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在手,这豪门我横着走》 第1章 重生 飞升失败,孟九笙被天雷劈得神志不清。 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与此同时,后脑勺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被天雷贯穿的余震。 没死?重生了? 可是,这是哪儿? 不应该啊,她前世兢兢业业,刻苦修行,怎么会历劫失败? 这到底是天道无情,还是她缺了大德? 没等孟九笙适应眼前的环境,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嘤嘤哭诉:“妈,孟家已经破产了,赔了好几个亿。” “他们还想利用我跟傅家联姻,我才不要嫁给那个死瘸子!” “姓傅的不光残废,还有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我不要年纪轻轻就喜当妈。” “爸妈,你们把我换回来好不好?” 坐在少女旁边的妇人搂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乖女儿,我跟你爸十天前就得到消息了,你放心,我已经给孟家人打过电话,让他们把这个小贱人接走,你今天就可以在家里住下。” 少女喜极而泣:“真的吗?妈妈你最好了。”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费尽心机送你去孟家享福。” 妇人一脸得意和骄傲。 坐在沙发那头的中年男人附和:“是啊,反正咱们李家如今也有了一定基业,孟家破产就没了利用价值,你回来吧。” “谢谢爸妈!”少女终于喜笑颜开。 听着这家人的对话,不属于孟九笙的记忆也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这副身躯的原主名叫李九笙,今年二十岁,从小在李家就不受待见,任何人都可以对她随意打骂。 李九笙不止一次怀疑自己不是李家亲生的。 事实证明,她的确不是。 她的亲生父母是云城屈指可数的豪门孟家,因为意外抱错,才和孟欣然互换了二十年的人生。 但从李家一家三口的对话和面相来看,这显然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 大抵是孟欣然的生母黄雅琴看中了孟家的富贵,所以设计调包,送自己的女儿去过养尊处优的生活。 孟家一朝破产,他们便急不可耐地接回孟欣然,再把原主送回去沦为联姻的工具。 福,孟欣然享,罪,李九笙受。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就在孟九笙恍惚之际,黄雅琴的目光扫了过来。 她的眼神几乎是瞬间从宠溺转为厌恶:“你醒了啊,既然醒了,就赶紧去收拾你的东西滚蛋。” 说完,黄雅琴像是想到什么,于是便改了口:“算了,我让保姆给你收拾。” 那架势,跟防贼似的,生怕孟九笙会从李家带走值钱的东西。 孟九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袖:“不用了,晦气。” 黄雅琴蹙眉:“你说什么?” 孟九笙眸色如冰:“这个家里的一切,我嫌晦气。” 黄雅琴暴怒:“你这个小贱人!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孟欣然也在一旁冷嘲热讽:“李九笙,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孟九笙。” “孟家破产,连房子都给卖了,现在是一贫如洗,我爸妈给你买的衣服都是名牌,你带走还能穿,再不济放到二手平台也能卖点钱。” 孟九笙斜睨向她:“名牌?一百块三件的名牌?” 李家近几年的条件不差,但黄雅琴抠搜惯了,从不会给原主买超过二百块钱的衣服,甚至连学费也不想出。 自原主成年以后,李家除了给她提供一间卧室,几乎是任她自生自灭。 除此之外,原主还要干各种家务活,简直就像免费的保姆。 黄雅琴双手环胸,趾高气扬:“那又怎么样,你就只配穿地摊货。” 又不是她亲生的,对她那么好干什么。 孟九笙眸光清冷:“那些垃圾留给你们,我只从李家带走一样东西。” “什么?”李伟才一脸警惕。 孟九笙语气淡淡:“气运。” 李家这些年蹭着原主的气运,还从孟家捞了那么多好处,该一一还回来才是。 既然占了人家的身躯,那就替她出口恶气。 李伟才和黄雅琴对视一眼,随即不屑地笑出声。 “李九笙,你在搞笑吗?”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她能拿走?简直贻笑大方。 孟九笙缓缓抬手,在指尖掐了道诀:“那我就带走一个给你看看。” 看到她的手势,李家人不由得一怔。 但随着孟九笙动作的结束,客厅里安静如初,无事发生。 黄雅琴回过神,涂过粉霜的脸布满了憎恶:“你唬我呐!” 李伟才也很不耐烦:“行了,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赶紧滚。” 还以为她有什么能耐,原来是装腔作势。 孟九笙将那缕虚无缥缈的气息握进掌心,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看向黄雅琴,冷冷地问:“我这脑袋,是你砸的?” 黄雅琴目光狠毒:“是我又怎么样!” 李九笙得知自己不是李家的亲生女儿就跑来质问她,问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两家孩子抱错的事。 黄雅琴当然知道,毕竟是她亲手换的。 了解事情经过后,再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受的委屈,李九笙情绪崩溃,跟她大吵大闹。 黄雅琴向来彪悍,瘦弱文静的李九笙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两人在争执过程中,黄雅琴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了李九笙的后脑勺。 李家人看到李九笙还在喘气儿,各个选择袖手旁观,甚至没想过把她送医院。 见黄雅琴心肠如此歹毒,还理直气壮,孟九笙眸中寒光骤现。 她身形一闪,欺至黄雅琴面前,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孟九笙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李家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到脸上传来灼热的痛感,黄雅琴顿时怒目圆睁:“你他娘的敢打我!我要撕了你这个贱蹄子!” 黄雅琴举起双手,意欲拉扯孟九笙的头发,只是刚迈开步子,脚下突然一拐就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 惨叫声在客厅里回荡,黄雅琴爬起来时就发现自己的门牙被刚才的烟灰缸磕掉了两个。 她捂着满是鲜血的嘴咒骂:“你这个小贱人,我要你好看!” 孟欣然见状连忙将其扶起来,同时瞪向孟九笙:“你凭什么打我妈!” 孟九笙二话不说也甩了她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异常清脆。 “凭什么你们心里没点数?” 目睹这番场景,李伟才不禁感到诧异。 李九笙在李家向来都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从来不敢反抗,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强势? 还有那个眼神,也不一样了...... “爸,她敢打我们!”孟欣然又急又恼。 李伟才刚要上前为妻女出气,下一秒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人头脑发懵。 “差点把你忘了。” 孟九笙甩甩手,举止优雅。 “孟九笙,你不想活了是吧!” 黄雅琴没吃过亏,此刻只觉得肺都快气炸了。 她还想纠缠,只是突然被地毯绊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跌去。 “妈!” 孟欣然伸手去扶,但晚了一秒。 黄雅琴的额头与实木茶几来了个亲密接触,随即昏死了过去。 “妈!” “老婆!” 父女俩一边架起黄雅琴,一边怒视着孟九笙。 不等他们说话,佣人忽然来通报:“李总,孟家来人了,说是......来接他们家的小姐。” 李伟才下意识地以为孟家还是那个高门世家,心里一惊。 “这么快,他们来了几个人,怎么来的?” 佣人:“两个年轻人,好像是......开拖拉机来的。” 拖拉机? 第2章 回家 孟欣然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孟家果然破败了,连豪车都换成了拖拉机,看来是准备回老家种田了。” 还好她跑得快。 李伟才听到这话也没了顾忌:“孟九笙,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们好好算!” 从前孟家得势,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躲着,如今风水轮流转,他要收拾个黄毛丫头,还不是像碾死只蚂蚁般容易? 想到这,他便吩咐孟欣然:“先打电话,送你妈去医院。” “我知道了爸。” 孟欣然手忙脚乱地找到了手机,过程中不忘给孟九笙一个愤恨的眼神。 孟九笙对此视而不见,昂首阔步走出了李家大门。 无能的父亲,跋扈的妈,根据原主的记忆,这家里还有一个只会啃老的废物哥。 孟九笙虽然不知道孟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李家绝对是个火坑。 种恶因,得恶果,李家必然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孟九笙认为,她的当务之急是找出自己飞升失败的原因。 就在她思考之际,忽然迎面撞上一对母子。 那妇人打扮的珠光宝气,看到孟九笙,她语气很不客气。 “李九笙,我刚好要找你。” 孟九笙认识她,李家人的邻居,好像姓朱,旁边的是她儿子,顾流风。 也是原主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顾流风刚对上孟九笙的视线就垂下了眼眸,脸上也闪过不自然。 孟九笙看向妇人:“有事?” 妇人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听说你不是李家的亲生女儿?” 孟九笙没说话,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妇人顿了顿,随后像是打定了主意。 “我就直说了吧,流风是不是送过你一个玉佩。” 孟九笙想了想:“送过。” 记忆中,那是原主十九岁生日的时候,顾流风送她的礼物,也是定情信物。 妇人傲慢道:“我们顾家是和李家订的娃娃亲,既然你不是这家亲生的,麻烦把东西还给我。” 虽然李九笙的亲生父母是孟家,但孟家破产的消息已经在云城传遍了。 妇人自然不愿意儿子继续和她来往。 商人,向来是趋利避害的。 孟九笙把目光转向顾流风:“这也是你的意思?” 顾流风犹豫一阵,轻轻点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没办法。” 其实顾流风是有些不舍的,毕竟李九笙长得好看,但想到孟家今后可能是个无底洞,他也只能“忍痛割爱”。 爸妈说得对,以他们顾家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 而且他见过孟欣然,虽然容貌比不上李九笙,但孟家教出来的,气质还是比她强上一大截。 反复衡量之后,顾流风便遵从了父母的决定。 孟九笙打量着顾流风,通过刚刚那句话和此人的面相,她心里已经对这人有了清晰的认知。 不仅渣,还是个妈宝男,和孟欣然那种嫌贫爱富、矫揉造作的人简直绝配。 祝福,锁死吧。 孟九笙收回目光,神色疏离:“玉佩在李家,自己找去。” 顾流风转过身,发现人已经走远,孟九笙的背影太过决绝,以至于让他有些恍惚。 他送的定情信物,她就那么扔在了李家? 还有刚刚那个清冷、睥睨万物的眼神,完全没了往日的羞涩和情愫。 她看他,就像是看垃圾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顾流风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妈,你觉不觉得,李九笙变了?” 妇人毫不在意:“管她变不变,走,我们去李家和那位真正的大小姐打个招呼。” “好......” ...... 孟九笙刚走出小区,果然看到一辆重型拖拉机停在门口。 这玩意儿,能上路吗? 此时,一个穿着运动服,头戴白色棒球帽的少年正和保安争论着什么。 他旁边还站着一位丰神俊逸,休闲装也盖不住一身矜贵的男人。 从面相上看,后者是原主的亲哥哥,少年则是她的堂弟。 孟初羡也发现了孟九笙,于是开口制止了孟时景。 “别吵了。” 孟时景正欲反驳,余光也扫了孟九笙。 他眼底闪过一抹惊喜:“李九笙?” 孟九笙纠正他:“孟九笙。” 少年扬眉:“可以啊,挺上道嘛。” 这直爽的性格他很满意。 说着,他伸出了右手:“我叫孟时景,你的堂弟。” 看出他心性率直、纯善,孟九笙对眼前的少年多了些好感。 “你好。” 简单打过招呼后,孟时景就忍不住抱怨:“我们本来是要开进去接你的,但这保安拦着不让,气死我了。” 孟初羡来到孟九笙跟前细细打量起来。 她长了一双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和妈妈一样。 巴掌大的鹅蛋脸,柳叶弯眉,精致的五官乍一看和他这个兄长也有几分相似。 她个子高挑,只是,太瘦了。 孟初羡如墨般的眸底划过心疼,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化为三个字。 “回家吧。” 孟九笙点头。 这个哥哥和李家那个寄生虫完全不同。 三人坐到车里,孟九笙率先发现了不对劲。 “听说孟家破产了?” 孟初羡在开车,他目视前方,让人看不出情绪。 孟时景和孟九笙坐在后排,他眼睛转了一圈,故作伤感道:“是啊,家里现在穷得快揭不开锅了,你会不会嫌弃我们?” 孟九笙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不会,如果孟家真的破产了,我可以帮你们脱贫致富,但从你们二位的面相来看,完全不像破产的样子。” 他们一身贵气,财帛宫富的流油,哪有半点衰败之相。 孟时景觉得有趣:“你还会看相?” “会一点。” 她谦虚了。 孟时景“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征求孟初羡的意见:“哥,还瞒吗?” 孟初羡薄唇轻启:“不用。” 孟时景兴致冲冲地说:“其实咱家根本没破产,外面流传的是谣言。” 孟九笙:“不是赔了几个亿?” “区区五亿而已。”孟初羡嗓音温和。 区区?而已? 孟九笙缓了缓,又问:“孟欣然说你们把房子卖了。” 孟初羡:“嗯,原来的太小了。” 孟九笙在车内环顾一圈:“那这拖拉机?” 孟时景抢答:“大哥想在后院弄个高尔夫球场,李家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们正规划场地呢,懒得换车就直接开过来了。” “还有,这不是拖拉机,是全地形越野车。” 限量加定制款,超级贵的好不好。 第3章 你在为他挡灾 孟九笙在后面的交谈中得知,孟家确实有个项目出了问题,赔了些钱。 但这些钱对孟家来说是九牛一毛,伤不到什么筋骨。 恰逢此时,长辈们商量着要换个大点的房子,于是就流出了孟家破产的谣言。 孟家之所以没有澄清,也是想趁此机会看清一些人,斩断一些关系。 毕竟孟家发展到现在,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就连深山老林里的亲戚都找上了门,他们疲于应付。 有了破产的谣言,那些人自动退得远远的,生怕受牵累,倒是给他们省去不少麻烦。 只是谁都没想到,一场破产风波不仅测试出了人心,还扯出了孟九笙和孟欣然的身世问题。 说到孟欣然,孟时景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孟家养了孟欣然二十年,一听说家里没钱了,她跑得比兔子还快,真是一只白眼狼。” 孟时景忽然问孟九笙:“对了,李家人对你怎么样,还好吗?” 孟九笙实话实说:“不好,我过得连佣人都不如。” 紧接着,她把原主这二十年来的遭遇简单叙述了一遍,不过,她没说两家孩子抱错是黄雅琴有意为之。 孟时景听得咬牙切齿,他又一次征求孟初羡的意见:“哥,我能不能骂脏话?” 凭什么李家的女儿在孟家过着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从小衣食无忧,锦衣玉食,而他们孟家的人在李家要遭受非人的虐待! 不公平! “这家人简直猪狗不如!” 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微妙,虽然孟时景第一次见孟九笙,但听她受了那么多罪,心里莫名的窝火。 孟初羡同样生气,只是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 “骂人解决不了问题。” 他是务实派,这笔账,可真得好好算。 这时,孟九笙想到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联姻是怎么回事?” 孟时景没绷住,“扑哧”一声:“孟欣然连这也跟你说了?” “我那是跟她开了个玩笑,说家里没钱了,大伯要把她嫁到死对头傅家,谁知道她吓得连夜打车跑了,笑死。”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才看清了孟欣然的真面目。 势利小人。 孟九笙一阵无言,这孟欣然真够笨的。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车子终于驶入一个豪华别墅区。 云鼎。 位于城市的东侧,虽然不是中心地带,但周围商圈林立,很是繁华。 孟九笙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只见小区背靠苍翠山峦,前临蜿蜒水系,整体呈玉带环腰之势。 她暗忖,山环水抱,藏风聚气,倒是个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车子继续往前开,孟时景越来越兴奋。 “马上就要到了,大伯大伯母和叔叔婶婶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孟九笙没有回应,只是忽然被路边的小男孩儿吸引了注意力。 “停车。” 孟初羡闻言下意识踩了刹车,面带疑惑:“怎么了?” 孟九笙沉默不语,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来到小男孩面前,先是看了眼他的身后,接着把目前转向他的胸口。 小男孩生得极白,像是雪做的,头发软软地垂在额前,发梢微微打着卷儿,看着很是可爱。 此时,他也正昂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孟九笙看。 孟时景跟着下车,看到小男孩时很是意外:“哎,这不是傅家那个小傻子吗......” 话没说完,便引来孟初羡的训斥:“教过你的礼貌呢。” 孟时景悻悻然:“我错了。” 小男孩像是没听见兄弟两人的对话,反倒出其不意地握住了孟九笙的手。 他的眼睛圆溜溜的,瞳仁又黑又亮,看人时带着几分天真懵懂,惹人怜爱。 好漂亮的小帅哥。 孟九笙蹲下,与小男孩平视:“你在等我?” 小男孩眨眨眼,然后点头。 看到这个画面,孟初羡和孟时景都很意外。 早年间孟老爷子和傅老爷子闹过矛盾,从此两家一直不和,生意场上也时有竞争。 基于这个原因,他们对彼此的情况都有简单的了解。 眼前的小男孩叫傅觉夏,今年五岁,三岁时被带回傅家,说是傅今年的私生子。 医生诊断出他智力有缺陷,而且患有严重的自闭症,从不与人交流,包括傅家人。 听说傅家寻遍名医,甚至还找了许多能人异士,都没能治好傅觉夏的病。 可是现在,他居然主动牵了孟九笙的手,还回答了她的问题? 太不可思议了。 孟九笙站起身,询问孟初羡的意见:“我能不能先去趟傅家?” 认亲的事先靠后,现在可是人命关天。 她刚刚历劫失败,功德尽散,这是个重操旧业的好机会。 而且这小孩儿好像和她有着某种缘分…… 孟初羡微怔:“当然可以。” 随后他吩咐孟时景:“你先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 孟时景乖乖点头:“好嘞。” 就这样,孟九笙和傅觉夏手牵手改道去了傅家,孟初羡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此时的傅家早已乱成一锅粥。 起因是傅今年三天前突发疾病,一直高烧不退,今早开始更是口吐黑血,生命垂危。 就在傅家人焦灼万分时,傅觉夏又不见了。 傅夫人眼睛红肿,只得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吩咐佣人去找孙子。 然而没等佣人出门,他们惊讶地发现傅觉夏拉着一个女孩回来了。 傅夫人愣了一瞬,但很快就认出了后面的孟初羡。 “你们......这是?” 孟初羡微微颔首,以示礼貌:“阿姨您好,我们在路上偶遇了觉夏,就陪着他一起过来了。” 随后他介绍起孟九笙:“这是我的妹妹,孟九笙。” “妹妹?” 傅夫人再次愣住了,不过她很快就想起了外界的传闻。 “原来是真的,那你们来我家是......” 孟初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孟九笙。 孟九笙开门见山地问:“你家儿子是不是快死了?” 傅夫人鼻子一酸,眼眶开始泛红:“是......” 孟初羡闻言心里一惊,傅今年快死了? 他下意识地问:“那怎么不送医院?” 傅夫人绝望摇头:“没用的,今年的病,医生治不好。” 没人能治得好。 话音未落,孟九笙突然感到握着自己的那只小手猛地收紧。 她侧目看去,只见傅觉夏薄唇紧抿,眼神落寞。 孟九笙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别担心,我能治。” 直到此时,傅夫人才注意到二人紧密相连的手。 她瞳孔骤缩,孙子向来抗拒别人的触碰,可是现在,他居然没有排斥如此亲昵的动作? 就在傅夫人震惊之时,孟九笙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傅今年。” 傅夫人猛地回神:“好......你们跟我来。” 几人前后来到一间卧室,恰好看到保姆正端着一盆黑血出去。 孟初羡骇然,傅今年居然病得这么严重,而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傅今年长了一副崖岸清隽的容貌,眉如墨染,眸若寒星。 是个帅哥。 如果脸色不那么苍白的话,应该会更好看。 这是孟九笙见到他的第一想法。 傅今年靠在床头上,目光对上孟九笙的视线时,疲累的脸上闪过疑惑。 傅夫人连忙介绍:“阿年,这是小孟总和他的妹妹。” “你们有什么事吗?” 傅今年虽然有气无力,但态度还算客气。 即便两家没什么来往,不过良好的教养都让他们保持着基本的风度。 孟九笙打量了他一眼,便看出问题。 “你在用命给这小孩儿挡灾?” 第4章 第一单生意 仅这一句话就让傅夫人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孟小姐,你看得出来?” 孟九笙垂眸看向旁边的傅觉夏:“这孩子命格特殊,又是容易招惹阴邪的体质,应该从小体弱多病,你们为了保护他,所以想出用血亲之人帮他挡灾的方法,是吗?” 明明才二十岁的年纪,语气中却带着专业和老成,不免让人惊诧。 傅夫人听完,眼泪已经无声地滑了下来:“是,大师说只有这个方法能救小夏.....” 两年前,傅今年突然把傅觉夏带回了家,说是自己的儿子,对于孩子的母亲,他只字未提。 傅氏夫妇虽然满心疑惑,但儿子都这么说了,加上有DNA证明,他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而且傅觉夏虽然智力有缺陷,但长相讨人喜欢,所以他们很疼爱这个凭空而降的孙子。 不过傅觉夏来到傅家后身体一直不好,经常生病,半夜还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他们请了很多名医都没能治好傅觉夏的病症。 直到有一天,一位道士找上了门。 他说傅觉夏身体不好,是邪祟侵体导致,还说他说的那些梦话,是在和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交流。 最后那道士强调,如果任其发展,傅觉夏活不过七岁。 傅家人不忍心看着这么可爱的小生命白白流逝,所以就向道士请教破解之法。 道士便提出可以用至亲之人为他挡灾。 傅夫人声音哽咽:“大师说阿年命硬,帮小孩子挡几年灾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说,只要跨过七岁这道坎,大人小孩都会平安无事,小夏的智力也能恢复正常。” 如果不是得到大师的保证,他们也不敢冒险使用这种术法。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像大师所说的那样。 孟九笙接过话头:“用了这个术法,傅觉夏的病倒是好了,但傅先生开始灾厄不断。” 傅夫人看着儿子苍白的脸色心痛不已,身形不稳跌坐在床边。 “是,在那之后,阿年的腿无缘无故地瘸了,怎么也站不起来,去医院也查不出病因,接着就是遭遇大大小小的意外,现在......” “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 救了孙子,儿子却危在旦夕,傅夫人不知道这笔“买卖”划不划算,她只知道如果没了儿子,她的人生也将毫无意义...... 孟九笙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要么是那道士道行太浅,只看出了皮毛,要么就是他存心让你们傅家断子绝孙。” “什么?”傅夫人心中骇然。 孟九笙解释说:“这孩子看着痴傻,是因为他丢了一个魂,也是这个原因,他容易沾染和看见一些不好的东西,如果想治好他,只需要找回那道魂,挡灾这种术法,治标不治本。” “况且傅先生的命格并没有那道士说的那么硬,看似是挡灾,实际是让他把灾厄都吸收了过来。” “等到大人一死,术法反噬,到时候不光是这孩子,整个傅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傅夫人听得惊心动魄,孟初羡也觉得诧异。 难道她真的懂这些玄学? 傅今年凝视着孟九笙,虚弱不堪地问:“孟小姐方才说,你可以治好我?” 孟九笙语气笃定:“可以。” “为什么?我们素未相识......” 孟九笙纤眉一挑:“大概可能是,我跟这孩子有缘。” 说完她又补充了句:“不过缘分归缘分,我是要收费的。” 傅夫人情绪激动:“没问题,只要孟小姐能解决我们傅家的困境,倾家荡产我都愿意。” 不是她太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人,主要是儿子行将就木,哪怕有一丝希望,她都想去尝试。 而且之前请的那些“得道高人”都看不出傅今年身上的问题,孟九笙却可以直中要害。 傅夫人心想,她应该是有真本事的...... 再说傅家已经是这样了,不会再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坏...... 孟九笙摆摆手:“倾家荡产不至于,我只要二十万。” “好好。”傅夫人满口答应下来。 他们家只有傅今年这么一个儿子,别说二十万,就算是花两千万,两个亿,她也情愿。 孟九笙暗喜,重生第一天就遇到了大客户,运气真好。 她压下心中的喜悦,吩咐傅夫人:“那麻烦你派人去最近的香火店买些朱砂黄符回来。” 傅夫人忙说:“这些东西我家里就有。” “你家里有?” 这点倒出乎孟九笙的意料,一般人家里应该不会准备这些。 傅夫人:“对,因为阿年和觉夏这些事情,我到处求神拜佛,也买了不少东西,想着用来辟邪......” 结果并没有什么作用。 孟九笙扬眉:“那倒是省事了,你去找出来吧。” “好,你们稍等。” 傅夫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从储物间里翻出了孟九笙所需要的东西。 孟九笙简单看了一眼,品质都是上乘,能用。 她又问:“有毛笔吗?” “有。” 傅夫人马不停蹄地从书房里取出一支毛笔。 孟九笙接过,暂时把傅觉夏交给了傅夫人。 她把东西整齐摆放在桌上,先是用清水将朱砂化开,然后执笔画符。 孟初羡不自觉地凑近,只见她手腕轻转,笔尖便如游龙般在黄符上游走。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等孟初羡反应过来时,一张让人看不懂的符篆已经画成。 这也太熟练了?他甚至没看清......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是真会啊! 孟初羡不由得感慨,好像捡到宝了...... 这边,孟九笙已经拿着符纸来到傅今年面前。 “脱衣服。” 傅今年直视着孟九笙的眼睛,似乎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孟九笙也不虚,就那么与他对视,光明磊落。 良久,傅今年率先败下阵来,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衫纽扣,衣料顺着精壮的肩线滑落。 看着他光洁的胸膛,孟九笙忍不住腹诽,残废了还有八块腹肌? 这是怎么做到的...... “孟小姐?”傅今年低沉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深邃的眸底带着探究,“有难处?” 孟九笙猛地回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没、没有。” 重活一世,她还是容易被色相乱了道心,造孽啊。 甩掉脑海中的废料,孟九笙将黄符贴到了傅今年的胸膛上。 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肌肤,微凉的触感让傅今年脊背一僵,喉结无声滚动。 然而下一秒—— “唔……”他闷哼一声,指节骤然攥紧床单。 第5章 熟悉的感觉 是符文在燃烧。 傅今年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股火焰在肆意翻腾,它顺着经络疯狂蔓延,滚烫的痛感席卷全身,连呼吸都像吞了刀片。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紧绷的下颌滑落。 好痛...... 傅夫人看到傅今年痛苦的表情,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阿年,你怎么了......” 孟九笙用另外一只手按住傅今年的肩膀,力道不容抗拒:“忍着,只有把你体内的煞气烧干净,你才能好。” 傅今年指节攥得发白,硬是没再泄出一声痛呼。 这股炙热的灼烧感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再看傅今年身上已经被虚汗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不仅如此,他周身还弥漫着一股水蒸气,而且是黑色的水蒸气。 目睹此景,孟初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的认知里,这都是电影里才会有的桥段。 不,这画面可比特效真实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雾渐渐褪成灰白,最终化作袅袅白烟。 与此同时,傅今年紧蹙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体内的痛感也在慢慢消退,直到被一股清凉代替。 待白雾散去,孟九笙揭下了那张符篆。 原本朱砂绘就的符文已经燃尽,只剩一张空白黄纸,在她指间无声化为齑粉。 最后一点符灰飘落时,傅景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猛地吐出一口淤黑的污血。 “阿年,你觉得怎么样?”傅夫人满脸担忧。 傅今年长舒了一口气:“妈,我好多了。” 他说话有了些气力,苍白的脸也恢复了血色。 最重要的是,傅今年此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爽,像是沉积在身上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傅夫人潸然泪下:“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孟九笙来到桌前,又快速画了两道符交给傅夫人。 “这两张符,你们等他洗完澡以后贴到他的双腿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就能正常走路了。” 傅夫人大喜过望:“腿也能治好吗?” “当然,他不是正常的瘫痪,也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只是堆积的煞气太厚,压得他站不起来,而且一张符纸不够。”孟九笙耐心解释。 “好好。”傅夫人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孟小姐,太谢谢你了。” 她从来没想过儿子还能从轮椅上站起来...... 缓过来的傅今年也看向孟九笙,郑重地说:“谢谢。”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用客气。” 处理好傅今年的事,孟九笙把目光转向了傅觉夏。 “接下来就是你的问题了。” 话是这么说,但孟九笙却犯起了难。 那道士给傅家下了一个断子绝孙的术法,大概率是故意的。 如果真像她猜测的那样,傅觉夏丢失的一魂恐怕不太好找。 不管怎么样,孟九笙还是决定先试试。 想到这,她先是在自己掌心画了道符文,接着点燃一炷香走到傅觉夏面前。 “小朋友,你拿着这炷香好不好?” 傅觉夏点头,然后乖巧地接过那支香。 看到这一幕,坐在床上的傅今年深感诧异。 傅觉夏来到傅家的这两年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谁和他沟通都得不到回应,他甚至没办法去幼儿园。 可是现在,傅觉夏居然听了孟九笙的话?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孟九笙笑笑,抚摸着傅觉夏的头顶以示鼓励:“真乖,再把手给我。” 傅觉夏没有犹豫,白嫩的小手向前一伸。 孟九笙将符文与傅觉夏的掌心重叠,双手相触的瞬间,一股微凉的灵力流转开来。 她缓缓阖上双眼,四周的景象如潮水般褪去,整个世界陷入灰白,只剩一缕青烟在虚无中摇曳。 视线追随着那缕青烟而去,眼前的画面开始骤然变换—— 孟九笙先是看见了一条蜿蜒的马路,然后是茂密的森林。 青烟穿过树叶,飘的速度越来越快,孟九笙几乎要跟不上。 她强行凝聚灵力试图追赶上去,却在刹那间撞上一道无形的壁障—— "砰!" 意识被狠狠弹回躯壳,她倏地睁开双眼,睫毛剧烈颤动。 眼眶传来轻微的刺痛,视线模糊了一瞬才重新聚焦。 孟九笙垂眸看去,发现那香已经泛起黑雾。 她心中警铃大作,快速掐灭了香头。 看着孟九笙的脸色,围观的三人想也知道,应该是不顺利。 没等别人发问,孟九笙便开了口:“我刚才用搜魂术试着找了一下傅觉夏的魂。” 她松开傅觉夏的手,继续说道:“他的魂,好像被人锁住了。” “怎么会这样......”傅夫人大惊失色,“谁会对这么一个孩子下手。”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孟初羡说:“阿姨,如果是图谋不轨之人,那他的目的肯定不是孩子,而是你们傅家。” 傅夫人心跳如鼓:“是啊。” 毕竟因为傅觉夏的到来,差点让她失去儿子。 “这么说,那个所谓的大师,他是故意要害我们傅家?” 孟九笙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可惜她刚重生,还没有适应这副躯体,灵力也没有完全恢复。 否则她哪会管什么屏障,什么结界,直接一掌拍碎。 “孟小姐,那现在怎么办?”傅夫人焦急地问。 孟九笙思考一阵,目光落在傅觉夏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绳上:“你脖子上是不是戴了什么东西?” 傅觉夏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抿着唇不说话。 “是一块玉牌。”傅今年替他解释,“我见到他时,他就一直戴着。” 孟九笙好奇:“能不能让我看看?” 傅觉夏小手默默勾过红绳,将衣服里面的玉牌拽了出来。 那是一块长方形的玉牌,和小孩拇指一般大,羊脂玉的质地,温润透亮。 孟九笙细细打量,她能感受到玉牌上面蕴含着许多灵力。 熟悉又陌生的灵力。 先前在车上时,这股灵力还散发出了阵阵金光,她也是被金光吸引才下了车。 孟九笙拿起玉牌翻了个面,意外发现背后竟刻着两道歪斜的纹路。 像是文字,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这有点超出她的知识范畴。 第6章 她来挡 见她不认识,傅觉夏突然拽住孟九笙的衣袖,小脸涨得通红,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他急得直跺脚,手指拼命指向玉牌背面那个扭曲的符文。 孟九笙安慰他:“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既然收了钱,肯定把你治好。” 其实钱还是次要,主要是功德。 傅觉夏这么特别,能得高人护佑,万一他是什么气运之子…… 那自己救了他岂不是功德无量? 在孟九笙思考的时候,傅夫人忐忑不安地问:“孟小姐,这玉牌有什么问题吗?” 孟九笙放下玉牌,摇了摇头:“没有,这玉牌是件好东西,如果没有它护身,傅觉夏活不到现在,我之所以看它,纯粹是因为好奇。” 傅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可觉夏现在怎么办?” 孟九笙沉思良久,缓缓说道:“此局难解,加钱可破......” “加多少?”傅夫人不假思索。 “不多,加五百意思一下就成。” 额...... 五百,那叫钱吗...... 孟九笙不明白傅夫人的心理活动,只是在指尖掐了道诀点入傅觉夏的眉心。 这次,傅家母子包括孟初羡都看到了她指尖的金光。 傅今年忍不住问:“孟小姐,你这是?” 孟九笙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恣意的笑:“从今天起,我给他挡灾,直到把他的魂找回来。” 话音落下,傅觉夏眉心隐约浮现一道金色符印,转瞬即逝。 三人闻声色变。 “孟小姐,这怎么能行!”傅夫人惊讶不已,“我们怎么能把灾厄转给你,这使不得。” 如果这是他们傅家的命数,那他们又怎么能连累无辜之人! 孟初羡也顾不上礼数呵斥起孟九笙:“你这是胡闹。” 她现在是孟家人,怎么能随随便便替别人挡灾! 傅今年的例子摆在那,她怎么能把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孟九笙打包票:“放心,我命硬得很。” 天雷都劈不死。 再说,就这种小把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傅今年注视着孟九笙,眸底情绪复杂。 “孟小姐,我们两家向来没什么交集,今天又是第一次见面,何至于让你做到这种地步。” 区区二十万,孟家根本不缺这点钱。 孟九笙目光澄澈:“我们玄门中人最讲究一个机缘,我跟这孩子有缘,所以就想护着他。” 这么可爱的小帅哥,死了多可惜。 怜香惜玉是她一贯的优良品德。 “可是......”傅夫人观察着孟初羡的脸色,仍然心有顾虑。 孟九笙再次保证:“你们放心,我绝对挡得住。” 只要那些脏东西敢上门,受伤的是谁还不一定。 傅夫人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与傅今年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有感激,有愧疚。 最终,傅今年沉声道:“孟小姐大恩,傅家没齿难忘。” 孟九笙摆摆手,“客气,那现在结账吧,如果你们担心,可以先付一半的价钱,剩下那半,等我把傅觉夏的魂找回来再结。” “不用。”傅今年拿起了桌上的商务手机,“麻烦给我一个账号。” 她已经有如此诚意,他又怎么会信不过。 孟九笙刚想报上自己的银行卡号,却忽然意识到什么。 “有现金吗?我刚从李家回来,手机银行卡什么都没带,而且还要改姓,打到之前的卡里有些麻烦。” “我有。”傅夫人连忙站了起来,“我保险箱里有现金,我去拿。” “好。” 不出多时,傅夫人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了过来。 “孟小姐,这里有五十万,都给你。” 其实她想给得更多,但现在大多都用手机支付,所以家里只存放了这么些现金。 孟九笙也不推脱,爽快地接过了盒子:“好,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谢谢。” 傅夫人反复致谢,这才把兄妹俩送出了门。 傅觉夏跟着下楼,望着孟九笙依依不舍。 孟九笙冲他微微一笑:“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如果你想,可以去找我玩。” 傅觉夏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傅夫人见状惊奇不已,她还是第一次在孙子脸上看到了开心的情绪。 孟初羡向傅夫人礼貌点头:“阿姨,不用送了。” “好,那你们慢走,改天我们再登门拜谢。” 送孟九笙二人走后,傅夫人叫上一旁的傅觉夏:“走吧,我们回屋。” “好......” 傅觉夏突然艰难出声。 傅夫人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小夏,你说话了?” 傅觉夏轻轻攥住傅夫人的衣角,含糊不清地叫了声:“奶......奶......” 傅夫人脑子“轰”的一声:“你叫我什么?” “奶......奶......家。” 虽然是断断续续的,但这是傅觉夏到傅家两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傅夫人激动地将他搂在怀里,他也破天荒地没有抗拒。 “天呐,我孙子会说话了!谢天谢地!” 傅夫人又朝着孟九笙离开的方向连说了几声谢谢。 回到别墅内,傅夫人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傅今年。 傅今年抬手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傅觉夏的眉心。 傅觉夏则顺势将整张小脸贴进他的掌中。 傅今年心里一暖,这还是他们父子俩头一回这么亲近。 傅夫人鼻头酸涩:“阿年,这个孟小姐太神奇了,小夏的魂还没找回来就已经会说话了。” “是啊。”傅今年眸光深远,“是很神奇。” 傅夫人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那个困惑她很久的问题。 “阿年,小夏的母亲,到底是谁,你一向洁身自好,甚至没谈过什么女朋友,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傅今年才二十六岁,傅觉夏已经五岁了。 照这么推算,儿子在二十一岁就生了小夏,可那个时候,他正专攻学业,还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务,哪有时间谈恋爱? 傅今年苦笑:“妈,如果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你信吗?” 第7章 豪门,孟家 这是什么话? 傅夫人不解。 傅今年沉默片刻,终于吐露了心声:“那时我正在外面出差,一觉醒来,小夏就坐在我的床边。”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来的,酒店查了监控,房门和窗户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从始至终都没人进过我的房间,他就那么出现了,神不知鬼不觉。” 傅今年在此之前也确信,自己没有和谁发生过关系,更不可能有过孩子。 可多家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都显示,他和傅觉夏是父子关系。 事后他也派人查了孩子的资料,结果是一片空白。 傅觉夏的母亲,他的出生记录,前三年的成长记录,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要说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还能找到是哪块石头。 而傅觉夏,他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对此傅今年只觉得匪夷所思。 或许是觉得这是上天安排,又或者是自然而然的亲切感,他就把傅觉夏带回了家。 “那我们先前问你,你为什么不说?”傅夫人不解。 傅今年略显无奈:“这么离谱的事情,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你和爸会信吗?” 傅夫人沉默了。 是的,放在之前她肯定不信的。 但现在,你要说世上有外星人,她也能接受...... 傅夫人轻轻叹息:“算了,既然是老天爷送到咱们家的,咱们就好好养着。” 反正他们现在也遇到了贵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准从今天开始就会转运…… …… 从傅家出来时是下午两点,盛夏的天气,日头正毒。 孟九笙和孟初羡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感觉周围的气压很低。 孟九笙观察着孟初羡的脸色,主动问:“你好像在生气?” 孟初羡驻足,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我不该生气吗。”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孟家的。” 孟初羡眉头蹙得更紧:“你觉得我是怕孟家会跟着你倒霉?” “那不然……呢……” 注意到孟初羡的眸光越来越沉,孟九笙逐渐没了底气。 难道看错了? 孟初羡语气严厉:“我是气你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回事。” 孟九笙神色微怔。 孟初羡:“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学过什么本事,也不知道你道行深浅,但是你做事不能只考虑自己。” “你随随便便为他人挡灾,如果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刚把你找回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爸妈会有多难过。” 前二十年替别人养了女儿,多年的感情和心血付之一炬。 如果再经历一次失去女儿的痛苦,父母该怎么受得住。 孟初羡说得真挚,眼底流露的关切也不像是假的。 这让孟九笙心头泛起陌生的酸涩。 她前世修行百年,一直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无人牵挂,也无所顾忌。 她没有家人,没有体会过家庭的温暖。 原主受尽冷眼和讥讽,更是不知道被人疼爱是什么滋味儿。 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 见孟九笙不说话,孟初羡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吓到她了。 他平复心绪,语气放缓:“今后你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你有家人,明白吗?” 孟九笙微笑着应下:“好。” 孟初羡看向她怀中的钱盒子:“需不需要我帮你拿?” 看着还挺沉的。 孟九笙不客气地递过去:“谢谢,哥。” 这声轻唤让孟初羡指尖微颤。 他沉默地接过木匣,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哥”落在耳边,格外的好听。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向孟家走去。 此时的孟家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位于首位的是孟老爷子,孟崇礼,今年八十六岁,虽然已经两鬓斑白,但依然目光如炬,气势十足。 旁边是长子孟泊序,长媳沈清澜,他们也是孟初羡和孟九笙的父母。 两人脸色焦急,时不时地看向门口,望眼欲穿。 再往旁边分别是次子孟泊章、老三孟泊言,以及两位侄子孟淮亭、孟淮间,侄媳等等,还有七八个年轻人。 孟家是大家,而且阳气旺盛,孟崇礼和弟弟孟崇义生的全部都是儿子。 两家关系密切,形同一家,孟崇义离世早,孟家便由孟老爷子一人当家做主。 客厅里坐着的那些年轻人都是子孙后辈。 这时,一个留着狼尾短发,看似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开了口。 “这么一大家子人都在等她,她可倒好,不先回家见长辈,反而绕道去了傅家,谁不知道咱们两家不和,让爷爷等那么久,真是不懂规矩。” 孟时景瞥了他一眼:“八哥,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看傅家那事挺急的,否则也不会让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小孩子跑出来,各位叔伯别生气,大哥他们在路上了。” 孟别羽咬牙:“说了多少遍,别叫我八哥。” 跟个鸟人似的。 孟时景没理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接着屁颠屁颠来到孟崇礼身后为他揉肩捶背。 “爷爷,您渴不渴?我给您倒杯茶。” 孟泊序也开口为儿女说话:“是啊爸,我们虽然还没见过那孩子,但阿羡是知道轻重的人,傅家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您多担待。” 孟崇礼“嗯”了一声,语气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说话间,孟初羡已经领着孟九笙进了门。 踏入客厅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满室华贵。 孟老爷子端坐主位,不怒自威,空气中弥漫着上等龙井的清香,却掩不住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其他人也纷纷将视线投到孟九笙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考究。 果然是世家,大场面。 不过孟九笙也不虚,她迎着满屋的目光,步履从容地随孟初羡来到客厅中央站定。 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架势,孟老爷子眼底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很好,不怯场。 孟初羡为两人介绍:“爷爷,这是九笙,九笙,叫人。” 九笙?倒是衬了他们孟家的辈分,而且按年龄,她刚好排行老九。 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孟老爷子暗自心想。 “爷爷。” 孟九笙礼貌点头,声音不卑不亢。 “好,回来就好。”孟老爷子简短地回了几个字。 毕竟儿孙太多,又是送一回见,要说有多亲,那不现实。 再者,以他的性格也表现不出太激动的情绪。 孟初羡接着向孟九笙介绍其他人:“这是爸妈。” 对上“父母”殷切的眼神,孟九笙停顿了一瞬,随后不习惯地开口:“爸,妈。” “哎。”沈清澜瞬间红了眼睛。 这才是她的女儿啊。 可是她却让她流落在外二十年,时景还说李家人对她很不好...... 看着孟九笙清瘦的模样,沈清澜揪心地疼。 介绍完父母,接下来就是众位叔婶,以及堂兄弟姐妹。 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有高兴,有排斥,也有事不关己的平淡。 就在沈清澜拉着孟九笙嘘寒问暖之时,孟别羽又开了口。 “土里土气的,要我说,还不如孟欣然......” 话音未落,就引来孟淮亭一声呵斥:“你给我闭嘴!” 孟淮亭是孟泊序的堂弟,也是孟别羽的亲爹。 听到儿子维护孟欣然,他心里直突突。 要知道,在老爷子眼中,孟欣然的举动和叛徒无异…… 果不其然,孟崇礼听到这话,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你觉得孟欣然好?” 被老爷子沉沉注视着,孟别羽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孟淮亭为儿子找补:“爹,大哥,别羽向来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你们别往心里去。” 孟氏老家有这样的风俗,侄子、侄女可以认大伯或小叔为爹,既显得亲近,也能在称呼上和亲生父亲有所区分。 孟老爷子敲了敲檀木桌面,声音沉如洪钟:“我把话放在这,孟欣然那个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已经不再是孟家人。” “如果你们谁喜欢她,和她有感情,可以马上收拾东西,滚出孟家去找她。” 满座鸦雀无声,不敢多言,孟别羽额角渗出冷汗,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和孟欣然还有联络,或者敢接济她,别怪我翻脸无情。” 老爷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稍缓:“另外,孟九笙是老大的女儿,孟家的亲孙女,你们就算一时无法接受,那也给我忍着。” “我不要求你们像对待亲生女儿或是兄妹一样待她,但也别想着欺负她,明白了吗。” 孟家人纷纷应和:“知道了,爸。” “知道了,爷爷。” 他们从小被灌输的思想是,要拿得起,放得下,更要懂得取舍,不要把时间和感情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既然孟欣然鼠目寸光选择离他们而去,他们更不会留恋。 比起孟家的富贵,和孟欣然之间的感情根本微不足道。 偏偏孟别羽那个没脑子的口无遮拦。 别羽别语,就是让他少说话,谨言慎行,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孟九笙打量着孟崇礼,心想这老爷子虽然缺乏慈爱,却是个刚正不阿、爱憎分明的性子。 不过孟老爷子表面看似在维护孟九笙,但心里还是对她有些许不满在的。 她一声不吭去了傅家,回来也没个解释,着实没有礼数。 然而就在这时,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孟崇礼看了眼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一个久违的人名。 傅存简? 第8章 宿敌,傅老爷子? 他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还是视频通话。 难道是那丫头在傅家惹了什么事端? 带着这样的疑惑,孟崇礼接听了电话。 “喂,找我干什么。” 他态度很不客气。 不过孟家人听得出来,这种不客气里面又掺杂了其他的东西。 像是,傲娇? 对,就是傲娇...... 孟家人好奇,于是默契地侧耳倾听起来。 傅存简和孟老爷子年纪相仿,同样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他此时正在屏幕前笑得和善:“老孟,我听儿媳妇说,你让你家的孙女治好了我孙子和重孙的病。” 孟崇礼满脸不解:“我什么时候......” 话说到一半,他抬头看向孟初羡:“你们到傅家是给人治病去了?” 孟初羡连连点头,回忆起刚才的画面,他仍然觉得惊奇。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孟九笙。 沈清澜既惊喜又自豪:“阿笙,你是学医的吗?医生好,救死扶伤.......” 孟九笙尴尬解释:“其实,我修的是玄学。” “玄......玄学?” “就是算命,驱邪,看风水的那种玄学。” 孟九笙简短地介绍了业务其中的一部分。 孟家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都说越有钱的越信玄,他们多多少少也有些接触。 但说归说,谁也没见过实际效果...... 在孟崇礼发呆的间隙,傅存简表示了感谢。 “弦音刚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了,说你家孙女一张符纸下去,阿年体内的脏东西就被烧得一干二净,还有我那个重孙子已经会叫太爷爷了。” 弦音正是傅夫人的闺名,儿子和孙子有了好转,她立马把这个消息发到了家庭群里。 “哎呀,你这个找回来的小孙女真有本事,比寺庙里的大师还厉害。” “我想着,你既然已经主动示好,让孙女救我傅家于水火,我也应该不计前嫌,给你打个电话。” 孟崇礼回过神,语气不满:“你等会儿,谁主动跟你示好!明明是你先打电话给我的!我告诉你,破坏赌约的人是你,不是我。” “切,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拿什么乔儿?”傅存简前面还和颜悦色,转头就变了脸。 “我说的是事实,是你先找的我。” “那还不是你孙女救了我孙子的命!” “她救人是她的事,与我无关!”孟老爷子据理力争。 傅存简没好气:“你这个鸡毛怪,给你台阶还不下!” “要我原谅你也可以,除非你郑重地给我道歉。” “我道个屁的歉!”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孟家人还是第一次见沉稳的孟老爷子这么激动。 这难道就是宿敌? 不过前面的内容倒还算正常,但是越往后,他们的话语变得越幼稚。 什么“我再找你,我是狗”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给人一种小学生吵架的既视感...... 吵归吵,但两位老人谁也没有挂掉电话。 大约是累了,傅存简终于服了软。 “行,看在你孙女救我一家的份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跟你道歉!当初那场棋局我不应该让你让得那么明显!” “我用你让吗!”孟崇礼中气十足,哪里像个年近九十的老人。 “就你那个臭棋搂子,我不让你,你能赢吗!” “那我也不需要你让!” 傅存简深深吸了口气:“对不起行了吧!” “对不起就对不起,什么叫行了吧?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傅存简气得吹胡子瞪眼。 于是两人急头白脸又吵了一个回合。 原来,孟崇礼和傅存简年少时曾是好友,两人因为一场围棋而闹掰。 孟崇礼棋艺不精,偏偏还喜欢挑战傅存简。 傅存简看他输得太惨,于是突发善心让了他一局,然而就是这个举动,让孟崇礼自尊心受挫,觉得对方是在侮辱他。 两人年轻气盛,脾气一个比一个倔,自此之后就开始冷战数十年,期间谁也不理谁,只是会在生意场上暗自较劲。 也是由此传出了两家不和的消息。 直到筋疲力尽,两位老人终于消停了下来。 孟崇礼说得口干舌燥,不停地往嘴里灌茶,对面的傅存简情况也差不多。 等缓过神后,傅存简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听说你们在碧水湾的项目废弃了,搭了几个亿进去?” 孟崇礼冷哼:“关你什么事。” 傅存简笑眼半眯:“鸡毛怪,不如咱两家合作?” 孟崇礼苍老的眼睛亮了起来:“怎么合作。” 傅存简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你们碧水湾的项目无限期搁置,无非是因为政策的改动,手续办不下来。” “所以呢?” 傅存简笑的像只老狐狸:“你可以把项目卖给我,我有手续。” “你哪来的手续?”孟崇礼不信。 傅存简一副你看不起谁的架势:“那你别管。”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放心,只是名义上卖给我,实际是咱们共同开发,前五年的利润都归你,后期咱们三七分成,我三,你七。” 孟崇礼闻言深感震惊。 不仅是他,旁听的孟家人也很是意外。 碧水湾的发展前景很好,如果项目建成,那可是活的摇钱树,能让人一辈子吃喝不愁,躺着就能收钱。 到时候他们五亿的投资就能换来十倍、百倍的收益。 如果傅老爷子真能拿到手续,那他应该占大头。 可是现在,他把这么大块肥肉拱手让给了孟家...... 孟崇礼:“你真的愿意?” 傅存简无比坦然:“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可以让人拟合同。” “你图什么?” “我什么也不图,全当是感谢你家丫头的救命之恩,再说,这是双赢的事,我也有钱赚。” 孟崇礼思考了一瞬,定定点头:“好,改天找机会面谈。” 傅存简露出满意的笑容:“对了,你家那个小孙女呢?” 孟崇礼看向一旁的孟九笙,孟泊序也向她使了个眼色。 孟九笙心领神会,起身走到了孟崇礼身后,对着摄像头打招呼:“傅老先生,您好,我是孟九笙。” 傅存简和蔼可亲:“你好你好,眉清目秀,是个好姑娘,别叫老先生了,太生分,叫我傅爷爷就成。” “傅爷爷。”孟九笙很上道。 “哎,你救了我们傅家的命,这个项目也算是送你的谢礼,过两天我回了云城,再专程上门表示感谢。” “傅爷爷,您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 简单聊过几句后,孟崇礼便挂断了电话。 项目起死回生,损失的五个亿不仅可以回本,价值还可以翻倍,再加上与多年不联系的好友化干戈为玉帛,他的心情无疑是愉悦的。 于是,他看向孟九笙的眼神慈祥了许多。 “清澜,房间收拾好了吗,还有,该置办的东西都买上,你看这孩子身上穿的,太寒酸了,让店里送些衣服、首饰过来。” “放心吧爸,都准备好了。” 孟九笙一回来就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好运,又让孟家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至此,孟家人谁也不敢再轻视她。 孟泊序看向女儿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欣慰。 这是个带着福气的孩子。 第9章 好好待她 既然已经打过照面,孟家人便各自散去了。 沈清澜迫不及待地拉着孟九笙去看她的卧室,孟老爷子则把孟泊序和孟初羡叫到了书房。 孟老爷子沉声命令:“阿羡,把你们在傅家的事原原本本跟我说一遍。” 他需要知道自己这个孙女究竟有多大本事。 孟初羡不敢隐瞒,便将事情经过叙述了出来。 不过他省略了孟九笙为傅觉夏挡灾的事。 孟老爷子和孟泊序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孟泊序有些不敢相信。 孟初羡保证:“千真万确,我们去到傅家的时候,他们家佣人正往外端着黑血,我没见过一个正常人能吐那么多血。” “当时傅今年气若游丝,脸上毫无血色,九笙给他用过符后,他的精神肉眼可见有了好转。” 那效果,简直可以用起死回生来形容。 “再说傅爷爷都亲自给爷爷打电话了......” 孟崇礼点了点头:“我了解傅存简的脾气,如果是假的,他不可能主动低头联系我,还送上这么一份厚礼。” 可见这是天大的恩情。 况且孟老爷子先前也听过一些小道消息,说傅家那个小子病得很重,找了许多能人异士。 只是没想到连得道高僧都治不好的“病症”被他这个孙女给治好了。 深思熟虑过后,孟崇礼嘱咐大儿子:“如今有真能耐的人不多见,既然咱们家有一个,那就好好待着。” 现在懂行的玄术师如凤毛麟角,有的甚至要花重金到国外去请,他们孟家要是有这么个能人,不说以后能顺风顺水,最起码也能避免被小人暗算。 孟崇礼年轻的时候吃过这上面的亏,自然知道其中厉害。 孟泊序目光坚毅:“放心吧爸,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肯定会好好待她。” 即便不为她这样的本事,凭着血浓于水的亲情,以及前二十年的亏欠,他们也该好好对她。 毕竟让女儿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都是他们的疏忽...... 想到这,孟泊序便内疚不已。 孟崇礼挥了挥手:“好了,你们去忙吧。” “爸,那我们不打扰您了。” 孟泊序和孟初羡从老爷子的书房出来,恰巧碰上楼梯尽头的沈清澜,她眼睛泛红,像是哭过。 父子俩迎上去,孟初羡关心地询问:“妈,您怎么了?” 沈清澜强压悲愤示意父子俩走进另外一间卧室。 关上房门后,沈清澜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李家人怎么能这么过分!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女儿!” “你看她瘦的,一看就没吃好,还有她的手,肯定做过很多家务活!” 她声音发颤,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欣然在咱们家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他们却处处虐待我的女儿!” 一想到自己掏心掏肺的对孟欣然,而对方却把她的女儿当保姆,沈清澜就觉得心痛和不甘。 孟泊序拍了拍妻子的后背:“气大伤身,总归人已经回来了,我们以后多多弥补,还有,李家别以为欺负了咱们的女儿,换回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沈清澜也忽然想起什么,眼底泛起寒光。 “阿羡,我生产的医院是仔细甄选过的,还有,咱们一家人,包括孟欣然每年都会定期体检,如果血缘有问题,医院早该发现了才对。” 孟初羡眸底也变得深邃:“妈,我明白,在接阿笙回来之前我已经命人去查了。” 当年是谁偷换了两家的孩子,又是谁在为李家遮掩,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孟泊序在生意场上打拼那么久,自然也不傻。 “虎毒尚不食子,李家这么对阿笙,显然没有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或许他们早就知道内情。” 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孟家刚“破产”的时候就能准确无误地找回孟欣然。 这一切,应该是早有预谋。 孟初羡声音低沉:“爸,我明白,等结果出来,我一定让李家人付出代价。” 沈清澜补充:“还有孟欣然从孟家刮去的油水,带走的几千万零花钱,都要让他们吐出来!” 含辛茹苦养育二十多年的女儿突然转投别人的怀抱,沈清澜自然是伤心和不舍的。 可是既然对方无情,那就休怪她无义! “好。”孟初羡拍了拍沈清澜的手,以示安慰。 孟欣然离开时走得决绝,甚至放话从此和孟家两不相干,更让孟家有难处也不要找她。 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既然她不念一丝情谊,他们又何必心慈手软。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晚饭期间。 孟家人再次齐聚一堂,说是给孟九笙接风洗尘。 这也是孟九笙头一回见识豪门世家的餐厅,数十口人坐在一张圆桌上,那规格,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包间。 隔了几个小时再见面,孟家人对孟九笙的态度明显友好了不少,几位叔婶和堂哥、堂姐还为她准备了丰厚的红包。 就连下午看她不顺眼的孟别羽都收敛了很多。 对于这些人的转变,孟九笙并没有过多在意。 她已经大致看过,孟家并没有真正的坏人,他们有的只是太理性,理性到现实,但这并不算是缺点。 并且他们家族观念很重,也就是俗称的护犊子。 席间,老爷子发话:“老大,既然人换回来了,那就找个机会,让外面的人都认认老孟家真正的千金,顺便澄清一下破产的谣言。” 孟泊序放下碗筷,连忙应声:“好的,爸。” 他想了想,提议道:“碧水湾的项目,咱们不是要跟傅家合作吗,这么大的项目,我觉得有必要设个晚宴,不如就在晚宴上顺便向外介绍阿笙的身份,您意下如何?” 到时候难免要宴请亲朋好友和名门望族,这也是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孟崇礼佯装微愠:“顺便?你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也该更隆重一些。” 话是这样说,但他余光一直悄悄打量着孟九笙的反应。 孟九笙想也不想:“没关系的爷爷,这种场合已经很隆重了!” 千万别单独给她弄个什么宴会,像是动物园被人参观的猴子...... “你不介意?”孟崇礼再次确认。 “完全不会,多办一场宴会就要多花一份钱,劳民伤财没必要。” 孟九笙根本不在意这些虚礼。 孟崇礼欣慰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听从阿笙的意见吧。” 众人闻言不由得暗自思忖,懂分寸,不像孟欣然那么虚荣,挺好。 要知道孟欣然小学时期得个奖状都要搞个晚宴,恨不能昭告天下她拿了奖...... 然而沈清澜却又是一阵心疼,女儿这么节俭,一看就是苦日子过惯了...... 饭局结束后,有些人打过招呼便回了自己家,有的留下聊天,孟时景则拉着孟初羡和孟九笙来到花园。 孟时景才十四岁,长相阳光,说话时眼睛像星星一样闪亮。 “哥,跟我说说,你们在傅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孟初羡面带嫌弃:“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我好奇嘛!” “此事说来话长。”孟初羡实在不想再复述一遍。 “那你长话短说。” “......” 正当孟初羡犯难之际,孟九笙忽然开口转移话题。 “我也挺好奇,孟家的小辈辈分好像是按数字排序的,为什么唯独到孟欣然就变了?” 老大孟初羡,初可以理解为一。 老二孟二岑,接着是孟三川,孟斯越,孟妩渊,孟陆均,孟柒微,孟别羽,孟时景。 从一到十,偏偏孟欣然显得格格不入。 孟时景笑了:“因为她受不住啊。” 第10章 她受不住 孟九笙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受不住九这个字?” 孟初羡倒了两杯花茶,一杯递给孟九笙,一杯示意孟时景自取。 孟时景眼神怪异,几个意思,差别对待? 孟初羡对那抹幽怨的视线视若无睹,不紧不慢地回答着方才的问题。 “是,爸妈说,他们一开始给孟欣然取的名字叫九玥,但是刚上了户口,她就开始生病,一直高烧不退。” “家里也是请了很多医生,换了大小医院,怎么也治不好。” “后来有一次从医院出来,妈妈在路边偶然遇到一个算命的,那人说孟欣然的八字与九相克,叫不了这个名字。” “爸妈不信邪,又给她改了其他名字,什么久安,九瑜,玖思各种各样地换了个遍,但是都不行。” 孟时景适时补充:“甚至连韭菜都不行!” “大伯大伯母没辙了,就给她取了个“欣然”,表示欣然接受,不再强求的意思。” 这还是爸妈讲给他听的呢。 孟时景后知后觉:“现在看来,什么八字相克,她压根就不该是咱家的人!鸠占鹊巢,怎么没克死她呢!” 反倒是孟九笙刚好填了老九这个空子。 嗯......这怎么不算是缘分呢。 孟九笙听完若有所思。 她是修行之人,自然知晓天意冥冥中做出这样的安排,自是有其深意。 孟时景记性差,经过这么个小插曲就忘了追问傅家的事,三人又闲聊了一阵,他就被父母叫回了家。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孟九笙和孟初羡也各自回了房间。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城市边缘的老旧公寓里,铁门在风中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屋内,满脸疮痍的男人蜷缩在床边,手指深深掐进大腿里。 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火蚁在爬,每寸血肉都在燃烧,这种痛感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天。 四周的墙上被贴满了符纸,屋顶上也悬挂着铜钱剑和八卦镜。 可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男人内心的恐惧。 或许是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男人艰难地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 男人声音颤抖:“师父,我的术法好像被人破了......” 术法被破,一朝反噬,代价令人难以承受。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沙哑带着睡意的嗓音:“我知道了。” “师父,救我。” “放心。” “谢谢师父......” 挂断电话,男人刚松了口气,屋里却忽然刮来一阵凉风。 风吹动符纸,“沙沙”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男人想要把窗户关上,但体内的异样让他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鲜血。 溃烂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甘,他已经预料到了即将迎接自己的下场。 “师父......”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色,男人双眼空洞,“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死不瞑目,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成了弃子...... ...... 翌日。 孟九笙刚洗漱完,就听沈清澜敲响了她的房门。 “阿笙,你起来了吗?” 孟九笙简单擦拭脸上的水珠,便打开了房门。 “妈,早。” “哎。”沈清澜开心的笑了,随后从卫生间拿出毛巾,动作轻柔地为孟九笙擦去发丝上的水滴,“不用那么着急的,我多等一两分钟又没关系。” 孟九笙虽然接受了这么一大家子人,但还是有点不习惯这么亲昵的动作。 “谢......谢谢,对了,有什么事吗?” 沈清澜放下毛巾,语气柔和:“我让人送的衣服到了,你看看喜不喜欢,不满意的话我们再买。” 说着,佣人推来两个移动衣架,上面挂满了各种款式的服装,而且都是精心搭配好的。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你先看看。” 孟九笙只觉得眼花缭乱:“我其实不挑,只要不是太花或者太过暴露的就行。” “好,妈也觉得你年纪还小,不适合穿那么花里胡哨的,所以挑了些简约日常的风格。” 这一点,她们母女的品味倒是相同。 主要是沈清澜觉得孟九笙虽然清瘦,但气质出尘,太过华丽的服装反而是她的累赘。 沈清澜是高级服装设计师,眼光独到,孟九笙自然不会怀疑她的审美。 “谢谢妈。” “一家人还客气什么,你先收拾收拾去吃早饭,我把衣服挂到你的柜子里。” “好。” 孟九笙看得出来,沈清澜是对亲生女儿有愧,所以想尽力弥补。 可如果她知道自己原本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后面的,孟九笙难以想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孟欣然没有区别。 一个占了原主的前半生,一个可能会占据她的后半生。 但孟九笙此时不能将真相说出来,她得弄清楚自己与孟家到底有什么渊源和牵扯。 相同的姓名,相同的容貌,恰到好处的辈分排名。 天意让她重生到孟家,其中又有什么机缘,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就好像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这个坑,就在等着她来填补...... 带着种种疑惑,孟九笙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早饭。 上午十点,她简单整理好后便打算出门,去买个新手机,顺便找地方买些朱砂黄符。 然而,孟九笙刚来到楼下,就撞见孟初羡抱着一个纸箱走了过来。 “阿笙,刚好,你过来一下。” 孟九笙走过去,只见孟初羡从箱子里拿出了类似证件的东西,然后是银行卡,手机,平板,电脑等等。 “我让人加急更改了你的身份信息,顺便帮你补办了银行卡,日常用的通讯工具也买好了。” 孟九笙眼睛一亮,不由得惊叹,有钱人办事效率就是快! 倒是省去她不少麻烦。 孟初羡说着,还递上一张黑金卡:“这里面是给你的零花钱,不够再问我要。” 孟九笙刚想说不用,她自己会挣钱,却听孟初羡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你挣的是你的,这是我和爸妈的一点心意。” 话说到这种地步,孟九笙也不好推辞,只得收下:“谢谢大哥。” 事后,她把从傅家挣的五十万存进卡里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上面的余额。 好家伙,果然是亿点心意! 这也太壕了! 在孟家安顿好后,孟九笙为了熟悉周围的环境,闲来无事便在小区里溜达了两圈。 这一片都是独幢别墅,但孟家为了来往方便,就把房子都买在了一起,孟老爷子和孟泊序住。 左边是孟泊章和孟泊言家,右边则是孟淮亭和孟淮间两兄弟家。 别墅和别墅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不算太远。 这样既能保证每个小家的独立性,也维系着一个家族的完整。 孟九笙在路过孟淮亭的家门口时,恰巧撞见孟三川穿着浅色家居服,踩着人字拖走到院里。 大概是嫌热,他上身并没有穿衣服,以至于一身紧致的腹肌展露无遗。 孟九笙大方地欣赏了两眼。 不得不说,孟家这几个儿孙个个都是人中龙凤,颜值一个比一个高。 孟三川也注意到了她,于是热情招呼:“九妹妹!进来坐会儿啊。” 孟三川和孟别羽是亲兄弟,从外形上看,一个是玩世不恭的小少爷,一个是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 像,又不完全像。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孟三川催促她。 孟九笙犹豫了一阵,还是走了过去。 两人走进客厅,孟三川抄起沙发上纯棉T恤套在了头上。 他随意整理了下发型,好看的丹凤眼里带着笑意:“你别见怪,我在家习惯了。” 孟三川比孟初羡小不了两岁,但与后者的优秀不同,他毕业之后一直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不是他不求上进,而是时运不济,干啥啥不行。 早年孟三川也想过创业或者帮忙经营家里的生意,只是每次都赔得血本无归。 后来孟淮亭心力交瘁,便对这个儿子提了一个要求。 “钱随便花,别再碰家里的生意。” 自此孟三川就彻底躺平了,反正有人赚钱。 这不,家里人该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只有他在家闲着。 第11章 这鱼有问题 孟三川大步流星地走向厨房,打开了冰箱门。 他几乎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九妹妹,你要喝什么?” “白开水就行,谢谢。” 相比孟三川的自来熟,孟九笙显得生疏许多。 “我也是你哥,跟我客气什么,冰淇淋要不要?” 虽然是疑问句,但没等孟九笙回答,孟三川就从冷冻层拿了两盒冰淇淋出来。 “给。” 他还贴心地递来了勺子。 盛情难却,孟九笙便接了过来。 孟三川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忽然想起了她回来那天的事。 “之前我弟弟对你的语气不太好,你没有生气吧?” 冰淇淋的凉意沁入指尖,孟九笙换了只手:“不会,我知道他没有恶意。” 毕竟二十年不见,家里突然多出一个陌生人,有些人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孟三川笑笑:“你不跟他计较就好。” 他这个弟弟,平时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但因为和孟欣然的年龄相近,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到高中又都在同一所学校。 所以孟别羽对她要比对其他兄弟姐妹亲近。 只是没想到孟欣然平时娇作就算了,骨子里还是个无情无义的势利小人。 要孟三川说,还是眼前这个堂妹看着顺眼。 孟九笙没有接话,只是目光一直凝聚在旁边的鱼缸上,她从一进门就在打量。 那是长约两米的透明鱼缸,里面的造景很简单,一块木头、一颗碧绿的水草,加上雨花石和沙子铺底。 水中,一条鎏金金龙鱼正在悠然巡游。 但是当它掠过沉木时,孟九笙发现鱼背处缠绕着一缕微不可察的黑气。 孟三川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像是发现趣味相投的伙伴。 “你也喜欢鱼?” “我跟你说,这是黑金过背金龙鱼,水中的劳斯莱斯,就这一条,价值两百万,云城找不到比它更漂亮的鱼。” 说起金龙鱼的时候,孟三川两眼放光,滔滔不绝,能看得出来,他对这鱼的喜爱程度。 听到这条鱼的价值,孟九笙一口冰淇淋没咽下去,差点给自己呛住。 有钱人连爱好也这么奢侈吗? “怎么了?”孟三川连忙给孟九笙递了杯水。 孟九笙顺了顺气:“没事。” 她顿了顿,然后放下手中的冰淇淋,语气认真:“三哥,你要不要请我给你算一卦?” 孟三川愣了一瞬:“算卦?” 怎么突然说这个...... 孟九笙直言:“其实你一直破财,并非运气不好,也不是你能力有问题,而是遭了小人算计。” “什么?”孟三川眉头轻蹙,“这话怎么说?” 孟九笙再次询问:“所以,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 孟三川思索了一阵,点头答应:“行,多少钱。” “不多,二十块钱走个过场。” “......” 孟三川苦笑:“妹子,你是在逗我吗?” 二十块......掉地上他都懒得捡...... 孟九笙伸出手:“给钱。” 那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孟三川拿起桌上的手机:“得,我给你转两万。” 虽然他是无业游民,但零花钱还是充足的。 孟九笙闻言默默打开了收款码。 孟三川刚要扫过去,却忽然意识到什么。 “加个好友吧,都是一家人了,今后少不了联系。” 也是。 孟九笙换了个码,两人就这样加了好友。 转过账后,孟三川便问:“你说有人害我,是谁?” 孟九笙扬起下巴,示意鱼缸的方向:“这鱼,是你朋友送的?” 孟三川眼底闪过诧异:“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自己买的?” 孟九笙给他一个“我是专业的”眼神。 那表情怪可爱,孟三川“扑哧”一声笑了。 “你说得没错,是我一个哥们儿送的。” “自从养了这鱼,你财运是不是就没顺过。”孟九笙意味深长地问。 孟三川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他大学时期就开始做投资理财,起初也赚过不少钱,但毕业后没多久,就逐渐走下坡路。 赔的第一笔钱,应该是在养这条鱼的一个月后。 “怎么着,难道这鱼克我?”孟三川半开玩笑地问。 说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并不信一条鱼能影响自己的运势。 之所以给钱,是他觉得孟九笙连二十块钱都挣,让人觉得心酸。 她以前到底过的什么苦日子...... 孟九笙摇头:“你们属性并不相克,只是有人在它身上动了手脚。” “什么?” 孟九笙起身走到鱼缸前,透过玻璃细细打量着金龙鱼:“你没注意到这鱼背上有一串纹路吗?” 孟三川跟了过去:“我知道啊,就是因为这浑然天成的纹路,才让它更漂亮。” 那是类似于火焰一样的云纹,淡淡地印在鱼鳞上,一直从鱼头延续到尾部,的确能给金龙鱼增添许多美感。 孟九笙拿起旁边的饵料投进了鱼缸,金龙鱼一个漂亮的甩尾,迅速将其吞入腹中。 伴随着它的动作,鱼背上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弄上去的,这鱼应该是一对,你一条,你朋友一条。” “而它身上的纹路其实是一种符文,搬运符。” “简单来说,就是这条鱼会把你的财运搬给你的朋友。” 看她说得煞有其事,孟三川一阵心惊:“还有这种操作?” 朋友家确实还有一条金龙鱼,没有眼前这条好看,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两条鱼之间会有这种联系。 孟九笙点头:“这种术法最早起源于五鬼搬运术,但五鬼搬运是提前透支自己的运气,很多人不愿意前半生逍遥,晚年凄苦,所以就开始牺牲别人。” 也因此诞生了许多邪术。 孟三川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 孟九笙问他:“你想想,你每次投资失败,你的朋友是不是都会发一笔横财。” 孟三川有些尴尬:“我不清楚,他家里条件不差,从来不缺钱。” 否则也不会送他价值两百万的鱼…… 第12章 就是这么神奇 孟九笙又问:“那你的朋友是不是挺关心这条鱼的。” 孟三川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倒是真的。” 最初的时候,朋友时不时就会过来看望这条鱼,即便出差在外也会询问它的近况。 直到后来看他养得不错,朋友才算放心。 不过,这很正常吧...... 孟九笙用指节敲了敲玻璃:“他关心这条鱼,是害怕鱼死了,他就偷不到你的钱了。” 孟三川心中骇然:“真的?那这术能破吗?” 孟九笙直起身:“能是能,你舍得这鱼吗?” “怎么的?”孟三川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给它炖了?” 这鱼他精心养了三年之久,已经有了感情,要是真炖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孟九笙并不知道孟三川在想什么。 “炖了倒不至于,又不能吃” “哦。”孟三川松了口气,“那就好。” 然而没等他高兴两秒钟,只听孟九笙补充了句:“得火化。” “......” 一时分不清哪个死法更惨。 看着孟三川痛心的表情,孟九笙解释道:“这鱼被喂过生肉,人死后不得安宁,还要沦为他人用来转运的工具,本就容易滋生怨念,常年被怨气包裹,肉体早该臭了。” “术法一旦解除,它肯定活不成。” 孟三川陷入深深的纠结。 一边是养了多年的宠物,现成的两百万,一边是今后的财运...... 还有,什么生肉,死后不得安息,是他理解的生肉吗? 思考良久,孟三川问:“那如果不管它呢?” 孟九笙回道:“煞气堆积到一定程度,鱼身无法承受就会自然爆裂,到时候饲主不仅破财,应该还会疾病缠身,倒霉一段时间。” 她再次俯身观察着金龙鱼的游势:“你已经养了它三年,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年它就会暴毙。” 孟三川闻言果断下定决心:“我去生火。” 既然早晚要死,长痛不如短痛,大黑龙你一路走好。 孟九笙:“......” 不是哥,你好歹再多考虑一会儿呢...... 孟三川说干就干,立马就要去厨房拿打火机。 孟九笙拦住他:“不用明火,我来。” 紧接着,她在孟三川疑惑的目光中缓缓拿出一张符纸。 这还是在傅家的时候多画了几张,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孟九笙将符纸捏在双指之间,口中念出一道咒语。 不多时,符纸无火自燃,被丢进了鱼缸中。 明黄的火焰瞬间被清水淹没,但神奇的是它并没有因此熄灭,反而在接触到鱼身时燃得更烈。 孟三川看到这一幕瞠目结舌。 这科学吗? 金龙鱼疯狂翻腾,黑气从鳞片间喷涌而出,在水面凝聚成扭曲的形状。 最骇人的是,那鱼嘴里居然发出了类似婴儿般的啼哭声。 孟三川汗毛直竖,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这些年,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儿...... 煞气随着符纸慢慢化成灰烬,鱼背上的符文消失,金龙鱼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哎,没死?”孟三川有些意外。 孟九笙给他浇了盆冷水:“快了。” 果不其然,金龙鱼在水中游了一阵,很快就翻起了白肚。 它的鳞片逐渐开始剥落,鱼眼和鱼身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 前后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原本鲜活的金龙鱼就化成了一滩烂肉、碎屑,同时还散发着阵阵腥臭。 那味道,该怎么形容呢...... 有些鱼,看似刚走,其实已经死得有些年头了...... 孟三川轻捂口鼻,吩咐佣人连缸带水处理得干干净净。 解决完一切,孟九笙起身告别:“三哥,你先忙,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好,哥现在需要时间缓缓,就不送你了......” 被朋友算计,又失去了爱宠,以及刚才的画面,这一系列的情况对孟三川的打击有点大。 傍晚。 回到家的孟别羽一眼就发现客厅里少了些什么。 他环顾四周,终于察觉到异常。 “哥,你的鱼呢?” “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孟别羽不解。 恰巧这时,孟淮亭和妻子宁春华也并肩走了过来。 孟三川叹了口气,然后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宁春华听完很是震惊:“那孩子真这么说?” 孟别羽面带嫌弃:“哥,你是疯了吗,她说什么你就信?” 凭孟九笙的三言两语就扼杀了那么昂贵的金龙鱼? 他这哥在家里瘫惯了,连脑子也退化了吧! 孟三川瞪了他一眼:“你是没看见。” 还有那鱼的惨叫声,现在还在他耳边回响,太瘆人了。 孟别羽想要继续指责孟三川,就听桌上的手机传来一阵悠扬的铃声。 孟三川抬手示意他闭嘴,随后接起了电话。 “喂?” “川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之前让我买的那支股票突然暴涨了!” 基金经理兴奋的嗓音透过屏幕传到了孟三川的耳朵里。 孟三川愣住了:“哪支?” 买的太多,赔的太多,他根本记不清。 “就是之前差点跌到退市的那支死股!我一直没抛,没成想居然起死回生了!” 孟三川不敢置信:“涨了多少......” “现在已经涨了六个点,如果能持续下去,赚个两三百万不成问题!” “两百万......” 孟三川不禁联想到那条鱼,好巧..... 挂断电话,他久久不能回神,就连孟淮亭和宁春华脸上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终于从这个儿子身上看到了回头钱...... 孟三川放下手机,微微耸肩:“你们看,是不是很神奇。” 那鱼刚死,他的财运就回来了。 孟别羽嗤之以鼻:“巧合吧,哪有那么玄乎。” 孟淮亭斥责他:“你给我闭嘴。” 接着他嘱咐孟三川:“是不是遭人算计,查一查就知道了。” 孟三川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我明白。” 如果真如孟九笙所说,是那朋友算计了他。 现在鱼死了,朋友必定有所损失。 他不信对方能坐得住。 孟三川是没有工作,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孟淮亭沉思片刻,又说道:“那丫头要真有这样的本事,是咱一家的福气,你们以后对她客气点。” “特别是你,孟别羽!” 被点名的孟别羽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宁春华推了他一下:“我就不明白了,九笙那孩子看起来挺懂事的,你对她哪来的意见?” “我对她没什么意见。”孟别羽找不出任何理由。 这大概就是磁场不合,单纯地看她不顺眼。 孟淮亭警告他:“九笙是大哥的女儿,你一脉相连的亲妹妹,你趁早给我认清这一点。” “就是。”孟三川附和。 “行了,你们别说我了,我饿了。”孟别羽不耐烦地转移话题。 第13章 老街买朱砂 这天。 孟九笙琢磨着既然要重操旧业,那就必须把需要的东西都给备齐。 然而她刚想出门采购,却迎面撞上了孟柒微。 孟柒微是孟家老五孟泊言的女儿,今年刚毕业,是活泼开朗、古灵精怪的类型。 她看到孟九笙先是一愣,然后便扬起了灿烂的笑脸。 “老九,你好啊。” “你好......” 孟柒微虽然比原主早出生了几个月,但那张巴掌大的娃娃脸太过稚嫩,让孟九笙喊她姐姐实在有些别扭。 正当她考虑该怎么称呼对方时,只听孟柒微热络地说:“叫我老七,或者七七。” “七七。”孟九笙回以微笑。 孟柒微关心地询问:“怎么样,回来这几天还适应吗?” “还行。” 孟家的氛围相对比较融洽,家庭成员也都挺好相处的。 “那就好。”孟柒微笑意盈盈,“你要出门吗?” “对。” “去哪儿?我陪你。” “老街。” 孟柒微指尖晃动着镶满水钻的车钥匙:“走,开我的车。” 说完,她亲昵地挽上了孟九笙的胳膊。 孟九笙来不及拒绝,就这样被拉上了车。 孟柒微开的是一辆樱花粉的兰博基尼,车身耀眼不说,引擎的轰鸣声更是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注目。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在路边停下。 孟柒微走到老街入口才想起来问:“对了,你要买什么?” “朱砂和黄裱纸之类的。”孟九笙如实回道。 “买这些干什么?” “画符。” “啊?”孟柒微瞪圆了眼睛,薄唇微微张开,“你来真的啊?” 她原以为这个堂妹只是随便说说,真搞玄学啊...... 孟九笙点头,答案是肯定的。 孟柒微愣了愣。 好吧,来都来了。 两人并肩走进青石板铺就的老街,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午四点的阳光柔和了许多,所以街上也有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 孟柒微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店铺门口摆放的稀罕物件让她目不暇接。 “哎,老九,你看这个,好可爱!” 她拿起一件玉饰,爱不释手。 这时,老板笑呵呵地走过来:“小姑娘好眼光,这是宋朝出土的古玉,可镇宅护身保平安,怎么样,要不要带一个?” 孟柒微一脸黑线:“老板,你是在玩抽象吗。” 她把玉饰竖起来:“宋代有奥特曼?” 没错,那是一个奥特曼的玉雕,栩栩如生,圆润可爱。 “小姑娘,一看你就是外行,人物是现代人物,但玉是古玉。”老板说得煞有其事。 孟柒微:“我看上去很好骗吗......” 老板笑得更开:“没有没有,逗个乐子,你们要买点什么?” 孟九笙走上前去:“老板,有朱砂吗?要上好的。” “朱砂?那你可算来对地方了,整条街就我家朱砂的质地最好,你等着。” 老板动作很快,转身在柜台下取了一盒朱砂。 “你看看。” 孟九笙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老板,你别逗了。” “啊?”老板面露不解,“此话怎讲。” 孟九笙拉上孟柒微就要走:“我们去别家看看。” “哎哎,回来回来,开个玩笑嘛。” 老板拦住两人。 他本来以为眼前的女孩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虽然不知道她们买朱砂干什么用,但应该只是随便玩玩。 抱着这样的心态,老板便拿了染色的砂石粉,想着一般人也分辨不出来...... 没想到对方连看都不看。 老板不敢再糊弄孟九笙,转身拿了另外一盒。 “姑娘,这保证是上好的朱砂。” 孟九笙再次看了一眼:“老板,这回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但是你被骗了。” “啥?” “这盒是真假掺半的。” “什么?不能吧,这是我花大价钱进来的,而且我跟那人合作了很多年,他不可能坑我。”老板很有自信。 孟九笙不做过多解释,只是指着柜台上的另外一盒朱砂。 “我要那个,另外再给我拿点黄裱纸和狼毫笔......” 老板虽然疑惑,但还是把孟九笙要的东西一一备齐。 “老板,我能不能试用?”孟九笙问。 “当然可以。”老板也很干脆,直接从旁边拿来酒精将朱砂化开,“你是写字还是画符?” “画符。” “哟,来吧,展示。” 一个小姑娘会画符,老板觉得稀奇。 孟九笙接过毛笔,蘸取朱砂液,笔走龙蛇之间,一道符篆已然形成。 老板满脸的不可思议:“姑娘,行家啊?” 孟九笙毫不谦虚:“那是,专业的。” 她等符文干透之后将其折成小三角递给了孟柒微:“给你。” “给我?”孟柒微有点措手不及。 孟九笙示意她额边的汗珠:“我觉得你有些热。” 现在阳光虽然没有那么毒辣,但余温还是让空气显得有些闷。 孟柒微这才发现孟九笙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一滴汗。 她揣着疑惑接过了符纸,一股清凉迅速从掌心传遍全身,瞬间驱散了所有燥热,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这是什么符?好神奇。” 孟九笙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静神符,心静自然凉。” “哇,像是在身上装了个移动空调。”孟柒微惊叹。 太奇妙了! 老板半信半疑:“姑娘,能不能给我也来一张?” 孟九笙打量着他:“你需要的不是静神符,而是护身符,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老板:“......” 他干笑两声:“虽然我前面想坑你,但你也不用这么咒我吧......” 年纪轻轻的,报复心昨这么重。 孟九笙快速画成一道符:“那你买不买?” “买!”老板没有犹豫,“抛开胆小不谈,我主要是想看看你的本事。” 干这行的多少都信点玄学,既然这小姑娘说出口了,他花钱买个安心也不多。 如果无事发生,那全当做慈善了。 孟九笙拿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老板拿了张护身符,最后一算差价,老板还要倒贴两百块。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老板连连叹息。 这生意干得稀碎...... 第14章 道友,要不要算一卦 送走客人后,老板正要返身回到店里,没成想迎面撞见送货员老李拉着推车走来。 “杨老板,生意兴隆。” “老李?今天不是送货的日期吧?” 老李笑容憨厚,抓起脖子上挂的毛巾擦掉了脸上的汗珠:“我到附近办事,顺道给你拉过来了。” “行,那老规矩,给我卸到后面吧。” 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杨老板并没有过多在意。 “好嘞。”老李应了一声,麻利地干起活来。 货物不多,除了一个大箱子,其他都是些零碎的东西。 老李很快卸完,然后从腰间掏出了一个账本:“老板,要是没问题的话麻烦签个字。” “好。” 杨老板象征性地清点了一番,接过账单准备签字。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鸣笛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杨老板下意识回头看去,发现不知道是谁把送货的皮卡车开进了巷子中。 而且看车子的走势明显有些失控。 “我嘞个去!” 皮卡车像脱缰的野马,将摆放在道路两边的货品撞得四分五裂,嘈杂的尖叫声充斥了整条街巷。 杨老板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那车已经向两人急速驶来。 店门被箱子堵住,他们避无可避只能慌乱地往后躲。 可车子仿佛认准了杨老板一样,直勾勾地就向他冲了过来,再看老李已经脸色惨白,完全忘了反应。 眼看车子已经近在咫尺,情急之下,杨老板几乎本能地将老李护在了身后。 “嘭——!!!”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墙面和玻璃门轰然倒塌,漫天的尘土瞬间将两人吞没。 附近的商户惊恐不已:“救人!快救人!” 原本平和的老街陷入混乱,人群的呼喊声和议论声不绝于耳。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杨老板和老李不死也得残的时候,却见他们完好无损地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人群纷纷围上前去:“老杨,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杨老板惊魂未定,他咽了咽口水,企图用玩笑抚平内心的恐惧:“没事......衣角微脏......” 看似玩笑,实则是事实。 刚才他的确感受到了强大的冲击力,但又觉得那股冲击力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抵消了...... 杨老板忽然想到什么,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了刚买的护身符。 在他取出来的瞬间,原本鲜红的符文已经褪尽,剩下的黄纸也快速化成齑粉随着飘扬的尘土散去。 杨老板望着掌心的纸灰,后背倏地沁出一层冷汗。 算他老小子命好,遇到真大师了...... 劫后余生的老李同样久久不能回神。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回过神的老李“噗通”一声跪在了杨老板面前。 “杨老板,我对不起你......” 杨老板此时也认出了车牌号,正是老李平常开的货车。 车上的人是老李十五岁的儿子,今天刚从老家过来。 老李送货,就把车和人都留在了巷口,钥匙也忘了拔。 老李的儿子出于好奇摸到了驾驶位,于是就演变成了眼前的情景...... 杨老板不确定自己是幸运还是倒霉...... ...... 孟九笙和孟柒微从杨老板的店里出来后,两人又在附近转了一圈。 孟柒微将手中的符纸放到太阳底下,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我现在居然没有一点炎热的感觉!老九,这东西能管多长时间?” 孟九笙:“这种符不能注入太多的灵力,一般能撑个十天半个月。” 孟柒微觉得可惜,但转念一想,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那半个月后你能不能再给我一张?我也可以出钱买。” 有这好东西,她夏天出门再也不怕妆花了…… 孟九笙微微一笑:“不用,到时候我画给你。” 静神符旨在让人凝神静气,不牵扯其他因果,因此可以不收钱。 孟柒微挽住孟九笙的胳膊,脑袋歪在她肩膀上卖萌:“老九,你人太好了!” 亲昵的动作,软软的语气,孟九笙对此很是受用。 毕竟谁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没什么好逛的,就打算往回走。 转身的瞬间,路边的算命摊忽然传来清朗的男声:“这位道友,请留步。” 孟九笙回头看去,发现一个穿着改良道袍的年轻人正朝着她浅笑。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眉目清秀,摊位上摆着铜钱和签筒,看起来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道友,我看你眉间隐有郁结,可是有事烦心?不如算上一卦,让我为你排忧解难。” 孟柒微短暂的愣神之后,很快笑出声:“大哥,我妹也是学玄学的,你给她算命?” 年轻人不慌不忙地转动指尖的铜币:“你有所不知,正所谓医者不自医,渡人不渡己,局中人未必有旁观者看得清。” 孟九笙闻言挑眉,这话确实在理。 自己的命运自己看不清,但其他的同道中人可以。 只要他有真本事。 孟九笙饶有兴趣地在摊位前坐下:"那你给我算算。" 年轻人胸有成竹:“你要算什么?” 孟九笙好看的眸子中带着几分狡黠:“你自己算。” “……” 年轻人哭笑不得:“既是同道中人,你应该明白你这是在故意为难我。” 孟九笙大方承认:“我是在为难你。” 两人对视良久,年轻人突然正色,他伸出右手在指尖掐算起来。 半分钟后,年轻人似乎有了答案:“你最近是在为某件事情的失败而苦恼?” 孟柒微下意识地反驳:“每个人都会有不如意,这种话套在谁身上都适用吧?” 孟九笙抬手制止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算命先生:“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会失败。” 见她没有否认,算命先生知道自己算对了,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算命先生一边观察着孟九笙的面相,一边用铜币铺成卦面。 他抚摸着莫须有的胡须,面色凝重:“道友,你这是被前世因果绊住了脚啊。” 第15章 欠了人情债 孟九笙一双桃花眼里划过流光。 “展开说说。” 算命先生沉思了片刻:“从卦象上看,你上辈子许是欠了人情债,君子一诺,死生必鉴,债业未消,你自然不能得偿所愿。” 孟九笙细眉微蹙,人情债? 她怎么不记得。 算命先生提醒她:“道友不妨想想,曾经可有什么对不起的人。” “完全没有印象。”孟九笙直接问他,“你能不能算出我的债主是谁?身在何处。” 算命先生两手一摊:“不能,我道行有限。” 孟九笙有些气馁。 说了,好像又没说。 算命先生:“既然天意让你来还债,你们之间的命数必定有所牵连,你可以留意一下身边人,就算现在没有遇到,将来也会相见,不必急在一时。”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孟九笙脑海中鬼使神差般浮出了傅觉夏的身影。 她连忙拾起桌上的圆珠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道友,这个符号你认识吗?” 算命先生接过打量了一眼,几乎脱口而出:“这不是个‘九’字吗。” “九?”孟九笙顿感诧异。 她画的是刻在傅觉夏那块玉牌上的符文,歪歪扭扭的,居然是个九字? 算命先生语气笃定:“甲骨文,你不认识啊?” “我读书少。”孟九笙随便找了个借口。 她垂下眼眸,目光深远,“我好像知道我的债主是谁了。” 原来傅觉夏那天在路边等着她,是专门“讨债”来了。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不记得曾经和傅觉夏有过什么交集。 还有那个玉牌,跟她又有什么关联? 孟九笙回过神,按照招牌上的价格放下两百块钱,并道了声:“谢谢。” 全程围观的孟柒微一脸茫然。 这就给钱了? 什么前世因果、人情债,怎么在她听来都是一堆废话,并没有实质的东西...... 在孟柒微愣神的间隙,孟九笙已经站起了身。 “我们走吧。” “好......”孟柒微觉得云里雾里。 算命先生冲两人摆手:“道友,有缘再见~” 孟九笙点头回应,然后便和孟柒微一同渐渐远去。 只是两人刚走出街口,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再看人群已经陷入骚乱。 孟柒微回头望去,发现人潮涌动的方向正是她们先前逛过的店铺。 她心里一惊:“什么情况?真出事了?” 孟九笙神色如常:“放心吧,没有人员伤亡。” 孟柒微远远看了一眼,满腹狐疑。 她怎么知道? 算命先生注视着孟九笙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等到孟九笙消失在拐角处,算命先生也站起身,双手插兜,悠闲地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来到摊位前,他刚坐下就发现了不对劲。 “谁动我摊子了!” 紧接着,他又发现了签筒底下压的两百块钱。 耶?原来是财神爷~ ...... 开车回去的路上,孟九笙向孟柒微请教:“七七,你说人情该怎么还比较好?” 孟柒微纳闷:“你真信他的话啊?” “我信。” “为什么?” 孟九笙注视着前方的车流,声音有些轻:“直觉。” 刚才那人不像普通的算命先生,应该是有些道行的。 再者说,傅觉夏身上的确有股让她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孟柒微摇摇头:“我是不懂你们这些神叨叨的东西,但是人情嘛,好还,又不好还。” “你就看对方需要什么呗,投其所好总没错的。” 孟九笙想了想:“也对。” 一个小孩子的人情有什么难还的。 治好傅今年,再把傅觉夏的魂找回来不就好了? 到时候也能判断出她的“债主”是不是傅觉夏。 孟柒微注意到孟九笙的眉宇舒展开来,跟着笑了笑。 她提议:“要不我们再去商场逛一圈?” “好啊。” 孟九笙想着孟柒微陪着她逛了这么久,自己也应该礼尚往来才对。 就这样,孟柒微一脚油门拐去了市区最繁华的购物中心。 她们到地方的时候恰巧是傍晚六点,夜生活刚刚开始,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孟柒微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走,陪我去看看裙子。” 她拖着孟九笙走进一家高奢品牌店,随手拿起一件连衣裙就往身上比划。 “这件怎么样?” 店员热情地说:“两位客人,喜欢的话都可以试试。” 孟柒微也不客气:“行,给我拿个S码。” “好的,您这边请。” 孟柒微走之前不忘对孟九笙说:“你也挑挑看,我买单。” “好。”孟九笙笑着答应下来。 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她和孟柒微倒真有点像姐妹了。 孟柒微去试衣服,孟九笙无聊就在店里瞎溜达。 但没走两步,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甜到发腻的嗓音。 “流风哥哥,这件衣服好看嘛?” “好看,你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哪有,你别总是夸我。” 柔柔的声音由甜转为娇羞。 “我是实话实说。”男人语气中尽是宠溺。 孟九笙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顾流风和孟欣然。 出门忘了看黄历,真晦气。 孟欣然也注意到了孟九笙:“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流风对上孟九笙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错愕。 几天不见,她长胖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骨瘦如柴,气色也明显有了改善。 孟九笙本来就样貌出众,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虽是桃花眼,却并不娇媚,反而澄澈见底,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以前,她总是习惯低着头,将脸埋得很低。 如今她拢起一半长发,清丽动人的小脸展露无遗,这么看下来,就连身旁的孟欣然都比之逊色了许多...... 孟九笙,她怎么变化这么大。 孟欣然不经意间捕捉到了顾流风眼中的惊艳之色,她心生愤恨,忍不住讥讽:“孟九笙,你不会沦落到在这当服务员了吧?” 顾流风闻言找回了理智。 是啊,她再漂亮有什么用。 孟九笙现在的身份进不了他们顾家的大门。 孟欣然的声音不大不小,话里的鄙夷被店内的工作人员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脸上闪过难堪,却不敢反驳。 孟九笙冷冷地看向孟欣然:“什么叫沦落?服务员怎么了,人家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你一个小偷,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 孟欣然瞬间红了脸:“你说谁是小偷!” “你啊。”孟九笙语气中尽带嘲讽,“偷了我的人生,还偷了孟家的钱。” “我什么时候偷过孟家的钱!”孟欣然气极。 孟九笙嘴角挂着浅笑:“你的亲生父母早就在私底下找过你,所以这两年,你从孟家给他们输送了不少利益,难道不是吗?” 孟欣然语气一噎:“那是我自己的钱!” 这时,换好衣服的孟柒微走了出来,听着两人的对话,她也觉得愤愤不平。 “你的钱?孟欣然......不对,听说你改了姓。” “李欣然,你哪来的钱,还不是我大伯、伯母和大哥他们给你的。” 李欣然看到孟柒微有些意外:“你怎么也在这儿?” “你管得着吗?”孟柒微回怼。 李欣然哼了一声,理直气壮:“给我了那就是我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孟柒微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李欣然不要脸的程度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李欣然以为孟柒微理亏,于是继续冷嘲热讽:“孟柒微,孟家都破产了,你还有闲心逛奢侈品店,你买得起吗?” 孟柒微嗤笑,刚想说出实情,却突然看到孟九笙向她使了个眼色。 第16章 喜欢捡别人剩下的 莫名的,孟柒微几乎一瞬间就领会到了孟九笙的意思。 她话锋一转:“我买不起,难道你就买得起?” 李欣然昂首挺胸:“废话。” 她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于是指着孟柒微说:“服务员,我就要她身上的那条裙子,马上给我包起来。” 店员有些为难:“可是......是这位客人先看上的......” 李欣然语气不满:“看上又怎么样,她又没钱买,你能不能分清到底谁才是你该服务的对象?” 顾流风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有消费能力的人,才是能给你们带来收益的客户。” 看到有人为自己撑腰,李欣然底气更足,高傲地扬起了脸。 “这......” 不等店员说什么,孟柒微先一步开口:“姐姐,算了,她想要就给她,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个颜色。” 然而这话在李欣然听来,完全是孟柒微给自己找的台阶。 看到对方吃瘪,她心里得意到了极点。 孟柒微换下裙子,转而挑选其他的款式。 她一边挑一边嘟囔:“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有本事你把这里的衣服全买走。” 说着,她拿出一条连衣裙推给孟九笙:“老九,你试试这个。” 孟九笙看到了孟柒微眼底流露的精光,于是配合起来:“好。” 李欣然双手环胸,满是不屑:“两个穷光蛋,只会在这里浪费别人的时间。” 孟柒微扬起下巴:“你是狗吧,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店家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 “你碍我眼了!” “那你可以把眼睛抠了。” “你......” 两人在孟家的时候就喜欢针锋相对,如今更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很明显,孟柒微技高一筹。 很快,孟九笙推开试衣间的门缓缓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的是一条淡粉色的长裙,露肩的设计完美修饰了锁骨的线条。 裙子上身用了手工编织的花朵作为点缀,下半身是柔软的轻纱,飘逸且灵动。 前短后长的裙摆让孟九笙尽显高挑,她站在灯光下,整个人白得发光。 店员看到后只觉得眼前一亮。 “老九,你穿这身也太美了。”孟柒微由衷地赞赏。 店员也忍不住附和:“是啊,简直太仙了。” 顾流风看见孟九笙的装扮更是眼睛都直了。 目睹这一幕,李欣然恨得直咬牙。 大概是虚荣和攀比心在作祟,她直接命令店员:“这条裙子我也要了。” 两名店员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存心跟人家作对啊...... 李欣然轻哼一声,她问孟九笙:“这一条裙子十几万,你舍得买?” “不是我说,你打工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某些人别打肿脸充胖子才好。” 孟九笙闻言轻抿唇瓣没有说话,像是无力反驳。 李欣然催促店员:“还愣着干什么,她又没钱买,让她脱下来。” 孟九笙强压嘴角,佯装羞愤:“给你就是了,谁稀罕。” 五分钟过后,她把脱下的裙子扔给了李欣然。 李欣然为了证明自己,傲慢地走进了试衣间。 再出来时,她张开双臂,在顾流风面前转了个圈。 “流风哥哥,怎么样,好看吗?” 顾流风面露尴尬:“好看......好看......” 孟柒微别开脸,差点憋出内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流风说了违心的话。 裙摆在孟九笙身上刚好垂到脚踝的位置,比例鲜明,恰到好处。 但李欣然个子娇小,穿上直接变成了拖地裙,除此之外,裙子的腰线也跟着下移,显然她的身材有些五五分。 然而李欣然却看不到这点,她还沉浸在强烈的优越感当中:“流风哥哥,真的好看吗?” 其实她更想问,她和孟九笙相比,谁穿起来更好看...... 顾流风硬着头皮挤出温柔的笑:“好看,你是最美的。” 一个“最”字,直接说到了李欣然的心坎里。 她满心欢喜,吩咐店员:“给我包起来。” 孟柒微不服气:“凭什么!这是我们先看上的!” “看上?看上了就是你的吗?有钱才是硬道理!” “李欣然,你别太过分!” 孟九笙见状连忙劝她:“七七,别动气,我们再看看别的。” 李欣然直接放出话来:“孟九笙,不论你们今天看上什么,我都会买走。” “是吗,你有这么多钱?”孟九笙表示怀疑。 李欣然笑道:“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吗?” 孟九笙不信,又挑了几件衣服,李欣然打定主意要羞辱她,所以言出必行。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演变成了,孟九笙在前面挑,李欣然在后面抢。 这操作给店员都看愣了。 渐渐地,顾流风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拦住李欣然,小声说:“然然,算了,你已经买得够多了。” 李欣然推开他:“流风哥哥,你别管,孟柒微以前就喜欢对我颐指气使,今天我要给她们一个教训。” 顾流风:“......” 花自己的钱给别人买教训?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孟九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再看几名店员怀里已经堆满了各种商品。 从衣服到鞋子,再到包包首饰,应有尽有。 孟九笙看向店员:“好了,就这些,让她结账去吧。” 店员们内心激动,把目光整齐划一地投向李欣然。 “客人,麻烦这边请。” 李欣然有短暂的错愕,但话已经说出口,她不能打自己的脸,让别人看笑话。 想到这,她只能跟着店员来到了收银台。 经过结算,所有商品的总价为三百多万,店员刷卡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这周的营业额超标达成...... 把卡还给李欣然后,店员看向孟九笙的眼神都冒起了星星。 这是哪来的财神爷。 不仅给她们带来高额的创收,还贴心地照顾到了每一个人...... 她也太好了叭...... 李欣然见店员不来恭维自己,反而去感激孟九笙,只觉得肺都快气炸了。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九笙和孟柒微相视而笑,默默走出了店门。 虽然两人是空着手走的,但店员们还是站成一排,无比热情地说:“欢迎下次光临。” 李欣然一跺脚,和顾流风拎着大包小包跟了出去。 她气不过,依旧在孟柒微身后说:“孟柒微,念在我们曾经的姐妹情份上,只要你开口求我,这些衣服,我可以施舍给你一两件。” 不等孟柒微开口,孟九笙先一步回怼道:“不用,我们跟你不一样,不管是衣服还是男人,都喜欢捡别人剩下的。” 李欣然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孟九笙神情淡漠:“没什么意思。” 说完,她就叫上孟柒微大步流星地走了。 李欣然愣了愣,注意到了顾流风心虚的眼神。 “流风哥哥,她那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顾流风急忙否认:“没有。” “你之前是不是和孟九笙在一起过?”李欣然试探性地问。 “没有!”顾流风言之凿凿,“她以前是追求过我,但我没有答应,我跟她连手都没有牵过。” 这话真假参半,前半句为假,没有牵过手是真。 因为曾经的李九笙胆小又保守,始终和顾流风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也是顾流风觉得她无趣的地方。 李欣然半信半疑,但并没有过多计较。 就算他们有过曾经又如何,顾流风现在喜欢的是她。 想到这,李欣然扬起甜甜的笑容:“好了流风哥哥,我相信你。” 她变脸的速度太快,让顾流风有些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顾流风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放弃孟九笙,追求李欣然,到底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第17章 太败家了 李欣然回到家后,将购物袋狠狠砸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给了孟九笙和孟柒微难堪,可她并没有觉得解气,反而越想越烦躁。 李锦泽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还不是孟九笙那个贱人!”李欣然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碰见她了?” 黄雅琴听到这个名字瞬间皱起了眉头,她上次受伤的门牙还没有补好,以至于说话还漏着风,看起来有些滑稽。 李欣然仿佛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将商场里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李锦泽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手机啪嗒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他情绪激动,脸上写满了惊讶。 正当李欣然以为哥哥会为自己打抱不平时,只听对方问:“你说你花了多少钱?” 李欣然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三百多万啊,怎么了。” “你疯了吧!”李锦泽声音陡然拔高,“谁让你这么花钱的!” 李欣然见李锦泽关心错了重点,顿时火冒三丈:“我乐意,我花自己的钱,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爸妈说了,李家的财产将来都是留给我的,你花我的钱,我就有权利过问!” 李锦泽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李九笙尚且没什么感情,更别说突然冒出来的李欣然。 他只知道三百多万,够他和朋友潇洒好一阵了。 李欣然娇艳的小脸拧成一团:“这是我从孟家带回来的,是我从小到大攒下来的零花钱!” “只要你带进李家,那就是我的!”李锦泽理直气壮。 李欣然懒得和他争论,索性把目光转向了黄雅琴:“妈,你说句话啊,我不能花自己的钱吗!” 黄雅琴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最终还是站在了李锦泽那边。 “然然,你哥哥说的也在理......” 李欣然变了语调:“妈,你说什么?” 黄雅琴眼神闪躲:“咱家不比以前的孟家,经不起你这么挥霍,以后要想买什么东西,最好还是跟家里打声招呼。” 有妈妈为自己撑腰,李锦泽更加有了底气。 “没错。”他灵光乍现,突然有了新的主意,“妈,我觉得你应该把妹妹的银行卡要过来,不能让她这么败家,还有这些破衣服,赶紧退了去。” “凭什么!我不退!” 看到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妈妈偏袒李锦泽,李欣然逐渐红了眼眶。 她在回来的路上也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孟九笙的诡计,萌生过退款的想法,但经过李锦泽这么一激,她说什么也不会退。 自己在外面受了欺负,家里人不仅不帮她,反而还要没收她的资产。 李欣然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从前在孟家,就算她摔碎价值连城的古董,爸妈和哥哥也只会担心她有没有受伤。 而现在,为什么不一样...... 看到李欣然眼底泛起晶莹的泪光,黄雅琴只好劝儿子退让一步。 “好了锦泽,这次就算了,然然,你也是,下不为例。” 李欣然不接受,她跑回卧室,重重摔上了房门。 李锦泽也不乐意:“妈,你看她。” “好了,都少说两句。” 李锦泽还惦记着李欣然的银行卡,于是谄媚地靠在黄雅琴肩头:“妈,妹妹手里到底有多少钱?” “具体我也不清楚,孟家以前是数一数二的豪门,然然从小到大的零花钱、压岁钱加起来,怎么说也有个几千万吧。” 黄雅琴很娇惯这个儿子,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李锦泽两眼放光:“妈你看,妹妹是个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与其让她把这些钱带去夫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留给我。” 黄雅琴会意地拍拍儿子的手,压低声音道:“妈当然明白。” 她面上闪过算计,安抚儿子:“你放心,改天我想办法给她要过来。” 李锦泽给黄雅琴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老妈~” “哎呀,你别跟我闹。” 李锦泽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但在黄雅琴面前依旧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正当母子俩嬉笑的时候,李伟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客厅。 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李锦泽坐直了身子:“怎么了爸?” 李伟才眉头皱成了川字,却迟迟不开口。 黄雅琴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到底怎么了?” 李伟才深深叹了口气:“金沙河的项目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验收不合格。” “所以呢?”李锦泽一脸茫然。 李伟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验收不合格就意味着后期不能交付,到时候公司就会面临巨额的违约金和赔偿金。”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已经打通关系了吗。”黄雅琴问。 说起这个,李伟才更加心烦意乱:“我先前找的人被举报涉嫌职务犯罪,现在已经被停职调查了。” 那人的罪名一旦被做实,很有可能会牵扯出他行贿的事...... 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李伟才扯松领带,声音烦闷:“有几个合作商听说了这个消息,纷纷表示要撤资,工人也追着我要上个季度的工程款。” 一个个的,听风就是雨,烦死了。 看到父亲的脸色,李锦泽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怎么办啊爸?你答应送我的跑车还能买吗?” 李伟才闻言顿时暴怒,抄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就砸了过去:“都火烧眉毛了,还惦记着你的破车!” 李锦泽反应不及,脑门被砸个正着,他不满地抱怨:“你打我干什么......” 黄雅琴护住儿子,斥责丈夫:“你拿孩子撒什么气!” 李伟才气得浑身发抖:“你看你都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快三十岁的人了,整天不务正业,花天酒地!” 黄雅琴不悦地反驳:“我愿意惯他!不就是质检的事吗,我找人给你解决不就好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李伟才闻言稍微冷静了一些。 “改天我约我表姐一起吃个饭,她们家人脉广,肯定会有办法的。”黄雅琴信誓旦旦。 李伟才想了想,转脸赔笑:“老婆,那就靠你了......” “哼,看你那点出息。”黄雅琴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李伟才神色尴尬,忽然注意到了散落一地的包装袋。 “这些是什么?谁买的。” 李锦泽趁机告状:“李欣然买的,花了三百多万呢,我都不敢这么花。” “什么?”李伟才一听果然炸了毛,“谁教她这么花钱的?” 黄雅琴连忙给他使眼色:“行了,小点声,我和锦泽已经说过她了,然然刚回来没几天,这次就别跟她计较了。” 李伟才沉默片刻,脑海中冷不丁地冒出一个想法。 好像从亲生女儿回来,他们家就没有顺过......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应该只是巧合吧...... 由于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独自在卧室里生闷气的李欣然并没有听到家人的对话。 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把床上的洋娃娃当成了报复对象。 直到将娃娃捶到变形之后,她的呼吸才算通畅了一些。 只是想到孟九笙和孟柒微得意的嘴脸,她还是不愿就此善罢甘休。 李欣然思考了很久,突然想到了孟别羽。 她灵机一动,连忙拿起手机给对方发去了信息。 第18章 远远不够 孟家。 孟柒微进门后直接笑弯了腰。 “李欣然怎么这么蠢。” “你说,她要是知道刚才那家店是孟氏旗下的,会不会气得睡不着觉。” 孟柒微勾住孟九笙的肩膀:“老九,咱俩配合真默契。” 孟九笙冲她挑眉:“还得是你,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哈哈。” 虽然空手而归,但孟柒微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她跟这个新堂妹很合得来。 经过一天的相处,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孟初羡看到她们亲密说笑的画面,有欣慰、有好奇。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孟柒微邀功似的:“大哥,我和老九今天变相的给家里挣了三百多万。” “哦?”孟初羡来了兴致。 孟柒微忍着笑意,把遇到李欣然的事说了出来。 孟初羡听到李欣然的名字,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 他称赞孟九笙和孟柒微:“干得不错。”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 孟柒微嘴角上扬,不自觉挺直了腰板。 在孟家年轻一辈里,她最崇拜的就是孟初羡这位堂哥,能得到他的肯定,比什么都强。 “你们吃过了吗,我让桂姨留了晚饭。”孟初羡语气中带着惯有的温柔。 孟柒微眉眼弯弯:“没有,外面的饭没有家里的好吃。” 孟初羡语气中带着惯有的温柔:“那你们去洗手吃饭吧。” “好。” 晚上九点。 孟泊序和沈清澜结束繁忙的工作回到了家,两人刚换好衣服,就把孟初羡叫到了书房。 “阿羡,关于李家的事,你调查得怎么样了?”沈清澜率先开口问道。 孟初羡将事先准备好的资料摆放到桌面上。 “爸妈,正如我们猜测的那样,阿笙和李欣然抱错的事不是意外,也不是医院的疏忽。”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寒芒:“这是黄雅琴和人串通好的。” 沈清澜急切地翻开文件夹,将上面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孟泊序看到第一页就拧起了眉心:“怎么会是她呢。” 张玉霞,黄雅琴的表姑,二十多年前在孟家当保姆,而张玉霞的远方亲戚又恰巧在沈清澜分娩的医院上班。 除此之外孟初羡还查到,孟九笙的体检时间几乎是和李欣然完全重叠。 有了这些联系,过程不难想象。 大概是沈清澜和黄雅琴同时怀孕,这让她们有了邪恶的想法。 由张玉霞作为内应,加上医生的掩护,她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两个孩子进行调换。 为了不漏出马脚,黄雅琴也会固定带孟九笙去医院体检,时间刚好与李欣然的检查日期放在同一天。 这样一来,就算孟家有所怀疑,她们也能随时更换两人的检查报告,瞒天过海。 根据李欣然的转账记录可以看出,她应该在两年前就知道了真相。 这期间她和黄雅琴联系频繁,给李家输送了不少利益。 李家也在这些年里一点点发家致富。 而孟家就这样被算计了二十年。 沈清澜将A4纸捏得“沙沙”作响:“张玉霞人呢。” “死了。”孟初羡嗓音低沉。 “死了?”孟泊序顿感诧异,“怎么死的?” 孟初羡回道:“她从孟家辞职的一个月后出了车祸,当场殒命。” 书房陷入死寂,窗外的风拍打着玻璃,发出“哗哗”的声音,像是要变天了。 沈清澜沉默了片刻,又问:“那个医生呢?” “也死了,工作期间突发心梗,不治身亡。” 玻璃窗倒映出孟初羡冷峻的侧脸,他如墨的眸子显得愈发深邃。 孟泊序放下文件,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哪有这么巧的事。” 沈清澜不禁怀疑:“难道是李家杀人灭口?” 孟初羡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 “不太可能,我让人调查过,张玉霞和医生的死完全是意外,和李家扯不上任何关系。” 沈清澜眼底流露出愠色:“那李家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 帮他们干坏事的两个帮手都出了意外,死无对证,李家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 即便将来东窗事发,他们也可以装成受害者,把责任都推给张玉霞和医生。 天底下有这么凑巧的事?鬼才信。 看到妻子动怒,孟泊序宽慰她:“你放心,燕过留痕,只要李家做过,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阿羡,我一定要让李家受到应有的惩罚。”沈清澜态度强硬。 “我明白。”孟初羡有着同样的想法,“只是李家近几年已经在云城站稳了脚跟,再加上有祝家作为帮衬,想动他们得从长计议。” 李伟才倒也算聪明,做生意巧妙地避开了孟家,又找到实力雄厚的祝家作为靠山。 即便孟家想要动他,打狗还需看主人,他们必然会对祝家有所忌惮。 由此也可以更加确定,对于抱错孩子的事,李家从一开始就知道内情,所以提前做了防范。 这家人的心计实在恶毒。 沈清澜只要一想到自己像个傻子似的,把别人的女儿捧在手掌心百般呵护,而自己的女儿却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她就心如刀绞。 “祝家又怎么样,我还怕他不成,就算鱼死网破,我也要为阿笙讨回公道。” 孟泊序安抚妻子:“鱼死网破还不至于,这事交给我和阿羡,你就别操心了。” 孟初羡附和道:“是啊妈,我们会解决的。” 孟家从来都不是软柿子,不会任人拿捏却不还手。 一家三口商议完后便各自回了房间。 孟初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父母,也是他自己比较好奇的一个点。 在调查李家的时候,孟初羡顺便让人查了孟九笙这二十年的成长历程。 资料中显示,孟九笙从小品学兼优,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可她性格内敛,在学校喜欢独来独往,李家对她又比较苛刻,导致她极度自卑。 这和现在的孟九笙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再加上李家不愿意在孟九笙身上浪费太多资源,甚至连兴趣班都不曾给她报过一个。 那么,她所说的玄学是在哪学的呢…… 难道是自学成材? 带着这样的疑惑,孟初羡缓缓进入了梦乡。 反正人已经回来了,他们有的是机会了解她。 第19章 给你一个提醒 翌日。 孟家人各忙各的,孟九笙就在花园找了片凉荫画符。 昨天后半夜下了场雨,为燥热的天气带来了一丝凉爽。 清风微拂,比室内的空调还要令人惬意。 孟九笙凝神静气,执笔蘸取朱砂,笔走龙蛇间,一道道符文跃然纸上。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符纸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芒。 回到孟家的这些天,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副躯体,再加上这里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灵力也在逐渐恢复。 孟九笙想着,一回生二回熟,这一世的修行怎么也该比之前来得轻松...... 正当她满怀信心畅想飞升之路时,闲着无聊的孟柒微找了过来。 孟柒微看到桌上摆放的物品顿时来了兴致。 她随手拿起一枚古钱币问:“老九,这是什么?” 那古钱币外圆内方,正面依稀刻着“雷霆雷霆,杀鬼降精,斩妖辟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背后则是先天八卦的字样。 上面还被涂了红色的朱砂,看着新颖又别致。 孟九笙放下毛笔伸了个懒腰:“这是山鬼花钱,可以招财纳福,辟邪护身。” “真的啊?”孟柒微眼睛睁得溜圆,“能不能给我一个?” 孟九笙公私分明:“不能,可以卖给你。” “多少钱?”孟柒微不假思索,丝毫不在意孟九笙的“见外”。 孟九笙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块。” “二十......块?”孟柒微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孟九笙莞尔一笑:“亲情价。” 这钱收了跟没收一样,孟柒微不笨,隐约猜到其中应该是有什么缘由。 她有些好奇:“老九,我能不能问,这是为啥?” 孟九笙向她解释:“因为这一符一物都带着因果,你给钱,我收钱,那么我帮你转运,护你平安就是天经地义,反之,你平白受了我的东西,就欠下了因,时间久了会生出恶果,对你不好。” 孟柒微一知半解,她想了想,又问:“那收这么少的钱,会不会对你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孟九笙见她不忘关心自己,唇角微勾:“不会,我有分寸。” 孟柒微松了口气:“那就好,可是我没有现金,我转账给你吧。”她后知后觉,“对了,我们好像还没有加过好友。” 昨天玩了一天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大意了...... “好。” 孟九笙拿出手机,从此联系列表又多了一个人。 收拾完东西,两人一起来到了前厅。 恰巧孟别羽在此时走了过来。 他还是顶着一头打理精致的微分狼尾,脖子上挂着耳机,休闲随性,立体的五官上带着些许傲慢。 孟别羽的视线淡淡地从孟九笙身上扫过,语气疏离:“大哥说有东西给我,他放哪儿了。” 孟九笙回他一个淡漠的眼神,随后自顾自来到厨房,并询问孟柒微:“七七,渴不渴,要不要喝饮料?” 孟柒微咧嘴一笑,露出可爱的虎牙:“橙汁。” 见孟九笙对自己视若无睹,孟别羽生出火气:“我跟你说话呢。” 孟九笙抬眸,神色同样傲然:“你算老几。”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欺我一分,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这是孟九笙的行事风格。 孟别羽被激怒:“论排行,我也是你哥,你这是什么态度。” “原来你知道自己是我的哥。”孟九笙意有所指。 孟柒微也站了出来:“孟别羽,不点名,不道姓,话里带刺儿,你存心来找茬的是吧。” “谁稀罕找她的茬。” 孟别羽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顿觉理亏,语气虽然放软,但碍于面子怎么也不会承认。 他绕过两人来到大厅,在桌上看到了孟初羡所描述的盒子。 不想多做停留,孟别羽拿起木盒就往外走。 这时,孟九笙忽然叫住他:“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你明天最好呆在家里,哪都不要去。” 孟别羽回过头:“为什么?”他想了想,似是嘲讽,“怎么,难道是你掐指一算,我会有血光之灾?” 孟九笙乐了:“你还挺懂。” “切,老掉牙的套路。”孟别羽不以为然。 孟柒微劝道:“老九有真本事的,你最好是信她。” 孟别羽问:“接下来是不是该向我推销东西了,比如护身符什么的?” 孟九笙拿出一枚山鬼花钱,也不跟他废话:“二十万,买不买。” 听到这个价格,孟柒微眉心一跳,刚喝下去的橙汁差点呛出来。 给她的果然是亲情价...... 嘤嘤,老九人真好。 孟别羽冷嗤一声:“你昨天坑了李欣然,今天又来坑我?” 话音未落,他就后悔了,他明明没打算管...... 孟柒微一听,果然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好啊,你还跟李欣然有联系是吧!我要告诉爷爷!” “你少胡说,我只是忘记拉黑了!”孟别羽急忙辩解。 “呵,谁信你,怪不得你对老九阴阳怪气的,原来是替李欣然鸣不平!” “我没有!” “孟别羽,我就奇了怪了,那李欣然到底给你下了什么降头,让你对她这么难舍难分。”孟柒微故意揶揄他。 孟别羽再也维持不住贵少爷的气度:“你能不能别说这么恶心。” “哼,是你先来恶心老九的。” 孟别羽看了眼孟九笙,眸底划过心虚。 孟柒微双手叉腰,仰视着孟别羽:“不想让我告诉爷爷也行,封口费,二十万。” 孟别羽呼吸一滞,气得直咬牙。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转账。” 没办法,这事要是被爷爷知道,那可不是二十万能解决的事...... 孟柒微眼珠子转了一圈:“转给老九,我是替她要的。” 孟九笙打量着孟柒微,暗自心想,这小姑娘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 孟别羽看向孟九笙,扭捏了半天还是给她转了二十万。 孟九笙收下钱,将一枚古铜币递过去:“给你。” 抛开想赚钱的事实不谈,她也不好辜负孟柒微一片苦心。 孟别羽一脸嫌弃:“我不要......”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孟柒微跳起来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脑勺:“我劝你别不识好歹。” “孟柒微,你凭什么打我!” “凭我是你姐。” 孟别羽甩了甩凌乱的发型:“你只比我大五个月。” “那又怎么样,大一天也是大。” “......” 孟别羽无言以对。 孟九笙默默欣赏着姐弟俩的斗嘴,好看的眸子不自觉弯了弯。 这是她前世没有见过的乐子。 挺有趣。 第20章 带你去看戏 孟别羽气冲冲地回到家,进门就看见亲哥正光着膀子坐在客厅里打游戏。 他把耳机扔到沙发上,语气不满地说:“你是不是有暴露癖,妈妈跟你说了多次,在家也要穿衣服,天天就知道秀你那点肌肉。” 孟三川抬起头,觉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羡慕嫉妒恨。” “是,我羡慕你天天游手好闲,有大把的时间健身。” 孟三川站起身,猛不丁地抬手覆上孟别羽的额头:“老弟,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亲哥的好脾气让孟别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嘟嘟囔囔:“要你管。” 这时,孟三川眼尖地瞥到了孟别羽手中的古钱币,他心下了然:“你碰上小九了?” 孟别羽哼了一声。 “她对你说了什么?”孟三川好奇。 孟别羽愤愤地说:“她说我有血光之灾,让我明天别出门,就这么个破铜板,居然卖我二十万,装神弄鬼,连家里人的钱都坑。” 孟三川笑笑:“你要是不愿意,谁能坑得了你。”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想给她钱可以大大方方地给,不用这么别扭。”孟三川像是看穿了弟弟的小心思。 他比孟别羽大了七岁,还能不了解他? 傲娇怪。 孟别羽更为羞愤:“谁想给她钱。” “哦?”孟三川一双丹凤眼中闪过狡黠,“既然你这么讨厌小九,应该也不想随身携带她给的东西,这个铜币我看着挺别致,给我吧。” 孟别羽一把将铜币握在掌心:“我花钱买的,凭什么给你?” “切。”孟三川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孟别羽看着心烦,索性重新戴上耳机隔绝外界的一切。 孟三川笑而不语,他本想继续游戏,却忽然听见手机响了起来。 拿过手机扫了眼屏幕,来电显示是一位叫“谢君彦”的好友。 看到这个名字,孟三川眼神暗了暗。 电话接起又挂断,然后他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 重新下楼后,孟三川摘掉了孟别羽头上的耳机。 “走,跟我出去一趟。” “干嘛去?”孟别羽一脸狐疑。 “带你去看戏。” 孟三川说完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孟别羽紧随其后。 车子在繁华的街道上狂奔,沉闷的引擎轰鸣声仿佛代表了孟三川此刻的心情。 孟别羽察觉出了他的气场不对,心里觉得奇怪:“谁找你?” “谢君彦。” 孟三川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 孟别羽当即明白了过来。 先前那条大黑龙就是谢君彦送的。 看来这是要算账去了。 就在孟别羽思索之际,孟三川忽然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看向一旁的彩票店,笑吟吟地说:“我这几天发现一个好玩的事。” “什么?” 孟三川推门下车,悠闲的走进彩票店,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张鲜红的彩票。 他坐回到车上,并没有急着刮奖,而是随手将彩票扔到了一边。 孟别羽问:“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孟三川微微一笑,打起了哑谜。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一家高档私人会所,孟三川把钥匙交给门童,然后带着孟别羽轻车熟路的来到二十八层。 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包厢,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极致的奢华扑面而来。 包厢内,柔和的顶灯将真皮沙发照得流光溢彩,旁边的酒柜里则陈列着各色酒种,看上去价值不菲。 透过弧面的落地窗,还可以将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 看到他们来,好友林枫连忙倒了两杯酒。 “老三,你终于来了,小羽你也来了,快坐。” 孟别羽向那人点头,礼貌叫了声:“枫哥,彦哥。” 孟三川接过酒杯肆意的坐到了谢君彦对面。 “怎么大白天的叫我来喝酒。” 林枫随手叉起一块西瓜放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不是老谢想你了吗,再说今天周末,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来聚聚。” 谢君彦笑着反驳:“什么叫我想他了,你会不会说话。” “我说错了吗?不是你让我叫他的吗。” “好好,我不跟你争。”谢君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孟三川看向谢君彦,悠哉悠哉的开口:“老谢,有段时间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谢君彦神色自若:“我挺好的,你呢。” 孟三川不咸不淡的说:“好的不能再好了。” 林枫凑了过来,饶有兴致地问:“听说你之前投资的几个项目纷纷回暖,挣了不少钱?” 孟三川点头:“你消息倒是灵通。” “那是。”林枫一脸自豪,“哎老三,你小子怎么突然转运了,跟哥们儿说说,你是不是在哪个庙里拜过?” 这几天,孟三川的情况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像是把之前赔的钱全都挣了回来。 林枫知道这个消息后,恨不能连夜向他请教生财之道。 “庙是没去过,只是家里接回来一个懂玄术的小妹,我沾了她的福气。” 孟三川摇晃着杯子里的冰球,边说边观察着谢君彦的脸色。 果然,在听到“玄术”二字时,他有一瞬间的慌乱。 “小妹?”林枫愣了愣,很快便反应过来,“是和孟欣然抱错的那个?” “对。” 孟三川慵懒的倚靠在沙发里,神情慵懒。 这时,一直沉默的谢君彦开了口:“玄术?现在还有人会这个?老三,你这妹妹别是在忽悠你吧。” 孟三川唇角微扬:“怎么会,我最近确实财运亨通。” 谢君彦眼中精光一闪,煞有其事地说:“我听说民间有种搬运术,可以提前透支自己的运气,让人前半生风光无限,代价是晚年凄凉……”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担心孟三川:“老三,你妹妹该不会是给你用了这种邪术吧?” “其实以你们孟家的财力,你就算不挣钱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完全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林枫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不禁有些惊奇:“还有这种说法?” 谢君彦“嗯”了一声:“我偶然在书上看见过,老三,你这妹妹流落在外二十来年,她为人怎么样你了解过吗......小心别被坑了才好。” 孟别羽闻言抬眸看向谢君彦,俊朗的脸上浮起不悦之色。 这是在挑拨离间? 孟三川眸色深沉,但眼尾依旧带着笑意:“老谢,她是我亲妹妹,你这么说话不合适。” 谢君彦怔了一瞬,尴尬笑道:“抱歉,可能是我多嘴了,我也是担心你。” 孟别羽心直口快:“君彦哥说得对,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朝夕相处的好兄弟都有可能在背地里算计你,更何况是二十年不见的堂妹。” 他看似是在帮谢君彦说话,却夹杂了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谢君彦不禁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内涵自己...... 第21章 装,继续装 林枫意识到气氛不对,于是出来打圆场:“嗐,大家都是哥们儿,老谢也是善意的提醒,别多想,喝酒喝酒。” 孟三川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很是悦耳。 这时,孟三川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在路上买的那张彩票。 他故作张扬地说:“我最近运气好到爆棚,你们信不信,我随手刮张彩票就能中奖?” 林枫自然是不信:“老三,你这就有点夸张了吧。” 谢君彦闻言则忽地捏紧了酒杯,手指微微颤抖。 这细小的反应没能躲过孟三川的眼睛,他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随后不紧不慢地刮起了彩票。 等上面的涂层完全被刮掉后,林枫迫不及待地将彩票抢了过来。 经过仔细核对,的确是中奖了,金额两万五。 林枫有些失望地扔回去:“切,就这点钱还不够人塞牙缝的。” 他们这些富家公子阔绰惯了,自然不会把这种小钱放在眼里。 但一旁的谢君彦却松了口气。 孟三川捡回彩票,视若珍宝:“你别拿豆包不当干粮,苍蝇再小也是肉。” 林枫:“行行,那今天拿你的豆包结账。” 两人玩笑间,又是几杯酒下肚。 孟别羽也想尝试,于是趁孟三川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摸上了酒杯。 然而没等他把酒送到嘴边,就收到一个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 孟别羽悻悻,放下酒杯乖乖地喝自己的饮料。 林枫见状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不是我说,小羽都成年了,你还管他,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孟三川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随便找了个借口:“他得开车。” 谢君彦打趣道:“我们还不知道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二十岁的时候喝酒、泡吧,谈恋爱,哪样都没落下,现在对小羽倒是严格。” “哎,别揭我老底啊。” “哈哈。” 酒过三巡,除了孟别羽一直清醒,另外三个人的眼神已经逐渐开始迷离。 谢君彦和孟三川碰了一杯,佯装不经意地问:“老三,大黑龙怎么样了,最近怎么不见你发它的动态。” 终于还是来了。 孟三川叹了口气,神色忧伤:“大黑龙死了。” “死了?!” 谢君彦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醒酒器,里面的酒水喷洒而出,溅了他一身。 液体蔓延得很快,几乎是在瞬间就染红了纯棉的衣裳。 迸裂的玻璃碎渣更是在他小腿上留下了细微的划痕。 谢君彦低头看着身上的酒渍,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这身衣服不是什么高档品牌,但也不算廉价。 短袖和短裤加起来,刚好两万五...... 意识到这一点,谢君彦心中不由的骇然。 是巧合吗...... 孟三川看到这一幕心里同样感到震惊。 他这几天暗中调查过,每当自己挣回一笔钱,谢君彦都会跟着遭受一笔损失,而且金额几近相同。 仿佛是谢君彦正在把从他这里“偷”走的钱,一笔一笔地还回来。 孟三川原本只是猜测,并不确定,所以才会在来的路上买了张彩票。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灵验...... 就在两人思索之际,林枫已经来到了谢君彦身边:“老谢,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谢君彦回过神,连忙抽出纸巾擦拭身上的酒渍:“不要紧。” “你干嘛这么激动,不就是一条鱼吗。”林枫忽然意识到什么,“哎,你们那对情侣鱼怎么还同生共死的?” 孟三川挑了挑眉,目光灼灼地看向谢君彦:“老谢,你家那条也死了?” 林枫抢一步回道:“是啊,我前两天在老谢家玩,那鱼本来还好好的,突然就毫无征兆地腐化了,真吓人。” 现在回想起当天的情景,林枫仍然心有余悸。 那天,金龙鱼前一秒还在他面前进食,后一秒就开始腐烂变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现象。 谢君彦面带局促,半开玩笑地说:“是,它俩之间该不会是有心灵感应吧。” 孟别羽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装,继续装。 孟三川并没有点破,而是问道:“老谢,听说你最近商场失意,赔了不少钱?” 林枫一愣,很是意外,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谢君彦尴尬地笑了两声:“还好,做生意嘛,有赚就有赔,很正常。” 他顿了顿,有些生硬地问:“老三,你家的黑龙怎么突然间就死了?” 孟三川微微耸肩:“我那九妹妹说,我跟黑龙八字不合,它克我,所以就给烤了。” “她说什么你就信?”谢君彦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孟三川:“事实证明我真的转运了。” 这云淡风轻的态度惹火了谢君彦:“那鱼是我花两百万买的,是我送你的一片心意,你处理它之前是不是应该问一下我的意见?” “如果说它克你,我可以把它带走,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把它烤了呢。” 谢君彦越说越生气,脸色很是阴沉。 林枫更懵了:“一条鱼而已,不至于吧......” 孟三川轻飘飘地附和:“是啊,你要是在意,我赔你两百万再买一条。” “那不一样!”谢君彦突然低吼了一声。 一瞬间,包厢内的气氛陷入死寂。 孟三川注视着谢君彦,所有的猜测都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那鱼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很特别!”谢君彦脱口而出,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缓了缓,说:“那鱼的品相很难得,你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把它弄死了,实在是可惜。” 孟三川笑了笑,决定不再跟他绕弯子:“是鱼的品相难得,还是它体内的邪术难得?” 谢君彦的身体猛然僵硬,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冻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三川眯起眼,直呼其名:“谢君彦,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算计我这么多年。” 双方的脸色都不太好,气氛变得愈发压抑。 林枫看看谢君彦,又看了看孟三川。 “你们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看不懂...... 第22章 别再让我看见你 孟三川拿出手机,在群里发送了几张图片。 他注视着谢君彦,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让人查出来的资料。” “你送我大黑龙的第一个月,我投资赔了五十万,而你卖了一个IP,刚好赚了五十万。” “之后是第三个月,我的健身房因为经营不善倒闭,损失了两百多万,你炒股挣了两百多万。” “再后来,我赔了五百万,你的游戏突然爆火,一周的流水恰好在五百万左右。”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直到我父母强令我在家躺平,这种‘巧合’才逐渐减少。” 谢君彦攥紧了手心:“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这只是我有实力加上运气好......” 孟三川敛了敛眸光:“好,我就算你运气好,那么最近呢?” 谢君彦嘴唇抿成直线,没有说话。 孟三川将图片数据摆在他眼前:“我的鱼死了,你的鱼也突然暴毙。“ “接着,我的股票猛涨,挣了三百多万,而你三年前的IP被扒出来版权有争议,可能要面临三百万的赔偿和违约金。” “我先前买的理财产品挣了八十多万,同一天的时间,有几名顾客在你名下的餐饮店出了食物中毒现象,人目前还在医院躺着。” “你的赔偿和罚款,应该不会低于百万吧?” 谢君彦对上孟三川凌厉的目光,羞愧地低下了头。 孟三川字字珠玑:“还有眼下,我刮一张两万五的彩票,你毁了一套衣服。” “后面的,还需要我继续说?” 谢君彦听完后脸色苍白,无力反驳。 林枫双眼睁的溜圆:“什么意思?这么巧吗......” 孟别羽贴心的为他解释:“这不是巧合,那两条鱼被人动过手脚,简单来说,就是会搬走我哥的财运给自己用。” 来之前他还有些怀疑孟九笙话里的可信度,但现在看到谢君彦心虚的反应,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林枫闻言持续懵逼。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意思是,老谢偷了老三的财运? 孟三川俯下身,被眼前的果盘吸引了注意力。 果盘中央有一只由西瓜皮雕刻的小天鹅,造型别致,栩栩如生。 他拿起牙签,一边拨弄着小天鹅一边说:“谢君彦,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利用不正当的手段盗取别人的东西,早晚是要还的。” 话说到这种地步,谢君彦还是低着头,始终不肯作声。 孟三川停下手中的动作,语气有些散漫:“当然,你也可以不承认,反正大黑龙已经死了,就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你从我这里偷走多少钱,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们家小九说,这种术法一旦被破,施术者会遭到反噬,也就是报应,而且是加倍哦。” 谢君彦闻言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时,眼神中带了些嫉妒和愤恨。 “孟三川,你们孟家富可敌国,拿些钱给我用怎么了?” 林枫听到这话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疯了吧,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孟别羽怒视着谢君彦:“我们家的钱都是我们家里人辛辛苦苦赚的,凭什么白白送给你!” 小偷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恬不知耻。 谢君彦喝了酒,明显有些急躁:“给我几千万你们又不会饿死!” 他苦笑了两声:“当时我爸的公司濒临破产,我们一家眼看就要露宿街头,我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 那两条金龙鱼是在谢家富裕的时候买的,后来他们打算卖掉折现。 在寻找买家的时候,谢君彦遇到了一个道士。 道士说他可以利用金龙鱼施展搬运术,助谢家度过危机。 这个方法对当时的谢家来说是唯一的希望,而最合适的搬运对象,无疑是孟家。 因为孟家的钱多到搬不完。 谢君彦刚开始每天都惴惴不安,害怕孟三川会发现那鱼有问题。 但后来证明他多虑了。 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失败和一条鱼联系在一起。 这三年来,谢君彦靠着从孟三川身上转来的钱带着谢家走出了低谷,甚至把谢家带上了新的高峰。 即便后来孟三川选择躺平,这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只是谢君彦万万没想到,这术法会被人破掉,他转来的钱还要还回去...... “孟三川,你就安心躺在家里,悠闲地当你的三少爷不好吗?你为什么要那么多事!” 他越说越激动:“几千万而已,对孟家来说是九牛一毛,你们为什么非要毁了我!” 看着昔日好友的面目逐渐扭曲,孟三川眼中流露出失望:“你缺钱可以直接跟我说,作为兄弟,我不会袖手旁观,可你为什么要用这么肮脏的手段。” “是啊,你有难处,我们都可以帮你,你怎么能这么算计朋友。” 林枫也觉得眼前的谢君彦有些陌生。 谢君彦冷笑:“你让我像乞丐一样跟你要?孟三川,我最讨厌你这副施舍别人的姿态。” 孟别羽忍不住讥讽:“乞丐最起码光明磊落,总比小偷强。” 谢君彦咬牙切齿,无言以对。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孟三川无力再浪费口舌,他摇摇头,沉声道:“别羽,走了。” 然而不等他们起身离开,谢君彦突然开口乞求道:“老三,我这几天已经赔了不少钱,也够还你的了,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让你妹妹停掉这个术法......” 他真的不能再继续亏下去了...... 孟三川回过头,语气中不带任何温度:“我妹妹只是破了你的邪术,其他什么都没做。” “至于你的损失......” “三年前你抄袭别人的作品并以此牟利,就该想到会有面临赔偿的一天。” “还有你的餐饮店卫生不达标致人中毒,这些处罚和责任也是你应该背负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这或许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撂下这些话后,孟三川缓缓拉开了包厢门,就在踏出门口的瞬间,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 “姓谢的,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孟三川在圈里一向以好脾气著称,但熟悉他的都知道,他动起怒来,几乎不给人回旋的余地。 目送孟家两兄弟离开,谢君彦攥紧拳头,手背暴出青筋。 这时,他的视线不经间落到果盘中的小天鹅身上,发现它的翅膀被孟三川折断了一只。 看到小天鹅的惨状,谢君彦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谢家这次,恐怕真的要完了...... 偌大的包厢只剩林枫和谢君彦两人,气氛安静的只能听到中央空调吹出的风声。 林枫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走出了包厢。 对于背刺兄弟的人,他不喜欢,也不会继续来往。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被算计的对象。 第23章 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回去的路上,孟三川半躺在副驾驶,情绪低落,一直没有说话。 孟别羽识趣地没有打扰他。 车子驶回云鼎小区,孟三川直起身,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他眼尾带着浅浅的笑,还是那副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模样。 孟别羽瞥了他一眼:“其实你没必要硬装。” “用半个小时悼念我逝去的友情,足够了。” 孟三川语气中没有了消极,反而多了些无所谓的味道。 都是成年人,遭朋友背叛固然痛心,但还不至于为此郁郁寡欢。 他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下车后,孟三川叫住了孟别羽,他神情严肃地说:“我今天带你过去,一是想让你知道人心险恶,二是想向你证明小九的能耐。” “以后她的话,要听,懂了吗。” 如果不是这位堂妹,他还不知道会被算计多久。 孟别羽沉默一阵,嘟囔着回了句:“知道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把口袋里那枚山鬼花钱拿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孟九笙的做工很精致。 铜币经过处理,表面已经呈现出鎏金色,内圈和文字的空白区域则用红色的朱砂填充。 黑色编织绳穿过方孔在外圈打了一小串金刚结,中间加了黑色珠子作为点缀。 整枚吊坠看上去一点也不廉价,反而给人一种神圣且肃穆的感觉。 孟别羽将铜币握在掌心打量许久,然后默默戴到了脖子上。 孟家主宅。 时间,下午四点。 孟泊序和沈清澜早早回了家,连孟老爷子也换了身正式的衣服,像是准备接待什么人。 孟九笙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傅老爷子打来了电话,说他们一家要来拜访。 傅家和孟家实力相当,加上两位老人又是多年好友、久别重逢,孟家自然要重视。 孟九笙心里也明白,傅家人来感谢她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谈合作...... 不过能见到傅觉夏那个小帅哥,她还是有点期待的。 没过多久,管家将傅家人请进了门。 傅老爷子牵着傅觉夏的小手走在最前面,接着是傅怀瑾、宋弦音夫妇。 傅觉夏刚步入客厅,一眼就瞧见了孟九笙。 他昂起小脸望向傅老爷子,眼底闪烁着亮光,像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祖祖......” 傅老爷子读懂了小家伙的眼神,于是慈祥一笑,撒开了他的手。 傅觉夏脸上流过欣喜,迫不及待地扑到了孟九笙身边,并将掌心的糖果递给她。 孟九笙心里一暖,接过糖果并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谢你。” 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傅老爷子觉得既温馨又意外。 “看来这孩子是真的跟你投缘,那颗糖我问他要了一路都没成功,原来是给你的礼物。” 孟九笙向傅老爷子浅浅鞠了一躬:“傅爷爷,您好。“ “叔叔阿姨,你们好。” 见她不光有本事,还有礼貌,傅老爷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你好,果然是个气质不凡的丫头,是叫九笙对吧?” 孟九笙点头:“是的,您可以叫我小九或者阿笙都可以。” “好,好。”傅老爷子满脸堆笑,然后把目光转向正襟危坐的孟崇礼,“老孟,你好福气啊。” 孟崇礼一脸自豪:“还用你说。” 孟泊序微微抬手,招呼道:“傅老先生,傅总,傅夫人,快请坐。” “哎。” 宋弦音笑着应下,同时将手中的礼物盒放到了孟九笙面前。 “这是我为你挑选的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 孟九笙连忙婉拒:“你们已经付过足够多的报酬了。” 宋弦音解释道:“这个不算报酬,只是一个简单的见面礼。” 傅怀瑾附和:“阿笙姑娘,你救的不止是今年一条命,而是我们全家,这是一辈子都还不完的恩情,你就别推辞了。” 就在孟九笙考虑接不接的时候,只听孟崇礼发了话:“既然是人家的一份心意,就收下吧。” 孟九笙闻言只好照做,她双手接过礼物盒,道了句:“谢谢。” 两家人坐定,互相寒暄了几句,而孟崇礼和傅存简还没说上几句好话,就开始对彼此明嘲暗讽起来。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孟泊序赶忙倒了两杯清茶。 “爸,您这几天不是一直念叨着傅老先生,说见面之后要跟他老人家好好叙个旧,怎么就吵起来了。” 傅怀瑾也配合着将另外那杯茶递给自己的父亲:“是啊爸,您在家也经常怀念和孟老先生的往事,干嘛这么剑拔弩张的。” 孟崇礼和傅存简轻哼一声,同时别开了视线,不再搭理对方。 看着带有孩子气的两位老者,其他人对视一眼,都略微有些尴尬。 为了打破沉默,沈清澜主动问宋弦音:“你们家今年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宋弦音看向孟九笙的眼神里尽是感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贴上符纸的第二天,他就可以勉强下床走路了,虽然现在还不是很稳当,但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傅今年的情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傅家人开心的同时,也感叹那两张符纸真的很神奇。 沈清澜客气地说:“好了就好。” 这时,傅存简终于想了正事。 他吩咐儿子:“怀瑾,把碧水湾的项目计划说给孟总听听。” “好......” 接下来的时间,两家人便正式聊起了合作,孟九笙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于是向傅觉夏伸出了手。 傅觉夏扬起嘴角,乖乖跟着她来到了花园。 对于他们的离开,几位长辈没有出声,只是在心里又把孟九笙夸了一遍。 暮色将至。 花园里的阳光已经不再炙热,蔫掉的花朵便重新焕发了生机。 清风偶尔拂过,空气中浸满了茉莉和月季的香甜。 傅觉夏松开孟九笙的手,小跑至一株月季花前。 他似是想摘,但犹豫很久仅是揪下一片花瓣。 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过于可爱,孟九笙忍不住扬起唇角:“你喜欢这花?” 傅觉夏没有作声,而是将绯红的花瓣捧到她面前。 孟九笙瞳光一亮:“又是送我的?” 傅觉夏点点头。 “哎呀,你这样会乱我道心的。” 孟九笙接过那片花瓣,像是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傅觉夏仰起脸,忽地绽开笑容,他瞳孔里盛满细碎的霞光,成簇的睫毛在下睑处映出阴影。 这至真至净的模样,真是多看一眼就要沦陷。 孟九笙暗自感叹,然后默默念了一道清心咒。 这时,她忽然想到了算命先生和孟柒微的话。 思索一阵过后,孟九笙领着傅觉夏坐到了一旁的藤椅上。 她试探性地问:“小朋友,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傅觉夏歪着脑袋,一脸懵懂。 正当孟九笙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妈妈......” 第24章 好像有哪里不对 “妈妈?” 孟九笙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那天在傅家并没有见到傅今年的太太。 她和傅觉夏并排坐着,开始认真观察小家伙的面相。 日角由原本的气色暗滞逐渐变得丰隆明亮,有峥嵘起势的迹象,这代表傅今年由危转安,正在慢慢恢复。 再看另外一边的月角,晦暗不明有偏斜...... 看到这,孟九笙隐约有了猜测。 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她又根据傅觉夏的八字在指尖掐算起来。 印星弱,受刑冲,又自坐死绝地,这是母亲早逝的命啊。 得出结论后,孟九笙有些同情地看向傅觉夏,不确定他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幼年丧母,自己丢了魂,父亲又差点英年早逝。 “真是个命苦的孩子。” 傅觉夏眨眨眼,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认同。 他直视着孟九笙,目光清澈,再次用稚嫩的嗓音说:“妈妈......” 孟九笙纵然心疼,也只能无奈表示:“这个事情我帮不了你,你还有没有别的心愿?” 要说他妈妈是病了或者失踪了,还能找,还能治。 这人已经没了,她无力回天。 之所以已经把傅觉夏认当成了自己的“债主”,除了算命先生的话和那块玉牌,还有一个原因是,孟九笙给自己卜了卦。 三次起卦,同一个结果,而且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孟九笙才想试着还债。 可这孩子上来就给她出了一个地府级的难题? 忽然间,孟九笙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她问傅觉夏:“亲妈找不到,后妈要不要?我给人说媒也有一套的。” 傅觉夏一怔,嘴角顿时瘪了下去,眼睛也水汪汪的。 “妈妈......” 孟九笙看到他委屈巴巴的模样慌了神:“不是,你别哭啊,我开玩笑的。” “妈妈!”傅觉夏提高了音量,越说越着急,“妈妈,妈妈!” 孟九笙伸出双手试图压低他的音量:“好好,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好不好?” 怪她,不应该提及小家伙的伤心事。 然而傅觉夏却不肯罢休,他抱着孟九笙的胳膊,口中不停地重复着“妈妈”两个字。 孟九笙没办法只能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抚拍他的后背:“好好,乖。”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花园里的地灯被悄然点亮,淡黄色的光晕洒下来,像是为满园的花朵披了一层轻纱。 一大一小依偎着坐在藤椅上,微风经过时拂动两人额边的发丝,画面温馨又惬意。 傅今年和孟初羡找过来时,恰巧撞上这一幕。 不知怎的,两人停下脚步,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像是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 还是傅觉夏先看到了傅今年,欣喜出声:“爸......爸!” 孟九笙闻言下意识地回过头。 再见傅今年,他正如傅夫人所说,已经可以站立行走,虽然还需要拐杖辅助,但体态和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傅今年生了一副很好看的容貌,身姿颀长而挺拔,病的时候有种病态美,恢复了则更甚从前。 “爸爸……” 小家伙抱着傅今年的腿,语气里多了些撒娇的味道。 傅今年低下头,敏锐地发现了傅觉夏睫毛上氤氲的水雾:“怎么,哭过了?” 孟九笙尴尬地解释:“是我把他逗哭了,不好意思。” 傅今年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刚才的语气和动作那么轻柔,原来是在哄孩子。 他淡然笑笑:“没关系,你能让小夏拥有这些情绪也挺好的。” 傅觉夏以前总是面无表情,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自从遇到孟九笙,他脸上有了高兴,兴奋和期待,如今又学会了哭,这是不是代表他正在慢慢变得健全。 孟初羡也觉得这孩子讨喜,忍不住夸赞:“小家伙长的真可爱,虎父无犬子,他将来也一定能成为像傅总一样的商界精英。” 傅今年道:“谢谢孟总夸奖,也谢谢孟小姐仗义援手。” “傅总客气了。” 孟初羡和傅今年没见过几次面,话里话外都带着客套。 孟九笙先是观察着傅今年的气色,后又看了眼他的腿:“傅先生恢复得不错,等会我再给你画两张符,保你过两天就能健步如飞。” “好,多谢孟小姐。” 孟初羡叫上孟九笙:“该吃晚饭了,回去吧。” “好。” 四人错开向前厅走去,傅今年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傅觉夏。 孟九笙和孟初羡则走在石板路的另外一侧。 傅觉夏仰头看向傅今年,又看了看孟九笙,紧接着,他忽然向左迈了两步,再次牵上了孟九笙的手。 孟九笙已经习惯了,只是笑笑,没有多想。 傅今年一直目视前方,对此也没有过多在意。 他知道傅觉夏对孟九笙的感情特别。 但最边上的孟初羡却不由得慢下了脚步,他看着走在前面的三个背影,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花园到客厅的路并不长,孟九笙几人进门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富的菜肴。 两位老爷子和另外四位长辈分别落座,有说有笑,看样子合作聊得很顺利。 傅存简和孟崇礼并排坐在主位,一抬眼就看到了孟九笙、傅觉夏和傅今年手牵手走过来的画面。 老人家有短暂的错愕,但随即被惊喜代替。 这看起来也太和谐了...... 不同于傅存简的心思,孟家人就根本没想那么多,特别是沈清澜,在她眼里,女儿也才二十岁,和一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她招了招手:“阿笙,快去洗手吃饭了。” “好。” 孟九笙应了声,然后带着傅觉夏去厨房洗手。 孟初羡和傅今年则依次入了座。 傅老爷子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默地跟随着孟九笙,看到她动作轻柔地给傅觉夏洗手、擦水,他会心一笑。 “鸡毛怪,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找回这么优秀的孙女。” 孟崇礼昂首挺胸,一脸的自豪:“我有这个命,你羡慕不来的。” 傅存简垂下眼眸,笑而不语。 是羡慕不来,但是可以“抢”过来。 第25章 做人要有梦想 一顿晚饭,将两家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孟泊序和傅怀瑾相谈甚欢,还说以后要常合作,常来往。 沈清澜和宋弦音也聊得很开心,约了改天一起喝下午茶。 直到晚上九点,傅觉夏已经不受控制地打起了瞌睡,傅家人这才起身告辞。 在回去的路上,傅老爷子忍不住开始打听:“弦音,孟家那个小丫头有对象了吗?” 宋弦音愣了一瞬:“应该没有吧,爸,您问这个干什么?” 傅老爷子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问傅今年:“阿年,你觉得那丫头怎么样?” “有才貌,有学识,有能力。”傅今年不假思索地回道。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高深莫测。 傅老爷子弯起眉眼,直截了当地问:“那你喜不喜欢她” “......” 一句话,把三个成年人都整沉默了。 傅老爷子追问:“说话啊,喜不喜欢人家。” 傅今年无奈:“爷爷,我们才见过两面而已。” “那又怎么了,我当初跟你奶奶还是一见钟情呢。” 宋弦音也明白了公公的意思,她尴尬地说:“爸,那孩子还小,才二十岁,你说这个未免太早了。” 傅存简:“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如果阿年喜欢,我就找鸡毛怪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订个亲什么的。” 傅怀瑾抱着傅觉夏,忍不住打击老爷子的积极性。 “爸,现在婚姻大事已经由不得长辈做主了,重要的是人家孩子的想法。” “那丫头岁数小,又不是一般人,再说阿年这......我觉得没戏。” 傅存简不服:“阿年怎么了,怎么就没戏。” “咱们家条件再好,阿年始终是未婚带个孩子,更何况以孟家的门第,什么样的找不到,当后妈......着实委屈人家。” 傅存简怒其不争:“哪有你们这样贬低自家孩子的,癞蛤蟆还有吃天鹅肉的勇气,你们未战先怯,连癞蛤蟆都不如。” “......” 傅今年:“爷爷,爸,妈,我还在这儿呢。” 他怎么就成癞蛤蟆了。 傅存简自顾自地说:“你们是没看到鸡毛怪那个嘚瑟的样子,我要是把她的孙女抢过来当孙媳妇,岂不是又赢了他一局?” “爸,孩子不是您争强斗胜的工具。”傅怀瑾提醒道。 傅存简哼了一声:“我知道,但我就是觉得,那丫头和咱们家有缘,和小夏有缘。” 宋弦音和傅今年闻言陷入了沉默。 这话孟九笙也说过。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样的缘分。 在傅家人离开后,孟淮亭借着归还东西来到了主宅。 他先是和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然后郑重地向孟泊序道了谢。 孟泊序一脸不解:“淮亭,你这谢从何来?” 孟淮亭为他斟了杯茶:“大哥,其实我应该感谢的人是九笙,她帮了三川,本来这都是孩子的事,但我想,我作为长辈也应该有句话。” “怎么回事?”孟泊序接过茶,越听越迷糊。 孟淮亭顿了顿,这才将金龙鱼和孟三川被人算计的事娓娓道来。 孟泊序再次被震惊:“真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孟淮亭表情严肃,“你说咱们一家都是本分的生意人,谁能想到年轻人都开始搞这些歪门邪道了。” “是啊,防不胜防。”孟泊序感慨。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孟三川创业屡屡失败的原因竟然在一条鱼身上。 孟淮亭摇头苦笑:“大哥,不瞒你说,我之前对这个儿子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三川没有阿羡聪明,也不如阿羡沉稳,我还想着,他只要不做杀人犯法的事,在家当个混吃等死的咸鱼也不错。” 孟泊序宽慰孟淮亭:“你不能这么想,三川那孩子挺优秀的,头脑又灵活,他不比阿羡差什么。” 孟淮亭心生感动:“谢谢大哥,咱们这个家,从前是靠爹撑着,后来是你,年轻一辈里又靠着阿羡这个长孙,现在如果不是九笙,三川有可能浑浑噩噩地过完这一辈子,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孟泊序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是,我不说了。”孟淮亭站起身,“大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我送送你。” “不用,两步远,还送什么。” “那你慢走。” 孟泊序挥手送走孟淮亭,然后转身上楼。 他回到卧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情况转述给了沈清澜。 沈清澜在惊讶之余不免又生出心疼:“你说李家人到底做了什么,才把阿笙逼得修习玄学来谋生。” 孟泊序倒是没有想到这点:“不过现在看来,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得什么福?我在网上查过,干这行有很多避讳的,有什么五弊三缺,一个不注意可能会遭到报应什么的。”沈清澜高雅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我怕阿笙她......” 孟泊序搂住了沈清澜的肩膀:“不会的,你说的那种人是半吊子,阿笙有真本事,她肯定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听到丈夫的话,沈清澜心里这才好受了点。 不过她还是觉得亏欠孟九笙太多,她的女儿,原本应该无忧无虑地成长。 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她...... 一夜过去。 沈清澜特意起了个大早,并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从西式到中式,应有尽有。 而孟泊序和孟初羡父子俩也没闲着,一个准备配菜,一个负责打下手。 孟九笙下楼时,看到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厨房忙碌的场景。 “这几天吃饭的时候,我看阿笙好像很喜欢吃这个蟹黄小笼包。” 沈清澜头发盘在脑后,身上穿着围裙,举止优雅又温柔。 孟泊序笑她:“再喜欢吃,你也不能一下子蒸这么多吧。” “是啊妈,物以稀为贵,吃多了会腻的。”孟初羡附和着。 沈清澜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那我下次做点别的。” 孟泊序摇了摇头:“要我说,你这是没苦硬吃,家里明明有佣人的。” “意义不一样。”沈清澜嗔道。 孟泊序放下餐具,掌心朝上:“你看我的手,被螃蟹壳割出多少口子。” “行了,给女儿做顿饭而已,这点苦都吃不得。” “我不是不能吃苦,我只是觉得以阿笙的性子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孟泊序委屈。 沈清澜转过身正色道:“在不在意是她的想法,做不做是我们的心意。” 孟泊序做投降状:“好好,我不说了,还有什么东西吗?” “应该差不多了,我去叫阿笙。” 沈清澜刚解下围裙走出厨房,一抬头发现孟九笙正在楼梯口站着。 第26章 好奇心害死猫 “阿笙,什么时候起来的?” 孟九笙眸底闪过一瞬间的局促:“刚起来。” “洗漱过了吗?”沈清澜语气轻柔。 “洗过了。” 沈清澜眼角的笑纹温柔地漾开:“那正好过来吃饭吧。” 孟九笙来到餐桌前,先是和孟泊序、孟初羡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到了沈清澜旁边。 沈清澜迫不及待地给她夹了几样餐点:“阿笙,你尝尝这个黑松露虾饺和鱼子酱煎蛋卷,看味道怎么样?” 孟九笙点头,夹起一只虾饺放入口中,外皮Q弹,肉馅鲜美,还混合着黑松露的馥郁香气。 “很好吃,谢谢爸妈,谢谢大哥。” “你喜欢就好,你还有什么喜欢吃的可以告诉我,我有时间给你做。” 沈清澜长舒一口气,她眼神里不仅有期待,还掺杂着愧疚和小心翼翼,以及想要弥补女儿的急切。 总之,很复杂。 孟九笙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她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本该属于原主的爱。 沈清澜注意到了孟九笙的发呆,以为是有什么不合她的胃口:“阿笙,怎么了?” 孟九笙放下筷子,转身面向沈清澜。 “爸妈,被人换了孩子,这件事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也是受害者,所以你们不用内疚,也不用刻意补偿。” “我们虽然错失了二十年的亲情,但余生还很长,你们要做的应该是珍惜当下,而不是活在懊悔之中。” 孟九笙的声音很平淡,却能直击人心。 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孟家父子和沈清澜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 孟九笙见状缓缓起身,分别为他们每人盛了一碗鲍鱼鸡丝粥。 “就是,大家随意点就行,你们这样,我反而不自在。” 说完,她歪头一笑,试图调节当下的气氛。 孟泊序率先反应过来:“你看,我就说了阿笙不在意这些,我的手白刮了。” 他一改往日沉稳,不停抱怨起来:“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剥蟹黄上,我还不如去谈几笔生意,把挣来的钱都给阿笙买好吃的。” 孟九笙眼睛一亮:“爸爸说得对,这点我赞同。” 沈清澜忍不住笑了:“那怪我。” “怎么会。”孟九笙贴心地给她夹了一个蛋卷,“您做饭太好吃,我是担心再这么下去,佣人都要失业了。” “好好,那我听你们的。” 沈清澜被哄得很开心,母女俩笑起来连眼睛弯的弧度都一样。 孟初羡看到这一幕,心里泛起一股暖流。 在今天之前,他和父母有着同样的想法,被李家换了孩子,而且二十年没能察觉出端倪。 这是他们的过错,他们的疏忽。 所以他们想要尽力弥补,但这种弥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只是他们都忘了考虑孟九笙的想法。 他们的刻意,又何尝不是一种疏离。 孟九笙环顾餐厅,这才想起来问:“爷爷呢?” 孟初羡回道:“去四叔家吃饭了。” 老爷子大概也是觉得这样的场合太别扭。 吃完早饭,孟泊序和沈清澜他们要去公司,孟初羡临走前告诉孟九笙:“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去找七七玩。” 孟九笙应了句:“好。” 其实待在家里的不止是她,还有孟别羽。 因为顾虑着孟九笙的话,他吃完早饭就窝在房间里打游戏,为此还受到了孟三川的嘲笑,说他口嫌体正直。 孟别羽心情烦闷,游戏也跟着受挫,一个上午连跪了六把。 他来到楼下,给自己灌了瓶冰可乐,然后坐到沙发上,第一次觉得日子居然这么难熬。 孟三川的财运回来之后也变得越来越忙,现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知道孟九笙在家里干什么,是不是又在捣鼓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想到这,孟别羽浑身一个激灵。 “她在干什么关我屁事!” 强制打断自己的思绪,孟别羽又从冰箱里拿一了罐可乐。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他想着这一天就快过去了,然而就在这时,沉寂许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孟别羽看了眼屏幕,是他的大学同学兼舍友。 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做什么? 带着疑惑,他划动了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听筒里便传来一阵怒吼:“老孟,你人呢!” “我在家啊。”孟别羽觉得莫名其妙。 对面沉默了两秒,像是气笑了。 “不是,你是不是忘了今天的活动?” “什么活动......” 话音刚落,孟别羽恍然大悟,他和同学约好了今天去玩密室逃脱。 居然忘得干干净净。 孟别羽捋了捋头发:“我不去了,你们玩。” “大哥,你耍我们呐,局都组好了,你放我们鸽子?”对面语气不满。 “我有事。” “你在家能有个屁事,赶紧过来,就差你了。” 孟别羽还想说什么,对面却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客厅归于宁静,孟别羽心里蠢蠢欲动,不仅是因为待在家里太憋屈,他也好奇自己出门会发生什么...... 再说,自己戴着孟九笙做的护身符,还能遇到什么危险不成? 在这一瞬间,他又想验证一下这个护身符到底管不管用。 可是好奇心害死猫...... 就在孟别羽陷入纠结之际,其他舍友也狂轰滥炸地发来了消息,颇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思前想后,他还是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密室逃脱的地点是在商业中心,孟别羽到的时候,一群人正在门口等着他。 舍友齐野看到他的身影眼睛一亮:“你小子终于来了,可真够磨叽的。” 另外一个舍友许昭阳也表达了自己不满:“让我们等这么久,今天的饮料你买单。” “买买,看你贫的那样。”孟别羽毫不在意。 这时,齐野勾住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除了咱们几个,我还约了两个系里的妹子过来。” 孟别羽嫌弃地推开他:“你叫谁来都跟我没关系。” “切,你出家得了。” 就在几人说笑间,果然有女生向他们走了过来,不过不是两个,而是三个。 其中一个还是孟别羽特别熟悉的人,李欣然。 第27章 表演型人格 看到并排走来的三人,孟别羽瞬间变了脸色。 “你们叫她干什么?” “谁?”齐野愣了,他看向那三个女生,很快就意识到了多出来的是谁,“你妹妹?我没叫她。” 他只约了苏棠和姜晚晴,没叫孟欣然...... 孟别羽严词纠正:“她现在不是我妹妹。” 这话好巧不巧,不偏不倚落进李欣然的耳朵里。 她身形一滞,神色僵硬:“小哥......” 孟别羽眸色不悦:“别叫我小哥,我可担不起。” 众人见状皆是一怔,显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兄妹闹别扭吗? 李欣然瘪瘪嘴,表情无助又委屈:“我知道你们肯定都在怪我,怪我在孟家落难的时候选择离去,可是我是有苦衷的,我爸妈非要我把接走,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没办法拒绝。” “我也想和你们共渡难关的......” “而且我也怕,我在孟家生活了二十年,突然有人告诉我,我不是孟家亲生的,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你们相处。” 说着,她抬起头,目光诚恳:“小哥,不管我在哪,我永远都把你当最亲的小哥,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愿意帮你。” 这话李欣然是有几分真心的,因为在孟家,她和孟别羽玩得最好,多少是有些感情在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要想让孟九笙在孟家过得不自在,她只能从孟别羽下手...... 孟别羽冷笑:“李欣然,我今天才发现,你居然还是表演型人格,你忘记自己离开孟家时说的话了?”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天各一方,再不相干,这可是你说的。” 李欣然脸一红:“我当时受了打击,说的都是气话......” “是吗,可大哥查出来,你和你的亲生父母两年前就有联系,你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等到孟家破产的时候离开,还带走那么多钱,这不是忘恩负义、落井下石是什么?” “小哥,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李欣然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你别装了,我都替你累得慌,既然李家那么好,你就安心当你的李家大小姐,没必要费心思讨好我。”孟别羽毫不客气地说。 许昭阳满脸疑惑:“别羽,你们在说什么?” 孟别羽冷着脸向众人解释:“李欣然是我大伯家抱错的孩子,被孟家捧在手心里二十年,听说我们孟家破产以后,她急不可耐地投奔了自己的亲爹,并扬言和我们家再无关系。” 三位舍友闻言纷纷向李欣然投去异样的目光。 照这么说的话,她确实不太道德...... 不过齐野很是好奇:“老孟,你们家什么时候破产了?” 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孟别羽淡淡地解释:“不过是外界的谣传,偏偏有人真信了。” 然而这番话在李欣然听来,却是他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承认。 “小哥,我知道孟家现在的情况不太妙,你不用难为情,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助你的。” 孟别羽皱起眉:“省省吧你。”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李欣然这么喜欢自以为是。 李欣然被怼,语气一噎,眼睛里韫起水汽。 同行的苏棠看不过去,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孟别羽,两家孩子抱错不是欣然的责任,她就算想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也情有可原,你没必要这么冲。” “是啊,欣然也是好意,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她还是把你当成亲哥哥的。”姜晚晴附和道。 她们是李欣然的好姐妹,有点看不惯孟别羽咄咄逼人的样子。 而且在来的路上,李欣然已经和她们说了大致的情况。 她们觉得人家想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在情理之中,只是离开的时机不对。 但李欣然也说了,她愿意弥补,尽自己所能帮助孟家,可孟家不领情。 孟别羽没好气:“你们知道什么?” 早知道他就该老实听孟九笙的话,待在家里不出门。 “行了,你们玩吧,我回去了。” 孟别羽说完转身要走,这避之惟恐不及的态度让李欣然黑了脸。 他们一个个的都在高贵些什么! 孟别羽还把自己当成曾经的小少爷吗! 纵使心里这么想,但有同学在场,李欣然也不好表现出来,她只拦住孟别羽,声音哽咽地说:“小哥,是我的错,我不该来,你留下,我走。” “欣然。”苏棠快一步拦住了她的胳膊,然后看向孟别羽,“孟别羽,就算你们不是兄妹,大家也还是同学,不用做这么绝吧......” 李欣然制止苏棠:“你别怪我小哥,都怪我......”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三名舍友也动了恻隐之心。 “老孟,来都来了,就一起玩吧。” “对啊,如果真有什么误会,趁这个机会解开了也好。” “毕竟你们有二十年的兄妹感情,这是实打实的,比血缘关系更重要。”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孟别羽倒成了那个做错事的人。 他郁闷至极,却又懒得争论。 “我不跟你们这些蠢B说那么多。” 见孟别羽执意要走,齐野、许昭阳和程墨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架住他的胳膊就往商场里拽。 “哥,票都买了,就玩一会儿吧。” “没错,花了不少钱呢。” 齐野说完不忘给李欣然她们打了个手势。 三人识趣地跟上。 孟别羽双拳难敌四手,就这样被强拉硬拽来到了密室逃脱的场馆。 齐野怕他逃跑,更是一边查票,一边让另外两名舍友看着他。 孟别羽沉着脸说:“松开我。” 许昭阳扬起笑脸:“松开你可以,你不能跑。” “就是就是,哥几个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这里的票很难排的。”程墨压低声音说,“你要是不想看到李欣然,进去之后不理她就好了。” 孟别羽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他总不能让李欣然影响了自己的正常生活。 “知道了,放开我。” 得到他的保证,许昭阳和程墨才放下心来。 他们这次选的剧本是叫《鬼新娘》,按照规定,进去之前每人都要签一份承诺书,也就是所谓的生死状。 承诺书的内容无非就是在游戏过程中,玩家因自身原因产生的不适和意外与商家无关。 这是应有的流程,七个人见怪不怪,很快就签署完毕。 一切准备就绪后,工作人员就把他们领进了密室。 由于李欣然和齐野分别抽到了新娘和新郎的身份,所以他们率先被NPC带走做单线任务。 第28章 嫁新娘 密室内,场景的布置是典型的中式恐怖。 昏暗的房间,大红的灯笼,以及白色的双囍字,再加上偶尔吹来的凉风,氛围感拉满。 厚重的木门刚一关上,头顶便传来幽怨又诡异的笑声,苏棠和姜晚晴吓得抱成了一团。 紧接着,那女声缓缓念起了开场白:“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 这是某款惊悚悬疑手游里的童谣,他们听过,但身临其境的体验给人的感觉无疑是震撼的。 那空灵的嗓音不断地在耳边环绕,不禁让人直冒冷汗。 伴随着台词的渐入,房间里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新娘的声音也由平缓变得急促。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嫁给一个死人!” “别胡说!来人,把新娘子的嘴缝起来。” 话音落下,幽闭的房间内忽然传出一阵刺耳的惨叫声,是新娘的。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杂乱的脚步声。 这些声音距离孟别羽等人只有一墙之隔,他们仿佛已经想象到了鬼新娘生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姜晚晴胆小,整个人直哆嗦:“不是说这个本子最简单吗,怎么这么吓人......” 许昭阳自告奋勇:“如果害怕的话可以躲在我们身后。” “好。” 两个女生也顾不上矜持,快步跑到了男生身边。 准确来说,应该是孟别羽的身后。 因为他从进门开始表现得最为镇定,而且,他是四个男生里长相最帅气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许昭阳目睹这一幕只得暗自摇头叹息。 前面的剧情走完,接下来就需要玩家自己探索。 他们的任务是根据提示找到鬼新娘的三件遗物,消除她的怨气,从而走出密室。 游戏正式开始,孟别羽打头阵走在最前方,中间是两个女生,最后是许昭阳和程墨。 五个人顺着狭窄的走廊摸到相对宽敞的厅堂,在这里,他们发现齐野已经换了身喜服,他对面是身穿秀禾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齐野看到来人呲牙笑了起来:“怎么样,我穿这身帅不帅?” 许昭阳打趣他:“帅个屁,跟鬼一样。” 那喜服在红绿相间的灯光下怎么看怎么诡异。 反倒是李欣然,大红色的喜服衬的她双手雪白,紧致的腰线更显得她身量纤纤。 许昭阳不禁有些惋惜,为什么抽到新郎卡的人不是他。 苏棠走到李欣然身边,感叹道:“你们别说,老板准备的道具还挺用心,这衣服好有质感。” 姜晚晴突然意识到什么:“欣然,你为什么不说话?” 经过她的提醒,几人这才意识到,从刚才开始,盖头下的新娘就一直沉默不语。 “欣然?” 苏棠轻呼了句,但李欣然依旧没有回应。 程墨弯下腰,试图从底下看清李欣然的表情,只是盖头盖得太严实,加上光线昏暗,他什么也看不到。 许昭阳拉住他:“搞不好这是某种设定呢。” “对哦,开局就说了,新娘子的嘴被缝了起来。”苏棠恍然大悟。 “那我们要不要把盖头给掀了?”姜晚晴问。 “走剧情的话,应该是先拜堂。” 果然,在程墨说出这句话后,两个NPC就走了进来,看装扮,他们应该是主婚人。 NPC面无表情,脸上画了厚重的粉妆,还涂了两团极其夸张的腮红,看上去如同纸人一般。 “哇,这妆效真好。”姜晚晴又害怕又兴奋。 NPC分开站至两边,其中一人朗声说道:“吉时已到,行拜礼!” “一拜天地!” 新娘闻言机械式地转身,随后缓缓低下了头。 齐野见状也连忙跟着行了一礼。 “二拜高堂!” 两人同时转身,对着空座再次行礼。 “夫妻对拜!” 听到最后这道指令,齐野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虽说是在走剧情,可他是不是也算和李欣然拜堂成亲了...... 在一旁围观的许昭阳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怎么这种好事就轮不到他呢! 齐野注意到了好友的眼神,心里愈发得意起来。 ...... 另外一边。 李欣然从换好衣服后就被人带到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房间里挂满了红绸,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还有两根正在燃烧的红烛。 看上去像是新房。 她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心中满是忐忑不安。 NPC只让她耐心等待,说时间到了,小伙伴自然会顺着线索找来,可这里太诡异,她一个人不免有些害怕。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房间里忽然飘来阵阵幽香。 那气味太过好闻,李欣然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等待的时间实在无聊,手机又寄存在了外面,她犹豫一阵,开始拿起对讲机呼叫苏棠和姜晚晴。 “小棠,晴晴,你们怎么样,走到哪一步了?” “我们......啊——救命!” “别过来,别过来!啊,妈呀!” 对讲机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听得出来,她们玩的有多嗨。 李欣然将对讲机放到了桌上。 说好的团队游戏,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守空房? 李欣然有想过出去,但这个房间受到了“封印“,也就是被上了锁,她哪也去不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困意上头,止不住地打起哈欠。 “这什么破游戏,也太无聊了。” 渐渐地,眼皮越来越重,李欣然不受控制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然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她耳朵忽然响起一阵呼唤。 “欣然,醒醒,欣然?” 李欣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发现是孟别羽他们找了过来,叫她的正是苏棠。 “你们怎么才来。” “线索隐藏的太深,我们找了好久。”苏棠解释。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许昭阳分析:“我们要做的是消除鬼新娘的怨气,而她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新郎成亲。” “我觉得你们拜堂之后应该会给出新的提示。” 李欣然看向同样身穿喜服的齐野:“行吧,拜就拜。” 接下来,两人就在NPC的指示下进行了简单的婚礼仪式。 但拜完堂后,NPC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孟别羽他们也呆愣在原地,像是没有表情的木偶。 李欣然察觉出一丝诡异:“你们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 等不到好友的回应,她转头看向孟别羽:“小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孟别羽没有回答她,反倒是新郎喉咙里发出低沉又沙哑的笑声。 “接下来,我们就该入洞房了。” 第29章 混进去真的了 李欣然皱起眉:“齐野,你有病吧,谁要跟你洞房?” 然而当她回头看去,扮演新郎的齐野早已变成一副陌生的面孔。 再看刚才的好友也全都变成了脸色惨白的纸人。 “你们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瞬间换了人?NPC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新郎嘴角挂着阴森可怖的微笑,一步步向李欣然逼近:“我们拜了堂,从今以后,我们夫妻一体,生死相随。” 李欣然惊慌失措,不停地后退:“你别过来,这只是游戏而已。” “老板!我不玩了,放我出去!” 她冲着墙角的摄像头疯狂大喊,试图叫来隐藏在暗处的NPC。 只是喊了很久,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房门依然紧闭,新郎苍白如纸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这么多女人里,我一眼就看中了你,亲爱的,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不要不要,你滚开!”李欣然跌坐在角落里,吓得闭上了眼睛,“救命啊!”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 新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欣然,宽大的身躯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对你好的。” 李欣然快哭了出来:“走开!我不玩了!” 惊恐之间,她突然发力,猛地推开新郎,可双手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时,一股寒意瞬间传遍了全身。 李欣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好冰。 愣神的功夫,对方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还是个烈性子,我喜欢。” 新郎的力气很大,李欣然只觉得手臂上像是被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你放开我!” 然而她越是挣扎,手腕上的力道收得越紧,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松手!”李欣然姣好的面容因为痛苦变得扭曲,“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新郎吟吟笑了两声,紧接着毫无征兆地覆上了李欣然的嘴唇。 “唔——” 好苦,像是在吃土一样。 李欣然眉头紧锁,随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跪坐在地上狂吐不止。 也就在这时,她一个激灵陡然睁开了双眼。 慌乱地环顾四周,还是之前的那个房间,只是新郎已经消失不见。 李欣然额边冷汗直流,梦中梦吗? 可那股恶心至极的味道还真实存在于她的口中...... 回过神后,李欣然跌跌撞撞爬到门口,她奋力拍打着房门,声音颤抖地呼喊:“开门,放我出去!” 这次NPC打开了房门,只是那人长发遮面,白衣飘飘的样子又把李欣然吓了一跳。 “啊——” NPC连忙上前询问:“您怎么了?” 李欣然缩成一团:“别过来,别过来!” NPC撩开长发,露出本来面目:“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李欣然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 “好,我带您出去。” NPC扶起李欣然顺着安全通道的指示向外走。 可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光线越来越弱,长长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 李欣然停下脚步,脸色已经煞白:“为什么还没到?” NPC站在原地,沉默很久之后忽然笑出声。 “亲爱的,你走不掉了。” 他转过头,脸上的皮肤快速脱落,又变成了新郎的模样。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李欣然精神崩溃,眼泪顿时汹涌而出。 “啊!救命啊——” 事实上,不止李欣然走不出这间密室,孟别羽和NPC他们也被困住了。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拜堂、成亲,NPC给出提示,他们出发去寻找线索。 可就在这时,齐野发现扮演新娘的李欣然一直不肯揭开红盖头。 他好奇地上前询问,不曾想对方竟然伸出双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双手力大无穷,齐野被死死抵在墙上,双脚离地乱蹬。 盖头下传来"咯咯"的诡异笑声,红绸布料下,隐约可见新娘嘴角已经裂到耳根...... 她不是李欣然?! 那会是谁!NPC吗? 不对啊,承诺书上写了NPC只会做出恐吓行为,或者有轻微的肢体接触,绝对不会伤害玩家! 可是现在,他快窒息了...... 再说,一个女性NPC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孟别羽等人注意到这个异常情况时也都变了脸色。 许昭阳更是快一步上前拉扯新娘的手:“李欣然,你干什么啊!” 齐野面色涨红,艰难地出声提醒:“她......不是......” 许昭阳闻言愣了一瞬,然后猛地扯下红盖头。 几人这才发现,新娘面如死灰,脸上的伤痕森然可怖。 “卧槽,你谁啊!” 程墨质问旁边的NPC:“你们干什么?剧情里没这段。” 两个NPC摘下头套,眼神中充满了疑惑:“这不是你们的同伴吗?” 他们还纳闷呢,可没人安排这出。 还有新娘脸上的妆,也太逼真了,化妆师的手法进步了? 就在所有人愣神之际,悬在半空中的齐野逐渐翻起了白眼,他拍打着新娘的手臂,却始终无济于事。 “快救人啊!”许昭阳着急地大喊。 NPC反应过来,跟着拉扯新娘,但新娘一个回身,直接将所有人甩了出去。 随着“砰、砰”几声闷响,许昭阳、程墨等人被重重地砸向墙壁,白色囍字簌簌掉落。 四人齐齐痛呼出声:“卧槽......” 新娘的笑声越来越尖利,齐野的挣扎已经微不可见。 场面陷入混乱,苏棠和姜晚晴惊慌失措,只能拿起对讲机向主控制室求救。 这时,新娘染血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眼看就要刺入齐野的颈动脉...... 孟别羽双目圆睁,急忙飞身上前拉住了新娘的手腕。 新娘本想故技重施,却见孟别羽身上陡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强烈的灼热感致使鬼新娘缩回双手,快速退到了角落,齐野也因此获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妈的,这是什么情况?” 孟别羽骇然,下意识看向胸前的古铜币。 如果刚才他没有看错,那金光好像是这枚铜币散发出来的...... 此时,新娘看向孟别羽,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孟别羽一边防备着新娘,一边问NPC:“你们谁能给我个解释,她是谁?” NPC捂着后腰,欲哭无泪:“我不认识她。” “联系上主控室没有?”孟别羽又问。 苏棠声音颤抖:“没人回。” 按理来说,幕后工作人员可以看到监控,他们早该出现了才对。 话音未落,密闭的空间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鬼新娘的身形缓缓上升,身后的长发如蛛网一般顺着天花板迅速蔓延开来。 “卧槽,这好像混进来真的了。” NPC只觉头皮发麻,他们扮演了这么久的鬼,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真家伙。 简直要了老命。 是幻觉吧,能不能来个人打醒他? 第30章 介绍一下,我妹妹 鬼新娘这次的目标是孟别羽,发丝在黑暗中游动,宛如毒蛇一般聚集在他面前,蓄势待发。 孟别羽背靠墙壁,手中攥着护身符,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孟九笙不让他出门,就是指他会遇到这种东西? 就在孟别羽愣神的间隙,鬼新娘瞅准时机,快速出手,黑色发丝犹如细密的钢针,密密麻麻地从墙壁里钻了出来。 孟别羽的注意力一直在眼前,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会从背后出手。 “老孟!后面!” 位于对面的许昭阳大声提醒。 孟别羽本能的回头,只见发丝已经即将刺入他的肌肤。 千钧一发之际,铜币再次迸发出金光逼退了发丝,但他人还是因为强大的冲击力摔了出去。 孟别羽幸免于难,可齐野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虽然被金光的余晖庇佑,但边缘的发丝还是划破了他的皮肤。 剧烈的刺痛感袭来,手臂上随即浮出殷红的血珠。 鬼新娘见状似是反应过来,她动不了孟别羽,却可以从其他人下手。 于是乎,她果断放弃孟别羽,转而攻击其他人。 另外几人被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逃离此地,可房门被黑发缠得严严实实,他们根本打不开。 “怎么会这样啊?”苏棠花容失色,拼命往姜晚晴身后躲。 姜晚晴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慌乱地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躲避的空间。 只是房间就那么大点,而且都被头发堵死了,她跌坐在地,顿时感到一阵绝望。 玩个游戏,他们不会死在这吧...... 没有护身符的加持,另外几人很快就伤痕累累,衣服也逐渐被鲜血染红。 孟别羽看到朋友受伤,只能招呼他们、包括NPC都聚集在一起,而自己顶在最前面,尽量护他们周全。 但他们人数太多,范围太大,难免还是会有遗漏。 姜晚晴捂着被划破的脸,哭得梨花带雨:“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别说她,程墨一个大男人脸上也布满了水珠,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老孟,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孟别羽差点气笑:“我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鬼新娘好像比较怕你,还有,你身上的金光是怎么回事?” 孟别羽拿出胸前的吊坠,勉强扯动嘴角:“我昨天买了个护身符。” “我靠?哪买得这么灵。”许昭阳恐惧的嗓音里夹杂着惊奇。 “从我妹那里。” “你妹?”许昭阳琢磨了一阵,“新找回来的那个?” “嗯。”孟别羽点头。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孟九笙的本领,也再次陷入深深的懊悔之中。 后悔自己不应该质疑她的话。 可是,如果自己不出来,那这些朋友会不会死在这呢? 孟别羽不禁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齐野受伤最严重,他半开玩笑地说:“老孟,你那护身符能不能给我用用,我快坚持不住了。” “滚一边去,给了你我怎么办。”孟别羽想也不想地拒绝。 孟九笙说过他会有血光之灾,如果把护身符给出去,谁也不能保证他会出什么事。 他没有伟大到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只是孟别羽还是太年轻,低估了人性的自私。 在他说出自己有护身符时,两个NPC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变得贪婪,变得邪恶。 果然,在鬼新娘发动下一轮攻击时,其中一个NPC想也不想,猛地扑倒了孟别羽。 孟别羽措手不及,直接被对方按在了地上:“你干什么!” “给我,把你的护身符给我!”NPC惊恐的脸上多了些凶狠。 他管不了那么多,现在保命要紧。 孟别羽怒吼:“滚你大爷!” 但NPC身强力壮,孟别羽一时间竟无法推开他。 孟别羽被钳制,这也给了鬼新娘可乘之机,她嘴角扬起冷笑,然后操纵发丝缠向其他人的脖颈。 许昭阳心急如焚,连忙去帮孟别羽。 他怒骂NPC:“你什么毛病!抢劫是吧!” 另外一个NPC见同事动手,他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局,去撕扯孟别羽和许昭阳。 霎时间,密室里的情景变得更加混乱,打闹声、嘶吼声以及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 孟别羽很快就被NPC掐得喘不过来气。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耳膜也开始鼓胀轰鸣...... 就在几人陷入混斗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踹开,一道清洌、铿锵有力的“破!”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们环顾四周,喜堂还是那个喜堂,但鬼新娘、满屋的头发,以及身上的伤痕,全部都已经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说是幻觉,可身上残留的疼痛感和后背涔涔的冷汗,都在提醒他们方才的真实。 另外,孟别羽和许昭阳的窒息感也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那两名NPC的手还掐在他们的脖子上。 回过神后的NPC顿时跌坐在地,脸上毫无血色。 孟别羽转过身,发现孟九笙正站在门口,她一身白色休闲套装,慵懒且随意。 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装束,她的出现在其他人眼中也犹如天神降临。 苏棠擦掉眼角的泪水,强烈的心跳让她久久不能平复。 “刚才......发生了什么?” 孟九笙简单概括:“你们受怨气影响,集体进入了幻境。” “怨气?谁的怨气?”程墨心有余悸,他抬起双手反复打量,“如果是幻觉,为什么鲜血还在?” 孟九笙摇动食指:“是幻境,不是幻觉,场景是假的,但在里面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众人呼吸一滞,稍微消散的恐惧感再次凝上心头。 这么说,那个鬼新娘...... 许昭阳突然想起来问:“你是谁?” 孟别羽坐起来,喘着粗气向几人介绍:“我妹妹,孟九笙。” 想到刚才的护身金光,许昭阳情绪激动:“大神啊!” 孟九笙没有回应他,而是把目光投向受伤最严重的齐野。 “你在幻境里,和鬼新娘拜堂成亲了?” 齐野僵硬地点头:“好像是......” 他不确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幻觉,所以也不确定和他拜堂的对象是谁。 原本大家都以为新娘是李欣然,后来以为是NPC,现在又说是真正的鬼新娘? 孟九笙轻轻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居然把婚姻大事当儿戏。” 见她神色凝重,齐野战战兢兢地问:“所以,拜了堂,会怎么样?” 孟九笙轻描淡写地说:“那你有福了,拜了堂,秉明了天地,从此夫妻一体,她就会跟着你,不离不弃。” “那不是假的吗......都是剧情需要。”齐野心惊胆战,脸色煞白。 孟九笙指了指桌子:“可你在婚书上签了真名。” 第31章 又菜又爱玩 齐野浑身抖如筛糠,冷汗浸透了后背:“我没有......” 孟九笙打断他的话:“别急着反驳,自己去看。” 齐野连滚带爬扑到桌前,颤抖的手抓起那张泛黄的道具“婚书”。 定睛看去,新郎一栏里居然真的印着他的大名。 “等等。”许昭阳意识到了问题,“婚书是固定道具,怎么可能出现你的真名,你什么时候签的?” 齐野瞳孔骤缩,方才还无比清晰的记忆在一瞬间变得模糊。 “我不知道啊,好像是NPC中途给我的。” 他隐约记得有个穿白色衣服的NPC递来纸笔,可对方的音容相貌全都在此刻蒙了层雾。 齐野看向同伴:“你们当时不是都在场吗?” 孟别羽表示:“我从头到尾就没见你签过这东西。” “我也没看见。”许昭阳附和。 三人面面相觑,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记忆中的“游戏过程”,似乎出现了诡异的断层。 似是看出几人的迷茫,孟九笙淡淡开口:“鬼新娘的怨气影响了你们的神经,行为和思想不受控制,以及记忆出现错乱的情况都很正常。” 齐野看向孟九笙,声音带着哭腔:“大神,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她不会真的来找我吧?” 灯光忽明忽暗间,孟九笙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保证夜夜入梦......”她故意停顿,欣赏着对方惨白的脸色,“与你相会。” 齐野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孟别羽身上。 孟别羽看他都快哭出来了,忍不住为他发声:“你就别故意吓人了。” 孟九笙眨眨眼,清澈的眸子在光影下映出几分天真:“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姜晚晴反应最慢,她表情呆滞地问:“所以,这里真的有鬼?” 孟九笙点头给予肯定:“密室环境幽暗,常年不见阳光,很适合邪物寄居。” 最重要的是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容易散失阳气,更有甚者,魂都能被吓掉,而有些鬼物就偏爱以此为食。 恰恰玩家参与游戏时都签了免责声明,这样一来,即便他们回去之后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那也会归咎于自己承受能力太弱。 真真假假,瞒天过海。 不得不说,这地方选得真不错。 齐野差点给她跪了:“大神,救救我!” 孟九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三角状的符篆:“两千块,在她今晚去找你的时候塞她嘴里,保准药到病除。” “我买!” 见识过护身符的威力,齐野没有丝毫犹豫,他果断接过符纸:“不过我的手机寄存在前台了,出去给你转账行不行?” “可以。”孟九笙答应得爽快。 这时,苏棠忽然惊呼:“欣然呢?” “欣然?”孟九笙看向孟别羽,“李欣然?” “不是我叫她来的。”孟别羽犹如惊弓之鸟,条件反射般为自己辩解。 “那你怕什么?” 看他紧张的样子,孟九笙忍不住逗他。 “我......”孟别羽一时语塞,随即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耳根微微发烫。 他能说是怕她误会? 孟九笙露出得逞的笑,然后移开视线,指尖轻抚过墙壁上诡异的纹路。 比起李欣然,她更在意盘踞在这密室里的阴气。 好像挺热闹。 姜晚晴不断摩挲着双臂,颤着声音询问:“我们能不能先出去?我不想待在这了。” 她脸上火辣辣的疼,有一种发丝还缠绕在身上的错觉,逃跑都来不及,谁还顾得上李欣然。 孟九笙略微思索:“行,你们先出去,我去找人。” “我跟你一起。”孟别羽上前一步,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许昭阳眼珠子转了一圈,积极举手:“能不能算我一个?” 虽然有点害怕,但好像还挺刺激的。 孟九笙打量着两人,毫不留情:“你们去干什么?拖后腿吗。” “……” 许昭阳:“好伤人……” 孟别羽态度强硬:“你本事这么大,还怕被拖累?” “怕是不怕。”孟九笙顿了顿,“我嫌你们麻烦。” 许昭阳尴尬到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 更伤人了。 听孟九笙这么说,齐野也踉踉跄跄站起来:“你们都去,那我也去。” 苏棠弱弱地说:“那我也……”她补充道,“我放心不下欣然。” 孟九笙看着眼前这群瑟瑟发抖的大学生,很是无语。 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他们。 经过商议,最终是由程墨带姜晚晴出去并报警,剩下的人则跟着孟九笙一块去找李欣然。 说是去找人,孟九笙实际是想看看这里面藏了几只鬼。 偌大的游戏场馆,又坐落在商业中心,每天接待的玩家不计其数,不知道害了多少阳气不足的倒霉蛋。 如果她铲除一个城市毒瘤,应该也算功德一件。 昏暗逼仄的通道里,唯一的光源是许昭阳颤抖的手电筒,微弱的光束扫过墙壁,那些刻意做旧的黄符在簌簌作响,红漆泼洒的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这里的恐怖气氛营造地堪称一绝。 孟九笙信步走在最前,时不时揭下墙上的符纸端详,又嫌弃地丢开。 全部都是乱涂乱画。 不同于她的淡定,另外几人一直提心吊胆的。 虽然一路上还没遇到扮鬼的NPC,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这样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 太安静了,安静的不正常。 就在几人神经紧绷之际,孟九笙在一扇破旧的木窗前停了下来。 许昭阳喉结滚动,干涩的喉咙挤出气音:“怎么了?李欣然在里面吗?” 窗棂的阴影投在孟九笙脸上,她指尖抚过窗框边缘,那里有五个深深的抓痕,还沾着暗红的碎屑。 不是油漆,是真正的血痂。 孟九笙没说话,孟别羽等人也不敢出声,气氛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静谧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呜咽。 像是有什么人在黑暗中低声哭泣。 那哭声忽远忽近,还夹杂着指甲刮擦木板的"吱嘎"声,两者混合不断在耳边回荡,让人汗毛直竖。 许昭阳“嗷”的一声,死死抱住了孟别羽的胳膊。 孟别羽几人本来就高度紧张,差点被他这一嗓子吓破胆。 齐野忍不住踢了许昭阳一脚:“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死老子了!” “我害怕啊......”许昭阳理不直,气也不壮。 齐野咬牙切齿,刚要说什么,但另一侧的窗户却猛地被狂风吹开。 紧接着,一个青面獠牙,耳目歪斜的半身鬼从窗户里弹了出来。 “啊——!!!” 苏棠距离半身鬼最近,尖叫声顿时划破死寂。 半身鬼发出吟吟的笑声,嵌着血垢的指甲距离苏棠的咽喉仅有寸许。 第32章 鬼话连篇 苏棠抱头惨叫,温柔娴静的形象在此刻尽失。 不光是她,许昭阳也把头埋在孟别羽的胳膊上,止不住地哀嚎。 孟别羽一脸黑线,嫌弃地扒开他的手:“你能不能滚。” “不能,啊啊,鬼啊——” 孟九笙回过头瞥了一眼半身鬼:“假的。” 然而苏棠和许昭阳沉浸在恐惧中,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 齐野咽了咽口水,随后轻拍着苏棠:“是假的。” 苏棠胸口剧烈起伏,虽然收住了声音,但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 孟九笙摇头叹息:“就这还非要跟着,等会儿人没找到,你们就先吓死了。” 许昭阳面露窘迫,但他很快又发现了不对。 “老齐,你为什么不怕?” 从刚才开始,齐野就表现得过于淡定了,明明他们之前还是半斤八两的...... 齐野也有些困惑地摸了摸胸口:“我觉得还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神清目明,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驱散了他内心的恐惧感。 孟九笙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符咒摆到许昭阳和苏棠面前:“定神符,可以安定心神,横扫恐惧,做回自己,五百一张,要不要?” “......”许昭阳沉默了一阵,“不是,大神,你有这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害他在妹子面前丢了脸。 齐野闻言又踹了他一脚:“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我错了。” 许昭阳恭敬地接过符纸,把另外一张递给了苏棠。 符纸入手的瞬间,两人顿感一股暖意迅速从掌心流遍全身。 原本如坠冰窟的躯体仿佛被浸入温泉,连紧绷的神经都舒展开来。 身体暖和之后自然而然停止了颤抖,两人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 好神奇! 几人平复心绪后继续往走,就在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那低沉的哭泣声再次响了起来。 而且这次更清晰,也更凄怨。 孟九笙停下脚步细细聆听,试图判断声音的来源。 就在这片刻的寂静中,斑驳的墙皮突然簌簌脱落。 紧接着,一只形同枯木的鬼手悄无声息地穿透砖石,缓缓向苏棠的后颈探去...... 苏棠像是有所感应,她赫然转身与那扭曲变形的鬼手撞个正着。 “啊——!” 又是一声尖利的惨叫,鬼手骤然暴起,漆黑的指甲如刀锋般刺向苏棠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孟九笙闪身而至,她拉开苏棠,并将一道符纸砸向鬼手。 “嗤——” 鬼手触及符纸的瞬间激起一阵火光四溅,黑烟腾空而起,墙壁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整面砖墙突然渗出汩汩血水...... 孟别羽等人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如果没有护身符,他觉得自己真有可能被吓死...... 孟九笙面向墙壁,沉声命令:“出来。” 哀嚎声渐渐停止,但冰冷的墙面上除了流血声以外并没有其他动静。 孟九笙又取出一道符纸:“再不出来,我一道天雷轰死你。” “大师饶命,大师饶命!” 下一秒,一个四十多岁、样貌平平的中年男鬼从墙壁中飘了出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孟九笙面前,连连求饶:“大师饶命,我没害过人。” 孟九笙嘴角一撇,似笑非笑:“你觉得我会信?” 男鬼举起手指发誓:“我真没害过人。” “那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我就是想吓吓她,吸点阳气......”男鬼畏畏缩缩地说,“大师你知道的,活人少点阳气没什么影响,过两天就能补回来的。” 孟九笙俯视着男鬼,若有所思。 这话倒是真的,一般人只要吃饱喝足,保证充足的睡眠,多晒晒太阳,阳气基本上都是溢出的,掉点也无所谓。 如果八字轻、体质弱,被吸走阳气的话必然会大病一场,或者霉运缠身。 男鬼见孟九笙沉默,自顾自地说:“我也是可怜人,生前孤苦伶仃,还遭遇不幸出了车祸。” “就在这大楼底下,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我死后一直不能投胎,只能做只孤魂野鬼,躲在这密室里偷食人气勉强维持魂体。” 他说得凄惨无助,情到浓时甚至挤出了两滴血泪:“大师,你行行好,就放过我吧。” 孟九笙就那么静静地看他表演:“说完了吗?” “啊?”男鬼愣了一瞬。 “说完你可以安心地去了。” “去......去哪?”男鬼有些反应不及。 孟九笙声音清冷:“给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偿命。” “我没有......” 孟九笙:“你的脊梁骨都被罪孽压弯了,还在这嘴硬呢?老实说,你吃过几个人的生魂。” 这就是现实版鬼话连篇。 男鬼的哭声戛然而止,那张丑陋扭曲的脸突然变得凶恶阴狠。 “臭丫头,别不识抬举,真以为我怕你!” 它的脖颈猛地拉长,原本佝偻的身躯“咔咔”作响,腐烂的皮肉下逐渐浮出三张痛苦的人脸。 男鬼张开双手,像是炫耀自己的功绩一般:“你想知道我吃过几个人?都在这了,今天过后,应该会多上你们几个。” 说罢,它伸出长舌舔了舔嘴唇,眼神里流露出了贪婪的光芒。 “卧槽......” 齐野看到男鬼的变脸速度,只能想到这个词来表达自己的震撼。 男鬼眼中凶光暴涨,身形骤然化作一道黑雾直扑孟九笙面门! “小心!” 孟别羽下意识要冲上前,但孟九笙的速度更快,她不等男鬼近身,一道符纸已经脱手而出。 男鬼见状急忙翻身躲避,孟九笙则不慌不忙,单手结印召出金色法网将其牢牢锁住。 随着雷符落下,凌空炸响,在刺目的白光中,男鬼狰狞的面容寸寸皲裂。 他面带惊恐,就这样在不甘中化成了飞烟。 火光消散,孟别羽等人彻底呆愣在原地。 齐野咽了咽口水,良久,他脑海中又蹦出另外一个词。 “牛逼。” 第33章 不收徒 随着中年男鬼的烟消云散,一缕细若游丝的金色光晕自虚空中浮出。 那光芒如柳絮般轻盈飘落,在触及孟九笙眉心的刹那,化作细碎的金粉没入肌肤。 她抚着额间的温热痕迹,忍不住在内心吐槽。 好歹也是只厉鬼,居然才给这点功德? 金光在灵台处微微颤动,像是委屈的辩解。 孟九笙摇摇头,指尖拂过袖口不存在的灰尘。 算了,有总比没有强。 她回过身,本打算继续前行,然而一转头却发现那四个人正齐刷刷地盯着她,仿佛失了魂一样。 “你们干什么,吓着了?”孟九笙好奇地问。 孟别羽动动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受到了冲击。 同时也觉得自己先前对孟九笙那个态度,没被她一张符纸轰成渣渣都算自己命好。 齐野表情僵硬地说:“是吓着了,被你吓到了。” “我感觉我应该还在幻境中。”许昭阳掐了掐自己的脸,“嘶——疼......” 他都看到了什么?! 什么鬼,什么火花带闪电这些就算了,他居然看到孟九笙的额头在发光? 她还会结印! “姐姐,冒昧地问一下,您是干什么工作的?都市修仙?”齐野眼神里多了些崇拜,“能不能带我一个?” 这也太酷辣! 孟九笙婉拒:“不收徒。” 带徒弟太麻烦了。 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孟九笙愣了一瞬。 她收过徒弟吗?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累的感觉...... 在孟九笙陷入思考的时候,平静的墙面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收回思绪,轻声道:“你也出来吧。” 许昭阳欲哭无泪:“不会吧,还有?” 这游戏场馆里到底藏了多少鬼...... 话音落下,一个长发飘飘,面色苍白的女鬼缓缓从墙里爬了出来。 她乖乖跪坐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大师,我是真的没有害过人,你别杀我......” 女鬼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孟九笙通过声音判断出,刚才的哭泣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而且她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应该是生前和死后都受到了欺凌。 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孟九笙问:“你是被拘在这里的?” 女鬼目光呆滞:“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一睁眼就在这了,我想离开这幢大厦,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后来这里被改造成了鬼屋,有很多人扮鬼,也来了几个真鬼。” “刚才那个男的就是后来的,他凶得狠,一直打我骂我......” 女鬼说着说着又委屈地哭了起来,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实在是凄苦。 她抬眼看向孟九笙,语气带着乞求:“大师,我刚才看到你一招秒杀了那个男鬼,你这么厉害,能放我出去吗?或者送我去投胎也行,我在这里憋得太难受了......” 孟九笙细眉微挑:“我倒是可以送你去投胎,但你应该走不了。” “为什么?” “你身上的怨气这么重,执念未消,是下不去轮回的。” 女鬼眨了眨眼:“怨气?我不怨啊,我之前是怨那个男的欺负我,但他现在死了,我就不怨了。” 孟九笙打量着她,转而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你是怎么死的?” 女鬼空洞的眼神里闪过迷茫,思索良久,她呆呆地说:“是啊,我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我不记得......” 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怎么离开人世的。 她通通不记得。 “算了。”孟九笙摆了摆手,“你先起来。” “谢谢大师。”女鬼乖巧地起身,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大师,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女孩子?” 苏棠急步上前:“你知道欣然在什么地方?” 女鬼点点头,手指向幽暗的走廊尽头:“我看到他们把她带到后面的房间去了。” 在这个游戏场馆里,每一个副本的场景都是单独搭建的,也算是独立的空间。 孟别羽他们进来的时候,女鬼出于好奇跟在暗处观察了一阵,因此也就知道了李欣然的去向。 孟九笙:“那正好,你带我们过去。” “好,跟我来。” 在女鬼引领下,众人很快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他们刚走到门口,李欣然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就透过门板传了出来。 “别过来!救命啊!有没有人!” “欣然!”苏棠扑到门前,掌心拍得铁门哐当作响,“别怕,我们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欣然情绪更为激动,她哭喊着说:“棠棠,是你吗,快救我出去......” “好,你等等。” 苏棠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大门,却惊讶地发现这门做得严丝合缝,连个把手都没有。 她试着推了推,根本推不动。 “这门从哪开啊?” 许昭阳走上前去:“既然是密室,应该是有机关的吧。” 他和苏棠借助灯光摸索了一阵,结果一无所获。 两人不甘心地撞向大门,企图用蛮力将其撞开,然而那门仿佛被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孟九笙叫住他们:“别费力了,被阴气封死了,一般人打不开的。” “那你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苏棠刚刚见识过孟九笙的本事,下意识觉得这种小事肯定难不倒她。 “是。”孟九笙稍微提高了声音,像是故意说给李欣然听,“不过我救人是要收费的。” 门内静了一瞬,随后传来李欣然不可思议的声音:“孟九笙?” “是我。” 李欣然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语气平复了许多,她没有理会孟九笙,而是继续向苏棠求救。 “棠棠,你快找人来救我,这里面太可怕了。” 苏棠犹豫着看向孟九笙,似乎是在等她发话一样。 孟九笙神色淡淡:“那就等着吧,等警察或者消防队过来,看他们能不能把门切开。” 说着,她莞尔一笑,意有所指:“不过,李欣然,你等得了吗?” 第34章 趁火打劫 苏棠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密室里有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在孟九笙话音未落时,李欣然的惨叫声再次传了出来。 “啊啊——,别过来,求求你放过我。” “救命啊,快救我出去——” 苏棠心跟着揪紧:“欣然,这门我们打不开,孟九笙可以,要不,你就付她钱吧......” 孟九笙救了齐野也只收了两千块钱,这点钱和生命安全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齐野隔着门劝道:“是啊李欣然,这是非正常事件,消防队来了也不一定管用,孟九笙她本事很大,一定可以帮你。” 李欣然不肯松口,只是哭着问:“我小哥在不在......” 孟别羽静静站在一旁,闭口不言。 苏棠尴尬地说:“在......在的......” 李欣然的哭喊声陡然变大:“小哥,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你救救我……” 孟别羽深吸一口气,轮廓分明的脸上写满了不悦:“你叫我也没用,我帮不了你,孟九笙可以,你给她钱不就行了。” 孟别羽明白孟九笙的心思,她想让李欣然把从孟家带走的钱还回来。 他也明白李欣然的心思,她不想出钱又低不下头去求孟九笙,所以就想让他来求。 孟别羽懒得掺和。 “......” 门后再次陷入沉默,直到响起一阵“叮铃哐当”的摔打声,李欣然才选择妥协:“孟九笙,你是不是真的能打开这个门?” “不成功,不收费。” “好,你说需要多少钱。” 孟九笙气定神闲,趁火打劫:“两百万。” 听到这个价格,所有人都愣住了。 齐野的表情最为夸张。 这价格差距是不是太大了?他的命这么不值钱吗? 李欣然咬牙:“你怎么不去抢!” 孟九笙微微耸肩:“那你可以另请高明,我这都实在生意,不会强买强卖。” 李欣然“啊——”的惨叫一声,转而去哀求苏棠:“棠棠,麻烦你帮我报警。” “好,程墨他们应该已经报过了。”苏棠回道。 李欣然骨气硬,宁愿受折磨也不愿意给孟九笙钱。 而孟九笙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张椅子,就那么安静地袖手旁观。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李欣然的惨叫声就没停过。 苏棠听不下去,转头看向了孟别羽。 “孟别羽,你和欣然曾经好歹也是兄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年。” “所以呢?”孟别羽语气略显烦躁。 苏棠:“你就不能替欣然求求情吗。” 不管怎么说,孟九笙现在也是孟别羽的亲妹妹,他的话应该管用的吧...... 孟别羽冷眼扫向苏棠:“我亲哥找孟九笙办事也需要支付报酬,我这护身符花了二十万,李欣然一个外人就想白嫖?” “还在这道德绑架我,人是你叫来的,你要是看不下去,你帮她付钱也可以。” 孟九笙适时附和:“没错,你要是愿意替她出钱,我就给你打个对折,一百万。” 这会儿她对孟别羽的态度倒是很满意。 苏棠一时语塞。 她凭什么帮李欣然出一百万...... 关系再好也没好到这个份上。 “嘁。” 孟别羽眼神中带着不屑,苏棠的脸立马红了个透。 大约半小时过后。 程墨终于带着警察赶到,此时李欣然的呼救声已微弱如蚊鸣。 经过一番询问,警察随即叫来了工作人员。 但工作人员说这间密室是老板特别设计的,从不对外开放,他们没有钥匙,更不知道怎么打开。 “你们老板人呢,打电话叫他过来。”警察命令道。 工作人员紧张的直搓手:“老板出差了,电话打不通。” 无奈之下,警察又只好叫来了消防队。 消防队训练有素,破拆工具很快架起,但接下来又发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电锯刚接触到铁门就“咔嚓”一声断裂,手持电锯的消防员顿觉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逼心头,双手更是麻木不已。 “怎么会这样......” 他以为是电锯出了问题,于是又让人更换了另外一把,但前后尝试了四五次,结果都是一样。 “见鬼了。”消防队长抹了把冷汗,他看着破损的工具,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什么情况?” 他从业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诡异的现象。 接下来的时间,警察和消防队一直在沟通施救方式。 但他们找了各个角度,使尽浑身解数,却始终锯不开这道铁门。 密室四周更像是有道无形的屏障,让人无从下手。 在这期间,苏棠无数次把目光转向孟九笙,希望她能出手。 可孟九笙全程围观,愣是一声不吭。 这时,现场又来了一名警察,他大概有五十多岁,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身形挺拔,步履生风。 从别人对他的称呼来看,这人应该是个高层领导。 而且他一来就下令清场,驱散了所有的无关人员。 孟九笙本想跟着离开,可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脚步。 “小师叔?” 好耳熟的称谓。 孟九笙回过头,见那名年长的警察正疾步向她走来。 “小师叔,真的是你?!” 孟九笙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你是在叫我?” 那人满脸惊喜:“是啊!小师叔,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 走在前面的孟别羽听到这番对话,脑袋“轰”的一声。 这又又是什么情况?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管孟九笙叫,师叔?! 齐野和许昭阳闻言对孟九笙的崇拜愈发高涨。 高手是这样的。 总会有些出乎意料的人脉关系。 见他们停下,小警员催促道:“别看了,赶紧走。” 齐野连忙解释:“哥,关在密室里面的是我们同学。”他不忘补充,“我们跟你们领导的小师叔也是朋友。” 小警员看向年长的警察,年长的警察又看向孟九笙,似乎是在向她确认。 孟九笙点头:“他们是我的朋友。” 年长的警察挥了挥手:“让他们留下。” “是,局长。” 于是齐野等人就屁颠屁颠地躲到角落里看起了热闹。 孟九笙把目光转回到警察局长身上:“我好像没见过你。” 警察局长揪起胸前的衣服:“我,祁之,你不记得了?” “祁之!”孟九笙眸底闪过诧异,“你怎么变样了?” “嗐,这不是上了岁数吗,倒是您,天姿依旧啊。” 祁之的师父是孟九笙的大师兄,他入门的时候是二十五岁,孟九笙十七岁。 两人有过短暂的相处,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遇见。 祁之观察着孟九笙,随即发现了问题,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师叔,您虽然术法高超,可保容颜永驻,但这个年纪不太对吧?” 孟九笙同样用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回道:“天有不测风云,你懂的。” 祁之心领神会:“历劫失败了?” “唉,说多了都泪。” 祁之懂,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也算是历劫失败后的产物。 他可太懂了。 第35章 积怨已久 两人的窃窃私语,无疑勾起了孟别羽几人的好奇心。 他们很想知道孟九笙和这位局长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交集。 祁之只顾着和孟九笙叙旧,全然忘了正事,还是孟九笙提醒他:“你该去救人了。” 再晚李欣然就要被吓死了。 “啊对。”祁之后知后觉,“小师叔,这是什么情况?” 孟九笙眼神怪异:“你看不出来?” 祁之满脸惭愧:“你知道的,我本来就学艺不精,后来妄想投机取巧,仅存的道行也被天雷劈散了,而且不能重修。” 这或许是天道对他的惩罚,即是天谴。 他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看不见,连对某些事物的感应都比寻常人迟钝。 孟九笙沉默了两秒,看出他所言非虚。 印象中,祁之确实是门里资质最为平庸的弟子。 顿了顿,她把目前的情况简单做了说明。 “果然如此。”祁之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在来的路上就听过手下人的报告,也猜想过此事应该非同寻常。 “小师叔,你神通广大,直接把人弄出来不就好了,干嘛还浪费警力资源......” 孟九笙言简意赅:“我跟里面的人有些恩怨,而且她不肯付钱。” “明白了。” 祁之心下了然,他多少从师父口中听说过这位小师叔的性子,阴阳不定,喜恶分明。 有原则,但是不多, 绝大多数情况下,她的原则都是在不违背天道法则的前提下,再根据自己的心情而定。 师父说,孟九笙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待人和颜悦色,实际内心执拗,胸中自有丘壑。 她不愿意平白搭救密室里面的人,自是有她的道理。 心里这么想着,祁之面上犯起了难:“那现在怎么办?” 也就在这时,黄雅琴在警员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她刚踏进警戒线就开始哀嚎:“然然,我的女儿呢,她在哪?” 李欣然听到了母亲的呼唤,艰难回应:”妈妈,我在这,救我......“ 见那声音虚弱不堪,黄雅琴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关在里面的?” 李欣然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妈妈,救我......” 黄雅琴愤怒地看向周围的警察和消防员:“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祁之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她:“女士,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你女儿应该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这间密室被阴气封死了,我们普通人力无法破开。” 黄雅琴情绪激动,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什么叫破不开?你们都是吃干饭的是吧!我告诉你们,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祁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仍维持着职业性的温和:“女士,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尝试过各种手段,确实打不开这道门。” 怕黄雅琴不信,祁之又给消防队长使了个眼色,让他现场演示。 消防队长接收到信号,于是命令手下进行新一轮的施救。 可就在他们扛着电锯靠近铁门的刹那,幽闭的走廊突然卷起刺骨阴风,裹挟着腐朽的纸灰劈头盖脸砸来。 最前面的消防员踉跄后退,沉重的电锯“咣当”砸在地上,锯刃竟凭空断成两截。 眼前的这一幕,让黄雅琴惊呆了。 祁之无奈道:“你看,就是这么个情况。” 黄雅琴回过神,突然暴起,她的指甲几乎戳到祁之鼻尖:“我不管有什么脏东西!你们是警察,救人是你们应尽的义务!你们必须给我想办法!” 祁之耐着性子把她拉到一边:“其实要救你女儿也很简单,我认为一个这方面的高人,她就在现场,只要你们支付相应的报酬,她可以救你女儿出来的。” “什么高人,在哪?需要多少钱!”黄雅琴没好气地问。 祁之转过身,询问孟九笙:“小师叔,你要多少酬金来着?” “两百万。”孟九笙淡定地给出一个数字。 “女士你看,只需要两百......”祁之突然顿住,“啊?” 他是不是听错了。 多少?两百......万? 听着那道熟悉的嗓音,黄雅琴这才注意到孟九笙的存在。 她先是错愕,然后便是愤恨:“你这个小贱人怎么会在这!” 孟别羽闻言顿时蹙起了剑眉:“你骂谁呢!” 黄雅琴气势汹汹地冲向孟九笙:“我就是骂这个小贱人!你说,然然被关在这里面是不是你搞的鬼!” “还敢跟我要钱,你想钱想疯了吧!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把然然放出来,否则我撕碎你这张贱皮子!” 黄雅琴满口污言秽语还不算,竟还想伸手去拉扯孟九笙的衣领。 她此时心里认定了李欣然被困一定是孟九笙故意设计。 还想坑她的钱,门都没有! 孟别羽见黄雅琴面色狠厉,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她手腕,用力将人推了出去。 “你干什么!想打人是吗,警察还在这呢!” 孟别羽在此之前没有见过黄雅琴,但从她刻薄的言语和狰狞的神情中,已然窥见了孟九笙在李家二十年的生活缩影。 泼辣,不分青红皂白,当着警察的面都敢动手,那么私底下的品行可想而知。 所以,孟时景讲的孟九笙在李家受的那些委屈,都是真的。 想到这,孟别羽默默攥紧了拳头。 他就那样挡在孟九笙面前,还带着少年气的脊背绷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后颈碎发下隐约可见凸起的青筋。 孟九笙微微仰头,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看到孟别羽绷紧的下颌线。 果然是个护犊子的性格。 孟别羽从前维护李欣然也是因为打心底里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但是今后,这个维护的对象恐怕要换了。 孟九笙虽然不在意被一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保护,但这种行为还是令人暖心的。 黄雅琴被推到了墙上,精致打理的卷发瞬间乱作一团。 她撩起头发就开始撒泼:“哎哟,我的腰,警察同志,他打人,你管不管!” 祁之无语了:“大姐,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黄雅琴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母女是吧,还有没有天理啊,警察见死不救啊——” 在一旁围观的齐野、苏棠等人也似乎明白了,孟九笙为什么不愿意搭救李欣然...... 看来是积怨已久。 祁之再次去劝黄雅琴:“大姐,你冷静一点,当务之急是救人。” 黄雅琴立马转移了怒火:“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去想办法!” “好好好,我给你找找别的能人异士。” 黄雅琴这时忽然想到什么,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用你,我自己叫人。” 祁之闻言连忙收起了手机,他巴不得呢。 很快,黄雅琴就叫来一位身穿明黄道袍的道士。 他约莫有六十岁的年纪,身形瘦削如鹤,眉峰凸出,眼窝凹陷,留着山羊须。 身后还跟着一个怀揣桃木剑的道童,剑穗上串着的五帝钱叮当作响。 老道士广袖一甩,如鹰隼般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 在掠过孟九笙时骤然一顿,他浑浊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却又在下一秒若无其事地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第36章 火大克金 黄雅琴看见道士像是看到了救星:“四叔公,你快救救我的女儿,她被脏东西困住了。” 来人名叫黄天成,是天清观的现任观主,也是黄雅琴老家的亲戚。 黄天成枯瘦的手指捻动胡须,在密室门前来回踱步。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阴气凝而不散,看来是个难缠的家伙。” “那怎么办啊。”黄雅琴的心沉了一下。 黄天成不疾不徐地说:“别担心,这种级别的小鬼我还不放在眼里。” 黄雅琴松了口气:“那就好。” 黄天成话锋一转:“我们这行凶险,虽然你叫我一声四叔公,但规矩不可废。” “我明白,您说这次需要多少酬金。” 黄雅琴态度谦卑,和刚才跋扈的模样判若两人。 而且通过两人的对话可以看出,他们不是第一次交易。 黄天成眼珠转了转,手指像模似样掐算几下:“此事比较棘手,需要开坛做法,费用嘛,也不多,两百六十万。” 祁之闻言不免惊愕。 现在的行情已经发展到动辄百万的地步了吗? 苏棠等人听到这个数字,也纷纷感到诧异。 好家伙,比孟九笙收得还贵。 黄雅琴的脸色最为丰富,嘴角更是无声抽动,毕竟孟九笙前面只要两百万。 她叫来一个熟人,不仅没有得到便宜,反而贵了六十万...... “四叔公,能不能少点......” 黄天成神色一凝,他没说话,反而是道童开口斥责黄雅琴:“我们这行最忌讳讨价还价,既然心不诚,你可以请别人。” 黄雅琴脸上闪过慌乱:“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沉默一瞬,仿佛下定了决心:“好,四叔公,就按你说的价,只要能救出我女儿......” 这个钱,她宁愿给四叔公也不会让孟九笙赚去! 双方谈好价钱后,黄天成便接过桃木剑开坛做法。 他将黄符贴到桃木剑上,一边挥舞一边念念有词。 “天清地灵,兵将随令,斩邪灭精,破!” 随着这一声令下,黄天成手中的桃木剑突然泛起红光,剑锋劈落的刹那,整条走廊的灯光骤然熄灭。 只听得“铮——”的一声金属悲鸣,那道连电锯都无法撼动的铁门竟如腐木般裂开。 “呼——!” 强烈的阴风裹着腥臭的腐味喷涌而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 灯光重新亮起,李欣然如同破败的人偶躺在尘埃中,她气息奄奄,裸露的皮肤上更是布满了紫黑色的伤痕。 “然然!”黄雅琴心头一跳,踉跄着跑过去将她抱了起来,“然然,你怎么样了?” 然而李欣然双眼紧闭,并没有任何回应。 黄天成上前查探一番,正色道:“只是阴气侵体暂时昏迷了过去,不碍事的,这张符篆你拿着,让她随身携带,休养两天就会好。” 孟九笙闻言无声地勾动唇角。 这个黄道长是有两把刷子,但也只有两把。 他仿佛没有看到凝聚在房间里的阴煞,仅凭那张符纸上的微弱灵力,可解决不了李欣然身上的问题。 李欣然的情况,比齐野严重得多。 还有一点,孟九笙比较好奇。 为什么这个黄道长的灵力是红色的? 就在孟九笙暗中审视着黄天成的时候,祁之跻身走了过来,他对黄雅琴说:“先把人送医院吧,救护车在楼下等着了。” 黄雅琴低头看了眼怀中昏迷的李欣然,刚要答应,目光却瞥到了手中的符纸。 “不用了。”她语气陡然转冷,避开祁之伸来的手,“你让人送我们回家就行。” 反正四叔公说了欣然不会有事,何必去医院折腾。 祁之好言相劝:“大姐,为了安全考虑,你还是带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比较好。”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黄雅琴陡然拔高音量,“一群废物还在这指手画脚。” 听到这话,在场的警员和消防员都皱紧了眉头。 他们忙活到现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什么人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祁之额角青筋一跳,对于黄雅琴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他的耐心终于被磨尽。 “大姐,都说和气生财,火气太旺的话,命里带金山都会被融掉,劝您最好与人为善,注意修身养性。” 黄雅琴刚花了两百六十万,怎么会听不出来祁之话里的明嘲暗讽。 她恼羞成怒:“你咒我是吧!我要投诉你!” 祁之也不惯着她:“你爱去哪投诉去哪投诉。” 说罢,他转头命令小警员:“在出警记录上注明,家属拒不接受医疗救助,以后出了问题与我们无关。” “是!” “收工。” 祁之大手一挥,警员和消防便有序退场。 临走前他来到孟九笙身边:“小师叔,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明天还需要你们到警局做个笔录。” “好。” 孟九笙点头应下,然后和祁之互加了好友,紧接着,她又将躲在角落里的女鬼暂时收进了符中。 做完这一切,几人才乘坐电梯缓缓下了楼。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商场里冷冷清清,一片静谧。 孟别羽等人更是沉默不发一言,仿佛还在回忆今天所发生的事。 走出大厦,门口停了好几辆私家车。 看到他们出来,一群家长蜂拥而上。 “小野,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棠棠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回去跟你们细说......” “可吓死妈妈了。” ...... 几位家长分别认领了自家孩子,七嘴八舌的,场面又一度陷入混乱。 好在有警察安抚,众人才各自散去。 孟家来的人是孟初羡和孟三川。 他们看到狼狈的孟别羽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开车带人回了家。 到家后,主宅大厅里灯光通明,两家父母都守在门口,四人站在夜露中,急得嘴唇发白。 孟九笙刚打开车门,沈清澜率先迎了上来:“阿笙,你们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爸妈,我没事,是孟别羽。” 宁春华也注意到了孟别羽脖子上的乌青掐痕,她捧着儿子的脸,满眼心疼:“这是怎么弄的?” 孟别羽不想父母太担心,随口编了个理由:“在密室遇到了意外。” “你放屁呢?这分明是为人为的。”孟淮亭显然不信。 那手指印太清楚,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人掐的。 孟别羽顾左右而言他:“爸妈,我现在很累,能不能让我先休息一会儿?” 沈清澜也帮忙劝道:“是啊春华,人反正是平安回来了,要不先让他们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宁春华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那大嫂你们也早点睡。” “好。” 送走了孟淮亭一家,沈清澜也带孟九笙回了房间。 她心中虽有万千疑惑,但碍于时间问题,并没有多问。 另外一边。 安抚好父母后,孟三川跟着孟别羽来到了他的卧室。 “说说吧,怎么回事?” 孟别羽深深吸了口气,随后脱掉脏污的上衣走进浴室。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作死。” 明明孟九笙已经告诫过他不要出门,他非要找刺激。 第37章 这叫尊称 翌日。 孟九笙等人如约到警局录了口供。 祁之亲自负责接待,并把孟别羽他们玩游戏时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录像里显示,他们几个人进入密室后,搜证、讨论剧本,和NPC你追我赶,一切都很正常。 游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监控好像出现了故障,画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拍到。 不过这个过程很短,前后不到两分钟。 等电源再恢复时,那两个NPC就突然像着了魔一样,疯狂攻击孟别羽。 主控室通过对讲机叫停,但声音怎么也传不过去。 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想过去阻拦,可是绕了好几圈也没能找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至于李欣然那边更是一片空白,工作人员甚至都没发现少个人..... 后来就孟九笙赶到,他们几个才恢复了意识。 孟别羽看着模糊的监控录像,冷汗再次渗了出来。 这和他们记忆里的景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版本。 监控拍不到女鬼很正常,但过程怎么可能只有两分钟...... 他们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好吗! 对此孟九笙给出的解释是,密室里的阴气影响了周围的磁场,扰乱了监控信号和他们的脑电波。 工作人员找不到他们也是遇到了鬼打墙。 这件事的最终处理方式是,游戏场馆被勒令封闭整改。 那两个NPC虽然是被迷惑了心智,但也是因为生出了歹念,故意伤人,所以拘留七天,小惩大戒。 值得一提的是,事发之后,警方一直没能联系上那家店的老板。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到处都找不到踪迹。 从警局出来,许昭阳整个人还是懵的。 “我感觉昨晚的经历够我吹一辈子了。” 太惊险、太刺激了......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齐野:“兄弟,你怎么样?后来那鬼新娘有没有去找你?” 齐野顶着沉重的黑眼圈,一脸的疲惫。 “别提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许昭阳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这也到饭点了,我们找个餐厅,边吃边聊?” 孟九笙摆手拒绝:“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别啊姐,我们主要就是想请你吃饭。” 许昭阳是典型的当代大学生,精神领先,还有些社交牛逼症在身上,这一夜的功夫,他对孟九笙的称呼又变了。 孟别羽抬腿就是一脚:“你有病吧,她比你岁数小。” 许昭阳揉着被踹疼的小腿嘟囔:“你懂什么,这叫尊称。” 他说着,眼神忍不住往孟九笙那边飘。 孟九笙有一双灵动的眼睛,配了张巴掌大的鹅蛋脸,肤白胜雪,头发半扎成高马尾,要说她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可即便如此,她周身散发的气度却让人不敢直视。 许昭阳心想,他总不能管大神叫妹子吧? 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感觉有点大逆不道。 孟别羽白了许昭阳一眼:“你这么尊敬她,怎么不叫奶奶。” “嘁。”许昭阳瞪回去,“我们叫奶奶,你也跟着超级加辈是吧,想得美。” 齐野打断两人的争执:“还吃不吃饭了。” 许昭阳再次用星星眼望向孟九笙:“姐,你就赏个脸吧......” 孟九笙看了眼时间,确实该吃饭了,再说女鬼的事不急在一时。 想到这,她点头应允:“走吧。” 对于称呼,孟九笙并没有过多在意,再说以自己前世的年纪,应他一声姐也应得起。 “得嘞!”许昭阳像是得到了某种恩赐一般,很是兴奋。 四人找了一家餐厅,点了一些海鲜和凉菜,坐下来后,孟别羽问许昭阳:“程墨他们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检查呢,说是吓着了,精神有些恍惚。” 许昭阳倒了四杯饮料,分别递到每个人面前。 他迫不及待地问齐野:“快说说你的情况。” 齐野仰头灌下整杯果汁,润润嗓子,这才开始娓娓道来。 昨晚,他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由于惦记着孟九笙说的话,一直没敢入睡。 可到了后半夜,齐野眼皮越来越沉重,终是没撑住,沉沉睡了过去。 然而刚闭上眼,他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凉浸浸的笑声。 那笑声仿佛贴着头皮滑过,让人脊背发寒。 齐野内心恐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他动动手指,却发现自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咯咯咯......新郎官儿,你是在等我吗?” 鬼新娘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充满了黏腻感,像是从腐烂的喉咙里生生挤出来的。 齐野头皮发麻,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醒过来,可眼皮仿佛被胶水糊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阴寒的气息越来越近,齐野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霜。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几缕湿冷的发丝正缓缓拂过脸颊,那种触感就像是有无数蛇虫鼠蚁在皮肤上爬行,既惊悚又恶心。 突然间,齐野发现自己胸前压着一团浓稠的黑影。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将那黑影逐渐拉长,最终化作一个身穿婚服的女人轮廓。 “咯......咯......我好孤单,好寂寞,你来陪我好不好?” 黑影立在齐野的胸前,像是整个人站在了他身上。 虽然是在睡梦中,但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爆炸了。 不要,救命...... 齐野奋力呼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咯咯......”鬼新娘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没有人会来救你,乖乖做我的新郎吧。” 说着,她缓缓俯下身,用冰冷的手指抚摸着齐野的脸庞:“长得倒是挺俊,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可以多留你几年。” 滚呐! 齐野无声的吐槽,没想到这还是个色鬼。 虽然他长得确实挺帅,但被一个鬼新娘调戏也太恶了...... 鬼新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来,让我好好疼你。” 眼看她就要亲上来,齐野内心有万马奔腾,就在这时,他的手忽然摸到了床边的符纸。 身体顿时恢复知觉,齐野没有丝毫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符纸塞到了鬼新娘嘴里。 “轰——” 符纸如烟花般炸开,耀眼的金光瞬间将鬼新娘吞噬,她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惨叫。 光芒褪去,齐野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此时房间一片静谧,他就像是单纯做了一场噩梦。 当然,如果床单上没有遗留下那片三角形的黑灰,他或许真的会怀疑自己。 听完齐野的描述,许昭阳瞠目结舌,嘴巴能塞下整颗鸡蛋。 “厉害了,我的哥。” 齐野喝了杯饮料压惊,并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去密室逃脱了。” 给他弄出心理阴影了。 许昭阳沉默一阵,忽然有些好奇:“你们说,如果那密室闹鬼,之前怎么没有任何风声呢,难不成就等着我们呢?” 孟九笙抿了口红茶,慢条斯理地说:“之前不是没有,而是无人在意。” 第38章 收小弟 “为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怎么可能无人在意。”许昭阳下意识地问。 孟九笙垂下眼帘:“因为没有人真正死在密室里,那些鬼物只是吸走人的阳气,或者通过恐吓的手段吓掉玩家的生魂。” 齐野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孟九笙不疾不徐地解答:“人有三魂七魄,生魂没了命还在,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出密室,回到家继续生活。” “只是少了一魂加上阳气不足,人的运势就会变低,运势变低便会导致霉运缠身,届时发生点什么意外事故就是稀松平常的事。” “试想一下。”孟九笙指尖轻叩桌面,“如果隔了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出了车祸,你会把他的死和他曾经去过密室逃脱联系在一起吗?” “不会,你只会认为他倒霉。” 更何况云城是繁华都市,客流量很大。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游玩结束后又会回到各自的城市。 “换句话说,北市猝死的白领,南城跳楼的学生,海市溺死一个无辜市民,当这些新闻爆出来的时候,你或许会有短暂的唏嘘,感叹生活不易、世事无常,但肯定不会把他们的死往密室游戏上联想。” 毕竟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 孟别羽闻言内心大受震撼,但他有一个深深的疑惑。 “既然如此,鬼新娘为什么迷惑NPC对我们动手?” 按照孟九笙的说法,他们死在密室里对店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引起外界的注意。 孟九笙指了指孟别羽的脖子:“因为你带了护身符。” “我想,鬼新娘的原定计划应该是在幻境中吓掉你们的生魂,但你有金光护体,还以此保护了朋友,她没能成功,所以才恼羞成怒借助活人动手。” 齐野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要我们生魂有什么用?” 孟九笙目光懒散地从他身上略过,似乎是在嫌弃他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活人的灵魂和阳气对鬼物来说是最好的养料,吃了可以鬼力大增。” “嗷。”齐野恍然大悟,“明白了。” 等饭菜上齐。 许昭阳将最肥的溏心鲍端到孟九笙面前,笑得谄媚:“姐,你那个护身符还有没有?能不能卖我一个。” “有的。”孟九笙从包里拿出一枚山鬼花钱,“二十万。” “没问题。” 许昭阳没有丝毫迟疑,连忙接过来就要转账。 齐野见状跟着凑过来:“大神,给我也整一个。” 两人都是富家子弟,手里不缺零花钱,见识过护身符的威力后,他们一点也不含糊。 毕竟这是给自己的生命买一道保险。 随着“叮”的两声提示音响起,孟九笙今日进账四十万,美滋滋。 许昭阳看着手机,眼睛一转又有了新的主意:“姐,能不能加个好友?” 孟别羽看他一口一个姐叫得那么顺嘴,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你能不能要点脸?别乱攀亲戚。” 这是他妹妹,可不是许昭阳他姐!自己对孟九笙的称呼都没这么亲密。 许昭阳不以为然:“要脸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说完,他眼巴巴的望着孟九笙,一副期待的表情。 “那就加吧。” 孟九笙没有拒绝,毕竟买了她的护身符就算客户了,客户多了好拓展“业务”。 齐野一看孟九笙这么平易近人,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大神,我也加。” 孟别羽看着这两个狗腿子直接黑了脸。 孟九笙回来这么多天,他还没加她的好友,上次买护身符也是直接扫码转账,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另外三人并不知道孟别羽的小心思,互加好友后便开始其乐融融地吃饭。 中途,齐野不死心地问:“大神,你修仙真的不能带我一个吗?” 孟九笙打量着他的面相,毫不客气地说:“你没有这个天赋,还是好好学习吧。” “我们给你当小弟,打个杂也行啊。” “那你图什么?”孟九笙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 齐野咧嘴一笑:“刺激嘛,再说每个男孩子心里都有一个除魔卫道的武侠梦。” 许昭阳纠正他:“是修仙梦。” 孟别羽轻嗤:“你们这么快就忘了昨天的经历?是谁说的被吓个半死。”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真出事,一个比一个怂。 齐野晃了晃手里的古铜币:“现在不是有大神护着吗,怕什么?” 孟九笙思考了一阵,问道:“那你们会些什么。” “计算机。”许昭阳举手,“我电脑玩得特别六。” “我们家人脉关系广,消息灵通算不算?”齐野有些心虚,他好像没什么优点。 孟九笙眸光微亮,突然想到了昨晚的老道士。 “那你们能不能帮我查个人。” “谁?” “昨天救李欣然出来的那个道士,应该是叫黄天成。” 想起对方施法时的诡异红光,孟九笙直觉性地感觉那人修的不是正道。 如果是个邪修,她为民除害,或许又是一份功德。 齐野眨了眨眼:“大神,恕我直言,如果是调查人的底细,找祁局不是更方便?” 许昭阳拍了他一下:“你懂个屁,祁局是正经人,他调出来的资料肯定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如果我猜得不错,大神应该是想让我们查一些不正经的。” 准确地说,是黄天成做过哪些不正经的事。 孟九笙点点头,对许昭阳的悟性表示认可:“你说的没错。” 许昭阳得意地扬起下巴,眼神似乎在对齐野说:兄弟,你还得练。 齐野无言以对。 给这小子装到了。 许昭阳拍着胸脯:“大神,这事就交给我们吧。” 孟九笙不忘嘱咐他们:“帮我的忙只是次要,你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业,等暑假过去,就别惦记这些有的没的了。” “没问题。”齐野信誓旦旦。 许昭阳又想到什么:“对了大神,你在哪所学校上学啊?” “我已经毕业了。”孟九笙面不改色。 “啊?”许昭阳震惊,“你不是才二十吗,怎么就毕业了?” 孟九笙放下碗筷,语气淡淡地说:“李家很少给我生活费,我为了省钱就发奋图强跳了两级,想着能早点毕业,也能早点工作养活自己。” 这话她倒不算撒谎,毕竟是原主的亲身经历和真实想法。 只是原主没能撑到从李家独立出来的那天。 听到这话,再想到孟九笙养母的凶悍模样,齐野和许昭阳内心生出诸多同情。 连生活费都不给,这李家是人啊...... 学习得多好、多刻苦才能跳两级?他们想都不敢想。 记忆里,孟家对李欣然可是呵护备至,好得没话说。 怪不得大神不救李欣然,孟别羽又是那个态度。 他们好像可以理解了。 两家孩子抱错,受到的待遇天差地别,不恨才怪。 这个情况孟别羽也是直到此刻才知道。 看到孟九笙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莫名有些揪心。 她受过那么多罪,却还故作坚强...... 第39章 她不会是个扫把星吧 李家。 李欣然到家后就一直卧床不起,脸色苍白,嘴里不停说着胡话。 黄雅琴守在床边,眼底满是担忧:“我可怜的女儿,你赶紧好起来啊。” 李锦泽并不知道李欣然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她那么痛苦,随口说了句:“妈,妹妹是发烧了吧,怎么不送医院?” “去医院也没用。” 黄雅琴着急,所以说话的语气不太好。 李锦泽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问:“为什么?我看妹妹情况好像挺严重,别到时候把脑子烧坏了。” 黄雅琴扭头瞪向他:“你能不能别咒你妹妹!” “谁咒她了?”李锦泽觉得委屈,“我这不是为她好吗?生病了就应该去医院。” “行了,我不跟你说那么多,你别在这碍眼。”黄雅琴不愿意再理会这个儿子。 “切,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还不愿意管她呢。” 李锦泽把苹果咬得咯嘣响,转身下了楼。 反观床上的李欣然,她双眼紧闭,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而且额边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李欣然痛苦地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救命......爸爸,妈妈,小哥......救我......” 黄雅琴握着李欣然的手柔声安慰:“妈妈在呢,妈妈在这呢,然然别怕,你很快就会好的。” 她已经按照黄天成的说法,把符纸放到了枕头底下。 可一夜过去,李欣然的情况还没有好转...... 打电话给黄天成,对方只是说需要时间。 这时,李伟才出差回来,他从李锦泽口中听说救李欣然花了两百六十万,气得脸都绿了。 他急匆匆上楼,顾不上昏迷不醒的女儿,而是和黄雅琴理论:“老婆,你疯了吧,破个门就要两百多万,不是有警察吗,为什么不让他们负责?” 黄雅琴心烦意乱:“警察要是有用,我就不会找四叔公了。” “你是没看见,好几波人去弄那个铁门都被震飞出去老远,那电锯更是脆得跟纸一样。” “要不是四叔公及时赶到,然然可能要死在里面了。” 李伟才不满:“可是那也用不着两百多万吧......” 黄雅琴脾气也上来了:“四叔公说了是个难缠的,他还能骗我不成!李伟才,你别忘了,咱们家有现在的成就,都是多亏了四叔公!” 见妻子动怒,李伟才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我不是说四叔公骗你,只是......” 这收费也太贵了...... 后半句,他没敢再说出口。 脑筋转了转,李伟才换了另外一个说法:“我只是觉得既然有警察在场,救人应该是他们的责任。” 这个钱怎么着也不该他们自己出吧? 黄雅琴见丈夫还执着于钱财上面,不禁怒火中烧:“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警察无能为力!你想看着女儿死是吗!” 李伟才碍于妻子的威压只好妥协:“好好,我不说了,总归这钱是给了四叔公,也不是外人。” 听到这话,黄雅琴心里才舒坦点:“昨晚四叔公到家里来了,他不仅给然然做了场驱邪的法事,还帮家里祛除了晦气,你这几天不是生意不顺吗,过两天应该会有转机。” “真的?”李伟才眼里闪过惊喜。 黄雅琴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四叔公是这么说的,你还怀疑他老人家的道行吗?” “怎么会。”李伟才的心情立马多云转晴,“我当然相信四叔公的实力。” 余光瞥到痛苦不堪的女儿,他这才想起来询问:“然然情况怎么样了?” 黄雅琴用纸巾给李欣然擦了擦汗:“做了一夜的噩梦,肯定是吓着了。” 李伟才伸手摸了摸李欣然的额头,感受到那滚烫的热度,他心里一惊:“然然烧得这么厉害,快送医院啊。” 黄雅琴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蹭的一下又冒了出来。 “你们父子俩怎么一个德性!都说了然然是中邪,送医院有什么用,只会浪费钱!” 一个个的不长脑子。 “可是......”李伟才欲言又止,“这么耽误下去,别出什么事......” “我呸!然然吉人自有天相,还有四叔公的符纸在,能出什么事!你能不能盼点女儿好!” “我......”见妻子这么强势,李伟才也不敢再多言语。 只是看着虚弱的李欣然,他内心忽然蹦出一个想法。 女儿在孟家时,孟家破产,把她接回来后,李家的生意情况就急转直下,屡屡破财...... 她不会是个扫把星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李伟才狠狠掐灭,女儿是他自己生的,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时间就这样来到下午,李欣然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起来,反而愈发严重。 她从喃喃自语开始呕吐不止,到最后甚至咳出了红血丝,整个人陷入了虚脱。 李锦泽看到这动静于心不忍,再次劝说黄雅琴:“妈,还是给她送医院吧,都快烧死了。” “你放什么狗屁!”黄雅琴怒吼道,“我有四叔公给的符纸,然然肯定不会有事的。”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讲这些封建迷信。” “你什么都不懂,别在这里废话。” 黄雅琴照顾李欣然一夜,心力交瘁,完全没有心思和儿子闲扯。 直到傍晚时分,顾流风听说李欣然出事,于是拿着礼品前来探望。 此时李欣然正蜷缩在床上,嘴唇苍白,脸色蜡黄,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 顾流风不禁觉得心惊:“阿姨,然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黄雅琴叹了口气:“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顾流风好奇:“然然病得这么严重,怎么不送医院?” 又是这个问题,黄雅琴感到一阵头疼。 顾流风是外人,她不能骂,只能耐着性子说:“小顾啊,然然这病医生治不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就在这时,李欣然“哇”的一声,一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血顺着嘴角滑落,染红了她的脸颊,也染红了洁白的床单。 “咳咳——” 倒灌的鲜血堵住了喉咙,李欣然不停地咳嗽起来。 顾流风见状连忙将她扶坐起来,轻抚她的后背:“阿姨,快打120吧!” 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让她躺在家里,这家人到底在想什么! 第40章 她逃他追 在顾流风的坚持下,昏迷的李欣然最终还是被送到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诊断出李欣然是惊吓过度导致的应激性高烧。 由于耽搁的时间太久,已经诱发肺炎,而且伴随有多处器官损伤。 可就在护士给李欣然安排吸氧、打点滴的时候,黄雅琴仍旧在一旁阻拦:“你们不要折腾我女儿,我有符纸,她明天就会好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四叔公说了只要再坚持一天,然然就会痊愈,实在不行还可以把符纸烧了化成符水喝。 这个顾流风真是多事。 医生和护士听到这话就懵了。 “什么符纸?” 黄雅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哎呀,你们别管了,反正就是灵符。” 一群孤陋寡闻的人,跟他们解释就是浪费口水。 医生从业多年,也算见多识广,特别是医院,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还有家属所谓的土方子,他听过无数次。 明白过来灵符的意思后,医生随即拧起眉:“你能不能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有多少人因为相信什么符纸,从而耽误治疗,致使病人惨死的。” 怪不得病人情况这么严重,但凡早点送过来,她也不至于拖成肺炎。 天底下哪有这么当妈的,真是奇葩。 听到医生的指责,黄雅琴心里窝火,她正欲上前理论,却被顾流风拦下。 “阿姨,然然的身体比较重要,就听医生的吧。” “行行,治就治。” 黄雅琴决定给顾流风一个面子,再说来都来了。 打过点滴后,李欣然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人也稳定了很多,只是仍然处于昏迷当中。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 黄雅琴困得直打哈欠,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头昏脑涨,精神有些抗不住。 顾流风看出她的疲惫,于是贴心地提议:“阿姨,我守着然然,您去休息一下吧。” “那怎么行。”黄雅琴觉得不好意思,“你明天还要上班,怎么能麻烦你,我打电话叫锦泽过来。” 顾流风拦住她的动作:“阿姨,咱们两家的关系,还分什么你我,锦泽和我谁守着都一样。” 他想着,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现在好好表现,等李欣然醒过来肯定感动得一塌涂地...... 黄雅琴当然明白顾流风对自己女儿的心思,她对这门亲事乐见其成,所以就同意了下来。 “那辛苦你了,小顾,阿姨去眯一会儿,醒了我就来替你。” “好的阿姨。” 李欣然所在的是高级病房,有独立卫生间和小客厅,客厅里还有一张沙发床。 黄雅琴顾不上洗漱,直接往沙发床上一躺,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顾流风听着传来的鼾声,轻轻拉上了小帘子。 他坐回病床前,悄悄打量着李欣然。 由于生病,李欣然憔悴了许多,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也变得枯燥,显得有些邋遢。 看到这,顾流风挪开了视线。 现在的李欣然算不上丑,但绝对不好看,还是化了妆比较有韵味,可可爱爱,软软糯糯的...... 顾流风思绪逐渐飘远,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处阴影一直在死死盯着他。 夜深。 顾流风在不知不觉间陷入梦乡,迷糊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 “敢惦记老子的女人,有你好果子吃。” 顾流风意识不清,不明白其中含义,只当自己做了梦。 实际上,真正做梦的人是李欣然。 梦中,她感觉自己还在那间密室里,而那个男人也一直跟在她身边。 男人什么也不做,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注视一个玩物。 李欣然情绪崩溃,不停地问:“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笑眯眯的自我介绍:“我叫江涛,是你的丈夫。” “你不是!” “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 “那是假的!”李欣然哭着说。 她才不要嫁给一个又丑又恶心的死鬼! 江涛歪着头,毫无生气的脸色在阴暗中尽显诡异:“可是我当真了,我选中了你,你跑不掉的。” “为什么是我?” 江涛猛地凑近李欣然,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因为我就喜欢你这种类型。” 小鸟依人,细柳扶腰,看着就好欺负。 李欣然浑身哆嗦,不停地乞求:“我求求你,你不要缠着我了。” 江涛伸出冰冷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你要怎么求我?” “你想怎么样......”李欣然打了个寒颤。 江涛渐渐逼近:“不如你与我阴阳双修?说不定我哪天一高兴,就放过你了。” “双修?是什么意思?”李欣然眼底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哈哈。”江涛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你还真是傻的可爱。” 身边的场景陡然转换,李欣然发现自己来到了荒郊野外。 呼啸的夜风从身边吹过,带动地上的落叶“哗哗”作响。 她本以为摆脱了男人的控制,一回头却看见江涛正站在不远处,用那张腐烂的脸对着她诡笑。 李欣然吓得拔腿就跑,江涛在后面穷追不舍。 “亲爱的,你跑什么?” 身后的呼唤声越来越近,李欣然后背直冒冷汗,仓惶奔跑中,她一个不留神掉进了万丈悬崖。 “啊——!”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李欣然猛地从床上惊醒。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忽然感受到喉咙一阵干涩。 “咳咳——” 听到她的声音,顾流风也跟着醒来:“然然,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水......”李欣然声音沙哑,气息虚弱。 “好,我给你倒。” 一杯温水下肚,李欣然的呼吸才顺畅了一些。 她抬头看着洁白的病房,心中的恐惧消散了几分。 出来了,她终于出来了...... “流风哥哥......” “我在。”顾流风语气里皆是温柔。 “我爸妈呢?” “叔叔在忙,阿姨照顾你一天一夜,累得睡着了。”顾流风示意身后的客厅,“就在那呢。” 李欣然听到黄雅琴的呼吸声,安心了不少,只是想到梦里那个恶心的男鬼,她不禁一阵颤栗。 顾流风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动作,关切地询问:“然然,你冷吗?” “嗯。”李欣然确实感到后怕,“是有一点。” “那我把温度调高。” 顾流风将室温调到了二十八度,可即便如此,李欣然还是能感受到阵阵凉意。 那股凉意像是贴着她的脊背,直达心灵。 看着李欣然一直瑟瑟发抖,顾流风也没辙了:“要不,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李欣然闻言连忙拉住了他的手:“不,你别走。” 她的手很软,让顾流风有一瞬间的失神:“然然,你是不是还在害怕?” “是......”李欣然坦言,“我害怕。” “别怕,我陪着你。”顾流风将李欣然的手紧紧包裹起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顾流风的身体逐渐酸痛。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却又怕惊扰李欣然。 李欣然把顾流风的动作尽收眼底,她想了想,柔声提议:“流风哥哥,你上来睡吧。” “这......这不好吧。”顾流风脸上闪过局促。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而且父母都看好我们。” 李欣然急于寻求安慰,也想利用顾流风抹去男鬼在她脑海中留下的腌臜记忆。 毕竟,顾流风的长相比那只男鬼强多了...... 想到这,她手上用了些力气,把顾流风拉到床边。 顾流风喉结滚动,终究抵不过这般温存,顺着她的力道半推半就地躺下。 李欣然的身躯贴上来时,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温香软玉在怀,顾流风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呼吸不自觉地加重,大脑里的思绪变得不受控制。 两人相拥而眠,画面一片温馨。 只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团黑影越来越重。 第41章 你在装什么 早晨八点。 炙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了病房,顾流风睁开眼,当感受到怀里的人时,他吓得一激灵,然后本能地看向小客厅。 黄雅琴鼾声如雷,看样子还没醒。 顾流风这才松了口气。 李欣然身体虚弱,他们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当着长辈的面搂搂抱抱,总归还是不太好。 顾流风简单收拾完毕,黄雅琴适时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不好意思啊小顾,我睡得太沉了。” 顾流风温柔一笑:“没关系的阿姨。” “那我照顾欣然,你去忙吧。” “好,我下班之后再过来。” 黄雅琴点头答应,这会儿对顾流风的表现很是满意。 顾流风走出住院部,脑海中还在回味着昨晚那软香的触感。 他心想,他和李欣然的事估计已经十拿九稳。 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顾流风欢欣雀跃,脚步都不自觉轻快了许多。 他沉浸在美妙的幻象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团阴影正渐渐逼近...... 顾流风大步流星走下楼梯,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一道熟悉的倩影。 “孟九笙?你来干什么?” 孟九笙侧目,在看到顾流风时,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的诧异。 接着,她站在台阶上,默默打量起顾流风。 顾流风被她看得不自在,略显不耐烦的开口:“我问你话呢。” 那是什么眼神?难不成是对他余情未了? 一定是的,毕竟孟九笙曾经那么喜欢自己。 可惜,他已经有李欣然了。 想到这,顾流风脸上露出几分自豪。 见孟九笙迟迟不说话,他再次追问:“说啊,你怎么会在这?” 孟九笙收回思绪,清丽的脸上浮出不屑:“医院是你家开的啊,我去哪还要向你汇报?你算哪根葱。” “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流风闻言顿时拧紧眉,她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孟九笙懒得多说:“滚一边去,大清早的,真晦气。” 本来还想给他一个善意的提醒,现在看来,可以省了。 孟九笙扬长而去,顾流风盯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直跳脚。 “装什么清高!别以为使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我就会回头多看你一眼!” 孟九笙充耳不闻,回应他的只有远处的蝉鸣。 顾流风不甘心地踢向一旁的栏杆。 心道,孟九笙肯定还对他念念不忘,所以想以此吸引他的注意。 女人的小心思,他懂得很。 他就等着看自己和李欣然成双入对时,孟九笙痛哭流涕、后悔莫及的样子。 想到这,顾流风冷哼一声,转身向地下车库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刺骨的寒风突然从背后袭来,宛如无形的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顾流风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前栽去。 “啊——!!” 惨叫声在空气中回荡,顾流风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翻滚而下,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他的额头狠狠磕上路边的石墩。 温热的鲜血顺着眉骨滑落,他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住院部门口的台阶不算高,但架不住撞得很。 路过的行人急忙大喊:“快来人啊!有人摔倒了!” 刚走到电梯门口的孟九笙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只是回头瞥了一眼,并没有过问。 ...... 病房里。 正在熟睡的李欣然像是受到了惊吓,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黄雅琴见状连忙给她倒了杯水。 “然然,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妈妈......”李欣然神色慌张,声音沙哑。 “我在呢,你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 李欣然抱住了黄雅琴的胳膊,惊魂未定:“妈妈,有个鬼总是在梦里缠着我。” “什么?”黄雅琴一时难以理解。 李欣然慢慢红了眼眶:“有个男的,咳咳——。” “他说他叫江涛,我们在密室游戏里成了亲,他就缠上了我,妈妈,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我。” 黄雅琴当李欣然是受到惊吓,做了噩梦,于是安抚她:“乖女儿,别怕,我这里有四叔公给的灵符,只要你拿着它,保证百邪不侵。” “真的吗?”李欣然有些茫然无措,“那符纸呢?” 黄雅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黄符:“在这呢,妈妈跟你说,多亏了这张符纸,你才能好得这么快。” 医生还非要打什么点滴,就算不用药,她家然然也会恢复的。 真是多此一举。 李欣然接过符纸,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问题。 “妈妈,这张符纸一直都在这吗?” “是啊,四叔公交代必须让你随身携带,才能更快地驱除浊气。” 李欣然眉头轻蹙:“那为什么我还会做了一夜的噩梦呢......” 黄雅琴不以为然:“可能是你受到的惊吓太深,再说净化浊气也需要时间,你放心吧,过两天肯定就没事了。” “好吧。” 李欣然半信半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手中的符纸。 黄雅琴端过一旁的饭盒,温柔地询问:“你一天没吃饭,该饿了吧?” 经过提醒,李欣然确实感受到了强烈的饥饿感,还伴随着胃绞痛。 黄雅琴把饭菜摆到桌上:“你先喝点粥。” “好,谢谢妈妈。” 李欣然正小口喝着瘦肉粥,黄雅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李伟才打来的。 他先是简单询问了李欣然的情况,然后吞吞吐吐地说:“老婆,你有没有找表姐谈过?” “我今早到公司开会,又有一个合作商中途撤资,眼看要撑不住了......” 黄雅琴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完全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她深深叹了口气:“我现在打电话问问。” “好好。”李伟才连连应下。 挂断电话,黄雅琴就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令人意外的是,电话那头的表姐此时也在医院,而且就在楼上两层。 黄雅琴眼前一亮,这不是赶巧了吗。 她嘱咐护士照顾好女儿,踩着高跟鞋直奔电梯。 “叮——” 电梯门刚在VIP楼层打开,走廊尽头忽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出去!”中年男人暴怒的吼声震得走廊回响,“少在这装神弄鬼!” 黄雅琴定睛看去,发现孟九笙正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搡着退出病房。 看到这一幕,她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被暗爽代替。 终于有人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了。 第42章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黄雅琴走上前,亲切地唤了声:“表姐夫,发生什么事了?” 途中,她不忘剜了孟九笙一眼。 对于黄雅琴的出现,孟九笙也感到很意外,没想到他们两家居然是亲戚。 不过这么浅的亲缘线,看不出来也不足为奇。 男人没有回应黄雅琴,只是继续斥责孟九笙:“我看你年纪小,这次不跟你计较,再来打扰我母亲,小心我报警!” “祝先生,我说的句句属实,你母亲的妹妹......” “住口!”祝旭东厉声打断孟九笙的话,“我母亲是独生女,没有姊妹!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见对方这个态度,孟九笙也不愿多说:“行,那就让你家老太太继续病着吧,算我多事。” 撂下这句话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让等着看好戏的黄雅琴意犹未尽。 她跟着祝旭东走进病房,抬眼就看到祝家老太太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意识不明。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黄雅琴的表姐,也是祝家的四太太陈问萍解释说:“前段时间忽然生了场重病,怎么也不见好。” 陈问萍示意黄雅琴坐下,并为她倒了杯水:“你怎么也在医院?” 黄雅琴:“我们家然然身体不舒服。” “不碍事吧?” “没什么大碍。”黄雅琴眼珠子转了转,“表姐,孟九笙来干什么?” “孟九笙?刚才那个女孩吗,你认识她?” 黄雅琴淡淡表示:“她是我家那个没出息的养女。” “养女?”陈问萍更觉得奇怪,“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这也难怪陈问萍不知道。 黄家和陈家本就是远房表亲,平时几乎不怎么来往,也就长辈之间逢年过节打个电话。 陈问萍嫁到祝家之前,更准确地说是祝家发达之前,她甚至不知道有黄雅琴这么一个表妹存在,更别说她家的孩子...... 再者,李家不待见孟九笙,很少带她出门串亲戚,甚至连提都懒得提。 所以陈问萍对孟九笙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实属正常。 “都是小事,不值一提。”黄雅琴粗略带过。 陈问萍尴尬地扯扯嘴角,女儿的事也能算是小事吗...... 黄雅琴追问:“表姐,你还没说,孟九笙来干什么呢?” 陈问萍看了看丈夫阴沉的脸色,小声道:“她说老太太有个妹妹年轻时惨死,因为尸骨无人收敛,至今魂魄不宁,无法转世投胎。” “还说老太太的病也是受这影响,过不了多久就会影响整个祝家......” 黄雅琴不屑地哼出声:“真是信口雌黄,表姐,她是不是跟你们要钱了?” 陈问萍点头:“对,要五十万。” 五十万对祝家来说是九牛一毛,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拿着子虚乌有的事,张口就要五十万,这事未免太可笑。 “我看她就是想钱想疯了。”黄雅琴提起孟九笙,脸上就布满了嫌恶,“我跟你们讲,她的亲生父母是孟家,就是最近破产的那家。” “我猜她应该是为了填补家里的窟窿才到处招摇撞骗。” 看来孟家真是穷途末路了,为了敛财,无所不用其极,什么点子都能想得出来。 听到孟家,一直沉默不语的祝旭东开了口:“谁说孟家破产了?” 据他所知,孟家现在如日中天,势头正盛,怎么可能破产? 黄雅琴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家然然就是和孟家抱错的女儿,她回来亲口跟我说的。” 祝旭东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跟个人精似的。 他很快就听出了其中端倪:“你的意思是,在孟家破产之后,你们就换回了自己的女儿?” 黄雅琴愣了一瞬,脸上闪过局促:“不是,就是赶巧了。” “哦,是吗。” 祝旭东刻意拉长了尾音,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黄雅琴尴尬到无所适中。 外界都说祝旭东是只老狐狸,果然名不虚传。 祝旭东默了默,问道:“李夫人今天来有何贵干?” 黄雅琴眼神闪躲:“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老太太。” “那看过了还有什么事吗?”祝旭东语气中带着冷漠和疏离。 这下不光黄雅琴尴尬,就连陈问萍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丈夫怎么用这个语调跟她表妹说话...... 黄雅琴垂眸想了想,她觉得能碰到祝旭东的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 犹豫一阵,她还是鼓足勇气说道:“表姐夫,其实,我是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黄雅琴吞吞吐吐:“你知道的,我们家老李在做金沙河的项目,现在遇到了点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认识的熟人或者是关系......” 祝旭东抬手打断她的话:“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表姐夫......” “不用说了,问萍,母亲需要静养,你送送你的姐妹吧。”祝旭东丝毫不留情面。 陈问萍向来对丈夫言听计从,只得看向黄雅琴:“雅琴,要不,我们改日再聊?” 黄雅琴臊红了脸,尴尬起身:“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改天我再专门来看望老太太。” 她想着应该是祝旭东今天的心情不好,所以才这么无情。 说到底都是怪孟九笙! 送走黄雅琴后,陈问萍小心打量着丈夫的脸色:“旭东,你这是?” 祝旭东冷哼了一声:“你这位表妹,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以前我念着你们这层关系,对李伟才是能帮就帮,可金沙河那个项目,亏她说得出口。” 圈里人谁不知道,李伟才在项目上偷工减料,造出来的房子比纸糊的还脆。 出事之后,他不仅不想着补救,反而贿赂相关工作人员,企图蒙混过关。 这简直是在拿别人的血汗钱和生命当儿戏。 现在上面已经盯上李伟才,准备严查此事,大家避之惟恐不及,谁敢帮他? 陈问萍闻言一阵心惊:“还有这种事?” 祝旭东警告她:“你最近少跟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联系,别被她拖下水。” “我知道了。” ...... 另外一边。 孟九笙走出医院后,找了棵茂密的大树。 她站在凉荫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人家不承认有你这个妹妹,我也没办法。” “哭也没用。” “早知道不管你了,害我无缘无故被人骂了一顿。” 果然功德不是那么好挣的。 片刻过后,一道幽怨的声音响起:“那我自己去找她。” 孟九笙眉毛轻挑。 这倒是个好主意。 第43章 傅觉夏中招 当天晚上,女鬼飘进病房,入了祝老太太的梦。 梦中,祝老太太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扎着两个麻花辫,无忧无虑地荡着秋千。 她咯咯笑着,不停催促:“高一点,再高一点!” 秋千越荡越高,祝老太太的笑声越来越响亮。 又过了一阵,秋千摆动的幅度渐渐变小,耳边传来一个柔弱的女声:“姐姐,该我了。” “我再玩一会儿。” “可是你已经坐了很久。” “好吧。” 祝老太太翻身跃下秋千,等回过头时,却并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 “妹妹?” 她环视四周,脸上的笑容被担忧代替:“妹妹,你在哪儿!” 这时,空荡的秋千上突然多出一个人。 她赤脚站在秋千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祝老太太,青灰的眼睛里满是哀怨。 “你为什么不认我?” “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祝老太太抬头望去,刚好对上少女空洞的眼神和布满伤痕的脸。 “妹妹?你怎么受伤了?” 少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姐姐,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你......死了?” “是啊,我死了,我死得好惨,你为什么不帮我收尸?” “我......”祝老太太脸上写满了茫然,“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说自己没有妹妹,你为什么不记得我?” 少女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怨恨,周身的气温随之骤降。 祝老太太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吓得连连后退。 “妹妹......” 少女步步紧逼,不停地追问:“你凭什么忘了我!你怎么能忘了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恨,可就是好恨。 “我没有......”祝老太太想要辩解,可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少女眼神怨毒,缓缓伸出双手掐向祝老太太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突然出现一抹金光快速缠住少女的手腕,将她拉向了夜空。 望着那消失的身影,祝老太太猛然从病床上坐起:“妹妹!” 她的惊呼声吵醒了守夜的儿子和儿媳。 两人连忙来到床边,陈问萍欣喜地说:“妈,你醒了!” 祝旭东则面带不解,注视着神色慌乱的母亲:“妈,你在叫谁?” 如果他没听错,是在叫......妹妹? 祝老太太用浑浊的眼睛在病房里左右环顾:“这是哪儿,我妹妹呢?” “妈,您糊涂了,你哪来的妹妹?” 祝旭东内心的疑惑加重,他清楚地记得母亲并没有兄弟姐妹。 冷不丁的,他回想起了孟九笙的话。 “你母亲的妹妹惨死,你母亲被怨气缠身,不日将祸及整个祝家,到时你们会钱财尽失,家破人亡......” 难道,母亲真的有个妹妹? 然而就在这时,祝老太太像是缓过了神。 她低头喃喃自语:“是啊,我没有妹妹,没有妹妹。” 说完,她两眼一闭,又昏睡了过去。 祝旭东和陈问萍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太太这是闹哪出。 ...... 云鼎,孟家。 孟九笙正盘腿坐在床上,角落里站着瑟瑟发抖的骆雪。 骆雪就是那个在密室里飘荡的孤魂,祝老太的妹妹。 “解释一下。” 孟九笙微微扬起下巴,面无表情。 骆雪低着头,心虚地搓着手指:“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祝老太太,心里就莫名浮出恨意。 恨不能杀了她...... 骆雪不想杀人的,鬼杀了人,背了命债就无法投胎,她知道的。 孟九笙注视着骆雪:“你的死,是不是和祝老太太有关?” 骆雪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她之前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还是在孟九笙身边待了两天,沾染了她的灵气,才想起一点过去。 她想起自己有一个姐姐,也记得和姐姐关系很好。 在听说姐姐生病时,骆雪的心还痛了一下。 可是见到祝老太太已经完全不记得她,她又似有满腔恨意无处发泄...... 孟九笙闻言陷入思考。 骆雪的情况倒是特殊,在阳间逗留几十年,魂魄不灭不散,也没有厉鬼化,反而一直保持着当初的纯真。 但通过今晚的事,孟九笙猜测,骆雪不是没有怨,而是怨而不自知。 或者说有人把她的怨气封了起来。 更奇怪的是,孟九笙无法透过骆雪的鬼相查探她的过往。 看来,把骆雪拘在密室的人,道行匪浅。 孟九笙见她可怜,语气不由缓了几分:“算了,你吓过她一次,她肯定会有所警醒,等她找上门吧。” “好。” 骆雪垂头低语,魂体在灯光下显得缥缈透明。 孟九笙拂手一挥,将其收进符纸当中。 然而刚准备睡下,她又突然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 这次不是骆雪,而是,傅觉夏。 来不及多想,孟九笙随手抓起件外套就冲进夜色中。 傅家别墅在黑暗中亮如白昼,二楼的灯光剧烈晃动,时不时有杂乱的人声传来。 “小夏这是怎么了?” “爸,您先回房间,别伤到您。”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躲起来!” “爷爷!您岁数大了,万一磕着碰着更麻烦,快把老爷子送回卧室。” 接着就是各种脚步声和哐哐当当的摔打声。 孟九笙跃上二楼时,走廊已是一片狼藉。 古董花瓶散落一地,墙上的名画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傅老爷子被两个佣人架着往后拖,傅怀瑾和宋弦音则躲在一旁,手足无措。 最狼狈的还是傅今年,他衣服染血,正用身体死死压着剧烈震颤的房门。 木门上布满裂纹,里面传来野兽般的低吼...... 是傅觉夏! 他怎么突然抓狂了? 孟九笙跨过地上的陶瓷碎片,快步来到门前。 傅家人一见她,眼中顿时燃起希望。 宋弦音最是激动,声音都微微发颤:“阿笙姑娘!” 老爷子气喘吁吁,挣开搀扶的佣人:“松开我,阿笙丫头,你来了。” “傅爷爷,叔叔阿姨好。” 孟九笙虽然着急,但没忘了礼数。 傅今年回头看见她,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几分。 孟九笙没有过问缘由,目光径直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把门打开。” 傅今年手指仍扣在门把上,迟疑道:“小夏他......” “没事。”孟九笙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我看看什么情况。” 傅今年顿了顿,这才缓缓退至一侧:“你小心。”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阴风呼啸而过,紧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像闪电般扑来。 傅觉夏瞳仁漆黑,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 他像只发狂的幼兽,猛地张开嘴一口咬向孟九笙的颈侧。 傅家人大惊失色,却见孟九笙波澜不惊,左手接住傅觉夏单薄的身躯,右手并指成诀,指尖泛起一缕金光,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傅觉夏带有攻击性的动作戛然而止,但人并没有恢复正常。 他歪着头,嘴角缓缓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涎水从齿间垂落。 “嗬嗬,他是我的了。” 傅觉夏此时的嗓音苍老又沙哑,明显不是一个五岁孩童能发出的声色。 傅家人看到他怪异的表情,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你是谁啊?”宋弦音惴惴不安地问。 小夏他不会是......被附身了吧? 事实正如宋弦音猜测的那样,傅觉夏的确被附身了。 只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孤魂野鬼。 孟九笙把傅觉夏放到床上,沉声命令:“我数到三,自己滚出来。” “嗬嗬,你少吓唬我,就算你是天师,也不能耐我何。” 附身于傅觉夏体内的鬼很是自信。 因为这孩子少了一魂,加上命格特殊,简直是为邪灵量身打造的躯壳。 他才附身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契合了大半,现在谁也不能将他剥离出来。 否则这孩子也会魂飞魄散。 第44章 玉牌被偷 不过,令恶鬼最感兴趣的还是孟九笙。 刚才它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气味,至纯至净的灵力,上好的补品。 如果能吸干她的血,吃了她的灵魂,再借助这副躯体,说不定能一跃修为鬼仙。 还有那个男人也不错,要是能把他们都吃了...... 想到这,恶鬼的眼神逐渐变得贪婪。 孟九笙自然明白恶鬼抱着怎样的心思,但她对于空想不感兴趣。 “一。” 她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给,直接开始倒数,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恶鬼借傅觉夏的喉咙发出沉闷的笑声:“嗬嗬,有本事你就动手,反正我有这个男娃娃当垫背。” 看到对方张狂的模样,孟九笙直接把后面两位数给省了。 她手腕轻转,一道印记飘然形成,金光瞬间照亮傅觉夏漆黑的双瞳。 恶鬼见状终于不再淡定:“你想让他死?” “放心,你死八百遍他都不会死。” 说着,孟九笙将那缕金光推入傅觉夏的胸膛。 “你会把他的灵魂烧成灰!” 话音未落,恶鬼猛然瞪大双眼,表情因痛苦变得扭曲。 金光顺着经脉四处流窜,宛如一把锋利的小刀,一点一点将它的灵魂从傅觉夏体内剔除。 “这不可能!” 恶鬼不敢相信,拼命用阴气攀附着傅觉夏的血肉。 可下一秒,金光仿佛在傅觉夏体内轰然炸开,虽如星星之火,却有燎原之势。 恶鬼痛苦难耐,一时间竟有种身处地狱的错觉。 渐渐地,它的魂体无法忍受“烈火”的灼烧,不由自主地从傅觉夏身体里钻了出来。 看着周围升腾起的黑气,恶鬼从容的表情转化为恐惧。 “不要!这不可能!” 它修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完美的容器,它可以成魔、成仙,唯独不应该这么轻易地魂飞魄散...... 这个女人,她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凭她道行再高也不可能弹指间就让它灰飞烟灭! 不可能! 目睹恶鬼狰狞的面容,孟九笙眸色淡淡:“我给过你机会了。” 恶鬼在不甘、震惊中化成一片虚无,最后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别墅里回荡。 等到房间归于平静,傅觉夏身子一软直直向后栽去。 距离最近的孟九笙反应迅速,伸手托了他一把。 傅觉夏双眼紧闭,却像是有所感应一样,牢牢抱住了孟九笙的手。 孟九笙只得顺势坐到了床边。 宋弦音抚着胸口,指尖还在微微发颤:“阿笙姑娘,小夏没事了吧?” “他好端端的怎么会中邪呢?”傅老爷子问道。 孟九笙没急着回答,目光转向傅今年:“你们今天带他去过什么地方?” 傅今年上了一天班,并不清楚事情经过,于是把目光转向自己的母亲。 宋弦音努力回忆:“也没去哪,就下午在门口玩了一会儿。” “吃晚饭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刚睡着没多久,他就开始大喊大叫,发疯似的乱跑,还把家里的东西给砸了。” 而且当时傅觉夏力大无穷,他们几个成年人完全控制不住,还被甩飞了出去。 后来傅觉夏又拿刀攻击傅今年,把他们都给吓坏了。 孟九笙收回视线,默默打量着傅觉夏。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孟九笙抬手勾出傅觉夏脖子上的红绳。 上面依旧挂着一块白色的牌子,形状大小也与之前那块相差无几。 但她很确定,现在的玉牌是假的,甚至连玉都算不上,而是树脂。 见孟九笙一直盯着玉牌,傅今年心生疑惑:“孟小姐,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孟九笙眉梢微动:“玉牌被人换了。” 护身符被调包,怪不得会招来邪祟附身。 孟九笙本想着由自己为傅觉夏挡灾,那些魑魅魍魉便会冲着她来。 没想到这些东西还是惦记着傅觉夏,所以一逮到机会就想夺舍。 傅今年上前一步,从孟九笙手中接过玉牌仔细观察了一阵。 “的确不是之前那块。” 先不说质地,玉牌后面的符文也消失不见了。 他居然没能发现。 宋弦音踉跄后退半步,保养得宜的脸变得苍白:“可小夏没接触过什么人,怎么会被人换走呢?” 孟九笙缓缓合上眼帘感受了一阵,又根据傅觉夏的面相进行一番推算。 得出结论后,她浅浅勾唇:“东西没跑远,我去要回来。” 夜还很长,如果不把护身符找回来,傅觉夏还会引来其他脏东西。 这样的话她和傅家人今晚都不用睡觉了。 “你知道被谁拿走了?” 话刚说出口,宋弦音就后悔了,毕竟以孟九笙的本事,她知道应该很正常。 孟九笙站起身,却发现傅觉夏正死死拽着她不撒手。 小家伙的睫毛还在不安地颤动,似乎在昏迷中也不愿松开这根救命稻草。 孟九笙垂眸凝视片刻,双手微微用力,像拾起一片羽毛般将人稳稳抱进怀中。 傅觉夏的脑袋无意识地靠在她肩头,细软的额发扫过她颈侧,带着孩童特有的温热气息。 不是...... 傅家人看到这一幕再次惊呆了。 傅觉夏虽然瘦,但怎么说也有将近四十斤的体重呢。 而孟九笙抱他的姿态,轻松得仿佛随手拎走了一个洋娃娃...... 短暂的愣神过后,傅今年率先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傅怀瑾安抚父亲和妻子:“爸,弦音,你们留在家里,我和今年去看看。” 傅老爷子也想知道是谁偷走了傅觉夏的护身符,拄着拐杖就要下楼。 “我也去。” 宋弦音连忙拉住他:“爸,已经太晚了,您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就让他们去处理吧。” 最终,在儿子儿媳的坚持下,傅老爷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自己房间。 外面。 孟九笙已经抱着傅觉夏大步流星来到傅家斜对面的别墅门口。 傅今年深邃的眸底有一瞬间的诧异,是他们家? 这家人姓孙,和傅家并没有什么来往,只是偶尔碰上会简单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他们什么时候偷了傅觉夏的护身符? 在傅今年疑惑之际,孟九笙已经按响了门铃。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孙家人大概是睡了。 孟九笙敲了很久的门,一楼的房间才亮起灯。 没过多久,一道略带烦躁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响起。 “谁啊,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 听到声音后,孟九笙侧脸问傅今年:“报警了吗?” 傅今年点头:“报过了,辖区派出所离这很近,应该很快就能到。” 孟九笙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烁着亮光:“好,记得录像。” 他们睡不好,这家人还想睡好? 门都没有。 孟九笙多少是有点报复心的。 第45章 还是个惯犯 走过来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脸上布满了皱纹。 她一边拉拢着衣领一边抱怨:“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非要大半夜的来敲门。” 透过院门的空档,孙老太先是对上了孟九笙锐利的眼神,接着又看到了她怀里的傅觉夏,以及立于两侧的傅家父子。 在看到傅家人的时候,孙老太明显愣了一瞬,眼底闪过不易令人察觉的心虚。 她干咳两声,打开了大门:“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孟九笙二话不说,直接迈步往里进:“我们来找东西。” 孙老太懵了,反应过来后,她一路小跑去阻拦孟九笙:“你们到我家来找什么东西?” “站住!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我要报警了!” 孟九笙刚走进客厅,听到这话悠悠地转过身:“老人家,没想到你还懂点法律呢,那我问你,偷东西该怎么判?” 孙老太面容一紧,下意识地反驳:“我偷什么了!你少在这污蔑人!” 孟九笙嗤笑出声:“我还没说是你偷的呢,就急着对号入座?” 孙老太稍一愣神,便又理直气壮地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孟九笙把假玉牌扔过去,开门见山:“把你拿走的那块玉牌还回来。” “什么玉牌,我没见过!” 孟九笙单手抱着傅觉夏,目光灼灼地看向孙老太:“你确定?” 孙老太气势汹汹:“你凭什么说是我拿的!你有证据吗!你是哪家的小姑娘,大半夜在这里发神经!” “我告诉你们,赶紧离开我家,否则我立马报警!不仅告你私闯民宅,还要告你诽谤!” 说完,她看向傅家父子:“小傅,这是你们家什么人,怎么无理取闹的。” 傅怀瑾面露难色,正斟酌着措辞,傅今年却已冷然开口。 “她叫孟九笙,她说东西是你偷的,肯定就是你偷的。” 孙老太一拍大腿:“你这个小辈胡说什么!我孙家家大业大,我活不起了去偷你的东西!” 傅今年神色冷峻:“老人家,那块玉牌对我儿子至关重要,如果你肯还回来,我可以考虑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孙老太胸口剧烈起伏,开始大喊大叫:“哎哟,儿媳妇,你快点起来,有人闯进家里来欺负我一个老太婆,还有没有天理啊!” 听到客厅传来的动静,孙家儿媳很快就穿上拖鞋急急忙忙的下楼。 看到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些人,她有些惊讶。 “傅总,你们怎么来了?” “孙夫人,你们家老太太拿了我家孩子的玉牌,要是别的东西就算了,但那玉牌关乎小夏的性命,所以只能深夜前来打扰。” 傅怀瑾态度还算和善,虽然到目前为止,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孙老太做的,但既然孟九笙这么笃定。 他选择相信孟九笙。 孙夫人闻言立即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孙老太:“妈,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傅家父子闻言眉心一跳。 听这话的意思,孙老太还是个惯犯? 孙夫人皱着眉说:“如果你拿了就赶紧还给人家,让人找上门,不够丢脸的。” 孙老太看儿媳不帮自己说话,直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开始撒泼。 “哎哟,我可屈死了,平白无故就诬赖我偷东西,你个败家娘儿还跟着外人一起欺负我。” “我上哪说理去,我要给我儿子打电话!” 见老太太又来这套,孙夫人气得直摇头:“你说说,你都让人找上门几回了,劝过你那么多次,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原来孙老太一直都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从前就喜欢小偷小摸。 比如在超市顺个鸡蛋,往口袋里塞一把瓜子之类的,被人抓到过好几次。 但由于金额太小,加是老太太难缠,人家也没有计较。 后来老太太就开始拿人家的外卖和快递,曾被派出所多次找上门警告加赔礼道歉。 为此,孙家人很是头痛,他们苦口婆心地劝说老太太别做偷鸡摸狗的事,可她就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孙老太被儿媳妇指责,拍着大腿哭天喊地:“我可没见过什么玉牌!你们这些黑心肝的东西,污蔑我一个老婆子,你们不得好死哟。” “摊上一个吃里扒外的儿媳妇,也是我孙家家门不幸啊——” 孙夫人无奈看向傅今年和孟九笙:“那个......你们说是我婆婆拿的,有证据吗?” 孟九笙眸光微冷,稍稍闭眼感受那股灵气所在,她抬脚就往右手边的房间走去:“我去给你找证据。” 那里正是孙老太的卧室。 孙老太脸色骤变,踉跄着扑上前,枯瘦的手死死扣住门框,阻挡孟九笙的去路:“你想干什么!未经允许,你凭什么乱闯我的房间!” 孟九笙懒得与她争论,甩出一道定身符将人困在原地。 孙老太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人如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只有眼珠还在惊恐地乱转。 “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孙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妈,你怎么了?” “妖女啊,她是妖女,快报警!” 孟九笙没有理会两人,径直走向那张雕花红木床。 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看似轻描淡写地扣住床沿。 “轰!” 厚重的床垫被她单手掀起,床单被套全部滑落在地。 孙夫人惊呆了,这姑娘,是正常人类吗? 反观傅家父子倒像是习以为常似的。 孟九笙弯下腰,掀开床板上的方格,从里面拾起一块玉牌。 她转过身,把玉牌竖在孙老太面前:“你说你没见过?” 孙老太眼珠突出,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不仅是因为孟九笙异于常人的力气,最关键的是,这个抽屉是她自己改造的,连儿子和儿媳都不知道。 如此隐秘的地方,这个臭丫头怎么会准确无误地找到这? 回过神后,孙老太咽了咽口水,依旧嘴硬:“我不知道谁放到这里来的,是不是你栽赃我?肯定是的,你是不是偷偷来过我家!” 听到婆婆强词夺理,孙夫人也无语了。 “妈,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承认,好好跟人道个歉吗。” “我又没偷,凭什么道歉!” 在两人争论之际,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警笛声。 不出多时,便有警察来敲门,孙夫人只得把人迎进来。 了解事情经过后,警察便询问孙老太情况是否属实。 孙老太打死不承认,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玉牌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时,傅今年调出了家门口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显示,宋弦音下午带傅觉夏在门口玩耍的时候,孙老太借机凑了过来。 两人闲聊了几句,她便趁宋弦音回院里拿东西的时候摘下傅觉夏的玉牌,又把假的替换上去。 而且警察还在孙老太的手机里查到,她半个月前就在网上购买了相似的挂件。 很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盗窃。 第46章 要不,让他跟我睡? 证据确凿,孙老太态度依然强势:“一个小孩子,他带这么好的玉牌有什么用?” “我跟你们说,玉有灵气,小孩子压不住的,说不定傅觉夏的痴傻就是被玉气冲的,我给他换过来也是为他好。” 她不忘补充:“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其实孙老太早就留意到了傅觉夏的玉牌,她虽然不识货,但直觉告诉她,那是好东西。 毕竟那玉温润滢透,看着质地就不错。 她想着给孩子戴也是浪费,所以就打起了歪心思...... 孙老太这番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整沉默了。 特别是办案的民警,他们来过孙家很多次,早就见识过老太太的无耻。 只是没想到她的脸皮厚重程度,还能再创新高...... 警察撇撇嘴,然后看向傅今年:“这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傅今年语气中不带任何温度:“这块玉牌独一无二,有市无价,按法律程序走就行了。” “好。”警察点头,随后示意同伴,“先把老太太带回局里。” 孙老太不服:“我都七十多了,你们凭什么抓我!” “老太太,年龄不是你的免死金牌,该处罚还是会处罚的。” 警察现场普法,同时觉得可笑。 这老太太看上去懂点法律,但是不多。 孙老太闻言看向孙夫人:“儿媳妇,你帮我说句话啊!” 孙夫人早已被婆婆折腾得精疲力尽,只是摆摆手:“我管不了你。” 让她坐几天牢,长长记性也好。 就这样,孙老太被警察带走,警车的动静也吵醒了别墅区的其他住户。 他们纷纷站到阳台上围观,当看到是孙老太被抓时,只觉得大快人心。 因为附近的邻居或多或少都被孙老太偷过快递,但她岁数大了,每次都只能不了了之。 这回倒好。 回到傅家,孟九笙把玉牌重新给傅觉夏戴上。 傅觉夏呼吸逐渐平缓,眉心也跟着舒展开来,他全程紧闭双眼,像是陷入了梦乡。 宋弦音闻声赶来,急切地问:“怎么样,找回来了吗?” 傅怀瑾:“找到了。” “谁偷的?” “斜对面的孙家。” 宋弦音恍然大悟:“那个老太太?” “对。” 宋弦音有些懊悔:“怪不得她下午那么热情,原来是有所图,都怪我,明明听别人说过她手脚不干净,我还掉以轻心。” 主要是谁也想不到,一个老人家居然会偷孩子的东西。 傅怀瑾安抚她:“算了,东西找到就好。” 不得不说,孟九笙这雷厉风行的风格,真是令人钦佩。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的本事,那种绝对的自信。 傅怀瑾向孟九笙道谢:“阿笙姑娘,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小事,我既然说了会护着这个小家伙,自然说到做到。”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孟九笙站起身:“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好,多谢你。” 傅今年闻言连忙上前准备将傅觉夏接过来。 然而,他的手掌刚抚上傅觉夏的胳膊和后背,小家伙就哼哼唧唧地缩进孟九笙怀里,两只小手搂住她的脖子不肯放开。 “妈妈......” 这声含糊的呓语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 傅今年的手僵在半空,素来沉稳的面具出现一丝裂缝。 “这孩子......”宋弦音尴尬地笑了两声。 傅觉夏对孟九笙的依赖,让傅今年大为震惊,他再次尝试把小家伙接过来。 可小家伙熟睡的脸颊上写满了拒绝,他一直抗拒着傅今年的触碰,往孟九笙怀里躲。 宋弦音上前帮忙,当她试图掰开孩子的手指时,傅觉夏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从紧闭的眼角大颗大颗滚落。 “妈妈......妈妈......” “这......” 傅家人无所适从,只能干着急。 他们明白傅觉夏从小缺少母爱,这会儿怕是把孟九笙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孟九笙轻拍傅觉夏的后背,语气无限温柔:“好,别怕别怕。” 听到这个声音,傅觉夏立刻安静下来,沾着泪珠的睫毛像停歇的蝶翼。 宋弦音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傅今年沉思片刻,向孟九笙提议:“要不,你把他放下试试。” “好。” 孟九笙转过身,想把小家伙放到沙发上,只是刚弯下腰,傅觉夏又哭闹起来。 无奈,她只能再次安抚他的情绪。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孟九笙进行了多次尝试,但不管换什么方法,傅觉夏就是不肯放手。 哪怕贴了符,他也还是哭闹不止。 大概是被折腾累了,又或许是猜到了小家伙的想法,孟九笙询问傅家人的意见。 “要不,今晚让他跟我睡?” “这......”宋弦音被吓了一跳,“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只要你们不介意。” 宋弦音忙说:“我们当然不会介意。” 孟九笙点头:“行,那我就把他抱回孟家了,明天给你们送回来。” “啊好......” 宋弦音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回过神时,孟九笙已经抱着孩子准备下楼。 傅今年眸光微动,快步跟上:“我送你。” 夜色已深,整个别墅区一片静谧,只有两人的脚步声轻轻回荡。 孟九笙和傅今年并排走着,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又因怀中熟睡的孩童而产生某种微妙的联系。 傅今年侧目看向孟九笙的侧脸,月光为她清冷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辉。 孟九笙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脚步未停:“傅先生,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好奇。” “好奇什么?” “全部。” 傅今年收回目光,看向孟九笙和傅觉夏交叠的影子。 他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羁绊,也好奇傅觉夏为什么会如此依赖孟九笙。 最好奇的还是刚才那个称呼,以及孟九笙对傅觉夏特有的温柔。 孟九笙像是猜到了傅今年的想法。 “你想问,我为什么对小家伙这么好?” 傅今年微微侧目:“是,而且我觉得,小夏对你,也和对别人不同。” 孟九笙托着傅觉夏的后背,扯了扯嘴角,只能重复那句:“缘分嘛,妙不可言。” 她总不能说,上辈子欠他的吧? 而且还没弄清怎么欠的。 第47章 傅总生活作风有问题? 翌日清晨。 朝阳透过轻纱照亮整个房间。 孟九笙睫毛轻颤,还未完全清醒便察觉到一道专注的视线。 她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清透无暇的眸子。 傅觉夏趴在枕边,小手撑着下巴,晨光为他纤长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色光晕。 见孟九笙醒来,小家伙立刻抿嘴笑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然后带着欣喜扑进她怀里。 “妈妈!” 听到这个称呼,孟九笙才意识到,原来傅觉夏不是让她帮忙找妈妈,而是把她当成了妈妈。 这就有必要纠正一下了。 她抱着傅觉夏坐起来,表情严肃地说:“小朋友,妈妈不能乱认的,再说我还这么年轻。” 傅觉夏眼神懵懂,又带了些委屈,像是不理解。 “妈妈......” 孟九笙假装严厉:“要叫姐姐。” “姐姐妈妈......” “不对。” “妈妈姐姐......” 孟九笙头疼:“咱能把妈妈去掉吗?” 傅觉夏小嘴一瘪,开始吸鼻子,眼眶随即泛起水雾。 孟九笙见状连忙举手投降:“好好,你怎么开心怎么叫。” 二十岁无痛当妈,还是一个极品小帅哥。 真好。 一大一小起床,洗漱,下楼,过程显得异常和谐。 孟九笙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却有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仿佛跟傅觉夏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两人手牵手来到客厅,餐桌上的孟家人集体愣住。 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孩子? 孟初羡率先回过神:“阿笙,什么情况?” 孟九笙带着傅觉夏走过去:“昨天晚上出了点事,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沈清澜恍然大悟一般:“所以,昨天半夜的警笛声,是和傅家有关?” 那会儿他们已经熟睡,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些异动,但没有在意。 他们连孟九笙什么时候出的门都不知道。 孟九笙轻描淡写地解释:“算是,有个小偷偷了傅觉夏的东西,被抓走了。” 孟老爷子发话:“坐下吃早饭吧。” “好的爷爷。” 孟九笙和傅觉夏并排而坐,佣人适时添来一副碗筷。 傅觉夏倒是不客气,端着碗一言不发开始吃饭,期间还不忘给距离最近的孟九笙和沈清澜夹菜。 沈清澜看着他乖巧可爱的模样,感觉心都要被融化了。 余光扫到儿子,她便开始催婚:“阿羡,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你看人家今年,岁数比你小,孩子都这么大了。” 孟家子孙倒是不少,可是个个单身。 孟初羡已经二十八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早年谈过几个,但是都没成,眼看他即将步入而立之年,做父母的难免会着急。 特别是看到别人家孙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沈清澜打心底里羡慕。 孟初羡沉默一阵,突然很认真地说:“妈,我要是二十岁生个孩子,你和爸确定不会打断我的腿?” “呃......” 沈清澜看了看傅觉夏,一时无言以对。 傅觉夏眼神无辜,完全没听懂其中含义。 孟初羡对傅觉夏没有意见,也觉得这个小家伙惹人怜爱。 至于傅今年,通过这段时间的商谈和接触,孟初羡觉得他睿智,有风度,做事果决,但在他的作风问题上却不敢苟同。 二十来岁,就有了孩子,女方是谁也不清楚,孩子这么小就背负着私生子的污名,这种做法,未免有些不负责任。 当然,这只是孟初羡的个人见解,毕竟他不了解内情,也不好随意做出批判。 孟九笙听到孟初羡的话,心里一琢磨,是这个道理。 二十一岁就让人家女孩子未婚先孕,这男人多少有点风流。 她之前被傅今年的姿色迷惑,完全没有想过这对父子的年龄差。 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我。 饭后。 孟家人各自外出,孟九笙则按照约定送傅觉夏回家。 今天的天色微阴,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却也让人感到凉爽。 两人手牵手走在树荫下,悠然自得。 想起昨晚的事,孟九笙叮嘱小家伙:“以后别人再拿你的东西,你要懂得拒绝知道吗?” 傅觉夏仰起小脸,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懵懂。 “就是,谁要抢你的东西,你就揍他,特别是这个玉牌,不准让别人拿走,明白吗?” 孟九笙换了种说法。 傅觉夏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乖乖地点头,奶声奶气地说了句:“好......” 两人继续往前走,经过一个路口时,迎面走来一家三口。 夫妻俩牵着六七岁的小女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小女孩晃着双马尾撒娇:“妈妈,去游乐园,我能不能坐过山车?” 妈妈摇摇头:“不行哦,你还太小,不能玩太惊险的项目。” 女孩爸爸附和:“可以让妈妈带你玩旋转木马。” “好哎!那我能不能吃冰淇淋和棉花糖?” “可以,今天是你生日,你最大。” “爸爸妈妈最好了,我爱你们~” 孟九笙和他们擦肩而过,空气中留下一片欢声笑语。 她并没有在意,只是傅觉夏忍不住回头,盯着一家三口的背影看了许久。 来到傅家,宋弦音和傅今年早已等候多时。 隔了一夜再见傅今年,孟九笙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仿佛有种滤镜破碎的感觉。 她在心里暗自揣摩,不知道傅今年的行为算不算渣男? 看面相倒是个专一、洁身自好的男人。 或许,人家只是遇到真爱的时间比较早? 傅今年注意到了孟九笙的眼神,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干什么了? 为什么这样看他? 宋弦音没注意到两人的微表情,笑着把孟九笙引进门,语气温柔地问:“小夏他没闹你吧?” “没有。”孟九笙回以浅笑,“他乖得很。” “那就好。”宋弦音松了口气,“我们傅家真是欠你太多人情了。” “阿姨,您客气了,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我收了你的钱,肯定负责到底。” “说的好。”傅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孟九笙回过身,就看到老爷子面带慈笑,缓步走来。 “傅爷爷。” “哎,阿笙丫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力。” 傅老爷子坐到沙发上,眼神里是对孟九笙毫不掩饰的欣赏。 “老孟家有你这么一个孙女真是好福气啊。” 孟九笙微微颔首:“您过奖了。” “哪里哪里。” “阿笙姑娘,你吃水果。” “谢谢阿姨......” 孟九笙在傅家坐了一会儿,眼看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起身就要告辞。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傅觉夏再次抓住了她的手,眼巴巴地说:“园......” 孟九笙没听懂:“什么远?” 傅觉夏眨眨眼,加重了字音:“园......游乐园......” 孟九笙突然想起了那一家三口的对话。 “你想去游乐园?” 傅觉夏点头:“想去。” 听到这话,傅家人都有些意外。 傅觉夏到傅家这两年从来没有主动提过什么要求,而且以他的身体状况,傅家人也不可能带他去太杂乱的公共场合。 这么一想,确实有些对不住孩子。 孟九笙沉默两秒,示意傅觉夏看向旁边的傅今年:“可以让你爸爸带你去。” 她只负责当保镖,不负责当保姆啊! 这工作量严重超标! 第48章 雇你一天 然而傅觉夏还是拽着孟九笙的衣袖。 “妈妈陪......” 听到这个称呼,傅老爷子有一瞬间的耳鸣。 啥玩意儿? 重孙子管阿笙丫头叫什么? 宋弦音也慌了,没想到小夏人已经清醒了,称呼还没改过来。 傅觉夏鼻尖抽了抽,重复着说:“要妈妈陪。” 好小子! 傅老爷子这回是彻底听清楚了。 这才是他们傅家的人!比那个木头疙瘩一样的孙子强多了! 还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傅今年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他伸手去拉傅觉夏:“孟小姐照顾你一夜,已经很累了,我派人带你去。” “不要。”傅觉夏抗拒,“要妈妈陪,也要爸爸......” 见儿子这么倔,傅今年一脸的为难。 他以前从来不会任性。 孟九笙嗔怒:“小朋友,你过分了嗷。” 看似责怪,但语气还是带着温柔,最重要的是,她没有纠正傅觉夏的称呼! 意识到这一点,傅老爷子眼底闪过精光,语气诚恳地说:“阿笙丫头,我这重孙子到傅家两年,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完全与外界脱轨。” “他难得有这个兴趣,我老头子倚老卖老,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满足一下他的心愿?” 不等孟九笙开口,他补充道:“当然,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一天,你们出去想买什么买什么,费用我全包,另外我再付你一百万的辛苦费,你看怎么样?” 孟九笙无奈:“这不是钱的事......” “你看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妈妈,也无法与人正常交流,同龄的孩子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实在是可怜。” 傅老爷子说得情真意切,傅觉夏配合着瘪下嘴角,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我见犹怜,让人无法拒绝。 “行吧。”孟九笙终是选择了妥协,“报酬就不用了,反正我也是闲着。” 没办法,她对撒娇卖萌这一套没有抵抗力...... 尤其对象还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傅老爷子心下一喜:“阿年,你也跟着去,别让阿笙丫头太辛苦。” 傅今年稍作思考,点头答应。 傅老爷子笑呵呵地说:“咱家名下是不是就有一个大型游乐场?我打个电话让负责人清场,你们好好玩。” 孟九笙连忙制止:“傅爷爷,不用这么麻烦,人多才热闹。” 再说,人家也是好不容易去玩一趟,中途被撵出去多扫兴。 傅老爷子一想也是这个理儿。 “行,那我就不管了。” 宋弦音向傅觉夏伸出手:“那奶奶带你去换身衣服。” 这次傅觉夏没有拒绝,乖乖跟着上楼。 很快,他就穿了身白色休闲套装和小板鞋,头戴鸭舌帽,高高兴兴地跑回孟九笙身边。 傅觉夏转了个圈,像是炫耀什么似的。 孟九笙毫不吝啬地夸赞:“帅气。” 傅觉夏扬起嘴角笑得很甜。 告别了傅老爷子和宋弦音,孟九笙便带着傅觉夏坐上了傅今年的车。 两人坐在后排,玩着小游戏,画面一片温馨。 傅今年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着一大一小的互动,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 半个小时后。 车子抵达云城最大的游乐园。 他们买票、检票、入园,过程很顺利。 即便是在工作日,乐园里依然人满为患。 各种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高空中也时不时传来游客兴奋的尖叫声,看上去很是热闹。 傅觉夏一手牵着孟九笙,一手拉着傅今年,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被路边五颜六色的棉花糖吸引。 “爸爸,糖!” 傅今年冷漠的拒绝:“不行,不卫生。” “爸爸......”小家伙委屈。 “撒娇也不行。” 傅今年语气中透着不容商量。 傅觉夏嘟起嘴,把目光转向了孟九笙。 孟九笙环顾四周,指着另外一边:“去那家买,那家老板看上去比较实在。” 实在的人用料也比较安全,对小孩子应该没有危害。 说完,孟九笙不忘征求傅今年的意见:“傅先生,可以吗?” 一大一小眼巴巴地瞅着他,傅今年要是不答应,就显然有些不近人情。 再者,孟九笙都这么说了,他相信她的眼光。 想到这,傅今年语气放软:“你们等着,我去买。” “谢谢......妈妈!”傅觉夏肉眼可见的兴奋。 傅今年头顶两条黑线,为什么不是谢他? 没这一会儿,傅今年拿着两束白色棉花糖过来,一个递给傅觉夏,一个给孟九笙。 孟九笙神色微怔:“给我?” “嗯。”傅今年垂下眼眸,“你看着也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年纪。” 二十岁的小女生,应该是喜欢这些的吧? 孟九笙忍俊不禁:“谢了。” 傅觉夏试探性地伸出舌尖,轻轻碰了碰蓬松的棉花糖。 甜意瞬间在口中绽放,他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坠进了星子。 “甜。” 孟九笙和傅今年被他的可爱模样逗笑,心里跟着一软。 傅觉夏吃着棉花糖,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爸爸,木马~” 说完,他拉着孟九笙向旋转木马走去。 三人来到围栏前,孟九笙突然将傅觉夏的小手递给傅今年。 傅今年一脸茫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孟九笙:“傅先生,你是他爸爸,你不陪他玩?” 傅今年:“......”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坐这么幼稚的木马,腿都伸不开...... “去啊。”孟九笙催促。 傅今年面露难色:“孟小姐,要不我还是转你一百万,雇你陪他玩一天。” 这下轮到孟九笙无言以对。 有钱也不能这么烧吧? 傅觉夏迫不及待地拉拉孟九笙的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孟九笙再次选择妥协。 两人同乘一个木马,随着音乐开始旋转,风吹起孟九笙的长发,在空中留下优美的线条。 傅觉夏难得发出“咯咯”的笑声,看上去开心极了。 傅今年在外圈静静看着,心里浮出从未有过的异样情愫。 这时,他听到旁边的家长说:“宝宝看这里,笑一下,对~” 原来是在拍照留念。 当孟九笙和傅觉夏的身影再次从眼前缓缓驶过,傅今年鬼使神差般地摸出手机,将这一刻定格在相册中。 见两人玩得开心,傅今年走到自动售卖机前买了两瓶矿泉水。 就在返回的途中,忽然有个女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傅今年不解。 女生举着手机遮住半张泛红的脸颊,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犹豫很久,她才鼓起勇气说:“帅哥,你有女朋友吗,能不能加个微信?” 傅今年没有一秒迟疑,礼貌拒绝:“抱歉,不加。” “啊......”女生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 这时,傅觉夏已经从旋转木马上下来,他还是牵着孟九笙的手,清脆地喊了声:“爸爸!” 搭讪的女生回过头就看到了信步走来的孟九笙。 她的耳根瞬间红透,匆忙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生飞快地跑远,不过来到转角处时,她忍不住举起手机对着傅今年拍了张照发到社交平台,并配文。 “家人们谁懂啊,这一家三口是什么神仙颜值!” 第49章 你嫌弃我? 孟九笙看到了女生仓惶的背影,随口问了句:“那是?” 傅今年将矿泉水瓶盖拧开,递过去,面不改色地说:“问路的。” 孟九笙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而陪着傅觉夏去玩其他项目。 傅觉夏头一次来这么热闹的场合,对一切都很好奇,什么都想尝试,直到精疲力竭也不肯罢休。 或许是太累了,他终于忍不住来到孟九笙面前,伸出双手,要抱抱。 傅今年忙说:“过来,爸爸抱你。” 傅觉夏却不肯。 傅今年脸色沉了沉:“傅觉夏,不能这么不懂事,你累,别人也会累。” 孟九笙眉毛轻挑,表示不服。 累?不存在的。 她轻轻下腰,二话不说将小家伙捞了起来。 “孟小姐,还是我来吧。”傅今年有些不好意思麻烦她。 孟九笙云淡风轻:“没关系,他在我手里没有重量可言。” 傅今年表情错愕,不理解这是什么概念。 三人在园区吃了午饭,傅觉夏像只充满电的小兔子,在游乐设施间欢快地穿梭。 只是渐渐地,傅今年有些力不从心,毕竟他腿伤初愈,不宜长时间奔走,加上助理时不时打来电话,询问他一些公司决策上的问题。 这一天下来,傅今年看似在玩,实则忙得晕头转向。 好在是有孟九笙不知疲倦地照料傅觉夏,他才能在手机上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 三人一直玩到晚上,又在傅觉夏的强烈要求下坐上了摩天轮。 随着轿厢缓缓攀升,整座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在脚下铺展开来,俯瞰而去,画画美不胜收。 傅觉夏瞳孔里映着这片璀璨,兴奋不能自抑。 “妈妈......好看!” 孟九笙眸光一转,忽然想逗他:“是我好看还是这片夜景好看?” 通过一天的相处,孟九笙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称呼,倒是傅今年看她自然而然的样子,耳根微微发烫。 傅觉夏回过身注视着孟九笙,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妈妈好看。” 孟九笙心花怒放,刮了刮他的鼻尖:“算你小子会说话。” 傅觉夏跟着笑起来。 就在这时,孟九笙再次想起孟柒微的话,脑海中灵光乍现。 要想知道他想要什么,投其所好,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孟九笙弯起眉眼,对傅觉夏说:“我听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的时候许愿,容易心想事成,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可以说出来哦。” 傅觉夏歪着头思考了一瞬,果然听话地闭上双眼,双手交叉。 “要......爸爸妈妈......在一起。” “......” 稚嫩的童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孟九笙下意识地抬眸,正对上傅今年深邃的目光。 男人眼底映着舱外流转的霓虹,那些斑斓的光点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 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在这一刻凝固,气氛变得微妙。 片刻后,傅今年率先反应过来,他错开视线,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童言无忌,孟小姐别往心里去。” 孟九笙却不按常理出牌,她不满地问:“怎么,傅先生还嫌弃我?” “不是。”傅今年下意识反驳,转头看到她眼中的戏谑。 男人稳住心神,从容应对:“孟小姐说笑了,是我不敢高攀。” “傅先生家财万贯,霞姿月韵,怎么还会自卑。” “条件好坏,要看比较的对象是谁。” 傅今年眼帘微垂,狭长的睫毛掩去了眸底的情绪。 孟九笙突然倾身向前,眸中流转着狡黠的光:“傅先生已经把我当对象了吗?” 她恶意曲解他话里的意思,让男人心头一颤。 傅今年本能的抬头,正对上孟九笙嫣然无方的笑脸。 她的桃花眼在交织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惑人,和白天的澄澈完全不同。 这种明目张胆的撩拨让傅今年乱了心跳,恰逢此时,舱外烟花轰然绽放,照亮他泛红的耳尖。 孟九笙见目的达成,开怀大笑:“傅先生,你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腼腆。” 傅觉夏也似乎看出了傅今年的窘迫,跟着取笑他:“爸爸,羞。” 傅今年心绪不宁只能拿儿子撒气。 “过来,我才是你亲爹。” “不要。” 傅觉夏露出洁白的牙齿,躲进孟九笙怀里。 两人欢快的笑声掩盖了游乐园里的喧嚣。 傅今年看着两人灿烂的笑脸,心中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晚上八点,三人看了烟花秀,拍了合照,这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家。 一路上,小家伙都在车里摆弄着各种发光玩具。 傅今年看到儿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里感慨万千。 他把傅觉夏带回家之后,基本都是父母在照顾,他没有为人父的经验,更不懂得如何跟小孩子相处。 工作繁忙,加上后来双腿残疾,可以说,傅今年对傅觉夏的照料少之又少。 他完全忘了儿子也需要接触外面的世界,享受生活的乐趣...... 车子驶达云鼎。 傅今年言出必行,坚持给孟九笙转了一百万作为劳务费,过程中两人顺便加了联系方式。 盛情难却,孟九笙也不再推辞,收下那钱转头捐给了靠谱的慈善基金会,算是变相地给自己积攒功德。 简单道别之后,孟九笙便转身回家,小家伙随之迈出脚步。 傅今年揪住他的衣领:“你干什么去?” “回家......” 傅今年无奈指了指他身后的别墅:“我们已经到家了。” “回妈妈家。” 傅觉夏企图挣开傅今年的束缚。 傅今年:“......” 很好,这小子已经彻底“忘本”。 孟九笙停下脚步,劝说小家伙:“虽然我也想把你拐回家,但是不行哦,你听话跟爸爸回去,我还会来找你玩的。” “好......” 傅觉夏这才乖乖回了傅家。 来到客厅,老爷子正在沙发上坐着。 小家伙高兴地扑了过去:“祖祖~” “哎。”老爷子笑开怀,同时一脸八卦,“孙孙,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傅觉夏把一个发光的小兔子递给老爷子,“礼物。” 老爷子接过,爱不释手:“给祖祖带的礼物?” “嗯!” “谢谢。”傅老爷子捏捏小家伙粉嘟嘟的脸,接着看向傅今年身后,“阿笙丫头呢?” “回家了。” 傅今年把一堆布偶、玩具放到地上,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傅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你没去送送人家?” “她不让。” “她不让你就不去?”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他怎么生了这么笨的孙子。 傅今年无辜:“难道我不应该尊重她的意见吗?” 老爷子语噎。 他眸光一转,继续问小家伙:“今天你爸爸和阿笙丫头相处得怎么样?” “开心。”傅觉夏的嘴角再次扬了起来,“爸爸羞。” “羞什么?”老爷子好奇。 傅今年连忙起身打断两人的对话:“爷爷,我先带他去洗个澡。” 虽然以小家伙的表达能力说不出什么,但傅今年听不下去。 看着孙子狼狈逃离的背影,见多识广的老爷子眯起了眼睛。 有故事。 第50章 傅总,你被网暴了 翌日。 落地窗外阳光正好,可傅今年的思绪仍旧被困在那座霓虹流转的摩天轮里。 钢笔尖在文件上洇开一团墨渍,他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走神许久。 傅今年向后靠进真皮座椅,揉了揉眉心。 闭眼的瞬间,孟九笙眼尾那抹狡黠的笑意和昨天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目光扫到桌上的手机,傅今年忍不住翻开了相册。 里面记录着孟九笙和傅觉夏在旋转木马上、在城堡前,以及在烟花下相视而笑的画面。 他们的笑容仿佛带着神奇的感染力,让屏幕前的傅今年跟着勾起了唇角。 然而就在这时,助理神色焦急,推门而入。 “傅总!” 傅今年身形一滞,连忙将手机扣在桌上。 “什么事,这么慌张。” 助理吞吞吐吐地说:“傅总,您好像被网暴了......” 傅今年微微拧眉。 助理小心翼翼地把平板递了过来。 原来,傅今年和孟九笙、傅觉夏三人一起游玩的画面被人拍下发布到了网上。 照片里,傅今年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笔挺的黑色西装裤勾勒出修长的双腿,浑身上下都透着克制和矜贵。 而孟九笙的装扮则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她穿着白色不规则吊带裙,叠穿阔腿牛仔裤,长发肆意飘扬,休闲且随性。 傅觉夏被孟九笙抱在怀里,两人在盛放的烟花下相视而笑,美得动人心魄。 发帖人的本意是感叹这“一家三口”的颜值和令人羡慕的氛围。 底下的评论最初也大多都是:“我嘞个小说照进现实。” “总裁爸+小说女主妈,这组合也太养眼了!” “朝哪个方面拜能生出这样的宝宝?”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评论里逐渐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帅有什么用,眼睛都长手机里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这几张照片里都是女方在抱孩子,男的全程玩手机。” “这男的肯定不爱他老婆,反正我们家出门都是老公抱孩子,我负责美美哒。” “成功祛魅。” “我好像在哪见过这男的?” 很快,网友顺藤摸瓜找到了傅氏集团的官号,也认出了照片里的男人正是集团总裁傅今年。 傅今年没有注册该平台的账号,网友就在官号下刷屏。 “和老婆孩子出去玩还盯着那个破手机,手机里到底有谁在?” “美女姐姐快跑!” 由于评论涨得太快,官号负责人一觉醒来人都傻了。 助理诚惶诚恐地问:“傅总,您什么时候结婚了?还是说,总裁夫人回来了?” “不过您这种行为确实欠妥,男人出门在外,要懂得体贴......” 话没说完,傅今年一记冷眼扫了过去,助理下意识噤声。 傅今年郁闷,哪是他不懂得体贴,明明自己多次要求抱着傅觉夏,但小的不肯,大的也不让。 再说他看手机是在处理公务! 到头来,他成渣男了? 还有,他们又不是什么明星,为什么能引发这么多的讨论?营销号是没有新闻可发了吗。 但很快,傅今年又意识到重点不在这,重点是他和孟九笙不是夫妻,他不能毁了人家的声誉。 孟九笙才二十岁,如果任由舆论发展下去,万一被网友扒出她的资料,难免会衍生出更多不好听的话题。 思索片刻,傅今年把平板还给助理:“找出发帖人,告他侵犯肖像权,让他删帖。” “是。” 助理动作很快,傅氏的法务部办事效率更高,不到两个小时就找出了发帖人,而发帖人正是那个搭讪的女生。 她是一个自媒体博主,网名叫仙人球,经常拍一些找帅哥搭讪的段子发到网上。 不过她的粉丝不多,基本上都没有掀起什么大的水花。 仙人球纯粹是觉得傅今年、孟九笙他们颜值高,所以发出来让人欣赏。 她根本没想到这“一家三口”的照片会在一夜之间火出圈,更没想到网友的评论会从羡慕慢慢转化成指责和冷嘲热讽。 虽然仙人球认错态度良好,但傅今年依然坚持追究她偷拍加侵犯肖像权的责任,并要求删帖和道歉。 不过,仙人球的原帖虽然删除,但营销号和网友早已进行各种转发,网上还是有不少带着恶意的声音。 此时。 正在家里休养的李欣然不出意外也刷到了那些照片。 照片被加过滤镜,又经过多方转载,清晰度已经不高,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孟九笙。 看着屏幕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李欣然不自觉将指甲攥进掌心。 她这几天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孟九笙凭什么悠闲地和其他男人约会? 还有那个男人,居然是傅今年? 她曾经的联姻对象? 傅今年不是残废吗,还生过孩子,怎么可能长成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孟九笙和傅今年郎才女貌,宛若一对璧人,李欣然心底里生出了浓浓的嫉妒。 孟九笙她凭什么? 前来探病的苏棠发现李欣然脸色不佳,关心地询问:“欣然,你怎么了?” 李欣然回过神,灰白的嘴唇吐出两个字:“没事。” 七天了。 她已经连续做了七天的噩梦,梦里江涛总是缠着她,骚扰她,还对她动手动脚,行不轨之事。 李欣然无法摆脱,吃不好睡不好,身形日渐消瘦,脸上的黑眼圈也越来越重,皮肤更是干燥如纸。 因为这些事,她本就心烦意乱,如今看到孟九笙过得那么滋润,心里更加郁结难平。 苏棠坐到李欣然对面,试探性地问:“欣然,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现在的李欣然双目无神,皮肤发青,说话有气无力,特别像电影里演的,被鬼吸走了阳气...... 李欣然犹豫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向好友吐露了心声。 苏棠听完后愣了一阵,然后说:“如果真是这样,孟九笙应该可以帮你......” 李欣然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皱紧了眉头,本来憔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提她做什么?” 苏棠尴尬地说:“齐野之前跟你遇到了同样的情况,都是被厉鬼缠身,但是齐野说他用了孟九笙的符纸,一下子就把那只女鬼消灭了,要不,你......” 没等苏棠把话说完,李欣然不悦地开口:“我死也不会去找孟九笙。” “如果她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当初就应该早点把我从密室里救出来。” “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孟九笙害的!” 苏棠弱弱地说:“这和孟九笙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李欣然陡然拔高了音量,“她要是早点救我出来,我就不会被鬼缠上!” “可是,是你不肯付钱......” 按苏棠的理解,虽然孟九笙要价高,但两百万,在性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再说她们家最后不还是给了那个老道士两百多万,结果问题也没解决,得不偿失。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对孟九笙态度好点…… 李欣然听到这话立即用阴冷的眼神看向苏棠。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为什么帮着孟九笙说话!” “我......” “你滚,我不想看见你。”李欣然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苏棠懵了:“欣然,你......” “滚啊!”李欣然发出怒吼。 苏棠被她癫狂的样子吓到,愤愤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行,我走。” 苏棠也是有脾气的大小姐,她好心来看望李欣然,结果受到这种待遇,心里自然是不开心的。 既然李欣然把好心当成驴肝肺,那就让她自己受着吧。 苏棠离开后,李欣然的视线重新落回手机屏幕上。 照片里,孟九笙恣意张扬的笑容愈发让人觉得刺眼。 忽然,李欣然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手指飞快地在评论区敲下一行文字。 第51章 没破产,不缺钱 事实上,除了李欣然,顾流风也刷到了营销号转发的视频。 看到孟九笙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 “好啊孟九笙,怪不得走得那么决绝,原来是找到下家了。” 顾流风在医院受伤之后又在公司团建中摔断了腿。 所以他现在头上缠着纱布,右腿打着厚重的石膏,看上去异常滑稽。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倒了什么霉运,诸事不顺,喝凉水都塞牙缝。 现在又看到孟九笙和别人成双入对,这让顾流风心里升出一股无名火,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抢走的感觉。 明明从前的孟九笙只会跟在他身后,满心满眼都是他…… “傅今年,他哪点比我强?”顾流风咬牙切齿。 是,他承认傅家的经济条件比顾家殷实。 可论外貌条件,他不比傅今年差! 再说,圈里谁不知道傅今年年少风流,二十岁就有个私生子,后来还成了残废。 孟九笙居然上赶着给人当后妈,真是有眼无珠。 还是说,孟家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需要卖女儿换取荣华富贵? 想到这点,顾流风气息通顺了许多。 他对着照片自言自语:“孟九笙,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原来这么没有底线。” 就在这时,顾流风突然看到一条点赞和回复最多的评论。 “照片上的女生我认识,好像是我同学。” 网友查看该用户的信息,发现是个二十岁的在校大学生。 如果他说的情况属实,那么根据推算,照片里的女主角也应该是同样的岁数。 而照片里的孩子看上去已经有四五岁,他们要是一家三口,女生岂不是在十五岁就怀孕生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了这个猜测,网友一下炸开了锅。 他们对孟九笙的评价从高岭之花变成了不知检点的女人。 对她的称赞、羡慕、同情也变成了鄙夷、不屑和唾弃。 网友风评反转:“怪不得男的对她爱答不理,原来是上赶着倒贴。” “十五岁就生娃,为了嫁入豪门也是拼了。” “姐妹们,要自重自爱啊,否则男人是不会珍惜的。” 当然也有人质疑该条评论的真实性,认为他是羡慕嫉妒恨,所以刻意引导舆论。 顾流风看到这也有了主意,在底下回复说:“年龄是真的,结婚生子是假的。” 网友问他怎么这么清楚。 顾流风得意扬扬地说:“照片上的女生追过我。”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都是真的,他还上传了孟九笙的照片,虽然在眼睛的部位打了马赛克,但通过脸部轮廓,还是能看得出来是同一个人。 部分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又带有仇富心理,扒出孟九笙的资料后,便对她进行了一波嘲讽,甚至在评论里造起了黄谣。 一时间,各种污言秽语,说什么的都有。 而“孟家破产”“二十岁当后妈”的话题也成功被刷上了热搜。 看到网友对孟九笙的贬低,顾流风心满意足。 “孟九笙,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做完这一切,顾流风突然觉得喉咙干涩。 他瞥了眼厨房的方向,艰难地撑起拐杖,一瘸一拐地往那边挪动。 然而就在这时,他无意中踩到一片水渍,接着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砰!” 后脑勺狠狠磕在地砖上,顾流风顿时眼冒金星。 他痛苦地哀嚎着,试图撑起身子,却在慌乱中打翻了料理台。 只听“哗啦——”一声,整排调料瓶应声而倒。 深褐色的酱油泼洒开来,将顾流风的家居服染得斑驳不堪,迸裂的玻璃碴在他手臂上划出数道血痕。 “操!” 刺鼻的味道灌入口腔,顾流风忍不住爆粗口。 顾母听到动静匆匆从楼上赶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狼藉和在酱油中打滚的儿子。 “哎哟,我的天!” 顾母扶起顾流风,再次拨打了急救电话。 ...... 孟家。 孟九笙刚走进客厅,就见孟柒微神色焦急地跑过来。 “老九,你被人骂了!” 孟九笙疑惑不解:“谁骂我?” 孟柒微把手机递过去:“你看。” 孟九笙接过,简单浏览了一下新闻和评论。 看完之后,她只有一个问题。 “这也能火?” 网友是闲的吗,她一个无名之辈,出去玩一趟,跟谁在一起,也值得被讨论? 还有,谁抱孩子也能上升到人品、道德和家庭伦理的高度? 孟九笙无法理解。 孟柒微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义愤填膺地说:“网络不就是这样,莫名其妙。” “还有一些恶臭男,都有一种得不到就毁掉的变态心理,他们看你长得漂亮,就故意造谣抹黑你。” “气死我了,我让四哥收集证据,一个个告死他们!” 居然还说他们孟家破产,靠着卖最小的女儿换取利益! 这些人真是张嘴就来! “最恶心的是这个人。”孟柒微翻出一个网友的账号展示到孟九笙面前,“他说你们谈过恋爱,还说......” 后面的话太过污秽,她说不出口。 孟九笙瞥了一眼,忽然觉得这个账号有点眼熟。 她眸光微动,快速在指尖掐算了一阵,得出结论后,嘴角勾起冷笑。 很好,顾流风。 果然是你。 看来一个鬼缠着你还不够。 孟柒微注意到了孟九笙的手势:“老九,你这是?” 孟九笙神色恢复如常:“没事。” “你不生气啊?” “气什么,气大伤身,还容易招来霉运。” 孟柒微觉得孟九笙像是话里有话。 “老九,你是不是知道谁在引导网友骂你?” 孟九笙点头:“大概是知道了。” “那你告诉大哥和四哥,让他们把那群垃圾告到破产。” 孟九笙想了想,双管齐下也是个好主意。 当晚,孟氏集团发布了一则声明。 声明很简洁:没破产,钱够用,不需要联姻,更不需要卖女求荣。 另外已收集证据,依法追究部分网友造谣生事的法律责任。 文章的最后附带了在这场舆论中最为活跃的几个用户名,也就是孟氏要诉讼的对象。 除此之外,孟九笙和傅今年、傅觉夏的照片也在一夜之间被清空,更有大量账号被永久封禁。 网友好奇,孟家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能让平台以那么快的速度配合删帖、封号,调取用户信息等等。 这时,有人悄悄爆料。 “冷知识,孟家是XX平台的大股东,还有孟家四公子孟斯越,律界精英,拥有云城最顶级的律师团队。” “惹到他们,你们算是踢到钢板了。” 看到这则消息,先前跟着凑热闹的网友惶恐不安,默默删掉了自己的评论。 晚饭期间。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孟家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孟老爷子更是神色如常,连提都没提。 毕竟他在商场上厮杀这么些年,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孟九笙这点小插曲在他眼中根本微不足道。 倒是孟初羡安慰了孟九笙一句:“你别管了,一切有我呢。” 谁也没有责备孟九笙,也没有过问她和傅家父子的关系。 他们只是无条件地站在孟九笙身边,给足了她安全感。 第52章 去找孟九笙 李欣然半夜刷到孟家的声明时,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没破产?这怎么可能!” 她亲眼看到孟家卖车卖房,怎么可能有假! 孟家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可是看到声明里有自己的小号,李欣然又不自觉地感到心虚。 她在孟家生活那么多年,当然清楚孟斯越的雷霆手段。 这世上没有孟斯越打不赢的官司,也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曾经,孟别羽总是喜欢开玩笑说:“四哥一出手,能把别人的三年有期徒刑改成无期,他一高兴还能把对方律师送进去。” 如果孟家没有破产,如果她被孟斯越告上法庭...... 想到这,李欣然后背激起一层冷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喃喃自语。 如果孟家还是首富,那她的逃跑岂不成了笑话? “哈,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 李欣然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在卧室里炸开,梳妆镜中映出她狰狞扭曲的面容。 然而就在这时,头顶的水晶灯毫无征兆地熄灭,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李欣然的呼吸骤然停滞,后背浮出一层冷汗。 又来了...... 下一秒,厚重的窗帘无风自动,布料打在墙壁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像是在敲击着人的神经。 “亲爱的,我来了。” 一个似有若无的声音从耳后飘来,带着江涛特有的沙哑腔调。 李欣然大约是被纠缠的烦了,抓起枕头砸了过去。 “滚!不要来烦我!你去死!” 江涛夜夜入梦,却没有做出实际伤害她的行为,这也让李欣然有恃无恐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这个恶心的烂死鬼!” 话音未落,房间里的温度骤降,江涛眼神也变得狠厉。 他猛地飘到李欣然面前,散发着腐臭的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想怎样?当然是想让你死,让你来陪我。” 江涛咧开溃烂的嘴角,黑红的血水顺着下巴滴落。 刺骨的寒意从脖颈蔓延至全身,李欣然惊恐地发现这次的痛感比以往要真实。 “放开......我。” 李欣然拍打着江涛的手,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 “放开你?”江涛笑了,“你以为我陪你玩这么久是在等什么?” “亲爱的,我是在等你阳气耗尽,方便取你性命,你真觉得自己特别,我动不了你?” 江涛看着垂死挣扎的李欣然,仿佛在看一个玩物。 李欣然浑身抖如筛糠,由于呼吸困难,导致她的眼睛都凸了出来,蜡黄的脸憋成猪肝色。 “救命......救命......” 江涛笑意更深:“没人救得了你。” 他慢慢收紧力度,李欣然的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瞳孔也开始涣散。 就在即将窒息的前一秒,房门被狠狠撞开,刺目的灯光瞬间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 黄雅琴站在门口,惊恐地看到李欣然跪坐在床上,双手正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 “然然!” 黄雅琴尖叫着扑上前去,拼命拉扯李欣然的双手。 可那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怎么也拉不开。 李欣然两眼翻白,嘴角却诡异地扬起,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 “然然!” “老公,锦泽,快来人啊!”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李家父子。 李伟才披着睡衣,李锦泽揉着惺忪的睡眼,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走廊上。 “发生什么事了?”李锦泽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快来帮忙!”黄雅琴大喊。 李锦泽恍了恍神,等看清李欣然的模样时,整个人瞬间清醒。 “妹妹这是怎么了?” 见鬼了啊! “快帮忙!”黄雅琴声嘶力竭地喊道。 “哦!” 一家三口齐上阵,这才费力掰开李欣然的双手。 就在松手的瞬间,李欣然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来,剧烈咳嗽着吐出大口黑气。 梦醒后,她直接扑进了黄雅琴怀里:“妈,有鬼,救救我......” “你别着急,好好说。” 李欣然惊魂未定,哭着把江涛一直缠着她的事说了出来。 黄雅琴听完后觉得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呢,四叔公明明说过,那张符纸可以驱邪。” “妈,符纸不管用。” 李欣然哭得鼻涕一把泪两行,这让她本就憔悴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 “不可能。”黄雅琴依旧坚信黄天成的实力。 “妈!”李欣然情绪愈发崩溃,“我都变成这样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你的那个四叔公给的符纸就是不管用!” “好好。”黄雅琴安慰她,“我问问,乖女儿,你别怕。” 说完,她也不管现在几点,匆匆忙忙地给黄天成打去了电话。 然而铃声响了很久,始终没有人接。 黄雅琴一连打了好几次,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忙音。 没办法,她只能彻夜陪着李欣然,并说第二天再想办法。 天刚微微亮。 李欣然便催促着黄雅琴联系黄天成,然而这次打过去,直接提示关机。 看着女儿眼下的乌青和脖子上的掐痕,黄雅琴心急如焚。 后来,她只好托关系找来其他的修行之人。 但那些人都是收了钱,到李家装模作样地舞剑念咒,然后撒把香灰,就说事情解决了。 可实际上,他们走了之后,李欣然还是噩梦不断。 再一次经历鬼压床之后,李欣然红着眼睛将黄符撕得粉碎。 “骗子,都是骗子!” 如今的李欣然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加上黯淡无光的脸色和干枯如草的头发,跟鬼也没什么两样。 看着镜子中面目全非的自己,她突然想到了孟九笙。 李欣然恳求黄雅琴:“妈,你能不能找孟九笙来?” “什么?”黄雅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同学说了,孟九笙可以解决我的问题,你去找她好不好?” 李欣然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尊严,她只想活命。 “然然,你糊涂了啊,孟九笙怎么可能救你。” “妈,你们养了孟九笙二十年,你去找她,她肯定会来的,她要多少钱我都给,你给她打电话。” 见女儿已经被折磨得不像人样,黄雅琴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孟九笙的号码。 孟九笙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来到了李家,陪她一起来的还有孟柒微。 孟柒微看到形销骨立的李欣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的李欣然正蜷缩在沙发上,她脖子上布满紫黑色的斑痕,裸露的手臂上全是自己抓出的血道子。 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 黄雅琴见到孟九笙依旧没有好脸色:“你之前说,你可以救然然是吗。” “是。”孟九笙点头。 黄雅琴颐指气使:“还是两百万是吧,你把然然治好,我转给你。” 孟九笙微笑着晃动食指:“两百万是之前的价格,现在涨价了。” 第53章 顺便要点精神损失费 “你现在要多少?” 黄雅琴的眉头拧得几乎能夹死苍蝇。 孟九笙坐得笔直,轻飘飘地说:“八百万。” “你疯了吧!”黄雅琴腾地站起身,肥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孟九笙鼻子上,“你这个......” 小贱人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孟九笙已经抬起眼睫。 她的目光太冷,让黄雅琴愣了一瞬。 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黄雅琴改变了措辞:“孟九笙,李家对你好歹也有养育之恩,你怎么能趁火打劫,坐地起价!” 孟九笙觉得可笑:“你好意思提养育之恩?” 黄雅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怎么不好意思......” “你们李家是怎么对我的,还需要我帮你回忆?”孟九笙带着凉薄,“你不提这茬,我还能少要点,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得加点精神损失费了。” “你......” 黄雅琴正欲辩解,却被孟九笙厉声打断:“八百万,一口价,如果你们不愿意付,我可以现在就走。” “我没有那么多钱了。” 因为李欣然的事,除了最初给黄天成的两百多万,这几天前前后后花了五百万,现在又要出八百万,黄雅琴实在是肉疼。 明明一开始用两百万就能解决的,现在真是亏到姥姥家。 孟九笙扫了一眼黄雅琴的面相,能看出来她不是没钱,而是舍不得出血。 原来,她也没有那么疼爱李欣然这个亲生女儿。 想到这,孟九笙轻笑出声:“你没有,李欣然有。” 她从孟家带走的钱还没花完。 如果再不讨回来,可能就要被李家的吸血鬼拿走了。 李欣然咬紧唇瓣,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可以给你,只要你能确保那只鬼从今以后不会再缠着我。” 孟九笙信誓旦旦:“当然,保证让他灰飞烟灭,再也回不来。” “如果你做不到呢?” 李欣然心里存疑,她总觉得孟九笙在打着什么歪心思。 孟九笙直指要害:“缠着你的男鬼,姓江对吧?如果我食言,全额退款。” “好,那我们立个字据。” 李欣然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不能再让自己的钱打水漂。 孟九笙笑笑:“好啊,立。” 李欣然给黄雅琴使了个眼色,黄雅琴迅速写了个字条,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双方沟通好后,互相签字,一式两份,弄得有模有样。 等收好字据,李欣然忍痛给孟九笙转了八百万,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泛青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精光。 孟九笙似乎看出了李欣然的小心思,出言提醒她:“字据一立,天地可鉴,如果我帮你除了鬼,你无中生有,睁着眼睛说瞎话,是要遭报应的。” 李欣然叠纸条的动作一顿,有种计划被人揭穿的心虚。 她刚才,的确是有这个想法。 反正江涛只存在她的梦中,旁人也看不见,如果她装得狼狈一些,一口咬定对方还在,谁也无法取证。 那么她就可以找孟九笙退钱...... 孟柒微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欣然的慌乱:“不是吧,你还真打算事后耍赖?” 李欣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矢口否认:“我没有!” 后路被切断,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揪住沙发套,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最好是没有。”孟柒微眼神不屑。 孟九笙敛下眸光,起身就往楼上走。 “你干什么去?”黄雅琴下意识地问。 孟九笙头也不回:“帮你们抓鬼啊。” 孟柒微好奇心作祟,连忙跟了过去。 黄雅琴和李欣然对视一眼,扶着她来到了二楼。 孟九笙来到李欣然的卧室环顾一圈,然后把目光转向天花板。 另外三人跟随她的视线看去,发现那里除了一盏吊灯,什么也没有。 “你在看什么?不是要......” 黄雅琴正想表达不满,只见孟九笙捏出一张黄符砸向空中。 随着“砰”的一声金光炸响,一件血红的嫁衣陡然掉落。 李欣然吓得面色煞白,这正是她在密室里穿的那套。 黄雅琴也惊呆了:“然然,你怎么把它带回家了!” “我没有......”李欣然小声辩驳。 她怎么可能把这种东西拿回家。 孟九笙没有理会二人的对话,掏出一张符纸向嫁衣扔去。 这时,卧室里阴风四起,江涛的身影缓缓从嫁衣中浮出。 孟柒微头一次见鬼,本能地躲到了孟九笙身旁。 还真有鬼啊?! 黄雅琴睁大双眼,踉跄着后退:“这......这是......” 由于太过惊恐,她话都说不连贯。 李欣然毕竟见得多了,显得淡定许多:“妈妈,他就是一直缠着我的江涛。” 黄雅琴差点瘫坐在地,原来真的有鬼缠着女儿。 为什么先前来的那些人都没发现! 江涛的视线先是从李欣然身上扫过,然后落到孟九笙身上。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孟九笙面不改色:“看你这一身罪孽,应该是害过不少人了。” 江涛周身缠绕着浓重的黑气,室温跟着降了几度。 “既然看得出来,我劝你识相点,不要自寻死路。” 孟九笙沉默一瞬,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是谁把你炼成鬼煞的?” 鬼煞和一般的厉鬼不同。 一个是生前有着强烈的冤屈或者是仇恨,死后灵魂无法安息,因而转化为厉鬼。 鬼煞则是在活着的时候遭受过不公平待遇或者极端的痛苦,死后又被人施加术法,炼制成煞。 部分邪修会利用鬼煞谋财害命,从而满足自己的私欲。 江涛眯起眼睛,带了些警惕:“我是自己修炼的,怎么,怕了?” 孟九笙语气轻蔑:“怕你?你主子来了都不是我对手。” “你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江涛眼神凶恶。 孟九笙修长的手指夹起一道符篆:“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跟你废话了。” “找死!” 江涛身形暴涨,鬼气化作滔天黑雾,裹着阴风席卷而来。 屋里的瓶瓶罐罐相继炸裂,水晶吊灯疯狂摇晃,整间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孟九笙镇定自若,抬手之间,雷符已经轰然炸裂。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细密的火光迅速蔓延开来,直指江涛面门。 江涛大惊失色,想要翻身躲避,可那闪电已经如蛛网一般将他牢牢禁锢。 电流贯穿身躯,发出“滋滋”的声音,江涛剧烈抽搐着,猩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孟九笙。 “他不会放过你的!” 孟九笙不以为然:“是吗?” 江涛的惨叫声还在继续,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人一招击溃。 他咬紧牙关,奋起反击,只是还没碰到孟九笙的衣角,那雷电又突然转化为滔天的火光。 “啊——” 江涛惊讶地回头看去,发现承载他怨气的嫁衣已经陷入一片火海。 “你......” 质问的话没能说出口,江涛的鬼体已经随着嫁衣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最后一丝黑气消散时,整个房间恢复光亮。 孟柒微呆立在原地,瞳孔微微震颤。 她下意识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提醒她这不是幻觉。 天呐,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不光是她,黄雅琴和李欣然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们差点以为自己的房子要被烧没了,可是现在,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屋里的一切都完好无损。 只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焦糊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黄雅琴脸色苍白,孟九笙什么时候学的这些本事? 