火师尊,可以不?” 身旁,若火眨眨独眼,惊讶道:“咦?问我?” 他愣了愣,爽朗一笑,独眼眯起,露出一口白牙:“娃娃们想溜溜,不犯毛病,更何况这可是离祖,我拿啥拦呐!” 说着,若火却一顿,独眼闪过一丝认真:“不过…天黑之前得回来哦。” 陆沐炎满口答应,红袍袖子微扬:“好~” 她刚要走,长乘却叫住她,凤眸弯弯,语气轻快:“等下,袍子给我,穿便衣哦。” 陆沐炎一拍脑门:“哦哦哦对。” 长乘微微一笑,眼中透着深意,提醒道:“若不小心遇到旁人,便说是来徒步旅游哦。” 陆沐炎眼中闪着笑意,满口答应,红袍递给长乘,转身跑远,挥手道:“好~我和慕声入院没几天,遇到外人就跟自家人似的,知道怎么应对,放心吧,马上回来哈~” 她声音清亮,身着短袖长裤,看着倒确实像某个来旅行的少女,步伐轻快,追上迟慕声的脚步,墨发如瀑,随风飞扬。 …... 此刻,长乘、绳直与若火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长乘眼底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深意,凤眸微眯,望着陆沐炎二人离去的背影。 夜风吹过,他手上的红袍轻扬…... 嘿,若火倒猛不丁碰了下长乘的胳膊,独眼眯起,贱兮兮地勾着一抹戏谑:“长乘,这震宫的迟慕声…来头不小吧?” 长乘眉尾一抽,丹凤眼闪过一丝无奈:“……玄谏问一遍,绳直问一遍,若火…你…...” 绳直轻笑,翠绿玉冠晃动:“长乘可没说什么,但没说…不代表没有哈。” 他的声音柔和,眉眼带笑,目光扫向长乘,透着深意。 长乘哼笑一声,回击:“那是你认为的哈。” 绳直半拳掩唇,眼中笑意更深,青袍微动,碧玉尺绿芒闪耀,语气意味深长:“有些人能说,有些人得自己悟,有些人悟了也不能说。” 若火“哦…”了一声,独眼眨了眨,似在消化这些信息,嘴角微勾,透着几分疑惑。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316章 - 鲦鱼闹呀么,鲦鱼笑,虎跳峡里鲦鱼跳~ 若火顿了顿,独眼一亮,理所应当道:“哦,迟慕声就是雷祖啊…...” 话落,若火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肯定,目光扫向长乘与绳直,十分澄亮地盯着二人看。 几人一怔。 长乘丹凤眼微缩,剑眉微挑,未言。 绳直翠绿玉冠晃动,目光闪过一丝惊讶,与长乘对视一眼,又迅速避开。 气氛一时间凝滞,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若火倒完全不在意,挠了挠头,似乎很惋惜的样子:“咳…那坎祖没戏了。” “咳咳...” 长乘差点呛到,滚了滚喉,半拳掩唇。 若火短须抖动,语气中透着理所当然的豪迈,独眼瞪圆:“咳啥,那可是雷祖啊,要我选,我也选雷祖。” 绳直哈哈一笑,碧玉尺绿芒隐现,眼中透着戏谑,步伐轻快:“哈哈,快走吧。” 长乘碰了下若火的胳膊,小声道:“若火呐,你这话可别被玄谏听着哈。” 若火白了他一眼:“老子眼瞎,心可不瞎~” 长乘凤眸弯弯,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失笑着摇头。 几人继续往村内走去,红袍、青袍、素衣交织。 笑声回荡,夕阳映得背影泛着金光,透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湿润气息,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和远处村庄炊烟的淡淡柴火味。 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山顶笼着一层薄雾,宛如披上轻纱的巨兽。林间鸟鸣渐弱,断续的虫鸣从草丛深处传来,为这片静谧的山林增添了几分生机。 此刻,陆沐炎与迟慕声在小径上渐行渐远。 二人脚步声在夕阳的余晖中回荡,已然走到了山林中一处稍显陌生的地方。 残阳如血,洒下金红色余晖。 将蜿蜒崎岖的山林小径染成一片温暖的色调。 两旁的杂草长得足有一个人那么高,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投下长长的影子。 远处山顶笼着一层薄雾,林间鸟鸣渐弱,断续的虫鸣从草丛深处传来。 山风轻吹,带来一丝凉意,草叶沙沙作响,透着一丝宁静与荒野的气息。 她转头看向迟慕声,试探着问道:“慕声,咱在这儿坐会儿?” 陆沐炎踮起脚尖眺望前方,隐约看到远处村庄的灯火如星点般亮起。 她指了指前方,语气尽量轻快:“前边儿应该是有村子,我看着灯火了,咱就不过去了呗?” 迟慕声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嗯,好。” 他说这话时,目光游移,眼中那抹阴霾愈发浓重。 二人寻了一处路旁的空地,随意坐下。 草丛间的露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角,凉意透过布料渗入皮肤。 陆沐炎无言,迟慕声则是盘腿坐在一块平石上,双手撑着膝盖,低头盯着地面。 沉默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陆沐炎,面色透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尴尬:“抱歉沐炎,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缓解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怕回去也做错事,给大家添麻烦。” 陆沐炎摆了摆手,笑着安慰:“没事儿,反正也没什么需要我们做的,等着晚上吃完饭,咱就回院了,不着急,昂?” 她声音轻快,笑得洒脱自然,但眸内却含着担忧,悄悄打量着他紧锁的眉头和晦暗的眼神,自己的眉头也不自觉攥了几分…... 就在这时,远处忽地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恍恍惚惚,听不真切,仿佛从林间深处飘来:“…跳!” “鲦鱼闹呀么…” 声音断续,像童谣般轻快,却带着一丝天真的空灵,在这夕阳余晖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陆沐炎与迟慕声顿时心生警觉。 二人对视一眼,迅速起身,悄无声息地躲到一棵粗壮的老树后。 那声音渐渐清晰,透着一股稚气,分明是一个小男孩清脆的嗓音,拍着手嚷道:“鲦鱼闹,呀么鲦鱼笑,虎跳峡里鲦鱼跳!” 紧接着,一个更为稚嫩的女孩声音接上,拍手唱道:“鲦鱼闹呀么,鲦鱼笑,虎跳峡里鲦鱼跳~” 童谣在夕阳下回荡,带着一种纯真的欢乐,却让二人心头一紧。 二人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山林小道的尽头,拐角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达声。 一辆蓝色的电动三轮车缓缓驶来,车头灯光昏黄,照亮了前方的草丛,夕阳的余晖映在车身上,泛着微红的光泽。 一个约莫十六岁的男孩骑着车,皮肤黝黑,穿着简单的布衣,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 陆沐炎与迟慕声对视一眼,眸内一惑,继续观察。 男孩下了车,走到后座的皮卡车厢,里面坐着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和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娃娃。 小男孩穿着旧棉袄,圆脸红扑扑,拍着手哼着童谣; 女娃娃扎着两个小辫,裹着花布头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前方。 骑车的男孩拿起车厢旁的一个竹筐,摸了摸女娃娃的脑袋,语气温柔:“瑶瑶乖,哥哥采完这半筐就回去哦。” 他又转头对五岁的小男孩道:“小虎,看好瑶瑶,我就在这周围,林子里虫太多,不能下车。” 迟慕声躲在树后,瞪大了眼睛,低声惊呼:“妈呀,小孩。” 他眉头一皱,眼见夕阳西沉,天色渐暗,忍不住嘀咕:“这要采蘑菇也不能把两个孩子扔在这儿不管啊?电视剧没看过呐?下一幕就得出来俩人贩子把两小孩儿劫走,信不信?” 没等陆沐炎反应过来,迟慕声当即跳出树后,大喊:“小孩,小孩儿!” 骑车的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顿时惊叫:“啊啊啊啊啊!” 车厢里的两个小娃娃也吓得尖叫起来,小男孩紧紧抱住女娃娃,女娃娃吓得哇哇大哭:“啊啊啊啊!” 夕阳的光芒映在他们惊恐的小脸上,被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吓破了胆! 陆沐炎急忙从树后跑出,摆手解释:“不不不不,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旅游呢,路过看到你们!” 她的声音急促,瀑布般的长发在夕阳下晃动,满是慌乱,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试图安抚三个孩子。 三个小孩根本不听,满眼戒备,缩在车厢里,小男孩瞪着迟慕声,女娃娃紧紧抓着小男孩的衣角,眼中满是惊恐。 骑车的男孩站在车前,双手护着弟弟妹妹,警惕地盯着二人,一言不发。 迟慕声挠了挠头,尴尬地笑:“沐炎,你这解释更像坏人了。” 他叉着腰,装出一副严厉的模样,佯装无赖,大骂:“三个小屁孩!大晚上骑什么车!?你家大人呢!?嗯!?” 闻言,骑车的男孩倒放下了几分戒备,眉头一蹙,眼神不悦地回击:“你是谁啊你?我十六了,打小就骑车拾粪买菜去田里干活。” 他双手叉腰,少年气十足:“咋了,这条路,我从小闭着眼走到大,比你这外地人熟!” 迟慕声惊讶地挑眉:“呀哈,小子还挺能说。” 他也学着男孩叉腰,语气更严厉几分:“身后这是你弟弟妹妹?这山林天都快黑了,你这电三轮要是没电或者扎着了,多危险知不知道?!尤其还带着俩!我告诉你,你赶紧回去!不然我把你抓走!” 男孩闻言,果然少了几分害怕,眼中明显透出一抹少年的傲气,冷哼一声,白了迟慕声一眼:“我奶奶活了一百零七岁!” 他挺直了胸膛,语气中带着不屑。 迟慕声斜眼瞥他:“嗯?什么意思,咋的,我拜访一下啊?” 男孩哼了一声,语气更硬:“她活这么久,就是因为不爱管闲事!” 迟慕声挑眉,乐了:“哎你这小孩!” 身后,两个小娃娃忍不住笑出声,咯咯的笑声在夕阳下清脆回荡,像是被这场对峙逗乐了。 男孩冷哼一声,虽然嘴硬,但仍将竹筐放回三轮车后座,掉头,准备往回走:“现在大学生就是烦人,我可一辈子不读大学,啰里八嗦,我一辈子都不喜欢!” 男孩跳上三轮车,还不忘白了迟慕声一眼,发动马达,往回骑。 车厢里的小男孩拍手,摇头晃脑,继续嚷道:“鲦鱼闹,呀么鲦鱼笑,虎跳峡里鲦鱼跳!” 女娃娃接上,拍手唱道:“鲦鱼闹呀么,鲦鱼笑,虎跳峡里鲦鱼跳~” 迟慕声冲着他们的背影喊:“赶紧回家,听着没,赶紧回家!” 夕阳下,三轮车渐行渐远,拉长影子,骑车的男孩头也不回,嚷嚷道:“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人!” 三轮车的马达声渐远,两个孩童的童谣声在山林间回荡:“鲦鱼闹,呀么鲦鱼笑,虎跳峡里鲦鱼跳…” 孩子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被风吹散,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被这小插曲一搅弄,迟慕声缓和不少,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回头看向陆沐炎,挤出一丝笑:“这小孩,嘴还挺硬。” 陆沐炎弯弯唇角:“咱也回去吧,幸亏是小孩儿,再遇着谁就不好了。” 迟慕声点点头,轻笑:“是呢,不然真把咱当人贩子了哈。” 但他的这抹笑,仍未达眼底,更像是某种被打破的无力,使气氛更显几分寂寥…... …... 酉时橙红,忙碌近一天,离宫与艮宫众人皆回到木许村。 炊烟袅袅,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倒真真是大锅饭。 几十张木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清蒸鱼散发着淡淡的姜香,野菜汤清香扑鼻,烤得焦香的山鸡金黄诱人,还有一盘盘药膳,混合着草药的苦香,令人食指大动。 离宫与艮宫九百多位弟子围坐在桌旁,笑声不断,碗筷碰撞的叮当声与交谈声交织,热闹非凡。 然而,迟慕声却依旧沉默,坐在桌角,低头拨弄着碗里的饭菜,桃花眼下的眸子晦暗如深潭。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筷子,眉头紧锁,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阴影笼罩。 长乘的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云韵、绯刹、惊棠、九霄、苍隼…以及那毒沼深处的噩梦。 他的心跳沉重,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迟慕声低声喃喃:“雷天大壮…雷祖…” 他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哀牢山深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那里藏着某种未解的秘密,正悄然召唤着他。 陆沐炎偷偷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夹了一块鱼肉放进迟慕声的碗里,低声道:“吃点吧,就几个时辰了,回去再说。” 迟慕声抬头,挤出一丝笑,点了点头,却未多言。 他的筷子在碗中停滞,心内越跳越快,实在没来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吵闹,众人吃饭咀嚼的声音异常刺耳,所有人的动作仿佛都被放慢。 筷子举起、饭菜入口、笑声回荡…...慢得令人窒息。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慢?为什么不能立刻回到院内?回院再吃不可以吗? 这种心脏一下下坠着的感觉,如毒瘴般缠绕,深入骨髓,让他愈发无法释怀…... 这种完全找不到原因的状态,令他坐立不安。 这更像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羁绊,搅弄交织,总觉得…总觉得…... 冥冥之中,真的觉得…...即使是回院,也晚了。 什么晚了? 他不知道,更像是从一开始就晚了,根本就没来得及过。 …... 他的思绪陷入迷雾,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迟慕声猛地站起,面色难掩焦躁。 凳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打破了桌边的热闹。 周围坐着的陆沐炎、少挚、长乘等人齐齐转头,目光聚焦于他。 迟慕声面色慌乱,额头冷汗涔涔,急急道:“我...我出去转转,我透透气。”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焦躁,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着,急于逃离。 闻言,长乘抬起头,凤眸微微眯起,带着一抹温润的笑意,语气却不容置疑:“慕声可不能走呢,还有事儿要干哦。” 第317章 - 千军凯旋!! 闻言,迟慕声眨了眨眼:“嗯?” 长乘指了指不远处堆积如山的草药堆,慢悠悠道:“那堆是艮宫上午挖的草药,部分带有震炁,你来练练手,看看能不能感知到炁态强弱的区别。”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这可是小宽特意给自家宫内的‘师弟’寻来的哦。” 小宽在一旁微微颔首,身影依旧沉稳。 迟慕声愣了愣,挠了挠寸头,低声道:“谢谢小宽师兄。” 他的声音低沉,目光却依旧游移,像是被某种思绪牵绊。 小宽冲迟慕声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鼓励,起身,朝后方草药堆走去:“无妨,慕声跟我来。” 迟慕声点头,跟在后面,背影略显单薄。 他桃花眼下的阴霾未散,步子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急于用行动驱散心中的不安。 这只是一幕无人在意的插曲,众人纷纷举筷,饭桌上的笑声再次响起。 碗筷碰撞的叮当声不绝于耳,仿佛七天的疲惫都在这顿饭中消散。 但陆沐炎的目光却追随着迟慕声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筷子,指尖不自觉收紧,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少挚坐在一旁,低头吃饭,身影显得沉稳而低调。 但他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瞥向迟慕声的背影,透出一抹深意,像是洞悉了某种隐秘。 少挚抬起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树梢。 一只乌黑的鸟儿正停在那里,乌亮的眼珠子盯着他。 少挚凤眸轻眨,像是传递了某种无声的指令。 那鸟儿心领神会,扑腾着翅膀,振翅飞向远方,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少挚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吃饭,脸上依旧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 夜色如墨,残月高悬,子时已至。 雾气渐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香与隐约的草药余韵。 夜风拂过,桥边树影婆娑,远处山峦隐在黑暗中,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鸣叫,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宁静。 三宫弟子们陆续抵达传送地点——雾隐石桥。 古朴的石拱桥横跨一道幽深的溪涧,桥身覆盖着青苔与藤蔓,桥下溪水潺潺,泛着微光,仿佛连接着尘世与仙境。 偶尔有水汽升腾,化作薄雾缠绕在桥柱上。 隐约可见桥头一尊古老的石碑,碑上刻着晦涩的卦文,透着亘古的威严。 随着胭爻一声低喝,结界缓缓开启—— 石碑上的卦文蓦地亮起金光,如游龙般蜿蜒流动。 雾气中浮现出一道七彩光幕,桥身震颤,溪水倒映出漩涡般的波纹。 结界开启的瞬间,空气中涌出纯净的灵气,驱散了周遭的雾霭。 光幕如水波荡漾,透出彼端的院内景致——乾宫内部的鎏金龙炉与琉璃灯影影绰绰。 空气中隐隐有灵气波动,似有低沉的嗡鸣回荡,令人心生敬畏。 【兑宫】 兑宫弟子的银白长袍在雾中闪烁如霜。 161人排成整齐的队列,胭爻指挥众人依次踏入传送阵。 传送时,兑宫众人的炁息似锋芒切割雾气,光幕泛起白光,一闪即逝。 萦丝盘发尾端的银针隐隐泛光,步伐优雅,低头检查着布囊中的草药,喃喃自语:“漱玉,衔芦...再见。” 后方的疏翠站在巽宫队伍的边缘,纤柔身影驻足,青袍在风中轻摆。 她欲言又止,目光紧盯着晏清的背影,眼中透着一丝不舍,一抹忧愁。 晏清身姿挺拔,面容清冷,似有所感,目光扫过后方,转身,对着疏翠微微颔首,动作优雅而疏离,随即没入光幕。 众位白袍身影如水波般扭曲,瞬间消失在雾中,队伍渐行渐短。 胭爻沉稳护送众人,最后踏入光幕; 【巽宫】 巽宫的弟子们紧随其后,青蓝长袍如风中柳叶,队伍中弥漫着一种轻快的机动感。 疏翠喉头滚动,未发一言,看着晏清踏入传送阵。 她失落地低下头,长发遮住眉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 青律站在疏翠不远处,看着她这副模样,烦躁地伸手抽了一旁的树叶,枝叶簌簌,揉成一团,扔进雾中。 柳无遮站在光幕旁,黑发如柳轻扬,左眉一道疤,衬得更显几分严峻,声音柔和却坚定:“后方注意销毁足迹,不然坎宫的师兄弟时间推迟,回家晚了。” 风无讳瘦高身姿,手持草药锄,轻笑一声:“柳无遮师兄,善~” 说着,他青蓝袍袖卷起,巽炁引动,掩去周围脚印。 绿春在一旁帮忙,笑着冲疏翠嚷了句:“疏翠啊,别多想了,回去院里多练练轻功,下次任务咱几宫还一起呗!” 疏翠勉强笑了笑,低头帮忙清理,却心不在焉。 石听禅站在队伍末尾,僧袍般的青蓝长袍裹身。 他双手合十,轻声道:“销毁足迹,也是了却尘缘,善哉…...” 最自在的,当属这十四岁的花映帘。 小女孩的脸颊又换了一朵花儿,红外透粉,肌肤和花瓣一样娇嫩,笑意盈盈,指尖勾着一只蝴蝶:“小蝴蝶小蝴蝶,想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儿呢~” 众人嬉笑闲谈,动作却不慢,巽炁涌动,将脚印和痕迹化作尘埃,随风散去。 【坎宫】 药尘见前方巽宫弟子正清除痕迹,上前,微微作揖:“巽宫师弟们辛苦了,交给我们吧。” 巽宫弟子回礼,绿袍一躬:“药尘师尊客气了。” 药尘发间枯梅簪微微一颤,轻笑一声,声音温和:“有漱嫁,你们放心,先回家哈~” 巽宫再次弟子作揖:“劳烦坎宫师兄们了。” 他们绿袍一荡,先行传送,依次踏入传送阵,绿光隐隐闪烁,身影渐消。 而此时,潜鳞银色鳞纹隐隐泛出黑光,口中乌木苦胆片散发清苦药气,冷峻道:“今夜回院,便速定行程,澹台灭族,势在必行。” 幻沤左眼浅灰如雾,右眼深黑如渊,声音幽幽:“…...澹台阴谋,院长定然知晓,只是这其中...” 霜临闻言,唇线紧绷,嘴角再垂几分,眼神严峻划过幻沤:“不说了。” 坎宫众人依次走上石桥,黑炁涌动,似水流深沉,传送时炁息如玄色雾盾护身,一闪即逝。 此刻,三宫最后一位回院之人——漱嫁。 她眉心血玉泛光,环顾周围。 周围环境完好,甚至支过帐篷篝火的地界儿,如今也覆满落叶。 四周尘土盖的厚实,菌菇杂草丛生,露珠晶莹,仿佛从未有人涉足。 漱嫁倒是轻笑一声,嗓音娇媚,透着一抹真意:“啧…...还真有点想九霄呢,回去看看那愣子。” …... 雾隐石桥渐趋宁静,结界光幕缓缓闭合。 石碑卦文黯淡,雾气重新缭绕。 溪水恢复平静,桥身隐入夜色,只剩低沉的嗡鸣回荡,似在诉说着离别的余音。 …... 此刻,南关主门,震宫四千人却实在热闹非凡。 门下四千震宫弟子忙碌有序,紫袍交织如雷云涌动。 药篮碰撞,木桩钉声咚咚交织,帐篷猎猎收起,篝火余烬微燃,烤饼香气残留,透着归程的喜悦与忙碌。 尘土飞扬,笑语喧哗如潮…... 不愧是震宫。 一道宏伟的石拱门矗立,门上刻满雷纹符咒,隐隐有电光流动。 门前,光幕如雷霆炸开。 银白电弧交织成网,门内院景浮现——震宫的雷塔与练武场影影绰绰。 门后,浮现出隐形的台阶,宛如天梯般延伸向虚空。 一人低呼:“结界开了!” 另一人调侃:“哈哈,终于开了,药材全带,媳妇儿等着呢,哈哈哈!!” 有人扛着草药篮大笑:“终于回家了,这趟挖的宝贝够炼丹半年了!” 另一人挥拳道:“对,回去得好好休整,过几日去华东约个境,咱哥俩比试雷法!” 有人扛着人参笑:“这株人参够大,带回去炼丹!” 裂霄在后方指挥,黑袍猎猎,黑眸锐利:“一个一个来,有序传送,药材护好,后人清理前人足迹!” 另一人接话,络腮胡抖动:“哈哈,裂霄师兄,你的胡子也够大,带回去当宝贝!” 忽的,队伍中一人推搡怒吼:“放屁!我这天雷果至少三十年!” 另一人急急捂住他的嘴:“吵啥吵,缚师祖赏雷劫淬体,谁采得多谁得,跟年份没关系!” 一新人愣头愣脑,抱草药傻笑:“师兄,这‘震灵草’咋吃? 老弟子冷哼:“别吃,摔坏药效没了!” 众人笑声如雷,兴致勃勃,队伍绵延如长龙。 新生们好奇张望,汗水滴落,老人则稳重前行。 众人依次步入,玄幻的光幕吞吐身影。 千军凯旋,电光闪烁。 空气中弥漫着雷炁的嗡鸣,热闹中透着秩序与喜悦,震宫的豪迈在雷丝电闪中回荡,身影渐淡…... …... 同为子时,木许村口。 崖壁矗立如屏,轮廓模糊,透着隐隐的肃杀。 路旁野花低垂,露珠凝珠,散发清香。 远处山风低啸,带来一丝凉意。 艮尘站在石壁旁,浓眉如墨,目光如炬,棕袍在风中微微晃动,袖袍轻扬,抬起剑指。 笔走龙蛇间,指尖艮炁泛着棕光,艮卦的图案沿着崖壁蔓延,隐隐涌动。 空气嗡鸣一振,宛如山岳低吼。 微妙的波动如涟漪扩散,脚边的小石子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结界缓缓开启,崖壁裂开一道光缝。 露出里面隐约的乾宫内部——穹顶的夜明珠清辉交织,如梦如幻,透着学院的恢弘肃穆。 尘土轻扬,玄谏、绳直、白兑站在一旁,黑袍泛幽光,青袍广袖轻荡,白衣如雪,火把摇曳,映得三人面庞沉稳冷峻。 绳直青袍广袖,腰间碧玉尺隐隐泛光,透着从容,微微作揖:“我们得立刻赶回院内传送口,盘点宫内弟子,先行一步,回院再聚。” 玄谏转头,看了一眼少挚,秋水藏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意:“坎祖,明日乾宫例会结束,需要您来一趟坎宫,届时我去长乘院内寻您。”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谦逊,袍角微摆。 少挚微微颔首,棕色卷发在风中轻晃,带着清润的冷意:“好的。” 【艮宫】 艮尘黑眸深邃,棕袍一甩:“艮宫。” 山淼棕袍药渍斑驳,浓眉紧簇,炯炯的目光扫过众人:“107人,实到106人!” 岳峙胖墩儿身躯圆润,眼镜片反射着微光,大手拍了拍岳姚的肩,含笑道:“妹子,回家了!” 岳姚娇小身影跟在后,棕袍下腰肢纤细,杏眼含笑; 几位新生眼中透着兴奋,背负行囊,紧随队伍,细细打量结界:“终于回去了!” “有惊无险,算不算?” “呼......” 众人棕色艮炁波动,艮尘最后挥袖,似沉稳的大地,隐约蔓延,入了结界。 光缝合拢,只剩空气中残留的嗡鸣。 可与此同时…... 离宫这边,倒无人先行离开。 所有人驻足不前,红袍如焰在夜风中猎猎。 火光余烬映得面庞热烈,灼兹、淳安、楚南、陆沐炎、小宽、少挚、迟慕声、长乘……. 众人纷纷看向嘬哥。 第318章 - 东方第一抹红,璀璨迸发。 此刻,灼兹的一头红毛儿在夜色下泛着微光,透着一丝少年的别扭,不知如何开口。 嘬哥转头看向灼兹,声音沙哑低沉,透着师长的严厉:“你小子得了我的离炁,别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每日寅时练功,午时吐纳,护好离祖,下次我见着离祖……” 说着,嘬哥一顿,手指点向灼兹,瞎脸一横:“若离祖有半点损伤,你小子把眼珠抠给我!” 灼兹一怔,咬牙道:“是…但,但说不定离祖也需要嘬哥呢…..” 嘬哥顿了顿,声音中透着一抹无憾:“老身一辈子的愿望,就是见着离宫始祖,四千年啊,所有被离宫称为“师祖”的人里,就我见着了!这是多大的福分哟……” 陆沐炎未言,嗡动唇角,眸内复杂:“……” 说着,嘬哥转脸,冲着陆沐炎嘿嘿一笑,几缕银发垂落。 他双目尽瞎,皱巴的老脸却硬是挤出笑意,和蔼地摆了摆手,透着欣慰与苍凉 :“老身在这儿也待习惯了,走不了啦。” 若火刚想再说点儿什么,嘬哥却大手一挥:“再不走,误了时辰,要是让人见着了,我可不给你擦腚!” 话落,嘬哥瞎眼转向众人,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银发在夜风中轻扬,没再看若火一眼。 若火重重地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来,袖袍一挥,眼中透着决然,果断道:“离宫,撤!” 众人陆陆续续有序撤离,灼兹回头看一眼嘬哥,眉头紧锁,挠了挠一头红毛,略显烦躁,转身进去了。 淳安狼尾甩动,眼中不舍,透着一抹复杂,随后而入…... 而就在这时,嘬哥银发颤动,佝偻的身躯微微前倾,拐杖轻点地面,瞎脸挤出笑意,凑近陆沐炎:“来,来小炎。” 陆沐炎凑近,附身,红袍曳地,眸内疑惑,透着一抹专注:“嗯?怎么了,嘬师祖。” 怎么说呢...嘬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难为情,甚至有些害臊的意味。 嘬哥小声道:“老身…是女的。” 她的瞎眼转向陆沐炎,皱巴老脸泛红,声音细若蚊鸣,明显透着羞涩。 陆沐炎眸内一瞪! 她声音不自觉拔高,脸庞满是震惊,眼中透着不可置信:“什…!?” 嘬哥瞎脸褶皱一紧,银须抖动,急急道:“小声小声!” 嘬哥面色透着几分慌张,但说出的话却是语重心长:“小炎啊,日后,若你在修行的过程中...遇到了某些没办法和若火说的情况,你就去寻华北区,院外村,阳春面馆的瞎叔,让他给老身传信。” 说着,嘬哥声音低缓,带着一丝慈爱,瞎眼转向陆沐炎的方向,手中拐杖不自觉轻握几分。 陆沐炎一怔,薄唇嗡动,眼中闪过困惑:“…您,这,这是什么…?” 嘬哥笑意更浓,瞎脸挤着和蔼,挥着老手:“届时你就知道啦,快走吧,快走吧。” 话落,嘬哥拄着拐杖,头也没回,往村内走。 迟慕声在结界旁喊道:“走啦,沐炎。” 他寸头下的桃花眼,仍显晦暗,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陆沐炎应声转头:“奥,来了,来了!” 见迟慕声实在心内大乱, 她未多言,步伐急促,转身离去。 红袍翻飞,步入光幕前,陆沐炎转头,看向嘬哥的背影。 他银须低垂,背影弯曲如弓,稀疏的秃头在火光中映着微光,赤袍泛着陈旧的褶皱,步子颤巍,拄杖而行。 属于离宫嘬师祖的时代,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而守村人嘬哥,又是如何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呢…...? 陆沐炎的心内涌起一股暖流与酸涩,薄唇嗡动,眼底闪过不舍,最终,红袍在光幕中一闪而过。 …... 村口的崖壁矗立,结界光渐弱,夜风低啸,带着一丝离别的凄凉。 夜色渐深,木许村归于宁静,崖壁黯淡。 空气中的嗡鸣消散,只剩山风拂过,带着一丝空荡的回响,仿佛在诉说这短暂的停留与永恒的别离。 …... 后方村舍空无一人,炊烟已灭,屋舍门窗紧闭,只剩寂静的黑暗笼罩。 嘬哥的背影似被时间磨蚀的孤舟,透着孤单与沧桑。 渐渐的,他身影模糊而沉重,只剩拐杖轻点青石,发出细碎的声响,渐行渐远,融入夜色。 宛如离宫的往事与希望,渐行渐远,却永不消散…... …... 远处,残月渐沉,天际一抹微光隐隐。 山林深处,风声渐起,树影婆娑,一切归于寂静。 哀牢山依旧雾气涌动,溪水低吟,鸟鸣渐歇…... …... 而与此同时。 易学院乾宫内—— 几宫任务终结,院长行宫却灯火辉煌,直至天亮。 白兑、艮尘、玄谏、若火、绳直、长乘….. 各宫师尊正在复盘,召开紧急会议。 新的因果,正在轮转。 一切看似结束,却如晨雾下的暗流,命运的轮回悄然转动,等待着更大的揭晓与新生。 …... …... 夜色渐深,木许村一片寂静。 微风轻拂,带来山间清冷的寒意。 月光如清冷的薄纱,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幽幽的光晕。 嘬哥拄着拐杖,佝偻的身躯在黑暗中缓缓移动,拐杖每一次点地都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似在与夜色低语。 她银发稀疏,零乱地垂在皱巴的老脸上,似一盏将熄的残灯,却透着一丝复杂的期望。 步履蹒跚间,最终停村尾的血咒浮石旁。 石面依旧如血流淌,赤红光滑,内里纹路似血管脉络,丝丝飘花,泛着令人心悸的油光,灵动而诡异。 嘬哥将拐杖轻轻靠在石旁,缓缓坐靠下来。 褪色的红袍拖曳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沾染了泥土,银发在夜风中轻颤。 嘬哥颓废地低下头,银发遮住半张脸,瞎眼无光,却似在回味着过往,声音低沉无力地喃喃:“…无妨,无妨。” 