冷不丁的,她又想起孟九笙离开李家时说的那番话。 “只从李家带有一样东西,气运......”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李家最近频频倒霉,或许和孟九笙有关? 第54章 你们的霉运在后头 孟九笙拍了拍手:“解决了。” 说完,她递给孟柒微一个眼神,转身下楼。 黄雅琴突然拦住孟九笙的去路:“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 黄雅琴伸出双手横在楼道里,气势汹汹:“孟九笙,你老实说,李家最近时运不济,是不是你搞的鬼!” 孟九笙微微蹙眉。 黄雅琴不依不饶地说:“你离开的时候说过,要带走李家的气运,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们家就开始走背字,是不是你下了什么邪术!” 孟九笙轻笑:“黄女士,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家家风不正,投机取巧,坑蒙拐骗,能有什么气运?我带走的,是我自己的气运。” “至于李家最近的遭遇,那是天道轮回,你们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黄雅琴胸口剧烈起伏:“你放屁!” 孟九笙冷哼一声:“实话告诉你,李家的霉运还没完,以后有你们好受的。” 撂下这句话后,她毫不留情地推开黄雅琴,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雅琴一身肥肉,这会儿却脆得跟纸糊的一样,她扶住栏杆,对着孟九笙离去的背影大骂。 “小贱人,你少在这里满口诅咒!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利用邪术害我们,你不得好死!” 看着黄雅琴用人前、用人后的两副面孔,孟柒微眉头紧锁。 “大婶,亏你还是个长辈,说这么难听的话,你不怕烂嘴啊。” 从前孟柒微不知道孟九笙的养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今日一见,这素质真是一言难尽。 黄雅琴气不过,想连同孟柒微一起骂。 就在这时,孟九笙站在楼梯上回头警告:“黄雅琴,你再敢骂一句,我封了你的嘴。” 黄雅琴心里一惊,下意识把话咽了回去。 孟九笙看向孟柒微:“七七,走了。” “好。” 孟柒微哼了一声,转身跟上孟九笙的脚步。 出了小区。 孟柒微愤愤不平地问:“老九,刚才那位大婶平时就是这样骂你的?” 孟九笙扯扯嘴角:“不止,比这还要难听百倍。” “那你还救李欣然干什么!”孟柒微瞬间炸毛,“就应该让他们家被恶鬼纠缠到死!” 孟九笙安抚她:“救李欣然是次要,主要是可以借机让她还钱。” 孟柒微眼睛一亮:“你刚才坑了她多少?” “七百八十万。”孟九笙昂首挺胸,语气中带着骄傲。 “好家伙。”孟柒微眨眨眼,胸口一下子通畅起来,“干得漂亮。” “走,请你吃大餐。” “好嘞。” 孟柒微的烦闷烟消云散,两人坐上跑车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 城市的某一角。 一个六旬老人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苍老的双眼突然变得犀利,还夹杂了一些震惊和悲痛。 “我的涛儿......” 一位妙龄少女恰巧推门而入:“师父,怎么了?” 老人身形微颤,枯瘦的手紧握成拳:“我的涛儿,被人灭了。” “怎么会?”少女惊讶。 老人沉声命令:“去查清楚是谁干的,我要把他剥皮抽骨,碎尸万段!” “是。”少女正要离去,忽然停下脚步,“师父,江明的尸体怎么处理?” 老人沙哑的嗓音里翻涌着滔天恨意:“挫骨扬灰。” 如果不是江明,他的涛儿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该死,他们都该死! “是。”少女领命。 —— 就在孟九笙和孟柒微离开李家后,两张法院传票寄到该小区,一张送到了李家,一张送到了顾家。 当看清案由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李欣然再次陷入了恐慌。 黄雅琴看到女儿的反应,觉得奇怪:“什么东西?” 她凑过去,看到李欣然是因为涉嫌诽谤、侵犯他人名誉被人告上了法庭。 “你诽谤谁了?” 李欣然将手中的A4纸攥出褶皱,支支吾吾很久才吐出一个名字。 “孟九笙......” 她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自己用的小号,孟斯越不可能找到她。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黄雅琴眉头紧锁:“又是她,你说她什么了?” 李欣然吞吞吐吐:“我说,我和她是同学......” “就这?”黄雅琴显然不信。 如果只是这一句话,人家犯不着告她,她也不会这么害怕。 事实上,李欣然不仅造谣说自己和孟九笙是同班同学,还在私底下建了一个群。 她把孟九笙遗留在李家的照片发到群里,说她从初中开始就行为不检,和很多男同学发生过关系。 除此之外,她甚至利用AI做了很多露骨的照片以此抹黑孟九笙...... 黄雅琴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要做也应该做得隐蔽点,怎么还能被人找上门。” 李欣然几乎把嘴唇咬出血:“肯定是孟斯越......” “谁?” “孟斯越,我四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李欣然连忙改口,“孟家老四的儿子,他是律师。” 她抱住黄雅琴的手臂:“妈,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会不会坐牢?” “别慌,孟家都已经破产了,我不信他们会为了这点小事跟我们打官司。”黄雅琴有恃无恐。 就算真要打,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李欣然眼神飘忽不定:“妈,孟家好像没有破产......” 黄雅琴脸上的肥肉颤了颤:“怎么可能?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孟家发的声明......” “假的吧。”黄雅琴不敢相信。 孟家要是没破产,那他们李家还有什么活路? ...... 同样陷入恐慌的还有顾流风。 他刚从医院回来就收到了法院传票,也看到了孟家的声明。 顾流风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孟家没破产?这怎么可能呢。” 顾母没听清:“流风,你说什么?” 顾流风扯动僵硬的嘴角:“妈,孟家没破产,孟九笙是实打实的首富千金......” “真的假的?” 顾母抢过顾流风的手机,反复查看那则声明,生怕露掉一个字。 “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而且孟家还把我告了。”顾流风脸色涨得通红。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造谣抹黑孟九笙,这样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顾流风瘫坐在沙发上,陷入深深的后悔当中。 后悔自己太心急,没有核实消息的真假就把孟九笙踹了。 顾母拍了拍顾流风的后背:“儿子,别慌,我先找人问问,也有可能是孟家虚张声势。” 这时,顾流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妈,你有没有觉得,我自从接触李欣然之后,就变得很倒霉?” 特别是在医院和李欣然同榻而眠之后,他就开始遭遇各种意外,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顾母后知后觉:“你这么一说,我也从邻居嘴里听到一个情况。” “什么?”顾流风疑惑。 顾母:“我听说李家最近的境遇不太好,很多项目都出了问题,李伟才忙得焦头烂额,还有可能会坐牢。”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顾流风语气中带着不满。 “妈也是忙忘了。”顾母辩解,“这样,我再去打听打听李家到底是什么情况,要是真出了问题,你趁早远离李欣然,别被她连累。” “知道了妈。” 顾流风垂下眼眸,不自觉想起孟九笙。 如果她是富家千金,自己放下身段,不知道能不能求得原谅...... “可是你这个官司怎么办?”顾母拉回了顾流风的思绪。 顾流风勉强稳住心神:“我不信孟九笙真的会告我,就算被他们找到什么证据,也顶多赔点钱。” 然而事实证明,孟家不仅告了,还报了警,理由是寻衅滋事、侮辱和诽谤等多重罪名。 当天李欣然和顾流风就被传唤到了警局配合调查。 除了他们,还有两个陌生网友。 这几个人是在之前的舆论风波中表现最活跃的,说的话也是最难听的。 程序走完后,四人被取保候审,各自回了家。 李锦泽听说李欣然前后花了一千多万驱邪,还有可能面临高额赔偿,气得在客厅里跳脚。 “妈!你们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要给孟九笙那么多钱!” “还有你李欣然,你闲着没事在网上骂她干什么!” “自从你回来,这个家一天都没有安生过!” 李锦泽气红了眼,那可都是他的钱,就这么被李欣然挥霍了! 第55章 敲竹杠 被指着鼻子骂,李欣然当然不服气。 她和李锦泽对着吼:“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着!” “住口!” 李伟才怒不可遏,忍不住说出了埋藏许久的心里话:“什么叫你的钱,你不是李家的人吗!你哥说得没错,你就是一个扫把星!” 李欣然懵了,眼神中充满了委屈:“爸,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扫把星!”李伟才气得直哆嗦,“自从你回到这个家,家里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你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到处惹是生非,花钱像流水,再这样下去,家里的钱迟早会被你败光!” “爸说得没错!”李锦泽挺直腰板,和李伟才站在了同一战线。 李欣然满含热泪,把目光转向了黄雅琴:“妈......” 黄雅琴摇头叹气,也同意丈夫和儿子的观点。 “然然,要不你把剩下的零花钱拿出来,爸妈帮你保管?” “妈!” 李欣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明白在这个节骨眼,家里人非但不帮她想办法,反而要趁机剥夺她的钱财。 这还是她的家人吗! 黄雅琴心烦意乱没了耐心:“就这么说定了,你还有多少钱,转到我的卡里。” “我不!” 黄雅琴也生气了:“你不拿出来的话以后就别叫我妈,我也不会再管你,和孟家的官司你自己处理!” “我跟你说,我问过了,你这个案子可大可小,要是往重了判,很有可能是三年以下的刑期,你考虑清楚。” “......” 李欣然瘪着嘴,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当然知道以孟斯越的本事,让她吃三年牢饭都是轻的...... 李锦泽见李欣然流泪,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催促道:“快转啊,愣着干什么。” 李欣然也不傻,说什么也不同意,最终一家人闹得不欢而散。 她跑回房间哭了很久,既然家里人靠不住,她就自己找律师。 李欣然打电话询问了好几个律所,然而别人一听说对方律师是孟斯越,纷纷退避三舍,说什么也不接她的案子。 毕竟云城律界谁都知道,孟斯越那张名嘴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他们觉得为了一个名誉案得罪孟斯越、得罪孟家不划算。 通过这件事,李欣然也更加确定了,孟家或许还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孟家。 是那个坐拥百亿资产的孟家。 可是她就那么跑了,走得那么决绝,不留余地...... 李欣然没有打过官司,她就像是只无头苍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找顾流风商量对策,可顾流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躲着不肯见她。 孤立无援,李欣然便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 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接到警方通知,表示对方愿意和解,具体事宜还需要他们自己商谈。 李欣然激动不已,连忙收拾东西出了门。 她和顾流风以及另外两名网友,在警方的安排下见了对方律师,也就是孟斯越。 孟斯越骨相生得极好,一袭黑色西装,戴着金边眼镜,浑身上下写着生人勿近。 李欣然看到他时还想打感情牌,于是把自己装得楚楚可怜,小声喊了声:“四哥......” 孟斯越落座,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扣,连一个正面的眼神都没有给李欣然。 “李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他直接切入正题:“谈吧。” “我先说一下我当事人的诉求,在座的几位通过虚构事实、伪造虚假照片等手段,严重侵害我当事人的名誉、利益和隐私权。” “你们的行为给我的当事人造成了不可磨灭的精神伤害。” “此次案件中,李小姐和顾先生是主谋,因此,我的当事人依法依据要求你们每人支付各一百万的精神损害赔偿。” “王先生和刘先生情节较轻,需要支付十万元,并在网络平台公开道歉,如果能达成协议,我方当事人愿意和解。” 顾流风一听就坐不住了:“怎么可能要得了这么多?” 他在网上查过相似的案例,也咨询过律师,都说最多赔个几万块钱,顶天了十万。 一百万,敲竹杠啊! 孟斯越不疾不徐地把文件摊开展示到众人面前。 “首先,你们侵害的不仅是我当事人的个人声誉,还影响到了整个孟氏的名声,给孟家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 “其次,我方当事人因承受不了舆论压力,几乎产生了抑郁和自杀的倾向,依据刑法第246条,若构成诽谤罪,且情节严重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如果你们不愿意赔偿,可以走司法程序。” 孟斯越条理清晰,语气中不带任何温度。 李欣然愣了一阵,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缓了缓神,提出质疑:“你说孟九笙有抑郁和自杀的倾向?” 骗鬼呢? 前几天见她还生龙活虎的,哪里有半分要抑郁的样子! 孟斯越优雅地抽出一张A4纸:“这是我方当事人的精神鉴定报告。” 李欣然和顾流风仔细阅读了一遍,结论的确写着患者有抑郁倾向...... 孟斯越推了推眼镜:“还有什么问题?” 另外两名网友感觉这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我愿意赔偿。” “我也愿意。” 十万块而已,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再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哪是孟氏集团的对手...... 孟斯越点头:“好。” 紧接着,他把目光转向李欣然和顾流风:“你们呢,如果有什么疑义,可以等法院开庭审理。” 顾流风咬了咬牙,如果真到了法院,判了刑,那一切就晚了...... 孟斯越的手段,他多少也是听说过的。 真要打官司,顾家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不会低于一百万。 权衡利弊之后,顾流风最终同意了孟斯越的要求。 不就是一百万吗,等他追回孟九笙,这些钱还不是成倍、百倍地回到他的口袋里...... 想到这,顾流风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见其他人都愿意赔偿,李欣然也只能默默接受。 就这样,几方在和解书上签字画押,支付赔偿金额。 李欣然等人还要在社交平台上澄清事实真相,郑重地向孟九笙道歉,道歉声明十五天之内不准删除。 处理完这一切,孟斯越才回到了孟家。 而他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银行卡给了孟九笙。 孟九笙正在客厅里削苹果,看到银行卡的时候一脸茫然:“这是?” “给你的赔偿金。” 孟斯越摘下了眼镜,五官看上去更加俊朗。 孟九笙反应半天:“你真把李欣然和顾流风他们给告了?” “当然。”孟斯越不客气地接过她手中的苹果,自顾自啃起来,“孟家的人,还能随便被人欺负?” 孟九笙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只好重新拿个苹果。 她沉默一阵,忽地笑了。 “谢谢四哥。” 孟斯越眼也不抬:“谢谢你的苹果。” 第56章 我相信,她是我妹妹 没过多久,孟初羡也回到了家。 他和孟斯越打了个招呼:“老四,干得不错。” “过奖。”孟斯越依旧高冷。 这时,孟柒微咋咋呼呼地跑了过来。 “四哥,听说你又坑了李欣然一百万!” 孟斯越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似乎有些不悦:“请注意你的措辞,那叫合情合理的赔偿。” “对对。”孟柒微连连附和,“你怎么不多要点,一百万,便宜他们了。” 孟斯越扔掉果核擦了擦手指:“你真当我是神。” 这个案件虽然引起了一些轰动,但由于孟家处理及时,并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 至于一百万的赔偿金,是孟斯越提前在业内打了招呼,让同行不许代理顾流风和李欣然的案子,否则就是和孟家作对。 这在一定程度上给造谣者施加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另外李家和顾家也不缺这点钱,所以孟斯越料准了他们会同意。 如果漫天要价,对方有可能破罐子破摔。 孟柒微来到孟九笙身边坐下,心里有些疑惑:“你们说李欣然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 “她不知道现在信息都是实名的吗,通过IP地址一查一个准,她居然还敢造谣老九。” 而且同为女生,李欣然居然不惜P图来污蔑孟九笙的清白,简直令人发指。 还有顾流风那个渣滓,他们俩真是绝配,一对狗男女。 孟柒微是从李家出来后才知道,在网上引导骂战的人里有李欣然参与。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的温柔小白兔还有这么阴暗的一面,当即问候了李欣然和顾流风全家。 但更令人费解的是,李欣然在孟家的时候虽然不聪明,却也没有傻到这个份上。 孟柒微好奇:“她回了李家怎么变成这样了?” 孟九笙语气轻缓地解释:“很简单,人都讲究气运,气顺则运达。” “直白点来说就是,如果你身边的气是清明的,是阳光的,那自然会招来好运。” “反之,如果一个人周身缠绕着污浊之气,那引来的便是霉运。” “李家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负能量场,长时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情绪和大脑很容易受到影响,从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这也就是所谓的冲动。 而人往往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气正,才会神清目明,诸事顺遂。 戾气太重,容易被冲昏头脑,伤身破财。 孟柒微听完后陷入沉思,很快便提出自己的观点。 “说到底,这也和一个人的本性有关,李欣然心术不正,所以才会轻易被影响。” 她看向孟九笙,又敬佩又心疼地说:“老九你在李家生活了二十年,受过那么多委屈,也依然选择了善良,不是吗?” 孟九笙笑笑,没有说话。 原主确实在李家这个泥潭中保持着一颗纯净的心。 可惜她没有等来属于自己的好运。 孟初羡注意到了孟九笙的异样,以为是孟柒微的话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于是开始转移话题。 “好了,不聊这个了,过几天就是孟傅两家举办的晚宴,搭配师明天上门为你量尺寸,阿笙你记得准备一下。” 孟九笙点头:“好。” 孟柒微眼睛闪闪发亮:“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着蹭一套礼服?” 孟初羡脸上浮出温柔的笑容:“你哪用蹭,想要什么样的跟设计师说一声就好了。” 孟柒微故作娇羞:“其实我想要大伯母新推的夏季秀品。” “那你自己跟她说。” 孟柒微捂着自己的脸:“我跟大伯母要的衣服太多,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孟斯越用余光瞥向她:“你脸皮这么厚,还会难为情?” “四哥!” 四兄妹说说笑笑,在客厅里形成一副美好又温馨的画面。 孟斯越和孟柒微顺便在主宅吃了晚饭,不过碍于老爷子在场,难免有些拘束。 饭后,孟柒微更是匆匆忙忙跑回了家,生怕老爷子把她留下来训话。 孟斯越则是和孟老爷子打过招呼,然后到书房找到了孟初羡。 “大哥。” “斯越,坐。”孟初羡倒了两杯普洱,一杯端给孟斯越。 孟斯越接过细细品了品,率先开口道:“关于李家故意调换孩子的事,我派人查过了,虽然涉事的两个关键人员已经意外死亡,但黄雅琴还活着。” “我的人已经找到些蛛丝马迹,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将这家人绳之以法。” 孟初羡举杯道谢:“辛苦你了。” “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孟斯越眸光轻转,略带迟疑,“大哥,还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孟斯越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我的人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李家经常虐待小九,据邻居和老师所说,他们印象里的小九成绩优异,但是有些孤僻甚至自卑。” “她从小没什么朋友,只和顾流风走得近些。” 孟斯越顿了顿,眼神指向孟九笙卧室的方向:“可是你看现在的小九。” 她自信,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 她气定神闲,张弛有度,和谁都能相处得很好,即便在老爷子面前也不虚。 这和资料里的李九笙简直判若两人。 “还有,我听别羽说,李家不想浪费资源在小九身上,连学费和生活费都不愿意出,以至于小九跳了两级,早早毕业。” “既然如此,她的玄术是跟谁学的,从哪里学的?” 这些,孟斯越百思不得其解。 特别是孟别羽和孟柒微都说孟九笙会法术,还会引天雷。 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听到这些话,孟初羡眼神变得深沉:“可是DNA报告不会有假。” 孟斯越耸耸肩:“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科学证明她的确是孟家的人,与我们血脉相连,可是她身上的很多事又让人无法理解。” 一个人,能在一夜之间性格大变,脱胎换骨,这正常吗。 孟初羡沉默了很久,缓缓说道:“斯越,我相信血缘关系,也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相信孟九笙,她就是我的亲妹妹。” 孟斯越微微颔首:“也是我的妹妹。” 其实第一次见到孟九笙,他内心也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只是后来看到那些资料,不免有些好奇。 好奇归好奇,孟斯越打定主意,还是会尽到身为兄长应尽的责任。 第57章 换子换命 “大神姐!” 中午,孟九笙刚送走服装设计师,还没来得及转身回屋,就听到了许昭阳兴奋的呼喊声。 与他一起走来的,还有孟别羽和齐野。 孟九笙停下脚步,待三人走近,她问许昭阳:“你能不能固定一个称呼?” 改来改去的,让人不习惯。 许昭阳挠了挠后脑勺,憨憨地说:“我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 “......” 这是什么脑回路,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称呼? 孟别羽看到许昭阳那不值钱的样子就心烦,忍不住投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许昭阳屁颠屁颠地说:“大神,这些不重要,我们今天来,是有事向你汇报。” 孟九笙把三人请进了门,并贴心地取来冰镇可乐。 孟别羽熟门熟路,直接从冰箱里抱出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了起来。 许昭阳的表情像见鬼了一样:“不是哥们儿,你把这当成自己家啊?” 这也太不见外了! 孟别羽毫不客气地回怼:“你脑子落在密室里了吧。” 齐野呼了许昭阳一巴掌,小声嘀咕:“人家是兄妹,亲的,有病啊你。” “哦对。”许昭阳恍然,“主要是大神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太崇高,我忘了她还是老孟这种凡夫俗子的妹妹。” 他的目光太真诚,让人分不清是在拍马屁还是在搞抽象。 孟九笙拉回正题:“你们查到黄天成多少东西?” 一说这个,许昭阳立马来了精神:“我查过了,黄天成是四十岁去的天清观,应该是属于半路出家?” 齐野插话:“什么出家,道士又不是和尚。”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孟九笙示意许昭阳:“你继续说。” 许昭阳喝了口可乐润嗓:“天清观规模不大,但地理位置不错,所以节假日去祈福的香客也不少,有几个曾经在云城叫得上名号的人还去捐过香火钱。” 孟九笙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为什么说是曾经?” 许昭阳刻意压低声音说:“因为那些人后来都销声匿迹了。” 齐野忍不住想揍他:“你装什么神秘......” “这样显得专业。” 许昭阳理直气壮,过程中余光一直偷瞄着孟别羽手中的西瓜。 孟别羽对此视而不见。 孟九笙无奈:“冰箱里还有,你自己去拿。” “好嘞!”许昭阳直接一个弹跳起步。 在他离开的空隙,齐野接着讲述:“去天清观捐香火钱的这几位刚开始发展得都不错,个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只是好景不长。” “应该是从十年前开始,这些人就陆续走向破败,有的因为妻离子散,从此一蹶不振,有的是因为欠下高额贷款,承受不了压力自杀身亡。” “总而言之,下场都很凄惨。” 许昭阳抱着西瓜走来,口齿不清地补充:“对了大神,这些人发达之前都去天清观找黄天成看过家里的风水,你说这些人的消失,会不会和黄天成技艺不精有关?” 孟九笙轻捻指尖:“有可能。” 黄天成四十岁开始修道,本就错过了步入玄门的最佳年龄,加上他资质平平,不是后天突然开窍的天才。 只学了皮毛就出来卖弄,害人害己。 不过以黄天成的水平能当上一观之主,还能撑到现在也是蹊跷。 “对了。”齐野忽然想起什么,“黄天成还被其中一个香客告上了法庭,罪名是什么,打着封建迷信的幌子,拐骗儿童?” 听到“拐骗儿童”四个字,孟九笙倏地抬眸,孟别羽也掀起了眼帘。 “你说什么?” 齐野:“那个姓杨的香客控告黄天成诱导、怂恿他跟别人家换了孩子,说是换子换命。” “后来养子不幸离世,杨家就想找回亲生孩子,但亲生的已经被带去国外,杳无音讯,杨家后继无人,一怒之下就把黄天成给告了。” 说完,齐野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孟九笙的神色。 其实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他立马就联想到了孟九笙和李欣然。 不得不说,这情况多少有点雷同。 孟别羽注视着孟九笙,心中隐约有了猜测:“难道李家故意把李欣然和你调包,也是受了黄天成的指使?” “故意的?”许昭阳有点在状况之外,“不是医院出的差错吗?” 至少李欣然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孟九笙没有回答许昭阳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齐野:“杨家人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齐野顿了顿,“听说是回家路上遇到了车祸,两口子都掉下了悬崖,尸骨无存,外界猜测他是由于无法承受丧子之痛导致精神恍惚,这才出了意外。” “他们一死,杨家还剩个八十岁的老人,官司也就不了了之了。” 孟九笙闻言陷入沉思。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以黄天成的道行,应该施展不出换子换命这种高阶的邪术,下咒害死那些香客倒是有可能。 如果他真有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解决不了李欣然身上的鬼煞? 可是全程听下来,黄雅琴调包两家孩子又的确像是受到了黄天成的指使。 杨家换来的养子不幸离世,原主也英年早逝。 这是巧合还是邪术导致的必然结果? 一时理不出头绪,孟九笙只得先吩咐孟别羽:“你把这个情况跟四哥说一声。” 她知道孟初羡和孟斯越最近正在搜寻李家的罪证,这些信息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孟别羽点头应下:“知道了。” 许昭阳汇报完工作,急于邀功:“大神,我们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孟九笙用赞赏的眼神给予二人肯定:“确实很厉害。” “嘿!”许昭阳笑容灿烂。 孟九笙被他憨憨的样子逗笑:“为了表示感谢,我中午请你们吃饭。” “真的啊?” 许昭阳和齐野受宠若惊。 孟九笙:“你们挑个地方。” 许昭阳和齐野交换了一个眼神,正欲开口,佣人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小姐,有位夫人想要见你,她自称是祝家的人。” 第58章 祝家出事 来人是陈问萍,多日不见,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即便化了妆也掩饰不住的憔悴。 许昭阳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写满错愕。 “表舅妈?” 陈问萍闻声转头,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昭阳,你怎么在这儿?” 许昭阳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我找同学玩。” 听着两人的对话,齐野用手肘捅了捅许昭阳,小声问:“你怎么和祝家还有亲戚关系?” 许昭阳尴尬地解释:“我外婆和祝家老太太是表姐妹……” 由于关系不疏不近,刚才听说是祝家的人,他还没反应过来。 许昭阳把目光转向陈问萍:“表舅妈,你来这是......?” 陈问萍想起正事,往孟九笙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孟小姐,求你救救祝家,救救我丈夫和儿子。” 孟九笙细细审视着他的面相:“他们出事了?” 陈问萍眼眶微红,嗓音沙哑得厉害:“对,在我儿子放学的路上出了车祸,医生说...说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孟九笙神色如常:“不止是他们父子吧?” 陈问萍怔了一瞬,随即点头:“我们家大哥在回乡路上遇到了泥石流,生死未卜,老太太也失踪了...... 她焦急地问:“孟小姐,你之前在医院说过,祝家的厄运和老太太的妹妹有关,你说你可以帮我们家渡过难关是吗?” “你们不是不信吗?” 想到自己好心上门却被撵出来的场景,孟九笙的语气不是太好。 陈问萍满怀愧疚:“对不起,是我们无知,是我们有眼无珠,孟小姐,只要你能救我丈夫和儿子,我愿意出五十万,不,五百万都可以。” 其实,自从孟九笙离开医院后,老太太每天晚上都说着梦话。 陈问萍仔细听了,老太太一直重复的是:“妹妹,我对不起你。” 可是第二天醒来,老太太又什么都不记得,并且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妹妹。 陈问萍虽然困惑,但也没什么办法。 可是后来,老太太不仅说梦话,还会痛哭流涕,甚至在睡梦中做出下跪道歉的行为。 至此,陈问萍才确定,婆婆应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本想把这个情况告诉丈夫,可电话还没打出去就先接到了噩耗...... 短短数日内,祝家人接连遭遇不测,老太太也离奇失踪。 陈问萍在慌乱中想起了孟九笙的话,这才马不停蹄赶过来请求她的帮助。 听完陈问萍的说法,许昭阳大脑宕机了很久。 他机械地转向孟九笙,声音都变了调:“大神,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密室里遇到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女鬼,是我姨姥的妹妹?” 孟九笙若有所思:“目前来看,好像是这么个关系。” 只是骆雪的鬼相被人动了手脚,许昭阳和祝家的亲缘线太淡,几乎微不可察。 齐野眼睛瞪得溜圆,他轻撞许昭阳的肩膀:“那女鬼姐姐岂不是也算你的姨姥?” 许昭阳白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趁机占我便宜。” 齐野无语,这点便宜谁乐意占。 陈问萍双手绞在一起,再次恳求孟九笙:“孟小姐,我求求你了,救救我们一家......” 如果丈夫和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了。 孟九笙放柔了语气:“你别着急,我可以帮你,报酬还是之前说好的五十万。” “好好。”陈问萍情绪激动。 商谈好价钱,只见孟九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她捏在指尖念出一道咒语,紧接着,骆雪的身影便在众人眼前缓缓浮现。 时隔多日再见骆雪,即使外面阳光明媚,许昭阳还是难免心头一颤,本能地抱住孟别羽。 孟别羽像是甩鼻涕一样丢开他:“离我远点。” “不要。” 齐野打趣许昭阳:“她是你姨姥,你怕什么?” “滚一边去......” 许昭阳没心情开玩笑。 活着的姨姥都不一定认识他,更何况是死了这么多年的...... 他战战兢兢地问:“大神,你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孟九笙点头:“她执念未消,无法投胎,只能暂时把她留在符纸中。” 许昭阳咽了咽口水,送给孟别羽一个充满同情的眼神。 这么多天,他家一直住着一只鬼? 骆雪的目光在众人面前巡视一圈,然后落在孟九笙身上。 “大师。” 孟九笙直截了当地问:“你应该知道祝老太太在哪里吧?” 骆雪眨了眨眼,脑海中突然浮出那一晚的梦境。 她仿佛有心灵感应般,语气无比笃定:“在我的老家。” 孟九笙站起身,示意陈问萍:“走吧。” 许昭阳积极举手:“我们也去。” 虽然不知道去哪,但去就对了。 说着,他不忘拉上孟别羽。 孟别羽觉得可气又可笑:“你到底怕还是不怕。” “有你们在就不怕。”许昭阳小声嘀咕 ...... 一行人驾驶着两辆车,根据骆雪的指引一路开到城外西郊,骆家村。 这地方偏僻,绝大部分村民都去了城里安家,以至于道路年久失修,行驶不便。 许昭阳死死攥着车顶扶手,胃里翻江倒海:“大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车都打不到,老太太一把年纪,她怎么过来......” “到了就知道了。” 孟九笙闭目养神,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许昭阳见她不动如山,心里暗自感叹,大神果然与众不同......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许久,最终在一处荒废的院落前停住。 孟九笙先行下车,入目所及一片荒芜。 筑院的土墙早已坍塌,比人还高的杂草在风中簌簌作响,发出近似呜咽的沙沙声,给人平添一股凉意。 整座房子也就大门还算完整,勉强靠一把生锈的铁锁连接着。 陈问萍一边拂去面前的蛛网一边问:“孟小姐,我婆婆真的在这吗?” 她从丈夫口中听说过这个地方,但一次没来过。 这么复杂的地形,一个老太太怎么可能找过来...... 然而不等孟九笙回答,院里突然传来一阵悲怆的哭泣声。 “小雪,是我对不起你,该死的人是我啊。” 第59章 种生基 陈问萍抬头看向院子:“是我婆婆的声音!” 她真的在这儿! 骆雪听到老太太的哭泣声,神色不自觉变得哀伤,她没有征询孟九笙的意见,直接飘进了院中。 孟九笙见状跨过倒塌的墙壁跟了过去,另外几个人紧随其后。 众人来到院中,发现祝老太太穿着病号服,头发脏乱,鞋也不知道丢哪去了。 她跪坐在秋千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对不起你,该死的人是我......” 说来也怪,整个骆家大院里都长满了杂草,唯独老太太所在的那一片干净整洁,就连秋千也是完好无损,仿佛保留着最初的模样。 “妈!” 陈问萍走到老太太跟前,试图将她扶起来。 可老太太目光呆滞,瞳无焦距,像是听不到儿媳的声音,她浑浊的眼睛只是一直盯着在风中摇摆的秋千。 “小雪,小雪......” 骆雪示意陈问萍退后,自己则牵住了祝老太太的手。 “姐。” 一声呼唤,让老太太回了神,她目光灼灼地望着骆雪,泪水无声地滑落。 但很快,老太太身体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如同大梦初醒。 她下意识地推开骆雪,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阿萍,他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 目睹姐姐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陌生和疏离,骆雪的怨气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你又把我忘了?” 祝老太太受到了惊吓,身子不自觉地往后倾:“你是谁?” 这波操作把在场的几人都整懵了。 老太太的变脸速度未免太快...... 骆雪脸色阴沉,长发在空中乱舞,显然是生气了。 孟九笙快一步按住她的肩膀:“祝老太太跟你一样,都被人施了邪术,记忆被封了。” 她能想起骆雪的名字,已经实属不易。 骆雪闻言周身的怨气淡了几分。 许昭阳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问:“大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九笙根据祝老太和骆雪两姐妹的八字,再结合骆家的风水进行推算,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眉目。 “我想,骆雪应该是被人种生基了。” 她想了想,又换了一副措辞:“准确地说,骆雪是种生基的工具。” 许昭阳和孟别羽对视一眼。 “什么是种生基?”齐野先两人一步问了出来。 孟九笙解释道:“种生基是玄门转运秘术,通常以发肤为引,龙脉为媒,借助天地灵气,达到增福添寿,财源广进的目的。” “发肤一般是和人的精魄紧密相连的头发、指甲、牙齿和血液等等,现在龙脉不好找,所以会用风水宝地代替。” 说到这,孟九笙看向陈问萍:“华英商业购物中心,是你们祝家的资产?” 孟别羽眉心一跳。 华英商业购物中心,正是他们玩密室逃脱的地方。 陈问萍还处在茫然当中,动作僵硬地点头:“对,也算是老太太的陪嫁。” 听丈夫说,老太太刚嫁到祝家的时候那还是块废地,就在公婆婚后不久,城市重新规划,那片也成了商业区。 自此,祝家就开始风生水起,步步高升。 孟别羽思考一阵,脑海中突然有个极其恐怖的念头。 他问孟九笙:“你的意思是,骆家的人,把骆雪的尸体,埋在了商业中心?” 孟九笙嘴角扬起一抹森冷的弧度,纠正道:“不是尸体,是活埋。” !!! 许昭阳和齐野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后背激起一层冷汗。 “为什么?不是说用人的头发和指甲就可以,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孟九笙步履轻盈,缓缓走到秋千前坐下:“因为凡是秘术,皆有风险和反噬,种生基的原理是偷取天地灵气,强行为自己转运,道说,人的命运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滥用邪术逆天改命,会遭报应的。” “还有一点,种生基转来的运,是自己未来的运,也就是提前透支,范围广的话,还有可能透支子孙后代的气运。” “很多人为了规避反噬,会在运势改善后行善积德,回馈天地,只是效果有待商榷。” 其实这种秘术在富豪圈、娱乐圈已经屡见不鲜。 他们会在风光的时候广做慈善,甚至有人提前立好遗嘱,死后把家产尽数捐给社会。 也算是给自己,给后代积阴德。 “所以,为什么会演变成用活人啊?”许昭阳迫不及待地问。 孟九笙瞥了他一眼,像是不满他的心急。 许昭阳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孟九笙收回目光:“因为人一旦有了贪念,他们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们既要享受利益,又不想承担风险,许多歪门邪道便会由于衍生。” “骆雪是骆家的血脉,以活人为媒介种生基,效果远比指甲、头发那些死物好得多。” “而且活人会生怨,这些怨气加以利用会给主家带来更多的财富。” 齐野瞳孔微震:“这样他们就不会遭报应了吗?” 不应该啊。 害死一个无辜少女,罪孽深重,报应不是更多? 孟九笙冷笑:“因为他们把报应,转到了死者身上。” 她目光悠远,似是对这种邪术深恶痛绝。 “失去一个女儿,这是骆家人遭受的报应,骆雪魂魄不宁,不入轮回,也算是替骆家承受的报应。” 说白了,骆家是献祭了骆雪,从肉体到灵魂。 让她背负所有的恶果,从而换骆家财富滚滚,福寿延绵。 许昭阳皱起了眉毛:“畜生啊......” 不仅活埋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让她死后不得安息,简直令人发指! 一旁的陈问萍听到这些更是胆战心惊。 她完全没想到婆婆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别说她不了解,恐怕连祝家的几个儿子都不知道! 骆雪神情飘忽:“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封住我的记忆。” 孟九笙给出自己的推断:“因为术法有期限,期限一过,怨气反噬,不管是受利益的人,还是施法的术士都要付出代价,或许是他们害怕你回来寻仇,所以选择清除你的记忆,让你找不到仇家是谁。” 不过既然有了种生基的术法支撑,骆家应该人丁兴旺,大富大贵才对,怎么会如此凄零,只剩祝老太太一个孤女呢? 想到这个问题,孟九笙决定让祝老太太亲自给出答案。 第60章 换我保护你 孟九笙从秋千上跳下来,缓步走到挂秋千的大树旁。 她绕着粗壮的树干走了一圈,然后在西南方停下。 在场的几人面露疑惑,但默契地没有打扰她。 孟九笙确定好方位,便从口袋里摸出一道符纸,她夹在双指之间,口中念念有词。 “破!” 随着一声清喝,符纸被重重砸向地面。 只听“砰”的一声,土石飞溅,烟尘四起。 许昭阳为了得看清楚一些,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待烟尘散去,只见原本平整的地面赫然出现一个半米宽的深坑。 许昭阳嘴巴张成O型。 好家伙,这是纸还是炸药...... 孟九笙俯身从坑里摸出被泥土包裹的物件。 那是一个复古的文具盒,表面覆满锈迹,上面还贴了一张黄符。 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撮头发,一个银色手镯,和一截动物骨头。 不出意外的话,头发是祝老太太的,手镯则应该是骆雪的,骨头是用来施术的。 她们的记忆都被封印在了这个文具盒中。 孟九笙没有迟疑,她手腕翻转,掐诀引火,金黄色的火光瞬间将铁盒吞没。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被乌云遮蔽,阴风打着旋儿卷起燃烧的火焰向孟九笙汹涌而去。 “不入流的东西,还想阻止我?” 孟九笙泰然自若,徒手抓住一团火苗抛向头顶的云层。 “轰——” 火苗像烟花一样绽开,顿时驱散凝结的乌云,阴风随之戛然而止。 “哇靠。”许昭阳目瞪口呆,“太帅了......” 等到铁盒慢慢化为灰烬,祝老太太和骆雪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仿佛正在经过巨大的痛苦。 孟九笙虚空画符,两道游丝一样的金光缓缓飘入两人眉心。 祝老太太情绪稍缓,可再次抬眸看向骆雪时,她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小雪......” “姐......” 祝老太太踉跄着爬向骆雪,已然泣不成声。 “我对不起你啊,我应该早点把你挖出来好好安葬的......” “我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你却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受苦受难,我不配做你的姐姐,我不是人......” 祝老太太悲痛欲绝,令人动容。 骆雪蹲下扶住她颤抖的双臂,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怨吗?自然是怨的。 可这又是她自己的选择...... 原来,骆雪和姐姐骆英从小就亲密无间,形影不离。 那时候骆家家境不好,父母重男轻女,身为长女的骆英倒还好,受的委屈不算多。 可身为老二的骆雪就没那么幸运了。 在她出生之前,骆父骆母一直心心念念,盼望着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光宗耀祖。 然而当孩子呱呱落地,发现又是一个女婴,他们的内心瞬间被失望代替。 有此为前提,骆雪在骆家受尽了冷眼,父母的疼爱和温暖在她这里基本成了奢望。 好在,她还有一个姐姐。 骆英身为女孩,她深知妹妹所遭受的不公,所以她一直尽自己所能,用瘦小的身躯为妹妹撑出一片天地。 她会把好吃的留给妹妹,在妹妹受欺负时挺身而出。 哪怕和同村的男孩力量悬殊,她也不甘示弱,勇敢挡在妹妹面前。 骆英会温柔地抱着骆雪,安慰她:“别怕,姐姐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 “妹妹,你等着我,等我考上大学挣了钱,我带你去大城市过好日子......” 那时候,不被父母偏爱的骆雪依旧活得阳光、快乐。 因为她觉得自己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可是后来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术士。 他和骆父一见如故,并说可以帮忙改变骆家的境遇,让他们家添丁加福,飞黄腾达。 骆父因为生不出儿子,一直在村里抬不起头,听到术士的说法,他喜出望外。 就算要牺牲一个女儿,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毕竟在那个吃人的年代,在骆父的内心深处,女儿是赔钱货,能为家里带来利益是她的荣幸。 于是在当晚,趁着两姐妹熟睡,骆父便联合术士把骆英绑了起来,原因是她更优秀,用来做风水局效果更好。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骆雪,当得知父母要把姐姐活埋,她瞬间慌了神。 当时的骆家村交通不发达,骆家家里穷,更是连电话都安不起。 弱小的骆雪没法找警察,更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她见过太多同村的女孩被亲朋好友绑上花轿,强行塞到男方家。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天会轮到自己的亲姐姐。 而且父母不是让姐姐嫁人,竟是要活埋了她。 这一刻,骆雪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她不甘心地在大雨中奔跑,挨家挨户地敲门,嘴里呼喊着:“救命,你们救救我姐!” 可是骆父早已和村里人通过气,他们只当骆家是在卖女儿,个个紧闭大门,视而不见。 骆雪去求妈妈,去求爷爷奶奶,可他们每个人都冷眼旁观,甚至警告她。 “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有你好受的。” “没了你姐姐,你就是骆家唯一的女儿,你爸妈会更疼你。” 骆雪难以接受,她一路跟着骆父跑到西地,发现那里早已挖好一个大坑。 而骆英正被五花大绑,装进麻袋里。 情急之下,骆雪哭着跪到了骆父面前:“爸,你要埋埋我,放过我姐。” “滚一边去。”骆父毫不留情地踹开她。 骆雪倒在泥地里,身上满是脏污,但她还是紧紧护在骆英面前。 “我求你了,你不要伤害我姐。” 骆父不耐烦:“你要是能有点出息,我会选择牺牲老大?” 骆雪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不停地哀求:“爸,我求求你了......” 术士见她对骆英的感情深重,忽然有了新的主意。 “你真的愿意代替你姐姐去死?” 骆雪重重点头:“我愿意,只要你们能放过我姐。” 术士嘴角扬起森冷的笑容:“好,那你跳进坑里去。” “大师?”骆父语气中带着疑惑。 术士向骆父解释:“她甘愿赴死,效果是一样的,而且对我们的影响也会小很多。” “真的?”骆父的眼睛在雨幕中散发着精光。 “我还能骗你不成。” “是是,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骆父转头看向骆雪,眼神比雨水还要冰冷:“既然你愿意替你姐姐,那你下去吧。” 骆英嘴里塞了布团,她发不出声音,只有睁大双眼,拼命摇头:“唔......唔!” 骆雪含着泪对她微笑:“姐,你保护我那么多次,就让我保护你一次吧。” “唔要......” 骆英的眼泪汹涌而出,和雨水形成清晰的分界线。 “没关系的姐。”骆雪帮骆英整理着发丝,“我们下辈子再做姐妹。” “你一定不要忘了我......” 第61章 现世报 就这样,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骆英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被活埋。 雨水无情地打在她脸上,很疼。 可是心更疼。 接下来的日子,她像是失了魂,整天浑浑噩噩,躲在房间里不见天日。 与此同时,骆家的情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家的生意蒸蒸日上,成了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 在骆雪死后一年,父母还生下了弟弟,一个比她小十几岁的弟弟。 骆父骆母,包括爷爷奶奶,每个人都红光满面,乐开了花。 除了骆英,谁也没有把骆雪的死放在心上。 有一天夜里,骆英睡不着,在经过厢房时,她听到了父母的对话。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知道了“种生基”这个邪术。 也明白了,家里的财富,包括弟弟,都是用妹妹的血肉换来的。 骆英情绪变得更加崩溃。 因为这一切,本该由她来承受。 在场的几人听完两姐妹的叙述,心里对她们充满了同情。 陈问萍更是眼含热泪:“妈,那你的弟弟呢?” “死了,他四岁那年,奶奶没有看好,被外村跑来的野狗咬死了。” 说起弟弟,骆英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感情。 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惨死,骆母承受不了打击,得了失心疯。 爷爷奶奶劝骆父和骆母离婚再娶,趁年轻再生个带把的。 可这话被村里人添油加醋说给发疯的骆母听,骆母便在某天夜里把骆父剪了。 当晚,骆父的惨叫声响遍了整个村子,骆英在隔壁睡着,她心里不仅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有种痛快的感觉。 因为她怎么也忘不了,父亲往妹妹身上埋土时,那张贪婪、狰狞、冷漠无情的脸。 父亲没了生育能力,骆英成了骆家的独苗,承受了家里所有的好运。 她顺利考上大学,找到工作,赚了钱,却再也无法带妹妹过好日子...... 骆父明白指望不上这个女儿,于是先后领养了两个儿子。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两个男孩在骆家生活没两年就先后突发疾病去世了。 “这是因为啥?”许昭阳好奇。 孟九笙:“应该是骆雪对姐姐的感情太深,她知道骆家有了男丁,骆英的利益就会被剥夺。” “她只愿意庇佑这个姐姐,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正常来说,术法一旦种成,骆家的每一个人都会得到利益。 偏偏骆家的儿子夭亡,骆母疯魔,骆父落下终身残疾。 上一辈的老两口也算是变相的断子绝孙。 孟九笙想,骆家之所以落得这样的下场,一部分是因为骆雪执念重,另外一部分原因是,这个术法不成熟。 逆天改命,本就为天道所不容,而他们还妄图遮蔽天道,自己独善其身让死者承受所有恶果。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而且术法一旦出现纰漏,始作俑者要承受的代价是翻倍的。 邪术之所以是邪术,就是因为风险高,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骆英看着骆雪,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睛。 “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啊。” 骆雪消化了前因后果,再看向姐姐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小时候,你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我还给你也是应该的。” 骆英泣不成声。 孟九笙轻轻叹息:“你父亲明白,你作为术法的受益人,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他怕你报复,还想让你为他养老送终,所以找人封了你的记忆,让你忘了骆雪,忘了这段仇恨。” 骆英摇了摇头,又点头:“应该是吧,我只记得自己生过一声重病,醒来后,就有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我怎么能忘呢,我明明告诉过自己,等我足够强大就把小雪挖出来......” “可是我却站在小雪的尸骨上,享了这么多年的清福。” 想到这,骆英愧疚地伏下了身子,像是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骆雪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姐,我不怪你。” 她流着血泪,勉强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反正我死都死了,让你多过几十年好日子,也是利益最大化。” 骆英闻言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老太太已经七十来岁,像风中残烛不停地颤抖,她紧紧抓着骆雪的手,仿佛这已经耗光了她所有力气。 哭声在萧条的院子中回荡久久不散,让人心生怜悯。 “妈......” 陈问萍怕老太太身体受不住,想劝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昭阳很是同情这两位姨姥,但心里还有一层深深的疑惑。 “老太太,你不会真的给那些......” 他想说那些禽兽,却忽然觉得不礼貌,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给那几个人养老送终了吧?” 骆父和术士是元凶,可她们的爷爷奶奶和妈妈也是帮凶。 做出这么恶毒的事,就应该不得好死。 要是老太太被蒙蔽,给他们养老送终,那可真是要气死人了。 骆英抽噎一阵,情绪总算得到一些平复。 她嗓音沙哑地说:“没有,我父亲看我挣了钱,所以私自做主给我说了一门亲事,他不想让我把钱财带到夫家去,所以找了个上门女婿。” “那时候的我虽然已经不记得小雪,不记得他们做过的恶事,可我内心始终有一个想法。” “我要走出去,从这个家里走出去。” 老太太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父亲见我不同意,于是爬上房顶以死要挟,只是他没站稳,真的摔了下来。” 农村的房顶不算高,但好巧不巧,骆父失足摔落的时候,后脑勺磕在了锄头上,当场死亡。 而那锄头,还是爷爷种完菜随手放的。 老两口一个害死孙子,一个害死儿子,他们接受不了邻居的指指点点,没多久就病逝了。 而得了失心疯的骆母也因为精神不正常,引火自焚。 这或许就是现世报。 许昭阳忍不住咋舌。 这结局也是属于大快人心了。 活该啊。 骆英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我也应该遭报应的,我也应该的......” 听到这话,孟九笙思绪渐远。 诚然。 骆英作为术法的唯一受益人,确实应该遭受报应的,毕竟她婚后所有的幸福都是建立在骆雪的痛苦之上。 可她心存善念,保护妹妹的举动为自己种下了善因。 姐妹情深,这是骆英嫁到祝家后可以顺风顺水,儿孙满堂的原因之一。 另外,术士封了她的记忆,也算是变相地保护了她。 如果老太太没有失忆,反而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那结果就该另当别论了。 不过,偷来的始终是偷来的。 祝家借着老太太的势发家致富,总是要还。 第62章 还需散财 既然找到了病因,事情就好解决。 孟九笙一行人把老太太带回了城里。 陈问萍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祝家大嫂二嫂做了说明。 当车子抵达华英购物中心时,暮色已深。 众人简单用过晚餐后,祝家调派的安保人员已经按照孟九笙的要求,将地下二层停车场全面封锁。 此时的停车场安静得可怕,孟九笙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六七个人,杂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格外清脆。 偶尔不知从哪个通风管道漏进一缕冷风,吹得后颈汗毛直立。 齐野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压低声音在许昭阳耳边说道:“有点吓人是怎么回事?” 许昭阳强装镇定:“正常,毕竟那个女鬼姐姐的尸骨埋在这。” “差辈了。”齐野提醒他。 “你给我滚......” 许昭阳打量着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又看了看孟九笙的背影。 他问旁边的孟别羽:“大神是要在这里做法事吗?” 孟别羽双手插兜,目视前方:“我哪知道。” “......” 就在这时,孟九笙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观察了一阵,声音淡淡:“就是这了。” 老太太身形微颤,浑浊的眼中再次蓄起泪光。 是了。 虽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她感觉得出来,这里就是父亲埋葬妹妹的地方。 悲痛难以自抑,老太太脚步虚浮,差点跌坐在地,还是陈问萍反应快扶住了她。 “妈......” 老太太看向骆雪,眼神中尽是愧疚难安。 许昭阳来到孟九笙跟前,鼓起勇气问:“大神,你有什么打算?” 孟九笙嗓音清洌:“把骆雪的尸骨挖出来。” 许昭阳眼睛转了一圈:“怎么挖?这么厚的混凝土,不叫点挖掘机什么的吗?” 还是说施工队已经在路上了。 孟九笙从包里摸出四张符纸,并给了许昭阳一个眼神。 许昭阳心领神会,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孟九笙将符纸分别贴到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形容一个长方形。 看大小的话,大约是一米宽,两米长,刚好可以容纳一副棺椁...... 众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孟九笙下一步动作。 孟九笙双手结印,十指如穿花般快速变换,指尖在空气中划出几道残影。 紧接着,她口中振振有词:“坤舆裂魄,九幽洞开,以吾之名,黄泉为阶,奉请六甲神将,敕令四方土伯——” 随着咒语响起,偌大的停车场开始剧烈震动,阴风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头顶的照明灯管接连炸裂。 “啊——” 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陈问萍发出一声惊叫,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许昭阳来到她身边安慰道:“表舅妈,别怕......” 与此同时,正在施法的孟九笙也感受了一股阻力,想来应该是那术士为了避免风水局被破,还加了其他阵法。 不过,都是小儿科。 孟九笙施加一道破阵符猛地拍向地面,口中清喝:“破!” 霎时间,五张符纸同时迸发出金光,整个停车场瞬间亮如白昼。 又听“轰隆”一声巨响,原来光滑的地面陡然出现一个大坑,正是孟九笙先前划好的区域。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齐野和许昭阳往前走了两步,伸着脖子往坑里看。 他们没有发现尸骨,却意识到了一个很神奇的问题。 坚硬的混凝土被炸开,周围却没有任何碎石块,甚至连灰尘都没有...... 啧,认知又一次被刷新。 孟九笙立于深坑边缘,指尖掐诀轻轻在空中拂过。 下一秒,一个漆黑的麻袋缓缓显现在众人眼前。 老太太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水泥地上:“小雪......” 骆雪看着被泥土和污渍浸红的麻袋,那股强烈的窒息感又在脑海中浮出。 心口被怨气填满,她突然有了杀人的冲动。 可是她的仇人已经不在了,这满腔怒火又该从何处发泄...... 孟九笙的目光从骆雪身上扫过,然后落在老太太和陈问萍身上。 “尸骨已经帮你们挖出来了,你们带回去好好安葬即可。” “好好。”陈问萍连连点头,“是不是安葬妥贴,我丈夫和儿子就能好起来了......” 孟九笙摇头:“不是,祝家能有如今的地位,多是借了老太太的好运,要想他们恢复健康,家宅平安,还需散掉一部分家财,行善积德。” “要散多少?”陈问萍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由你们自行决定。” 陈问萍闻言陷入了为难。 现在祝家能主事的人都出了意外,她怕散少了没有效果,多了会影响祝家的生计...... 这时,老太太发了话:“问萍,你吩咐下去,整合祝家所有的资产,拿出五分之四,回馈社会。” 五分之四! 许昭阳瞪大了眼睛,那得几十亿了吧! 还得是老太太,有魄力。 既然婆婆开了口,陈问萍自然不会有异议,毕竟丈夫和儿子还在医院躺着。 钱没了可以再赚,要是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命人收好骆雪的尸骨,陈问萍就打算带着老太太先回家。 老太太望着骆雪的魂魄,眼中尽是不舍,她问孟九笙:“大师,小雪不跟我回去吗?” 孟九笙意味深长地说:“暂时不行,我们还有别的事没有解决。” 骆雪微笑着看向老太太:“姐,你先走吧,我会去找你的。” 话是好话,但从一个女鬼嘴里说出来,好像有那么一点诡异...... 许昭阳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齐野。 只见对方也打了个寒颤。 显然他俩是想到一起去了。 忙活了一天一夜,每个人都很疲惫,他们简单道别后,便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寡言的孟别羽问了孟九笙一个问题。 “你说人的命运从出生起就注定了,那我去密室之前,你说过我有血光之灾,可你不仅给我护身符,还亲自去密室救我,算不算逆天改命?” 想起当天的场景,如果没有孟九笙,他说不定会死在密室里...... 孟九笙扭头看向孟别羽的侧脸,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后退,霓虹灯光在车内投下变幻的色块。 良久,她忽然轻笑:“可你有没有想过,遇见我,被我搭救,也是你的命运。” 孟别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随即像是松了口气。 孟九笙眨了眨眼,像是猜到什么。 “你是在担心我会遭报应?” 孟别羽脸一红:“谁担心你。” 孟九笙扯扯嘴角,不承认算了。 第63章 宜讨债 祝家的事在云城闹得动静不小。 大家都在议论祝家几个儿孙接连遭遇不测,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 与此同时,祝家捐出大半家产的事也在一夜之间登上热搜。 看到这则消息,金融圈顿时炸开了锅,纷纷都在猜测祝家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更令人惊讶的是,祝家捐掉家产之后,失踪多日的祝家老大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大众视野当中。 除此之外,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老三、老四,还有祝旭东的大儿子也神奇般地苏醒。 陈问萍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孟九笙,并且按照承诺支付了酬金,甚至多付了几百万。 说是老太太特意交代的。 孟九笙放下手机,看向了怨气深厚的骆雪。 她问:“你想不想为自己报仇?” 骆雪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下去:“我的仇人都已经死了。” 孟九笙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还有一个人没死。” “谁?” “那个术士。” 骆雪闻言身上渗出一缕黑气。 是啊,她怎么把那个男人给忘了。 那个蛊惑她的父母,亲手把她困在黑暗里数十年的术士。 “大师,他在哪?”骆雪语气有些急切。 孟九笙缓缓拿出一张破旧的符纸。 这是她从麻袋里揭下来的,上面还残留着施术人微弱的灵力。 “我们去找他。” 孟九笙的笑容里多了一丝邪魅。 与此同时。 江立群弓起身子“噗”地吐出一口鲜血,额头的皱纹因痛苦拧成了一团。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天,他本就苍老的脸此刻正泛着死一般的青黑色。 先是经历丧子之痛,后是遭受阵法被破的反噬,接连的打击已经让他的身体垂垂危矣。 浓烈的阴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江立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忍受的刺痛。 “阿嫚......咳咳......” 嗓子传来一阵干涩,江立群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鲜血逐渐染红面前的地毯。 “阿嫚!” 他加大了音量,身体也不堪重负,颤抖得更加厉害。 客厅大门被人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走来。 江立群正要发怒,却发现来人并不是阿嫚,而是—— “孟九笙?” 孟九笙打量着已经瘦成皮包骨头的老人:“你认识我?” 江立群形如枯木的手紧握成拳,眼中浮出恨意。 “我当然认识你,就是你,灭杀了我的儿子!” 孟九笙思考了很久,恍然大悟:“江涛是你的儿子?” 江立群抹掉嘴角的鲜血,咬牙切齿:“没错。” 他费尽心血把江涛炼成鬼煞,放在风水宝地里养着。 可是孟九笙,她把一切都毁了! 孟九笙一手托起下巴,精致无暇的脸上满是不解:“我看你的年纪,当他爷爷还差不多......”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发现了什么。 看清楚江立群的子女宫后,孟九笙的眼神变了,变得难以言喻。 “你还真是罪大恶极,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江立群知道孟九笙指的是哪个儿子。 “江明他该死!” “他为了报复我,杀了翠兰,虐待江涛,那可是他的亲弟弟!” 江立群所修并非正道,五弊三缺,他占了鳏。 克死妻子后,江立群一个人把儿子抚养长大,又给他娶了老婆。 可江明从小缺少母亲的关爱,父亲的陪伴,早已养成了扭曲的性格。 他对妻子家暴成瘾,经常把王翠兰打得面目全非。 江立群本来不想管的,他觉得男人有点脾气很正常。 可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摔断了腿,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儿媳主动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也是在这段时间内,朝夕相处的两人逐渐生出了别样的感情。 后来王翠兰怀孕,江明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不再家暴,反而对妻子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江明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彻底发了狂。 他不管不顾地杀了王翠兰,甚至想杀了江涛。 好在江立群在最后一刻及时赶到,阻止了杀红眼的江明。 在那之后,两父子达成了一个协议,江立群帮江明掩盖杀人的真相,江明负责遮掩江立群的丑事。 可话虽如此,江明每每看到江涛就像是看到苍蝇一样恶心。 于是,他把江涛当成了新的发泄对象,时常动辄打骂。 除此之外,江明还会强迫江涛穿女装,只为在他身上找到妻子的影子。 那件红嫁衣,是王翠兰嫁给江明时穿的秀禾服,也是江涛被折磨致死当天穿的衣服。 回想起小儿子的惨状,江立群的眼睛仿佛比嫁衣还要红。 “他为什么就是容不下我的涛儿!我已经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还助他事业有成,涛儿更是小心谨慎,想尽办法讨他欢心。” “可是江明,他心胸狭隘,完全不顾父子、手足之情,他该死!” 看着江立群狰狞的面容,孟九笙捻了捻指腹:“其实,我对你们家的伦理剧不感兴趣。” 江立群露出阴冷的笑:“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骆家的事。” “所以,施展用活人种生基这么缺德的邪术,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孟九笙问。 江立群笑她无知:“好处?当然是钱啊,骆家当年可是给了我一大笔钱。” “但你获取的钱财和你得到的报应相比,好像不划算。” 孟九笙眸中带着讽刺。 丧妻、断子绝孙,不得善终,都是江立群要付出的代价。 江立群得意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划不划算,我自有定夺。” “那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说着,孟九笙拿出符纸随手一挥,骆雪的身影逐渐在空气中浮现。 看到骆雪,江立群有一瞬间的惊恐,但很快他就恢复了阴鸷的神色。 “你不会以为,这只小鬼能把我怎么样吧?” 孟九笙扬起唇角:“她可不是一般的小鬼,而是......被我加强过的小鬼。” 江立群表情一滞,而骆雪已经带着阴森的笑容向他走来。 “你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求你的吗?” 骆雪伸出五指,指甲开始疯长,她周身黑雾翻涌,声音似从地狱中传来:“今天,我也要让你尝尝那种绝望的滋味。” 江立群瞳孔骤缩,佝偻的身躯竟爆发出惊人力量。 他的手快速探入沙发缝隙,双指并拢夹出一道符纸。 “去!” 江立群暴喝一声,符纸如离弦之箭,径直刺向骆雪的眉心。 骆雪眼神骤冷,五指成爪凌空一挥,符纸瞬间被击落,她的指尖也狠狠刺入江立群的胸膛。 江立群满脸惊愕:“这怎么......可能......” 他现在,居然连一只小鬼都对付不了...... 孟九笙云淡风轻:“都说了,加强版,你看她这一身怨气,可得消呢,你受着吧。” “我死了,她也要下油锅!”江立群额头暴起青筋,“还有你孟九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孟九笙置若罔闻,转身走出了江家。 她站在门口台阶上,抬头望向天空。 彤云密布,遮天蔽日,忌作恶,宜讨债。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江立群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第64章 最后一程 傍晚时分。 骆雪回到孟九笙身边时,身上的怨气已经淡化了许多。 孟九笙整理着符纸,问:“解气了?” 骆雪扬起笑脸:“嗯!谢谢大师。” 她现在浑身舒畅,是死后这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她压在心中的那一口气,终于释放了出来。 能亲手为自己报仇雪恨,骆雪已经心满意足。 孟九笙取出一张符纸:“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去祝家做最后的道别。” 骆雪眼中有过一瞬的哀伤,但还是微笑点头。 “好。” 另外一边。 整个江家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江立群正仰躺在沙发上,双目圆睁,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骆雪并没有杀他,而是进行了一番折磨。 因为孟九笙说,江立群寿数将尽,命不久矣。 骆雪也记得别的鬼魂说过,即便是报仇,只要杀了人,身上就会背上命债,入了地府还要接受审判。 既然江立群早晚要死,她又何必自己动手。 再说,江立群正在幻术中遭受极致的酷刑,他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 “不要!不要过来!啊——!!!” 静谧的客厅里,江立群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惊叫起来。 他头发散乱,声音嘶哑,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十足的恶鬼。 江立群拖着虚弱的身躯从沙发上滚下来,一不小心坐到地面的玻璃碎片,手掌顿时被划破,鲜血直流。 他顾不上疼痛,而是举起双手在空中挥舞,像是在阻挡什么东西的靠近。 “滚开!” 这时,一个少女跨过满地狼藉来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江立群。 “呀,居然还没死。” 少女语气中带着惋惜,屋外的光透过窗户,在她瓷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江立群听到声音瞳孔一震,慌忙抬起了头。 “阿嫚……救我……” 阿嫚双手环胸,食指在胳膊上轻点:“师父,你想让我怎么救?” 江立群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拉扯阿嫚的裙摆。 阿嫚看到他手上的血污,嫌弃地后退一步:“好脏。” 江立群目眦欲裂,嘴角溢出血沫:“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阿嫚忽然绽开笑容:“我叫你声师父,你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居然还想借我的身体给你传宗接代,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 看着平时温柔乖顺的徒弟突然变了一副面孔,江立群有些不敢置信。 阿嫚伸出纤细的食指抵在唇前:“嘘,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去死吧。” 她手腕轻转,一柄蛇形匕首滑入掌心:“我这就来解救你。” “你!” 少女眸中闪过寒光,毫不留情地划破了江立群的喉咙,鲜血四溅,咒骂声戛然而止。 江立群眼珠凸出,死不瞑目。 阿嫚转身擦干匕首上的血迹,接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主人,已经解决了。” “......” 阿嫚声音悦耳:“啊,我看到你说的孟九笙了。” “......” 少女的舌尖轻轻舔过牙齿:“皮相确实是极好的。” 剥下来应该能用很久。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阿嫚收起了神色,语气变得严肃。 “明白。” 挂断电话,阿嫚踏着轻盈的脚步走出大门,夜风卷起裙摆,她身影很快融入黑暗之中。 ...... 翌日。 孟九笙来到祝家的时候,老太太早已带着儿子、儿媳等候多时。 再见祝旭东,他额头缠着纱布,看上去沧桑了许多,还有祝家大儿子的精神也有些欠缺,不过好在他们身体都没出什么大问题。 看到孟九笙,老太太颤巍巍迎上前:“大师,里面请。” 孟九笙向她点了点头。 一行人回到客厅坐下,祝旭东迟疑一阵,率先开口:“大师,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长子祝旭宽跟着鞠躬:“我也听母亲说了,如果没有大师出手相助,我们祝家怕是凶多吉少,多谢大师。” 祝家的几个儿子原本都是不信玄学的,可是听完老太太和陈问萍的说法,加上神奇般的死里逃生,他们现在是一边后怕,一边感慨自己见识浅薄。 谁能想到,几十年前的术法差点让他们祝家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孟九笙拂手:“不必客气。” 老太太颤着声音问:“大师,小雪呢,她还在吗?” 孟九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纸递过去:“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你们姐妹情深,就由你来送她最后一程吧。” 老太太心里一紧,也明白这最后一程是什么意思。 她双手接过符纸,然后在佣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向了书房。 ......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 老太太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祝旭宽关心地询问:“妈,您没事吧?” 老太太用手帕擦去眼泪,又喜又悲:“我没事。” 刚才妹妹说了,她即便去了底下,也不会马上投胎,而是要根据规定排队等号。 这样一来,她们姐妹还有再见的可能。 老太太同骆雪约定好了。 由妹妹先去排队,自己过两年就来找她...... 感觉到骆雪已经离去,孟九笙也打算起身告辞。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祝旭宽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你有话想问?” 祝旭宽一愣,随后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大师,我想知道,这件事以后对我们祝家还有没有其他影响......” 孟九笙直接道出他的心思:“你是想说,祝家现在元气大伤,还能不能补回来。” “是。”祝旭宽脸色有些不自然。 毕竟他们一下子掏出去几十亿,而且又没了母亲的运势加成...... 孟九笙眸色微沉,声音无波无澜:“气运之道,贵在养心,心存善念,身绕正气,福泽自至。” “你们祝家遭此一劫,的确是损失了钱财,但只要脚踏实地,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 祝旭东听出了孟九笙的话外音。 他拉住祝旭宽,连连点头:“大师说得对,哥,你这是杞人忧天了。” 他们祝家的根基还在,只要一心向善,好好经营,自然可以恢复从前。 祝旭宽尴尬地笑了两声:“是我多虑了。” 孟九笙的视线在两兄弟之间游移,心里暗忖,祝家这个老四倒是随了老太太的心性,也比老大通透得多。 “告辞。” “大师,我送您......” 祝旭东连忙上前,然而话音未落,玄关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只见一个打扮珠光宝气的妇人提着大包小盒走进来,脸上堆着热络的笑。 “表姐,听说表姐夫受伤了,我特意......” 她的声音在看到孟九笙时戛然而止,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礼品袋。 “孟九笙?你个小贱人怎么会在这。” 黄雅琴的辱骂几乎脱口而出,完全没有考虑眼下是什么场合。 第65章 这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听到这样粗鄙的称呼,祝家人脸色皆是一沉。 祝旭宽则是茫然,不明白这二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偏偏黄雅琴没有察觉出所有人的异样,她踩着细高跟“噔噔”上前两步,红唇一撇,眉毛高高挑起。 “孟九笙,在医院把你扫地出门还不够,现在都舔着脸追到人家家里来了?” 孟九笙看着黄雅琴,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觉得恬不知耻的人应该是你。” 黄雅琴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突然夸张地捂住嘴:“祝家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事,该不会也是你在背后搞鬼吧?” “住口!”老太太沉声呵斥。 黄雅琴以为老太太也被孟九笙蒙骗,急忙解释:“老太太,你不知道,自从这个小贱人回了孟家,我们家就一直霉运不断。” “我怀疑是她利用歪门邪道故意报复我们,再装模作样坑我的钱。” “她现在肯定是盯上你们家了,老太太,表姐夫,你们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说着,黄雅琴一把拽住陈问萍的胳膊:“表姐,快让人把她赶出去,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准没好事。” 陈问萍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推开黄雅琴的手,几乎无地自容。 “你胡说什么呢。” 黄雅琴信誓旦旦:“表姐我说真的,这个小贱人肯定是知道咱们有亲戚关系,所以连你们家也不肯放过。” 祝旭东深吸一口气,厉声道:“你闭嘴!孟大师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轮不着你来置喙!” “李夫人,不管怎么说,她也曾是你的养女,即便没有这层关系,你在别人家一口一个贱人称呼二十岁的小姑娘,实在是没有半分教养!” 听到祝旭东的训斥,黄雅琴顿时懵了。 孟大师? 谁,孟九笙吗? 她什么时候成大师了,还成了祝家的救命恩人? 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至于被祝旭东这么尊敬和维护吧! 冷静下来后,黄雅琴还是不甘心:“表姐夫,你们肯定是被她无辜的外面给欺骗了......” 陈问萍皱着眉打断她的话:“雅琴,你别再说了,孟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比你清楚。”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表妹如此粗俗,而且愚昧无知。 有孟大师这样的养女非但不好好待着,反而言语辱骂,活该李家倒霉透顶...... “哎呀表姐!”黄雅琴急得原地跺脚,她瞪向孟九笙,“你说,是不是你给我表姐他们下了什么迷术!” 否则祝家人不可能变脸这么快...... 孟九笙冷嗤:“蠢货。” “你骂谁呢!” 黄雅琴勃然变色,撸起袖子就想给孟九笙一个教训。 祝旭东快一步横在两人中间,怒责黄雅琴:“你要干什么?这里是祝家,轮不到你撒野!” “不是,表姐夫,她心术不正,不尊长辈......” “住口!”祝旭东的忍耐到了极点,“李夫人,我知道你不请自来的目的,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你李家的困难,我不会帮一分一毫。” “还有,以后请你不要再踏足我祝家半步,管家,送客!” 管家闻声赶来,不客气地伸出右手:“李夫人,请吧。” 见祝旭东发这么大火,黄雅琴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还想寄希望于陈问萍:“表姐......” 陈问萍此时却已经不想和黄雅琴再有任何牵扯:“雅琴,咱们本来就算不上亲近,你又跑来无理取闹惊扰我们家的贵客,实在是有失礼数,你走吧。” “我......” 黄雅琴急于辩解,孟九笙却没心思继续欣赏,她向老太太微微颔首,礼貌告辞。 “老太太,你们忙,我先走了。” 老太太满怀愧疚:“大师,对不起,是我们祝家怠慢了,让你碰到这么糟心的事。” “言重了,这种人不足以影响我的心情,碍眼倒是真的。” 孟九笙说罢转身离去,经过黄雅琴身边时,连个眼风都懒得给她,全当对方是路边的杂草。 黄雅琴气得浑身发抖,却在瞥见老太太凌厉的目光时,硬生生把到嘴的咒骂咽了回去。 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憋得通红,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斗鸡。 ...... 由于路上拥堵,孟九笙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网约车预计还有十分钟才能到达。 她百无聊赖地站在路边等车,可也因此又给了黄雅琴发作的机会。 黄雅琴被祝家撵出来,只觉得颜面扫地,怒火中烧。 她瞥见孟九笙还没走,顿时像是找到了发泄对象:“小贱人,你是不是在祝家人面前嚼舌根了!” 孟九笙掀起眼帘,眸色清冷:“看来我给你的警告,你是半点也没记住。” 黄雅琴眉毛拧成倒八字:“肯定是你挑拨离间,祝家才会这么绝情见死不救!”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白眼狼!不光诅咒我们李家,还要赶尽杀绝!我今天一定要你好看!” 说着,她抡起镶满铆钉的名牌包朝孟九笙砸去。 然而,就在包包即将脱手的瞬间,只听“咔嚓”一声。 黄雅琴脚上的细高跟毫无征兆地断裂,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拽住般向前扑去。 她的脸重重磕在柏油路上,刚花五万块补齐的门牙再次应声断裂。 “我的牙——” 黄雅琴捂着嘴,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一地。 孟九笙漫不经心地侧身,睨着趴在地上哀嚎的黄雅琴:“干什么,碰瓷儿啊?” “你这个......啊——” 黄雅琴气急败坏,刚要说些什么,一张嘴却不小心咬了舌头,疼得整张脸扭曲在了一起。 “小......唔......” 又是从舌尖传来一阵剧痛,黄雅琴捂着嘴的手指都在发抖。 看着孟九笙似有若无的笑意,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对我做了什么?” 孟九笙直起身:“我说过,你再敢口出污秽,我就封你的嘴。” “你不是总怀疑我给李家下了什么邪术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刚才给你下了一个缄口咒,以后你但凡有骂我的想法,都会咬自己的舌头。” 她微微一笑:“骂得越难听,咬得就越疼。” “你......哎哟......”黄雅琴张张嘴,又是一声惨叫,再看舌头已经被咬出了血。 此时,孟九笙打的车也到了,她掸了掸衣袖,坐上车扬长而去。 “站住!里不许肘!” 黄雅琴踉跄着追了两步,断牙漏风让她的发音滑稽可笑。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心生疑惑:“美女,那是什么情况?” 孟九笙将微风拂落的碎发别至耳后:“不知道哪来的神经病。” 司机刚要说什么,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孟九笙拿出手机,意外发现是傅觉夏打来的。 她接起:“喂?”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只是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怎么了小家伙?” 傅觉夏依旧沉默,但背景音里,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炸响。 “这孩子怎么回事?” “你们托管班也真是的,什么弱智都敢收!他要是发疯伤了我儿子,你们谁负责!” 第66章 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 孟九笙眉头轻皱,将手机音量调大了一些。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声,随后响起一个相对温柔的嗓音。 “梓轩妈妈,您消消气。” “少废话!我告诉你们,今天必须让这个弱智给我儿子道歉!” “梓轩妈妈,我们已经联系了傅觉夏小朋友的家长,麻烦您先耐心等待......” 听着几人杂乱的对话,孟九笙安慰傅觉夏:“别怕,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她在指尖掐算一阵,随后对司机说道:“师傅,改道去云城国际幼儿园。” ...... 大约半个小时后。 孟九笙一路找到了傅觉夏所在的班级。 此时,走廊上已聚集了不少围观者,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时不时向教室内投去探究的目光。 透过半开的门缝,那个尖锐的女声仍在持续输出。 “他家长是怎么回事?让我等这么久!你们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 “您消消气,刚打过电话,已经在路上了......” 老师赔着笑递上矿泉水,却被一把推开。 孟九笙拨开人群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傅觉夏。 而两名工作人员正围着那位珠光宝气的妇人点头哈腰。 孟九笙径直走向角落,在傅觉夏面前蹲下。 小家伙眼眶通红,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让它掉下来。 孟九笙扯过衣角拭去他眼角的泪花,语气温柔:“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声音,老师和那位梓轩妈妈才意识到教室里多了一个人。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迟疑道:“请问您是?” 孟九笙站起身,素白的手指轻轻搭在傅觉夏肩上:“他的家长。” “您是他的姐姐吗?还是......” 不等老师把话说完,妇人已经愤然起身:“你来得正好,看你弟弟干的好事!” 她拽过身旁胖乎乎的男孩,指着对方脸上几乎看不见的红痕:“你弟弟发疯动手打人,把我们脸给抓破了,这事怎么解决!” 见对方来的是位年轻小姑娘,妇人的态度比刚才还要强势。 小胖子更是仗着有人撑腰,昂首挺胸,一脸得意。 班主任尴尬解释:“小夏姐姐,情况是这样的,当时孩子们都在教室里自由活动,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发生了冲突,我们问小夏,他也不说......” “还需要说什么?”妇人语气不满,“你们长眼睛不会看吗?他是有自闭症的吧,自闭症儿童会发疯你们不知道吗!” 她转向门口探头探脑的家长们,嗓门故意扬得老高:“我跟你们讲,以后最好让自家孩子离这种精神病远一点,很危险的。” 听到这话,看热闹的群众再次议论起来。 班主任:“梓轩妈妈,您不要这么说,自闭症不是精神病......” 傅觉夏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小手死死攥住孟九笙的衣角。 而那位小胖子躲在妈妈身后,偷偷做着鬼脸。 孟九笙没有理会妇人的叫嚣,转头问班主任:“这里没有监控吗?” 班主任面色尴尬:“这一层的监控坏了,还在维修......” 孟九笙蹲到傅觉夏面前,视线与他齐平:“如果你受了委屈,要靠自己把事实真相表达出来,明白吗。” 傅觉夏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乌溜溜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孟九笙。 良久,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扯开自己的衣领:“玉......” 傅觉夏手指指向正躲在妇人身后的胖男孩:“他抢......” 孟九笙闻言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他的脖子上已经空空如也。 而那个叫张梓轩的男孩突然脸色煞白,下意识捂住裤袋。 孟九笙起身看向张梓轩:“你抢了他的玉牌。” “我没有!”张梓轩矢口否认。 妇人愣了一瞬,跟着怒吼:“什么玉牌!我们见都没见过!再说,我们家什么条件,怎么可能抢他的东西!” 傅觉夏掀起自己的衣服,委屈巴巴地说:“推我......” 在场的人看向傅觉夏裸露的肌肤,发现他后背已经青紫一片,情况显然比张梓轩所谓的“抓痕”严重得多。 班主任瞬间煞白了脸:“天呐,小夏同学,你刚刚怎么不告诉老师呢。” 孟九笙神色不悦,向张梓轩伸出右手:“把玉牌拿出来。” “我没见过什么玉牌!”小男孩不承认。 这时,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稚声说道:“老师,就是张梓轩抢了傅觉夏的东西,还打他,我看见了。” 张梓轩妈妈顿时怒目圆睁:“你是谁家的孩子,胡说什么!” 孟九笙声音冷冽如霜:“有没有,你翻翻他右侧的口袋不就知道了。” “凭什么!”张梓轩妈妈横眉竖眼,“说我儿子偷东西,你们拿出证据来啊!无凭无据想搜我儿子的身,没门儿!” 班主任为难地打着圆场:“梓轩妈妈,都有别的小朋友看见了,不如你就翻一下,如果是误会,也能证明梓轩小朋友的清白。” “笑话!”妇人尖利的声音在教室里炸开,“我们本来就是清白的,不需要证明!” 话音刚落,又有两三个小朋友站了出来,七嘴八舌地指证。 “老师,就是张梓轩拿了,在他口袋里呢。” “我也看见了,他抢完东西还推人!” “对!他平时就爱欺负人,我们都看见了!” 张梓轩大约是骄纵惯了,被同学当众揭穿,他恼羞成怒,竟直接从裤兜里掏出那块玉牌,狠狠往地上一摔。 “啪!” 清脆的撞击声在教室里炸开,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颤。 幸好玉牌质地特殊,并未碎裂,只是在地上微微弹跳了两下,便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张梓轩不仅毫无悔意,反而趾高气扬地嚷道:"破烂玩意儿,谁稀罕!我爸是张海,我想打谁就打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妇人脸上则是闪过一阵局促。 班主任语气严肃:“梓轩妈妈,你也听到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应该是你们向傅觉夏小朋友道歉。” 妇人眼珠一转,立刻换了一副嘴脸:“道什么歉,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围观的家长看到这堪比翻书的变脸速度,纷纷露出厌恶的神色,低声议论起来。 “这人怎么这样。” “就是,还有那孩子,也太蛮横了。” “我可不放心让孩子跟这样的人一起学习。” 妇人有短暂的慌乱,但很快又撑起气势:“都说什么呢!要是不愿意在这待着,你们可以让自家孩子转校。” “再说,他也还手了,有什么好计较的,谁让他自己有毛病,闷着头不吭声。” 孟九笙冷眼打量着这位胡搅蛮缠的妇人,见她天庭狭窄,眉眼带煞,地阁尖亏,是个无理也要闹三分的角色。 想到这,孟九笙转向傅觉夏,声音柔和:“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谁抢你的东西,你就抢回来,谁欺负你,你就揍回去,哭解决不了问题,弱者也不值得同情。” 妇人瞪圆了眼睛:“哪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 孟九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俯身在傅觉夏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一幕恰好被匆匆赶来的傅今年看在眼里。 傅觉夏不知听到了什么,眼神忽然变得坚定。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教室中央,弯腰捡起了玉牌。 将玉牌戴好后,他出其不意,一拳砸在张梓轩脸上。 动作干净利落,又快准狠,连距离最近的妇人都没反应过来。 小胖子“啊——”的一声栽倒在地,傅觉夏欺身而至,骑到他身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啊——妈!救命啊!” 张梓轩杀猪般的嚎叫终于惊醒了呆若木鸡的妇人:“你干什么!小畜生你给我住手!” 妇人尖叫着去抓扯傅觉夏的衣领,只是将将触摸到,就被孟九笙一把钳住手腕,轻巧地甩到一旁。 孟九笙唇角噙着笑,将妇人方才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大姐,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 第67章 碰瓷,她也是会的 傅觉夏的动作还在继续,张梓轩虽然身强体壮,但此刻却像只待宰的羔羊,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见儿子吃亏,妇人急得双眼通红:“住手!你给我住手!” 老师们望着这失控的场面手足无措:“小夏同学,不能这样的......” 只是不等两人靠近傅觉夏,孟九笙已经伸开双臂横在中间:“老师别着急,没事的没事的。” 孟九笙看着清瘦,此刻却似铜墙铁壁,将众人隔绝在外,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关莫开的架势。 妇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始终无法突破这道“防线”。 傅觉夏大概是打得累了,起身回到了孟九笙身边,再看张梓轩已经鼻青脸肿,眼泪横流,先前的嚣张荡然无存。 孟九笙满意地勾起唇角,从包里拿出一沓钱。 “梓轩妈妈,我们也不白打,这些钱应该够你们的医药费了。” “谁要你的臭钱!” 妇人目睹儿子的惨状早已失去理智,猛地伸手欲推孟九笙,不料对方身形微晃,竟先一步踉跄倒在储物柜上。 “哎呀——”孟九笙轻呼一声,她抬起无辜的双眼,刚才还有力的身躯在此刻变得弱不禁风:“大姐,你怎么打人呐?” 这转变速度丝毫不亚于梓轩妈妈。 妇人怔怔地望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掌,脸上写满错愕。 “不是,我根本没碰到你!” 孟九笙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大姐,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还想抵赖不成?” “梓轩妈妈,你怎么能动手呢?” 班主任太阳穴直突突,这场闹剧眼看着又要升级。 妇人歇斯底里:“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打她了!倒是这个小畜生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围观的家长纷纷摇头:“我们都看见你推人家小姑娘了!” “你儿子抢人家东西,你还想跟小孩动手,真是太过分了。” “就是......” 妇人面红耳赤地辩解:“明明是她自己往后倒的!” “你别狡辩了,看你都把孩子惯成什么样了。” 由于刚才已经见识过妇人的变脸艺术,其他家长对她的话半句都不信。 “你......你们!”妇人有口难辩。 这时,傅今年阔步走到孟九笙和傅觉夏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位助理。 助理利落地调出手机录像,将屏幕转向妇人:“女士,我已经把过程都录下来了,上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是你将这位......” 话说到一半,助理尴尬地看向傅今年以及孟九笙。 孟九笙贴心的自我介绍:“孟九笙,我的名字。” “哦。”助理推了推眼镜,立马切换回专业模式,“是你将这位孟小姐推倒在地,还有我们小公子的腰伤,说吧,公了还是私了。” 妇人瞪大眼睛,只见画面精准捕捉到她伸手推人的瞬间。 而且拍摄角度刁钻,明明没有接触,视频里却像是她使了狠劲将人推倒。 妇人涨红了脸:“你这是断章取义,前面的怎么不录!” 助理神色从容:“不管从哪开始录,也是你先动的手。” “那我儿子呢!”妇人一把拉过正在哭泣的张梓轩,声音尖锐地刺耳,“他被打成这样,总是傅觉夏先动的手吧!大家可都看到了!” 助理语气不紧不慢:“我们刚才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您家孩子抢夺他人财物在前,推倒致人重伤在后,我们家小公子只是合理作出反击。” 妇人指着张梓轩肿成猪头的脸:“这叫合理?” 她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颠倒黑白,强词夺理。 “所以我问你,公了还是私了。” 傅今年嗓音低沉,挺拔的身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妇人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公了怎么样,私了又怎么样?” 傅今年:“公了,报警处理,该验伤验伤,该追责追责,私了,就此做罢,各回各家。” 妇人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让我儿子白挨一顿打?” “嘶。”孟九笙再次轻呼出声,“我的腰,好像被柜角硌到骨头了。” 她搭上傅今年的小臂寻求支撑,莹润的桃花眼里盛着恰到好处的痛楚:“要不还是报警吧。” 温热的触感透过西装布料传来,傅今年微微一怔,垂眸时,恰好捕捉到孟九笙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助理看到两人的亲密动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从刚才就在好奇这位孟小姐的身份,现在更好奇了...... “还愣着干什么?”傅今年冷冽的声线将助理惊醒,“报警。” “好的傅总。” 妇人冷哼一声:“报就报,谁怕谁!你们明显是讹人!” 就在助理刚要拨号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冲进人群。 张梓轩一看到来人,哭声愈发洪亮:“呜呜呜,爸爸,他欺负我!” 妇人也跟着叫屈:“老公,你可算来了,你看儿子都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这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干的!” 张梓轩指向他身后的傅觉夏:“就是他们欺负我和妈妈,呜呜。” 张海怒不可遏,转身就要骂人,却在看清对面人影的瞬间僵在原地。 “傅......傅总?” 傅今年打量着来人,眼神冷漠。 张海连忙拿出名片自我介绍:“我是海越的负责人,一直想找机会跟您合作,没想到会在这碰上您。” 傅今年冷峻的目光扫过名片,并没有打算接。 孟九笙暗自吐槽,这一家子都是学变脸的。 “呵呵。”张海尴尬地笑了两声,“傅总,您怎么有时间到这来?” 傅今年声音淡漠:“我来处理我儿子跟你儿子之间的矛盾。” 张海脸上闪过慌乱:“什么?” 他扭头,小声质问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班主任适时地把前因后果又讲述了一遍。 妇人不明就里,只是一味地催促张海:“老公,你一定要为我们母子俩讨回公道。” “讨什么公道?”张海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一脚踹在张梓轩屁股上,“兔崽子,你抢人家东西干什么!” “爸爸......”张梓轩疼得吱哇乱叫。 傅今年催促助理:“报警。” “别别别!”张海慌忙拦住,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傅总,小孩子打闹而已,您看小少爷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所有费用我来承担!” 妇人看到丈夫卑微的态度,不免有些错愕。 这个傅总是什么人物,居然让强势的丈夫这么卑躬屈膝。 他们儿子被打得这么惨,却反过来还要赔偿对方医药费? 傅今年大义凛然:“不必,既然张总如此大度,我们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妇人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盯着儿子红肿的脸颊,心里翻江倒海:废话!你们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是是。”张海满脸堆笑,“傅总,那您忙,改天我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傅今年没有回应,带着孟九笙和傅觉夏走出了教室。 途中,他不忘拾起桌上的钞票,优雅地塞回孟九笙包里。 孟九笙见状差点笑出声。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老师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有闹大......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位妆容精致的妇人悄悄拉过自家女儿:“萌萌,那个傅觉夏是什么来头?” 萌萌晃了晃羊角辫:“不知道,他刚到班里没两天。” 女人目光追随着远去的三人,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第68章 傅总,你禽兽啊 车上。 孟九笙掀开傅觉夏的衣服,指尖运气轻轻抚上他背部的乌青。 “疼不疼?” 傅觉夏先是绷紧了身子,随后便感觉一股暖流渗入肌肤,疼痛顿时缓解了大半。 他趴在傅今年腿上,摇摇头:“不疼......” 傅今年垂眸,只见孟九笙动作轻柔,葱白的指尖隐约有淡黄色的光晕萦绕。 “孟小姐这是?” 孟九笙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活血化瘀。” 果不其然,在孟九笙的推揉下,傅觉夏背上的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很快就恢复白皙红润。 虽然还残留着点点青痕,但比之前已经好上太多。 小家伙直起身,直接扑到孟九笙怀里,脆生生地说了句:“谢谢妈妈。” “轰——” 正在开车的助理只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双手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小公子叫这位孟小姐什么? 妈妈?! 等等! 他想起来了!上次和傅总去游乐园的人好像就是叫孟九笙! 助理后知后觉,怪不得刚才就觉得她眼熟。 不过这个相貌和年纪,应该还是个大学生吧? 傅总,你禽兽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来自前方异样的目光,傅今年猛地看向后视镜,和助理来个四目相对。 助理浑身一僵,慌忙移开视线,假装专注路况,额头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傅今年收回目光,客气地说道:“孟小姐,今天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想到他会给你打电话。” 孟九笙揉了揉小家伙的发顶:“不麻烦。” 傅今年眸光微动,沉吟片刻后问道:“孟小姐,你在教室里跟小夏说了些什么?” 回想起儿子的眼神从怯弱变得坚毅,他不免有些好奇。 孟九笙笑笑:“也没什么,我就是告诉他,‘你爸有的是钱,多少医药费都赔得起’。” 傅今年:“......” 倒是实在话。 孟九笙也有一个疑问:“这不是暑假吗,你怎么把他送到幼儿园了?” 傅今年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声音低沉:“我是觉得,小夏已经五岁了,一直关在家里对他的身心和成长没有好处,他应该学习文化知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或者交一些朋友。”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这是个暑期托管班,我想让他提前适应一下。” 孟九笙若有所思地点头。 确实,不能因为小家伙魂魄不全就将他与世隔绝。 不过还是要尽早把他的魂找回来,否则难免受人排挤。 另外。 孟九笙垂眸凝视着傅觉夏颈间的玉牌。 这东西,好像有点抢手。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静谧,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这时,傅今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扯动了嘴角。 孟九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她挑眉:“笑什么?” “没什么。”傅今年握拳抵在唇边,眼底漾着笑意,“就是想到了孟小姐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会施法,能捉鬼的人,前一秒强势,后一秒就倒地“碰瓷儿”。 孟九笙眼波流转:“这叫随机应变,能屈能伸。” 傅今年笑而不语。 孟九笙:“你也不错,还知道把钱拿回来。” “嗯,不想便宜了她。” 孟九笙低头嘱咐傅觉夏:“以后被人欺负了,就要像今天这样勇敢地还回去,天塌了,有我......” 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她改口:“有你爸爸撑着呢,不能怂,咱不惹事,也不怕事,知道吗。” 小家伙懵懂地点头:“知道......” “真乖。” 听着他们的对话,助理一直暗自揣测。 这仨人到底什么关系?怎么给人一种,熟但不完全熟的样子...... 车子行驶到市区,傅觉夏忽然伸出小手指向商场:“妈妈,去玩。” 孟九笙对小家伙有求必应:“好。” 话音未落,车子已经利落地转向商场方向。 助理目不斜视地打着方向盘,却悄悄用余光观察着后视镜里傅今年的反应。 见老板并未出言反对,他暗自松了口气,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停稳车后,助理恭敬地将钥匙递给傅今年:“傅总,我还有工作需要处理,就不打扰您一家三口的美好时光了。” 傅今年微微蹙眉:“你瞎说什么?” “啊?” 助理顿时僵在原地,难道他会错意了? 可小公子那几声"妈妈"明明叫得那么自然...... 孟九笙出言澄清:“我和你们傅总顶多算是雇佣关系,这小家伙乱叫的。” 傅觉夏突然仰起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执拗:“不乱,就是妈妈。” “好。”孟九笙怕他又哭,只好顺着,“你说是就是。” 傅今年心知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对助理摆手:“你先回去吧。” “好的傅总。” 助理麻溜地离开,转身时忍不住腹诽,这和谐的不能再和谐的画面,雇佣关系? 他可不信! 傅觉夏左手牵着孟九笙,右手拉着傅今年,脚步轻快地走进商场。 三人并排而行,出众的容貌与气质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傅今年心头微动,不自觉地看向孟九笙。 却见她神色自若,对旁人的注视浑然不觉。 他们在商场里悠闲地逛着,买了各式各样的玩具和零食。 经过饰品区时,傅觉夏忽然指着柜台里一个复古的鎏金发夹,兴奋的说:“妈妈好看!” 孟九笙顺着小家伙的视线看去:“嗬,纯金的,可不便宜。” 傅觉夏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压岁钱,买。” 孟九笙夸张地捂住心脏:“别这样,我会爱上你的。” 这精致的小脸加上无辜的表情,简直要把人的心融化了。 店员带着职业微笑将发夹取出,然后双手奉上:“小朋友眼光真好呢,这是当季新品,也是我们店里的限量款,女士您可以试戴一下。” 傅觉夏垫着脚尖接过,笨拙地往孟九笙头发上比划。 孟九笙蹲下身,配合着他的动作。 等戴好后,小家伙语气稚嫩地说:“好看,买。” 孟九笙婉言拒绝:“好看,看看就算了,太贵。” 傅觉夏眼神坚定:“钱多。” 孟九笙:“......” “很好,你有当霸总的潜质。”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笑,即便傅觉夏语言系统存在障碍,可这完全不影响两人的沟通。 傅今年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突然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莫名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熟悉,仿佛在梦里见过无数遍...... 第69章 给她一点教训 最终,在小家伙的坚持下,孟九笙还是收下了那枚发夹。 她把钱转给傅今年却遭到了拒绝。 理由是,这小家伙是送她的谢礼,他怎么能转头又收回来。 无奈,孟九笙只好收着,转头给傅觉夏买了些玩具和衣服作为回礼。 三人在商场里逛了很久,玩了电动游戏又吃了晚饭,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而这温馨的一幕,恰巧被出来约会的李欣然和顾流风尽收眼底。 透过玻璃窗,顾流风下意识地说:“那不是孟九笙吗?” 李欣然回眸,正好看见傅今年和傅觉夏的侧脸,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照片上的那对父子。 而且他们的颜值在照片里已经足够令人惊艳,现实里看更是醒目…… 看着傅今年,再看顾流风,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欣然后悔了。 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孟家,或许今天站在傅今年身边的人就会是她…… 以傅家的家境和外貌条件,即便带个拖油瓶又怎么样? 她不甘心,为什么好事都摊到了孟九笙头上? 顾流风望着孟九笙离去的背影同样感到不甘和嫉恨。 她居然真的自甘堕落跟着一个二婚的男人? 想到这,顾流风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孟九笙发去信息。 “笙笙,我想跟你聊聊。” 然而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就亮起一个红色感叹号。 “妈的。” 李欣然回过神,疑惑地看着顾流风:“流风哥哥,怎么了?” 顾流风尴尬地收起手机:“没事。” 李欣然看了看孟九笙离开的方向,又联想起顾流风最近的异常反应。 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流风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孟九笙,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顾流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怎么会,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李欣然眯起眼睛,“可是我听邻居姐姐说,你和孟九笙是青梅竹马。” “没有,就像我在网上说的,那是孟九笙单方面喜欢我,我一直没同意。” 顾流风用微笑掩饰心虚:“然然,你相信我,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嗯,我相信你!” 李欣然突然踮起脚尖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顾流风的嘴角。 顾流风身体一僵,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路人的目光不经意间地扫过他们,有人尴尬地错开视线,有人掩面轻笑。 注意到那些异样的眼神,他心里又紧张又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顾流风之所以一直放不下李欣然,就是因为她娇羞却大胆的举动能给人带来精神上的刺激。 这是孟九笙那个木头人无法比拟的...... 鼻尖萦绕着甜腻的香水味,顾流风喉结微动,情不自禁搂住李欣然细软的腰肢。 李欣然脸一红,顺势靠在顾流风怀里。 她眸光深远,唇角一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听说孟九笙曾经很喜欢顾流风,现在自己把他抢过来了。 至少在这一点上,她是赢家。 李欣然和顾流风各怀心思,在商场里吃了一顿晚饭。 到家时,夜色已深,两人在车里又缠绵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李欣然带着残存的羞涩踏入客厅,一股压抑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李伟才、黄雅琴和李锦泽三人正坐在沙发上,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虽然之前和家里发生过矛盾,但李欣然还是坐到了黄雅琴身边。 “妈,发生什么事了?” 黄雅琴眉头紧锁,深深叹了一口气。 “还是金沙河的那个项目,现在多家公司联合工人住户一起起诉你爸爸,如果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咱们家的资产会被查封不说,你爸爸很有可能要坐牢。” “那怎么办啊。” 李欣然虽然不懂生意场上的事,但看到家里人的脸色,也能意识到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而且,如果爸爸进了监狱,这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李伟才十指紧扣,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 黄雅琴摇摇头,面色尽显疲惫。 “然然,锦泽,你们最近都节约一点,把钱省出来,能帮家里填多少窟窿就填多少,知道吗?” 向来骄纵的李锦泽这次竟出奇地配合,闷声应道:“知道了,妈。” 这时,黄雅琴突然握住李欣然的手。 “然然,你那里还有多少钱?能不能先拿出来给家里应急,就当妈借你的,等渡过这次难关,爸爸妈妈再加倍还给你,好不好?” 李欣然有些犹豫,可是看到父母为难的样子,她不免有些心软。 “妈,我被孟九笙坑走八百万,也没剩多少了......” “唉。”黄雅琴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我知道,是爸爸妈妈没用,让你们跟着受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欣然咬了咬唇,还是选择了妥协,“爸妈,我这里还有两百万,你们拿去用吧,虽然不多,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黄雅琴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和感激。 “然然,妈妈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李欣然勉强笑笑,忍痛给李伟才转了两百万过去。 李伟才脸色稍缓,但他也明白女儿还是有所保留。 而且两百万对于现在的李家来说,几乎是杯水车薪。 “如果连祝家也不肯帮忙,咱们家这次可能真的要完了。” 一提到祝家,黄雅琴就气得牙痒痒:“都怪孟九笙那个......哎哟——” 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疼得直跺脚。 李欣然扶住黄雅琴:“妈,你怎么了?” 黄雅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想起了那个缄口咒。 “都是孟九笙,她在祝家面前挑拨离间,害我表姐要跟我断绝来往,如果祝家肯施以援手,咱们家的难题肯定可以迎刃而解。” “又是孟九笙。” 李锦泽忍孟九笙很久了。 听爸妈说,李家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她给他们下了咒。 不管是真是假,但孟九笙在李家的时候就惹人厌烦,走了还给他们添堵,害他的跑车、游艇全泡汤了。 李锦泽想,他该给孟九笙一点教训。 第70章 兄妹俩的算计 晚饭过后。 李锦泽来到楼上找到了李欣然。 李欣然正敷着面膜,看到他来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李锦泽讪笑两声:“妹妹,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不需要。” 李欣然固执地扭过头,不给李锦泽好脸色。 她还在为“扫把星”的事耿耿于怀。 李锦泽拉张椅子坐下:“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之前对你是太严厉了一点,但长兄如父,我那也是为你好。” 李欣然背对着他,沉默不言。 “妹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那天不应该那么说你,我和爸爸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扫把星。” 李锦泽语气诚恳,这会儿倒有了些大哥的模样。 李欣然闻言神色稍缓:“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锦泽不假思索,“你从孟家带回来这么多钱,是家里的福星才对。” 李欣然细眉轻皱。 说到底,他还在惦记着她的钱。 李锦泽急忙找补:“妹妹,你别误会,我现在没想要你的钱。” “那你来干什么?” 李欣然语气中带着防备。 李锦泽眯起眼睛:“你和妈最近不是被孟九笙坑得很惨吗,我是想替你出口恶气。” 李欣然眸光微动:“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让我那群哥们儿,教训孟九笙一顿。” 李欣然闻言陷入沉思。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对李锦泽有了简单的了解。 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专横跋扈。 他的那些朋友也都是些三教九流,跟小混混没什么区别。 他们这些人能给孟九笙什么教训,可想而知。 李欣然心动了。 因为她最近在孟九笙那里受了太多窝囊气。 联想到孟九笙和傅家父子携手游玩的画面,她更是妒火中烧。 可是...... “孟九笙她会法术。”李欣然心有顾虑。 “哈?”李锦泽笑了,“法术?别逗了。” “真的,她那天来家里捉鬼,我和妈妈都看到了。” 回想起江涛被孟九笙秒杀的场景,李欣然依旧心有余悸。 李锦泽那天不在家,没有亲眼所见的事,他不会相信。 再说,法术? 骗小孩子的把戏而已。 “依我看,孟九笙肯定是在装神弄鬼,或者用了什么障眼法,也就你和妈会信。” 李欣然揭掉脸上的面膜,摇摇头:“不是,自从她灭了江涛之后,我确实没有再做过噩梦......” “那是因为你休息了这么多天,养也该养好了。” 李锦泽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 “妹妹,这事你别管,我一定让孟九笙把从你这拿走的八百万还回来。” 李欣然张张嘴,欲言又止。 她当然想看到孟九笙狼狈的样子,最好是声名尽毁,被人唾弃的那种...... 李锦泽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却也有一个难题摆在眼前。 “孟九笙把我拉黑了,该怎么把她叫出来呢?” 李欣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 两人耳语一阵,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待李欣然说完,李锦泽沉默片刻,突然换上讨好的神色。 “妹妹,那你能不能先给我拿几万块钱?” 不等李欣然拒绝,他急忙解释:“你知道的,我找人办事肯定得请客吃饭,爸妈现在不给我零花钱,我这手头有点紧......” 说着,他搓了搓手掌,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我给你。” 李欣然这次答应得痛快,拿起桌上的手机就给李锦泽转了十万块。 李锦泽看到转账信息心满意足。 “妹妹,你瞧好吧,哥一定给你出气。” ...... 这天下午。 天色有些阴沉。 孟九笙正在院中凝神画符,忽然一阵清风掠过,她的手一顿,笔尖上的朱砂不慎晕染开来。 她垂眸看着作废的灵符,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孟九笙放下狼毫笔,快速在指间掐算。 得出卦象后,她立即抓起手机拨打孟柒微的号码。 然而铃声响了很久,却始终无人接听。 不知想到了什么,孟九笙将手机和符纸胡乱地塞到包里,快步出了门。 与此同时。 城中心的KTV包厢内光影交错。 孟柒微正举着话筒和闺蜜们沉浸在狂欢当中。 今天是好友谢雨霏的生日,几个女孩老早就约好了要K上一天的歌,好好放纵一下。 没人注意到,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来电显示一闪而过。 一曲唱罢,孟柒微刚要坐下休息,好友林悦醉醺醺地搂住她的肩膀。 “来七七,让我们一起给大雨献上一首生日快乐歌。” 孟柒微收回手,兴奋地起身:“来来来。” 她们七手八脚将寿星推到沙发中间坐着,剩下的四个女孩则站成排,带着灿烂的笑脸唱起祝福歌。 谢雨霏笑得眉眼弯弯,一边跟着节奏拍手,一边开心地喊道:“谢谢姐妹们,我爱你们~” 生日歌唱完,孟柒微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 她清了清喉咙,朝闺蜜们摆摆手:“你们先唱,我去趟洗手间。” “好!快去快回~” 孟柒微笑笑,转身走出了包厢。 由于喝了点酒,她的脚步略显虚浮,不得不扶着墙壁慢慢前行。 就在经过一个拐角时,迎面走来四个男人。 孟柒微下意识侧身让路,却发现对方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你是孟柒微?” 为首的男子染着一头红棕色头发,脖子上挂着夸张的银色链条,整个人散发着痞子的气息。 孟柒微抬眼打量着对方:“你认识我?”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眯起眼睛,朝身旁的三个同伴使了个眼色。 那三人立即会意,脸上浮现出令人不适的狞笑,其中两人一把按着孟柒微的肩膀,将她推进身后的包厢。 孟柒微大惊失色:“你们干什么!” 走廊尽头的服务生听到动静,向男人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红发男人朝服务生摆了摆手:“别在意,我女朋友喝多了。” “好的秦少。” 服务生点头应下,恭敬的态度中带着几分畏惧,显然这个“秦少”是这里的常客。 “咔嗒”一声轻响,包厢门被红发男人随手带上,将孟柒微的呼声隔绝在内。 昏暗的灯光下,四个男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看着阴森可怖。 孟柒微不自觉地后退:“你们想干什么?” 红发男子带着猥琐的笑容步步逼近:“不干什么,就是找你聊聊天。” 第71章 我就知道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孟柒微警惕地看着男人,余光不时瞥向紧闭的包厢门。 可现在是白天,KTV里的客人本来就不多,加上特殊的隔音墙,根本没人会注意包厢里的动静。 情急之下,她只好选择破罐子破摔。 “救命啊!” 孟柒微突然爆发全身力气,猛地推开眼前的男人往外跑,可是刚接触到门把手,就被人拽着头发甩了回去。 “老实点。” “你们这是绑架!是犯法的!”孟柒微忍着痛怒吼。 她没见过这么放肆的小混混,光天化日就敢堵人,简直无法无天! 还有,这家KTV的工作人员都是死的吗! 眼前的红发男人叫秦以恒。 正是这家KTV的老板,他在这里的行为,没人会管,也没人敢管。 秦以恒坐到沙发上,平静地点了支烟,随后沉声命令。 “把她给我灌了。” “是。” 三个手下得到命令,齐步向孟柒微逼近,其中两个还是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 另外一个则拿起桌上的酒瓶。 孟柒微认识那酒的牌子,类似于失身酒,听说一瓶下去人就会神志不清,如同一滩烂泥。 她拼命后撤,瞳孔因为恐惧微微颤动:“你们放开我!” 秦以恒吐出烟雾,起身扣住孟柒微的下巴。 “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有个不安分的妹妹,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妹妹? 孟柒微猛然惊醒,这些人是冲着老九来的? 麻淡!对付不了老九,就拿她开涮是吧! 欺软怕硬的小人! 呜呜,老九,快来救我! 孟柒微心里一阵哀嚎。 也就在这时,秦以恒毫不客气地拎起酒瓶往她嘴里灌。 辛辣的酒精涌入口鼻,孟柒微被呛得喉咙生疼。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都到这会儿了还嘴硬呢?待会儿可别哭着求我。” 秦以恒猥琐的笑容在耳边回荡,孟柒微顿感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本来这些应该由你妹妹来承受的,我们找不到她,只能由你代替喽。” 随着一整瓶酒下肚,孟柒微的意识逐渐涣散,视线也变得模糊。 “你们这群王八蛋,神经病......” 见她还有力气骂人,秦以恒冷笑一声,将烟斜斜叼在嘴角,粗暴地捏开孟柒微的下巴,又灌下一整瓶烈酒。 “咳咳——” 孟柒微小脸皱成一团,头发被浸湿,衣服也被洇出一片酒渍,看上去狼狈至极。 见她已经失去反抗的力气,男人扔下酒瓶吩咐同伴:“带走。” 听到这话,孟柒微残存的意识里生出一分侥幸。 如果她被带出去,还有可能撞上同学,或是路过的服务生....... 然而下一秒,这个幻想就被无情地碾碎。 只见秦以恒径直走向包厢角落,抚上精致的梅花灯台。 随着机关转动的咔嗒声,平整的墙面竟缓缓移开,露出幽深的暗道。 孟柒微看到那扇暗门时,瞳孔骤缩,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暗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建成,他们是惯犯......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起孟柒微绵软的身躯往暗道里拖。 她想要挣扎,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救命啊…… 她在内心呐喊。 也就在这时,包厢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巨大的冲击让所有人本能地回头。 朦胧的视线里,孟柒微恍惚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 是孟九笙。 她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在昏暗的灯光下,整个人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 不,是天神。 孟柒微唇角微扬,气若游丝地呢喃:“老九,我就知道……” 你会来救我。 后面半句话未能说出口,她两眼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秦以恒显然没料到会有人闯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眯起眼睛。 “你是谁?” 孟九笙面无表情地踏进包厢,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你们想报复我,却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猛地反应过来:“孟九笙?” “是我。” “呵,来得正好。” 秦以恒狞笑一声,打了个手势。 架着孟柒微的男人对视一眼,粗暴地将她扔在地上,而另外一人则率先抄起酒瓶像孟九笙冲了过去。 孟九笙身形一闪,抬腿狠狠踹向来人的小腹。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男人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砸在墙上。 “唔……” 手下痛苦地呻吟出声,秦以恒则惊呆了。 “看不出来你个臭丫头还有这样的身手。” 怪不得阿泽说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孟九笙眸色冰冷:“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秦以恒脸色阴沉,厉声喝道:“给我上!” 剩下的两个打手立即左右开弓,目光狠厉向孟九笙发起攻击。 只见孟九笙身形如鬼魅,一记勾拳击中左侧来人的下颌,同时右腿横踢,将另一人狠狠踹飞。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转瞬之间,四个男人已鼻青脸肿,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服务生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简单看了一眼当前的局势,却并没有帮助孟九笙的打算,而是关心地询问秦以恒。 “秦少,你们没事吧?” 秦以恒擦掉嘴角的鲜血,面目狰狞:“关门,给我往死里揍!” “是!” 七八个服务生像是训练有素的打手,两个负责守门,其余的则向着孟九笙蜂拥而上。 孟九笙眼中寒光一闪,她指尖轻弹,一道雷符凌空飞出。 “轰!” 惊雷在密闭的包厢内炸响,刺目的闪电倾泻而下。 所有打手瞬间倒地抽搐,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孟九笙一脚踢开秦以恒,缓步来到孟柒微身边,将她打横抱起。 刚走出包厢,谢雨霏和林悦等人就闻声赶来。 看到孟柒微不省人事的样子,几人顿时慌了神:“七七这是怎么了?” “喝多了。”孟九笙言简意赅。 谢雨霏警惕地打量着她:“你是......?” “孟九笙。” 几人面面相觑,林悦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七七那个会玄学的妹妹?” “是。” 林悦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服务生,个个口吐白沫,脸泛黑烟。 “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刚才是不是打雷了,他们被雷劈了? 可这是室内啊...... “一群蟑螂。”孟九笙语气平淡,“你们拿上东西跟我走。” “好好。” 谢雨霏等人对视一眼,慌忙返回包厢收拾随身物品,连蛋糕都顾不上拿。 几人重新汇合,孟九笙抱着昏迷的孟柒微走在前面,谢雨霏等人紧跟其后。 绕过曲折的长廊,林悦惊讶地发现,这一层除了她们,竟然没有别的客人。 虽说现在是白天,但也不至于这么惨淡吧...... 就在林悦暗自揣测之际,孟九笙突然在包厢门口停下了脚步。 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内凝视,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李锦泽,滚出来。” 第72章 蠢出生天 门内光线昏暗,一片寂静无声。 谢雨霏和林悦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个人云里雾里。 孟九笙眸中闪过寒光,一脚将沉重的大门踹开。 “嘭”的一声巨响,将躲藏在里面的李锦泽吓了一跳。 看到孟九笙面色阴沉,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随后强装镇定起身。 “孟九笙,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孟九笙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李锦泽,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李锦泽挂着轻蔑的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然而孟九笙已经快步上前,抬腿踹向他的小腹。 “咚——” 一声闷响,李锦泽整个倒飞出去,重重地砸进沙发上。 他捂着肚子蜷曲成虾米状,内脏几乎裂开。 “孟九笙!你他妈敢打我?!” 孟九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锦泽:“废物东西,你也就这点能耐。” 李锦泽不堪受辱,他奋力爬起来,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向孟九笙砸了过去。 孟九笙侧头,烟灰缸擦着耳际掠过,在墙壁上留出一个深坑。 激烈的碰撞让围观的四个女孩心惊胆战。 李锦泽一击不中,又握起拳头挥向孟九笙。 孟九笙面不改色,抬脚踢向他的膝盖骨。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李锦泽失力地跪倒在地,面容扭曲,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 “妈的,孟九笙!我要弄死你!” 孟九笙睨着他:“李锦泽,你除了这些下三烂的手段和无能狂吠,还有什么本事?” 李锦泽瞳孔猛地一缩,随即也反应过来,孟九笙是猜到了这事是他所为。 可那又如何? 他眼中闪过恶毒的光:“哼,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有本事,你二十四小时守着她。” “对了,你们孟家的兄弟姐妹挺多的吧?我记得还有个十几岁的孩子,你能不能顾得过来?” 说到这,李锦泽放声大笑起来。 孟九笙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 李锦泽仰起下巴:“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倒是你,莫名其妙冲进来把我打一顿,等着蹲局子吧。” 且不说他已经把和秦以恒之间的聊天记录删了干净。 就算被抓现形,孟柒微现在毫发无伤,不过是灌了几瓶酒,顶多算寻衅滋事,关几天就出来了。 更何况,秦以恒动手的时候,他人在另一个包厢,这事怎么都扯不到他身上。 想到这,李锦泽底气十足。 孟九笙见状毫不留情地在他膝盖上补了一脚。 “那我们就看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教训完李锦泽,祁之也接到报警赶到现场。 孟九笙向他说明几人的罪行后,就先把孟柒微送到了医院。 第二天。 孟柒微在自己的卧室里醒来,宿醉的后遗症让她头痛欲裂。 守在一旁的孟九笙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 孟柒微一饮而尽,揉了揉太阳穴。 意识逐渐恢复,她首先想到了昨天的画面。 “老九,那几个人渣怎么样了?” “已经被抓起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孟柒微从孟九笙口中得知了秦以恒的罪行。 秦以恒是典型的二世祖,那家KTV是秦家送给他的毕业礼物。 后来他结识了李锦泽,两人臭味相投,就开始琢磨一些歪点子。 其中一条就是在KTV里修建暗道,诱拐妙龄少女或是富家千金。 他们经常假意亲近,再在酒水中动手脚,待女孩们意识模糊,便把人带去酒店行不轨之事。 遇到反抗激烈的女孩,他们就直接把人拖进包厢,事后还不忘拍下照片作为要挟。 而且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还会命令工作人员掐断店里的监控,抹去一切痕迹。 那些被玷污的女孩,有的醉得神志不清,醒来后只当是场噩梦。 即便有清醒的,也会害怕名誉受损影响整个家族,最后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秦以恒就是抓住这些女生的弱点,先后迫害了十几个无辜少女。 孟柒微听到这里的时候气得咬牙切齿。 “人渣!”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所以,秦以恒找上我,是受到了李锦泽的指使,为了报复你?” 孟九笙点头:“他联系不上我,找不到机会,所以就选择了你。” 孟柒微闻言攥紧了拳头。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会去那家KTV?” 孟九笙轻叹:“你发了朋友圈。”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有他......” 孟柒微突然愣住。 他没有李锦泽的好友,但是有李欣然的。 “这是他们兄妹俩串通好的?” 孟九笙沉默片刻,低声道:“算是我连累了你。” 孟柒微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老九,你说什么呢,咱们是姐妹,是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还有,李欣然心里应该对我也有怨恨,毕竟在服装店是咱俩一起摆了她一道。” “她见识过你的本领,知道你不好对付,所以才挑我这个软柿子捏。” 而且如果她清白被毁,很有可能把责任归咎到孟九笙头上,从而使两人心生嫌隙。 李欣然此举,恐怕不只是想要报复,还想挑拨离间。 孟柒微心里明镜似的:“我要是真怪罪你,倒是遂了李欣然的意。” 冤有头,债有主。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孟柒微忽然咧嘴笑笑。 她拿起胸前的护身符,语气中满是自信:“再说,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孟九笙解释道:“护身符可保你免受致命伤害,也可以驱邪化煞,但它不是万能的。” 它抵挡不了活人的某些行为,比如灌酒和殴打之类的。 孟柒微盘腿坐着:“我相信你能保护我逢凶化吉。” 孟九笙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孟柒微眉眼弯成月牙,眸子澄澈透亮,宛如一汪清泉。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孟九笙内心有所触动。 她怔忡片刻,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好,我一定竭尽所能,保护好你。” 孟柒微闻言笑靥如花。 午后。 两人应祁之的要求前往警局配合调查。 等走出警局大门时,孟柒微突然转身:“老九,你先回家,我还有事。” 孟九笙目光在孟柒微脸上停留片刻,已然看透一切。 她没说什么,只是交代一句:“悠着点。” “有数。”孟柒微歪着头笑得人畜无害。 待孟九笙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孟柒微利落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鲜少联系的号码。 她红唇轻启,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寒意。 “给我找几个人。” 第73章 把她的手剁了 李欣然在知道李锦泽被抓时,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反倒是听说孟柒微安然无恙,不禁有点失望。 她本想着就算对付不了孟九笙,打击一下孟柒微的嚣张气焰,让她们二人反目成仇也好。 可是这个李锦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天。 李欣然看到了孟柒微发的朋友圈,知道她要和朋友聚会,于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锦泽。 巧合的是这家KTV正是李锦泽的好哥们,秦以恒的地盘。 他们瞬间意识到,这是天赐良机。 就这样,几人经过简单的商议,便决定对孟柒微出手。 秦以恒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是出于“仗义”,二是因为手痒。 特别是看到孟柒微的长相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反而异常兴奋。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孟九笙回来得那么及时...... 想到这,李欣然一阵愤恨。 “难道孟九笙还真的能掐会算不成?” 就在她自言自语之时,只听包里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李欣然拿出来一看,是黄雅琴打来的。 肯定又是为了李锦泽的事。 她划动屏幕接起:“妈?” “然然,你现在在哪儿呢?”对面语气焦急。 “我在超市买点东西。” “你快回来吧,家里都快翻天了!” “知道了妈。” 李欣然挂断电话,不紧不慢地去前台结账。 不过就是李锦泽进了局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又没有直接参与,而且孟柒微也没有受到实质伤害,顶多关几天就能放出来。 付了钱,李欣然拎着购物袋悠闲地走向停车场。 她并不关心李锦泽,但在父母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 今天是工作日,现在的时间点也不在高峰期,所以超市里的人不多,整个地下停车场更是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辆汽车停在那里。 而且一眼望去,所有的车窗都是黑黢黢的,让人忍不住联想,会不会有人在暗中窥视...... 李欣然莫名有些心慌,不由得加快步伐寻找自己的车位。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背后传来,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李欣然浑身一僵,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她猛地回头。 却见通风口下,冷风不知从哪卷来一只塑料袋,正在光滑的地面上沙沙打转。 “呼——” 李欣然松了口气,轻抚自己的胸口:“真是自己吓自己。” 她定了定神,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一辆娇小的宝马mini就在眼前。 从包里摸出车钥匙,按下解锁键,“嘀”的一声,车灯随之闪烁。 然而,就在李欣然的指尖触碰到车门把手的瞬间,车后猛地蹿出两道黑影。 尖叫还未来得及冲出喉咙,一只大手就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刺鼻的气味瞬间灌入肺腔,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 李欣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她挣扎着爬起来,还没看清眼前的情况,一道熟悉的嗓音已经传入耳中。 “醒啦。” 李欣然惊讶的抬头:“孟柒微?” 此时,孟柒微正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两侧各站着一名黑衣人。 虽然她仅有二十来岁,却颇有一种大姐大的气势。 李欣然左右环顾,发现四周破败不堪,像是一个废弃仓库。 她警惕地看向孟柒微,以及那五六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心里涌出深深的恐惧。 “你想干什么?” 孟柒微轻笑出声:“这你还看不出来?当然是报复你啊。” “我没招你没惹你......” “嘘。”孟柒微打断李欣然的话,“别狡辩,我不信。” 李欣然咽了咽口水,还想尝试。 “如果你是说你在KTV遇到的事,那是我哥做的,跟我没关系......” 孟柒微往前倾了倾身子,头顶的灯光将她脸上的笑容映得有些瘆人。 “你哥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 “我也不清楚。” 李欣然语气诚挚。 她现在势单力薄,当然不能承认,谁也不知道孟柒微会做出什么事...... 孟柒微俯视着李欣然,眼底尽是鄙夷。 “李欣然,你要是老老实实承认,给我道个歉,我说不定会念在二十年的感情上,放你一马。” 李欣然怔了一瞬,依旧否认。 “我真的不知道李锦泽会做出这样的事。” “七七,我们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就算有点小矛盾,我也不至于让人这么害你。” 李欣然说得情深意切,孟柒微差点就信了。 “你知不知道老九会算命的?” 换言之,推算出你是幕后主使轻而易举。 可即便如此,李欣然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我真的没有,孟九笙也有可能算错,或者故意陷害我啊!”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孟柒微伸出手,黑衣人适时递上一部手机。 李欣然眼底闪过慌乱,但很快就平复下来。 她已经把记录删了...... 然而不等李欣然松口气,孟柒微已经翻出了一张聊天截图。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她和李锦泽的沟通内容。 “这不可能!” 李欣然彻底慌了神。 孟柒微冷哼:“你以为删了记录就可以万事大吉,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你哥?记录是可以恢复的,你不知道吗?” 李欣然闻言肩膀瞬间耷拉了下去。 孟柒微睨着她:“你们兄妹真是蠢到家了。” 李欣然默默咬紧了唇。 片刻后,她问:“那你想怎么样。” 孟柒微将手机扔到地上:“我刚开始就说了,报复你。” “超市停车场到处都是监控,伤了我,你也跑不掉。” 李欣然不信孟柒微会这么大胆。 孟柒微再次笑出声:“我既然可以恢复你手机里的数据,就能黑掉超市的监控,不然,你以为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绑架你?”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今天就算把你大卸八块埋在这,都没有人会发现。” “你敢!”李欣然惊喊出声。 “你看我敢不敢。” 孟柒微一声令下:“先把她的手给我剁了。” 第74章 吓死你 “是!” 身后的黑衣人不知从哪摸出一柄斧子,面无表情地向李欣然走去。 看着斧刃散发的寒光,李欣然后背冷汗直流,她想逃,可是四肢软绵无力,连爬动的力气都没有。 “孟柒微,你不能这样......” “怎么着,就只准你害我?” 黑衣人已经走到跟前,李欣然的声音颤抖的不成调子。 “可你现在好好的......” 孟柒微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我能安全脱险,是多亏了老九,也是我运气好,这不是你脱罪的理由。” 李欣然再也顾不上尊严,连连求饶。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 “晚了。”孟柒微语气中透着狠厉。 话音落下,两名黑衣粗暴地将李欣然拖到木桌前,并把她的手固定在桌面上。 李欣然十指颤抖:“不要,你饶了我吧。” 然而即便她如此卑微,孟柒微始终不为所动。 另外一名黑衣人走到桌前,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斧子重重砸下。 “啊——!!!” 李欣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木屑飞溅,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发现斧子已深深嵌入木板,距离她指尖不到一寸。 李欣然脸色煞白,强烈的恐惧感让她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泪。 孟柒微轻嗤:“吓死你。” 黑衣人把李欣然扔回地上,泪水混合着泥土在她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 孟柒微扫了她一眼,又给黑衣人打了个手势。 黑衣人收到指令,快速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两瓶烈酒。 正是秦以恒灌孟柒微喝的那个牌子。 李欣然见状,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你又要干什么......” “当然是一报还一报。” 孟柒微站起身,冷冰冰地吩咐黑衣人:“让她把酒喝完,然后把她安全送回家。” “是,小姐。” 黑衣人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扣着李欣然的下巴,毫不留情地将整瓶烈酒灌了下去。 正如秦以恒灌给孟柒微的那样。 李欣然大概也知道了孟柒微并没有打算伤害她,所以有些肆无忌惮。 “孟柒微!我会报警的!” “你给我等着,你不会有好......唔唔......” 刚走出仓库大门的孟柒微恰巧听到了这句含糊不清的咒骂。 “我真的不能剁了她的手吗?” 这话,是在问身后的保镖。 保镖面无表情地重复:“故意致人伤残,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者......” “打住。”孟柒微转过身,语气不满,“我也是豪门千金,就没有点特权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为什么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和有钱人动不动就可以让别人陪葬,把人扔海里喂鱼!” 孟柒微不服气! 保镖:“小姐,你以后可以少看点电视剧。” “......” 孟柒微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李欣然。 但李欣然只是把她的朋友圈内容转发给了李锦泽,仅凭一张聊天截图定不了对方的罪,这也是祁之告诉她的。 孟柒微咽不下这口气,只能把李欣然绑过来浅浅教训一顿。 再者,孟家也不能出个杀人犯...... ...... 李欣然醒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她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就听到父母激烈的争吵声。 “看看你的好女儿!唆使锦泽去招惹孟家的人,出了事,她不闻不问,还跑出去喝得烂醉如泥!” 黄雅琴的声音直接比李伟才高了八度:“什么叫我的女儿!她是我一个人生的吗!” 李伟才不甘示弱:“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把她接回来!自从她来到这个家,家里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你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是能把她送回去还是怎么样!” “我们李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一个扫把星!” 又是同样的话。 李欣然听到后攥紧掌心,将指甲嵌进肉里。 为什么父母总是这样? 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最近遇到的不幸都赖到她的头上。 明明是孟九笙使用邪术,让李家霉运不断。 明明是李锦泽主动来找她,说是要为她和妈妈出气。 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被孟柒微绑架、灌酒...... 可是他们连问都不问,只会一味地指责。 她在孟家偷偷给他们转过那么多钱,让他们投资做生意,可是现在,没有一个人念着她的好。 想到这些,李欣然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堵得人喘不上来气。 客厅里。 李伟才和黄雅琴吵得累了,两人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十分钟。 黄雅琴主动打破僵局:“现在该怎么办,能不能找人把锦泽弄出来?” 李伟才胸口剧烈起伏。 “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偏偏碰上一对不省心的儿女,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处处给他添乱。 接二连三的波折已经让李伟才身心俱疲。 黄雅琴忽然想到什么:“秦家那边怎么说,他们能眼睁睁地看着秦以恒坐牢?” 李伟才脸色阴沉:“秦家在旁人面前横得起来,但和孟家相比算个屁!孟家老五已经放过话,要让秦家从云城消失,我们全都得跟着遭殃!” 孟泊言,孟崇礼最小的儿子。 长着一副书生相,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孟五爷手段狠辣,向来是有仇必报。 而且还是个典型的女儿奴。 宝贝女儿受到了这样的欺负,他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黄雅琴闻言突然陷入一阵绝望:“这么说,孟家的确没有破产。” “不仅没有破产,反而收获了傅家和祝家两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好得很。” 李伟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角暴起的青筋像几条扭曲的蚯蚓。 他早该想到的,孟家家大叶大,枝繁叶茂,怎么可能轻易破败。 都怪他得意忘形,以为李家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有了和孟家摊牌的资本。 到头来,李家的这点根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黄雅琴愁眉苦脸,难得在李伟才面前说了一次软话。 “那我们锦泽怎么办啊?他还年轻,如果坐了牢,这辈子可就毁了,老公,你想想办法啊。” 李伟才沉默良久,低声道:“为今之计,怕是只能去求孟九笙了......” 第75章 林悦的请求 “求她?” 听到这个名字,黄雅琴几乎是生理性厌恶。 “你疯了吧。” 李伟才抬起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那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 黄雅琴直接否决了李伟才的提议。 “孟九笙心狠手辣,冷漠无情,求她是自取其辱,她不会心软放过我们的。” “可我们怎么说也养育了她二十年!她不能不念一点旧情。” 黄雅琴看着颓废的丈夫,一语中的:“我们和孟九笙有什么旧情可言。” 想到他们一家对待孟九笙的态度,李伟才陷入了沉默。 良久,黄雅琴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我们可以去求她,但是要想好该怎么求。” 李伟才看向妻子,不明白这是何意。 黄雅琴道:“我来安排。” ...... 孟家。 谢雨霏和林悦相约一起来探望孟柒微。 她们是后来在新闻上看到了秦以恒和李锦泽等人的罪行,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还是为孟柒微捏了把汗。 “这么说,是你之前那个妹妹联合她亲哥一起来设计你?”林悦心有余悸地问。 孟柒微点头:“我以前顶多是觉得她蠢,没想到会这么卑鄙。” 谢雨霏气得不行:“看她就不像什么好人,茶里茶气的。” 几人年龄相仿,也经常来孟家做客。 她们都见过李欣然,但始终玩不到一块去。 现在想来,都是有原因的。 林悦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泛起亮光。 “不过你现在这个妹妹真厉害,你是没看见,那天在KTV,她一边抱着你,一边教训那群人渣,太飒了!” “没错,一脚一个,武力值爆满!”谢雨霏附和着。 孟柒微挑了挑眉。 当时她失去了意识,KTV也没有监控,所以并不知道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那天在警局看到秦以恒等人的惨状,也能想象得出来,孟九笙下手应该挺重。 特别是李锦泽,腿都被打残了。 林悦将饮料往桌上一放,愤愤地说:“听说秦家到处打点关系,想把秦以恒保出来呢,七七,你可千万别放他出来祸害其他人。” “放心,他出不来。” 孟柒微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秦以恒从高中起就是个祸害,仗着秦家的权势欺男霸女。 每次事发,秦家都能用金钱开路,用权势压人,让那些受害者连哭诉的地方都没有。 但这次不一样。 他出多少钱都没用。 别说有孟家,就算祁之祁局长也不会让这样的人渣重新流入社会。 “老九说,他们会在牢狱里度过余生了。” “那就好。” 三人在客厅里闲聊了一阵,林悦眸光晃动,突然陷入沉默。 孟柒微察觉出了她的失神,关切地询问:“大悦,你在想什么?” 林悦收回思绪,笑了笑:“七七,既然你妹妹会玄学,那能不能让她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我想请你妹妹帮忙看看。” 谢雨霏眨了眨眼:“阿姨这种情况应该去医院吧,人家又不是医生。” 林悦也觉得难为情。 “医院已经去过了,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就是说她压力太大了。” 谢雨霏往嘴里塞了颗葡萄:“那就让阿姨好好休息呗。” 林悦“哎呀”一声:“可我总觉得我妈哪里不对劲。” “你们不知道,我妈最近给人的感觉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力。” “而且......” 说到这,林悦欲言又止。 谢雨霏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而且什么?” 林悦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她身上有一股土腥味,像是......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我们问她去哪了,她就跟丢了魂儿一样,只会摇头。” 谢雨霏原本嬉笑的表情渐渐凝固。 “真的假的......” “骗你们干嘛,我本来也没想那么多,这不是听七七说她妹妹是修玄学的,所以猜测我妈可能遇到了什么古怪。” 林悦神色严肃,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孟柒微:“你让老九去看阿姨可以,但她是要收取报酬的。” “没问题。”林悦一口答应下来,“多少钱我出。” 孟柒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们去找她,价格你们自己谈。” “好。” 林悦和谢雨霏跟着起身。 三人刚走到门口,恰巧孟九笙正往这边走来。 孟柒微把她拉到树荫下,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 孟九笙将视线转向林悦。 那天在KTV里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如今再见,她眉宇间确有几丝阴气缠绕。 孟九笙掐指算了算,问道:“过几天,是不是你外婆三周年忌日?” 林悦一愣:“好像是的。” 她差点忘了。 见孟九笙问起自己的外婆,林悦瞬间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你的意思是,我妈妈最近的反常跟我外婆有关?” 孟九笙捻了捻手指:“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具体的,我要见过你的母亲才能知晓。” 林悦忙不迭地点头:“那我带你去我家?” “好。” 二人商量好便要赶往林家,孟柒微自然要跟着去,谢雨霏则因为有事先行离去。 经过半小时的车程,孟九笙三人终于抵达林家。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 客厅里,林母独自坐在沙发边缘,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佝偻着。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嘴里正低声念叨着什么。 三人屏息靠近,终于听清了林母的喃喃自语。 “妈,你能不能消停点……” 她的声音沙哑,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们对你还不够孝顺吗?为什么非要这么折腾我们。” 林悦快步上前,轻轻按住母亲的肩膀:“妈,你在说什么?” 林母恍若未闻,仍旧低着头,身体微微前后摇晃,仿佛在跟某个看不见的人对话。 她的语调忽然变得急促,带着几分怒意。 “你为什么死了都跟他在一起,传出去多难听。” “你为什么不能替儿女考虑......” 第76章 老太太的遗愿 这是什么意思,谁跟谁在一起? 林悦满脸疑惑,把目光转向了孟九笙和孟柒微。 孟九笙上前两步,指尖掐诀轻轻拍在林母身上。 林母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 她茫然地看着客厅里多出来的三人。 “悦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林悦忙为林母介绍:“妈,这是七七,你认识的,这位是七七的妹妹,孟九笙。” “你们好。”林母礼貌点头,眼底却不带半分光彩。 林悦眼中的忧色多了几分,妈妈好像比前两天更严重了。 “妈,你刚才在说什么?” 林母眼神闪烁,避开女儿的目光:“没什么。” “悦悦,妈有点累,就不招待你的同学了,你们随便玩,我回房间休息了。” 她刚转身要走,孟九笙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林夫人,可是对生母有愧,所以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林母回过头,表情有些木讷,像是听不懂。 “什么?” 孟九笙指了指她一身的湿气。 “老人家的怨气泄出来了,肯定是已经找上你们姐弟。” 林悦又是一惊:“我舅舅也是这样?” “差不多吧。” 孟九笙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林母的眼神中多了些警惕:“你是干什么的?” 孟九笙:“我算是个修道之人,受你女儿之托,帮你排忧解难的。” “修道?”林母明显不信,“小姑娘,你大学毕业了吗?” 孟柒微忙说:“阿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行了,你们别在我家装神弄鬼了。”林母深深叹了口气,显然是不想和一群孩子纠扯。 孟九笙却道:“阿姨,您现在已经被怨气缠身,如果不早点遂了老人家的心愿,等到三年忌日,你们姐弟怕是有性命之危。” 林悦闻言吓了一跳:“我外婆的心愿?”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提到老人家的心愿,林母的反应明显带着排斥,语气也不太好。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婆临死前有未完成的愿望吗?” “没有!”林母的声音陡然拔高。 “可是妈......” 林悦伸手去拉林母的胳膊,然而刚触碰到她的肌肤,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尖窜上来。 “妈,你身上怎么这么冰?” 孟九笙淡淡抬眼:“被怨鬼缠身,体温下降很正常。” 毕竟人都快死了。 林悦急了:“妈,外婆到底有什么心愿,她想跟谁在一起?” 林母失力地坐回到沙发上,冷笑出声。 “所以,她为了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甚至不惜要害死自己的儿女。” 天底下哪有这样做母亲的! 沉默良久,林母终于是吐露出了埋藏心里的秘密。 林母本名叫梁瑞云,母亲严明君,在五十多年前嫁给了父亲梁茂德。 两人婚后生下一儿一女,也就是她和弟弟梁浩。 原本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其乐融融,平静而温馨。 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一切都变了。 母亲突然和父亲闹起了分居,她不再给她们做饭,不再过问他们的功课,甚至连看她们的眼神都带着疏离。 梁瑞云不明白温柔娴静的母亲怎么就突然转了性,不仅对父亲冷眼相待,对她和弟弟也爱答不理。 直到有一天,父亲把姐弟俩叫到跟前,声音沙哑地说:“你们的母亲变心了,她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梁瑞云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曾经那么疼爱自己的母亲,会背弃这个家庭,变成了父亲口中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梁瑞云愤怒地去找母亲对质,却恰巧撞见她正在和那个男人幽会。 那一刻,梁瑞云的世界观崩塌了。 即便时隔多年提及此事,她依旧死死攥紧拳头,指节泛出青白色。 “呵,她出轨就算了,死后还让我们把她和那个男人葬在一起。” “你们说,身为母亲,她懂不懂得廉耻!这让我父亲的脸往哪放!” 说到这,梁瑞云的脸上不再是死气沉沉,而是充满了愤怒。 林悦对此很是诧异。 她完全不知道外公外婆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记忆里外婆总是慈眉善目,看谁都是笑呵呵的。 而且她知书达理,自带着一股温婉可人的气质,怎么可能背叛外公呢...... 孟九笙看向正在气头上的梁瑞云。 “所以你们不顾老太太的遗愿,执意把她和梁茂德葬到了一起。” “当然!”梁瑞云猛地撑起身子,“如果把她和外面的野男人合葬,我们梁家还有什么颜面,又怎么对得起我的父亲。” 只是谁也没想到,老太太死了三年,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那个男人。 梁瑞云也是最近才发现异常。 她走在路上,总感觉有人在身后跟着自己,到了夜里更是不安生。 明明门窗都关得严实,被窝里却总渗着股阴冷的潮气。 半梦半醒间,依稀看到床帐外有个人影正死死地盯着她。 而且那种感觉距离母亲忌日越近越清晰。 梁瑞云有好几次从梦中惊醒,脑海中也浮出母亲临终前说的话。 “我死后,一定要把我葬在南山......” 那时,姐弟俩已经很久没有探望过母亲,由于心中有怨,她们一直把母亲交给护工照顾。 梁瑞云本以为最后的分别时刻,母亲想表达的应该是对儿女的牵挂和不舍,又或是对往事的悔意。 谁成想,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 梁瑞云气极,甚至没等母亲把话说完,就打断她的幻想。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和外面的奸夫合葬,你死了这条心吧!” 老太太当时瞪大了双眼,拼尽全力想要说些什么。 “他不是......” 可梁瑞云和梁浩听不进去。 就这样,老太太死不瞑目。 她眼珠突出来的样子至今还深深刻印在梁瑞云脑海中。 梁瑞云最近无精打采,干什么都提不起气力,哪怕身处酷夏,也总觉得寒浸浸的。 她知道,这是母亲在怪她。 不只是她,还有弟弟也遇到了这样的情景。 他们在梦里看到母亲浑身泛着黑气,眼神充满了怨恨。 怨他们姐弟违背她的遗愿。 梁瑞云像是发了狠似的。 “有本事就让她杀了我,我死了也不会同意给她迁坟!” 为了一个男人,抛夫弃子,死后三年还生出怨气缠着儿女,让人不得安生。 这样的母亲,不认也罢! 林悦看着眼前的母亲,突然觉得她很陌生。 她口中描述的外婆同样让人陌生...... 她从来不知道,他们之间有那么多恩怨。 孟九笙打量着梁瑞云:“你这是听信你父亲一面之词,从来没有听过你母亲的解释。” “我亲眼所见,还需要什么解释!” “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 孟九笙拿出一张符纸:“或许,你该听听你母亲的说法。” 第77章 另外一个版本 “你在说什么?她都已经死了,怎么解释?” 梁瑞云语气不悦,以为孟九笙是在耍她。 孟九笙抬眸看向她的身后,和那位满身怨气的老太太目光交汇。 “人死魂还在,她就在你身边。” 梁瑞云“腾”的一下站起来,脸上写满了抵触。 “我不想见她,也不想听她的解释!” 孟九笙语气淡淡的问:“是不想,还是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梁瑞云看似强势,但心虚的眼神却已经卖了她。 林悦忙说:“妈妈,那就让外婆出来,亲口说明当年的情况,我不相信她是你说的那种人。” “好啊。”梁瑞云妥协,“你叫她出来,我也想问问她,她是不是真的要索我和弟弟的命。” 孟九笙闻言轻轻将符纸弹向空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太太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众人眼前。 此时的严明君穿着一身黑金色的寿衣,银白的发丝盘的一丝不苟,即便已经离世,但浑身上下依旧带着温婉慈和。 当然,前提是忽略她那一身黑气,以及流着血泪的双眼。 老太太向孟九笙微微欠身,客气地喊了句:“大师。” 孟九笙点头以示回应。 冷不丁地看到老太太的鬼魂,梁瑞云和林悦心里一惊,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孟柒微有过一次经验,相较二人,显得平静许多。 “她是你外婆,你怕什么?” 林悦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上前:“外婆......” 严明君露出和蔼的笑容:“悦悦又长大了。” 接着她把目光转身女儿:“瑞云......” 梁瑞云扭过头,避开了严明君的视线。 严明君浑浊的眼神中浮出哀伤:“你还在怪我。” “我不应该怪你吗?” 梁瑞云话里的怨气一点也不比老太太身上的少。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严明君情绪突然变得的激动,连带着头顶的吊灯都跟着晃了晃。 孟九笙出言安抚她:“老太太,你心中有什么冤屈,可以慢慢说。” 严明君深深叹了口气,客厅里的阴气终于平静下来。 她垂下眼眸,沉默很久才缓缓说道:“你父亲口中的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奸夫,更不是什么野男人。” “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第一任丈夫。” 梁瑞云皱起眉:“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严明君顿了顿,目光穿过落地窗,仿佛望向遥远的过去。 紧接着,开始讲述一个与梁瑞云口中截然不同的故事。 严明君出生在江南水乡,从小饱读诗书,待人温婉有礼。 那时,她有个心上人,叫贺清让。 他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加上两家是世交,所以一到婚嫁的年纪,两人就成了亲。 婚后,贺清让白天去学堂教书,晚上和严明君对坐花下,一起读书写字,互相分享一天的见闻趣事,生活好不幸福美满。 他们谈天说地,种花品茶,从四时风物到世间百态,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投机。 仿佛真应了那句,天作之合。 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两人婚后的第三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一切。 贺清让外出学习时遭遇山洪,连人带车被卷入激流,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噩耗传来,严明君大受打击。 她茶饭不思,终日以泪洗面,抱着丈夫留下的衣冠失魂落魄,甚至一度想追随贺清让而去。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严明君趁家中无人的时候割了腕,只是被邻居发现得及时,抢救了过来。 听到这,林悦迫不及待地问:“后来呢?” 严明君收回思绪,眼底的柔情也不复存在。 “后来,我遇到了你的外公。” “他是个生意人,到我的店里买花,我本来已经心如死灰,是你的外公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梁茂德对严明君一见钟情,即便知道她嫁过人也毫不在意。 他时常带她出去散心,看朝阳,观日落,体贴入微,慢慢点燃了她生活下去的希望。 梁茂德看出严明君对贺清让情深意重,从来不会强迫她接受自己,反而是一直默默陪伴。 严明君觉得愧疚,希望梁茂德远离她,去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生子。 但梁茂德却笑着说:“我想娶的姑娘已经不会再嫁人了。” 他说:“这样挺好的,你守着贺清让,我守着你。” 听到这样的话,严明君是感动的。 但她清楚地知道感动不是爱,她的心早已随着贺清让长眠地下,再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旁人。 严明君打定主意要为丈夫守一辈子寡,一再劝说梁茂德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梁茂德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第二天清晨,他依然会准时出现在她门前,手里捧着一束带着露水的玫瑰花和热乎乎的糕点。 这份执着,连严家父母都深受感动,忍不住劝说女儿:“明君,你就接受阿德吧,这孩子挺好的,实诚。” 严明君只是摇摇头,并且从此再也不见梁茂德。 她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可是一个意外,再次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那天是严父的寿辰,梁茂德应邀来家里做客。 席间,严明君多喝了两杯桂花酒,也是这两杯酒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她酒量不差,却在那晚醉得不省人事。 而且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正躺在梁茂德怀里...... 意识到自己背叛了丈夫,严明君恨不能当成撞柱而亡。 可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加上父母极力劝说,她最终还是改嫁给了梁茂德。 梁瑞云听到这,对母亲的埋怨又多了一分。 “既然我父亲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不知足?不仅出轨,还想着跟前夫葬在一起。” “你把我父亲当成什么了?” 严明君闻言无奈摇头。 “对我好?” “你刚才自己也说了,我父亲把你从深渊里拉了出来。”梁瑞云不满。 严明君自嘲地笑了笑:“是啊。” 紧接着,她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可是把我推入深渊的人也是你的父亲!” 第78章 他是杀人犯 面对暴怒的母亲,梁瑞云愣住了。 严明君握佝偻着身躯,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 “是梁茂德故意设计害死了清让,再假意对我嘘寒问暖!” “也是他联合我的父母在酒中下药,让我不得已嫁给了他!” 严明君曾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想着贺清让泉下有知也不会怪她。 可是没成想,她的枕边人一直是披着人皮的狼! 她就那么傻乎乎和一个杀人凶手同床共枕几十年,还为他生儿育女...... 严明君恨呐。 恨梁茂德,更恨自己。 梁瑞云眉心拧成一团:“你为了掩饰自己的丑事,竟要这么抹黑我的父亲?” 林悦扶住了她:“妈,你别激动......” 老太太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我说的是真的,梁茂德买凶杀人,又把清让的尸体抛入河中,伪装成意外,这是他酒后亲口承认的。” 那天的记忆如附骨之蛆,至今想起仍让人浑身发冷。 那时候梁瑞云和梁浩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 或许是时隔多年,让梁茂德放松了警惕,又或许是觉得尘埃落定再无后患,他在一次醉酒后,竟将深藏多年的秘密和盘托出。 他醉眼朦胧地笑着,说早就对严明君情根深种,更了解她刚烈的性子。 他说要让这个女人属于自己,就必须让贺清让彻底消失。 严明君听到这话时,第一反应是丈夫魔怔了,在胡言乱语。 可梁茂德竟得意扬扬地说出了凶手的名字。 严明君见他说得煞有其事,便派人去查。 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所有的痕迹早已不复存在,她什么都没有查到。 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好找梁茂德当面对峙。 面对妻子的质问,梁茂德表现得很震惊,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说过这样的醉话。 更不承认自己害过贺清让。 然而,即便他态度坚定,严明君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他眼底的心虚。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严明君从那以后便不再信任梁茂德,只想查清贺清让死亡的真相。 这也是梁瑞云感觉自己受到冷落的那段时间。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来年。 梁瑞云上前两步,直视着严明君的眼睛问道:“先不论这件事是真是假,那个男人你怎么解释,我亲眼看到你们抱在一起!” 当时母亲已经年迈,她也已经结婚生子。 可偶然的机会,她竟然发现母亲和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搂搂抱抱,简直令人作呕! 也是因此,她和母亲的嫌隙越来越大,更为父亲不值。 老太太深深吸了口气:“那个男人,就是清让。” 梁瑞云闻言踉跄着后退一步:“什么?” 老太太继续说道:“老天有眼,清让落水后侥幸活了下来,我们打捞上来的尸体并不是他。” “他被水下的乱石划伤了脸,失去了记忆,直到晚年才依稀想起我们的曾经。” “他跨过千山万水来找我,可是我......” 想到这,老太太眼角流下一行血泪,青灰的脸上写满了愧疚。 “清让的出现印证了你父亲的说法,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林悦小声说:“外婆,那你们怎么不报警呢......” 老太太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因为你外公跪着求我,求我为了家、为了孩子的前途考虑。” 再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很多东西已经无从考证。 贺清让看出了严明君的为难,便自己咽下了这个哑巴亏。 严明君想和梁茂德离婚,他却在孩子面前颠倒黑白,把她说成抛家弃子的狠心母亲。 日复一日的挑拨离间,让两个孩子与她渐行渐远...... 后来贺清让不幸病逝,这事就成了严明君心中的意难平。 她不求生同寝,只求死能同穴。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儿女都不能成全她。 他们还把她和那个杀人犯埋在一起,这让她怎么安息! 梁瑞云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可能,我爸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你想和那个奸夫双宿双飞,所以才编出这样的故事!” “清让不是奸夫。” 老太太怒气横生,客厅里的家具跟着摇摆不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回来后,我们没有半点逾矩,我们岁数都大了,你父亲也身患癌症时日无多,是清让一直劝我放下过去,原谅你的父亲。” “他让我不要有恨,也不要迁怒你和阿浩,清让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大度的人,可是你们怎么也不愿意听我的解释。” “我和清让没有离婚,又因为你父亲的从中作梗,错失几十年的光景,我想死后和他葬在一起,有什么不对,你们为什么不能理解?” 林悦小声劝梁瑞云:“妈,我觉得外婆说得对......” 毕竟人家是原配,青梅竹马,是外公强行拆散了他们...... 梁瑞云瞪向林悦:“你瞎说什么!我不相信你外公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时,全程围观的孟九笙再次取出一道符。 “那就把另外一个当事人也召出来,让他们当面对质。” 说完,她看向梁瑞云:“阿姨,能不能借一缕头发?” 梁茂德并非怨鬼,想把他的魂魄招过来,可能要麻烦一些。 梁瑞云迟疑片刻,随后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割下一缕发丝。 她现在也想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孟九笙接过发丝夹在符纸中间,开始掐诀念咒:“天地之间,阴阳相应......” 伴随着咒语的响起,黄纸和头发开始无火自燃。 第79章 他们才该是一对 不出多时,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老者自虚空中浮现在众人眼前。 林悦内心再一次受到震撼。 “外公?!” 梁茂德的目光环顾过众人,最终在妻子身上停下。 “明君......” 严明君背过身,不肯面对他。 梁茂德突然笑出声:“看来,瑞云他们没有把你同贺清让葬在一起,哈哈。” 严明君愤怒地转身:“还不是拜你所赐。” 梁茂德理直气壮:“我们才是夫妻,同葬一个墓穴天经地义!” 严明君咬牙道:“你是个杀人犯!是你害了清让,也害苦了我,如果不是你,我会和清让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梁茂德望向严明君,眼底闪过失望:“你嫁给我之后一直想着他,念着他,我心里清楚,但我不跟你计较。” “我们结婚几十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死了都要跟他在一起,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对你掏心掏肺,哪一点比贺清让差!” 严明君强调:“你是个杀人犯。” 余光瞥到女儿和外孙女的身影,梁茂德本能地想否认,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是,我是杀人犯,我恨自己没有亲手把他挫骨扬灰,以至于让他找回来,让你们旧情复燃!” 话音未落,梁茂德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孟九笙微微勾起唇角。 还想撒谎?没门儿。 梁瑞云闻言浑身一个激灵:“爸,你在说些什么?我明明告诉我,是妈妈出轨......” 梁茂德有恃无恐:“我也没说错什么,当时我和你妈才是夫妻,贺清让回来破坏我的家庭就是奸夫。” “你真的找人杀害贺清让?” 梁瑞云语气满是不可置信,她看向梁茂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父亲现在的面目和印象中的不一样...... 梁茂德脱口而出:“是我没错。” 那模样,仿佛仗着自己是个死鬼,无所畏惧。 接下来的时间,梁茂德更像是吐豆子一般,把买凶杀人的前因后果,以及种种内情。 包括和严家人合谋,设计严明君下嫁的事倒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梁瑞云听完后久久不能回神。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梁茂德一脸得意:“呵,我不这么说,你和小浩怎么会恨上你妈?如果我不这么说,你肯定早就把你妈和那个男人埋在一起了。” 说完,他看向老太太:“明君,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你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梁茂德一怔。 不是,他不想这么说的,可是为什么会控制不住的想说真话? 严明君嘴唇颤抖:“你就是恩将仇报的畜生,亏得清让大度,没有追究你的责任。” “他倒是想追究,你们找得到证据吗?” “你!” 看着梁茂德无耻的样子,严明君一时语噎。 梁瑞云脚步不稳跌坐到沙发上。 她眼眶温润,终于对严明君说了句软话:“妈,是我错怪你了......” 严明君别开脸,无奈叹息。 “我不怪你,你们也是受到蒙骗。” 梁瑞云沉默一阵,缓缓平复了心绪。 “你告诉我,那个......贺伯伯的墓地在哪儿。” 梁茂德陡然睁大眼睛:“你这个不孝女,你想干什么?” “给我妈迁坟。”梁瑞云语气坚定。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她理当完成母亲的遗愿,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弥补他们错失的时光。 “你敢!” 梁茂德怒气冲冲扑向梁瑞云,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只是还未近身,就被孟九笙用一张符纸定在原在地。 “你活着造孽,死了就别耍横了。” “你是什么人,放开我!”梁茂德剧烈挣扎,面目变得狰狞。 孟九笙双指并拢,镇定自若:“召你来,和送你走的人。” 她问梁瑞云:“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梁瑞云摇摇头:“没有了。” “好。” 孟九笙念出一道送魂咒,梁茂德的身躯随着咒语的响起逐渐变得透明。 梁茂德厉声威胁:“梁瑞云!你要是敢动坟,老子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杀了你,杀了你们全家!” 林悦闻言后背直冒冷汗。 这还是她外公吗,好可怕...... 低沉幽怨的吼声在客厅里回荡,然后和梁茂德的魂魄一起慢慢消散。 这一刻,梁瑞云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错了,错得离谱。 “妈,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严明君一脸愁容:“我给你写过书信,也打过电话,可是你不接。” “而且,你看了也不会信的。” 梁瑞云抬起头,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是,她对母亲有怨,看到她寄来的东西都是直接扔进垃圾桶。 看到她打来的电话更是满脸不耐烦,几乎不给母亲说话的机会...... 原来,他们姐弟和父亲一起,让母亲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妈,对不起......” 梁瑞云承诺:“我这两天会安排人,帮你和贺伯伯找个风水宝地,让你们得偿所愿。” 严明君点头:“好。” 孟九笙望着老太太,声音轻缓:“既然误会已清,执念已消,你就安心地去吧,他还在等你。” 严明君蓦然抬头,眼泪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变得透明。 她的目光穿过院中的阳光,恍惚间又回到了记忆中的小院。 那株玉兰树下,贺清让依旧如当年般长身玉立,他捧着几朵含苞待放的玉兰,朝她展颜一笑,眉目间尽是温柔。 “明君......” 熟悉的呼唤随风传来,带着他一生的思念。 “清让......” 严明君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微发颤。 紧接着,她脸上的皱纹慢慢舒展开来,恢复年轻时的模样。 “哇,外婆好漂亮......”林悦忍不住赞叹。 严明君回眸浅笑,目光依次掠过林悦、梁瑞云,最后停在孟九笙身上。 “谢谢。” 孟九笙微微颔首。 严明君的身影最终在一片光华中消失。 与此同时,梁瑞云突然感觉肩头一轻,仿佛卸下了经年累月的重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清明。 林悦惊喜地握住梁瑞云的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妈,你的体温好像恢复正常了?” 好神奇! 孟九笙神色肃然:“说到就要做到,否则老太太的怨气还会重新凝聚。” 梁瑞云点头:“放心,我一定言出必行。” 孟九笙亮出手机收款码:"事情已了,结账吧,两千块。" “好好。” 林悦正要付款,梁瑞云却突然开口:“大师,能不能再麻烦你帮忙看一块风水宝地,让我母亲和贺伯伯能在地下安息。” 孟九笙答应得爽快:“没问题,但这是另外的价钱。” 第80章 一起创业 彻底处理完林家的事后,孟九笙收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但可惜的是,这种事太小,没有收到功德。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她的灵力也才恢复三四成,效率太低。 孟九笙心想,她得想办法扩大业务规模,接更多的单子才行。 可是该怎么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呢? 这是个问题。 总不能开个道观吧,好像太麻烦。 正当孟九笙冥思苦想之际,许昭阳等人的出现恰巧给她提供了灵感。 “这还不简单,你开个灵异事物所不就好了。” 许昭阳眉毛一挑,开始搔首弄姿:“大神你再抓几只性感女鬼,在线接单,专门处理各种灵异事件。” “再让孟家给你做几个广告,那热度不就咔咔上去了。” 齐野提出异议:“男鬼不行吗?” “也行。”许昭阳没有丝毫犹豫,“找那种八块腹肌,还有伽椰子专属汽泡音的小哥哥,保证节目效果独一档。” 孟九笙见两人挤眉弄眼的样子有些无语。 “你们说的是正经生意吗。” “怎么不是,现在做生意要的是什么,噱头,把噱头拉满,名声打出去,客户自然会找上门。” 说着,许昭阳眼珠子一转:“大神,你要是缺人手,我可以帮忙,我给你做个网店,线上线下全面开花。” “还有你那护身符也可以挂到店铺里卖一卖。” 他越说越起劲,忍不住拍了拍孟别羽的肩膀。 “老孟,我真觉得行,咱们不是也快毕业了吗,不如跟大神一起创业?” 齐野也有些心动:“能不能带我一个?” 他们正愁毕业之后没事做呢。 去自家公司又太无聊,不如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孟别羽把视线转向了孟九笙:“你觉得怎么样?” 孟九笙思考了一下。 “倒是个好主意。” 店铺虽然没有道观那么正规,但是手续和管理起来省事,灵活度也比较高。 不过,她有一个顾虑。 “常年和鬼神打交道,难免会有危险,你们不怕吗?” 许昭阳双眼放光,一拍桌子兴奋道:“怕什么,富贵险中求,再说还有您老人家坐镇呢。” 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们要觉得可以,我回去想一下企划书,店铺名、广告语、营销方案,保证安排得明明白白!” 孟九笙沉思片刻,轻轻点头:“那我算你们入股,赚来的钱,我拿两成,另外两成捐出去,剩下的你们分。” 许昭阳和齐野闻言瞪大了眼睛。 “大神,你是主力,你只拿两成?” 他们本想着做个普通员工,拿点工资就算了,这下直接升级当股东了? 受宠若惊啊。 孟九笙唇角微扬,语气不容置疑:“就这么定了,你们有空可以了解下注册流程和手续,需要多少启动资金跟我说一声。” 毕竟对她来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功德才是主要的。 许昭阳和齐野对视一眼。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没问题。” “交给我们了。” 开店的事情确定下来后,孟别羽和许昭阳几人就开始物色合适的地段。 三人虽然还是大学生,但都出身商业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多少都有些生意头脑,做起事来有条不紊。 孟九笙只需要负责出钱,画符,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而孟柒微听说他们要创业,吵嚷着也要入伙,就这样,店名还没想好,股东又多了一位。 也就在几人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孟傅两家联手筹办的商业晚宴如期而至。 这天一大早,管家就领着佣人们鱼贯而入。 他们手捧精致的丝绒礼盒,将早已备好的高定礼服和成套珠宝在孟九笙的卧室一一陈列开来。 孟九笙望着眼前层层叠叠的蕾丝裙摆和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只觉得头大。 她拎起裙摆一角,向沈清澜:“妈,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这也太夸张了。 她先前是配合着设计师量了尺寸,并说明自己喜欢什么风格,什么颜色。 可完全没想到,成品会这么华丽...... 沈清澜温柔地笑笑:“这算是你第一次正式亮相,当然要隆重一些。” 孟泊序附和道:“爸妈知道你嫌麻烦,但是如果太草率,别人会觉得你在孟家不受待见,传出去对你不好。” 孟九笙突然想起来,原主在李家的时候就是因为不受重视,所以邻居、亲戚、同学,谁都可以随意欺负她。 即便是兄妹,她和李锦泽在外面的地位也是天差地别。 记忆中有一回,李锦泽在上体育课时,被同学意外绊倒摔伤了膝盖。 黄雅琴得知后马不停蹄赶到学校,把老师和那位同学都给骂了一顿。 骂他们不长眼、不负责任,害她的宝贝儿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自此以后,谁见了李锦泽都得绕道走,连老师也怕他磕着碰着。 反观原主,同学故意撕毁她的作业本,往她的文具盒里倒胶水,还会把虫子塞进她的书包。 每当原主鼓足勇气向黄雅琴倾诉,得到的永远是冷嘲热讽。 “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肯定是你自己有问题。” 其实原主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欺负她。 因为她是黄雅琴的女儿,李锦泽的妹妹。 黄雅琴蛮横,李锦泽也被惯成了太子爷,母子二人嚣张跋扈,邻居和同学对他们敢怒不敢言。 而不受父母喜爱的李九笙就成了最好的出气筒。 他们把对李家人的憎恶都发泄到了李九笙的身上。 后来,原主就变得沉默寡言,越来越自卑。 毕竟连家人都看不起她,还有谁会看得起她呢。 曾经的委屈慢慢涌上心头,孟九笙不禁感觉到一阵酸涩。 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家人永远是一个人的支撑和底气。 似乎是察觉出了她的异常,沈清澜小心翼翼地问:“阿笙,你怎么了?” “你要实在不喜欢,那就不穿,反正人的价值也不是一件衣服能够决定的。” 孟泊序立刻接话:“对,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选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你就算是穿睡衣去,那也是咱家的千金小姐。” 孟九笙“噗嗤”一声笑出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暖意。 她突然上前一步,轻轻环住沈清澜的腰,把脸靠在母亲肩头蹭了蹭。 “谢谢爸妈,不换了,就这件,不过......项链能不能去掉?” 那语气里,分明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沈清澜心头一软:“当然可以。” 这还是女儿回家后第一次主动拥抱她,温暖的触感让她的眼眶微微发热。 孟泊序看着这一幕,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沈清澜轻轻抚过孟九笙的发梢:“先去吃早饭,中午的时候化妆师会过来给你做造型。” 孟九笙扬起嘴角,应了声:“好。” 第81章 接风宴 晚宴的地点选在了孟家名下的庄园。 暮色四合时,整座庄园已然灯火辉煌。 鎏金雕花大门缓缓开启,一辆辆限量版豪车鱼贯而入,在汉白玉铺就的主道旁依次停驻。 车门打开,身着西装礼服的宾客们款款而下。 训练有素的侍者们躬身相迎,将他们引入主厅。 大厅内,数千颗水晶缀成的枝形吊灯倾泻而下,将整个宴会厅笼罩在一片流动的金辉之中。 此时,不少名门贵族早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这些都是与孟氏、傅氏两大豪门有着密切往来的合作伙伴,也是云城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过,宾客们虽然表面上言笑晏晏,眼底却藏着几分探究。 水晶杯轻轻相碰的清脆声响间,隐约能听见有人低语:“不是说孟家破产了吗,怎么还能举办这么奢华的宴会?” 一旁的贵妇掩唇轻笑:“破产?早就澄清了好吗。” “那之前传得沸沸扬扬......” “传闻而已,当不得真。”贵妇用镶着碎钻的指甲轻轻点向庭院方向,“看到院里的黑松了吗?两棵就顶一辆劳斯莱斯,破产还会买这么贵的盆景?” 男人摇头叹息:“我之前也看上两棵,可惜没抢到。” 另外一人忍不住问:“不过傅孟两家唱的是哪一出?” “不知道啊,我也正奇怪呢。” 其实,他们刚收到两家联名的请柬时,无不暗自诧异。 毕竟在场的人都听过傅孟两家闹过矛盾的传闻,这突然间化干戈于玉帛,着实出乎人的意料。 这时,一个稍显成熟的男人凑过来说:“听说是孟家的女儿和傅家的儿子谈恋爱了。” “啊?傅家的儿子我认识,孟家的女儿是哪个?” “最小的,排行老九那个。” “叫什么欣然的?”男人隐约有点印象,“她怎么会看上......” 说到这,他小心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傅今年不是残废吗,还带个儿子。” 虽说傅家条件不错,但总归名声不太好听。 孟家要是没破产,什么样的女婿找不到?怎么会让女儿给人家当后妈...... 贵妇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 “王总,刘总,你们的消息也太滞后了。” “孟欣然不是孟家的孩子,是和别人抱错了,这场晚宴就是孟家老大给他的亲生女儿举办的接风宴。” “啊?”王总大为震惊,“还有这种事,我从海外出差刚回来,没听说。” “怪不得呢。” “还有,我前几天见过傅今年,他已经好了,健康得很......”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几人窃窃私语之际,傅今年携着傅觉夏款步而入。 此时的傅今年穿着一身墨色西装,修长的身形被完美勾勒,每一道剪裁都恰到好处。 曾经束缚他的轮椅早已不见踪影,此刻他站姿如松,挺拔的身形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度。 他本身的外貌条件就足够优越,从前坐着不显,现在再看,简直让人移不开目光。 还有他身边的傅觉夏,穿着与大人同色的小西装,白皙精致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像个瓷娃娃。 方才还在议论的贵妇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手中的香槟杯微微倾斜:“天,这哪是康复......简直是涅槃重生。” 随着傅氏父子从容步入宴会厅中央,整个空间的气场都为之一变。 那些原本光彩照人的富家子弟顿时黯然失色。 傅今年带着傅觉夏走到孟初羡面前,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孟总。” “傅总,你好。” 孟初羡伸出手,两人短暂交握。 接着,他目光下移,落在那个拽着傅今年手的小不点身上。 孟初羡稍稍俯身,眼神柔和了几分:“小朋友你好。” 傅觉夏仰起小脸,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初羡。 小家伙歪着头思考了片刻,突然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奶声奶气地唤道:“大舅舅。” 傅今年浑身一僵。 孟初羡更是愣在原地,嘴角抽搐。 而这一声脆生生的称呼也让周围竖起耳朵的宾客们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这就改口了? 傅今年拽了拽小家伙的手:“别瞎喊,叫伯伯。” 孟初羡比他大两岁,按理来说应该是这个辈分...... 然而小家伙却有着自己的坚持:“不瞎,妈妈的哥哥叫舅舅。” 孟初羡:“......” 果然当初还是应该管管。 见孟初羡脸色不佳,傅今年再次向傅觉夏强调。 “不能喊舅舅。” “就是。”小家伙鼓起了腮帮子。 傅今年尴尬得无所适从,只得说:“孟总,你先忙,我带他去旁边玩。” “好。” 傅今年把小家伙抱到无人的角落,单膝跪地,与他平视:“爸爸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傅觉夏眨了眨懵懂的眼睛,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间这么严肃。 傅今年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握住儿子的小肩膀。 “小夏,我现在认真地告诉你,孟小姐不是你的妈妈,她的哥哥也不是你舅舅,你不能乱喊,否则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孟小姐惯着你,那是她善良,可你也要懂事一点,不要给她惹麻烦。” 傅今年明白早就应该纠正小家伙的称呼,只是每每看到他和孟九笙相处的画面,总是不忍心。 可谁能想到,他现在还学会延伸了...... 傅觉夏的小嘴一瘪,圆溜溜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可是......” 妈妈就是他的妈妈啊。 为什么爸爸总是不听...... 傅今年深吸一口气:“没有可是。” 看到爸爸眼神凝重,小家伙睫毛颤了颤:“叫什么?” “爸爸刚才说了,叫伯伯或者叔叔。” “不是。”傅觉夏吸了吸鼻子,“妈妈叫什么。” 傅今年突然愣住了。 是啊,小家伙应该管孟九笙叫什么比较合适? 阿姨?可是她才二十岁。 难不成叫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儿子叫孟九笙妈妈,傅今年没有觉得违和。 现在突然要换个称呼,却有些别扭起来。 琢磨了半天,他决定把这个难题推给儿子。 “你自己想,反正不许叫妈妈。” 傅觉夏垂下眼睫,语气中带着失落。 “好。” 话音未落,只听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来了来了。” 傅今年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众人的视线,看向从楼梯处缓缓走来的倩影。 第82章 长见识?满足你 旋转楼梯上,只见孟九笙身穿一袭抹胸露肩礼服,娉婷而立。 整套礼服以柔和的米黄色为基调,抹胸设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优美的肩颈线条,衬得整个人高贵优雅。 裙摆则用大量的轻纱层层叠叠,加以渐变晕染,由浅米色自然过度到淡蓝色,如同天边的云霞,浪漫且富有层次感。 而礼服上点缀的细钻更像是从云朵中透出的斑驳阳光,既不会过分张扬,又平添几分灵动仙气。 孟九笙身姿修长,在璀璨的灯光下,瓷白的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垂着眼眸,轻提裙摆,宛若从云层步入凡尘的仙子,如梦似幻。 整个宴会厅倏然一静,仿佛是怕惊扰了她的脚步。 傅今年静静凝望着孟九笙,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仿佛在曾经的某个瞬间,他也是这样,等着她慢慢走来…… 傅觉夏最先回过神,稚声开口:“妈......” 话到嘴边,小家伙忽然想起了爸爸的嘱托,于是硬生生改了口。 “好看。” 此时的孟九笙刚好迈下最后一层台阶,听到这声稚嫩的赞美,她眼尾微弯,朝小家伙轻轻挥手。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泛起粼粼波光,恍若星河倾泻,让人再次看得呆了。 孟九笙顾不上和傅觉夏叙旧,走到孟崇礼跟前盈盈一礼,声音清润悦耳。 “爷爷。” 孟老爷子看着孙女落落大方的仪态,眼中不由流露出欣慰之色。 一旁的孟泊序、沈清澜和孟初羡更是满脸自豪。 这是他们的女儿,他的妹妹啊。 人群中更是隐约冒出惊叹:“这就是孟家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 “你别说,眉眼间和孟家大太太确有几分相似。” “孟家的这十个儿女真是人中龙凤,个顶个的优秀。” “我要是能生个这样貌美的女儿就好了。” 几名妇人眼中不禁流露出羡慕和欣赏。 而一位打扮光鲜靓丽的少女则有些无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还在你身边站着呢......” 妇人笑笑,连忙安抚她:“妈开玩笑的,我的女儿最漂亮。” 少女摇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也觉得这位刚出场的孟家小姐长得好看。 ...... 这边,孟老爷子已经抬起臂弯:“爷爷带你认人。” 孟九笙轻轻搭了过去,跟着他的步伐慢慢走向大厅中央。 两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站定,孟老爷子腰背挺得笔直,声若洪钟。 “承蒙诸位赏光莅临,孟某不胜荣幸,在此,要郑重向诸位介绍,这位是长子孟泊序失散多年的女儿,我孟某人的孙女,孟九笙,日后还望诸位多多关照。” 孟九笙配合着优雅欠身,向宾客们展露得体微笑。 宾客们也纷纷举杯以示回应,恭贺之声此起彼伏。 “孟老客气了,能见证这样的喜事,是我们的福分。” “恭喜恭喜,九笙小姐这般品貌气度,一看就是随了孟老。” “恭贺孟老阖家团圆。” “......” 都是一些客套话,但孟老爷子还是一一应下,并微笑表示感谢。 笼统地介绍完毕,老爷子又带着孟九笙和几个关系较熟的亲戚朋友单独打招呼。 这时,傅老爷子也拄着拐杖走来,他慈眉善目,毫不吝啬对孟九笙的夸赞。 “阿笙丫头,你今晚真漂亮。” 孟九笙眉眼弯弯:“谢谢,傅爷爷。” 然而孟老爷子却忍不住呛声:“我孙女哪天不漂亮?” “是是,我不跟你抬杠。” 傅老爷子心知现在不是争强斗胜的场合。 和傅老爷子打过照面,接下来就是一些亲戚,好在经历过“破产”风波后,已经过滤掉了一大波远亲,剩下的也不多。 而沈家这边更简单,沈清澜是独生女,父母也已经离世,现在只有一位表亲。 一整个流程下来,孟九笙觉得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认亲环节结束,孟傅两家就要宣布接下来的合作事宜,孟九笙也终于得到了自由。 然而不等她休息片刻,孟柒微就把她拉了过去。 “老九!你也太美了!” 孟九笙看了一眼孟柒微的装扮,她画了淡妆,穿着淡粉色的短款连衣裙。 泡泡袖的样式,却是以羽毛为装饰,营造出轻盈飘逸的感觉,看起来俏皮灵动。 “你夸我之前是不是没有照过镜子?” 孟九笙变相地夸了回去。 孟柒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哪有,跟你比还是差了一点。” “七七,你太谦虚了。” 孟柒微脸上绽开笑容:“我说的是实话,你个子高,穿这个礼服简直绝了。” 就在两人进行一波商业互吹之时,孟时景顶着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凑了过来。 “你们是在说相声吗?” 孟时景趁着暑假出去玩了几天,半个月不见,他语气依旧热络。 “老九,多日不见,想我没?” 孟九笙还没说话,孟柒微已经一巴掌拍了过去。 “没大没小,叫姐。” 孟时景揉了揉后脑勺,眼神哀怨:“七姐,你能不能别老是打我?” “那要看你表现。” 孟时景嘿嘿笑了两声:“叫九姐不是太别扭嘛,还是老九比较顺口。” 孟柒微刚要说什么,却被孟九笙拦下:“没关系,一个称呼而已,无所谓。” 孟时景挑了挑眉:“你看,我就喜欢老九这性子。” 他突然凑近孟九笙,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我听八哥说你会抓鬼?真的假的,哪天能不能带我长长见识?” 伴随着孟时景的动作,孟九笙只觉得有股奇异的幽香扑面而来。 她忍不住多嗅了两下。 好奇特的香味。 “你喷香水了?” 孟时景一脸莫名:“没有啊,我从来不用那玩意儿。” 孟九笙身子后倾,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身上带了什么?” “啊?”孟时景愣了一瞬,忽然想起什么,“你是指这个吗?”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串递到孟九笙面前。 那是一条做工精细的古旧手串,由几十颗不规则的深褐色扁圆珠串联而成。 每颗珠子表面都凹凸不平,像是被刻意雕刻出来的纹路。 刚才的异香就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孟九笙微微蹙眉:“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孟时景耸耸肩:“一个喇嘛送给我的,他说什么跟我有缘,这条手串可以给我带来好运。” 孟柒微:“别人送你你就收?” “他非要塞给我,我有什么办法。” 那个喇嘛把手串塞给他后一转眼就消失了,孟时景找不到人,又觉得手串精致,一时心动就带回来了。 “不过这东西真神了。” 孟时景眼中闪烁着亮光:“我刚拿到它的时候就在路边捡了一万块钱,后来和朋友去海边玩,又在沙滩上挖出了一个金镯子。” 他越说越激动:“最夸张的是我随手刮了张彩票就中了两百万,运气好到爆棚!” 孟柒微按住孟时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弟,你要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是我没觉得它哪里不好啊......”孟时景挠了挠头。 而且他最近这半个月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感觉从来没有这么顺过...... 孟九笙神色凝重:“你知道这东西的材质是什么吗?” “什么?” “人骨。” 孟时景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 “很不幸地告诉你,你的好运要用命来换的。” 孟九笙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第83章 等两天就能看到了 “啊?” 孟时景惊叫一声,差点把手串丢出去。 而他的声音也吸引了周围宾客的注意。 孟九笙拉住他:“别扔啊,现在扔掉好运立马变霉运。” 孟时景现在只觉得那手串是个烫手的山芋。 而且,人骨啊...... 他随身携带了半个月,寸步不离...... 想到和死人骨头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孟九笙刻意压低声音:“你刚才不是想见鬼吗?再等两天就能看到了。” “什么意思?”孟时景浑身颤栗。 孟九笙勾唇:“你用人家的骨头收到那么多好处,还不得付出点利息。” “利息?”孟时景干笑两声,“不会要我的命吧?” 孟九笙夸奖他:“你还挺上道。” 孟时景聪明的还在后头。 “老九,你会帮我的对吧?” 孟九笙看着少年清澈的目光,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手串你先拿着,过两天我帮你解决,对了,你这段时间得来的钱财没花吧?” “没有没有。”孟时景连忙摆手,“我捡的钱和各种贵重物品都送到警察局了,至于彩票嘛,我光顾着玩了,还没去兑奖。” 他是个拾金不昧的好孩子,平时的零花钱也够用,中了彩票虽然开心,但还是度假比较重要。 孟九笙点点头:“那你这两天还是安全的,可以不用担心。” “好......” 就在三人低声交谈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孟九笙身后悄悄探了出来。 傅觉夏踮着脚尖,小手紧张地绞着西装下摆,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犹豫。 他想靠近又不敢打扰的模样,活像只试探着接近人类的小奶猫。 孟柒微眼睛一亮,瞬间切换成温柔大姐姐模式:“小朋友,来。” 傅觉夏从沙发右侧绕到三人面前,最后停在距离孟九笙裙摆半步远的地方。 孟柒微轻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触感像刚蒸好的糯米糍。 “你是傅家的吧,真可爱。” 孟时景再见傅觉夏也觉得惊奇。 “听说他不傻了?” 孟九笙解释道:“他本来就不傻,只是少了一个魂,看上去有些痴呆。” 而自从有了她的灵力护佑,傅觉夏的神魂也稳定了很多,只是反应和语言表达能力还是无法与正常人相提并论。 “少了一个魂?”孟时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那还能活?” 孟九笙闲着无聊顺便给两人科普:“人有三魂七魄,分去则病,尽去则死,而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 “也就是说,只要命魂还在,另外二魂七魄少了缺了,不影响人的生命,但是会多病多灾,最常见的表现就是痴傻。” 孟时景听完后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那些精神病患者会不会也是因为丢了魂?” 孟九笙想了想:“是有这个说法,但不全是。” 孟柒微看向小家伙的眼神多了些同情:“真可怜。” 小家伙听不懂什么魂啊魄的,他只是偷瞄着孟九笙,好几次想张嘴,却总是欲言又止。 孟九笙也察觉出他今天有些反常,不像以往那么热情。 “怎么了?” 傅觉夏眨了眨眼,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没想好......” “什么没想好?”孟九笙没听懂。 “不让叫......没想好......” 小家伙的语言系统时而稳定,时而错乱。 孟九笙把他拉到沙发上坐着:“你好好说。” “爸爸......不让叫妈妈。”傅觉夏总算说了句连贯话。 “妈妈?”孟柒微也懵了,“谁是你妈妈?” 傅觉夏默默把眼神转向了孟九笙。 孟柒微:“老九,你怎么凭空多了个好大儿......” 孟九笙无奈:“我前面说了,他少了一个魂。” “嗷。”孟柒微瞬间理解,“精神错乱,把你认成妈妈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又说他乱,小家伙抗议:“不乱的。” 孟时景“扑哧”笑出声:“怪不得他刚才管大哥叫大舅舅。” 结合这番话,孟九笙明白了大概。 应该是傅今年怕惹来闲言碎语,勒令小家伙改掉对她的称呼。 看傅觉夏为难的样子,显然是没找到合适的。 这个傅今年,她还没说什么,他倒是介意上了。 孟九笙帮傅觉夏整理着衣领,不愿意让他为难。 “别管你爸爸,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一个称呼而已,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小家伙闻言像是得到了解放,于是眉开眼笑,脆生生喊了句:“妈妈!” 稚嫩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在偌大的客厅里回荡,再次吸引了宾客们的注意。 他们看着孟九笙和傅觉夏其乐融融的画面,内心忍不住又是一番猜测。 “不是吧,这位千金大小姐真和傅家那位谈上了?” “你没听孩子的称呼都变了。” “倒是郎才女貌,只可惜男方是个二婚......” “拜托,傅今年长这样,二婚也不是不行,再说,这小孩多可爱,省得自己生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年轻却违和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我好想要孟小姐那个裙子的链接......” “别想了,这是孟家大太太为女儿特制款,仅此一件。” “......” 话题至此终结。 宴会厅内的欢声笑语仍在继续。 这边,孟九笙和孟柒微几人正在美美吃着甜品,余光却瞥见一位身穿制服的侍者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那人面色凝重,目光在宾客间快速穿梭,最终锁定了正在与人交谈的孟初羡。 两人一阵耳语,只见孟初羡脸色突变,匆匆放下酒杯,同侍者一起急步走出了大厅。 孟九笙垂眸思索片刻,随后把傅觉夏交给了孟柒微:“你们先带他玩,我出去看看。” 说着,不等孟柒微追问,孟九笙已经翩然起身。 她快步穿过庭院,行至大门前,隐约看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乌泱泱的一片,还伴随着刺眼的闪光灯。 再往前几步,一道熟悉的嗓音穿透嘈杂的人声传来。 “笙笙,爸妈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出来跟我们见上一面。” “你离开的这段时日,爸爸妈妈真的很想念你......” 第84章 好戏登台 有那么一瞬间,孟九笙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李伟才和黄雅琴在这搭台唱大戏? 聚集在院子里的寥寥宾客小声低语:“这些是什么人?” “不认识。” “叫着九小姐的名讳,还自称是她的爸爸妈妈,难道是之前的养父母?” “那这闹的是哪出,怎么还叫媒体来了?” “看看再说......” 孟九笙走近人群,只见孟初羡、孟三川和孟斯越等人都在。 孟三川穿着正装,满脸不悦:“谁把这些人放进来的!” 保镖战战兢兢地解释:“对不起三少爷,他们硬闯,我们没拦住......”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保镖默默低下头,没有反驳。 主要是有媒体在,他们不敢做得太强硬,万一惹出什么事端,更不好交代。 黄雅琴被几家媒体包围着,假意替保镖求情:“三少爷,你别怪他们,是我们夫妇思女心切,所以唐突了......” 孟斯越神色冷峻:“知道唐突你还来?” “还有,你叫媒体来是何居心?” 黄雅琴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笙笙把我们全家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们想见她一面都难,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是吗?”孟九笙清冷的嗓音突然响起,“我几时拉黑你了?” 黄雅琴一愣,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 “笙笙,你终于肯出来见妈妈了......” 在场的媒体一看到孟九笙出现,纷纷把镜头对准了她。 “孟小姐,听说你回到孟家后,就和养父母断绝了关系,这是真的吗?” “是因为孟家的经济条件比李家优渥吗?” “你是嫌弃李家太穷了,所以不想跟他们来往了吗?” “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绝情了?” “孟小姐,请你回答一下......” 众人七嘴八舌,言辞犀利,直接就给孟九笙扣上了嫌贫爱富的帽子。 黄雅琴和李伟才躲在镜头后,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精光。 这是他们花钱找来的媒体,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利用媒体和舆论给孟九笙施压,不信她还能袖手旁观...... 李家养了孟九笙二十年,怎么也该捞点好处费...... 孟初羡挡在孟九笙面前,低声说:“你出来干什么,这里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孟九笙淡然道:“没事,我来看看他们耍什么把戏。” 她看向李伟才和黄雅琴:“怎么,两位改变路线了?” 李伟才忽略孟九笙话里的嘲讽,上前两步:“笙笙,虽说是两家抱错了孩子,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二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我们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你不能对爸爸妈妈这么绝情啊。” “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你妈妈每天以泪洗面,抱着你小时候的照片,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孟九笙听着这番话简直叹为观止。 他居然说得出口。 黄雅琴附和着:“是啊,孩子抱错,那是医院的疏忽,虽然我们认回了欣然,可在妈妈内心深处,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你喜欢豪门生活,想跟李家撇清关系,我们可以理解,妈妈也没想过打扰你,只是......” 说到这,她哽咽了两下:“只是,我想见见你,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孟初羡闻言眉头紧锁。 如果不是看过相关资料,面对李伟才和黄雅琴这慈父慈母、情深意切的模样,搞不好还真会信上两分。 孟九笙冷眼看着黄雅琴:“铺垫的也差不多了,你直接说目的吧。” 黄雅琴再次怔住,但很快就念出了准备好的台词。 “妈妈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们那么残忍。” 孟九笙陡然换了一副语气,显得温柔懂事:“好啊,我答应你们,以后常来常往。” 当然,也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番话令李伟才和黄雅琴始料未及。 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前几天的强势呢,使出来啊,否则这戏他们还怎么唱下去...... 李伟才稍作思考,便说:“笙笙,你是不是当着媒体朋友的面,故意敷衍我们?” 孟九笙眼神无辜:“怎么会,你们前面说我拉黑了你们。” 她指了指身上的礼服:“我没带手机,也没法操作,不如你们现场给我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打通?” “这......”李伟才一时无言以对。 孟九笙楚楚可怜:“你们要是想念我,随时都可以联系我,可你们没有,反而带着媒体贸然闯入孟家的晚会颠倒黑白,李先生,李夫人,你们是想我,还是想害我?” “笙笙,你误会了,这些媒体是听说孟家和傅家联合举办商业晚宴,澄清破产传闻,特地赶来采访的,我们只是恰巧碰上的。” 黄雅琴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李伟才趁机转移话题:“是啊,如果你真的不怪我们,那能不能大发慈悲,把你哥哥放出来?” 总算是说到了重点。 孟九笙假装听不懂:“我的哥哥都在这,还有两个在大厅招待客人,你指的是谁?” “噢。”她恍然大悟,“李先生不会是指那个作奸犯科的李锦泽吧?他触犯的是法律,能不能放出来是警察说了算,你找我干什么?” “你们想让我徇私枉法?” 李伟才面色难堪:“你们兄妹相处了二十年,锦泽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他呢。” 黄雅琴在一旁帮腔:“是啊,而且你不仅打断他的腿,还报警把他抓进了监狱,锦泽那么疼爱你这个妹妹,你怎么能如此狠心陷害他......”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又是什么瓜? 不给孟九笙开口的机会,黄雅琴快速说道:“还有,自从你回到孟家以后,李家的生意就处处受阻,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开心了?” “还是说......还是说,你嫌我们给你丢人了,要赶尽杀绝......” 媒体交换了一个眼神,争先恐后地问孟初羡:“孟总,李家最近陷入经济危机,是孟家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吗?” “请问是孟小姐蓄意报复吗?” 几人胡乱揣测,明指孟家滥用权势,欺压弱小。 黄雅琴对此很是满意。 她继续装成受害者:“笙笙,你要实在不想见我们也没关系,但是能不能请你看在李家养育你二十年的份上,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就在夫妻俩一唱一和,陷入沉浸式表演的时候,只见孟二岑带着助理阔步走来。 “演够了没有?” 第85章 又蠢又坏 孟二岑今年二十七岁,是典型的商业女强人。 只见她穿着干练,将一沓文件甩到了众人面前。 “李家的危机是你李伟才咎由自取,与别人有什么相干?你自己偷工减料、偷税漏税,还行贿受贿,这是孟家能动的手脚?” “你当孟家是什么地方,什么脏水都往这里泼。” 黄雅琴和李伟才被孟二岑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二岑犀利的眼神从几家媒体人身上扫过。 “还有你们,为了赚烂钱,什么原则和底线都可以不要,你们也配自称媒体?” 媒体人理直气壮:“孟二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一直是公平公正的。” “是吗?”孟二岑冷笑。 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说话的中年男人。 “我记得你,姓胡是吧,三年前写过一篇抹黑孟家的报道,被孟家起诉之后,赔了三百万,公众号无限期封禁,怎么,换了身皮又卷土重来了?” 孟二岑又看向另外一个女记者。 “还有你,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所在的公司应该是量子视界,一年前,你负责孟氏集团的专访,但因为能力不过关,采访过程频频出错,导致被原公司开除。” “怎么,你现在是把责任怪到了孟家头上,肆机报复?” 说完女记者,孟二岑把目光转向其他人。 “你,曾经断章取义,捏造事实,污蔑孟氏旗下的服装公司用料不安全致人过敏、皮肤溃烂,后被孟家反诉,给不起赔偿金,只能宣告破产连夜跑路,怎么,你跟姓胡的一样,也换了个壳?” 被点名的几家媒体人脸色瞬间涨红。 他们多多少少是和孟家有着过节,想借此报复,所以得知黄雅琴的想法后,几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有的甚至连报酬也没要。 他们根本不关心事实如何,只想抓住机会让孟家身败名裂。 只是没想到孟二岑的记忆力这么好...... 孟三川闻言恍然大悟。 他刚才还觉得奇怪,这些记者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不问缘由就陪李家人来孟家闹事。 原来他们不是蠢,而是坏。 宾客们此时也明白过来。 这是存心来找事的。 个别媒体还不甘心,小声嘟囔:“不管怎么样,孟九小姐忘恩负义,陷害养兄也是事实吧......” 这时,孟泊序和沈清澜也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沈清澜厉声道:“你从哪里得来的事实!” 她快步走到人群中央,把孟九笙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注视着李伟才和黄雅琴。 “我没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倒送上门了。” 孟泊序拿过厚厚一沓资料:“我方才听佣人说了大概,李先生李夫人声称把我们阿笙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那这些是什么?”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明晃晃的A4纸上印的都是孟九笙从小到大在学校的体检报告。 泛黄的老照片从纸页间滑落,有人拾了起来,只见画面里,女孩穿着朴素,胳膊上的淤青赫然可见。 “阿笙在李家生活的二十年,一直营养不良,皮下出血,陈旧性骨折,各种伤痕从不间断,而且检测指明,这些伤都是人为所致,学校为此还报过警。” “李先生,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李伟才眼神闪躲,心虚溢于言表。 “我哪知道......” 黄雅琴打断丈夫的话:“那是笙笙这孩子挑食,从小就不好好吃饭,还有那些伤,小孩子磕磕碰碰总是有的。” 说完这些,她心里也直打鼓。 孟家从哪搞来的这些东西...... 孟九笙看着父母兄姐强势的模样,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原来这就是被人维护的感觉。 从前都是她保护别人,如今也体验了一把被人保护的滋味。 还挺不错。 既然事情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孟九笙也不再藏着掖着。 她站出来问黄雅琴:“你知不知道李锦泽有个拍视频的好习惯?” “什么?”黄雅琴呆愣在原地。 孟九笙看向父母和兄长:“你们谁有手机借我用一下?” 孟三川距离她最近,连忙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给。” “谢谢三哥。” 孟九笙接过,快速从应用商店下载了一个软件,登录上自己的账号后,她又翻出了李锦泽的企鹅空间。 随便打开一个视频,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按下播放键。 紧接着,李锦泽稚气的嗓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李九笙,学校的饭太难吃了,我吃不下,老师又不许浪费,你替我吃掉。” “哥,我吃不了......”李九笙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 “我让你吃你就吃,废什么话!” “可是我真的吃饱了......” “操!” 李锦泽怒气冲冲地来到李九笙面前,一脚踹翻她的凳子。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李九笙应声倒地,米饭和各种饭菜撒了一身,粘的头发和衣服上到处都是。 李锦泽一脚踩在凳子上,像个十足的小霸王。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忤逆我,爸妈没告诉过你,要你像个丫鬟一样伺候我吗。” 旁边传来同学的哄笑,李九笙屈辱得低下了头。 还有人奉承李锦泽:“泽哥威武霸气!” 李锦泽冲着镜头,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 那一年,李锦泽十四岁,李九笙八岁。 再然后是高中时期,课间休息时分,李锦泽忽然带着一帮人冲到李九笙所在的教室,不由分说,朝着她的后背就是一脚。 “我给你发信息让你去小卖部给我买饮料,你瞎啊,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李九笙措手不及,额头重重地磕在桌角,顿时红肿一片。 她挣扎着爬起来,表情痛苦:“我没有带手机......” “你还敢狡辩!” 女孩的解释又引来一番毒打,这一幕也被李锦泽身边的小弟记录了下来。 而周围的同学像是司空见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类似这样的视频,李锦泽的空间相册里比比皆是,因为这都是他引以为豪的“名场面”。 用来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和家庭帝位。 第86章 讨要抚养费 听到这几个音频,孟家人齐齐变了脸色。 特别是孟泊序和沈清澜,两人眼底充满了愤怒。 李锦泽,他居然带头霸凌自己的妹妹! “李先生,李夫人,能有这样的儿子,你们还真是好家教!” 沈清澜语气低沉:“你还说阿笙身上的伤痕是小孩子的磕磕碰碰?” 她先前只是听说和想象女儿在李家受到了虐待,如今亲眼所见,只觉得遍体生寒,心痛难忍。 而且视频拍出来的还只是冰山一角,是李锦泽一个人的所作所为,那么李伟才夫妇呢? 他们私下里又做过些什么! “天呐,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就算不是亲妹妹,对待一个路人也不能这么过分吧,当父母的也不管管。” “这样的哥哥,把他送进监狱都是轻的......” “我印象中孟家可是把孟欣然当公主一样宠着的,这么一对比,两家女儿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李家人脸皮真厚,怎么好意思找上门的。” “还说人家孟小姐忘恩负义,这哪有什么恩情,儿子欺负人家,养父母反过来毁她声誉,怕不是有什么血海深仇。” “孟小姐真可怜......” 围观的宾客无不讶异,而现场一些公正的媒体也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李伟才和黄雅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这个锦泽,他欺负孟九笙就算了,怎么还特意拍下来发到网上炫耀! 黄雅琴眸光一闪,很快就想到了新的说辞。 “笙笙,锦泽这么对你,你怎么不告诉爸爸妈妈呢?” 孟九笙轻笑:“告诉你们,然后再让你们打一顿?” 李伟才脸涨成了猪肝色:“怎么会,你告诉我们,我们肯定会训斥锦泽的。” 孟九笙冷眸看着两人:“李锦泽这么对待我,不是从小耳濡目染,跟你们二位学的吗。” 这就是别人可以随意欺凌原主的根本原因。 有父母和兄长带头,外人更加肆无忌惮,就算老师和警察想管都束手无策。 原主求助无门,只能默默忍受。 黄雅琴故作伤感:“笙笙,你怎么能当着媒体和大家的面血口喷人......” 这时,陈问萍搀扶着祝老太太站出来作证:“表妹,你在医院就不屑有孟小姐这样的女儿,对她极尽贬低,在我们祝家更是对她各种污言秽语,甚至想动手打人,怎么今天就变成温柔好妈妈了?” 宾客闻言窃窃私语。 “这又是谁?” “祝家四太太。” “祝家也来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孟家和祝家并无生意上的往来,现在连深居简出的祝家老太太都亲自到场。 可见孟家的排面够大。 老太太慈眉善目,向孟九笙微微点头:“大师,我带了份薄礼,特意前来恭贺你与家人得以团圆,幸福美满。” 孟九笙回以笑容:“谢谢。” 众宾客:??? 大师? 祝家老太太对孟九小姐这么恭敬? 看老太太这架势,明显不是冲孟家来的,而是冲孟小姐个人。 她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不光是外人,就连孟家人看到祝老太太的态度,也有短暂的惊愕。 但想到孟九笙的本领,再联想祝家前阵子遇到的危机,他们心里能猜出个大概。 宾客们交头接耳,小声低语:“祝家四太太和李家还是表亲,她都站出来作证,可见李家行事有多不堪。” “可不是,养出那般品行的儿子,又专挑孟家举办晚宴的时候上门闹事,这李家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些人的声音不大不小,一字不漏地飘进黄雅琴的耳朵里。 她的脸色青白交错,精彩纷呈。 稳住心神后,黄雅琴语气中带着委屈:“表姐,我知道你们攀上孟家后,自然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你嫌弃我们就算了,怎么能拿着子虚乌有的事来污蔑我呢......” “行了。”孟九笙实在看不下去这拙劣的表演,“你装得不累,我们看得都累了,你不如直接挑明,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 黄雅琴环顾四周,觉得眼下的局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她再三思量,只好硬着头皮说:“笙笙,不管怎么样,李家也养育了你二十年,现在李家有难,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帮我们一把。” 孟九笙气笑了。 “合着你们是来求我办事的。” 宾客也不禁捂嘴轻嗤。 这哪是求人,分明是利用媒体施压,道德绑架。 孟初羡冷声问:“你想让孟家怎么帮你,是帮你们补齐税务,还是抹掉犯罪事实?抱歉,我们家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黄雅琴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们养育了孟九笙这么些年,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她是不是应该把这笔抚养费还给我们。” “你想要多少?” 黄雅琴不假思索:“我的要求也不高,一年就算五千万好了,二十年就是十亿,只要你们出了这笔钱,我们立马就走,绝不纠缠。” 他们来时已经粗略算过,十亿差不多可以填上李家的窟窿,也能解决目前的难题。 而这笔钱对孟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为了脸面,不信他们不给。 宾客们再次被黄雅琴厚颜无耻的样子折服。 她是真敢要啊。 一年五千万,平均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是四百多万,顶级豪门也不会这么奢侈。 李家又算个什么? 孟九笙对黄雅琴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 “你一个月连一千块的生活费都舍不得给我,我大学时期的学费也全靠奖学金和兼职来支撑,抛开这些不说,你们李家的总资产都不超过十个亿,你哪来的脸问我要这么高价的抚养费?” 黄雅琴:“你懂什么叫心血吗?无形的付出不可估量。” 沈清澜厉声质问:“你们付出什么了?是各种侮辱打骂,还是给我女儿穿着十块钱一件的地摊货。” “我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倒是恬不知耻地找上门了。” “如果说付出,我们对李欣然的投入更大,你们是不是也应该还回来。” 黄雅琴扬言道:“我那是故意磨炼孟九笙的心性,常言怎么说的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 她想不起来那句词,直接摆了摆手:“反正就那意思,如果不是我们的培养,她现在能这么有出息吗?” “你们孟家可倒好,把我的亲生女儿惯得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会干,我没有另外向你们要赔偿金就不错了。” 此时的黄雅琴双手环胸,趾高气扬,哪里还有半分委曲求全的模样。 都说强盗怕无赖,无赖怕泼妇。 用来形容现在的情景再合适不过。 孟家都是斯文人,面对黄雅琴胡搅蛮缠的样子,就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看戏的宾客更是直翻白眼。 能把虐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也是没谁了。 还有,孟家把孟欣然捧在手心里也成错的了? 怪不得能教出李锦泽那样的儿子,原来从根上就是坏的。 太无耻了。 黄雅琴见孟家人无言以对,态度更为嚣张。 “你们要是不出这笔钱,我就每天上门候着,看谁耗得过谁。” 反正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孟三川忍不住感叹:“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难以想象九妹妹怎么能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二十年...... 第87章 喜提银手镯 黄雅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她的视线往明亮的大厅里瞥了瞥。 “里面应该更热闹吧,你们要是不想别人看笑话,最好赶紧拿钱。” 孟二岑忽地冷笑:“钱你是拿不走了,银手镯有两副,可以免费送给你们。” 黄雅琴和李伟才神情错愕,就见两辆警车已经呼啸驶来。 片刻的功夫,几名警员已经下车亮明证件。 “李伟才,你涉嫌商业犯罪和寻衅滋事,请跟我们走一趟。” “还有你,黄雅琴。” 李伟才顿时慌了:“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快......” 明明还有时间的...... 孟二岑眼神冷漠:“不妨告诉你,警方之前没抓你是因为缺少关键性证据,而现在,我替你补上了,不用谢。” 敢来孟家闹事,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胆量。 李伟才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心里明白,这一进去,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情急之下,李伟才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孟九笙:“笙笙,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们二十年的父女情份上,你帮我一把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打听过了。 孟九笙既然有本事让祝家人起死回生,一定能帮他破除牢狱之灾。 他不想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孟泊序无情地将李伟才隔开。 “李先生说笑了,这是我的女儿,跟你有什么父女情,自作孽不可活,谁也帮不了你。” 李伟才不肯放弃:“笙笙,我知道,你可以救我的,你一定可以的!” 孟九笙默默摇头。 李家原是借助原主的气运,达到了不属于他们的高度,也获得了不属于他们的财富。 可是当一个人的头脑与财富不匹配的时候,钱财和时运也会以某种形式回流。 李家人就是如此。 他们本身就没有足够的智慧和认知,一旦失去运气加持,一切都会原形毕露。 李伟才和黄雅琴的所有举措,都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过程。 唱戏的主角被警车带走,无良媒体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去。 宴会依旧热闹非凡,并没有因为这场闹剧受到太大影响。 事后。 李伟才因证据确凿被依法收押,黄雅琴则被处以批评教育和罚款后,被保释了出来。 回到空荡荡的宅院,黄雅琴面色灰败,眼神涣散,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 她文化水平低,没有做生意的经验,更不会管理公司。 如今李家没了主心骨,本就岌岌可危的产业几乎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黄雅琴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 正确的走向应该是孟家碍于舆论压力,支付抚养费,帮他们解决李家的危机。 可是这一切为什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李欣然攥着母亲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哭腔:“妈,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父亲和哥哥接连入狱,公司乱成一锅粥,就剩她们母女往后该怎么生存。 还有,这马上就要开学了,她在学校怎么做人...... 黄雅琴左思右想,突然抓住了李欣然的胳膊。 “然然,咱们家现在只能靠你了。” “我?”李欣然眼中满是不解,“我能做什么......” “你不是和小顾在一起了吗?”黄雅琴语气略显急切,“你去找他,让顾家帮忙想办法救救你爸和哥哥。” “这能行吗?”李欣然有些犹豫。 “不试试怎么知道。”黄雅琴催促她,“你快去,现在就去。” 李欣然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给顾流风发了一条信息。 此时的顾流风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顾母将切好的果盘端到他面前,嘱咐道:“流风,你听说了吧,李氏已经快不行了,李伟才还有可能会被判实刑,你最近别跟李欣然来往了,小心被她拖累。” 她眼睛转了一圈,泛着精光:“我看过媒体报道,孟家的确没有破产,他们还是顶级豪门。” 顾流风的眼神同样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我也刷到新闻了。” 顾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像是鼓励似的:“你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把孟九笙哄到手,要是能和孟家结亲,咱们顾家可就一飞冲天了。” 不用母亲交代,顾流风也早就有这种想法。 但紧接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可是孟九笙把我拉黑了。” “啧,你怎么这么笨。”顾母恨铁不钢,“她拉黑你,你不会换别的号码吗,这都是女孩子耍脾气的惯用手段,只要你坚持不懈,表现得诚心一点,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毕竟孟九笙从前那么喜欢自家儿子,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顾母给顾流风出主意:“咱们不是有孟家的地址吗,你订几束花让人送过去,或者加点小礼物,以孟九笙对你的感情,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心转意。” “真的吗?”顾流风有些飘飘然。 “当然了。”顾母自信,“你忘了她以前天天跟在你屁股后头,一副非你不嫁的样子了。” 顾流风闻言忍不住回想起了过去。 那时的孟九笙无怨无悔地帮他写作业,体育课后默默放一瓶冰水在他课桌,吃饭时会细心地挑走他讨厌的葱花和姜丝。 她总是沉默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唯独对他是特别的。 顾流风还想到,他比孟九笙大了两届。 但孟九笙刻苦学习,连跳了两级,只为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虽然最后她考上了,他没考上。 可那也是爱他的证明。 想到这些,顾流风突然信心满满:“妈,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能把她追回来。” 以孟九笙的性子,肯定没有那么快就忘了他。 只要稍用手段,她肯定会屁颠屁颠回到他身边...... 就在顾流风嘴角上扬,幻想自己即将成为豪门贵婿时,只听手机传来“叮咚”一声铃响。 他拿起手机,发现是李欣然约他出去看电影。 顾流风疑惑。 李家都火烧眉毛了,李欣然还有心思看电影? 顾流风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脑海中莫名浮出了李欣然温柔似水的模样。 打字的动作不自觉地停止,他陷入了犹豫。 突然有点舍不得...... 顾母看出了儿子的异常:“怎么了?谁找你。” 顾流风回过神,面上划过心虚:“没谁,一个朋友。” 他想了想,随后站起了身:“妈,我出去一趟。” 顾母没有在意,只是问道:“你还回来吃晚饭吗?” “不吃了,我在外面吃。” 说着,顾流风出了门。 他觉得,即便是要分手,也应该面对面和李欣然说个清楚明白才是...... 第88章 心里有鬼 今天的李欣然穿了身浅绿色的及膝连衣裙,搭配米色小开衫。 微卷的长发扎成两个鱼骨辫,加上蝴蝶结发饰,整个人看上去可爱又充满活力。 “流风哥哥,你来啦。” 看着李欣然温柔娇小的模样,顾流风微微愣神,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顿时忘了个干干净净。 “然......然然,你今天好漂亮。” 李欣然露出甜甜的笑容,随后挽上顾流风的胳膊。 “谢谢,那我们走吧,我已经买好票了。” 顾流风被迷得神魂颠倒,稀里糊涂地上了车。 车子在行驶途中,他终于想起来问:“你爸爸和哥哥情况怎么样了?没事吧。” 李欣然垂着眼眸,抠了抠自己的指甲。 “没事,就是有一点小误会,过几天就能放出来了。” 顾流风没想那么多,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是吗,那就好,我就说以叔叔和锦泽哥的人品,不可能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李欣然突然打起了精神,脸上浮出一抹愠色:“说到底,都怪孟九笙。” “啊?”提到孟九笙,顾流风不禁有些慌乱,“关她什么事?” 李欣然愤愤不平地说:“流风哥哥你不知道吗,孟家没有破产,孟九笙对我们家心存怨恨,所以利用孟家的权势陷害我爸爸和哥哥坐牢!” 顾流风不由地握紧了方向盘。 他当然知道孟家没有破产,可是报复这种事? “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李欣然咬了咬唇,“这个孟九笙,亏我爸妈养了她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不念旧情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算计我们家,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顾流风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要报复你们家呢?” “因为我爸妈不要她了。” 除了这个理由,李欣然也想不出别的。 孟九笙就是看不惯他们家好。 “可是......”顾流风吞吞吐吐地说,“如果孟家没有破产,换了个更加优越的环境生活,这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吗?她怎么还会怨恨你们。” 人只有在不如意的时候才会不平衡,可孟九笙回到孟家以后过得风生水起。 她有什么不满呢? “谁知道她这种人是什么心理。” 李欣然转过身,紧紧盯着顾流风的侧脸:“或许是她嫉妒我成了你的女朋友,流风哥哥,我都知道了,她以前很喜欢你,是吗?” “一定是这样的。” 李欣然像是找到了新的方向。 “她嫉妒我拥有所有人的疼爱,所以想看着我失去这一切。” 顾流风听着李欣然的分析,不禁心神荡漾。 是吗? 难道说孟九笙这一系列行为真的是在争风吃醋? 这么说,他追回她的希望更大了。 见顾流风不说话,李欣然面露疑惑:“流风哥哥,你在想什么?” 顾流风心里一惊,连忙收回了思绪:“没什么,你和阿姨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欣然正欲开口,却忽然想起黄雅琴的嘱托,于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我们相信警方会还我爸爸清白的。” “对,我也相信,叔叔他们肯定会没事的。” 大约十几分钟后。 两人来到了电影院。 李欣然选了个比较冷门的片子,看的人不多,他们进场的时候,整个影厅空荡荡的,给人一种包场的错觉。 电影的名字叫《告白》,应该是部爱情片,顾流风不知道李欣然是不是想暗示什么。 如果李欣然真的想和自己更进一步,他是拒绝还是接受呢...... 顾流风一时陷入了两难。 论容貌和家世,肯定是孟九笙更好。 可李欣然也是他喜欢的类型...... 就在顾流风暗自思忖之际,电影缓缓开场。 然而等到大屏幕上出现画面的时候,他们才惊觉,这居然是一部恐怖片。 片头阴森的配乐在影厅里回荡,银幕上突然闪现的鬼脸让李欣然浑身一颤。 “怎么是恐怖片呢?” 李欣然懵了,她随便选了一个场次,连简介都没细看。 听着诡异的音乐,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油然而生。 由于江涛留下的阴影,她现在都是开着灯睡觉,怕极了这些神神鬼鬼...... 顾流风也有短暂的错愕。 谁家好人给恐怖片取名叫得这么暧昧? 与此同时,前排的女生也尖叫着躲进了男友的怀里。 “好吓人......” 男友搂住她的肩膀:“怕什么,有我保护你呢。” “宝宝你真好......” 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顾流风顿时恍然大悟。 或许这才是看恐怖片的真正意义。 男人一边搂着女友,一边不怀好意地说:“你知道吗,听说这个影厅死过人。” “啊?你别吓我。” “据说是一个男的发现自己女朋友劈腿,趁她和情夫出来约会的时候把人杀了,就在这个影厅,当时闹得可大了。” “真的假的......”女生显然有些怕了。 男人信誓旦旦:“我骗你干什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从那以后,这个影厅就有闹鬼的传闻,如果对感情不忠,或是三心二意,就会被厉鬼缠上,不得好死。”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顾流风在背后听得清清楚楚。 对感情不忠,三心二意...... 怎么感觉是在说他...... 顾流风心虚,反观李欣然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颤着声音说:“流风哥哥,我们不看了吧。” 从意识到这是部恐怖片开始,李欣然心里就忐忑不安,后背直冒冷汗。 而且莫名感觉黑暗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李欣然几次回过头去,入目所及都是空荡的座位。 可即便如此,那股诡异的感觉依旧充斥着她的心头。 这会儿又听陌生男人说这里闹鬼…… 顾流风想要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于是强装镇定说道:“然然别怕,有我呢,电影而已,都是假的。”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 “可是......” “来都来了,就看看嘛。”顾流风哄她。 电影进行到一半,剧情越来越紧张,画面也越来越惊悚。 李欣然实在难以忍受,起身站了起来。 “流风哥哥,我真的不想看了,我们走吧。” 说完,不等对方拒绝的机会,她就离开了座位。 “啊,好......” 顾流风跟上李欣然的脚步匆忙离去,引得前排情侣一阵嗤笑。 “哈哈,吓跑了两个。” 女生捶了捶他的胸口:“所以,你刚才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我瞎编的。” 男人补充道:“死过人是真的。” “你也太缺德了。”女生抱怨。 男人不以为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看他们跑那么快,肯定是心里有鬼。” 两人嬉笑打闹,丝毫没有注意到昏暗的影厅里正弥漫着一层黑雾。 黑雾将剩下的三对情侣紧紧包围,其中一缕顺着通道延伸了出去,不知牵向何方。 第89章 异样 李欣然和顾流风走出电影院,来到一家餐厅。 温暖的灯光与轻柔的音乐本该让人放松,可李欣然却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或许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后颈处传来阵阵凉意,仿佛有人在她身后轻轻呵着冷气。 那寒意若有若无,却让她起了一身细小的鸡皮疙瘩。 李欣然下意识抬手抚上脖颈,触到的皮肤一片冰凉。 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顾流风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李欣然摇摇头,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 明亮的餐厅里,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吃饭谈笑,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可当她转回身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悄然爬上脊背。 李欣然不自觉地往顾流风身边靠了靠,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流风哥哥,你有没有感觉不对劲......” 顾流风的表情微妙地僵了一瞬,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 “没有啊,然然,你是不是被刚才的恐怖片吓到了,还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话?那一听就是他胡编乱造的,你不用往心里去。” 嘴上这么说,但顾流风心里也直打鼓。 男人那句“三心二意会被厉鬼缠上,不得好死”的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看着眼前的李欣然,又想到孟九笙,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两人怀揣着不安,晚饭吃得索然无味。 李欣然也把黄雅琴交代的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走出餐厅时,暮色已深。 顾流风问道:“然然,你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李欣然的思绪沉浸在恐惧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心思。 她刚要开口,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死人了!救命啊!有人跳楼了!” “在哪儿?!” “快报警,叫救护车!!” 听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李欣然和顾流风心头一紧,不约而同地朝骚动的源头望去。 只见商场保安已经迅速拉起警戒线,筑起一道人墙。 惊慌失措的人群被拦在外围,几个工作人员正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受惊的顾客。 李欣然和顾流风随着人流挤到事发地点时,现场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四周的议论声更是如潮水般涌来。 “什么情况,从哪跳下来的?” “好像是六楼,有人看见了。” “太惨了,脖子和腿都摔折了......” 各种惊呼声不绝于耳,场面一片混乱。 李欣然听到路人的对话,心里的恐惧感更深了几分。 六楼,不就是他们看电影的那层? 这时,人群中又响起一个女生撕心裂肺的哭喊。 “宝宝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啊......” 李欣然和顾流风同时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这声音,好耳熟...... 两人都不记得是如何回到家的,也不记得怎么告别的。 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猜想,跳楼的人到底是不是在电影院里坐他们前排的情侣...... ...... 翌日。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洒落在孟家花园里。 孟九笙穿着一袭运动服,正在草坪上指导傅觉夏练习防身术。 “这一招叫顶膝击腹。” 她身形微沉,开始演示:“当有人冲过来打你的时候,先躲开对方的拳头,再借势扣住他的手腕和肩膀,用膝盖狠狠撞击对方的腹部。” 孟九笙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招一式都带着劲风。 小家伙看得眼睛发亮,立刻模仿起来。 他笨拙地摆出架势,奶声奶气地问:“这样?” 孟九笙眼底泛起笑意,蹲下身轻轻调整他的姿势。 “胳膊要抬高一点,另外腿要使劲。” 傅觉夏歪着小脑袋,认真调整姿势又练习了一遍。 虽然还是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但架势已经像模像样。 “不错,比之前好多了。” 孟九笙满意的点点头,眼睛一转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我再教你一招。” 她站直身体,左拳迅速刺出,紧接着右肘凌厉上顶。 “这叫左直拳加顶肘,给敌人一种攻他上身的错觉,然后趁其不备,偷袭,猛踹他膝盖。” 傅觉夏眼花缭乱,小嘴不自觉地张成了圆形。 显然是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 那可爱又懵懂的样子成功逗笑了孟九笙。 “没事,慢慢来。” 傅觉夏弯起眉眼,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正当两人专注练习时,孟时景快步走了过来。 “老九,你什么时候把这手串处理掉,我这两天运气爆棚,有点招架不住啊。” 他这两天的情况完全可以用锦鲤附体来形容。 孟时景为了保住小命,已经尽量躲在家里不出门,可即便如此,好运还是接踵而至。 先是常玩的手游免费单抽就出了极品皮肤,后是喂了半年的流浪猫莫名给他叼来一条金项链。 最过分的是,他躺在阳台上睡觉都能捡到钱。 嗯,不知道是谁把人民币绑在气球上玩浪漫,结果玩脱了飘到了他脸上。 孟时景生平第一次觉得,运气太好也吓人....... 孟九笙收势,领着傅觉夏在藤椅上坐下来。 “急什么,今晚十二点就可以了。” “真的吗?”孟时景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但紧接着,他有些不放心地问,“你一定能保证我的安全吧?” 他才十几岁,前途一片大好,可不能英年早逝啊...... 孟九笙轻笑一声:“放心,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招牌,我也一定护你周全。” 孟家人要是死于非命,她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 孟时景愣了愣:“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他的命还没有招牌重要? 孟九笙扬眉:“开玩笑的。” 孟时景坐下喝了口水,然后把目光转向傅觉夏。 “你真把他当儿子养啊。” 傅觉夏很是上道,奶声奶气喊了声:“小舅舅。” “噗——”孟时景一口水全喷在了草地上。 突然理解大哥的感受了,太雷人了。 孟九笙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顶:“多可爱。” “可爱是可爱,你才多大就给人当妈。”孟时景难以理解。 孟九笙淡淡道:“不算。” 她只是偶尔和傅觉夏玩耍一阵,和真正的母亲角色差得很远。 孟时景赖在主宅待了一天,吃过晚饭才被孟九笙撵回了家。 躺在床上,他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神经高度紧绷。 虽然得到了孟九笙的再三保证,可他还是忍不住的紧张。 寂静的房间里,所有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尤其是心跳。 孟时景盯着墙上的挂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 就在这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悄然弥漫开来。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觉得眼皮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整个人昏昏欲睡。 第90章 优秀的皮囊 恍惚之间,孟时景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四周黑漆漆的,寂静得可怕,只有断断续续的低语声在耳边响起。 “师父,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年轻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仿佛在畏惧什么。 “当然。” 回答他的是一道苍老而阴冷的嗓音。 “可是这孩子还没死。” “他马上就会死了。” “可是您教导过我,这样会遭报应的……”年轻男人战战兢兢地说。 “住口!看看我们破落的样子,还有什么报应会比现在更惨!” 话音刚落,遮住眼帘的幕布突然被人掀开。 孟时景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孩。 一老一少两个和尚站在摇篮两侧,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老和尚的脸缓缓俯近。 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皮肤干瘪如树皮,眼窝深陷,浑浊的瞳孔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孟时景浑身发冷。 他认得这张脸! 是送他手串的喇嘛! 喇嘛枯瘦的手指缓缓伸向他的脖颈,嘴里念叨着。 “别怪我,人间即地狱,我这也是让你早日解脱,阿弥陀佛。” 下一秒,脖子被死死扼住,强烈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孟时景拼命挣扎,可婴儿的身躯太脆弱,根本无力反抗。 尼玛! 嘴里装着慈悲,手上却做着最恶毒的事!这是什么狗屁和尚! 黑暗再次降临。 但痛苦并未结束。 孟时景依稀感觉有人在剥他的头皮,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刮他的骨头,一下、一下…… 剧痛如千万根钢针扎进神经,他想尖叫,可喉咙早已被掐断。 他本该是死了,但意识却保持着诡异的清醒。 太疼了...... 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孟时景突然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出来,轻飘飘地浮在半空。 他看到喇嘛拿着手串安抚一名妇人:“施主无量功德,佛主会护佑你。” 妇人哭着问:“师父,我的孩子真的能成为佛前弟子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妇人握着喇嘛的手,虔诚地将脸贴在了手串上,一遍遍地祈祷着孩子能够往生极乐。 画面突然扭曲。 再睁眼时,孟时景回到了外出游玩的那天。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这才发现自己那几天身后竟然一直背着一个不足满月的婴孩。 那孩子浑身泛着黑气,看起来阴森可怖。 这时,婴孩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 孟时景看着他从别人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随意扔在路边等他去捡。 在海边时,婴孩扯下游客的项链,扔到他面前的沙坑。 就连那张中奖彩票,也是婴童捂住他的双眼,用自己腐烂的小手从中挑选了一张出来...... 直到此时孟时景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所谓的好运是这么来的......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婴孩每偷一次,身上的戾气就会加重一分。 直到近两天,婴孩,甚至包括他自己都已经被浓浓的黑气包围。 就在这时,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将孟时景的意识唤回到了现实。 他左右环顾,意外瞥见窗外浮现出一道诡异的人影。 那人影披着红色的斗篷,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骇人。 而刚才的声音就是人影的衣角拍打在玻璃上发出的声响。 不等孟时景反应,一只形如枯木的手透了进来,接着是身子...... 当人影完全侵入房间时,他闻到了一股腐败的腥臭味。 孟时景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大声呼救,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就连四肢也不受控制。 而卧室内一片明亮,那人影又近在咫尺,他始终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就像是眼前被蒙了一层白纱。 人影低着头,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孟时景,语气中带着欣赏。 “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皮囊,年轻、命好,又充满朝气。” 孟时景:“......” 是在夸他长得帅吧? 该说不说,这鬼东西的眼光倒是不错。 人影发出沙哑的笑声,自言自语道:“你拿了我的好处,也该是支付报酬的时候了。” 孟时景在内心吐槽。 那是他想拿的吗? 不是你硬塞过来的吗。 而且察觉出异样后他想扔都扔不掉...... 这时,人影的指甲怵然变长,似乎是想像掐死婴孩那般掐死他。 窒息感再次袭来,孟时景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孟九笙,你怎么还不来! 虽然你有很多哥哥,但这么阳光帅气的弟弟可只有一个! 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救命啊,他好像快要死了...... 然而就在孟时景陷入绝望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紧接着一道黄符飘然而至。 人影一惊,本能地后撤半步,但黄符如影随形,直接在其身上炸开。 斗篷应声破裂,人影的真实面目也逐渐显现出来。 孟时景得到自由后,连滚带爬躲到了孟九笙身边。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忘吐槽:“麻烦下次早点来。” 孟九笙睨向他:“你还想有下次?” 孟时景愣了一瞬:“呸,我收回刚才的话。” 这么濒临死亡的感觉,他体验一次就够了。 姐弟两人同时把视线转向刚才的人影,只见宽大的斗篷下包裹的却是一个小小的身躯。 孟时景神情惊愕。 “这不是那个被剥皮扒骨的孩子吗!” 他刚才还以为是老和尚! 婴孩学着大人的语气说:“是我。” 孟九笙缓缓开口:“是你杀了喇嘛,然后取而代之,一直以他的身份游走在人世间。” 婴孩笑容诡异:“是他先害死我,还用我的骨头制成手串,保他顺风顺水,财源广进,我为自己报仇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原来婴童的家乡一直流传着一种别样的风俗。 就是用人骨制成法器,起到护身辟邪的作用。 最初,这些人骨都是由得道高僧自愿捐献而来,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得道高僧越来越少,愿意捐献遗体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部分修行之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便把主意打在了普通人身上。 其中夭折的儿童和难产的妇女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两者死于非命,怨气极深,用来制成法器再合适不过。 婴孩突然收起笑容,眼神中蕴满着浓浓的恨意。 “喇嘛找不到夭折的儿童,就丧心病狂地掐死了我,再哄骗我的父母,让他们把我的身体献给所谓的‘佛’。” 这就是他们常说的,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第91章 亲姐弟,明算账 看着婴童扭曲的面容,孟九笙已然明白了大概。 “喇嘛将你的头骨和眉心骨制成手串,试图以此为自己敛财,可惜他道行不够,镇不住你,所以被夺了舍,丢了命。” 婴童漂浮在半空中,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没错,他自不量力,以为能够驾驭我。” 被做成法器的前十年,婴童确实受制于喇嘛,为他谋取了很多利益,杀害了不少人。 可正因如此,他的能力也越来越强,直到后来可以随心所欲。 婴童张开小手,满是自豪:“当我发现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他掐死喇嘛,甚至把自己受到的痛苦十倍百倍地还了回去。 现在回想起喇嘛临死前的哀嚎,他仍觉得痛快。 看着婴童狰狞的模样,孟时景心中骇然。 “这哪像个刚出生的孩子,分明是个魔鬼......” 听到这个词汇,婴童周身陡然爆发出浓郁的鬼气。 “即便我是魔鬼,那也是被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大人逼的!” “是你们的贪婪和恶毒造就了这样的我!” 孟时景撇撇嘴:“我没招你没惹你,别把锅扣我头上。” 孟九笙附和:“冤有头,债有主,喇嘛是你的仇人,你杀了他之后不应该继续残害无辜。” “呵。”婴童冷笑,“他们无辜,那我呢?我被杀害的时候怎么没有人为我说话。” 他看着孟时景:“你刚才不是已经体验过我的遭遇,很疼对不对?” 孟时景虽然同情婴童,但不认可他的观点。 “是很痛苦,但喇嘛害你,那是他罪大恶极,死了也是活该,你不能就此报复社会。” “这样一来,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婴童自出生夭亡,接受的知识都是来自喇嘛。 他并不理解孟时景的理论,只是一味地说:“我不管,反正你收了我的钱,就要把皮囊献给我!” 这副苍老的躯壳已经用了太久,是时候该换了。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孟时景身上的气息与别人不同。 孟时景家境优渥,有阳光帅气的外表,还有疼爱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这些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 他要抢过来...... 孟时景为自己辩解:“我可没收,我捡来的东西都交给了警察,有本事你去找他们要,还有彩票,你要愿意,自己可以去兑奖。” 婴童冷哼一声:“要不要是你的事,反正我已经给了。” 这几十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永生。 喇嘛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急需一副新的皮囊。 而年轻有活力的孟时景是最合适的人选。 孟时景觉得眼前的“小鬼”有点不可理喻。 他拉出孟九笙做挡箭牌:“想要我的命,你得问问我姐答不答应。” 婴童把目光转向孟九笙:“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孟九笙双手环胸:“你也听到了,他是我弟弟,这可不叫闲事。” 婴童咧开血盆大口,露出细密的尖牙,卧室里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那你们就一起死!”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骤然暴起,十指化作森森骨爪,裹挟着阴风直取孟九笙咽喉。 孟九笙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半步。 只见她右手掐诀,左手袖中突然飞出五道符篆,在空气中划出灼目的金光。 “缚。” 符篆如离弦之箭,一道向婴童眉心飞去,其他的则分别缠向他的手腕和脚踝。 符纸上的咒文在接触他身体的瞬间迸发出强烈的金光,紧接着化作锁链将其牢牢禁锢。 “豁!” 孟时景见状瞪大了眼睛。 她说她是搞玄学的,可没说会法术啊! 这个世界已经进化成这样了吗? 婴童被悬吊在半空,浑身冒出“滋滋”作响的青烟。 他疯狂扭动着身躯,每挣扎一下,由金光汇成的锁链就收得越紧,而且伴随着炙热的灼烧感。 “怎么会这样?!” 婴童发出凄厉的嘶吼,漆黑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眼前的女孩看着平平无奇,他甚至没有从她身上察觉出灵力的存在。 她怎么会有如此强力的符纸! 而且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九笙垂眸轻语:“我叫孟九笙,送你往生之人。” 孟时景怔怔地望着她清冷的侧颜,一股敬佩之感油然而生。 有点霸气是怎么回事? 在孟时景发呆的间隙,孟九笙缓缓转过头。 “手串呢?” “在这。” 孟时景忙不迭地从床头柜上拿来手串递给她。 孟九笙接过后,又捏出一道符纸将其包裹了起来。 只见一阵金光闪过,婴童身上的黑气竟如同积雪遇到烈阳,开始剧烈蒸腾。 那些凝聚了数十年的怨气,正在化作缕缕青烟从他七窍中抽离。 他慌了。 “不要......不要!” 那是他的骨头,他得以化形的根本。 如果骨头没了,他也会彻底烟消云散...... “我不想死......” 婴童伸着手指,拼命抓向消散的黑雾,声音渐渐变得稚嫩。 听到这个声音,孟时景心头一颤,眼前浮现出那个被喇嘛掐死的无辜婴儿。 他本该在母亲怀里咿呀学语,而不是化作怨灵游荡百年。 想到这,孟时景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小孩儿。 可是又想到自己差点小命不保,还是硬生生把这点同情收了回去。 金光渐敛,婴童已褪去所有狰狞。 他蜷缩成小小一团,皮肤呈现出新生儿特有的粉嫩,正用懵懂的眼神望着孟九笙,嘴里发出“啊呀”的软糯声响。 孟九笙拂手一挥,婴童的身影开始透明,像晨雾般渐渐稀薄。 等到房间归于平静,孟时景掐了掐自己的脸。 “疼......” 确定不是在做梦。 “老九,你这招能不能教我?” 孟九笙回头打量着他:“你学不会。” “......” 沉默片刻,孟时景有些好奇:“那小孩儿去哪了,死了吗?” 孟九笙语气淡淡:“去他该去的地方,接受该受的审判。” “说起来,他还挺可怜的。” 孟九笙没有说话。 孟时景顿了顿,脑子里有很多疑点:“我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选择我,就因为我长得帅?” 总感觉他这几天都是稀里糊涂的。 孟九笙解释道:“鬼的行为没有那么多理由,更何况他还是只小鬼,小孩心性,大多没有逻辑可言。” 而他索取之前先给予对方“好处”,或许是受了喇嘛的影响,但是理解错了因果关系。 一阵无言,夜风透过窗户吹进来,让孟时景心思清明了一些。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孟九笙亮出收款码。 “结账,两千。” “......” 孟时景眼神怪异:“你在逗我吗?我们是姐弟。” “亲姐弟明算账,我们这行的规矩。” “行,我给你。” 孟九笙在李家过得那么辛苦,这点钱就当是作为堂弟给她的一点心意好了。 说着,孟时景拿出手机干脆利落地转了两千万过去。 孟九笙看着数字后面那一连串的零有些懵。 “你是在逗我吗?” 第92章 有病就去治 “怎么了,嫌少?” 孟时景满脸不解:“不是你自己说的两千万,我可是把压岁钱都拿出来了,你不要太过分。” 孟九笙无奈:“我有带单位吗?” 他可真会脑补。 还有,这些富三代对金钱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孟时景愣在原地反应了半天。 “你不会是说,两千块吧?” 孟九笙默认。 孟时景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两千块你也要?” “别管多少,我说了,这是规矩。” 孟九笙说着便拿起手机,打算把多余的钱还回去。 孟时景看出了她的意图,出言阻止:“我给你了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你收着吧。” 一看她就没有过过好日子。 “行。”孟九笙收下,又拍过去一张安神符,“谢了,孟小少爷,你好好休息。” 出于礼貌,孟时景把她送下楼。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两点。 路过静谧的走廊和客厅,孟时景再次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我爸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小命都差点没了,房间里又是火花带闪电的,爸妈居然睡得那么死? 还是一点都不关心他这个儿子。 伤心了...... 孟九笙解释道:“我给他们加了道符,这点小事,没必要惊动叔叔婶婶。” 孟时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心情瞬间阴转晴。 “那你慢走。” 孟九笙点头,然后缓缓踏进夜色中。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孟时景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这一夜,跟假的一样。 ...... 翌日。 由于晚上熬了夜,孟九笙吃过早饭又躺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可正当她沉浸在梦乡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接起,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嗓音。 “请问是孟小姐吗?” “我是。”孟九笙带着浓浓的鼻音。 “您好,这里有一份您的闪送,我正在小区门口,请您签收一下。” “我没买过东西。” 孟九笙本能的拒绝。 闪送员愣了一瞬,然后核对了一遍地址。 “可就是送给您的,没有错。” 孟九笙闭着眼睛,微微蹙眉:“谁送的,送的什么东西?” “是一束玫瑰花,署名是顾先生。”闪送员回道。 孟九笙心中更加不悦。 姓顾?顾流风? 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强压下烦躁的起床气,孟九笙客气地说:“麻烦你给他退回去,谢谢。” “好吧,那打扰您了。” 挂断电话,孟九笙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可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起一段信息提示音。 孟九笙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是陌生号码。 “笙笙,我送你的花收到了吗?” 不用想也知道号码的主人是谁。 孟九笙懒得理他,反手一个拉黑,继续睡觉。 另外一边。 顾流风一直幻想着孟九笙收到鲜花时的反应。 是惊喜还是害羞,又或是假装不在意?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肯定都会接受的吧。 毕竟孟九笙以前从来不会真的跟他置气,就算生气了,随便哄哄就好,顾流风对此很有信心。 信息发出去,他对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 眼看迟迟得不到回复,顾流风开始纳闷。 “难道是没看见?” 还是故意吊他胃口...... 肯定是故意装矜持。 想到这,顾流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心想也不能太惯着孟九笙,否则自己就被她拿捏了。 客厅的大电视在播放着肥皂剧,可他的注意力始终还在角落里的手机上。 要不,再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孟九笙就在等着他主动。 自己是男人,应该大度一点。 思及至此,顾流风快速捡回手机,拨通了那个久违的电话号码。 然而下一秒,耳边就传来冰冷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速度之快,几乎没有响铃的时间,顾流风的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又被拉黑了! “孟九笙,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 顾流风气的在客厅里破口大骂。 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她还想怎么样! 蹬鼻子上脸! “真以为自己变成了千金大小姐就了不起!有你后悔的时候!” 顾流风自顾自地发着脾气,佣人见状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少爷,您怎么了?” “没你的事,滚开。”顾流风怒气冲冲的说道。 “是......” 佣人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转身。 顾流风突然想到什么:“等等。” “少爷,还有什么事?” 顾流风命令道:“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好的。” 佣人虽然狐疑,但还是恭敬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顾流风接过来,再次输入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回铃声响了很久,终于被人接起。 “喂?” 听筒里传来孟九笙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蒙了一层薄雾,慵懒又疏离。 顾流风一怔,不由得有些紧张。 由于没有得到回应,孟九笙又问:“你是谁,有什么事?” 顾流风咽了咽口气,鼓足勇气唤道:“笙笙......” “啪——” 不等他把话说完,电话就被无情地挂断,紧接着传来“嘟嘟”的盲音。 顾流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一旁的佣人见状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殃及池鱼。 顾流风胸口剧烈起伏,但还是耐着性子编辑了一条短信。 “笙笙,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之前是我妈反对我们在一起,现在我想通了,我的人生应该由自己做主,所以你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信息发出去很快得到了回复。 顾流风迫不及待地点开,但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心情又瞬间跌落谷底。 只见屏幕上印着:“你有病就去治,别来烦我。” 顾流风咬紧牙关,愤怒地将手机摔到了墙上,“嘭”的一声,手机顿时四分五裂。 佣人倒吸一口凉气:“少爷,这是我的手机......” 顾流风额头暴起青筋:“那又怎么样!我赔你一个就是了!” 佣人缩了缩脖子,瞥了眼地上支离破碎的旧手机,免费换新,也行。 顾流风正要继续发作,余光却瞥见李欣然走了进来。 无奈,他只好把所有的火气全部压了下去。 第93章 三心二意的代价 “然然,你怎么来了?” 李欣然端着饭盒,一脸温柔:“我妈妈炖了雪梨排骨汤,想让你尝尝。” “阿姨有心了。” 顾流风将她迎进来,并对佣人使了个眼色。 佣人连忙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二人。 李欣然把排骨汤放到桌上,盛了一碗,贴心地喂到顾流风嘴边。 顾流风心里微动,在孟九笙那里受到的屈辱顿时烟消云散。 事实证明,他还是很有魅力的,喜欢他的女孩子也多的是。 “流风哥哥,味道怎么样?”李欣然满怀期待地问。 顾流风点点头:“很好喝,谢谢你,也谢谢阿姨。” “你喜欢就好。” 说完这句话,李欣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忽然低下了头,神情落寞。 顾流风察觉出她情绪不对:“然然,你怎么了?” 李欣然嘴一瘪,眼睛中顿时韫满了水雾。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我爸爸和哥哥了,不知道里面伙食怎么样,他们能不能吃饱......” 顾流风心疼地环住她的肩膀。 “你别担心,叔叔和锦泽哥肯定会没事的。” 李欣然顺势依偎在他怀里,哽咽着请求:“流风哥哥,我听说顾叔叔认识一些人,你能不能让他帮忙,救救我们家。” “这......”顾流风有些犹豫,“我爸那些合作伙伴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人,怕是帮不上。” 他虽然不清楚李家到底遇到了怎么样的危机,但母亲再三嘱咐过,不要插手李家的事,更不要被他们拖下水。 所以顾流风纵使同情李欣然,却并不想受其牵连...... 李欣然抬起头,眼中满是伤心:“流风哥哥,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帮不了呢?” “我......”顾流风吞吞吐吐,无言以对。 李欣然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还是说,你压根不想帮我。” “没有,如果能救叔叔出来,我肯定是愿意的,但是......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顾流风急忙辩解。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李欣然的表情有些瘆人。 李欣然沉默了片刻,眼泪无声地滑落,显得楚楚可怜。 “流风哥哥,你就帮我跟叔叔说一声吧,他人脉那么广,肯定会有办法的。” “你忍心看着我们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吗?” 望着李欣然泪眼婆娑的模样,顾流风终究是有些心软。 “好,我答应你,我会跟我爸说的。” 李欣然扬起笑脸,在他唇边印下一吻:“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顿时让顾流风有些心猿意马。 他忍不住扶上李欣然的细腰,想要更进一步。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顾流风皱着眉,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 “顾先生你好,我是刚才的闪送员,是这样的,您送的鲜花被拒收了,您看现在怎么处理?” 手机虽然没有外扩,但由于距离较近,对方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李欣然的耳朵里。 与此同时,她也捕捉到了顾流风脸上稍纵即逝的心虚。 “流风哥哥,你送花给谁?” 顾流风心里划过一阵慌乱,下意识否认:“没有。” 他对闪送员说:“你打错了,不是我送的。” 说完就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可没过多久,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还是刚才的号码,顾流风想要拒接,却被李欣然快一步抢了过去。 “然然!” “顾先生,我核对过了,是您送的没错啊。” 李欣然沉声问:“是送到哪里的。” 电话那头的环境听起来比较杂乱,闪送员想也不想地说:“云鼎小区8号,收件人姓孟,不是您送的吗?” 李欣然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她直视着顾流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给孟九笙送花?” “不是......”顾流风挂断了电话,“然然,你听我解释......” “怪不得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李欣然话里不带一丝温度,“顾流风,你是不是看孟家有钱,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没有......”顾流风哪敢承认。 而且他从来没见过李欣然这副模样,好吓人。 李欣然步步紧逼:“难怪你不愿意帮我,原来是想攀高枝。” “然然,你听我说......”顾流风吓得连连后退。 “你居然还想脚踏两只船,我告诉你,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和孟九笙在一起!” 此时的李欣然像是失去了理智,浑身散发着凶恶的气息。 顾流风心惊胆战,不停地恳求:“然然,你别这样。” 李欣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不是忘记了电影院的诅咒,对感情不忠、三心二意的人,不得好死。” 顾流风浑身颤栗,余光一瞥,意外发现李欣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烟灰缸。 “然然,你要干什么......” 李欣然红唇轻启,字字如刀:“呵,男人都是这样,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只有埋进土里才会老实。” 顾流风膝盖一软,重重地跌进沙发。 而李欣然已经欺身而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流风。 顾流风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李欣然的指尖轻轻划过顾流风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她的长发垂落,加上背光,整个人如同一只索命的恶鬼 顾流风喉结滚动,后背渗出冷汗。 他想将人推开,可惊讶地发现,李欣然瘦小的身形此时竟坚如磐石。 “你......” 这还是那个温柔乖顺的李欣然吗? 还有,她刚才的嘴唇,有这么红吗? 就在顾流风愣神的间隙,李欣然突然发狠扼住他的手腕按到了实木桌上。 “你要干什么?” 顾流风心里涌出深深的恐惧。 “这是你对我不忠的代价!” 李欣然眼底泛起诡异的红光,扬起手中的烟灰缸重重砸了下去。 “啊——!!!” 随着猛烈的撞击声响起,顾流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顾家。 第94章 又来了 祁之接到报告赶到医院的时候,就见李欣然正哭得梨花带雨。 他询问下属:“怎么回事?” 下属小声汇报:“情侣,女方怀疑男方对感情不忠,蓄意伤人。”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据女方所述,她当时心里莫然有一股无名火,紧接着整个人就失控了,等意识清醒的时候,男友就已经这样了。” 听到熟悉的供词,祁之剑眉微蹙:“和前几例凶杀案情况类似?” 下属点头:“是的祁局,而且据我们调查得知,他们前天都去过幻城影院看过同一场电影。” 祁之闻言陷入了沉默,脑海中渐渐浮出前几位犯罪嫌疑人所说的“诅咒”。 收回思绪,他交代下属:“我去打个电话,你们把人看好。” “是!” 病房里。 李欣然声音哽咽:“流风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你相信我,我没想伤害你。” “我就是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顾流风手上裹着纱布,满脸恐惧,本能地躲到了顾母身后。 顾母皱着眉,一把推开李欣然,毫不客气地说:“你这个神经病,离我儿子远一点!” 黄雅琴闻言瞬间不乐意了。 “你说谁神经病呢!” “说的就是你闺女怎么了!我告诉你们,我儿子的手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们没完!” 当着警察的面,即便黄雅琴再凶悍,顾母也不怕她。 再说儿子的手被砸成这样,她都要心疼死了,哪还顾得上别的。 顾母看着顾流风面色惨白的样子,越想越气:“扫把星,害自己家人坐牢还不够,现在又来祸祸我儿子。” 李欣然一听顿时红了脸,眼泪也大簌地往下掉。 黄雅琴把女儿护在身后,据理力争:“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是你儿子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换谁谁不生气?” “谁三心二意了?” “顾流风啊,还能有谁,他明明已经是然然的男朋友,却还给别的女孩子送花鲜殷勤,这叫劈腿,你懂吗。” 顾母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流风:“你还没跟她分手?”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她明明交代过很多次了,早点跟李欣然撇清关系,他居然阳奉阴违! 顾流风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还没来得及......” 李欣然睁大了双眼:“流风哥哥,你想跟我分手?” “我......” 顾流风欲言又止,只觉得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 顾母站了出来:“我儿子脸皮薄、心肠软,他不好意思挑明,我来替他说,李欣然,你们不合适,还是早点断了比较好。” 李欣然直直地看向顾流风,眼底一片通红。 “流风哥哥,是这样吗,你想甩了我?” 顾流风心乱如麻,索性开始摆烂:“然然,你现在的状态,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 不等李欣然反应,黄雅琴已经叉着腰指责顾家母子。 “好啊!我们李家得势的时候,你们顾家上赶着巴结,对我女儿更是百般殷勤,如今看我们破败,就想着一脚踢开是吧!” “到底是谁巴结谁!难道不是你女儿上赶着倒贴我儿子!”顾母不甘示弱。 “是吗,是谁在我女儿回家的第一天就上门求着订亲!”黄雅琴气势汹汹,“我告诉你们,占了便宜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没门儿!” “你,你简直无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医院的病房里吵得不可开交,看守的警员上前劝解。 “我是让你们好好商量,看有没有和解的可能,你们这是干什么。” “还有你,黄女士,现在伤人的是你们家女儿,态度能不能好点?” 顾母听到这话便有了底气:“就是,伤了人还理直气壮的。” “那也是你儿子劈腿在先!” 顾母扬声道:“劈腿又怎么样,还没结婚,谁都有选择的权利!不过给别的女孩子送束花而已,她至于打断我儿子的手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哈,你们母子俩怎么这么不要脸,还送束花而已?恶心谁呢!还有,他的手只是皮外伤,哪里就断了!” 黄雅琴急赤白脸,眼看着也有动手的趋势,警员连忙将其隔开。 “行了,既然不愿意调解,那就按程序走。” 顾母昂首挺胸:“警察同志,我们坚决不谅解,请马上拘留她。” 把李欣然关上十天半个月,也好趁此断了儿子的念想...... 黄雅琴怒目圆睁:“你敢!谁敢抓我女儿,我跟她没完!” “这里不是你耍横的地方!” 顾母面露鄙夷,同时心里也感到庆幸,还好在此时看清了李家人的真面目。 这要是结了亲,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两位妇人争执不休,警察深感头疼,正当他们想把李欣然带回局里审查时,一扭头却发现李欣然手里竟多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而且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床上的顾流风。 “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 两名警员瞬间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肌肉紧绷,右手不约而同地按在了配枪上。 顾母浑身一颤,声音都在发抖:“你还想当着警察的面行凶?” 黄雅琴也被李欣然阴冷至极的表情震慑住了。 “然然,你把刀放下。” 丈夫和儿子还在牢里,李家已经够乱了,要是再出个杀人犯...... 黄雅琴不敢往下想,伸手就要去拽李欣然的胳膊:“听到没有......” 然而没等她靠近,李欣然周身突然迸发出一股刺骨的寒气,黄雅琴猛地缩回手,脸色瞬间煞白。 “然然......” 李欣然表情阴鸷,慢慢走向病床,一字一句地说:“顾流风,你是不是真的要跟我分手。” 顾流风吓得直哆嗦。 又来了...... 刚才在顾家,她就是这样...... 顾流风不敢直视李欣然的眼睛,只是拼命躲到顾母身后:“妈......” 顾母战战兢兢:“谈恋爱是你情我愿的事,你还能强迫别人不成!” “警察同志,你们快拦住她啊......” 顾母惊恐的呼喊终于唤醒了发愣的警员。 两人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想要制服李欣然。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滚开!” 李欣然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纤细的手臂猛地一挥。 两名训练有素的警员竟像撞上了一堵冰墙,整个人被一股寒气掀飞出去! “砰——”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两名警员重重摔在地上。 他们挣扎着撑起身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绝不是普通女孩能有的力量...... 此时的李欣然距离顾流风仅有一步之遥。 警员想要起身阻止,却发现四肢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怎么也动弹不得。 顾母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抖成了筛糠。 她伸出双手横在儿子向前,怒斥李欣然:“你别过来!” 李欣然粗暴地扯过顾母的领口,一把将人扔了出去。 百十斤的妇人就这么腾空而起,划过一道抛物线后,重重地砸到了地板上。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李欣然抬脚跨到床上,将水果刀抵住顾流风的脖颈。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想抛弃我?” 顾流风吓得失魂落魄,哪还敢说实话。 “没有没有,然然,我是爱你的,我们不分手,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李欣然却阴恻恻地笑了。 “男人,就喜欢花言巧语。” 她手上的力道重了两分,顾流风的脖子顿时流出鲜血:“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懂得珍惜。” “不要......不要!我错了!”顾流风强忍痛苦,连连求饶。 祁之打完电话回来,看到眼前的场景脸色大变。 他三两步迈至病床前,一把攥住了李欣然的手:“你干什么!放下刀!” 李欣然愤怒地转过头,瞳孔一片漆黑,口中发出尖锐沙哑的嗓音。 “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那声音雌雄莫辩,和李欣然的原声天差地别,再看她癫狂的模样,显然是中了邪。 祁之扼住李欣然神门和大陵两处穴位,厉声吩咐发愣的下属。 “快来帮忙啊!” 两名警员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意外发现自己能动了。 他们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李欣然,并将顾流风带到相对安全的位置。 可此时的李欣然力大无穷,几个强壮的警员齐力竟也按不住她。 “顾流风,我要杀了你这个负心汉!” 李欣然眸色猩红,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 她猛地挣开祁之的束缚,并将围上来的人全部震得踉跄后退。 寒光一闪,水果刀直刺狼狈逃窜的顾流风。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皙纤影倏忽掠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李欣然的动作戛然而止,高举的刀刃悬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 第95章 这渣男,谁稀罕 祁之看到来人仿佛见到了救星:“小师叔,你终于来了!” 孟九笙环视着惊恐万状的几人。 心里暗道,怎么是他们呢? 顾母怔怔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孟九笙,一时竟有些恍惚。 许久不见,这个曾经唯唯诺诺的女孩,如今竟透着一股不染凡尘的清冷气质。 她一袭素白长裙立于病房之中,墨发如瀑,眉眼如画,周身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月华,与这满屋子的狼藉格格不入。 孟九笙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母暗自心惊,随即又了然于心,果然还是豪门养人。 祁之来到孟九笙身旁,用眼神示意着李欣然。 “小师叔,她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孟九笙摇摇头:“不是,只是煞气侵体,无限放大心中的怨念,失去了理智。” 说着,她指尖掐诀点在李欣然眉心,口中念出一道净化咒。 “太上台星,应化无停,驱邪缚魅,魄灵清明......” 随着孟九笙的动作,一缕金光入体,李欣然周身弥漫的阴气快速消退,漆黑的瞳孔也恢复如初。 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茫然地看向四周。 对上黄雅琴惊恐的眼神,李欣然啜声问:“妈,发生什么事了?” 黄雅琴松了口气,简单地解释道:“然然,你好像中邪了......” 话音未落,李欣然转头看向孟九笙,语气不善:“你怎么会在这儿?” 联想到自己今天的异常,她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是不是你又在背地里搞了什么鬼?孟九笙,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你一定要这么针对我!” 祁之满脸不悦,指责李欣然:“是我小师叔救了你,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揣测呢。” 李欣然咬牙瞪着孟九笙:“我才不信你有那么好心!” 顾流风不满李欣然的行为,忍不住替孟九笙说话:“然然,的确是你在发疯,意图伤人,笙笙她施法叫醒了你......” 刚才那缕金光,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这话无疑又点燃了李欣然的怒火。 “呵,笙笙?叫得真好听,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勾搭在一起了!” 孟九笙翻了个白眼,幽怨地看向祁之。 “下次和她们沾边的事不要来找我。” 祁之一脸尴尬。 他忘了...... 顾母冷眼睨着李欣然撒泼耍横的模样,眼底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点教养都没有,我告诉你,你以后离我儿子远一点!” 说着,她转而换上一副笑脸面对孟九笙,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笙笙,阿姨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流风,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这变脸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孟九笙懒得理她,别开了视线。 顾母见状悄悄向顾流风使了个眼色。 这可是个好机会。 顾流风会意,决定当着孟九笙的面和李欣然撇清关系。 “然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我们不合适,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 他说这话时,余光始终偷瞄着孟九笙的反应。 期盼着那张清冷的面容上能浮现一丝波动。 无论是生气还是开心,至少证明她还在意...... 然而都没有。 孟九笙只是冷眼旁观,有种事不关己的泰然,连嘴角都不曾牵动分毫。 顾流不禁有些失落。 李欣然咬紧唇瓣,怒视着顾流风:“你要跟我分手,为了和孟九笙在一起?” 顾流风眼底闪过心虚,佯装镇定:“我们不合适,与他人无关。” “是吗?要不是孟九笙成了千金大小姐,你会选择吃回头草?”李欣然冷嘲热讽,“要不是我们李家生意落败,你会抛弃我?” “顾流风,你追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李欣然看向孟九笙,炫耀似的说:“你知道吗,他之前对我各种嘘寒问暖,百依百顺,把你说得一文不值,他在和我亲昵的时候都不忘贬低你,说你像个木头疙瘩......” “住口!” “别说了!” 顾母和黄雅琴异口同声,制止李欣然继续说下去。 黄雅琴是为了不让女儿丢人,顾母则是害怕破坏儿子在孟九笙心目中的形象。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种事也拿出来说,简直不知羞耻。”顾母满脸鄙夷。 李欣然的情绪还未完全平复,怒吼出声:“顾流风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 孟九笙打量着李欣然,突然觉得她很可悲。 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到底有多匮乏,才会把男人当成炫耀的资本。 更何况还是顾流风这种一无是处的男人。 “你明知道他嫌贫爱富,虚情假意,却还不肯放手?” 李欣然顿时愣在了原地。 孟九笙那是什么眼神,是在同情她、可怜她吗? 她不需要! “谁说我不肯放手,我只是不想便宜了你!” 孟九笙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你的思想挺矛盾的,这种见异思迁的男人有什么好,谁想要这个便宜谁要,我不稀罕。” 顾流风顿时涨红了脸。 “笙笙......” 孟九笙抬手打断他的话语:“别这么叫我,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看向祁之:“我回去了。” “别啊。”祁之连忙追上去,出门前不忘吩咐下属,“你们先把李欣然带回局里。” “是。” “哎,你们凭什么抓我女儿。”黄雅琴横在几人中间,“你们也看到了,我女儿是中了邪,伤人不是她的本意!” “一码归一码,女士,请你不要妨碍公务。” 顾母帮腔:“就是,赶紧把她抓进去......” 一时间,病房里又乱成了团。 祁之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孟九笙,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小师叔,你别管他们,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无辜群众。” 见孟九笙脚步不停,他急忙补充道:“那家电影院邪门得很,已经有四对情侣接连出事了!” “我给你申请奖金!” 孟九笙步履生风,不为所动。 祁之大喊:“小师叔,这好歹也是功德一件!”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绳索,终于拽住了孟九笙的脚步。 思考片刻,她沉着脸:“你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好嘞!” 祁之喜出望外,连忙将案件的来龙去脉简单做了描述。 孟九笙靠在栏杆上,陷入沉思。 “这么说,单身的人去看了电影都平安无事,只有情侣会受到诅咒,从而产生矛盾,杀害对感情不忠的一方。” 祁之点头:“大概是这样的。” 孟九笙直起身:“那我们去电影院看看。” 第96章 鬼在哪呢 两人赶到电影院的时候已是傍晚。 祁之亮明证件后,带着孟九笙来到了被封禁的4号影厅。 “小师叔,就是这,当天一共是有十二个人看电影,其中是有五对情侣。” 祁之边走边介绍:“电影散场后,有两个大学生刚走出影院,女方就意外发现了男友劈腿的事实,两人在外面吵了起来,女方一气之下将男友扔下了六楼,当场毙命。” 孟九笙细眉微挑:“扔?” 祁之点头:“对的,是扔。” 他们刚看到监控画面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的确如此。 那个女孩看上去和李欣然一样娇小,却能徒手拎起一米八的男友,毫不费力地扔下楼。 孟九笙回想起医院的场景,顿时了然于心。 “你继续。” 祁之缓了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一对是女方和前男友藕断丝连,男友盛怒之下掐死了女方。” “另外一对是妻子发现丈夫和女同事暧昧不清,趁其熟睡之时,拿刀抹了他的脖子。” “接着就是李欣然和顾流风了。” “最后那对情侣感情比较稳定,两人一直很恩爱,所以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 孟九笙抬眸在偌大的影厅里环视一圈。 并没有发现异样的气息,干净得很。 她指尖捏诀轻触眉心,闭上眼睛再次感受了一番。 结果还是一样。 “小师叔,有发现吗?”祁之小心翼翼地问。 孟九笙摇头:“没有,除了风水位置不太好,一切都很正常。” “那可以影响人的情绪吗?” “不能。”孟九笙否定了祁之的猜测,“李欣然身上的煞气很重,不是简单的风水能滋养出来的。” “而且仅凭煞气就能操控别人杀人,那应该是个极凶的恶鬼。”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祁之眼睛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一个信息。 “曾经有个男人发现女友出轨,追到这个影厅将两人残忍杀害,而后自杀,从那以后,这里就有了闹鬼的传闻。”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男的死后化成了厉鬼,一直报复那些对感情不忠的人?” 孟九笙回过身,问:“你有没有那个男人的信息,或者是照片?” “有。”祁之连忙拿起手机翻出了下属汇报的资料,“小师叔,你看,就是这个姓王的。” 王进,今年三十六岁,案发是在一年半以前,还有他的女友...... 当看到女方和“情夫”的照片时,孟九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睨向祁之,眼神意味不明。 “师侄,你应该让下属办事的时候多用点心。” 祁之感受到鄙夷突然懵了。 “啥意思?” 孟九笙指着手机屏幕说:“王进没死,这三个人都活得好好的,而且从面相上看,女方和姓张的男人才是正缘。” “啊?”祁之一脸错愕。 孟九笙分析道:“王进鼻梁歪斜伴有起节,代表性格偏执,眉心悬针,又有腾蛇入口,八字中劫财阳刃多且逢冲克,种种迹象表明,他会因暴力争斗而陷入牢狱之灾。” “这人正在监狱里踩缝纫机呢,怎么变成鬼害人?” 大约是王进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而对方是有男朋友的。 他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所以做出了伤害两人的举动。 事后王进被捕,人家小两口正常生活,和什么诅咒完全不沾边。 孟九笙语速不快,但隐约带着嫌弃。 祁之听的老脸通红:“是我疏忽了......” 这是实习警员送上来的资料,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失误...... 孟九笙把手机还给祁之,又在偌大的影厅里溜达了一圈。 “既然不是这个王进,那还有谁呢?” 她想了想,问道:“那些情侣看电影的时候,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祁之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没有,据几位嫌疑人的口供所述,他们就是正常地看电影。” 孟九笙沉思片刻,脑海中灵光乍现。 “对啊,看电影,看的什么电影?” “好像是一个恐怖片。” 祁之找出了当天的播放记录:“就是这个叫《告白》的恐怖片。” 孟九笙眸光轻转:“你能不能让工作人员再放一次?” 祁之诧异:“小师叔你是怀疑问题出在电影上?” 孟九笙耸了耸肩:“现在不是在排查吗,你让他们放出来看看。” 至少在这个影厅里,她暂时没有察觉到鬼魂的存在。 既然那些看过电影的情侣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煞气的影响,那她也跟着看看,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祁之默了默,觉得有道理。 “小师叔,你等着,我派人安排。” “好。” ...... 孟九笙独自在影厅里坐了半个小时,直到困意上头,祁之才返了回来。 “小师叔,马上就可以播放了。” 孟九笙伸了个懒腰,找到最佳观影位坐了下来。 祁之则坐到了她旁边。 电影开始,屏幕上还未出现画面,一声凄婉的戏腔便已经划破寂静,在空荡的影院里回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紧接着,昏黄的灯光洒在戏台之上,镜头也缓缓推进。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戏服的伶人正在台上独舞,水袖翻飞间扬起细密的尘埃。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这是牡丹亭的片段,也叫还魂梦。 讲述的是官家千金杜丽娘对梦中书生柳梦梅用情至深,只要一梦到他就长病不起,后来更是思念成疾,伤情而亡。 死后三年,她化作魂魄寻到了所爱之人,从此人鬼相恋,死而复生的故事。 不得不说,这段戏曲选得很巧妙,演员的唱腔忽高忽低,如泣如诉,瞬间就把人带入了恐怖的氛围之中。 就在孟九笙暗自赞叹演员的功底时,画面一转,台上的伶人突然癫狂大笑,随后甩出水袖挂在了横梁上。 她穿着戏服自缢,临死前,不忘对着镜头露出诡异的微笑。 “下一个轮到谁?” 涂了油彩的脸猛然被放大数倍,配上阴森恐怖的音乐,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祁之年纪大了,更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他捂着胸口夸张地哀嚎:“哎哟我的三清祖师爷。” 孟九笙瞥向他:“你好歹也修过道,至于怕成这样?” “小师叔,人吓人,吓死人......” 孟九笙无奈摇头,把视线转向了大荧幕。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身为摄影师的女主为了拍摄古镇专题,住进了戏院厢房,之后和其他游客遭遇各种灵异事件。 什么红色戏服、绣花鞋、空悬的绳索和半夜晃动的人影,都是中式恐怖比较常见的表达手法,但导演却拍出了不一样的效果。 而电影的后半段则是把血腥艺术展现得淋漓尽致。 祁之看完后脸色惨白,额头直冒冷汗。 反观孟九笙一脸淡然,意犹未尽:“鬼呢?” 直到电影放完,她也没见着个鬼影。 还有,这电影除了开头的戏曲,其他内容和片名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它甚至不是一部爱情片,在跟谁告白? 第97章 泼皮无赖 祁之陷入沉思。 “那些情侣的异常会不会跟这部电影没有关系?” 孟九笙打量着祁之,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也有可能是人的问题。” 祁之这会儿的反应倒也快:“小师叔,你有对象吗?要不,让他牺牲一下?” 孟九笙:“你看我像是有对象的人吗。” “不应该啊,我听师父说您以前风流债挺多的......” 孟九笙昂首挺胸:“我一向洁身自好,清心寡欲,你师父明显是蓄意破败坏我的名声。” 祁之揉了揉鼻尖,没敢继续说下去。 其实不止师父一个人这么说...... “小师叔,那现在怎么办?” 孟九笙想了想:“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吧,你查查关于这个电影的内部信息。” “好。” 走出电影院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祁之简单请孟九笙吃了顿饭,两人便就此分道扬镳。 回到孟家,和父母兄长打过招呼,她便上了楼。 然而刚踏进卧室,孟九笙就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又是一个陌生号码,上面显示着:“笙笙,在忙吗,我们谈谈可以吗?” 孟九笙忍无可忍,回过去一条。 “顾流风,你再来烦我,小心我扎你小人。” 再次拉黑,还世界一片清静。 真不知道顾流风哪来的脸,前脚抛弃原主和李欣然谈情说爱,如今知道孟家的现状,又开始假意讨好。 这演都不演的势利,简直令人作呕。 与此同时。 顾家。 顾流风看到熟悉的红色感叹号,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他向顾母抱怨:“妈,孟九笙又把我拉黑了,我该怎么办啊......” 顾母眼睛转了一圈:“儿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慢慢来。” “可是我觉得她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 “怎么会,如果孟九笙对你没有感情,今天怎么会跑来救你,我觉得她还是很紧张你的。” 顾母给儿子加油打气。 “真的吗?” 想到孟九笙那个淡漠疏离的眼神,顾流风明显底气不足。 顾母笃定:“妈是过来人,听我的准没错,她现在就是要面子,你只要给足了,她肯定会原谅你,你们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顾流风低着头,若有所思。 也就在这时,一声声怒吼打断了母子俩的对话。 “姓顾的,你给我滚出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人渣,脚踏两只船,做了对不起我女儿的事,还报警把她送进局子!” “黑心肝的东西,你也不报遭报应!” “你给我滚出来!” 紧接着,就听到铁门被拍的“哐哐”响。 顾母拧紧眉。 又是黄雅琴。 他们是甩不掉这个狗皮膏药了。 气冲冲地走出客厅,顾母隔着院子就骂了起来。 “你女儿是神经病,暴力狂!恶意伤人就要承担法律责任,我们哪点做错了!” 黄雅琴叉着腰,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我呸,你他娘的才是神经病,你们全家都是脑子生泡的东西!” “然然是中了邪,你们眉毛底下挂俩蛋,睁着眼睛不会看!” “一家子趋炎附势的狗东西,想甩了我女儿吃回头草就算了,还无情无义地让一个女孩去坐牢,你们不得好死!” 顾母见黄雅琴如此泼辣,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从前只是听说这个邻居有些强势,却从来没见对方这么凶悍的一面。 如今对上,感觉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顾母来到院门后,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你再闹,我报警告你扰民!” 黄雅琴有恃无恐:“你报啊!有本事就把我关到死,否则我天天在小区里吆喝你们顾家做的好事!” 顾母身形不稳,踉跄着后退两步,咬牙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黄雅琴眼神凶狠:“很简单,开谅解书,把我女儿放出来,再给我们一笔精神损失费,这事就算完了。” 顾母睁大眼睛,简直不可置信。 “你们伤了人,反倒让我们出精神损失费?” “那也是你儿子先对不起我女儿!”黄雅琴索性往地上一坐:“你要是不同意,谁也别想安生。” 这顾流风占了然然的便宜就想全身而退,他做梦! 顾家居然还试图追回孟九笙,鲤鱼跃龙门,更是痴心妄想! 有她在,她绝不会让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眼看黄雅琴闹出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邻居的观望。 顾母咬牙切齿地问:“你想要多少?” “五百万!” 黄雅琴想也不想就报了一个数。 “你疯了吧!”顾母陡然拔高了音量。 五百万,亏她张得开嘴,这是打劫还是讹诈! “你不给,那咱们就耗着!” 黄雅琴拽着大铁门摇晃个不停,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惹得人心烦意乱。 顾母没办法,只好选择了报警。 然而,当民警赶到时,黄雅琴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满脸歉意,低声下气地向顾母赔不是,声称自己是因为家中接连遭遇变故,精神不稳定才会做出过激行为。 可等警察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原形毕露,甚至变本加厉,对顾家恶语相向,闹得鸡犬不宁。 几番折腾下来,顾母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她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泼皮无赖...... 这样的闹剧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民警不胜其烦,直接把黄雅琴带到了派出所。 但黄雅琴始终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 睡梦中的黄雅琴隐约听到民警喊她:“醒醒,有人来保释你。” 她奋力地睁开双眼,恰巧对上一双苍老却凌厉的视线。 黄雅琴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哭出来:“四叔公!您老人家可算来了,我们家快被人欺负死了......” 第98章 和合术 黄天成把黄雅琴带回了李家。 看着后者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嫌弃:“看你那点出息,都什么年代了,还学撒泼打滚那一套。” 黄雅琴眼睛通红,在黄天成面前像只温顺的绵羊。 “四叔公,我也是走投无路了,伟才和锦泽被抓进了监狱,催债的人天天打我电话,我连住的地方都快保不住了,然然又进了拘留所......” 她抓着黄天成宽大的衣袖哭诉:“四叔公,求您救救我们一家吧。” 黄天成抻平衣服上的褶皱,不疾不徐地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你家的难题。” 黄雅琴喜形于色:“真的吗?四叔公,只要您能助我们李家走出困境,我愿意当牛做马孝敬您老人家!” “行了。”黄天成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些。” 黄雅琴殷勤地倒了杯茶,双手奉上:“四叔公,您有什么好办法?” 黄天成接过抿了一口,缓缓道:“伟才和锦泽的事暂时有些难度,但是把你闺女弄出来还是小菜一碟。” 黄雅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只见黄天成从袖中拿出两张纸人和一根染血的红线平铺到桌面上。 “你在信息中说,隔壁顾家的小子移情别恋,还把欣然送进了派出所。” 黄雅琴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那个无情无义的混账东西。” “你可知他的生辰八字?”黄天成沉声问道。 黄雅琴仔细回想了一阵:“出生年月日我是知道,可具体的时间不清楚。” “六字......”黄天成捻着胡须,若有所思。 效果虽然会弱一些,但不影响大局。 他将纸笔递给黄雅琴:“你且写下来。” 黄雅琴不明所以,但还是快速写下顾流风的出生日期。 黄天成锐利的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又吩咐道:“去接半碗清水。” “好。” 黄雅琴不敢耽误,一路小跑至厨房接了清水端过来。 这时,黄天成已经点燃了三柱线香,香头明灭,格外醒目。 待黄雅琴将水碗置于桌面之上,黄天成忽然掐诀念咒,将三柱香往水中一插。 神奇的是,那香竟在水中笔直挺立,纹丝不动。 袅袅青烟在水面上方盘旋,凝而不散。 黄雅琴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忖,四叔公果然有本事! 只见黄天成把顾流风的六字誊写到纸人身上,又在另外一个纸人上写下了李欣然的生辰八字。 紧接着,他用红线将两张纸人绑到一起,口中念念有词:“天清地灵,日月为凭,阴阳相合,两心同鸣,红线系缘,三生注定,敕令和合,急急如律令!” 随着浑厚的咒语在客厅里回荡,那对缠绕着红绳的纸人突然无风自动,凭空窜起一簇诡异的红色火焰。 火舌吞吐间,纸人扭曲蜷缩,转眼便化成了青灰。 黄天成手掌翻转,将青灰撒进了水碗里,与此同时,三柱香也陡然升腾起一阵黑烟。 等到香火熄灭,浓烟散去,黄天成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仿佛刚才的仪式耗费了他不少精气。 而那碗清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水面上漂浮的香灰正诡异地打着旋,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成了。” 黄雅琴连忙坐到黄天成身边,为他顺气。 “四叔公,这是什么法术?” 黄天成缓了缓,解释道:“和合术,你等会把水倒在树底下,如此一来,顾家那小子就会对欣然情根深种,死心塌地。” 黄雅琴瞬间明白过来:“那意思是不是,他今后会对然然唯命是从、百依百顺?” 黄天成喝了口茶:“差不多,以后顾流风会任由你们驱使。” 黄雅琴心下一喜。 这么说,她可以在顾母面前找回丢失的颜面了? 还有顾家的资源,她也可以借用...... “谢谢四叔公。” 黄天成一脸疲惫:“不必,你先利用顾流风缓和一下家里的局势,伟才和锦泽那里,我再另外想办法。” “好!” 此时的黄雅琴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信心满满。 她相信有四叔公在,李家一定会平安无事! 与此同时。 隔壁的顾流风忽然感觉到一阵冷风拂过,吹得他后颈汗毛倒竖。 他打了个寒颤,眼神也变得恍惚,像是有什么东西遮住了眼帘。 在无人注意的瞬间,李欣然的模样在他瞳孔深处一闪而过,转瞬消逝。 顾流风甩了甩头,驱散那莫名的眩晕感。 等回过神后,他脑海中忽然浮出了李欣然的身影,她微微笑着,眉眼温柔,特别是她身上的芳香,似乎还在鼻尖萦绕...... 心口突然涌起一阵滚烫的悸动,这股陌生的情愫来得又急又猛,让人难以自抑。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灼热。 “然然......” 这声呢喃脱口而出的瞬间,顾流风就像着了魔似的往外冲。 脚步踉跄间撞翻了茶几,玻璃杯摔得粉碎也浑然不觉。 “哎哟!”顾母被撞得一个趔趄,扶着门框才站稳。 她惊愕地望着儿子失焦的眼神,慌忙拽住他的衣袖:“流风,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可顾流风恍若未闻,飞奔跑出了顾家。 傍晚时分。 顾流风带着李欣然回到了小区。 他看向后者的眼神痴迷,态度更是卑微到了尘埃。 “然然,都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 李欣然不明白顾流风怎么会突然转性,但她被拘留了一夜,皮肤暗淡,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面对顾流风的殷勤,她只是冷眼相待,不予理会。 顾流风则是各种巴结讨好:“然然,请你原谅我,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李欣然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顾流风的胳膊还打着绷带,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然然,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我一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两人拉拉扯扯的一幕落在了散步的邻居眼中。 他们不禁捂嘴议论:“这是闹的哪出?” “是啊,昨晚吵得那么凶,这顾家少爷怎么又上赶着把人接回来了......” “看他那死缠烂打的样子,跟着了魔一样。” “顾家还骂李家是倒贴货,我怎么看着是他们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噗,到底是年轻人。” 几人的窃窃私语恰巧飘进顾母的耳朵里,她看着顾流风低三下四的姿态,顿时涨红了脸。 “流风,你在干什么!” 顾流风像是没听见,满心满眼都是李欣然的影子。 “然然,你别不理我......” 顾母愤怒上前拉过顾流风的衣袖:“流风,你魔怔了啊!” 顾流风推开顾母:“妈,你别管我。” 他重新凑到李欣然面前,那谄媚的样子和哈巴狗没有区别。 李欣然昂首挺胸,自尊心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时,黄雅琴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她高傲地瞥向顾家母子,然后一把拉过女儿的手。 “然然,我们回家,别理这种没脸没皮的东西。” 来日方长,当着外人的面,她要好好打压顾家的嚣张气焰。 顾流风果然穷追不舍:“然然,你别走......” 顾母无地自容,强硬地把顾流风拽回了家。 关上门,她厉声质问儿子:“流风,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人甩都甩不掉,你怎么还把她接回来了!” 顾流风一会儿不见李欣然,只觉得心里有蚂蚁在爬。 他神色焦急地解释:“妈,比起孟九笙,我还是更喜欢然然,我爱她,我不能没有她。” 顾母呼吸一滞,看向顾流风的眼神跟见了鬼一样。 “儿子,你是不是也中邪了?” 第99章 用生命告白 顾流风皱起眉:“妈,你说什么呢?我只是突然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然然。” 顾母挡着大门:“那李家就是个火坑,跑还来不及,你这个时候往里跳?” “可我就是想见到然然,她肯定还在怪我......”顾流风心急如焚。 顾母打量着儿子的反应,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肯定是中邪了,我找人给你看看。” “我没有!”顾流风烦躁不已,他拿出手机,喃喃道,“我要给然然打电话,请求她的原谅......” 顾母见状一把夺过手机:“你不许跟她联系!” “妈,你能不能别干涉我的自由!” 顾母眉心拧成了一团,她顾不上和儿子争论,只想赶紧找人叫醒他。 就在这时,孟九笙的身影赫然浮现在脑海中。 “对,孟九笙,她能唤回李欣然的理智,肯定也能让你恢复正常。” 想到这,顾母手忙脚乱地翻出了孟九笙的号码。 然而没等她拨出去,却又不小心看到了上面的聊天记录。 “顾流风,你再来烦我,小心我扎你小人。” 顾母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孟九笙为了摆脱儿子的纠缠,故意使用邪术让他迷恋上李欣然? 她怎么能这么做! 李家。 黄雅琴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李欣然。 “然然,顾流风现在对你是心醉神迷,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李欣然闻言顿时忍不住的失落。 她方才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让顾流风回心转意,原来竟是和合术的效果。 见女儿低头不语,黄雅琴碰了碰她的胳膊:“然然,你听到没有?” 李欣然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妈,我知道了,我现在很累,先上楼休息了。” “好。”黄雅琴连连点头,“你先休息,休息好了一定要想办法让顾家救你哥哥,明白吗?” 李欣然没有回应,默默回了卧室。 接连几天的折腾,她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心思想那么多。 —— 翌日。 晨光微熹,薄雾如纱。 孟九笙将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盘腿在梨树下静心打座。 她眼眸轻阖,素手结印置于膝上,呼吸渐渐与周遭的灵气融为一体。 微风拂过,几缕碎发在她瓷白的脸颊上轻轻摇曳。 “小姐......” 佣人匆匆赶来,却在三步外突然驻足。 她望着孟九笙周身若有若无的光晕,惊觉自己好像破坏了什么...... 孟九笙掀起眼帘:“刘婶,怎么了?” 刘婶回过神,双手捧着手机,面带局促:“小姐,您的手机一直在响。” 孟九笙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给我吧。” “好的。” 将手机递过去,刘婶自觉退到了一边。 孟九笙解锁屏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连串的信息。 “孟九笙,你太过分了!” “流风现在对李欣然着了魔,是不是你做的?” “我儿子只是单纯地喜欢你,你拒绝他就算了,怎么能给他下咒呢。” “笙笙,看在你们以前的情分上,你就解了他身上的邪术吧,就算阿姨求你了......” 孟九笙看完后微微蹙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是陌生号码,但口吻明显是顾流风的妈妈。 她倒是想给顾流风下咒,这不是还没有实行。 这两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就在孟九笙疑惑之际,祁之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划动屏幕接听。 祁之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激动:“小师叔,早啊!” “有事说事。”孟九笙开门见山。 祁之尴尬地笑了两声,随后语气变得严肃。 “我派人查过了,问题应该就是出在电影身上。” 说着,孟九笙这边就收到了一堆资料。 她仔细翻阅了一下,原来《告白》这部电影是一位女编剧写给自己偶像的作品,也就是本片的总导演徐择明。 徐择明是一位资深恐怖片爱好者,从大学时期就热衷于拍摄各种恐怖题材的短片。 而他的梦想也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导演,艺术大家。 可徐择明才华有限,努力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掀起什么水花,拍出来的电影票房都极其惨淡。 徐择明自己在采访中表明,他为此颓废了七年之久。 编剧宁真是徐择明的大学同学,也是他最忠实的迷妹。 她不忍心看偶像一直萎靡不振,所以竭尽心血写出了《告白》这部作品。 而且宁真为了成就徐择明的梦想,验证那句因为爱情,“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竟主动在影片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孟九笙沉思良久,缓缓说道:“让我猜一下,宁真不会是片头上吊的那个旦角吧?” “就是她!”祁之惊呼出声,“她真的把自己吊死了!” 孟九笙闻言大受震撼。 她没想到一个人能为喜欢的偶像牺牲到这种地步。 也怪不得那段影片的拍摄手法和正片截然不同。 想来那应该是宁真自己录下来,然后把视频发给了徐择明,徐择明又剪进了正片里。 这也能解释片名为什么叫《告白》。 电影的剧情和《告白》没有任何关系,但它的本身却是宁真在用生命向偶像告白。 祁之自顾自地说:“电影刚上映的时候,徐择明在圈里名声大噪,收获了不少奖项。” “可是他出名后没多久,就和一个年轻女明星传出了恋爱绯闻,也就是电影中的女主角。” “再后来徐择明和女明星在家中离奇死亡,电影的热度也慢慢降了下去。” 孟九笙看完资料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么看来,应该是宁真执念太深,死后魂魄不散。 她以为可以上演一番人鬼情未了,可谁曾想,徐择明利用她的作品名利双收,转头便另结新欢。 宁真愤怒之下变成厉鬼,杀害了心上人和女明星,并且执着于报复各种负心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宁真和杜丽娘确有几分相似,都是痴迷梦中情郎。 但从结果来看,徐择明显然不是柳梦梅。 孟九笙关掉图片资料,对祁之说:“等我吃了早饭,我们再去看一遍电影。” 祁之叫住她:“小师叔,你忘了,得是情侣才有用......” “......” 是啊,这个宁真好像自带识别系统,不是情侣,她的煞气就隐藏得无影无踪。 祁之提议:“要不,你找个年轻一点的试试?” “你派个年轻警察陪我去。” 孟九笙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祁之答应得爽快:“行,我来安排。” 第100章 谈个说分就分的恋爱 饭后。 孟九笙打车抵达商场时,祁之已经带着一名年轻警员在门口等候。 小警员刚毕业,行为举止之间都带着腼腆,见孟九笙走近,他下意识绷直了背,目光飘忽不敢与她对视。 孟九笙浑不在意地挥挥手,大步流星朝商场内走去。 “走吧。” 三人乘电梯直达六楼,再次走进熟悉的电影院。 祁之想起电影里的恐怖画面仍然心有余悸。 他干笑两声,询问孟九笙的意见:“小师叔,我能不能在外面等你们?你知道的,我年轻大了,经不起刺激......” 孟九笙倒是无所谓:“随便你。” 小警员闻言猛地抬头,意识到自己要和孟九笙两人单独看电影时,他的脸怵地一下红了。 祁之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照顾好我小师叔。” 小警员无所适从,心里直犯嘀咕。 您都称呼她小师叔了,真的需要我照顾吗...... 就这样,孟九笙带着小警员走进了放映厅。 昏暗的光线中,银幕再次亮起。 她径直走向上次那个座位,目光专注地扫过每一帧画面,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异常。 小警员正襟危坐地陪在一旁,时不时紧握的拳头表现出了他内心的恐惧...... 大约两个小时后。 孟九笙面表无情的走了出来。 祁之一手拿着烤肠,一手拿着奶茶凑上去:“小师叔,怎么样?” 孟九笙回了四个字。 “无事发生。” 祁之惋惜:“或许只有真情侣能引宁真出来。” 孟九笙沉默一阵,感觉又白白浪费了两个小时。 她的视线幽幽地从祁之身上扫过,语气不满:“你多大岁数了,还整这些。” 祁之人老心不老:“人活着就得享受。” 孟九笙的目光转向奶茶店:“我也要喝。” 都给她看饿了。 从影院出来时已经接近十一点,商场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顾客。 孟九笙点好了奶茶,小程序上显示十分钟后取餐。 等待的间隙,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告白》的剧情。 根据照片和出生日期推算,几乎已经可以断定,作祟的厉鬼就是宁真。 可是她藏得太严实了...... 孟九笙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柜台,轻轻叹了口气。 正当她暗自腹诽时,余光忽然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傅今年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腕间的铂金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芒,衬得他整个人如同精雕细琢的冷玉。 随着他的出现,周围嘈杂的人声都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 几个年轻女孩频频侧目,就连正在整理货架的店员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助理拿着商场平面图介绍说:“傅总,这个位置很适合设置品牌展台......” 话音未落,傅今年忽然若有所觉地抬头,恰好对上了孟九笙的视线。 孟九笙微微一笑,抬手向他打了个招呼。 傅今年脚步一顿,原本冷峻的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调转方向,朝孟九笙走了过来。 “傅总......” 助理捧着平板愣在原地,待看清那道纤细的身影时,立即会意地噤了声。 这不是总裁夫人嘛! 傅今年在孟九笙面前站定,身姿挺拔,低沉的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孟小姐。” 孟九笙没想到他会过来,一时语塞。 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废话:“傅先生,在忙哈。” 傅今年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不算忙,孟小姐在忙什么?” 孟九笙身子前倾,将手掌竖在嘴边,压低了声音:“忙着抓鬼。” 傅今年忍俊不禁。 “方才看孟小姐的脸色,似乎不太顺利。” 孟九笙顿时有些气馁:“说多了都是泪。” 傅今年客气地问:“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孟九笙突然眼睛一亮,未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你能跟我谈一场为期两个小时、说分就分的恋爱吗。” 嗬! 空气突然凝固。 跟在傅今年身后的助理们齐齐倒抽一口冷气,手中的平板差点滑落。 几人交换着震惊的眼神,他们的傅总,居然被当众求爱了? 还是限时的? 傅今年垂眸看着孟九笙,深邃的眼睛直直望向她的瞳底。 男人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心想这大概是他二十多年来听过最荒谬的请求。 孟九笙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找补:“我开玩笑的......” “我可以。” 傅今年好听的声线打断了她的话。 “啊?” 这回轮到孟九笙懵了,她只是突发其想,而且不一定管用...... 傅今年眼神坚毅:“你帮了我那么多次,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我没有理由拒绝。” 孟九笙想了想:“行,那等你忙完了,我请你看个电影。” 先试试看再说。 傅今年:“我已经忙完了。” 助理们:“......” 总裁,你要不回头看看呢? 孟九笙指着眼巴巴的助理们:“他们还在等你。” 傅今年回过头:“他们应该......不着急。” 助理们面面相觑,忙不迭地说:“对对,我们不着急。” 为首的人补充了一句:“傅总的终身大事比较着急。” 孟九笙认识他,就是上次在幼儿园见过的凌南。 傅今年扫了他一眼,显然是在说,你话多了。 凌南收到警告缩了缩脖子,识趣地拉走同事:“傅总,我带他们去做别的工作。” 说着,几人一溜烟地跑了。 孟九笙取上奶茶,然后带着傅今年重新回到六楼。 正在等候的祁之看清傅今年的容貌后,神色一怔。 “小师叔,这位是?” 孟九笙向他介绍:“傅今年,我的朋友。” 祁之向前一步,伸出手来:“你好,我是云城警察局局长,祁之。” 傅今年和他轻轻一握,不禁感到诧异:“警察局长亲自出来办案?” 祁之笑了笑:“整天在办公室坐得腰酸背疼,不如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傅今年微微颔首,没再多问。 这位警察局长看上去岁数也不小了,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年轻人的朝气。 另外他还管孟九笙叫‘小师叔’,想来也不是普通人,有些自己的个性很正常。 孟九笙目光转向祁之:“我和傅先生再去看一遍电影。” 祁之愣了愣:“有用吗?” 孟九笙扯了扯嘴角:“不知道。” 祁之叹了口气:“行,那麻烦你了小师叔,不过我局里还有个会,得先回去,你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孟九笙简短地应了一声。 简单告别后,祁之便带着下属向电梯走去。 中途,他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注视着孟九笙和傅今年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 这个年轻人,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101章 被搭讪了? 电影院里。 工作人员按照要求再次放映了《告白》这部影片。 傅今年挨着孟九笙坐下,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电影有什么特别吗?” 孟九笙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说:“这电影里有鬼,是真的鬼,如果是情侣来看,就会受到诅咒。” 接着,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向傅今年做了说明。 傅今年听完后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九笙盯着他的侧脸,潋滟的桃花眼在昏暗的影厅里散发着流光。 “傅先生,你怕不怕?” 傅今年本能的扭头,与孟九笙四目相对。 “不怕,有你在。” 他的声音很轻,表情又太过严肃,配上深邃的眼神莫名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荧幕变幻的光影在两人之间流淌,将这一刻拉得格外绵长。 孟九笙眨了眨眼。 这不对吧? 她本来是想逗逗傅今年的,怎么有点反被撩的感觉...... 但很快,孟九笙就想到了什么。 “傅先生,要是我发了疯,你岂不是插翅难逃?” 傅今年唇角微扬,目光重新落回荧幕上,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笃定。 “你疯不了。” 孟九笙“咔嚓”一声咬碎薯片,腮帮子微微鼓起。 这人太信任她了,没意思。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荧幕上的光影在黑暗中闪烁。 傅今年看得专注,反观孟九笙则打起了瞌睡。 这片子她已经反反复复看了三遍,再惊心动魄的剧情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孟九笙终究抵不过睡意的侵袭,缓缓阖上了双眼。 这时,影厅里的冷气忽然调转了方向,一缕凉风掠过,撩起孟九笙散落的发丝,她无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睫毛轻颤着沉入梦乡。 傅今年抬头看了眼空调吹风口,然后默默脱下西装外套盖在了孟九笙的身上。 再睁眼,影厅里已经灯光大亮,荧幕也一片空白。 孟九笙缓过神,突然一个激灵。 她快速环顾四周,发现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异样。 “果然还是行不通。” 傅今年听出她语气中的失落,好奇地问:“孟小姐,怎么了?” 孟九笙解释道:“咱俩不是真情侣,这鬼看不上我们。” 她把外套还给傅今年:“抱歉傅先生,浪费你的时间了。” 傅今年接过,随意搭在小臂上:“不会,比起孟小姐对傅家的恩情,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 孟九笙站起身:“那我们先出去吧。” 走出影院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她的胃适时地发出抗议的声响。 孟九笙揉了揉肚子,提议道:“傅先生,不如一起吃个午饭,算是表达我的谢意。” 傅今年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两人便就近找了一家餐厅。 饭间,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孟九笙也简单询问了傅觉夏的近况。 得知小家伙在学校里开朗了许多,她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 饭吃到一半,傅今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号码,随即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礼貌地说:“孟小姐,你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孟九笙微微颔首:“请便。” 傅今年这通电话打得格外久,直到孟九笙都吃饱了,他还没回来。 无奈,她只能坐在座位上玩手机打发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清朗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小姐姐,你一个人吗?” 孟九笙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身高腿长的大学生。 他们长相阳光,穿着简约的休闲服,其中一个染着栗色的头发,皮肤白皙,笑起来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看起来像极了大型犬科动物。 孟九笙微微挑眉。 现在的年轻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小姐姐?” 虎牙男生看她发呆,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孟九笙回过神,指了指餐桌对面:“跟朋友一起来的,有事吗?” 虎牙男生抓了抓头发,脸上闪过羞涩,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同伴看不下去,捅了捅他的胳膊,小声道:“说呀,扭捏什么。” 虎牙男生耳尖泛红,挣扎了很久才鼓足勇气问:“小姐姐,请问我能加你个微信吗?” 孟九笙这才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搭讪了? 看着男生干净帅气的模样,孟九笙实在不忍心拒绝。 可惜...... “小伙子,我们之间没有缘分的。” 虎牙男生脸一红,像是豁出去了。 “我就是想跟你认识一下,如果不合适,做个朋友也行的......” 见男生不肯放弃,孟九笙不自觉犯起职业病:“同学,你正财藏于午水,七杀又坐日支,八字金气过旺,缺乏土来调和,而我八字属火,还是纯阳烈火,全方面克你。” “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比较好。” 虎牙男生的想法显而易见,但有句话说‘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孟九笙深知没有结果的事,没有必要浪费人家的感情。 两个男生在听到什么八字正财的时候就神情错愕,愣在了原地。 良久,虎牙男生不甘心地问:“小姐姐,你是干什么的?” 孟九笙言简意赅地说:“算命的。” “......”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虎牙男生不禁在想,这是不是一种新的拒绝方式。 可是她的表情太认真,语气中又带着专业,不像是假的...... 这时,刚打完电话的傅今年走了过来。 他目光落在那两个大学生身上时,如墨的眸子里浮起一抹警觉和不悦。 “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男生猛不丁对上傅今年冷峻的眼神,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说完,两人便互相推搡着快步走出了餐厅。 出门前,虎牙男生的同伴小声抱怨:“她直接说自己有男朋友不就好了,干嘛扯那么多没用的......” 太尴尬了。 孟九笙听到这句话觉得委屈,天地良心,她可没有男朋友! 傅今年回到座位,目光如炬地盯着孟九笙,薄唇抿成了直线。 孟九笙回望着他:“怎么了?” “刚才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傅今年语气中不带任何温度。 “搭讪的。” 孟九笙说的随意,但傅今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悄悄握成拳,周身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寒气。 第102章 你说过会负责的 出了餐厅,孟九笙也注意到了傅今年的低气压。 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仔细观察过后,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犹豫一阵,她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孟小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傅今年突然驻足,垂落的眼睫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孟九笙指了指楼上:“我再去电影院看看。” 既然答应了祁之,这事总得解决。 她在心里盘算着,或许该用些非常手段把宁真逼出来...... 傅今年:“我陪你。” “不用。”孟九笙婉拒,“已经耽误你很多时间了,你去忙吧。” “我陪你。” 傅今年又重复了一遍,脸上没什么变化,但语气里却多了些强势。 孟九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在这个间隙,傅今年已经率先向电梯迈去:“走吧。” 孟九笙意识回笼,缓步跟上他的步伐。 然而就在等电梯的时候,傅今年才忽然发现自己身上似乎少了些什么。 “抱歉,我的外套落在餐厅了,稍等,我去去就回。” “好。” 孟九笙微微颔首,目光却追随着傅今年离去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刚要收回视线,却猝不及防与人撞了满怀。 冰凉的液体倾泻而下,顺着衣襟滑落,甜腻的奶茶香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孟九笙低头看去,浅色的裙摆已被浸染成一片狼藉。 “对不起!对不起!”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年轻男人蹲下身,一边捡起手机一边不住地道歉,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 确认手机完好无损,那人像是松了口气,他回过身看向孟九笙,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艳,但很快敛去。 “对不起,是我走神了......” 裙子湿哒哒的,孟九笙虽然觉得糟心,但也只能说:“没关系。” 男人态度很好:“抱歉,你的衣服多少钱,我赔你件新的。” “一千五,我已经买了半个月,去掉折旧费,算你一千块好了。”孟九笙语气平静,从包里拿出手机,“这是购买记录。” 男人看了一眼屏幕,倒也干脆:“行,我转给你。” 就在两人刚完成交易时,空气中突然卷起一阵冷冽的气息。 傅今年不知何时已经折返,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一把扣住孟九笙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不由分说地将人拽进电梯。 “哎......” 孟九笙的惊呼被电梯门隔绝在内,只留下那个举着手机的男人站在原地,满脸错愕。 电梯内。 傅今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孟九笙,修长的手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彻底禁锢在自己与金属墙壁之间。 “孟九笙,你为什么总是三心二意,见一个爱一个,嗯?”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危险的寒意,一双眼眸暗得吓人。 孟九笙在此刻终于确认,傅今年是受到了宁真的煞气影响,否则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可奇怪的是,这股气息又与李欣然身上的截然不同,以至于她一时间没有分辨出来。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傅今年叫醒比较好。 孟九笙正欲掐诀念咒,傅今年却快一步扼住她的手腕,俯身逼近:“手机给我,把他删了。” “那是在转账,不是加好友......” 孟九笙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扯了扯嘴角:“我跟你解释个什么劲。” 她手腕翻转,便轻而易举挣脱傅今年的束缚,下一秒,指尖已凝起一道淡金色的符印。 傅今年发现了孟九笙的动作,他瞳孔微缩,周身陡然迸发出微弱的寒光,电梯里的灯在这时变得忽明忽暗。 “孟九笙,你又想跑?” “跑?” 孟九笙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这莫名其妙的指控让她一时怔住。 什么意思?而且是“又”。 好像是瓜的味道。 见她不说话,傅今年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压抑着某种濒临爆发的情绪:“你又想甩开我,是不是?” 孟九笙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闪烁的灯光无端给他的脸增添了一股异样的美感。 咳—— 跑偏了。 她正要说什么,傅今年突然扭头看向电梯角落,眼中迸出骇人的戾气:“闭嘴!” 孟九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发现一道半透明的黑影正诡异地蠕动着。 那黑影逐渐凝实,化作一个身着戏服的女子,她惨白的脸上挂着阴森的微笑,嘴唇开合间发出细碎的絮语。 “宁真!” 机会难得,孟九笙推开傅今年,迅速结印施法。 然而电梯却在这时剧烈震颤,顶灯“啪”的爆裂,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她突然被一股蛮力拽回,后背重重撞进一个滚烫的胸膛。 傅今年双臂如铁箍般将她死死禁锢,凌乱的呼吸扑在她耳后。 紧接着,一道近乎破碎的哀怨缓缓响起:“不准走,你说过会对我负责的。” 孟九笙浑身一僵。 “那个......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小媳妇一样的语气,能对吗? 傅今年声音低沉,却带着执拗:“我很清楚。” 这时,宁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她早就变心了,她根本不喜欢你,你知道她前后跟几个男人一起来看过电影吗?” 傅今年手背暴起青筋:“闭嘴。” 宁真吟吟地笑出声:“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孩子有什么好,朝三暮四的人最是该死。” “杀了她,杀了她!” 那声音尖锐扭曲,在幽闭的电梯里层层回荡,犹如魔音入耳,令人头皮发麻。 傅今年猛地抬头看向宁真所在的方位,瞳孔深处掠过一道鎏金色的暗芒。 “你活腻了?” 宁真似乎感受了无形的威压,顿时噤了声。 孟九笙背对着傅今年,并没有捕捉到这一瞬即逝的异常。 她好声好气地和身后的人商量:“傅先生,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傅今年不仅不买账,反而收紧了在她腰间的力道,将额头抵在她颈间,声音沉闷:“不能。” 孟九笙深呼吸,手肘突然向后猛击。 “那就对不住你了。”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身后传来吃痛的闷哼。 趁着傅今年弓身的刹那,孟九笙如游鱼般滑出他的怀抱,双手已在胸前结出术印。 金光炸裂的瞬间,整个电梯间亮如白昼。 宁真那张青白交错的鬼脸在强光下无所遁形。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她宽大的戏服和皮肤被灼烧出无数焦黑的破洞。 光芒未散,电梯门却在此时打开。 宁真身形一闪,顿时化作一团黑烟飘了出去。 孟九笙看了眼她逃离的方向,正是幻城电影院。 第103章 他更傻 孟九笙打算追上去,余光却瞥见傅今年正踉跄着扶住电梯门框。 男人苍白的指节死死按着额头,双眸时而清明时而混沌,像是在和什么东西做着抗争。 孟九笙塞给他一张符纸,拉着人跑进了电影院。 重新踏入4号放映厅,只见原本现代化的影厅竟变成了一座古旧的戏楼。 戏台两侧的帷幔无风自动,而宁真一袭素白戏服立于舞台中央,如同电影开头那般伊呀唱着戏文。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孟九笙扶着傅今年在一旁静静聆听,并没有打断她的表演。 宁真的唱腔清冷幽怨,水袖甩得极有章法,台步也稳,虽然比不上名师大家,但也透着一定的功底。 看样子,她应该是专门学过。 唱着唱着,宁真忽然流下了两行血泪,声音也沙哑得不成样子。 孟九笙摇了摇头,似是为她惋惜:“你这是何必呢。” 宁真慢悠悠地整理着水袖,陷入了回忆之中。 “你知道吗,别人都说我是一厢情愿,从大学时就追着徐择明的屁股后面跑。”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徐择明早就承诺过我,等他事业有成,就会和我结婚。” 孟九笙没说话,等待她的下文。 宁真笑容惨淡:“是徐择明告诉我,他想拍一部真正意义上的鬼片,造就与众不同的艺术。” “所以你就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孟九笙接着说道。 “是。”宁真嘴角扬起自嘲的弧度,但很快就变成愤恨,“因为他说他会和柳梦梅一样想办法复活我,说这辈子都不会辜负我!” “电影上映之后,他利用营销号各种爆料,说影片里有真正的鬼魂,以此来吸引观众的眼球。” “事实证明他很成功,不,应该是我们很成功。” “我的剧本和我的死,让他一夜爆火,功成名就。” 徐择明凭借《告白》这部影片赚得盆满钵满,却并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他反而在庆幸,庆幸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甩掉了宁真这个累赘。 因为和娱乐圈那些光彩照人的女明星相比,宁真纵然有才,但长相实在过于平庸。 都说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徐择明算是典型的代表人物。 不,他更加的丧心病狂。 因为他是靠着斩下意中人才上的岸。 孟九笙扶着傅今年坐下:“所以你杀了徐择明。” 宁真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没错,那天晚上,他和电影里的女主角在庆功宴上喝了很多酒,两人回到家里又开始翻云覆雨。” “他们睡的床,包括床上的物品都是我买的!徐择明他怎么敢!” 不仅如此,那个女人还穿着她的睡衣,对着她的遗照洋洋得意地炫耀。 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谢谢宁真给了她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而徐择明却借着酒劲,把宁真说得一文不值。 当时,她的鬼魂就站在两人身边,将他们丑陋的行径看得一清二楚。 愤怒之下,宁真就勒死了徐择明和那位女明星,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这种始乱终弃的人渣就该死!” 说到这,宁真狠狠瞪向孟九笙:“你也一样!” 孟九笙表示无辜:“我对感情很专一的。” “哼。”宁真冷笑出声,随后把目光转移到神志不清的傅今年身上,“你敢说自己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孟九笙解释道:“你可能有点误会,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为了引你出来,仅此而已。” “呵呵。” 宁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应该听说过关于我的诅咒,只对情侣生效,如果他对你没有感情,是不会受到煞气影响的。” 孟九笙神色微怔,莫名想起了傅今年方才的控诉。 说得她好像是个薄情寡义、沾花惹草的渣女...... 不不。 孟九笙打断这离谱的想法,傅今年他肯定是认错人了! 宁真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二人,眼底流转着难以捉摸的深意。 “不过他很特别,即便遭受背叛,依然对你死心塌地,不肯伤害你半分,在这一点上,他比我更傻。” 傅今年和以往那些情侣不同。 之前的那些人,心里但凡对自己的另一半有过猜忌,那念头便会如野草般疯长。 他们会掘地三尺找出对方不忠的证据,进而激发心中的怨念,了结对方的生命。 甚至都不用她亲自出手。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明明受过很严重的情伤,却依旧可以压制住脑海中的邪念。 宁真出于好奇,才亲自跑到电梯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愚蠢到这种地步。 不过她的举动,也给了孟九笙机会。 孟九笙并不想在傅今年的问题上和宁真争论太多。 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会选择这家电影院?” 根据祁之的调查结果,《告白》这部电影曾经在全国各地同步上映,却唯独云城发生了诅咒事件。 宁真在舞台上轻盈地旋身,裙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几分追忆:“因为这里......是电影首映的地方。” 电影刚上映的时候,她还是刚死的新魂,能力不足以杀人,而且对徐择明充满着期待。 后来看见了徐择明和女明星之间的勾当,她心中的怨气才越来越深。 当宁真发现自己可以随意操控怨力时,就选择盘踞在了这家影院。 孟九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顿了顿,然后捏出一道黄符:“不过,你不能再继续害人了。” “呵,你这样对感情不忠的人,我没有杀你就算了,你凭什么管我?” 宁真眼中寒芒暴涨,戏服水袖如毒蛇般窜出,直直滑向孟九笙的脖颈。 孟九笙双指并拢,在身前迅速划出一道金光咒印。 水袖重重撞在屏障上,发生“铛——”的一声脆响。 看似柔软的绸缎竟迸溅出耀眼的火星,震得空气嗡嗡作鸣。 宁真身形飘忽,水袖翻飞,所过之处座椅接连爆裂,碎屑四溅。 孟九笙从容不迫,甩出三道镇邪符,呈三角之势将宁真围住。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宁真冷笑,戏服突然无风鼓荡,浓重的黑雾从她袖中涌出。 孟九笙见状,双手结印虚空画出一道符咒。 她眼中闪过一丝悲悯,轻声道:“其实,我本来是想好好送你走的。” 宁真眼中血色翻涌:“我不需要。” 两条水袖如同巨蟒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破风声袭向孟九笙。 孟九笙淡然地画完最后一笔,收势。 与此同时,地面骤然亮起金光,数道符纹如锁链般从地底窜出,将黑雾寸寸绞散。 宁真身形一晃,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孟九笙手中最后一道符纸脱手而出,直劈宁真面门。 宁真的瞳孔在光芒中不断放大,涂了油彩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孟九笙站定,清冷的声音响起。 “如果有来生,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先学会爱自己,再去爱别人。” 宁真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来生?我还会有来生吗?” 孟九笙看着她凄惨的笑容没有说话。 下一秒,宁真身上的戏服开始土崩瓦解,脸上的妆容也慢慢褪去,她的本来面目逐渐显露出来。 她头发扎成了高马尾,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容貌算不上出众,却也温柔娴静,充满了才气。 金光包裹着宁真的四肢,一点一点将她拖入地底。 自知挣脱不了,她再次笑出了声,只是这次,她的笑里多了些释然和解脱的意味。 死了也好,最好是魂飞魄散,也省得日日夜夜受这煎熬。 随着宁真的离去,戏台也渐渐消失,影厅终于恢复如初。 这时,一缕细如发丝的光线缓缓飘进了孟九笙的眉心。 又是苍蝇腿一样大小的功德...... “唉。” 孟九笙叹了口气,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已经陷入昏迷的傅今年。 第104章 傅总那神秘的对象 孟九笙把傅今年带回了傅家,两人再见面已经是第二天。 她在佣人的带领下走进客厅的时候,只见傅今年正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坐在沙发上办公。 而傅觉夏乖巧地缩在他怀里,不吵也不闹,一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忽灵忽灵的。 柔和的光线撒在两人身上,画面看着静谧又温馨。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没等孟九笙走近,小家伙的目光就已经转了过来。 看清来人后,他的眼神瞬间闪烁起亮光。 “妈妈!” 傅觉夏从傅今年怀抱中跳下来,兴奋地张开小手扑向孟九笙。 孟九笙单手将人抱起来转了个圈。 “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好......”傅觉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想你。” 孟九笙忍俊不禁:“还是这么会说话呢。” 傅今年合上电脑起身相迎:“孟小姐。” 孟九笙仔细观察着他的气色:“傅先生,你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请坐。” 傅今年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谢谢。” 孟九笙带着傅觉夏坐在沙发上,并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他。 “这是我妈做的甜点,你尝尝?” “嗯!” 小家伙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拿着一块小饼干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孟九笙打量着傅今年,脑海中浮出昨天在电梯里的场景,突然觉得有些别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反观傅今年倒是神色如常。 “孟小姐,我昨天......有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 孟九笙摆摆手,语气中带了些歉意:“没有,倒是我疏忽大意,害你被煞气侵体。” 傅今年眸色温和:“你的事情圆满解决了就好。” 孟九笙见他太过平静,实在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傅先生,我想问一下,关于昨天的情况,你还记得多少?” 傅今年神色微怔,像是陷入了思考。 片刻后,他回过神,眼中一片茫然。 “我记得我们去吃饭,然后回餐厅拿我的外套,其他的,记不太清楚了。” 孟九笙暗忖,怪不得。 傅今年面带疑惑:“难道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他昨天从电影院出来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只是一觉醒来,很多记忆便开始渐渐模糊。 现在能回想起来的画面更是少之又少。 孟九笙犹豫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傅先生,你是不是受过情伤?” 傅今年一愣,随后否认:“没有。” 孟九笙仔细观察着他的面相,暗中推算起来。 八字土旺,正官透干且无冲克,桃花星与日主相合,桃花虽多,但正财不显,表示正缘来得较迟。 算着算着,孟九笙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好奇怪。 她能看出傅觉夏早年丧母的命格,却看不出傅今年有丧妻的命。 难道是因为他和女方没有结婚,所以不算夫妻? 可是从这面相和八字来看,傅今年的感情线干净得像张白纸一样,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那这孩子是从哪蹦出来的? 傅今年注意到了孟九笙充满审视和狐疑的目光。 “孟小姐,怎么了?” 孟九笙眨了眨眼,试探性地说:“傅先生,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的感情生活?” “你问。”傅今年回答得爽快。 孟九笙看了眼坐在她旁边的小家伙,又把视线转回到傅今年身上。 “这孩子的妈,到底是什么人啊?” 面相不显,命格里又推算不出来,这也太神秘了,简直有违常理...... 傅觉夏一听立马扬起粉嫩的小脸,直勾勾地看着孟九笙。 “是你。” 孟九笙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捣乱。” “......” 小家伙不满地鼓起了腮帮子,看上去委屈巴巴。 他到底要说多少遍...... 傅今年沉默良久,决定如实相告:“我不知道他妈妈是谁。” 孟九笙闻言一怔,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跟谁在一起过,你不知道?” 傅今年摇头,然后把傅觉夏的来历讲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把内心的秘密说给外人听...... 孟九笙听完觉得惊奇。 “还有这样的事?” 她本来想说是不是傅今年遭遇过什么意外,失去了记忆。 但一看他前二十几年平安顺遂,无病无灾的命格,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从天上掉下个儿子? 这就很神奇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傅觉夏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像是不理解。 孟九笙垂眸看着小家伙单纯可爱的表情,脑海中闪过他自然又亲昵的称呼。 紧接着,她又想起傅今年在电梯里说的话。 “孟九笙,你说过会对我负责的......” 谁认错人会连名带姓的? 还有祁之说她欠过很多风流债...... 想到这些,孟九笙突然一个激灵。 不会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不合理,空间和时间完全不对。 傅今年恰巧在此时抬眸,将孟九笙的反应尽收眼底。 “孟小姐,你怎么了?” 孟九笙猛地回神,笑容牵强:“没事儿。” 她眸光快速转动,又冒出一个想法。 “傅先生,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 “算什么?”傅今年不解。 孟九笙挑了挑眉:“算你那神秘的对象,也就是这孩子的母亲。” “好。” 傅今年也想知道,他究竟和谁有过一段过往。 孟九笙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铜板递过去。 “起卦的时候,心中默念你所求之事,掷六次。” 傅今年将三枚铜板合于掌心,凝神片刻,然后按照孟九笙的说法,摇匀,轻轻投掷在瓷盘中。 然而意外却在此时发生了。 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其中一枚铜板竟从盘中弹起,径直掉在了地毯上。 孟九笙见状眉心微蹙。 傅今年有些意外:“这......” 孟九笙弯腰将铜板拾起来:“不算,再来。” 傅今年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却未多言。 第二次投掷时,他特意放轻了力道。 可下一秒,又是一枚铜板滑了出去。 孟九笙抿紧唇:“不算,再来。” 她就不信了。 傅今年没有说话,只是按照要求重复投掷。 接下来的过程倒是很顺利,铜板没有再出现掉落的情况。 可孟九笙的眉头却愈皱愈深。 六爻全变,卦象上下重复,用神不出。 全是不成卦面的表现。 第105章 天意阻隔 傅今年观察着孟九笙的脸色,心中也猜出了大概。 “不顺利吗?” 孟九笙沉默半晌,忽地轻笑出声。 “傅先生,你这个对象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老天爷都护着她,不让别人随意探查她的信息。” 古语有云,卦不妄成,爻不乱发。 卦象生成必有因,若不成卦,便为天意阻隔。 想来,傅觉夏的妈妈必然不是寻常女子。 可是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就死了呢? 傅今年闻言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 如果这是上天安排,肯定有其中道理。 需要他知道真相的时候,相信一切自有分明。 孟九笙慢条斯理地收起铜钱:“也好。” 目前这个问题无解,也强求不得。 她顿了顿,补充道:“昨天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傅今年微微一笑:“不用客气。” 说完,他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孟小姐,我能不能问一句,小夏的妈妈,她是活着还是已经......” 孟九笙:“已经不在人世了。” 傅今年眸光暗了暗,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然而一直保持沉默的傅觉夏却急了。 他抱着孟九笙的胳膊不停地摇晃:“妈妈......好好的......” 孟九笙看着他焦急慌乱的模样,顿时意识到自己在孩子面前说错了话。 “好好,是我看错了,抱歉。” 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接受不了母亲已经离世的事实吧...... 感受到温柔的安抚,傅觉夏这才平复下来。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人窝进了孟九笙的臂弯里。 傅今年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泛起一阵暖意。 之后,孟九笙留在傅家吃了顿午饭,又陪傅觉夏在花园里玩耍了一阵。 直到小家伙困意上头,她才回了孟家。 * 三日后。 这天下午,孟九笙正在院里练习新学的术法,却听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扫了眼屏幕,发现是门卫打来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保安恭敬的声音:“请问是孟小姐吗?” “是我。” “孟小姐您好,是这样的,有个自称是顾夫人的大姐,她想见你,被我们拦在小区门口了,您看......”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个急切的女声强行插了进来。 “孟九笙,你出来!” “别吵。”保安厉声喝止,随即又压低声音征询道,“孟小姐,您要见她吗?” 孟九笙稍作思考:“我现在过去。” 她了解这些人,如果避而不见,肯定没完没了。 来到小区门口。 顾母正来回踱步,翘首以盼。 几天不见,她脸上已经没了往日的光彩,黑眼圈在苍白的面容上格外明显,看上去很是憔悴。 孟九笙打量着顾母:“找我什么事?” 顾母满脸愁容,疲惫的嗓音里带着哭腔:“孟九笙,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儿子,放过我们顾家吧。” 孟九笙拧起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是你给流风下的咒,让他对李欣然魂牵梦萦吗?” “我没有那个闲功夫。” 孟九笙语气不悦,这种下三烂的术法,她还不屑用。 顾母显然不信:“我看了你们的聊天记录,你前脚说要扎他小人,流风后脚就中邪了,如果不是你干的,那还能有谁。” 孟九笙斜睨着她:“谁知道你们顾家都得罪了什么人。” “不可能,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顾母固执己见,“肯定是你为了摆脱流风,所以使出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孟九笙,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流风虽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他已经知道错了,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这么害我们家呢。” 孟九笙再次声明:“我向来敢作敢当,我说要扎顾流风小人,那是在吓唬他,你有时间在这里跟我闲扯,不如回家问问你的好邻居。” 顾母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你妈......不,黄雅琴?” 孟九笙收起手势,看向顾母的眼神多了些同情。 “你能不能用脑子想想,使用这种邪术对谁有好处?” 冒着遭天谴的风险,促成顾流风和李欣然的感情,她没有那么好心。 顾母闻言睁大了眼睛。 确实,顾流风这几天对李欣然可以说是卑躬屈膝,言听计从。 不仅把自己的钱全都给了对方,甚至以死相逼,要求他爸想办法救李伟才,救整个李家。 尽管顾父再三表示无能为力,可顾流风依旧不依不饶,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顾母也是被折腾的没办法了,才跑过来找孟九笙。 “你的意思是,是黄雅琴找人对流风下了咒?” 孟九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要是还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说完,她转身欲走,不想和对方多做纠缠。 “等等!”顾母慌忙拦住孟九笙的去路。 “还有什么事?” 顾母眼睛转了转,语气放柔了很多:“既然你能看出来,一定有办法解,对不对?我在医院看到过你的本事,笙笙,你能不能帮帮流风......” “他现在被李欣然迷得神魂颠倒,再这么下去,我们整个顾家都要完了。” 孟九笙想了想:“要我帮忙也可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顾母没有丝毫犹豫。 孟九笙缓缓说道:“第一,我不打白工,你想让我救顾流风,需要支付十万块钱的报酬。” 顾母迟疑了一瞬,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顾流风这几天给李欣然的钱已经不下百万,十万块又算得了什么...... 孟九笙接着说:“第二,我帮你们解了咒以后,你让顾流风永远不要再来烦我,我知道你儿子很听你的话。” “我答应你。” 顾母依然回答得干脆利落,只是心里在想,感情这种东西,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到时候完全可以反悔,或者说儿子有自己的想法...... 孟九笙看出了顾母的小心思,于是冷笑一声。 “顾夫人,鉴于你们顾家出尔反尔的家风问题,我需要你发个誓,如果你言而无信,继续唆使你儿子对我纠缠不休,顾流风会霉运不断,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顾母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这......这怎么能行!” 孟九笙目露鄙夷:“那你另请高明吧。” “哎——” 顾母再次拦上去,想到顾家最近的惨状,她终是咬牙答应:“行,我发誓,如果我儿子继续纠缠你,就让他倒霉一辈子。” 反正这云城的富家千金也不止孟九笙一个。 他们可以找别的女人,只要不是李欣然,谁都好说。 第106章 破术 孟九笙跟随顾母来到顾家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顾流风的咆哮声。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接着便是来自顾父的怒吼:“凭我是你老子!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就别想去找那个李欣然!” “爸,我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然然,你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闭嘴!” 孟九笙走进客厅,发现顾流风双目通红,被五花大绑捆在了凳子上,整个顾家已经一片狼藉。 顾父气喘吁吁,转头看到孟九笙时愣了一瞬。 “你这个臭丫头还敢来?” 顾母面露尴尬,快步走到了丈夫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一阵。 顾父半信半疑:“真的?” 顾母点点头:“应该没错的。” 