这一句落,嘬哥嘴角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语气中夹杂着疲惫与释然,透着无尽的苍凉。 她靠坐着,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面,透着沧桑与不舍,昏昏欲睡…... …... 夜风吹过,村尾的寂静愈发深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的肃穆,似在诉说着四千年的沉重与希望。 远处崖壁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似在无声地守护着这孤独的身影。 …... 卯时,天门开。 东方第一抹红,璀璨迸发。 光芒撕裂夜幕,染红了薄雾,绽放在村尾的浮石上,映得石面泛出耀眼的红芒。 天边,一弯银钩尚未敛去。 月华与初升的红日交相辉映,天地间透出一抹玄妙的生机。 微风轻拂,村尾的草丛微微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土香与一丝灵气的波动。 不知是嘬哥有意为之,还是当时众人吵闹匆忙…... 总之,石面残留着陆沐炎留下的血迹,干涸却未完全消散。 于是…... 忽地,石面上陆沐炎残留的血迹处,隐隐长出一条淡淡的红丝,娇粉如新芽。 这红丝不大,说是头发丝也不为过,却蓬勃不可挡,缓缓往石心蔓延。 是的。 这是除了少挚手里的,跨越四千年,世间仅存的一缕——离火元神。 陆沐炎若自生元神,少挚第一时间知晓。 那这一缕元神是什么,从何而来? 是少挚布局鲛泪湖时,派化蛇将尾端的离火元神给陆沐炎泄出的那一丝。 那日,陆沐炎梦中—— 冥烨说:“炎,你的外界有所缓解,目前我能助你留下一丝,七日后来取。” 冥烨说:“届时…定要藏好,莫让他起疑…” 就是在那一日,他尽全力为陆沐炎布下暗棋,在烈焰中守护她的最后一线生机。 是,陆沐炎存下了这一丝元神。 但它太弱太小,若再经消耗……这样四千年一遇的机会,怎再寻觅? 这里,就要再次介绍一下——水神冥烨。 水神冥烨,舜帝与万物息壤之子。 海内唯一一位重聚元神的神,禅位给大禹的正统之王。 之于下界,更乃——坎宫起源。 是了,坎宫之人难怪天赋筹谋。 不过…... 这位差点成为海内众神之王的冥烨,其实是——最疯狂,最精彩的赌徒。 他赌熔岩炼狱里那位说好会陪着他的“炎”,无论历经多少年,仍在灵魂深处遵守约定,敢于重聚元神。 他赌少挚机关算尽,不信日夜掌控在手的陆沐炎,更不信长乘,定会暗自布局。 少挚当然布局。 那位息壤神,即使下界四千年,也仍未敢触碰的因果之局,少挚在鲛泪湖转悠两圈,便可请君入瓮。 软姐儿便即使事后察觉,也因四千年积压的怨怼,不得不做。 再说蠃母山司神,九德化身——长乘? 呵呵,他赌的就是蠃母司山神的九德! 他知长乘性子优柔,不能与少挚彻底翻脸,但愧于内疚,定会帮他些小忙。 长乘只知护心鳞,或者说,海内诸神都知护心鳞。 重组元神,须得似刀刮骨,如蚁啃食,一次次濒临爆体…… 单单这一项护心鳞,便是众神都不敢触碰的禁忌。 毕竟万年来,只出了一个冥烨。 于是,除了献出这海内诸神皆知的护心鳞,让陆沐炎元神再生,水神还有后手,便是这方血咒浮石。 是他,将这离火容器从熔岩炼狱带出,交给长乘,嘱咐安顿于此。 长乘自认为,自己为冥烨保守的秘密是护心鳞,却不知这四千年伫立的空壳又能掀出多大的浪? 是啊,长乘为了能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自然编造古籍,将这离火容器安置于此。 而嘬师祖,凡是有关离炁信息,当然是最忠实的信徒。 至于长乘如何与少挚周旋? 九德化身,自然没说假话,实在是一个毫不在意四千年的小玩意儿,如何作假? 这场诸神黄昏后的四千年里,谁都聪明,谁都布局千年,隐忍蛰伏。 但筹谋,对于水神来说,是一种华丽的天赋。 或者说,是有水神冥烨,世间才有坎炁,才有筹谋一说。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汇聚成最磅礴的赞歌。 此刻,这丝离火元神,终于在万般阻挠,处处埋伏,机关算尽之中…...找到出口,埋下生机。 生命的气息,在石面血管般的纹路中流淌,透着蓬勃而有力的希望。 嘬哥倚靠浮石,残躯一怔! 她蓦地拾拐起身,拄拐的手不断颤抖,银发在晨光中轻颤,瞎眼虽无光,却似感受到炁息的波动,佝偻的身形连退几步,红袍拖曳,发出急促的摩擦声! 嘬哥满脸通红,须眉颤抖,大气不敢出,似生怕惊扰这抹娇贵的红丝,眼中透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与震撼! 过了半晌,太阳蓬勃升起。 如溏蛋心一般温暖,沁润着薄雾。 村尾的野花摇曳,露珠折射七彩光晕,溪水低吟,鸟鸣清脆,透着盎然的生机。 第319章 - 众人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笑声、交谈声、争吵声交织成一片色彩斑斓的海洋,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灵气在阶梯间回荡,宛如一场盛大的朝圣…... 六千弟子,当属震宫嗓门最大。 四千弟子紫袍如雷云压顶,气势磅礴。 一名壮硕的弟子紫袍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拍着身旁同伴的肩膀,大声道:“这次南关主门传送,雷光差点把我头发烧了,回去得找裂霄师兄要点雷丹补补!” 旁边的弟子哈哈大笑,推了他一把:“得了吧,你就是借机掩盖秃顶,这几天晚上能找着路,全指望你头顶那灯泡呢。” 那壮硕弟子脸色一红,瞪眼,一个左勾拳将那人撂倒,周围弟子一阵哄笑。 一坎宫弟子看向另一侧巽宫,与同伴点点头:“这次任务,巽宫的痕迹清理得干净,倒是省了咱们后续不少事呢。” 另一坎宫弟子闻言,狠狠翻了个白眼:“果然,跟正常人出任务就是不累,上次搭配离宫,好战分子全聚一堆儿了,离炁屁大点儿,居然还敢挑起两村斗殴,就差没给他们把屎把尿,奶奶的!” 另一边,艮宫一人整理着身上的棕袍,又左右闻了闻,这才松了口气:“我那件袍子算是废了,我还以为是我有狐臭了呢,可给我吓坏了。” 身旁,一离宫男弟子贱兮兮地瞅他:“你就是狐臭,你不仅狐臭,你还嘴臭,大脑袋沉,两个人给你灌药。” 那人急眼:“你姥姥的,没完了是不!” 众人笑的前仰后合,白玉阶梯上回荡着阵阵欢快的笑声。 「坎宫」漱嫁缓步走着,黑袍下的身材姣好玲珑,腰肢如柳,步态婀娜,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天生的妩媚,引来周围一些弟子侧目而视。 她微微勾手,七彩蜈蚣在纤指间爬动,眉心菱形血玉在晨光下闪烁,唇角挂着玩味的笑意,仿佛周身的黑袍都无法掩盖那股水一般的柔媚。 「巽宫」风无讳走在不远处,绿袍随风轻摆,挑起眉毛,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低声喃喃:“我去,好性感一女的,这位师兄是谁?!”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少年般的调侃,旁边巽宫弟子们闻言,低笑,推搡着他。 漱嫁闻言,高傲地抬起头,转头看向风无讳的方向,纤手轻轻招了招,声音柔媚却带着一丝调戏:“巽宫新生,风无讳?” 她下巴微微扬起,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有空可以来姐姐这里玩哦。” 说是这么说,但漱嫁的目光却未停留在风无讳身上,而是转向震宫的方向,四处寻觅,仿佛在人群中找寻着某个熟悉的身影。 不得不说,漱嫁实在性感,黑袍在晨风中轻摆,偶尔掀起一角,隐约露出大腿根处的靛蓝蝶纹,步态从容不迫,透着坎宫的谋略与自信。 风无讳看着,脸色微微一红,刚要张口说些什么,眼睛亮起,一旁的柳无遮眉眼瞥过他,目光锐利如风,带着一丝警告。 风无讳顿时闭嘴,不敢作声,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转头假装看风景,绿袍袖子被他自己拽得皱巴巴的。 另一边,「巽宫」花映帘激动地围着几只蝴蝶转圈,裙摆铃铛叮咚作响,绿裙飞扬。 她眼中泛起泪花,双手轻轻拍打,像个孩子般欢呼:“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小蝴蝶,我的小蝴蝶跟来了,跟来了!” 小女孩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泪珠在眼眶打转,蝴蝶在她周围翩翩起舞,翅膀在晨光中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透着一抹童趣的可爱。 「巽宫」石听禅在一旁和蔼一笑,轻敲手中木鱼,“咚”的一声响,清脆,伴随着轻声道:“善哉,善哉,得来善终……” 木鱼声在喧闹中显得格外宁静,周围巽宫弟子闻言,皆低头合十,笑着附和:“秃驴,秃驴,今晚吃鱼…...” 石听禅只是微微一笑,继续敲着木鱼,步子不紧不慢。 后边儿,「离宫」灼兹一边穿衣服,一边追「离宫」着淳安,红袍歪歪扭扭地套在身上,他踮着脚尖,提着鞋后跟,边跑边喊:“等我等我啊啊啊该死的淳安!!” 说着,灼兹另一只鞋还在手中晃荡,差点绊倒自己,活像一个要迟到的学生。 淳安在前方怒骂,拂袖就走,红袍猎猎作响,他头也不回:“等个屁,跟你说多少遍,醒了就睁眼,醒了就睁眼!”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怒气,步子快得像要飞起来,脸上涨红,装得就像不想认识灼兹一样。 周围其他几宫弟子们看着这一幕,笑得更欢。 「离宫」楚南终于见着心上人了,提着一纸袋热腾腾的包子,嘴角叼着一根草,佯装不在乎,递给「兑宫」萦丝:“随手买的。” 萦丝闻言,眉头轻蹙,透着一抹疑惑,看向楚南红袍上沾着的少许面粉。 楚南急急撇过红袍,提着包子晃了晃,手上刺青隐隐约约,轻咳一声:“吃不吃?” 萦丝轻笑一声,接过包子,温声道:“楚南妹妹,我吃过了,不过我会留着,中午来我院里吃吗?” 她眼中带着一丝温暖,就连发尾处的银针都显得像是一颗星星。 楚南脸色蓦地一红,挠了挠头,别过脸,帅气的马尾轻晃:“不,不用,我中午有事。” 她低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萦丝略显遗憾,点点头:“嗯…好的,谢谢楚南妹妹,我摘了些适合离炁的草药,等你下次有空再带给你哦。” 楚南一怔,瞳内仿佛有流星划过:“...给我的?” 萦丝笑着点头,顿了顿,继续道:“上次任务,离宫助力很大,白兑师尊特意吩咐这次采些给离宫,不过我单独留了几株好的给你哦。” 楚南眸内蓦地一暗。 她声音低下几分,又换上了那副酷酷的模样,冷声道:“不必,一起送过来吧。” 话落,楚南转身,脸臭的像棺材盖,红袍袖子被她无意识拽紧,步子沉重地往灼兹几人那儿走来。 灼兹与淳安对视一眼,急急低头,佯装没看见,挤进人群中…... 灼兹低声道:“快走快走,楚南又分手了!” 淳安忙不迭点头,二人面色惊慌,钻进红袍人群,消失在笑声中。 「巽宫」绿春正上蹿下跳,向各宫推销自己的零食丹药,绿袍飞扬,手里拿着几个彩色的丹丸,高声喊道:“来来来,巽宫特制零食丹,吃了美容养颜,补炁固本,张口就来,功效忘不了!” 他边说边挠头:“哎呀…..什么功效来着,不管了,反正纯天然无公害,好吃便宜,仅有几壶,卖完就撤!” 好么,功效张口就来,闭口就忘。 但味道确实不错,引得一圈儿人排队拿草药相换。 震宫的弟子递上黄芪,兑宫的白袍弟子笑着换走一颗,巽宫…... 他将丹药在手中抛来抛去,笑得眼睛眯成缝:“下一个,下一个,手慢无啊!” 说着,绿春绿袍一挥,透着一抹机灵劲儿,里面还藏着几壶药呢。 「兑宫」晏清走在人群中,白袍如雪,面色清冷,鼻梁高挺,眼尾微挑。 他步态优雅,似未察觉稍后方一双脉脉含情的双眼。 「巽宫」疏翠跟在不远处,绿袍轻摆,一言不发,却欲言又止,步子时而近时而远,眼中满是纠结,脸颊微微泛红。 「巽宫」青律看在眼里,心底又怄上一股气儿来,眼神不悦,抬手拿出玉箫吹奏。 不愧是青律(当之无愧是——‘据说’:巽宫最想赏月榜首。) 笛声悠扬,如风过林间,婉转动听。 几宫女生纷纷侧目,脸上表情倒和疏翠一般,欲言又止,眼中闪着倾慕。 青律吹着箫,绿袍袖子随风鼓起,嘴角勾起一丝少年轻狂的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轻快起来,引来一阵低呼:“青律师兄的箫声真好听!” 他吹完一曲,收起玉箫,傲然道:“近来有感,随意编着玩的,好听?” 女生们红着脸点头:“青律师兄,真厉害...” 青律眼神暗暗瞥过疏翠,佯装洒脱,继续拾阶而上。 「坎宫三人组」不得不说,这...潜鳞、霜临与幻沤三人实在是三个异类。 三人黑袍规整,步伐沉稳,却满是诡异,周围竟一个人都没有。 更有甚者,与幻沤对视时急急捂脸,似乎生怕被他一言不合割下脸皮。 潜鳞下垂眼倦怠,灰绿眸如深潭浮藻,懒洋洋地走着; 霜临唇线紧绷,嘴角下垂,冷肃的面庞如冰雕; 幻沤面色模糊,五官如水晕染,步态飘忽,像是随时会融化。 就属霜临算是个正常面庞,忍不住抱怨一声:“跟你俩走在一起,真难受啊...” 潜鳞眼眸浑绿,划过一抹笑意,声音渗着清苦药气:“那你跟漱嫁走,还是跟迂腐的药尘走?” 他低笑一声,灰绿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霜临叹气,下垂的嘴角更深几分:“这么说来,腹黑的玄谏师尊,倒是唯一的正常人…还真有些想他了。” 幻沤闻言,低笑一声,声音幽幽如雾:“玄谏师尊...可没空想我们呢。” 说着,他抬手指向前方。 哈哈,玄谏正站在乾宫门口,棕袍猎猎,眸色微垂,直勾勾看着下方陆沐炎一行人,似乎正在等待着谁,甚至透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恭敬。 众人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灵气在祥云纹路上流转,映照着六千弟子的身影。 晨光洒下,阶梯仿佛活了过来,每一级都微微发光,像是为这热闹增添了几分仙气…... 这边,迟慕声、陆沐炎、艮尘、长乘、少挚、小宽一起走上阶梯。 迟慕声打着哈欠,抻着懒腰,紫袍歪歪扭扭,揉了揉眼睛:“恍惚啊…搁哀牢山的时候,总觉得院内像是一场梦,现在进了这乾宫,倒觉得哀牢山像是一场梦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懒散,步子晃悠悠的。 陆沐炎长发如瀑,红衣如焰,眉眼弯弯,笑着问道:“今天好些了么?” 迟慕声笑起来,眉眼弯成月牙,拍了拍胸口,精神一振:“嗯,昨晚回去倒头就睡,倒是没做梦,估计是太累了,这一觉,神清气爽!哈哈!” 长乘素衣随风轻摆,步态优雅,凤眸微眯,笑着道:“慕声心情不好,连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话呢。” 闻言,迟慕声叉腰,得意地晃了晃身子,咧嘴笑:“妈呀,我面子这么大呢,看到没,汽车再牛逼,也得需要润滑剂,牛人再强大,也得有咱这种小人物在中间调和~” 一旁,艮尘声音温和,眼中闪着赞许,微微一笑,棕袍下的身影稳重:“慕声如此心态,定能成就一番,只是时间问题。” 迟慕声笑着打趣:“打算抱坎祖,离祖,还有你这很有可能是艮祖加院长的大腿,不奋斗了。” 说着,他眼神一亮,拍手道:“乖乖…这么数下来,我才是最幸福的,啥也不用干,饭还是软的香哈~” 他哈哈大笑,步子轻快起来,众人谈笑间,陆沐炎调侃道:“乾坤未定,咱慕声到底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嘛。” 迟慕声闻言,寸头晃动,双手叉腰,桃花眼闪光,挑衅道:“嘿,好你个胖丫,我就不能是人呐?!” 陆沐炎当即回击:“好你个黄毛!” 迟慕声笑着三步跨两步往前跑,音量稍大,甚至有吆喝的意味:“胖丫胖丫一百八!” 闻言,周围不少弟子皆转脸侧面,引来一片好奇大量的目光。 陆沐炎顿时脸色涨红,咬牙追去:“杀千刀的黄毛!!” 二人你追我赶,绕着圈儿闹腾,后方几人悠然笑看,阶梯上回荡着他们的嬉笑声,热闹更添一分。 …… …... 太极定位,金顶乾宫。 殿身雕龙画凤,龙爪腾云驾雾,凤尾流火熊熊,金光熠熠,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万道霞光,似九天仙宫坠地。 殿门白玉而雕,左右双龙盘柱,龙目嵌碧玺,闪烁幽绿,栩栩如生。 第320章 - 似乎明白了什么…... 门楣之上,牌匾四个大字——洁净精微。 字迹苍遒,在晨光中熠熠泛光,金边勾勒,不知何人刻作,灵气隐隐流转。 门内,似有仙音缭绕…... 乾宫……实在是大。 实在奢华,气势磅礴。 殿壁全然白玉,浮雕九龙腾云,龙鳞处镶嵌碧玺、玛瑙,熠熠生辉,似随时欲破壁而出。 阶梯下的弟子们抬头仰望,六千人的喧闹在殿前回荡,却无法掩盖那股庄严的仙气。 尤其是穹顶那方鎏金雕梁绘就的太极图,黑白阴阳鱼缓缓流转,就像是因果在盯着你看,令你不自觉回神,专注几分。 四周密布的夜明珠,个个莹光如月,洒下柔和清辉,与殿内的万盏烛光交相辉映,宛如银河倾泻。 殿内四角的四根通天巨柱,每柱皆以玄铁为骨,外裹赤金,雕刻各类异兽图,麒麟、凤凰、白泽、饕餮栩栩如生,似随时跃出。 柱顶托起四盏巨大青铜灯,内燃长明火,火光摇曳,映得殿堂如梦似幻。 殿内布局恢弘有序,地面通铺青玉,错综纹路内甚至嵌着金丝,隐隐流转金光,灵气自地脉升腾。 无论是看过多少遍,总能在某个稀奇的角度找到堆金如土的奢华,令人为之心头一震。 殿内,隐隐传来钟磬之声,清越悠长,预示着例会即将开始。 坤位西南,为入口。 六千弟子们依次排队进入乾宫,从坤位西南的入口鱼贯而入,各自找到宫位落座。 乾位西北,白玉屏风后,巍然耸立一座金门,透着一股至高的威严,为院长行宫。 震宫雷部弟子着紫袍居东,兑宫泽部白衣坐西,艮宫山部棕袍列东北,离宫火部红袍居南,坎宫水部黑袍居北,巽宫风部绿袍居东南。 迟慕声站在乾宫门外,抬头仰望殿内的穹顶,目光落在太极图上,喃喃道:“这乾宫,无论是看过几次,都……” 他顿了顿,挠了挠寸头,眼中满是震撼:“乖乖,我真没话说了,我真彻底服气。”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服,桃花眼微微眯起,试图消化眼前的奢华。 陆沐炎站在他身旁,红袍轻摆,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确实是…可能很俗,但确实…我也想不到说什么,这也太有钱了吧,怎么能这么有钱啊?”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殿内的夜明珠和金丝青玉地面,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明显像是乡下人进了大观园。 迟慕声点点头,目光扫过殿内的青铜灯,感慨道:“在这里明明能切实摸到用到,出了学院就是一场空,这设计,实在…” 他顿了顿,皱眉思索:“是第一届启明院长设计的吗?” 长乘站在一旁,凤眸划过一抹笑意,掩唇轻笑:“据古籍记载,第一届启明爱财如命,一辈子致力于去世界各地搜刮珍宝,哈哈。” 他声音温润,带着一丝揶揄,额前一缕发丝在晨风中轻晃,失笑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一直到第六代启明,好似都这性子。” 陆沐炎好奇地歪头:“启明院长也是转世再当院长?” 迟慕声一拍手,桃花眼亮晶晶地闪着调侃:“那还说什么了,肯定选穿一条裤子的呗!” 他叉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寸头一晃。 陆沐炎:“哈哈!” 长乘也失笑着摇头,凤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不过…物极必反么,肯定会出现个克他的,哈哈。” 他声音轻快,带着一丝戏谑,步子慢悠悠地迈上玉阶,似在引导什么话题。 陆沐炎好奇追问:“谁呀?” 长乘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悠悠道:“转世觉醒记忆的第六世雷祖。” 闻言,陆沐炎一愣,眼神下意识划过迟慕声。 迟慕声倒是乐了,一拍手:“哎嘿,我知道!” 他抬指, 津津有味地分析道:“我估计这雷祖是有之前几世的记忆了,干脆就弄了一场空,好你个启明,你爱是吧,你搁这儿好好爱, 再敢出门,裤衩子都给你拽下来!”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手指在空中比划,像是还原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陆沐炎见着面前这个不自知的“雷祖”如此评论,实在招笑,拍手道:“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啊?哈哈哈哈哈!” 几人当然明了,就连少挚都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他低头整理袖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抬头扫了迟慕声一眼,像是被他的话逗乐了。 等到六宫弟子皆落座差不多,几人仍站在乾宫门口,陆沐炎倒是有些局促,挠了挠头,低声道:“咱是怎么坐,不去自家宫内坐着,能好不?” 长乘轻笑,丹凤眼柔和:“小炎想去呀?” 说着,他唇角微微上扬,轻点离宫方向,若火、灼兹、淳安等人直勾勾地盯着陆沐炎看,偶尔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总之,眼神看着不太正直。 陆沐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摸了摸鼻尖,尴尬道:“……不,不太想,但好像…只能去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脸颊微微泛红,像是被离宫众人的目光盯得手足无措。 长乘“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哈哈,自然是要去的。”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随便找各宫的位置坐下就好,开完会就没什么事儿了。” 忽地,玄谏从几人身后侧身过来,黑袍猎猎如渊,恭敬作揖:“坎祖。” 他声音低沉,秋水藏锋的眼神中透着敬意。 少挚点点头,褐眸如星,声音温柔:“炎儿,我先过去,开完会别乱跑,等我过去寻你哦。” 他的棕色卷发轻晃,嘴角上扬,透着温暖。 陆沐炎点头,面露一抹尴尬:“嗯,我不会乱跑的,我八成是走不了了。” 说着,她冲着离宫位置,努了个头。 眼见着,灼兹、淳安、若火,直勾勾奔着她来了…... 忽的! 门内离宫方向,一百余名弟子,猛地起身,冲着门口作揖,蓦地齐声一喊:“恭请离祖!!” 陆沐炎一个大撤步:“卧槽!” 迟慕声一个大撤步:“卧槽!” …... ……?! 霎时间,乾宫内六千余众,蓦然死寂!鸦雀无声! 空气凝固,烛光摇曳,夜明珠的光辉仿佛也暗淡下来,六千双眼睛齐刷刷聚焦在陆沐炎身上! 紫袍、绿袍、白袍、黑袍、棕袍弟子们屏息凝神,眼中或惊讶、或好奇、或敬畏。 阶梯上的喧闹瞬间被压下,针落可闻。 陆沐炎面色涨红,红到耳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满脸尴尬,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捂住谁的嘴,也不知道该扶谁,急急拽着面前的若火几人,压低声音急道:“你们干啥啊!” 她尴尬得几乎要冒烟,拽着若火的袖子,低吼:“小声小声!快让他们小声点,走吧走吧!走了走了,快带路!!” 她的声音急促,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红袍袖子被她自己攥得皱巴巴的。 若火爽朗一笑,独眼眯成一条缝,丝毫不顾她的尴尬,高声喊道:“恭请离祖!” 陆沐炎袖子攥得更紧了,狠狠剜了一眼若火,不吱声。 若火再大笑几声,手一挥,大张旗鼓地引领着这位红袍少女,在六千弟子的众目睽睽之下,昂首阔步往南边离宫的座位走去。 红袍弟子们纷纷让路,眼中满是兴奋与敬仰。 但很明显,透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炫耀,暗暗得意,眼神瞥过其他几宫。 陆沐炎被若火引领,红衣如焰,在殿内移动,眼眸低垂,耳根通红。 她目光偶尔扫过四周,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聚焦,脸红得几乎要滴血,恨不得把头埋进红袍里,步伐更快几分….. 另一边,玄谏引领着少挚,往坎宫的座位走去。 黑袍弟子们纷纷抬头,错愕地看着少挚,眼中满是好奇,暗暗打量。 少挚黑袍猎猎,步态沉稳,脸上带着一抹淡笑,目光柔和却不失威严。 仅留迟慕声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抿了抿唇。 他佯装开心,挤出一丝笑,与长乘,小宽,艮尘匆匆摆了个手:“走啦!” 随即,混入震宫四千紫袍之中。 艮尘微微蹙眉,看着迟慕声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长乘凤眸一闪,使了个眼色。 小宽会意,紫袍轻摆,像是守护,又像是观察,默默跟在迟慕声身后。 长乘与艮尘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心照不宣,各自朝各宫的座位走去,步履沉稳,带着一丝深意…... 此刻,六千双眼睛如探照灯一般,紫袍、绿袍、白袍、黑袍、红袍、棕袍的弟子们交头接耳。 议论声仍在继续,如潮水般涌动…... 一名震宫弟子低声道:“离宫始祖!?这小姑娘就是离祖?看着年纪不大啊!” 另一名弟子瞪大了眼:“我去…不愧是离宫,长得真好看啊,跟仙女儿下凡似的。” 还有一人,撞了下另人的胳膊,冲着少挚的方向努了个嘴:“我压这位,定是不凡。” 那人接话:“坎宫?玄谏亲自带着的?!!” 未等几人多说,后边一艮宫弟子冲着这边震宫嚷了一句:“哈哈,木许村的时候,离祖一番话下来,离宫那群耀武扬威的,半个屁都不敢放!” 震宫几人闻言,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面色诧异,凑着头问:“我去,什么瓜什么瓜??” 「震宫」裂霄闻言,眸内暗暗晦暗几分,目光扫过玄谏独自带着的少挚,微微抿唇。 而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落入迟慕声耳中。 众震宫弟子议论纷纷,毫不在意这位新入学的新生,更有甚者,在他刚要落座时,似是没发现他,一屁股坐下,和旁人热闹交谈。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挠了挠寸头,整了整袍子,明显有些不自在,一边寻着位置,一边往震宫主位方向看去。 只看到主位零零散散空着好几个座位,但一旁倒坐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如斧凿石刻,颧骨高耸,眉骨投下阴影,双眼狭长如电,鬓角微霜,发丝硬如钢针,束成短马尾,左脸一道疤,像是被闪电劈过,泛着淡青色。 哦...是当时想选第二条路,被长乘制止的裂霄? 迟慕声心内一惑:缚师祖和二哥三哥他们,没回来? 这边,裂霄正面露分析,眼神划过少挚与陆沐炎,却又在人群中寻觅着谁。 忽见迟慕声面色严峻,正盯着他看,裂霄眼眸一亮,泛起一丝友好而温润的笑,朗声道:“哎,哎!寸头小子,来这儿坐!” 闻言,迟慕声一怔,点点头:“哦!好的。” 身后,小宽跟着迟慕声,一同往裂霄处去。 这边,兑宫一名女弟子喃喃:“听闻离宫始祖出世,这…...见着她,我才知道,为何离的类象为美丽……” 「兑宫」萦丝闻言,看着陆沐炎,眼眸微眯,轻声道:“嗯,这少女,美而不自知,有些危险呢。” 「兑宫」晏清的目光从陆沐炎身上移开,也不免有些好奇,微微疑惑,问萦丝:“你今天见着楚南,她说什么了?” 萦丝轻笑一声,点头:“嗯,坎祖离祖,一同入院,且玄谏单独约坎祖见面,事后…...” 说着,萦丝看向少挚,眸内探究分明,划过一抹深意:“院内六宫无人不晓,那玄谏向来阴险,说是蛇蝎手段也不为过,竟仅仅一面,便对这俊俏的少年大为改观,十分恭敬…...” 「兑宫」胭爻闻言,诧异地挑了个眉头,目光暗暗审视陆沐炎,转头去寻少挚。 见玄谏带着少挚往坎宫主位走去,胭爻眼眸微眯,透着一抹狐疑,旋即看向艮尘。 此刻,艮宫主位的艮尘,眉目清隽,长发如墨束至身后,流云鬓角,额前的碎发自然垂落,既显英气又不失文雅。 艮尘一向风度翩雅,气宇轩昂,但此刻的他,眉头微蹙,居然透着几分担忧,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个嘴贱的…... 嘴贱的寸头儿? 第321章 - …什么意思,慕声要走!? 顺着艮尘的视线,胭爻频频眨眼,眸内疑惑愈发深邃,再看向迟慕声身旁的小宽。 此刻,小宽颔首,坐在迟慕声一旁,虽面无表情,但眉宇间照料的意味尽显。 胭爻身形一怔,定在原地,似乎明白了什么…... 坎宫席位上,一名黑袍弟子低声讨论,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倒霉了四千年的离宫,终于走狗屎运了。” 他声音不大,引来周围几人低笑,目光纷纷投向南边的离宫席位。 「艮宫」岳峙闻言,整理着棕袍,冲着坎宫方向喊道:“岂止是狗屎运,我搁木许村见过这位离祖,她还带队采了百年一遇的赤焰芝,厉害!” 「艮宫」山淼微微点头,浓眉下的大眼划过一抹敬佩:“嗯,气度确实不凡,离祖与坎祖,我皆有过一面之缘,岳姚师弟有何感想?” 「艮宫」岳姚眼中满是敬佩,嘴角抿了抿:“……说真的,那天离祖说的话,我真没想到,也可能就因为她是这么想的,才不愧是离祖吧…...” 这些话,坐在坎宫席位前端的药尘听得十分真切,微微侧目,目光落在陆沐炎身上,透着几分敬意。 旋即,看向正往这边走来的少挚,黑袍在烛光下泛着幽光,深邃的眸子如渊,带着一丝探究。 「坎宫」漱嫁翘着二郎腿,黑袍下的身材姣好,七彩蜈蚣在纤指间爬动,眉心菱形血玉闪烁,气度更显几分从容魅惑。 她眼神微眯,扫视过陆沐炎,轻笑一声,声音柔媚却带着调侃:“霜临、潜鳞、幻沤,怪胎三人组有何感想?” 「坎宫」霜临唇角一扯,冷肃的面庞如冰雕,眼中毫无波澜,像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声音低沉:“没有,观。” 「坎宫」潜鳞下垂眼倦怠,灰绿眸如深潭浮藻,划过一抹幽光,轻启薄唇:“比起那个,坎祖与离祖的关系,倒更有趣些,毕竟……” 说着,潜鳞顿了顿,目光转向「坎宫」幻沤,示意他接话,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可...... 可幻沤却愣怔在原地。 他黑袍下的身影微微颤抖,目光死死锁定在玄谏身后的少挚,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言不发。 他的五官模糊如水晕染,指尖在袖中微微发抖,像是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 此刻,少挚正被玄谏引领,步入坎宫席位。 他褐眸深邃如星海,微微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目光扫过殿内,感受到坎宫弟子们的注视,步态优雅而沉稳. 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仿佛水流般柔和却深不可测,完全从容。 夜明珠洒在他的黑袍上,映出淡淡的灵光,衬得他如谪仙临凡,微微泄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神祇之气,令人屏息…... 坎宫周围的弟子纷纷抬头,错愕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敬畏与好奇,低声议论此起彼伏…... 潜鳞顺着幻沤的眼神看去,灰绿眸中划过一抹震惊,低声道:“这新生……我竟探不到他的坎炁?”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眉头微微蹙起。 另一名坎宫弟子搭话,语气中带着惊叹:“…这便是坎祖?” 他黑袍下的身影微微前倾,眼中满是探究。 漱嫁轻笑,目光落在少挚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四千年来,除了离宫,各宫多多少少都有过几次始祖出世的传闻,也没有下一个雷祖呢。” 她顿了顿,目光扫向艮宫方向:“就连艮尘,也是头一回儿带着转世记忆。” 说着,漱嫁看着少挚走到前方的紫檀木椅。 四目相对间,漱嫁看着少挚,直言道:“这坎祖…呵呵,再看看吧。” 她声音柔媚却带着一丝试探,脸庞下快速蠕动一抹痕迹,将唇角的挑衅勾勒分明。 玄谏眼神划过漱嫁,带着一丝警告,转而看向少挚,恭敬道:“坎祖,这里。” 他比了个请的手势,甚为贴心,坐在少挚左侧,右侧还留了一个位置,正等着长乘。 少挚微微点头,未发一言,褐眸平静无波,优雅地坐下,气度如水,沉稳而深邃。 周围坎宫众人骤然噤声不语,眼神却齐刷刷地落在少挚身上,目光如炬。 乾宫内,众人议论声仍如潮水涌动,聚焦在这二人身上,像是见证了两尊传奇的降临…... …... “铛——!” 钟声最后一下落下,庄严肃穆。 清越的音波如水波般扩散,震得殿内灵气波动,响彻整个乾宫。 六千弟子齐齐安静,喧闹声戛然而止,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中央的圆台。 乾宫内的灵气愈发浓郁。 夜明珠的光辉与长明火交相辉映,太极双鱼图案上的明珠光华流转。 鲛绡纱幔随风摇曳,灵气流转,映照着六千弟子的身影,宛如仙境。 殿堂如梦似幻,庄严而神圣…... 启明院长缓步从白玉屏风后走出,长长的黑色胡须垂至胸前,乌黑发亮,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金袍,袍上绣龙,栩栩如生,似随时欲腾空而起。 无论到哪儿,正式场合里,人总是需要端着些架子的。 此刻的汤爷,眉宇间气宇轩昂,眼神深邃如渊,似能洞穿万古。 面容棱角分明(陆沐炎记得他撅腚搬花盆时好像不长这样,是化妆了吗?)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仪,又带着几分超脱尘世的儒雅。 他的金袍在圆台的灵气中微微发光,龙纹若隐若现,步态稳健,踏上中央圆台。 启明院长微微作揖,声音清朗而洪亮:“诸君,辛苦。” 他的声音如钟磬般悠扬,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 仿佛天地间一株屹立不倒的劲柏,庄重中透着无尽的包容与睿智。 六千弟子鸦雀无声,聚精会神,目光齐齐聚焦在他身上。 圆台上的灵气似乎因他的到来而更加浓郁。 启明手一挥,虚空浮现无数金光闪烁的数字,宛如星辰悬浮,流转不息,映照在太极双鱼图案上,与鱼眼的明珠交相辉映。 他指着虚空中的数字,语气庄重而官方:“诸宫此行,辛苦了。震宫药材采集最多,灵芝、黄芪、川芎,总计一千二百余斤,成绩斐然。” “巽宫、兑宫、坎宫三宫表现亦比上次出色,草药种类丰富,清理痕迹干净利落,堪称典范。” “艮宫与离宫搭配默契,此次任务未有摩擦闹事,实属难得。” 启明院长声音洪亮,目光扫过离宫席位,带着一丝赞许,金袍在纱幔的轻风中微微晃动:“尤其是离宫,采得百年一遇的赤焰芝,实乃大功。” 赤焰芝一出,几宫顿时哗然一片。 弟子们不约而同看向陆沐炎,低声议论此起彼伏:“赤焰芝?那可是离宫至宝!” “离祖带队采的?这小姑娘真不简单!” “百年一遇,离宫这次要翻身了!” “早听说离祖出世,没想到这么厉害!” “看她那气质,果然不凡,离宫要扬名了!” 陆沐炎抿了抿唇,红袍下的身影微微一僵,转而看向身后坐着的灼兹。 灼兹一头红毛,气宇轩昂,面上满是善意而爽朗的笑,冲着陆沐炎一歪头,牙齿亮晶晶的。 陆沐炎转头,低头不语,脸颊微红,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压得喘不过气。 她红袍下的手指攥紧袖子,指节微微发白…... 启明院长继续道,语气郑重:“本次例会,三大主题。” 众人顿时噤声,目光回转,继续静听。 院长:“其一,也是一直以来的老规矩。” 他伸出手,目光严谨,环视六宫:“新生若欲离开,有两种选择:一,留于院外村生活或服务区,但需重新接受入院考核。” “二,清除记忆,送回服务区外。” “此刻,诸位有三炷香的时间考虑。” 话落,院长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转身离去。 在全场的目送下,他的金袍在烛光下泛着金光,龙纹若隐若现,消失在白玉屏风后。 圆台上的灵气随着他的话语微微波动,纱幔随风轻动…... 中央圆台下方,拾阶而上一名长发白胡老者,步履稳健,气势沉稳。 正是七日前发放各宫任务木牌的管师父。 他身着灰袍,袍角绣着云纹,眼神温和却透着威严。 身后两名弟子搬来一桌,管师父持一香炉置于桌上。 他大手一挥,一柱清香兀自燃起,一缕青烟徐徐升腾。 淡淡的檀香味,在圆台的灵气中徐徐扩散…... 计时开始。 殿内的气氛骤然沉重。 六千弟子的目光齐齐聚焦在那缕青烟上。 鲛绡纱幔轻动,灵气流转,映照出一种庄严的肃穆。 静默片刻后。 新生中有人环顾四周,好奇地张望,眼中闪着对未来的期待; 也有几个默默不语,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尤其是兑宫的泽祝,右臂袖管空荡荡,左手不自觉攥紧,指节微微发白,目光低垂,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的白袍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单薄,袖子被攥得皱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挣扎、似是无奈…... 殿内喧闹渐起,但并不热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韵味。 震宫席位上,一名老生轻轻碰了碰身旁的新生,笑着低声道:“别犹豫了,留下来多好!” 新人挠挠头,咧嘴一笑,紫袍下的身影挺直了几分,坚定道:“我才不走呢,雷法还没练成,走了多亏,诸位师兄,以后请多指教哈~” 他的声音爽朗,眼中闪着光芒,引来周围震宫弟子一阵低笑,紫袍在烛光下泛着雷霆纹样的光泽。 另一边,一名巽宫新生低头不语,绿袍下的身影微微颤抖,像是被选择的重压压得喘不过气。 旁边的老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想清楚,别急。” 更多老生目光温和,默默注视着新人,未多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来的期待与惶恐,也有对选择的沉重。 乾宫内的灵气依旧流转。 夜明珠与长明火的光辉映照着六千弟子的脸庞,圆台上的太极双鱼光华流转。 燃香将半…... …... 忽的。 迟慕声轻咳一声,歪头看向小宽:“小宽师兄,院长的意思是,若是现在选择华东小院,考核通过,还能再进来对吧?” 他的紫袍在烛光下泛光,吊儿郎当的笑意里,唯有眉眼脆弱。 闻言,小宽一怔! 他紫袍下的身影猛地一震,眼中简直难以置信,死盯着迟慕声:“…什么意思,慕声要走!?” 迟慕声第一次见这样的小宽,不知道怎的,小宽师兄好似突然瘦了很多。 原本孔武有力的身形,此刻虽依旧挺拔,但却透着一抹强撑的脆弱。 尤其听到迟慕声这句话,他削瘦的脸庞下,满是惊慌,甚至隐隐透出一抹濒临绝望的崩溃? 迟慕声不免吓了一跳。 他挠挠头,紫袍袖子垂下,遮住微微颤抖的手指,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尴尬道:“咋…咋反应这么大,我,我感觉我也没啥用啊。” 说着,迟慕声挤出一丝尴尬的笑,低下头,桃花眼下闪过一丝自嘲。 小宽猛地一震,紫檀木椅再次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声音拔高,急声一呵:“什么…?!” 这一声,几乎破音。 小宽眼中满是震惊,紫檀木椅被他撞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吱声! 眼见小宽紫袍下的身影站起一半,眼中满是焦急,周围人惊地转头看过来,迟慕声连忙拽着他坐下,眸色躲闪几分,咧嘴一笑,黑眸璀璨:“妈呀,小宽师兄咋这么大动静,我还得找柜格松呢,我肯定不能走啊!” 小宽面色涨红,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椅臂,欲言又止。 迟慕声哈哈一笑,试图缓解气氛,桃花眼弯成月牙:“只是……我怕下次再出任务,我什么也干不了,拖后腿,我去华东区呆着呗,更何况还有境,就去境里修行嘛!” 第322章 - 震宫…选我!? 说着,迟慕声的嗓音渐渐低下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可小宽压根不听他说的话,急急起身,紫袍袖子甩得猎猎作响,将目光投向坎宫席位,寻找长乘的身影。 可谁知,长乘竟没在坎宫座位? 师父呢?? 小宽眼中满是慌乱,转过头看他,再急急摆手,声音里甚至透着一丝恳求的意味:“不着急,不着急!还有两炷香,慕声,你再想想!” 迟慕声却微微一笑,面色坦然,轻声道:“嗯,我在木许村就想好啦。” 他抬头看向小宽,桃花眼清亮,语气平静:“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挠了挠头,声音低下去:“梦到缚师祖他们都…...怎么说呢,我怕有这种事情发生。” 迟慕声顿了顿,眉宇间皱起细纹,薄唇勾着一抹认命而无奈的嗤笑:“我很怕自己重视的朋友们死在我面前,我就是因为老季才坐在这儿的,万一还有谁,真的死在我面前了…...我只是想能做点什么,哪怕一点儿。” 话落,他低下头,紫袍下的身影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沉重,像是被梦中的毒沼场景压得喘不过气。 突然。 一旁的裂霄转过头来,紫袍上的雷霆纹样在烛光下泛着银光。 他爽朗一笑,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这位裂霄师兄,声音洪亮,眼中带着一丝好奇,紫袍下的身影高大威猛。 迟慕声闻言,歪头,咧嘴一笑:“迟慕声,今年二十二岁,啥也不会,您多指教,哈哈。” 他的桃花眼弯弯,黑眸璀璨,紫袍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显得轻松而坦然。 或者显得…十分合衬。 裂霄看着他挥动衣袖的模样,眉眼划过一抹诧异,哈哈一笑:“哈哈,是个帅小伙儿,性子挺好,我是裂霄。” 迟慕声回笑,微微颔首:“裂霄师兄好。” 裂霄身子凑近了些:“嗯,慕声啊,我问你个事儿。” 他紫袍上的雷纹闪着微光,眼中透着几分熟络:“那天震宫队伍里,我看你是跟长乘和离祖他们一起进去的,后来老缚和李信罡,王闯都赶去了,你们遇上了不?” 迟慕声点头:“嗯呢,遇上啦,二哥三哥一来,那一百多人脸都臭了,哈哈!” 说着,他像是忆起了什么有趣的场景,顿时笑出声来。 裂霄诧异,面向小宽,询问挑眉:“二哥三哥?” 小宽颔首:“嗯,慕声是四弟。” 裂霄顿时笑出声,拍了下大腿:“哎呀!四弟啊!” 他不由得熟络几分,歪头再问:“听你刚刚那话说的,老缚不是跟你们遇上了么,怎么还寻老缚?” 迟慕声手指轻叩膝盖,眯眼回忆道:“奥,进山后队伍一直走到夜里,找了个空地儿扎寨,刚吃完饭,就遇上缚师祖他们了,缚师祖说离宫急需沐炎过去一趟,我们就赶去木许村了。” 裂霄剑眉微皱,看向离宫方向,喃喃道:“哦…半途和老缚他们分开了啊...” 迟慕声黑眸一缩,眼中透着不安:“裂霄师兄,缚师祖是一直没回来吗?难不成还留在哀牢山?” 裂霄诧异挑眉,眼中疑惑,眨眼看他:“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喊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呢!” 迟慕声眸内一缩,不语,心内咯噔一下,像是被某种不祥的预感击中。 他滚了滚喉:“…...” 喉结上下滑动间,昨晚那抹心跳失序的感觉轰然蔓延,震得迟慕声脸上涌起一丝苍白,眼神飘忽。 裂霄见他表情明显一怔,拍了拍迟慕声肩头,笑着道:“老四啊,别担心哈,出任务偶尔有几天延迟,突发事件耽搁,很正常。” 他的大手有力,眉眼温和,仿佛这只是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 迟慕声勉强一笑:“嗯呢…” 他的笑容僵硬,桃花眼下的阴霾未散,紫袍袖子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见他这副勉强的样子,裂霄笑着摆手:“四弟还担心呢?” 他环顾周围弟子,笑得爽朗,摇摇头:“怕是不知道咱震宫的实力哦。” 说这话时,裂霄紫袍上的雷纹闪着银光,眸内满是信心:“不说震宫,咱直接说院内最强,可就是老缚和你二哥三哥,哦对,还得再加上会使天雷无妄的那几个。” 他撞了下迟慕声的肩头,咧嘴道:“虽然是拆解连招,但也够看哦!” 他声音洪亮,引得周围震宫弟子侧听。 闻言,一男子应声道:“新生啊?” 迟慕声应声转头。 身后,另一身材魁梧,肌肉结实,头发炸毛的男子,倒是之前提过的大响。 大响领口敞开,露出胸口一道被雷劈过的焦痕,吼一嗓子:“俺见过你,被长乘架着,唯一一个选第二条路的新生,哈哈!” 另一宽硕臂膀的震宫弟子,看着模样和大响差不多,只是毛发不炸,盘在后面圈成个球,撞了大响一下,声音竟比大响还响:“再给四弟吓着了,王老三追着你揍!” 说着,那男子冲着迟慕声努了个头,笑道:“我是大畅,大响他哥,咱同属震宫二队,炊事班厨子。” 大畅笑着摆了个手,说的满是不以为意:“放心,缚师祖这队伍要是有事啊...可以说,这院内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喽!” 闻言,迟慕声这才放心,脸色缓和几分:“嗯...谢谢大畅师兄,大响师兄。” 裂霄也笑着拍了拍迟慕声的肩头:“安心,过几天就见着了。” 但他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认识的老缚他们?” 迟慕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额…哈哈,我托离祖的福,乘…长乘师尊把离祖带进来的时候,顺带捎上了我。” 裂霄笑着点头:“哈哈,也算有缘分,正常人连门槛儿都摸不着呢。” 这裂霄师兄还挺爽朗,四弟变老四,最后改口老弟,大畅大响…哈哈,几个震宫的人,性子都挺对脾气。 迟慕声笑着挠了挠头,未语。 忽的,裂霄语气沉下几分,话锋一转:“老弟真打算回华东小院?” 迟慕声闻言,愣怔一瞬。 他转头,眸光看向中央圆台的一缕青烟,思忖几分…... 纱幔飘荡间,迟慕声轻笑,浓睫微颤:“嗯呢。” 他的声音平静,紫袍下的身影却带着一丝决然。 小宽悬着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不、不不不!!” 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走,满眼焦急,指着离宫方向:“我我我,你,等下,你要走,小炎师弟肯定不同意,她肯定...” 迟慕声望向陆沐炎的方向,眸内温柔,轻笑一声:“沐炎了解我,她会同意的。” 说着,迟慕声笑的洒脱,冲着小宽挑了个眉头,反倒安慰起他来:“再说,我二哥三哥,当初在华东小院跟我说,我可以不入院,在华东跟他们学,学的差不多我再进来呗。” 小宽哪能听他这些屁话,急的满头是汗:“你你你,你若是想离开,你不用通过这里退出,你就直接去华东区住就好,你你,你不用现在上报离开!” 迟慕声吊儿郎当地笑着,歪头,但眼中精光一闪:“哈哈,小宽师兄啊,咋和大高师兄一样结巴了。” 小宽一怔,张了张唇,顿住了。 迟慕声望向圆台那炷香,声音幽幽:“你们骗不了我,小宽师兄,你说实话,大高师兄是不是离开院内了?” 他转头,看着小宽,面庞坦然:“他肯定是回华东小院安心种豆角去了,正好,我跟他搭个伴儿。” 小宽舔了舔唇,艰难出声,嗓音几乎带着恳求,紫袍下略显消瘦的身影微微前倾:“慕声,你若想去华东呆着,师父会与院长说明,你可以不用退出,你现在不要做这个决定。” 迟慕声苦笑:“…我又走后门啊。” 他望向小宽,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小宽师兄,你知道不。算了你肯定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我其实是走后门进来的。” 迟慕声顿了顿,唇角的嗤笑满是无力与苍白:“果然啊,走后门进来,就是不稳妥哈。” 忽的,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嗓音:“是呢,我看着的,你确实是被贾师叔从后门踹进来的。” 长乘的声音温润而戏谑,玄衣随风轻摆,额前一缕刘海在烛光下晃动,凤眸中带着一丝笑意。 迟慕声转头,眼睛一亮:“咦,乘哥。” 他咧嘴一笑,紫袍下的身影放松了几分,桃花眼闪着惊喜。 小宽低头,凝声颔首:“师父。” 低下头的瞬间,小宽眸内划过一抹坚定,是一股...赴死的坚定。 仿佛在这瞬间,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裂霄也起身,紫袍雷云纹路熠熠闪光:“哟,长乘。” 长乘笑着作揖,玄衣下的身影优雅从容:“裂霄师兄,哀牢山一行,那日多有得罪哈。” 裂霄一惑:“什么事儿?” 他恍然明了,摆了摆手:“哦那个!文化人真麻烦,耳屎的事儿还能记着,来干嘛?” 长乘凤眸弯弯,语气轻快:“哈哈,没事儿,我来带慕声走。” 几人不解:“嗯?” 尤其小宽,抬眸时透着一抹警觉,似生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长乘抬指:“上午会议三项内容,第二项,选出玄极六微,我来带你去院长行宫与剩下几人碰一下。” 说着,他指向中央圆台,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等会儿你还得去那儿站着给大家参观呢,去不了华东小院了。” 迟慕声:“我?!” 他指着自己,瞪大了眼,身影猛地一震:“震宫…选我!?” 裂霄也一怔,皱眉道:“谁选的?” 闻言,小宽面色恍然,愣怔地看向长乘。 长乘声音平静,凤眸划过小宽,闪过一丝深意:“我和老缚选的。” 迟慕声眼神一亮:“缚师祖回来了?” 长乘坦然道:“没有啊,她反正就这么选了,快走吧,第二炷香燃一半了。” 说着,长乘转身,玄衣在烛光下泛着幽光,步态优雅地朝白玉屏风走去。 迟慕声眸色顿时暗下来几分,笑着喃喃:“……我,我是又走后门了吗…哈哈。” 他摸了摸鼻尖儿,对裂霄和小宽摆了摆手:“裂霄师兄,小宽师兄,我这狗屎运走的有点久,我先去了啊。” 少年紫袍猎猎,快步跟上,但低着头,显得沉重几分。 身后,裂霄看着迟慕声的背影,眉目渐渐深邃:“嗯…...我今年四十四岁。” 说着,他皱眉深思,掐手开始算:“雷祖死的时候我二十二岁,啧…” 裂霄挠头,面露愁容:“虽然有印象,但当时我也见不到他,实在不知雷祖的炁息秉性,唯有过一面之缘,啧,愁人啊…...” 小宽已然明了,落座后,心绪平复许多,又恢复了以往耿直严肃的模样。 闻言,他侧目,疑惑道:“裂霄师兄与雷祖有一面之缘?” 裂霄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哈哈……是呢,说来,还真难为情。” 他眼眸微眯,忆起往昔:“那年练功,我睡着了,恍惚之中好像看着他了,正附身笑着瞅我呢,我以为做梦了,结果醒来,发现鼻子上画个猪,哈哈!” 说笑间,裂霄摇了摇头,言语中透着一抹感概:“之后,雷祖太忙,我也不好意思,圆寂那时,才能近距离瞅一眼。” 话落,裂霄不做声了。 但他心内,却暗自分析起来…... 雷祖圆寂23年,这慕声二十二岁…... 难不成,雷祖不用遵循自然因果轮转,圆寂后立刻便能入胎新生? 对,对也就只有雷祖有这福德…... 裂霄沉思,看向迟慕声空着的座椅,眨了眨眼,问道:“小宽啊,我感觉这小子倒有些像雷祖的意思,就…怎么说呢,就那股劲儿,你感觉呢?” 未等小宽说话,裂霄一摆手,叹了口气:“哎呀算了,你知道啥,你那会儿才四五岁,正穿开裆裤跑呢!” 第323章 - 确定玄极六微之人。 裂霄挠了挠头,显得十分苦恼,紫袍袖子一甩:“啧,这李老二王老三,平时聒噪,遇着正经事儿了,一个人影儿都没有!也没人跟我讨论下,烦死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抱怨,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思。 小宽抿了抿唇,眼神浮现一抹笑意,紫袍下的身影微微放松,低下头,未言。 离宫位置。 陆沐炎红袍如火,长发如瀑,额发映着隐隐火光,勾勒出鼻梁高挺的轮廓,映衬地她脸庞也透着一抹娇憨的粉嫩。 她歪头,看向若火,眼中带着一丝好奇:“若火师尊,为什么是三炷香时间?是不是太赶了?” 若火红袍下的身影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所以是三炷香,就是怕有人深思熟虑,老生劝阻,便留下了。” 他咧嘴一笑,独眼眯成一条缝:“有的时候啊,人生的选择就是这样,容不得你多做思考,快刀斩乱麻么!” 陆沐炎点点头,不语,目光落在中央圆台的青烟上,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若火却忽然起身,整了整红袍:“走了,小炎。” 陆沐炎不解,抬头望他:“嗯?” 若火指着不远处,长乘正带着迟慕声朝金门走去:“院长吩咐,新生考虑的时候,玄极六微去行宫碰一下。” 陆沐炎微微诧异:“哎呀?” 启明院长行宫处—— 墙上悬着一幅硕大的太极图,墨色与留白在阳光下交织成玄妙的旋涡,透着一股深邃的玄意,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与秩序在悄然对话。 靠窗一侧,一张书案,笔墨纸砚。 四周墙壁皆挂满字画,墨香扑鼻。 陆沐炎在若火的带领下,推门而进,红袍在门槛处轻晃,脚步轻盈。 院长正坐在一张乌木茶桌主位。 桌面光滑如镜,散发淡淡木香,桌上茶具精巧如玉,氤氲着清幽的茶气。 茶雾袅袅升腾,映得他的金袍更显威严,宛如老松傲雪,不可侵犯。 正对面...哈,倒都是老熟人。 长乘,迟慕声,玄谏,少挚,艮尘,白兑,绳直。 长乘一身玄衣长衫,短发在脑后盘成个小圆,额前一缕随风摆弄,掠过深邃的丹凤眼,剑眉浓黑,隐隐含笑,下巴胡须修的规整; 迟慕声寸头,高而挺的鼻梁下薄唇向上勾勒,桃花眼隐隐含笑,紫袍下的身影挺拔,隐现肌肉线条; 玄谏墨发垂肩,黑眸如渊,透着城府极深的沉稳; 少挚棕色卷发,棱角分明的脸庞,凤眸隐隐勾勒出一抹邪魅,冷酷却让人沉沦; 艮尘眉目清隽,长发如墨束至身后,流云鬓角,身长玉立,温润端方,气宇轩昂。 白兑白袍在阳光下泛光,秀发高束,面容清丽如冰,眉如远山淡扫,眼眸如寒星闪烁,透着一抹冷艳的锋芒。 绳直头戴翠绿玉冠,青袍广袖,眸光平和,透着一抹友好的温润。 只有一位陌生男子,模样看着不大,也二十岁左右,瘦高如竹,发尾微翘,正乖乖站在绳直一侧。 奇怪的是,屋内没风,这位少年的衣襟仿佛无风自扬,就连发丝都微微飘荡。 窗外阳光洒入,映出几人气质各异,但茶香与灵气交织,暗藏玄机。 启明院长目光扫过陆沐炎与若火,声音清朗:“来啦。” 若火带着陆沐炎正欲作揖,启明却摆手:“长话短说,以后你们出任务自己互相认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深邃如渊:“等会儿,玄极六微公布后,就得说澹台一族的事儿。” 说着,启明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眉道:“这澹台一族,昨晚白兑与艮尘回来就跟我说了,一晚上吵得我脑子疼。” 启明放下茶杯,好似时间不够,急急继续道:“先说,玄极六微的唯一任务,是寻坤石,达到一定修为后,因缘际会下,世间散落的精石会自动认主。” 他声音庄重,金袍袖子轻挥:“可以说,你们一生的任务,只有这两条,院内的事情,一概不管。” 说着,院长的目光划过白兑,带着一丝警告。 白兑咬了咬唇,白袍袖子被攥紧:“院…!” 院长眼中闪过一丝威严,行宫内的灵气似乎因他的语气而微微一震,金袍在阳光下泛光,凝声道:“这是铁律。” 空气静默片刻,众人不言,行宫内的茶香与灵气交织,气氛沉重而凝滞。 太极图上的阴阳鱼缓缓流转,像是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 启明环顾众人,继续道:“澹台一族的事情,院内自有办法,若诸位在这一世便能寻得精石,那再好不过,区区澹台,实在不用放在眼里。” 他“呵呵”地笑了一声:“若这一世未寻得,诸位转世后,院内仍有办法认证你们,下一世接着找。” “也就是说,找着精石或坤石之前,你们所有人的任务,只有这个。” 院长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能反抗的威严:“懂了么?” 众人齐声:“是!” 若火独眼囧囧,信心十足,陆沐炎微微颔首,长乘儒雅点头,迟慕声桃花眼闪着好奇,玄谏黑袍一晃,少挚凤眸微眯,艮尘黑眸深沉,绳直豪迈点头,陌生男子低头应声。 白兑眸色划过一抹不甘:“是...” 她的声音低沉,白袍下的手指微微攥紧,冷冽的眸子内闪过复杂的情绪,似寒星黯淡。 启明眉头终于显出一抹舒展,声音缓和几分,温声道:“好了,去屏风处等我,白兑留下,为父说两句家常话哈。” 众人作揖:“是。” 他们起身,袍子晃动,依次退出,脚步声回荡,留下沉重的静默。 行宫内气氛凝重,太极图的阴阳流转似在掂量每一句话。 命运的棋局,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悄然转动,等待更大的揭晓…... …... 行宫内只剩启明院长与白兑。 阳光洒在乌木茶桌上,茶香悠然氤氲,气氛却带着一丝沉重。 白兑站在原地,白袍如雪,眸色晦暗,一言不发,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压力笼罩。 启明院长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深意:“你之所以有异议,就是因为你不是我。”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金袍上的龙纹微微发光:“等你有资格坐到我这个位置上,旁人便对你没有异议。” 他目光深邃,像是洞穿了白兑的心思。 白兑低头,眉眼低垂,未言。 启明继续道:“澹台一族的事情,院内会落实,但不是你兑宫师尊考虑的事情。” 他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听说你愿意嫁给艮尘了?” 说着,汤爷舒心一笑:“呵呵,这是好事儿。” 这位父亲的声音,难得带着一丝欣慰,金袍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捋着浓黑的胡须。 可他笑完,又叹了口气,仿佛有些苦恼:“不过昨晚你走后,艮尘替你拒绝了。” 白兑闻言,眸色划过一抹诧异。 汤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罢了,眼下澹台一事需要解决,你们的事儿,可以缓缓。” 白兑眸色更暗几分,白袍下的身影微微一僵,抿了抿唇。 汤爷顿了顿,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白兑,眼中一厉,透着一抹阴翳的狠辣:“虽然这一世可能会有些渺茫,但...若寻得坤石,或修为提升共炁兑石,便可摆脱艮宫与兑宫的宿命纠缠。” 他声音更低:“这是二宫无数人的破局之法,若我是你,我的每一天都非常宝贵,绝不屑与什么澹台鼠辈纠葛。” 话落,启明院长目光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金袍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白兑眸光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被启明的话点醒,却又带着一丝不甘与无奈。 行宫内的灵气依旧流转,太极图上的阴阳鱼缓缓转动,仿佛无声地诉说着某种宿命,等待着揭晓的那一刻…... 启明院长起身,金袍翻飞,声音清朗,带着一抹宠溺的笑意:“走了,兑宫师尊,例会还有几项呢,臭脸也得去。” 中央圆台处。 管师父端着香炉,灰袍飘动,长发白胡随风微动,眼中沉静威严,拾阶而下,步履稳健。 启明院长立于圆台之上,朗声道:“诸新生中,确欲离去者,今可离矣,宫外自有接引之人。” 香炉青烟袅袅,透着决断的肃穆。 这话落,除离宫外,各宫角落三两人站起,眼中犹豫与决然交织。 他们神色落寞,低头整理袍子,步履沉重地走向坤位入口,紫袍、绿袍、白袍、黑袍、棕袍零星散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命运推离。 启明眼眸一眯,金袍泛光,声音清朗:“我查三个数哈。” 他抬手,眼神如刀。 “三。” 忽的,震宫角落又有三人站起来,他们紫袍晃动,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却最终下定决心,步履匆忙地走向入口。 “二。” 启明声音沉稳,目光扫视全场。 “一!” 最后一刻,兑宫泽祝蓦地站起! 他右臂的白袍袖管空空荡荡,面庞透着艰难,神色落魄。 周围弟子愣怔,惊诧地看向他,殿内低声议论此起彼伏:“泽祝?!” 萦丝声音急切:“泽祝师弟,你独臂后…若不留院,又能去哪儿…?”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试图挽留。 但泽祝眼中满是复杂,眼神躲闪,冲周围弟子低头,匆匆作揖,一言不发,透着一抹艰难,转身,走了。 那抹背影,略显狼狈,白袍单薄,步伐踉跄,空荡袖管在烛光下摇曳,似承载无尽遗憾。 青石板上,几人脚步声回荡,匆忙、孤寂、而沉重...... 胭爻微微瞥去,眼神划过泽祝离去的方向。 远处的泽祝,袖袍下的左手,攥得煞白。 胭爻媚眼微眯,语气平静却透着无奈,低声道:“随他去吧,若有缘,自会归来。” 待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殿内恢复宁静。 启明院长金袍在圆台的灵气中微微发光,眼神深邃,扫视全场:“第二项,乃是确定玄极六微之人。” 闻言,有人诧异,有人了然于胸,部分人四顾。 众人皆好奇张望,殿内低声议论此起彼伏,目光如潮水般涌向圆台。 启明院长大手一挥,金袍龙纹如活物般游走,艮宫方向蓦地泛起棕色幽光,宛如山岳之力升腾。 院长声音清朗而威严:“艮宫——艮尘。” 全场欢呼! 艮宫弟子目光兴奋,齐齐道:“艮宫,艮宫!” 六千弟子掌声如雷,烛光摇曳! 白玉屏风后,艮尘走上台前,风度翩雅,温润端方,微微作揖:“艮宫艮尘,见过诸位。” 掌声在鲛绡纱幔间回荡,院长大手一挥,兑宫方向泛起白色幽光,如泽水般柔和:“兑宫——白兑。” 兑宫弟子面含笑意,鼓掌更为热烈。 白兑从屏风后走来,寒眸如刀,步伐轻盈,微微颔首:“见过诸位。” 她声音冷冽,眼中透着孤傲,冰冷面容在烛光下泛光,掌声依旧此起彼伏,回荡乾宫。 启明环顾,看向离宫,眸内透着一抹期许,声音洪亮,震彻殿堂,大手一挥:“离宫——陆沐炎!” 陆沐炎缓步走上台,墨发如瀑,娇憨的面容隐隐涨红,清冷眸子低垂,轻咳一声,未言。 这话出,都不需要启明引动什么虚幻的烟火,光是离宫之人差点没把房顶震破。 众人红袍如焰,恨不得蹦起来,扯着嗓子嚎:“看着没!!离宫始祖,陆沐炎!!!” 若火独眼闪光,短须抖动,挥着拳头:“离祖,离祖!!” 灼兹红毛乱颤,吊儿郎当地踩着椅子,脖子喊得通红; 淳安狼尾甩动,甚至拽着近处的巽宫一人:“喊,给我喊!!” 