比起孟九笙,她更相信这事是黄雅琴能够做出来的。 毕竟黄雅琴这几天趾高气扬,一副吃定他们家的架势,很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顾父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孟九笙:“你真的会解流风身上的咒?” 两家做了那么久的邻居,他也算是看着孟九笙长大的,多少有些了解。 在他们的印象中,孟九笙一直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怎么也不像是懂玄学的人...... 孟九笙懒得理会顾父的质疑,只是默默走到了顾流风面前。 此时的顾流风已经失了智,看谁的眼神都充满怨恨。 “孟九笙,你来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想破坏我和然然的感情?” “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只喜欢然然一个!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我跟你没有可能的!” 孟九笙眸中浮出一抹嫌恶。 发了疯还这么自恋,真是无可救药。 她打量着顾流风,顺便吐槽了一下施术之人。 这么低级的和合术,早就该淘汰了,居然还有人用? 一个成功的术法,至少应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而顾流风反常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也太失败了。 顾母看到孟九笙沉默不语,神色异样,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处。 于是担忧地问:“怎么,不好解吗?” 孟九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沉声吩咐:“去盛一碗淘米水,再拿一个盆过来。” 顾母闻言连忙示意旁边的佣人:“快去。” “好的夫人。” 佣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按照要求端来一碗淘米水,顾母则亲自从洗手间里拿出一个水盆。 孟九笙先是接过淘米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符。 她将黄符夹在双指之间,口中念念有词。 很快,符纸无火自燃,被丢进了淘米水中。 顾家人默默看着这一切,眼神中都带着惊讶。 化好符水后,孟九笙将碗转交给顾父,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顾流风。 “给他灌下去。” 顾父一脸茫然,但犹豫片刻后,还是迈步走到了顾流风跟前。 顾流风脖子后仰,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 顾父一咬牙,捏起他的下巴,将整碗淘米水灌了下去。 “唔——” 顾流风拼命挣扎,只是碍于被麻绳绑着,不论怎么努力始终无济于事。 瓷碗见底时,顾父后退两步,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儿子的反应。 顾流风嘴角还残留着米白色的水渍,衣服领口也被浸湿,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他缓缓抬头,猩红的眼珠逐一扫过众人,恶狠狠地说:“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然而就在这时,顾流风突然浑身剧颤,喉间发出“咯咯”的怪响。 他脖颈青筋暴起,面色瞬间涨得紫红,整个人像离水的鱼一般痉挛起来。 孟九笙退至两米开外,素手掩鼻,并贴心地提醒正在发呆的顾母。 “拿盆接好。” 顾母如梦初醒,慌忙捧起水盆。 刚凑到儿子身前,就听“哇——”的一声,顾流风猛地弓起身子,喷出一大滩粘稠的黑水。 那呕吐物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其中还隐约掺杂着泥土和树枝一样的东西,在盆里汩汩翻涌,看上去恶心至极。 顾母双手发抖,险些端不稳沉甸甸的水盆。 顾父脸色煞白,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去干呕起来。 他这一来,几个距离较近的佣人也是跟着一阵反胃。 一时间,整个顾家乱作一团,难以抑制的干呕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散。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流风终于不再吐出黑水。 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眼神涣散,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爸,妈,我这是怎么了......” 只是不等顾母有所回应,他便两眼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顾母慌忙看向孟九笙:“这是怎么回事?流风他......” 孟九笙轻拂着面前的空气:“没什么大碍。” 顾母如释重负:“那就好。” 她看向手中盛满污水的盆,强压着恶心的感觉:“这个......怎么处理......” 孟九笙语气淡淡:“李家院里有棵树,你知道吧。” “当然。” “把这盆水泼她树底下,你儿子就能彻底好了。” 顾父和顾母一脸惊讶。 “这是为什么?” 孟九笙不疾不徐地解释:“我来时已经看过了,那棵树四周隐约散发着秽气,想来应该是他们把下咒的东西埋到了树底下,以树为媒介,将顾流风和李欣然捆绑在一起,意为连理枝的意思。” “你把这盆污水泼下去,也算是彻底破了这个术法。” 顾母和顾父面面相觑。 如果真是如此,那李家着实可恶! 想到这,顾母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即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佣人。 “你们跟我走!” “是,夫人。” 孟九笙挡住她的去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结账。” 接下来顾李两家免不了扯皮,她才懒得掺和。 顾母端着污水盆,不方便操作,只能看向自己的丈夫。 顾父围观全程,这会儿哪还敢有所迟疑,连忙掏出手机,哆嗦着点开支付界面,扫码转账。 孟九笙收到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顾家,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出门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黄雅琴。 第107章 烂透了 黄雅琴看到孟九笙从顾家走出来,心中立即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孟九笙,你怎么会在这?” 孟九笙连个正眼都没给她,长发随风轻扬,从容离去。 黄雅琴望着那清傲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哎哟——” 话未说完,她便咬了舌头,表情因痛苦变得扭曲。 缄口咒还在,她想骂人,却只能自食恶果。 黄雅琴怒火中烧:“你拽什么拽!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时,顾母已经领着四五个佣人,气势汹汹地走来。 黄雅琴见状立即挺直腰板,下巴高高扬起,摆出那副目中无人的架势。 “怎么,替你儿子说情来了?” “我告诉你,你们之前看不上我家然然,我们现在还不稀罕登你顾家的门呢!” “麻烦你转告你儿子,别再对我女儿死缠烂打,说出去让人笑话。” 顾母咬牙切齿:“是吗,既然不稀罕,那为什么还要我们家的钱?” “那是你儿子硬塞给我女儿的。”黄雅琴理直气壮。 顾母恨不能上前扇她两个大耳刮子。 “黄雅琴,你可真不要脸,别以为没人知道你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人在做,天在看,你也不怕遭报应!” 说到这,顾母忽然嗤笑出声:“不对,你们家已经遭到报应了。” 黄雅琴横眉竖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顾母反问,“你对我们家流风使了什么邪术,你心里没数?” 黄雅琴闻言眼底有一瞬间的慌乱。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母也懒得跟她废话:“听不懂没关系,看得懂就行。” 说着,她径直越过黄雅琴,冲到了李家院里。 黄雅琴急了:“你干什么!凭什么闯进我家!” 她想去阻拦顾母,却被顾家的佣人团团围住。 紧接着,就见顾母将一盆黑漆抹乌的脏水泼到了她家树底下。 黄雅琴顿时慌了神:“你倒的什么东西!” 顾母将手中的水盆摔得哐当响:“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这树下埋了什么,才让我儿子对你女儿死心塌地的!” 黄雅琴听到这话,再结合孟九笙从顾家出来的画面。 很明显,她们是发现了四叔公布下的术法...... 那这盆污水,是解咒的? 想到这,黄雅琴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这个孟九笙,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们李家过不去! 见黄雅琴无言以对,顾母当即明白了一切。 “怎么,没话说了?” 黄雅琴自然不会承认:“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神经,但是你未经允许,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报啊,赶紧报!” ...... 事后,黄雅琴的确报了警,但由于没有实际损失,只能定性为邻里纠纷。 顾家也按警察的要求赔了两千块的清洁费,撒到地上的那种。 黄雅琴肺都快气炸了。 当晚,她拉过李欣然的手:“然然,你去联系顾流风,让他再转两百万过来!” 李欣然不胜其烦:“妈,你不是说术法被破了吗?” “你再去试试。”黄雅琴不甘心,“只需要两百万,我就能救你哥哥出来了。” “我不想去找顾流风。” 李欣然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黄雅琴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杯震得叮当作响。 “他是你男朋友,你不找他还能找谁!你还有其他的人脉关系吗!” 她声音尖锐,指尖直戳李欣然的眉心。 “你在孟家生活了二十年,你结识的权贵呢!学到的本领呢!什么都没有,真是个废物,白白浪费我一片苦心。” 李家出事这段日子,李欣然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处处添乱。 黄雅琴也开始厌烦她的无能,觉得是女儿的回归,拖累了整个李家。 李欣然闻言瞬间红了眼眶:“那还不是你们做父母的没用,我那些朋友才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我在孟家的时候,他们哪个不是巴巴地讨好我!” “我给了你们那么多钱,你们还是赶不上孟家,这能怪我吗!” 此时的李欣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悔当中。 后悔离开了孟家。 她本以为自己是选择了更好的生活,却没想到,是从云端掉进了无边地狱。 整个李家,父母,哥哥,从里到外,简直烂透了。 而且自从李家败落后,她曾经的好友也像墙头草一样,个个对她避而不见。 这是李欣然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她在孟家明明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听到李欣然顶嘴,黄雅琴心中更是窝火:“你还好意思怪我们没用?如果不是我,你前二十年能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 李欣然唇瓣咬得发白,突然抬头直视母亲:“你把我和孟九笙调包,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们自己。” “废话!我当然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黄雅琴不假思索。 李欣然冷笑:“是吗,难道不是你想利用我偷取孟家的钱财......”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划破空气。 李欣然的脸被打得偏过去,左颊迅速浮起鲜红的指印。 整个客厅陷入死寂,只剩下座钟滴答的声响。 黄雅琴的手还悬在半空,面容因暴怒而扭曲。 “你这个混账东西,别人这么说我就算了,你有什么资格!” 李欣然回过头,怒视着黄雅琴:“我说错了吗?对你们有用就是心肝宝贝,对你们没用就是废物白眼狼,天底下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吗!” 黄雅琴手指颤抖,厉声吼道:“你给我滚!” 李欣然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愤愤不平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女儿上楼的背影,黄雅琴重重地跌坐进沙发里。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一个二个的都不争气。” 忽然,她的面容再次扭曲起来,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孟九笙造成的! 凭什么他们家过得水深火热,而孟九笙却可以逍遥自在。 不知想到了什么,黄雅琴快步跑到洗手间卸掉了脸上的妆容。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既然毁了我的计划,你也别想好过。” 第108章 黄雅琴被捕 傍晚。 孟九笙正和家人一起吃着晚饭,却见孟柒微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大伯父,大伯母,出事了!” 餐厅里的一家四口齐齐把目光转到了她身上。 “怎么了?”孟初羡问道。 孟柒微高举着手机,头发因为焦急显得有些凌乱。 “大哥,老九,你们看这个黄雅琴,她又在搞事情。” 几人同时放下筷子,垂眸看向手机。 只见屏幕上的直播画面里,黄雅琴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正在对着镜头哭诉着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莫名其妙成了别人家的。” “她抛弃我们选择亲生父母,这些都在情理之中,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可以理解,可是......” 黄雅琴说到这的时候抽泣了两声:“可是她为什么对我们这么狠心呐......” “我老公平时最疼她了,把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紧着她用,对这个女儿比对儿子都亲。” “谁能想到,孟九笙一朝翻脸,居然把她爸爸和哥哥都送进了监狱!” “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两家孩子抱错,又不是我的责任,她怎么能把怨恨全部发泄到我们李家呢......” 孟家人听到这番话,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再看弹幕内容全是在指责孟九笙这个养女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还有一些网友已经自觉发起话题,怒斥整个孟家仗势欺人。 沈清澜拍案而起:“她没完了是吗?” 黄雅琴上次在孟家晚宴上颠倒黑白,被拘留了几天还不够,这次居然还敢开直播胡说八道? 她还能再无耻一些? 孟柒微气地直跺脚:“这些网络键盘侠也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在那里骂人,他们知道些什么呀,傻乎乎地被人当枪使,气死我了。” 孟初羡相对比较冷静,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开始录屏,并拨打了报警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又在微信上联系了孟斯越。 “斯越,关于黄雅琴拐骗儿童的证据整理好了吗?” 孟斯越回复得很快:“八成,定黄雅琴的罪足够了,只是暂时找不到黄天成的踪迹。” 孟初羡思考了片刻:“先发我。” 这个黄雅琴,已经不能放任她继续兴风作浪了。 —— 李家。 黄雅琴还在对着镜头哭诉自己的不幸,指责孟九笙无情无义。 或许是这种豪门八卦太过狗血,又或是网友闲着没事看个乐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就已经高达数万。 网友看着黄雅琴痛哭流涕的模样,纷纷开始同情起她的遭遇,还有人刷起了礼物,说是帮助她对抗“恶势力”。 有了人带头,直播间人气很快涨了好几倍,各种打赏礼物的特效不断。 黄雅琴看着后台蹭蹭上涨的收益,心里乐开了花。 特别是看到嘴毒的网友将孟九笙骂得体无完肤,她更是觉得解气。 她暗自想着:孟九笙,跟我做对,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现在是网络时代,吐沫星子淹死人,有你们好受的。 想到这,黄雅琴差点没绷住嘴角的笑意,只是顾虑着镜头,她连忙抽出两张纸巾,掩住了面容。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嘉年华,她压抑着兴奋,声音哽咽地说:“谢谢你们......” “谢谢大家,我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在网上诉说自己遭受的不公。”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呜呜......” “求求广大网友帮我出出主意吧......” 然而,就在黄雅琴沉浸在悲情表演中不能自拔时,客厅的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快步走入,为首的警官利落地亮出证件,语气严肃。 “黄雅琴女士,我们接到报警,你涉嫌一起儿童拐骗案,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黄雅琴呆愣在原地,直播也忘了关。 “你们搞错了吧?” 警员收起传唤证,面无表情地掏出手铐:“二十年前孟家女婴被人调包,现有证据表明,是你有意为之,请配合我们调查。” 黄雅琴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如纸:“不可能,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四叔公说过,知晓内情的人都已经被处理掉了,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证据! 警员不再多说,强硬地将黄雅琴拷了起来。 而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一幕纷纷飘起了问号。 【我请问呢?】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人贩子啊,那没事了。】 【刚才骂人家小姑娘恩将仇报的各位,脸疼吗?】 【也有可能是资本的力量......】 就在网友众说纷纭之际,直播间突然被封禁,各种议论声戛然而止。 李欣然听到动静赶下楼时,正看见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架着黄雅琴往外走。 她慌忙冲上前去:“妈!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妈!” 黄雅琴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然然,救我,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 李欣然手足无措,整个人都慌了神。 “妈!这到底是怎么了?” 黄雅琴来不及解释,只得趁乱嘱咐她:“找我四叔公,一定要找到我四叔公!他会有办法的!” 而这巨大的响动吸引了邻居的注意。 他们忍不住窃窃私语:“李家这是又犯什么事了?” “许是坏事做得太多,遭报应喽。” “让她平日里那么蛮横,真是活该。” 要说黄雅琴被捕,最开心的还是顾家。 顾母站在门口,看着红蓝警灯在夜色中闪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随着警车的远去,李欣然呆立在路灯下,单薄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邻居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不远处,对她指指点点,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第109章 遭了反噬 夜深。 乌云蔽月,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阴暗当中。 某栋居民楼里,一盏昏黄的台灯突兀地亮着,熟睡中的黄天成蜷缩在床铺上,布满皱纹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在梦魇中痛苦呻吟,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床单。 突然,他浑身剧烈抽搐,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咳咳——”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将地毯染红。 黄天成擦掉嘴角的血渍,气若游丝地呼唤着:“阿横,阿横......” 黄天成有气无力地呼喊着一个名字。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快步走进来:“师父,您叫我?” 黄天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水......水......” 叫阿横年轻人眸光微动,却还是倒了杯温水端过去:“师父,给。” 黄天成哆哆嗦嗦地喝完水,痛楚这才稍减了几分。 他瘫靠在床头,整个人看上去虚弱不堪。 阿横坐到一旁,语气不咸不淡:“师父,您这是遭了反噬?” “是。”黄天成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异常沉重,“怕是李家又出了什么变故。” 这个黄雅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初孟家传出破产的传闻,他就告诫过她,不要急着把亲生女儿接回来。 可是黄雅琴不听,非要自作主张认回了李欣然,还把孟九笙扫地出门。 结果呢? 李家的运势尽毁不说,连带着他也跟着受罪。 黄天成前几天又冒着极大的风险给顾流风、李欣然施了和合术,可黄雅琴转头就出去嘚瑟,恨不能告诉全天下的人。 现在倒好,术法被破,他也要承受反噬之苦。 阿横打量着苟延残喘的黄天成,突然讥笑出声:“真是废物。” “没错。”黄天成嗓音沙哑,“黄雅琴,乃至整个李家都是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阿横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那双总是温顺的瑞凤眼此刻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我是在说你啊,师父。” 黄天成猛地抬起头,瞪大了浑浊的双眼,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废物。” 阿横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放肆!”黄天成愤然起身,却因用力过猛引起剧烈的咳嗽,“你敢......咳咳——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喉咙一阵干涩,“哇”地喷出一大口黑血,溅在阿横雪白的衬衫上,像绽开了一朵妖异的花。 阿横半阖双眼,嫌恶的别过头去。 紧接着,他拉过床单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来。 “师父,以你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动气。” 黄天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怒视着眼前的徒弟:“你是想造反吗?” 胸前的血渍怎么也擦不掉,这让阿横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烦躁地脱下衬衣,慢慢拧成了一股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黄天成顿感心惊:“你要干什么?” 阿横将拧紧的衬衣抻直,然后缓缓起身逼近。 “师父,看你这么痛苦,不如让徒儿送你一程。” 黄天成浑身发抖:“你敢欺师灭祖?” 阿横嗤笑出声:“我叫你一声师父是给你面子,而且我的主人从来就不是你这样的废物,灭祖更是谈不上。” 看着阿横布满阴鸷的眼神,黄天成只觉得这个徒弟无比陌生,也头一次感受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一步一步往后挪,颤着声音说:“你别过来......” 阿横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住瑟瑟发抖的老人:“其实,从孟九笙回到孟家那天起,你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什么?”黄天成有些听不懂。 阿横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我之所以留你到现在,也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发挥出其他作用,可惜,烂泥扶不上墙。” “一个简单的和合术就能要了你的小命,你说你还会干些什么?” 黄天成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凸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横没有回答,只是低垂着眼帘,唇间轻吐出几个晦涩的音节。 下一秒,黄天成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半分。 “定身咒?”他瞳孔收缩,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会这种高级的术法!” 要知道,他修了数十年都不曾学会,而阿横作为他的徒弟,又是从哪学来的? 在黄天成惊愕和绝望的眼神中,阿横已经将衬衣缠绕在他的脖子上,一寸寸收紧。 “师父,我会的,比你多得多。” 黄天成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徒弟冰冷的面容。 “不要......不要......” 然而他的乞求并没有换来徒弟的仁慈。 阿横的眼神骤然转厉,指节发力的瞬间,清脆的“咔嚓”声响彻房间。 黄天成的头颅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侧,最后一丝生机从他瞪大的眼睛里消散殆尽。 确认黄天成没了呼吸,阿横这才松开了手中的衣服。 他哼着小曲儿,目光在房间里游移,最后定格在头顶的吊扇上。 两个小时后。 阿横已经洗完澡,换了身崭新的运动套装,连同房间也打扫得一尘不染。 他打开房门,向夜色中走去,独留黄天成在空中随风摇摆。 寂静的街道上,阿横形单影只,球鞋踩在路面上发出“嗒嗒”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轰鸣的引擎声。 一辆艳红的法拉利如鬼魅般驶来,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最终稳稳停在他身旁。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嗨,小帅哥,一个人吗?” 开车的是一位约莫二十岁的少女,留着齐肩短发,穿着一袭黑色洋裙,指甲也被染成了黑色,看起来个性十足。 见阿横不说话,她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这么晚了,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是很危险的哦,不如,让姐姐送你一程?” 阿横淡淡地瞥了少女一眼,拉开车门,潇洒地坐进了副驾驶。 少女观察着他的脸色,好奇地问:“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还不是黄天成那个老东西,吐我一身血,脏死了。” 阿横心情烦闷,语气充满了不悦。 少女突然凑近,在他身上闻了闻:“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 “那也恶心。” “行了,主人在前面等我们,别摆个臭脸。” 阿横扭头看向窗外,像是小孩发脾气一样:“知道了。” 少女轻笑一声,随后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第110章 你只是怕了 虽然黄雅琴在直播镜头前被捕,但网上关于孟家的舆论并没有因此停息。 不少吃瓜群众都在猜测,是不是正如黄雅琴所说,孟家仗势欺人。 甚至还有人举报,要求严查孟氏旗下所有公司的税务问题。 眼看这场风波愈演愈烈,云城警方便发布了一则通告。 通告中详细披露了李伟才和李锦泽的犯罪过程,并着重强调,孟家从未利用权势干扰司法公正。 如果硬要说他们做过些什么,那也只是提供了嫌疑人的犯罪证据,且真实有效。 税务部门也称,已经接到举报,接下来会严格审查孟氏的税务问题,并将结果告知大众。 只是查到最后发现,孟氏名下的企业不仅按时交税,还热衷于慈善活动,捐款无数。 看到这些,再结合李家有三个罪犯的事实,网友的评论才开始出现了一边倒的局势。 而孟家的知名度也因此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另外一边。 父母和兄长全部被抓,房子也被法院查封,无家可归的李欣然完全失了方寸。 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更不知道能找谁求助。 这段时间,她也按照黄雅琴的交代,尝试着去联系黄天成。 可对方的手机一直关机,根本就联系不上。 走投无路之下,李欣然只得厚着脸皮找到了云鼎小区。 然而刚走到门口,她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你好,请问你找谁?” 李欣然眼睛红肿,看上去楚楚可怜:“我找孟家的人。” “孟家人?”保安小哥一脸狐疑,“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李欣然欲言又止,“我是孟家长子孟泊序的女儿。” “哈?”保安小哥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妹妹,你撒谎也要打草稿,我们这的业主我基本都认识,孟大老板的女儿叫孟九笙,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你?” 李欣然急忙解释:“我是他们家的养女,你就放我进去吧。” 保安小哥铁面无私:“不行,我们这是高档小区,外人不能随意进入,要么你跟孟家人打个电话,只要他们同意,我就放你过去。” 李欣然犹豫了很久,最终拨出了孟初羡的电话。 可是很快,对面就传来一阵盲音。 她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孟初羡把她拉黑了。 李欣然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想不到曾经那么疼爱她的大哥会如此绝情...... 想了想,李欣然又翻出了孟别羽的联系方式。 然而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就显示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 除了大哥以外,跟她关系最好的孟别羽也把她拉黑了? 李欣然的心一下子宕到了谷底。 如果连他们也不理她,那孟家的长辈和其他兄弟姐妹,就更不可能搭理她了...... 保安小哥见李欣然停下了动作,于是问道:“妹妹,要不你去旁边慢慢联系?挡在门口影响不太好。” 李欣然脸颊发烫,又不死心地拨通了孟三川和孟柒微的号码。 可结果无一例外,回应她的全是冰冷的机械音。 就在这时,一辆高定版改款奔驰车缓缓驶了过来。 李欣然瞳孔一缩,她认得这辆车,是沈清澜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张开双臂挡在车前。 “妈妈!” 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尖锐的声响。 好在车速不快,这才没出什么事故。 车内。 司机惊恐地看向后座:“沈总,你没事吧?” 沈清澜摇了摇头:“没事。” 她抬眸,透过挡风玻璃看向那个突然冲出来的身影。 沈清澜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回来干什么? 李欣然见车子停稳,急忙跑到后座,叩击着漆黑的车窗玻璃。 “妈妈,是我,然然。” 车内一片静默。 几秒钟的沉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李欣然快要绝望时,车窗终于缓缓降下一条缝隙。 沈清澜端坐在车内,保养得宜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她微微侧首,目光平静地落在李欣然脸上,既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也没有意料之外的惊讶,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有事吗?” 李欣然一怔,眼中再次泛起水雾。 “妈妈,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沈清澜轻声笑了笑,就那么隔着玻璃望向自己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 良久,她语气疏离地说:“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害怕了。” 李欣然咬紧了下唇,指尖微微颤抖。 沈清澜继续说道:“你的家人都进了监狱,你害怕无依无靠,害怕失去一切。” “妈妈......” “别叫我妈。”沈清澜厉声打断李欣然的话,“从你决绝地离开孟家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再是你的妈妈了。” 她一字一句:“你的父亲是李伟才,你的母亲是黄雅琴,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李欣然的泪水无声地滑落,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懊悔。 “妈妈,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这一次,我想回家......” 沈清澜:“那我问你,如果我们孟家真如传闻所说,变得一贫如洗,你还会回来吗?” “我......” “你不会。”沈清澜说出了李欣然心中的答案,“你曾经抛弃了孟家,如今又抛弃了李家,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只想待在对你有利的环境,你对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我不是......我年纪还小,突然发现身世的秘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我就逃了,我很爱你和爸爸,包括哥哥。” 李欣然极力辩解,但在沈清澜看来,这样的说辞未免太过苍白。 沈清澜摇摇头,脸上充满了失望:“突然间?你到现在还是满口谎言。” “我没有,妈妈,你相信我。” 沈清澜冷笑:“需要我把你和黄雅琴的转账记录调出来吗?” “......” 李欣然顿时无言以对。 这时,沈清澜推门下车,淡淡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在你刚离开的那段时日,我每天都在问自己,怎么就教出了一个冷血无情、谎话连篇的孩子,可是经过和阿笙的相处,我明白了。” “这或许就是天性。” 李欣然天性如此,和她生活的环境无关,和她所受的教育也无关。 刻在骨子里的基因,非人力可改。 第111章 你不无辜 听着沈清澜冰凉的话语,李欣然觉得委屈极了。 “妈,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我就是受到了我亲生妈妈的蛊惑,才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她抓着沈清澜的胳膊,眼里泛着晶莹的泪花:“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李欣然心想,沈清澜那么疼爱她,只要自己放低姿态,示弱讨好,一定能求得对方的原谅。 毕竟她们之间有着二十年的母女感情,这不是孟九笙回家几天就能够替代的。 她越想越觉得胜券在握,眼底不禁地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 只要沈清澜心软松口,让她重回孟家,她就还是那个万人瞩目的千金大小姐...... 就在李欣然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时,只见沈清澜冷冷的开口。 “改不改是你自己的事,但孟家,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将李欣然浇了个透心凉。 她浑身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妈妈......” 李欣然还想说什么,沈清澜却无情地打断她的话语:“你知不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有一个毛病。” “什么?”李欣然表情错愕。 沈清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喜欢把心思都写在脸上。” “......” 李欣然不懂。 沈清澜挑明道:“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总是喜欢装无辜、扮可怜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从前家里人宠你,看破不说破,但是现在,没有人会继续惯着你。” 她顿了顿,说了句更扎心的话。 “你自以为高明的算计,在别人眼中不过是最拙劣的表演。” 李欣然闻言羞愤难当,几乎将嘴唇说出了血。 她见过沈清澜或温柔、或严厉的模样,却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冷漠,说话还这么刻薄...... 沉默了很久,李欣然还是不肯放弃。 “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漂泊无依吗......” 她再次抓住了沈清澜的手,试探唤醒她的母爱。 “你曾经那么爱我,会给我做好吃的,会亲手给我设计裙子,还会抱着我睡觉,你不心疼我吗......” 听到这些,沈清澜突然变了脸色,一把甩开李欣然的手。 “够了。”她姣好的容颜上浮出怒气:“你现在说这些并不能勾起我的怜爱,只会让我更加愧疚,对阿笙的愧疚。” “只会让我想到,我把别人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的同时,我的亲生女儿却在遭受着虐待。” “我心疼你,谁来心疼我的阿笙?” 对于沈清澜来说,她精心呵护了李欣然二十年,人心都是肉长的,要说没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心软。 作为母亲,女儿被人调包,她却没有察觉,这是她的失职。 她给李欣然提供锦衣玉食的时候,阿笙都在吃糠咽菜。 李欣然住在公主房享受全家人的疼爱时,阿笙可能正睡在阴冷潮湿的小房间里,拖着瘦弱的身躯干着沉重的家务活...... 沈清澜每每想到这些,都自责得睡不着觉。 她已经把本该属于阿笙的母爱错给了李欣然二十年,不能一错再错。 似是打定主意一般,沈清澜深深呼了口气。 “你走吧,心疼你,只会对阿笙造成二次伤害,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原谅并接受李欣然?那将置阿笙于何地。 李欣然闻言眼泪跟不要钱一样,簌簌地往下掉:“这是我妈妈犯的错,她已经受到了应该有的惩罚,可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也是无辜的啊......” 沈清澜别开了脸:“是,将你们调包的人是黄雅琴,但享受利益的人却是你,李欣然。” “你既然得到了黄雅琴带给你的好处,也该承受她留给你的罪孽,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说到这,沈清澜淡淡的扫了李欣然一眼:“再者,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你偷偷从孟家转移的钱呢,还有,你在网上抹黑阿笙,害她被人网曝,就冲这点,我就不可能再让你回到孟家。” 李欣然见沈清澜说得决绝,无奈之下,直接跪在了她面前。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如果你们都不管我,那我该去哪儿啊......” “我求求你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改,我一定会改的。” 看着李欣然卑微乞怜的样子,沈清澜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你已经二十岁,也该自力更生了。” 李欣然哭花了脸:“不行的,我一个人活不下去的,妈,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哪怕让我在孟家当个佣人也好。” 她顶着夕阳的余晖,哭得梨花带雨,连一旁的保安看见都生出了几分同情。 这啥情况啊? 好想凑过去听一听...... 也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树荫下倾听的孟初羡和孟九笙并肩走了过来。 孟初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欣然,如墨的眸子里并没有太多情绪。 “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大哥......” 孟初羡没再理会她,而是看向了沈清澜:“妈,我们回去吧,阿笙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鲟鱼,说要亲自下厨,让你尝尝她的手艺呢。” 沈清澜伤感的眼神忽然泛起亮光:“是吗,阿笙还会做菜?” 可是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阿笙说过在李家要洗衣做饭的...... 沈清澜心头蓦地一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泛起丝丝抽痛。 她缓缓牵起孟九笙的手:“让阿姨做就好了,你能有这份心思,妈就已经很开心了。” 孟九笙察觉到了沈清澜情绪的波动,不动声色地揽住她的胳膊:“清蒸,不费事的。” 沈清澜心里涌起暖意:“你们怎么还亲自去买菜,不是有人送吗。” “太慢了。”孟九笙眨了眨眼,语气轻快,“正好我和大哥闲着没事出去逛逛。” “好。” 母女俩手挽着手,步履一致地走进小区,霞光漫天,为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然而这美好的画面却狠狠刺痛了李欣然的眼睛。 明明这一切,都该是她的...... 孟家的荣华富贵,包括沈清澜的温柔,原本都是她的...... 孟初羡没有留意李欣然的情绪,只是吩咐沈清澜的司机。 “德叔,麻烦你把她打发走。” “是,大少爷。” 李欣然收回视线,声音哽咽:“哥,你也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吗?” 孟初羡冷冷地丢下一句:“是你先不要我们的。” 说完,他大步追上沈清澜和孟九笙,挺拔的背影透着决绝。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李欣然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里。 “李小姐,您请吧。”司机的声音礼貌而疏离。 李欣然自讨没趣,狼狈得从地上爬起来。 她抹了把脸,转身时眼底已是一片阴鸷。 第112章 扫清障碍 李欣然独自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四周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她却有种世界之大,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无力感。 李伟才犯了罪,所有财产都被查封,可即便如此,也填不上李家的窟窿。 她已经在酒店里住了好几天,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一个能打电话的人都没有。 偏偏孟家人又个个那么绝情。 孟泊序和沈清澜口口声声说爱她,结果呢? 她不过是犯了一点点错误,他们就揪着不放。 什么父母、兄妹,全都是假的! 人非圣贤,熟能无过,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孟家那么有钱,多她一个养女也不多...... 想到这些,李欣然心里充满了委屈,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这时,一道清朗的嗓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小姐,你还好吗?” 李欣然猛地抬头,冷不丁地对上一双狭长的瑞凤眼。 “是你?”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个子很高,很瘦,皮肤呈现近乎病态的白。 在昏黄的灯光下,莫名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 李欣然当初从密室脱险后见过他,那时他穿着一身道袍,安静地跟在黄天成身后。 由于他长相清秀,她还多看了两眼。 “你是叫......”李欣然仔细回忆了一下,却突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男人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连横,你也可以叫我阿横。” 李欣然看着他的笑脸愣了一瞬,随后语气急切的说:“对了,你师父呢,我妈妈出事了,她说只有你师父能救她。” 连横闻言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哀伤:“我师父他......已经不幸离世了。” “什么?”李欣然的心一下子又沉到了谷底,“那我妈妈岂不是彻底没救了。” 连横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李小姐,恕我直言,你的家人实在没有拯救的必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欣然心生不悦。 连横垂眸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想想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利用你从孟家敛财,还一直搜刮你的个人资产,等你失去了价值,他们又嫌弃你是个没用的废物、扫把星。” “这样的家人进到监狱,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李欣然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 确实。 自从她回到李家后,并没有享受到亲人的温暖,反而处处是算计。 哥哥李锦泽想方设法地跟她要钱,爸爸妈妈也重男轻女...... 特别是爸爸,动不动就骂她是丧门星,给家里带来了厄运...... 见李欣然有所动摇,连横继续晓之以理地说:“他们犯了罪,受到法律的制裁是应该的,可他们却把责任都怪到了你的头上。” “我跟师父修道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懂得一点。” 他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唉,实不相瞒,你父母他们气数已尽,只能在牢里度过余生,但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的前途。” 李欣然的眼眸倏地亮起:“真的吗?” 连横唇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头。 “我不会骗你。” 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你继续和李家人纠缠不清,难免会被他们拖累。” “可是......”李欣然有些为难,“可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你让我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吗?” 连横的手加重了力道,声音中也带着蛊惑的意味。 “人都是自私的,为自己打算,总是没错。” 李欣然怔怔地望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只觉得思绪渐渐涣散。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连横满意地笑笑:“不如,你跟我走,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李欣然瞳孔无焦,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答应:“好,我跟你走......” 就这样,连横把李欣然带上了车,伴随着引擎的轰鸣,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川流不息的车道。 几个转弯后,便再也寻不到踪迹。 ...... 将李欣然安顿好后,连横带上房门,转身下楼。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短发少女正慵懒地倚在真皮沙发上。 她纤细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银白的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 听到脚步声,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这么一个废物,带回来干什么?” 连横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简短地回了四个字。 “主人吩咐。” 少女眼尾轻轻上扬:“也对,搞不好哪天还能派上用场。” 连横问她:“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应该快了。” 就在两人交谈间,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信步走了进来。 他长得眉清目秀,身量修长,一袭月牙白色的新中式休闲套装衬得整个人如谪仙般清逸。 衣襟与裤脚处绣着几丛淡青色竹叶,随着他的步伐若隐若现,仿佛真有清风拂过竹林。 连横见状立即起身,冷峻的脸上浮现出恭敬之色。 一旁的少女也敛起桀骜,悄悄将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 “主人。” 男人坐上主位,嗓音淡雅:“人带回来了吗?” 连横微微颔首:“已经带回来了。” 男人默了默,随后看向少女:“阿嫚,孟九笙和傅今年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阿嫚眨了眨眼:“进展的......应该是挺顺利的吧,我看他们一起去过游乐园,还一起吃饭看电影,好像已经走上约会的流程了。” “应该?好像?”男人显然对这样的词汇不太满意。 阿嫚略显为难,语气带着讨好:“主人,孟九笙刚回来,我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侧面打听,目前知道的就这些。” 不等男人开口,她立马又补充道:“您放心,不是都说孟九笙贪恋美色吗?那傅今年长得一副惨绝人寰的模样,她能不动心?” 连横表情怪异:“惨绝人寰是这样用的吗?” 阿嫚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男人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微微垂下眼眸陷入沉思。 小九啊小九,障碍也给你扫的差不多了。 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113章 新店开业 李家人锒铛入狱,李欣然来纠缠过一次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至此,孟九笙在孟家的生活也算是渐渐平稳了下来。 期间顾流风倒是换着手机号联系了她几回,但很快就消停了。 听说是雨天路滑,不小心摔成了脑震荡...... 孟九笙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笑得连符文都给画歪了。 而这段日子里,孟别羽和许昭阳等人也选好了店铺地址。 这天,天清气朗。 孟九笙应约和孟柒微一起来到了老街。 两人刚下车,就看到许昭阳在路边向她们挥手。 “大神,七姐,你们来啦!” 孟柒微扬了扬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 “老八他们呢?” “在店里。” 许昭阳将提前买好的果茶递给两人:“我怕你们找不到位置,所以出来接你们。” “还是你小子贴心。”孟柒微称赞道。 许昭阳挠了挠头,露出憨憨的笑容。 两人带他的带领下,穿过热闹的小巷,又经过一个拐角,最终在一个古色古香的铺子前停了下来。 许昭阳一脸兴奋:“大神,你觉得怎么样?” 他迫不及待地介绍起来:“按照你的要求,既不在闹市,也不会过于偏僻,这里虽然是老街的街尾,但四通八达,人流量肯定是够的,而且又靠着江边,景色也不错。” “到时候重新装修一下,一楼用来做生意,二楼摆上几张藤椅,喝个茶、看个江景,别提多悠闲了。” 孟九笙先是看了眼店铺,又观察了四周的风水,满意的点了点头。 “藏风聚气,阴阳相济,确实是个好地方。” “是吧!” 得到肯定的许昭阳直接乐开了花。 孟九笙收回目光:“去里面看看。” “好嘞,您二位里边儿请。” 许昭阳一个箭步上前,夸张地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活像古装剧里的小二。 孟柒微忍俊不禁,跟着孟九笙的脚步走进了店里。 恰巧孟别羽和齐野也在此时从二楼走下来。 “你们来了。” 孟别羽还是顶着时尚的狼尾鲻鱼头,穿着简单的T恤衫和宽松牛仔裤,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孟柒微看不惯他拽了吧唧的架势,撇了撇嘴:“连个称呼都没有,没规矩。” 孟别羽默默把脸扭到了一边。 反观齐野倒是满脸堆笑:“大神,七姐,好久不见。” 孟柒微见状又忍不住讥讽孟别羽:“看看你的同学,再看看你。” “你是来找我茬的还是怎么着?”孟别羽语气不满。 “姐是在教育你,别整天板着个脸,也不知道耍帅给谁看。” 许昭阳附和:“谁说不是呢。” 齐野站出来打圆场:“办正事要紧......” 然而几人一回头,却发现孟九笙已经自顾自在店铺里溜达了起来。 整个店面约四十多平米,上下两层,原本是个偏复古风的咖啡小馆。 听齐野说老板想换个城市发展,所以急于出售。 许昭阳屁颠屁颠跑过去:“大神,怎么样?” 孟九笙再次给予肯定的答复:“还不错,就定在这吧。” 看这里的装修风格,几乎不用大改,只需在细节处稍加修饰,再添置几个定制柜体就能开门营业,倒也省事。 敲定店面后,孟别羽便安排人办理了过户手续,许昭阳和齐野则负责申请营业执照,以及网店的注册。 几人各司其职,配合默契,办事效率出奇地高。 筹备工作全部就绪,转眼间,云城街角便悄然立起了一家名为“诡见愁”的杂货店。 这名字是许昭阳和齐野想出来的,说是有个性、别致。 孟九笙听完后简单掐算了一下,发现结果不错,也就同意了下来。 到了开业这天。 孟九笙以及孟柒微、孟别羽,许昭阳和齐野几位合伙人悉数到齐。 只是由于店铺的规模较小,他们各自的家长全当小孩子过家家,根本没放在心上。 倒是沈清澜为了支持女儿的事业,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与了剪彩仪式,又在店里坐了两个小时才赶回公司。 孟家其他人,包括傅家和祝家看到孟九笙发的宣传图,早早让人送来了花篮表示祝贺。 那一排排姹紫嫣红的花篮往店门口一放,顿时给这间不起眼的小店添了几分气派。 周围的商户看着龙飞凤舞的金字招牌,忍不住好奇。 “这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我估摸着是家酒吧。” “那也没见有酒啊,倒是铜钱和黄符挂了一大堆。” “看这几个人的长相和穿着打扮,都还是大学生吧,这么早就出来创业了。” 有人嗤笑:“我看是几个富家公子千金拿着家里的钱出来玩儿......”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一个中年男人挤过人群来到了孟九笙面前。 他一脸惊奇:“大师,真是您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孟九笙和孟柒微都记得他。 卖宋代奥特曼的老板。 孟九笙唇角微扬,朝对方颔首致意:“杨老板。” “哎!”杨老板倍感荣幸,激动的声音都高了八度,“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 杨老板当即郑重其事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您救了我杨某人一命,我一直想当面表示感谢呢。” 这时,几个相熟的街坊凑过来问他:“杨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杨老板一拍大腿:“你们还记得我先前差点在自家门口被车创死吧,就是这位大师给的保命护身符,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围观群众自然记得,毕竟当时惊险万分,所有人都以为杨老板凶多吉少,可他从废墟中走出来,连皮肤都没擦破一块。 大家现在回想起来,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有人表示怀疑。 杨老板拍着胸脯:“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与此同时,许昭阳也把副招牌立了出来,上面写着“算命测字、相面卜卦、风水调理,不准不要钱”。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个算命馆。 第114章 有缘人 听了杨老板的说辞,加上好奇心作祟,不少路人都驻足观望,陆续进店一探究竟。 店内陈设古朴典雅,檀木展柜里整齐陈列着各式护身符。 有用朱砂绘制的黄符,有编织精巧的五帝钱串,还有镶嵌着翡翠的八卦镜等等。 看着这些制作精良的物件,顾客忍不住啧啧称奇。 不过感叹是一回事,购买又是另外一回事。 原因在于孟九笙几人的年龄摆在那,他们实在难以相信,这群年轻人能画出多么灵验的符纸。 更何况那些物件价格又不便宜,谁知道是真是假...... 面对别人带有怀疑的目光,孟九笙毫不在意。 毕竟道法自然,只渡有缘人。 店里热闹的景象一直持续到下午,在送走杨老板后才算安静了下来。 孟别羽忙碌了好几天,又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所以一整天都躲在二楼休息。 齐野也在接到家里的电话后匆匆离去,于是乎,一楼就只剩下孟九笙、孟柒微和许昭阳三人。 就在她们整理被翻乱的符纸时,只听挂在门口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三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形单薄的妇人正茫然地站在门槛处。 她约莫三十出头,一袭洗得发白的黑底碎花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头发扎成简单的低马尾,蜡黄的脸色让她看上去有些憔悴。 许昭阳见状连忙迎上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您好,里面请。” 妇人犹疑着走了进来。 许昭阳引着她入座,并体贴地倒了杯茶。 “姐姐,算命吗?” 没办法,现在店里还没有招到员工,什么事都得他们亲力自为...... 妇人闻言在店里环视了一圈,表情略显尴尬。 “其实......我没有这个打算......” 她刚才只是沿着街道闲逛,路过这里时,被门上那串青铜风铃吸引了注意,所以多看了两眼。 紧接着,双手就像不受控制一样,鬼使神差般地推开了店门...... 妇人一脸局促:“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这时,孟九笙坐到了她对面的藤椅上。 “女士,既然你走进来了,那就是机缘,不如就此算上一卦。” 妇人揉搓着裙摆:“可是我不知道求什么......” 孟九笙微微一笑:“婚姻,前程,子女,都可以问,一卦五百,不准不要钱。” 妇人垂眸思考了很久,最后像是找到了方向。 “那麻烦你帮我老公算算,他什么时候能转运。” 孟九笙打量着妇人的面相,而后将三枚铜钱递了过去。 “摇匀,掷六次。” 孟柒微和许昭阳对视一眼,默契地坐在一旁围观。 妇人接过铜币,默念心中所想,然后轻轻摇掷起来。 孟九笙目光如炬,紧盯着那几枚铜板的排布。 很快,她就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卦面。 “上坤,下乾,泰卦,地天泰。” 妇人听不懂,只是迫切问:“这是好,还是不好?” 孟九笙不紧不慢地为她解卦:“泰,小往大来,吉亨。” “小,代表阴,大代表阳,阴气离去,阳气到来,预示着困境即将过去,转机就在眼前。” 妇人闻言大喜于色:“真的吗?” 孟九笙微微勾唇:“你别高兴得太早,你丈夫的好运即将降临,可你的厄运,也近在咫尺。” 妇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为什么?” 她和丈夫是一体的,老公转运,对她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孟九笙喝了口茶,随后语出惊人。 “因为你丈夫的转机,要用你的命来换。” ??? 妇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连带着围观的孟柒微和许昭阳也睁大了双眼。 啥意思? 在三人错愕之际,只听孟九笙缓缓说道:“你的丈夫,应该有杀妻骗取钱财的打算。” “什么?”妇人皱起眉,下意识的反驳,“这怎么可能,我丈夫不是那样的人。” 孟九笙忽视妇人的不悦继续说道:“你叫郑晓玲,今年三十一岁,是家中独女,你八字喜木,正印旺,应该是从事教育有关的工作。” “另外从姻缘线来看,你是和丈夫相恋了五年之久,于半年前正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郑晓玲听到眼前的少女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自己的信息,不由地愣在了原地。 她的确是小学老师,和丈夫在一起五年,半年前领证结婚。 这几年来,她和丈夫一直心心相印,相敬如宾,甚至没怎么吵过架。 她不相信那么完美的丈夫会做出伤害她的行为...... 回过神后,郑晓玲看着孟九笙说:“你肯定是算错了。” 孟九笙指了指她的眉心:“你印堂悬针,八字日柱中又遇天克地冲,流年逢空亡,是命悬一线的运势。” “另外,你官杀为忌神,再结合刚才的卦象,大概率会死在丈夫手中,而且就在今晚。” 郑晓玲浑身一僵,依旧不敢相信:“这不可能的。” 孟九笙指尖轻扣着桌面:“泰卦,九三爻的爻辞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寓意凡事都有风险,容易泰极否来,乐极生悲。” “你丈夫应该是暗中计划好了一切,只等你一朝殒命为自己换取利益,但你今天走进我的铺子,是你丈夫遇到的风险,也是你转危为安的机遇。” “信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间。” 听着孟九笙说得煞有其事,郑晓玲嘴唇发白,一时没了主意。 半晌,她疑惑不解地问:“我老公为什么要害我......” 孟九笙:“他不是欠了许多外债吗?” 郑晓玲猛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家的厂子最近生意不景气,几乎把所有积蓄都搭了进去,还跟亲戚朋友借了很多钱...... 难道说...... 孟九笙直接点明:“你可以查查,你老公有没有给你买过什么保险。” 杀妻骗保,是最常见的手段了。 郑晓玲咽了咽口水,怎么也无法接受至爱之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可能的,不会的......” 显然比起三个陌生人,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 孟九笙无奈摇了摇头,然后从柜台上拿出一道符纸。 “这张符纸你带回去,可保你逢凶化吉,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 郑晓玲的指尖在包带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孟九笙又递上收款码:“五百块。” 郑晓玲的大脑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但是她想着,买个安心也好。 如果不准,她就过来退款! 打定主意后,她便把符纸放进包里,扫码转账。 等到郑晓玲的身影渐渐远去,孟柒微好奇地问:“老九,她会不会有事?” 孟九笙看向店门,眸光深远。 “卦象只是天道给出的一线生机,具体如何,能不能抓住,还是要看个人选择。” 第115章 意外 郑晓玲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 原本晴朗的天气变得灰蒙蒙的,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南方的天气向来多变,郑晓玲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默默收起了晾在阳台上的衣服。 丈夫吴大川还没回来,说厂里生产线出了点问题,今晚可能要加班。 他们刚结婚半年又没有孩子,所以显得家里空荡荡的。 郑晓玲坐在安静的客厅里,脑海中莫名又浮出了孟九笙的话。 “你丈夫的转机,需要用你的命来换。” “他有杀妻骗财的打算......” 想到这,郑晓玲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她拍了拍额头,强制打断自己的思绪。 “不会的,大川不是这样的人。” 可话虽如此,郑晓玲还是不自觉地来到了卧室,她四处翻找,似乎是想验证一下丈夫到底有没有给她买过保险。 衣柜、床头柜、梳妆台...... 每一处可能藏匿文件的地方都被她翻了个遍,包括书房。 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家里并没有什么保险合同。 冷静下来后,郑晓玲坐在床边苦笑。 “我真是魔怔了。” 她怎么能因为算命先生的三言两语而怀疑自己的丈夫...... 郑晓玲打消心中的疑虑,起身来到厨房为自己做了顿晚饭。 或许是心情受到了影响,她吃得索然无味。 简单对付两口,她便回到房间,强迫自己专注于备课。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晚上十点,压抑许久的雨终于落下。 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很快便连成一片淅淅沥沥的帷幕。 郑晓玲抬头望向窗外,夜色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天际,惨白的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仿佛就在头顶劈落。 郑晓玲浑身一颤,手中的圆珠笔猛地划出,在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眉心微蹙,将废掉的纸张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平复心绪后,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丈夫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背景音里充斥着嘈杂声,看样子,他还在忙。 “喂老婆?” 听到那温柔又熟悉的嗓音,郑晓玲松了口气。 “大川,你忙完了吗?” “还没有,有批货做错了,可能要通宵返工。” “那你吃饭了吗?”郑晓玲关切地问。 “没有,顾不上。”吴大川语气里带着疲惫。 郑晓玲心疼了一下:“再忙也要吃饭啊,你胃不好,又要熬夜,不吃饭怎么撑得住。” “没关系,等会儿我吃碗泡面应付一下。” “那怎么能行。”郑晓玲合上教案从办公桌前起身,“我晚饭留了菜,现在打包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老婆。”吴大川制止她,“外面在下雨,开车不安全。” 话音未落,窗外又是一道惊雷炸响,郑晓玲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固执地摇头:“没事的。” 说着,她挂断电话来到厨房,动作麻利地将饭菜装进保温盒,又现做了碗紫菜蛋花汤。 一切准备就绪,郑晓玲拿起车钥匙,冒着雨势出了门。 车子行驶到半路,雨已经越下越大,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雨刷器拼命摆动,却始终赶不上暴雨倾泻的速度。 偏僻的工业区道路上空无一人,雨水拍打在车顶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让人莫名心慌。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郑晓玲瞥了一眼屏幕,是丈夫的来电。 她犹豫了一瞬,一手紧握方向盘,一手摸索着按下接听键。 “喂,大川?” “老婆,你过来了吗?” “对,我在路上。” “我都说了,让你别来,现在雨下得太大了。”吴大川语气中带着责备。 “没关系,我已经快到了。” 吴大川轻轻叹了口气:“好,那你慢点,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 电话那头传来丈夫关切的询问,但雨声太大,郑晓玲不得不提高音量:“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话音未落,轮胎突然碾过一个水坑,方向盘猛地一抖。 而车子又恰巧在此时行驶到一段下坡路,郑晓玲在慌乱中轻踩刹车,想放慢速度,可此时的踏板却软绵绵的,毫无反应。 她的心猛地一沉。 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轮胎开始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 “不要,啊,救命啊——” 郑晓玲拼命转动方向盘,可车子已经不受控制,猛地冲向路边的护栏—— “砰!” 世界在剧烈的撞击声中天旋地转。 安全气囊爆开,温热的血从额角滑落。 意识模糊间,她恍惚看见副驾驶座上散落的保温盒,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雨,依旧下着。 ...... 再睁眼,郑晓玲看到丈夫正颓废地坐在沙发上,颤抖的双手一遍遍抚摸着他们的婚纱照。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神情悲痛欲绝。 “老婆,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郑晓玲怔住了。 她不经意地抬眸,忽然瞥见客厅角落多了一个供台,而那黑白照片上印的,分明是她自己。 “大川......” 郑晓玲下意识伸手想触摸丈夫,可指尖却像穿过雾气一般,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身体。 她真的死了? 不,这不可能...... 就在郑晓玲错愕的时候,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走了过来。 “吴先生,事故鉴定已经出来了,是雨天路滑导致的意外,请您节哀。” 吴大川的脊背猛地佝偻下去,泪水再次决堤。 “都怪我,我那天应该早点下班回家的,老婆......” “如果我不在厂里加班,她就不会跑过来找我......” 保险员摇摇头,然后递上一个文件夹。 “吴先生,这是理赔材料,您过目后签字确认,我们尽快走完流程。” 吴大川沉默了很久,最终从保险员手中接过了纸笔。 郑晓玲飘到丈夫身旁,赫然发现那一页页,一张张,竟都是给她买的人身意外险、交通意外险,定期寿险等等...... 这一刻,她如遭雷击。 居然真的应了算命先生的话...... 第116章 梦醒 送走保险员后,吴大川关上了房门。 可就在这时,他悲伤的表情骤然剥落,转而被兴奋代替。 “哈......”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已久的轻笑,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抱着靠枕浑身发抖。 笑声越来越大,逐渐在空荡的客厅里形成诡异的回响。 “发财了,发财了......” 吴大川抓起郑晓玲的遗照狠狠亲了一口,镜框玻璃映出他扭曲的笑脸。 “老婆,谢谢你......” “一千多万,我的贷款可以全部还清了。” “老婆,你不要怪我,我也没办法,那些贷款再还不上,他们就要找人打断我的手。” “你那么爱我,就当是为我牺牲一下吧。” 郑晓玲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觉得遍体生寒,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她从来没见过丈夫这么阴暗的一面…… 后续正如孟九笙所说,是吴大川破坏了刹车系统,故意制造了这起意外。 由于车体在事故中受损太严重,没人发现他动的手脚。 吴大川成功骗取了巨额的赔偿金,补齐了自己欠下的贷款和赌债。 郑晓玲的父母怀疑女儿的死有蹊跷,可报警后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令人发指的是,吴大川在花光赔偿金后,竟丧心病狂地打起了彩礼的主意。 理由是他和郑晓玲结婚不到半年,共同生活较短,可以要求返还部分彩礼。 听闻这番无耻言论,郑父郑母气得浑身发抖,急火攻心之下双双病倒在床。 郑晓玲眼睁睁看着父母受辱,却束手无策。 极致的愤怒在她胸腔里翻涌,化作一声声泣血的质问。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吴大川,我要杀了你!” “吴大川!”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郑晓玲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从书桌上惊醒。 她环顾四周,眼前还是熟悉的卧室,熟悉的书桌...... “怎么回事,是梦吗?” 郑晓玲后背冷汗涔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她颤抖着手擦去额角的汗珠,余光却瞥见放在桌角的黄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 郑晓玲惊魂未定,一低头却又发现圆珠笔竟不知何时在纸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划痕。 和梦里那道一模一样...... 她吓了一跳,连忙将纸揉搓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然而这个动作,这个角度,甚至纸团落地的声响,都与她梦中的片段完美重合...... 郑晓玲脸色煞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想去拿手机给丈夫打电话,可手却僵在了半空。 吴大川那张阴鸷的脸还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郑晓玲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但下一秒,手机铃声突然在静谧的房间里炸响。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丈夫的名字。 郑晓玲胸中还残留着怒火和绝望,并没有接听的打算。 可手机安静了两分钟后再次响了起来。 郑晓玲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接听。 “喂?” “老婆,你睡了吗?” “还没有。”郑晓玲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吴大川沉默片刻,而后说道:“厂里有批货做错了,可能要通宵返工,你不用等我,早点睡。” 听到这熟悉的说辞,郑晓玲再次打了个冷战。 她压下心中的寒意,应了声:“好。” 吴大川似乎是没料到郑晓玲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愣了两秒。 但很快,他就温柔地询问道:“老婆,你吃饭了吗?我知道你的毛病,一个人在家就不好好吃饭,这样是不行的。” 郑晓玲不禁冷笑,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 “我吃过了,你不用担心。”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郑晓玲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吴大川的下文。 她想看看,如果自己不主动出门,丈夫又会怎么做...... 几秒钟后,吴大川像是不经意地说:“我今天忙了一天,饭都来不及吃,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还有没有外卖。” “应该是有的。” 郑晓玲一反常态,不似平常那么热络。 “......” 吴大川一愣,狐疑地问:“老婆,你还好吧,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啊老公,我就是有点困了。”郑晓玲随便扯了个理由。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郑晓玲攥住了手机,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紧张的心情。 她失神地坐在卧室里,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大约十分钟后。 郑晓玲无意地滑动手机,却发现吴大川发了一条朋友圈。 他拍了工厂里的流水线,并配文:“苦逼的人深夜还在奋斗,为了和老婆的幸福未来,加油!” 紧接着,他又发来几条语音消息。 “老婆,我真服了,这地方太偏,又下着雨,外卖小哥居然不接单。” “我又不差他派送费。” “唉,算了,你早点睡,我看仓库里还有没有泡面。” 看到这一系列的消息,郑晓玲只觉得可笑。 她知道,按自己以前的性格和对丈夫的感情,听到他没吃饭,肯定会心疼他。 而这一点,吴大川也心知肚明,所以才会故意装可怜。 郑晓玲看着手机屏幕,默默攥紧了拳头。 如果吴大川不这么刻意地引她出门,她或许还会抱有一丝希望。 可是现在,她得为自己打算了...... 翌日。 郑晓玲一大早就请了假,把车子送去4S店检测。 另外她又跑了几家保险公司,根据自己的个人信息调出了所有的投保记录。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吴大川在这半年里居然前前后后给她买了十几份保险,受益人不出意外都是他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 看到这些资料,郑晓玲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和吴大川相恋五年,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存有这样恶毒的心思。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没过多久,4S店也给出了检测结果,刹车片的确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郑晓玲拿到这些资料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选择了报警,并同时提出离婚。 警方通过排查楼下的监控以及吴大川手机里的记录,顺利地找出了他的犯罪证据。 虽然杀妻未遂,但吴大川依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直到被抓的那一刻都想不明白,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就突然被郑晓玲发现了…… 第117章 傅觉夏发脾气 翌日清晨。 孟九笙本打算去店里,只是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忽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哭闹声。 “不去......呜......不要去......” “爸爸送你去不是一样的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无奈。 孟九笙闻声回头,发现傅今年正拽着傅觉夏的胳膊,试图把他抱上旁边的黑色轿车。 但小家伙倔得很,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脸涨得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样......不要你送,呜呜......” 宋弦音看着孙子哭花了脸,心疼地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珠。 “奶奶送你去,好不好?乖,不哭了。” “不要不要......”傅觉夏索性嚎啕大哭起来,小短腿在地上乱蹬,“别人......都有,我没有......,不去......” 傅今年低头看了眼腕表,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你没有什么,家里缺你什么了?” “是啊,你想要什么跟奶奶说。” 宋弦音也想不通,小孙子之前都是乖乖去托管班的,可这两天却突然闹起了脾气。 每天送他上学都要闹一场,接他放学时也总是耷拉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问起原因,他又总是磕磕绊绊说不清楚。 傅觉夏闻言怔住了,小鼻子一抽一抽地耸动着,湿漉漉的睫毛下,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瞥见傅今年阴沉的脸色时,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晶莹的泪珠再次滚落,在他白嫩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湿痕,看上去委屈极了。 傅今年公司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耐心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消磨。 “你说,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样的语气,小家伙的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 他瘪着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去......学......” 傅今年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妈,今天就让他待在家里吧。” 反正托管班只是为了让傅觉夏提前适应校园生活,多一天少一天没什么影响。 宋弦音犹豫了片刻,点头答应:“好。” 随后她伸手去抱傅觉夏:“那我们回家吧,奶奶下午带你出去玩。” 可即便如此,小家伙的情绪并没有好转,反而哭得更凶了。 “不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干什么?”傅今年语气中带着鲜有的严厉,“傅觉夏,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我们太惯着你了。” 宋弦音拍了拍儿子的手臂:“阿年,你别这么凶,会吓着他的。” 毕竟傅觉夏本身就比正常孩子少了一个魂...... 傅今年声音冷硬:“妈你别管,他要哭就让他在家里哭个够。” “还有你,傅觉夏,这是你第一次用哭闹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也是最后一次。” 说到这,他加重了语气:“小孩子不能养成用哭来要挟别人的毛病,明白吗?” 从前的傅觉夏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情绪,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自从有了孟九笙的帮助,他渐渐恢复了孩子应有的模样,也有了自己的脾气。 傅家人对此肯定是开心的,所以一直在尽量满足小孩子的要求。 但傅今年觉得,傅觉夏少一个魂,并不是全家人都要无条件纵容他的理由。 否则这孩子都要被惯坏了。 傅觉夏的眼睛和鼻头都红彤彤的,他怯生生地打量着傅今年的脸色,紧紧咬住了下唇,想哭又不敢哭。 过了好一会儿,小家伙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他仰起泪痕斑驳的小脸,抽抽搭搭地往傅今年怀里蹭。 “爸爸......对不起......” “我......不哭,我......学......” “你别气......” 傅觉夏细软的发丝蹭过傅今年的下巴,努力止住抽泣的样子让人心疼。 孟九笙看着这一幕终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那个......需要帮忙吗?” 宋弦音下意识地回头,看清来人后眼中顿时泛起惊喜:“阿笙。” “阿姨好。” “哎,你好。” 傅今年抱着傅觉夏站起身来,微微颔首:“孟小姐。” 孟九笙回以浅笑,目光落在傅觉夏身上:“小帅哥,怎么不开心?”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询问,却让小家伙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孟九笙上前两步,为傅觉夏擦掉眼泪,并捏了个诀平复他躁动不安的心神。 “跟我说说,你怎么了,不想上学?” 傅觉夏止住了眼泪,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抽噎。 “不是……” 孟九笙回忆着他们刚才的对话,猜测道:“不想让你爸爸送?” 傅觉夏虽然人还在傅今年怀里,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宋弦音忙说:“我可以送你去。” 傅觉夏嘴唇咬得发白,小声呢喃:“不要奶奶……” 傅今年眉心微蹙:“你直接说,想让谁送。” 他明明可以正常回答问题,刚才却怎么也不肯开口,只是一味地逃避。 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令傅今年心中浮出了几分火气。 傅觉夏敏锐地察觉出了爸爸的不悦,于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傅今年声音低沉:“傅觉夏,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你闹了。” 孟九笙闻言伸出了双手:“傅先生,把他交给我吧,你忙你的。” 话音未落,傅觉夏惶恐的眼神陡然泛起了亮光。 小孩子的脸变得很快,几乎是在瞬间就从悲伤转为了惊喜,像是期待已久的愿望终于得到了实现。 目睹这一幕,在场的三位大人顿时了然于心。 孟九笙扬了扬眉,问小家伙:“你想让我送你去学校?” 傅觉夏打量着傅今年,不敢说实话,但他充满希冀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孟九笙笑了笑:“这点小事,你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何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傅觉夏小心翼翼地偷瞄傅今年,还是没敢吭声。 孟九笙的目光在父子二人之间流转,再次伸手去接傅觉夏:“走吧,刚好顺路。” 傅今年却说:“坐我的车吧,也顺路。” 孟九笙略作思索,点头应下。 傅今年俯身把小家伙安置在后座,自己则准备去副驾驶,不料刚转身就被一只小手紧紧攥住了衣角。 “你又想干什么?”男人问。 傅觉夏往中间挪了挪,声音细若蚊咛:“爸爸坐......” 宋弦音也催促他:“阿年,快上车吧,要迟到了。” 傅今年看了眼已经从另一侧上车的孟九笙。 迟疑片刻,他还是弯腰坐了进去。 宋弦音隔着车窗说:“阿笙,又给你添麻烦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阿姨。”孟九笙礼貌挥手。 黑色迈巴赫平稳地驶过繁华的街道,车内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傅觉夏从上车后就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连开心都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孟九笙看着小家伙战战兢兢的样子心生好奇。 她身子前倾,侧头问旁边的男人:“傅先生,你是不是又对他说了些什么?” 明明之前傅觉夏还是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的,怎么现在倒变得畏畏缩缩。 第118章 我有妈妈! 傅今年掀起眼帘,眸底闪过一丝困惑。 孟九笙斟酌着措辞:“比如,不让他叫我妈妈,或者,不要给我添麻烦之类的。” 小家伙闻言又压低了脑袋,仿佛被说中了心事。 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孟九笙更是心有不忍。 “傅先生,我都不在意,你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 她想了想,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还是说你有了喜欢的人,担心他叫我妈妈会引起你心上人的误会?” 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情有可原,自己也应该和这对父子保持距离…… 孟九笙后知后觉,原本的责怪也变得了自我反省。 她一心只想着还债,却好像忘记了边界感。 就在孟九笙暗自揣测之时,傅今年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是。” 他顿了顿,脸上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孟小姐,我很感激你对小夏做的一切,但你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事事围着他转。” 他们无亲无故,如果傅觉夏一闹就要找孟九笙,总归是不太好。 孟九笙眨了眨眼:“可是我愿意啊。” 她巴不得找各种机会还掉这份人情债,也好早日得道飞升。 傅今年抬眸看着孟九笙明亮的眼神,沉默以对。 孟九笙问:“傅先生,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傅今年别开了视线:“没什么。” 孟九笙捧起傅觉夏的小脸:“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想找我,就给我打电话,不用顾虑那么多。” 望着她真挚又温柔的目光,小家伙愣了很久才重重地点头,心里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大约十几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了幼儿园门口。 虽然错过了高峰期,但校门前依然热闹非凡,值班老师正笑容可掬地迎接每一个小朋友。 晨光中,三三两两的家长牵着孩子走向校园,那些五颜六色的小书包在阳光下格外鲜艳。 傅今年率先推开车门,正准备去牵傅觉夏,一回头却发现,他已经拉着孟九笙的手从另外一侧下了车。 三人并排出现在校门口,出众的气质和容貌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几位家长窃窃私语。 “这谁啊?” “他你都不认识,傅氏集团的总裁,傅今年。” “傅今年我当然知道,我是说他旁边的女孩子。” “她来过一次托管班,说是傅觉夏的姐姐?” “对了,怎么没见过傅觉夏的妈妈。” 旁边的美妇人轻轻拉扯前者的胳膊,刻意压低了声音:“听我儿子说,傅觉夏是私生子,没有妈妈......” “啊?真的啊。” 另外一个打扮洋气的妇人说:“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当他的后妈。” 其他人闻言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或揶揄,或打趣。 “那你老公怎么办?” “我们俩早就离了,只是为了孩子暂时没有分家。” “......” 微风送来断续的低语声,三人却浑然不觉。 孟九笙询问身边的傅今年:“交给老师就行了?还是要给他送进去。” 傅今年语气沉稳:“交给老师就好。” 然而话音未落,傅觉夏却紧紧握住了孟九笙的手,力道虽轻却固执。 “一起......到班里。” 傅今年:“平时不都是老师领你过去。” 这小子,果然有人惯着他就容易得寸进尺。 孟九笙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低头对上傅觉夏期待的眼神,心尖蓦地一软。 “行,来都来了,我送你。” 紧接着,她对傅今年说:“傅先生,你要是赶时间可以先走。” 傅今年抬手看了眼时间,似乎在做着某种考量。 在这个间隙,孟九笙已经自然而然地牵起傅觉夏的小手,迈步朝校园里走去。 值班老师见到孟九笙时明显一怔,迟疑道:“您是......” 话音未落,傅觉夏已经挺直了小身板,掷地有声地说:“妈妈,是我妈妈。” 嗬——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几位正在交谈的家长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话头,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不是说傅今年单身吗? 而且这小姑娘看着也太年轻了吧,哪像是生过孩子的人。 这时,一个路过的小男孩哈哈大笑起来。 “骗人,傅觉夏,整个幼儿园都知道你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傅觉夏攥紧的小拳头微微发抖:“我有!” 小男孩做了个鬼脸,故意拉长语调:“我才不信,你是不是花钱雇了这个漂亮姐姐扮演你的妈妈?” “哈哈,撒谎精,小野种。”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包括小男孩的母亲。 她拽了拽儿子的胳膊,语气严厉:“你胡说什么呢,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小男孩不服气的撅着嘴:“我说的是事实,妈妈你不是说过,这种私生子都是野女人生的野种。” 男孩妈妈化着浓妆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说完,她又尴尬地向孟九笙道歉:“对不起,小孩子童言无忌......” 孟九笙唇边扬起冰冷的弧度:“是吗,是小孩子童言无忌,还是你们大人教得好?” 女人无地自容,只能干笑:“都是小孩子,你别跟他计较那么多......” 与此同时,正准备离去的傅今年也返身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孟九笙开口解释,只见小男孩又指着傅觉夏的鼻子说:“我爸爸也说,像你爸这种花花公子最喜欢乱搞女人,你就是野种。” 那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一看就是家里的小霸王。 孟九笙垂眸看向男孩,微微弯起眉眼:“小朋友,你几个妈啊,说话这么横。” 男孩牵着女人的手,昂首挺胸:“我就一个妈妈。” 孟九笙轻笑:“真看不出来,你也是个有妈的孩子。” 这教养,看似父母双全,实则还不如一个孤儿。 小男孩一脸懵,显然是没听懂。 但女人脸颊发烫,仿佛能滴出血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老师见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都是小孩子,大家别往心里去。” 傅今年听到这番对话,脸色阴沉。 他没有理会那对母子,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傅觉夏。 “这就是你不想上学的真正原因?” 第119章 退学,撤资 傅觉夏头低得像棵霜打的豆芽菜,默认了傅今年的说法。 最近这一个星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 他们嘲笑傅觉夏,说别人都有妈妈,只有他每天都是被奶奶送来幼儿园。 除此之外,几个顽皮的男孩也时常围着他起哄,说他是弱智,是个小傻子。 还说他的妈妈肯定是因为嫌弃他,所以才不要他。 这些话,像一根根刺扎进了傅觉夏幼小的心房。 看着其他小朋友都有妈妈接送,他的心里也渐渐萌生出羡慕之情。 他不懂,自己明明有妈妈,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他想去找孟九笙,可奶奶和爸爸总是劝他不要麻烦别人。 妈妈怎么会是别人呢...... 傅觉夏被欺负时也会按照孟九笙教的奋力反击,可每每这个时候,那群小朋友就会统一口径,倒打一耙。 而老师便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他进行一顿批评教育。 被嘲笑、被孤立,又没有人能理解。 慢慢地,傅觉夏就不想去学校了。 他想让孟九笙送他,也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他有妈妈...... 傅今年意识到错怪了儿子,心里生出心分愧疚。 但他依旧板着脸,语气森严地问:“被人指着鼻子骂,你就只会在家里哭吗。” “要么骂回去,要么打回去,你选一个。” 傅觉夏闻言猛地抬头,他不会骂人...... 注意到爸爸严厉的表情,傅觉夏缓缓把目光转向那个嚣张跋扈的小男孩。 那眼神太过锐利,男孩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男孩妈妈立即把儿子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傅觉夏闪身上前,抬脚狠狠踹向男孩的腹部。 动作之快,男孩妈妈想拦都拦不住。 “哎哟——” 男孩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眼泪鼻涕瞬间糊了满脸。 “呜呜,妈妈,他打我!” 女人手忙脚乱地去扶儿子,转头怒视着傅觉夏:“你怎么能打人呢!” 傅觉夏气鼓鼓的:“他......骂我。” 女人眉头拧成了一团:“小孩子不懂事,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孟九笙走到了傅觉夏身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以示肯定。 随后居高临下地睨着女人:“大姐,你这话真有意思,谁还不是个宝宝了,你家孩子自己不教育,自然会有别人替你管教。” 女人歇斯底里:“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你们还想怎么样!再说我们哪点说错了,私生的不就是野种,你算个老几啊就在这教育我儿子!” 她打量着孟九笙,眼底忽然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呵,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傅今年包养的大学生吧?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知道廉耻。” 傅今年猛地跨前两步,周身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你再说一遍。” 女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震得后退半步,但仗着人多还是硬着头皮说:“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是吗?” 孟九笙轻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寒芒:“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她双手环胸,缓步向女人走近。 “我看你子女宫发黑有暗纹,八字时柱劫财坐七杀,主子女有克伤,你这宝贝儿子再不好好管教,只会落个非死即残的下场。” 女人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敢咒我儿子!” 眼看双方逐渐剑拔弩张,老师急忙挡在几人中间:“好了好了,大家和气生财,大早上的别吵架。” 女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愤怒地质问老师:“我儿子在你们学校门口受了欺负,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老师一脸为难地看向傅今年和孟九笙。 “那个......小夏家长,教小朋友打人确实不对,要不,你们给小宇妈妈道个歉?” “还有,这么诅咒一个五岁的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傅今年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我儿子被人辱骂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校方站出来主持公道。” “这个......”老师支支吾吾,额头冒起了冷汗。 傅今年指着小男孩说:“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私底下恐怕更是肆无忌惮,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接到你们校方的反馈?” “这个......”老师眼神闪躲,“小宇平时是个很乖的孩子,我们之前也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 “有!”傅觉夏扬着小脸反驳,“我说了......你凶我。” 傅今年眸光深沉,语气中带着森森寒意:“一个托管班就有霸凌同学的现象,你们身为老师,不仅不作为,反而指责我的儿子,这就是你们园方的管理方式?” “不是。”老师急得语无伦次,“小夏爸爸,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小朋友之间发生点摩擦是很正常的。” 孟九笙轻笑:“那我们家孩子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也很正常。” 男孩妈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们欺人太甚!不过就是说两句而已,你们家孩子能少块肉吗!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我要报警!” “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们没完!” 傅今年神色自若:“报,这一脚需要多少医药费,我赔。” “你!”女人顿时无言以对。 能把孩子送到这家幼儿园的家庭,经济条件都不差,比起那一两千块钱,他们更缺那一口气。 傅今年的视线从女人身上轻轻掠过,然后牵起傅觉夏的手。 他转向瑟瑟发抖的老师:“这个托管班,我们不上了,另外,麻烦你转告校董,傅氏集团与贵园的合作项目,就此作罢。” 老师瞬间面如死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也没人告诉他,傅氏集团是幼儿园的股东啊! 这时,孟九笙又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孟家也会在下个月撤资。” 老师双腿不自觉地发软。 孟家?哪个孟家,她是孟家什么人? 有看热闹的家长胆大,直接问道:“小姑娘,你是孟家人?” 孟九笙看向男孩妈妈,不疾不徐地说:“我可不是被包养的大学生,我爸是孟家长子孟泊序,我妈是著名设计师沈清澜。” 她自己的名号还没打出去,现在只能拼爹妈了...... “对了。”孟九笙拿出一张名片塞到女人手里,“我主业是算命的,你儿子七日内有血光之灾,这是我免费送你的卦。” 说完,她递给傅今年一个眼神,三人迈步向车子走去。 老师慌了神:“傅先生,孟小姐,你们别走啊,这都是误会!” 这要是被校领导知道他一下子得罪了两个股东,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望着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围观的家长们顿时骚动起来。 “傅家和孟家同时撤资,这不会对学校产生什么影响吧?” “新校区还能建得起来吗?” “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我们好不容易等到的名额,就等九月正式入学了。” 一位戴眼镜的男家长脸色发青:“小宇妈妈,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们。” 原先趾高气扬的女人此刻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时口舌之快,可能毁掉了儿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教育资源。 第120章 考虑追你爸 车子在行驶途中,傅今年的电话铃声就没停过。 一开始是助理凌南打来的,直到傅今年命令推迟会议才算罢休。 后来便是幼儿园的负责人。 他们一直不停地道歉,说可以劝退涉事的小朋友,给傅觉夏提供一个优质的学习环境,只求合作能够继续。 但这个提议被傅今年一口回绝了。 挂断电话后,傅今年看向傅觉夏:“这件事持续多久了。” “六天......” “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了。”傅觉夏语气中透着委屈。 傅今年仔细回忆了一下。 儿子这几天确实很排斥上学,但是问他原因,他总是说“没有”、“不去”,完全没提过被人欺负的事。 这谁能联想到是没有妈妈的意思。 “你没有表达清楚。” 傅觉夏猛地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盯着傅今年:“表达了......想妈妈。” 而且说过很多次。 可爸爸每次都说妈妈在忙...... 事实上孟九笙这一个星期确实在忙,忙着店里的事。 傅今年面无表情:“你这么说很容易让人误会。” 孟九笙忍不住替小家伙打抱不平:“傅先生,孩子突然排斥去学校,那肯定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你们做大人的没有及时发现问题就算了,怎么能反过来责怪他。” “我不是怪他。”傅今年解释,“我只是想让他学会更好的表达。” “他神魂不齐,情绪激动的时候说话肯定不连贯。” 见孟九笙神色不悦,傅今年不再辩解,而是揉了揉儿子的发顶。 “对不起,是爸爸的错,我应该早点察觉的。” “嗯,原谅你。” 傅觉夏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说他已经告诉老师和同学自己有妈妈,早就不生气了。 看着傅觉夏乖巧懂事的模样,孟九笙脑海中冷不丁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家伙想要一个妈妈,而她单身未婚,又深得债主的喜爱。 要不然…… 她牺牲一下自己? 想到这,孟九笙鬼使神差地看向傅今年。 恰在此时,一束阳光穿过车窗,为他精致的五官镀上一层金边,男人深邃的眉眼在光影交错间更显矜贵。 好像也不算牺牲…… 傅今年似有所觉,抬眸时正对上她微微出神的目光。 他眉梢轻挑:“孟小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孟九笙倏然回神,迅速别开视线。 “没什么。” 话虽如此,但念头一经形成,便在心里疯狂生长。 孟九笙忍不住再次瞄了傅今年一眼。 要不,算算自己和他有没有缘分? 可是玄门有句俗话,算人莫算己,算己死无疑。 上次验证自己的债主也是因为算命先生已经点破了天机,影响不大。 如果是卜自己的姻缘,会遭雷劈吧? 傅今年不经意地抬眼,又一次撞进孟九笙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里。 她眼底闪烁的情绪太过复杂,让他心头没来由地一紧。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他。 思索一阵,傅今年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孟小姐,你打算去哪儿?” 孟九笙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淡的阴影。 “去老街,你找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 傅觉夏闻言一把攥住了她的衣袖:“我也去。” 傅今年眉头微蹙,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孟小姐要工作,你回家跟奶奶玩。” “不要......”小家伙撅着嘴,往孟九笙怀里钻了钻。 “傅觉夏。”傅今年提高了音量,“你又开始任性了是吗。” 傅觉夏缩在孟九笙臂弯里,仰起小脸,眼睛亮得像是盛着星星。 “妈妈让的。” 孟九笙笑了笑:“傅先生,我现在店里也没什么事,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让他跟我玩一天。” “这......太麻烦你了。” 傅今年深知带孩子的辛苦,不愿给孟九笙增添这样的负担。 孟九笙不以为意:“没关系,不麻烦。” 傅觉夏闻言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像灌了蜜似的甜。 果然还是妈妈好。 十分钟后。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老街口。 傅今年帮孟九笙拉开车门:“孟小姐,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 傅今年不放心地嘱咐傅觉夏:“要乖乖听话明白吗。” “嗯!”小家伙答应得爽快。 交代完一切,傅今年这才安心地驾车离去。 待车辆走远后,孟九笙立刻将傅觉夏拉到无人的角落,神色严肃。 “小朋友,你是不是特别想要一个妈妈?” “想......” 傅觉夏不明白孟九笙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只是茫然地点头。 孟九笙蹲在他面前,两人视线持平。 “那我当你妈妈,你觉得怎么样?” 傅觉夏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不是一直都是吗? 孟九笙挑了挑眉:“怎么样,你开不开心,算不算达成所愿?” 傅觉夏懵懂地点头:“开心......” 孟九笙打定主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那我要考虑怎么追你爸了。” 傅觉夏半知半解,但隐约觉得这是好事。 他嘴角扬起和孟九笙相似的笑容:“不追,爸爸喜欢妈妈。” 孟九笙猜他的意思应该是不用追,于是有些好奇。 “你怎么知道?” 傅觉夏的小脸在太阳下几乎白到发光:“我知道的。” 孟九笙有些失望,还以为这小家伙能给她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傅今年要真喜欢她就好了。 他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他一直客客气气的,不显山,不露水,绅士礼貌,却又带着疏离。 不知道这样的人好不好追。 孟九笙转念一想,自己条件也不差,又和傅觉夏有着如此深刻的缘分,傅今年没理由看不上她吧? 想到这,她满怀信心,牵着傅觉夏向店里走去。 直到一大一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青砖墙后缓缓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男人一袭月白长衫,指尖在虚空中轻点掐算。 当卦象显现时,他清俊的眉眼间浮现出欣慰的神色。 跟在男人身后的少年嘴角噙笑:“主人,那几个小屁孩,好像挺管用。” 男人收起手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孟九笙消失的方向。 第121章 孟九笙,你至于? 孟九笙将傅觉夏带到店里,却刚好撞上孟别羽出来。 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这话是孟九笙问的。 毕竟孟别羽也就在开业当天来过店里,其余时间都是做甩手掌柜,能在这看到他属实难得。 孟别羽晃了晃手中的耳机:“我来拿东西。” 接着,他把目光转向了一脸纯真的傅觉夏。 “你怎么把他带到这儿来了。” 孟九笙把傅觉夏放到板凳上,随口解释:“碰巧遇上了,就带过来玩。” 孟别羽返身回来,语气中似有不悦:“他没有父母家人吗,为什么要你带,你是他什么人,免费的保姆吗?” 孟九笙抬眼看向孟别羽。 “关你什么事,你气什么?” 孟别羽神色冷峻:“我都听说了,他在宴会上管大哥叫大舅舅,一直管你叫妈妈。” “所以呢。” “孟九笙,你才多大,就上赶着给人当后妈。”孟别羽说话很不客气。 孟九笙看不惯他这副态度,呛声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我是你哥,怎么管不着。” “呵。”孟九笙轻笑,“我亲哥都没管呢,你一个堂哥还挺积极。” “你又怎么知道大哥没管。”孟别羽脱口而出。 孟九笙愣了一瞬:“什么意思?” 孟别羽眸光微动,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是孟家人,一举一动关乎的不是你个人的名声,还影响着整个孟家的声誉。” 才二十岁的姑娘,就跟一个二十六的男人纠缠不清,还免费帮人家带娃,传出去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非议。 孟九笙觉得可笑:“我影响孟家什么了?” 孟别羽蹙起眉:“孟九笙,你现在好歹也是孟家的千金大小姐,什么样的天之骄子找不到,干什么偏偏跟一个......” 他顿了顿,在看到傅觉夏清澈的眼神时改变了措辞。 “干什么跟他们父子纠缠不清。” 论经济实力,傅家并不比孟家强多少。 如果说外貌,孟别羽承认,傅今年的长相还说得过去。 可即便如此他也比孟九笙大了整整六岁,还带着一个孩子,孩子的妈妈是谁也尚未可知。 有私生子这事,在豪门里虽然常见,但实在不怎么光彩。 而且以孟家的地位,加上孟九笙本身的条件,要嫁人也应该找个清清白白的世家公子。 为什么非要给人当后妈,养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不知道先前网上的流言有多难听吗。 孟九笙直视着孟别羽,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跟谁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你们无权干涉。” “怎么无权干涉。”孟别羽火气上涌,开始口不择言,“孟九笙,你是恋爱脑还是圣母心泛滥,以前给人当舔狗,现在上赶着给人当后妈,你的眼光还能再差点。” “你要不是我妹妹,谁稀罕管你。” 从前喜欢那个狗屁不是的顾流风,现在又看上了傅今年。 她不是会算命吗,怎么不给自己算算。 “孟别羽,你今天是欠揍吧。” 孟九笙脸上难得浮出怒气。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傅觉夏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妈妈,别吵架......” 孟别羽闻言眼神骤冷:“她不是你妈。” 傅觉夏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瑟瑟地躲到了孟九笙身后,眼睛里装满了惶恐。 这个舅舅好可怕...... 孟九笙横在两人中间,纤细的身影绷得笔直:“你冲一个孩子发什么脾气。” 孟别羽不甘示弱:“我说错了吗,你一个二十岁的人被五岁的孩子叫妈妈,还好意思答应,你生得出这么大的儿子吗。” “孟别羽,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忘记吃药了,需不需要我画张符纸喂给你。” “我只是在提醒你,做事要知道分寸。” “那你呢。”孟九笙反问他,“你有分寸吗,你才当我几天的哥,就把手伸这么长。” “不管几天,我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我不能看着你自轻自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不大的店铺里吵得不可开交。 傅觉夏吓得全程不敢吭声。 这时,孟九笙忽然冷笑:“说得好听,可你真的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当然了解,就是因了解你曾经的生活经历,所以我才要规劝你。”孟别羽眼神冷傲,却带着些许真挚,“孟九笙,你不再是从前的你了,你现在有资格、有条件追求更好的事物。” 在孟别羽看来,孟九笙是在李家被欺负惯了,所以有极度的自卑心理,哪怕回到孟家也没有完全消散。 而她之所以看上傅今年也是因为没见过更优秀的男人。 在他心里,现在的孟九笙值得拥有更好的选择。 这话给孟九笙气笑了,同时也明白了孟别羽的心思。 冷静下来后,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孟别羽,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还有,就算找一个带娃的男人,也不叫自轻自贱。” 孟别羽皱起眉:“你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见他油盐不进,孟九笙也没了耐心:“我不跟你扯,你赶紧走。” “孟九笙!”孟别羽还想跟她掰扯。 而后者已经拿出一张符纸:“要我请你?” 孟别羽:“......” 沉默良久,他沉声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大伯父、大伯母,包括爷爷都不会同意你嫁到傅家。” 别看爷爷和傅家老爷子关系不错,他绝对不会答应自己的小孙女嫁给一个未婚带娃的男人。 孟九笙:“说完了没有。” 孟别羽看了眼战战兢兢的傅觉夏,转身出了店门。 待人走远后,傅觉夏才拽了拽孟九笙的衣角:“妈......” 话音未落,他似乎想起了孟别羽的警告,于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孟九笙揉了揉傅觉夏的脑袋:“你别理刚才那个叔叔。” “他讨厌......”傅觉夏眼神里带着受伤。 孟九笙无奈:“他不是讨厌你,这是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傅觉夏一脸茫然。 孟九笙倒了杯温开水给他,刚要说什么,却骤然察觉到一股汹涌的灵力波动。 她快速掐算一番,顿时变了脸色。 “小夏,你在这等我,别乱跑!” 说着,她推开店门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临走前不忘在门上甩了一道符咒。 此时的街道已经聚起了人,嘈杂的议论声和惊呼声不绝于耳。 一辆白色轿车歪斜地停在路中央,车头深深凹陷,挡风玻璃已经尽数碎裂。 而它的正前方,数十米开外,孟别羽正仰躺在柏油路上,脸色惨白。 他的手肘擦破了一大片,鲜血顺着小臂蜿蜒而下,在灰黑的路面上洇开暗红的痕迹。 孟九笙见状推开人群跑了过去。 “孟别羽,你怎么样?!” 孟别羽惊魂未定,等到意识逐渐汇集,他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孟九笙上下打量着他,确认并无大碍才算松了口气。 孟别羽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居然还活着...... “孟别羽?” 孟九笙见他惊吓过度,瞳孔无焦,于是快速掐了个凝神诀。 孟别羽听到呼唤,僵硬地转过头。 只是在看清孟九笙的面容时,他浑身发颤,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孟九笙跟着上前,想为他止血。 而孟别羽却捂着受伤的手肘避开,眼神像见了鬼一样。 良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系统。 “孟九笙,你真至于?” 第122章 命大 孟九笙带着傅觉夏匆匆赶到医院时,孟别羽已经包扎好了伤口。 而负责处理此次事件的交警和医生都难以置信,被车子撞出去那么远,车身都变形了,他人居然完好无损,仅仅只是擦破了皮。 借着管家和警察沟通的间隙,孟九笙走到了病床前询问孟别羽。 “你怎么样?” 孟别羽胳膊上缠着纱布,脸上毫无血色:“不用你假惺惺。” 孟九笙微微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别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是你让车撞我的吗。” 孟九笙愣了愣:“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我为什么让车撞你。” 孟别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你说呢。” 当时他刚走到路口,本来一切正常,只是忽然有一阵清风掠过,卷起的沙尘迷了他的眼。 等再抬起头时,就见不知道从哪蹿出一辆轿车,径直朝他撞来。 孟别羽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向空中。 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在失重的那几秒里,他几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而在这之前,他又刚好和孟九笙吵了架,被她用符纸威胁...... 明白过来孟别羽话中的含义,孟九笙怒极反笑。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反对我和傅今年在一起,我出于报复,施法让汽车撞你?” 孟别羽掀起眼帘:“难道不是吗?” 刚才警察也盘问过肇事司机,那个中年男人吓得失魂落魄,反复强调自己的车速一直很慢,可就在看到孟别羽的瞬间,他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般,右脚不受控制地踩下了油门。 而且司机还说,他当时只觉得脑海里有一道声音。 那声音让他撞上去,撞死他...... 由于这两件事情的间隔时间太短,孟别羽很难不把它们联想到一起。 孟九笙一阵无语,她指了指孟别羽脖子上的山鬼花钱。 “你带着我的护身符,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一边护着你,一边害你,我是吃饱了撑的。” “还有,滥用法术害人是会遭天谴的,为了这点屁事,我犯不上!” 孟别羽看孟九笙如此疾言厉色,下意识摸向颈间的铜钱。 护身符触手生温,仿佛还残留着她的灵力。 在车祸发生的瞬间,他的确看到胸口迸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落地时也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 如果没有护身符,他现在肯定凶多吉少。 难道是自己错怪她了? 可心里这么想着,孟别羽嘴上说出的话却是:“或许,正是因为你知道我死不了,所以才要给我一个教训。” 孟九笙呼了口气:“孟别羽,我再跟你说一次,我没有那么阴暗,你爱信不信。”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傅觉夏悄悄挪到床边,动作轻得像只小狗。 紧接着,他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糖果。 “吃糖......不疼。” 孟别羽看着那只微微发颤的小手,又对上傅觉夏小鹿般的眼睛,亮滢滢的,盛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他心里泛起莫名的柔软,可下一秒又硬起心肠,别过脸去。 “不要。” 孟九笙快步上前,接过傅觉夏手中的糖。 “不要拉倒,跟一个孩子置气,你也至于。” 孟别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孟九笙却不由分说,直接把傅觉夏往他手里一塞。 “你看好他,我出去办点事。” 孟别羽猛地转过头,眉毛拧得死紧,语气里满是荒谬。 “你说什么?你让我帮你看孩子?” “是,你没听错。” 孟九笙堵住他的话,随后柔声交代傅觉夏:“乖乖跟着这个叔叔,我等会儿再来接你,好吗?” 傅觉夏点了点头,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孟九笙笑了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孟九笙,你给我站住!” 孟别羽起身去追,只是刚出门就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身影。 他回过头,正对上傅觉夏圆溜溜的眼睛。 小家伙虽然害怕,但还是小声说:“舅舅,休息.....” 孟别羽耳边一片轰鸣。 “谁是你舅舅!” “舅舅,别气,疼......” “你闭嘴。” “......” 病房外。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少女双手环胸,嘴角扬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天定的良缘也敢反对,真是不知死活。 她用余光瞥了眼房间里的一大一小,心里暗忖。 这回算你命大。 —— 老街。 孟九笙重新返回了事故现场。 她听了司机的说法,也看了现场的监控录像。 不怪孟别羽多想,这确实不是一起简单的车祸。 从司机身上残留的煞气判断,他当时应该是被邪祟迷惑了心智,所以才想置孟别羽于死地。 孟九笙要把这只厉鬼找出来,一方面是洗刷自己的冤屈,另一方面,是不能任它继续害人。 此时的道路虽然进行了简单的清理,但还是有几片碎裂的塑料残骸散落在路边,马路中间也印着暗红的血渍。 周围的商户还在议论着车祸画面的惨烈。 “上午真是吓死我了,那个年轻人被撞飞出去老远,我都以为他肯定没有活路了。” “是啊,撞得那么狠,车都零散了,谁能想到那个人居然还能站起来!” “太不可思议了,那年轻人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福大命大。” 一个大姐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们讲,他飞出去的时候,我看见他在发光。” “真的假的,你看错了吧。” “真的,还是金色的,肯定有神仙在庇佑他!” “越说越玄乎。” 卷发大姐倚在门框上,嘴里嗑着瓜子:“不过这个路口确实邪门,上个月十五号刚撞死个人,今天又出了车祸。” 在一旁倾听的孟九笙挑了挑眉。 撞死个人? 听到这,她默默走到十字路口,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纸,指尖轻捻,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阳光下。 看着青烟飘散的方向,孟九笙迈步跟了过去。 第123章 想拉个垫背的 下午三点。 天色有些阴暗。 孟别羽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确认身体并无大碍,便被接回了孟家,连同傅觉夏一起。 孟别羽几次想把人送回去,可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即便傅家人来接他也不走。 理由是:“要听话.....” 这可把孟别羽气得够呛,越看他越觉得碍眼。 反观孟三川对傅觉夏的态度倒是很温和,又是给他削水果,又是拿零食的。 虽然语言不通,但架不住小家伙长的可爱,讨人喜欢。 看着孟三川对傅觉夏的态度,孟别羽更是窝火。 “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 孟三川觉得莫名其妙:“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对一个孩子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不知道他天天追着孟九笙叫妈妈吗?”孟别羽语气中带着刺。 孟三川眉眼含笑:“我知道。” “你知道也不管管?” “管什么,跟你一样管闲事吗。”孟三川不客气地反问。 孟别羽不悦:“什么叫管闲事,她不是我们孟家人吗。” 孟三川一脸茫然:“是孟家人,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她天天跟这对父子掺和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孟别羽眉头紧锁。 他这亲哥还能再没心没肺一点。 孟三川摇头叹息:“先不说小九对傅今年有没有那个意思,就算是有,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你操这个闲心干什么?” 孟别羽看向孟三川,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 “她还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孟三川一阵无语。 “我看小九比你清醒得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总觉得孟九笙有着别样的沉稳,思想和眼界不像二十岁的小姑娘。 再说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看的东西也与常人不同,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见孟三川不与自己统一站线,反而帮孟九笙说话,孟别羽扭过脸,不再跟他浪费口舌。 也就在这个时候,孟九笙从外面走了进来。 傅觉夏看到她的身影,连忙快步跑了过去。 “妈妈.....” 他满脸欣喜,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惹某人不高兴。 孟九笙笑了笑,牵着他走到沙发前。 “小九,回来了。” 孟三川还是那副温和慵懒的模样。 孟九笙微微颔首:“三哥。” 而孟别羽还在生闷气,从她进门就移开了视线。 孟九笙沉默片刻,径直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 随着黄符落地,客厅里的气温骤降,灯光也跟着闪烁了两下。 孟三川正在纳闷呢,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慢慢浮现在眼前。 “我去!”孟三川毫无心理准备,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茶杯脱手砸在地毯上,“这什么玩意儿!” 只见那人周身缠绕着浓浓的黑气,青白的面容上布满狰狞的疤痕,看起来阴森可怖。 不光是他,就连孟别羽也被吓了一跳。 而傅觉夏看着大人惊恐的表情,小脸上布满了茫然。 男人凶神恶煞,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孟九笙。 “有本事你把我放了!” 孟九笙没有理会恶鬼的叫嚣,目光沉静地转向孟别羽。 “导致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给你抓来了。” 孟别羽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却仍然保持着沉默。 是这鬼东西? 孟九笙毫不客气地踢向恶鬼的小腿。 “把事情经过老实交代一下。” 恶鬼生前遭遇过严重的车祸,身体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姿态。 被孟九笙这么一踹,那些勉强连接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他恶狠狠地瞪向孟九笙,周身翻涌着浓浓的怨气,只是受黄符压制,始终无力反抗。 “说啊。”孟九笙见恶鬼磨磨叽叽,又补了一脚。 恶鬼眼神怨毒:“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想拉个垫背的,怎么了!” 原来,恶鬼的确是在上个月十五号出了车祸。 那天深夜,他喝得烂醉如泥,开着车在街上横冲直撞。 最终车子失控,撞进了街边的商铺,而飞溅的玻璃碎片也恰巧刺进他的喉咙。 男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由于生前有怨,所以死后化成了恶鬼。 他的魂魄一直徘徊在死亡地点,就想拉个垫背的和他一起下地狱。 孟别羽听完眉头皱得更深。 “那为什么选我。” 恶鬼腐烂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看不惯你这样的小白脸!” 他女朋友就是被小白脸拐跑的。 如果不是因为失恋,他也不会深夜买醉,从而醉驾丧命...... 其实,在变成鬼魂的这段日子,男人选中了很多目标。 他试过把正在等红绿灯的情侣推向马路中央,也试过把骑电动车的人推向迎面而来的货车。 但新鬼力量微弱,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今天,他突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更是轻而易举地蒙蔽了司机的双眼...... 可惜,眼前这小子命大,居然没把他撞死。 听完恶鬼的说法,孟九笙看向孟别羽:“现在,误会解除了吗?” 孟三川满脸疑惑:“误会,什么误会?” 孟九笙没好气地说:“孟别羽觉得今天这场车祸,是我利用邪术害他。” “......” 孟三川盯着自己老弟,像是在看白痴一样。 “孟别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孟别羽自觉理亏,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还不是因为我们前脚吵架,后脚就出了这档子事。” 其实冷静下来后,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是不想承认...... “那你也不能诬赖小九,她是这样的人吗。”孟三川语气中带了些严厉。 “好好。”孟别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孟三川闻言毫不客气地往他后脑勺招呼了一巴掌,完全不顾他身上的伤。 “这是认错的态度吗,给我放端正一点。” 孟别羽憋了一肚子火,但在兄长凌厉的目光下,还是转向孟九笙,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对不起!” 孟九笙也不是那小气的人,懒懒地回了句:“没关系。” 说完,她拂手一挥把符纸收了起来,顺便将恶鬼送入地府受罚。 做完这一切,孟九笙牵起了傅觉夏的手,并向孟三川告别。 “三哥,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了。” “好,有空过来玩。” 孟别羽在一旁补充:“别带这个小的。” 孟三川摇摇头,长臂一展,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傅觉夏见状悄悄弯起了眉眼。 其实舅舅们还是挺好的...... 第124章 先喜欢傅今年 将傅觉夏送回家后,孟九笙第一时间联系了祁之,把自己“以身试道”的想法告诉了对方。 毕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祁之是唯一一个能给她参考意见的对象。 祁之也是很快就回复了信息:“小师叔,你是认真的?” 孟九笙直接发去了语音:“当然了,你觉得可行吗?” 祁之好奇:“你不打算飞升了?” 孟九笙回到家,窝进了沙发里:“什么话,我还债不就是为了更快的飞升。” 紧接着,她又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傅觉夏现在还小,所以极度缺乏母爱,等他成年,或者结婚生子,肯定就不需要她了,而这个过程顶多有十五、二十年。 完全不影响个人修行。 充其量也就是她在修行途中顺便谈个恋爱,养个娃。 祁之先是回了个暗中观察的表情包,然后问道:“小师叔,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傅今年了。” 孟九笙理直气壮:“我是为了事业。” 祁之:“可你有没有想过,二十年后,傅觉夏不再需要你,你还掉人情债得道飞升,那到时候傅今年怎么办?” “什么他怎么办?”孟九笙纳闷。 “......” 祁之沉默了好一阵:“小师叔,你不对人家的感情负责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傅今年难道不会伤心? 祁之突然明白师父为什么说小师叔欠下许多风流债了...... 孟九笙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突然愣住了。 她只想着傅觉夏,完全没考虑过傅今年。 不过转念一想,那也没关系。 “我可以在飞升后留下来一段时间,陪他寿终正寝,这总没问题了吧?”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就算傅今年能活到九十岁,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祁之想了想,给孟九笙提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我觉得,你如果想和傅今年在一起,应该是出于喜欢这个人,而不是抱着别的目的。” “感情应该是纯粹的。” “你这么做,只会还掉一份情,又欠下另外一段情。” 孟九笙盯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 说得也有道理。 “那我先喜欢傅今年。” 祁之:“......” 聊天内容到此为止,孟九笙俨然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 三日后。 某高档小区。 由于被幼儿园劝退,陈红霞无所事事,只好应儿子的要求,带他到小区公共游泳池玩水。 只是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陈红霞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浮出孟九笙说过的话。 “你这儿子再不好好管教,七日内必有血光之灾,落个非死即残的下场......” “呸呸呸。”陈红霞猛地回过神,拍了拍旁边的木桌,似乎是想打掉这份晦气。 “我儿子福大命大,怎么可能会有事,危言耸听!” 旁边的邻居一脸疑惑:“小宇妈妈,你说什么呢?” 陈红霞这才惊觉失态,慌忙拢了拢鬓角散落的碎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没事。” “对了,你们今天怎么没去托管班?”邻居问道。 陈红霞眼神闪躲:“嗐,去了也没什么用,反正不是正式的课程。” “也对。” 就在两人交谈间,忽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略略略。” 男孩冲他做了个鬼脸,湿漉漉的脸上满是得意。 “你是谁家的孩子,有没有家长管管!”偌大的泳池内回荡着男人的怒吼声。 陈红霞抬眼看去,发现自己的儿子正被人拉着胳膊。 她心里一惊,拖鞋都来不及穿好就踉跄着冲了过去。 “你干什么呢!放开我儿子!” 男人见到陈红霞立即皱起了眉头:“这是你家的孩子?” 陈红霞一把将小宇拽到身后:“是我家的,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男人怒目圆睁,“他刚才把我女儿往水里按!会淹死人的知道吗!” 陈红霞扫了眼他身后的女孩。 小姑娘脸色煞白,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正紧紧攥着爸爸的衣角瑟瑟发抖。 “这不没事吗。” 男人猛地提高音量:“你怎么说话呢!真出事就晚了!” “哎呀行了。”陈红霞有些不耐烦,“你一个大老爷们干嘛跟孩子斤斤计较,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淹死,如果你女儿真的有个好歹,那也只能说明是你这个当爸爸的没看好。” 男人的脸色瞬间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你有种再说一遍!” 陈红霞腰板挺得笔直:“我说错了吗?这么多家长看着,水又这么浅,哪能淹死人,真是小题大做。” 小宇有妈妈撑腰,对着男人摇头晃脑,好不狂妄。 男人怒火中烧:“做错事不仅不道歉,反而理直气壮,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要你管!”陈红霞满脸不悦,“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接连两次被人指责不会教育孩子,她心里烦闷到了极点,眼下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好。”男人怒极反笑,“我就看你这儿子将来能长成什么德性。” 说完,他抱起女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陈红霞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高声喊道:“放心,肯定比你闺女有出息!” 泳池边的家长们见状,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人则悄悄拉着自己的孩子往远处挪了挪。 注意到四周异样的目光,陈红霞脸上闪过一阵难堪,耳根蓦地烧了起来。 或许是又想到了孟九笙说的话,她一把拽起儿子的胳膊。 “走,不玩了,回家。” “妈妈,我还没玩够呢。”小宇意犹未尽。 “改天再玩。” 陈红霞态度强硬,拽着儿子的胳膊就往外拖。 大约十分钟后,两人换好衣服,正往电梯方向走去。 突然,陈红霞眼尖地发现儿子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红彤彤的炮仗。 “你哪来的?” 小宇眼神闪烁了一下:“在更衣室捡的。” “你放什么屁,更衣室怎么会有炮仗?”陈红霞显然不信。 小宇撇了撇嘴,开始耍起无赖:“哎呀,反正就是捡来的嘛。” 陈红霞没心思管他这些,只是默默按下了电梯。 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口袋里空荡荡的。 “我手机呢?” 小宇把玩着炮仗,随口说:“好像在更衣室的凳子上。” “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忘记了......” 陈红霞皱眉叮嘱道:“你占着电梯,我回去拿。” “好。”小宇点了点头。 陈红霞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儿子一眼,最终还是快步走向更衣室。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小宇一个箭步蹿了进去,随即伸脚卡在感应口,防止门关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红霞迟迟未归。 小宇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炮仗,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纸皮。 忽然,他摸了摸口袋,打火机还在。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紧接着,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滋长…… 第125章 再无好运 陈红霞刚拿到手机,还没走出几步,只听远处骤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整栋楼都跟着剧烈一颤,天花板簌簌落下几缕灰尘。 她额头青筋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小宇?!” 陈红霞发疯似的往回冲,转过拐角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双腿一软。 只见电梯门已经严重扭曲变形,阵阵浓烟正从缝隙中渗出,而本该守在电梯口的儿子,此刻已不见踪影。 “小宇!!!” 消防员和物业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撬开电梯门。 此时,原本活蹦乱跳的小宇已经面目全非,衣服也被炸得支离破碎,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痕。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右手,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残肢...... 看到这一幕,陈红霞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 隔天。 烈日炎炎。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燥热,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相较之下,诡见愁的铺子里却沁着丝丝凉意,檀香混着薄荷的气息在梁柱间流转,令人心旷神怡。 店内,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相温柔可人的顾客问:“妹妹,你这符篆灵不灵?” “不灵全额退款。”孟九笙保证。 小姐姐笑了笑:“那如果灵验,别人也说不灵,你岂不是亏大了。” 孟九笙用手指向店里供奉的三清神像,唇角扬起自信的弧度:“一般不会有人贪这种小便宜,否则会得不偿失。” 小姐姐愣了一瞬,脸上闪过尴尬:“也对。” 如果是相信玄学的人,肯定不敢当着神明的面撒谎。 孟九笙为她递上一杯清茶。 “你想要招桃花的符篆?” “对。”小姐姐没有隐瞒,“我桃花运不太好,一直找不到男朋友,爸妈又催得急,所以......你懂的。” 孟九笙的目光在她眉眼间停留片刻。 “你八字时柱在戊寅,子水桃花,而子水又是偏印,主晚婚晚育,你的正缘在三十岁以后,不建议你买招桃花的符,正缘未到,现在招来的只会是烂桃花。 小姐姐见孟九笙年纪轻轻却如此专业,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真的啊?” 孟九笙点了点头:“三十一岁是你的关键流年,申金正官重现,佳偶天成,良缘可期。” 小姐姐眼神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三十一岁,岂不是明年......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 她想了想,眉眼漾开一抹明媚的笑:“那你帮我拿一张招财符,我买。” “好。” 孟九笙走到柜台,取出事先折成三角的符纸,并用红色锦囊包了起来。 “给,五百块。” 小姐姐仔细收好,又爽快地结了账。 “谢谢你。” “不客气。” 孟九笙目送顾客离开,又重新回到店里画符。 过了一会儿,铜铃再次响起,店门被猛地推开。 紧接着,一位头发散乱的妇人踉跄而入,她一眼锁定孟九笙,瞳孔里带着悲伤憔悴,以及愤怒。 “你真的在这!” 孟九笙抬眸,认清来人正是在幼儿园门口那个无理取闹的妇人,陈红霞。 她掐指一算,心里便有了答案。 “怎么,你儿子出事了?” 陈红霞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发现店铺里的陈设后,脸上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我儿子的意外是不是跟你有关!”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手指颤抖地指向孟九笙,“你为什么要咒他!” 孟九笙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 “你都说是意外了,而且如果你真的认为跟我有关,今天就不会一个人找上门,而是带着警察。” 陈红霞咬紧牙关,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 是,她自己心里清楚。 毕竟儿子出事的监控录像她已经看了无数遍。 画面清晰地显示是儿子突发奇想在电梯里放炮,还是过期的炮仗。 他点燃之后几乎来不及脱手就发生了爆炸,而且当时电梯已经呈上升状态,封闭的空间将炮竹的威力放大了数倍。 关键是,那炮仗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是儿子小宇自己在作死…… 想到这,陈红霞突然双膝一软,“咚”地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儿子......”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你神通广大,你救救他......” 此时此刻,儿子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 医生说如果他今天不能脱离危险,那以后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陈红霞走投无路,这才想起了孟九笙。 既然她能算出儿子有血光之灾,肯定能救他一命...... “我求求你,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失去他。” 陈红霞泪流满面,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孟九笙掐指算了算。 那孩子虽然顽劣不堪,但确实命不该绝,而且手上的残疾已成定局。 想必经此一难,这家人也会长记性了。 思考片刻,孟九笙执笔画了张招魂符,然后起身走到陈红霞面前。 “你拿着这张符纸,在傍晚六点去到电梯底下,焚上三柱香,呼唤你儿子的全名,直到看到香烟和或者黑影飘进符纸里,你就可以回到医院,把符纸放到你儿子的胸口上。” 陈红霞抬起头,眼神中燃起了希望:“这样我儿子就能醒过来吗?” “嗯,他的魂掉在了电梯里,你去叫回来就好。” “好好!我明白了!” 陈红霞再次磕了两个响头,并反复保证今后一定会教育儿子好好做人,不再调皮捣蛋。 孟九笙对此不予置评。这是她们的家的事,与旁人无关。 紧接着,陈红霞忽然想到什么:“我是不是需要付钱?” 孟九笙摆了摆手。 “不用了,你走吧。” 陈红霞有些意外:“真的不用?” 明明招牌上写着五百一卦,难道符纸免费? 孟九笙再次重复:“不用。” 玄门中有三不收,四不算。 不管陈红霞刚才的话是真心还是假话,但小宇将来的运势会持续衰败且无转机,这钱也是“霉运钱”,收了违背行规。 陈红霞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收好,虽然有些疑惑,但最终只是浅浅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眼下还是救儿子的命要紧...... 第126章 大生意 陈红霞离开后不久,孟九笙正准备关门,忽然瞥见许昭阳和齐野并肩朝这边走来。 “大神!” 许昭阳远远地就扬起手,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你们怎么来了?”孟九笙随口问道。 许昭阳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槛,迫不及待地冲到空调出风口下,仰起脸享受着凉风。 齐野跟在他身后,虽然同样汗流浃背,却相对比较沉稳。 “热死我了......”许昭阳扯着衣领扇风,而后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神,我发现了一桩大生意!” 孟九笙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什么生意?” 许昭阳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然后献宝似的递到孟九笙面前。 “你看这个!” 孟九笙抬眸看去,只见上面是一则醒目的悬赏公告。 风城房地产大亨吴显贵意欲为生父迁坟改葬,如有得道高人能为其选出风水宝地,保后世平安,愿付酬金两千万! 许昭阳一脸兴奋:“怎么样大神,看个风水就有两千万,要不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其实酬金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他们诡见愁说不定能凭借此事一举成名! 孟九笙心生疑惑。 “迁坟而已,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吴家最近出过什么事?” 齐野和许昭阳对视一眼,解释道:“也不是最近,他们家一直都有问题。” 他歪头想了想,像是在组织语言。 “这么说吧,吴家人坐拥金山银山,但是都不长命。” 许昭阳喝了口茶,点头如捣蒜:“对的,这事在风城人尽皆知。” 根据两人的说法,吴家祖上穷得叮当响,小偷来了都得留下两百块钱再走。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却在十几年前突然时来运转,短短数年间便富甲一方。 除了吴显贵,他的几个兄弟姐妹也个个飞黄腾达,在商界政界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家人的平均寿命都不超过五十岁。 吴显贵的兄姊们不是染上怪病就是遭遇横祸,如今已经相继离世。 而吴显贵是家中老幺,今年四十八,眼瞅着五十岁的大限将至,他应该是害怕和兄姐落得一样的下场,所以才会重金聘请得道高人改一改家里的风水命数。 许昭阳眼骨碌一转:“大神,你说他家祖上是积了德还是做过孽?” 按理来说,一家人一夜暴富,平步青云,那应该是祖坟冒青烟了。 只是这烟有点邪门...... 拥有万贯家财,却不能安享晚年,只能有说有点好运,但不多。 孟九笙听完若有所思。 “有钱没命花,你说是积德还是造孽?” 许昭阳认真思考了一下。 穷和短命,他一时分辨不出来哪个更可怕...... 齐野兴致冲冲地问:“大神,这生意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孟九笙神色淡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兴趣。” 看个阴宅就能拿两千万?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许昭阳愣了愣,整个人蔫了下去。 “好吧。” 他还想凭借此事把诡见愁的名号打出去呢...... —— 在这之后的两天,孟九笙照常出门,恰巧撞上了孟柒微。 她正拖着迷你行李箱,一副要出远门的架势。 孟九笙本不想多问,可目光扫过她眉间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一顿。 “七七,你要去哪儿?” 孟柒微闻声抬头,略显惊讶:“哟,老九?” 她一边把箱子塞进车里,一边解释道:“我同学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哪个同学?” “吴敏,你见过她的。” 孟九笙眉心一凝。 她有印象,那天在KTV里除了谢雨霏和林悦,还有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 可是,姓吴? “你要去风城?” 孟柒微点点头:“对,吴敏家是风城的,反正离得也不远。” 孟九笙好奇:“她出什么事了?” 孟柒微关上车门,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腿折了,大家都是同学,所以想去看看她。” 孟九笙沉吟片刻:“你知道她家最近要迁坟吗?” 孟柒微不假思索:“我知道,他爸找媒体发了告示嘛。” 紧接着,她眼睛一转,忽然想起什么:“对啊老九,你也会看风水,不如跟我一起去?” 听说酬劳有两千万呢,他们的小店刚开张没多久,这不是赚钱和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吗! 孟九笙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孟柒微。 她眉心处正隐约泛着一丝黑气,不深,却透着阴冷凶险的意味。 吴家的风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竟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将煞气牵连到只是打算去探病的孟柒微身上。 如果是这样,吴家人还有什么活路? 孟九笙眸光微动,葱白的手指快速掐算起来。 可得到结论后,她突然顿住了。 卦象不明,如同被浓雾笼罩,难以看透...... “老九?”孟柒微伸手在孟九笙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你去不去,两千万呢。” 她的表情和许昭阳一样兴奋。 生在孟家,虽然不缺钱,但父母给的和自己挣的意义肯定不一样。 孟九笙敛去眼底的凝重:“我跟你去。” “太好了!”孟柒微眉开眼笑,“这下我也有伴儿了。” 两人正要上车,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孟别羽、许昭阳和齐野三人走了过来。 许昭阳远远瞧见她们顿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大神,七姐,你们干什么去!” 孟柒微随口解释道:“去风城,看我同学。” “风城?”许昭阳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哪个同学?” “吴敏。” 许昭阳激动得语无伦次:“哪个吴敏?!是吴家那个吴敏吗!” 孟柒微无语:“麻烦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孟九笙淡淡瞥了许昭阳一眼:“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吴家。” 许昭阳闻言,一个箭步冲到车前:“大神,你改变主意啦!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也要去!” 孟九笙沉默片刻,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语气沉了几分。 “吴家的事应该比较难缠,你们最好不要掺和进来。” 她之所以要陪孟柒微一起去,是因为孟柒微已经沾染了因煞,避无可避。 其他人没必要卷入这场未知的风波。 “大神,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去了......” 许昭阳搓着手,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 他实在好奇吴家究竟是什么情况,能让大神这么严肃。 更何况,这很可能是他们“诡见愁”接到的第一个大单。 许昭阳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怎么记录全过程,回头再做个营销方案...... 说不定能在玄学圈一炮而红! “大神,带带我。” 齐野也凑过来,眼巴巴的:“还有我。” 他们既是股东,又是员工,遇到外勤工作,怎么能不参与。 不等孟九笙拒绝,许昭阳连忙扯了扯挂在脖子上的铜钱吊坠:“再说有大神和护身符在,没什么好怕的。”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总不能坐等着收钱吧...... 许昭阳坚持己见,也就在这个时候,孟九笙意外发现他的面相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那眉宇间浮出的黑气,和孟柒微如出一辙。 看这架势,即便她不同意,许昭阳和齐野恐怕也会想方设法偷偷跟去。 这两个人,真是不懂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孟九笙也只能点头答应:“你们要去可以,但是到了吴家后不准擅自行动,护身符更是片刻不能离身。” 许昭阳和齐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明白!” 这时,齐野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孟别羽:“老孟,一起啊。” 孟别羽偏过脸,语气生硬:“不去。” 自从上次和孟九笙吵过一架,他虽然道了歉,但心里还在闹着别扭。 孟九笙看了眼他的面相:“不去刚好。” 少个人,她也能少操一份心。 第127章 这个舅舅虽凶但好 目送孟九笙等人离开后,孟别羽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走到半路,他忽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你走开,我要玩!” “你这个傻子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行吗,干嘛出来碍事!” 这时,一个小女孩气冲冲地说:“彭泽彬,你太没有礼貌了,这里是公共区域,谁都可以玩。” 孟别羽扭头看去,发现是一群小孩在儿童游乐区吵了起来。 他本来不打算管这闲事,可是正要移开视线,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不傻。” “哈哈。” 几个年纪比较大的男孩捧腹大笑:“连话都讲不清楚,还说自己不傻。” “五岁了连幼儿园都没上过,不是傻子是什么?” “就是就是。” 孟别羽眉心微蹙,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意外发现被围在中间的小男孩,竟然是傅觉夏。 傅家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让他一个人跑出来? “我......也上......”傅觉夏费力地解释,小小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小胖子嗤笑一声:“你这样怎么上学?” “赶紧起来,我要荡秋千。” 小女孩见状挡在傅觉夏面前,声音清脆却坚定:“妈妈说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是傅觉夏先玩的,你们不能欺负他!” “就是啊,彭泽彬,这里又不是你家,凭什么欺负人。”另外一个小男孩鼓足勇气附和道。 “滚开。” 叫彭泽彬的男孩恼羞成怒,推了女孩一把,“你们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他的同伴在一旁帮腔:“傅觉夏还需要女孩子保护,丢不丢人。” 其他男孩哄笑起来,伸手就要去拽傅觉夏。 “你们干什么呢!” 一道冷冽的嗓音骤然响起。 几个男孩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几步之外,眉眼冷峻。 男孩看到来人,脸上纷纷闪过慌乱。 孟别羽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一群初中生合起伙来欺负两个小孩,还对女孩子动手,你们也算个男人?” 彭泽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挺起胸膛:“关你什么事......” 孟别羽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姓彭是吧,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家大部分的生意都是靠着傅家。” 他指了指傅觉夏:“你这么欺负人家,你爸妈知道吗?” 彭泽彬狭小的眼睛里闪过一阵慌乱。 其实父母也交代过他要对傅觉夏好一点,说他们还要靠着傅家挣钱。 可就是因为这样的话听多了,他才觉得烦。 凭什么让他去巴结讨好一个小傻子...... 见彭泽彬无言以对,孟别羽冷冷开口:“还不走?” 几个男孩如蒙大赦,灰溜溜地散开。 彭泽彬临走前不甘心地瞪了傅觉夏一眼,却在对上孟别羽的目光时慌忙低下了头。 游乐区终于安静下来,小女孩率先仰起脸,眼睛弯成了月牙。 “谢谢大哥哥。” “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孟别羽:“......” 被一个小女孩夸奖,他莫名有点不习惯。 这时,傅觉夏也怯生生地蹭了过来,声音软糯:“谢谢舅......” “打住。”孟别羽抬手制止,“瞎叫什么。” 傅觉夏把话噎了回去,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写满无辜。 “你家里人呢?”孟别羽语气透着不悦。 云鼎的安保系统做得很好,所以大部分家长都很放心孩子在独自在外面玩,只是傅觉夏情况特殊,怎么也应该找人跟着。 “婶婶,拿东西。” 婶婶? 孟别羽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所以,是保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傅今年是独生子,傅觉夏口中的婶婶只有可能是保姆。 果不其然,傅觉夏懵懂地点了点头。 孟别羽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这保姆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傅觉夏一脸茫然。 孟别羽抬了抬下巴:“走,我送你回家。” “哦。” 傅觉夏虽然不理解,但胜在听话。 更何况,这个舅舅脸色不太好,如果不听,他好像会凶人...... —— 另外一边。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孟九笙等人终于抵达了风城。 远远望去,吴家别墅门前已经停满了各式车辆,院内隐约传来嘈杂的交谈声,显得格外热闹。 孟柒微早已和吴敏通过电话,几人刚下车,就被等候多时的佣人引入宅内。 穿过庭院和客厅时,孟九笙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厅内聚集了十几号人,形形色色。 其中有身穿道袍的道士,手持罗盘的风水师,也有披着袈裟、闭目诵经的僧人。 甚至还有个画着浓重烟熏妆的少女,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塔罗牌。 显然,吴家这次是广撒网,把各路高人都请了个遍。 当孟九笙几人走过时,不少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几分审视,几分狐疑。 而正与几位风水师交谈的吴显贵察觉到动静,转头望了过来。 他浑浊的目光在孟九笙几人身上扫过,沙哑着嗓子问:“你们是......?” 孟柒微看到吴显贵的面容顿感诧异。 他才四十八岁,此时却已经满头白发,深陷的眼窝周围布满皱纹,活像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放假的时候她远远看见过对方,那个时候的吴显贵还是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模样。 怎么一个暑假还没过去,就变得如此苍老? 许昭阳下意识地想掏诡见愁的名片,孟九笙却不着痕迹地递给他一个眼神。 紧接着,孟九笙看向吴显贵,面色平静:“我们是吴敏的同学,听说她受伤了,特地来看看。” 吴显贵闻言疲惫地挥了挥手:“好,老杨,你带他们去楼上吧。” “是,老爷。”管家老杨恭敬地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请随我来。” 在几人移步上楼时,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少女斜倚在立柱旁,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孟九笙,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第128章 吴家 四人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了吴敏的卧室。 此时她右腿打着石膏,正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看到孟柒微,吴敏的眼神瞬间泛起光亮。 “七七,你们来啦!” 孟柒微坐到床边,打量着她的腿:“你怎么回事,怎么摔成这样?” 吴敏无奈苦笑:“就是下楼时不小心踩空了......” 说着,她把目光转向其他人,孟九笙她认识。 可是另外两位...... 孟柒微看出了吴敏的疑惑,于是主动解释道:“他们是我弟的同学,也是诡见愁的店员,许昭阳和齐野。” “诡见愁?”吴敏愣了愣,随即恍然,“哦,你们合伙开的店。” 许昭阳和齐野笑着挥了挥手,异口同声地说:“同学,你好。” “你们好。” 孟柒微眸光微动,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小敏,你家到底什么情况,还有你爸......” 吴敏深深地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你也知道的,我几位大伯和姑姑在前几年都去世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最开始是大伯车祸,大姑坠楼,那时候家里人都以为只是意外。” “可后来二伯突发怪病,紧接着是三伯和小姑。” 吴敏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充满了哀愁:“现在只剩我爸一个人了。” “然后呢?”孟柒微轻声追问。 吴敏不疾不徐地说:“前段时间我爸请了位很厉害的大师,那人说我们家祖坟有问题,不仅父辈,往后子子孙孙都迈不过五十岁的坎。” “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寻一处风水宝地,把祖坟迁过去才能保一家平安。” 孟九笙垂眸思考片刻:“既然看出了问题,那位大师为什么不亲自解决?” 吴敏浑身一颤。 “我爸是打算让他处理的,订金都付了,可是那个人收下钱的第二天就死了,据说是割腕自杀,被发现的时候整间屋子里都是血......” 那个大师才四十多岁,而且刚收下吴家给的两百万酬金,事成之后还有五百万的尾款。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可能会自杀。 不过吴家托人问过,大师死的时候现场并没有其他人出现的痕迹...... 虽然很邪门,但他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许昭阳闻言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么邪性吗,收钱就死?” 吴敏:“大师死后,我爸也一夜白头,他担心自己会和大伯、姑姑一样,所以才发布公告请来这么多人。” 孟九笙看得出来,这也是吴显贵走投无路了。 他想集思广益帮助吴家走出困境。 吴敏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孟九笙。 “我之前听林悦说,你们解决了她外婆家的事,那你能帮帮我爸吗......” “看情况。”孟九笙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进门时已经观察过吴显贵的面相,他眉心凝聚着浓浓的死气,的确是大限将至,非人力可改。 除了吴显贵,吴家其他人怕是也难逃一死。 吴敏并不知道孟九笙内心的想法,只是觉得既然对方不想过问,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到了晚饭时间。 吴家直接摆了三桌酒席招待前来的能人异士。 而孟九笙等人也被请了下去,不过管家贴心地为他们单独开了一个小桌。 席间,不少人在高谈阔论,甚至放下豪言壮语。 “吴老板,你放心,只要贫僧诵经七日,超度令尊的亡魂,定能保你后世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话音未落,邻座的老道便嗤笑出声。 “你可拉几把倒吧。”他斜眼睨着和尚,“这跟吴老板的父亲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招惹了邪祟,导致家宅不宁,还得看贫道做一场法事,将那邪祟彻底封印起来,光念经顶个屁用。” 和尚气得眉毛直抖:“修行之人,言辞怎能如此粗鄙!” 道士晃着酒杯,不以为然:“你个秃驴能有多高尚,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我怎么看您满眼装的全是钱。” “施主,你不是也一样为了钱?”和尚勉强压着怒气。 道士一拍胸脯:“至于贫道坦荡,不像你们出家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这时,风水师也开了口。 “什么亡魂、邪祟,分明是阴宅巽位犯冲,五行相克,所以影响到子孙后辈或死或伤。” “只要稍稍改一下风水布局就好,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道士嗤之以鼻:“你懂个屁,风水有这么凶?分明是邪祟,我看你们这些半吊子还是早点走吧,省的钱没赚到,再把命折进去。” 占卜师红唇微勾:“我们都是应邀而来,主家还没发话,你着什么急?” 其实在场的人抱着怎样的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 无非是看中吴家给出的报酬太高,所以想独吞这块肥肉。 只是谁都不傻,怎么可能被这道士三言两语劝退。 眼看几人针锋相对,吴显贵颤巍巍地站出来打圆场。 “各位稍安勿躁,我说过,只要吴家的问题得到妥善解决,在场的诸位都有重谢。” 他之所以会召集这么多人,也是想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这些人各展所能,或许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另外,先前那个大师的死也给吴显贵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影响。 他觉得,有这么多高人在,就算死了那么一两个,至少也还有备用的...... 想到这,吴显贵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他端起酒杯,客气地说:“各位今天好好休息,只要能给我家老爷子成功迁坟,我不会让大家白跑这一趟。” “好说好说。” 几人瞬间眉开眼笑,心里盘算着,就算拿不到两千万,拿个几十万路费也不错。 孟九笙一直默默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心中若有所思。 就这样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 十几辆车已经排成长龙,浩浩荡荡地赶往吴显贵的老家,吴家村。 孟九笙等人也找了个借口跟上了车队。 吴显贵本来不同意,但是在吴敏的再三请求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吴家村距离市区很远,足足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抵达目的地后,一片荒芜的景象逐渐映入眼帘。 只见吴家村上空一片阴气沉沉,坍塌的土墙爬满荆棘,疯长的野草甚至吞没了部分屋顶。 最诡异的是,明明正值晌午,整片山坳却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死寂,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车队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住。 枯死的树杈上,几根褪色的布条在风中飘荡,像是招魂的幡。 道士放眼望去,眼里满是惊讶。 “吴老板,你们村里怎么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吴显贵眼神闪躲,有气无力地解释道:“大家条件好了,都搬去城里定居,谁还愿意待在穷山沟。” 道士心存疑虑。 人不能忘本,而且越是有钱的人越注重一个落叶归根。 即便不在村里住,这房子和路也应该修一修吧? 更何况,一个村里少说也有几百口人,哪能搬得这么干净。 但心里这么想着,道士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他只负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的闲事,与他无关。 吴显贵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提高嗓门。 “诸位,前面路窄,劳烦大家随我步行一段。” “没问题!” “吴老板带路就是!” 众人纷纷应和,情绪高涨。 然而就在这时,队伍末端的一个年轻人却打起了退堂鼓。 “不好意思吴老板,我才疏学浅,您家这事,我恐怕问不了,所以就不进去了。” 老道士当即嗤笑出声:“到底还是年轻。” 吴老板眼睛转了转,点头答应:“好,我吴某人不强求。” 说着,他吩咐身旁的管家:“老杨,给这位小师父打二十万的路费。” “是。”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几个风水师交换着眼色,脸上流露出贪婪的神情。 还没进村就有二十万拿,这吴家果然财大气粗! 可那年轻人却后退半步,双手推拒:“不必了,无功不受禄。”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只是在经过孟九笙身边时,突然身形微滞。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接,孟九笙心里暗忖,这人倒是有些道行。 犹豫再三,那年轻人压低声音提醒道:“我劝你们也赶紧离开这。” 坐在轮椅上的吴敏一愣。 “为什么?” 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男人打量着吴敏,又回头看了看吴显贵,欲言又止。 他没有回答吴敏的问题,只是再次规劝孟九笙。 “我看你们年纪还小,小心把命丢在这里。” 孟九笙挑了挑眉:“多谢提醒,但是我们几个好奇心比较重。” 男人摇了摇头,丢下一句:“那你们自求多福吧。” 有了男人带头,几个岁数较小的女孩子也举起了手。 吴显贵也不说什么,只是让管家一一打了钱。 随着一辆辆轿车掉头离去,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转眼只剩寥寥数人。 除了吴家父女和管家外,基本就剩孟九笙他们四个,以及道士、僧人,风水师,还有那个玩塔罗牌的少女。 道士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过滤掉了许多竞争对手。 第129章 不做吴家的生意 一行人踩着杂草丛生的土路往后山行进,吴敏则是坐在简易的藤椅上,被两个壮硕的保镖抬着。 孟九笙走在队伍末尾,目光打量着倾颓的屋舍。 这吴家村明显透着诡异。 即便人都搬走了,村里也该有蛇虫鸟兽出没。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在这盛夏时节,整个吴家村静谧得可怕,连一声蝉鸣都听不见,甚至微风掠过杂草的沙响都显得格外沉闷。 孟九笙判断,吴显贵一定是撒了谎。 这个村子肯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具体什么事,她目前看不出来。 半个小时过后。 走面前面的几位“大师”已经气喘吁吁,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黏糊糊地贴在后背。 道士实在忍不住脱下道袍抹去脸上的汗珠:“吴老板,还有多远?” 吴显贵更是狼狈,他扶着管家,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地喘着粗气。 “快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道士在心里吐槽,所以说,你们这些有钱人为什么不把村里的路修一下? 不为别的,也方便自己回家祭祖上坟不是吗?直接开车上去多省事。 僧人虽然同样汗如雨下,却不忘讥讽道士:“还说自己是得道高人,这点苦都吃不得。” 道士毫不客气地回怼:“老秃驴,你在装什么?哦对,你没有头发,肯定要比我们凉快一些。” “自己修行浅薄还不承认。” “我承认什么?说得好像你不热一样。” 两人一言不合又开始吵起来,谁也不让谁。 这时,风水师却悄悄退到队伍末尾,他盯着孟九笙四人干净清爽的额角,眼中精光闪烁。 “几位同学,体力不错啊。” 许昭阳咧嘴一笑:“还行吧。” 风水师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来回扫视:“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们一点都不热?” 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 八月的骄阳像火炉般炙烤着山间小道,连空气都被晒得扭曲起来。 可眼前这几个年轻人却面色如常,连呼吸都平稳得不像话。 最重要的是,顶着这么大的太阳,他们居然一滴汗都没流。 这也太奇怪了。 许昭阳闻言,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旁的孟九笙。 他们当然不热,毕竟有大神给的静神符,不仅浑身充满了力量,整个人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清凉结界包围着,别提多爽了。 风水师不死心地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孟九笙微微一笑,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我这里有几张静神符,正所谓心静自然凉,你要不要试一下?” 风水师犹豫片刻。 “多少钱?” 他当然没有傻到认为对方会把这种好东西白白送给他。 许昭阳一听,心想这人还挺上道。 只听孟九笙不紧不慢地说:“白菜价,五千块,效力可以管半个月。” 孟柒微和齐野闻言面面相觑,眉毛挑动。 静神符在诡见愁都属于买二送一的赠品,老九现在居然卖五千? 这算不算趁火打劫...... “真的有用?”风水师表示怀疑。 孟九笙信誓旦旦:“无效退款。” 风水师思考了很久,随口一咬牙:“我买。” 他掏出手机的动作干脆利落,扫码付款一气呵成。 毕竟马上就有两千万进账,这点钱算什么? 此刻的他汗流浃背,别说五千块一张符纸,就算是一块雪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叮”的一声转账成功,风水师迫不及待地从孟九笙手中接过符纸。 就在指尖触碰到黄纸的瞬间,一股沁凉的清流顺着经脉游走全身,燥热的暑气顿时烟消云散,仿佛整个人都被浸在了山间清泉里。 “我去,好神奇!”风水师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看似普通的黄纸。 方才还黏腻的衬衫渐渐变得干爽舒适,连呼吸都带着丝丝凉意。 这哪是什么符纸?简直比空调还好用! “你这符纸是在哪买的?” 许昭阳趁机打广告:“云城诡见愁杂货店。” 风水师琢磨了一阵:“没听说过。” 许昭阳笑笑:“你现在不就知道了。” …… 短暂的休息过后,大部队再次整装出发。 风水师脚下生风,昂首阔步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道士看到他轻松自如的模样顿时心生疑惑。 “老贺,你不累吗?” “不累啊。”风水师语气中带着得意,“怎么,才走这么几步路,你就撑不住了?道长,你这么虚,怎能堪当大任。” 道士皱起眉:“你是不是找骂。” “开个玩笑而已,别动气。” “开你大爷的玩笑。” 许昭阳听着风水师的话暗自摇头。 拿大神的符纸装自己的逼,真有他的。 这时,孟柒微忽然想到什么,她问孟九笙:“老九,你符纸还有多的吗,能不能给小敏一张?” 吴敏虽然被人抬着,但空气中的热流也让她出了不少的汗,头发湿哒哒地糊在脸上,看着难受极了。 孟九笙垂眸思考了一阵,而后摇头:“不了,我不想做吴家的生意。” 由于她们四个和队伍保持着一段距离,所以其他人听不见她们的对话。 可即便如此,孟柒微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为什么?” 孟九笙的目光投向远处蜿蜒的山路,眸色深沉:“我现在还不能确定,等看到吴家的祖坟再说。” 她轻捻指尖,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凝重。 孟柒微纵然好奇,但也没再多问。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众人终于到达吴家祖坟所在的位置,然而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方才还绿意盎然的山路,此刻竟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切断。 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将整座山一分为二。 他们脚下的山坡依旧草木葱茏,而前方的土地却呈现出诡异的焦黑色,以吴家祖坟为中心,方圆百米,寸草不生。 最令人惊骇的是,焦土之上正密密麻麻堆叠着数不清的动物尸体。 它们的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像被某种力量刻意排列一般,全都朝着坟墓的方向,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 风水师手中的罗盘突然剧烈颤动起来,指针疯狂旋转。 他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但这次显然不是因为炎热。 僧人见状连忙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道士的衣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颤巍巍地指着眼前的惨状,转头看向吴显贵时,连声音都变了调。 “吴老板,这......” 吴显贵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血色尽褪,浑浊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 这番景象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怎么会这样......” 明明前段时间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第130章 死后被雷劈 吴显贵挣开管家的手,颤颤巍巍地走向坟墓。 “爸,儿子不孝......” 众人面面相觑,终究还是跟上了吴显贵的脚步。 孟柒微三人仔细观察着孟九笙的神色,见后者没有要过去的意思,他们也停在了原地。 毕竟要从那些动物尸体上踏过去,还是有点恶心的…… 几位大师刚踏入那片焦土,动物尸体的腐烂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便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但诡异的是,站在外圈的时候却闻不到任何气味。 道士强忍着反胃,用道袍捂住口鼻艰难前行。 当他终于来到坟墓前时,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吴老爷子的墓碑已经从中间裂开,断面焦黑如炭,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劈开。 更骇人的是,那些裂纹中隐约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正在阳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 吴显贵跪在坟墓前,不停擦拭着墓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爹啊……” 风水师闻言脑筋转得飞快:“吴老板,我看过了,令尊这阴宅背山面水,明堂开阔,地形又如莲花绽放,是典型的莲花出水穴。” “正所谓宅前玉带水,家中出显贵,令尊葬在这,应保后世富贵,子孙昌盛。” “可是看如今的景象,你们吴家的变故肯定和穴位被毁脱不开关系。” 道士闻言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讥讽道:“我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你什么意思?”风水师不悦。 “这位施主的意思是,你说了一堆废话。” 和尚看热闹不嫌事大。 道士难得与和尚站在统一战线:“就是,但凡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还用你说?” 风水师阴阳怪气道:“你们先前在吴家还说什么亡魂和邪祟呢,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 道士指了指四周的异象:“这还不是邪祟作怪?” “阿弥陀佛。”和尚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分明是吴老爷的亡魂受到了惊扰,才导致吴家家宅不宁。” 吴显贵颤抖着深吸几口气,勉强稳住心神。 “几位大师,我兄姐去世的时候,家父的坟墓并没有出现异常。” 老道士眼珠一转,立刻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吴老板,贫道行走江湖数十载,绝不会看错,先前应该是潜伏期,也正是你们因为的放任不管,才导致情况越来越凶险。”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吴显贵额头渗出冷汗。 道士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放心,只要我做一场法事,平息令尊的怨气,再给他老人家换一块风水宝地,问题定然可以迎刃而解。” 风水师急了:“依我看,这是吴老板的仇家蓄意报复,炸毁坟墓,又以动物为葬,破坏了这里的风水。” “胡说,明明是吴老爷怨气冲天,招来邪祟入侵阴宅,影响后人……” 几人各抒己见,再次吵得不可开交。 不远处的许昭阳和齐野闻言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个道士看上去倒挺专业,实际前言不搭后语,前面还说是什么邪祟作怪,转眼又变成吴老爷子怨气冲天....... 虽然几位大师的说法都带着明显的漏洞,但吴显贵却浑然不觉。 他只是连连作揖:“诸位大师,你们看这样可好,由道长做法驱除邪祟,圆通大师诵经超度家父的亡魂,贺大师帮忙看一处风水宝地,至于报酬,你们平均分如何?” 道长想了想:“也是个好主意。” 虽然两千万变六百万,钱是少了很多,但有人分担风险也不错…… 风水师趁机说:“吴老板,我手里刚好有一处阴宅,是典型的灵龟饮水穴,最是旺家宅、保平安,价格也公道。” 吴显贵一一应下:“好,多谢大师。” 说完,他看向先前的道士:“道长,依你之见,什么时候动土比较合适?” 道士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明天月德当值,正是黄道吉日。” 吴显贵如释重负:“真的吗?那就全仰仗道长了。” “吴老板太客气了。” “你们要是嫌命长,尽管动土试试。”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吴显贵机械地转过头,看见孟九笙一行人依旧站在焦土边界之外。 距离不近,可她的声音却那么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你说什么?” 吴显贵结结巴巴地问,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孟九笙直视着吴显贵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吴老板,你真的不知道令尊的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你们家人为什么个个离奇惨死吗?” 吴显贵在管家的搀扶下走到了圈外。 “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九笙负手而立,身姿纤长:“我的意思是,你们吴家害了整个村子不够,还想拉上更多无辜之人当垫背的。” 吴显贵脸上闪过慌乱:“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孟九笙冷笑:“真的听不懂吗?我想问一问你,这坟里埋的,除了令尊,还有什么人。” 道士和风水师齐步走来,听到这话不禁觉得可笑。 “还会有谁,当然是吴老板的母亲了。” 他们事先了解过,吴显贵早早没了双亲,人家老两口肯定要葬在一起的。 这小姑娘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然而吴显贵却眼神闪躲,没有正面回应。 孟九笙没有理会道士,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吴显贵,继续发问。 “你们吴家的财富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她指着不远处的墓碑:“令尊的坟头都遭雷劈了,你们吴家也遭了报应,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 道士闻言瞬间大惊失色。 死后被雷劈,那可是生前做了十恶不赦的大孽......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是被天雷劈的?” 孟九笙用眼神示意焦黑的土地:“这不是很明显吗。” 许昭阳小声问:“大神,那这些动物尸体又是什么情况?” 孟九笙解释道:“天雷破坏了布在四周的阵法,导致坟墓里的阴气外泄,阴气湿重,就连植物也无法存活。” “而这些动物,应该是被坟墓里的东西吸干了精血。” 