众人眼中狂热,掌声如雷。 巽宫内,一人定睛:“乖乖…先前没看仔细,这…这女娃娃,怎生的这么漂亮!?” 坎宫,一弟子摸了摸双臂,咽了咽喉:“那双眼睛…我的妈,我浑身发麻。” 第324章 - 六个替死鬼。 兑宫,一弟子滚了滚喉:“我去了…离为美丽……美丽...” 艮宫,一弟子摇了摇头:“……我,我无话可说。” 殿内低声议论如潮,目光齐聚在陆沐炎身上。 面前的少女,长发如瀑,肤若凝脂,手指攥紧衣角,红袍在烛光下泛着火光,脸上尴尬的红晕更添几分可爱,令人忍不住心生沉沦。 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却又令人望而却步…… 院长环顾坎宫,大手一挥,黑炁蓦然升腾,似深渊凝滞。 他声音清朗,震彻殿堂:“坎宫——少挚!” 院长话落,少挚踱步走来。 可全场,霎时间安静。 面前的这位少年,黑袍飘然,棕发勾着光晕,凤眸深邃如渊,薄唇勾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步态优雅而沉稳。 他的身影在九层白玉台阶的纱幔间若隐若现,步伐从容,每一步,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威严,若水流般柔和,却深不可测。 这位少年,仿佛天生就该被万众瞩目。 他的气质,甚至更甚院长,隐隐透着一抹披靡天下的威压,震慑全场。 这抹令人屏息的威压,令在场众人恍惚。 恍惚到众人心中皆升起一抹奇异的感觉,他好像曾在某个众望所归的王位上,坐了很久,很久…... 殿堂鸦雀无声,六千弟子目光如炬。 眼见着全场骤静,目不转睛地盯着少挚看,陆沐炎也微微侧目,红袍下的身影微微一颤。 忽的,她心脏骤疼! 陆沐炎:“呃!” 血液仿佛凝固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强忍着周身的不适,咬的唇角泛白,红袍袖子被攥紧,指节发白。 少挚眸内一惊,急急收住不自觉流露出的威压! 他站在她一侧,微微歪头,眸色佯装一抹着急的关切:“炎儿,怎么了?” 忽的,那抹心脏的不适骤然消散,无影无踪。 陆沐炎眨了眨眼,又歪了下头:“没…没事,错觉。” 她揉了揉胸口,红袍下的身影微微放松,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试图掩饰内心的惊诧。 而身后,长乘站在白玉屏风后,玄衣飘然,凤眸盯着陆沐炎仍在微微颤抖的指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未言。 院长忽的大手再挥,巽宫方向泛起绿色幽光,如风般轻盈。 他捋了捋黑亮的胡须,朗声道:“巽宫——风无讳。” 这话出,倒有不少人唏嘘了。 绿袍弟子们低喃,夜明珠下,空气中喧哗渐起。 原因也挺简单,这位新生偷令牌一事,十分出名。 以至于到很久很久以后,巽宫这位仍摆脱不了“顺手贼”的称号(据说是迟慕声赐名。) ps:别忘了,‘据说’是绿春。 风无讳挠了挠头,正大光明地翻了个白眼儿,仰脖嚷嚷道:“说啥呢!谁没个错的时候呐?我顺风耳,全能听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服,绿袍下的身影挺直,眼中闪着少年气,引来一阵低笑。 闻言,众人嬉笑声更大了,更有甚者,低头小声道:“嘿,我骂他他能听着不?” 风无讳当即叉腰:“听着了!” 他声音洪亮,绿袍袖子甩得猎猎作响,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六千弟子喧哗更甚,七嘴八舌,场面一度热闹几分,鲛绡纱幔轻动,灵气流转间,笑声回荡在殿内。 忽的,启明抬手,最后一挥! 蓦然,震宫方向,电光丝丝游走! 震宫四千弟子,皆蓦地一惊! “什么意思?我震宫也有玄极六微!?” 未等众人反应,院长声音洪亮,震彻殿堂:“震宫——迟慕声。” 话落,全场陡然静默! …… 少挚出场时,还有不少惊叹声,但迟慕声挠挠鼻尖走出来时,全场落针可闻。 迟慕声紫袍微扬,璀璨的黑眸透着尴尬,站定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六千弟子的目光齐齐投向迟慕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迟慕声笑意僵住,微微作揖,正欲说话:“咳…” 忽的,震宫一人,怒音一吼:“你谁啊!?” 他的声音洪亮,紫袍下的身影猛地起身,眼中满是质疑! 人群中,渐渐起了嘈杂声…... 一人叉腰:“震宫哪儿冒出来的?!” 另一弟子紫袍翻飞,眼中质疑:“这小子周身的震炁明显连我一半都不如,这玄极六微是怎么选的?!” 一名弟子紫袍微扬,语气坚定:“我只认雷祖。” 另一人双手叉腰,忿忿不平:“雷祖累世归来,从来都是带着记忆转生,这小子哪儿出来的?!” 一名弟子眼中不甘,低声议论:“雷祖未归,此时定下玄极六微...为时过早吧?” 一名弟子紫袍晃动,低语:“据说,雷祖这两年便会归来,这玄极六微的名额,会不会变更?”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目光如刀,切割着迟慕声的身影。 迟慕声脸色变了。 他抿了抿唇,少年意气风发的脸上,第一次透着一抹失措的无助…... 就连一旁的风无讳听着,都面色微微尴尬,频频眨眼。 风无讳眼神略显担忧,拍了拍迟慕声的肩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慰,眉眼一挑,绿袍下的身影前倾,低声道:“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咱不理他们。” 而与此同时,陆沐炎凝眉,冷眸环顾众人。 她咬着唇,攥紧拳头,眉宇间怒气尽显,红袍下的身影微微颤抖,那双冷眸如火燃烧,被这议论激怒。 她刚要说话,可…... 忽的,艮尘面色铁青,踏前一步,咬牙:“诸君,玄...” 他温润清隽的脸庞上,第一次涌起愠色。 院长猛然抬手,指向迟慕声几人,却环顾众人:“这人人可修的玄极六微之炁,选了六个替死鬼代你们踏前探路,怎的…不愿意?” 说着,院长金袍袖袍一甩,眸光如刀,声音洪亮,透着冷冽的讽刺。 “自这次之后,院内局势变动,后续任务便不是各宫出行,人人皆需修玄极之炁,待澹台一事了结后,各自寻人组队,务必六炁集齐。” “这仅仅是第一组玄极六微,你们是不清晰,还是自认为可以代替他们愿为对方赴死的友谊,硬挤上去?” 启明院长“呵”地一声冷笑:“若是想硬挤上去,也行,现在便可征求剩下五人的意见,看愿意换谁,你们自己换?” 他的乌发金冠下,丹凤眼眯起,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全场气息一滞,鸦雀无声。 烛光摇曳中,夜明珠莹光如月,鎏金龙炉炽热,气氛凝固。 六千弟子低头不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沉重,灵气流转间,纱幔轻动,却无法驱散那股压抑…... …... 猛然,陆沐炎转身。 她红袍翻飞,清冷的眸子透着怒意,刚要走向迟慕声,不料少挚却快她一步。 少挚凤眸深邃,踏前,看着迟慕声:“没我们的事儿了,慕声,走吧。” 话落,少挚面色坦然,往白玉屏风后走,气质从容,仿佛完全不屑于这场闹剧。 闻言,陆沐炎冷眸顿时明亮几分,带着鼓励的温柔,冲迟慕声笑道:“走啦,黄毛。” 迟慕声心内映着陆沐炎的笑,眸内攒着水雾,快速地眨了眨:“好。” 二人转身便走。 但他那双明媚的桃花眼,此刻正低垂着,紫袍下的身影微微颤抖,像个落魄的小狗,跟着主人身后离去,一言不发…... 风无讳见状,眨眨眼:“等等我!” 他绿袍袖袍一甩,俊逸脸庞透着不羁,如风般跟上三人。 这边,艮尘环顾众人,眸色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愤怒至极的愠色。 他冷哼一声,拂衣跟上,温润的脸庞铁青,长发如墨,步履稳重,却带着难以掩盖的锋芒。 许是第一次见艮尘如此怒意,白兑眸色划过一抹试探分明的幽光,看向迟慕声的背影。 随即,她对着启明微微作揖,也转身,透着淡漠的优雅,随五人离开。 院长神色和蔼,冲着台下喊了句:“管师父,带他们去整理个人物品,之后需由各宫师尊带领,住在同一院落,尽快修习,为下次任务做准备。” 话落,院长微微一笑,但那抹笑意,却不达眼底,透着长者的算计,环顾众人,缓缓开口:“此事不做赘述了。” 全场鸦雀无声。 只有管师父登台,对启明微微作揖,笑意中透着古朴的慈祥,跟着五人的身影,往白玉屏风后去。 殿内沉香袅袅,几人脚步声渐远,似在诉说新一轮宿命的开启…... …... 白玉屏风后,是院长行宫。 然而,其左侧走廊深处,倒是一扇隐门,悄然嵌于墙壁,与墙面细腻的云纹融为一体。 推开木门,一条绿荫小道赫然显现。 青翠的树冠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小道两旁芳草萋萋。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香,远处隐约传来溪水潺潺之声,宛如通往仙境的秘径。 少挚率先推门而出,棕色卷发如冠冕般轻扬。 陆沐炎与迟慕声跟后迈步小道。 风无讳顿时诧异,跟上,绿袍轻摆,瘦高身姿一顿,眉眼挑高:“哎呀,你们咋知道这么个地方呢?” 迟慕声笑着搭话,寸头下桃花眼弯成月牙,语气轻快:“走后门,就得走个彻底嘛,哈哈!” 他是笑着的,但满眼落寞。 紫袍在绿荫下微微晃动,阳光洒在脸上,隐隐泄出几分无力的沉重。 艮尘目光精准捕捉到迟慕声那抹异样的落寞,他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沉默不语。 白兑站在一旁,白袍如雪,目光清冷,同样捕捉到艮尘的反应,眼中再惑几分,未言。 陆沐炎持着笑意,当即接过话茬,声音带着一丝关切,试图缓解他的情绪,语气轻快:“慕声,饿不?” 迟慕声嗓音带着几分调侃,歪头一笑:“还真有点儿…” 身后,长乘、若火、玄谏与绳直一同走来。 长乘凤眸温和,额前一缕刘海在微风中轻晃,笑着道:“回院吃饭,绳直,带你宫这位一起…?” 说着,长乘目光扫过风无讳,带着一丝友好的戏谑。 风无讳眼中闪着好奇,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这话还没个着落,管师父从后走来,微微作揖,声音古朴:“诸君。” 几人闻言转头。 管师父顿了顿,继续道:“劳请诸君整理个人物品,一同前往院内西南角——肙流。”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灰袍上在微风中微微晃动。 肙流!? 迟慕声与陆沐炎对视一眼,满是诧异。 同时,余下几人也微微惊诧。 艮尘棕袍轻晃,与白兑对视一眼,气氛微妙。 玄谏、绳直、若火、长乘,以及…少挚,这五人倒显得不是那么意外,隐隐还透着一抹了然于胸的从容。 陆沐炎声音中带着惊讶:“这么快就进去了?” 风无讳歪头,好奇道:“肙流?是什么地方?” 若火弯腰,凑近几分,小声道:“管师父,咱,能透露点儿不?咱几宫师尊为啥也…” 管师父却微微作揖,转了个话头,语气平静:“肙流百年来未有人涉足,光是进去再出来,就得花费近一天时间。” “乾宫七日后还有例会,且肙流长老已恭候多时,此刻闲聊不得。” 话落,管师父灰袍上的云纹在绿荫下泛着微光,眼中透着几分急切,转身便走,折返乾宫。 第325章 - 各宫领命。 院内六千弟子目光齐聚。 院长袖袍一挥,虚空浮现无数数字,图片,文字,金光闪烁,字迹如龙飞凤舞…... 数据与影像交织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呈现出澹台一族二十年来的行迹。 启明院长声如洪钟,眼神深邃如渊,介绍道:“这是澹台一族二十年间的调查资料,三年前,澹台一族频频展示异能,飞天、移物,甚至试图引动天地灵气,欲造成外界动荡,扰乱阴阳平衡。” 一张图片浮现,展示一处偏远山村…... 画面中,一名男子悬浮于半空,衣袍猎猎,手中托着一块巨石,村民惊恐围观。 画面下方文字标注:“公元2005年,澹台一族成员于云川山村展示飞天异能,目击者达百人,传言为‘仙人降世’。” 旁侧是一则新闻标题,闪烁着金光:“神秘男子移山,村民跪拜,疑似宗教活动?” 下方附有村民拍摄的模糊视频截图,男子身影若隐若现。 后续,此事被兑宫泽部伪装为魔术表演,平息风波。 兑宫众人看着这则新闻,部分人面色铁青,暗暗看向身旁一名师兄,那名师兄,左眼失明。 但右眼的眼神,仿佛要将画面中的男子看出个洞来。 另一幅画面切换,是一处山村的田地。 作物在一夜之间枯萎,地面裂开诡异的符文痕迹,村民惊恐万分,传言“神鬼作祟”。 文字记录:澹台一族试图以异能引动地脉灵气,致田地荒废,村民恐慌,险些引发集体迁徙。 后续,坎宫水部暗中布下水幕迷阵,伪装为地质异常,平息事态。 坎宫众人目光紧盯,一言不发,眼神暗暗看向幻沤,气氛骤冷如寒潭。 幻沤倒全无异样,面部仍旧模糊,但苍白的唇角,仿佛隐隐在抖….. 漱嫁的肌肤下快速划过一抹小虫蠕动的痕迹,轻笑一声,眉间血玉轻摇:“过去了,乖哈。” 另一幅画面切换,一座城市街头。 夜幕下,一名女子挥手间,街道上的车辆凭空悬浮,车内乘客尖叫,路人四散奔逃。 文字记录:“2018年,澹台一族成员于沪海闹市展示移物异能,造成交通瘫痪,警方介入,事后以‘特效表演’结案。” 幻象中,警方报告的影像显示,现场被清理,留下一片狼藉,血迹斑驳,似有冲突痕迹。 光幕再转,一段血腥的画面令人心惊:一处凡间集市,澹台族人以异能操控火焰,焚毁数间商铺。 火焰中隐隐浮现龙形,围观者惊恐逃散,数人重伤。 文字标注:澹台一族为敛财,假借“天火降临”恐吓村民,强索供奉,手段残暴。 后续,震宫雷部紧急出动,雷霆镇压,伪装为电气火灾,掩盖真相。 裂霄看着这则事项,鼻息内冷哼一声,一股火气蓦地升腾。 又一幅画面,是一场凡间拍卖会。 澹台族人以异能移物,将一尊古鼎悬空展示,宣称“神器有灵”,哄抬价格,敛财数千万。 文字记录:卖家散布虚假信息,称其为高科技道具,某位神秘买家追究法律责任(兑宫泽部)拍卖会主办方被查,澹台族人潜逃。 更残暴的案例浮现,一处荒野,画面血腥。 一名澹台族人手持灵气凝聚的利刃,周围散落着断肢与尸体,地面被撕裂成深沟。 文字标注:“2022年,澹台一族成员于西北荒漠与不明势力交战,造成数十人死亡,疑似异能失控。” 旁侧是一则小道消息,标题为:“沙漠血案,目击者称见‘鬼神’降临”,下方附有血迹斑斑的荒漠照片,风沙掩盖了部分真相。 细节渐显,一张照片展示一所小镇,镇民围着一口井,井水凭空沸腾,蒸汽升腾,井边一名澹台族人手持法器,表情冷漠。 文字记录:“2023年,澹台一族于江北小镇引动灵气,井水异变,镇民误认为‘神迹’,引发小型朝拜。” 幻象中,镇民跪拜的画面与警方驱散的影像交替,透着混乱….. 事后,离宫火部与坎宫水部以地壳板块动荡为由,定为自然灾害损失,不得已迁离小镇4万居民。 那处沙漠绿洲,彻底被风沙同化,荒废至今…... 更小的案例浮现,一则乡村新闻——标题为:“神秘少年移花接木,村民惊叹”。 图片中一名少年将枯树枝瞬间变为花朵,村童围观,笑声不断。 文字补充:“2024年,澹台一族少年于湘南村展示小规模异能,事后以‘魔术表演’掩盖。” 旁侧是一段视频截图,少年笑意盈盈,身后村民却带着敬畏,脸上身上几处莫名伤口…... 幻象中,一场残暴事件震慑全场,一座废弃工厂,血泊中横陈数具尸体,墙壁上刻着灵气符文,画面血腥刺眼。 文字记录:“2025年,澹台一族成员于东海工厂与外敌交战,异能失控,造成十五人死亡,现场被销毁。” 工厂废墟冒着青烟,远处警笛闪烁,透着压抑…... 还有一桩小事,令人忍俊不禁。 一澹台族人在街头表演“隔空取物”,将路人钱包凭空摄走,引来围观喝彩,网络直播标题“街头魔法大师”。 巽宫风部迅速介入,清洗目击者记忆,伪装为魔术手法,直播被封禁。 光幕上,文字如流水般流转,图片清晰而触目惊心,记录着澹台一族二十年间的种种行径。 案例林林总总,从琐碎小事到惊天动地的大案,尽显其扰乱凡尘的野心…... …… 启明院长声音洪亮而威严,眸色冷峻,目光扫过六宫:“此举违逆天道,扰乱凡尘,若不遏制,外界恐视之为真,引发恐慌或崇拜。” 院长眼眸微眯,看着身后的一张张调查光幕,语气沉重:“当钱财不能成为依靠之时,世界管理失序,恐将引发国难,世人沦为刀俎。” 光幕上的图片一幅幅切换,飞天、火焰、地脉崩裂、敛财骗局,残暴与狡诈交织,令人心惊。 六千弟子屏息凝神,目光如炬。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但无一不是透着愤怒与严峻。 启明院长面容威严,话语铿锵有力:“易学院,守护天地正气,绝不容其放肆。” “为此,各宫需协同行动,布局打压,务使外界信其为假象——电脑合成、魔术迷信,断不可让世人信以为真。” 院长沉声,眸如刀刻,落下决断:“诸宫听令,各司其职,以八卦类象,布下天罗地网。” 鲛绡纱幔随风轻动。 灵气流转间,殿内气氛陡然肃杀。 启明院长大手一挥,光幕上的数字与图片消散,化作一幅凡间地图,标注着澹台一族的活动地点。 他指着地图,目光扫向巽宫,语气庄严:“巽宫风部,司通讯,负责与外界高层联络,清洗近三年目睹异能之人的记忆,抹去相关痕迹,制造信息混淆。” “需调遣精锐弟子,潜入各大城市,伪造虚假事件,掩盖灵气波动。” 话落,启明院长目光落在柳无遮身上,眼神锐利。 柳无遮绿袍微扬,起身作揖:“巽宫领命。” 绿袍弟子们纷纷点头,目光坚定。 启明看向胭爻:“兑宫泽部,司舆论引导。散布澹台一族虚假信息,称其为魔术敛财、江湖骗术,惑众谋利,针对性编织谣言网络。” 胭爻唇角微扬,起身作揖:“兑宫领命。” 坐下后,她眸色一沉,与萦丝低声道:“再记,通过媒体与社交平台,宣扬其为骗局,雇佣演艺人员模拟飞天术,混淆视听,切断外界信任。” 萦丝坐在一旁,笔走游龙,纸上速记内容,表情严峻。 兑宫弟子白袍如雪,低声议论,眼中透着灵动的兴奋。 院长继续:“震宫雷部,擅镇压四方。带八百弟子分散驻守,澹台若漏出异能,严加追查。以雷法压制异能,必要时销毁证据,驻守要道,严防泄露。” 裂霄紫袍雷纹一显,起身作揖:“震宫领命!” 随即,裂霄环顾四千弟子,怒音一吼:“我宫务必严密监视澹台一族,若未能及时觉察,对他宫造有重大损伤,定是震宫失职,回院严究其罪,绝不姑息!” 震宫四千弟子齐声喝道:“震宫雷部,不辱使命!” 随即,院长目光看向药尘,眸色狠辣几分:“坎宫水部,司策应暗探。制定策略,渗透澹台一族内部,收集情报,制造内部分裂,以幻术与计谋,诱导其自乱阵脚,并调集药材,炼制解毒丹药,防澹台瘴毒暗算。” 药尘点头起身,发间枯梅轻颤:“坎宫领命。” 他坐下后,转身叮嘱霜临:“你动‘玄水术’,潜入澹台据点,窃取情报,伪装为凡人纠纷,引内讧自毁。” 说着,药尘眸色一沉,看向漱嫁:“漱嫁,蛊虫恢复如何?” 漱嫁唇角勾着一抹嗜血的兴奋,咯咯低笑:“哀牢山的孩子们跟来不少,够用呢。” 药尘微微点头,慎重道:“嗯,最重要的一点是,寻机暗中下手,抹去澹台关键族人记忆,务使他们自乱阵脚。” 坎宫众人面色淡然,但各个皆已开始调息凝神,预备回宫聚炁画符。 说到这儿,启明顿了顿,目光扫向红袍弟子:“离宫…” 离宫众人眼眸一亮,腰杆不自觉挺直几分。 淳安、灼兹、楚南等人…面庞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采,等待院长指令。 启明:“离宫火部,仍如往常,守炁修行,内敛自持,无需参与此次任务。” 话落,院长眸色快速掠过灼兹几人,转头看向艮宫,语气沉稳:“艮宫山部,司后勤防御。驻守院外各处秘境,布下地脉结界,封锁澹台一族可能藏匿之地,山岳之势,阻其退路。” 在场的离宫众人,表情淡了下来,眼底盛着的那点笑意也逐渐散去,皆收回目光,低着头,鸦雀无声…... 这边,院长手指轻点光幕上几处位置,继续道:“若澹台异能外泄,必须以炁压制时,尽量伪装成地震山崩,掩盖异能痕迹。” 山淼棕袍一晃,起身,沉稳点头:“艮宫领命。” 院长环顾几宫,声音低沉而威严:“且,诸君执行任务期间,皆须在所管辖范围内封锁山川、城市、街头巷尾布下结界,防止外界窥探。” 他手一挥,幻象消散,声音严峻:“尔等各司其职,风部惑讯,泽部乱真,雷部震慑,山部稳基,水部谋断,吾等之志,在于护世人之心,维系天地秩序。” “此次任务,务必让外界视澹台异能为虚妄,彻底清除澹台根基,维护我院隐秘。” “诸君,责无旁贷。” 话落,院长目光扫过殿内,透着决然。 他的金袍在圆台灵气中泛光,龙纹如火。 鲛绡纱幔随风轻动,殿内六千弟子屏息凝神,目光如炬,气氛肃杀而坚定。 太极双鱼光华流转,像是见证这场布局的开始。 澹台一族的命运,仿佛已被六宫合力锁死,等待覆灭的那一刻…... …... 此刻,玄极六微正在各自整理衣物,忙碌而有序,加快速度。 陆沐炎院中,她正麻利地将昨晚晒在地上的草药塞进囊中,额角渗出细汗。 “咚咚。” 少挚叩击木门,声音温柔:“炎儿。” 陆沐炎门内应声:“进!” 少挚推开陆沐炎院落半掩着的木门,素衣轻荡,凤眸温柔:“炎儿,等会儿你收拾完先过去,包裹不用带,放在门口,我来拿。” 陆沐炎闻声转身,手中药材一顿,疑惑道:“嗯?你要干什么去?” 少挚微微一笑,透着清俊的温暖:“大高师兄的地,得翻一下,走了就没时间过来了,小宽师兄一人忙不过来。” 陆沐炎点点头,放下药材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哦是,是...还有大高师兄的地呢...我去帮忙吧。” 少挚却摆摆手,褐眸划过一抹戏谑,小声道:“不用,小宽师兄说让你负责支走慕声。” 第326章 - “小宽,人不错。” 闻言,陆沐炎眸色一黯。 是,还不知道怎么和慕声说,正好现在要入肙流,应该能瞒得住吧...? 陆沐炎轻扯唇角,面色复杂几分,无奈应道:“……行吧,我带慕声先走。” 少挚依旧笑的温润,转身,冲她摆摆手:“在乾宫巷口乖乖等我哦。” 陆沐炎微微点头,但却兴致缺缺,继续收拾行李,手指在布囊上停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重重叹了口气。 她低头,将一株黄连塞进囊中,动作略显几分沉重。 可少挚转身,蓦地消失在原地。 灵气流转间,身影消散,留下院落内的一片寂静。 下一刻,长乘屋内。 少挚玄衣轻荡,悠悠坐下,褐眸深邃,唇角微勾:“肙流目前是软姐儿在掌控,一旁那男人叫蜈公,在华东区潜伏。” 他声音低沉,手指轻敲桌面,透着从容,玄衣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长乘正在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顿:“…...” 化蛇落在少挚面前的茶桌上,羽翼轻颤,同时歪头看向长乘。 少挚直勾勾看他,褐眸如渊:“我还知道更多,助我进肙流。” 长乘挑眉:“…...” 他走过来,坐在少挚对面,是微微笑着的,但眼神试探分明:“哦?昊儿为何进不去?” 少挚点头,坦然道:“蜈公,你见过吧。” 化蛇扑腾着翅膀,像是回应。 闻言,长乘微微诧异,应:“嗯,回华东送渔具的时候见过,他和贾郝仁,陈老栓一起钓鱼,说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长乘说着,唇角透着不屑,眸色晦暗几分:“呵呵...院内调查过,软姐儿将他背景洗的很干净。” 他顿了顿,看向少挚,眼神划过一抹挣扎:“软姐儿…当真泯灭神性了?” 少挚未言,目光落在化蛇半空中忙碌的肥硕身影上。 这小鸟儿,就像那时在茶馆长乘见到的那般灵敏,扑腾着肥硕的身躯,鸟喙衔着茶壶,稳稳当当地给少挚倒了一杯茶。 茶香氤氲,阳光洒在茶盏上,映出清澈的光泽。 少挚轻举茶盏:“嗯,这就是我进不去的理由。” 长乘未言,眸内沉下几分,深叹一口气,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少挚轻呷口茶,慢悠悠道:“蠃母司,你没时间犹豫呢。” 阳光透过窗外,撒在他的棕发上,将那双仿佛可以看透前世今生的褐眸,映得如玻璃一般清澈。 他直勾勾盯着长乘:“不仅是我,你也进不去,这也是你不得不接受的理由。” 长乘一怔,不解:“……什么意思?” 少挚嗓音依旧平静,手指慢慢摩挲杯沿:“软姐儿设的肙流结界,可以逃过海内诸神的神识。” 他目光落在茶盏上,茶水微微荡漾:“我与你若进去了,定会排异。” 闻言,长乘眼中闪过几分恍然:“院长昨晚开会时,要求各宫师尊带领入肙流,提过一嘴,说肙流强烈反对,最后不得已妥协,就是因为…有我…们?” 可转念,他顿了顿,歪头疑惑:“不对啊,软姐儿不是与你密谋,怎会不帮你进肙流?” 少挚脸色一沉,眉梢微抽:“?” 长乘一顿:“……额。” 他舔了舔唇角,讪笑道:“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们一直是暗中穿一条裤子呢…哈哈…...” 长乘面色明显不自然几分,透着一抹尴尬,挠了挠鼻尖:“罢了,需要我做什么。” 少挚白他一眼,但言语倒是放松几分:“进入肙流的入口,我二人屏息闭气,关闭神识。” 长乘又一惑,不自觉怀疑道:“...就这么简单?” 少挚面色无波,平静点头:“嗯,这样便找不到肙流的入口了。” 他慢悠悠说着,指尖勾着化蛇逗趣儿,化蛇扑腾着翅膀,肥硕的身躯在茶桌上晃动:“这便是软姐儿答应我入易学院的条件。” 说着,少挚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笑吟吟看向长乘。 长乘很是意外,神色诧异看他:“你...昊儿今日倒格外坦诚…” 忽的,化蛇笨拙的身躯在少挚的指尖猛不丁摔下去。 它笨拙的身躯扑腾着翅膀站起来,长乘顿时被逗乐,掩唇轻笑:“哈哈,行,肙流…软姐儿那个地儿,千年来我都没去过,也不屑于去。” 他也笑着伸手,去逗化蛇:“若大禹或西王母寻我神识,也没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道最好。” 他手指轻点化蛇,透着戏谑,来回转着圈儿。 化蛇略微不满,肥硕的身躯晃动,透着不悦,扑腾着身子:“哈!” 少挚唇角微勾,起身:“嗯,走了。” 走到门口,他却忽的转头,褐眸闪着光:“对了,小宽不去吧?” 难得与少挚有如此放松的时刻,长乘心情大好。 他点头,凤眸柔和,提着化蛇的脚不让它走,慢悠悠道:“嗯,他留在这儿,大高的地若荒废了,小宽的心也得跟着荒废,就这一个念想了,呆着吧。” 少挚转身,步态从容:“嗯,我去与他道别,你门口等我。” 长乘正逗着化蛇呢,指尖微微一顿,眸色彻底诧异,眨了眨眼:“呀,白帝少昊今儿这是...?” 少挚缓缓出声:“他人不错。” 长乘心情实在愉悦,笑出声来:“哈哈。” 而少挚出门,面色无波,凤眸微抬,冲化蛇使了个眼色。 忽的,化蛇顺着长乘的指尖旋过一圈儿,直接冲到长乘头顶,稳稳落下一滩鸟屎! 长乘惊呼:“啊啊啊啊,化蛇!” 他丹凤眼瞪大,急忙起身! 少挚唇角微勾,戏谑道:“两次。” 下一秒,少挚与化蛇被风吹散般倏忽消失,旋即,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院。 几声仓促的泼水声自长乘院落中传来,透着几分狼狈与慌乱。 前方,小宽正躬身耕地,肌肉虬结的背脊在午后日光下起伏,锄头起落间,泥土翻涌。 少挚步履无声地走近,声线清冷如寒泉:“小宽师兄,特来告辞。” 小宽闻声回头,面露讶异:“少挚师弟?” 他放下锄头,双手擦了擦衣摆:“没想到你会特意来与我道别。” 少挚微微颔首:“入肙流之后,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其间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小宽师兄尽管开口。” 说着,他凤眸弯起一抹友好的笑意,发丝在阳光下透着微光。 小宽眸色诧异,隐隐透着一抹感动,诚恳应声:“好的,我们都在院内,离得不远,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也随时与我说。” 少挚好似就在等他这句话。 他微微颔首,目光轻移,肩头的化蛇也歪了下头:“是的,小宽师兄,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小宽闻言,眸色认真几分:“嗯,少挚师弟请讲。” 少挚歪头,指尖轻点肩头的化蛇。 它肥硕的小鸟扑腾翅膀,绕着少挚飞了一圈,模样看着十分可爱。 少挚望着它,无奈轻笑:“我这鸟儿性子挑剔,若带进肙流,恐它不懂规矩,徒生事端。” 他嗓音悠然,缓缓道:“待我安顿妥当,自会来接它。这段时间,可否劳烦师兄代为照顾?” 小宽爽快点头:“自然可以。它叫化蛇,是吗?” 少挚点头:“是。一日两餐,只需新鲜虫子和熟水。” 他语气温和,继续道:“不过师兄不必特意备食,它自会觅虫,也不会远飞,只在这院落附近徘徊。只需在我院门口的架子上固定放置熟水,勤加更换即可。” 小宽不禁诧异,好奇道:“这小小化蛇当真神奇,竟比漱嫁的蛊虫还乖。” 他抬头,望向此刻正绕少挚飞旋的小鸟,目光温和,郑重道:“我也会一日两餐为化蛇准备吃虫,少挚师弟请放心。” 少挚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有劳师兄。” 小宽点头:“再见,少挚师弟。” 少挚敛首一揖,随即转身。 而化蛇,振翅绕他飞了一圈,后又轻巧落回距小宽不远处的树梢。 小宽抬头望它一眼,嘴角含笑,再度抡起锄头。 化蛇歪了歪脑袋,望向少挚的背影眨了眨眼,又转回头,一动不动地凝视小宽。 与此同时,少挚眸色静如止水。 一切既已安排妥当,他便径直走向院门,静候长乘…... ……. 是的。 软姐儿掌有结界,在她结界之内,万物尽悉股掌之中。 然而,少挚与长乘商议的所谓“屏息闭气、关闭神识”之法,完全无用。 软姐儿的结界既允少挚进入,又怎会阻拦一直居于院内的长乘? 是的,这位百鸟之王的目的,压根就只有小宽。 为何是小宽? 因为,化蛇忠诚。 它始终追随少挚,若让化蛇入了软姐儿的结界…… 毕竟,蜈公脸上那至今未愈,仍需人血滋养的伤口——正是他八岁时,恰巧偷了上一世陆沐炎的红色锦盒。 那锦盒中所藏,便是上一世尚且现世的离火元神,将蜈公灼伤至今。 软姐儿与蜈公,是否能通过化蛇感应到真正的离火元神所在? 少挚不能赌。 因此,化蛇必须托付于一个可靠之人。 正如少挚所言:“小宽,人不错。” 故而,化蛇的任务是——看住小宽。 而小宽所要做的,是替少挚——照顾好化蛇。 …... ….. 下午的太阳渐渐转西,洒在院落与田野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化蛇停在树梢,肥硕的身影簌簌抖动,梳理着羽毛,透着一抹守望与等待; 小宽的耕地身影在光影中渐远,锄头起落间,透着一抹疲累的坚韧。 …... 夕阳西斜,已是午后五时许。 夏日的傍晚,乾宫外的小径幽深曲折。 斑驳的日光从竹叶间隙洒落,如同碎金一般铺满石阶。 假山边的流水波光潋滟,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荡开一圈涟漪。 艮尘与白兑早已静立于径旁的小亭之中。 二人皆未言语,气氛凝滞间透着些许难以言说的尴尬。 见陆沐炎与迟慕声走来,艮尘挥了挥手,脸上顿时漾开温润笑意,示意他们近前。 陆沐炎轻步上前,开口道:“艮尘师兄好,白兑师兄好,少挚等等便来。” 白兑仅是微微颔首,并未出声。 一旁,迟慕声放下行李,一屁股坐在庭中的石凳上,紫袍歪歪扭扭,眸色黯淡,低声自语:“唉,怎么感觉像旅游似的呢?到一个地方还没待明白,就又得走了。” 陆沐炎也显得心情有些沉重,笑着掩饰情绪:“哈哈,也不知道离开乘哥,我会不会闯下什么祸来……” 艮尘面色温和,轻笑出声:“你们俩,才离开长乘兄长几分钟,便舍不得了?” 迟慕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乍一离开乘哥,感觉这学院真大啊,好像没人罩着了似的…哈哈。” 艮尘轻笑,抬手指向远处:“看那儿。” 陆沐炎与迟慕声略带疑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小巷拐弯处。 长乘、少挚各自提着一个包裹,玄衣与黑袍在夕阳下泛着柔光,步履从容地走来。 甚至玄谏、绳直、若火也跟在后面,黑袍、绿袍、红袍交织,步履轻快,笑声阵阵。 陆沐炎眨眨眼,红袍下的身影一震:“…这,这是个大部队啊?我们大家…都住在那里吗?” 她看着面前缓步而来的长乘,语气虽带着难以置信,眼中却漾满笑意,红袍衣摆在晚风中轻晃。 迟慕声兴奋地站起,紫袍甩得猎猎作响:“乘哥!若火师尊!你们也去吗?!” 第327章 - 醉仙楼。 风无讳放下行李,环顾几人,声音带着一丝疑惑,眼中闪着好奇,纳闷道:“乘哥?” 长乘笑着道:“哈哈,小炎和慕声都这么喊,咱们就不用拘于礼节了。” 他顿了顿,眼中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凤眸扫过众人:“艮尘和白兑自是不用说,若火带小炎,绳直带风无讳,玄谏带少挚,老缚没回来,托我带慕声。” 风无讳放下行李,绿袍下的身影挺直,冲着几人招呼道:“刚刚没来得及介绍,大家好啊,我是风无讳!” 他笑得爽朗,眼中闪着少年的坦荡:“就是那个一失手成千人笑,为澹台一族偷令牌,遭全院批评的风无讳,哈哈!” 迟慕声顿时乐了:“哈哈哈,你就是那个顺手贼啊,看着挺正直啊!” 风无讳摆手,眸色无奈,自嘲道:“是啊,就是因为我为人太正直,实在刚正不阿帅气逼人英俊潇洒,才会被人当枪使嘛!” 几人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陆沐炎笑着转移话题:“哈哈…不过,为什么是乘哥带慕声…?缚师祖呢?” 闻言,长乘眼底划过一抹幽光。 他摆手,悠然道:“老缚还没回来呢,她回来也不能带慕声,宫内一堆的事儿,震宫可是四千人。” 说着,长乘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果然啊,嫌弃我这个山野郎中了。” 陆沐炎连忙摆手:“没没没…没事,我就是想到好久没见到她了嘛!” 闻言,迟慕声叹了口气,挠挠脸,眼神有意无意瞥向长乘,试探道:“还有大高师兄,我也好久没见了。” 忽然—— 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嗓音:“诸君,请随我来。” 几人一惊回头,只见管师父不知何时已静立其后。 他一袭灰袍,举止间袍上云纹灿灿隐现,长须白发,手捋胡须,目光和蔼地望向众人。 陆沐炎惊了一跳:“妈呀!” 迟慕声同样惊呼:“我去!” 风无讳也脱口而出:“吓我一跳!” ——得,现在默契组加了个风无讳,以后有的热闹了。 几位师尊暗自摇头,无奈一笑,纷纷转身,随管师父向前行去。 途中,若火倒着行走,双手枕在脑后,望着众人笑得爽朗:“我刚刚偷摸问过管师父了,等你们三人打通大周天,我们就得滚蛋了。” 他揶揄地望向乾宫方向:“肙流强烈反对,这可是咱汤爷极力争取来的嘞!” 说罢,若火双手叉腰,笑声洪亮:“哈哈,咱们自小长在院内,连肙流的入口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这下是托你们的福了!” 风无讳迫不及待地道:“快走快走!下午绳直师尊专门给我补过课了,我迫不及待想知道这肙流长啥样!” 几人说笑间,已走出乾宫,迈向一片幽深的竹林。 夕阳洒下金辉。 晚风拂过竹梢,疏影婆娑,沙沙作响。 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悠长,笑语声中,一行人渐行渐远,踏上一段新的征程…... …... 夕阳熔金。 为【醉仙楼】这座巍峨古朴的四层巨塔式建筑,披上一层暖晖。 飞檐斗拱,琼台玉宇,雕梁画栋,楼身以青灰色古木为骨,外敷白玉薄片,镶嵌着细碎的碧玺,夕阳下熠熠生辉。 四层阁楼环绕中庭,雕栏玉砌间可见人影绰绰。 檐下悬一匾额,上书“醉仙楼”三字,笔力遒劲。 楼前池塘莲叶接天,荷花亭亭,粉白相间,荷叶随风轻摇,鱼儿在水面跃动,溅起细碎的水花,波光粼粼。 偶有灵鸟掠水而过,留下清脆啼鸣。 池边古树参天,枝头栖着几只仙鹤,偶尔振翅低鸣,羽毛在夕阳下泛着五彩光泽。 晚风拂过,带来荷香与草木的清新,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与酒香,令人心旷神怡。 楼内,六千弟子齐聚于此,推杯换盏,人声鼎沸。 桌案上摆满各类佳肴,数不胜数。 弟子们推杯换盏,碗筷碰撞的叮当声与笑声交织,弥漫在暖融融的暮色里。 震宫所在区域,气氛尤为热烈。 一名弟子高声道:“汤爷开会时说了,澹台一事了结后,便需各自寻人组队,务必集齐六炁!” 旁边一瘦高弟子咋舌:“咱震宫四千人…一个队伍里得分到多少?” 有人慨叹,啜了口酒,紫袍上的雷纹微微发光,低声道:“…...千年未有之变局啊。” 另一人语气不服,紫袍甩动,眼中满是质疑:“雷祖屹立四千年,都未赶上这般阵仗…怎地坎宫离宫始祖一来,就得如此兴师动众?” “尤其是那个…迟慕声?他怎就入了玄极六微?” 质疑声起,有人玩笑嚷道:“难不成这小子就是雷祖转世啊!?” 他的声音洪亮,引来周围弟子一阵哄笑,酒杯碰撞声更响。 大响闻言,猛一拍桌,杯中酒液晃荡:“咋的!我看这小子也不错,是就是呗,谁规定雷祖回来就得带着记忆啊?忘了不行啊!” 大畅嗓音洪亮,压过议论:“哎哟,是不是都与咱无关!汤爷自有安排!喝酒!喝完这轮,出任务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首座之上,裂霄闻言,瘦削如刀的身形静默如山。 他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狭长眼中电光一闪,陷入深思。 兑宫席间,却是另一番风情。 胭爻正随乐翩跹起舞,雪纱薄衣如蝉翼,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乌发流泻,腰肢轻摆,每一步都摇曳生姿,宛若月下魅影。 她媚眼如丝,扫过周遭面红耳赤的弟子,嗓音甜腻勾人:“怎的,瞧了我,便是我的人了哦~今夜与奴家双修可好?” 旁宫弟子纷纷骇笑退避,不敢接话。 兑宫一名弟子啜着酒,将话题拉回正事:“莫说其他几宫,单论坎宫,虽不多见,倒也有过几次始祖转世。” 另一人接口:“但这离祖…可是四千年头一遭啊。” 萦丝淡然一笑,发间银针流转微光,她手中针线未停,正绣着一方绢帕:“或许,便是为了等待这位离祖。她来了,肙流方能重启这玄极六微之局……” 说着,萦丝语声渐低,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漱玉……” 身旁,晏清默然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坎宫区域,气氛则显得格外沉凝。 药尘把玩着发间枯梅,笑意慵懒,倒是不语。 霜临唇线紧抿,颊边伤疤在夕照下更显冷硬,只沉默饮酒; 漱嫁一身异域装扮,虫纹隐现,她看似慵懒玩味,目光却不时扫向震宫方向,眉间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忧悒。 随即,又被她以一抹娇笑掩盖; 潜鳞灰绿的倦眸半阖,喉间乌木苦胆片泛着清苦气息,再夹几口菜,似有心事,低着头; 幻沤面容似水波荡漾,令人难以记住真切形貌,周围也更难有人靠近。 几人默契地保持着距离,仅以眼神偶尔交汇。 一切尽在不言中,透着一抹城府,皆未有任何过分言词。 片刻,漱嫁似觉无趣,倏然起身,转身走向兑宫,与胭爻共舞。 她身姿如火,大腿根处的靛蓝蝶纹在旋转间若隐若现,与胭爻的雪白纱衣交织成魅惑风景。 然而,周遭弟子皆面红耳赤,纷纷低头避视,竟无一人敢上前。 漱嫁兴致阑珊地停下,一捋发梢:“真没意思,六千童子。” 胭爻咯咯轻笑,笑声却透着一丝苍凉:“怀念我那亡夫了。若不背叛我,倒也算个知冷知热的乐子。” 漱嫁挑眉:“还喜欢他?” 胭爻淡然一笑:“爱呢,不爱怎甘愿被他吸走一身精炁?” 说着,胭爻眼波流转,瞥向远处,“你说,这新生里,可有能入眼的?譬如…你们坎宫那位小始祖?” 漱嫁懒懒挑眉:“小白脸一个,再看看吧。” 胭爻闻言,又是一阵咯咯轻笑,但这抹笑声,在喧闹中显得格外空落…... …... 巽宫这边却是轻松许多,仿佛任何事物都与己无关。 绿春如游鱼般穿梭在各宫席位之间,已然开始兜售他的丹药锦囊。 他笑声爽朗,扯着脖子喊:“避瘴丹、回元散!走过路过莫错过!任务保命必备良药!” 花映帘裙摆叮咚,发间藤萝与面颊花瓣新鲜欲滴,正追着荧光花粉嬉笑奔跑。 青律与疏翠并肩而坐,青玉笛横于膝上。 疏翠低头摩挲着腕间红绳,耳尖微红,青律则侧首与她低语,笑眼弯弯。(显然已经认为自己有戏) 石听禅则是敲一下木鱼,道一句“善哉”,然后趁人不注意,偷偷咬一口油汪汪的肉包子(谁都看见了) 柳无遮则是沉稳饮酒,领口柳叶暗纹随着动作微动,十分悠然。 一名巽宫弟子举杯笑道:“废话少说!光一个澹台一族就够咱喝一壶的了!” 另一人接话:“这次出任务,可都得活着回来!这院内变局,怕是能记入史册的,咱们至少得亲眼见证一下结局,哈哈!” …... 离宫席位,却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 与坎宫的深沉不同,离宫的沉默更似一种压抑的凝重。 就连灼兹、淳安、楚南等人皆低着头,默默用餐。 几人炽烈的红袍此刻也失了张扬,周围几宫弟子似也感受到这股低压,识趣地不来打扰。 唯有楚南偶尔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指尖不耐地敲打着桌面。 …...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远山。 夜色如墨般浸染天际。 醉仙楼内,千百盏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众人嬉笑喧哗的面庞,勾勒出推杯换盏的热闹剪影。 远望去,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俨然一幅盛世欢宴图景。 然而,在这喧闹的暖色之下,暗流早已悄然涌动。 玄极六微的选定,澹台一族的剿灭,六炁的集齐,以及那深不可测的肙流之谜…… 一切都如同这悄然降临的夜幕,预示着新的征程与未知的波澜。 …... 蓝调时刻的天光将竹林染上一层幽邃的冷色。 林子深处,高耸的古木如黑土般沉稳,树干粗壮,枝叶茂密,包容着一切光影。 却透着一种柔顺的静止,仿佛大地之心在悄然呼吸。 十人队伍,一言不发,气氛沉重而压抑,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阴雾笼罩,沉默地跟在管师父身后。 脚下是厚厚的落叶,沙沙声是这片静谧中唯一的节奏。 一下午的长途跋涉令人脚底酸胀。 但空气中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都缄默不言,连最跳脱的风无讳也罕见地闭紧了嘴(显然,不是迟慕声了) 竹林尽头。 愈发茂密交错的竹枝与弥漫的薄雾,空无一物。 管师父灰袍在前,长发白胡随风轻动,带着众人走到竹林尽头,一处雾气缭绕的幽深之地。 这里竹影婆娑,竹叶如阴云般低垂,地面黑土松软,隐隐透着水泽的湿意。 他停下脚步,灰袍在蓝调天光下泛着幽光,只冲着众人微微作揖。 下一刻,他竟走了?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管师父转身离去,步履无声,身影迅速被竹影与雾气吞没,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站在原地。 蓝调的天光渐暗,林间雾气如坤地般柔顺升腾,包容着一切,却带着一种隐秘的压抑。 迟慕声诧异,望着管师父走后的雾气深处:“不儿?” 风无讳挠挠头,来回张望:“他就这么走了?” 少挚褐眸深邃,目光平静,却在雾中隐隐捕捉到什么…... 未等几宫师尊说话,陆沐炎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碰了碰迟慕声的胳膊,目光往前方探去:“那儿。” 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身着土黄色宽大褐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自迷雾深处浮现。 他佝偻得厉害,袍子将头脸严实实地遮盖,辨不清任何容貌,只给人一种极其古老而沉滞的感觉。 少挚的目光在那身影上微微一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原来是蜈公啊。 第328章 - 诸君依位入住。 霎时间,眼前的景象诡异地扭动起来。 面前一片迷雾,竟然凭空出现一个码头,众人居然站在岸边的木板上?! 竹林,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般模糊、褪色。 浓雾剧烈翻涌,带着地底深处的阴湿寒气扑面而来。 待到雾气略散,所有人惊愕地发现,他们竟已站在一条老旧不堪的木制码头上?! 脚下木板随着微弱的波浪轻轻起伏,发出“吱呀”的呻吟。 周遭归于寂静,唯有风声低语,带着一丝未解的悬念。 木板古旧而厚实,踩上去如踏大地,吱呀作响,码头边缘雾气缭绕,隐约可见下方黑沉沉的湖水。 码头前方,是一片广袤得望不见对岸的幽暗水域。 水色黝黑,深不见底,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一块巨大的、凝固的黑曜石。 而停泊在码头的,是一艘巨大的木船。 船体样式古拙,雕满了模糊不清的符文和扭曲的图案,看上去年代极为久远。 船檐四周,悬挂着一盏盏莲花形态的灯盏,灯盏中燃烧着幽白色的火焰。 那火光稳定得诡异,丝毫不受微风影响,投射出的光线非但不能驱散黑暗,反而将周围映照得更加影影绰绰,平添几分阴森。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从那幽深的船舱内部,隐隐约约飘来一阵音乐声。 调子古老而奇异,似笛非笛,似埙非埙。 旋律拖沓低沉,仿佛哀悼,又似催眠,听得人头皮发麻,心神不宁。 湖泊四周,是无数高耸入云的、形态怪异的古木。 它们的枝桠扭曲盘结,在昏暗的天光下如同无数鬼爪伸向天空,沉默地俯瞰着这片不祥之水。 浓重的雾气如同活物,在林间与水面上缓慢流淌、缠绕,将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一层不真实的诡谲面纱。 一种源自大地深处的、沉重而压抑的氛围笼罩了所有人,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沉睡巨兽的背脊上,令人不敢呼吸。 那佝偻的老者,无声地指向船舱入口,示意众人踏入…... 长乘率先迈步,眸色淡然,转身道:“各宫师尊带各自弟子,劳烦艮尘跟着风无讳,白兑跟着小炎。” 几人应声点头,表情肃穆,依次默然登船。 舱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陈设却简单到近乎空旷,只有一圈固定的简陋木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了泥土、朽木和某种奇异香料的气味,沉闷得压人胸口。 待艮尘最后进入,舱门无声地合拢。 外界最后一丝天光与那诡异的乐声也隔绝开来。 周遭寂静,只有几盏同样幽白的莲花灯在舱壁提供着微弱照明。 蜈公并未进来。 他独自立于船头,佝偻的背影在幽白灯光的勾勒下,如同扎根在船板上的一株古老枯木。 接着,一个沙哑、干涩、仿佛摩擦了千百年岩石的声音,缓慢地穿透舱板,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闭目。” “来一人带头,数四百八十秒。” “未至时,妄睁眼者,永葬此途。” 这老者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大地法则般的威严。 舱内一片死寂。 紧接着,长乘率先开口:“闭目,一、二、三、四…...” 包括长乘在内,众人闭目静听,但十人的手,互相拉的很紧。 尤其是风无讳,紧张地不断手抖,攥地艮尘和绳直眉头微蹙。 这四百八十秒,仿佛预示着一段通往不可知深渊的、漫长而危险的冥途。 …... 船舱内,死寂弥漫。 那四百八十秒的计数,如同在心尖上缓慢爬行的蚂蚁,每一秒都沉重而漫长。 无人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受到船体偶尔极其轻微的摇晃,以及那无处不在、仿佛能渗透进灵魂深处的低沉乐声。 好像有人屏息,也仿佛有谁下意识地攥紧衣角,皆严格遵守着那不容置疑的禁令。 当长乘轻轻念到最后一声计数,四百八十秒终至。 几乎就在同时,船身微微一震,停了下来。 那持续了一路的、若有似无的音乐声也戛然而止。 舱门无声地滑开。 …... 十人急急睁眼。 门外,不再是幽暗的水域,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 一股冰冷、混杂着陈腐尘埃和奇异矿物气息的空气涌入船舱,令人肌肤瞬间起栗。 眼前,竟然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宫殿?!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个被掏空的、巨大的地下洞窟! 此洞窟的修整与建造,绝非人力所能及。 穹顶,高得近乎虚无,隐没在浓郁的黑暗中,仿佛倒悬的夜空,却无星无月,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空茫。 支撑穹顶的是一根根粗壮无比的石柱,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难辨的巨型浮雕,似是百兽,又似诡秘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沉默地矗立,投下扭曲而巨大的阴影。 视野所及,是无比空旷的殿堂。 地面铺着冰冷的黑色石板,打磨得异常光滑,倒映着上方零星的光点,更显幽深寂静。 而整个空间的光源,来自于高处——就在那近乎虚无的穹顶之下,悬垂着一幅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暗色布匹。 这布匹似帛非帛,似皮非皮,散发着极其微弱、仿佛亘古不变的幽光。 它如同一道垂天的幕布,又似一道无声的诏令。 布匹之上,以某种发光的、惨白色的线条勾勒出的六个巨大图案,并用毛笔分别标注了名称,地理位置: 坎、离、巽、震、兑、艮。 它们以一种冰冷而绝对的方式排列着,每一个符号都仿佛是一个独立的、沉默的漩涡,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归属感。 在这六个散发着幽光的符号下方。 一行更大的、毛笔苍劲有力的古体字,如同烙印般刻在布匹上——【诸君依位入住】 下方,隐隐约约可见各个方位的幽深洞窟,延伸往一道位置的区域,上方写有坎、离、巽、震、兑、艮的字样。 除此之外,整个宏大的宫殿死寂无声,看不到任何活物,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只有无边无际的空旷、冰冷、以及那高悬于顶、如同天道法则般冰冷的指示。 这里不像是居所,更像是一座宏伟的、早已被遗忘的陵墓。 而他们,是误入其中的祭品。 今晚要住在这几个幽深洞窟的后面? 众人沉默持续了片刻,被迟慕声带着明显颤音的话语打破:“……不行!” 他猛地后退一步,几乎要撞到身后的人:“我不住!这什么鬼地方!我才不要一个人去那什么‘震’位!我要跟你们一起!”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微弱的回音,更添诡异。 风无讳立刻大声附和,一把抱住身旁师尊绳直的胳膊,像是生怕被分开:“对!说得对!我死也要抱着师尊!这地方太吓人了,谁知道那房间里有什么东西!” 陆沐炎脸色发白,娇憨的眼眸中满是惶惑,下意识地靠近离她最近的若火,声音又轻又软,带着显而易见的哀求:“……不好意思,我,我也,我也真不敢一个人住……” 几位师尊神色凝重地环视这巨大的地下宫殿。 若火粗犷的眉头紧锁,独目扫过高悬的布匹; 玄谏黑眸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 绳直拍了拍风无讳的手,目光却锐利地审视着那些符号; 白兑面若寒霜,指尖微紧; 艮尘温润的脸上也染上了前所未有的肃穆; 长乘则是轻轻啧了一声,眼神与少挚交换,在那布匹和空寂的宫殿间流转。 二人眸色若有所思,仿佛在丈量此地的规则与漏洞。 过了好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少挚忽地出声,清冷的声线打破了凝固的空气:“我带了帐篷。” 啊? 众人皆是一愣。 陆沐炎眨着犹带惶惑的眼:“你…你带了帐篷?” 下一刻,绳直、玄谏、若火、长乘、艮尘竟异口同声,语气各异却内容一致:“我也带了。” 几位师尊相视一眼,脸上掠过一丝心照不宣的淡淡笑意,方才那沉重的压力似乎也减轻了些许。 若火哈哈一笑,一边开始解自己的行囊,一边粗声道:“我想着,得奔着给小炎打通大周天才能回去,估计得去哪处荒山野岭采气聚炁,索性就带着了,有备无患嘛!” 玄谏微微颔首,墨袍拂动:“嗯,正有此意。” 说着,几人竟真的开始从各自看似不大的包裹里往外掏折叠整齐的帐篷布料和支架。 更令人惊讶的是,一向清冷如冰的白兑,竟也默不作声地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了一顶小巧却显然布匹十分结实的折叠帐篷。 陆沐炎眸中闪动着钦佩与放松的光芒:“不愧是各宫师尊啊…” 她心下顿时安定了大半,动作利索地帮几人支帐篷,傻乐着频频感叹:“思虑如此周全,真好啊真好,真好…...” 迟慕声桃花眼一闪,勾着脑袋冲着长乘去:“我我我我我帮乘哥!” 他一边说,一边还冲长乘挤眉弄眼,大有一副要讹人的意思。 若火动作麻利地拆着行李,不忘冲着少挚夸一句:“少挚不错,很细心嘛,随了你们坎宫谨慎的根儿!” 绳直则吩咐道:“风无讳,去把周遭点上蜡烛,驱驱这阴寒气。我包里有,记得我给你行李里也塞了不少。” 风无讳立刻应声,仿佛找到事情做就能驱散心中的不安,兴致明显提了不少:“好嘞绳直师尊!” 很快,七顶颜色制式各异的帐篷在这空旷冰冷的巨大石殿中支了起来,围成一个小小的圆圈。 昏黄的烛光在几盏风灯中跳跃,勉强照亮这一小片区域,之外便是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那穹顶高悬的发光布匹,如同一只冷漠的眼睛,俯视着这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陆沐炎硬着头皮,但眼神强烈地看向白兑,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恳求:“那什么...白兑师尊…我…我能与你同住吗?” 白兑看了她一眼,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但最终还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陆沐炎立刻松了口气,笑着挠挠脸,显得憨厚:“嘿嘿…谢谢白兑师尊…...” 迟慕声瞅着这几顶帐篷,心内当即定好分工,这时候脑子倒是转的挺快。 他一手抓着长乘的衣袖,一手拽着若火的衣角:“乘哥!若火大哥!我得跟你俩住!我一个人怕半夜被这地方吞了!” 长乘无奈地笑了笑,若火倒是爽快:“成呗!就怕你小子打呼噜震天响!” 绳直自然与风无讳一顶帐篷。 玄谏、少挚、艮尘则各自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前,几个面冷少言的人这时候倒显得格外默契,似乎都习惯于独处。 安顿好之后,几人围坐在帐篷圈中央铺开的垫子上,烛光摇曳,映照着众人神色不一的脸。 环顾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远处那几个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幽深洞口。 一种难以言喻的渺小感和孤立感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 “咕~~~~” 一声清晰的腹鸣打破了寂静,来源是迟慕声。 紧接着,风无讳的肚子也轻轻叫了一声,他摸了摸肚子,讪讪一笑。 陆沐炎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哈,我的青蛙也叫半天了。” 显然是都饿了。 若火见状,嘿嘿一笑,竟猛地一拍大腿:“等着!” 他转身钻进帐篷,一阵摸索…... 然后,在一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拎出了三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却依旧能看出形状的——烤鸡。 众人面色齐齐一抽:“…….” 陆沐炎唇角微抽:“这…这又作何解释啊?若火师尊,您连这也……” 若火得意地晃了晃烤鸡:“嘿嘿,我怕你半夜饿着啊!上次在木许村,你不是逮着那烤鸡腿连吃了仨,还眼巴巴望着呐?” 陆沐炎闻言,心头猛地一暖,抿了抿唇,低下头,耳根微微泛红。 若火开始分发烤鸡:“没柴火加热了,将就着吃点哈!这奶奶的肙流,搞得这么邪乎,连顿接风饭也不管!” 第329章 - “测试?” 迟慕声接过一只鸡架,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嘟囔道:“就是啊!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什么鬼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实在太没礼貌了!” 风无讳一边啃着鸡翅膀,一边忧心忡忡地望向四周黑暗:“这儿太黑了…那几个洞阴森森的,我都不敢往里看…” 他咽了声口水:“明天不会还这样吧?咱们真要一直待在这儿?” 说着,风无讳往绳直身边坐了坐,似乎生怕那几个仿佛通往无尽深渊的洞口里能钻出点儿什么。 几人围着烛光,啃着冰冷的烤鸡,低声交谈着。 大多是迟慕声和风无讳在抱怨这里的诡异和缺乏待客之道,陆沐炎偶尔小声附和,若火则粗声点评着烤鸡的味道还行。 但关于此地更深层的猜测、那高悬的指令、以及各自真正的打算,众人却都默契地没有多谈。 只因长乘在若火掏出烤鸡时,眼神微微示意了一下四周无边的黑暗。 那意思很明显——隔墙有耳。 或者说,在这等诡异之地,言多必失。 于是,话题仅限于眼前的烤鸡、硌人的石板地、以及明日或许该先去哪个洞口稍微探查一下的浅层讨论。 温暖的烛光与冰冷的黑暗对峙着,短暂的喧闹之下,是每个人心中未曾散去的浓重疑云,和对未知明日的不安…... …... 翌日清晨,艳阳高照。 金辉洒满易学院各角院落。 小宽站在院落一角,面色专注,手持一小篮新鲜虫子,喂食化蛇。 化蛇停在木架上,肥硕的身躯扑腾着翅膀,鸟喙轻啄虫子,透着灵性与挑剔。 小宽笑得温和,低声道:“小化蛇,慢点,别呛着。” 阳光洒在它身上,映出翅膀尖的红点,宛如一颗隐秘的宝石。 院内其他弟子也大多已起身,或整理行囊,或吐纳练功,一派宁静祥和。 忽地。 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橘色身影,从一旁的石凳后慢悠悠、悄无声息地踱了出来。 它步伐懒散,却带着一股狡黠劲儿,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架子上那抹跃动的小影子,肥硕的身躯伏低,尾巴尖轻微地晃动着。 小宽眼角余光瞥见,脱口而出:“狗…狗剩?” 他诧异道:“你怎么没跟着慕声走呢,小家伙?” 然而,狗剩此刻全然听不进任何呼唤。 它全身橘毛炸开,像个蓬松的巨型栗子,龇着牙,发出低低的“哈气”声! 随后,狗剩后腿一蹬,猛地就朝架子上的化蛇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看似无害饮水的化蛇,反应快得惊人。 它甚至没飞起来,只是小脑袋灵活地一偏,轻松躲过那记“猫猫拳”。 旋即,化蛇像是故意挑衅般,闪电般地伸头,精准地在那团最为丰腴滚圆的猫屁股上啄了一口! “喵呜!!!” 狗剩像是被点了穴,又像是屁股被烙铁烫了,整只猫惊得原地一蹦三尺高,圆滚滚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夸张的弧线,发出一声既惊且怒的惨叫! 落地时,更是摔了个四脚朝天,肥腚上留下一小块红印,透着滑稽与狼狈。 它翻身而起,更是恼羞成怒,挥舞着肉掌朝化蛇扑去,嘴里发出“喵呜喵呜”的抗议。 化蛇灵活一闪,翅膀扑腾,绕着木架飞舞,像是故意逗弄,偶尔低飞,尾巴扫过狗剩的鼻子,引得大橘猫更加暴躁。 化蛇这才扑棱着翅膀飞起一点高度。 嘿,它却却不远走,像是故意逗弄狗剩,就在狗剩够得着又差一点的范围内盘旋,时不时地还俯冲下来,作势要再啄它的耳朵或尾巴。 狗剩更为暴怒,转着圈儿地蹬地,笨拙地追逐,爪子抓空,撞翻了旁边的花盆,泥土四溅。 化蛇则在空中得意地“哈!”了一声,翅膀轻拍,像是嘲笑。 一猫一鸟,一个在地上张牙舞爪、气急败坏地连扑带挠,一个在空中灵活翻飞、精准偷袭。 打得……嗯,单方面热闹非凡。 小宽看得哭笑不得,急忙抄起手边的扫帚,抢步上前,却不是真打,只将扫帚横在一猫一鸟之间,试图隔开它们,嘴里不住地哄劝:“去,去去!狗剩!不许欺负化蛇!……哎哟,化蛇你也别逗它了!” 扫帚一时间成了整个“战场”中最忙碌的道具,既要挡开狗剩无差别攻击的猫拳,又要小心不碰到灵活飞舞的化蛇。 好好一个清晨,顿时变得鸡飞狗跳,活力十足。 …... …... 而肙流之内,时间仿佛凝固。 巨大的宫殿依旧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中。 阴森恐怖,如幽冥地府。 穹顶高悬,隐没在无尽黑暗,如倒悬夜空,无星无月,只有空茫的压迫感。 唯有那高悬的、散发着惨白幽光的布匹如同冰冷的巨眼,漠然俯视着下方微不足道的几顶帐篷,和几点摇曳烛光。 黑漆漆的地板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那非自然的光源,更显幽深空旷。 昨夜残留的烛泪凝固在石板地上,像是黑夜留下的孤独泪痕。 周围的黑玉墙壁光滑如泽,泛着幽蓝冷光,包容一切却透着隐秘的杀机。 陆沐炎本是靠坐着打坐练功,不知何时竟沉沉睡去,呼吸均匀。 她身旁的白兑竟也罕见地陷入了沉睡,清丽冷艳的面容在睡梦中柔和了些许,褪去了平日的盛气凌人,透出几分难得的娇憨。 少挚在自己的帐内静坐,气息悠长,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风无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着:“妈我不吃,不吃……” 另一边帐篷里,迟慕声却是额角汗涔涔,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极可怕的梦魇。 下一刻。 迟慕声双眼骤然睁开,布满惊恐,失声尖叫:“啊啊啊——!!” 这一声儿甚大。 在绝对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顿时将浅眠的陆沐炎和白兑惊醒。 两人微微蹙眉,带着惺忪睡意缓缓睁眼。 几乎是同时,艮尘的帐篷帘子猛地被掀开! 他已然起身,眸子因惊觉而陡然瞪大,甚至来不及整理衣袍,下一刻便如疾风般冲出帐篷,二话不说,急急一把掀开了迟慕声的帐帘! 帐内,只有刚从噩梦中挣脱、惊魂未定的迟慕声。 他怔怔地看着神色焦急的艮尘:“艮…艮尘?早,早上好?我……” 艮尘语气急促,打断他:“长乘兄长呢?!若火师尊呢?!我刚醒,一瞬间感觉到他们不在帐内!” 迟慕声茫然环顾空荡荡的帐篷:“啊?我…我不知道啊?我,我也刚醒……” 与此同时,白兑蓦地完全清醒! 她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周围,内力悄然铺展感知! 下一刻,白兑冷声开口,立刻出帐,清晰的语声急促落下:“陆沐炎,速醒,各宫师尊不见了。” 陆沐炎揉了揉眼睛,闻言动作一顿,眸中睡意瞬间被警觉取代。 她急忙起身,跟着白兑钻出帐篷:“什么?!” 而另一边,帐内的少挚,缓缓睁眼。 他踱步而出,环顾众人,佯装疑惑:“早上好?” 几人面面相觑。 不安开始蔓延。 