听到孟九笙的说法,许昭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能让方圆百米寸草不生,这里面的东西得有多凶...... 道士愣了愣,像是突然反应过来。 “话说回来,你这个小姑娘是干什么的?” 孟九笙言简意赅地说:“修行之人。” 豁,原来是同行,道士一下子就来劲了。 “小姑娘,你年纪轻轻怎么能信口雌黄,吴老板是风城有名的慈善家,你怎么能说他害了整个村子的人。” 吴显贵掩下内心的慌乱,故作镇定:“我看你岁数小,不跟你计较。” 他转身看向道士,语气中有些迫不及待:“道长,就依你之见明天动土迁坟,只要我父亲能够安息,两千万,我一分不会少你们的。” “哎,好!”道士满口答应下来。 孟九笙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吴老板,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迁坟?” 吴显贵脸上浮出怒气:“你说为什么!我父亲的坟已经变成这副模样,我怎么能继续把他葬在这里!” “不对。”孟九笙反驳道,“应该是吴家村已经山穷气尽,所以你想换个地方,利用新的水土供养吴家的富贵。”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吴显贵大吼出声。 孟九笙的瞳仁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冷意:“这个坟,你们怕是迁不走。” 第131章 天意使然 “此话怎讲?” 风水师下意识地问。 孟九笙再次指了指他脚下的土地,眼底似有寒芒闪过。 “这里的阴气已经重到发黑,你觉得这口棺材,谁能拖得动?” 虽然她不知道坟墓里还葬着什么人,但从现场以及整个村子的情况来看,里面的东西必然是极其凶险的存在。 光是沾染了吴家的因煞都有丧命的可能,更别说在这里动土。 风水师纳闷:“不是被雷劈的吗?” “天雷只是一部分原因,主要还是坟墓周围的阴气太重。” 说着,孟九笙把目光转向了吴显贵。 “你们吴家作的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你还不承认?” 吴显贵气得浑身发抖:“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吴家祖祖辈辈都是安分守己之人,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可能遭天谴!” 风水师在一旁劝道:“姑娘,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就别插手了。” 道士同样不以为然,他满怀信心地说:“吴老板,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开坛做法,为令尊迁坟。” 孟九笙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急着送死,我也不拦着。”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孟九笙清冷的目光一一从道士、和尚、风水师脸上掠过。 “我其实有个问题很好奇,你们三个是不是早就认识?” 道士一愣,随即笑出声。 “开什么玩笑,我们之前素未谋面。” 风水师:“姑娘,这回你可看走眼了,我们在吴家是第一次见面。” 孟九笙眉梢微动:“那就奇了怪了,我发现从踏进这个圈子开始,就有一根因果线把你们和吴显贵连在了一起。” “这也就表明,吴家做的孽多多少少也跟你们有些关系。” 而在这三人当中,属和尚的罪孽最重,道士其次,风水师则相对较浅。 通过面相可以判断,这三人应该早在十几年前就参与过吴家的事。 僧人和道士面面相觑。 “阿弥陀佛,施主慎言,贫僧先前与这二位没有任何交集。” 孟九笙直视着和尚三人。 “是吗,或许你们也应该想想,十几年前,可曾做过什么亏心事。” 道士满脸不悦:“姑娘,你怎么没完没了的。” 要说亏心事,他是做过不少,但是和吴家相关的,他肯定没有参与。 吴显贵不想与孟九笙继续纠缠不休,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了,我是看在小敏的面子上才同意让你们跟过来,你要是再胡言乱语,请你们马上离开这。” 孟九笙表情淡漠:“我正有此意。” 说着,她给孟柒微等人使了个眼色:“我们走。” 只是临走之前,孟九笙还是给了吴显贵一个善意的提醒。 “吴老板,你要是诚心悔过,说出实情,或许我还能保住你妻女的性命,如果执迷不悟,你吴家必然落得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的下场。” 从踏入吴家大门那一刻起,她就只能看到每个人身上沾染了因煞,却看不透其中玄机。 直到站在吴家祖坟前,她才恍然大悟,这是天道使然。 也就是说,是天意让坟墓里的“东西”破土而出。 等那东西真的出来,吴显贵和吴家的子孙等不到五十岁就会遭遇横祸。 这是他们的报应。 孟九笙之所以看不透全貌,是因为有人在墓中布下了阵法,既遮蔽了天道,也蒙住了修行之人的眼睛。 天雷劈掉了其中一部分,却还有残留。 吴敏听到断子绝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浑身不自觉地颤抖。 “你说什么?” 孟九笙回头看向吴敏,莫名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转念一想,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怎么,你也知道坟墓里埋了什么人?” 吴敏眼中闪过慌乱,下意识低下了头:“我......” 孟九笙审视着她:“如果你早就知道,却还心安理得享受着吴家的一切,那么,你死了也不无辜。” “住口!”吴显贵厉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紧接着,他吩咐管家:“老杨,立刻马上把她们送下山!” 孟九笙从容抬手:“不用麻烦,我们自己走。” 说着,她便叫上另外三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吴敏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紧紧咬住了下唇,心中忐忑不安。 那三个所谓的大师对墓中的情况浑然不觉,唯独孟九笙...... 难道,她真的会死...... 想到这,吴敏看向了吴显贵:“爸,不如......” “闭嘴。”吴显贵猛地转身,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小孩子别多话!” 道士和僧人、风水师一看吴显贵这态度,心里也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吴家,还真如那小姑娘所言,有事瞒着他们? 那坟墓里究竟埋藏着什么秘密? 风水师打量着一地的动物尸体,心里也直打怵。 不会真的要把命搭在这里吧? 吴显贵观察着几人的脸色,略显局促地说:“三位大师,不如我们今晚就近露营,帐篷和食物我都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也方便明天的迁坟事宜。” 道士和风水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吴显贵越急,就越让人觉得他心里有鬼...... 可是已经答应下来了,三人也不好拒绝。 再说,六百多万呢...... 然而就在这时,道士忽然意识到他们的队伍少了一个人。 “哎,我怎么记得跟我们一起上山的还有个玩塔罗牌的,人呢?” 经过他的提醒,风水师也顿时反应过来。 “是啊,怎么不见了。” 道士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管她呢,估计是中途溜了吧。” 一行人商量好后,便决定在半山腰的平地上扎帐篷露营。 时间转眼来到傍晚。 吴敏独自坐在帐篷里,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孟九笙的话。 “如果执迷不悟,吴家必然断子绝孙......” “如果你早就知道,死了也不无辜。” 紧接着,她又想起来了很多年前,父母之间的谈话...... 思及至此,吴敏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爸爸说了,只要给爷爷迁了坟就好...... 与此同时。 白天还针锋相对的三位大师悄悄聚集在了一起。 道士心有疑虑:“依你们看,那小姑娘讲的话有几分可信?” 风水师若有所思:“她说得煞有其事,跟真的一样。” 更何况,看吴显贵的反应,他肯定是隐瞒了坟墓里的情况。 和尚:“她还说我们十几年前就认识呢。” 道士和风水师闻言陷入了沉默。 是啊,如果不是这点,他们可能真要信了孟九笙的话。 和尚仍旧是无所畏惧的态度。 “亏你们也一把年纪了,居然会被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唬住。” “六百多万,你们不想要了?” 听到钱,道士和风水师顿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当然要。” “既然如此,想那么多干什么。”和尚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一座坟而已,我不信挖不起来。” 听了和尚的话,道士也有了底气。 “就是,咱们人多势众,就算真的有鬼,也能联手给它灭了!” 就在三人交谈间,一片乌云悄无声息地遮蔽了月光。 山间不知何时升腾起白色的雾气,起初只是丝丝缕缕,如薄纱一般在林间游走。 可转眼间,雾气便如潮水般漫涌而来,整座山林都沉没在茫茫白雾之中。 第132章 鬼打墙 当浓雾笼罩山林时,孟九笙四人仍在崎岖的山路上徘徊。 不是他们不想离开,而是因为,出不去。 许昭阳看着刻在树干上的记号,额头渗出了冷汗。 这已经是他们第四次回到这里。 “大神......”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孟九笙。 孟九笙眸光一凝,从口袋取出三枚铜钱抛在地上。 铜钱诡异地在原地打转,最终全部立着静止不动。 她干脆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上,然后抽出四张符纸立在四方方位。 符纸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在浓雾中辟出一方清明的空间。 “别费功夫了,坐下歇会儿吧。” “老九,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孟柒微挨着孟九笙坐下,语气平静,仿佛眼下的困境不过是寻常的野游。 她甚至从包里摸出一包饼干,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是。”孟九笙点了点头。 齐野抓了抓头发,满脸不解:“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干嘛不让我们走?” 孟九笙双手环胸,语气淡淡:“我前面不是说过,因为我们好奇心重。” 许昭阳忍不住抱怨:“可我们不是已经被赶下来了吗?连热闹都看不成......” 孟九笙垂下眼睫,没再说话。 山雾在她周围浮动,衬得她整个人愈发清冷。 孟柒微拿了盒点心递给她。 “老九,你想什么呢。” 孟九笙接过来,忽然问:“七七,你的同学可能会死,你有什么想法?” 孟柒微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咽下饼干,思索片刻才开口:“吴敏做了什么坏事吗?” 孟九笙轻声道:“或许没有大错,可她生在了吴家,享受了吴家的荣华富贵。” “原罪吗?”孟柒微下意识地问。 孟九笙沉默一阵,用直白的话说:“吴家的财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人血馒头,吴敏在明知道来路不正的情况下,还是吃了十几年。” 许昭阳顿时反应过来:“所以大神你不想挣他们家的钱?” 因为,不干净? 孟九笙点头默认。 孟柒微想了想:“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和吴敏同窗几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要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去死,她有点不忍心。 孟九笙眸光深远:“目前看是没有,而且我或许还要加速吴家的死亡过程。” 孟柒微猛地抬起了头:“什么意思?” 孟九笙轻叹一声:“吴家祖坟,我明天要去把它挖出来,这会让吴家人死的更快。” 吴显贵请的那几个人都是在虚张声势,根本动不了那座坟。 而她碰巧看到了吴显贵发的公告,又看到了缠绕在孟柒微身上的因煞。 跟着上山,又被困在这里。 或许这也是天意的安排。 孟柒微沉默了很久,而后艰难问道:“如果不挖,吴敏能活多久?” 孟九笙推算了一下。 “根据阴煞的扩散速度来看,少则七天,多则半个月。” 毕竟阵法刚破,吴敏就摔断了腿,那也是厄运开始的征兆。 而吴显贵又急着迁坟,死亡只是早晚的事。 齐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大神,吴家到底做了什么,才得到这么严重的天谴?” 孟九笙眸光深远:“我猜,吴家的金山银山,是用整个吴家村百姓的命换来的。” 许昭阳瞪大眼睛:“你是说,整个吴家村的人,都死了?” 那可是上百条人命! 孟九笙收回目光:“你觉得呢,如果只是去城里发展,村子怎么可能会荒废得这么彻底。” 整个村子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她推测,这里的村民,包括气运,都被坟墓里的东西吸收,最终化作泼天的富贵,尽数转嫁给了吴家。 “吴家是怎么做到的?”许昭阳的声音有些发抖。 孟九笙:“还是那句话,具体情况,得挖开坟墓才能确定。”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料,那坟墓底下极有可能压着数百条亡灵。 这些亡魂一旦放出来,吴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孟柒微细细琢磨了一阵。 “老九,那你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不用顾虑我。” 虽然她和吴敏是同学,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 如果吴家真做了什么恶事,受到惩罚也在情理之中。 孟九笙凝视着她,忽然展颜一笑。 “好,那我们原地休息,明天再返回山上。” 不过孟柒微思量再三,终是忍不住说:“老九,如果吴敏有悔过之心,你能不能救她一命?” 孟九笙转过头,对上孟柒微明亮的眼睛。 良久,她说:“好。” “我替吴敏谢谢你。” “不用。” 他们没有帐篷,但有孟九笙布下的屏障。 屏障内温度适宜,连蚊虫都进不来。 四人随便以树枝和草叶为席,在符纸柔和的光芒中渐渐睡去。 翌日。 吴显贵带着大队人马重新来到祖坟前。 此时,地上的动物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虽然空气中还弥漫着腐臭味,但相对于昨天来说,已经好了很多。 “摆香案!” 管家一声令下,两名保镖小心翼翼地抬来一张铺着红绸布的供桌,其他人则迅速摆上水果、烧鸡和香烛等等。 身着明黄道袍的道士手持桃木剑缓步上前,神色肃穆地在供桌前站定。 他先是点燃了三炷香,紧接着用桃木剑挑起黄符挥舞起来,而且一边舞动一边念念有词。 “天清地宁,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道士一边摇晃着三清铃,一边围着坟墓绕了一圈,黄符撒得遍地都是。 随着最后一声“急急如律令”落下,道士收起手势,发号施令:“拜!” 众人整齐列队,冲着吴老爷的坟墓深深鞠了一躬。 仪式完成后,道士收起桃木剑,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动土!” 吴显贵随即朝管家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即会意,示意保镖们上前。 然而一铲子下去,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为首的保镖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踉跄着后退几步。 “老板......” “怎么了?” “这土不对劲,好像......有血......”保镖支支吾吾地说。 众人闻言立刻围拢过来,只见土里的确沁着鲜红的血液,而且像是有生命般,正沿着土壤的缝隙蜿蜒流淌。 道士的脸色瞬间煞白:“怎么会这样......” 土里都有这么多血,那棺材上又将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棺材浸血,可是大凶之兆! 保镖战战兢兢地问:“老板,还要继续挖吗?” 没等道士发话,吴显贵便沉声道:“挖!” 他今天必须把父亲的棺材起出来。 算命的大师说了,迁了坟,吴家还有一线生机…… 道士闻言只能强装镇定:“继续吧。” 保镖个个心惊胆战,但还是继续挖了起来。 可是越往下挖,渗出的血水越多,逐渐形成了一个血坑。 有胆小的保镖直接甩掉了手中的铲子,颤抖着嘴唇说:“不行,这工作我干不了......” 这太吓人了。 他不想为了点工资,就把命搭在这。 吴显贵闻言放出话来:“只要挖出棺材,我每人给你们三百万的报酬!” 保镖们听到这个数字顿时有些心动。 三百万,足够在城里买套房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别说保镖们,就连一旁的道士都抄起了铁锹。 “吴老板,我来挖,这钱......” 吴显贵毫不吝啬:“给你,我给你们每人加三百万!” “得嘞!” 这道士向来信奉“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在他眼里,穷可比鬼可怕多了。 只要能赚钱,就是阎王殿他都敢闯。 道士一边挖一边给所有人壮胆:“大家别怕,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有鬼,也给他晒死了。” 有了道士的加油打气,保镖再次动起手来。 风水师也在一旁出谋划策:“先把血放出去......” 在金钱的刺激下,众人干劲十足,挖掘进度飞快。 可是渐渐地,他们又发现了一个诡异的情况。 这棺材,好像是竖着的? 第133章 顺应天意 众人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不适,将棺材周围的泥土一点点清理干净。 随着挖掘深入,一口黑红的棺材逐渐显露出来。 它如利剑般直插地底,只露出顶部一角,在血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道士心中再次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吴老板,这......” “道长不必大惊小怪。”吴显贵打断他的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棺椁,“竖棺葬在我们这里很常见。” 风水师干笑两声,在一旁帮腔:“对对对,俗话说棺材竖着葬,后人一定旺,这在风水学上叫‘立棺发'',是求富贵的葬法。”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也显得专业。 吴显贵眸光晦暗不明,一个劲地催促:“道长,时间不等人,继续挖。” 看他那架势,如果不是身体不好,很有可能亲自动手。 道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点头。 随着铁锹的起落,血泥飞溅,一个深约一米的坑洞渐渐浮现在众人眼前。 “差不多了。”吴显贵突然开口,声音里透着压抑的兴奋,“把机器架起来!” 保镖们手忙脚乱地架设简易起重机,又战战兢兢地靠近那口诡异的竖棺,颤抖着将打结的钢丝绳绕过棺木。 棺材在绳索的摩擦下渗出更多暗红液体,顺着棺身缓缓流淌,令人毛骨悚然。 “阿弥陀佛。” 看着这一幕,和尚也心跳如鼓,忍不住暗自求佛祖保佑。 “杨、杨叔...绑好了......”保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管家抬头看了眼天空,阳光不知在何时已经被乌云吞噬,四周光线渐渐昏暗下来。 他喉结滚动,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猛地一挥手:“起棺!” 随着起重机缓缓发力,绳索逐渐绷紧,时不时发出“吱嘎”的声音,在死寂的山野里回荡。 可诡异的是,那口沁血的棺材在重力拖拽下竟纹丝不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牢牢钉死在泥土中。 道士和风水师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脸上读出了不安。 按理说,这泥土混合了血水,松软如浆,棺材应该很容易被拖拽出来才对。 可眼下这情形,显然已经超出了常理。 不过两人都忽略了一点。 从踏入吴家村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吴显贵心急如焚,沉声命令一众保镖:“你们都去帮忙!” “是……” 保镖们挪到起重机旁,几人合力拽住钢丝绳,随着整齐的口号声拼命拉扯。 “一,二,三!” “一,二,三!” 可尽管如此,那口棺材依旧岿然不动。 突然,“嘭”的一声爆响,拇指粗的钢丝绳竟凭空断裂! 紧接着起重机的马达发出一阵轰鸣,随即炸出一团火花,黑烟滚滚而起。 保镖们猝不及防纷纷跌坐在地,个个面如土色。 吴显贵没有办法,只得又吩咐他们。 “继续挖土,挖到见底!” 他就不信了,一个几百斤的棺材,他会拖不走! 有几个保镖终于还是承受不了这种压力,纷纷开始退缩。 “老板,这钱我不要了……” “我也不要了……” 话音未落,几人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山下狂奔。 先前那个小姑娘说了,吴家是遭了天谴,会有报应的,他们不想把命搭在这鬼地方。 “混账东西!给我站住!” 吴显贵暴跳如雷,额头青筋暴起。 可生死关头,谁还理会他的怒吼? 转眼间,现场就只剩三个大师,四个保镖,以用吴显贵和管家等人。 吴显贵的目光扫过剩余的几人,突然计上心头。 “既然他们没有胆识,也没有眼界,这些钱,我全部分给你们。” “只要把棺材弄出来,每人一千万,我吴某人说到做到!” 保镖们面面相觑,眼中既有贪婪又有犹疑。 这血墓太诡异了,他们能不能活着收到钱还是个问题...... 就在几人迟疑之际,吴显贵已经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票本。 “如果各位不放心,我可以先付钱。” 他言出必行,很快就签下了几张支票,由管家分发下去。 保镖们看着支票上的数字,对财富的渴望再次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他们这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一个身材魁梧的保镖狠狠啐了一口,将支票叠好塞进贴身口袋。 “我来!” 都挖到这份上了,还怕个球! 再说还有三位大师在,他不信能怎么样! “好。”吴显贵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赞赏,“今天过后,你们每个人都是千万富翁!” 在金钱的刺激下,保镖们像打了鸡血似的重新扑向墓坑。 铁锹翻飞间,混着血水的泥土不断被抛向两侧。 道士见状也配合着将大量符纸撒在四周,说是可以驱邪化煞。 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口两米多长的棺材终于完整暴露在众人眼前。 它静静地矗立在血坑中央,除了通体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外,看起来与寻常棺材并无二致。 见挖掘过程出奇地顺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吴显贵擦掉脸上的汗,催促道:“快,再试一次,把棺材拉上来。” 由于起重机已经报废,他们只能改用滑轮组进行人力拖拽。 六七个壮年男子咬紧牙关,青筋暴起,可那口棺材还是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风水师试图把它推倒,借助湿滑的泥土将其拖出来。 可任凭他们如何发力,那棺材愣是连晃都不晃一下。 折腾几个小时后,精疲力竭的众人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瘫坐在地。 “真他娘的邪门。” 道士手上脸上都沾了血,整个人看上去跟鬼一样。 这时,风水师突然想起了孟九笙的话。 她说,这棺材阴气重,没人拖得走…… 难不成是真的? 想到这点,风水师转向道士,压低声音:“你不能想个办法,化解一下棺材上的阴气吗?” 道士闻言脸上闪过心虚。 他倒是想,可是也得会才行…… 修道多年,他全靠装神弄鬼混饭吃,符纸里没有灵力的,怎么化得动? 听到风水师的话,吴显贵也恍然大悟。 “是啊道长,您不能想个办法吗?” 为了钱,道长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试试……” 言罢,他捡回桃木剑,又挑起几张符纸,围着竖起的棺材施法念咒。 可任凭他如何手舞足蹈,那口血棺依旧矗立在昏暗的光线下,连符纸都蔫蔫地飘在血浆里。 道长面露难色:“这里的阴气,比我想象的要重……” 吴显贵眉心皱成一团,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和尚身上。 “大师,您有办法吗?” 和尚闭目合十,盘腿而坐开始诵经。 木鱼声在寂静的山林间显得格外突兀,可棺材依然毫无反应。 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他也学着道士说:“令尊的怨气太重,贫僧一时也难以化解。” 几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吴敏回过头,只见孟九笙一行人正缓步而来。 “七七!” 孟柒微冲她微微一笑,眼神复杂。 吴显贵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你们又回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孟九笙的目光缓缓掠过那座血雾缭绕的坟墓,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这冲天的血气,不知凝结了多少枉死之人的怨念...... 她收回视线,淡淡道:“我来帮你一把。” “帮我?”吴显贵狐疑地眯起眼睛。 “是啊。”孟九笙负手而立,衣袂随风而动,“我说了,这棺材你们拖不动,但我可以。” “哈哈哈。”道士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嘲笑,“小姑娘,你在说什么大话?我们十几个大男人加起重机都拉不动,就凭你?” 孟九笙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吴显贵。 “是不是大话,试试不就知道了。” “爸。”吴敏急切地插话,“她也是懂行的,您就听她的吧。” 吴显贵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孟九笙。 “你为什么突然要帮我?” 孟九笙唇角微扬,抬头望向渐渐阴沉的天色。 “没什么,我只是顺应天意。” 第134章 竖棺叠葬 吴显贵此刻已顾不得许多,只要能移走父亲的棺椁,谁来动手都无所谓。 他急切地挥手道:“好!只要你能办到,我照样给你一千万!” 孟九笙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不用,你的钱,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指尖轻捻,结出一个玄妙的手印,缓步向血墓走去。 令人讶异的是,当她踏上那片焦土时,脚下似有无形屏障,将她与血泥隔开。 孟九笙走到坟墓边上时,那双白鞋依旧干净如初,连一滴血水都不曾沾染。 在场的几人目睹此景不由得暗自感叹。 好家伙,难道这个小姑娘才是真正的高人? 孟九笙立于墓边,纤指轻扬,一道金符轻轻飘落在棺盖上。 她双手结印,口中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咒文。 紧接着,她又走到滑轮组前,单手拽起钢丝绳,轻轻一扯。 只听“轰!”的一声,那口十几个壮汉都拉不动的棺材,竟被孟九笙不费吹灰之力地拖出,稳稳落在平地上。 在场的人瞠目结舌,一度忘了呼吸。 这是什么怪力少女! 吴显贵最先回过神来,他跌跌撞撞扑到棺前,声音颤抖:“爹啊,您终于是出来了。” “我马上带您离开这!不让您再受这份罪!” 他大喜过望,却不忘吩咐管家:“老杨,让人把坟墓填了,把棺椁运下山!” 孟九笙却拦住了吴显贵的动作:“别啊,既然挖了,不如索性挖个干净。” 吴显贵的表情瞬间僵住:“什么挖个干净,还有什么好挖的?” 孟九笙睨着他,眼神带着目空一切的清冷。 “吴先生,如果我没有看错,令尊的尸骸早已被阴气侵蚀殆尽,这坟,你迁不迁的,意义不大。” 她目光转向那个漆黑的墓穴:“你们吴家的祸根,还在那底下。” 虽然有阵法压制,但孟九笙还是能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怨气正从坟墓里渗出。 那才是影响吴家性命的东西。 吴显贵双眼布满血丝:“不可能!我爹明明还好好的!他前段时间还给我托梦来着!” 他之所以急着迁坟,就是因为父亲夜夜入梦。 梦里,曾经威严的父亲遍体鳞伤,佝偻着身子在血海中挣扎。 他枯瘦的手总是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一遍一遍地哀求着:“显贵,爹受不住了。” “她天天折磨我,报复我,我每天都不得安宁。” “显贵,快找人把我迁走……” 看着父亲痛苦哀绝的模样,吴显贵心如刀绞,所以才找大师筹备迁坟事宜。 况且大师也说了,吴家如今的厄运,全因老爷子在阴间受苦所致。 迁坟能让父亲解脱,也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 出于这些因素,吴显贵才如此急不可耐……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打开给你看看。” 孟九笙指尖轻转,一道黄符无声无息地贴在棺盖上。 不等众人反应,她突然清喝一声:“开!” 棺木应声裂开,散落成木板向四面倒去。 紧接着,一股浓稠的血浆如决堤般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周围数米的地面。 众人惊叫着后退,唯有孟九笙站在原地,但神奇的是,那些污血竟像有意识般绕开了她的衣角。 待血水流尽,棺内空空如也,连一片碎骨都没留下。 吴显贵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中充满了绝望:“怎么会这样,我爹呢……” 孟九笙唇角微动:“都说了,被这么重的阴气包围,早就该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 “不可能,不可能!”吴显贵突然暴起,面目狰狞,“如果是这样,那给我托梦的是谁!” 孟九笙侧目看向坟墓。 原来吴显贵是被诱导的。 道士僧人和风水师悄悄躲在一旁,不敢吭声。 他们先前说得有模有样,结果人家老爷子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下尴尬了。 孟九笙眸光微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吴显贵。 “吴老板,事已至此,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吴显贵指节攥得发白:“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看。” 孟九笙正打算动手,吴显贵却突然加快脚步,横在了她面前。 “你要干什么!” “挖坟啊。” “我爹的棺椁已经起出来了,事情到此为止!” 孟九笙笑了笑:“这事,你说了可不算。” “这是我吴家的地盘,由不得你撒野!”吴显贵歇斯底里地吼道。 “爸。”吴敏拄着拐杖踉跄走来,脸色苍白如纸,“你告诉她实情吧,这样咱们吴家或许还有救……” “闭嘴!”吴显贵厉声喝斥女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爸……” 吴显贵没理她,而是吩咐管家:“老杨,让人把坑填起来!” 他要把那个人连同吴家的秘密,永远地埋藏在地底…… 管家刚要动作,天际突然炸响一道惊雷。 刺目的闪电几乎贴着众人头皮掠过,震得地面都在颤动。 孟九笙抬起下巴:“看到了吗,老天都不答应。” 吴显贵疯魔般抓起铁锹:“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话音未落,又一道闪电劈在他脚边,溅起的泥土打得他满脸生疼。 有了上天的警示,保镖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开玩笑,这可是天打雷劈的事…… 接连两道天雷落下,吴显贵面如死灰,双腿一软跪倒在泥泞中。 难道他们吴家,真的要完了…… 孟九笙不顾他狼狈的模样,而是双手结印,口中念出口语。 随着一声“破”字落下,坟墓里的血土被轰然炸开,紧接着,又是一副棺材赫然映入眼帘。 在看清坟墓里的情形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棺材相对小巧,却很精致,质地看上去比吴老爷用的还要好。 最重要的是,那棺材上竟然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像是蛛网一样,将棺材死死包裹了起来。 风水师踉跄后退,差点跌坐在地。 “竖棺叠葬,这可是缺了大德啊!” “什么是叠葬?”一个保镖小声问。 风水师颤着声音解释:“叠葬,顾名思义,就是将新逝者的棺材叠加在旧逝者的棺材上,同穴而葬,形成强大的风水气场,为家族带来好运。” “竖棺和叠葬分开来说,都是吉祥的象征,可是二者融而为一,那就是天理不容。” 道士好奇:“为什么?” 风水师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竖棺叠葬,给人的视觉效果如何?像不像一个人踩在另外一个人的头上!” “你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这不是缺德是什么!” 如果吴老爷踩的是自家人还好,如果是外人…… 那可真是造孽。 他后悔了,后悔不应该挣这份钱。 第135章 事情败露 孟九笙意味深长地看了风水师一眼:“你倒是比那两个强点。” 风水师面露窘迫:“我也是听我父亲讲过……” 吴显贵脸色涨得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 “这是我们吴家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孟九笙眸光一凝:“如果真是你们自家人就好了。” 这时,孟柒微三人按捺不住好奇,纷纷围拢过来。 看到血坑中被红线包裹的棺椁,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大神,这里面葬的又是谁啊?” 孟九笙目光如刃:“这就要问吴老板了。” 吴显贵几乎站立不稳,眼神左右躲闪:“里面葬的是我母亲,有问题吗?” 孟九笙轻笑道:“如果是令堂,那你心虚什么?还有,你母亲的棺椁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红线捆着?是怕她跑了吗?” 吴显贵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说了,与你无关!” 孟九笙幽幽叹息。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平息棺中人的怨气,吴家不知情者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全家都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吴显贵双唇颤抖,还未及开口,吴敏突然一瘸一拐冲了过来。 “我说,我都说。”她红着眼睛,“那棺材里是......” “你给我闭嘴!” 吴显贵暴喝一声,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吴敏被这一巴掌打得踉跄跌倒,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小敏。” 孟柒微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吴敏靠在孟柒微身上,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爸,你就告诉她吧......” 吴显贵置若罔闻,强硬地吩咐保镖:“马上把这里填平!”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根本没人敢动。 孟柒微轻轻擦去吴敏脸上的血迹:“小敏,你们家人到底做过些什么?” 吴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吴显贵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决心说出实情。 “那是在十五年前,我们一家住在这个偏远的山村,家里一贫如洗,穷得吃不上饭。” “后来我爷爷认识了一位风水师,他说可以利用风水布局帮助吴家转运......”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方法,我只听到他们说什么‘活人葬’。” “那段时间,我爷爷他们一直在想办法找人......” 吴敏顿了顿,欲言又止。 许昭阳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催促:“然后呢?” 吴敏低下了头,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那天夜里,下着暴雨,有个满身是血的女人拍门求救,她长得很漂亮,但是有些神志不清,腿也断了一条,走路一瘸一拐的,像是出了车祸......” “她几乎是爬着来到我家门口,求我妈妈送她去医院。” “我妈妈是想救她的,可是爷爷不同意,还说什么送上门的......” “爷爷把那个人锁进了地窖里,又说找风水师看过,八字正合适。” “在这之后的第三天,我爷爷突然就死了。” 吴敏缓缓抬起头,环视着四周猩红的泥土,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然后就有了如今的局面。” 那时候吴敏还小,对很多事情了解得不是特别清楚。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很亮,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她半夜起来想上厕所,却发现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 正要喊人时,院子里传来了奇怪的响动。 年幼的吴敏本能地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趴在窗棂上。 月光下,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几位大伯把那个受伤的女人封进了棺材里。 女人挣扎时的绝望眼神,至今还印在她的脑海中...... 再后来,大伯果然当上了村支书,后来又调到镇上、县里,一步一步走上高位。 其他几位伯伯和姑姑也都各自发了财,包括她们家。 孟柒微眉头紧蹙:“也就是说,你亲眼看见你爸爸他们活埋了一个人?” 吴敏深深地垂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短暂的静默中,孟柒微慢慢松开了搀扶她的手。 这个看上去温柔娴静,单纯善良的好姐妹,竟然在十几年前就目睹了一场谋杀,却始终沉默至今? 太可怕了...... 孟柒微可以理解那时候的吴敏还小,不能反抗父母的任何决定。 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行为。 她觉得,吴敏长大后至少可以做点什么......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众人脸上写满了惊骇。 而这些人中,当属和尚的反应最为强烈。 他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 十五年前,暴雨天,女人,出了车祸,断了腿...... 想到这些,和尚心跳如鼓,额头开始渗起细密的汗珠。 不,不可能这么巧...... 而且那个女人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活着走到吴家...... 道士距离和尚最近,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常。 “圆通大师,怎么出这么多汗?” 和尚猛地一颤,下意识地说:“没事,我只是为这恶行感到痛心,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孟九笙听完吴敏的话陷入了沉思。 很快,她恍然大悟:“原来玄阴聚财阵。” 她声音很轻,却像一记惊雷炸在众人耳边。 吴显贵布满皱纹的脸颊剧烈抽搐了几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惶。 她竟然连这也知道...... 风水师急不可耐地问:“姑娘,什么是玄阴聚财阵?” 孟九笙解释道:“就是以八字纯阴的女子为祭,借风水宝地之势,敛一方钱财挪为己用。” 之所以选择竖棺叠葬的方式,正如风水师所说,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她看向吴显贵,眸中浮起寒意:“怪不得整个吴家村的人都死绝了,原来都成了你们家的垫脚石。” 这阵法至阴至邪,一旦形成,就会吸收方圆几里的生机。 这吴家胃口还真够大的,也不怕被撑死。 吴显贵沉默良久,突然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像是终于卸下伪装。 “那又如何,这也是天意。” 当时,风水师说需要一个八字全阴的女人为祭品,他们物色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 就在吴家人一筹莫展之际,这样的女人竟主动送上了门。 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后来,按照风水师的说法,吴老爷子主动牺牲了自己,以保佑子孙后代飞黄腾达。 而这个阵法也很成功,他们吴家很快就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许昭阳忍不住插话:“一个村子死了这么多人,就没人发现吗?” 孟九笙:“你没听吴敏说吗,她大伯是村支书,后来更是一路高升,吴家其他子弟也个个非富即贵,权钱交织下,要掩盖这些自然不难。” 吴显贵咧开干裂的嘴唇:“其实还是有困难的,我大哥费尽周折,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也花了数不清的钱财去打通关系。” 那时,吴家村的人接连暴毙,不是横死街头就是突发恶疾。 短短数月,整个村子就十室九空。 有村民发现不对劲,也找人看过,都被大哥暗中拦下。 好在村里人不是一夜死绝,给了他们周旋的余地。 但千算万算,那风水师竟隐瞒了最关键的一环。 吴家人的阳寿,只有短短五十年! 第136章 杀人灭口 孟九笙等人看到吴显贵的丑陋嘴脸,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厌恶。 “牺牲整个村子换取你们一家的财富,真是丧尽天良。”齐野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人怎么能恶到这种地步! 吴显贵不以为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想要生存,想要富贵,有什么不对?” “再说,我们得来的钱,也分给了村民,让他们享受了荣华富贵。” 虽然时间短暂。 许昭阳眼中满是讥讽:“那是补偿还是封口费?” 村民拿了钱又能活多久? 估计等发现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吴显贵缓缓挺直了腰板:“既然你们知道了事情真相,那么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抬手,身旁的管家和两名保镖同时从怀中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众人。 风水师大惊失色:“你想杀人灭口?” 孟九笙淡淡地说:“他从一开始就打好了这样的算盘,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出手这么大方,随口就承诺你们百万千万。” 在吴显贵眼里,这些不过是空头支票。 死人,如何去兑现? 吴显贵从管家手机接过枪,将枪口对准了孟九笙的眉心。 “还是你最聪明,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这群废物里,还藏着你这等人物。” 一旁的风水师和道士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说谁是废物呢? 吴显贵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如果你能解开吴家活不过五十的诅咒,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 孟九笙笑出声:“首先,你杀不了我,其次,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吴显贵眯起了眼睛,突然把枪口转向孟柒微。 “你的确有本事,那他们呢?也会法术吗?” 吴敏顿时慌了神:“爸,你不要这样......” “闭嘴!”吴显贵再次呵斥她,“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带一帮同学过来,事情也不会演化到这种地步!” 吴敏望着父亲狰狞的面孔,不敢再出声。 吴显贵再次询问孟九笙:“说,你愿不愿意解除吴家的诅咒。” “你想多了,凡事有利有弊,这是风水局的反噬,并不是什么诅咒,不过聚财阵,我可以帮你破除。” 孟九笙语气平静得可怕。 吴显贵犹豫了一下:“破阵之后呢?” “之后?”孟九笙耸耸肩:“你们吴家该破财破财,该去死的去死。” 风水师闻言只觉得脊背发凉,他压低声音道:“姑奶奶,人家手中有真理,你不能委婉一点吗......” “没事,我不怕。” 风水师欲哭无泪。 问题是我们怕啊! 现在激怒吴显贵有什么好处! 果然,看着孟九笙不可一世的态度,吴显贵心下发狠,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炸裂,震彻山林。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骇住。 孟柒微瞳孔骤缩,子弹已破空而至,完全不给人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千钧一发之际,她脖颈上的山鬼花钱骤然迸发出一阵金光,如烈阳初升,璀璨夺目。 子弹撞上金光的刹那,竟如撞上铜墙铁壁,硬生生反弹了回去。 “啊——!” 吴显贵措手不及,肩膀瞬间爆开一团血花,剧痛让他踉跄后退,手枪脱手坠地。 管家连忙上前扶起他:“吴总!” 孟柒微呼吸急促,指尖微微发颤,心脏仍在狂跳。 她低头看向胸前的山鬼花钱,金光已散,留有淡淡余温。 “我去,老九,你这护身符牛掰啊!” 没想到连子弹也能挡! 许昭阳和齐野见状,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眼中满是震撼。 就说有大神在,没意外! 一旁的风水师和道士早已看呆。 好强大的灵力。 这才是真大师啊...... 他们简直是班门弄斧...... 风水师喉结滚动,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再看向孟九笙时,眼神已带上了几分敬畏。 “大师,你的护身符还有吗,卖我一个。” 道士也回过神来:“还有我……” 然而不等孟九笙回应,吴显贵已经嘶吼出声:“老杨,杀了他们!” 管家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抬起手枪。 咔!咔! 扳机扣动的声响在山林间格外刺耳,可预想中的枪声却迟迟未至。 许昭阳和齐野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管家不可置信地检查弹匣,却发现子弹竟全部卡壳。 “见鬼......” 与此同时,两名保镖已将枪口对准了僧人和道士。 “跑啊!”道士一声怪叫,狼狈地扑向最近的巨石。 僧人更是连滚带爬地躲到树后。 唯有那风水师反应最快,一个箭步窜到孟九笙身后,颤抖着声音说:“大师,救命!” 孟九笙镇定自若,默默掐诀念咒。 一道金色屏障在她面前骤然展开,子弹撞上来的刹那,尽数悬停在半空中,随后如下冰雹般“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保镖还想继续开枪射击,孟九笙已经先一步甩出三道符纸…… 然后在这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保镖眼神呆滞,动作僵硬地跳进了墓坑里。 他从腰间抽出匕首,一阵寒光闪过,缠绕棺椁的红线应声而断。 随着“吱呀”一声响动,沉重的棺盖被猛然掀开。 待孟九笙有所察觉时,只见他已经拔起女尸心口的镇魂钉。 霎时间,阴风骤起。 一道婴儿啼哭声划破山林,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哪来的孩子?”许昭阳下意识地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人从坟墓中缓缓飘了起来,而她怀里正抱着一个不足满月的婴儿。 那婴儿面如死灰,细小的手指蜷曲着,周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吴显贵看到女人抱着孩子出来,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怎么会有孩子?” 他们封棺的时候明明只有一个女人! 不远处的和尚突然跌坐在地。 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女尸的面容,口中不住地念叨:“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道士更纳闷了:“大师,你认识她?” “不......不认识......”和尚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子。 道士心里存疑,看他这反应,不认识才怪。 而这番景象同样也在孟九笙的意料之外。 “尸生子!” 话音刚落,一股浓稠如墨的怨气从墓穴中喷涌而出,瞬间遮蔽了整片天空。 残留的日光被彻底吞噬,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婴儿幽怨的哭泣声在耳边响起,让人心胆俱裂。 “大神!” 许昭阳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试图寻找孟九笙的身影。 突然,右前方传来吴显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不要,不要过来!”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作呕的撕咬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 “爸!你怎么样了,爸!” 吴敏惊恐地呼喊着,在黑暗中胡乱挥舞着手臂。 慌乱中,她触到一只人手,顿时被吓了一跳。 孟柒微连忙出声:“小敏,别怕,是我。” “七七!” 吴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孟柒微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她的皮肉。 不等两人多做沟通,一阵阴风陡然从背后袭来。 她们还未来得及转身,一个黑影已如闪电般窜至面前。 黑影“咯咯”的笑着,在昏暗中格外瘆人。 是那个婴儿? 婴儿发出怪笑,突然伸出小手,直取孟柒微的咽喉。 然而就在触及她脖颈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金光骤然爆发,将婴儿狠狠弹飞出去。 “呜哇......” 婴儿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哭声。 金光驱散了部分黑暗,也让孟柒微和吴敏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只见那婴儿正以诡异的姿势在地上打滚,引得周围的黑气剧烈翻腾。 更可怕的是,女尸也被他的哭声吸引了过来。 女尸身形扭曲,灰白的眼珠死死锁定吴敏,青黑色的嘴唇机械地开合。 “你......为什么不救我?” 吴敏吓坏了,整个人缩在孟柒微身后,抖如筛糠。 “我那时候还小,我做不了主,求求你别找我......” “那你长大后呢,又为何不报警?” “我......”吴敏语塞。 女尸的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因为你舍不得吴家的荣华富贵。” 吴敏无言以对。 她的确是这种想法。 小时候的苦日子,她实在是过怕了。 那时候他们家徒四壁,一分钱恨不能掰成八瓣来花。 同村的小伙伴平时都有新衣服穿,有零食吃,还有各种玩具。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就连衣服鞋子也只能穿几位堂姐穿过的。 可自从家里葬了爷爷和那个陌生女人,吴家就开始改头换面,一跃成为豪门。 她开始住洋房,开豪车,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她怎么能报警? 报了警,父母坐牢,她又要回到一穷二白的生活...... 她不能..... 这时,女尸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咯咯”声,突然张开五指,朝吴敏猛扑过来。 吴敏吓得六神无主,本能地将身前的孟柒微推了出去…… 第137章 冤有头,债有主 孟柒微失去重心向前扑去,在即将对上女鬼的瞬间,胸前的吊坠再次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女鬼发出凄厉的尖叫,顿时被震退数米之远。 她腐烂的手指冒出缕缕黑烟,惨白的脸上带了些忌惮。 孟柒微却顾不得这些,她难以置信地回头,正对上吴敏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吴敏,你......” 她的话哽在喉咙里,语气中除了心寒就只剩失望。 孟柒微之所以来找吴敏,就是想借助自己身上的吊坠来保护对方不受恶鬼袭击。 可是万万没想到,昔日的好友竟然在这生死关头将她推向了恶鬼的利爪...... 吴敏不敢面对孟柒微的质问,而是惊慌失措地向黑暗中逃去。 但她下意识的举动无疑是丢掉了唯一的保命符。 吴敏瘸了一条腿,本就行动不便,此刻每跑一步都能感受到钻心地疼。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咯咯"的笑声,刺骨的寒意紧随而至。 “别过来...别过来......”吴敏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咯咯。” 森冷的笑声几乎是贴着头皮划过,吴敏僵在原地,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料。 她能感觉到,那个东西正趴在她的背上,冰冷的小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不要......不要......” “咯咯,欺负妈妈的人......”婴儿的声音稚嫩却阴森,带着诡异的回响,“都该死。” 说着,他张开尖利的牙齿,一口咬上了吴敏的脖颈。 “啊——!” 一阵剥肤之痛传来,不似人声的惨叫再次响彻整片山林。 …… 昏暗中,和尚冷汗直流,仓皇逃窜,一心只想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山路崎岖不平,又有杂草横生,他没跑两步,就被藤蔓绊倒在地。 “救救我......” 一声虚弱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和尚浑身一颤,本能地停住了动作。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多少次午夜梦回,这句话总会在他耳边回荡,如同附骨之蛆难以摆脱。 “求求你,救救我......” 声音又一次响起,和尚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用沾满泥土的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走开,你走开,不要来找我。” 阴风骤起,一个黑影缓缓笼罩在他头顶。 女鬼的声音突然变得幽怨可怖:“你还我命来。” “不是我害死你的。”和尚拼命摇头,“是吴家人,你要索就索他们的命,你放过我......” 女鬼惨白的面容突然逼近,腐烂的气息喷在和尚颈侧。 “可是大师,十五年前,分明是你撞倒了我。” 和尚浑身剧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五年前。 那时的他还没有削发为僧,只是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 有一天晚上,大雨倾盆,几乎挡住了视线。 可是他着急送货,又仗着车技娴熟,非但没有放慢车速,反而将油门踩得更深。 意外也在此时悄然降临。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夜。 等他回过神来,车前已经倒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 殷红的鲜血从女人身下汩汩流出,她的右腿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触目惊心。 和尚匆忙下车,当他看到女人的惨状时,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救救我......”女人艰难出声。 伴随着她嘴巴的开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混合着雨水蔓延开来。 “求求你,救救我......” 听着女人虚弱的求救声,和尚终于找回了理智。 他惊慌失措地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在拨号的瞬间,陷入了犹豫。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清了外债,只要再努力几年,就可以买房买车,结婚生子...... 如果报了警,他不仅要坐牢,还有可能面临高昂的赔偿金...... 想到这,和尚鬼使神差地环顾四周。 凌晨三点的盘山公路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没有车灯,没有目击者,也没监控摄像头...... 确认了这一点,和尚收起手机,将女人抱了起来。 女人眼里燃起希望,却又在下一秒陷入无尽的绝望当中。 因为和尚并没有打算施救,而是把她塞进了漆黑冰冷的车厢。 不知颠簸了多久。 和尚再次打开车厢时,女人已经没了气息。 他望着杳无人烟的山林,直接将女人扔下了悬崖...... 后来和尚承受不了心理的压力,便辞去工作,找了间寺庙削发为僧。 他每天诵经祈福,是为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也为躲避女人来追魂索命…… 可是这个应该腐烂在山崖下的女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吴家村…… 和尚想不通。 女人阴冷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打断了和尚的思绪。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骤然尖锐,带着积压多年的怨毒。 “你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你,我们母子就不会死,更不会被封在这棺材里十几年不见天日!” “都是你!” 话音未落,女鬼的黑发突然暴长,瞬间缠上和尚的脖颈,每一根都深深勒进皮肉。 “去死吧!” “不......” 和尚的双手徒劳地抓挠着颈间的发丝,眼球因充血而凸出。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的头颅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侧,求饶声戛然而止。 另外一边。 阴风呼啸而过,还伴随着阵阵惨叫声在耳边回荡。 道士被吓得屁滚尿流,他想拿出手机报警,却发现完全没有了信号,连屏幕也被蒙上了一层灰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正当他手足无措之际,一道金光陡然亮起,接着便听到孟九笙的声音如天籁般传来。 “大家别乱跑,到我这里来!” 道士闻言顿时像是找到了指路明灯,跌跌撞撞地朝孟九笙所在的方向奔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害得我好苦啊......”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渗出,道士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战战兢兢地抬头,正对上女鬼青灰的面容。 “你是谁?” 身影越来越近,道士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是那个女鬼。 “我不认识你,你别来找我......” 女鬼缓缓抬手,拂开笼罩在道士眼前的迷雾,让他更好地看清自己。 “1988年3月28日,寅时三刻出生,这个八字,你可还记得?” 道士愣了一瞬,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我不记得,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人是吴家,我只是拿钱办事,求你别杀我......” 女鬼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他,腐烂的嘴角微微上扬。 “是吗,八字全阴,你当真没有印象?” “没有。” 道士茫然摇头,冷汗浸透了后背的道袍。 女鬼忽然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玻璃。 下一秒,她的嗓音陡然一变,竟完美复刻了道士年轻时的语调。 “此命纯阴,刑克六亲,若强行婚配,必致家破人亡。” “这不是你说的吗?”女鬼一字一句地问。 道士瞳孔骤缩:“我什么时候说过......” 话音未落,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像走马观灯一样浮现在眼前。 十五年前,道士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童,每天靠着在天桥上摆摊算命维持生活。 后来的一个黄昏,一对情侣来到了他的摊位前。 男子心血来潮,想请道士算算两人是否命中注定。 道士给两人合了八字,却发现女生是八字全阴,不适合婚配,否则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厄。 他还说,八字纯阴的女孩,注定青灯古佛,孤独一生...... 男友听信了道士的话,当天晚上就和女友提了分手。 全然不顾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女人伤心欲绝,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却又意外出了车祸...... 道士一瞬间全部想了起来,他浑身战栗,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鬼。 “是你?!” 从业数十年,他给人算过很多命,八字全阴的仅此一个。 他不敢相信,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道士强装镇定,步步后退:“我只是实话实说,选择权是在你们自己手上,是你男朋友抛弃了你,不关我的事......” 女鬼缓缓抬头,青白的脸上浮现幽怨之色。 “可是我们的感情很好,在一起三年皆平安无事,你为何要多嘴?” “是他来找我算命,我当然要如实相告,要怪只能怪你男朋友意志不坚......” 道士奋力为自己辩解,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女鬼冷笑,乌黑的长发随着阴风飘动。 “你们道家常说,介入他人的因,就要背负他人的果。” “你也应当为自己的话负责任,不是吗?” 女鬼十指指甲长如利刃,泛着森冷寒光。 紧接着,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夜空,久久未散...... 第138章 养尸人? 孟九笙没有料到这里不仅是个风水局,还是养尸地。 八字纯阴的女鬼,怨气太深而诞下的鬼婴,不论哪一个拎出来都是极其凶险的存在。 布局之人帮助吴家转运是假,暗中养鬼炼尸才是真。 听着黑暗中的惨叫声,孟九笙基本可以断定,吴家众人、僧人、道士,恐怕都已经凶多吉少。 她指尖掐诀,数道符箓飞射而出,金光乍现,却如泥牛入海,转瞬间便被翻涌的黑雾吞噬。 这女鬼吸收了整个村子的亡魂,怨念滔天,阴煞之气源源不绝,根本难以驱散。 她只能通过符纸的金光,以及对自身灵力的感应,先把孟柒微他们聚拢过来。 风水师一把年纪了,却像个小孩一样紧紧跟在孟九笙身后。 “姑奶奶,他们怎么样了?” “死了。”孟九笙回答得干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那个保镖......” 孟九笙回头看向风水师:“你之前真的不认识那个僧人和道士?” “我真的不认识。”风水师语气严肃,就差对天发誓了。 孟九笙沉吟片刻,又追问道:“那棺材里的女尸呢,你见过她吗?” “没有。”风水师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自认为自己的记性还不错,如果见过,多多少少会有点印象。 孟九笙眸光微闪:“那她为什么对你有怨?” 风水师一时语塞。 他也想知道。 就在两人困惑之际,女鬼竟主动找了过来。 她似乎恩怨分明,空洞的眼神越过孟九笙,直直注视着风水师。 “轮到你了。” 风水师下意识往孟九笙身后缩了缩,想着有高人坐镇,他心里也有了些许底气,于是壮着胆子问。 “那个......咱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 女鬼嘴角扬起夸张的弧度:“我与你无仇,可有句话说得好,父债子偿。” “啥意思?”风水师一时没反应过来。 孟九笙却已经摸到其中关窍:“帮吴家布局的人,是你父亲?” 风水师彻底懵了:“我不知道啊。” 女鬼肯定了孟九笙的说法:“没错,吴家口中说的风水师,正是你的父亲王斌。” “这处穴位,用活人为祭,竖棺叠葬,都是他的主意。” “他死了,这笔债,应该由你来偿还。” 风水师急了:“这......这凭什么啊,我自出生起,父母就已经离异,母亲带着我净身出户没要一分钱!那个男人也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他做的孽,凭什么要我还?” 这上哪说理去。 风水师名叫贺自强,或许是骨子里带的基因,他从小就喜欢钻研这些东西。 但是母亲却极力反对他干这一行,说是什么容易遭报应。 基于这个缘故,母亲在他刚出生时就与父亲离了婚。 几十年来,母子二人与父亲断绝往来,母亲更是严令禁止他联系父亲,哪怕偶尔打个电话也会引来一顿斥责。 说是怕被父亲的因果牵连。 贺自强今天才算明白,原来母亲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可是造化弄人,他还是没躲过? 此时,女尸和这三人的因果脉络已经逐渐明了,孟九笙也知道了大概。 道士算的一卦导致女人被男友抛弃,她伤心欲绝,又出了车祸,而肇事者正是和尚。 和尚以为她死了,于是选择抛尸荒野,却没想到女人凭借顽强的求生意志来到了吴家村求救。 她原以为遇到了救星,哪知却是羊入虎口...... 十五年前阴差阳错欠下的孽债,十五年后竟让这些人再度聚首。 果真是天道轮回,因果循环。 女尸猩红的双眸死死锁住贺自强,厉声道:“拿命来!” 刹时间,天地变色,周围再次陷入黑暗。 贺自强面如土色,只能寻求孟九笙的庇护。 “大师,救我,这真的跟我没关系......” 他虽然平时也骗点钱,可从来没害过人命啊! 怎么还带株连的...... 孟九笙本不欲沾染这段因果,但见贺自强确实无辜,终是轻叹一声,缓步上前。 “你想护他?” 女鬼森然开口,腐烂的面容扭曲变形,青黑色的指甲暴涨三寸。 孟九笙清冷的声音穿透阴风:“他没有承过王斌的恩情,也不该背负他犯下的罪孽。” 更何况贺自强都随母姓了,应与此事无关。 女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生育之恩也是恩。” 孟九笙眸光微沉:“这就有点牵强了,你的遭遇确实令人痛惜,如今你也已经报仇雪恨,何必滥杀无辜。” “少废话!”女鬼发出尖啸,“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就跟他一起死!” 下一秒,滔天阴气骤然爆发,如黑色浪潮般向孟九笙席卷而来。 孟九笙从容不迫,指尖轻弹间,一道雷符破空而出。 符箓在空中炸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紫金色的闪电精准地劈在女鬼身上。 女鬼愤怒至极,长发狂舞,黑雾逐渐凝聚成无数鬼手,从四面八方朝孟九笙抓去。 “破!” 孟九笙一声清喝,手中符箓化作金光四射,将袭来的鬼手尽数震散。 她足尖一点,身形凌空而起,袖中飞出一串铜钱,朝女鬼当头压下。 女鬼被铜钱金光灼伤,发出凄厉惨叫,但随即怨气更盛。 与此同时,一道小小的黑影突然从女鬼身后窜出,直直扑向孟九笙。 是那鬼婴! 鬼婴见到妈妈被人欺负,双目赤红,獠牙毕露,小小的身躯却带着惊人的煞气,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厉。 孟九笙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只是眼前的坟墓俨然是个巨大的煞气场,正源源不断地给这对鬼母子提供力量...... 就在一人两鬼缠斗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如鬼魅般潜入了墓坑深处。 她掀开地上的棺材板,唇瓣轻启,低诵着晦涩的咒语。 不出多时,血坑中的黑雾再次翻涌,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那雾气诡谲阴冷,悄无声息地向孟九笙的方向包围而去。 待黑雾散去后,血坑里逐渐恢复了一丝光明。 少女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指尖一划,脚下泥土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缓缓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那铁盒大概一指宽,半米长,上面覆盖着深厚的泥土,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 少女眸光一闪,伸手就要去取。 “轰——!” 骤然间,天穹炸裂,一道刺目金雷劈落,将女鬼狠狠击退数丈! 同一时间,铁盒突然剧烈震颤,并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呼应那道天雷之力。 少女神色一凛,迅速抽出一张符纸,可指尖刚触碰到铁盒,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弹开! 她目光警觉地扫向孟九笙的方向,低声冷斥:“安分点!” 她手中结印,再次尝试捡取铁盒。 可就在这时,铁盒陡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直接将其震出了墓坑。 “可恶......” 还是碰不得吗? 少女拭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金光冲天而起,如晨曦破晓般撕开夜幕。 正在与女鬼缠斗的孟九笙心头猛然一跳,这灵力波动竟让她血脉震颤! 几乎是本能反应,孟九笙击退女尸,身形如电,瞬间来到墓坑边缘。 来不及躲避的少女恰巧与她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孟九笙眼中闪过疑惑:“你是谁?” 少女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不重要。” 孟九笙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这时,铁盒突然凌空飞起,直奔孟九笙而来。 孟九笙下意识地接住,却意外发现自己的灵力竟与铁盒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什么东西? 少女见状摇了摇头,神色中有失落,有惋惜:“算了,就当送你的礼物了。” 她指着紧随而至的女鬼和鬼婴。 “不过她们,我要带走哦~” 说完,少女手上结印,随即化成烟雾与黑暗融合。 肆虐的阴风戛然而止,女尸的嘶吼与鬼婴的啼哭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空气归于平静,黑色雾气也渐渐散去。 “老九!” “大神!” 孟柒微等人急忙跑来,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你们没事吧?” “没事。” 重见光明后,孟九笙环顾四周。 昏暗的光线下,吴显贵等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而女尸与鬼婴早已不知所踪。 “咋回事?女鬼和鬼婴怎么突然消失了。”许昭阳挠着头,满脸困惑。 孟九笙凝视着少女消失的方向:“被人带走了。” 难道她就是养尸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孟柒微问。 孟九笙吩咐许昭阳:“你们打电话给祁之,我去追人。” 她绝不能放走那母子双煞,否则后患无穷...... 第139章 物归原主 暮色将至,山风呜咽。 少女带着女鬼和鬼婴来到半山腰的一处空地,等待人接应。 女鬼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少女,声音嘶哑而怨恨:“你对我们母子做了什么?” 她明明差一点就能撕碎贺自强的喉咙,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拖离,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直到此刻,她仍然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被什么东西牢牢禁锢着。 少女微微一笑:“我是在救你们。” “谁用你救!”女鬼怒吼出声。 她只觉得眼前人是在多管闲事,和那个孟九笙一样! 少女叹了口气,指尖轻弹,一道金色咒文浮现,瞬间压制住女鬼暴涨的怨气。 “如果不是我出手,你现在应该化为灰烬了。” “呵。”女鬼冷笑,“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她们母子有墓穴里的煞气滋养,不死不灭,耗死孟九笙也是早晚的事。 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歪头嗤笑一声:“大姐,你别逗了,你以为你的力量是从哪来的?” 女鬼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少女不再解释,拍了拍手站直身体:“你不必知道,你们要做的,就是乖乖跟我走。” “你休想!” 女鬼猛地暴起,阴风骤然大作。 鬼婴感受到母亲的情绪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一直冲着少女龇牙咧嘴,蠢蠢欲动。 少女眼神一冷,正要掐诀念咒,却听女鬼发出一声长啸。 凛冽的阴风扑面而来,少女猝不及防,被逼得连退数步,袖口也被割出几道口子。 少女运势后退半步,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悦:“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是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女鬼怒目圆睁,双拳紧握,试图挣脱体内的枷锁。 鬼婴见状也抱紧妈妈,眼神凶狠异常。 少女捏起一道符纸闪身上前,女鬼却已经利用长发做出反击。 黑发如瀑,很快便化作无数尖刺朝少女袭来。 少女翻身而起堪堪避开袭来的长发,却见那发丝如活蛇般腾空扭转,穷追不舍。 面对女鬼凌厉的攻势,少女不由得暗叹,子母煞果然不好驾驭...... 不多时,女鬼突然发力,只听“铮”的一声脆响,仿佛琴弦崩断一般。 紧接着,女鬼和鬼婴便恢复了自由。 “哼,还想困住我,真是不自量力。” “咯咯。”鬼婴咧嘴笑了起来,“吃了你。” 少女脸色微变,却见鬼婴尖啸着扑来,速度之快,肉眼几乎无法捕捉他的身影。 惊愕之际,少女顿觉背上一沉,回眸看去,赫然发现鬼婴已经攀在她的背上,张口便咬。 鬼婴牙尖,咬在血肉上像是有倒刺勾住皮肉,让人疼痛难忍。 少女眉心拧成一团:“找死!” 她眼中寒芒乍现,反手掐住鬼婴的天灵盖,硬生生将其甩出数丈远。 女鬼飞身而起,接过鬼婴放到了肩膀上。 “哼,就这点能耐,还大言不惭地说拯救我们母子?” “咯咯。”鬼婴双目猩红,嘴角裂到了耳根处。 少女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确实,她低估了这对母子。 更准确地说,是低估了盒中之物的力量。 这下可麻烦了...... 女鬼见少女默不作声,只当她是胆怯,于是脸上闪过一抹得意。 “既然你要横插一脚,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找那些人报仇!” 刹那间,母子二人化作两道黑影左右夹击而来。 少女刚开始还可以从容应对,但渐渐地便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是借助那东西养出来的,实力不容小觑...... 阴风骤急,落叶纷飞。 少女身上慢慢显露出伤痕,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上,显出几分狼狈。 也就在这时,孟九笙翩然而至。 看到她们打作一团,她觉得新奇,于是在一旁围观起来。 少女格挡间瞥见她的身影,眸中顿时闪过亮光。 “孟九笙,亏你还是修行之人,怎么好意思袖手旁观。” 说话间,她的胳膊又被鬼婴咬了一口,皮肉外翻,伤可见骨。 “畜生!” 少女痛极,一掌劈在鬼婴天灵盖上,鬼婴惨叫连连,一个翻身爬到了女鬼背后。 女鬼双目赤红,指甲疯长,毫不留情地刺向少女的咽喉。 少女急得声音都变了调:“还不帮忙?” 孟九笙依靠在树干上,气定神闲:“你既然没有驾驭她们的本事,何必逞强。” “少啰嗦!” 少女一个后仰,勉强避开女鬼袭来的利爪,却还是被一缕发丝划破手背,血珠随即渗了出来。 看她狼狈的模样,孟九笙依旧不慌不忙。 “说,你为什么要带走她们?” 少女甩出三道黄符,在身前结成屏障:“百年难得一见的子母煞,谁不想要?” 孟九笙眯起眼睛:“是不是你养出来的?” 少女凌空后退,气息不稳:“不算,她自己也说了,一切都是王斌的主意。” “那王斌又是听了谁的话?”孟九笙目光如炬,继续追问。 一个小小的风水师,哪有胆量养一对自己无法掌控的鬼煞。 很明显是有人授意。 而这少女出现的时机过于蹊跷,像是专程来摘取成熟的果实。 还有,鬼母子体内的禁制,也应该是下葬时就布下的...... 在孟九笙思考之际,少女的后背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尖锐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你能不能先解决了她们再来跟我聊天!” 孟九笙:“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云嫚!”少女不假思索。 云嫚...... 孟九笙细细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 她回答得太干脆,干脆到让人怀疑真假。 “可以帮忙了吗!”云嫚咬牙问道。 孟九笙犹豫片刻,还是捏起雷符飞身上前。 “找死!” 女鬼怒吼一声,利爪骤然调转方向,直取孟九笙心口。 于是,原本一人独斗双鬼的局面就演变成了二对二的厮杀。 孟九笙与女鬼缠斗,云嫚则专心应对鬼婴。 有了助力,云嫚渐渐稳住阵脚,从处于下风转为游刃有余。 女鬼与孟九笙再度交锋时,竟意外发现对方的实力突然增进了不少。 她们先前还能打个有来有回,可是现在,女鬼完全是被单方面吊打,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会这样?”女鬼忍着灼烧的痛苦,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才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她们之间的差距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大。 难道是因为坟墓的原因? 还是说...... 女鬼不知想到了什么,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云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云嫚击退鬼婴,擦掉了手背上的血迹。 “我什么都没做。” “那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女鬼怒不可遏,她觉得一定是云嫚动了手脚。 云嫚悄悄打量着孟九笙手中的铁盒,唇角微微勾起。 当然是因为...... 你的力量已经物归原主了。 第140章 还有帮手 那东西被封得这么严实,却还能滋养出一双鬼煞,可见灵力之强。 果然是宝物。 只可惜,她没有抢到手。 女鬼见云嫚不说话,便认为她是心虚,于是调转矛头向她攻了过去。 孟九笙想去阻拦,却发现鬼婴缠了上来。 那小小的身躯灵活得惊人,像只山间野鼠般飞速窜动,伺机扑向孟九笙后心。 感受强劲的阴风从背后袭来,孟九笙本能地抬手去挡。 “嗡——” 手中铁盒仿佛受到召唤,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鬼婴撞上光幕的瞬间,身体如同遭遇烈火灼烧,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而这声音也吸引了女鬼的注意。 “宝宝!” 女鬼果断舍弃云嫚,伸手利爪攻击孟九笙。 孟九笙垂眸看着手中的铁盒,觉得还挺好使,于是便故技重施,用它来防守。 果不其然,女鬼还未近身,便被一道璀璨光芒狠狠震退,魂体在金光中滋滋作响。 “这不可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力量呢...... 孟九笙居高临下地看向女鬼:“你已经杀了人,身上戾气又如此之重,看来是留不得你了。” 不仅是女鬼,还有鬼婴皆是如此。 婴童没有自己的思想,脾气阴晴不定,而且又食过血肉。 留着只会是个祸害。 女鬼愤然抬头:“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是吗?”孟九笙眼眸微垂,“那两个保镖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他们是无辜的。” 女鬼冷笑:“只要和吴家有关,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包括你!” 说着,她翻身而起,黝黑的长发如毒蛇一般扑向孟九笙。 孟九笙指间夹着雷符正要催动,余光扫过手中铁盒时,忽然灵光一现。 她手腕轻转,将符纸贴着盒面轻轻划过。 霎时间,符纸上的朱砂纹路竟与盒中的金光交相辉映,迸发出惊人的灵力波动。 “轰!” 女鬼袭来的瞬间,雷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刺目的白光照亮整片山林,碗口粗的雷霆如银龙般贯穿女鬼身躯。 “啊啊啊——!” 凄厉的哀嚎声中,女鬼青灰色的身体开始崩解,像被灼烧的纸人般片片剥落。 “不...不要!”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腐烂的面容扭曲成一团。 鬼婴见状就要扑来,却被她厉声喝止:“别过来!” “妈妈......”鬼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哇哇”叫个不停,眼中也流出血泪。 女鬼忍着剧痛,嘱咐鬼婴:“快跑......” 鬼婴硬生生停住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电光中挣扎嘶嚎。 云嫚站在阴影处,眼底映照着纯白的雷光。 孟九笙,这就是你的灵力吗...... 不,这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怪不得主人高看她,突然有点羡慕了呢。 眼见女鬼已经慢慢化成黑烟,云嫚眸光微动,悄悄取出一道符纸来到了鬼婴身后。 孟九笙似有察觉,蓦地抬眸,清冷的目光直视着云嫚。 “你想做什么?” 云嫚动作一滞,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随即绽放明媚的笑容。 “好歹给我留一个,你看这孩子多可怜......” 孟九笙没有理会她的谄媚,而是捏起符纸默默走向鬼婴。 鬼婴龇着尖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恨不能将孟九笙生吞活剥。 眼看多年心血即将毁于一旦,云嫚心急如焚。 她想阻止孟九笙,可碍于有伤在身,现在出手无异于找死...... 就在她苦恼之际,只见灰暗的山林间陡然浮起一阵白雾。 云嫚见状心中大喜! 孟九笙稍一分神,等再回过头时,却发现云嫚和鬼婴都不见了。 清风拂过树梢,连一丝阴气都未留下。 她还有帮手?! —— 三日后,孟九笙把祁之约到了孟家。 从他口中得知,吴家的事基本已经尘埃落定,毕竟案件的主谋都已经相继离世,除了替吴家村的村民感到惋惜,别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祁之喝着茶,不停地摇头叹息。 “谁能想到,世上还有这么阴暗的角落。” 一整个村子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而外界竟然浑然不觉。 这其中不仅有权利的交织,恐怕还有人性的丑陋。 毕竟每个村民都有亲戚朋友,他们无缘无故地死亡,总能引起人的注意。 而这些人没有报警,没有上告,大抵也是收了吴家人的钱...... 孟九笙目光深远:“世间有阴阳两面,总有你看不见的地方。” 祁之沉默了很久,放下茶杯苦笑一声。 “小师叔,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历劫失败吗?” 孟九笙打量着他:“不是学艺不精吗?” 祁之扯了扯嘴角:“这是主要原因,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心不诚。” “为什么?”孟九笙疑惑不解。 “因为我曾经无数次质疑过天道是否真的存在,即便存在,牠又是否真的公正无私。” 祁之顿了顿,深深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伤感。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世间真的有神吗?那些飞升成功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吴家村死了这么多人,吴家也享受着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为什么没有神明出来管一管?” “难道成为神仙后,他们只会在天上看着吗?”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做个普通人。 不管是个学艺不精的小道士,还是警察,至于他可尽自己所能,惩奸除恶...... 孟九笙闻言陷入了沉默。 她没有飞升成功,也没有见过天外天的世界,所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祁之又继续问道:“我师父得道成仙了,可是他人呢?你见过他吗?” 孟九笙摇了摇头。 祁之的师父,她的大师兄,天纵奇才,玄门中的佼佼者,很早就修成正果,一跃飞升。 可从此之后,他们便再也没了联系。 是啊,飞升之后去了哪里。 在天上又是怎样的生活。 孟九笙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突然有些沉重。 祁之收回思绪,半开玩笑地说:“小师父,你要是飞升成功了,记得给我托个梦,让我也涨涨见识。” 孟九笙微微勾起唇角,应了句:“好。” 祁之捻着茶盖,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你这一趟应该收获了不少的功德吧?” 孟九笙指尖轻叩桌面:“还好。” 毕竟是端掉了危害一方生灵的养尸地,事后她又在吴家村做了场法事,净化村里弥漫的煞气。 也算功德一件。 这时,孟九笙突然想到了正事,她拿出事先画好的画像交给祁之。 “这个人叫云嫚,你查查她什么来头。” 祁之展开画像,眉毛高高挑起:“这人怎么了?” 孟九笙眸色转冷:“她也是个修行之人,而且把鬼婴带走了。” 云嫚如果是正道还好说,如果是邪修,只怕会利用鬼婴行不义之举,难免要生出诸多事端。 祁之将画像收好:“我回去就派人查探。” 交代完这件事后,孟九笙又拿出了那个铁盒。 经过一番清理,原本斑驳的盒身已焕然一新。 只见铁盒通体呈鎏金色,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符文,看着很是奇特。 孟九笙问祁之:“你见过这东西吗?” 祁之接过铁盒仔细打量一阵,随后茫然地摇头:“没见过,你从哪得来的?” 孟九笙声音微沉:“在吴家的祖坟里。” “有什么特别的吗?” “里面好像有我的灵力......” “你的灵力?”祁之深感意外,“那你打开看看啊。” 孟九笙难得露出挫败之色:“要是能打开就好了。” 这三天她已经试过各种方法,什么火烧雷劈,刀割斧凿,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这盒子仿佛浑然天成,连条缝隙都没有,根本打不开。 第141章 指纹认证成功 上一世,祁之入门算是比较晚的,加上孟九笙又常年云游在外,行踪飘忽不定,两人之间并无太多交集。 他对这位小师叔的了解,大多都是从师父和师兄弟们的闲谈中拼凑而来。 因此,祁之没有见过眼前的物件,更不知道它和孟九笙之间有什么关联。 见祁之也毫无头绪,孟九笙不禁有些气馁。 “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其实她还真的有点好奇盒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被封起来还能让她灵力大增,要是打开来,岂不是质的飞跃? 这比她攒上好几年的功德都管用...... 孟九笙看着桌上的铁盒,眼馋得不行。 也就在这个时候,佣人突然来报:“小姐,傅家的小少爷来找你。” 傅觉夏? 孟九笙眉梢轻挑:“他一个人来的吗?” 佣人恭敬答道:“是管家送来的。” “那你把他领进来吧。” “好的小姐。”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他穿着纯白的短袖衬衫加黑色五分裤,可爱的同时又不失帅气。 傅觉夏快步来到孟九笙面前,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妈妈。” 这一声叫得自然又亲昵,熟练得不行。 “哎。”孟九笙笑眯眯地应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几天不见,想我没。” “想啦。” 傅觉夏用力点头,粉嫩的脸颊上漾起浅浅的小酒窝,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欢喜。 孟九笙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 一旁的祁之听着这个称呼,再看着小师叔年轻的容颜,竟莫名觉得和谐。 好奇怪的氛围...... 傅觉夏献宝似的,将一只精致的礼盒捧到孟九笙面前。 “妈妈,给你。” “什么啊这是?”孟九笙好奇。 傅觉夏眨了眨眼,带着期待:“你看。” 孟九笙迟疑着打开,发现里面是一盒巧克力,还有一些名贵的水果点心,另外还有一些设计精巧的小挂件。 “又是礼物?” 傅觉夏点头如捣蒜,发梢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 孟九笙欣喜之余,又有些狐疑:“无事献殷勤,说吧,你有什么事?” 傅觉夏眼睛弯成月牙状:“开学,妈妈去......” 孟九笙琢磨了一阵。 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还有半个月,傅觉夏应该就要上幼儿园大班了。 “开学想让我送你去学校?” 傅觉夏点头,又摇头。 “不是......活动......” “什么活动?”孟九笙没听懂。 “校园活动。” 孟九笙耐心地追问,“开学典礼吗?” “就是妈妈......活动。”傅觉夏越是着急,就越是表达不清楚。 孟九笙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你好好说。” 傅觉夏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是完整的说了一句话。 “要妈妈参加的活动。” 孟九笙看着傅觉夏小心翼翼的眼神,突然联想到他在托管班被人嘲笑没有妈妈的场面。 她在心中猜测,小家伙大概是不想在新学校又被同学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吧。 想到这,孟九笙果断答应下来。 “没问题,我陪你去。” 反正她已经决定给傅觉夏当妈了,应该尽职尽责。 傅觉夏闻言喜形于色,嘴角扬起一个克制又灿烂的弧度。 祁之的目光在傅觉夏和孟九笙之间转了个来回。 “小师叔,你真打算以身试道?” 孟九笙神色坦然:“对啊。” 祁之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你家里人同意吗?” 孟九笙抬眸,眼神清亮:“为什么要他们同意?” 这不是她自己的事吗? 祁之叹了口气,语气难得正经起来:“小师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些决定,应该征求一下家人的意见。” 她如今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感情的事不能这么随便吧...... 孟九笙不以为然:“真正的家人,应该尊重我自己的选择。” 她自己的人生,难道不该自己做主吗? 祁之一噎,张了张嘴,最终无奈摇头。 这小师叔还是自由散漫惯了...... 就在两人交谈间,傅觉夏忽然被一旁的鎏金铁盒吸引了注意力。 他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悄无声息地走到桌前。 白嫩的小手悬在空中停顿了一瞬,而后缓缓覆上那些复杂的纹路。 掌心触碰的刹那,符文流转,缓缓汇织成金红色的光线。 下一秒,一个突兀的声音陡然响起。 “指纹认证成功,正在开启,请稍候。” 机械女声在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空灵。 孟九笙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反应,盒面上的符文已经飞速重组。 那些蜿蜒的线条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在金属表面游走变幻,最终如流水般渗入盒中。 “咔哒——” 随着机关解开的脆响,盒盖缓缓开启。 一道璀璨的金光冲天而起,将整个客厅映照得如同神域。 孟九笙下意识要去护住傅觉夏,却在抬手时怔住了。 男孩静静伫立在金光之中,稚嫩的面容上竟浮现出超乎年龄的沉静。 那双总是清澈见底的眼眸此刻深邃如渊,倒映着流转的金芒。 当最后一丝光华敛入盒中,傅觉夏转身将铁盒递向孟九笙。 “妈妈,你的。” 平静的童声里听不出任何波澜,就好像刚才发生的异象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孟九笙带着惊愕接过铁盒,只见盒中静静躺着一支玉笔。 那笔身约莫有五十公分长,通体莹白如雪,质地温润似凝脂,还雕刻着精致的符文。 而笔头则是由洁白的毫毛制成,正在日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孟九笙的指尖刚触到笔杆,顿感一股清洌纯净的灵力涌入经脉,通达四肢百骸。 更令她惊讶的是,笔杆的顶端也刻着一个甲骨文的“九”字,和傅觉夏那块玉牌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就连玉的质地也别无二致...... 好像确实是她的...... 但是,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重要的是,傅觉夏为什么能打开这个盒子! 而且还是指纹解锁? 这合理吗? 孟九笙注视着傅觉夏,再次确认了他们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更深层的羁绊。 傅觉夏仰着小脸与她四目相对,澄澈的眸子里满是天真。 “妈妈,怎么了?” 孟九笙平复心神,问他:“你以前见过这个盒子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能打开它?” 傅觉夏眨了眨眼,像是回过了神。 “不知道......” 孟九笙带着疑惑细细打量着笔身,意外发现上面还刻了两个娟秀的小字。 “断岳,笔名吗?” 祁之闻言突然变了脸色,语气中充满了震惊:“断岳毫?” 孟九笙看向他:“你认识?” 祁之喉结滚动:“我也是听人说过,断岳,乃是玄门至宝,一笔可断山岳,又能书写命运,定乾坤。” 可他从来没听人提起,这神器的主人竟然是小师叔啊! 孟九笙手握笔杆,在指尖转了两圈,只觉得灵力充沛,连神识都清明了几分。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过这样的法宝?” 难道是历劫时被雷劈散了部分记忆? 不应该啊,孟九笙感觉自己从幼时修行到现在,每一段记忆都清晰连贯,并无断层。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不在她印象之中的东西。 比如傅觉夏戴的玉牌,比如这支笔..... 第142章 有用,但好像不多 祁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嘴角微微抽搐:“小师叔......你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事,连师父也不曾说起过啊...... 孟九笙苦笑两声:“别说你,我自己也一头雾水。” 她忽然灵光一闪,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既然可断山岳,又能书写命运,那我能不能把人写死?” 这要是行得通,那岂不是阎王大点兵…… 祁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小师叔,不能这么随便吧?” 凡事总得讲个规则。 孟九笙扯了扯嘴角:“我也是开个玩笑。” 她当然知道书写他人的命运不是儿戏,稍有不慎恐怕还会遭到反噬。 只是突然收获一个神器,她难免有些飘飘然,甚至想原地画两道符试试效果...... 孟九笙指尖轻敲着玉笔,对祁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看,我就说这孩子跟我有缘。” 祁之这回是真信了。 断岳毫是玄门至宝,能承载它的容器必然也是非同小可。 可是这样的宝物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孩子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着实有点匪夷所思。 或许这孩子和小师叔之间的确有些渊源。 孟九笙揉了揉傅觉夏的脑袋:“你哪是我的债主,分明是我的福星。” 傅觉夏一脸茫然。 孟九笙转头看向桌上的铁盒,发现它已经恢复原样。 还是那么严丝合缝,密不通风。 孟九笙好奇,于是把盒子拿到傅觉夏面前,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你刚才是怎么打开的?” 傅觉夏眼神懵懂,缓缓伸出右手覆在了盒面上。 这一次,孟九笙和祁之屏息凝神,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傅觉夏的小手贴上去的瞬间,盒面便泛起淡淡的光芒。 紧接着,符文流转,光芒渐盛,那道冰冷的提示音也再次响了起来。 “指纹认证成功,正在开启。” 孟九笙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这玩意儿,算是储物盒还是保险箱...... 这时,傅觉夏突然提出一个要求。 他指鎏金色的盒子说:“妈妈,这个给我吗?” 孟九笙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思索一瞬,便点头答应:“可以给你。” 这应该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午后,祁之还有事便先行离去了。 孟九笙则迫不及待地画了几道符篆。 但令人意外的是,断岳毫根本画不出任何东西,甚至连朱砂液都无法附着。 她试了好几次,可那笔尖仿佛沾了油,不论怎么努力,它都洁白如新,一尘不染。 画在纸上更是半点痕迹都没有。 “不是,你身为一支笔,写不出字能有什么用?” 还说书写命运呢,画个画都费劲。 孟九笙激动的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至谷底。 颇有一种:空有一身灵力却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断岳毫听到孟九笙的抱怨,发出一阵阵嗡嗡的低鸣声,像是在抗议。 孟九笙转念一想,又拿起普通的朱砂笔画了一道符。 看着凝聚在符纸上的灵力,她的心里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 “行吧,还是有点用的。” 在这期间,傅觉夏一直默默观察着孟九笙的动作,只是看不懂她为什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 孟九笙将纸笔收好,然后看向身旁的小家伙。 “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 一大一小牵着手走在林荫小道上,傅觉夏抱着那个盒子,像是寻回了丢失已久的玩具。 孟九笙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一直想着,这盒子和傅觉夏到底有什么关联。 自己和傅觉夏又会有什么关系...... 如果断岳是她的法宝,那为什么会存放在傅觉夏的盒子里...... 唉,想不通。 孟九笙默默叹了口气。 两人走到半路,恰巧撞上前来找人的傅今年。 傅今年停下脚步,目光先落在傅觉夏身上,又缓缓移向孟九笙。 他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他还是去麻烦你了。” 孟九笙眨了眨眼,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睫毛上:“你是指那个学校的活动?” “我让他别去找你,他不听。”傅今年很是无奈,“孟小姐,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你也不必事事迁就他。” “为难?”孟九笙觉得奇怪,“我不觉得啊,一个开学活动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傅今年神色微怔:“他是不是没有跟你说清楚?” “很清楚了,而且我已经答应他了。” “孟小姐,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那个活动是......” 傅今年想要解释,却被孟九笙打断:“就是陪他去学校走一趟,露个面,让别人知道他也是有妈妈疼的小孩儿,我懂的。” “不是......” 孟九笙抬起手,话锋一转:“傅先生,我们不说这个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傅今年面带狐疑。 孟九笙问他:“你之前说小夏是突然出现在你的酒店房间里,哪个酒店?” 傅今年不假思索:“北市铂锐酒店,怎么了?” 孟九笙扬了扬眉:“我现在灵力大增,想试试能不能把他的魂找回来。” 她想,从傅觉夏出现的地点找起,应该会更有效率。 傅今年虽然不知道孟九笙在风城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是她的决定,他肯定遵从。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孟九笙思考了一瞬:“你还记得之前房间号吗?” “记得。” 傅今年永远也忘不了。 毕竟他后来回去过无数次,就想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虽然都以失败告终。 孟九笙微微勾唇:“那就好,你派人把原来的房间订下来,这周末我们三个一起过去看看。” “好。”傅今年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能早点让傅觉夏变成正常的孩童,他求之不得。 两人沟通好后,傅今后便带着傅觉夏回了家。 —— 与此同时。 某幢新中式别墅内。 云嫚正坐在沙发上,由连横替她换药。 主位的太师椅上,男人一袭素白长衫,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扶手上,神色淡漠如画中谪仙。 “嘶——”药水渗入伤口,云嫚眉心微蹙,却仍扬着下巴,“轻点儿,你是上药还是谋杀?” 连横冷哼一声,手上力道不减:“连个子母煞都应付不了,还把自己搞成这样,真出息。” “你行你上啊?”云嫚眯起眼,“那可是借助玄门至宝养出来的,你说什么风凉话?” “嘁,说到底,还是你没用。” “臭小子,希望你能搞清楚,即便我受了伤,但教训你还是绰绰有余。” 连横哼了一声,报复性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云嫚眸色一冷,正要抬手,却被主座上的男人淡淡打断。 “那小鬼呢?”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两人瞬间收敛。 云嫚收回手,眸色微凝:“女鬼死了,他情绪激动,一直在发疯。” “罢了,多关几天就好了。”男人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中的茶壶。 云嫚抿了抿唇:“抱歉主人,是我办事不力。” 精心炼制的子母双煞,却被她弄丢了一个,如今只剩下鬼婴,威力自然也折损大半。 但好也好在,活下来的是鬼婴。 男人垂眸看着浮沉的茶叶,不甚在意:“有孟九笙在,能拿回一个鬼婴也是难得。” 云嫚闻言心里的愧疚感稍微减轻了一些,但还是惋惜。 “可惜的是,我没能把断岳一并取回来孝敬您。” 男人忽然轻笑一声,眼底似有寒潭深不见底。 “这更怪不得你,它本来就是孟九笙的所有物。” 果然,不论经历几个轮回。 断岳还是只认她...... 也罢,有断岳在手,她应该很快就能找回傅觉夏的魂了。 第143章 万般皆是命 时间转眼来到周末。 孟九笙一早便来到傅家,准备搭乘傅今年的车赶往机场。 她今天穿了一身简约利落的装束,肩上挎着轻便的旅行包,看上去运动感十足。 与此同时,傅老爷子和宋弦音也在送傅今年父子出门。 宋弦音穿着素雅的旗袍,保养得宜的面容上难掩忧色。 “阿年,你们千万要小心。” “知道了妈,放心吧。” 宋弦音又俯身嘱咐孙子:“小夏,要跟紧爸爸和妈妈,不要乱跑知道吗?” 这还是傅觉夏来到傅家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宋弦音总有些提心吊胆的,害怕他们出什么事...... 傅老爷子安慰儿媳:“有阿笙那丫头在呢,你不用过于忧虑。” “是,是。”宋弦音稍稍放宽了心,“我相信阿笙。” 话音刚落,傅老爷子便发现了孟九笙的身影。 “阿笙丫头,你来了。” 孟九笙快步上前,微微颔首:“傅爷爷,阿姨,早。” “早。”宋弦音亲切地回应,眼中满是温柔和感激。 傅老爷子和蔼地说:“阿年都跟我说了,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为了区区五十万,她为傅家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傅老爷子缓缓从口袋时摸出一张黑金卡。 “这里面有一个亿,是我老头子的一点心意,感谢你为傅家做的一切。” 听阿年说这丫头还在为傅家挡灾,这可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恩情。 傅老爷子深受感动,也敬佩孟九笙的魄力,他不知道该怎么答谢这个小姑娘,只能用钱财这种俗物来表示。 孟九笙摆手拒绝:“不用了傅爷爷,这是我未完成的工作。” “话不能这么说。”傅老爷子执意把银行卡递过去,“我了解你们业内的行情,之前付的五十万属实有点太少了。” 要知道,真正懂行的人看个风水都不止这个价,更何况孟九笙这样的能人。 孟九笙见推脱不掉,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 “傅爷爷,一桩事收两次钱,您是要我坏了规矩,损了道行吗?” 她语气中带了些许无奈,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更是写满了为难。 傅老爷子闻言果然停下了动作。 傅今年适时解围:“算了爷爷,她不缺钱。” “也罢。” 傅老爷子这才将银行卡重新揣回兜里。 宋弦音忍不住拉起了孟九笙的手:“阿笙,真是谢谢你了。” 孟九笙浅浅一笑:“不客气,阿姨,如果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出发了。” “好好,你们一路顺风。” 简单告别之后,孟九笙便和傅家父子一起登上了前往机场的轿车。 行驶途中,她忽然注意到什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傅觉夏。 “你这小背包不错。” 其实小家伙背的就是一个黑色儿童书包,不大不小,但莫名透着几分不寻常的质感。 具体哪里特别,孟九笙也说不上来。 傅今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冷峻的脸上浮出一丝疑惑:“我不记得给你买过这个包。” 傅觉夏仰起小脸,眼睛布灵布灵的:“变的。” “什么变的?” 傅今年声音沉了几分,虽然傅觉夏最近的语言系统已经流畅了很多,但偶尔说出的话,还是让人难以理解。 傅觉夏扭头看向孟九笙:“盒盒变的。” 孟九笙一怔,反应过来后感到一阵惊讶。 “你说,这小书包是那个铁盒变的?” “嗯!”傅觉夏重重地点头。 他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孟九笙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还能变幻外形? 别说科学,就连玄学也解释不通...... 傅今年听着两人的对话更是疑惑。 “什么铁盒?” 孟九笙沉默良久,这才把自己去吴家村的事,以及带回来的铁盒,包括傅觉夏可以打开那个盒子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傅今年听完前因后果,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的目光在傅觉夏和孟九笙之间来回巡视,终于在此刻相信了她的那句“我跟这孩子有缘”。 可是莫名的,傅今年突然觉得,应该不止是有缘那么简单。 在孟九笙出现之前,儿子从来不与人亲近,即便现在恢复了些许意识,学会了开口说话,他也很少与外人接触和交流。 可唯独对孟九笙,甚至对她的家人都是特别的...... 小夏可以自然又亲昵地喊她妈妈,甚至可以喊她的兄弟姐妹为舅舅或姨姨。 这太奇怪了。 车内的氛围异常宁静,傅今年脑海中不禁冒出一个离奇的想法。 儿子反复强调孟九笙就是他的妈妈,他们之间会不会...... 想到这,傅今年轻轻摇头,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不可能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他先前和孟九笙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可是失魂、遇鬼,连盒子能变成书包的事情都被他们碰上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傅今年的眼神一直在孟九笙和傅觉夏身上来回游移,心里默默生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孟九笙敏锐地捕捉到傅今年审视的目光。 “傅先生,你在想什么?” 傅今年长睫低垂,掩去眼底翻涌的思绪:“没什么,总觉得遇到孟小姐之后,世界好像变得越来越魔幻。” 孟九笙偏头打量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尾漾开一抹笑意。 “那你认为是好事还是坏事?” 傅今年倏然抬眸,将她眼底的流光看得一清二楚。 “好事。” 男人嗓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起死回生,双腿恢复健全,傅觉夏也不像从前那样自闭,不是好事吗。 孟九笙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怕了我。” “为什么要怕?” 孟九笙意味深长地说:“因为大部分人都喜欢平平淡淡,不喜欢生活里充满着妖魔鬼怪。” 傅今年目光未移,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精致的面容。 “你们玄学不是讲究万般皆是命,遇见你,或许就是我们父子俩的命。” “傅先生也相信缘分了?”孟九笙饶有兴致地问。 傅今年一字一句说:“我是相信你。” 什么平淡也好,轰轰烈烈、匪夷所思也好。 他只觉得,有孟九笙在,会莫名的心安。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孟九笙心头一颤。 傅今年本就长得俊美无俦,此刻因为专注更添几分摄人心魄的魅力。 车窗外,城市的光影飞速掠过,车内却陷入奇异的静谧。 傅觉夏夹在两人中间,悄悄抿嘴偷笑。 他就知道,爸爸妈妈早晚会在一起的。 第144章 不能是你吗 二十分钟后,机场VIP候机室内。 孟九笙正低头确认航班信息,忽然听见一道悦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阿年?”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酒红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款款走来。 女子约莫二十六七岁,栗色的大波浪卷发垂至腰间,衬得裸露的肩颈肌肤如雪般白皙。 精致的妆容勾勒出完美的五官,嫣红的唇色与裙装相得益彰,整个人散发着优雅又不失性感的魅力。 女人踩着细高跟走近,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好巧啊。” 傅今年神色如常,轻轻点头:“确实很巧。” 女人红唇微扬,语气熟稔:“你这是去哪儿?” “北市。” 相比女人的热情,傅今年的态度显得有些疏离,但也带着应有的客气和礼貌。 女人的目光绕过他,停在了傅觉夏身上。 “你怎么把小夏也带出来了?” 在女人的印象里,傅今年几乎是不怎么带傅觉夏出门的,如今他们父子俩一起出现在机场,倒是令人意外。 “小夏,你好啊,还记得我吗?” 女人弯着腰,伸手想去揉捏傅觉夏的小脸。 然而傅觉夏却避开她,往孟九笙身后躲了躲。 女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孟九笙。 “你是?” 孟九笙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孟九笙。” 女人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敌意:“叶望舒。” 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宣示什么。 孟九笙由衷地夸赞道:“好名字,还有,你长得真漂亮。” 叶望舒一愣,突然有点不会了。 “谢谢......你也是......” 叶望舒正想问他们是什么关系,机场人员恰巧在此时走了进来。 “叶女士您好,这是您点的咖啡。” “好。” 经过这么一打岔,叶望舒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心里想着,这小姑娘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左右不过是傅觉夏的家教老师。 只是那张不施粉黛却超尘脱俗的脸,让人有一种危机感...... 叶望舒喜欢傅今年很多年了,这是他们朋友圈里公开的秘密。 哪怕知道他突然冒出一个私生子,接着又变成残废,她想嫁给傅今年的心也从来没有动摇过。 可惜傅今年对她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的...... 叶望舒眸光微动,起身来到傅觉夏面前。 “小夏,你吃早饭了吗?饿不饿,这里的蟹黄包还挺好吃的,要不要阿姨买给你?” 傅觉夏面对女人的示好,眼底有些茫然,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孟九笙的衣摆,没有说话。 叶望舒表情一滞,随即换上心疼的神色看向傅今年。 “阿年,小夏的自闭症还是没有改善吗?” 傅今年不想过多地解释,淡淡地说道:“他在生人面前是这样的。” 叶望舒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也去傅家看过傅觉夏几次,结果还是生人吗...... 孟九笙观察着叶望舒的面相,隐约能从她的桃花运上看出些端倪。 竞争对手吗? 好像也不算..... 简单的寒暄过后,叶望舒优雅地拢了拢裙摆,在傅今年身侧的沙发落座。 她微微倾身,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你们去北市做什么?给小夏看病还是......” 傅今年垂着眼睫,没有看她,简短地回道:“算是。” “你们约好医生了吗?” 傅今年看向一旁的孟九笙:“约好了。” “那就好。”叶望舒语气真诚,“我在北市也有认识的儿童心理疾病专家,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 “暂时不用,谢谢。” “对了,我从国外刚回来,还没有当面祝贺你恢复健康,重新站了起来。” 叶舒望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停留在傅今年身上,眼底盛满倾慕。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意。 她的爱也一直是炽热和张扬的。 “谢谢。” 傅今年的语气平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孟九笙悄悄观察着两人,俯身凑近傅觉夏,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没说你爸爸还有这么漂亮的追求者。” 傅觉夏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一脸天真。 妈妈也没问啊...... 叶望舒沉默了片刻,红唇微扬,勾起一抹明艳的笑:“对了阿年,我上周给你发的信息,你还没回我呢。” “我没看到。”傅今年目光微移,语气淡淡。 叶望舒单手托腮,笑盈盈地注视着他,毫不退让。 “那你现在看。” 傅今年低叹一声,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望舒,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哦哟?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对话,让孟九笙瞬间竖起耳朵,眼底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叶望舒神色微黯,却仍带着几分倔强的笑意,半开玩笑地说:“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吗?我到底哪里不好。” 哇哦,孟九笙眼睛睁得溜圆。 这位美女姐姐是打直球的。 傅今年语气严肃:“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叶望舒不依不饶。 傅今年下意识地瞥了眼孟九笙,却看到对方吃瓜吃得正起劲。 犹豫片刻,他把目光转向叶望舒,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喜欢你。” 叶望舒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回答,眼尾微挑:“那这是你的问题,你就不能喜欢我一下吗?” 傅今年的语气无奈却坚定:“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叶望舒愈挫愈勇:“可我还听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傅今年揉了揉眉心:“望舒,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叶望舒笑了笑:“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能逮到机会。” 空气一时凝滞,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微妙的沉默中,傅觉夏软糯的童声突然响起:“妈妈,我渴了。” “嘘。” 孟九笙下意识地制止他,却为时已晚。 在傅觉夏开口的瞬间,叶望舒惊讶的眼神已经向两人投了过来。 “他叫你什么?” “妈妈。”傅觉夏替孟九笙给出了答案。 叶望舒惊呆了,一方面是因为傅觉夏突然开口说话,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这个雷人的称呼。 “你们是......什么关系?” 孟九笙面露尴尬,她正要解释,却听机场人员来提醒。 “叶女士,您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准备登机。” “好......” 叶望舒站起身,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 临走前,她突然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傅今年,原本充满爱意的眼神多了些失望。 “阿年,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未婚生子就算了,居然还包养大学生! 渣男! 算她一次又一次瞎了眼! “我......” 傅今年不知道叶望舒误会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追问,对方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 等人走后,候机室重新归于平静。 孟九笙打量着傅今年的脸色,故意板起脸戳了戳傅觉夏:“你在漂亮姐姐面前不能叫我妈妈。” “为什么?”傅觉夏歪着头,眼神懵懂。 孟九笙促狭道:“因为会妨碍你爸爸找女朋友。” 傅今年呼吸一滞,心中陡然浮出一抹酸涩感。 方才叶望舒对他表露心意时,她就听得津津有味,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单纯的为了小夏...... 这个认知让傅今年喉头发紧。 他抬手松了松领口,突然觉得宽敞的候机室异常沉闷。 没有注意到爸爸的情绪,傅觉夏还在琢磨“女朋友”这个词。 他眨了眨眼,仿佛是捋清了脉络:“不是妈妈吗?” 傅今年身形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小夏,别胡说。” 孟九笙看着傅今年的态度顿时有些不悦。 男人的严厉莫名有一种避嫌的意味,之前也是。 她有这么差吗? 孟九笙突然觉得,她应该向叶望舒学习学习才是...... 时间又过了半小时,广播里突然传来航班延误的通知,预计还要等待十几分钟。 傅觉夏突然拽了拽傅今年的衣袖:“爸爸,陪我。” 傅今年几乎是秒懂:“要去洗手间吗?” “嗯!” 傅今年和孟九笙打了个招呼,便把傅觉夏带去了洗手间。 孟九笙则继续窝在座椅里玩手机。 不多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走了过来。 他颇具绅士风度地说:“这位小姐,不知能否有幸加个联系方式?” 孟九笙慵懒的坐在那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染尘埃的美,让人移不开眼睛。 男人刚进门发现了她的存在,忍不住想要结识对方...... 而孟九笙正要抬眼,傅觉夏已经快步跑了过来。 “妈妈,茶。” 孟九笙定睛看去,发现他们这么久没回来,原来是去买东西去了。 男人此时也看到了紧随而来的傅今年。 他脸上闪过一阵尴尬,随即识趣地退开:“不好意思,打扰了。” 看着男人仓皇离去的背影,傅今年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眸色渐深,冷不丁地开口:“小夏,你在外面不要随便叫孟小姐妈妈。” 傅觉夏一脸困惑。 “为什么?” 傅今年似是报复性地说:“会影响孟小姐找男朋友。” 孟九笙怔忡片刻,突然轻笑出声,然后语出惊人。 “傅先生,我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第145章 别开玩笑 一句话,让三个人沉默了一路。 直到飞机落地,傅今年的心跳仍未平复,耳尖那抹薄红在冷白肌肤上格外醒目。 前来接机的分公司助理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常,放缓车速从后视镜观察:“傅总,您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为您安排医护人员?” 坐在后排的傅今年偏头看向窗外,生硬地说了句:“不用。” 孟九笙看到他的样子忍俊不禁。 “真看不出来,傅先生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 害羞? 正在开车的助理仿佛嗅到了什么,他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着孟九笙,不确定这是不是凌南所说的“总裁夫人”。 可是这打扮,看着也太年轻了吧? 正在助理暗自腹诽之际,傅今年开了口,语气透着不自然。 “孟小姐以后还是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孟九笙目光直直地望向他:“我哪句话让你有了这样的误解?” 怎么是寻开心,她是认真的好吗。 傅今年回过头,恰巧又撞上她那双明眸善睐的桃花眼。 那眼睛太过亮,让人多看一会就忍不住沉沦。 傅今年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境再次泛起波澜,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强行把这份悸恸压了下去。 “孟小姐的一言一行都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比如呢?”孟九笙饶有兴致地问。 傅今年凝视着孟九笙,十分确定她是故意的。 明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他还是直言道:“比如你在候机室说的话。” 孟九笙收敛笑意,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那不是拿你寻开心,我是认真的,傅先生,你觉得我怎么样,能不能做你女朋友?” “哧——” 助理浑身一震,手中的方向盘差点扔出去,车子在平坦的路上左右摇摆,最终才重新回到正轨。 傅今年冰冷的视线投向前排。 助理额头直冒虚汗,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傅总,对不起......” 不是,上来就玩这么大的吗? 他倒是也见过不少往傅总身边凑的名媛千金,但像这样单刀直入的还是少见...... 傅今年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色,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红。 他干咳一声,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孟小姐,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妙。” 孟九笙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傅先生,我明白你一时难以接受,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长得应该不算差,小夏也喜欢我。”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了,就像你说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要实在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我......我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孟九笙当然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所以首先还是要确定傅今年的想法。 看他对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思...... 反正话已经说出口,孟九笙索性说得更直白点:“傅先生,你可以想想,晚些时间给我答复。”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自己,那就只好找别的途径还债...... 傅今年闻言陷入了沉默。 孟九笙的眼神很认真,但她的语气太过随意,仿佛谈个恋爱,确定一场关系,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甚至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没有羞涩,没有期待,更没有喜欢一个人该有的情愫...... 傅今年不明白孟九笙是出于什么因素才会说出这些话,但他很确定,肯定不是因为喜欢他。 莫名的,傅今年心中涌起一团火气。 “孟小姐,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突然想要找我当男朋友。” 孟九笙没有意识到傅今年的情绪变化,不假思索地说:“因为小夏喜欢我,而他又需要一个妈妈,我觉得我挺合适。” “哈。”傅今年轻笑出声,眸色跟着沉了几分,“因为小夏需要......” “孟小姐,你还真是伟大,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可以随意奉献自己的人生。” 孟九笙这才察觉到他话里的锋芒,表情一怔:“也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原因?”傅今年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自嘲地笑了笑,“总不会是喜欢我吧?” 两人四目相对,孟九笙清晰地看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是的”,可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喜欢傅今年吗? 孟九笙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的长相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她做出这些决定,主要还是因为傅觉夏。 但从傅今年的反应来看,这样做显然是不对的。 祁之也曾经告诫过她...... 可是在看到叶望舒后,就忍不住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她太心急了吗? 见孟九笙默不作声,傅今年已经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答案。 “孟小姐,我很好奇,在小夏身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孟九笙欲言又止。 如果说傅觉夏是她的债主,她为了还债给他当妈,傅今年应该会更生气吧...... 傅今年深邃的眼神逐渐变冷,车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孟九笙,你还是这么不负责任。” 总是随随便便扰乱别人的心绪,最后甩甩手潇洒离去,全然不顾他人死活。 气氛陡然变得压抑,开车的助理不自觉地绷直了背脊,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是什么情况? 傅总为什么一副被人抛弃的语气? 而且他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总裁说了“还”? 这是啥意思啊? 孟九笙同样捕捉到了这个词汇:“为什么说‘还是’?我以前也这样吗......” 为什么说的她好像辜负他很多次的样子? 傅今年的瞳孔收缩,像是突然惊醒。 眼中的怒火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恍惚。 孟九笙觉得傅今年的反应很不对劲。 她猛地想起来,在电梯里,傅今年也曾这般控诉过,说她三心二意,不负责任。 难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纠葛? 可是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 想到这,孟九笙直视着傅今年的眼睛,问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可此时的傅今年仿佛如梦初醒,连自己都感到困惑。 是啊,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又为什么这么愤怒...... “抱歉,是我失态了。” 傅今年微微蹙眉,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又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复杂:“孟小姐,你对待感情,还是应该慎重一些。” 孟九笙想说,她已经慎重考虑过了。 包括喜欢他也是。 第146章 吵架 因为车上发生的这个小插曲,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横在了孟九笙和傅今年之间。 直到办理完酒店入住,这份凝滞的尴尬依然挥之不去。 刚睡醒的傅觉夏似乎感受到了这点,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爸爸......妈妈,吵架?” 小家伙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安。 这个称呼像是刺痛了傅今年的神经。 他想起孟九笙方才那番话,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男人看向傅觉夏,语气严厉得近乎苛刻:“我说过很多次了,孟小姐不是你的妈妈,你的习惯会成为别人的束缚,明白吗。” 傅觉夏摇摇头。 不明白。 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这么执着。 他也不明白称呼自己的妈妈为妈妈有什么错。 看着孩子委屈的模样,傅今年硬起心肠:“总之,你以后必须得改掉,如果你想要妈妈,我会给你找个更合适的人。” 傅觉夏瘪了瘪嘴:“就要妈妈......” 他不过是睡了一小会儿,怎么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上飞机前,妈妈不是还说找爸爸当男朋友...... “我跟孟小姐不合适,你一直这样,会影响别人的生活,这是不对的。” 傅今年言辞犀利,仿佛这番话不仅是说给孩子听的,更是在划清他和孟九笙之间的界限。 孟九笙指尖微微蜷缩,没有反驳。 她垂下眼睫,轻声道:“对不起傅先生,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前面的话,我收回。” 是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愿意给傅觉夏当妈妈,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可是她忽略了,傅今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感情。 就算她能让自己喜欢上傅今年,傅今年也不一定会喜欢她。 看来这个决定还是草率了。 孟九笙暗自叹了口气,补充道: “关于‘妈妈’这个称呼,你放心,等我把他的魂找回来,他恢复正常之后,应该就会改掉了。” 听到这样的话,傅今年躁乱的心绪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变得更加沉重。 仿佛胸口有一块大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自相矛盾的反应。 明明在面对孟九笙时会忍不住的心动,可是内心深处又在抗拒着什么...... 两人不欢而散,孟九笙突然有些郁闷。 她重重倒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出神。 不同意就不同意,这么生气干什么? 傅今年如果想找别人,她也是可以帮忙的。 嗯,帮他们合一下八字,确保傅觉夏生活得幸福。 然而想到傅今年会和别人组成新的家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孟九笙突然有点烦躁...... 暮色渐沉时,酒店服务员轻轻叩响房门,礼貌地询问是否要用晚餐。 孟九笙正觉得闷,当即决定去餐厅吃个夜宵,傅觉夏听到动静也想跟着一起去。 至于傅今年,他表示自己没有胃口,一个人留在了房间。 孟九笙心想他大概是不想看见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 房门关上的声响格外刺耳。 傅今年躺在床上,目光紧紧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这是他两年前住过的房间,也是傅觉夏突然出现的地方。 他的人生轨迹也是从此而改变。 如今故地重游,心头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脑海中又浮现出孟九笙那些轻佻的话语和漫不经心的模样。 傅今年心中烦闷,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知不觉间,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整个人昏昏欲睡。 恍惚间,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孟九笙一袭浅青色长裙,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她站在高处,衣袂飘飘,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美得惊心动魄。 而他只能站在原地,仰望着她的背影,一眼万年。 他好像追逐了她很久,终于等到她回头。 可那张精致的脸上却覆着一层寒霜,薄唇轻启,像是说了些什么。 傅今年拼命想要听清,却只感到一阵阵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疼得撕心裂肺。 “不是的......” 一阵惊呼过后,傅今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大口喘息着,心脏仍在剧烈跳动,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感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 但清醒后,他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关于刚才的梦境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另外一边。 酒店餐厅。 水晶灯洒下温暖的光晕,孟九笙和傅觉夏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车水马龙间霓虹闪烁,可这繁华景象却映不进孟九笙的眼底。 傅觉夏卷着意面,小心翼翼地问:“爸爸......不饿?” 孟九笙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不是不饿,是不想看见我。” “为什么?” “你爸他烦我。” 孟九笙用力切下一块牛排,像是泄愤似的。 合着傅今年从前对她那么友好,都是因为感激呗。 感激她救了傅觉夏。 算是她会错了意。 孟九笙可以理解,毕竟这次是她冒昧了。 不过傅今年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 表个白而已,行就行,不行拉倒,干嘛说她随便,还不负责任...... 就在这时,傅觉夏突然放下刀叉,小脸绷得严肃:“不烦。” 稚嫩的声音里透着执拗,让孟九笙心头一软。 “你是不烦。”她顿了顿,后知后觉地说,“我算是知道你爸为什么单身到现在了。” “不单......”傅觉夏想要反驳。 孟九笙将切好的牛排递过去:“算了,不说这事了。” 傅觉夏抿了抿嘴,乖乖地闭口不言。 大约十分钟后,两人用餐完毕。 服务员适时地走了过来,客气地说:“您好,这是您外带的餐食,已经打包好了。” “好,谢谢。” 孟九笙伸手接过,却在看到服务员的面相时愣了一瞬。 服务员微微一笑,转身欲走,孟九笙却拦住了她。 “女士,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期恐有血光之灾,我这里有张符,五百块,可助你逢凶化吉,要不要?” 服务员僵在原地,职业性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孟九笙夹着符纸在她眼前晃了晃:“要买吗?” 服务员回过神,面带不解:“请问你是......干什么的?” 孟九笙又拿出自己的名片:“算命、看相了解一下。” 服务员接过名片,眼神中满是惊愕。 “真的假的?” 眼前人看上去这么年轻,而且这穿着和气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江湖术士...... 孟九笙没有急于解释,而是点明要害:“你身边有个伥鬼朋友,最好尽快远离,她会害死你的。” 第147章 伥鬼(1) “什么?” 服务员一时间有些错愕。 孟九笙在指尖掐算了一阵,她忽然抬眸,目光穿透安静的餐厅,看向另外一个服务员。 通过对方的面相,她已经窥见一些端倪。 孟九笙收回视线,对眼前的服务员说道:“那位,是你的好姐妹,兼室友?” 服务员下意识回头,恰巧看到好友温绮绮正在冲她使眼色,然后对方指了指腕上的手表,似乎是在提醒她什么。 孟九笙为傅觉夏擦去嘴角的酱汁,笑而不语。 服务员悄悄向温绮绮比了个“OK”的手势,紧接着转回身看着孟九笙。 “是,她是我的好闺蜜,不过你怎么有知道?” 孟九笙掀起眼帘,笑容温柔:“前面说过了,我是个算命的。” 服务员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可是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绮绮怎么可能是伥鬼呢...... 再说,伥鬼是什么意思? “你这样的性格,别人说是说不通的,只能自己领会。” 孟九笙懒于解释,漫不经心地拿起符纸问她:“买还是不买?” 服务员闻言不禁愣在原地。 算命的态度都这么强硬吗? 五百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服务员是有些犹豫的,可是孟九笙的眼神又太过锐利,让人对她的话莫名信上几分。 半晌,服务员终于一咬牙。 “好,我买。” 孟九笙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挑。 还算有救。 扫码付款后,服务员接过那枚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刚攥进掌心,便隐约觉得似有丝丝凉意渗入肌肤,令人耳清目明。 这种奇异的感觉,不禁让她感到惊讶。 服务员带着疑惑回到了服务台。 “岚岚!”温绮绮不知何时已贴到身后,亲昵地搭上她的肩膀,“发什么呆呢?那个客人缠着你半天说什么了?” 夏岚下意识将符纸往口袋里一塞:“没什么,她说她是算命的,给我算了一卦......” “噗——” 话未说完,就引来温绮绮一阵嗤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你让她算了?” 夏岚脸上闪过一阵尴尬:“不是我让她算的。” 看出好友脸色不对,温绮绮突然警觉起来:“你给她钱了吗?” “给了......”夏岚支支吾吾的说。 “多少?” “五百。” 夏岚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傻啊!”温绮绮陡然拔高了音量,但看到餐厅还有其他客人,便把声音压了下去。 “这摆明就是骗子,你怎么这么容易上钩。” 夏岚绞着围裙边缘,手足无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刚才一上头,就这么买下来了。 主要还是那个女孩子的眼神太清澈,让人不由自主...... 温绮绮恨铁不成钢:“你总是这么笨,刚才那个人是住哪个房间的,我们去找她退钱,住得起这种五星级酒店,还来骗我们这种打工人的钱,真够恶心的!” 夏岚拉住了她胳膊:“算了吧,是我自愿买的。” 温绮绮这才想起来问:“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夏岚对上好友关心的眼神,突然一愣。 她本想如实相告,却不知为何硬生生止住了话语。 “岚岚?”温绮绮面露疑惑,“你发什么呆呢,快点告诉我,她都跟你说了什么,我好去找她算账。” 夏岚回过神:“没什么,别去找她了,我就当破财免灾了。” 温绮绮看着好友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很是无奈。 “你总是这样,老好人一个。” 夏岚笑了笑:“对了,马上就要下班了,快点收拾东西吧。” “好。” 两人手挽着手来到更衣室,刚准备换下工作服,温绮绮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提示音。 她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经理发来的消息,说是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温绮绮眼珠一转,当即对夏岚说:“岚岚,你等我一下,经理有事找我。” “好,你去吧。” 温绮绮将手机塞回口袋,马不停蹄地来到经理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 四十多岁的经理挺着啤酒肚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稀疏的头发勉强盖住发亮的头顶。 他眯缝着眼睛,目光在温绮绮身上来回打量。 温绮绮站到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问:“经理,您找我?” 经理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小绮啊,最近工作还顺心吗?” 温绮绮微微欠身,脸上挂着经过培训的微笑。 “挺好的经理,有您的英明领导,同事们都很好相处,工作氛围也很融洽。” “哈哈,是吗。”经理站了起来,提了提松垮的腰带,“不愧是我看好的人,聪明,漂亮,还会说话。” 温绮绮陪着笑脸:“经理,您过奖了,对了,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经理吐出一口烟圈:“是这样的,小李要辞职了,组长的位置空了下来。”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看你挺合适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愿,工资嘛,也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两千。” “真的吗?”温绮绮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但很快又被迟疑代替,“可是我才来酒店不到半年,我能行吗......” 经理趁机往前凑近一步,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她肩上。 “我说你行你就行。” 他的拇指在温绮绮肩头暧昧地摩挲了两下,油腻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你有才华,有能力,我看这个小组长是非你莫属。” 温绮绮情绪激动,不停地鞠躬:“谢谢经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经理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贪婪,肥厚的手掌顺势下移,抚上温绮绮的腰肢。 “小绮啊,只要你努力,我可以保你前途一片大好。” 温绮绮终于感受到了那只不安分的大手,身子顿时僵在原地。 “经、经理......” 经理在那纤细的腰上揉捏了两下,油光满面的脸凑到了温绮绮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其实,我还可以提你当副经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他呼吸粗重,带着难闻的气味,让温绮绮心里一阵作呕。 温绮绮侧身躲开,尴尬地说:“经理,我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经理亦步亦趋,嘴唇几乎贴到了温绮绮的脖颈上。 “小绮,我刚才还说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会就犯起了糊涂,我是说,你可以走捷径......” 一股浑浊的气息洒在耳边,温绮绮浑身一个激灵,她忙说:“经理,我突然想起来后厨还有东西需要收拾,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拔腿就跑,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落入虎口。 经理望着温绮绮仓皇逃窜的背影,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慢悠悠地坐回真皮座椅,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嘴角浮现出志在必得的冷笑。 温绮绮一路跑回更衣室,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晕开。 夏岚见状立刻扔下了手里的东西:“绮绮,发生什么事了?” 温绮绮扑进好友怀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岚岚,经理他......他非礼我......” 夏岚倒吸一口凉气:“你说什么?” 温绮绮泣不成声:“他摸我的腰,还摸我的腿.......好恶心......” 想到经理那猥琐的模样,温绮绮晚饭都能吐出来。 夏岚气得声音发颤,轻轻拍着温绮绮的后背:“我们去人事部举报他!” 然而这会儿温绮绮却怂了。 “可他是经理......” “经理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夏岚拉着温绮绮的手,两人径直朝人事部走去。 转过走廊拐角,经理那张油腻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故作惊讶地挑眉:“你们怎么还没下班?” 温绮绮心里一惊,下意识躲到了夏岚身后。 经理的目光扫过温绮绮红肿的眼睛,假惺惺地问:“小绮这是怎么了?” 夏岚怒气冲冲地说:“经理,你刚才对绮绮做了什么!” 第148章 伥鬼(2) 经理像是早有准备,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我能对她做什么?” 夏岚见他理直气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非礼了绮绮!” 经理面色一沉,眉头拧成川字:“夏岚,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找温绮绮来是跟她说升职加薪的事,怎么可能非礼她!” 温绮绮见经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默默咬紧了下唇。 经理看向温绮绮,语气中带着几分痛心:“小绮,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承认,我是拍了你的肩膀,但那是对你的鼓励和欣赏,你怎么能说是非礼呢?” “我本来很看好你的能力,所以才破格提拔,没想到你......唉,你要是不想当,我可以找别人的,你犯不上污蔑我啊。” 经理摇着头,叹息拖得老长,像是充满了失望。 夏岚挡在温绮绮面前,怒气冲冲地说:“你不承认是吗?” 经理笑了:“我没做过的事,有什么好承认的,你说我非礼温绮绮,有证据吗?” 夏岚一把拉过温绮绮:“绮绮,你说。” “我......”温绮绮欲言又止。 确实,她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经理非礼她。 而且事情闹大了甚至有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 犹豫再三,温绮绮拽了拽夏岚的胳膊:“岚岚,可能是我太紧张,误会经理了。” “绮绮?”夏岚猛地转头,瞳孔微缩,“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你不是说他搂了你的腰,还摸了你的腿?” 三人的争执,很快引起了其他同事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脚步,投来狐疑的目光。 温绮绮见状更是无地自容。 为了自己的颜面,她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岚岚,肯定是你听错了,经理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要小题大做了......” 夏岚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我小题大做?” 不是她哭着说自己被欺负了吗,怎么到头来成了她的不是...... 经理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不易令人觉察的得意。 他故作大度地说:“夏岚,我明白你为好友打抱不平的心情,但是下次出头之前,麻烦先搞清楚事实真相,行了,都下班吧。” 看着经理潇洒离去的背影,夏岚久久不能回神。 她怎么也想不通温绮绮为什么会改变自己的说辞。 回到出租屋,夏岚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 老旧的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就像她此刻憋闷的心情。 温绮绮见状坐到了她的旁边,语气中带着委屈。 “岚岚,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夏岚语气中带着愤怒和不解。 温绮绮瞬间红了眼眶:“我只是不想事情闹大,让我们丢了工作。” 夏岚深深吸了口气:“可是像这样的老流氓,你纵容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 温绮绮晃了晃她的胳膊:“我们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会避免跟他独处的。” 见好友都这么说了,夏岚也只得作罢。 晚上十点。 夏岚刚洗完澡,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得手上一顿。 她走到玄关,没有急着开门:“谁啊?” “你好,外卖。”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夏岚内心泛起一阵狐疑:“我没点外卖啊,绮绮,你点外卖了吗?” “没有!”温绮绮的声音从房里飘出来。 夏岚扭头对着门板喊道:“你是不是送错了,我们没人点外卖。” 然而门外的男人却坚持说:“六幢403,夏岚,是你吗?” “是我啊。” “那就是你的,没错。” 夏岚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要不你就放门口吧。” “不行!我们平台规定必须送到客户手里,还要拍照确认!” 男人说着,语气显得有些急躁,粗暴的敲门声震得门框嗡嗡作响。 “快点开门!” 夏岚被吓了一跳,连忙大喊:“你放门口就好了。” “不行,你给我开门,你这个小贱人!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你!” 夏岚吓得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报啊!你他妈报啊!” 门外的男人暴怒地踹了一脚门,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白吃白喝还敢给差评,害老子被罚了两百块!刚好让警察来评评理,看你干的是人事吗!” 夏岚彻底懵了。 她什么时候吃过白食,什么时候给过别人差评? 就在这时,温绮绮慌慌张张地从卧室跑出来,眼神飘忽,声音发虚:“岚岚,别跟这种人废话,我们报警!” 半个小时后。 警察来到了现场,夏岚也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上的外卖制服皱巴巴的,黝黑的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一见到夏岚,立刻像头暴怒的狮子般冲上前:“就你叫夏岚是吧!” 夏岚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是我......” 外卖员声音嘶哑:“警察同志,就是她,点了外卖申请仅退款,还给我差评!” “我没有。”夏岚为自己辩解。 “不承认是吧?”外卖员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里迸出骇人的恨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举着手机问:“这地址和名字是不是你的!” 夏岚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突然发现了不对。 “名字是我的,但这号码不是我的,我近期没有点过外卖......” 看着那熟悉的尾号,夏岚恍然大悟,猛地看向一旁的温绮绮。 “绮绮,这不是你的手机号吗?” 温绮绮脸上闪过一阵心虚。 外卖员也把目光转向温绮绮:“昨天的煲仔饭是你们谁点的!” 温绮绮见有警察在场,也有了些许底气,她挺直腰板说:“是我点的又怎么样!你超时了,我凭什么不能给差评!” 外卖员脸色铁青:“我就晚了两分钟!而且昨天是下雨天,你不能体谅我一下吗!再说,我已经把餐费退给你了,你当时也表示可以接受,为什么转头又给我个差评!” 温绮绮理直气壮:“我对你的服务不满意,当然有权利给出评价!我体谅你,谁体谅我!” “我当时是接受了,后来反悔了不行吗?” “你!”外卖员胸口剧烈起伏,拳头紧紧攥到了一起。 警察也劝道:“小姑娘,你这么做就不地道了,人家都把餐费退给你了,你何必得理不饶人呢。” “下雨天嘛,耽误个一两分钟也是正常的。” 然而温绮绮却固执地说:“我得理为什么要饶人,他超时了,外卖平台赋予用户评价的权利,我不能写自己的真实感受吗?” “你......”警察摇了摇头。 外卖员闻言眼中的怒火更盛,俨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夏岚见势不妙,忙说:“对不起小哥,我替我朋友把钱赔给你,你消消气。” 外卖员听到这话,脸色终于得到了缓和。 温绮绮却一把拉住了夏岚:“你钱多烧得慌啊,凭什么赔给他!” “绮绮,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着,夏岚不顾温绮绮的阻拦,执意给外卖员扫了两百块钱。 事情得到解决,外卖员这才和警察一起离开。 临走,他不忘瞪了温绮绮一眼,并对夏岚说:“摊上这样的室友,早晚会害死你的。” 看着外员离去的背影,夏岚心里一惊。 脑海中也不禁浮出孟九笙的话。 “你身边有个伥鬼朋友,她会害死你的......” 关上房门,夏岚问温绮绮:“你点外卖,为什么留我的名字?” 刚才看那外卖员的眼神,分明是把她当成了仇家...... 她不理解温绮绮的做法。 温绮绮面对好友的质问,只是随口解释道:“我之前给你点过奶茶,忘记改过来了。” 夏岚闻言陷入了沉默。 手机号都改了,却唯独不改名字? 这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第149章 不影响你 翌日。 夏岚转了早班,所以六点钟便起床进行洗漱。 然而等她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的时候,却意外发现经理在群里发了新的排班表。 看清班次之后,夏岚的脸色渐渐凝固。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她竟然都被安排在了夜班。 酒店一直是三班倒的工作制度,晚班要从凌晨十二点上到早上的八点。 由于不习惯黑白颠倒,所以大部分职员都不喜欢上夜班,特别是女生。 按照惯例,排班本该每周轮换一次,可是现在,经理居然毫无征兆地改了她的班次。 夏岚盯着手机屏幕苦笑,她心里明白,大抵是昨晚的事得罪了经理,所以他在给自己穿小鞋。 不过夏岚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人。 她快速给经理发去了信息,质疑对方这么做不合理,也违背了酒店规定。 可经理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他给出的理由是:“张姐怀孕,上不了夜班,大家作为同事应该互相体谅,帮别人分担一下压力。” 还说这事不是针对她夏岚一个人,每个员工都会轮到的,只是从她开始而已。 对面这样的说法,夏岚虽然不服,可也无力反抗。 毕竟这就是职场,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时,温绮绮顶着精致的妆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显然也看到了新的排班表。 注意到夏岚的脸色,她轻叹一声:“我就说让你不要那么冲动的,现在好了吧。” 夏岚拧紧眉心:“是你说受了欺负......” “我是说经理非礼我,可是又没有让你去找他。” 温绮绮小声抱怨,那语气让夏岚觉得她昨晚的行为是在多管闲事。 夏岚咬了咬唇,不想争辩什么。 温绮绮眼睛转了一圈,贴心地说:“岚岚,你别着急,我找机会替你说说情。” 夏岚声音干涩:“你先去上班吧。” “好。” 等温绮绮走后,夏岚独自坐在沙发上,脑海中一直萦绕着餐厅里那个小姑娘说的话。 “你身边有个伥鬼朋友,最好尽快远离,她会害死你的。” 思索片刻,夏岚连忙拿出手机,在搜索软件里输入“什么是伥鬼......” 铂锐酒店。 孟九笙站在傅今年的房门前,手里攥着一把香烛黄符。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 傅今年站在门后,一袭休闲装衬得他身形修长。 晨光从落地窗外斜斜地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浅金色的轮廓。 他的目光落在孟九笙脸上,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泛起。 “孟小姐。” 男人嗓音低沉,礼貌而疏离,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争执,更没有过那些控诉。 孟九笙走进房间,暗自腹诽,这男人的变脸速度还挺快。 “妈......” 傅觉夏正要开口,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瞥向傅今年,以至于后半句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傅今年看到儿子小心翼翼的模样,默默别开了脸。 孟九笙扯动嘴角,伸手揉了揉傅觉夏细软的发顶。 “算了,办正事。” 说着,她便在掌心画了一道符文,然后和上次一样,把点燃的线香递给傅觉夏。 “拿好。” 傅觉夏点头,乖乖接过冒着青烟的线香,并自觉地牵起了孟九笙的手。 孟九笙双眸微阖,清晰地看见周围的气流如游龙般在房间内盘旋,最终穿透落地窗,朝着某个固定的方向奔涌而去。 她的灵识追随着青烟的轨迹,掠过熟悉的马路、幽暗的森林,最终深入群山腹地。 层峦叠嶂间,某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青烟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意识却愈发清明。 当那道无形的屏障再次出现时,孟九笙也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左手掐诀,操控青烟穿透阻碍去看它背后的世界。 然而就在这时,傅觉夏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妈妈......疼......” 他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小的身子不住地扭动。 孟九笙猛然睁眼,只见傅觉夏面色煞白,小脸因痛苦拧成了一团,手中的线香也腾起阵阵黑雾。 心头一凛,孟九笙当即掐灭了线香,指尖凝聚灵力,迅速点在傅觉夏眉心。 傅觉夏身子一软,直接栽进了孟九笙的怀里。 傅今年赶忙上前,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小夏他没事吧?” “没事。” 孟九笙将傅觉夏抱到床上,又在他胸口放了一道安神符。 “这锁魂结界,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 孟九笙轻轻抚着傅觉夏的脸颊,有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禁锢一个孩童的魂魄。 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人究竟是要对付傅家,还是针对傅觉夏个人。 毕竟,这孩子有点特殊...... 傅今年站在一旁,看着孟九笙凝重的神色,内心突然生出了退意。 犹豫一阵,他低声道:“孟小姐,实在不行,就这样吧。” 即便小夏神智不全,但至少平安无事,如果可以这样过完一生,他不是不能接受。 孟九笙闻言,倏地抬眼看他,眸中带着不服输的意味:“不行?我就听不得别人说我不行。” 开玩笑,一个小孩子的魂都找不回来,她修道百余年岂不是白修了。 傅今年手指微微收紧:“我是不想让你为了傅家涉险。” 这次重回北市,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静默半晌,傅今年又补充道:“况且,小夏如今除了言语不畅,其他并无大碍。” 孟九笙凝视着他,眼底似有暗流涌动。 “你觉得没有影响,那是因为我的灵力在护着他,可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长期缺少一魂,他活不久的。” “再者,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他会遭受成倍的反噬。” 魂魄不齐,傅觉夏早该被阴气侵蚀,命归黄泉。 现在是有玉牌和她的灵力压着,这股阴气冒不出来,可一旦没了压制,小家伙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傅今年闻言猛地攥紧拳头,手背露出青筋:“你怎么可能会不在。” 孟九笙轻笑出声:“我又不能一直陪着你们父子,当然会有不在的一天。” 更何况她是要飞升的,离开也是早晚的事。 “你昨天不是还说......”傅今年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却又生生止住,眸色晦暗不明。 她昨天还说要给小夏当妈妈,怎么转眼就能轻描淡写地提离开? “说什么?”孟九笙明知故问,“你不是不同意吗,既然你要另寻良配,我就更应该早点把傅觉夏的魂找回来,然后彻底远离你们的生活,免得耽误你追寻自己的幸福。” “我没有这个意思。”傅今年急于辩解。 孟九笙却别过脸,语气疏冷:“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觉得你儿子管我叫妈,会影响你找对象吗?” 她轻哼一声,赌气似的说:“你放心,我既然收了钱,肯定会想办法解决你的困扰。” 傅今年只觉太阳穴一阵刺痛,说话也未经思考:“随便你。” 孟九笙霍然起身,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香。 “那你等着。” 傅今年身形一闪,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干什么去?” 孟九笙抬眸睨着他:“我刚才已经看见了小夏魂魄所在的大致方位,现在就去把他叫回来。” 话音未落,傅今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你不是说困住小夏的结界很凶险吗?” “那又怎么样。”孟九笙语气愈发冷硬,“我拼尽全力也会给它破开,让你们父子俩过上正常生活。” “孟小姐。”傅今年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凌厉,“你能不能别冲动。”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下。 孟九笙呼吸微滞,这才惊觉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 她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已恢复平静。 “傅先生,我很清醒。” 孟九笙抽出了自己手:“既然已经发现了位置,总要去看个明白。” 否则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傅今年沉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孟九笙拒绝:“不用,你留在这看着小夏。” “把他带上。”傅今年语气坚决,不容反驳。 孟九笙思索片刻,同意了他的提议。 把傅觉夏带过去,或许更方便招魂。 第150章 布阵之人,竟是她自己? 傅今年紧握方向盘,在孟九笙的指引下向东疾驰,一直开到了郊外。 傅觉夏在后座沉沉睡着,呼吸均匀。 然而随着车子缓缓驶入一片山林,傅觉夏突然皱起眉头,整个人不停地在座位上翻滚。 “疼......不去......” “妈妈,我疼......” 听着傅觉夏痛苦的呓语声,傅今年下意识踩住了刹车。 等他回头看去,发现傅觉夏已经脸色惨白,头发也被冷汗打湿。 “这是怎么回事?” 孟九笙再次掐起一道诀印点在傅觉夏的眉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锁魂阵居然会排斥本体的靠近...... “看来,布局者为了不让人找回小夏的这缕魂魄,还做了另外一手准备。” 可越是如此,孟九笙就越是好奇。 她倒是要看看,傅觉夏究竟特殊在哪里,值得幕后之人如此大费周章,不惜在锁魂阵上叠加禁制,也要困住他的魂魄。 想到这,孟九笙转头对傅今年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自己去。” 傅今年眉头微蹙,目光在后座痛苦挣扎的傅觉夏和孟九笙之间来回游移,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你自己小心。” 孟九笙颔首,并给傅今年留下一道雷符。 “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它来防身。” “好。” 交代完毕,孟九笙推门下车。 她循着脑海中的景象,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走去。 然而,随着脚步深入,周围的景色却渐渐勾起一丝异样的熟悉感。 孟九笙环视四周,眸光微凝。 这座山,她似乎来过。 林间一片寂静,脚下枯枝断裂的细微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当她拨开最后一丛灌木,顿觉豁然开朗,一座苍青色的山峰赫然映入眼帘。 孟九笙缓缓抬头,瞳孔微缩。 这不是她承受雷劫的地方吗? 幻境里看不出全貌,如今站在山前,她才分辨出来,这里正是她渡劫的山头。 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叫什么九重山。 当初选择在这个地方渡劫,正是因为这山名与她的名讳相合,想着或许能借山中灵气,一举突破。 没曾想,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是巧合吗?” 孟九笙不禁喃喃自语。 她在这里渡劫失败,而傅觉夏的魂魄,偏偏就被禁锢在此处…… 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孟九笙根据记忆中的方向,找了条上山的路。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她越往高处走,天色就显得越发阴沉。 伴随着她的脚步,原本稀疏的日光被浓密的树冠吞噬,四周骤然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周围狂风四起,带着刺骨的寒意在林间盘旋,仿佛整座山都在抗拒她的靠近。 孟九笙冷笑一声,指间掐诀,一道明黄符箓无风自燃。 “这个山,我非上不可。” 她口中念念有词,周身顿时泛起一层淡淡金光,将肆虐的风势尽数隔绝在外。 孟九笙步履不停,逆风而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半山腰。 可就在这时,天边骤然炸开一道惊雷,震得整座山都微微颤动。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瞬间将整片山林淹没在朦胧的水幕之中。 雾气升腾,白茫茫一片,很快就遮挡住了视线。 孟九笙眸色一冷,甩手掷出一道朱砂符篆。 符纸在半空中燃起幽蓝火焰,化作一道无形屏障,挡住了磅礴的雨水。 她抬手一挥,凌厉的掌风劈开浓雾,硬生生撕出一条清晰的路来。 “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上去看个究竟。” 然而,就在她抬脚迈出下一步的瞬间,脚下地面骤然消失。 失重感猛然袭来! 孟九笙瞳孔微缩,整个人直直坠入一片纯白虚无之中。 山林、暴雨、雷声……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稳住身形,警惕地环顾四周。 目之所及,唯有漫无边际的白。 “幻境吗?” 而且白色的。 这倒是出乎孟九笙的意料。 玄门中人都说,术法如镜,映照本心。 如果施术者心术不正、灵力浑浊,那么他施展出的术法也会呈现阴邪之相,或黑雾缭绕,或血气弥漫。 反之,若灵力澄澈,所化结界自然清明如雪,不染纤尘。 影视剧中常用黑白来代替正邪,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这个结界...... 孟九笙没有感受到任何邪气。 困住傅觉夏的人,莫非是正道? 带着这样的疑惑,孟九笙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没走多远—— “咚!” 一声轻响,她的脚步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 空气中泛起细微的波纹,如同水面被石子惊扰。 孟九笙掌心抵在那道无形屏障上,指节微微发力,灵力慢慢汇聚在指尖。 可是不等她施法破阵,眼前的屏障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猛地将她震出去数米远。 她在半空旋身卸力,落地时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金光?” 这根本不像邪门歪道能布下的结界。 如果正道之人,那他困住傅觉夏的理由又是什么? 心中的疑云越来越深,孟九笙也仿佛铁了心要破除眼前的结界。 只是多番尝试,这结界始终纹丝不动。 眼前的屏障更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坚不可摧。 孟九笙沉默很久,突然想起了断岳毫。 她从布包里拿出那支玉笔,紧紧攥在了掌心。 “既然可断山岳,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说着,孟九笙执笔挥向那烦人的结界。 只见笔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度,犹如锐利的刀锋,直直劈向透明的屏障。 两者相撞,震耳欲聋的“轰”声陡然炸开,在空白的领域激起阵阵回响。 紧接着,孟九笙感觉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动起来。 然而待光芒散去,结界依然完好如初。 就在这时,孟九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方才灵力碰撞的余韵中,那股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让她如遭雷击。 她分明觉得,那结界的力量竟来源于......她自己? “不可能......” 孟九笙手腕翻转,断岳毫再次划破长空。 金光迸溅间,两股完全一致的灵力在虚空中交织...... 一次又一次的碰撞,终于让她确定,那诡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锁魂阵的灵力,与她身体里涌动的,别无二致。 孟九笙浑身一僵,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是我锁了傅觉夏的魂?” 第151章 遭遇袭击 山下。 正在车里等待的傅今年同样感到一阵地动山摇。 他倏地抬头,只见远处的山巅金光爆绽,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 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的不安也愈发深重。 “孟九笙......” 不光是傅今年,就连昏迷中的傅觉夏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口中溢出细弱的呓语。 “妈妈......不要......” “会疼的......” 傅今年猛地转身,一把将他捞进怀里。 “小夏,你说什么?” 傅觉夏的身体微微发抖,像是陷入了某种无法挣脱的梦魇。 “妈妈,好疼......” 小家伙双眼紧闭,泪水不断从眼睫下涌出,打湿了傅今年的衣襟。 伴随着这声呓语,一道闪电猛然撕裂天际,炸开的雷鸣震得车窗嗡嗡作响。 顷刻间,暴雨如注,豆大的雨滴砸在车顶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傅今年抬眼看向窗外,连忙拿出手机给孟九笙打去了电话。 可铃声仅是响了两秒就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孟九笙,你千万不要有事...... 就在傅今年焦急万分之时,车顶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 无数黑影从雨幕中渗出,在车顶汇聚成浓稠的黑雾。 雾气中传来此起彼伏的窃语,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尖锐时而沙哑,像是数十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嘻嘻,她的孩子。” “送上门的美食。” “吃了他是不是可以鬼力大增?” “他是我先看上的,都不许跟我抢!” “见者有份,你别想吃独食。” 那些阴森的低语声越来越近,四周也逐渐陷入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车子也仿佛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车身在暴风雨中左右摇摆,眼看要有侧翻的趋势。 傅今年死死护住怀中的傅觉夏,另一只手撑住车顶,尽量保持着平衡。 “嘻嘻。”黑雾中传来兴奋的喘息声,“终于让我等到了。” “那个男人好像也不错。” “我要先放干他们的血,嘻嘻。” 黑雾疯狂蠕动着,在车窗上凝结成粘稠的液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突然,一只青灰色的鬼手“啪”地拍在了玻璃上。 那手形如枯枝,关节扭曲变形,漆黑的指甲划过车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傅今年盯着窗外的黑影,俨然已经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被恶鬼包围了。 不过好在孟九笙事先布下了符咒,恶鬼们进不来,只能不停地推搡着车子。 傅今年警惕地看向四周,紧绷的神经一刻也不敢放松。 同时他也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孟九笙能平安无事...... 这时,一阵剧烈的震颤从地底传来,摇晃的车身打断了他的思绪。 紧接着,傅觉夏猛地惊醒,小小的身子弹坐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落。 “妈妈!” 傅今年扶住他颤抖的肩膀:“是孟九笙吗?她出什么事了?” 傅觉夏抬起泪眼,声音哽咽:“爸爸,妈妈好疼......”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生生剜进傅今年的心脏。 他后悔了,后悔不应该让孟九笙一个人上山。 而伴随着这波震动,车外的恶鬼也变得更加狂躁。 它们紧紧贴着车窗,龇牙咧嘴地说:“小朋友,你出来,我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我知道她在哪儿。” “快出来呀。” 傅觉夏看不见那些可怖的鬼影,更听不见它们的蛊惑,他只是望着傅今年,一遍又一遍地说:“妈妈好疼......” 傅今年焦急地看向车外,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犹豫。 他想上山寻找孟九笙的踪迹,可又清楚地知道不能带着傅觉夏去冒险。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窗外的恶鬼再次开口。 “傅今年,孟九笙快要死了,她都是为了你们。” “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快,快出来,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傅今年指节攥得发白,眼底翻涌着挣扎和担忧。 他想冲出去,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有雷符在手,也撑不了太远。 现在出去,无异于给孟九笙添乱。 看着眼前的儿子,傅今年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夏,你妈妈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恶鬼闻言,面容骤然扭曲变形,腐烂的皮肉簌簌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它们猩红的眼珠暴突,发出刺耳的尖啸:“你这个男人真是冷血无情!” “孟九笙都被人抽筋剥皮了,你还坐在车里无动于衷。” “嘻嘻......她守护的,原来就是这般薄情寡义之人。” 傅今年猛地抬眼,寒冰般的目光穿透玻璃,直刺恶鬼猩红的眼瞳。 “你以为,我会信你们的鬼话?” 恶鬼顿时暴怒,厉声嘶吼着说:“跟他废什么话,把车子掀了。” 霎时间,无数鬼爪如潮水般覆上车身。 但下一秒,车内陡然迸发出一阵光芒,瞬间将恶鬼群震散至数米开外。 有几只跑得慢的则直接被金光烧成了灰烬。 剩余的恶鬼在远处重新聚拢,脸上满是怨毒。 为首的青面鬼咬牙切齿:“这个孟九笙,还真是麻烦。” 不知想到了什么,它突然狞笑一声,猛地拽过身旁的无头鬼,狠狠砸向车窗! “砰!” 金光再次闪现,无头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灰飞烟灭。 “你这是干什么?!” 旁边的小鬼纷纷后退两步,警惕地看向青面鬼。 青面鬼嘴角咧至耳根:“当然是用阴魂消耗符咒的力量,再说,少几个分食的,岂不是更好?” “嘻嘻,有道理。” 独眼鬼恍然大悟,毫不犹豫地将利爪伸向同伴。 “不——” 凄厉的鬼嚎声此起彼伏,阴风卷着腥臭的雨水拍打在车身上。 恶鬼们彻底陷入疯狂,互相撕扯着将同伴推向那道致命的金光。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车内的金光越来越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风险。 终于—— “咔嚓!” 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纹,在玻璃上悄然蔓延。 青面鬼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它猛地抓起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鬼,将它的头颅撞向裂缝。 “哗啦!!” 车窗应声爆裂,破碎的玻璃混着冰冷的雨水倾泻而入。 刺骨的阴风瞬间灌满车厢,带着腐朽的恶臭扑面而来。 傅觉夏被突如其来的寒意激得浑身发抖,小手死死攥住傅今年的衣襟。 第152章 受伤 傅今年将傅觉夏搂在怀中,掌心轻抚着他颤抖的脊背:“别怕。” 车窗外,黑压压的鬼影像是找了缺口,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而傅今年瞅准时机,快速将孟九笙留下的雷符扔了出去。 只听“轰隆”一声炸响,碗口粗的雷电倾泻而下,瞬间贯穿了恶鬼的身体。 在一阵阵哀嚎声中,无数的鬼物烟消云散,化成了虚无。 这时,傅觉夏局促不安地说:“妈妈,我要去找妈妈......” 傅今年望向漆黑的山林,不确定其中是否还隐藏着恶鬼。 但眼前的车子显然已经不能充当庇护所。 犹豫再三,傅今年问傅觉夏:“你知道妈妈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旧面临着一个问题,傅觉夏根本无法前行。 就在傅今年思考的间隙,昏暗的雨幕中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绿光。 那些消散的恶鬼竟重新凝聚,腐烂的身躯在雨水中若隐若现。 “嗬嗬,我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青面鬼被雷符灼烧过的半边脸皮肉外翻,看起来更加狰狞。 阴风骤起,鬼群蜂拥而上,凛冽的阴气直接将轿车掀个底朝天。 傅今年抱起傅觉夏,一脚踹开破碎的车门,拼命爬到了车外。 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衣衫,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一只恶鬼趁其不备,猛地从两人身后扑了上来。 傅今年感受到异样,抱着傅觉夏一个旋身,本能地抬腿踹了过去。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恶鬼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顿时摔出去两米多远。 它挣扎着支起上半身,腐烂的眼眶瞪得几乎裂开。 “你怎么能?” 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能接触到它们鬼物的躯体? “一起上!” 青面鬼一声令下,鬼群再次卷土重来,傅今年刚想掷出雷符,却惊讶地发现沾了水的符篆已然变成废纸。 傅觉夏指向翻倒的车厢:“爸爸.....包......” 傅今年瞬间会意,一个箭步冲向车身,拽出了那个黑色背包。 与此同时,恶鬼也已经近在咫尺。 “嘻嘻,你们死定了。” “不要挣扎了,乖乖做我的盘中餐吧。” 眼看腐烂的利爪即将划破傅觉夏的脖颈,傅今年几乎是凭借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脚踢向恶鬼残破不堪的躯体。 猛烈的撞击让恶鬼的身体更加支离破碎,可这也激发了它的怒气。 “找死!” 恶鬼翻身而起,浓稠的阴气瞬间凝结成细密的黑针,如暴雨般向父子俩倾泻而下。 傅今年瞳孔骤缩,四周空荡荡的公路根本无处可躲。 情急之下,他只好抱着傅觉夏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抵挡疾驰而来的黑针。 “爸爸......” 就在黑针即将刺入傅今年后背的刹那,傅觉夏肩上的背包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光华冲天而起,顷刻间便将密密麻麻的黑针吞噬殆尽。 距离较近的恶鬼躲闪不及,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灰烬。 待光芒渐渐散去,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在光晕中缓缓浮现。 “孟九笙!” 傅今年脱口喊出这个名字,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可当他看清对方的神情时,心头却猛地一沉。 那张素来清冷姣好的面容此刻笼罩着说不出的阴郁,眼底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孟九笙静静立在雨中,眸色幽深如墨,仿佛比这阴雨更添几分凛冽。 雨水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滑落,浸湿了衣衫。 “妈妈......”傅觉夏声音里带着不安。 孟九笙恍若未闻,只是缓缓环视四周。 那些扭曲的鬼影在她的注视下竟瑟缩着后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威压震慑。 青面鬼上前两步,嗓子里传来嘶哑的低笑:“孟九笙,你来得正好。” “我等你很久了。” 孟九笙依旧沉默,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出数道空白符篆。 她指尖结印,符纸凌空而起。 下一秒,数不清的天雷撕裂雨幕,齐齐落下。 无数道闪电交织在一起,瞬间将所有恶鬼包裹其中。 刺眼的雷光中,恶鬼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冲天的火光中化为灰烬。 霎时间,整片山林充斥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怎么会——” 随着最后一只恶鬼灰飞烟灭,盘旋在头顶的阴气也终于散去。 天空恢复光明,只是雨还在一直下。 孟九笙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傅今年抱着傅觉夏快步上前,在看到孟九笙的脸色时,心中闪过一阵惊慌。 “孟九笙,你......还好吗?” 孟九笙僵硬地转过头,目光先是落在傅今年脸上,又慢慢移向傅觉夏。 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变得黯淡无光,像是蒙了一层化不开的雾霭。 傅今年从中看到了困惑、挣扎、迷茫,还有深不见底的愧疚...... “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自从他们相识以来,孟九笙向来是自信、洒脱,偶尔还会有一些狡黠的模样。 何曾有过这般失魂落魄的一面...... “孟九笙?”傅今年见她不说话,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孟九笙薄唇开合几次,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言语。 “妈妈......” 傅觉夏眼中满是心疼,小小的手掌轻轻贴上孟九笙的脸颊。 孟九笙身子一僵,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家伙的关怀。 傅今年垂眸看去,这才发现她手背上赫然印着一条长长的伤痕,鲜血混着雨水正顺着她的手指滴落。 “你受伤了?”他急忙去扶她的手腕,触手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凉。 孟九笙的嘴角勉强牵起一个弧度,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底似有万千话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 “我没事。” 话音未落,她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倒在了雨水之中。 “孟九笙!” ...... 雨幕深处,幽暗的林间。 一道修长的身影静立在高处的树枝上,青衫如竹,在风中微微拂动。 他垂眸望着远处倒下的身影,眼底浮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不知在想些什么。 树下的少年懒散地倚着树干,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一片嫩叶。 “主人,连她自己也做不到吗?” 青衫男子低笑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雨里:“不是做不到,只是现在的她,还不像从前那般强。" 顿了顿,他又说:“早晚的事。” 连横突然眼睛一亮:“要不,我去试试?” “你?”男子斜睨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说,“断岳都劈不开的结界,你去了也是白费功夫,还会打草惊蛇。” 连横撇了撇嘴,心中虽有不服,但也不好说什么。 男人拂了拂衣袖。 “罢了,总算是知道了地方。”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了雨雾中,连横丢下手中的叶子,连忙跟了上去。 第153章 到底做了什么孽 夜晚。 北市中心医院。 傅今年急切地询问医生:“她人怎么样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傅先生,您别担心,病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现在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了。” 傅今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身影,眉头紧锁:“那她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沉吟片刻:“这个......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是刺激,休息一晚就会没事的。” “好。” 