迟慕声一个箭步冲到风无讳的帐篷前,猛地掀开:“风无讳!醒醒!你家绳直师尊呢!” 风无讳睡得正沉,被惊醒,迷迷糊糊地嘟囔:“啊?绳子…放,放后备箱了……” 迟慕声气得跺脚:“唉!你个傻子!” 说完他急急转身回到众人身边。 陆沐炎给几人重新分发了蜡烛,微弱的火光照亮彼此写满困惑与担忧的脸。 众人借着这点光,再次四下寻找呼喊。 半晌过去,却只得到空旷大殿带回的、令人心悸的回声…... …... 风无讳终于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从帐篷里钻出来。 他看着焦急的几人,身上绿袍歪斜,含糊问道:“找谁啊?大清早的……” 迟慕声急道:“乘哥!若火师尊!玄谏师尊!你家绳子!” 风无讳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才想起来什么:“哦他们啊…” 他漫不经心道:“夜里我听着脚步声了,他们一起走的啊,被之前那个穿黄袍子的老头儿请走了,你们不知道吗?”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一怔,齐齐转头看他:“?” 艮尘眉头紧锁,目光盯着风无讳:“……你如何得知?我一夜未曾深睡,并未察觉有任何脚步声或异常气息。” 风无讳闻言,整理衣袍,叉起腰,有些傲娇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得意道:“忘了吧?都说了小爷我天赋异禀,顺风耳!这点风吹草动能瞒得过我?” 白兑冷眸扫向他:“具体时间?详细过程。” 风无讳努力回忆:“就咱们睡下后没多久呗。”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迟慕声揶揄:“哦对了,慕声,不是我说你啊,你跟若火师尊那呼噜打得,此起彼伏,二重奏似的,真是苦了乘哥了……幸亏他们走了,不然这一夜谁都别想睡。” 迟慕声又急又羞,咬牙:“啊啊啊你说重点!!” 风无讳缩了缩脖子,忙道:“就听着那老头过来了,然后若火师尊的呼噜声停了,乘哥和若火师尊也出来了,接着好像玄谏师尊和绳直师尊也出来了,就没听着再回来的事儿。” 说着,他眸色狡黠,冲着几人努了个头:“都踮着脚走的,跟我不知道似的,哈哈!” 艮尘眉头深蹙:“为何…他们走了,炁息波动,我没有感知?” 风无讳眨眨眼,坦然道:“我不知道啊,我就听着脚步声了,炁我是一概探不出。” 白兑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是的,我也感知不到,脚步声再轻,都与炁息无关,这倒是盲区了。” 几人闻言,陷入短暂的沉默,各自思索。 烛光摇曳,映出殿内的阴森。 白兑沉吟半晌,冷声开口:“测试?” 她推测这是肙流安排的又一重考验。 陆沐炎却歪了歪头,微微蹙眉,持有不同意见:“嗯…我觉得,不太像。” 艮尘看向她,面露询问:“小炎师弟,详细说说你的想法?” 陆沐炎点点头,继续道:“既然已是院内最隐秘的肙流,既然确定是我们几人前来,若还需测试,何必多此一举?我觉得…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必须由我们独自完成,师尊们…不能插手,也无法帮忙。” 艮尘若有所思地点头:“小炎师弟言之有理,那……” 迟慕声接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做什么?进…进洞?” 他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四周黑暗中那几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深洞口。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头都是一紧。 那些洞口依旧深不见底,黑暗浓稠得化不开,仿佛自亘古便存在于此的巨兽之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和未知的危险,仅仅是望着,就让人脚底发凉。 迟慕声哀嚎一声:“妈呀…这可好了,还不如昨晚硬着头皮进去呢…” 风无讳也苦着脸:“可不是么!昨晚至少师尊们还在,心里有点底,今儿这明显是要把咱们单个扔进去啊……” 陆沐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目光转向一旁始终沉静的少挚:“少挚,你怎么想?” 一旁,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少挚闻言,抬眼看向她,眸色温柔:“我跟你进。” 这突如其来的一抹……暧昧? 少挚面色坦然,说得十分合情合理,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陆沐炎一怔:“你?” 同时,迟慕声长睫微微一颤。 陆沐炎脸颊有些发烫,磕巴起来:“你…你跟我进干什么?我、我你……” 少挚眨眨眼,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疑惑,抬手指了指高悬的那幅巨布:“不是说‘依位入住’吗?我不住,我进去看看再出来。” 几人:“???” 迟慕声:“啊?” 艮尘唇角微微抽搐,连一向冰封表情的白兑都罕见地眉梢微动。 风无讳愣了片刻,随即噗嗤一声大笑出来:“哈哈哈!!还真有你的,高啊!实在是高!!” 第330章 - “外挂!” 风无讳笑得前仰后合:“不愧是坎宫始祖,这脑子就是转得快!哈哈哈!!” 陆沐炎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犹豫道:“不…不好吧,没事,我们各自进各自的吧,我怕又给咱出什么幺蛾子…...” 艮尘轻笑一声,安抚道:“既如小炎师弟方才所言,若真是必须由我们独立完成之事,想必不会再有无谓的考核刁难。我想…此举或许正是要看看我们各自的能力与心性,无碍的。” 白兑眸光微闪:“这样么?” 说着,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微微颔首:“我大致懂了。” 下一刻,未等众人反应,白兑并指如剑,清冷的声音在空旷大殿中荡开:“天泽履!”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道纯净柔和的白光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如灵蛇般迅速缠绕上在场每个人的足踝! 霎时间,几人只觉得身体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脚下似有清风托举,行动变得异常迅捷灵活。 风无讳一怔,不自觉往后一退。 他脚蹬地的瞬间,竟直接轻盈地跃起半人多高,在空中灵巧地转了个圈,才稳稳落地! 迟慕声目瞪口呆,盯着自己脚下:“我靠!” 他试着迈步,脚下如踏风般轻盈,有些控制不稳,差点撞到艮尘。 而同时,艮尘见状,微微一笑,墨发无风自动:“天山遁!” 随着他话落,几人面前竟泛起一层沉稳的土黄色光晕! 那光晕迅速扩散,形成一个半透明的、仿佛由流动沙土构成的巨大护盾,将几人各自柔和地笼罩在内。 护盾表面光华流转,透着大地的厚重与坚实。 风无讳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点向那看似无形的盾壁。 他的手指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甚至直接碰到了迟慕声身前的盾。 艮尘急道:“别……” 艮尘话没说完,风无讳的手指在触碰到迟慕声护盾的瞬间,脸色骤变! 他只觉指尖如同瞬间被注入沉重的泥沙,无数尖锐的沙砾感疯狂往他指腹里钻,带来一阵密集而剧烈的刺痛! “嘶——!” 风无讳疼得呲牙咧嘴,猛地缩回手,下意识后退一步——然而加持了“天泽履”的他,这一步竟直接“飘”退到了几米开外! 陆沐炎几人瞪大了眼! 陆沐炎脱口而出:“外挂!” 迟慕声同时喊道:“外挂!” 远处揉着手指的风无讳也疼得嚷嚷:“外挂!” 三人相视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 笑声暂时驱散了周遭的阴森和心头的紧张。 忽的,少挚上前一步。 他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是秘密哦。” 未等几人反应,少挚蓦地抬起手,一道深邃幽暗的黑炁如活物般自他掌心涌出,缠绕上修长的指尖:“天水讼。” 那黑炁,细如发丝。 悄无声息地分出数股,精准地没入几人的耳中。 几人并未感到任何不适,也无任何异样感。 陆沐炎一怔:“少挚…你…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少挚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透着一抹宠溺:“只准炎儿偷偷用功,我也得稍稍追赶一下你的步伐呢。” 他话落,陆沐炎当即想到那日因自己而下的大雨。 她抿了抿唇,心中有一抹为少挚开心的喜悦,但更多的倒是对自己能力不确定的忐忑…... 眼见几人眸色直勾勾盯着他看,等待详解,少挚顿了顿,解释道,“此术无甚特别,需要传讯时,剑指于唇边,我们六人皆可听闻。” 艮尘闻言,身躯猛的一震:“……天水讼?” 他不由地迈前一步,实在难以置信,甚至失了一贯的礼数:“这是坎宫八大秘法之一……你,你会?” 白兑冷艳的脸上也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坎宫立宫四千年,门下弟子多习‘坎为水’。你入院才多久?如何能习得这‘天水讼’?” 少挚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一笑,将功劳轻巧推开:“长乘师尊教得好。” 这话落,迟慕声、风无讳、陆沐炎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眼。 迟慕声乐了:“这还说什么了?” 风无讳一歪头,接话:“意思是开启群聊,咱六人打电话呗!” 他三人这次实在忍不住了,相视那一眼,更是招笑,笑得前仰后合。 风无讳捂着肚子,笑的有些痛苦,半弯着腰:“早,早就说科技改变人类,哈哈哈哈哈要我说,修仙还不如搁外面儿呢,外面儿还能视频呢!哈哈哈!” 迟慕声闻言,笑的有些提不起气儿,挤着声儿说:“哈哈哈…科,科技的尽头是进化掉手机,开启修仙,哈哈哈哈哈!!” 陆沐炎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少,少挚,哈哈哈哈哈可以,可以!” 而就在此刻...... 众人头顶那看似虚无的穹顶之上,并非真正的黑暗。 那里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水膜,倒映着下方大殿中的一切景象。 长乘、若火、玄谏、绳直四人正悠闲地蹲在这“水塘”边,如同观鱼一般,清晰地看着下方陆沐炎几人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声音都清晰可闻。 听到少挚这话,长乘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若火早已瞪大了眼睛,激动地一拍旁边玄谏的肩膀,结巴道:“我去……玄谏,你…你坎宫这是要出真龙了啊!这…这就练成了?!” 一贯以沉稳示人的玄谏,此刻也激动得难以自持。 玄谏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黑袍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坎祖…坎祖!四千年来出了不少坎祖,但仅有坎为水运用自如,顶多耗尽全力使出‘水天需’,用于降雨滋润庄稼…….” 他声音中难得带着热切,目光炯炯:“天水讼…天水讼…...天佑我坎宫!这院内震宫掌权四千年,也该轮到我坎宫颠覆易学院了……!” 若火闻言,倒是生出几分不服气,嘟囔道:“去去去!咱离祖和坎祖那可是自幼的交情,如此天大机缘,咱小炎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她现在正蓄力呢,厚积薄发懂不懂!” 长乘唇角微抽,倒未作声,紧盯着下方的少挚看。 而下方的少挚…...眼神早已若有若无地瞥过上方的长乘,戏谑分明。 此时,一旁的绳直看着下方兴奋雀跃的风无讳,却微微蹙眉。 绳直露出一丝苦笑:“……昨晚会议,诸位都已知晓,风无讳这孩子…只是底子好,天赋异禀,但他并非真正的玄极六微人选。”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与担忧,揉了揉眉间:“院长吩咐,需得暗中再寻契机之人…或许无讳这一世的机缘并未完全开启?这下…怕是此番历练,我巽宫要落后一大截了……” 就在这时,长乘忽然哈地一声笑了出来,招招手:“绳直啊…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呢?” 几人再次低头看向“水面”。 只见下方的风无讳一脸跃跃欲试,兴奋道:“等着,等着!看我的!我也有招!” 他唇角勾起一抹帅气不羁的笑容,朗声道:“巽为风!” 话音未落,风无讳周身气流微微一旋,整个人竟真如一阵疾风般,“嗖——”地一下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就窜入了东南方的巽位洞窟! 只剩他的声音从深邃的洞窟内隐隐传来:“我这招只对自己好使!先行一步给你们探探路!少挚兄!谢谢你拉的群聊哈!” 余下的陆沐炎、迟慕声、艮尘、白兑几人,看得嘴角微微抽搐。 就连少挚都微微抬眉。 艮尘蹙眉,不解地问道:“什么是…‘拉的群聊哈’?” 迟慕声笑着解释道:“哈哈,就是咱六人现在相当于是无论在哪儿,都被少挚拉在一个独立空间,可以畅所欲言!” 艮尘眼神一亮,微微点头,落下决断:“言之有理。” 迟慕声笑的脸酸,双手揉脸:“哎哟,可惜了,发不了表情包,哈哈哈!!” 陆沐炎也忍俊不禁,轻拭着眼角的笑泪:“哈哈,难得遇到个‘现代人’,沟通起来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哈哈!” 上方,长乘几人见状也不由失笑:“哈哈…这几个活宝…” 绳直方才的担忧一扫而空,面上转为惊喜与诧异:“‘巽为风’?!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我并未系统教过他此术!” 他难以置信地回忆:“上一个这么快自行领悟‘巽为风’的,还是柳无遮,用了整整五年时间!” 玄谏在一旁微笑道:“如今的柳无遮,已是巽宫首尊的继任者,你若退下,这位置便是他的了。” 长乘揶揄地用手肘碰了碰绳直:“还说你巽宫要落下一大截?要我说,除了弟子众多的震宫,就属你巽宫高手最多、底蕴最厚了吧?” 几人互相打趣着,绳直面上也终于露出宽慰的笑容。 而此刻,唯有若火,两手托着腮帮子,全神贯注地紧盯着下方的陆沐炎,眼神专注而认真,沉默不语。 下方大殿中,短暂的插曲过后,气氛似乎轻松了些许,但面对幽深洞窟的压力并未减少。 陆沐炎、迟慕声、少挚、艮尘、白兑互相对视一眼,终于开始迈步。 几人各自走向那对应着自己宫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洞口…... …...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上方”,师尊们所在的奇异空间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长乘几人悠闲地围坐在那方倒映着下方景象的“池塘”边,身后是一个雅致的竹制亭子。 亭内的石桌上,随意摆放着几碟水果茶点,以及一小堆显然已经磕了不少的花生壳,清茶冒着袅袅热气。 长乘几人神态放松,谈笑风生,俨然一副等待已久、且准备继续观摩下去的模样。 这里微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疏漏洒下阳光。 …... 此刻,风无讳第一个冲进东南巽位的洞窟。 洞内黑漆漆如深渊,雾气涌动,阴冷的湿意渗入骨髓,吱嘎的地面声令人毛骨悚然…… 应该是走了不久,也可能有白兑与艮尘的加持,他大胆了不少,没过一会儿便穿过幽暗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风无讳脚步猛然停下。 目光适应昏暗后…... “卧槽!?” 那预料中的阴森洞穴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景象让他猛地刹住脚步,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怎么会是一处极尽中式奢华的大平层静室!? 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深色檀木地板,四周墙壁并非是粗糙的岩壁,而是精致的雕花木隔扇,上面镶嵌着淡雅的山水画绢帛。 数盏造型古雅的青铜烛台错落有致地安置在角落,烛火稳定地燃烧着,将整个空间照得温暖而明亮。 一张宽大的罗汉床靠着一边墙壁,铺着柔软的锦缎垫褥。 旁边是精美的茶桌,上面摆放着一套价值不菲的紫砂茶具和几件熠熠生辉的银器。 一个顶天立地的硕大雕花衣柜立于墙侧。 衣柜内,全然依照风无讳尺寸制作的衣物,甚至鞋码。 更让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是,一旁的红木餐桌上…...竟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道菜!? 虽已凉透,但色泽依旧诱人,其中一道,赫然是一只完整的、油光锃亮的——烤鸡! 旁边还配有一碗清粥和一份晶莹的白米饭。 “我……我TM……!” 风无讳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圆弧形的穹顶之上,一道柔软的布匹垂落下来,上面与外面那黑漆漆的洞窟一样,以墨笔写着一行大字—— 【每日辰时,酉时用膳。坤界午时门开,七日后子时关闭。】 但风无讳压根不管这些,像是忽略了这布匹,或者说压根就没往上瞅。 此刻,他勾着脑袋,快步绕过一扇华丽的云母屏风隔扇,面色难掩兴奋。 隔扇之后,竟是一个超大的、堪比豪华酒店的...卫生间! 一个巨大的柏木浴桶摆在中央,桶内盛满冷却的香汤,茉莉与桂花香气若隐若现…... 第331章 - 正因你无情,方能汇聚九德? 旁边架子上,放着干净的布巾和各式瓷瓶装的香膏香薰。 甚至旁边的小几上还摆着一盘新鲜的水果和一壶显然已经凉透的茶水。 很明显,美味的烤鸡和舒适的温泉,是昨晚就准备好的。 风无讳看着这一切,呆愣片刻,舔了舔唇,一声发自肺腑的惊叹:“……我…我TM真是…白瞎长这么大,就像少挚说的,昨晚咱一起进一间也行啊!!!” 他猛地想起昨夜啃的冷鸡,想起自己对肙流“不管饭”的控诉... 一股巨大的悔恨瞬间攫住,气的他咬牙切齿,忿忿奔着餐桌走去! 风无讳一个箭步冲到餐桌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礼仪,抓起那只凉透的烤鸡腿就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嘟囔:“我吃完,我全吃完!”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餐桌斜侧方,唯一显得“异常”之处。 一扇紧闭的、看不出材质的褐色巨石,看着像是个大门,刻着两个古朴的大字——“坤界”。 应该是门,是个门的形状,只不过是用褐石而制。 门应该是好门,反正显得不俗。 但门扉紧闭,且上下半丝光影不漏,不知通往何处。 与此同时,在其他几个对应的洞窟内…... …... 陆沐炎、迟慕声、艮尘、白兑几人看着眼前与风无讳所见一般无二的奢华景象,嘴角都难以抑制地微微抽搐起来。 迟慕声错愕地走到餐桌前,看着那只凉透的烤鸡,表情复杂无比:“合着…昨天…人家…...给咱布置得板板正正、舒舒服服的啊?!!!咱们就在外面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夜?!!” 他探着头,开始难以置信地打量这个昨晚所谓的——“洞窟”。 迟慕声目光扫过那扇“坤界”巨门,迟疑地瞥了一眼,未敢靠近,犹疑地往隔扇后的房间走去。 一边走,他嘴里还不住地喃喃自语:“我去,我,我…我去…这哪是试炼,这是度假吧……” 另一边,陆沐炎先是震惊,随即是一股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上。 她一屁股坐在那张柔软舒适的罗汉榻上,扶着额感叹:“奶奶的…我,我,我怎么把易学院富得流油这事儿给忘了……早该想到的,肙流多难进啊,咋可能啊,哎哟…...” 而白兑,则是一言不发,目光冷峻,凝视穹顶帛布,将规则记于心中。 随即走向那方褐色的“坤界”门,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她眼中闪过一丝深思,走进隔扇后的卫生间继续探查。 一袭褪下的雪白外袍,在暖光下仍然透着冷漠的寒光。 她动作优雅,身处其中悠然娴熟,仿佛踱步自家院落,万事不为所动。 艮尘倒也同样无奈地失笑摇头,打量了一眼布匹上的规则,眼中透着沉稳,便也转身走向浴室更衣,既来之,则安之。 而此刻。 “坎”位静室内。 少挚悠然落坐在罗汉榻,黑袍如水,褐眸深邃,摆弄着面前茶桌上的紫砂茶具,动作从容。 如同羽毛轻柔蔓过耳边,他轻唤一声:“炎儿。” 正瘫在榻上的陆沐炎猛地一怔,眨了眨眼。 她学着并起剑指,抵在唇边,眸色勾着好奇,试探应声:“...少挚?” 少挚面无表情,但传入陆沐炎脑海中的声音却依旧温柔似水:“可还好?” 陆沐炎摸了摸鼻尖,脸庞微微泛红,随后持续剑指,笑道:“咱这样,倒像回到以前了,跟打电话似的……哈哈。” 她轻笑,转头打量四周:“怎么样,你……你那儿,牛逼不?” 少挚的轻笑声直接在她耳畔响起:“嗯。” 陆沐炎唇角微勾,心内安定不少,望着穹顶的布匹,询问道:“哈哈…那,你那儿有字吗?” 少挚声音平静,眸如星海:“嗯,炎儿稍等,我打开群聊。” 陆沐炎一愣:“你,你刚刚说的话,只有我能听着?” 少挚凤眸不自觉漫出温柔,唇角微勾:“是的,我还可以私聊。” 陆沐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 随即,少挚清冷而平和的声音同时在所有人——陆沐炎、迟慕声、艮尘、白兑,以及正在狂啃鸡腿的风无讳——的耳畔响起:“诸位。” 几人皆是一顿,随即反应过来,纷纷以剑指抵唇,应声:“嗯,听到了。” 少挚继续道:“我这里穹顶落下布匹,每日辰时、酉时用膳。坤界午时门开,七日后子时关。” 闻言,众人点点头,皆剑指于唇:“嗯,一样。” 风无讳正啃得满嘴油光,闻声猛地抬头,眯着眼看向穹顶的布匹,急忙放下鸡腿,油乎乎的手指就结成了剑指抵在唇边,指尖油光锃亮:“啥?!还有饭呢!?” 迟慕声觉得有趣极了,歪着脑袋看着手里的剑指:“哈哈,谢谢少挚,这可比风无讳的顺风耳好使!” 艮尘则是看着剑指的手势,微微凝神,温声道:“嗯,少挚辛苦,只是,这样你是否耗炁?有没有时间与距离限制?” 此言一出,少挚面色倒是罕见地一愣,把玩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眨了眨眼,旋即恢复如常,面色无恙地悠悠斟茶,传音平稳:“无碍。只是不知这坤位门后天地有多广阔,若是距离过于遥远,或许便不能了。” 艮尘了然:“好的,午时后入坤界,我会经常与大家群聊,测试距离。” 几人纷纷点头:“好的。” 白兑并未回应,安坐榻上,闭目打坐,仿佛置身事外。 忽的,少挚斟茶的动作微顿,眉眼未抬,一道独独传给陆沐炎的、极其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漾开:“炎儿,你剑指时,心念内专注想着我,我便能听着你的私聊,安心。” 陆沐炎闻言,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抵在唇边的剑指,指腹微微泛红。 少女白皙的脸颊,也悄然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好~我去洗个澡,睡了一夜地板,浑身都不舒服。” 少挚轻应:“嗯。” 话音落下,他端起茶杯轻呷,眉眼低垂,看不出丝毫波澜。 而在那无形的“上方”观察空间内。 几位师尊将下方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少挚这手出神入化的“天水讼”。 长乘佯装轻松地接话调侃,但偶尔掠过少挚身影的目光深处,却藏着一抹难以化开的深沉凝重…... …... …... 辰时至。 忽的,穹顶那幅始终散发着幽光的布匹微微波动,如同水面投入一颗石子。 紧接着,一个造型古朴、木质温润的三层食盒,竟无声无息地从中缓缓析出。 木盒雕工精美,镶嵌云纹,灵气环绕,轻若无物地飘落下来。 几人瞬间警觉,目光紧紧跟随着这个自动降临的木盒。 木盒精准地飘至餐桌中央,而桌面上那些昨夜残留的、早已凉透的碗碟,竟也同时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缓缓上升。 木盒的盖子自动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早膳:一笼皮薄馅足的肉包,一笼翠色欲滴的菜包,几碟精致爽口的小菜,还有一盅香气四溢的米粥。 新旧餐具在空中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替,旧的被收回盒中。 风无讳正啃着顺手牵来的鸡腿,看得眨了眨眼,反应极快地在那盛放烤鸡的盘子升起瞬间,又闪电般拽下一条鸡腿,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看着餐盘收入木盒。 木盒随即闭合,再次悠然上升,直至没入穹顶的光幕中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一种非人力的、近乎道法的韵律。 几人诧异万分,就连一向冰冷漠然的白兑,都微微凝神,蹙起了眉头。 她冷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似是惊叹,又似是警惕。 迟慕声喃喃道:“乖乖…这日子,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陆沐炎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自动更换的热食,感觉极不真实:“我有一种…老实人突然中了头彩,一边狂喜一边又怕下一刻就被抓走的…荒谬的兴奋感。”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神色实在诧异:“这…这才是真正的修仙吧?饭来张口?” 风无讳却好似并无任何不适,也可能他早已将阈值提高。 此刻,他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抓起热腾腾的肉包,勾着头就呼噜噜喝起粥来,适应速度快得惊人。 而少挚,只是悠悠地夹起一个包子,并未立刻食用。 他另一只手的手指,极其轻微地、优雅地在空中一旋。 一层无形无质、却能让周围空间产生细微涟漪的波动,蓦地以他为中心荡开….. 同时,一个清冷的称呼在他心中,也通过那无形的链接,清晰地传向特定之人:“蠃母司。” 上方观察空间内。 晨光洒在竹亭,桌上瓜果与花生壳散落,竹叶沙沙,晨风清凉。 长乘仿佛早就料到少挚会有此探查之举,并未惊讶。 他轻笑一声,冲身旁几人招呼:“哎,行了,吃饭就没什么好看的,等午时坤界开门再说吧。” 说着,长乘站起,爽了爽身子,舒展筋骨。 绳直看着下方狼吞虎咽的风无讳,点点头:“无讳这孩子心挺大,倒也是好事,能适应。” 若火双手叉腰,揶揄道:“嗨哟,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玄谏则含笑不语,微微摇头。 几人转身走向凉亭。 此刻凉亭内的石桌上,不知何时也摆上了几屉热气腾腾的包子,取代了之前的花生瓜果。 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身着与蜈公同款土黄褐袍的佝偻背影,正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竹林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长乘,却仍留在那“池塘”边,目光深沉地盯着下方。 若火回头:“长乘,咋还不走?” 长乘叹了口气,语气半真半假:“压力大啊,就看慕声这小子拖后腿呢。” 若火哈哈一笑:“哈哈,雷…” 他猛然一顿! 糟糕…玄谏还不知道迟慕声是雷祖呢! 长乘与绳直眉眼暗暗划过若火,透着一抹心惊的余悸! 三人眼神对视间,一股微妙而尴尬的气息扑面而来…... 若火转而叹了口气:“雷部也有难的时候呢?唉呀,若是能让雷祖来指导…再不济让老缚来,总比你这个坎宫的山野郎中要强嘛,哈哈,哈哈……” 若火言语十分真切,话落,自顾自地坐下吃饭,吃的挺香。 长乘顿了顿,无奈笑道:“好啦,我再看看,马上来。” 小小的插曲过后,身后传来几位师尊落座用餐的细微声响。 长乘的目光,却锁定在少挚身上。 他缓缓地,以只有彼此能感知的方式传递心念:“昊儿,你这‘天水讼’的路子,乃是自创……后续坎宫众人,该如何修习?” 下方,少挚的心念回应得平淡无波:“若玄谏能完全依照我说的去做,坎宫弟子潜心修习,不出一千年,便可有望飞升海内。” 长乘瞳孔微缩:“?” 他急急道:“胡闹!这速度远超现有体系!” 少挚轻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蠃母司,这院内弟子修行了四千年的道路,从根本上,便是歧途。你旁观了四千年,洞若观火,却不为所动,著书万卷,竟无半句真言提点?”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玩味:“呵呵…...该说你是身负九德,悲悯众生?还是……实则最为无情?…” 说着,少挚竟悠然抬起头,目光仿佛能穿透这空间的阻隔,直勾勾地“看”向长乘所在的方向:“还是说,正因你极致无情,不染尘埃,方能汇聚这至公至正的九德之力?” 长乘眉头紧锁,心念回应:“世间因果循环,岂可轻易沾染?若我是执掌学院的院长,或可徐徐图之,慢慢矫正...但我不是!” 长乘轻叹一声:“况且这四千年间,时机从未成熟,天命……亦不许我妄言。” 他说着,忽然一顿:“等等……” 长乘眼神下意识地瞥向凉亭中正与若火交谈的玄谏,猛地生出一抹警觉:“你…你是不是早已对玄谏说了什么?” 第332章 -【履霜坚冰】 少挚回应得极其坦然:“是,木许村。” 长乘恍然,心念中带上了一丝急切:“难怪你能使出‘天水讼’而玄谏丝毫不起疑心,且以他多疑谨慎的性子,竟对你如此放任信任……你,你究竟与他说了多少?” 少挚声音平静,但眼中透着深意与玩味:“诸神正统是如何修的,我便如何说的。” 长乘顿时一惊! 他急急欲要再问,可少挚悠然搅弄着米粥,继续道:“你们这第一届‘启明’,当真是好狠的心呐。” “随意抛给众生一个看似可行实则旁门左道的念想…...人类便如获至宝,守着这个错误苦苦消磨了四千年光阴呢。” 话落,少挚唇角勾着一抹邪魅,放下勺子,靠向倚背,眸内兴趣浓烈,打量四周。 长乘辩驳,心念中透出些许激动:“人类需要传承!需要一个能推动族群和谐发展的共生状态!需要一个希望!你...你怎能如此轻易就打破这维系了四千年的平衡!?” 他面色满是着急,剑眉拧紧:“玄谏性子偏执,若他真信了你的话,当真下令坎宫众人去修那‘融魂’之法……” 少挚嗤笑一声,打断他:“呵呵,真当谁都是你那好哥哥冥烨?” 他声色冷了几分:“这条重聚元神、直达本源的路,即便在海内诸神中也万中无一,脆弱的人类肉身凡魂,如何能修?” 说着,少挚的语气转为一种冷然的理所当然:“除非,‘黑玉书’尚且完整存世,人类或可凭此搏一丝渺茫机缘。” “但‘黑玉书’早已散佚不齐,纵使再给他们四万年,也是徒劳。” “我如今只是将真正的通天正法指给他们,让他们看清差距,或许几世轮回后,能知难而退,早日放弃这条绝路。” 少挚悠闲地晃了晃脖子,心念传声中依旧悠然:“这,可比第一届的‘启明’、以及你这九德之神,用一场持续四千年的虚假戏码,玩弄人类于股掌…要仁慈得多,也强得多呢。” 他凤眸再次微抬,仿佛能穿透一切障碍,直视长乘:“不过…...冥烨如今所求,不也正是寻齐‘黑玉书’,开创他所期望的人神共治之世么?” 少挚微微勾唇,露出一抹了然而又带着邪气的笑:“原来如此。蠃母司这四千年来,看似中立,实则…...当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他凤眸弯弯,透着一抹复杂难辨的邪魅笑意:“我很开心。” 长乘一时哑口无言,脸上掠过无奈,神色郁闷几分,不知从何说起,透着一抹理亏。 他只闷闷的应了句:“冥烨也是你的好哥哥。” 少挚咬了口包子,腮帮微鼓,第一次在那张总是偏冷的面容上,透出一抹近乎天真的、纯粹的笑意。 他的心念传音也软了几分,透着一抹轻松的戏谑:“还是长乘兄长更疼我一些。” 长乘一怔:“…...” 恍惚间,他仿佛穿透了万载时光,又看到了那个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有着柔软棕色卷发的少年神祇,笑意吟吟地追着他,一声声唤着他“兄长”…... 长乘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什么也没再说。 他默然转身,步履略显沉重地走向那欢声笑语不断的凉亭。 …... …... 烈日高悬。 午时的阳光穿过竹林的缝隙,折射在一座褐玉铸就的行宫。 乍一看,如一座倒扣的巨鼎。 殿宇外壁嵌着无数细碎的碧玺与玛瑙,在烈日下折射着各色光耀,璀璨肃穆。 殿前广场宽阔如渊,地面铺设黑曜石板,板间嵌着金丝地脉图,隐现六宫方位。 殿前一泓黑潭,水面平顺,映出穹顶的幽光,偶有丝丝薄雾缭绕。 潭边古树高耸,枝叶如母性怀抱,静止不动,投下扭曲的阴影。 行宫四周,九重黄玉台阶层层递升,每层悬挂鲛绡纱幔,金丝绣瑞兽祥云,随微风轻动。 匾上书有四字——【履霜坚冰】 细看,殿中四壁原是雕琢着层层叠叠的坤卦纹路,纹路间隐隐流转土黄灵光,似大地脉络在悄然呼吸。 此地非凡。 殿前殿后古树参天,灵气浓郁。 整个行宫奢华中带着坤的厚重感,却暗藏吞噬之力,令人心生敬畏与寒意。 殿内更显宏伟宽大,不见梁柱,穹顶自成一片浑厚的土黄色天幕,流转着沉静而包容的大地气息。 宫中陈设极尽奢华古朴,非人间可见。 殿内三壁挂满古卷、藏经、字画,两侧博古架上陈列着奇珍异矿、灵光玉简与水晶封印的千年灵植。 空气里弥漫着古老沉香与雨后泥土混合的奇异芬芳,吸之令人心神沉静。 最为瞩目的,当属大殿中央那一盏巨大的“百枝树灯”。 其形如古树参天,通体由暖白灵玉雕琢而成,千百根枝条向上舒展。 每根枝梢都托着一盏静静燃烧的乳白色莲灯,光华璀璨,将整个殿堂映照得神圣而宁静,恍如白昼——此物,绝非人间应有之器。 此刻,软姐儿就坐在一张宽大的金丝楠木大案之后,木料上的金丝纹路在烛光下如水般流淌。 她身下的太师椅同样气势恢宏,雕刻着百鸟朝凤与万里山河图。 大案两侧,各设两把精美的紫檀木扶手椅,中间有一套莹润的紫砂茶具,茶烟袅袅。 更为奇异的是,在那四把椅子中间的光洁地板上,左侧区域如水面般清晰映照出下方陆沐炎、迟慕声等人在各自静室中的情景; 右侧则显现着长乘、若火等人方才所在的池塘亭台之景。 那身形比蜈公还矮半头的老太婆,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布满威严皱纹的额头,与那双锐利得能穿透人心的眼睛。 她干涩而沙哑的嗓音响起,仿佛是古老木头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沧桑:“在我地界儿动用神力,故意引我现身?” 蜈公的刀疤嘴角咧得更大,假眼洞中猩红一闪,狰狞的笑意满是扭曲:“入了这坤宫,纵是他少昊神首,也未必安然而退吧?” 软姐儿悠悠啜了口茶,盯着右侧地板上少挚的身影,冷哼一声:“少昊啊,狡猾的令我心烦。” 蜈公侍立在一旁、全身笼罩在宽大袍服中,微微一动。 只听他苍老而略带狰狞的声音从袍下传来:“那坤位门后的‘界’…可是第一届启明所创,他也是从海内下来的,这也奈何不了…?” 软姐儿将茶杯不轻不重地放下:“罢了。” 她沟壑尽显的脸上,宽肥的鼻头下,嘴角严厉地向下耷拉着:“传他们来吧,讲完,你盯着长乘,我去会会少昊。” …... 竹亭内,长乘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池塘下方,陆沐炎几人各自起势练功(风无讳在睡觉) 塘边垂柳依依而拂,偶有一两只鸟儿划过或驻足,此刻宁静而温润。 忽的,长乘几人所在的竹林深处,一个身着褐袍、身形矮小之人无声无息地出现。 他宽大的帽子遮住了面容,踏前一步,微微作揖,声音透着些许苍老的狰狞:“劳请各宫师尊移驾。” 几人了然,对视一眼。 …... 竹林幽深,再往前,参天古树徐徐展开,仿佛没有尽头。 那身着褐袍、身形矮小的引路人沉默地在前面带路,长乘、绳直、玄谏、若火四人紧随其后。 树叶沙沙舞弄,更衬得此行神秘莫测。 “这肙流,倒是真神秘。” 若火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独目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愈发浓重的灵气波动。 终于,穿过一层几乎难以察觉的、如水波般荡漾的光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强烈的空间转换感甚至让几位师尊身形微微一滞。 即便是见多识广如他们,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是……” 绳直不禁低语。 玄谏黑袍下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沉默不语。 若火粗犷的脸上也写满了惊愕,独目圆睁。 几人看着那看不到顶的浑厚穹顶、黑灵玉地面、雕刻着山川百兽的巨柱,以及两侧博古架上的奇珍异宝…... 这绝非人间所能拥有的殿宇! 它宏大、幽深、磅礴,仿佛将整片大地之力都凝聚于此。 穹顶高远,并非木质或石质,而是如同永恒的黄昏天空,流转着浑厚的土黄色光晕,散发出沉稳而包容一切的母性气息。 空气中是什么味道? 一种淡淡的、如同雨后泥土与千年沉香混合的奇异香气,吸一口便觉灵台清明,体内炁息都似乎厚重了几分。 而长乘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大殿中央那盏光华璀璨、静静燃烧的“百枝树灯”牢牢吸引。 它通体似由某种暖白色的灵玉或金属铸成,无数枝条向上蜿蜒伸展,每一根枝条的顶端,都托着一盏静静燃烧的莲灯。 灯火并非凡火,而是一种柔和而稳定的乳白色光焰。 成百上千盏灯同时发光,将整个宏伟殿堂照得亮如白昼,却丝毫不觉刺眼,反而充满了神圣宁静的意味。 长乘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难以置信,心内一沉:百枝树灯?! 这是大禹殿前的神物……她…她竟将此物也带了下来?! 大禹与软姐儿之间…不不,若软姐儿泯灭神性,大禹怎会……? 正当他目光久久停留,心绪翻涌之际... 一个身影从后方那面巨大的黄玉屏风后缓步走出。 正是软姐儿。 但此刻她的面庞似乎褪去了一些之前的狠厉,竟透出一抹深藏的慈祥。 一头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下是一双既慈祥又犀利无比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世情。 宽硕的鼻头下,嘴角自然闭合,不言不语间自有威严流露。 下巴圆润饱满,整张脸神采奕奕,丝毫不见老态龙钟,反而精气神十足,透着一股渊渟岳峙、不可动摇的绝对气魄。 这老妪…..俨然一位内力深不可测、智慧通明的佛菩萨模样! 软姐儿行至主位,目光扫过众人:“诸君,老身便是这肙流掌门。” 长乘、绳直、玄谏、若火几人皆收敛心神,恭敬作揖:“见过肙流掌门。” 软姐儿抬手示意两侧的紫檀木椅:“诸君请坐,面前桌上的茶,乃是用玉山万年冰魄的冰芯与熔岩炼狱深处的离火,共同泡制。” 只见那紫砂壶兀自抬起,缓缓出汤。 倾出的茶汤,色泽竟是奇异的琥珀色中流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红,香气更是独特—— 初闻是冰原雪莲般的清冽冷香,细品之下,却又有一股炽烈醇厚的暖香从中透出。 冷热交融,沁人心脾,仿佛同时经历了极寒与极热两种极致的洗礼。 几人依言坐下。 若火朗声道:“玉山和熔岩炼狱?没去过,听着甚是奇特,我可得尝尝。” 若火话落,几人端起茶盏。 长乘却紧盯着软姐儿,一言不发,心中波澜再起:玉山冰芯,熔岩炼狱…这可都是海内核心地界才有的极境之物…... 他举起茶盏,刚要送至唇边,软姐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缓缓补充道:“对了,这茶叶,乃采自蠃母山巅那株万年古树。” 长乘闻言,眸色无波,仿佛听到的只是寻常话语。 他只是依言轻呷一口,随即悠然放下茶盏,看不出丝毫异样,凤眸微垂。 绳直细细品味后,由衷赞道:“入口醇香绵长,回甘悠久,体内似有一股温和暖流,缓缓萦绕丹田,滋养炁海,当真是神仙佳饮,多谢肙流掌门厚赐。” 玄谏饮后,指尖却微微一颤,一向深沉的眼中掠过惊芒:“直入肾经…此茶,竟能补先天元炁?” 这对于修行者而言,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瑰宝! 软姐儿呵呵一笑,脸上慈祥之色更浓:“呵呵,七日之内,此茶可供诸位随意饮用,也算老身一点心意。” 几人眼神暗中交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警惕,但面上不显,再次齐齐作揖:“多谢肙流掌门。” 第333章 - “坤界” 软姐儿笑容微敛,神色转为肃穆:“下面,我们切入正题。” 说着,她大手一挥。 四人面前那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原本映照的景象发生了变化,清晰地呈现出两幅画面: 一幅正是他们之前所在的、能观察少挚等人的“镜花水月”亭台; 另一幅,则是陆沐炎等六人此刻在各自静室中的实时景象。 几人眉头皆是一挑,面色不约而同地微微异样…... 原来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观察点,也一直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若火倒是豁达,哈哈一笑:“呵呵…咱在上面看他们,合着还有高手在上边看咱,有意思,哈哈!” 软姐儿不再寒暄,苍老而有力的手指点向地板上陆沐炎等人静室内那扇紧闭的坤位大门,声音沉缓而极具分量:“诸君皆知,雷祖掌权四千年,凭借无上神通,造出了东南西北四大‘境’。” 她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傲然与追忆:“但老身这肙流所守护的,乃是更为古老、由第一届‘启明’直接留下的——‘界’!” “当年第五世的雷祖,正是因偶然窥得此‘界’玄奥,心生感悟,方才模仿其形,创造出了后来的‘境’。” 她表情渐渐凝肃,严声道:“‘境’之要义,在于‘不动’,在于‘静止’,追求的是一念起而永恒固化的精神领域。” “但‘界’不同!” 软姐儿语气加重:“‘界’是‘动’,是‘不得不动’!” “踏入其中者,并非构建幻境,而是会被完全投入、身处于他们内心深处最贪恋、或最悲痛的过往碎片之中,真实经历,无法自拔。” 她顿了顿,慈祥的双目闪着寒光,揭示了最残酷也最核心的规则:“并且,他们内心最渴望抓住的东西,必须被他们自己所具备的最特殊、最本源的能力亲手斩断。” “唯有如此,方能破界而出!” “‘界’每次只能开启七日。正巧七日之后,便是乾宫全院例会,玄极六微必须出席。” “此‘界’关闭后,需再等一年,下一个七日周期方能重新开启。” 她耷拉的嘴角愈发严肃,点明其中的机缘与风险,眸色如刀:“也就是说……” “若这七日之内,他六人若能凭借自身力量破界,便能获得脱胎换骨、甚至是彻底蜕变新生的力量。” “但若不能……” 说到这里,软姐儿话锋一转。 她枯瘦的手掌冲着几人来时之路轻挥,悠然道:“这七日内,诸君可随时前往‘镜花水月’,探看他们六人出界与入界时的反应与状态,以便后续进行针对性指导。” “然,‘界’内发生的一切,不仅是你们,即便是老身,也无法探寻干涉,探寻不得。” “其中艰险磨难,皆看他们个人造化。” 话落,软姐儿不再多言,转身便走进了那面巨大的黄玉屏风之后,身影消失。 一直沉默侍立的蜈公上前一步,微微作揖。 他褐袍遮住头颅,但面下的刀疤嘴角咧得狰狞,假眼定格,另眼猩红一闪:“午膳已备,诸君稍等。” 蜈公话音未落,只见一张长达四米、沉重无比的金丝楠木餐桌…... 竟无声无息地从一侧凭空移来?! 桌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灵气盎然的佳肴美馔,稳稳地停在殿堂中央! 这一次,连见多识广的几位师尊也忍不住面露诧异! 之前的食盒自动传送尚可理解,毕竟轻盈。 但眼前这可是一张极其沉重的实木巨桌! 移动过程中,桌上杯盘碗盏纹丝不动,甚至连酒樽中的酒液都没有丝毫晃动。 整张桌子连同其上的一切,仿佛都被一种绝对稳定的力量所包裹。 这等手段,已然超出了他们对炁的常规理解…... 就在几人暗自心惊的同时,那褐袍的蜈公虽看不见面容,却只听得出他发出了一声算是友好的低沉笑声:“另外,诸位师尊的居所皆已安排在‘镜花水月’附近。” “且环境清幽,绝无任何观测窥探之法,请诸君放心歇息。” 话落,这矮小的男人也转身,步入了黄玉屏风之后,气息彻底消失,仿佛与这座宫殿融为一体…... …... 殿堂内,一时间只剩下长乘、绳直、玄谏、若火四人。 他们面面相觑,皆是一声未言,眼神交汇间充满了警觉与深思。 无人动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那盏百枝树灯依旧散发着神圣柔和的光辉,照得殿内惨白。 空气是清新的,隐隐有异香,徐徐和蔼,却暗藏着某种令人心绪不宁的吞噬之力…... …... 午时至。 钟磬般的无形波动在每个静室中荡开。 白兑蓦地睁开眼,清冷的眸光落在那扇沉寂了许久的坤界褐门上。 她起身,并未犹豫,素白的手掌轻轻按在门板上,带着几分谨慎的试探,微微一推。 与此同时,其他几间静室内,陆沐炎、迟慕声、艮尘、风无讳、少挚也若有所感。 几人同时起身,各自带着警惕与探究,推开了面前那扇相同的门。 ……. 兑界—— 白兑怔在原地。 门外空气中弥漫着枯叶与泥土的清冽,透着秋季特有的飒爽。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她记忆深处无比熟悉的小院。 院中那棵高大的银杏树已是满树金黄,扇形叶片如蝶般偶尔翩跹落下。 树下,用细腻湿泥精心捏塑的几个小碗小碟散落着,旁边还有几个泥巴搓成的小圆球,代表着瓜果,几朵小花小心翼翼地插在旁边当作菜肴。 青草编的小人、泥塑的过家家器具散乱摆放,带着童年的纯真与温暖。 陶碗边沿有幼稚的刻痕、小圆球上画着歪扭的笑脸、青草小人编得粗糙却灵动、泥塑的碗盘带着小手印……. 每一处,都透着孩童的认真与天真…... 假山玲珑,流水潺潺,几尾色彩斑斓的锦鲤在清澈的池水中悠然摆尾。 一切都沐浴在午後温暖的阳光下,宁静而美好。 记忆如潮水涌来,柔软却刺痛。 白兑心内瞬间警戒:这是…...境? 忽的,正厅方向传来一声温柔至极的呼唤,带着些许气弱的沙哑,却清晰无比地穿透了空气:“悦悦。” ——轰! 白兑只觉得脑内一阵嗡鸣!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定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只见正厅门内,一个身着素雅衣裙的女子正被人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出来。 那女子面容极其美丽,却透着一股不健康的苍白,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温柔与疲惫,正是…...白兑记忆中母亲的模样! 女子望着她,眼中含着柔和的微光,轻声问道:“悦悦,是不是又去院门口等你哥哥了?吃过饭了吗?” 白兑眼眶骤然一热,蓄满了泪水,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几乎不成调:“……娘亲?” 那女子见她如此,微微蹙起好看的眉,担忧地走近几步:“悦悦,怎么哭了?是谁欺负我的小悦悦了?” 白兑愣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母亲,心神巨震:我并未动念,境内之人…怎能看到我?! 她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那扇坤界石门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小院熟悉的粉墙黛瓦。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却柔软的手轻轻附上了她的额头。 白兑身体猛地一僵! 不,我从未动念,未有任何想显现的场景…境如何操作,我最熟悉不过! ……这,这不是境! 此刻,这女子比现在的白兑高了近半个身子,她微微俯身,仔细探了探白兑的额温,动作轻柔,充满了怜爱。 那双明亮如秋水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毫无保留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爱与担忧,就那样细腻地、温柔地、专注地凝视着白兑,仿佛她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悦悦乖。” 女子见她没有发热,稍稍放心,转而用自己微凉的手包裹住白兑的小手,声音柔和得像春天的微风:“是不是又被父亲批评了?” “不怕,娘在呢,艮尘哥哥修炼很辛苦哦,我们下午一起做些他爱吃的糕点,等他晚上回来吃,好不好?” 白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那只手,小小的,软软的,被母亲温暖的手完全包裹住。 她眨了眨眼,又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 手上光洁白皙,没有任何因常年握剑、练功而磨出的硬茧,更没有那些代表着她征战与成长的细微疤痕... 只是一只孩童才有的、白白嫩嫩的小手。 她一言不发,薄唇微微颤抖着,任由眼前这无比真实、无比温暖的“娘亲”牵着。 二人一步步走向那洒满阳光、弥漫着家常饭菜香气的屋内。 理智在疯狂叫嚣着,但指尖传来的温度,眼中所见的慈爱,却如同最汹涌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她坚冰般的心防…... …... …... 巽界—— 此刻,风无讳踏入巽位洞窟后的坤位大门。 刹那间,场景骤变。 狂风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眼前,眯起了眼睛。 尘土、落叶、还有几个破旧的塑料袋被卷上半空,疯狂舞动,发出刺耳的呼啸。 他赫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嘈杂的现代城市天桥下! 耳边是汽车疾驰而过的轰鸣声、喇叭声,身边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柏油路的闷热气息。 天桥两侧挤满了售卖渔具的小商贩,支着简陋的摊位,渔具摊上的鱼竿与浮标在风中摇晃。 一些摊主不断高声吆喝:“最新鱼竿,便宜卖啦!” “打折,打折!下雨收摊!” “最新海货!暴雨七日,暴雨七日!” 天空乌云密布,沉甸甸地压下来,闷热的狂风预示着骤雨即将来临,吹得他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短袖T恤猎猎作响。 他低头,发现自己一只手里,还下意识地攥着一瓶喝了半瓶的矿泉水。 风无讳彻底愣住,大脑一片空白:“这…这?!” 他猛地转头想看看来时的门,却差点撞上一辆正在奋力骑行的自行车! “瞎了你的眼珠子啊!走路不看路!家里大人没教过啊?!” 骑车的男人险险避开,老旧的刹车片划出刺耳的摩擦声,气得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风无讳脸上。 那人声音粗砺,瞪了风无讳一眼,骂完,一刻不停,蹬着车子急匆匆拐弯走了。 风无讳还处在震惊中,但敏锐地发现——那自行车从自己身边过去时,车座似乎…格外的高? 那骑车的男人也显得异常魁梧,像是比他高出半个身子! 他下意识地抬手看向自己—— “我了个去!!!” 风无讳瞪大了眼,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手…明显小了好几号!瘦瘦小小的,根本不是一个成年人的手! 他眨巴着眼睛,又看看手里的矿泉水瓶,一种荒谬的熟悉感慢慢爬上心头:“这…富民路…?!” 未等他理清头绪,一阵更猛烈的狂风吹来,卷着沙尘扑打在他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风无讳赶紧侧过身子,凭着一种模糊的本能,踉跄着钻进了旁边一条狭窄脏乱的巷子,试图躲避这恼人的狂风。 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风无讳一边使劲挠着头,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咋回事啊这…这又是个啥考核项目啊?” 说着,他住了脚,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红色大铁门前。 风无讳歪着脑袋打量,巷子深长,望不到头,两侧砖缝密布青苔。 面前的红色大门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油漆剥落得厉害。 他踮起脚尖,努力仰头,才看到门框上方挂着一个歪斜、褪色几乎看不清字迹的广告牌——【住宿十元,提供热水电扇】 就像一道闪电劈进脑海! 风无讳猛地一怔,瞬间瞪大了眼睛,所有记忆都回来了! 他跳着脚指着那破门大骂:“哎哟我靠!是这儿!偷我五十块钱的那个老泼皮!!!” 第334章 - 回到过去?!…... 怒火“噌”地一下窜上来,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困惑和震惊。 说时迟那时快,风无讳当即抡起那小了好几号的拳头,毫不客气地就砸向了那扇锈铁门! 红漆铁门砰砰作响,他的声音在窄巷里回荡:“老头!开门!死老头!给小爷我滚出来!!” …... …... 艮界—— 而艮尘,在踏入那扇门的一瞬间…... 只觉一股磅礴无匹的力量自丹田气海轰然涌出,流遍四肢百骸! 体内原本沉寂的修为竟在疯狂攀升,达到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恐怖高度!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正身处一座颇具年代感的四合院内,青砖灰瓦,飞檐翘角,似是上个世纪的建筑风格。 院中点缀着假山盆景,角落散落着柴薪。 “咔、咔、咔!” 富有节奏的劈柴声传来。 只见一名青年模样的汉子正在院角挥汗如雨。(此为年轻时的陈老栓) 陈老栓生得精壮结实,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茬,一副朴实能干的模样。 另一旁,一个同样年轻许多的男子(此为年轻时的贾郝仁)正坐在小凳上。 贾郝仁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缠绕着手中的鱼线,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为难声。 远处,四合院的几户人家窗棂透出温暖的灯火,隐约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和饭菜的香气。 院门外的空地上,还有几个孩童嬉笑着跳皮筋,银铃般的笑声随风传来。 艮尘全身紧绷,顿感骇然! 他的感知力被放大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 不仅能清晰地听到极远处树叶的簌簌声,甚至能“看”到脚下大地深处流转的微弱炁息,能感受到院中每一株草木的呼吸! …...这是境?! 不对,不是境,境不可能一瞬间对我的肉体产生影响… 艮尘:“…上一世的修为,怎能回来?” 正在艮尘错愕之际。 那缠绕鱼线的贾郝仁苦恼地抬起头,眉头紧蹙:“艮尘师尊,这玩意儿也太难缠了!我搞不好,真的搞不好!” 他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青年的毛躁。 艮尘闻声,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般射向贾郝仁。 贾郝仁被这深邃锐利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吓得直眨眼,连忙道:“我我我…马上就好,马上就能弄好...” 艮尘微微蹙眉,轻咳一声,带着试探轻声开口:“贾…师叔?” 那男子闻言,神色大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啥?” 艮尘心头一跳,张口说话间,下巴的胡须震感分明。 他立刻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下巴。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他居然留起了浓密整齐的短须! 他愣住,再低头看自己的手。 那双手虽布满了代表岁月与力量的褶皱,皮肤不复年轻光滑,却苍劲有力,蕴含着恐怖的能量。 艮尘喉结滚动,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无事,你继续。” 一旁,那精壮汉子已劈完柴火,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着汗,憨声问道:“师尊,楚留香啥时候来?我柴火都备齐了。” 艮尘回头,看着这张年轻又熟悉的脸,试探性地叫出了那个久远的称呼:“栓…栓子。” 那精壮汉子立刻挺直腰板,像是听令的兵卒,朗声应道:“到!” 艮尘顿了顿,努力让自己些许沧桑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现,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此地,分明是肙流那神秘的坤界所化! 可为何如此真实?连修为都…... 回到过去?!…... 而就在他心绪翻腾,试图理清头绪之时…... 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忽然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艮尘,快快,我家小楚刚抓来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青鱼!” 那声音温润清朗,透着一股阳光般的蓬勃朝气与难以言喻的亲和力,像是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艮尘猛地回头,只看到一个长发高束、身着素雅长袍的挺拔背影正潇洒地往厅堂走去。 那人长发如墨,束得随意却不失风流,鬓角几缕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非但不显老态,反添几分不羁的韵味,侧脸轮廓英俊,剑眉朗目。 惊鸿一瞥间,尽显一股不羁的潇洒气度,仿佛岁月未曾在他的容颜上留下太多痕迹。 艮尘只觉得头皮瞬间炸开,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二十多年了,那熟悉的背影…那熟悉的声音……!! 那朗声男子身后,还跟着两名青年。 一人高瘦挺拔,面容严肃俊逸; 另一人则矮壮结实,满脸络腮短胡,皮肤黝黑,像个厚墩墩的石磙子,但眼神明亮,动作透着与身形不符的灵敏。(此为年轻时的李信罡与王闯) 李信罡与王闯见到艮尘,皆是恭敬地停下脚步,微微作揖:“艮尘师尊。” 矮胖男子嗓门洪亮,带着关切:“艮尘师尊!?您咋了嘛!看着脸色不对哩!” 瘦高男子则沉稳许多,轻声道:“三弟,你吓着师尊了。” 他再次作揖,恭敬请示,声音低沉有力:“艮尘师尊,楚留香捉来的鱼,红烧还是糖醋?” 艮尘愣怔地看着眼前这两人年轻朝气、充满敬意的脸庞。 他嘴唇翕动,几乎发不出声音:“……这…红,红...” 前方厅堂内,那朗音男子已经不耐烦地喊了起来:“红烧!艮尘就爱吃红烧口的!这还用问?楚留香他人呢?快让他来处理鱼!” 他话音未落,身后院门处又一嗓音陡然响起:“雷祖,我来了!” 那人吼声如雷,哈哈大笑,带着几分肆意的快活:“栓子,让你楚爷爷来!” 艮尘闻声猛地回头,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袍青年男子正精神抖擞地走进来,与陈老栓一道忙活起来。 艮尘只觉一阵恍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鲜活无比、却又早已逝去的景象。 烈日高悬,微热的夏风拂过庭院,吹动他颌下那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异常陌生的浓密胡须。 粗糙的触感摩擦着皮肤,分外真实,清晰地提醒着他此刻的“存在”。 心跳,一颤,一颤…... 那些曾经的岁月,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光,在这一瞬,尽数涌回。 厅堂内,那朗音男子又扬声嚷嚷起来,语气里带着兴奋:“艮尘!艮尘快进来!别愣着了!华东‘境’该如何维系,我刚刚又有了新的感悟!正要与你探讨!” 艮尘身躯微颤,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他再也抑制不住翻涌的心潮,踉跄着向前迈出两步。 继而,他脚步越来越急促,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传出熟悉嗓音的厅堂疾步走去…... …... …... 震界—— 同时,迟慕声刚踏进那扇坤位门…... 甚至来不及看清周围景象,一股巨大的力量便猛地扑到他胸前,将他生生撞倒在地! “呜——!” 一声欢快的低吠响起,紧接着,一条毛茸茸、热烘烘的大白狗兴奋地来回舔舐着他的脸,尾巴摇得像高速旋转的螺旋桨。 大狗湿漉漉的舌头带着熟悉的温度,扫过他的额头、脸颊,留下湿润的痕迹。 此刻的迟慕声,不过十岁模样。 他眉眼清秀,阳光帅气的脸上覆着一层细软的刘海,被狗舌舔得贴在额头,显得越发稚嫩可爱。 身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微微卷起,短裤露出瘦削的小腿,干净得像夏日里的一抹清风。 迟慕声被舔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定睛看清,脸上湿漉漉的,头发被狗口水粘在额头上。 但这熟悉无比的气味…… “大…大白!?” 迟慕声一怔,熟悉的气味勾起心底深处的记忆,难以置信地叫道。 声音出口,却是一把清脆稚嫩的童声,让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是谁的声音? 我?! 他挣扎着坐起,却发现自己力气小得可怜,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 迟慕声连声喊道:“大白,大白!?” 那条纯白的拉布拉多犬身躯硕大健壮,趴着几乎和他现在的身长一般。 它浑身的毛发蓬松洁白,像一朵巨大的云朵,尾巴甩得像风车,毛发柔软蓬松,像是刚洗过澡,散发着淡淡的狗粮香气。 它的耳朵软塌塌地垂着,舔舐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透着一股憨态可掬的亲昵,粉色的舌头不停地表达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一双棕色的眼睛,清澈又憨厚。 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就在这时,旁边又旋风般冲进来两条狗! 一条是毛色金黄灿烂的金毛寻回犬,毛发在光线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耳朵柔软地耷拉着,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温暖又有点傻气的笑容,体型比拉布拉多还要魁梧一些。 另一条则是黑白相间的边境牧羊犬,它毛色分明,如同披着夜空与初雪,白色的围脖和四爪格外醒目,眼神极其聪明敏锐。 此刻,正兴奋地摇着尾巴,尖端微微上翘,爪子轻快地踏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带着一股子聪明伶俐的劲儿,密切关注着地上的迟慕声。 迟慕声心头猛地一跳,像是被旧时光狠狠拽了一把。 他顾不上声音的异样,挣扎着爬起,一把搂住金毛的脖子,声音哽咽:“阿毛!?” 金毛“呜呜”地低鸣,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脸颊,像是撒娇的孩子。 旁边的边牧不甘示弱,伸出前爪,轻轻戳了戳迟慕声的肩膀。 它的爪子尖锐,挠得他生疼,迟慕声忙回头,半是抱怨半是宠溺地喊:“啊啊啊,疼,多多,你爪子挠得太疼了!” 他急急起身,却猛然发现,这三只狗竟大得惊人! 不,不对,是他变小了! 迟慕声低头,伸出两只小小的手掌,翻来覆去地查看,掌心柔嫩得像是刚剥壳的荔枝。 他眸内瞪大,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间不算太大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宠物店! 是…他的家! 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包装鲜艳的宠物零食和玩具。 橡胶球、毛绒老鼠、磨牙骨散乱地堆叠着,墙角摞着不同尺寸的狗粮袋。 靠墙是一排不锈钢的狗笼和猫笼,里面铺着干净的垫子,笼门上挂着小小的铃铛,轻轻一晃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墙边一排零食罐头,包装纸上印着狗狗猫猫的笑脸,一看便知,是哪家孩子踩着凳子从高到低画的。 空气中弥漫着干粮的麦香和宠物洗液的清香,混合着木地板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凉席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暖而柔和。 他就愣怔地站在房间中央铺着的凉席上。 凉意从席面极其真实的渗入皮肤。 一瞬!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往下一扯! 疼的几乎窒息! 他目光凝固在店门口——一个中年的女子正吃力地将两袋沉重的狗粮从肩膀上卸下来,弯腰放在地板上。 女子将头发简单地梳成马尾,几缕碎发被汗水沾在额角,身上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围裙和套袖,套袖上印着可爱的斑点狗图案。 她的身形因为常年的劳作而微微佝偻,但动作依然利落。 “啪嗒。” 毫无预兆地,一滴泪珠砸落在凉席上。 第335章 - 是妈妈?! 这哭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思念、和失而复得的巨大悲伤。 他哭得断断续续,话都说不利索,头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妈…妈妈…我…我想妈妈了…阿妈…妈妈……” 女子眸中透出困惑与心疼,听着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坏了坏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吓着了?不怕啊不怕,声声乖,声声乖,妈妈在呢,啊啊...” 她明亮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担忧,仿佛能掐出水来。 她用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却依旧修长如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捧起迟慕声哭花的小脸,指尖轻柔地擦去他的眼泪:“这这…这可是怎么好,哭成这样…声声乖哦,不哭了不哭了。” 说着,她紧紧抱着怀里小小的人儿,下意识地从围裙口袋里掏出老式手机,作势就要打电话,语气焦急:“我我…我得找人来看看,是不是白天跑出去玩丢魂了,我得找人给你叫叫…” 迟慕声闻言,哭得更凶了,断断续续地阻止:“妈…妈你别打…那些都是骗人的…我…我好着呢我…呜呜…” 他抬起泪眼,模糊地看着这双与他一样的眼睛:“你年轻的时候…咋这么漂亮啊…呜…呜呜…” 他一边抽噎,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呜…我爸长啥样啊…瞎了他的眼…这么好的媳妇儿…咋敢放着不管呐…呜呜呜呜…妈…他混蛋…” 女子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旋即笑骂道:“坏了,是老林那边儿的事,我早就说他老迟家的坟有问题,我现在就给迟朝阳写信!” 她语气半真半假,带着几分嗔怪,却掩不住眼底的温柔。 三只狗狗此刻也围了上来,热乎乎的鼻息喷在迟慕声的脸上。 大白甩着尾巴,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手臂,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像是在安慰。 阿毛金色的毛发在夕阳下闪着光,挤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他的手心,温暖得像一团小太阳。 多多则伸出爪子,轻戳他的腿,灵动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怕他再哭下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宠物店的玻璃门,温暖地洒在这一角,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照得闪闪发亮。 店里混杂着狗粮、宠物香波、母亲身上淡淡的汗味以及狗狗们热烘烘的气息,构成了一种独特而令人安心的味道。 那些尚未被漫长岁月和离别刻上深深印痕的、年轻母亲焦急而关切的脸庞…… 曾在无数个深夜渴望重回的、温暖得近乎不真实的梦…... 此刻,完全重现在他的面前…... …... …... 离界—— 陆沐炎推开那扇沉重的坤位门,脚下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砰——”一声巨响。 那扇门在她身后猛地自动关严,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紧接着,身后屋内传来桌椅倾倒的混乱声响,似是桌椅被撞倒,瓶瓶罐罐尽数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清脆裂音在空气中回荡,刺耳而急促,仿佛在诉说某种不安。 ? 这是什么意思?! 那屋里有人!? 陆沐炎一惊,猛地回头望去。 只一眼,她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被冰封,定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死也不会忘记。 这扇门——是402的房门 “这是什么意思?!” 那斑驳的青色铁皮,生着锈的锁眼,左侧楼道墙壁上贴满了层层叠叠、五颜六色的小广告,字迹模糊,夹杂着电话号码和夸张的宣传词…... 角落还有各种模糊的斑驳脚印和稀疏的蜘蛛网…… …... 这里,是她的家! 是她曾经进出过无数次的、无比熟悉的家门! 她愣怔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忽的,体内的老白意识也猛地一滞,传来带着浓浓惊疑的心念:“…这是……?” 陆沐炎下意识地在心中回应,目光仍定在那扇门上,声音都带着颤:“……这,这是境?!” 老白的心念低沉下去,带着隐隐的迟疑与审视:“境么……” 陆沐炎站在老旧的楼梯口,眨了眨眼,试图理清思绪,有些无措:“那现在…我该怎么办?该去哪里?” 门后,忽地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收拾东西的窸窣声,钥匙碰撞的清脆叮当。 陆沐炎心头一跳,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糟糕,是妈妈?! 她准备出门了?! 陆沐炎心中没来由地一慌,急急朝着楼下跑去,几乎是本能地逃离,仿佛做了什么错事怕被当场抓住的孩子。 冲出昏暗的楼道口,一股凉飕飕的、带着湿意的风立刻扑面而来。 外面正下着细微朦胧的雨,淅淅沥沥,无声地浸润着这个阴郁清冷的上午,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纱幕之下。 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泥土气息。 一模一样……家附近的味道,太过于熟悉。 也只有在家附近,才有这种独特的气息。 雨点轻拍在她的脸颊,激起一阵战栗,仿佛穿透了她单薄的睡衣,直刺体内最柔软的角落,带来一种酸涩的清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慌不择路地跑下来…… 就是……还没准备好,不知该如何面对门内那位“母亲”…… 她停下脚步,任由冰凉的雨点轻柔却密集地拍打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现在…该往哪儿去? 对,现在不能在家门口待着了,要往…… 她垂眸,看着湿漉漉的地面,心中充满疑惑:“怎么就到这儿了……” “这个‘境’,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想表达什么?” 老白的心念适时响起,带着一种尝试性的提议,语气里却混杂着隐隐的疑惑和某种莫名的担忧:“去…秘密基地么?” 陆沐炎甩了甩头,将湿漉漉粘在脸颊两侧的发丝甩到身后,深吸了一口潮湿冰冷的空气,决断道:“好。” 是了,秘密基地。 那个几乎要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地方…… 她抱着一种试探和近乎荒谬的心理,走到小区车库附近的一个拐角,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开一块松动的红砖。 陆沐炎眼睛微微睁大:“咦?钥匙…还真的在这儿呢!” 拿起那枚被压在砖底、沾着泥土的备用钥匙,握在手中,冰凉的触感异常真实。 来不及感慨,楼上的声音愈发清晰。 她不再犹豫,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雨丝不断,她的发丝早已凌乱地粘在脸颊和脖颈上,单薄的睡衣也早被雨水彻底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较之前略显圆润的身形。 此刻的她,身型较踏入坤位门之前,分明胖了一圈儿。 或许是她早已习惯了曾经有肉的体感,也或许是心神皆被眼前的巨变所占据…... 此刻,她仍未察觉到自身有任何异常…... ……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睡衣紧贴着皮肤,湿冷得让人发颤。 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像是细密的网,遮住了她的视线,就像那时冲出家门一样落魄不堪。 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低头前行,心底倒泛起一丝久违的亲切。 …... 小工厂的门口。 两扇生锈的铁门伫立在雨中,铁栏杆一条条纵横交错,锈迹斑斑,像是诉说着岁月的沉重。 门上的锁早已被雨水浸得发黑,沉甸甸地挂在铁链间。 陆沐炎掏出钥匙,插进锁眼。 “咔哒”一声,锁开了。 她用力推开铁门,铁门立刻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的“吱呀——”声响。 仿佛一个沉睡已久的老人发出的呻吟,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打扰。 她就这样站在雨中,站在敞开的铁门前,仰着头,直直地盯着铁门顶部那几根歪斜的铁栏和缠绕的枯藤。 陆沐炎目光悠远,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乖乖……真是恍如隔世啊。” 她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甩落几滴雨水,然后迈步走进厂区,朝着正对面一间矮小破败的红砖平房走去。 平房的木门更是破旧。 门板上的木材干裂腐朽,结满了灰白的蜘蛛网,网间挂着几粒干枯的虫尸,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几乎有半指宽。 她推开门,伴随着更令人担忧的“吱呀呀”仿佛要散架的声音,一股浓重呛人、混合着废旧物品、灰尘和霉味的空气猛地刺入鼻腔。 屋内黑黢黢的,只有从门窗缝隙透进来的那一点点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室内轮廓。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四周散落着各种看不清原貌的杂物、垃圾和褪色破损的塑料包装袋,破碎的纸片、几个蒙尘的空瓶,凌乱地堆在角落。 墙角处,几个破旧的纸箱和大桶歪斜着,仿佛随时会倒塌。 “对对,还有这些纸箱……” 她想起,这些纸箱是少挚当初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说把口封好,就能当他们的“小桌子”用。 屋内的正中央,仍是他们的‘沙发’—— 一块破旧的海绵垫子,上面披着一层磨得发白的沙发皮,边角早已开裂,露出黄褐色的内里。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在那块“沙发”上坐了下来。海绵早已失去弹性,凹陷下去,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阴冷的雨水从窗棂的宽大缝隙不断渗进来,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积起一小滩浑浊的水洼。 一股挥之不去的发霉和潮湿味道充斥着整个狭小空间,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她静静地坐着,手指无意识地、细细地抚摸着“沙发”上那粗糙破旧的纹路,心中五味杂陈:“好亲切啊……这种感觉,真微妙……” 总感觉,易学院的那些惊心动魄、光怪陆离,才像是上辈子做的一场大梦。 而眼前这个破败、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小小空间,才是触手可及的现实…... 陆沐炎轻笑一声,忍不住吐槽:这‘境’还真厉害,怪不得那头驴会迷失呢。 可转念之间,一个冰冷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 不对! 乘哥说过,“境”是静止的,是一念永恒的固化领域,不能随意动作和变化才对! 可这里……?! 陆沐炎心内猛地咯噔一下!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窜上! 随即,她急忙瞪大眼睛,强行收敛所有心神,摒除杂念,试着用意念去控制、去固化这个环境,让它保持绝对的一动不动! 就像在华东区练习的“境”一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漫长,她死死盯着屋内的每一个细节—— 纸箱上剥落的胶带、墙角的蜘蛛网、窗棂缝隙间渗进的雨水,地面上积着的一小滩水洼,泛着微光。 她不敢眨眼,生怕这“境”再起变化。 就在这破败的秘密基地里。 她像个木头人一样干瞪着眼睛,全身心都紧绷着,丝毫不敢让感知中的环境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或流动。 可与此同时…... 老白心念中传来微微的疑惑:“嗯......” 但最终,他并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外界,细微的雨声依旧淅淅沥沥敲打着铁皮屋顶和玻璃残片,发出单调而催眠的轻响。 屋内,灰尘在从门缝透入的微光中缓慢漂浮。 角落里那滩积水映出模糊的光影,无比真实地存在着,与她僵持。 屋内的潮湿气息愈发浓重,霉味与灰尘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旧时光的味道。 窗棂的缝隙间,雨水一滴滴滑落,在地面上晕开小小的涟漪。 时间就在这种极致的、自我较劲般的凝视中,缓缓流逝…… …... …... 第336章 - 烛阴。 他的周身,是缓缓旋转的星云与遥远恒星的微光…... 点点光芒如钻石般镶嵌在无垠的黑暗中,闪烁着冷冽而古老的光辉…... 他身形一震,却未失态,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少挚饶有兴致地环顾这片绝对非凡的领域:“‘界’?……有趣,竟是直接开辟出了一片‘时渊’……” 星河如瀑布般流淌,带着低沉的轰鸣,无形的引力将他托起,悬浮在半空。 时空在此交错,连接着亘古与未来的桥梁。 少挚轻笑,声音在寂静的星空中回荡:“这第一届启明,原来是烛阴呐。” 他的褐眸深邃如星辰,藏着漫天光华,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洁白的牙齿,透着几分不羁的自信。 忽地,空间内光影流转,恍惚间现出两道身影。 一人身形高瘦,轮廓如刀刻般锐利,衣袍随风猎猎,似有无形的力量盘旋于周身; 另一人身影柔软,曲线若隐若现,似水波荡漾,散发着一股阴柔而诡秘的气息。 正是软姐儿与蜈公。 蜈公上前一步,微微作揖,声音带着刻意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少昊神首,别…别来无恙哈。” 他的刀疤在星光下狰狞扭曲,嘴角咧开,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软姐儿则站在一旁,面色冷漠如冰,扫过少挚却不发一言。 少挚轻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息壤神,倒是好大手笔。” 软姐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声音沙哑如古老的木头:“呵,你前几日在我地界上,倒不是这般‘尊敬’。” 少挚目光扫过这片浩瀚“时渊”,语气悠然:“息壤神与烛阴联手作出这片‘时渊’,想必是耗去了大半修为吧?真是…令人感动。” 软姐儿冷哼一声,并未接话。 少挚仿佛施舍般说道:“既是烛阴亲自出手构筑的手笔,本帝自当卖他几分薄面。” 四目相对间,他嘴角始终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深处却透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与漠然。 软姐儿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心口,一时站在这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气氛僵持。 二人无言对峙片刻。 少挚眼神缓缓从她身上划过,透着轻蔑,随即转身,作势便要化作流光遁去。 “慢!” 软姐儿显然是被那口气顶得难受,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牙道:“哀牢山一行,震宫方面我已安插好人手,具体‘穴眼’也已定位妥当。” 话落,她便抿紧嘴唇,目光阴沉地看着少挚的背影。 蜈公忙不迭地接话,语气急切:“玄极六微七日后出了坤界,修为定会大增!届时六人参加乾宫例会,少昊神首,您只需在会上顺势提出再度探查哀牢山的议案。” 他凑近些许,声音压低却难掩兴奋:“按照软姐儿定好的穴眼布置,玄极六微定能引动类族内部动荡,迫使它们现世探查!” 蜈公咧开嘴,脸上的刀疤因兴奋而扭曲,发出桀桀怪笑:“届时,隐藏极深的坤石便有机会现世!桀桀桀…!” 少挚闻言倒是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息壤神,使唤起本帝来,倒是甚为顺手呢。” 他乌睫微垂,眸中寒光乍现,如冰刃般射向软姐儿:“但这其中关键——玄极六微究竟要如何做,才能精准引发类族动荡……你可是避重就轻,只字未提呐。” 软姐儿鼻息间再次发出冷哼:“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少挚唇角的邪笑加深,吐出两个字:“杀谁?” 蜈公乐得一拍手,忙不迭地讨好:“随您心意呐!神首想杀谁便杀谁!” 他勾着身子,声音变得诡秘:“不过…嘿嘿,若少昊神首想省点力气,一举多得…肙流倒有一计。” 少挚挑眉:“哦?” 蜈公脸上浮现出一抹嗜血的兴奋:“届时,我随后而行,杀了离火!是最有利的选择!她完全信任您,且对您毫无防备,正是我下手的最佳时机!此为一石二鸟!” 他压低声音,急切地解释:“少昊神首无非是想耗尽离火与那白龙的元神精炁!此举若成功引出类族,我们便可趁机夺回坤石!” “…之后,再将那离火最后一丝精炁镇压在哀牢山穴眼之下,至多三十年,便可令其彻底消散,永绝后患!桀桀!” 话落,蜈公谄媚地贴着脑袋,哈着腰眯起独眼,咧着黄黑斑驳的坏牙,一阵发笑。 闻言,少挚也微微一笑。 但他的笑容里,却冰冷刺骨:“软姐儿为了‘帮助’本帝,倒真是煞费苦心,算计深远。” 忽的,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哦…原来如此。” 少挚直勾勾地看向软姐儿,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之前有一流传的消息,说离火哀牢山一行,一月内必有一生死大劫,故而那若火不惜自损修为,将大半功力渡给离火护身……” 他目光锐利如刀:“这消息,是你们肙流故意放出的?” 蜈公发出得意的桀桀笑声,连连拍手:“少昊神首实在聪明!为了铺垫离火此劫,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制造种种表象,才让院内那些擅长测算推衍的老东西对此深信不疑呐!” 少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 随即,他的目光终于转向蜈公。 少挚的语气骤然变得轻柔,似在慢悠悠闲聊一般:“蜈公呐,看在你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你这份‘功劳’背后沾染的因果……” “本帝今日便替你背了,可好?” 说着,还未等蜈公从那诡异的语气中反应过来,少挚只是轻轻一抬手!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恐怖神力蓦地爆发,如同宇宙初开的冲击,无声无息却迅疾无比地直冲向蜈公! 软姐儿脸色剧变! 她惊喝一声:“你敢!” 软姐儿反应极快,瞬间闪至蜈公身前,双臂交叉格挡,一面厚重的、流淌着黑色幽光的炁盾瞬间凝聚! 然而—— “轰——咔!!!!” 那面看似坚固的黑色炁盾在与无形神力接触的瞬间,竟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崩碎,炸裂成无数光点! 软姐儿被那残余的巨力震得气血翻涌,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蜈公躲在后面,面色煞白如纸,惊恐万状地尖叫道:“少昊神首!?误…误会!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少挚根本不予理会。 他的周身竟开始流淌出锐利无匹的金色神炁,那光芒纯粹而威严,却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杀意! 软姐儿心中大骇:“该死!他竟然真的动了杀心!金炁都现出来了!” 她不敢再有丝毫保留,猛地一挥手! 一股强大的空间之力裹住吓破胆的蜈公,瞬间将其遁入身后扭曲的虚空之中,消失了踪影。 几乎在同时,少挚的攻击已至! 这片星辰宇宙般的“时渊”剧烈震荡,无数星辰明灭不定! 两位古老存在的力量在这片特殊空间内猛烈碰撞,绝非人间修士所能想象的伟力疯狂对冲、湮灭! 金光与幽暗的土黄色光芒交织撕裂空间,每一次交锋都引得法则哀鸣! 软姐儿明显落于下风! 她虽拼尽全力调动本属于自身大地的‘坤元之力’抵挡,但那源自西方白帝的锐利金炁仿佛能斩断一切! 她接连受创,口中鲜血不断溢出,染红了衣襟。 剧烈的能量波动甚至影响了空间的稳定…!! 周围的星空景象开始模糊、闪烁,最终如同幕布般褪去,骤然显露出它真实的模样—— 这里,竟是坤宫那座宏伟大殿的穹顶之下!? 他们脚下光滑如镜的黑灵玉地板,此刻竟变得透明,清晰可见下方长乘、若火几人正在偏殿用膳的情景! “噗——!” 软姐儿被一道沛然莫御的金色神力狠狠击中,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直直撞向后方刻满符文的墙壁! 她急急运转神力试图阻挡,但!!! 少挚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移到她面前,面对她的挣扎,只是看似随意地轻轻推出一掌。 “砰——!!!” 一声巨响,软姐儿护体神光彻底破碎,整个人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枯叶。 她毫无反抗之力地重重摔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狼狈不堪,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下方殿内,正端杯的长乘忽的手猛地一颤,酒液洒出! 他蓦地抬头,目光如电般直射向上方穹顶,脸色骤变! 昊儿和…息壤神的炁息?! 如此暴烈…他们在…在上面战斗!? 上方,软姐儿强撑着咳出一大口鲜血,急急嘶声喊道:“且慢!少昊!” 她怒视着步步逼近的少挚,声音带着惊怒与威胁:“你若再出一招,神力冲击之下,这坤界定将彻底破碎!他六人正身处时空缝隙淬炼元神,若被猛然强行退出,定会遭受重创,甚至元神陨落!” 软姐儿咬着一口牙,怒音嘶吼:“玄极六微若折损于此,便只得再等一世轮回!你的一切谋划也将落空!” 此刻,长乘在下方心内大惊,急忙看向周围若火、绳直、玄谏三人! 但他们面色如常,带着些许用餐时的谨慎,似乎完全感知不到上方惊天动地的神战。 长乘指间迅速掐诀,一道急切的意念传音直达上方:“昊儿?!发生了什么!?为何动手!” 少挚面色平静如水,但眸中翻涌的怒意却如滔天海啸。 他心念轻飘飘地回应:“蠃母司,安静用膳,莫要插手哦。” 长乘心内大急,却投鼠忌器! 少挚意念一动!! 一只由纯粹金色神力凝聚而成的无形大手蓦然出现,死死掐住前方地上重伤的软姐儿脖颈,将其缓缓提离地面! 忽的! 下方偏殿内的若火、绳直、玄谏三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若火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脸上还带着方才谈论的笑意; 绳直端杯的手静止不动; 玄谏正要舀汤的勺子也定格在碗沿…… 三人连同周围摇曳的烛火、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一切都在瞬间彻底定格! 时间骤停!? 长乘心中一急,猛地起身,强大的神识疯狂扫过四周,却无法突破这时间的禁锢! 他焦急喊道:“昊儿!?是你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瞬! 少挚所在的坤界大殿内,一个古老、恢弘、仿佛横穿亘古时空而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那声音似人非人,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时间之力:“西方白帝,少昊神首。” 正是烛阴的声音:“方才…不是说要卖吾几分薄面吗?呵呵…...” 少挚闻言,薄唇微勾。 那掐着软姐儿的无形大手瞬间散去。 软姐儿蓦地摔落在地,发出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 少挚抬头,望向虚空,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烛龙啊,想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呢。” 烛阴的声音古井无波:“西方白帝,有何吩咐。” 少挚轻笑:“那倒没有。” 他歪了下头,面上仍是漫不经心的邪魅:“只是好奇…这息壤神自甘泯灭神性,堕入凡尘搅动风云,你这位古老盟友,究竟是何种态度?” 烛阴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亘古的淡漠:“万事万物,有阴必有阳,有显必有藏。” “堂堂西方帝尊,通达法则,不也正预屠戮曾孕育大禹、冥烨的息壤神么…?” 它似乎轻叹了一声…... 那叹息声中,仿佛带着无尽的岁月感伤,缓缓道来:“息壤神只是暂且处于‘藏’之阴面,自有其因果造化,何劳西方帝尊亲自出手,沾染这等尘埃?” 少挚轻哼一声:“呵。” 他不再看向虚空,而是缓步走向地上艰难喘息的软姐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自降世后,息壤神便将自身大半修为所化的‘坤石’赠与哀牢山类族,换取‘乾石’,再交予这所谓的“第一届启明长者”,开创易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