傅今年闻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病房里。 傅觉夏一直守在床边,轻轻牵着孟九笙的手,小声呼唤着:“妈妈......” 正在沉睡中的孟九笙听到了傅觉夏的声音,也感受到了自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可这却让她更加愧疚难安。 她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她曾经到底做过些什么? 这笔“债”又是怎么欠下的,为什么她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就在孟九笙内心陷入挣扎纠结之时,耳边还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孟九笙,你为什么言而无信?” “孟九笙,你背信弃义,应为天道所不容。” “孟九笙,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得道成仙......” 那声音起初低沉哀怨,却在耳边不断放大,字字泣血,仿佛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是谁,你是谁?” 孟九笙只觉自己正身处于一团迷雾之中,她拼命想看清说话之人的面容,可眼前却像是遮了一层纱幔。 “孟九笙,但愿我们再也不见。” 那声音渐渐远去,带着决绝的寒意。 “等等......” 孟九笙循着声音追去,却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是谁? 好眼熟。 还有,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翌日。 孟九笙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所及是一片纯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整条手臂都被缠了厚厚的一层纱布。 “妈妈!” 傅觉夏见她醒来,顿时惊呼出声。 傅今年闻言立即起身,三步并两步来到病床前:“你醒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像是一夜未眠。 孟九笙望着满脸惊喜的傅觉夏,一股深深的负罪感再次涌上心头。 傅今年端过床头柜上的保温盒,关切地询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孟九笙轻轻摇头表示不吃,转而问道:“你们有没有受伤?” 傅今年只好把饭盒放了回去。 “我们没事,倒是你,你的胳膊......” 她的胳膊有大面积烧伤,医生剪开衣袖的时候,她整条手臂已经皮开肉绽,焦黑的伤口间隐约可见鲜红的血肉。 但令人费解的事,她的手臂一片血肉模糊,但衣袖却是完好无损。 傅今年忧心了一整夜,不知道她上山后具体发生了什么。 孟九笙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平淡:“没关系,过两天就会好的。” 傅今年踌躇良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在山上遭遇了什么事?” 孟九笙抬眸,正撞进傅今年深邃如潭的目光里。 他眉心微微拧着,眼底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孟九笙视线偏移,又看到了傅觉夏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可父子俩的关怀,却像是一根刺扎进了孟九笙的心里。 她该怎么说? 说傅觉夏的魂是她锁起来的。 说傅今年的残废,以及命悬一线,也有可能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要找回傅觉夏的魂,结果始作俑者竟然是她自己? 还是说她想看清事情缘由,所以强行窥视天机,以至于遭雷劈...... 可是挨了雷劈,孟九笙也没有看清真相。 所以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老街的算命先生说她欠了人情债,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因为她锁了傅觉夏的魂,导致他神志不全,灾厄不断,所以她为傅觉夏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话虽如此,孟九笙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是因为她差点害傅家断子绝孙,这哪是人情债,分明是孽债…… “孟九笙?” 见她一直不说话,傅今年忍不住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在想什么?” 孟九笙直视着傅今年的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傅今年见她神色有异,索性不再追问。 “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 孟九笙闻言默默垂下了眼眸。 这时,傅觉夏懂事地端起了饭盒,一一打开摆在孟九笙面前。 “妈妈,吃饭。” 孟九笙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觉夏,连微笑也变得僵硬。 “我没胃口。” “会饿……” 傅觉夏正想把筷子塞到孟九笙手里,却忽然想起来了那血淋淋的伤痕。 他鼻头一酸,眼眶里泛起了晶莹的泪光:“好疼。” 孟九笙本来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毕竟修行百年,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只是看着傅觉夏眼泪汪汪的模样,她的心疼了一下。 自己害他丢了一魂,让他无法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可傅觉夏还把她当成妈妈看待…… 孟九笙,你到底做了什么孽? 就在孟九笙愣神的间隙,傅觉夏已经拿起勺子舀了瘦肉粥放到她嘴边。 “我喂。” 孟九笙再次愣在了原地。 傅今年柔声开口:“你就吃点吧,小夏担心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就当陪他。” 孟九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随后拿起了桌板上的筷子。 “你吃,我左手也能使。” 傅觉夏见孟九笙总算有所好转,脸色跟着缓和了一些。 “妈妈,是不是很疼?” 孟九笙摇摇头:“不疼,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傅觉夏沉默片刻,忽然很严肃地叮嘱她。 “下次,别傻。” 孟九笙应下:“好,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强行窥探天机,只伤她一条手臂已经算轻的。 不过,这也应该跟那个结界有关。 看着两人无障碍沟通,傅今年心生狐疑,默默退出了病房。 而在走廊里等候多时的助理适时地递上了一份资料。 “傅总,这是您要的DNA检测报告。” 傅今年接过文件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牛皮纸袋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你先去忙吧。” “好的傅总。” 助理走后,傅今年站在原地,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缓缓打开了文件袋。 他直接略过前面大段的专业术语,迫不及待地翻去最后一页。 然而当结果映入眼帘时,他的心脏一震,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将纸张捏出了一层褶皱…… 真是疯了。 第154章 自作自受 下午两点。 孟九笙休整过后便执意要出院。 主治医生只好把几盒药膏递给傅今年:“傅总,这是治疗烫伤的药,每天早晚各涂一次,还有这支祛疤凝胶,后续可以配合使用。” “对了,这期间千万注意,伤口不能碰水。” 傅今年接过了药袋,并将医生的嘱咐记在心里。 这时,孟九笙也换好自己的衣服走了出来。 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只是胳膊上的纱布尤为刺眼。 孟九笙看了眼大包小包的药品,语气淡淡地说:“这些用不上。” 医生推了推眼镜框:“孟小姐,你的伤口还是很严重的,一定要谨慎处理。”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胳膊上留下了丑陋的伤疤,那多可惜。 孟九笙没有和医生解释,只是把目光转向傅今年。 “真的用不上,我自己会好的。” 这么多药,拿回去也是浪费。 傅今年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听从了孟九笙的意见。 医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 年轻就是任性。 三人一路无言回到了酒店,只是刚走进大堂就听到一阵吵嚷声。 “还不承认?你朋友都说是你干的!”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横眉冷对,声音里带着咄咄逼人的怒意。 温绮绮眉头紧锁,看向一旁的夏岚。 “岚岚,你跟他们瞎说什么了?” 夏岚也满脸委屈:“绮绮,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表明我没有在他们店里买过衣服,还有他说的那个碎花裙,我好像见你穿过。” 温绮绮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什么碎花裙?” 中年男人冷笑了两声:“你们俩在这唱双簧是吧?我这里有收货人的联系方式,你们谁是白嫖怪,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说着,中年男人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温绮绮见状下意识捂住了口袋,反观夏岚则镇定自若。 几秒钟后,悠扬的铃声骤然响起。 中年男人看向号码的主人温绮绮,气得咬牙切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不是你,说我们家裙子有质量问题,然后申请仅退款?” 温绮绮脸色一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另外一个妇人站出来说:“我店里的高跟鞋也一样,买回去三个月说鞋底开胶,无图无证据,只会一味地申请退款,是不是你!” “不是我!”温绮绮矢口否认。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目光下移,突然眼睛一亮。 “你脚上穿的不就是我家的高跟鞋,不是说质量太差扔垃圾桶了吗!” “看你打扮的人模狗样,活不起了是吧?如果有质量问题,为什么不退货!” 几个商家顿时群情激愤,指着温绮绮的鼻子骂了起来。 温绮绮面对众人的指责,以及同事异样的目光,只能不停地后退。 “不是我,我没有。” 中年男人面色阴沉,步步紧逼:“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承认!” 温绮绮眼珠一转,突然拽过身旁的夏岚。 “这鞋是她送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看到了,收件人叫夏岚,不是我,是她留了我的手机号。” 夏岚脑子嗡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温绮绮,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故意把收件人写成了我的名字!” 她虽然知道了什么是伥鬼,但还是没想到多年的好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睁眼说瞎话,往她身上泼脏水。 温绮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拽着夏岚的胳膊,小声恳求:“岚岚,你行行好,帮我这一次吧......” 夏岚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并扬声道:“各位大哥大姐,不如直接报警,让警察来查一下订单信息,一切自会分明。” 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说:“放心,我来的路上已经报过了!” 他们不远千里找到这来,就是不吃馒头争口气,要给白嫖党一个教训。 温绮绮顿时面如土色,双腿发软。 她没想到一两百块钱的东西,会让这些商家亲自找上门....... 亏他们还是做生意的,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就在几人争执不休的时候,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你们谁是夏岚?” 那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眼神里充满了怒火,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样子。 夏岚心头一紧,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就见那人已经把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 “好啊,你果然在这!” “骗了我的钱就把我拉黑,老子弄死你!”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突然从后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面目狰狞地朝夏岚扑来。 聚集的商家们顿时乱作一团,尖叫着四散逃开。 整个酒店大堂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夏岚躲到柱子后面,声音发颤:“大哥,你认错人了!我没有骗过你的钱!” “放屁!” 男人歇斯底里地挥舞着刀子:“是你说要嫁给我,骗我给你买金镯子、买名表!东西一到手立马翻脸不认人,还拉黑我的联系方式!” 他眼眶通红:“那是我攒了半辈子的血汗钱啊!今天我非要跟你同归于尽不可!” 夏岚闻言再次睁大了双眼。 金镯子,手表? 那不是温绮绮上个月突然戴在手上的首饰吗? 当时她还好奇追问过,温绮绮只是支支吾吾的说“朋友送的”,便没了下文。 原来,竟也是利用她的名义骗来的吗? 想到这,夏岚再次把视线投向躲在柜台底下的温绮绮。 而温绮绮则心虚的别开了脸。 正是这个愣神的功夫,歹徒已冲至夏岚面前,寒光凛凛的刀刃直刺她的心口。 “啊——” 周围尖叫声一片,夏岚来不及闪躲,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夏岚颤抖着睁开眼,惊愕地发现歹徒竟然愣在了原地,手还举在半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 在一片死寂中,孟九笙从容地走到歹徒身前,取下了他手中的凶器。 与此同时,警察也赶到了现场。 在了解完事情经过后,商家、行凶的男人,包括夏岚和温绮绮都被带去了警局。 傍晚。 孟九笙正坐在窗边出神,忽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犹豫片刻,她起身打开了房门,来人正是夏岚。 “解决好了?”孟九笙淡淡地问。 夏岚点点头,眼中浮现浓浓的感激:“已经解决好了,警察查清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温绮绮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顿了顿,又说:“谢谢你之前的提醒,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毫无防备......” 原来,温绮绮一直在使用夏岚的名字招摇撞骗,还以她的照片进行网恋。 闯进酒店行凶的歹徒,正是温绮绮的网恋男友。 他被温绮绮骗光了积蓄,就把夏岚当成了报复对象。 如果没有孟九笙,她肯定已经成了替死鬼。 “真的谢谢你。”夏岚郑重的说道。 孟九笙神色淡然:“不用谢。” 夏岚的目光落在孟九笙的胳膊上,随后递出手中的果篮。 “我看你好像受伤了,所以买了些水果,希望你不要嫌弃。” 孟九笙沉默片刻,伸手接过:“多谢。” 夏岚笑了笑,语气真挚地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一点水果算不上什么,祝你早日康复。” 接着,她又反复道谢,这才转身离去。 孟九笙正要转身回房,却听到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下一秒,傅今年领着傅觉夏走了出来。 “他想见你。” 孟九笙牵动嘴角,向傅觉夏招了招手。 “过来吧。” 小家伙立即挣脱傅今年的手,欢快地奔向孟九笙。 傅今年迟疑一瞬,也跟着走了过来。 三人回到房间后,傅觉夏仰起小脸,怯生生地问:“妈妈,不开心?” 第155章 能不能做个亲子鉴定? 孟九笙将傅觉夏领到沙发前,两人面对面而坐。 沉默片刻,她问出了萦绕在心头一整天的问题。 “小夏,你以前见过我吗?” 傅觉夏眨了眨眼,茫然地摇头。 傅今年在一旁注视着孟九笙,发现她的神情异常凝重 他暗自揣测,这或许跟她在山上的遭遇有关...... 孟九笙顿了顿,继续问道:“那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吗?” 傅觉夏还是摇头,眼神纯净得如同初生的小鹿。 他歪着头思考了片刻,用稚嫩的声音说:“睡醒,就在。” 孟九笙望着傅觉夏清澈懵懂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是一觉睡醒就来到了傅今年身边。 可她心中还是有许多疑问。 “小夏,你三岁之前都在什么地方生活?” 傅觉夏眼神恍惚。 “不知道。” 傅今年温声解释:“这些问题我们早就问过他,他完全没有印象。” 孟九笙一想也是。 傅觉夏凭空出现在酒店的时候才三岁,一个正常的孩童都不一定会有三岁之前的记忆。 更何况他神魂还有残缺。 暗自叹了口气,孟九笙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说,我就是你的妈妈?” 只是因为玉牌和术法的庇佑,从而对她产生的依赖吗? 孟九笙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能看得出来,虽然缺失一魂,但傅觉夏的神智始终清明。 他应该不是因为渴望母爱就随便认个人当妈...... 孟九笙从前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现在想来,或许还有别的因素。 傅觉夏仰着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九笙。 许久,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感觉......就是。” 孟九笙闻言突然有点怀疑人生。 她不会真的在修行过程中,稀里糊涂生下了一个孩子吧? 祁之说她欠下很多风流债,难不成是指这个? 孟九笙思考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傅今年,带着探究与怀疑。 和他? 虽然是她喜欢的款,但完全没有这一段的记忆。 孟九笙的目光很直接,丝毫不加掩饰,逐渐给傅今年盯得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这样看我?” 孟九笙神色严肃:“傅先生,咱俩之前见过吗?” “多久之前?” 傅今年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孟九笙微微倾身,发丝垂落肩头:“比如,上辈子呢?” 空气骤然凝固。 傅今年缓缓抬眸,深邃的瞳孔映着室内的流光。 “孟小姐说笑了,如果连你都不记得,我又怎么会知道。” 孟九笙倏地收回视线,唇角泛起自嘲的弧度。 是啊。 傅今年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记得上辈子的事。 再者,要真是他俩上辈子生的孩子,怎么可能才五岁。 孟九笙这两天思绪混乱,什么离谱的想法都从心里冒了出来。 傅今年垂眸凝视着她:“孟小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孟九笙左思右想,脑海中又浮出一个惊人的念头。 “傅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孟九笙直截了当地问:“能不能让小夏跟我做个亲子鉴定?” 既然玄学无法卜出两人的关系,那就只好使用最原始的手段。 傅今年眼中闪过一阵惊讶,指节无意识地收缩。 “你说什么?” 孟九笙忙道:“我明白,这听起来有些离谱,但我就是想验证一下,小夏和我有没有更深层的关系。” 她想弄清楚缘由,也好找出自己锁住傅觉夏魂魄的原因…… 如果傅觉夏是她的孩子,那么她做这一切或许还有情可原。 如果不是,那就是纯粹的造孽。 傅今年的目光如深潭般幽邃:“你觉得,你是小夏的生母?” “你看,他一直随身携带着我的玉牌,他的背包还装着我的法器,而他又反复强调我就是……” 顿了顿,孟九笙又继续说道:“我就是在想,或许我和小夏之间还有别的牵连。” 傅今年长睫低垂,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翻涌的情绪。 半晌,他说:“好,如果你想,我可以安排。” 孟九笙松了口气:“那就麻烦你了。” 她需要确定自己和傅觉夏有没有别的关系,也好决定后续的事宜...... 很快,傅今年将孟九笙和傅觉夏的生物样本交给了助理。 助理满脸疑惑,不是刚做了一次吗,怎么又要检测? 然而在看到傅今年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时,他把心中的疑问生生压了下去。 第二天中午。 傅今年拿着报告找到了孟九笙。 孟九笙很是意外:“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加急的。”傅今年不动声色。 孟九笙接过牛皮纸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封口。 然而当看到结果时,她的心猛地一沉,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失落。 只见最后一页赫然印着几个大字。 “确认无血缘关系。” 孟九笙无意识的轻笑出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荒诞的猜测,还是别的什么。 就是说,她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生个孩子。 傅今年注视着孟九笙,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看着对方如释重负的模样,他眸光闪烁。 “孟小姐,想也知道,你肯定生不出小夏这么大的孩子,这个结果本该在意料之中,你怎么压力很大的样子?” 孟九笙将报告塞回纸袋里,扯了扯嘴角。 “傅先生,你也说了,自从我们相遇之后,事情越来越魔幻,而且相信我,我以前的世界更魔幻,所以一切皆有可能,我也只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现在既然排除了这层关系,那傅觉夏身上必定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孟九笙需要查明她这么做的理由。 当然,她还需要找回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记忆。 傅今年注视着孟九笙,神色复杂。 “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让孟九笙陷入一阵沉默。 该如实相告吗? 如果说了,傅今年又会怎么看她? 他以为的救命恩人,实际是害他的罪魁祸首,那些感激和信任,会不会就此化为厌恶和憎恨? 犹豫再三,孟九笙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傅先生,锁住小夏魂魄的人,是我。” 第156章 我是玩火自焚 “你说什么?” 傅今年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孟九笙只好把结界里的情况和盘托出。 傅今年听完,整个人如遭雷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确定真的是你?” 孟九笙直视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 “确定。” 因为结界里的灵力,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傅今年语气中带着震惊和不解。 孟九笙苦笑:“我也不知道。”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偌大的房间突然静谧得可怕。 孟九笙的愧疚感再次浮上心头。 “你要怪我还是怎么样,我都可以接受。” 她保证:“你放心,既然事情的起因在我身上,我会妥善解决。” 虽然她现在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无法打破那层结界,但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探询到全部的真相。 傅今年听完后一直没有说话。 哪怕是在返回云城的途中,他也全程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九笙时不时打量着傅今年紧绷的侧脸,明白他此刻的内心必然翻涌着惊涛骇浪。 傅觉夏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吭声。 回到云鼎后,即将分别之际。 傅今年终于开口,声音沉郁:“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我父母和爷爷知道。” 孟九笙轻轻颔首,睫毛低垂:“我明白。” 他大概是怕傅孟两家因为这件事反目成仇吧。 傅今年抱着熟睡的傅觉夏,目光再次落到孟九笙受伤的胳膊上。 “还有,注意养伤。” 孟九笙轻声“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简单道别后,两人各自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沈清澜听说孟九笙回来,连班都没去上,特意在家里等她。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终于响起,她几乎是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阿笙!”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骤然凝固。 孟九笙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透出鲜红的血色。 沈清澜瞳孔一缩,慌忙上前扶住她,声音都微微发颤:“你怎么受伤了?” 孟九笙勉强扯出一抹笑,轻轻摇头:“妈,我没事......” “还说没事。”沈清澜打断她,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纱布边缘,眼眶瞬间红了。 “纱布都渗血了,你为什么会受伤,疼不疼?医生怎么说?” 她越说越急,眉心深深蹙起,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孟九笙轻轻握住沈清澜的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温声安抚:“妈,我真的没事,过两天就会好的。” 沈清澜却不肯就此作罢:“你和傅家的小子跑去北市做什么?” “说来话长。” 孟九笙有些为难,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清澜隐约猜到了什么。 “是不是为了傅觉夏的事?” 孟九笙点头默认。 “那为什么会遇到危险?”沈清澜不解。 孟九笙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妈,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沈清澜凝视着孟九笙清瘦的脸颊,酝酿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阿笙,爸爸妈妈有能力给你最好的生活,你何必......” 她的声音哽了哽,“何必为了赚钱去冒这样的险?” “我听七七和别羽说了,你干这行,还要抓鬼什么的,这太危险了。” 沈清澜本以为孟九笙的工作就是给人看相算命,哪曾想会面对那些可怖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愿自己的女儿待在家里,做个无所事事的千金小姐。 面对沈清澜的关心,孟九笙放柔了声音:“妈,我干这行,不是为了挣钱。” “那你是为了什么?” 孟九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是为了得道飞升,可沈清澜能理解吗? 如果知道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早晚有一天还要离开,她肯定会伤心的吧。 思索片刻,孟九笙只道:“妈,你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沈清澜指着她的胳膊,第一次发了火。 “你有分寸的话,会让自己受这么严重的伤吗?” 孟九笙无言以对。 她承认,她在结界里是有点意气用事了。 包括去九重山,让傅今年和傅觉夏被恶鬼围攻,都是因为她的冲动冒进...... 破天荒的,孟九笙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见她不说话,沈清澜以为是自己说话重了,于是放缓了语气。 “妈妈不是要责怪你,只是你还小,不应该从事这么危险的职业。”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爸爸妈妈该怎么办?” 孟九笙抬眸,恰巧对上沈清澜微微泛红的眼睛。 她们长着相似的桃花眼,沈清澜脸上满是身为母亲对女儿的疼爱。 孟九笙看到这些,莫名地感到揪心。 她轻轻覆上沈清澜的手背,郑重道:“妈,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这伤口过两天就能恢复如初,你相信我。” 沈清澜却不管那么多:“你等着,我先让家庭医生来看看。” “不用......” 没等孟九笙把话说完,沈清澜已经拿起了电话。 “只有请医生看过,我才能安心。” ...... 半小时后。 当医生小心翼翼地揭开孟九笙胳膊上的纱布时,沈清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像被重锤击中般闷痛。 “阿笙,你管这叫皮外伤?” 她整条胳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不光是沈清澜,连见惯了伤患的医生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臂,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九小姐,您这是深度烧伤,现在气温这么高,裹着纱布很容易感染化脓,为您处理伤口的医生也太不专业了。” 孟九笙面露尴尬:“是我让他们包扎的。” 她主要是不想伤口外露,吓着别人。 沈清澜疾言厉色:“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孟九笙无奈地说:“是我玩火自焚。” “什么?” 孟九笙眼睛转了转,撒了个谎。 “我就是想试试符纸的威力,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炸伤了。” “真的?”沈清澜半信半疑。 “真的。”孟九笙保证,“我对自己画的符纸有把握,过两天肯定能康复。” 医生闻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符纸? 这么严重的烫伤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痊愈,就算长好了也得留疤,孟小姐怎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沈清澜看着孟九笙笃定的神情,只能摇摇头并吩咐医生给她清理一下伤口。 孟九笙语气平静:“不用,我晚上贴两道符就好。” 医生严肃道:“九小姐,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符纸是什么,但封建迷信害死人,还是要相信医学。” 孟九笙张了张口,最终选择沉默。 她总不能直接告诉医生,自己是玄门中人,画的符咒比抗生素还管用吧? 解释起来太麻烦,索性闭口不言。 沈清澜见她抿唇不语,心里又气又疼,对医生道:“别听她的,先处理伤口。” 孟九笙暗自叹了口气,没再拒绝。 酒精棉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她面无表情,连哼都没哼一声,仿佛那胳膊不是她的一样。 暮色四合时。 孟泊序和孟初羡一前一后踏进了大门。 两人看到孟九笙的伤势,免不了对她又是一番关心和说教。 就连孟家的几位叔婶和兄弟姐妹也纷纷赶到了老宅,一个个忧心忡忡,仿佛她受了很重的伤,即将不久于人世。 三婶甚至不敢直视孟九笙的胳膊,面带急切地说:“要不要去国外治疗?我认识瑞士最好的外科医生。” 四婶道:“这伤口看着就疼,阿笙你怎么忍得住的?” 二婶同样揪心不已:“这肯定会留疤,需不需要联系整形医院做植皮手术?” 此起彼伏的关切声中,孟九笙勉强维持着微笑,一遍又一遍地说:“我没事......” 等应付完孟家人的嘘寒问暖,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孟九笙身心疲惫,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她看着明晃晃的灯光,再一次陷入了迷茫当中。 第157章 道心破碎 在这之后的两天,孟九笙一直闷闷不乐,窝在家里不出门,连符篆也懒得画。 孟泊序和沈清澜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巴不得她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碰那些危险的东西。 其实情绪低迷的人不止是孟九笙,还有孟柒微。 时隔多日,她依旧没有从吴敏去世的变故中走出来,毕竟那是她大学三年的好友,两人曾经亲密无间。 眼睁睁看着朋友惨死,这件事多多少少给孟柒微造成了一些打击。 这天下午。 孟柒微找到了孟九笙。 “老九,你的伤怎么样了?” 孟九笙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 “还那样。” 孟柒微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一瓶递给孟九笙。 “你不是说过两天就能好?” 孟九笙接过冰凉的饮料,直接放到了额头上,仿佛这样能让她的头脑清醒一些。 见她沉默不语,孟柒微愈发好奇。 “老九,你到底怎么了?” 以孟九笙的本事,她怎么可能被自己的符纸炸伤。 细碎的水珠顺着额角滑落,打湿散落的长发,孟九笙对此浑然不觉。 她望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说:“我道心破碎了。” “什么东西?”孟柒微没有听清。 孟九笙重复了一遍:“我道心破碎了。” 孟柒微满脸不解:“为啥?” 她去北市这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九笙转过头,脖颈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有些酸痛。 “七七,我好像犯了错误。” 孟柒微坐直了身子:“细说。” 孟九笙定定地望向孟柒微明亮的眼睛,思索片刻,她还是摇了摇头。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孟柒微失望地躺回沙发上,也不强求:“你不想说就算了。” “唉。”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孟柒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打开一看,发现是林悦发来的信息,要约她出去喝酒。 孟柒微本想拒绝,但余光瞥到孟九笙无精打采的模样,突然改变了主意。 “老九,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不去。”孟九笙想也不想的拒绝。 孟柒微不由分说地将她拽了起来:“走吧,说不定出去放松一下就能修复你的道心呢?” 孟九笙想了想,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她整天闷在家里也想不出问题的答案。 半个小时后。 两人打扮得光鲜靓丽,来到了云城最豪华的酒吧。 孟九笙站在门口,望着头顶的招牌,嘴角微抽:“七七,你带我来这散心?” “借酒消愁嘛。” 孟柒微正要往里走,目光突然落在孟九笙缠着纱布的手臂上,脚步猛地一顿。 “......” 她懊恼地拍了下额头:“老九,我忘了,你的伤好像不能喝酒?” 主要是孟九笙自己不把它当回事,导致她也忘了这茬。 孟九笙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腕:“这倒是没什么影响。” 只是她很少喝酒。 孟柒微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不会发炎吗?算了,你喝饮料。” 说着,她便挽起孟九笙的手臂,推开了酒吧的玻璃门。 这其实是一家静吧,而且孟柒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了避免上次在KTV的事件再次发生,她特意选了孟三川开的店,也算是保障自身安全。 两人刚进门,穿着考究的酒吧经理就快步迎了上来。 “七小姐,九小姐,你们来了,我带你们去二楼?” 孟柒微熟稔地点头:“好。” 孟九笙大致观察了一下。 整间酒吧的设计很独特,挑高的穹顶垂落着水晶吊灯,光线透过特制的玻璃折射出朦胧的光晕。 原木色装潢搭配深蓝色丝绒沙发,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驻唱歌手正在演唱一首慵懒的爵士乐,轻柔的嗓音为这里增添了别样的风味。 现在虽然还是白天,但卡座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 他们有的安静品尝着美酒,有的一脸沉醉地欣赏音乐,看着很是惬意。 经理将她们带到二楼的雅座,环形水晶桌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色酒水,水果更是切得精致。 “您二位请坐。”经理微微欠身,声音恭敬而温和,“七小姐,您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孟柒微目光在桌上一掠而过:“暂时不必了,你去忙吧。” “好的,有任何需要,您随时吩咐。” 经理礼貌躬身,随后便转身下了楼。 孟柒微从手包里取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我问问谢雨霏和林悦多久能到。” 她话还没说完,林悦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嗨,七七!笙笙!” 林悦也是性格开朗的类型,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孟九笙的称呼已经从生疏变得亲昵。 孟柒微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大悦,快坐。” 林悦走近后才发现孟九笙胳膊上的异样。 “笙笙,你受伤了?” 孟九笙勾唇浅笑:“小事,不用在意。” 话虽如此,林悦不免还是有些意外。 毕竟孟九笙在她们心目中可是大神一样的存在。 没想到她也会受伤。 谢雨霏随后而至,见到这一幕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 两人围着孟九笙嘘寒问暖,眼中除了关切,更添几分由衷的敬佩。 “受这么严重的伤,你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要是我该哭死了。” 虽然纱布将伤口遮得严严实实,但是看着就很疼的样子…… 孟九笙心情烦闷,有些疲于应付这些关怀,所以只是默默地喝着饮料。 孟柒微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开始转移话题。 “霏霏,大悦,我们喝酒。” “好。” 三人眸底深处都有化不开的阴郁之色,大概是为了吴敏的事而伤感,但又默契地没有提及此事。 孟九笙在一旁看破不说破。 酒过三巡,林悦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也逐渐开始迷离。 又是一杯酒精下肚,她终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们说,吴敏怎么那么糊涂呢?” 谢雨霏口齿不清地附和:“是啊,人血馒头也敢吃,还吃了这么些年。” 林悦突然问:“可是,如果换成你,你会举报自己的父母吗?” 谢雨霏闻言陷入了沉默。 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为了正义大义灭亲。 孟柒微将酒杯重重搁在桌面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这些还可以理解......”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主要是,在危急关头,她居然推我。” 这是亘在孟柒微心里的结。 吴敏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如果她没有那么自私。 三人陷入沉默,只剩悠扬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 孟九笙看着她们伤心难过的样子,心里平静如水。 生离死别,是人生的必修课,每个人都会面对。 第158章 借酒消愁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孟柒微三人已经呈现出醉态。 她们的情绪从最初的伤感逐渐变得亢奋。 说什么要忘记过去,活在当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听着她们的豪言壮语,孟九笙的思绪开始变得恍惚。 忘记过去吗? 她就是因为忘得太干净了...... 就在孟九笙出神之际,孟柒微突然凑到眼前,语气中带着嗔怪。 “老九,你怎么也喝酒了?不是说让你喝饮料吗,你伤口要是发炎了,大哥不得打死我。” “你为什么不听话?” 孟九笙眨了眨眼,目光迟缓地落在手中的玻璃瓶上。 “这不是汽水吗?” “屁啊。”孟柒微醉醺醺地凑近,指尖戳着瓶身上的标签,“你看清楚,这叫鸡尾酒。” 孟九笙微微蹙眉,眼前的字迹似乎模糊了一瞬,又缓缓聚拢。 她扯了扯嘴角,语气轻飘飘的:“我没注意,喝就喝了吧。” 孟柒微虽然喝多了,却仍旧固执地问:“你的伤真的没问题吗,你不要骗我。” 孟九笙再次保证:“没事的。” 谢雨霏在一旁笑着搭腔,语调轻快:“你妹妹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安心啦。” 听到这话,孟柒微才算罢休。 酒精的后劲渐渐漫上来,孟九笙只觉得脑袋发沉,眼前的事物也有了重影。 她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行,我得去洗把脸。” 这也太热了。 “好,快去快回。”孟柒微向她招手。 孟九笙踉跄着朝洗手间走去,感觉自己头重脚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就在她快要走到拐角处时,突然迎面撞上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男人显然也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整个人歪歪斜斜的。 孟九笙下意识往旁边避让,可对方眼睛一转,直接堵在了她面前。 “小美女......一个人啊?” 男人喷着酒气凑近,眼睛里闪着令人不适的光。 孟九笙强忍着眩晕抬起头,声音冷得像冰:“让开。” 可男人非但没退开,反而借着酒劲往前逼近,将她堵在墙边。 “别这么冷淡嘛......交个朋友?” 他满嘴酒气地说:“看你的样子应该还在上大学吧?我跟你说,我有的是钱,跟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孟九笙脸色阴沉,心情不悦到了极点:“我再说一遍,让开。” 男人淫笑两声:“哎呀,还挺有性格,我喜欢,说吧,多少钱能买你一夜,开个价。” 孟九笙忽然绽开一抹森然笑意:“不多,五千。” 男人眼里一亮:“这么便宜?” 孟九笙面无表情:“嗯,五千块是做法事的价,不包守灵,请问你家死了几个人?” “什么?”男人懵了,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孟九笙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死得多可以打折,全家死绝的话建议你走团购,打九九折。” 男人顿时脸色铁青:“你敢咒我!” 孟九笙扬起脸,目光清冷:“我说的可是正经买卖。” 男人恼羞成怒,指着孟九笙的鼻子骂:“一个女孩子大白天的来酒吧,不就是为了钓凯子,你装什么假清高?” 孟九笙眼神一凛,捏着男人的食指反手一拧。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男人的惨叫声顿时盖住了酒吧的音乐声,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 孟九笙趁机踢向男人的要害,狠狠啐了一口:“钓你大爷!” “你找死!” 男人忍着剧痛,挥起拳头向孟九笙冲了过来。 孟九笙不慌不忙,当胸一脚,将男人踹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大理石地面上滑出老远,直到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男人疼得冷汗直流,咬牙切齿地咒骂:“他妈的,老子要弄死你,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孟九笙睨着男人:“怎么,你妈没告诉你啊?帮你找爹是另外的价钱。” “你!” 男人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横肉不停抽搐,却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这时,酒吧经理带着两名保安匆匆赶到。 “九小姐,您没事吧?” 孟九笙冷冷地扫了眼瘫在地上的男人:“把这个垃圾给我扔出去。” “是!” 两名身材魁梧的保安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似的将男人架了起来。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叫嚷:“你们瞎了吗?挨打的是老子!放开!” “先生,请你离开这。” 保安面无表情地说着,手上力道丝毫未减,拖死狗般将人往外拽。 男人一路上还在叫嚣着,说要让酒吧关门大吉。 孟九笙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了男人背上。 那里趴着一个面色青白的女鬼,正用枯瘦的手指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女鬼察觉到视线,缓缓转过头,冲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孟九笙轻嗤。 你先活得过明天再说。 经理忙不迭地向孟九笙道歉:“对不起九小姐,是我们的疏忽。” 孟九笙摆了摆手:“不碍事。” 说完,她走进洗手间,默默洗了把脸。 重新回到座位,孟柒微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有刚才那个男人是什么情况?” 孟九笙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一个烂酒鬼,已经处理了。” 几轮酒过后,林悦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她突然勾住孟柒微的脖子,神秘兮兮地问:“七七,咱们四个干喝有什么劲,你哥这店里有男模吗?” 孟柒微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有的姐妹,有的。” “真的啊?”林悦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能不能叫几个来?” 谢雨霏略显迟疑:“这合法吗?” 孟柒微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只陪喝酒,绝对合法。” “能上手吗?”林悦好奇地问。 孟柒微打量了一眼林悦:“姐妹,以你的姿色,不是更吃亏?” “你讨厌。”林悦有些羞涩。 紧接着她迫不及待地问:“怎么点?” 孟柒微从身后的柜子上拿出一个平板:“呐,小程序里有他们的照片和个人信息,挑你喜欢的就行。” “我去,这么高级?”林悦惊呆了。 她接过平板,只见屏幕上清一色的帅哥整齐排列,从阳光少年到成熟型男应有尽有。 “哎,这个好像不错!” 林悦平板递到孟柒微面前:“身高一米八三,还有腹肌......” 旁边的孟九笙一听有帅哥,顿时也来了兴致。 “来来,我帮你们挑。” 林悦和谢雨霏闻言有些惊讶。 “笙笙,你不是修行之人吗?” 孟九笙懒懒地掀起眼皮:“那咋啦?” 她是修道又不是出家,难不成还得戒色? 趁林悦还在发愣,孟九笙已经利落地接过平板。 她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眉心渐渐蹙起。 “这个不行,眼下青暗无光,墙外桃花泛滥,一看就是花心大萝卜。” 又翻过几张,她嫌弃地直摇头:“这个更离谱,纵欲过度,肾水亏损,就这面相,怕不是同时吊着七八个富婆。” 谢雨霏和林悦面面相觑。 孟九笙点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这个夫妻宫低陷肉薄,还有十字纹,有性功能障碍,还是典型的家暴男。” “四号面相偏执,印堂带煞,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迟早惹出是非。" “五号长得倒是还不错,可惜是个弯的......” 点评到最后,孟九笙直接把板子扔到了沙发,仰头灌了口酒,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三哥眼光不行,请的男模都是些歪瓜裂枣。” 林悦好心提醒她:“笙笙,有没有可能,正经人不做男模呢?” 她们是找男模,又不是找男朋友,干嘛讲究那么多? 这下好了,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后,根本下不去手。 孟九笙突然站起身,眯着醉眼扫视整个酒吧。 “嘿,我要找个正经的。” 孟柒微警觉看向她:“老九,你是不是喝多了?” 孟九笙大手一挥:“开玩笑,我清醒得很。” 这时,她的视线突然落到了一楼的角落。 “看到没,那个就是正经的,五官周正,妻星清透,且无偏财混杂,代表重视正缘,感情专一。” 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独自坐在吧台边。 但酒吧里光线昏暗,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看他的穿着打扮,也不是男模啊?” 孟柒微话刚说完,再一转头却已经不见了孟九笙的身影。 “老九?” 她抬眼望去,只见孟九笙已经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我去。” 孟柒微酒醒了大半,连忙跟了过去。 此时孟九笙已经晃到了男人身后。 她歪着头打量片刻,突然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帅哥,一个人吗?” 男人缓缓转身,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孟九笙突然俯身,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奇怪,我看你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人正要起身,却被孟九笙按住了胸膛。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眼尾染上艳丽的红晕,瓷白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在昏暗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两人呼吸交错间,孟九笙突然绽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她指尖轻轻划过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吐气如兰。 “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我失散多年的男朋友。” 第159章 我养你啊 孟柒微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林悦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我去......你妹喝醉后这么生猛的吗?” 这也太直接了? 只见孟九笙纤指一挑,轻巧地勾住男人的领带,醉眼迷离地问:“你是干什么工作的?有没有兴趣当男模,我卖符纸包你。” 整个卡座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男人身后的同伴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周围几桌客人更是纷纷侧目,当起了看客。 孟柒微听到这话,恨不能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老九这是没有男模就创造男模吗...... 男人看着孟九笙的醉态,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 “孟九笙,你看清楚我是谁。” 孟九笙眨了眨眼,鼻尖几乎要蹭到对方的薄唇。 “你认识我啊?那正好,你看你是直接喜欢我还是走个流程。” “......” 空气陷入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传来刻意压低的嗤笑声。 孟柒微一个箭步冲上前,硬是把孟九笙拽了回来。 当她看清男人的面容时,脸上的表情更为尴尬。 “傅总,巧哈。” “傅总?”孟九笙面露疑惑,“哪个傅总?” 孟柒微扶住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说:“还有哪个傅总,傅今年呗。” “傅今年?” 这个名字像是勾起了孟九笙的伤心事。 她挣开孟柒微,攥住了傅今年的衬衫,仰着脸说:“傅今年,我对不起你。” “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跑.......” 傅今年眉头皱得更深。 前两句他还能理解,可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跑了? 孟柒微无所适从,手忙脚乱地把人往回拽。 “老九,你喝多了,我们回家吧。” 她简直欲哭无泪,谁能想到平时清冷自持的老九,醉酒后会是这副模样。 林悦和谢雨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大神也会耍酒疯。 孟九笙突然又扑上去,拽住傅今年的领带:“傅今年,你也跟我回家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几个字不断地在傅今年脑海中回荡,让他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仿佛很久以前,也曾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孟九笙见他不为所动,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她仰起酡红的小脸,笑得明媚又执拗:“我带你回家见我爸妈,我还可以挣很多钱养你。” 孟柒微只得再次解释:“傅总,老九喝多了说胡话呢,你别往心里去。” 孟九笙强调:“我没喝多。” 她推开孟柒微,双手攀上傅今年的脖颈,似是喃喃自语般地说:“傅今年,我来找你了。” 傅今年心头微颤,总觉得这话里有他听不懂的深意。 冷不丁的,他突然想起了孟九笙的那个问题。 上辈子,他们认识吗...... 傅今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这辈子的事情还没有理清楚,更别说上辈子。 孟九笙对傅今年又搂又抱的,而且力气极大,任凭孟柒微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全程看戏的沈翊终于忍不住凑过来,促狭地撞了下傅今年的肩膀。 “这就是那个让你苦恼的女孩?” 他打量着醉醺醺的孟九笙,笑得意味深长。 傅今年冷冷扫他一眼:“别多话。” 沈翊不怕死的调侃:“我觉得她的提议挺不错的,阿年,你考虑考虑,从了人家算了。” 两人相识多年,沈翊还从来没有见过傅今年和哪个女孩如此亲密,更没见过他会为了谁喝酒买醉。 总觉得这段时间,他错过了很多。 话是玩笑话,但孟柒微却不乐意听。 “大哥,你是谁啊,我家老九喝多了,你也喝多了吗,什么叫从了她呀。” 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沈翊瞧着孟柒微护犊子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 “得,人家家里人还看不上你。” 怪不得阿年要郁闷呢,原来是追逐幸福的道路上有阻碍。 说着,他眸光一动,优雅地伸出手:“你好,认识一下,我叫沈翊。” 孟柒微瞥了眼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没有要握的意思,只是淡淡地报上名字:“孟柒微。” 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孟九笙已经像个树袋熊一样爬到了傅今年身上。 傅今年被扑了个满怀,整个人明显僵了一瞬。 他下意识想把人扶稳,可孟九笙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带着淡淡的酒气和清香,他双手腾空,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放。 “孟九笙,下去。” 傅今年声音低沉,夹杂着无奈。 可怀里的人非但没松手,反而仰起脸,醉眼朦胧地冲他笑:“傅今年,我是认真的,你跟我回家吧。” 孟九笙紧紧环住傅今年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 “你别跑了。” 傅今年喉结微动,目光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看向了孟柒微。 “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去。” 孟柒微怔怔地点头:“我跟你们一起走。” 说完,她转身向好友道别:“霏霏,大悦,今天就先到这吧,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好。” 谢雨霏和林悦齐声应下。 孟九笙个子高挑,但体重很轻,傅今年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到了孟柒微的车前。 沈翊看着那辆樱花粉的兰博基尼,由衷地夸赞:“真有品味。” 孟柒微斜睨着他:“那是。” 这人看着吊儿郎当,眼光倒是不错。 沈翊抬眸打量着孟柒微,这小姑娘,跟眼前的车一样,还挺可爱。 傅今年顾不上两人的对话,他单手拉开车门,正要把孟九笙往里放,可对方却一脸警觉。 “你要干什么?” 傅今年垂眸,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他望进那双泛着红晕的桃花眼,声音低沉:“孟九笙,你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 话音未落,原本有下坠趋势的孟九笙双腿一抬,纤细的小腿交叉缠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傅今年不得不往前倾了倾,两人的距离瞬间密不可分。 孟九笙蹭着他的脖颈,咕哝了一句:“我很清醒。” 傅今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染上几分暗哑:“那你放开我。” “不放。”孟九笙加重了力道,“你又跑了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跑?”傅今年好奇。 孟九笙长睫微颤,眼神中闪过一阵迷茫:“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跑。” 傅今年暗自叹了口气,看她这模样,明明还是醉的。 孟柒微伸手去扒拉孟九笙:“老九,你别闹了,快上车,我们回家。” 孟九笙伏在傅今年胸前,整个人昏昏欲睡。 她喃喃地说:“好,傅今年,你跟我回家。” 沈翊眼尾微挑,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噙着笑提议:“阿年,你带她坐你的车吧,让司机开回去。” 说完,他偏头看向孟柒微:“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开车送你?” 孟柒微抬眸看他:“你没喝酒?” 沈翊摆手解释:“没有,我不喝酒的,我主打一个陪伴。” 孟柒微想了想,眼下似乎也只能这样。 但犹豫过后,她忍不住嘱咐傅今年:“傅总,你不要占我们家老九便宜......” “噗——” 话没说完,沈翊突然笑出声来。 他指了指正肆无忌惮往傅今年颈窝里蹭的孟九笙,戏谑道:“现在好像是你妹妹占我们阿年便宜。” 孟柒微无言以对。 第160章 酒后吐真言 夜色中,两辆车一前一后平稳地行驶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 沈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借着等红灯的间隙,他侧头看向副驾驶的孟柒微。 “孟小姐,冒昧问一下,你家妹妹和阿年是什么关系啊?” 孟柒微正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出神,闻言转过头来。 “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确定?”沈翊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听你妹妹说的那些话,他们好像有一段感情纠葛呢。” 孟柒微不以为然:“你想多了,老九才被我们家找回来一个多月,她和傅今年能有什么牵扯?” “就算有什么,那也是生意上的关系,老九收了傅家的钱,答应帮他们解决难题。” 沈翊笑意更深:“孟小姐,你反应不是一般的迟钝。”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孟九笙和阿年之间肯定有点什么。 否则阿年也不会找他出来喝闷酒。 孟柒微坚持自己的说法:“老九是喝多了,她平时不这样的。” 绿灯亮起,沈翊重新启动车子,状似不经意地说:“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 另外一辆车里。 孟九笙半梦半醒地枕在傅今年肩上。 她似乎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角微微翘起,手不安分地探进了傅今年的衬衣里。 指尖触到紧实分明的肌理时,她笑出了声。 “手感真好......” 司机不小心从后视镜里瞥见这一幕,随即别开了视线。 这孟家小姐,果然不一般。 最重要的是,傅总居然没有反抗! 他得把这个信息汇报给组织...... 孟九笙双眼微阖,纤白的手还在傅今年身上四处游走。 傅今年也喝了酒,哪能经得起这样的撩拨,特别是被她触碰过的皮肤此刻仿佛被火烧过一样...... 他忍无可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克制。 “孟九笙,别耍酒疯。” 孟九笙挣扎了几下,见甩不脱那只大手,她不满地睁开了双眼。 然而在看清男人的面容时,她眼底的不悦顿时被惊喜所代替。 “你长得真好看。” 她爬起来,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有女朋友了吗,要不跟了我吧,我卖符纸养你。” 傅今年眸色深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孟九笙等不到回答,又往前凑近几分,嫣红的唇瓣几乎抵到了男人鼻尖。 “你为什么不说话?” 傅今年望着她潋滟着流光的眼睛,突然有些好奇。 “孟九笙,这话,你对多少人说过?” 她这副轻车熟路的模样,倒像是个惯会撩拨人心的。 孟九笙伸出手指,认真思考了起来。 “今天嘛,你是第二个,我养得起,你别担心。” 说完,她在车里环视了一圈:“咦,刚才那个男模呢?” “他怎么又跑了......” 孟九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在脸颊投下一片阴影。 她转头望向傅今年时,那点失落却又瞬间消散。 “没关系,你长得比他还好看。” 孟九笙趴在傅今年肩上傻笑,仿佛捡了一个大便宜。 只是她这番话,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见异思迁。 傅今年也明白,自己并不是特别的,现在的孟九笙,怕是随便碰上个帅哥就想拐回家。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像是心脏被人不轻不重地攥了一把。 司机默默从后视着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气氛好像不太对。 还有,孟小姐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男模能和他们傅总相提并论...... 夜色渐沉,车窗外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原本只要十几分钟的路程,在晚高峰的拥堵中变得格外漫长。 孟九笙垂涎傅今年的美色,一直对他上下其手。 傅今年秉着理智,只能奋力阻止她的动作。 就在两人来来回回的推搡间,孟九笙胳膊上的纱布悄然散开,露出了狰狞的伤痕。 傅今年呼吸一滞,整个人僵在原地。 孟九笙则趁机重新缩到他的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孟九笙。” 傅今年的声音发紧,指尖轻颤,却不敢抚上那些伤痕:“你不是说你的伤过两天就能好吗?” 为什么还没好。 而且看这样子,完全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 孟九笙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什么伤?” 傅今年小心翼翼地箍住她的肩头,将人扶了起来。 “你胳膊上的伤,为什么没有愈合。” 孟九笙缓缓抬起手臂,涣散的目光落在那些狰狞的伤痕上,随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她情绪低落地说:“我不想治。” “为什么?”傅今年眸色冷峻。 孟九笙沉默一阵,逐渐红了眼眶。 “傅今年,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我不想治,我应该遭报应的。” 傅今年看着她愧疚的神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用这种方法故意折磨自己? 沉默片刻,他低声问:“那你说的不疼,是真不疼,还是假不疼。” 孟九笙嘴角扯开一抹明艳的笑。 “假的。” 她语气轻快,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被天雷劈的,怎么可能不疼。” 手臂上的伤口每天每夜,每分每秒都在隐隐作痛,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 但孟九笙就是想用这种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神经,试图想起些什么。 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囚禁一个孩子的灵魂,害他无法正常生活,甚至差点害他家破人亡。 傅今年闻言皱紧了眉头,他信任孟九笙,所以对她的话从来没有过怀疑。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自己默默忍受着煎熬。 傅今年有些懊恼,他应该早点明白孟九笙也是血肉之躯,而非刀枪不入。 他居然以为她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对她的伤势不闻不问..... “孟九笙,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孟九笙仰着脸,好看的眸子微微弯起。 “你心疼我吗?” 傅今年没有否认:“是。” 孟九笙趁机提出条件:“那你跟我回家吧,有你在,我就不疼了。” 像是害怕她继续折腾,傅今年终于松口。 “好,我跟你回家。” 孟九笙喜形于色,听到这话果然安静了下来。 她闭上双眼,喃喃地说:“真好,我又找到你了。” 说完,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回到云鼎,傅今年把孟九笙送到了孟家,并反复叮嘱孟柒微,一定要找医生给她重新清理和包扎伤口。 然而睡梦中的孟九笙依然拉着傅今年不肯撒手。 口口声声说这是她要包养的男模。 孟泊序和沈清澜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最后,在几人合力之下,终于是掰开了孟九笙的手,把她放回了卧室。 等傅今年离开后,孟泊序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孟柒微,以及饭吃到一半就被叫来的孟三川。 “七七,不是大伯说你,阿笙手上有那么严重的伤,你怎么能带她去喝酒呢?” “还找什么男模,这是大家闺秀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孟泊序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比较开放。 但这种事,绝对不能出现在孟家,喝醉了也不行。 孟柒微低着头,也明白自己犯了错。 “对不起大伯,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她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辩驳。 孟泊序看她这态度,心中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不忍过多苛责。 但很快,他便把剩下的那半怒火撒到了孟三川身上。 “还有你,你开酒吧就开酒吧,请什么男模,这是正经生意吗?” 孟三川心里苦啊。 怎么还有他的事。 聘请男模怎么就不正经了,只是陪酒而已,又不干别的。 再说现在很多景点都用肌肉男吸引游客了,他酒吧这么做不是很正常...... 心里吐槽归吐槽,孟三川碍于孟泊序的威严,也只得学着孟柒微的模样乖乖认错。 “大伯,我明天就把他们辞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最近确实听到了一些不好的反馈。 趁这个机会整改一下也好。 第161章 兴师问罪? 孟九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整个人头痛欲裂,喉咙更是干涩得要命。 她艰难地支起身子环顾四周,熟悉的卧室陈设让她稍稍安心。 只是脑海中却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拖着沉重的步伐下楼,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香气,似是阿嫂在厨房煲汤。 “小姐,您醒了?” 阿嫂听到声响从厨房探出头来,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过来搀扶孟九笙。 “我按太太的吩咐给您煲了醒酒汤,我给您盛一碗?” “好,麻烦你了。” 孟九笙手指抵着太阳穴,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阿嫂也将事先准备好的餐食一一端到了餐桌上。 孟九笙吃了些食物,胃里的不适感才得到些许缓和。 就在这时,孟柒微风风火火地找了过来。 她坐到孟九笙旁边,顺手拿起一片吐司塞到嘴里。 “老九,你感觉怎么样?” 孟九笙叹了口气:“不太好,我昨天喝多了?” 孟柒微:“可不是。” 孟九笙指尖一顿,抬眼看向她:"我昨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对自己的酒品,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说起这个,孟柒微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 “老九,答应我,你以后别再喝酒了。” 孟九笙尴尬的笑笑:“怎么了?” 孟柒微没说话,只是默默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拉两下,然后递了过去。 “请看VCR。” 那是林悦发来的一段视频。 原来自从孟九笙说要下楼找男模开始,她就眼疾手快把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看着视频中的“女流氓”,孟九笙觉得无比陌生。 “这真是我说的话?” 她居然调戏了傅今年?还说要包养他? 孟柒微收回手机:“有图有真相。” 孟九笙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醉酒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帮你回忆’。 关键是她占了傅今年便宜,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这岂不是白占了? 孟柒微沉默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的伤口怎么样?” 孟九笙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没事,过两天就能好。” 孟柒微狐疑地看着她:“你前两天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医生昨晚给你换纱布的时候,伤口一点都没有转好的迹象。” 孟九笙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 孟柒微眼神中浮出一抹担忧之色:“老九,实在不行去医院看看吧,要是留了疤,你后悔都来不及。” 孟九笙笑了笑:“不会留疤的。” “你神通广大,又这么自信,为什么不早点治好自己的伤?”孟柒微满心疑惑。 孟九笙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能说自己在找虐吗...... 就在两人交谈间,孟九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解锁屏幕,发现是傅今年发来的消息,说是想约她出去聊聊。 孟九笙指尖一颤,手机差点滑落。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谁啊?”孟柒微好奇地问。 孟九笙笑容僵硬:“傅今年。” “嗬。”孟柒微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拧起眉头,“秋后算账?他也太心急了吧。” 就不能让老九休息一下? 孟九笙思考片刻,缓缓站起身。 “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 “要不要我陪你?”孟柒微有些不放心。 孟九笙挥手拒绝:“不用。” 云鼎小区有专门供业主休息和闲谈的茶室,环境优美,也很安静,所以就成了两人的约定地点。 孟九笙推门而入时,只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檀木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傅今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搭在椅背上,眼眸微垂,若有所思。 孟九笙走到他对面坐下,极不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傅先生,你好。” 傅今年收回思绪,抬眼看向孟九笙,打趣的话脱口而出。 “怎么?昨天还说要包养我,今天就这么生分?” 孟九笙:“......” 这么直接吗?能不能让她缓缓...... 傅今年看着孟九笙错综复杂的神色,忍不住轻笑出声。 “孟小姐,你是摸也摸了,抱也抱了,怎么,反悔了?” 听到这话,孟九笙再次想起了自己挂在他身上的画面。 喉咙突然传来一阵燥热,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敢看傅今年的眼睛。 “傅先生,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的......” 再说她是喝多了,行为不受控制。 傅今年见孟九笙局促不安的样子,终是没忍心继续揭她老底,而是话锋一转。 “你的伤,还疼吗?” “不疼。”孟九笙不假思索地回道。 傅今年凝视着她,目光如静水深流:“你跟我说实话。” 孟九笙蓦然抬头,正撞进他严肃且炙热的眼眸里。 莫名的,已经熟练的谎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别开脸,轻声说:“有一点。” 傅今年目光如炬,将她所有的微表情和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提及了另外一个话题。 “孟小姐,我想知道,小夏的魂在那层结界里,是安全的吗?” 孟九笙神色微怔,似乎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个。 短暂的愣神过后,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安全的。” 首先那个结界空间是绝对隐蔽的,一般人应该进不去。 其次,连断岳这样的玄门法宝都破不开的屏障,除非道行高深,否则肯定无法与之抗衡。 孟九笙对自己前世的境界很有自信。 更何况,那个结界里蕴含的,远超于她前世的灵力。 傅今年闻言思考了很久。 他指尖轻扣着桌面,而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在保护小夏呢?” 第162章 你不用自责 听到这话,孟九笙瞳孔微缩,整个人犹如醍醐灌顶。 是啊?她不是邪修,傅觉夏也不是魔童。 她把傅觉夏的魂锁在结界里,有可能是变相的保护。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开她混沌的思绪。 孟九笙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在她发呆的间隙,傅今年又继续说道:“你锁住了小夏的一缕魂魄,但也留了玉牌护他平安。” “小夏虽然体弱多病,总归是没有生命危险。” 傅今年顿了顿,眼神逐渐坚定。 “那道士曾说小夏活不过七岁,而你在他五岁时便会出现,况且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再次设法搭救。” “我不知道我们曾经有过什么牵扯,但是我想,这应该就是你常说的,命运的安排。” 孟九笙脑海中激起惊涛骇浪,顺着他的话说:“原本你们父子应该能平安等到我来,只是那道士从中作梗,蛊惑你们用了挡灾的邪术,所以才生出了许多事端。” 照这么说的话,就不是她害的傅家差点家破人亡,而是那个居心叵测的道士...... 傅今年微微颔首,浅黄色的灯光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光晕。 “我想,大抵是如此,所以你不用自责。” 孟九笙直直地望着对面的男人,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激起层层波澜。 她这两天一直辗转反侧,陷在自责和愧疚中无法自拔。 她想找出答案,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却怎么也想不通。 可是傅今年,他没有怨恨她,反而还在为她思量? 孟九笙牵动嘴角,怔怔地问:“傅今年,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是我把小夏送到你身边,利用他来害你呢。” 傅今年目光直视着她,不躲不闪,充满了坚定。 “我相信你不会。” 孟九笙手指微微攥紧:“理由呢。” 她这几天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怀疑自己做了孽,所以导致历劫失败,前功尽弃。 傅今年又凭什么这么信任她? 傅今年轻笑一声:“没有理由,只是感觉。” 顿了顿,他又道:“既然话说到这了,我也想问问,孟九笙,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从哪里来,你真的是孟家失散多年的女儿吗。” 那些前世因、今世果,傅今年想不明白,也琢磨不通。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孟九笙不是普通人。 他查过她过往的资料。 从前的李九笙胆小、文静,习惯了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绝不像现在这般自信张扬,睚眦必报,又会一身术法。 人的性格不会在一夜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除非...... 孟九笙听着傅今年一连串的问题,心头微震。 这个男人很聪明,有些事情看得比她还要透彻。 他之所以这么问,必然是猜测到了什么。 沉默半晌,孟九笙郑重其事地说:“我叫孟九笙,我只能告诉你,我来到孟家,也是上天的安排。” 傅今年垂眸思考了一阵,再抬眼时,幽深的眸底一片清明。 “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 她叫孟九笙,巧妙的合了孟家子孙的辈分排行,以孟家的背景,找回亲生女儿必然要经过多重的血缘鉴定。 既然孟家没有任何异议,那就表明她的身份没有问题。 至于更高一层的深意,傅今年心想,孟九笙不想说,他也没必要多问。 静谧的茶室中,檀香袅袅,阳光透过竹帘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隔着一张古朴的茶桌相对而坐,彼此相望,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孟九笙端起茶盏,举到傅今年面前,眼神清澈而坚定。 “傅先生,谢谢你相信我,既然小夏的事情因我而起,我一定会对你们父子俩负责到底。” 茶汤在杯中微微晃动,映出她认真的面容。 傅今年凝视着她,心头忽如轻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良久,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孟小姐将来不要反悔。” 青瓷相碰,发出清越的声响,让孟九笙有些愣神。 总感觉傅今年好像曲解了她话里的意思,但她没有证据。 傅今年放下茶杯,眸光沉静而深邃:“孟小姐,我明白,小夏的事是你当局者迷,我希望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能坚定自己的内心。” “还有,谢谢你为小夏做的一切。”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孟九笙看着傅今年如墨的眼睛,鬼使神差般的说道:“傅先生,你这样,我真的要喜欢你了。” 他不仅人长得好看,还通透,属实有点难得。 话音落下,茶室内安静了一瞬。 傅今年与孟九笙错开视线,轻声说了句:“没人拦着你。” 茶香漫漫,氤氲了两人之间的空气,也掩住了某些悄然浮动的心绪。 孟九笙倾身往前,竖起了耳朵:“你说什么?” 傅今年神色如常:“没什么。” 紧接着,他抬头看向孟九笙的右臂。 “你的胳膊,可以好了吗?” 孟九笙愣了愣,随后绽开一个明媚的笑脸。 “可以了。” 既然不是她的错,那就没必要折磨自己了。 说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纸,并冲傅今年挑了挑眉。 “给你变个戏法。” 傅今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孟九笙的动作,只见她将符纸贴到自己的伤口处,指尖翻飞,开始掐诀念咒。 刹那间,那符纸竟化作金色光线,丝丝缕缕渗入纱布之中。 孟九笙的胳膊开始绽放出淡淡的金芒,宛若朝霞初绽时的云霭,将她笼罩在光晕里。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金光渐渐淡去,纱布也随之飘落。 傅今年赫然发现孟九笙溃烂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新生的肌肤莹白如雪,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 孟九笙转动手臂,全方位展示。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傅今年怔怔的点头。 这样的画面他已经见过多次,却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你既然有这样的能耐,就应该早点使出来,平白让人担心。” 孟九笙露出狡黠的笑容:“你担心我?” 傅今年拨弄着茶叶,头也不抬:“我是指你的家里人。” 孟九笙嘁了一声:“口是心非。” 茶香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这一刻的沉默不显尴尬,反而透着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孟九笙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傅先生,去你们家的道士叫什么名字啊?” 傅今年仔细回忆了一下。 “全名不知道,我只记得他复姓微生。” “啪嗒——” 青瓷茶盏从孟九笙指间滑落,在桌上滚了半圈,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睁大双眼,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你再说一遍,他姓什么?!” 第163章 太多巧合 “微生。” 傅今年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姓氏在复姓中也极为罕见,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他观察着孟九笙的反应,心生狐疑:“你认识?” 孟九笙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底的惊讶溢于言表。 “我认识两个复姓微生的人,一个是我的大师兄微生间白,一个是我的二师兄,微生间墨。” 听到这话,傅今年也感到意外。 孟九笙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二师兄死得早,大师兄也已经得道飞升,不论是他们其中的谁,都不应该出现在傅家。 更不会布下这种邪术。 是巧合吗? 那道士没有留下名讳,却偏偏透露出姓氏,这一举动明显像是有意为之。 “你有他们的照片吗?”傅今年忽然开口,声线低沉。 孟九笙一怔,随即摇头。 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 她眸光轻转,在茶室内环视一圈,最终落在角落的书案上。 好在茶室配备的东西很齐全,她很快找来了铅笔和A4纸。 傅今年当即明白了孟九笙的意思,于是在一旁默默注视,没有打扰。 室内一时静谧,唯有笔尖摩挲纸面的细微声响。 约莫半个小时后,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男子的轮廓。 他墨发高束,道簪斜插,眉目清朗如远山含黛。 即便是素描,也给人一种仙风道骨,霁月清风的感觉。 孟九笙搁下笔,将画纸立起,眸光灼灼地望向傅今年:“是他吗?” 傅今年看了一眼,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是,那人长相普通,大概四十来岁,单眼皮,面容寡淡,身形枯瘦,没有画上这股出尘之气。” 换言之,那人和这画上的人有着云泥之别,毫无相似之处。 孟九笙将画像放到桌上,心里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 傅今年问她:“不是两个人吗,有没有可能……” 没等他把话说完,孟九笙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他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大师兄,就更不可能是二师兄。 傅今年了然于心,指节在案几上轻叩两下:“复姓微生的人虽然稀少,但不是完全没有,也有可能不是你的师兄。” 孟九笙点了点头:“我也相信我师兄不会做出这种事。” 大师兄已经达到最高境界,得道飞升,实在没有理由谋害傅家,毁掉毕生修为。 更别说二师兄那个短命鬼…… 傅今年低声道:“我上个月已经派人留意对方的信息,只要他还在世,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好。” 两人沟通好后,又在茶室坐了一会儿才各自离去。 孟柒微一直在孟家主宅守着,当她看到孟九笙出去一趟,胳膊就已经焕发新生,整个人目瞪口呆。 “我去,老九,你真可以啊!” 她转着孟九笙转了两圈,还用食指戳了戳她凝脂一般的肌肤。 哪怕摸到实质,孟柒微依旧不敢相信,前一秒还狰狞可怖的伤口,下一秒就能光洁无暇。 “老九,你是神仙吗?你直接开个整形医院得了。” 简直太神奇了。 孟九笙眼睫微垂,眸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闪烁。 “七七,你反应太夸张了。” 她哪是什么神仙,只是用灵力在维持的小把戏。 孟柒微看着孟九笙已经从颓废变得神采奕奕,不由得挑起秀眉。 “你和傅今年聊什么了,让你像换了个人似的。” 孟九笙故作神秘:“不告诉你。” 孟柒微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重新振作起来的孟九笙终于记起了自己的本职。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工作,积攒功德。 或许只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她才能解开所有的谜团。 抱着这样的想法,孟九笙当天下午就久违地来到了诡见愁。 店内空荡荡的,只有许昭阳一个人懒散地窝在柜台后,百无聊赖地打着游戏。 他没有注意到孟九笙,只顾着激情开麦。 “2-5-0的战绩,你好意思叫呢?” “快闭嘴吧,你把手机绑狗身上,狗的走位都比你好。” “对面有你家亲戚吗,你在这拿人头当人情送?” “卧槽了,你这操作比我奶奶炖的猪蹄还烂。” “快别叫了,你QQ农场来消息了,你菜死了。” “……” 孟九笙听到这五花八门的词汇,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都是在哪学来的…… 许昭阳眉头紧锁,骂人不带重样的,只是余光突然扫到店里的身影,整个人像触电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大神!你终于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往旁边一甩,脸上阴云密布的表情瞬间放晴。 “你康复了吗?” 孟九笙点点头。 许昭阳下意识看向她的手臂,只见烧伤的痕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块疤都没留下。 这恢复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果然,大神就是大神。 “您快请坐。” 许昭阳连忙拉开椅子,动作殷勤得近乎夸张。 他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手指不自觉地搓了搓:“大神,你来得刚好,店里的符纸都卖得差不多了,你看……” 许昭阳欲言又止,不好意思明着催。 他们诡见愁在附近已经小有名气,每天来买符篆的客人不少。 可孟九笙这段时间情绪低落,符篆也懒得画,店里都开始缺货了…… 孟九笙瞥了眼空荡荡的柜台:“放心,我下午会补的。” “好嘞!” 许昭阳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就在两人说话间,门口悬挂的青铜风铃突然发出清脆的声响。 孟九笙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正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她鬓角微白,双手拘谨地交叠在身前,带着浓重的乡音问道:“请问...这里是能算命不?” “能算能算!”许昭阳一个箭步迎上前,热情地拉开座椅,“阿姨您这边请坐。” “哎,谢谢啊小伙子。” 妇人憨厚地笑了笑,略显局促地坐在椅子边缘,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褪色的衣角。 紧接着,她在店里环顾了一圈:“请问,你们谁是主事的?” 孟九笙微微一笑:“我。” “你?”妇人明显一怔,眼底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小姑娘,你这么年轻......” 算得准吗......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她刚才路过,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来,可是看这两个人的模样,很难有说服力啊...... 妇人攥紧了手里的布包,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孟九笙神色平静:“你今年五十四岁,五行水旺,子女缘分不浅,其中食神旺而伤官弱,算上引产的,应是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 她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声音忽然放轻:“但你时柱为忌神,主子女成长运途多舛,多遇波折,最明显的应该是表现在婚姻上,所以你这一卦想为子女而算,我说得对吗?” 妇人闻言睁大了眼睛。 她说的分毫不差! 第164章 积点口德 妇人见孟九笙准确地说出了自己的信息,立马端正了态度。 “大师,是我肤浅了。” 孟九笙轻轻摆手:“说说你的问题吧。” “唉......” 妇人长叹一声,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我家情况确实像您说的那样,我是农村人,我家老头子又是独苗,就盼着有个儿子传香火。” 她粗糙的手指绞在一起,“现在是有三个闺女一个小子,可、可这几个孩子的婚事,没一个顺当的......” 说到伤心处,妇人满面愁云:“说出来都丢人,我那二闺女已经离了两次婚,儿子今年才二十五,媳妇都换了三个了......” 许昭阳听得瞠目结舌:“这么夸张?” 不是说现在男多女少,多少小伙子找不着对象吗?这位倒好......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长这么大还没谈过对象呢。 妇人脸上闪过一丝自豪:“我儿子模样周正,打小就招小姑娘喜欢,上学的时候情书都收不完呢。” 许昭阳暗自腹诽,长得帅有啥用,娶回家不算本事,守得住才行啊...... 妇人说着又愁容满面:“头一个媳妇是自由恋爱的,结果不到一年就离了,扔下个丫头给我们......” 她掰着粗糙的手指,“第二个是相亲认识的,也是过不了一年就开始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天天吵,最后也离了,又留下个丫头......“” “现在这个倒是贤惠,可偏偏......” 妇人欲言又止,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偏偏跟前两个一样,生不出儿子来......” 许昭阳眉头一皱,忍不住反驳:“阿姨,您这思想就太封建了,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什么传宗接代,家里又没皇位。” “小伙子,你不懂。” 妇人脸上透着固执:“在我们乡下,没儿子的人家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说闲话的。” 更何况,老高家几代单传,总不能在她这儿断了香火吧。 那她不成高家的罪人了。 许昭阳还想争辩,孟九笙却轻轻抬手制止了他。 “不必争这个。”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有些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争辩只是浪费时间。 孟九笙指尖轻叩桌面,示意妇人继续。 妇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家里这个儿媳妇又生了俩丫头,加上前头两个媳妇留下的,家里统共四个孙女了。” 她眉头拧成了一团:“所以我寻思着,准是家里风水出了岔子......” 许昭阳瘪瘪嘴:“阿姨,有没有可能,是您儿子的基因有问题呢?” 妇人顿时有些不悦:“我儿子的基因能有什么问题,他正常得很。” “我跟你们说,不光是我儿子,我三个女儿在婆家也是只生闺女,为这个没少在婆家受气,所以才闹离婚。” 二女儿离了两次,儿子也换了三任妻子,大女儿和小女儿的日子眼看也要过不成。 这难道不是风水出了问题? 要不然,他们高家哪能这么倒霉。 孟九笙的目光在妇人眉宇间细细流连。 “你家子嗣的事,与风水无关。” 她声音清泠,却字字分明,“根源在于你丈夫年轻时造下的口业。” “什么?”妇人眉头紧蹙,“我家老头子?” 孟九笙不疾不徐地说:“我观你面相,你丈夫应当是个性情暴躁之人,年轻时爱逞口舌之快。” 妇人脸色变了变:“我家老头子脾气确实有点冲,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吵架、不拌嘴的。” 那邻里之间发生点矛盾不是很正常。 这跟她们家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孟九笙提醒她:“你不妨好好想想,他有没有对别人说过‘断子绝孙’之类的狠话。” 妇人刚想摇头否认,脑海中却蓦地闪过一幕幕画面。 那是三十多年前,因为连生三个女儿,又流了两个,夫妻俩没少受村里人的闲言碎语。 丈夫高满仓总是阴沉着脸,把那些“绝户头”、“断子绝孙”的嘲讽硬生生咽下去。 直到盼了多年的儿子降生,丈夫才终于扬眉吐气。 她至今记得,那个夏天丈夫天天抱着襁褓中的儿子在村口转悠,逢人便炫耀的模样。 那时他们家还有个邻居,叫高青山,是个待人温和有礼的老好人,他偏偏也是生了三个丫头,没有儿子。 于是乎,凭借儿子翻身的丈夫就把曾经受到的屈辱发泄到了高青山家。 田红霞还记得,那是一年初春。 高青山正带着小女儿高凤芹在坡上栽树。 丈夫高满仓抱着儿子路过,他不知哪根弦搭错了,阴阳怪气地说:“青山叔,你们家又没个带把的,栽这些树给谁用啊?横竖都是绝户的命。” 高青山那张布满风霜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却碍于一身好脾气,没说什么。 高满仓见状便愈发得寸进尺,说的话不堪入耳。 高青山的女儿气不过,猛地直起腰来。 那丫头不过十七八岁,一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她厉声质问高满仓:“满仓哥,我爸是吃你的了,还是喝你的了,他有没有儿子关你什么事,是让你给他养老送终,还是披麻戴孝了?” 高满仓把怀里的儿子往上托了托,底气十足地嗤笑道:“凤芹妹子,我说句实话你急啥?你们家可不就是绝户头吗?” 高凤芹气得手指发颤,却硬是压着火气:“我爸有我,怎么就是绝户了?” “你?”高满仓夸张地大笑出声,“一个小丫头片子,将来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能顶什么用?” 高凤芹突然不气了。 她叉着腰,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发毛的冷笑。 “满仓哥,你不就刚生了继峰吗,他还小,来日方长呢,你等他生出来儿子再嘚瑟也不迟。” 高继峰正就是田红霞和高满仓的儿子。 而这话也像刀子一样戳在了高满仓心窝上。 他暴跳如雷,脏话连珠炮似地往外蹦:“你个死丫头咒谁呢!你们家活该断子绝孙!生不出儿子是天报应!” 高凤芹气极,回怼道:“你这么瞧不起闺女,当心继峰领一群丫头给你。” 田红霞回忆到这里,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望向孟九笙。 “大师的意思是......就因为我老头子那些混账话?” 孟九笙品了品茶香,淡淡地说:“祸从口出。” 人常说要积点口德,就是这个道理。 许昭阳在一旁听得直摇头,这不就是典型的现世报? 田红霞脸色难看:“他那张嘴是缺德...可、可孩子们是无辜的啊......” 孟九笙道:“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长辈做的孽报应在子孙身上的事,更是不在少数。” 田红霞愣在了原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家的境遇,竟是凤芹一语成谶? 第165章 时隔多年的道歉 “大师,那这有化解之法吗?” 田红霞一脸焦急, 就这点小矛盾,不至于让他们高家绝后吧? 孟九笙微微勾唇,给出建议。 “真诚地向别人道歉,求得对方的原谅,日后再多行好事,情况或许会有所好转。” “啊?”田红霞有些迟疑。 “可是青山叔一家早就搬到城里去了,跟村里人也没什么联系,我去哪找他……” 说句难听的,她连对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孟九笙淡淡地说:“你若有心,我可以帮你找到人。” “真的吗?”田红霞大喜,“只要你能帮我联系上青山叔,我一定诚心诚意向他道歉!” 孟九笙抿了口茶,气定神闲:“主要是你丈夫的态度。” 田红霞保证:“我丈夫也没问题的,我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 实际上,自从儿子和女儿的家庭出现了这一系列的问题,她的丈夫也整天愁得睡不着觉。 如果事情能得到解决,让他们老高家添个孙子,让他们磕头认错都可以! 孟九笙闻言看向了许昭阳。 “你们之前那个同学,程墨,他外公是不是姓高。” 许昭阳茫然地摇头:“那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他妈妈确实姓高。” 孟九笙给了他一个怪异的眼神。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许昭阳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 “大神,你的意思是?” 不会吧,这么巧? 孟九笙点点头。 “你帮忙联系程墨问问。” 她与程墨见过几次,通过面相也能看出对方家庭的基本情况。 母亲姓高,姊妹三个,很像田红霞所说的那户人家。 机缘,有时候就是如此巧妙。 许昭阳答应得爽快,动作也很迅速,当即给程墨打去了电话。 经过一番询问,事情果真如此。 程墨的妈妈的确姓高,却不是高凤芹,而是高青山的二女儿,高凤仪。 也就是说高凤芹是程墨的小姨。 得知这一段往事时,程墨表现得也很惊讶,并说愿意联系外公和小姨问问他们的想法。 …… 第二天。 三辆豪车齐刷刷地停在了诡见愁的店门口。 车门打开,一位身穿中山装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他就是高青山,虽然已经年近九十,脸上布满了皱纹,却依旧满面红光,步伐有力,一看就是位有福气的老人家,而且被晚辈照顾得很好。 站在高青山身旁的,就是他的小女儿高凤芹。 她身着定制旗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加以珍珠发簪修饰,优雅又不失干练。 而后面的两辆车里则相继走下来五位年轻人。 三男两女,其中一个是程墨,剩下的就是高凤芹的儿女,个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高凤芹搀扶着自己的父亲,慢慢走进店里。 而孟九笙已经等候多时。 她向高青山礼貌颔首:“高老先生,您好,请坐。” “哎,你好你好。” 老人家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高凤芹打量着孟九笙,语气温柔地问:“小姑娘,就是你推算出我们家和高满仓家曾有过这样一段渊源?” 孟九笙点头:“也是碰巧。” 高凤芹笑了笑:“你谦虚了,我昨晚听小墨讲了你的事,你年纪轻轻就敢开店立门,肯定是有本领的。” 孟九笙回以微笑,并抬手示意:“请坐,另外一家应该很快就到了。” “好,多谢。” 一家人相继落座,许昭阳贴心地准备了茶水点心。 紧接着,他悄悄把程墨拉到了一旁,低声问:“你小姨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就是两家人化解矛盾而已,这阵仗貌似有点大? 程墨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他刚打电话给小姨的时候,对方先是震惊,然后笑出了声。 她说愿意接受对方的道歉,而且会带上外公一起。 只是程墨也没想到,小姨居然把表哥表弟表妹都叫了回来。 其实不光他们懵逼,就连高凤芹的四个儿女也不明白母亲的用意。 他们只是尴尬地坐着,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没过多久,高满仓和田红霞前后走进了店里。 他们看着停在门口的豪车,内心一阵狐疑,不知道哪家的有钱人会来这僻巷之中。 然而当两人看到珠光宝气的高凤芹时,脸上的疑惑顿时被惊讶代替。 “凤……凤芹?” 田红霞支支吾吾,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凤芹起身站了起来,举止大方:“红霞嫂子,好久不见。” 田红霞指着门口的车:“那车是你们家的?” 高凤芹眉眼带笑:“是的。” 紧接着,她把目光转向了高满仓。 此时的高满仓已经年近半百,皮肤饱经岁月的摧残,显得粗糙不已,眼神也昏暗无光,早已没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高凤芹始终带着笑,礼貌有度:“满仓哥,好久不见,你们都还好吧?” 高满仓一下子红了脸。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心里这么想,他面上还是强撑着:“挺好的。” 高满仓把目光转向旁边的老者:“青山叔,几十年不见,您身子骨还硬朗?” 高青山语气不远不近:“哎,岁数大了,都是孩子们有孝心,照顾的好。” 这时,高凤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指着身后的年轻人说。 “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儿子高峻,二儿子陈旭,大女儿高宁,小女儿陈玥。” 她示意一众儿女,“你们几个,跟满仓大伯,红霞大娘打个招呼。” 高凤芹的儿女很是听话,个个礼貌问好,落落大方。 然而高满仓的脸色却愈发阴郁。 他明白,高凤芹这是故意给他难堪。 自己只有一根独苗苗,她却生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随了“高”姓,让高青山后继有人。 这不是故意打他的脸吗? 高青山见状暗自叹了口气。 他在家交代过小女儿,没有必要跟别人较真儿。 可这个女儿要强,脾气倔,说什么也不听。 他心里明白女儿这是给自己争气呢,所以也不好多说。 相比高满仓的反应,田红霞就镇定得多。 她笑呵呵地说:“看凤芹妹子多有出息,谁说女子不如男,青山叔,你有这三个闺女,真是享不完的福。” 高青山连连点头:“是是,我一直觉得丫头不比儿子差。” 田红霞问道:“海升兄弟怎么没来呢?” 高凤芹:“他出国考察,实在回不来,你们别介意。” “怎么会。”田红霞尴尬地笑了两声,“凤芹妹子,你们这是发了大财啊。” “哪里,只是勉强够花。” 两人客套了半天,高满仓一直闷着头不说话。 时隔多年,结果发现自己混得还不如一个女人。 他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又过了一会儿,田红霞用手肘捅了捅丈夫的胳膊,示意他说正事。 高满仓眸光闪躲,最终不情不愿地端起了茶杯。 “青山叔,我今天来是想跟你道歉的,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希望您能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嘴欠了。” 高青山抬了抬手:“都是过去的事了,说什么原谅不原谅,我老头子早就不在意了。” 话是这么说,可从老人家微微颤抖的嗓音里能听得出来,他有多么渴望这个迟来的道歉。 在那个年代,生不出儿子仿佛是一种罪孽。 老人家不知遭受过多少白眼和冷嘲热讽。 这是他心里的芥蒂,也是一直不愿意再回到老家的缘由。 如今算是得到了释怀。 第166章 心不诚 道完歉后,高满仓迫不及待地找到孟九笙说悄悄话。 “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可以抱上孙子了?” 孟九笙睨着他,似乎是对男人太过明显的心思感到失望。 “高先生,我跟你的妻子说过,只要诚心悔过,与人为善,方可时来运转。” 高满仓顿时皱起眉:“闹这么大一出,结果还不确定?” 孟九笙还是那句话:“心诚则灵,你这个脾性如果不改,结果自然不如人意。” 高满仓语气不悦:“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们钱的?” 他就说,这么年轻的丫头片子能成什么事,偏偏妻子非说这人算得准。 孟九笙指了指店里的玉饰摆件:“你看我像是缺你那五百块钱的样子吗?” 高满仓顿时无言以对。 孟九笙顿了顿,好心提醒他:“高先生,你家儿女婚姻不顺,并非全因你造的口业,还有你们夫妻俩的教育问题。” “如果不是你把儿子看得太重,娇生惯养,他也不至于一事无成,浑浑度日。” 摊上这样的丈夫,这样的婆家,哪个女人能忍受,不离婚才怪。 “那我闺女呢,你怎么说。”高满仓不服。 他对女儿可没有娇生惯养,她们的婚姻不是照样波折不断,最终以离婚收场。 这也是他的责任吗! 孟九笙打量着高满仓,毫不客气地说:“你女儿都是怎么离的婚,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她们自己过不下去。”高满仓理直气壮。 孟九笙神色清冷:“我看你面相,眉间斜纹暗滞,易躁易怒,命中七杀旺而无食神压制,表示欺软怕硬,好与人发生冲突。” 她言辞犀利:“你是不是经常去几个女婿家里闹事?” 高满仓闻言一怔,随即反驳:“我那是替女儿讨回公道,身为父亲,我总不能看着她们在婆家受欺负。” 有段时间,女儿女婿经常吵架,女儿更是动不动跑回娘家诉苦。 高满仓气不过,就把女婿打了一顿,包括亲家、亲家母…… 可这也是因为他们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 孟九笙摇了摇头:“症结就在这,如果你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你女儿不管结几次婚,都会被你拆散。” “你!” 高满仓还想说什么,却被察觉不对的妻子强势拉走。 田红霞不停地向孟九笙道歉:“对不起大师,他就这脾气,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以后会管着他的。” 说着,她又陪笑道:“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孟九笙抬手示意:“请便。” 送走高满仓两夫妻后,高凤芹也吩咐儿女:“你们先把外公扶到车上。” “好。” 高青山在外孙、外孙女的搀扶下走出了店门,临了不忘回头,郑重地说:“小姑娘,谢谢你。” 孟九笙微微一笑:“老先生,您客气了。” 待父亲和儿女离开后,高凤芹向孟九笙鞠了一躬。 “我也要谢谢你,我爸他嘴上不在意,其实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如今得到高满仓的道歉,老人家心里多少能好受一点。 孟九笙:“可以理解。” 高凤芹话锋一转,好奇地问道:“跟我们道了歉后,高满仓家就能生出儿子吗?” 其实刚听到这个事情时,她先是怀疑,然后是觉得可笑。 谁也想不到,自己年轻时的一句气话居然会成了真。 当然,看到高满仓如今的状态,高凤芹多少是有些痛快的。 因为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对方嘲笑父亲时的丑陋嘴脸。 更忘不掉父亲在背地里偷偷抹泪。 父亲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只是因为生不出儿子,就像罪人一样被千夫所指。 她觉得,这些人活该得到报应。 孟九笙云淡风轻:“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你也看得出来,那对夫妇,只是为了道歉而道歉。” 更准确地说,是为了早点抱上孙子。 阳奉阴违,他们还是有几年苦头要吃,直到真心悔改。 高凤芹轻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那我就放心了。”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反复致谢后,高凤芹取了一张孟九笙的名片,这才驾车离去。 店里归于平静,许昭阳趴在柜台上,心生感慨。 “看来我以后也得注意言辞。” 紧接着,他不安地问:“大神,我在游戏里喷队友算不算制造口业?” 孟九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不算,你那是事出有因,说的话也够不上狠毒,况且高满仓的境遇,也不是这一件事情造成的。” 许昭阳抚了抚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说话间,门口的青铜铃再次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发现来人是一副熟悉的面孔,贺自强。 “呦。”许昭阳很是意外,“贺大师,稀客啊。” 贺自强嘴角抽了抽:“小兄弟,你可别挖苦我了。” 在孟九笙面前,他哪里敢称大师。 许昭阳眉开眼笑,心想自从经历过吴家的事,贺自强倒是谦虚了很多。 “贺大师,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贺自强把目光转向孟九笙,开门见山地说:“孟大师,我手里有单生意想跟你合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生意?”孟九笙问。 贺自强坐在她对面,徐徐说道:“是这样的,有个富商找到我,说他们村子的风水有问题,近两年来已经有不少村民发生了意外,死的死,残的残。” “但是我去他们村里看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刚接到这个单子时,贺自强以为是和吴家村的情况类似。 不过他问过富商,他们村子并没有一夜暴富,举家升迁的门户。 而且村里前些年一直顺风顺水,只是最近两年出了变故,不太像被人偷走了气运。 贺自强去了几次,都没能发现问题所在,这才找到了孟九笙。 许昭阳接话:“所以你想让我们大神去看看?” 这哪是合作,分明是自己学术不精就请外援啊。 贺自强尴尬地笑了两声:“我正有此意,孟大师,这单报酬有两百万,事成之后我们三七分成,你七我三,怎么样?” 嗬,这人还挺大方,许昭阳心里暗忖。 贺自强观察着孟九笙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大师,你意下如何?” 孟九笙思考片刻,点头答应。 “我接。” 第167章 青溪村 翌日。 孟九笙一早便来到了约定地点,陪她一起来的还有孟别羽。 许昭阳则是因为家里有事,错过了此行。 孟九笙打量着孟别羽,清风吹动两人的发梢。 “其实你没必要跟着去。” 说是怕她孤立无援,一定要有个人陪同,完全是多此一举。 “你以为我想去,还不是大哥交代。” 孟别羽一身黑色休闲套装,双手插兜,一如既往的冷峻。 孟九笙斜睨着他:“孟别羽,说实话不会死人的,你担心我就直说。” 孟别羽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你少自作多情。” 孟九笙微微摇头,不予置评。 十来分钟后,贺自强的黑色奔驰才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他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两人跟前,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包中华烟,殷勤地递向孟别羽。 “小哥,抽烟吗?” 孟别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哎,行,不抽烟是个好习惯。”贺自强讪笑着收回香烟。 孟九笙看了眼腕表,直接打断这无谓的客套:“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好好。”贺自强忙不迭地点头,“那我在前面带路。” 三人重新上车,朝着贺自强所说的青溪村驶去。 青溪村位于云城南郊,与萧条破败的吴家村截然不同。 这里山清水秀,溪水潺潺,一条宽阔的柏油路直通村内。 随着车辆深入,道路两旁渐渐出现了一栋栋错落有致的别墅,白墙红瓦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精致的庭院里点缀着花草树木,偶尔还能看见几辆高档轿车停在车库前。 整个村庄透着富足祥和的气息,俨然一副现代化新农村的景象。 只是三人刚停稳车,一阵凄凉的呜咽声便随风飘来,隐隐约约,断断续续。 孟九笙循声望去,发现不远处一户人家门前高悬着惨白的绸布,在风中轻轻摇曳。 院前聚集着数十位村民,清一色的穿着黑色丧服,胸前别着素净的白花。 他们神情肃穆,有人低头拭泪,有人搀扶着哭得直不起腰的家属,很明显是在办丧事。 贺自强也注意到了这点,惊讶地问:“不会吧,又死人了?” 孟九笙收回目光,提醒他:“注意言辞。” 贺自强连忙双手合十:“无意冒犯,勿怪勿怪。” 正说话间,一位身着黑色中山装、鬓角微白的老者快步走来。 他对着贺自强深深一揖,恭敬道:“贺大师,我家老爷已经等候多时,请跟我来。” 贺自强闻言,立即挺直腰板,双手负于身后,端起了架子。 “好的,带路。” 很快,三人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了委托人刘老板的家中。 这宅子与办丧事的人家仅一墙之隔,隐约还能听见隔壁传来的啜泣声。 刘老板正坐在沙发上,佝偻着腰,不停地唉声叹气。 管家躬身禀报:“老爷,贺大师来了。” 刘老板闻言抬头,眼底是化不开的忧伤。 “贺大师,你终于来了。” 贺自强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刘老板,路上耽搁了些时辰,还望见谅。” “贺大师言重了。” 刘老板约莫五十来岁,体态微微发福,他身着黑色棉麻对襟衫,衣袖上还沾着些许香灰,应该是刚从葬礼上回来。 他的目光越过贺自强,落在孟九笙和孟别羽身上,略带疑惑地顿了顿:“这两位是......?” 贺自强眸光闪烁,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刘老板,实不相瞒,在下才疏学浅,看不出贵村在风水上有什么异常,这位是孟九笙,孟大师,在玄学上颇有造诣,我特意请她来解决您家的难题。” 说着,他又指向孟别羽,介绍道:“这位是孟大师的兄长,兼合作伙伴。” 刘老板迟疑一阵,礼貌点头:“你们好。” 他是个直性子,当即说出自己内心的疑惑。 “贺大师,不是我不相信你,可这位小姑娘如此年轻,您都看不出来的问题,她能行吗?” 主要是现在招摇撞骗的神棍太多,他们村里近两年也白白花费了不少钱财,实在是劳心伤神。 贺自强拍着胸脯打起包票:“刘老板,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果此事不成,我们分文不取。” 刘老板犹豫了很久,抬手示意。 “三位请坐。” 既然贺自强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 孟九笙在真皮沙发上落座,单刀直入地问道:“刘老板,隔壁出事的那位,是您家侄子?” 刘老板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半晌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他前几天出了车祸,身首异处,当场毙命......” “他才二十二岁啊,人生刚刚开始,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 说到这,刘老板声音有些颤抖,脑海中也不禁浮出侄子惨死的景象。 支离破碎的躯体,扭曲的轮廓,连眼珠都少了一只...... 想到那恐怖血腥的一幕,他后背忍不住激起一层冷汗。 孟九笙垂眸思索片刻,轻声问道:“刘老板,你们村里近两年总共死了几个人?” 刘老板仔细回忆了一下:“去年应该是死了十三个,今年的话......算上我侄子,拢共有十二个了。” 而且死法千奇百怪,惨不忍睹,搞得他们村子里现在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厄运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 为此,不少村民四处奔走,就希望找到能人来破除灾厄,还村子一片平静。 孟九笙闻言陷入了沉思。 刘老板见她许久不言语,便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是不是我们村子的风水出了差错?” 孟九笙摇了摇头:“不是,青溪村背山面水,藏风聚气,村中又有一个天然聚宝盆,可保村民富贵无虞,没有任何问题。” 刘老板眉头紧锁:“那我们村里这接二连三的祸事,是因为何故?” 孟九笙缓缓抬眼,眸光锐利:“刘老板,两年前你们村里可曾动过土,比如搭堂建庙。” 刘老板浑身一震,攥紧了手中的檀木串珠。 “我们是建了一座庙宇。” 第168章 拜邪神 刘老板喉结滚动了一下,惴惴不安地解释:“这......村里人想着既然发达了,总该报答神明庇佑,所以大伙出资在山上建了座庙,每逢初一十五都去烧香上供。” 孟九笙眸色清冷:“供的什么神?” “五通神。”刘老板不假思索。 孟九笙发出一声冷笑:“这是谁教你们的?” 刘老板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所慑,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有......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说五通神又叫五财神,祭之可以免祸得福,财运亨通吗? 孟九笙觉得这刘老板愚笨得可以。 “五通神是一群横行霸道、专事奸恶的乡间野鬼,喜恶阴晴不定,可以使人巨富,也能让人一贫如洗,供奉这样的邪神,你们是好日子过多了吧?” 贺自强闻言也有些意外。 “可是据我所知,不少地方都有祭祀五通神的习惯。” 孟九笙不疾不徐地说:“那是因为走邪道永远都比正道来得轻松,也可以更快地积累财富。” “部分人急于求成,贪得无厌,就会把邪神当作正统神明来供奉。” “可是他们忽略了,欲速则不达,这种利益的背后往往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比如鲜血和灵魂。” 而数字十三在玄学中表示一个周期,也往往象征着灾厄和霉运。 十三条人命,这是五通神收取的报酬。 而且牠们的邪念也会随着信徒的欲望逐渐增长。 如果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很有可能落得被屠村的下场。 刘老板听到这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也是听了别人的建议,说供奉五路财神,可以让他们青溪村更上一层楼。 谁能想到,背后还有这样一段隐情。 孟九笙注视着刘老板,毫不客气地说:“青溪村的发达,是天时、地利、人和,你们赚取的财富和五通神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却反倒在事业有成之后供奉这来路不明的邪神,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纯粹就是好日子太舒坦,吃饱了撑得选择作妖。 真要供奉,也应该奉这山里的山神才对。 刘老板面色惨白,嘴皮子直打哆嗦,一时无言以对。 孟九笙又问他:“如果我没猜错,死的这些人,皆是你们出资人的家属吧?” 刘老板瞳孔微缩,浑身抖如筛糠。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就是他们这几家合资建的那庙,庙宇建成后的半年,他们也的确发了笔横财。 当时他们还沾沾自喜,觉得神明显灵了,可是没过多久,家里就开始死人...... 现在只剩他们家暂时没出什么事。 想到这,刘老板颤着声音恳求:“孟大师,你神通广大,只要你能保我一家老小平安无事,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孟九笙挥挥手:“我们今天既然来到这,就是帮你排忧解难的,至于报酬,就按之前谈好的,两百万。” “好好,没问题。”刘老板忙不迭地点头。 贺自强挑了挑眉,好奇地问:“大师,你已经想到解决之法了吗?” 孟九笙淡定自若:“这还不简单,既然拜错了神,那就给它拆了。” “拆庙?”刘老板神色一惊,下意识地问,“会不会遭报应。” 一直保持沉默的孟别羽忍不住嗤笑出声。 “你们现在遭的报应还少吗?” 什么脑子,居然还在担心这个。 刘老板瞬间涨红了脸:“是,是,你说的有道理。” 他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看向孟九笙:“大师,那依您看,这事什么时候着手处理合适?我好提前准备人手。” 孟九笙掐指一算,抬眼道:“明日午时,阳气最盛的时候。” 她顿了顿,又说:“刘老板,今晚我们需要在此留宿,麻烦你安排一下。” “没问题。”刘老板满口答应下来,连忙吩咐管家,“德叔,带三位贵客到楼上客房休息。” 管家闻声快步进来,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位请随我来。” 孟九笙率先起身,不忘嘱咐刘老板。 “你交代一下家里人,今夜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刘老板心头一惊:“大师,您的意思是......” 孟九笙:“其他几家都已经付出代价,轮也该轮到你家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刘老板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我知道了。” 孟九笙三人跟着管家上楼时,恰巧在转角处与一位妙龄少女不期而遇。 她穿着黑色长裙,衬得肌肤如雪,栗色的长发松松挽成低马尾,柳叶眉下,一双杏眸盈盈如水。 少女见到家里突然出现三个生人明显一怔,待目光掠过孟别羽时,眼底倏然闪过一丝惊艳。 “德叔,他们是......” 少女轻声询问,嗓音温柔悦耳。 说话间,眼波不自觉又往孟别羽身上飘去。 管家恭敬地回道:“小姐,这是老爷请的客人,孟大师,孟先生,以及贺大师。” 少女眸光流动,朱唇轻启,话未出口便被楼下传来的声音打断。 “阿妍,你过来。” “好的爸爸。” 刘妍温顺应声,转身时裙摆旋开一抹优雅的弧度。 她快步下楼,却在转角处不着痕迹地侧首,偷偷瞥向孟别羽修长的背影,眼底漾起一丝涟漪。 孟九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意味深长地瞥了孟别羽一眼。 孟别羽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干什么?” 这什么眼神? 孟九笙摇头轻叹:“都说了不让你来。” 净添乱。 孟别羽抬手拨开额前散落的碎发,剑眉微蹙:“我又怎么了?” 孟九笙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沧桑:“没什么,都是命哟。” 孟别羽:“???” 傍晚,刘家别墅灯火通明。 刘老板命人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只是隔壁还在办着丧事,气氛诡异,几人的胃口也受到了影响。 孟九笙简单对付两口便回房休息,贺自强陪着刘老板坐在客厅里闲聊。 孟别羽嫌闷得慌,一个人来到院里呼吸新鲜空气。 然而就在这时,隔壁又传来了时高时低的哭声,混着夏虫的哀鸣,听得人心里发堵。 他皱了皱眉,正欲折返回去,却在转身时撞见一抹倩影。 少女踩着轻盈的步子靠近,发尾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她歪着头,笑吟吟地问:“我叫刘妍,你叫什么名字?” 孟别羽神色淡淡,眼也不抬:“孟别羽。” “你的名字好特别,跟你的人一样。” 刘妍唇角扬起明艳的弧度,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比明星还要好看...... 察觉到对方灼热的视线,孟别羽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疏离。 “刘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刘妍双臂一展,拦住他的去路,眼神落寞:“小哥哥,你能陪我聊聊天吗?我堂兄刚死,我的心情很不好,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孟别羽垂眸审视着刘妍,眼底划过一丝嫌恶。 好低级的手段。 见他不说话,刘妍又说:“我知道你们是来赚钱的,我有钱,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 “刘小姐。”孟别羽厉声打断她的话语,“你堂兄尸骨未寒,你就忙着找艳遇?” 刘妍抬起头,脸上闪过一阵难堪。 孟别羽面无表情:“要说钱,我比你多得多,恕不奉陪。” 话毕,他转身离去,心里暗自腹诽,就说孟九笙不应该什么钱都挣。 区区两百万,也值得跑到这山野乡间。 还有这刘妍,真是蠢的挂相。 年纪不大就想着包养小白脸那一套,家风可见一斑。 刘妍望着孟别羽渐渐远去的背影,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169章 隐情 夜深,万籁俱寂。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刘妍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真丝睡裙如水般滑过她纤细的脚踝。 她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拿起檀木发梳,梳齿划过如瀑的长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镜中的女人眉眼如画,肌肤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光泽。 刘妍停下动作,指尖轻轻抚过自己饱满的唇瓣,眸子里闪过一阵疑惑。 她不明白孟别羽为什么会拒绝得那么干脆。 不是说男人都是好色的吗? 姑父是这样,刚刚死去的堂哥也是,他们都是色狼。 可孟别羽不一样...... 想起对方冷峻的面容,这莫名激起了刘妍的征服欲。 “我一定要得到你。” 刘妍微微弯起唇角,眼底闪过一抹阴厉。 与此同时,卧室里忽然渗入一丝凉意。 微风掀动窗帘,布料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刘妍对此浑然不觉。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木然地梳理着长发,一下,又一下,机械而呆板。 昏黄的台灯将她的侧影投在墙上,那影子随着梳头的动作诡异地扭曲着。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美貌中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呼唤。 “妍妍......妍妍......” 那声音虚无缥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她耳畔呢喃。 熟悉的声线让她心头一颤。 “堂哥?” 刘妍下意识地转头,寻找堂兄刘晋的身影。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窗帘不安地翻卷。 她没有注意到,镜子里的影像并未随着她扭头的动作而变化。 镜中的“刘妍”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上,正缓缓绽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妍妍,我好冷......” 刘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刘妍扔下梳子,环视着四周:“堂哥,你在哪儿?” 这时,窗户上缓缓映出刘晋惨白的面容。 他隔着一层玻璃向刘妍招手:“妍妍,我舍不得你,你来陪我好吗?” 刘妍的眼神渐渐涣散,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她慢慢走向窗边,伸出手。 “堂哥,我也舍不得你。” “妍妍,来,你过来......” 刘晋的声音幽幽飘来,带着某种难以抗拒的蛊惑。 刘妍的指尖搭上了窗框,缓缓推开窗户。 夜风猛地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抬起一条腿,踩上窗台,整个人摇摇欲坠。 伴随着她的动作,窗外的刘晋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 可就在这时,刘妍戛然停住了脚步。 发丝轻扬,露出她骤然清醒的双眼。 “堂哥,这里是四楼,我跳下去会摔死的。” 她后退一步,稳稳地落回窗台内侧,眼中的恍惚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玩味的笑意。 刘晋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的脸开始扭曲,灰白的瞳孔骤然收缩,浮现出狰狞的怒意。 “妍妍,你不听我的话了吗,过来!” 刘妍轻蔑地笑了,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窗框。 “你活着就喜欢命令我,死了还想对我指手画脚?做你的鬼梦。” 说完,她猛地关上了窗户,看着眼前的刘晋,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刘妍!你找死!” 刘晋的嘴越裂越大,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手指疯狂抓挠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想闯入房内,却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一直在窗外徘徊。 刘妍有恃无恐,不忘讥讽他:“堂哥,你已经死了,乖乖下地狱吧。” 刘晋的面容愈发狰狞。 “是你害死我的!” 刘妍眼神无辜:“不是我,是山魅大人。” 她只是许了愿而已。 希望刘晋不得好死。 没想到山魅大人听到了她的祈祷,还帮她达成所愿。 因此对于刘晋的离世,刘妍并不觉得伤心,反倒认为他死得太轻松。 刘妍这几天看着叔叔婶婶和一众亲戚哭得伤心欲绝,她内心一直在窃喜。 像刘晋这样的人渣,就应该死无全尸。 原本怒气横生的刘晋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灰白的眼珠转动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阴森地低笑着,身形渐渐融入了浓稠的夜色中。 确认那个可憎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刘妍轻蔑地勾起唇角。 她优雅地回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取出一支猩红如血的口红。 镜中的美人微微仰头,将艳丽的色彩一点点涂抹在唇上。 紧接着,她又拿起香水,在颈间、锁骨处喷洒,馥郁的香气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最后,她故意将丝质睡衣的肩带拉下,露出白皙的肌肤。 确认镜中的自己足够迷人后,她带着妩媚的笑意推开了房门。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踩着猫步向前走去,睡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咚、咚、咚、咚。” 静谧的夜里突然响起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声音再次响起,却无人回应。 刘妍的眼睛在黑暗中转了一圈,指尖轻轻抚上门把手。 “咔哒。” 门没锁。 她嘴角轻轻扬起。 是在故意等她吗? 果然,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孟别羽白天的冷漠,不过是欲拒还迎的把戏。 刘妍推开房门,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月光透过纱帘,为床上那抹修长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辉。 她像只优雅的猫,悄无声息地靠近床沿,指尖挑起被角,被窝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刘妍身姿曼妙,正要抚上那人的腰身。 然而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却突然出了声。 “刘小姐,女女授受不亲啊。” 那声音慵懒悦耳,又如山间清泉,猛地给刘妍泼了一盆冷水。 刘妍触电般从床上弹起,丝绸睡衣在慌乱中滑落肩头。 “你是谁?” 这不是孟别羽的房间吗! 昏暗中,床上的人影缓缓起身。 如瀑青丝随着动作倾泻而下,在月光中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一只素白的手伸向床头,“咔嗒”一声,暖黄的灯光瞬间驱散黑暗。 灯光下,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映入眼帘。 女子单手撑着下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睨着刘妍。 “是你!”刘妍细眉拧紧。 孟九笙笑得嫣然无方。 “我等你好久了。” 第170章 来了 刘妍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等我?” 孟九笙歪头想了想,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准确地说,应该是等你房里那只魅精。” 刘妍细眉微蹙:“什么魅精。” 孟九笙长腿一伸,迈下了床。 “灵魂被侵蚀而不自知,我还是有点同情你的。” 说完,她径直走出了房间。 刘妍脸色突变,正要跟上去,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了回来。 “孟九笙!你对我做了什么!” 透明的屏障,仿佛密不透风的结界,将刘妍的吼叫声完全隔绝在内,没有泄露一丝一毫。 夜依旧宁静。 孟九笙来到刘妍的卧室,关上房门,开始四下打量起来。 她仔细感受着房间里的气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邪神也是神,何必像阴沟里的老鼠,躲躲藏藏。” 一阵清风拂过,鸦雀无声。 孟九笙缓步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长发。 好像该剪剪了。 紧接着,她漫不经心地说:“被人供奉那么久,还是上不了台面吗?” “我是修行之人,灵力充沛,谦虚点说,抵上百十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美食在前,心动不如行动。” 孟九笙循循善诱,可回应她的,始终只有隐约的风声。 见对方不为所动,她轻嗤一声,眼底浮起讥诮:“就这点能耐,还敢自称神,你改名叫胆小鬼更为贴切。” 撂下这句话后,孟九笙起身就往外走。 可就在这时,整间卧室突然剧烈震颤,房门在巨响中猛然闭合。 刺骨的阴风打着旋儿从四面八方涌来,吹得水晶吊灯疯狂摇晃。 孟九笙唇角微勾,慢条斯理地转身。 只见一个体型怪异,兽面人身的形象缓缓在眼前浮现。 “终于舍得现身了。” 山魅盘踞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孟九笙,喉咙里发出雌雄不辩的声音。 “一介修行之人,也敢藐视神明,当真不知死活!” 孟九笙双手环胸,气定神闲:“邪神自古以来便人人得而诛之。”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山魅猛地扑下,带起一阵腥风,利爪直取孟九笙的咽喉。 孟九笙身形未动,只是指尖一抬,袖中一支白玉毛笔倏然飞出。 毛尖洁白如雪,凌空画出一道赤色符咒。 “定!” 金光乍现,山魅的身形在半空中陡然一滞,仿佛撞上一堵无形之墙。 “这是......断岳?!”它不可置信地看向孟九笙,狰狞的面容第一次浮现出惊惧之色。 “你是谁!你如何能操纵断岳毫!” 孟九笙挑眉,语气轻描淡写:“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无师自通。” 自从九重山一行归来,她就意外地发现,自己对这断岳毫越来越得心应手。 仿佛那几道天雷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一样。 有这么好用的法器,什么火符、雷符,都可以省了。 山魅死死盯着孟九笙,竖起的瞳孔里写满了震惊。 五通神一脉源远流长,最初成员来历驳杂,多为山间精怪、幽冥鬼物,山魈木客,牛头夜叉,皆在其列。 历经数百年演变,最终以魑魅魍魉魈五类邪祟为尊。 而它们存世久远,自然也对玄门秘辛、道法渊源皆了然于心。 断岳毫,笔锋所向,可断山岳,可定乾坤。 曾经,它的师父就是死于断岳之下。 可是如今,这等法器居然落到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手里! “这绝不可能!” 山魅面目扭曲,獠牙咯咯作响,它周身暴起,试图挣脱禁锢。 看着那翻涌的黑雾,孟九笙手执断岳,凌空画符,凝成一道道赤色符文,如锁链般缠绕向山魅。 “缚!” 随着咒语吟落,符文骤然收紧,山魅周身黑气被灼烧得滋滋作响。 “我杀了你!” 山魅不顾疼痛,身形持续暴涨,逐渐凝成庞然大物。 孟九笙从容不迫,手腕轻转,符文瞬间化作一道阵图。 “天罡镇煞,万邪伏诛!” 卧室内顿时金光大盛,无数符文从天而降,将山魅四肢牢牢缠住。 它怒吼挣扎,却无法挣脱。 孟九笙执笔一挥,笔锋如剑,直指山魅眉心。 “灭!” 一道赤芒贯穿山魅头颅,它发出凄厉哀嚎,身躯寸寸崩裂,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于无形。 房间归于平静,孟九笙执笔而立。 还有四个。 孟九笙本打算跃入夜色之中,却忽听楼下传来一阵男人的尖叫声。 是贺自强。 她思索片刻,飞速下了楼。 此时,贺自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整个人悬在半空中,双腿乱蹬,面色涨紫。 孟九笙眉心微蹙,快步上前,指尖凝出一道诀印,直接将人拽了下来。 贺自强摔在地上,像条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大师,这是......什么情况?” 孟九笙也觉得奇怪。 如果说刘妍一早就和五通神达成了某种协议,那么山魅寄宿在她的身体里出现在刘家是情有可原。 可是傍晚时分,孟九笙已经悄悄在宅子里布下符阵,怎么还有鬼魅闯入? 就在她疑惑之际,管家焦急地来报。 “不好了,小姐和孟先生不见了!” 话音刚落,孟九笙也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 是孟别羽的护身符发挥了作用。 她神色一凛,正想赶往意识中的方位,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到管家手上有烧伤的痕迹。 孟九笙打量着眼前的人。 “是你揭了我的符咒?” 管家一愣,随即咧嘴笑开来,露出参差不齐的利齿。 “你杀了老二,我就杀了你的兄长,很公平。” 孟九笙眸色清冷:“你怕是杀不了他。”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管家说完当即化作一阵黑雾从窗台飘了出去。 贺自强见状后背直冒冷汗。 这又是什么情况? 孟九笙重新布下一道法阵,并嘱咐贺自强。 “还是那句话,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 “好好。”贺自强脸色苍白,点头如捣蒜。 而孟九笙则快步走到窗边,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无边夜色中。 第171章 欺软怕硬 孟别羽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入睡前,孟九笙主动上门,说是要跟他交换房间。 孟别羽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同意了下来。 辗转反侧间,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出于担心,孟别羽从床上爬了起来,可是刚打开房门,眼前便有一阵黑雾飘过,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现在,这又是哪儿? 就在孟别羽思索之际,一道温柔的嗓音从背后幽幽响起。 “你醒了?” 孟别羽回头望去,只见刘妍正笑意吟吟地打量着他。 借助昏暗的月光,他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青砖墁地,绿瓦覆顶,五尊神像巍然矗立,怒目圆睁,狰狞可怖。 正中央那尊神像低垂着眼睑,斜睨着殿中这两个不速之客,那神态,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一样。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刘老板等人修建的庙宇。 孟别羽收回目光,缓缓看向刘妍。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刘妍缓步向孟别羽走近:“你妹妹杀了我的兄弟,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你兄弟?” 孟别羽脸上尽是不解,刘妍哪来的兄弟? 如果没记错,她只有一个正在办丧事的堂哥。 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很有可能已经被鬼上身...... 短暂的思考过后,孟别羽心中了然。 他语气不屑地说:“你也说了,动手的人是我妹妹,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她,在这转移仇恨算什么本事。” 顿了顿,他又换上一副鄙夷的神情:“还是说,你不敢?” 难道五通神也欺软怕硬? 刘妍面带微笑,目光森冷:“激将法对我无用,孟九笙灭了我家老二,我杀她兄长,也算一报还一报。” 孟别羽微微蹙眉。 还挺会找借口。 “再说,老二生前看中了你的皮囊,我要剥下来,告慰他在天之灵!” 刘妍笑意更深,嘴角以不可思议的弧度裂开,几乎延伸至耳根。 她步步紧逼,口中还散发出黑气,虽然浅淡,却奇臭无比。 孟别羽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同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们这种恶鬼死了,能上天吗?” 刘妍闻言顿时暴怒,周身迸发出阴冷的阴气。 “我们是神!受万人敬仰的神!” 孟别羽不予认同:“神怎么会杀人?” 这时,管家凭空出现,和刘妍并肩而立,凶神恶煞地说:“跟他废什么话,还不早点将其剥筋抽骨。” 孟别羽眼底闪过惊讶。 “你也被附身了?” “附身?”管家冷笑出声,“吾等何须使用如此低级的手段,这两人是自愿献祭了灵魂。” 刘妍是为了报复家人。 管家是为了让儿子飞黄腾达。 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人类往往可以连性命都不要,这是惯性。 说完,管家催促刘妍:“动手!” “是,大哥!” 刘妍的面容骤然扭曲,原本清秀的五官变得狰狞可怖。 她白皙的手背上窜出灰黑色的毛发,十指指甲迅速伸长。 “吼——” 一阵不似人声的嘶吼从刘妍喉咙深处迸发,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一震。 她身形如鬼魅般扑向孟别羽,带起的阴风将四周的香火烛台吹得叮当作响。 孟别羽瞳孔骤缩,本能地侧身闪避,却见刘妍的速度快得惊人。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数道残影,转眼间已逼至眼前。 “受死吧!” 那沙哑的吼声中夹杂着野兽般的低鸣,孟别羽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腥臭气息。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掏出孟九笙留下的符篆,向刘妍砸了过去。 那张被折成三角形的符纸看似平平无奇,泛黄的纸面上没有任何符文字号。 刘妍只当孟别羽是乱了阵脚,空白符纸也拿出来用。 “可笑!” 她嗤笑出声,利爪一挥就要拍落这毫无威胁的符纸。 可就在她的指尖触及符纸的刹那—— “轰!” 一道紫白相间的闪电凭空炸响,刺目的电光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 雷霆之力顺着刘妍的手臂贯穿全身,她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 那具妖魔化的身躯在电光中疯狂抽搐,五脏六腑传来剧烈的疼痛,整个人如同置身一片火海。 “这是?” 紫雷?! 一张空白符纸,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盘踞在刘妍体内的魈鬼显然是失算了。 而这一幕同样出乎孟别羽的意料。 他见过孟九笙施展法术,可再次近距离的感受,依然觉得震撼人心。 特别是,那天雷还是从自己手中扔出去的。 山魈还在不停地挣扎哀嚎,旁边的管家出言提醒:“蜕皮!” 魈鬼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揭开刘妍的头皮,从她身体里钻了出来。 只见它浑身披覆着青灰色的硬毛,身形似人非人,前臂几乎垂到膝盖,后腿弯曲如弓,脚趾间还连着蹼状的皮膜,瞳孔更是诡异的竖瞳,如同毒蛇般令人不寒而栗。 孟别羽顾不上那么多,只得拔腿就跑。 山魈鼻间呼出一团黑气,狰狞的脸庞因愤怒变得愈发扭曲。 它看着孟别羽逃窜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管家面色阴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抓回来,碎尸万段!” “吼——” 山魈发出一声咆哮,声浪在大殿内来回激荡,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紧接着,它四肢并用,一跃而起,向孟别羽追了过去。 山魈体型庞大,动作却异常迅捷,它每一次跃起都跨出数米的距离,很快就追上了孟别羽的脚步。 孟别羽脸色大变,仓促间又扔出一道符纸。 黄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逼山魈面门。 山魈血瞳一缩,嘴角咧出狞笑:“还想故技重施?” 它后腿猛然发力,凌空翻起,轻松避过疾驰而来的符纸。 山魈落地时震得地面微颤,沙哑的嗓音里满是讥讽。 “哼,你以为我还会中招吗?” “你会。” 孟别羽头也不回地抛下这两个字,脚步不停向寺外狂奔。 山魈正要追击,忽觉背上一沉。 扭头看去,那道本该落空的符纸竟如活物般折返,死死黏在了它的脊背上! “轰!” 又是一声雷响,伴随着地动山摇。 山魈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虬结的肌肉在雷光中剧烈抽搐。 它疯狂挥舞利爪,一拳砸碎脚下青砖。 “我要杀了你!” 山魈的本体皮糙肉厚,不似刘妍的人皮那般脆弱。 它硬生生挨下天雷,奋力向孟别羽追去。 孟别羽慌不择路,跑到了山林之间,杂乱的树枝在他脸上划出好几道血痕。 感受到细微的刺痛,他心想,或许孟九笙说得没错。 他跟过来只会徒增她的负担...... 就这一个分神的功夫,孟别羽顿觉脚下一空,紧接着整个人瞬间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咳咳——” 重重摔落在潮湿的地面上,孟别羽艰难地支起身子,挥开扑面而来的灰尘。 他下意识去摸手机,却发现口袋已经空空如也。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手指,他只能沿着湿滑的石壁一寸寸摸索前行。 就在这时。 一点微弱的荧光突然在黑暗中亮起。 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 转眼间,成百上千只萤火虫从岩缝中涌出,它们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逐渐汇聚成一条流动的光带。 孟别羽警觉地停下脚步,那些发光的小精灵也放慢了飞行的动作。 其中几只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一某种无声的指引。 孟别羽停顿片刻,鬼使神差地跟着飘忽的光点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萤火虫群突然四散开来。 孟别羽下意识抬手遮挡突如其来的光亮。 原来狭窄的甬道在此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溶洞呈现在眼前。 而就在溶洞正中央的石台上,赫然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第172章 山神的祝福 孟别羽心里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石台前。 随着距离拉近,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诧异。 只见老者枯瘦的身躯上纵横交错着数十道伤痕,有些深可见骨。 他呼吸微弱,胸膛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最更令人惊讶的是,山洞中竟聚集着数以百计的动物。 野狼、山鹿、狐狸、野兔,这些天敌此刻却安静地围坐成圈,将老者护在中央。 孟别羽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动物,轻触老人伤痕累累的手臂。 “老人家?” 似乎是听到了耳边的呼唤,老人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 他打量着孟别羽,有气无力地说:“你无事就好......” 孟别羽连忙将人扶了起来:“老人家,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 而且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难道是青溪村的村民? 想了想,孟别羽又说:“算了,我先带你出去。” 看他的样子性命岌岌可危,急需治疗...... “不了。”老人家声音沙哑,轻不可闻,“我命数将尽,不必......白废功夫。” 孟别羽帮他顺了顺气,问道:“是谁伤的你?” 看老人身上的伤痕,不像是普通的摔伤,更像是......被什么抓伤或撕咬的。 老人干咳了两声,断断续续地说:“是......庙里的那五只恶鬼。” 原来,老人并非普通人,而是守护一方生灵的山神。 千百年来,他默默守护着这片山域的生灵,庇佑着青溪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谁曾想,当青溪村日渐富足后,村民们竟突然修建庙宇,请来了五位邪神。 自古正邪不两立。 五通神觊觎山神权柄,为了今后可以肆意妄为,它们便联手围攻,想杀了山神取而代之。 山神虽然奋力抵抗,终究寡不敌众。 祂被五通神打成重伤,好在有山间精灵的帮助,才躲到这山洞里,苟延残喘至今。 孟别羽听完老人的说法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得到了刷新。 原来世间真有山神...... 也对,他都见了那么多鬼怪了,有神也属于正常...... 山神气息微弱,时断时续:“我方才......感应到,那恶鬼有意取你性命,所以......施法让你掉进山洞。” “你放心......这里极为隐蔽,它们找不到的,待到明日,鹿灵会带你出山......” 孟别羽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是你救了我。” 山神掀起沉重的眼帘打量着孟别羽。 “你身上......有股纯厚的灵力,即便没有我,你也未必有事......” 只是刚才距离太远,分辨不清。 话音未落,山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摇摇欲坠。 而山洞中的精灵也变得焦躁不安,白鹿悲鸣,山雀哀啼,萤火虫慌乱飞舞。 它们环绕着山神不停打转,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舍。 山神缓缓拭去唇边血迹,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生死有命,不必介怀。” “只可惜,我不能再护佑你们了......” 比起自己的性命,山神更害怕那五只恶鬼横行霸道,涂炭生灵。 而祂作为山神,却什么也做不到。 眼看山神已经奄奄一息,有几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在孟别羽身边急的乱窜。 还有一只咬住了他的衣角,似乎是在寻求帮助。 精灵们依偎在山神身旁的举动,已然说明了一切。 这位即将陨落的神明,必定是位仁厚慈爱的…… 莫名的,孟别羽突然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外公。 外公也是这样,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包容他们这些小辈的一切...... 孟别羽回过神,声音低沉:“老人家,我背你出去,我有个妹妹,她很厉害,她应该可以救你。” 山神轻轻摇头:“年轻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大限已至......” “咳咳——” 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山神几乎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祂如今的状况,怕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都是命数。 见山神生命垂危,孟别羽余心不忍,他不停地在想,要是孟九笙在这就好了...... 孟九笙? 孟别羽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快速取下胸前的山鬼花钱,放到了山神的心口。 刹那间,无数细密的符文从钱币上浮空而起,如同活物般缠绕上山神的身躯。 原本奄奄一息的神明被温柔地托起,悬浮在光晕中央。 紧接着,孟别羽便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山神在金光的映照下,身上的伤痕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灰败的面容渐渐泛起血色。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连山神自己也来不及反应。 等到金光散去,山神眸中神采奕奕,周身更是萦绕着磅礴的生机。 “这是?” 祂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显得中气十足。 附近的精灵见状顿时欢欣雀跃,发出了悦耳的鸣叫声。 孟别羽看到山神恢复,长长舒了口气。 “还好,有用。” 山神看了看孟别羽,又看了看胸口的山鬼花钱。 “年轻人,这是何人所制?” 祂的语气里带着惊叹,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 如今的社会,灵气稀薄,能凝练出灵力的人已是凤毛麟角,更别说如此纯净又强大的力量...... 孟别羽神色平静:“我妹妹。” 山神眸光微动,追问道:“敢问令妹的名讳是?” “孟九笙。” 山神闻言陷入了沉思。 祂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这枚山鬼花钱上流转的灵力,精纯得近乎返璞归真,绝非普通修士能制作而成。 更令山神心惊的是,从刚才开始,便有一股温润如春水的灵力在祂体内流转。 那灵力宛若初始之源,修复了祂破碎的筋脉,以及被五通神打散的神识,神力也在重新汇聚...... 可尽管如此,山神还是不敢贪恋。 祂缓缓将那枚古铜币递还给孟别羽,满脸感激地说:“年轻人,多谢你,这护身符贵重难得,你还是小心保存为妙。” 看着山神刚恢复的气色,孟别羽想收回来,却又害怕对方再次一命呜呼。 他想了想,摆手拒绝:“不算贵重,你拿着吧,我回家再买一个。” 救了山神,应该也算好事一桩吧? “万万不可。”山神推拒,“这是保命护身的珍品,你怎能随意送给老朽......” 孟别羽抓了抓头发:“老人家,我送你你就拿着吧,推来推去的,麻烦。” 山神愣了愣,却也不生气,而是扬起温和的笑脸。 “既如此,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祂又道:“年轻人,你救我一命,我也想送你一个礼物。” 孟别羽微微一怔:“什么?” 山神双指并拢点在他的眉心,不疾不徐地说:“你心性良善,吾便以神明之躯祝福你,此后纵遇千般妖魅、万种诱惑,亦能守得本心不染。” 随着山神的话音落下,孟别羽只觉得脑海中似有清泉流淌,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他下意识摸了摸眉心,心中泛起疑惑,一句祝福而已,这也算礼物吗? 第173章 天道也有秘密? 就在孟别羽疑惑之际,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轰响。 刹那间,整个山洞剧烈震颤,碎石簌簌坠落。 岩洞中的小动物惊慌失措,四散逃开。 孟别羽和山神同时仰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破开洞顶的藤蔓,倒挂在岩壁之上。 山魈打量着山洞里的一切,突然咧开血盆大口,嗬嗬地笑出声。 “山神,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 山神微微蹙起眉头:“你是如何找到这儿的。” 山魈伸出利爪,缓缓指向孟别羽:“多亏了他。” 它是追寻金光而来,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山神眸中寒芒一闪,怒斥道:“你们五鬼作恶多端,残害生灵,天地不容。” 魈鬼露出森森獠牙,喉咙里发出刺耳的笑声。 “容不容得,我们五兄弟也活了数百年,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说着,它眼中凶光暴涨:“把这小子交出来,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休想!” 山神广袖一挥,身形如青烟般飘然而至,挡在了孟别羽身前。 “敬酒不吃吃罚酒!” 山魈身形骤然暴起,带着腥风直扑山神面门。 山神手中灵光一闪,一根青翠欲滴的树枝凭空凝现,化作一柄法杖,正面地迎了上去。 “轰——!” 利爪与法杖相击的瞬间,狂暴的气浪炸裂开来,震得整个洞窟簌簌颤抖。 岩洞中央,一青一黑两道身影缠斗不休。 山神衣袂翻飞,山魈则嘶吼连连,激起落石纷至而下。 在这一来一回中,魈鬼竟落了下风。 它匍匐在岩壁上,看着面前的山神,有些不可思议。 “你的神力恢复了?” 这怎么可能呢? 它们兄弟已经将山神的神识打碎,按理说,祂早该魂飞魄散! 可眼前的山神不仅毫发无损,周身流转的灵气更甚从前。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山神侧首望向孟别羽藏身的岩石,眼底泛起一丝暖意。 “多亏这位有缘人。” 魈鬼不理解,但它明白,不论是山神还是孟别羽,都得死! 想到这,山魈突然暴起,它鳞爪间迸出腥臭的黑雾,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直扑孟别羽。 “小心!” 山神手腕翻转,法杖瞬间化作万千青藤快速缠住山魈的脚踝。 随着“嗤啦”一声裂响,山魈整个身躯被狠狠拽回,重重砸在岩壁上:“该死!” 山神凌空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魈鬼。 “今日,老朽便要替天行道。” 魈鬼微微眯起了眼睛,就在这时,它突然发现了躲在洞穴里的狐狸幼崽。 几乎是想也不想,它一把将狐狸崽揪出来,狠狠砸向了另外一侧的石丛。 狐狸妈妈见状嘶鸣出声,伸出爪子扑向了魈鬼。 “滚开!” 魈鬼一巴掌打在狐狸妈妈的背部,将其击飞数米之远。 “住手!” 山神暴呵一声,法杖化作藤网堪堪接住狐狸妈妈,可另外一边却已无暇顾及。 危急关头,孟别羽使出全身力气一跃而起,伸手将小狐狸揽入怀中。 “砰!” 巨大的惯性让他重重摔在地上,接连翻滚数圈才止住去势。 碎石划破衣袖,在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可他却将小狐狸护得严严实实。 孟别羽看向小狐狸,见它毫发无伤,才总算松了口气。 “呜......” 雪团般的小狐狸缩在孟别羽怀中,发出嘤嘤的鸣叫,一双眼睛灵动无比。 山神带着母狐缓缓落在孟别羽身旁。 当看到孩子安然无恙时,母狐眼中泛起莹润的光。 山神甚感欣慰:“年轻人,多谢你。” 孟别羽摇摇头:“不客气。” 说起来,还是他把魈鬼引来的...... 话虽如此,狐狸妈妈还是伏起前爪,向孟别羽行了一个郑重的礼,似乎是在表示感谢。 孟别羽神色一怔,真切地感受到了万物有灵。 “吼——” 山魈的嘶吼打破了这短暂的温情。 而山神安置好狐狸母女,便提气而起,迎上了它的攻势。 这一次,祂不再留手,招招致命。 当初,五通神合力才将山神重伤,如今祂神力恢复,又有护身符的加持,山魈自然不是对手,所以很快就节节败退,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山魈退无可退,便打算殊死一搏,只是不等它有所动作,山神已经手持法杖,欺身上前。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法杖绽放出耀眼的光辉,瞬间将山魈吞噬。 “啊——” 山魈剧烈挣扎,庞大的身躯却在金光中寸寸剥落。 直至它彻底烟消云散,山神才收起法杖,缓步走到了孟别羽面前。 “年轻人,我送你上去。” “好。”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孟九笙素手轻抬,断岳的笔锋稳稳抵在管家咽喉三寸之处。 “你那两个兄弟呢?” 她月白裙裾在风中翻飞,如玉的面容显得愈发清冷。 管家扯出古怪的笑:“难道,你不应该先关心一下你的哥哥吗?” 孟九笙云淡风轻:“他没事,我感觉得出来。” 管家收起笑意,眼神阴狠:“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九笙负手而立:“说了你又不认识。” 她手腕一翻,断岳在掌中转了个圈:“你要是不说,我就送你下去见阎王。” 管家闻言仰天大笑:“无知小儿,吾等是神,阎王他可不敢收。” 孟九笙眉峰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你们这种品德败坏的恶鬼,也好意思自诩神明?神可不会滥杀无辜。” “哈哈!”管家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亏你还是修行之人,想法居然如此可笑。” “神明执掌天道,安排天地万物生老病死,命好的寿终正寝,倒霉者英年早逝。” “神一直在杀人,只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美名其曰是命数,而不像我们这么直接罢了。” 孟九笙静立风中,眸中星辉明灭不定。 管家见状,喉间溢出几声冷笑:“人间所谓的天灾,什么地震、台风、水患、瘟疫等等,哪个不是天道削减凡间种族数量的手段?” “实话告诉你,每当人类的数量过多,祂们就会安排一场重大灾难,大肆屠戮,要说滥杀无辜,天上那些,可比我们狠辣百倍。” 孟九笙眸光飘远,竟觉得这个魑鬼说得有道理。 见她有所动摇,魑鬼又道:“包括我们五通神的存在,又何尝不是天道允许。” “你说我们作恶多端,那数百年间,天道是看不见吗?” 孟九笙收回思绪,眼中闪过诧异。 “你的意思是,天道有意纵容。” 魑鬼一副‘你才明白’的眼神。 “由我们来杀人,也是天道控制人口数量的一种方式,不止是我们,这世间万千邪修、妖魔,哪个不是天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养的?” “不可能。”孟九笙厉声否认。 天道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魑鬼笑得肩膀直抖。 “那我问你,世人为何常常把‘天道不公’挂在嘴边。” 孟九笙想了想:“因为人心贪念无穷,天道又岂能事事遂人所愿。” 再者,世间有万物,总会有遗漏。 魑鬼摇摇头,灰白的瞳孔中泛起诡异的怜悯。 “你的想法太天真,天道早已崩坏,掌握它的神明更是......” “咔嚓——” 一道惊雷突然撕裂夜空,打断了魑鬼的话。 它仰头望天,裂开的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 “你看,祂们又要杀人灭口了。”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闪电破空而出,瞬间贯穿了魑鬼的胸膛。 魑鬼眉头紧锁,强忍着灼烧的疼痛说:“孟九笙,这就是你信奉的天道!” “总有一天,你也会......” “轰——”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闪电紧随而至,击碎了魑鬼的头颅,将它未说完的话彻底湮灭在雷火之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孟九笙甚至来不及阻止。 远处山林间,同样是两道闪电劈落,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鬼嚎。 孟九笙循声望去,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魍魉二鬼...... 她低头看着渐渐消散的灰烬,心中翻涌起前所未有的疑惑。 怎么,天道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174章 怀疑 五只恶鬼烟消云散,青溪村也迎来了黎明。 孟九笙看着初升的太阳,思绪复杂。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她回头看去,发现孟别羽和一位老者正缓步走来。 待看清来人时,孟九笙立即整肃衣冠,双手交叠于身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山神。” 山神上下打量着孟九笙,余光落在她来不及收回的断岳毫上。 祂眼底闪过震惊之色:“如果老朽没有看错,这玉笔可是名曰断岳?” 孟九笙微微颔首:“是的。” 山神凝望着孟九笙,眼神中有惊讶也有疑惑。 没过多久,祂突然整理衣袖,向孟九笙回了一礼。 孟九笙眉毛轻挑,连忙错开。 “使不得,我一介修行之人,怎么能受山神的拜谢。” 山神弯起眉眼,笑容和煦:“道友灵力高深,替青溪村铲除了恶鬼,自当受得起。” 孟九笙扯动嘴角:“其实,我只灭了一个。” 另外三个都是被天雷劈死的。 山神不疾不徐地说:“那也是道友牵动了这因果。” 祂顿了顿,指着胸前的古铜币说:“而且多亏了你的护身符,老朽才能保住性命。” 这股力量不仅能保护凡人,竟还可以庇护神明。 可见眼前的少女,绝不是普通的修行之人...... 孟九笙看了眼孟别羽,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能遇到你,也是机缘。” 山神微微颔首:“总之,多谢二位。” 孟九笙摆了摆手:“不客气。”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五通神已除,这庙又不好拆,我打算让青溪村的村民把这改成山神庙,您意下如何。” 山神一愣:“老朽怎配拥有一座庙宇,受人供奉......” 孟九笙语气认真:“您守护这山间精灵,尽职尽责,又使青溪村风调雨顺,当然受得住这香火。” “可是......” 山神还是有些犹豫,自古以来,都是品德高尚,身居高位的神明才能拥有自己的道观和庙宇。 他一个小小的山神...... 孟九笙眼神坚定:“在这青溪山上,只有您理当被人供奉,再说,还需要您镇压这山上的邪祟呢。” 山神推拒不过,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如此,老朽多谢道友。” —— 早上十点。 刘老板在贺自强的陪同下上了山。 只是刚走进庙里,他便发现了女儿刘妍的尸体。 “阿妍,我的女儿啊......” 刘老板跪在地上哀嚎出声,只是看着一地的血迹,始终不敢上前。 他看向孟九笙,惊恐地问:“大师,我女儿她......” 孟九笙解释道:“她陪你上山拜神的时候和五通神做了交易,灵魂早已被吞噬。” “交易?什么交易?”刘老板两眼发红,带着不解。 孟九笙想了想,觉得既然人已死,有些话便没有多说的必要。 她轻声叹了口气:“刘老板,你赚钱的同时还是多关心一下子女为好。” 只顾着赚钱,却忽略了儿女的成长和身心健康,到头来得不偿失。 刘老板鼻子一酸,眼眶里泛起泪水。 “是,是我的错.....” 孟九笙瞥了他一眼,然后话锋一转:“节哀顺变,另外,你找人把五通神的神像埋到寺庙底下,重新修缮一尊山神像。” 刘老板目光悲切:“如此一来,我们青溪村就能平静如初吗?” 孟九笙点了点头。 “好。”刘老板答应得干脆,“我马上命人去办。” 刘老板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一边让人收敛刘妍的尸骨,一边让人拆了神像。 贺自强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内心泛起一阵疑惑。 “这刘老板没了女儿,好像也没那么伤心。” 按理来说,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不说伤心欲绝,但也应该萎靡不振吧。 这刘老板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孟九笙站在阴凉处,淡淡说:“因为他在外面有私生子。” 刘家虽然富贵,但刘妍并不受宠,所以才会被堂哥欺负,从而与邪神达成交易...... 也是可怜人。 贺自强闻言欲言又止。 这在豪门倒是常见。 孟九笙沉默一阵,对贺自强说:“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记得把钱打我账上。” “没问题。” 贺自强比了个“OK”的手势。 下山途中。 孟九笙看向孟别羽,他的脸上和手臂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你没事吧?” 孟别羽目视前方,拢了拢额前的碎发。 “没事。” 孟九笙上下打量他一眼,没再多问。 孟别羽顿了顿,突然说:“孟九笙,你是从几岁开始修道的,跟谁学的。” 孟九笙脚步一滞,眼神闪躲,但很快恢复如常。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孟别羽眸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九笙思索片刻,随口说:“我师父是个散修,无门无派,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是吗?叫什么名字。”孟别羽追问。 孟九笙:“保密。” 孟别羽扭头看向她,眼神闪烁着亮光。 “原因呢。” 孟九笙面不改色:“这种隐世高人,多少会有自己的怪癖,例如,不喜欢被人探查。” 她心里明白,她终究不是原主李九笙。 在相处过程中,加上她本身的能力,难免会引孟家人怀疑。 孟九笙也深知说多错多,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她如果说出师父的名讳,或者胡编乱造,孟别羽查无此人,肯定又要来追问。 索性,不如从一开始就闭口不谈。 反正他们的血缘关系是毋庸置疑的。 孟别羽看着孟九笙侧脸,转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是从几岁开始接触这些的,总可以说吧?” 孟九笙加快脚步,将孟别羽甩在身后。 “无可奉告。” “孟九笙!” 孟别羽快步追了上去,可就在这时,山间突然升起一阵白烟。 紧接着,孟九笙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第175章 白蛇讨封 两人下山时已经是傍晚。 孟九笙看着周围漫起的白烟,心中起疑,在台阶上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时,身后也已经空空如也,不见了孟别羽的身影。 这又是什么情况? 孟九笙正要施法驱散雾气,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嘶~嘶~” 蛇? 这是孟九笙的第一反应。 果不其然。 在她处于惊讶之际,只见一条玉色巨蟒自树丛中缓缓爬了出来。 那蛇身皎若霜雪,鳞片在雾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看起来足足有四五米长。 而它那双赤瞳,宛若两盏琉璃宫灯,正在雾气中明明灭灭。 孟九笙抬头打量着白蛇,心里暗想,美则美矣,就是有点吓人...... 白蛇盘旋在孟九笙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蛇头微侧,竟开口发出了人声。 “小姑娘,你看我像蛇,还是像龙?” 那声音犹如清泉击石,在幽静的树林中显得格外空灵。 孟九笙眉梢微动,这是讨封来了? 白蛇见她不说话,身形在雾气中扭动,往前凑近了一些。 “小姑娘,你看我像蛇,还是像龙?” 感受到白蛇冰凉的气息,孟九笙默默后退两步,与之拉开距离。 然而此举却引起了白蛇的不满。 它猛地上前,口中的信子几乎贴到了孟九笙脸上。 “回答我,你看我像蛇还是像龙。” 孟九笙眸光微动,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着喉咙,连连摆手。 “阿巴,阿巴阿巴......” 白蛇身子一僵,差点没站稳。 它俯视着孟九笙,疑惑地问:“你听不见,还是个哑巴?” 孟九笙点点头,眼神清澈无辜:“阿巴阿巴。” 白蛇垂下眼睫,斜睨着她:“你看我像傻子吗?” 她明明听见了! 孟九笙扯了扯嘴角,大意了,这句不该回的...... 白蛇眯起眼睛:“你不用装蒜,我昨晚听见你和魑鬼的对话了。” “我知道你是个修行之人,灵力匪浅,还救了山神爷爷,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会一直缠着你。” 孟九笙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去找别人讨封。” “不行,我就找你。”白蛇耍起了脾气。 山神爷爷说了,修行之人难得。 善良的修行之人更是难得,她也不容易碰见一个,绝不能轻易错过。 孟九笙很是无奈:“你道行尚浅,心智也未成熟,现在不是化龙的时机,我不想毁你百年道行,却也不想带你一起修行,所以,你还是找别人吧。” 山间动物修炼成精往往会找人类讨封,讨封失败,前功尽弃,会因此产生怨念,报复人类。 如果讨封成功,虽能成仙,但也需要附体人身,继续后面的修行。 孟九笙不想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白蛇闻言却有些急躁:“怎么不是,我已经修炼了五百多年,还不能化龙吗?” 孟九笙直言:“你找上了我,那就说明时机不对。” 白蛇见硬的不行,只好转变策略。 “助我成仙对你也有好处的,我可以带给你断事治病的能力,能赚很多钱的!” 孟九笙缓缓张开双臂:“你说的这些,我现在都会,我是道士,何必再当个出马仙。” 白蛇急切地说:“你们修道不就是为了成仙,出马仙也是仙。” 孟九笙婉拒:“我没兴趣。” 白蛇呼了口气,周围的雾气变得愈发深重。 “你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让你走。” 孟九笙微微拧起眉头。 都说黄鼠狼难缠,这蛇也是挺无赖的。 而且听她的语气,还是个小无赖...... 看着眼前的白蛇,她只好缓缓拿出一张符纸。 “你困不住我的。” 说完,孟九笙口中念念有词,静谧的山林陡然刮起一阵清风,顷刻间便将迷雾涤荡一空。 白蛇泛红的瞳仁眨了眨,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却见孟九笙的身影已经凭空消失。 “啊啊啊!” 让她跑掉了! 虽然道行还在,可是好像讨封失败了...... 就在她懊恼气馁之时,山神的身影缓缓浮现。 白蛇眼睛一亮,但随即心虚地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山神爷爷。” 山神摇了摇头,语气温和:“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我跟你说过,现在不是讨封的时候。” “可是我不想等了。” 她已经等了几百年,却始终等不来一个有缘人。 孟九笙这样的可遇不可求,所以她想试试...... 白蛇来的时候甚至心想,哪怕讨封失败,重新变回毫无灵智的小蛇,也好过现在这样...... 可是孟九笙,她居然跑了! “山神爷爷,我能不能去找她?”白蛇不甘心地问。 山神眉宇间带着威严:“不可胡闹,孟小道友于我们有恩,你怎能恩将仇报。” 白蛇吐了吐信子。 “我不添乱,我就想借此机会去城市里看看,顺便,送她一份礼物表示感谢。” 山神神色愈发凝重:“白凌,那位孟小道友的功法甚至在我之上,如果她想,可以随时收了你的。” 谁知白凌忽然歪着头,眼中泛起异样的光彩。 “那我巴不得她收了我。” 这样,她就可以和她一起修行啦! 山神眉头深锁,银须微颤:“你别任性。” “山神爷爷,我知道分寸的。”白凌围着山神转了一圈,像是在撒娇。 “我能感觉得出来,孟九笙身上的气息很纯粹,很干净,她不会伤害我的,我就是去玩玩,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白凌......” 山神还想继续劝阻,却见白凌已经“腾”得化作烟雾,消失在山林间。 “唉。” 山神发出深深的叹息,但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是白凌的机缘。 毕竟她的母亲也曾和人类一起修行...... 想到这,山神便随她去了。 第176章 李欣然好像失踪了 昏暗的山道上,孟别羽满脸焦急,正想给孟九笙打电话,一抬头却发现,她就在自己正前方不远。 孟别羽疑惑地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孟九笙摆了摆手:“一句两句解释不清,回家吧。” 她脚下生风,仿佛走慢了就会被什么东西缠上似的。 孟别羽满腹狐疑,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三日后。 孟九笙收到了一份功德,同时也收到了来自贺自强的转账。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他转了整整两百万。 许昭阳负责管账,看到这个数额,不免有些好奇。 “不是说好了三七分吗?” 孟九笙想了想,猜测道:“他应该向刘老板索要了额外的报酬。” 在重新修缮庙宇的过程中,难免会涉及一些风水的问题,贺自强要趁机加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许昭阳闻言啧啧称奇。 “这位贺大师还挺有本事的,靠着半吊子水平也能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 孟九笙一边整理符纸一边说:“这就叫运气。” 就在这时,孟柒微、孟别羽和齐野前后走进了诡见愁,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保温袋。 许昭阳眼睛一亮。 “你们买的什么啊?” 孟柒微扬了扬眉:“小龙虾,帝王蟹,还有一些海鲜,都是早上刚送来的,给你们尝尝鲜。” “哇!”许昭阳连忙接过她手中的袋子,“七姐,你是我亲姐。” 孟别羽见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看你那点出息。” “就是,你家里又不缺。”齐野笑着附和。 许昭阳愤愤不平:“你懂什么,七姐请的,那能一样吗。” 孟柒微脸上充满了赞许:“你们能不能跟许昭阳学学,我好心请你们吃饭,你们连点情绪价值都不给。” 齐野讪讪地笑了两声,孟别羽则一直板着脸。 孟柒微坐下,和孟九笙打了个招呼。 “老九,听说这次赚了两百万?” 孟九笙点点头:“没错,回头你们分了吧。” 孟柒微眼睛泛着亮光:“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这也算是诡见愁接的第一个大单,除了孟九笙,每个人都有三十万的分账。 虽然不多,却也给人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毕竟不是伸手向家里人要的,意义不同。 孟九笙回以浅笑:“客气什么,都是应该的。” 许昭阳和齐野把饭菜摆好,突发奇想:“要不,我们喝一个,庆祝庆祝?” 孟柒微闻言下意识地看向孟九笙,不假思索地拒绝。 “不行,老九不能喝。” 许昭阳呆怔了一瞬:“七姐,大神她也成年了,不用管得那么严吧......” 孟别羽也回想起了几天前发生的事,沉声附和道:“嗯,她不能喝。” “......” 许昭阳和齐野面面相觑。 孟九笙面露尴尬:“你们喝,我喝茶就行。” “好吧。” 就这样,几人围坐在木桌前,开开心心地用起餐来。 期间,孟别羽突然想到了什么。 “酬金不用转给我,孟九笙,你再给我做个护身符。” 孟九笙听不惯他这个语气:“孟别羽,你说话不会客气点吗?” 孟柒微在一旁帮腔:“就是,好像谁欠你的。” 孟别羽神色僵硬:“一家人讲什么虚礼。” “哎,此言差矣。”孟柒微正色道,“你对外人礼貌有加,却把脾气撒给最亲近的人,这是什么臭毛病?” 许昭阳眼神左右转动,小心翼翼地说:“七姐,实际上,老孟对外人也没有多礼貌......” 孟别羽瞥向他:“那你礼貌吗。” 孟九笙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你在爷爷面前,敢用这副语气说话吗?” “不敢。”孟别羽回答得干脆。 开玩笑,他还没活腻呢。 孟九笙“嘁”了一声:“所以,你是看人下菜碟。” “废话。”孟别羽理直气壮,“对待同辈和长辈能一样吗。” 他反倒觉得对孟九笙太客气,显得生疏。 “老九,咱不跟他扯。” 孟柒微仿佛习惯了孟别羽的德性,于是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们几个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候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孟九笙点点头:“应该没问题。” 反正他们主打一个随缘,对业绩没有硬性要求。 许昭阳兴致冲冲地说:“线上的店铺,我们在学校里也可以看管,如果有业务上门,可以统一发到群里。” “好。” 午饭过后。 孟别羽、许昭阳和齐野去二楼组队打起了游戏。 孟柒微则留在孟九笙身边,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孟九笙看出了她的异样,主动问道:“七七,你还有事?” 孟柒微眼神闪躲,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有话直说。”孟九笙催促道。 孟柒微面露尴尬:“老九,我知道这事不该跟你提,但我还是想说,李欣然她.....好像失踪了。” “失踪了?”孟九笙有些好奇。 她已经太久没有关注李家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来,李欣然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她们的视野当中了。 孟柒微点点头:“你也知道,她的父母和哥哥都在监狱里,李氏的企业和名下财产都已经被查封。” “前几天,李欣然的同学联系我,说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其实,孟柒微是在担心,李欣然会不会有个三长两短。 从理性出发,她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过问。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虽然孟柒微和李欣然平日里没少拌嘴,但她们朝夕相处了二十年,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感情,做不到完全视而不见。 孟九笙看出了孟柒微的心思。 “你想确认,她是否安全?” 孟柒微点了点头。 “行,我算算。”孟九笙答应得也爽快。 紧接着,她便根据李欣然的生辰八字默默推算起来。 只是在得出结论后,心中不免泛起一丝疑惑。 孟柒微在旁边观察着孟九笙的一举一动,看出她神色有恙,忍不住问:“怎么,李欣然出什么事了吗?” 孟九笙摇摇头:“没有,从卦象上看,她平安无事,但诡异的是,我找不到她在什么地方。” 就好像,李欣然的居住地被人刻意隐藏了起来...... 是何人所为,又有什么用意呢? 孟柒微闻言倒是松了口气:“没死就成。” 孟九笙看她这态度心生好奇:“你到底是关心她,还是不关心。” 孟柒微想了想,如实回道:“有点关心,但不多。” 孟九笙无言以对。 孟柒微眸光微动,小心翼翼地问:“老九,你会不会生我气?” 孟九笙云淡风轻:“不会,你和李欣然姐妹相称二十年,关心她也是应该的,再者,你也不是冷漠无情的类型。” 孟柒微心里微动,一把搂住了孟九笙,夸张地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呜呜,老九,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忘了李欣然,只跟你好。” 毕竟老九才是她的亲妹妹啊,她怎么还能想着李欣然。 真是罪过。 孟九笙听出了孟柒微话里的负罪感,有些忍俊不禁。 “没关系的,我不在意。” “不行。”孟柒微突然板起脸,“你得在意我。” “好好,我在意你......” 第177章 付费打工 傍晚。 孟九笙回到了孟家,还没坐稳,就听沈清澜说。 “阿笙,有人给你送了一个箱子。” “箱子?”孟九笙满脸疑惑,“什么箱子?” 沈清澜指了指偏厅:“我让人搬进来了,还挺沉的。” 孟九笙来到偏厅绕着箱子打量了一圈。 只见那箱子是由檀木制成,不大不小,质感十足。 而且箱子上面还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孟九笙收。” 沈清澜走过来问:“是你朋友送的吗?但是阿嫂说没看见什么人。” 而且他们也看了监控,并没有发现外人来过 这箱子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感受到箱子上面残留的气息,孟九笙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这是真的被一条蛇缠上了? 见她不说话,沈清澜脸上的疑惑更重:“阿笙,怎么了?” 孟九笙收回思绪,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没事。” “这箱子里装的什么?” 沈清澜总觉得女儿的反应有些奇怪。 孟九笙顿了顿,似乎并不打算细说。 “妈,先不管它了,改天我还回去。” “好。”沈清澜心中狐疑,却也没再多问,“那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该吃晚饭了。” “嗯。” 事实上。 白凌不仅往孟家送东西,还在诡见愁的店门口放了很多金银珠宝。 许昭阳每天开门就能看到一片金光闪闪,不是金疙瘩,就是一些古董玉器,件件价值连城。 他受宠若惊,以为是财神爷下凡,于是打算放在店里摆卖。 但孟九笙却深知拿人手短的道理。 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收集起来,带回了家,并在当天夜里布了一道召唤阵。 孟九笙手持黄符,对着空气说道:“我知道你能听见,过来把你的东西拿走。” 不出多时,卧室里升腾起一阵白烟,一个妙龄少女的身影缓缓在雾气中浮现。 她留着及腰的长发,编成鱼骨辫,扎成了双丸子头,巴掌大的脸蛋透着纯真,一双眼睛更是灵动异常,只是绯红的瞳色平白为她添了些妖冶的味道。 白凌眉眼弯着,笑得人畜无害:“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不喜欢。”孟九笙回答得干脆。 白凌嘟起了嘴:“为什么?你们人类不是都喜欢财富吗。” “这些金银财宝,你是从哪弄来的?”孟九笙反问。 白凌身形一扭,熟络地坐到了梳妆桌上:“我攒的。” “你在山中修行,怎么攒下来的。”孟九笙明显不信。 白凌眼神高傲:“我活了五百多年,有点自己的积蓄很正常吧。” 给她她拿着就行了,干嘛问这么多。 孟九笙语气严肃:“你说实话。” 白凌哼了一声,眼神左右闪躲:“有些是从别人棺材里拿出来的。” 孟九笙:“所以,这些古董玉器,是陪葬品?” 白凌理直气壮:“那又怎么了,你还忌讳这个?” 孟九笙摇了摇头:“不是忌讳,你拿死人的东西,多少有点不道德。” “怎么不道德。”白凌不服气,“他们把墓修在我的洞穴上,我收点租金不是很正常。” “再说,他们的后人还借助我修炼的灵气升官发财了呢。” 她小声嘟囔。 孟九笙默了默。 这倒是有可能。 毕竟自古都有龙蛇同宗的说法,如果墓中或者墓下有蛇,墓地则被视为活龙地,能保后代兴旺,家族繁荣。 特别是白凌这种有望化龙的蛇,蹭她的气运,必定富甲一方。 想到这,孟九笙也不再执着于这些钱财的来源,而是话锋一转。 “你拿走,我不要。” 白凌细眉轻皱:“你就带我一起修行怎么了?我又不会拖累你。” 孟九笙面无表情:“我嫌麻烦。” “你这么懒怎么得道成仙?” “你勤快为什么还要依靠我这个懒人。” “......” 白凌无言以对。 空气安静了片刻,她耍赖似的说:“反正我就跟着你。” 孟九笙头疼:“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我看你顺眼。” 这是白凌的真心话。 她从见过孟九笙时,就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很亲切,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白凌认为,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机缘。 “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她迫不及待地问。 孟九笙思考了一阵,还是有些顾虑。 “带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白凌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我会飞,可以带你腾云驾雾。” 孟九笙:“你的意思是,给我当坐骑?” “你说话好难听......” 白凌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什么叫坐骑,那叫合作伙伴! 孟九笙闻言简单卜了一卦,得出的结论是,白凌确实和她有一段纠葛。 如果不答应,白凌必定没完没了。 狐白黄柳灰,这五仙家讨封向来如此。 不论成功还是失败,总是难缠。 罢了,如果能帮助白凌成功化龙,也是功德一件。 想到这,孟九笙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 “行,我可以带你。” “真的?”白凌眼睛一亮。 孟九笙强调:“你跟了我,就得听我的话,不许惹是生非。” “没问题!” 白凌喜笑颜开,答应得很是爽快。 她兴致冲冲地问:“那我睡哪儿?跟你睡一起吗!” 孟九笙灵力纯净,跟她同榻而眠肯定很香...... 孟九笙满脸黑线:“你想多了,今天你在这打地铺,明天我带你去店里。” 诡见愁的二楼还有一间卧室,给白凌住再合适不过。 刚好她也缺个人手。 白凌闻言顿时心生不满:“居然让我睡地板,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睡不睡?”孟九笙也不惯着她。 “睡,没说不睡。” 白凌秒怂。 孟九笙嘱咐她:“记住,你以后不要在人前显露真身,特别是我家里。” 万一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再说孟老爷子岁数大了,可受不起惊吓。 白凌点点头:“明白。” 说完,她指了指几大箱子的财宝。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收下了?” 孟九笙依旧拒绝:“不用,你拿回去。” “为什么?” “我把你留下是因为缘分,而不是图你的钱。” 白凌眨了眨眼:“你还挺正直的。” “废话。”孟九笙没好气,“我要是邪修,你还会跟着我吗。” 白凌揉了揉鼻尖:“倒也是,不过你还是收下吧,全当是谢礼,我钱多得花不完。” 就这些小玩意儿,她洞窟里多的是,挖都挖不完。 孟九笙面露惊讶:“你们白蛇一族这么有钱吗?” 白凌昂首挺胸:“别问,问就是祖上富过。” 她娘亲可是给她留了金山银山的,能往外说吗? 第178章 帮你挡烂桃花 翌日。 天刚蒙蒙亮,孟九笙就带白凌去了诡见愁。 原因是她不想被孟家人发现家里凭空多了个人,解释起来麻烦。 来到店里,孟九笙向白凌介绍:“以后你就负责看店,接待客户,还有这些护身符的价格,你都熟悉一下。” 白凌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我给你那么多钱,都够花上几辈子了,还做什么生意?躺平不好吗。” 孟九笙睨向她:“躺平怎么积累功德,怎么得道成仙。” 白凌愣了愣,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孟九笙,我是不是在付费打工?” 孟九笙:“......” 好像是的。 白凌一阵无言。 原来凡人修仙也这么麻烦。 把白凌安置好后,孟九笙便先行回了家。 只是刚进小区,她就接到了傅今年的来电。 孟九笙划动屏幕接了起来:“怎么了傅先生,有事?” 傅今年开门见山:“小夏马上就要开学了,他想让你陪着买一些学习用品。” 孟九笙闻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由于得不到回应,傅今年在电话那头问:“你在忙?” 孟九笙站在树荫下,神情若有所思。 “倒不是忙,只不过这种事情,交给管家或者保姆置办不就好了?” 何必他们亲自跑出去一趟,这大热天的...... 傅今年没有说话,听筒里却传来了傅觉夏稚嫩的嗓音。 “我想买,妈妈陪我,好不好......” 这奶声奶气的请求,孟九笙实在不忍心拒绝。 “行,我过来找你们。” 还是那句话,谁让她上辈子欠他的呢。 上午十一点。 孟九笙、傅觉夏、傅今年三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中心商场。 对此,孟九笙有个疑问。 “傅先生,我和小夏来买就好了,你跟过来做什么?” 今天是工作日,他不用上班吗? 傅今年直视前方,面不改色:“小夏非要让我来。” 傅觉夏仰头看着爸爸,黑葡萄般的眼睛里写满了懵懂和无辜。 他有吗? 傅今年用眼神示意不远处的学习用品专店,催促道:“走吧。” 孟九笙没有多想,牵起傅觉夏的小手跟了过去。 三人刚走进店里,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悦耳的童声。 “傅觉夏,你也来买东西嘛?” 孟九笙垂眸看去,发现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也是五六岁的年纪,长得浓眉大眼,甚是可爱。 而且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女孩跑到傅觉夏面前,语气很是熟络。 “你还记得我嘛?” 傅觉夏站在孟九笙身旁,默默摇头。 小女孩有些气馁:“我是萌萌呀,李萌萌,我们在托管班是同学。” 孟九笙恍然大悟。 这是当初替傅觉夏说话的那个小女孩。 但傅觉夏依旧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这时,女孩妈妈也闻声走了过来。 她看到傅今年时眼睛一亮,随即扬起温柔的笑脸。 “傅先生,好巧。” 傅今年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女孩妈妈热情地问:“你们要买什么,书包还是文具?我可以帮你们推荐。” “对了,萌萌和小夏报了同一所幼儿园,将来可以做个伴,互相照应呢。” 小夏? 孟九笙的目光在傅今年和女孩妈妈之间来回巡视。 她对傅觉夏的称呼还挺亲昵。 傅今年注意到了从旁边投来的异样视线。 他扭过头,正巧对上孟九笙意味深长的眼神。 什么意思? 孟九笙微微勾起唇角,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傅先生,你今年命犯桃花。 傅今年被她这样盯着,眼底的疑惑更深,但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女孩妈妈看到两人的对视,心中泛起狐疑。 她眼睛转了转,笑着看向孟九笙:“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位是小夏的表姐吧?你好,我叫林听晚。” “表姐?”孟九笙有点懵,这是从哪论的。 “上次在托管班,听老师说你是小夏的姐姐,你们又不同姓,我想,只有可能是表姐了。” 林听晚精致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副温柔知性的模样。 没等孟九笙反驳,只见傅觉夏掷地有声地说:“不是,是妈妈。” “啊?”林听晚懵了。 傅觉夏仰着小脸,表情严肃:“这是我妈妈,不是表姐。” 小家伙出奇地说了句极为通顺的话。 连傅今年都感到意外。 林听晚的笑容肉眼可见变得僵硬。 “那个......不是说你......” 不是都说傅觉夏生母不详吗?怎么可能是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孟九笙微微笑着,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 “林女士,你之前可能有点误会,正如小夏所说,我是他的妈妈,也是傅今年的女朋友。” 傅今年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身侧的孟九笙,只见她抬着下巴,语气从容。 林听晚扯了扯嘴角,很快便反应过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是女朋友,而不是妻子呢?” 很明显,傅觉夏并不是孟九笙所生。 她打听过了,傅今年一直单身,独自抚养儿子。 唯一的解释是,这个小姑娘是她的竞争对手,也在追求傅今年...... 是的,林听晚第一次见到傅今年,就想嫁进傅家。 他们年龄相近,都是单亲家庭,一个带着儿子,一个带着女儿,再合适不过。 只是没想到现在突然冒出个小丫头...... 不过没关系,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不足为惧。 男人嘛,谈恋爱都喜欢找年轻的,但真正结婚过日子,还是会选她这种成熟顾家的类型。 对此,林听晚很有自信。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孟九笙笑了笑,神态自若地说:“还没领证,自然算不上夫妻,但早晚的事。” “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喝二位的喜酒。” 林听晚对于孟九笙的“示威”毫不在意,表现得从容大方。 只是心里忍不住在想,你们这个婚,可不一定能结成。 傅今年听出了林听晚话里有话,于是轻轻牵起了孟九笙的手腕,像是在宣示着什么。 他语气生冷地说:“不好意思林女士,你没有这个机会,以我们的交情,够不上给你发请柬。” 似乎是觉得这种说法有瑕疵,傅今年又纠正道:“我们甚至没什么交情。” 他虽然不明白孟九笙这么说的用意,但配合她总是没错的。 孟九笙抬眸看向男人的侧脸,心里暗忖,这人说话更直接...... 一旁的林听晚看着两人眉来眼去,默默攥紧了拳头。 被傅今年回怼,她没有觉得难堪,而是波澜不惊地说:“抱歉,是我唐突了,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牵起女儿的手:“萌萌,我们先走吧。” 李萌萌的目光在三位大人之间环视了一圈,最后懵懵懂懂的走出了店门。 看着母女俩渐渐远去的背影,傅今年才道出心中疑问。 “孟小姐,你这么做的理由是?” 孟九笙扬了扬眉:“帮你挡烂桃花,不用谢。” 但是好像没那么容易挡掉。 看林听晚的面相,是偏执且执着的类型...... 傅今年神色一怔。 意思是,林听晚对他? 傅觉夏歪头思考了一瞬,仿佛也明白了什么。 第179章 看我顺眼了? 走出商场,李萌萌也看出了林听晚情绪有些异样。 她抱紧怀里的玩偶,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林听晚推了李萌萌一把,面露不悦。 “我还想问你呢,我早就让你和傅觉夏打好关系,你是怎么做的?” 李萌萌眼中蓄起泪珠,战战兢兢地说:“我找他了,还把妈妈做的饼干送给他吃,可是......可是他不跟我玩。” 事实上,傅觉夏在托管班的时候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要么自己画画,要么看故事书,根本不理会其他同学。 再加上没过几天他就退学了,李萌萌想跟他交朋友也没有机会。 “妈妈,你别生我的气,等开学了,我会按你说的,对傅觉夏好,带他一起玩......” 林听晚回想起傅今年和孟九笙并肩而立的画画,咬紧了牙关。 “等等等,再等下去,傅今年都要跟别人结婚了,没用的东西。” 李萌萌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却不敢哭出声,甚至不敢被过往的路人发现异常。 她强忍着哽咽,试探性地拉住了林听晚的手。 纵然害怕,李萌萌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妈妈,傅觉夏的爸爸好像很喜欢刚才那个姐姐。” “我看电视里说过,破坏别人感情是不对的......” 林听晚闻言一把甩开了女儿的手。 “你再说一遍?” 这个丫头片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只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孩子疾言厉色,不免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感受到别人打量的目光,林听晚一把将女儿拽到了拐角处。 她压低声音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 “傅氏有钱,如果我能带着你嫁过去,以后咱娘俩就吃喝不愁了。” 李萌萌脑袋低垂,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明明她们家以前的生活就很好,妈妈为什么总是不满足呢...... 看着女儿委屈的模样,林听晚终于放柔了语气。 她蹲下身,双手扶着李萌萌瘦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萌萌,相信妈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我要让你当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 李萌萌的眼泪再次滑落,不敢直视林听晚的眼睛。 “可是妈妈,我只想和爸爸,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林听晚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 她一把将女儿推到了墙上:“闭嘴,不许提你那个丧良心的爸爸!” “那个渣男都出轨、抛弃我们娘俩了,你居然还想着他!” 李萌萌后背磕到墙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却不敢哭出声。 “妈妈,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不跟爸爸吵架,他是不会喜欢露希阿姨的......” “啪——” 话音未落,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李萌萌脸蛋上瞬间红了一片。 林听晚横眉怒目:“你的意思是,你爸爸劈腿是我的责任?” “不是......”李萌萌捂着脸,满眼惊恐。 林听晚厉声怒骂:“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白眼狼,简直跟你那个爹如出一辙!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畜生!” 李萌萌见状急忙道歉,声音哽咽:“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妈妈你不要生气。” 林听晚斜睨了女儿一眼,努力压下心中怒火。 “既然说到了你爸,我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李萌萌心惊胆战地问。 林听晚冷哼了一声:“我打算把你送过去几天,你在你爸那住的时候,必须想办法给他和陈露希制造矛盾,不许让他们好过,知道了吗。” 抛弃她们母女,然后和小三双宿双飞,李振华他想的美。 李萌萌低下头,虽然不情愿,但脸上的疼痛也让她不敢拒绝。 “我知道了妈妈......” —— 商场内。 孟九笙和傅今年、傅觉夏已经买完东西,走出了专卖店。 说是买学习用品,其实只是买了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 傅今年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孟九笙,你想吃什么,我请。” 他的称呼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转变,虽然是全名,但听上去比‘孟小姐’要熟络一些。 孟九笙反应再慢,此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眸光潋滟:“傅先生,你是不是故意找了个借口约我出来?” 傅今年眼眸微垂,神色自若。 “是小夏。” 傅觉夏站在两人中间,茫然地眨眼。 孟九笙露出洞悉一切的眼神。 “傅先生,你想约我大可以直说,你是要放不开,我主动也行。” 她顿了顿,忍不住揶揄道:“下次,下次咱俩单独出来,不带小夏。” 傅觉夏听着也不生气,反而配合地点头,语气稚嫩地说:“嗯!单独约会,不带电灯泡。” 傅今年一愣,突然觉得好奇。 “这话是谁教你的?” 他意外发现傅觉夏这几天的语言表达能力通顺了不少。 傅觉夏笑容纯真:“动画有,爷爷也说过。” 说他是小电灯泡,还说应该给爸爸妈妈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是他还没学会具体该怎么做。 傅今年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去吃饭吧。” 去往餐厅的途中,孟九笙眼波流转,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身侧的男人。 “傅先生,你之前还让小夏跟我保持距离的,怎么突然间转变态度了?” 傅今年目视前方,步履从容。 “我没有让他跟你保持距离,只是不想影响你的生活,既然你不在意,我再固执己见,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孟九笙闻言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看我顺眼了呢。” 傅今年转过头,深邃的眸底露出一丝疑惑。 “我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 孟九笙忍不住翻旧账:“还不是去北市的时候,我表个白结果却换来你一顿指责,那不是讨厌是什么?” 傅今年神色严肃:“孟九笙,我当时生气的点不在于你的行为,而是态度。” “态度?”孟九笙一怔,“我态度不好?” 她不是很认真的吗? 傅今年摇头轻叹:“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你仿佛都在开玩笑。” 她把感情的事看得太随意,以至于‘喜欢’‘男朋友’这种话可以轻易说出口。 即便被拒绝,她也不会伤心难过,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完全不是喜欢一个人的反应。 傅今年甚至不知道,感情于孟九笙而言到底算什么。 第180章 你犯小人 孟九笙思考了一阵,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可我明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吧...... 傅今年对上她的目光,心中思绪万千,但眼下的场合,显然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 孟九笙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 思考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够严谨。 三人刚上二楼,在经过一个拐角处时,却意外撞上了一个熟人。 准确地说,是傅今年的熟人。 小家伙眼睛一亮,率先开口:“沈翊叔叔!” “嗨,小夏,好久不见。” 沈翊看着他们并肩同行的画面,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就被戏谑代替。 “哟,小富婆带情人出来购物?是奖励吗。” 孟九笙不认识沈翊,眼底逐渐浮出疑惑。 “富婆?情人?” 这是什么跟什么? 沈翊眉眼带笑:“你不是要包养我们阿年吗。” 孟九笙:“......” 怎么还提这茬。 傅今年看孟九笙略显局促,于是斥责好友:“少说废话,你来这干什么。” “哎,这儿虽然是你家开的,但别人也有来购物、吃饭的自由吧。” 沈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紧接着,他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们也到楼上吃饭吗,不如算我一个?” 傅今年正要拒绝,却听孟九笙说:“可以啊。” 沈翊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那走吧,我请客。” 说完,他向傅觉夏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夏,走。” 傅觉夏犹豫了两秒,却还是选择留在孟九笙身边。 “沈翊叔叔,下次。” 下次再牵你。 沈翊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傅觉夏居然会为了孟九笙拒绝他。 这位孟小姐刚被孟家认回来不久,他们才相处多长时间,就这么把他取代了? 傅今年迈步向餐厅走去,经过沈翊身边时,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沈翊轻笑一声,快步跟了过去。 餐厅里。 四人点好了各自喜欢的饭菜,孟九笙和傅觉夏并排而坐,傅今年和沈翊则坐在他们对面。 只是这期间,孟九笙一直若有似无地打量着沈翊,眼神中别有深意。 沈翊自然注意到了孟九笙的目光,于是微微一笑。 “孟小姐,你老是偷偷看我做什么?是觉得我比阿年长得好看?” 他这话说得光明磊落,似乎一点也没有顾及旁边的傅今年。 而傅今年仿佛司空见惯,波澜不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孟九笙神色自若,不疾不徐地说:“首先,我不是偷看你,而是光明正大的看,其次,论颜值的话,还是傅先生更胜一筹。” 沈翊绝对算得上帅哥,只是眉眼中带了些风流的意味,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听到这话,沈翊嘴角抽动了两下。 “那么孟小姐,你从刚才开始一直看我的原因是什么?” 傅今年给傅觉夏倒了杯温开水,并替孟九笙回答。 “一般她这么看人的时候,就表示,你可能要倒霉了。” 孟九笙刚到傅家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也是如此。 沈翊露出惊讶之色:“倒霉?倒什么霉。” 孟九笙眉毛轻挑,说出了那句经典的话。 “我看你印堂发黑,会有血光之灾。”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从卦象来看,还是来自手足兄弟之手。” 沈翊愣了两秒,后知后觉地问:“孟小姐,敢问你的职业是?” 孟九笙拿出准备好的名片。 “算命、看相了解一下。” 沈翊呆呆地接过来,只见名片上印着‘占卜’‘看风水的字样’。 在他错愕的间隙,孟九笙继续说道:“你最近犯小人,且这黑气是从兄弟宫延伸而来,你应该是做了什么,惹你同父异母的弟弟记恨。” “看这情形,他近期有意加害于你,而且可能致残。” 沈翊收起了先前的神色。 “孟小姐,你这算得准吗?” 孟九笙用眼神示意对面的傅今年:“你觉得呢?” 傅今年:“嗯,我的腿,是她治好的。” 沈翊挑了挑眉。 他把这茬给忘了。 傅今年早就说过,是用了孟九笙给的符纸,他才能从轮椅上站起来。 包括小夏的情况有所好转也是多亏了孟九笙。 想到这些,沈翊也不再怀疑,正色道:“孟小姐,你既然告诉我了,那就说明这血光之灾可以避免,对吗。” 孟九笙果断拿出一张符纸。 “五百块,保你逢凶化吉。” “五......五百?”沈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忍不住问傅今年:“你买的也这么便宜吗?” “不是,她当时要了二十万,我妈给了五十万。” 傅今年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吃亏,反而给人一种骄傲的感觉,甚至刻意加重了‘五十万’三个字的语气。 沈翊顿时就不乐意了。 “那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贱?” 孟九笙解释:“人命本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身份和职业不同,改变命运所产生的影响也有所不同,所以定价因人而异。” “那不行。”沈翊拒绝得干脆,他指着傅今年说,“我要跟他一样。” 孟九笙:“......” 这是什么症状? 傅今年不动声色地说:“你沈大少的命哪能跟我一样,怎么也该翻个两倍。” 傅觉夏眼睛提溜一转,奶声奶气的附和。 “沈翊叔叔长得帅,比爸爸贵。” 沈翊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但他也不傻。 “你们父子俩,合伙来坑我是吧?” 傅觉夏眼神清澈无辜:“不是,我说实话。” 沈翊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笑,当即拿出了手机。 “行,孟小姐,多亏有你,小夏说话才越来越利索,就冲这点,我给你转一百万。” 谁让孩子现在跟他亲呢。 两分钟后。 孟九笙对着转账信息发呆。 “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任性吗?” 沈翊摇头:“不是,分情况。” 他又不是钱多烧得慌。 即便不冲傅觉夏这句话,如果孟九笙的符纸能让他免遭沈铎的荼害,那这一百万花的也值。 五百块,属实拿不出手。 第181章 开学典礼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开学这天。 傅觉夏更是提前就给孟九笙打电话,提醒她别忘了当初的约定。 孟九笙记得,是送他去学校。 可是到了学校后,她看着眼前的景象直接傻了眼。 只见学校准备了盛大的开学典礼,门口挂满了各种气球装饰物,还有不少穿着玩偶服的人站在红毯两边,热情地欢迎着所有的小朋友和家长。 进入校园后,也是随处可见的卡通立牌,上面写着各种美好祝福。 不仅如此,校方还贴心地准备了各种小零食和糖果。 整个校园里人声鼎沸,充满了欢声笑语。 孟九笙本以为把傅觉夏送到学校交给老师就完事了,可是却被告知家长还要留下来参与后续的游戏活动。 “还有什么活动?” 孟九笙问旁边的傅今年。 傅今年:“亲子活动。” ??? 孟九笙心里泛起一阵问号,现在的幼儿园开学都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操场。 此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大人的谈话声和小孩的嬉笑声混合在一起,场面热闹非凡。 学生家长中,似乎有人认出了傅今年,于是笑着来打招呼。 “傅总,您家孩子也报了这所幼儿园吗?” 傅今年打量着来人,眸底泛起一阵疑惑。 “你是?” 男人呵呵笑了两声,自我介绍道:“我是华鸿科技的项目经理,黄维凯。” 傅今年微微颔首:“你好。” 黄维凯喜笑颜开,一副谄媚的表情。 “傅总,真没想到我家孩子能和小公子上同一所学校,不知道能不能分到一个班级,将来也能做个玩伴。” 傅今年见过太多商场上的阿谀奉承,当然明白对方的心里。 他疲于应付,只淡淡地说:“黄经理,我们还有事,你先忙。” “好的傅总,那改天有机会我请您吃饭。” 傅今年没有回应。 待黄维凯离开后,也有不少生意人陆陆续续凑了过来,俨然把开学典礼当成了拉投资的商业活动。 孟九笙看着傅今年应不暇接,比他深表同情。 这时,园长缓缓走上舞台,开始发表讲话,也打断了底下的议论声。 “亲爱的小朋友们、家长们、老师们,大家上午好。”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们齐聚一堂,举行幼见美好开学典礼,共同开启新学期的美好篇章……” 园长是位女性,举止端庄,语气温柔却铿锵有力。 她说了将近五分钟的欢迎致辞,接着便宣布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说是园方准备了很多小游戏,希望各位家长踊跃参与,玩得开心。 话音落下,便有老师拿出了准备好的道具。 游戏规则是,由孩子妈妈绑上拉力绳,大家相互角力,谁在小朋友身上贴的贴纸最多,谁就可以获得优胜,拿到校方准备的礼物。 此言一出,不少小朋友便开始欢呼雀跃,喊着:“妈妈加油!” “妈妈你一定要赢!” 孟九笙本打算看个热闹,没成想一扭头就对上了傅觉夏满怀期待的眼神。 她一愣。 “你不会是,也想让我参加吧?” 傅觉夏点头如捣蒜。 “妈妈答应的。” 孟九笙一脸为难。 “你也没说还包括这些项目啊……” 说完,她看向傅今年:“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傅今年眼底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我说过,你没有了解清楚。” “……” 孟九笙无言以对。 傅觉夏拉了拉她的手:“妈妈,我想要奖品。” 孟九笙打起精神:“行,我参加。” 就这样,十位家长为一组,开始了拉力游戏,其中还有两个身材丰润的女士,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游戏开始,几人齐齐发力,周围响起了各种加油助威声。 可就在这时,绑着拉力绳的妈妈们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不论怎么奋力拉扯,她们和孩子的距离都没有丝毫变化。 紧接着,热闹的人群也安静下来,一个个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对吗?” “什么情况……” “这小姑娘力气也太大了点?” 游戏中的妈妈们不禁回头看去,只见一道清瘦纤细的身影,正稳稳地站在傅觉夏面前,不紧不慢地往他身上贴贴纸。 妈妈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拉扯了几下。 可那小姑娘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当揭下最后一张贴纸贴到傅觉夏脸颊上,孟九笙满意地拍了拍手。 “大功告成。” 傅觉夏扬起灿烂的笑脸:“妈妈厉害!” 孟九笙冲他挑了挑眉,轻轻松松。 一抬头,她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有狐疑,更多的是震惊。 孟九笙看向傅今年,用眼神询问:怎么了这是? 傅今年无奈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是她让放点水,还是装装样子? 游戏结束,傅觉夏获得了奖品,是一个蓝色的小书包。 价值不贵,他却如获至宝。 接下来还有第二个游戏,两人三足。 顾名思义就是把家长和孩子的腿绑在一起,谁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终点,谁就是第一名。 傅觉夏仰头看着孟九笙,用眼神说明一切。 孟九笙本着“来都来了”的理念,爽快地答应下来。 “走着。” 于是乎,在别的小组还在磕磕绊绊、寸步难行的时候,孟九笙已经将傅觉夏整个提起来,健步如飞。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们已经率先到达了终点。 除此之外孟九笙还带着傅觉夏参加了几个项目,结果都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当然,傅今年也参与了一些,而他经常锻炼的成果也得到了体现。 看着这“一家三口”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冠军奖励,不少人暗自感叹。 这小姑娘是怪物吗? 还剩下几个小游戏,孟九笙已经沉浸其中,拉着傅觉夏就要报名。 傅今年却拦住了她。 “孟九笙,你给别人留点机会。” “啊?” 孟九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傅今年平静地说道:“小夏拿的奖品已经够多了,再继续下去,难免会打击其他小朋友的积极性。” 孟九笙思考了一瞬。 好像有点道理。 她问傅觉夏:“你觉得呢?” 傅觉夏点点头:“嗯!够了。” 其实小家伙想要的,只是孟九笙陪他参加游戏,向所有小朋友证明,他有妈妈,奖励还是次要的。 孟九笙微微一笑:“正好我也渴了,喝水去。” “好~” 傅觉夏开心地答应下来。 她们走到休息处,傅今年也取了矿泉水来。 三人并肩坐着,画面温馨又和谐。 林听晚全程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到这一幕默默攥紧了拳头。 孟九笙真是出尽了风头。 第182章 你的网恋对象是骗子 经过短暂的休息,孟九笙站起身,对眼前的父子说:“我去下洗手间。” 父子俩同时点头。 等孟九笙远去,傅今年把目光转向儿子。 傅觉夏眉眼弯着,嘴角一直带着笑意,看上去开心极了。 傅今年忍俊不禁:“你的目的达到了?” 傅觉夏歪着头,眼神无辜。 傅今年忍不住问:“你很喜欢孟九笙?” 小家伙诚实地点头,并发出灵魂拷问。 “爸爸不喜欢妈妈吗?” 傅今年神色一僵,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 “不许反问。” 傅觉夏鼓着腮帮子说:“爸爸胆小。” 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傅今年故意板着脸:“少胡说。” 傅觉夏无所畏惧,语气稚嫩:“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爸爸妈妈早晚要在一起。” 他最近总能说出连贯的话语,这让傅今年深感诧异。 不知道为什么,从北市回来后,虽然没有找回小夏的魂,可他的情况明显好了很多。 还有…… “你怎么这么肯定?”傅今年好奇地问。 “爸爸,我知道的。” 傅觉夏白嫩的小脸上写满了笃定。 “你知道什么?”傅今年内心的疑惑加重了几分。 他越来越觉得儿子不寻常,就和孟九笙一样充满秘密。 傅觉夏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解释,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犹豫了半天,他只说:“就是知道。” 傅今年默默注视着儿子,没有多问。 另外一边。 孟九笙洗手时无意间听到了一个女人在打电话。 她满脸焦急,关心地询问:“阿姨没什么事吧?” 应该是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女人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沉默片刻,女人又道:“没问题,你需要多少,我转给你。” “……” “二十万?好,你给我一个卡号。” 很明显,是电话里的人在向女人借钱。 孟九笙本来不打算过问,可是看到女人有破财寻短见的面相,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就在女人挂断电话准备转账时,孟九笙上前按住了她的手。 “等等。” 女人一愣,保养得宜的脸上泛起疑惑。 “怎么了?” 孟九笙开门见山地说:“你这个网恋对象是骗子,不仅骗你的感情,还要骗你的钱。” “什么?”女人皱起眉头,“怎么可能。” 但紧接着,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网恋对象?” 她在网上谈朋友的事,可是连父母闺蜜都没有告诉。 这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 孟九笙神色从容,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孟九笙,会看相算命。” 女人眉头皱得更深,刚想要质疑,就听孟九笙继续说道:“你姓杨,今年三十岁,离异两年,带个儿子,我不仅知道你的网恋对象是骗子,还知道他是你丈夫找来的。” “什么?!”杨晓婷惊呼出声,“你在开玩笑吧!” 孟九笙语气淡淡:“你家境很好,父母都在体制内,而你又是独生女,从小就养尊处优,锦衣足食。” “借助祖辈的福泽庇佑,以及父母的辛苦培养,你也算小有所成,只是眼光不行,看上了一个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的凤凰男。” 杨晓婷动作一滞,咬牙道:“你继续说。” 孟九笙耸了耸肩:“你眼光不行,但行事还算果断,发现丈夫的真实面目后便提出了离婚。” “我看你面相,这段感情多少和前夫有些牵扯。” 顿了顿,孟九笙说出了结论。 “我想,应该是你的前夫气不过,又觊觎你的财产,所以找人来骗你。” 杨晓婷闻言陷入了沉默。 关于自己的家庭状况和前夫的为人,她都说对了。 杨晓婷和前夫是别人介绍认识的。 刚开始,前夫表现得温柔体贴,绅士大度,很快就俘获了杨晓婷的芳心。 哪怕父母执意反对,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前夫。 可是有了孩子以后,前夫便逐渐原形毕露,变得好吃懒做,自私自利。 他以看孩子为由,把自己老家的父母接了过来。 而公公婆婆一来就开始当家做主,管束杨晓婷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买。 可笑的是那房子还是杨晓婷的父母给她的陪嫁。 公公更是颐指气使地说:“晓婷啊,你既然生了孩子,就不要上班了,女人嘛,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洗洗衣服做做饭。” 杨晓婷当时就气笑了。 “我不工作谁给我钱?” 公公理直气壮:“文博不是能挣钱吗。” 杨晓婷:“他一个月五千块的工资够干什么的,养活自己还行,怎么养这一大家子。” 公公话锋一转:“所以我早就说了,你把店铺转给文博,让他来经营,你在家里享清福不好吗?” 杨晓婷毫不客气地说:“他根本不会经营店面,我之前交给他一个月就赔了十几万,你们心里没数吗?” 那次的谈话不欢而散,也引起了前夫一家的不满。 他们觉得杨晓婷看不起人,于是开始想方设法,蹿腾她把现在的房子卖了,再换一个大房子。 杨晓婷生过孩子以后确实有换房的打算,然而爸妈却告诉她,房子可以换,但现在的房子不能动。 父母认为,王家人是想把她的婚前财产变成婚后财产,除非王文博愿意签个协议。 没成想王文博听到协议后彻底恼羞成怒,不仅对杨晓婷没有好脸色,甚至对孩子也漠不关心。 除此之外,他还一直偷偷从杨晓婷账上拿钱,填补自己老家的窟窿。 杨晓婷发现后便提出了离婚,由于她的财产大部分都是婚前财产,所以王文博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已经离婚两年,前夫居然还在打她的主意,甚至不惜找人来骗她? 杨晓婷回过神,皱着眉问:“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孟九笙挑了挑眉:“你前夫的照片给我看看。” 杨晓婷犹豫了一阵,随后点开了前夫的微信头像。 孟九笙盯着屏幕,在指尖掐算一阵。 很快,她自信道:“下午四点,你去XX餐厅,运气好的话,应该还能碰上你的网恋对象。” 杨晓婷再次陷入沉默。 孟九笙缓缓打开收款码:“你这一卦五百块。” 杨晓婷一愣:“如果你算得不准呢。” 孟九笙:“不准的话来老街诡见愁,全额退款。” 杨晓婷看她的眼神清澈,不像骗人,思索再三,还是付了款。 现在已经是一点多,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自己的新男友是不是骗子…… 第183章 喜欢吃软饭?去牢里吃 下午三点,幼儿园的活动基本已经到了尾声。 由于是第一天开学,不会正式上课,所以玩耍过后,小朋友们也就跟着家长一起回了家。 而杨晓婷则把孩子交给保姆,自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孟九笙所说的餐厅。 她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是三点半,餐厅里还没什么人,更没有前夫的身影。 杨晓婷扶了扶墨镜,找了个偏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服务员见状恭敬地递上菜单:“女士,请问您要点些什么餐品?” 杨晓婷心不在焉地说:“我等人,随便上份甜品和咖啡就好。”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离去后,杨晓婷拿起了手机,网恋对象还在微信里旁敲侧击地询问她什么时候能转账。 还焦急地说自己的母亲正趟在医院里,等着这笔钱交医药费。 殊不知,他越是着急,杨晓婷的疑心也就越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整。 杨晓婷悄悄观察着餐厅门口,依然不见前夫的身影。 又过了十分钟,餐厅里断断续续来了几位客人,却都是陌生的面孔。 杨晓婷深深呼了口气,失落的同时又感到一丝庆幸。 她心里在想,或许孟九笙算错了,自己的男朋友根本不是骗子...... 杨晓婷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今天有点魔怔了。 她喝了口咖啡压下心中的疑虑,正准备起身回家。 然而就在这时,前夫王文博却和一个头发稀疏、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进来。 杨晓婷心里一惊,连忙压下帽檐坐回了原位。 王文博带着秃顶男恰好坐在了她隔壁的位置。 两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谈话内容还是落进了杨晓婷的耳朵里。 “老张,怎么样,杨晓婷那个贱人把钱转你了没有?”王文博率先发问。 秃顶男摇了摇头:“她本来是要转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悔了。” “你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 “没有啊,我都是按你教的说的。” “那就奇了怪了。”王文博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愤恨。 秃顶男宽慰他:“老王,你也别多想,可能真如她所说,银行账户出了点问题,明天一早就会转给我的。” 王文博闻言脸色才有点了好转。 “你晚上再给她发几句甜言蜜语哄着点,我跟你说,她就吃这套。” 秃顶男笑容猥琐:“我明白,等钱拿到手,咱俩平分。” 王文博:“杨晓婷有的是钱,只要你按我说方法把她哄好了,你能拿到的,可不止这二十万。” “好。” 两人一唱一和,甚至开始商量怎么算计杨晓婷。 而杨晓婷听到他们的对话,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怎么也没想到手里那个温文儒雅的男朋友现实居然是一个邋里邋遢的油腻男。 所以他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自拍和日常生活照片,都是前夫为她“量身定制”的? 王文博怎么能龌龊到这种地步! 杨晓婷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但为了坐实心中猜测,她颤抖着手给“男朋友”打去了电话。 下一秒。 “叮铃铃”的手机铃声从隔壁传了过来。 秃顶男一愣,疑惑地问:“她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王文博说:“可能是想印证你妈是不是真的住院了。”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王文博想了想:“挂断不接,然后给她发一张在医院的照片,就说你在忙。” “可是我哪有照片?”秃顶男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像是有些慌了神。 王文博相对则沉稳得多:“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我发给你。” 秃顶男松了口气,随后挂断了电话。 杨晓婷看着聊天框,上面显示语音通话已被拒绝。 很快,她又收到对方发来的照片,背景果然是在医院。 男友假模假样地说:老婆,我要给我妈拿药,暂时不能接你的电话。 看见那个亲密的称呼,再想到秃顶男的面容,杨晓婷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她怒火中烧,想起身去问候那两个人渣,但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主意。 杨晓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然后干脆利落地给网恋对象转了二十万。 秃顶男收到转账信息,激动得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王文博满脸疑惑:“你干什么?” 秃顶男瞥了眼四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老王,她把钱转过来了!” “真的?”王文博不敢置信。 秃顶男把手机竖到他面前:“你看,二十万,一分不少。” 王文博忍不住笑出声:“我就说这个女人恋爱脑,只要说几句好听的,她就摸不着北了。” “还得是你啊。”秃顶男向王文博竖起了大拇指,“都离婚两年了,还对前妻的脾性了如指掌。” “那是。”王文博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秃顶男收到钱后,按照事先的约定给王文博转了十万,两人在餐厅里点了一桌子好菜,别提多开心了。 只是这一幕,全被杨晓婷记录了下来。 饭吃到一半,王文博还在教秃顶男怎么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然而就在这时,两位警察推门而入,径直走到了王文博和秃顶男面前。 “王文博,张玉龙是吧?” 两人一愣,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是我,怎么了?” 警察亮明证件,语气森严地说:“我们接到报警,你们二人涉嫌诈骗,请跟我们走一趟。” “诈骗?”张玉龙慌了,“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吧。” “是啊,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王文博急忙辩解。 杨晓婷见状缓缓站了起来,并摘下脸上的墨镜。 她摇晃着手机说:“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误会?” 王文博和张玉龙看到凭空出现的杨晓婷,脸色顿时吓得煞白。 “你怎么会在这,你什么时候来的!” 杨晓婷笑了笑:“比你们早来了一会儿。” 张玉龙浑身颤抖,口不择言地说:“老婆,你听我解释......” “闭嘴!”杨晓婷厉声打断他的话:“谁是你老婆!这么喜欢吃软饭,你们去牢里吃个够!” “不是......” 王文博还想说什么,却被警察带上了手铐。 “请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调查。” “警察同志,她是故意的......” “少废话。” 警察铁面无私,强行把两人押上了警车。 第184章 沈翊,车祸 傍晚。 孟九笙回到孟家,发现孟柒微正一脸怨气地窝在沙发上等着她。 “七七,你怎么了,不开心?” 孟柒微不满地嘟起嘴:“老九,你这一整天都干什么去了,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孟九笙向她解释:“我送傅觉夏去幼儿园了。” “你送他不送我?”孟柒微睁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孟九笙无奈:“你都是成年人了,再说还有三哥、六哥送你们。” 她知道,今天也是孟柒微和孟别羽、孟时景开学的日子。 但他们的学校都在云城,又有叔婶、兄长相送,少她一个实在算不上什么。 然而孟柒微却不这样想。 “老九,你在乎傅觉夏,比在乎我们多。” 孟九笙苦笑:“你不会连这醋也吃吧?” “你本来就偏心。”孟柒微小声控诉。 紧接着,她挑了挑眉,满脸八卦地问,“老实说,你真的对傅今年有意思?” 孟九笙想了想,如实说:“有一点。” “你看上他什么了?”孟柒微不理解。 孟九笙不假思索:“他长得好看。” “......” 孟柒微一阵无语。 “老九,做人不能这么肤浅,你告诉我,傅今年身上有什么优点值得你喜欢。” 孟九笙闻言陷入沉思。 优点吗? “他信任我。” 而且无条件的信任,这在孟九笙看来很难得。 孟柒微觉得不可思议:“这算什么理由?” 孟九笙扬了扬眉:“七七,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不一定非要道出什么缘由,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 “拿你来说,我刚回孟家没多久,你就与我如此亲近,这是什么原因?” 孟柒微脱口而出:“因为你是我妹妹啊。” “可我们前二十年并没有任何接触。” 孟柒微想了想:“血浓于水,我就是看你顺眼。” 事实上,从见到孟九笙第一面开始,她就对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 仿佛她们早就相识。 而这种感觉也让孟柒微忍不住的想要亲近孟九笙。 用科学来解释的话,她们磁场比较合? 孟九笙笑了笑,决定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 不过她心里也有个疑问。 孟家人平时对傅今年、傅觉夏的态度还好,但只要牵涉到感情方面的问题。 他们对傅今年的意见好像特别的大。 孟柒微是这样,孟别羽表现得最为明显,包括孟初羡。 孟初羡虽然没说过什么,但孟九笙能看得出来...... —— 另外一边。 沈翊从疗养院接了沈老夫人,车子正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沈老夫人已经年过古稀,又刚刚生过一场大病,所以精神头看着不是很好。 她嗓音沙哑地说:“小翊,你工作那么忙,何必跑这一趟,让司机来不就好了。” 沈翊笑了笑:“您老人家出院这样的大事,我怎么能不露面。” 主要是他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必须亲眼看到奶奶才安心...... “唉。”沈老夫人叹了口气,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爸他们,最近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沈翊说得云淡风轻,“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沈老夫人咳嗽了两声:“你爸也是越老越糊涂,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那对母子身上。” 沈翊笑而不语,只是眼神中多了些冰冷。 沈老夫人不停地摇头叹息,却又语气坚定地说:“你放心,只要我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在,沈家就轮不到他们当家做主,沈铎那小子更别想骑到你头上。” 沈翊感到一阵暖心。 “奶奶,您岁数大了,就别操心这些了,我能应付得来。” 沈老夫人愤愤不平地说:“你怎么应付,我听说你爸打算将你外派出国,彻底远离集团中心,好给沈铎腾地方。” “这个畜生,真是被狐狸精迷了心,完全不记得你妈妈当初扶持他的情意。” “我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没良心的东西。” 沈翊见老夫人情绪激动,连忙安抚她:“奶奶,您这身子骨刚刚有所好转,别生气。” 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想起那个喜新厌旧的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颤巍巍地拍着沈翊的手背,浑浊的眼底迸射出锐利的光:“公司里还有我的股份,他们一家三口想把你弄走,我绝不答应!” 沈翊喉结滚动,轻轻握住老夫人枯瘦的双手。 那双手上布满老年斑,却依然温暖有力。 他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转瞬即逝的哀伤。 母亲死得早,在沈家,年迈的奶奶已经是他唯一的依靠...... 沈翊抬起头,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奶奶,我可靠着您为我撑腰呢,所以您一定要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老夫人笑容和蔼:“当然,我还要看着你娶妻生子呢。” 祖孙俩在后座相互依偎,伤感的气氛中也带着温馨。 前方的司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生感慨。 自从新夫人进了门,老爷就像变了个人,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二少爷,对大少爷越来越疏远...... 唉,大少爷也是可怜。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原本一切正常。 可就在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司机却突然变了脸色。 他下意识地猛踩刹车,却发现踏板异常松软,车速竟丝毫未减。 “怎么回事?” 后排的沈翊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抬头时正看见前方车流如织,而他们的车却像脱缰的野马般向前冲去。 仪表盘上,车速指针正危险地指向80码。 “良叔,怎么了?” “大少爷,刹车......好像坏了!” 良叔的声音因惊恐而颤抖,布满皱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什么?” 沈翊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一辆满载的巨型卡车正朝他们呼啸而来,完全不给人思考的空间。 “小翊......” 沈老夫人也慌了神。 千钧一发之际,沈翊只能本能地护住老夫人:“奶奶,别怕......” 话音未落,卡车已经直直撞上他们的车身。 “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划破夜空,安全气囊瞬间爆开,车水马流的道路上瞬间乱作一团...... 第185章 猫哭耗子假慈悲 傅今年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发现沈翊额头贴了一块纱布,手臂上也隐隐有些擦伤。 但好在,人是健全的。 司机和他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受了些皮外伤,反倒是一把年纪的沈老夫人,全身上下毫发无损。 与傅今年同时到达医院的还有沈铎。 他站在病床上,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充满担忧。 “奶奶,您没事吧?” 老太太不喜欢他的假模假样,于是冷冷地说:“没事。” “奶奶,你们怎么会出车祸呢,司机也太不小心了......” 话未说完,沈翊直接将人拖出了病房。 “哎,大哥......” 沈铎猝不及防,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 傅今年见状跟了出去。 来到走廊,沈翊一把将沈铎扔在了墙上,并用胳膊狠狠抵住他的喉咙。 沈铎对上沈翊眼中的怒气,无辜地问:“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问你呢,你想干什么?”沈翊面色阴沉。 “大哥,我听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翊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咬牙切齿地说:“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在一个老太太身上动手脚,你算什么男人?” 沈铎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随后换上一副震惊的表情。 “大哥,你的意思是......是我害你们出的车祸?” “难道不是吗?”沈翊额头暴起青筋,内心有股杀人的冲动。 他想过沈铎会搞小动作,只是没想到他会丧心病狂到从奶奶身上下手。 沈铎脸色憋得通红,努力辩解道:“我没有,我怎么会害奶奶呢......” “嘭!” 看到那张虚伪的脸,沈翊毫不客气地一拳打了上去。 医护人员见状连忙上前阻拦。 “哎,这里是医院,不能打架!” 傅今年见状大步一迈,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医生,兄弟之间小打小闹,不碍事的。” “那也不行......” 医护人员还想说什么,但傅今年往那一站,面色冷峻,跟堵城墙似的,愣是没人敢过去。 沈翊双眼通红,又往沈铎脸上招呼了几拳。 “我告诉你,车子已经送去检修,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沈铎一脸狼狈,忍着痛擦去了嘴角的鲜血。 “大哥,真的不是我。” 沈翊再次将人推了出去。 “滚,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沈铎看了眼沈翊的脸色,又注意到旁边的傅今年,他似乎也明白继续留在这里是自讨没趣,于是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 “大哥,那我就先回家了......” 等沈铎离开后,傅今年拍了拍沈翊的肩膀。 “你额头的纱布掉了。” 沈翊下意识地摸向伤口,发现鲜血又重新流了出来。 傅今年心生疑惑:“孟九笙给了你符纸,照理来说应该可以免去血光之灾才对。” “我给奶奶了。” 沈翊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温度,只是想起发生车祸的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他在回家的途中心里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了保险起见,就偷偷把护身符塞进了老太太的口袋里。 卡车撞上来时,车内猛然亮起一阵金光,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不过三人从车里出来时,沈翊和司机只受了点轻微伤,而老太太平安无事。 这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沈翊没有把护身符给奶奶,以她老人家的身子骨,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沈翊眼神晦暗,无力地说:“阿年,你觉得,真的会是他吗。” 傅今年看向好友的眼神多了些同情。 “我只知道,孟九笙不会算错。” 沈翊苦笑了一声。 是啊,她说自己有血光之灾,这不是已经应验了。 傅今年宽慰他:“好在你们没有大碍,你现在要做的,是去找证据。” 沈翊闻言打起了精神。 “我明白。” 沈铎敢对奶奶动手,他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回到病房,沈翊的伤口被护士重新包扎了一下。 老太太满脸担忧:“小翊,刚才是怎么回事,沈铎他?” 沈翊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他碍您的眼。” “你打他了?” “打了。” 老太太心疼地拍着沈翊的手背:“他要是回家告状,你爸免不了又得骂你。” “那就让他骂。”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老太太摇摇头,随后看向一旁的傅今年。 “小年啊,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 傅今年不自觉放柔了语气:“应该的奶奶,看到你们没事,我也就安心了。” 老太太一脸慈祥:“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小翊的福气。” 傅今年微微一笑,然后看向沈翊:“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你们先在医院休息一晚。” 沈翊点了点头。 “阿年,谢谢你。” “客气什么。”傅今年站起身,“奶奶,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你路上小心。” 沈翊送走傅今年,重新回到病房时,却发现老太太一脸严肃。 “奶奶,怎么了?” 老太太拉过沈翊的手:“你告诉我,今天的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 沈翊一时愣在原地。 老太太皱起眉:“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没到心盲眼瞎的地步,阿良给我开了几十年的车,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在刹车上动了手脚。” 沈翊垂下了眼眸:“结果还没出来,我也不确定。” 老太太眸光一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否则也不会执意来接我。” 沈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 “奶奶,我前两天找大师算了一卦,她说我近期会有灾厄。” “那符纸也是大师给你的?”老太太问道。 沈翊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您看见了?” 老太太:“你那小动作,还能瞒过我。” 沈翊无言以对。 老太太陷入沉思:“这么说来,我们三个能平安无事,都是多亏大师的符纸了。” 沈翊点点头:“好像是的。” “那位大师叫什么名字?”老太太好奇地问。 “孟九笙。” “姓孟。”老太太几乎是脱口而出,“孟崇礼家的?” 沈翊再次点头:“对。” 老太太若有所思,而后吩咐道:“你准备一份厚礼,我改天去孟家表示感谢。” “奶奶,我事先给过她报酬了。” 沈翊眼神中带有一丝困惑,不明白奶奶这是何意。 老太太语气强硬道:“你别管,让你准备,你就去准备。” 沈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186章 她有地下情 沈铎回到家后,直接将桌上的玻璃杯摔个粉碎。 裴月娇听到动静,急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 当她看到儿子脸上的伤时,顿时大惊失色。 “小铎,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哎哟,快给妈看看。” 沈铎怒气冲冲的别开脸:“还能是谁?” 裴月娇眉头紧锁,试探性地问:“是沈翊?” 沈铎冷哼一声,没说话。 然而裴月娇却火冒三丈:“他凭什么打你!” 沈铎眼神中浮出一抹狠厉。 “还不是因为奶奶出了车祸。” 裴月娇有些意外:“老太婆出车祸了?死了没有。” “没有。”沈铎愤愤不平,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甘。 算他们命大。 裴月娇闻言也有些失望。 “可惜了。” 老太婆护着沈翊,天天跟她们娘俩做对,早就该死了。 紧接着,裴月娇眸光一闪,好奇地问:“老太婆出事,他打你干什么?” 沈铎眼神闪躲,没有言语。 裴月娇了解儿子的心性,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是你干的?” 沈铎扬起头,表情高傲:“是我,奶奶她从小到大都偏心沈翊,还想把公司的股份全都给他,我不服!” 爸妈有意让他接管沈氏,可是如果奶奶把股份全给了沈翊,沈翊必然要取代他的地位。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只好先下手为强。 沈铎想着,只要没有老太太撑腰,沈翊在沈家就会孤立无援...... 只是没想到,老太婆运气这么好,车体受损严重,她居然屁事都没有。 看着儿子狠厉的眼神,裴月娇一阵心惊。 “这可是犯法的事,你不要命了?还有,万一被你爸知道,他肯定饶不了你。” 虽然她也盼着老太婆早点死,却没想过杀人,儿子这种想法太危险了。 沈铎不以为然:“哼,我做得天衣无缝,他怎么可能会发现。” 裴月娇心惊胆战:“小铎,你以后还是不要这么鲁莽了,有爸妈在,沈翊不可能爬到你头上,你没必要以身涉险。” 更何况沈翊也是个疯的,万一他气急败坏,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 沈铎满不在乎:“放心吧妈,我心里有数。” 裴月娇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我去拿冰块给你消消肿。” 沈铎制止她:“不用。” “为什么?” 裴月娇面露不解。 沈铎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感受到肌肉传来的酸痛,他笑得阴沉。 “我爸明天不是回来吗。” 裴月娇恍然大悟。 “对对,让你爸看看沈翊干的好事!” 第二天,沈立成看到沈铎的伤势时,果然大发雷霆把沈翊骂了一顿。 甚至把老太太和大儿子刚刚遭遇一场车祸的事都抛到了耳后。 不过沈翊敢在医院对沈铎动手,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老太太见儿子厚此薄彼,气得差点二次住院,还是沈翊安抚住了她,没有跟沈立成计较。 当天下午。 沈翊安顿好老太太后,把孟九笙和傅今年约了出来。 孟九笙打量着沈翊额头的伤口,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救了老人家,自己受一点小伤。 沈翊这买卖倒也划算。 孟九笙和傅今年并排而坐,好奇地问:“叫我出来干什么?” 沈翊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当然是为了感谢你。” 孟九笙摆摆手:“那就不用了,你已经付了钱。” 顿了顿,她忽然说:“沈翊,其实你没必要强颜欢笑。” 自小没了妈,爹又另娶,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弟弟,唯一的依靠又差点离他而去。 孟九笙能看得出来沈翊眉心有化不开的愁绪,可他却一直用微笑掩饰。 他这样,怪累的。 沈翊对上孟九笙清澈的眼神,不由的愣了一瞬。 但他依旧固执地弯着眉眼。 “生活已经很苦了,我要是再愁眉苦脸的,简直没法活了。” 傅今年为沈翊倒了杯水,语气中带着关切。 “跟你说过,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不用装。” 沈翊挑了挑眉,打趣道:“哟,你什么时候和孟小姐成了自己人?” 傅今年板起了脸:“我好意安慰你,你反倒拿我寻开心?” 沈翊微微一笑:“我也没说错。” 孟九笙纠正道:“我和傅先生还没变成自己人。” “那怎么才算?”沈翊来了兴致。 孟九笙想了想:“至少要把他追到手吧。” “......” 傅今年动作一滞,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孟九笙。 沈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嘴角扬着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追他?” 孟九笙:“我之前有这个打算,但他不让追。” “哈哈。”沈翊笑出声,“追求一个人,还需要征求对方的同意吗?” “废话,未经允许,那不成骚扰了。”孟九笙言之凿凿。 沈翊盯着傅今年仔细打量了一阵。 “我看他也不像拒绝的样子啊。” 要是傅今年没有那个意思,怎么可能和她走得那么亲近。 沈翊身子前倾,压低声音说:“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看好你。” 孟九笙眨了眨眼,然后瞥向一旁的男人。 “是吗?” 怎么感觉没有那么容易。 傅今年听着两人堂而皇之的议论,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 他干咳两声,开始转移话题。 “沈翊,说你的事。” 沈翊轻笑出声,决定不再调侃他,于是变得认真起来。 “孟小姐,我其实有问题向你请教。” 孟九笙收回视线,立马切换成工作模式。 “你说。” 沈翊思考了一阵,缓缓说道:“既然你能算出沈铎要加害于我,那能不能算出,怎样才能让他伏法?” 孟九笙指尖轻扣桌面:“善恶到头终有报,他做了孽早晚会得到报应,但是证据这种东西,得你自己去找,我也不能算无遗漏。” 沈翊闻言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 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病急乱投医了。 孟九笙看着沈翊的面相,在指尖掐算一阵,忽然问道:“你那位后妈的照片有没有,给我看一眼。” 沈翊一愣,虽然不解,但还是从父亲朋友圈里翻出一张照片。 孟九笙打量着照片上的女人,拇指不停地在关节处来回点动。 很快,她便有了答案。 “其实,要缓解你眼前的困境也不难。” 沈翊眼睛一亮:“怎么说?” 孟九笙指着裴月娇:“她夫妻宫坐偏星,而且伤官无制,喜欢追求自由和刺激,另外她的支藏干有暗合,表示有隐秘情缘。” 沈翊神色一怔,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孟九笙:“意思就是,除了你爸,她还有一位地下情人,而且看这个沈铎的面相,他应该是知情的,却选择包庇了自己的母亲。” 换言之,如果沈翊能找出裴月娇的情夫。 那沈立成对她们母子的偏爱和信任自然会土崩瓦解。 这样一来,沈翊在沈家也能好过一点,不用被打发到国外。 至于沈铎的犯罪行为,没有沈立成的袒护,追究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沈翊愣了两秒,眼神深邃了几分。 “那可就有意思了。” 第187章 奇葩客户 翌日。 孟九笙来到诡见愁的时候,发现白凌将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角落里多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箱。 正当她疑惑之际,白凌正好拿着一条绿锦蛇走了出来。 孟九笙怔怔地问:“你想干什么?” 白凌冲她抛了个媚眼:“这条蛇受伤了,我想把它放在店里养两天,也好跟我做个伴。” 孟九笙微微蹙眉:“你别把我这里弄成蛇窝......” 虽然她对蛇没有意见,但难免会吓到别人。 特别是孟柒微,她打小就怕蛇,自从知道白凌是白蛇所化,便再也没有踏足过诡见愁。 白凌将小绿蛇放进玻璃箱,漫不经心地说:“放心,养好了我就让它回归大自然。” 孟九笙听到她的保证也就没再说什么。 白凌身形一转,屁颠屁颠地凑过来,笑吟吟地问:“孟九笙,你什么时候带我除魔卫道?” 孟九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哪有那么多魔需要除。” 白凌亦步亦趋:“不去斩妖除魔,又怎么能有功德加身。” 没有功德加身,她们就成不了仙啊...... 孟九笙叹了口气:“我也着急,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上辈子就是准备得不够充分,结果被打回原形。 白凌颓废地躺在沙发上,呆呆望着天花板。 “这个灵气稀薄的时代,真的太难了。” 正当两人感慨之际,一对夫妻忽然走了进来。 两人看起来都是五十岁左右,男的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一副病态模样。 女人穿着复古蓝的连衣裙,气色红润,说话铿锵有力。 “请问,这里可以算命?” 孟九笙起身相迎:“可以。” 她将二人引至方桌前,抬手示意:“请坐。” 两夫妻对视一眼,前后坐下。 白凌则按照孟九笙的嘱咐,端上一壶茶,随后就窝进沙发里玩手机。 孟九笙将茶杯递到两夫妻面前:“你们想算什么?” 妇人看了一眼丈夫的脸色,开口道:“我想问问我家老头儿还有多少时间。” 孟九笙指尖轻捻:“这个,医生应该给过你们答案了。” 男人气息紊乱,唇色紫绀,眼睑下垂且瞳孔缩小,身形又有明显消瘦。 如果她没看错,应该是肺癌晚期,最多还有半年可活。 而这些,通过医学就能得知,完全没有必要特意来卜算。 妇人垂眸思索了片刻,眼睛一亮:“我听说你们算命的也可以治病救人,你能不能救救我家老头。” 孟九笙语气淡淡:“不能,我只是个算命的,不是大罗神仙。” 男人脸色一沉:“那你们还宣传可以帮人排忧解难,我们家的困难就是我这个病,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要夸下这个海口,让人白跑一趟。” “没错,我们是在网上刷到你们做的视频,特意找过来的,你现在告诉我你做不到?”妇人也有些不开心。 面对两夫妻的强势,孟九笙神色自若:“排忧解难,前提也是能解的难题,你们这是癌症晚期,是死结,怎么解?” 当然,她可以利用邪术给男人换个肺。 代价是被天雷劈的渣渣都不剩。 别说她不会使用邪术,就算可以,眼前的男人也不配。 男人闻言猛地一拍桌子,但由于动了气,忍不住咳嗽起来。 “我就说......医生都束手无策的事,咳咳,她一个算命的能顶什么用。” 妇人轻轻拍打男人的后背,帮他顺气。 “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妇人看向孟九笙,尽量保持平和地问:“你们不是有那个符纸,化成水喝下去可以包治百病的那种。” 孟九笙扯了扯嘴角:“我要是有这样的灵丹妙药,我直接开医院多好,还开什么算命馆。” 果然歪门邪道给人留下的刻板印象根深蒂固,即使被辟谣千百遍,还是有人深信不疑。 有些符水是可以逼出人体内的邪气和秽物,却没有治病的功效,稍有不慎还有可能中毒。 包治百病? 要真有这么神奇,医院全部都可以关门大吉了。 妇人闻言顿时板起脸:“你什么都不行,还称什么神算子,不是招摇撞骗吗?” 孟九笙轻笑一声:“你自己说说,我算的准不准,跟你们的病,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男人怒气横生,开始耍赖。 “我不管,你们广告说了,可以帮人驱除邪祟,排忧解难,如果你治不好我,我就举报你们虚假宣传。” 他已经被医生宣判了“死刑”,好不容易抓住一线生机,怎能轻易放弃...... 他不想死。 孟九笙看着男人蛮不讲理的样子有些无语。 “那你告诉我,你们沾染了什么邪祟,生老病死,这是自然法则,天道轮回,我理解你求生的本能,但你也不能无理取闹吧。” 男人思考了片刻,理直气壮地说:“病魔也是魔!” “哇哦。” 这个答案差点惊掉孟九笙的下巴:“你的想法真奇特。” 她竟然无言以对。 原来人在面临死亡的恐惧时,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男人面色阴沉地说:“反正你今天必须治好我。” 听到这的白凌忍无可忍,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们来找茬的是吧?” “还必须治好你,你有多大脸,我看你得的不是肺癌,是神经病!” 脑残吧这两个人,大早上的出来给人添晦气。 妇人见丈夫被骂,顿时不乐意了。 “小姑娘,你怎么说话呢,凭什么骂人!” 白凌眼神无辜:“哟,你们也是人啊,长得跟二维码似的,不扫一扫,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妇人拍案而起。 孟九笙却在这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扣在桌上,“铛”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妇人的话势。 “我说了,你们这病,我治不了,如果你们执意闹事,我只能报警处理了。” 男人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进气多出气少,眼看就要坐不稳。 妇人见状只好压下心中怒火,并给老伴倒了杯温水。 “好,这件事就不提了,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算。” 其实对于老公的病情,她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 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找一个人。 第188章 找人 白凌语气不愤:“还算什么算,你们就是存心来找事的。” 妇人眼神闪躲,辩解说:“这回是真的,病你们治不了,但找个人总可以吧?” 孟九笙问她:“你想找谁。” 妇人重新坐了下来,心平气和地说:“我外甥女。” “找外甥女,你报警啊。”白凌依旧没好气。 男人顿时拧起眉心:“你这是什么态度!咳咳。” 妇人连忙安慰他:“行了,你别动气。” “就是,等会儿别讹上我们。” 白凌撇了撇嘴。 孟九笙制止她:“好了,你也少说两句。” 万一这男人有个好歹,免不了又是一顿扯皮。 白凌翻了个白眼,这能窝回沙发里。 孟九笙看向妇人:“你先说说为什么找他。” 提起这个,妇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瞒你说,我养了这外甥女十八年,她现在出息了,却跟我们断了联系,对我老头儿的病也不管不问。” “我要把她找回来,给我们俩养老。” 孟九笙在指尖掐算一阵,眼底划过一丝讥讽。 “是吗,外甥女,为什么要你养?” 妇人没有注意到孟九笙的神色,自顾自地说:“我妹妹、妹夫走得早,妹夫家里又嫌弃我外甥女是个丫头,不愿意养,那我只能收留她。” 男人捂着胸口在一旁帮腔:“我们对她视如已出,辛辛苦苦供她读书、上大学,结果嫁人之后立马翻脸不认人。” 真是狼心狗肺,还不如一只白眼狼。 妇人补充道:“谁说不是呢,她结婚的时候,我们还给了二十万的陪嫁,你说,她对我们是不是有赡养义务?” 现在她老公生病了,那丫头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门都没有。 听到两人的对话,白凌忍不住吐槽。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就这两夫妻的德性,会掏心掏肺地对待妹妹的孩子? 看这两人喜欢胡搅蛮缠、盛气凌人的架势,就能想象到那孩子过的什么生活。 妇人听到白凌阴阳怪气,声音拔高了几分。 “这有什么好不信的,我跟我老头儿没有孩子,就这么一个外甥女,还能亏待她不成。” 白凌却敏锐地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既然视如已出,你们又养了她十八年,那为什么称呼上还是外甥女,而不是女儿?” 妇人身形一顿,假装不解地说:“关系在那摆着,是什么就是什么,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白凌哼了一声,没说话。 孟九笙问妇人:“你有外甥女的照片吗。” 妇人摇摇头:“没有。” 那丫头来到他们家之后就没拍过照,后来朋友圈也把他们两口子屏蔽了,别说照片,连个信息都没有。 孟九笙又问:“那她的生辰八字呢。” 妇人还是摇头:“我不记得。” “噗——” 白凌直接笑出声。 “养了十八年,连人家生日都不知道?” 妇人脸上闪过一阵尴尬:“我们家不注重这个,别说小的,我们两口子也没过过生日。” 白凌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没有命主的信息,孟九笙只能根据两夫妻的面相和八字进行推算。 可是得出结论后,她却轻声笑了笑。 “这人,你们一直都能找到,只是找到了也没用。” 如果事实真如这两夫妻所说,养了外甥女十八年,要求对方尽到赡养义务,那完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既然法律不支持,那就说明,他们的诉求不合理。 妇人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九笙缓缓说:“你们八字一个官杀入墓,一个食伤空亡,时柱逢冲,又坐寡宿,代表子女缘薄,晚年不幸。” “你们不是没有孩子,而是作孽太多,并且因为自私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对吗?” 白凌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怎么说?” 孟九笙看向对面的两夫妻,不疾不徐地说:“如果我没有算错,你们的儿子出生在腊月,地支见巳,犯了悬梁煞。” “三命通会有云,春逢卯酉夏猪羊,秋季蛇龙不可当,冬天正犯申辰未,淹死落水下悬梁。” “你们的儿子,是掉进井里淹死的?” 两夫妻一愣,默默别开了脸。 白凌挑了挑眉,快步坐到孟九笙旁边,开始吃瓜模式。 “那为什么说,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孟九笙:“我想,应该是那孩子落水后,有好心人进行搭救,这两夫妻却从中阻拦,从而导致儿子溺死。” 这一点,从他们子女宫隐隐若现的煞气能看得出来。 两夫妻听到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被孟九笙说中了。 那一年,儿子九岁,在外玩耍时不小心掉进了村口的井里。 路过的人听到动静,手忙脚乱地进行施救,还有人找到距离最近的两夫妻家中,说想借他们家的绳子或者是竹竿用。 可是当时的男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愣是没借,反而和对方纠缠了一番。 等到村民拿着绳索把人捞上来时,那孩子早已面色发紫,没了气息。 而两夫妻看清孩子的面容时,更是觉得天都塌了。 因为那孩子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哭得撕心裂肺、后悔莫及,但说什么都晚了。 儿子死后,他们也想过再生一个,但始终无法怀孕。 这也成了两夫妻心里的痛。 没想到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孟九笙也能算得出来...... 白凌听完后,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真是活该。 男人握了握拳,咬牙道:“这跟我们让你算的事无关。” 孟九笙微微勾唇,继续说:“在你儿子死后,你们收养了外甥女,而你们的财帛宫也在三十五岁时多了一笔横财。” 她把目光转向妇人:“我想问一下,这笔财富,是不是你妹妹和妹夫的死亡赔偿金?” 妇人神色一僵,不情不愿地说:“是。” 妹妹、妹夫死于车祸,对方是赔了将近两百万...... “哦~”白凌恍然大悟,“你们侵吞了人家父母的赔偿金。” 妇人不满:“我们是拿了钱,可我也养她了啊,这么多年的吃喝、学费,哪样不要花钱。” “花了多少?”白凌意味深长地问。 妇人:“你别管花多少,反正就是花了。” 白凌露出鄙夷的眼神。 看这两口子的品行就知道,外甥女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否则也不会和养育自己的姨妈断绝关系。 孟九笙摇摇头:“你们是养育了那个女孩,但花在她身上的钱少之又少,而且你说的二十万的嫁妆也是子虚乌有。” “你把她养在身边多年,在称呼上甚至没有改口,更没有处理户口的问题,所以不管从情理还是法理上,她都没有赡养你们的义务。” 男人横眉竖目:“那我们也养了她十几年,付出的心血怎么算!” 孟九笙毫不客气地说:“你是拿她父母的钱养的,天经地义,而且你们还私吞了一百多万,不是吗?” 作孽太多,肺癌晚期何尝不是他的报应。 男人愤怒地瞪向孟九笙:“你居然还向着那个白眼狼说话,果然,你们年轻人都一个样,没有一点人情味!” 白凌忍不住回怼:“那你连个人都不算。” 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脸皮真厚。 孟九笙不想和这对夫妻多做纠缠,沉声道:“要找人,你们自己可以去找,说吧,你们到我这店里来,怎么想做什么。” 她看得出来,上面的问题都不是这两夫妻的真实目的。 他们是有别的想法,否则也不会跑到她这来“算命”。 妇人眼睛转了两圈,犹豫再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们今天来是想问你,能不能把我老头的病转给那个丫头。” 第189章 不给你算 此言一出,孟九笙和白凌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妇人瞥了眼门口,压低声音说:“我听别人讲过,你们算命的都会一点道道,比如转运、换命什么的。” “你要是能把这事办成,救回我老头的命,我给你这个数。” 说着,她伸出两根手指头竖在了孟九笙面前。 “二十万?怎么样。” 孟九笙气笑了。 “阿姨,大白天的,你在说什么鬼话?” 妇人张了张嘴,以为她嫌少,于是开始加价。 “五十万!小姑娘,你好好考虑一下,你们那符纸五百块一张,不知道要卖到猴年马月才能赚到五十万。” 男人咳嗽两声,在一旁附和:“没错,我们两口子养了那白眼狼十几年,如果没有我们,她搞不好早就饿死冻死了,现在把命还给我们也是应该的。” “天经地义的事,你又不会遭什么报应,何乐而不为。” 孟九笙:“......” 有时候一个人算命真挺无助的。 她看向处在震惊中的白凌:“报警吧。” 白凌默默拿起手机。 男人皱着眉说道:“你们做生意要懂得灵活变通,这么死板,一辈子也发不了财。” 孟九笙:“大叔,你脑筋这么灵活,存款几位数,有命花吗?” 这是什么奇葩? “你!” 男人本来难看的脸色瞬间涨红。 “你就是这个服务态度吗!我要举报你!现在打击封建迷信你知道吗!” 孟九笙一脸嫌弃:“慢走不送。” 妇人却不肯罢休,她缠着孟九笙问:“姑娘,你就老实告诉我,你能不能办到,如果不能,你给我介绍个人也行,我给你介绍费。” 孟九笙摇摇头,指尖在袖中掐了个诀,唇间吐出几句晦涩的咒文。 霎时间,一缕幽风自地而起,打着旋儿掠过香案。 香炉上袅袅升腾的青烟忽地一滞,随即化作两条烟缕,飘然游向那对夫妻的鼻息之间。 夫妻二人身形微晃,眼神骤然涣散。 等青烟没入口鼻,他们已如提线木偶般直挺挺站起身来,迈着僵硬的步伐,一前一后踏出了店门。 白凌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吐槽。 “我活了这么些年,妖魔鬼怪也见了不少,但有些人,总能刷新我的认知。” 孟九笙:“有的人为了能活下去,是不择手段的。” 什么良知、道德、底线统统都可以舍弃。 比这两夫妻更无耻的人,她也见过。 只是心术不正,往往没有好下场。 在两夫妻走后,店里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是一对父子。 父亲大概五十岁左右,儿子约莫二十五。 赵德辉进门就问:“你们这可以算命是吧?” 白凌不假思索地应道:“可以的,五百一卦,先付钱。” 刚才那个就忘记收钱了,白白浪费时间。 赵德辉打量着孟九笙和白凌,浑浊的眼神里浮出一丝狐疑。 而他的儿子赵永平见到两人则是眼睛一亮,余光不停地往她们身上瞥。 赵德辉在店里环视了一圈,见再无他人,便好奇地问:“是你们俩给算?” 白凌指了指孟九笙:“她来。” 赵德辉顿了顿:“你能行吗?” 还以为这里的算命先生应该是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没想到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他心里有一瞬间的后悔,觉得自己找错了地方。 孟九笙面对赵德辉的质疑,果断点头承认:“我不行,麻烦你找别人算吧。” 白凌一愣。 这又是啥意思? 赵德辉心想,果然。 两个丫头片子一看他不好骗就露了怯。 他正想叫上儿子离开,却听赵永平直勾勾地盯着孟九笙问:“你知道我们要算什么吗?” 孟九笙看见对方一脸色相,心里升起一股嫌恶。 “不知道,我才疏学浅,算不出来。” 赵德辉扭头对儿子说:“我们再换一家。” 赵永平犹犹豫豫,还是跟着父亲一起走到了店门口。 可正当两人要推门出去时,赵德辉的老年机却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铃声。 他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紧接着,对面的声音便从听筒里外放了出来。 “怎么样了,你们找到人没有?什么时候能算好。” “小静和她妈在医院里闹呢,非要今天剖,我快稳不住了。” 赵德辉眉头拧成了川字:“随她闹去,没有我的同意,这孩子今天就不许生,你跟医生说,谁敢给她剖出来,我跟谁没完!” 白凌一听这架势,顿时心下了然。 得,又是个茬子。 赵母在电话那头催促:“我已经跟医生打过打呼了,现在不能剖,但是你们也要抓点紧,赶快让人家算个好时辰。” “行行,我知道了。” 赵德辉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赵永平不放心:“爸,不会出什么事吧?” “人在医院住着,能出什么事。” 赵德辉想了想,于是转过了身,把目光投向孟九笙。 “算了,就你吧。” 他大刀阔斧坐到椅子上,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我和我老伴,儿子以及儿媳妇的生辰八字,你给我算算,我儿媳妇肚子里这一胎是男是女,什么时候出生比较合适。” 赵永平在一旁补充:“对对,麻烦你给算个黄道吉日,让这孩子生下来能旺我们家的运势。” 白凌听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真是送走一对奇葩又来一对。 这都是些什么人? 自己不努力,就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他/她知道自己还没生下来就已经背负了整个家族的命运了吗...... 孟九笙负手而立,神色淡漠:“我刚才说了,我学艺不精,算不出来。” 赵德辉语气不悦:“你算不出来还开什么算命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孟九笙毫不客气地说。 “你!” 赵德辉气极,突然反应过来:“你是算不出来,还是不想给我们算?” 孟九笙睨向他:“不想给你算。” “为什么?” “不为什么。”孟九笙懒得解释,扭头吩咐白凌,“送客。” “得嘞。” 白凌身形一闪,指尖捏起一团烟雾撒向父子俩的眼睛。 赵德辉和赵永平摇了摇头,等回过神时,赫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人潮涌动的街口。 两人大惊失色,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不见了诡见愁的踪迹。 “爸,这是怎么回事?”赵永平心有余悸。 他们怎么突然就跑到外面来了? 赵德辉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爸,我们现在怎么办?静静还在医院等着我呢。”赵永平心急地问。 赵德辉思考了一阵:“我听说前面还有一家算命馆,先去看看。” “好......” 第190章 哪个是正缘 店内。 白凌好奇地问孟九笙:“你为什么不给他算?” 孟九笙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有个强势、不明事理的公婆,还有一个毫无主见,对父母百依百顺,又生性风流的丈夫,他家儿媳妇早晚会离开这样的家庭。” “如果将来有一天,儿媳妇带着孙子改嫁,儿子一生碌碌无为,孤独终老,你觉得,他们会把责任算在谁的头上?” 白凌恍然大悟:“噢,他们肯定怨你给他孙子挑的生辰八字不对。” 孟九笙默默点头。 这一家三口,已经把整个家庭的运势都寄托在了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希望通过婴儿来实现逆天改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生命的降临本该顺其自然,让人家卡着时辰生,本身就是缺德行为。 孟九笙才不想沾染这样的罪孽。 白凌撇了撇嘴:“孟九笙,你应该算算,今天是不是不适合开门做生意。” 这大半天过去了,一分钱没赚,纯给自己添堵。 孟九笙闻言果真在指尖掐算起来。 不出多时,她说:“要不......今天先关门吧。” 白凌挑了挑眉,直接闪现到门口。 然而不等她收起招牌,只见一个年轻女孩唯唯诺诺地走了过来。 “那个......请问,这里可以算命吗?” 白凌扭头看了眼孟九笙,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孟九笙轻叹一声,幽幽地说:“让她进来吧。” 白凌听话地推开店门。 “请。” 女孩名叫张佳佳,今年二十五岁,长相中规中矩,说话时总是低眉顺眼,不敢直视别人的目光。 孟九笙示意她坐下。 “你想算什么?” 张佳佳眼神左右飘动,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想算算哪个男朋友是我的正缘。” “哈?” 正在倒水的白凌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妹妹,你有几个男朋友?” 张佳佳急忙解释:“你们别误会,我只有两个男朋友。” 白凌:“......” ‘只有两个’,意思是她还嫌少? 看这妹子一副温柔乖巧的模样,也不像滥情的人,怎么还脚踏两只船...... 张佳佳见两人不说话,小声解释:“他们一个对我很好,对我有求必应,一个很帅,对我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我......我不知道选哪个好。” 白凌陷入一阵无言。 都说蛇圈很乱,这人类也是不相上下。 孟九笙仔细观察着张佳佳的面相,而后又问:“你有没有他们的照片。” “有的。” 张佳佳忙不迭地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摆到孟九笙面前。 孟九笙淡淡扫了一眼,心道果然。 只见照片上的男人已经年近五十,虽然西装革履,但脸上还是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人是有妇之夫。” 张佳佳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我知道的,钱叔说他对钱婶已经没有感情了,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还说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她顿了顿,低着头说:“实不相瞒,我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小就没了爸爸,我妈也不怎么管我。” “后来我遇到了钱叔,他对我百般呵护,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温暖和疼爱,我想要什么他都会买给我。” “我长这么大,都来没有遇到过比他更好的男人,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白凌听完后实在难以理解。 “妹妹,你这三观,对吗?” 即便放在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偷情也是要被浸猪笼的,现在的民风如此开放了吗? 孟九笙摇了摇头,对张佳佳的事不予置评,只是问道:“那他愿意为了你离婚吗。” 张佳佳忙说:“不行的,钱叔说他们离婚还要做财产分割,很麻烦的。” 白凌忍不住吐槽:“据我所知,修成正果才算正缘,他爱你,会让你做一辈子的小三?” “我不介意的,对我来说,他喜欢我就够了。”张佳佳小声说道。 白凌皱眉:“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找别人?” “我......”张佳佳一时语噎。 她只是想要多拥有一份爱...... 孟九笙轻叹一声:“他不是你的正缘,而且,这样的人如果能为了你抛妻弃子,将来也会为了别人抛弃你。” 更何况这个钱姓男人不止有小三,还有小四、小五。 张佳佳深呼吸一口气,又调出另外一张照片。 “那你看这个呢,他是我的正缘吗,我们最后能走到一起吗?” 孟九笙简单观察了一阵,便把手机推了回去。 “这是网图,而且是AI合成的。” 照片上的男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棱角分明,五官更是无可挑剔,一眼假。 “怎么可能?”张佳佳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就长这样啊。” 孟九笙直中要害:“你遇到了杀猪盘。” “什么是......杀猪盘?” “就是网络诈骗。” 张佳佳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他不会骗我的。” 白凌看向张佳佳的眼睛多了些同情。 “妹妹,你不会是给他转钱了吧?” 张佳佳犹豫片刻,缓缓说道:“他之前要做生意,我给他转了二十万,后来买车买房,我给他出了点首付。” “总共花了多少?”白凌饶有兴致地问。 她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愚蠢的人类了。 张佳佳粗略计算了一下:“应该有,一百来万吧。” 白凌惊呆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 张佳佳:“钱叔给我的。” “......” 白凌陷入沉默。 一时分不清谁傻、谁钱多。 孟九笙继续问张佳佳:“他有没有说过在哪里做生意。” “国外。”张佳佳不假思索。 白凌忍不住笑出声:“不会是在缅北吧?” “缅北是什么地方?”张佳佳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孟九笙语气凝重:“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能不能听进去,看你自己。” 她指着手机屏幕一字一句地说:“这人是诈骗犯,你可以报警,但之前转给他的资金大概率是追不回来了。” “另外,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这种行为是可耻的,你应该树立起正确的价值观。” “与其关心谁是你的正缘,你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官司。” 张佳佳一愣:“什么官司?” 孟九笙深感无奈,觉得张佳佳的认知着实有些欠缺。 但这也和她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关。 张佳佳自幼缺少父母的陪伴和疼爱,以至于自卑敏感,又极度缺乏安全感。 所以稍微得到一丝温暖,就甘之如饴,沦陷其中...... 孟九笙停顿片刻,耐着性子说:“你这个钱叔的老婆,她已经发现了你们的私情,不是吗?” “是的......”张佳佳后知后觉,“她说要让我把钱,还有钱叔给我买的车子、房子都还给回去。” 顿了顿,她终于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她要告我吗?那我怎么办啊,我都要还回去吗?” 孟九笙:“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也留不住。” “可是我都花了,怎么还得上......”张佳佳焦急地问。 钱叔是心甘情愿给她的,从来没说过要她还啊。 孟九笙站起身,毫不留情地送客:“这是你自己的事,请回吧。” 张佳佳注意到孟九笙的脸色,虽然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挪动脚步,慢慢走出了店门。 等到店里归于平静,白凌忍不住感慨。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191章 帮你 叶氏集团。 叶望舒合上文件夹,扔掉手中的钢笔,仰躺在椅背上,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自从机场一别,她再也没有联系过傅今年,而是埋进工作里,不让自己有闲暇时间去回忆当时的画面。 她努力不去想傅今年的冷漠,不去想傅觉夏那声亲昵自然的“妈妈”。 更不去想他们“一家三口”的温馨。 可叶望舒已经忙得团团转,那些景象还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还忍不住让助理调查了孟九笙的信息。 得知对方是孟家找回的九小姐,并非傅今年包养的情人,叶望舒心里好受了一些。 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 可是转念一想,孟九笙和傅今年相识不过三个月,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如此亲密,甚至多次外出游玩,她心里不禁浮出一抹酸涩。 叶望舒不明白,她到底输在了哪里。 她有学识、有相貌、有能力、有家境,而且和傅今年认识了七年。 七年,竟然比不过短短的三个月? 叶望舒突然有种挫败感。 这股郁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下班也不曾消散。 叶望舒心情压抑,索性驱车找了一家酒吧。 三杯酒下肚,白皙精致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这让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漂亮的人总是耀眼夺目。 酒吧里的异性很快就注意到了独自买醉的叶望舒。 男人端着酒杯,动作优雅地走到叶望舒面前,沉声询问:“美女,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 叶望舒拢了拢长发,眼也不抬。 “没兴趣。” 男人却不肯放弃:“别这么绝情嘛,大家出来玩不就是找乐子的。” 叶望舒扭过头,性感的眼尾带着冷漠和疏离。 “再不走,我叫经理了,听说这家酒吧的治安还挺不错的。” 男人自讨没趣,悻悻地离开了。 叶望舒收回目光,抬手示意调酒小哥:“再给我来一杯甜马提尼。” “好的,稍等。” 叶望舒想要借酒消愁,却越喝越烦。 因为她喝不醉。 是的,这是她的特殊技能,再烈的酒在她这里也跟白开水一样。 之所以到酒吧来,是因为她喜欢这里微醺的氛围。 就在叶望舒盯着酒杯发呆之际,身边突然多出一道人影。 她不悦地转过身,却意外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姐姐,心情不好啊?” 少女留着齐耳短发,巴掌大的瓜子脸格外精致,声音更是清脆悦耳。 她的笑容似乎有股魔力,驱散了叶望舒心中的怒气。 叶望舒打量着少女的装扮,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拉拉。” 少女忍不住笑出声:“我也不是。” “那你?”叶望舒眼中泛起狐疑。 不是她对酒吧存有偏见,但在这种地方搭讪的,不外乎那几种人。 少女眼神清澈:“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在喝闷酒,我也是一个人,所以想过来跟你拼个桌。” 不等叶望舒说什么,她率先伸出手自我介绍:“姐姐你好,我叫连云,你也可以叫我小云。” 见她性格直率,叶望舒内心并不排斥,于是也礼貌回应。 “叶望舒。” 少女点了杯和她一样的酒,好奇地问:“姐姐你为什么难过,为情所伤吗?” 叶望舒没有在陌生人面前暴露内心的习惯,于是随口应付道:“没什么。” 少女喝了口酒,抿着唇瓣细细品味。 “姐姐,其实我是个算命的,我看得出来,你是为情所困。” 叶望舒挑了挑眉:“是吗。” 少女点点头:“我知道,你喜欢的男人不喜欢你,他爱上了别人。” “并没有。”叶望舒矢口否认。 至于从调查结果来看,傅今年和孟九笙是走得近些,却没有确定关系。 少女笑了笑:“早晚的事。” 叶望舒闻言默默攥紧了掌心。 少女又说:“其实,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叶望舒一脸狐疑。 少女凑到叶望舒面前,压低声音:“玄门有一种媚术叫相思引,只要下到身上,就可以操纵术法,让他对你心驰神往,魂牵梦萦。” 叶望舒皱起眉,身子后倾,与少女拉开了距离。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 不等少女把话说完,叶望舒厉声打断她:“你当我是什么人?” 先不论这种术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叶望舒喜欢的,也会正大光明地去争取,而不是使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少女神色一怔,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她。 要知道人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总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个叶望舒倒是出人意料。 叶望舒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少女眼神无辜:“我说了,我是个算命的。” 叶望舒冷冷的说道:“麻烦你离我远点,否则我报警了。” “为什么呢姐姐。”少女满脸不解。 “正经道士或者道姑,怎么可能教别人使用邪术,你哪门哪派的,有证吗。” 此时,少女表面上的天真和单纯在叶望舒眼中已经全然变了一副模样。 她语气中也没了刚才的和善。 看到叶望舒的眼中充满了敌意,少女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姐姐,你还挺特别的。” 她嗓音清甜,带着几分俏皮。 叶望舒闻言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纤长的手指从鳄鱼皮手包里抽出手机,在桌面上轻轻一磕。 “服务员,结账。” 待扫码付完款,叶望舒起身离开了酒吧,修长的脖颈微微扬起,宛如一只骄傲的天鹅。 少女望着她高挑的身姿,莞尔一笑,起身追了上去。 叶望舒走出酒吧,正准备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只是一阵轻风袭来,她肩膀一沉,接着就被人拉到了巷子里。 她大惊失色,等稳住身形后就对上了少女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想干什么?” 少女身形娇小,但力气极大,她将叶望舒禁锢在墙上,微微凑近。 “姐姐,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帮你得到傅今年。” 她居然知道傅今年? 叶望舒心头一凛,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丝毫动弹不得。 少女依旧笑盈盈的,可那双眼睛却透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叶望舒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冷冷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需要。” “这可由不得你哦。” 少女轻笑,声音甜腻却让人脊背发寒。 话音未落,她指尖骤然发力,精准地捏住叶望舒的下颌,迫使她唇齿微张。 另一只手快如闪电,一颗漆黑的药丸瞬间滑入叶望舒的喉咙。 冰凉、苦涩,带着不容反抗的决绝。 “咳咳。” 叶望舒猛地弓起身子,药丸滑入喉管的异物感让她止不住地干呕。 “你给我吃了什么?” 少女退后两步,裙摆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度。 “好东西。” “我要......报警。” 叶望舒踉跄着去摸手包,可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从颅底炸开。 她耳边嗡嗡作响,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少女嘴角含笑,默默隐入夜色。 待少女完全消失后,一阵清风拂过,叶望舒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眨了眨眼,方才的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意识骤然回笼,却像被擦除了一段记忆。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重新聚焦的瞳孔带着一丝困惑。 “我怎么会在这儿?” 第192章 小朋友的世界 翌日清晨。 天光微熹。 孟九笙身穿一袭运动服,踩着露水未干的跑道慢跑。 晨风拂过她扎起的长发,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 跑至人工湖畔时,她的脚步忽然一顿。 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蹲在草丛边,专注地摆弄着什么。 小区里,爷爷奶奶或是父母带着孩子出来散步,呼吸新鲜空气,这是很正常的事。 但孟九笙注意到小男孩,并不是因为他孤身一人,而是因为他身上正隐约泛着黑气。 思索片刻,孟九笙放缓了脚步,不动声色地向小男孩走去。 走近了,她才看清,男孩手里捏着一截火腿肠,正对着草丛轻声细语地哄诱。 “咪咪,过来咪咪,这里有好吃的。” 草丛里传来细弱的“喵喵”声,一只刚满月的三花小猫怯生生地探出头,湿漉漉的眼睛懵懂地张望着。 它瘦得可怜,走路都摇摇晃晃,显然饿坏了。 “咪咪,来,给你吃。” 男孩将火腿肠递到小猫面前,嘴角咧开一抹诡异的笑。 “喵~喵~” 在火腿肠的引诱下,小猫一步一步来到男孩脚边。 “咪咪,吃吧。” 小男孩眼里闪烁着奸计即将得逞的兴奋。 小猫伸着鼻尖嗅了嗅火腿肠的味道,张口欲咬。 然而就在这时,孟九笙一把抓住了男孩的手腕,小奶猫受到惊吓,也重新钻进了草丛。 小男孩站起身,看到大人时,脸上有瞬间的慌乱。 “你,你干什么......” 孟九笙问他:“你在干什么?” 小男孩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在喂流浪猫。” 孟九笙神色一凛:“用有毒的火腿肠?谁教你的。” 小男孩下意识地将火腿肠藏到身后。 “没有,没有毒。” 孟九笙眸光一凛,声音陡然冷厉:“故意投毒是犯法的,你是想让我告诉你父母,还是直接报警。” 小男孩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理脆弱,顿时就慌了。 “姐姐,你不要报警,我不是故意的......” “大清早的单独跑出来,又拿泡了毒的火腿肠喂猫,还说不是故意的?” 小男孩急忙解释:“这是我们班同学给我的,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他似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被孟九笙这么一吓唬,几乎要哭出来。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黑气也陡然消散。 孟九笙看到男孩慌乱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疑惑。 “你同学为什么让你做这些?” 小男孩战战兢兢地说:“他们组成了一个帮会,有十几个人,我觉得很酷,所以也想参加......” 孟九笙隐约猜到了什么。 “参加帮会的条件就是毒杀小猫?” 小男孩点了点头:“对,他们说每个人都有任务,喂给小狗也可以......但是我害怕......” 孟九笙眉心微蹙,严厉地批评他:“万物有灵,不分大小,毒害生灵是不对的,它们死了也会变成鬼跟着你,明白吗。” 小男孩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火腿肠也掉到了地上。 “我知道了姐姐,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孟九笙捡起火腿肠,把小男孩送回了家,并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的父母。 他父母知道以后,先是觉得不可思议,紧接着便是暴怒。 于是两人混合双打,对小男孩进行了一番名为“爱”的教育。 孟九笙走在回家的路上,依稀还能听到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听得出来,他很感动。 不过孟九笙很是好奇,现在的小学生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居然已经整起了帮会。 还有那缕容易激发人性之恶的黑气又是从哪里来的? 孟九笙暗自思考着,不知不觉间走到傅家门口。 正准备去上学的傅觉夏眼睛一亮。 “妈妈!” 孟九笙回过神,正对上父子俩惊喜的目光。 “早啊,要去上学了?” “嗯!”傅觉夏兴奋地跑到孟九笙身边,亲昵地牵起了她的手。 孟九笙灵光一闪,突然问道:“小夏,36号住的姜钦韶,是和你一个学校吗?” 傅觉夏点了点头:“是的。” 傅今年心生狐疑:“发生了什么事吗?” “现在还不确定。”孟九笙眼骨碌一转,“傅先生,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学校吗?” 傅觉夏圆溜溜的眼睛里泛起莹亮的光芒。 “可以,妈妈送我。” 傅今年稍作思考,便对孟九笙说:“那正好,你送他去上学的话,我就直接去公司了,恰巧有个早会。” 如此一来,就不用推迟了。 跟出来送东西的宋弦音闻言脚下一个趔趄。 这儿子还有救吗? 多好的相处机会,他居然不知道珍惜。 “阿年,阿笙又不会开车。” 不等傅今年回答,孟九笙眼尖地看到了傅家院里的电动车。 “那是谁的车?” 宋弦音回头看了一眼:“是给刘阿嫂配的,她平时外出买菜,骑着方便。” 孟九笙突发其想:“能不能借我骑一下?” 宋弦音:“你要骑电动车送小夏去上学?” 孟九笙垂眸询问傅觉夏的意见:“可以吗?” “可以的!” 傅觉夏答应得爽快。 只要妈妈送他去上学,交通工具什么的,完全无所谓。 再说电动车也很酷。 “行,现在时间还早,你等我回去换个衣服。” “好。”傅觉夏脆生生地答应。 在孟九笙离开后,傅今年交代傅觉夏:“你跟奶奶在家等着妈妈,我先走了。” “你走吧。” 傅觉夏对爸爸已经毫无留恋。 傅今年摇了摇头,和宋弦音简单道别后,便驾车离去。 听着引擎声渐行渐远,宋弦音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 从前只是孙子对阿笙格外亲昵,如果连儿子也不见外了? 约莫十几分钟后,孟九笙载着傅觉夏在平坦的道路上快速穿梭。 傅觉夏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搂着孟九笙的腰,脸上笑开了花。 “妈妈。”他的声音裹着风声传来,“以后能不能都送我上学?” 孟九笙不想骗人:“恐怕不行,我有工作。” 傅觉夏想了想,选择退让一步:“三天呢?” 孟九笙柔声说:“我没有把握的事,不想随便许下承诺,如果我做不到,会让你失望的。” “我们随缘好吗?就像今天这样。” 傅觉夏轻叹一声,似乎有些失落,但还是懂事地说:“好。” 孟九笙沉默片刻,忽然问他:“小夏,你们班有什么帮会吗?” 傅觉夏认真思考了一下。 “有。” 第193章 有坏东西 “还真有?” 孟九笙很是意外。 傅觉夏断断续续地解释说:“他们几个一起玩。” “还要掰断同学的铅笔,撕毁别人的画本。” “嗯……还有,把人推到泳池里。” “我不推,他们不让我玩。” 孟九笙听完后隐约猜到了大概。 “你的意思是,要想加入他们的团体,就必须搞破坏?” 傅觉夏重重地“嗯”了一声。 孟九笙问:“那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傅觉夏语气中带了点自豪,“打不过我了。” 他和妈妈学过防身的功夫,还有小书包。 那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家伙骄傲地说:“妈妈,他们欺负人,我阻止了。” 电动车刚好行驶到有红灯的路口,孟九笙停了下来,好奇地问:“怎么欺负的?” 傅觉夏歪着脑袋说:“从滑梯推下去。” 孟九笙微微蹙眉:“有人受伤吗?” “有,后背伤了。” 那是幼儿园课间活动的时候,老师带他们去游乐区玩耍。 期间有个女同学在玩滑梯,只是她还没站稳,后面的男生就猛地把她推了下去。 女同学摔倒在滑道上,滚出去很远,后背也磕得青紫一片。 后来那些男生还想故技重施,推下一个女同学。 傅觉夏看不过去,便阻止了他们。 当然,过程中难免发生了一些冲突。 路灯亮起,孟九笙拧动把手继续前行。 “你们没有告诉老师吗?” 傅觉夏声音清脆:“老师说,在玩。” 孟九笙心下了然。 幼儿园的小朋友在一起玩耍难免磕磕碰碰,而他们又不可能事无巨细,照顾到每一个人。 而且,通过姜钦韶早上的行为可以看出。 他们在“执行任务”时,显然会秘密进行,不让人看见,老师发现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就算家长看到了孩子的伤势,学校为了声誉,也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孟九笙沉默片刻,又问道:“小夏,你知道这个组织的发起者是谁吗?” 傅觉夏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有参加,就不让我知道。” 听到这话,孟九笙便没再多问。 来到学校,老师对孟九笙并不陌生。 除了她出尘的长相令人印象深刻,当然就是她在开学典礼上的表现…… “小夏妈妈,早上好。” 老师笑容满面,态度十分客气,只是在看到孟九笙骑的电动车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们毕竟是顶尖幼儿园,日常接送孩子的家长都是开着劳斯莱斯、迈巴赫、玛莎拉蒂来的,最次也是奔驰宝马。 这电动车…… 属实有点标新立异了。 孟九笙微微一笑:“老师好,我能送他进去吗?” “可以的。” 老师言行举止间透着专业,又贴心地提醒:“只是为了园内小朋友的安全考虑,您的电动车可能要停在外面。” “好。” 孟九笙也答应得爽快。 她刚好想仔细瞧瞧,这学校里藏着什么鬼。 停好电动车,孟九笙和傅觉夏手牵手走进了校园。 傅觉夏仰着小脸问:“妈妈,学校,有坏东西吗?” 孟九笙一边观察着学校的环境一边点头。 “对,它在让你的同学变坏。” 傅觉夏眨了眨眼,茫然不解。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傅觉夏所在的班级。 教室里,是一派热闹欢快的景象。 十几个小朋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围坐在积木区专注地搭建城堡,有的凑在小画板前涂涂画画。 清脆的笑声和稚嫩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整个教室洋溢着童真的活力。 老师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孟九笙和傅觉夏,她立即放下手中的绘本,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小夏同学,今天是妈妈来送你呀。” “嗯!” 傅觉夏用力地点点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老师笑笑,然后把手伸向傅觉夏:“来,书包给老师吧,我给你放到柜子里。” “谢谢老师。” 傅觉夏摘下书包双手递了过去。 “你去座位上吧。”老师柔声细语地说。 “好……” 傅觉夏虽然嘴上答应,但依旧站在孟九笙身边未动,似乎有些不舍。 孟九笙莞尔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 傅觉夏小心翼翼地询问:“妈妈可以来接我吗?” 仿佛是怕孟九笙听不懂,于是又补充了两个字。 “放学。” 孟九笙思考了一瞬,不想让他失望。 “可以。” “一言为定!” 傅觉夏喜笑颜开,这才跑去自己的座位。 他刚坐下,便有两三个同学围了过去。 “傅觉夏,那是你妈妈?” “嗯!” “你妈妈真年轻,像仙女一样。” 傅觉夏歪着头,没有说话,但小脸上满是喜悦。 这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把一盒糕点放到了傅觉夏面前。 “傅觉夏,送给你吃,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傅觉夏摇摇头:“不要。” 爸爸说施恩不图报…… 小女孩坚持:“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 傅觉夏:“我很饱。” 他出门前已经吃了很多早餐的。 小女孩有些失落,但懂事地说:“那我们下课再吃。” “好。” 傅觉夏没有再拒绝。 另外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孩说:“傅觉夏,你会武功吗?” 傅觉夏点点头:“妈妈教的。” “哇,好酷。”小男孩脸上充满了羡慕,“你能不能教教我?” 傅觉夏眼神童真:“我不会。” 小男孩不解:“你刚才还说会的。” 傅觉夏生硬地解释:“不会教。” “好吧,那我们以后能不能一起玩?” 傅觉夏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不坏…… 内心没有排斥的感觉,傅觉夏便答应下来。 “可以。” “那我们就是好朋友啦。”小男孩很是开心。 小孩子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三言两语就可以收获一个朋友。 只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远处的一个男孩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悦。 还有一个女孩也死死攥着手中的蜡笔,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她那双本该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此刻正翻涌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怨毒。 从开学第一天起,她就按照妈妈的嘱咐,每天给傅觉夏带最好吃的进口巧克力和零食,把自己最漂亮的贴纸都送给他。 可是傅觉夏一直不领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现在,他居然和别人做起了朋友。 童嫣然,她凭什么…… 如果自己不能和傅觉夏做朋友,妈妈会生气的…… 脑海中浮现出妈妈阴沉的脸,女孩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不,傅觉夏不能有别的朋友。 童嫣然,彭亚洲,要是他们都受了伤,不能再上学该有多好。 小女孩止不住地心想。 就在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一缕诡异的黑气从她脚边升腾而起,像有生命般缠绕上她的裙摆。 周围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但沉浸在怨恨中的女孩浑然不觉。 第194章 “恶作剧” 正在和老师寒暄的孟九笙没有听到小朋友之间的对话,可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教室里异样的气息。 她抬头看去,很快便捕捉到了黑气来源。 那个女孩,好眼熟。 如果没记错,她是叫李萌萌。 几天不见,她眼中少了先前的童真,而多了一些阴翳…… 还有角落里的小男孩。 他假装在搭积木,实则死死盯着傅觉夏的方向,眼中翻涌着令人心惊的嫉妒与怨恨。 男孩身上的黑气与李萌萌的如出一辙,主要盘旋在两人的头部,又相互交织,像蛛网一样蔓延至整个天花板。 而网状的中心似乎还有一根主线,不知牵向何方。 就在孟九笙出神之际,老师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夏妈妈,你是不是没有加班级群?要不我拉你进群,以后沟通起来也方便。” 孟九笙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那缕黑气上,随口敷衍道:“不用,你们有事找他爸。” “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老师开口,孟九笙便已转身离去。 孟九笙并没有离开学校,而是顺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黑气,缓步穿行在幼儿园的走廊上。 这是一所顶级贵族幼儿园,十五间教室呈环形分布,每间都装饰得温馨明亮。 透过观察窗,能看到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 但孟九笙的瞳孔中,倒映出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每一间教室里都飘荡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像毒蛇般缠绕在孩子们周围。 当她走到中班三班门口时,突然顿住了脚步。 只见教室里,一个体型壮实的男孩正对着后排使眼色。 那男孩看起来比其他孩子成熟许多,圆润的脸上挂着与年龄不符的精明。 另外一名男孩接收到信号,立马举手示意:“老师,我想上厕所。” 老师疑惑:“不是刚去过吗?” 男孩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早上牛奶喝多了。” “好,老师带你去。” “谢谢老师。” 一个班级配有两名老师和一名保育员,走了一个,还有两个。 这时,又有两个小孩举手说:“老师,我的铅笔断掉了。” “老师,还有我。” 女老师尽职尽责,连忙站起身:“好,老师帮你削。” 等老师被吸引了注意力,那个体型壮硕的男孩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 他巧妙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假装不经意地走到储物柜旁,然后缓缓拿起其中一个保温杯。 拧开,快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丢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男孩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座位,嘴角扬着奸计得逞的弧度。 男孩动作麻利,又背对着教室门口,孟九笙并没有看到他往杯子里放了什么。 但从他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肯定不是好东西。 而且男孩身上的黑气,格外的重。 为了印证心中猜想,孟九笙直接走进了教室。 一群小朋友看到她的到来,纷纷睁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好奇。 两名老师听到脚步声也有些错愕。 “你是?” 孟九笙没有回答老师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储物柜前,拿起那只粉红色的保温杯。 “这是谁的杯子?” 话音落下,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举起手:“姐姐,是我的......” 使坏的几个男孩见状悄悄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阵慌乱。 老师站起身,好奇地问:“怎么了吗?” 孟九笙指着最后一排的男生说:“我刚才看到他往杯子里放了东西。” “什么?”老师觉得不可思议。 她回头问男孩:“嘉乐,你往宣宣小朋友杯里放了什么?” 叫梁嘉乐的男孩眼神闪躲,却理直气壮地说:“老师,我没有。” 孟九笙没有理会他的辩解,直接拧开了保温杯的盖子。 只听“啪”的一声,一只通体翠绿的角蛙从杯中窜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在课桌上。 "啊——"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小朋友们尖叫着四散躲避。 那只受惊的角蛙像是无头苍蝇在课桌间疯狂跳跃。 其中一名老师反应迅速,连忙扯下围裙盖住了角蛙。 老师看向梁嘉乐,语气中满是震惊:“这是你放的?” “不是我!”梁嘉乐昂着头,打死不认,“老师,是这个姐姐诬陷我。” 孟九笙轻笑一声,指了指角落里的监控。 “同学,你看那是什么?” 梁嘉乐抬起头,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显然,他在实行计划之前,忽略了这一点。 老师拿出工作平板,很快就调取了监控录像。 而录像也将四个小男孩之间的“密谋”拍得清清楚楚。 面对铁证,他们站成一排,心虚地低下了头。 老师还是无法理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嘉乐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说:“好玩。” 老师气愤不已,当即表示:“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们的家长。” “随便。” 梁嘉乐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叫宣宣的小女孩却悄悄来到孟九笙身边,轻轻触碰她的小拇指。 孟九笙低下头,正对上她灵动的眼睛。 “姐姐,谢谢你。” 要不是这个姐姐,她看到青蛙肯定要吓死了...... 孟九笙会心一笑:“不用谢。” 说着,她抬手拂去了凝聚在宣宣身边的秽气。 可是刚挥散没多久,那气息便再次聚集起来。 孟九笙看向那四个小男孩,心里明白,如果煞气的根源不除,他们心中的邪念还是会不断地被激发出来。 想了想,她向宣宣告别。 “姐姐还有事,就先走了,记得把这事告诉爸爸妈妈。” “好!姐姐再见。” 宣宣满口答应下来。 离开教室后,孟九笙径直来到教学楼前的空地上。 她原地站定,双指并拢,掐诀念咒,缓缓将指腹点上眉心。 霎时间,盘踞在教学楼上的黑气脉络已清晰可见。 孟九笙顺着黑气涌动的方向追寻而去,视线突然落在了宽阔的操场上。 她正在继续寻找源头,可一阵阴风拂过,所有黑气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九笙猛地睁开眼睛,再看教学楼已经洁净如新,没有半分异样的气息。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没了。 第195章 不像你的风格 尽管不可思议,但黑气的的确确已经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孟九笙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原本弥漫在教室里的黑气也不复存在。 好奇怪。 这到底是什么? 就在孟九笙疑惑之际,白凌突然打来电话,说是店里来了客人,问她什么时候过去。 孟九笙迟疑一阵,只好在幼儿园留下一道符,先行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园长办公室。 人到中年的园长手握佛珠,对着空气不停地哀求。 “我求求你了,你别再闹了。” “你究竟怎么样才肯罢休?” 话音刚落,封闭的办公室陡然刮起一阵阴风,桌上的玻璃杯滚落在地,“砰”一声摔个粉碎。 园长仿佛早已习惯,声音陡然变得凌厉。 “你再闹,我还会找人把你封起来!” “哗——” 风势变大,书柜上的文件应声落地,散落的A4纸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园长的忍耐力似乎也到了极致,她皱着眉一把将手中的佛珠砸向了阴风中心。 阴风与佛珠相撞,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很快便扭曲变形,渐渐平息下来。 园长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张,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 另外一边。 傅氏大厦。 刚刚结束会议的傅今年还没坐稳,就见凌南贱兮兮地走了进来。 “傅总,您不是说要送小少爷去上学吗?怎么临时改变了行程。” 傅今年头也不抬地说:“有人送。” “哦?”凌南眼睛一亮,“谁啊。” 傅今年抬起头,语气不悦:“你很闲?” 凌南嘿嘿笑着,不怕死地问:“傅总,您和夫人进展得如何了?确定关系了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傅今年眼眸微微眯起:“你问这些做什么。” 凌南义正言辞:“我们主要是关心总裁您的终身大事,也想提前准备好份子钱呢。” “你……们?” 傅今年加重了最后一个字的音调。 凌南神色一怔,连忙解释:“不是,是我,我做梦都想您能早日脱单,夫妻双双把家还。” 傅今年眸光微动,淡淡地问:“是吗,我结婚的话,你赌了多少。” “两万!”凌南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不是,傅总,我的意思是我随两万……” 傅今年冷笑:“你们还挺有钱。” 想也知道都有哪些人参与了赌约,无非就是总裁办的这几个。 凌南露出悻悻的笑容,没敢搭腔。 傅今年:“你们要是继续不务正业,这季度的奖金扣除。” “别啊傅总。”凌南立马端正态度,“这是新的企划案,您过目。” 傅今年接过,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先出去吧。” “好的傅总。” 凌南前脚走出办公室,下一秒就拿出手机,在名为“吃瓜小分队”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任务失败。” 司机第一个回复:“不用问,老板和孟家小姐肯定有戏。” “你们是没看见,上次孟小姐对傅总又摸又抱的,老板脸都红透了,愣是没有拒绝!” 助理2号:“傅总脸皮薄,你第一天知道?” “我还是觉得老板和叶小姐比较般配。” 吃瓜群众:“+1。” 司机:“等着输钱吧你们。” 凌南:“+1。” 就在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凌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前台发来的信息,说是叶氏的总监约见傅总。 叶望舒?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凌南不敢耽误,连忙去请示傅今年的意见。 傅今年稍作思考,回道:“让她上来。” 没过多久,叶望舒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走出了电梯。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吊带连衣裙,修身的设计显得她整个人婀娜多姿,妩媚动人。 叶望舒推开傅今年的办公室门,含笑晏晏。 “阿年,你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炖冬瓜猪蹄汤,尝尝?” 傅今年看着那一层层的饭盒,神色微怔。 “你炖的?” “是啊。”叶望舒扬起性感的眼尾,“炖了几个小时呢。” 傅今年正色道:“望舒,你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叶望舒笑了笑:“如果你喜欢喝,就不算无关紧要。” 说着,她盛了碗汤,放在了傅今年面前,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傅今年没有动作,神色依旧冷峻,似乎不近人情。 “望舒,我已经说得很清楚。” 叶望舒眉目含情:“我知道,可是我不想放弃。” “看在我辛辛苦苦炖了几个小时的份上,你就尝一口吧,好吗?” 她的语气近乎卑微。 傅今年眉心微动,默默打量起叶望舒。 叶望舒直视着傅今年,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阿年,不要总是拒绝我,好吗?” 说着,她索性端起碗,递到了男人嘴边。 “我喂你。” 傅今年单手接过了汤碗,叶望舒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然而下一秒,男人却把碗放回到桌上。 “望舒,这不像你的风格。” 叶望舒腰肢如细柳般拂动,直接坐到了办公桌上。 她俯身靠近傅今年,吐气如兰。 “那你说,我平时是什么风格?” 傅今年连人带着椅子向后滑动,与她拉开距离,深邃如潭的眸子里涌起一股疑惑。 叶望舒见状挺直了腰身。 “逗你的,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向你请教。” “什么事?”傅今年问。 叶望舒撩起长发,露出优美的锁骨,面上略显为难地说:“我西山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记得你先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想问问你如何继续推进。” 傅今年眼也不抬,沉声道:“你说具体一点。” "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对话中,叶望舒条理分明地剖析着项目痛点,时而用钢笔在纸上勾勒出简洁的流程图。 她谈论起项目预期时眼中闪烁着敏锐的光芒,举手投足间尽显商界精英的干练气质。 傅今年终于抬起眼帘,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适时给出几个切中肯綮的建议。 他低沉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回荡,每个观点都精准地切入问题核心。 叶望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傅今年拿起桌面的手机:“我给你推荐个人,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叶望舒莞尔一笑:“阿年,谢谢你。” “不用。” 叶望舒明媚的眼睛转了一圈:“阿年,我请你吃个晚饭吧。” “不用。”傅今年再次拒绝。 叶望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含情脉脉地说:“阿年,你就让我表示一下吧,再说,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傅今年眉心微蹙,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转身走向办公桌另一侧。 他的声音清冷疏离:“我没时间。” 叶望舒不死心地跟过去:“你要忙什么?” 傅今年打量着叶望舒,总觉得她今天的行为有些反常,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就在他思索的片刻,一阵玫瑰淡香忽然逼近。 叶望舒踮起脚尖,纤细的手指正要搭上他的肩膀。 傅今年身形微侧,不着痕迹地避开这个亲密的动作。 “望舒,你别这样。” “阿年,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叶望舒语气里带着失望和委屈。 傅今年直接拉开办公室的门,吩咐凌南:“送客。” 叶望舒抿紧薄唇,最终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傅氏大厦。 第196章 明目张胆 下午三点四十分。 孟九笙提前来到了幼儿园。 此时的学校门口已经停满了形形色色的豪车,不少穿着华丽的家长或是在车里,或是在路边,都在等着孩子放学。 孟九笙刚把电动车停稳,却见林听晚走了过来。 “孟小姐,你也来接孩子?” 孟九笙微微一笑:“对。” 林听晚打量着她身后的电动车,不可思议问:“傅家那么有钱,就让你骑这个来?” 连辆像样的车都不舍得给她买,看来傅今年也不怎么重视孟九笙...... 孟九笙依旧保持微笑:“我自己愿意的。” 再说,电动车怎么了,多方便。 “没什么。” 林听晚顿了顿,假装惋惜地说:“孟小姐,你这么年轻,又长得花容月貌,实在没必要上赶着倒贴......” 似乎是觉得后面的话太直白,她又转了个弯。 “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否则男人是不会珍惜的。” 孟九笙点了点头:“嗯,我认同。” 林听晚眼珠子一转,顺势恭维起孟九笙:“孟小姐,你外在条件这么优秀,应该值得更好的男人,怎么会愿意给一个五岁的孩子当后妈呢?” “养孩子很辛苦的,特别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你现在对他再好,将来也不一定跟你亲。” 孟九笙嘴角扬起看透一切的弧度。 “我只看当下,不管将来。” 林听晚一愣,随后假装伤感地说道:“也对,男人总是三心二意,今天可能图个新鲜,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搞不好哪天就变了口味,谁能说得准呢。” “不考虑结果,随便玩玩也挺好。” 孟九笙眸光潋滟,故作听不懂。 “林女士,你是在指你的前夫吗?我听说了,他喜欢上别人,抛弃了你们母女,但我觉得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你心态不要这么消极。” 林听晚红唇紧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 “天下乌鸦一般黑,特别是傅先生,长得帅又有钱,孟小姐,你可得看紧点,小心他被别人拐跑了。” 孟九笙眨了眨眼:“林女士,你说话好像前后矛盾呢,刚才还暗指傅今年带个拖油瓶,怎么这会儿又成了香饽饽?” 她思考一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林女士,你不会是喜欢傅今年,故意贬低他吧?” 林听晚身形一滞,倒是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心思。 “以傅先生的条件,有很多人喜欢也正常。” 孟九笙忍俊不禁:“喜欢就直说嘛,何必搞这些弯弯绕绕。” 林听晚似乎有些意外:“你不介意?” 孟九笙耸了耸肩:“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唇角微扬,眼神中带着洒脱。 况且,拐跑就拐跑,她又不是离了男人不能活。 然而她这副目空一切的态度却激怒了林听晚。 林听晚宣战一般地说:“孟小姐,你现在还小,话可别说得这么满,世事无常,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孟九笙气定神闲:“别的不敢说,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你和傅今年,没有姻亲之缘。” 从面相上看,林听晚性格极端,脾气阴晴不定,余生都很难再寻得合适的伴侣。 和傅今年更是没有半分交集。 林听晚默默攥紧拳头:“那我们走着瞧。” 孟九笙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以林听晚的个性,怕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林听晚离开后,时间也悄然来到了四点整。 随着悠扬的铃声响起,小朋友们排成队,并在老师的带领下走出了校门。 很快,孟九笙便发现了走在队伍中间的傅觉夏,于是笑着向他挥手示意。 “妈妈!” 傅觉夏眼睛一亮,稚嫩的声音里满是雀跃。 周围的小朋友也纷纷奔向各自的家长,校门口顿时热闹起来。 孟九笙牵起傅觉夏的手,却仍站在原地,目光若有所思地追随着其他孩子的身影。 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梁嘉乐等人身上掠过。 此时,他们周身萦绕的黑气已消散无踪,眼中的恶意也不复存在。 孟九笙又望向校园深处,阳光下的教学楼披着金色的余晖,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 先前那些诡异的黑气仿佛从未出现过,就像被正午阳光蒸发殆尽的晨露,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好奇怪。 傅觉夏仰着小脸,晃了晃孟九笙的胳膊。 “妈妈,怎么了?” 孟九笙收回思绪:“没事,回家吧。” “好。” 在骑车回家的路上,孟九笙忍不住问傅觉夏:“你们班里还有同学恶作剧吗?” 傅觉夏摇摇头:“没有,他们好了。” 之前喜欢欺负人的那几个同学,今天一整个下午都变得很友好,还主动分享自己的零食和玩具。 弄得很多小朋友都不习惯。 孟九笙闻言心底的疑惑变得更重。 煞气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她愈发好奇,这所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傅觉夏,也为了其他小朋友的安全,孟九笙觉得有必要再来探查一番。 电动车在繁华的街道上缓慢行驶,走到中途的时候,傅觉夏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抓着孟九笙的衣角,兴奋地说:“妈妈,爸爸公司。” 孟九笙扭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放缓车速。 “好,知道了。” 傅觉夏抱着她的腰,恳求道:“妈妈,去找爸爸。” 孟九笙略显迟疑:“会打扰他工作的。” “不会。”傅觉夏开始撒娇,“妈妈陪我。” 孟九笙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调转了前行的方向。 毕竟她也有点好奇,工作状态的傅今年是什么样子。 很快,两人手牵手走进了傅氏大厦。 前台刚看到孟九笙时还有一些疑惑,正想问他们找谁。 但看到傅觉夏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少爷?你们来找傅总吗。” 傅觉夏乖巧地点头。 前台小姐姐立即从工位后绕出来:“那你们跟我来。” 说着,她热情地将孟九笙和傅觉夏领到了总裁专用电梯前。 电梯门无声滑开,前台利落地刷卡选择了傅今年所在的楼层。 她微微欠身,细心地嘱咐道:“到达后会有助理接待二位。” 孟九笙踏入电梯,朝她颔首致意:“多谢。” “不客气。” 前台小姐姐语气中难掩兴奋,直到电梯门完全闭合,她仍站在原地,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等电梯缓缓上升,她连忙拿手机在群里发出一连串的消息。 “同志们,我好像看到凌南哥口中的总裁夫人了!” “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助理2号:“你在哪见到的?” 前台小姐姐:“已经上楼了,@吃瓜队长-凌南,记得接待一下。” 吃瓜队长-凌南:“收到。” 前台小姐姐:“凌南哥,我承认之前说话太大声,已转阵线。” 吃瓜队长-凌南:“欠我一杯奶茶。” 两分钟后。 孟九笙和傅觉夏一起走出了电梯。 早有准备的凌南双手交叉置于腹前,夸张地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总裁夫人好。” 孟九笙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惊得后退半步:“我不是,别乱喊。” 凌南满脸堆笑:“嗐,早晚的事。”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傅总还在开会,我先带二位去办公室等。” 走进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傅觉夏熟门熟路地甩开书包,踮着脚去够柜子上的玩具车。 凌南殷勤地说:“总裁夫人,您先休息一下,会议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束。” “好。”孟九笙突然觉得有些别扭。 “那我先去忙了。” “好......” 凌南离开后,偌大的办公室陷入一片静谧。 孟九笙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 冷色调的极简装潢,线条利落的办公家具,处处透着克制的精英气质,确实很符合傅今年的风格。 正当她准备坐下时,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突然飘入鼻尖。 那是混合着玫瑰与琥珀的香水味,甜腻中带着几分魅惑,明显是女性使用的款式。 孟九笙伸着鼻尖嗅了嗅,总觉得这香味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第197章 怨气 没过多久,傅今年推门而入。 他看到孟九笙时,不禁感到一阵惊喜。 “你们怎么来了?” 傅觉夏闻言放下玩具就扑了过去:“爸爸!” 傅今年揉了揉他的发顶:“今天在学校怎么样,还顺利吗?” 小家伙点头,柔软的发梢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晃动。 “妈妈去了,就全都变好了。” 傅今年疑惑不解:“什么变好了?” “同学。” 傅觉夏语气稚嫩地解释。 傅今年显然听不懂,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孟九笙。 孟九笙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叙述了一遍。 傅今年听完后陷入一阵沉思。 他经过多方考量,层层筛选,最终才决定把傅觉夏送到现在的幼儿园。 只是没想到,还是不太平…… 孟九笙凝视着傅今年,缓缓说道:“傅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小夏的体质,会遇到这些事,也在意料之中。” 事实上,不止是傅觉夏,恐怕连傅今年也是如此。 为了不让他担心,孟九笙再次打起包票:“你放心,我会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傅今年回过神:“我倒不是担心自身安危,只是,又要辛苦你了。” 孟九笙微微一笑,突然俯身凑近,在傅今年身上闻了闻。 果然,有那股玫瑰香味。 傅今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瞬。 “怎么了?” 孟九笙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傅先生,你今天和什么人有过亲密接触?” 傅今年几乎是本能地想起了叶望舒。 他如实说道:“中午叶望舒来过,但我们并没有亲密接触。” 孟九笙陷入一阵沉思。 中午留下的香气,历经几个小时都不曾消散? 她想了想,问道:“叶小姐,有什么异常吗?” 傅今年也正想说这个:“她今天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但具体的,我说不上来。” 孟九笙没说话,鼻尖微动,有意无意地嗅着残留在空气中的余香。 试图分辨出这是由什么制成...... 傅今年注意到了她细微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闻到。 孟九笙又忍不住掐指算了算,发现叶望舒和傅今年之间的命理并没有任何变化。 而且叶望舒对傅今年也没有什么威胁...... 或许是她想多了。 孟九笙收起手势,并拂去了空气中的异香。 “算了,先不说她了。” 等解决幼儿园的事,她再把叶望舒约出来见一面,看看具体情况也不迟。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傅今年带孟九笙和傅觉夏吃了晚饭,便一起回了云鼎。 孟九笙下了车,向父子俩挥手告别。 傅觉夏弯起眉眼,脆生生地说:“妈妈再见。” “好,我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向孟家走去。 而这一幕,也恰巧被下班回来的孟初羡尽收眼底。 想起妹妹最近这段时间和傅今年交往频繁,他不由得眉头轻皱。 似乎应该和妹妹好好谈谈...... 心里是这样想着,但孟初羡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因为孟九笙回家换了身衣服,便又急匆匆出了门。 孟初羡问她去哪儿。 她也只是随口说:“去工作。” —— 另外一边。 梁嘉乐的父母听老师说了儿子在学校的“恶作剧”。 他们向宣宣郑重的道歉之后,不免对儿子一阵斥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捉弄同学很好玩吗?” 梁嘉乐低着头,自觉心虚。 “我知道错了。” 梁妈妈语气严厉:“你是跟谁学的,谁教你把青蛙放到同学的保温杯里,宣宣万一喝下去,或者吓出个好歹,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你这种行为很恶劣知道吗!” 儿子平日里虽然调皮,但也算知道分寸。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还有其他同学一起合谋! 几个五岁多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心思。 梁嘉乐闻言头低得更深,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梁爸爸见状拿起衣架朝他后背抽了过去,力道不重不轻。 “妈妈问你呢,谁教你的!” 梁嘉乐疼得“啊”的一声,瘪着嘴说:“就是一个大哥哥,他让我们干的。” “还说只要我们完成任务,他就带我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那个哥哥会法术,他会飞,角蛙也是他给我的......” 梁妈妈闻言眉头紧锁:“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哥哥,还会飞,你动画片看多了吧。” “不是的妈妈。”梁嘉乐急忙辩解,“他真的会飞。” 梁妈妈问:“他叫什么名字。” 梁嘉乐想了想,语气笃定地说:“叫王明远。” 梁妈妈翻开班级群查了查,只是从头翻到尾,也没发现叫王明远的小朋友。 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放下手机看向儿子,语气充满了不悦。 “你再给我编,不仅捉弄同学,还学会撒谎了是吗。” 梁嘉乐急得直跺脚:“我说的都是实话!” 梁爸爸累了一天,不想深究,只是警告儿子:“你以后再敢捉弄同学,我打断你的腿。” 梁嘉乐看着爸妈阴沉的脸色,也不敢再辩驳。 “知道了......” 梁妈妈叹了口气:“行了,洗手吃饭吧。” 饭后。 梁嘉乐被罚在自己的卧室里写作业,写不完不许看电视,更不许玩游戏。 他在本子上乱涂乱画,不满的情绪也渐渐冒了出来。 “我都道歉了,还要怎么样?” “她又没喝下去,至于小题大做吗。” “臭爸爸,坏妈妈,你们喜欢别人都不喜欢我。” “我讨厌死你们了。” 伴随着梁嘉乐的自言自语,卧室里悄然刮起一阵凉风。 与此同时,一缕黑气也从窗户飘了进来,紧紧缠绕在梁嘉乐的身边。 他身形一恍,突然惊呼出声。 “五明远!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梁嘉乐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不行,我爸爸妈妈会打死我的。” “......” 梁嘉乐对着墙上的黑影自言自语:“可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 “你说的是真的?” 黑气愈发浓郁,梁嘉乐童真的眼神也逐渐被阴狠代替。 “好,我都听你的。” 第198章 失踪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梁嘉乐的爸妈忙碌了一天,已经早早进入梦乡,家里的佣人也沉沉睡去。 而原本已经熟睡的梁嘉乐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在昏暗中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他走出卧室,悄无声息地来到厨房,而后拿起茶壶烧起了开水。 此时,家里的小狗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在笼子里躁动不安地转着圈,口中发出“汪、汪”的叫声。 梁嘉乐听到动静,猛地转过头去,冰冷的视线狠狠瞪向小狗。 小狗像是见鬼了一样,趴在笼子里,叫声改为了带着低沉的呜咽。 很快,壶里的水已经沸腾起来。 梁嘉乐扬起诡异的微笑,拎起茶壶走到了狗笼前。 此时,昏暗的灯光正好照在他身后,地板上赫然出现了两道人影。 “呜呜——” 小狗浑身颤抖,不停地乱窜,可笼子就那么大点,它根本无处藏身。 “呜呜——” 小狗的爪子拼命扒拉着笼门,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呜咽,似乎是在乞求主人能够听到动静,前来解救它。 梁嘉乐歪头一笑:“爸爸妈妈睡着了,他们醒不过来的。” “汪呜——” 小狗盯着小主人手里的开水,眼中充满了恐惧。 梁嘉乐没有理会小狗的乞求,而是默默举起茶壶,将滚烫的开水朝笼子浇了下去...... “汪汪!汪!” 一时间,狗狗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客厅,也打破了夜的寂静。 可梁家人却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对此充耳不闻...... 翌日清晨。 熟睡中的梁爸爸和梁妈妈突然被佣人的尖叫声吵醒。 “先生,太太!出事了!” 梁妈妈一个激灵,翻身而起,穿上拖鞋快步走到客厅。 “怎么了?” 佣人指着狗笼子,战战兢兢地说:“太太,您看那儿......” 梁妈妈顺着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大惊失色,踉跄着跌倒在地。 “豆豆!” 只见笼子里,原本雪白的小狗已经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毛发也糊作一团,无法分辨其本来面目。 而笼子的四周也淌了一地血水,画面令人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梁爸爸听到妻子的哭嚎也跟着走了出来。 当看到爱宠的惨状时,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一片煞白。 梁妈妈看着狗狗的尸体,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的豆豆......到底是谁干的!” 梁爸爸回过神,急忙返回卧室,拿出手机开始翻查监控录像。 然而当他在屏幕里看到始作俑者竟是自己的儿子时,只觉得寒毛直竖。 特别是他那个眼神...... 梁妈妈见状也爬了起来,慌忙从丈夫手中抢过手机。 等看清事情经过后,她双腿一软,再次跌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嘉乐他......” 梁爸爸怒火中烧,气冲冲地来到儿子卧室,一脚踹开了房门。 “梁嘉乐!你给我出来!” 只是打开房门后,卧室里一片寂静,根本不见儿子的踪影。 “梁嘉乐!” 梁爸爸火冒三丈,以为儿子做了错事,心虚地躲了起来,于是开始翻起了衣柜。 可他找遍整个房间,始终不见儿子的身影。 他返回客厅,询问佣人:“小少爷呢!” 佣人战战兢兢:“没在房间里吗?我没见他出去......” 梁爸爸强压怒火,查了后续的监控,梁嘉乐烫死小狗后确实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过。 可是现在,他不见了。 找遍全屋无果,梁爸爸仿佛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打了报警电话。 可警察来了之后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调取了整个小区的监控,结果显示梁嘉乐并没有外出的痕迹。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梁妈妈还没有从失去的爱宠的悲痛中走出来,又迎来了儿子失踪的噩耗。 她脑子一阵轰鸣,感觉天都要塌了。 事实上,一夜失踪的不止梁嘉乐一个,还有江远帆、阮笑棠,甚至包括傅觉夏。 孟九笙大清早收到傅今年发来的消息时,不禁感到一阵惊讶。 她搜遍了整所幼儿园,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没有找到黑气的来源。 而她还没来得及回家,就听说了四个小孩同时失踪的事。 孟九笙打电话问了祁之,从他口中了解到除了傅觉夏,另外三个小孩在失踪前,多多少少都做过伤害他人,或是小动物的事情。 梁嘉乐烫死了家中的小狗。 江远帆则是把洗手液倒在了爷爷的卧室门口,致使老人家骨折,一早就送去了医院。 而阮笑棠则是掐死了自己养了两年的小白兔。 孟九笙听完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那缕黑气可以激发小朋友内心深处的邪念。 但是不明白“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把这些小孩子捋走吗? 可傅觉夏并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连他也一起失踪了。 思索无果,孟九笙只好重新返回了幼儿园。 好在今天是周末,学校里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 他们应该也听说了小朋友失踪的事,所以忍不住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你们看到群里的消息没,又有四个小孩失踪了。” 一个阿姨好奇地问:“为什么说‘又’,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吗?” 先前的大爷压低声音说:“四年前也有两个小孩凭空消失了,到现在都没找回来。” “我跟你们说,这学校不干净,每隔几年就会死人......” 阿姨吓得不轻,诚惶诚恐地说:“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 大爷笑了两声:“上面不让传,你们当然不知道。” 一个卷发阿姨忍不住加入其中:“听说还有园长的小儿子?” “那孩子死的时候,应该也就五六岁吧?” “五岁。”大爷语气笃定,“那孩子可顽皮得很。” 卷发阿姨冷笑两声:“顽皮?那可是天生的坏种。” 孟九笙听到三人的对话,眉毛轻挑,默默躲到了树后。 天生的坏种? 第199章 超雄 孟九笙本想继续听下去,然而一道凌厉的声音却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三人一愣,讪讪地笑着。 “园长。” “我们没干什么,就是闲聊。” 园长面色不悦:“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卷发阿姨悻悻地挑眉:“我现在就去。”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四散而去。 园长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眉心拧成了一团。 她也在群里看到了有小朋友失踪的消息,自然明白员工都会议论些什么。 想了想,园长忽然转身,向某个方向快步走去。 孟九笙从树干后走出来,默默跟上了园长的步伐。 园长来到了操场旁边的人工湖,她环顾四周,确认眼下无人,又拿出钥匙打开了湖边的储物间。 储物间不大,约莫有十平米的样子,由于四面无窗,即使是在白天,也显得异常昏暗。 孟九笙悄无声息地靠近,听到园长正厉声质问着什么人。 “你给我出来!” “那几个小朋友的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 “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消停……” 听她这话的意思,显然是知道内情。 孟九笙正要去找园长谈谈,却见周围突然狂风大作。 紧接着,储物间的门“哐”的一声合上,将园长封闭其中。 “你要干什么?” “放我出去,啊——” 储物间内,传来园长惊恐的尖叫声。 孟九笙急忙上前,拿出符纸破开了房门。 她环视一圈,只见园长正被吊在天花板上,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 “救命,救命——” 孟九笙没有迟疑,指尖快速掐诀,拽住园长的脚踝,一把将其拖了下来。 “咳咳。” 园长脸色惨白,落地后因窒息咳嗽个不停。 孟九笙打量着整个储物间,却不见任何邪物,但令人意外的是,北面的墙上竟供奉着一个小小的佛龛。 佛龛上摆着一个巴掌大的泥塑小人,身披红布,看着格外诡异。 她蹲下身,把园长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园长稳定心神,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你是......傅觉夏的家长?” 孟九笙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随后,她开门见山地问:“这是什么情况?” 园长满面愁容,摇头叹息,不知从何说起。 孟九笙接着问:“你在供奉自己死去的儿子?” 园长闻言瞬间流下了眼泪:“没有,我不是。” 似乎是想隐藏什么,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并反问孟九笙。 “你怎么会来这?” 孟九笙直言道:“我来找傅觉夏。” 园长心虚地低下了头:“关于小朋友失踪的事,我很抱歉......” 孟九笙打断她:“你不用感到抱歉,只需要告诉我,你儿子的尸骨在哪。” 园长支支吾吾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孟九笙眸色清冷:“你自己不是也说了,那四个小朋友失踪的事和你儿子有关。” 园长顿感惊讶:“你听到了?” 孟九笙不想继续跟她绕弯子,当即表明了自己的职业和来意。 “我是个道士,看得出来学校里有恶灵作祟,只是这恶灵似乎有点特殊,藏得很隐蔽。” “你如果不想其他小朋友受到伤害,最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园长毫无血色的嘴唇抿成一线,仍在犹豫。 孟九笙沉声质问她:“你想见死不救,变成恶灵的帮凶?” “不,我不想。”园长连忙否认。 孟九笙目光犀利:“你早点说出来,那些小朋友或许也能早点脱离危险。” 园长思考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扭头看向湖面,然后默默走出了储物间。 孟九笙无声地跟了过去。 园长神色哀伤,缓缓说道:“十年前,我还是个老师,有一天,我意外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当时的我已经四十岁,属于高龄产妇,本来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可我们家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儿,公公婆婆又特别想要一个孙子,所以极力劝我生下他......” 当然,除了公婆,她的丈夫也想要这一胎。 经过多方劝阻,园长也慢慢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到来。 然而,在后续的检查中,他们却发现孩子的基因存在着很严重的问题。 园长深深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向了孟九笙。 “你知道天生的坏种吗?” 孟九笙思考片刻:“你是说他患有超雄综合征?” 园长垂下了眼眸:“是。” 超雄综合征,就是比正常人多一条Y染色体,这类人群性格易躁易怒,有攻击性行为和暴力倾向,而且容易患有精神分裂,基本上就是潜在的恶魔。 看到这个结果时,园长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但同时也有一丝庆幸。 酸楚是身为母亲的不舍,庆幸的是,她有了正当的理由可以打掉这个孩子。 人到中年,要面临的生育风险本就比正常孕妇高了数倍。 她当下的工作和生活稳定,如果不是公婆和丈夫坚持,她根本不想拼二胎。 孟九笙轻轻摇头:“可是最终,你还是把他生下来了。” 并不是所有的“超雄”都是天生的罪犯,有些人基因正常,同样会有暴力倾向。 只是基因存在问题,这始终是不可预估的风险。 而且结果显而易见,园长赌错了。 园长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我想把他打掉,可是公婆死活不同意。” “他们非说事无绝对,只要提供正确的引导,一定可以教育出善良懂事的孩子。” 最主要的是,确定孩子患有超雄综合征,也基本确定了这一胎是男孩。 公婆一直盼望家里能添个孙子,一朝得愿,他们自然不肯放弃。 园长顿了顿,紧接着又说:“当然,也有我自己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女人怀了孕之后,身体会分泌一种激素,而这种激素可以最大程度地激发母爱。” “它让我越来越舍不得......” 哪怕知道这个孩子有问题,哪怕知道他的降生可能会给周围的人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哪怕理智上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个孩子不能留。 可她就是不忍心...... 曾经有多少次,园长都偷偷跑到医院,打算做流产手术。 但每到最后关头,总会有股“神秘力量”操控她改变自己的想法。 孟九笙没有经历怀孕生子的过程,不理解母亲对一个孩子的保护欲。 只是问道:“生下来之后呢。” 园长听到这个问题,眸中愁色更深。 “之后......” 之后就是他们全家噩梦的开始。 第200章 天生坏种 园长名叫刘梅,她的儿子叫郑天佑。 从出生开始,郑天佑的精力就比一般的孩子旺盛。 他整夜整夜的哭闹,完全不给大人喘息的机会。 刘梅也试过各种方法,给他调整作息,可不论怎么努力,始终无济于事。 虽然公婆喜欢这个孙子,主动分担了不少压力。 可刘梅嘴巴里还是起满了水泡,熬夜熬得心力交瘁。 最让她崩溃的是,儿子对奶粉的抗拒近乎偏执。 这个倔强的孩子只认母乳,从出生起就拒绝任何替代品。 刚开始还好,可自从长了乳牙,刘梅才体会到了真正的苦不堪言。 那段时间,她总是被咬得伤痕累累,由于孩子一直在吃奶,伤口又无法结痂愈合。 就这样反反复复,肌肤开始流血化脓,刘梅疼痛难忍,几乎每天都睡不着觉。 她也想过给孩子断奶,但郑天佑性格异常偏执。 他宁可饿得小脸发青、哭到背过气去,也绝不碰一下奶瓶。 全家人被闹得束手无策,公婆和丈夫看不下去,只能反过头来劝刘梅。 “你就忍一忍,喂喂孩子吧,再这么下去,会饿出毛病的。” 没办法,刘梅只能含着眼泪选择妥协。 那天夜晚,她颤抖着解开衣襟,鲜血混着乳汁染红了孩子的嘴角。 小天佑突然停止哭闹,满足地吮吸起来,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刘梅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分明在那双纯真的眼睛里,捕捉到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 当时的郑天佑还是个不足一岁的婴儿,她以为自己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也就没当回事。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渐渐长大,刘梅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错得有多离谱。 从一岁半开始,郑天佑就展现出令人不安的执拗。 他尤其痴迷于抓姐姐的头发,那双肉乎乎的小手一旦缠上发丝,就像铁钳般死死扣住,任谁都无法掰开。 姐姐的哭喊成了家里的常事。 大人们试过各种方法:好言相劝、严厉呵斥、甚至轻轻拍打他的手背,可郑天佑只是睁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继续收紧手指。 最可怕的是他那种近乎病态的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手中的那缕头发。 那天下午的尖叫声惊动了整栋楼。 姐姐的头皮已经被扯得渗出血丝,在极度的疼痛和恐惧中,她反手给了弟弟一记耳光。 “啪”的脆响过后,郑天佑白嫩的脸颊立刻浮现出红印,可他的嘴角却慢慢咧开,露出一个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诡异笑容。 “松手!快松手啊!” 姐姐哭喊着掰他的手指,在混乱中听到“咔”的一声轻响。 郑天佑的手腕折了。 可那孩子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到玩够了才突然松开沾满汗水和泪水的发丝,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经历过这些事,刘梅才开始意识到儿子的可怕。 那不是普通的顽皮,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残忍。 只是这还不算完。 回忆至此的刘梅颓废地坐到了椅子上,耷拉的肩膀写满了无助。 “他两岁那一年,我表妹生了个女儿,可就在一起玩耍的时候,我儿子趁人不注意,竟然把枕头捂在了那孩子脸上。” 刘梅眼睛泛红,语气中充满了愧疚。 如果不是大人发现得及时,那孩子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除此之外,郑天佑还砸死过家里的小猫,在家里放过火。 刚上幼儿园时,甚至把同学从楼梯上推下去,摔成骨折。 刘梅和丈夫尝试过所有管教方式。 他们先是耐心说教,后来是罚站、关禁闭,最后不得不动用竹条和皮带。 可郑天佑就像一块没有痛觉的木头,任凭父母如何责打,都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眼神里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他甚至给人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看着儿子被打到皮开肉绽,嘴角却挂着得意扬扬的笑容时,刘梅认识了真正的变态。 是的,她只能用变态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儿子。 她从来没想到,能在四岁的孩子脸上看到阴诡、狡猾、恶毒,等等复杂的神情。 那也是刘梅最绝望的时刻。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天生的”。 儿子骨子里带的劣性、狠毒,不是靠关爱、呵护和苦口婆心的教育就能改变的。 多少个日日夜夜,刘梅甚至想亲手掐死自己的儿子,不让他再祸害别人。 只是碍于良知,她每次都忍住了。 孟九笙看着陷入悲痛的刘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后来呢。” 刘梅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后来,我儿子为了报复我老公,故意在他开车的时候捣乱,我老公他......就撞上了路边的树桩,当场死亡。” “公公婆婆听说以后急火攻心,也住进了医院,没过多久就双双离世了。” “我女儿气不过,跟我儿子打了一架,当天夜里,他又放了一把火,企图烧死我们母女。” 孟九笙观察着刘梅的面相,平静地说:“你和你女儿逃了出来,他却葬身火海。” 刘梅的肩膀突然松懈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是,幸亏我发现得及时。” 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至今历历在目。 她和女儿同睡在主卧,半梦半醒间听到客厅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当她推开房门时,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浓烟猛地灌了进来。 客厅的窗帘已经化作翻卷的火舌,而郑天佑就站在火光与阴影的交界处。 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庞,那张本该天真的小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妈妈。”他的声音甜得发腻,“你和姐姐也去死吧。” 跳动的火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扭曲变形,“这样,就没人能管着我了。” 此时,屋里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刘梅强忍心中刺痛,果断关上房门,晃醒了熟睡中的女儿。 好在她们住的楼层并不高,窗外还有逃生梯,母女俩这才捡回一条命。 而郑天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那时的他才五岁,考虑得并不周全,他只顾着放火,却忘记事先给自己留好退路。 就这样,他最终还是玩火自焚,早早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孟九笙听完后,看向了身后的储物间。 “那佛龛是怎么回事?” 刘梅默默攥紧了拳头:“我儿子死后也不让人安生,一直折磨着我们母女。” “我去寺庙里求助大师,他说我儿子本就是恶魔转世,死后又化成了厉鬼要向我索命。” “他还说,我儿子八字属火,又死于火灾,怨气深重,如果不想办法处理,后患无穷。” 孟九笙眉毛轻挑,把目光转向了湖面。 “你们把他的尸骨埋进了水里?” 刘梅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而疲惫:“对,大师说他火气太旺,只能用水镇压,那个泥人也是为了封住他的怨气。” 儿子死后,噩梦并未随之消散。 每到深夜,刘梅和女儿都会梦见他就站在窗外,惨白的小脸紧贴着玻璃,嘴唇机械的开合,像是在无声的诅咒。 尽管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翻涌的恨意,让刘梅浑身发冷。 他显然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更可怕的是,每次从梦中惊醒,她们身上都会诡异地浮现出焦黑的灼痕,像是被火焰舔舐过一般。 刘梅知道,儿子还在。 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去求助于一位得道高僧,希望能彻底摆脱这个恶魔。 孟九笙若有所思。 “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好像没封住他。” 第201章 又是养小鬼 刘梅闻言神情有些恍惚。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刚开始那两年一切都很顺利,他也没有再出现过......”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可是最近,他的怨气又跑了出来,还影响了其他小朋友。” 孟九笙的目光落在平静的湖面上,眸光清冷。 “因为这根本不是镇压恶灵的布局,而是养鬼局。” “什么?”刘梅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这怎么可能。” 孟九笙负手而立,缓缓说道:“这所学校格局方正,明堂开阔,本就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而这人工湖又占了最佳的吉位,活人求风水,求的是生气,而死人占风水,夺的却是阴煞。” “这湖聚的是天地灵气,却也成了滋养怨魂的温床。” 刘梅突然打了个寒颤,仿佛难以置信。 孟九笙转过身:“那人之所以让你把孩子的尸骨埋在湖底,一是为了借助这里的风水纳灵养煞,二是因为,幼儿园孩童众多,恶灵一旦出世,便有现成的养料。” 小朋友单纯,灵魂也尤为纯净,在邪修眼中,用来养鬼最合适不过。 而且像郑天佑这种“天生的恶魔”,加上早早夭亡,怨气深重,一朝养成,后果不堪设想。 孟九笙能看得出来刘梅对此事并不知情。 她也是被所谓的得道高僧蒙在了鼓里。 刘梅听完孟九笙的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大师他为什么要骗我,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孟九笙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养鬼之术向来阴毒,邪修之辈所为,无非是贪图些见不得光的利益。”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却暗含锋芒,“至于是敛财还是夺势,恐怕只有那位大师本人才知道了。” 话音未落,刘梅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神色慌乱,嘴唇不住地哆嗦:“那......那现在该怎么办?你能设法解救那几个小朋友吗......” 刘梅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脑海中也不禁浮现出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 倘若这些无辜的生命因她而逝,纵使万死也难赎其罪。 与此同时,湖面忽然无风自动,一圈圈涟漪从中心荡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下苏醒。 孟九笙垂眸思考片刻,拿出一张符纸递给刘梅,并嘱咐道:“我去水下看看,你拿好符纸,不要乱跑。” 刘梅接过符纸,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她望着幽深的湖面,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这湖水很深的,你一个人下去真的没问题吗?万一遇到危险......” “无妨。” 孟九笙的回答简短而笃定。 话音未落,她纵身一跃,跳进了湖中。 令人惊异的是,当她纤细的身影没入水中的刹那,平静的湖面竟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刘梅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符纸被她攥得皱了起来。 阳光下,湖面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水下。 傅觉夏猛然惊醒,浓稠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他下意识蜷缩起身子,指尖触碰到冰冷坚硬的地板。 这不是他的卧室。 “爸爸...?” 稚嫩的童声在黑暗中扩散,很快被无尽的寂静吞噬。 他又试探着呼唤:“爷爷?奶奶?祖祖......”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水滴落下的回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阴森。 傅觉夏强压心中的恐惧,小手向前摸索。 潮湿的墙壁上布满滑腻的青苔,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突然,他的指尖触到一处凹陷。 那形状...像极了一张人脸。 傅觉夏心里一惊,手指瞬间缩了回来。 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拿出胸口的吊坠,小声呼唤着:“妈妈......妈妈......” 玉牌没有传来孟九笙的回应,却在黑暗中泛起一层朦胧的金色光晕。 借着这缕微光,傅觉夏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间陌生的卧室,宽敞却破败不堪。 斑驳的墙面上布满焦黑,像是烟熏火燎后留下的痕迹。 水珠顺着龟裂的墙皮缓缓滑落,在死寂中发出“滴答”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傅觉夏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房门。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飘进耳中。 “这是什么地方?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啊......” 颤抖的童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傅觉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小身影正蜷缩在角落里。 这男孩他认识,是隔壁班的江远帆。 而江远帆也因为欺负同学和傅觉夏发生过矛盾。 此刻,这个往日嚣张的男孩正抱着膝盖,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江远帆抬头看清来人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 他踉跄着站起身,紧接着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傅觉夏,你怎么也在这?” 他哭着跑到傅觉夏身边,俨然已经忘了两个人曾经发生过争执。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傅觉夏摇摇头。 江远帆哭得更凶了,不由得加大了音量。 “妈妈!” 傅觉夏觉得刺耳,于是制止他:“别哭。” 江远帆挨过傅觉夏一拳,力道之大,他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于是下意识噤了声,但鼻子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他可怜兮兮地乞求:“傅觉夏,你这么厉害,能不能带我出去,我想回家。” 傅觉夏不计前嫌,宽慰他:“等等,我妈妈会来的。” 妈妈一定会来救他们...... 不知怎的,听到傅觉夏的话,江远帆竟真的莫名安心了不少。 傅觉夏环顾四周,意图寻找出口。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阵哭泣声飘了过来。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呜呜。” 傅觉夏思考片刻,朝着声源走了过去。 江远帆一愣,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偏厅,发现一个小女孩正躲在破烂的桌子底下哭泣。 “妈妈,救命啊......” 傅觉夏觉得小女孩眼熟,却记不起她的名字。 反倒是江远帆惊呼出声:“阮笑棠?” 阮笑棠的哭声戛然而止,看到同伴时,心里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江远帆,傅觉夏?这是什么地方啊......” 面对同样的问题,傅觉夏依旧是摇头回应。 阮笑棠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她分明记得自己是在温暖的小床上入睡的,醒来却置身于这个阴森陌生的地方。 对五岁的孩子而言,这无异于一场噩梦。 恐惧如潮水般漫上心头,她小小的身子不住发抖,正要放声大哭。 “闭嘴!吵死了!” 一声暴戾的呵斥突然炸响,吓得阮笑棠猛地噎住,连啜泣都凝固在了喉咙里。 第202章 他会发光 三人猛地回头,只见梁嘉乐隐在阴影处,一双眼睛泛着骇人的冷光,如同蛰伏的野兽。 江远帆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往傅觉夏身后缩了缩。 阮笑棠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梁嘉乐,你、你干嘛这么凶......” 梁嘉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朝他们逼近。 与此同时,傅觉夏也看清了他手里的水果刀。 “梁嘉乐!”江远帆声音发颤,“你拿刀做什么......” 梁嘉乐突然咧开嘴笑了。 在昏暗的光线下,这个笑容扭曲得不像人类。 他慢慢举起水果刀,刀尖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冷光,正好映在江远帆惨白的脸上。 “我要杀了你们。” 阮笑棠浑身一颤,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你......你疯了吗......” “我才没疯。”梁嘉乐咯咯笑起来,声音却显得异常沙哑。 “只要杀了你们,我就能变成和天佑哥哥一样的大魔王,到时候,所有人都要听我的。” “嗬嗬。” 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浑浊而阴冷,完全不像一个五岁孩童应有的声音。 阮笑棠看着梁嘉乐扭曲的笑脸,不由得寒毛直竖。 她学着江远帆,快步躲到了傅觉夏身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傅觉夏直视着面目狰狞的男孩,心中隐约冒出一个想法。 “你不是梁嘉乐。” ‘梁嘉乐’一步步逼近,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要撕裂脸颊。 “我是谁不重要,反正你们都是坏孩子,死不足惜。” 傅觉夏站在原地未动,微弱的金光映在他眼底,像黑夜中不灭的星火。 他平静地反驳:“我不是。” ‘梁嘉乐’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脖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 “对,你不是......”他贪婪地舔着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你很特殊,也正是因为这份特殊,我才要把你抓过来。” 黏腻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在傅觉夏身上游走,那目光不像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道美食。 “吃了你,比吃了他们都管用。” 人性如同幽暗森林,每个人都藏着阴翳。 有的人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压制心中的邪念,有的则随意释放。 但傅觉夏不同。 他的灵魂干净得像初雪覆盖的荒原,不染纤尘,连最细微的恶意都无法在他心间生根。 更特别的是,他身上散发着与常人不同的气息。 很奇异的味道,对鬼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拆吃入腹...... 听到吃人,江远帆和阮笑棠浑身抖如筛糠,特别是看到梁嘉乐怪异的动作,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吓得嗷嗷直叫。 “你别过来,呜呜,我要告诉我妈妈......” ‘梁嘉乐’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真是两个废物。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想到这,他提起手中的刀,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向江远帆扑了过去。 强劲的风势吹起地上的灰尘,呛得倒在地上的两人直咳嗽。 傅觉夏则捂住口鼻,按照孟九笙的教导,一手扣住梁嘉乐的手腕,右腿横扫而出,正踢在对方膝窝处。 “砰——” 一声闷响,梁嘉乐壮硕的身躯重重砸在地板上,震得空气都颤了颤。 傅觉夏腰板挺得笔直:“不许你,伤害他们。” “多管闲事!” ‘梁嘉乐’暴喝一声,手掌猛击地面,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腾身而起。 他眼中凶光毕露,突然调转方向,把傅觉夏当成了新的攻击目标。 但傅觉夏有玉牌金光护体,配合孟九笙教的防身招式,面对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不仅从容不迫,甚至还能抓住间隙反击。 江远帆和阮笑棠看着两人打斗的身影一时间惊呆了。 “傅觉夏他......好厉害......” 眼看攻击不成,‘梁嘉乐’突然恼羞成怒,拂手一挥带动大量烟尘向傅觉夏席卷而去。 傅觉夏躲闪不及,双手握拳挡在了身前。 与此同时,胸口的玉牌陡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而后演化成坚不可摧的屏障,牢牢将他护在其中。 “滋啦——” 刺耳的灼烧声响起,‘梁嘉乐’裸露的皮肤在金光照射下竟冒出缕缕青烟。 他踉跄后退数步,低头看着手臂上焦黑的灼痕,眼中翻涌着怨毒的怒火。 “可恶!”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声音里透着几分狼狈。 阮笑棠见状突然不怕了。 “他居然......会发光......” 一旁的江远帆早已目瞪口呆,脸上充满了惊愕和崇拜。 傅觉夏看着脖颈上的玉牌,微微弯起了眉眼。 果然,妈妈会一直保护他...... 然而不等三人喘息片刻,客厅中央的空气突然扭曲变形,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凭空出现。 紧接着,一个男孩从漩涡中缓步踏出。 他比梁嘉乐还要高出半个头,周身笼罩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梁嘉乐’立即收敛了方才的凶狠,毕恭毕敬地迎上前:“天佑哥。” 郑天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为什么还没有解决?” ‘梁嘉乐’面色骤变,慌忙指向傅觉夏:“他有个护身符......” 郑天佑将视线转向傅觉夏,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 “你果然很特别,在学校就一直坏我的好事,现在还要碍我的事。” 傅觉夏毫不怯让,眼神澄澈地说:“你这样,不对。” 郑天佑闻言,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 “对错?” 他歪着头,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这世上只有我高兴的事,和让我不高兴的事。” 话音未落,他朝‘梁嘉乐’递去一个阴鸷的眼神。 后者立即会意,两人从左右两侧同时扑向江远帆和阮笑棠。 “啊——!”阮笑棠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本能往后跑。 而江远帆也像受惊的兔子般在客厅里乱窜。 “别跑。” 傅觉夏急声喊道,可两人早已被恐惧支配,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 郑天佑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借着昏暗的光线和混乱的场面,与‘梁嘉乐’默契的分头行动。 一个如鬼魅般堵住江远帆的退路,另一个则预判着阮笑棠逃跑的路线。 傅觉夏握紧拳头,一时陷入了两难。 也就在他迟疑的刹那,郑天佑已经飘到江远帆的身后,锋利的水果刀直刺他的后背。 “啊——” 江远帆惊慌失措,踉跄间被地上横陈的木块绊倒。 不过这也阴差阳错让他躲过致命一击。 郑天佑眼中凶光更甚,身形一转,刀刃再度破空而来。 电光火石间,半空中骤然绽开一轮金色光晕。 孟九笙衣袂翩跹,自光华中款款而落。 傅觉夏眼睛一亮:“妈妈!” 第203章 没吃亏 孟九笙拂手一挥,断岳毫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金色弧光。 霎时间,万千金丝自笔尖迸射而出,在空气中交织缠绕。 郑天佑脸色骤变,转身欲逃,却见金丝已如游龙般缠上他的四肢。 他还来不及有所动作,整个人就被捆成了一个金色茧蛹。 另一侧的‘梁嘉乐’同样未能幸免。 那些金丝犹如锁链一般,将两人牢牢束缚在原地。 郑天佑剧烈挣扎着,原本苍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你是谁,放开我!” 孟九笙没有理会郑天佑的怒吼,而是慢步走到傅觉夏身边,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 “打架了?” 傅觉夏昂首挺胸,语气中充满了骄傲:“没吃亏。” 孟九笙脸上露出欣慰和赞赏的笑容。 “干得漂亮。” 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得到赞扬的小家伙绽放出灿烂的笑脸。 江远帆和阮笑棠看到有大人在,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姐姐救命......” 孟九笙交代两人:“你们先跟着傅觉夏,等会儿我带你们出去。” “好。” 两人不约而同地应下来,惊慌失措地躲到了傅觉夏身边。 孟九笙确认三人平安无事,这才把目光转向满脸凶恶的郑天佑。 “戾气这么重,看来,除了你自带的邪恶基因,这片风水也把你养得‘很好’。” 郑天佑冷哼了一声:“既然知道,那还不早点放开我!” 他不过是五六岁的模样,说话间却不带一点孩童该有的天真。 反倒是斜眉竖眼的样子将丑陋二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孟九笙微微摇头,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养你的人是谁吗。” 郑天佑扬起邪恶的笑容:“当然是我的妈妈啊。” “她把我放在这湖底,还给我修了小祠堂,用幼儿园小朋友的精气来喂养我。” “我本来很讨厌她的,可是后来,我知道她是为我好的时候,就原谅她了。” 他当初想要烧死妈妈和姐姐是真心的。 但是发现自己受到天地灵气的滋养,变得越来越强大的时候,感谢妈妈也是真心的。 所以即使变成厉鬼,他也没有找妈妈索命。 只是最近,妈妈好像变了。 孟九笙闻言陷入了沉思。 看来,郑天佑自己也不知道内情。 紧接着,她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梁嘉乐。 不同于郑天佑的狂妄,‘梁嘉乐’表现得很是惊恐。 他一边挣扎着,一边质问:“你是什么人......” 这金丝缠得他好难受,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烧着了...... 孟九笙眸光一凛,手中玉笔凌空一点。 只见一道符咒自笔尖飞出,精准地印在‘梁嘉乐’眉心。 不出多时,一团黑雾从他七窍中喷涌而出,在金线中凝聚成一张可怖的鬼脸。 随着附身的鬼魂被扯出,真正的梁嘉乐软软地倒在地上。 江远帆壮着胆子往前挪了两步:“他、他怎么了......” 孟九笙语气轻淡:“昏过去了。” 阮笑棠看着被金线捆绑的黑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大姐姐,他又是谁啊?” 孟九笙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叫王明远吧,四年前被郑天佑的怨气所害。” “怎么,死了反倒给自己的仇人卖命?” 王明远虽然害怕孟九笙浑身散发的气势,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天佑哥才没有害我!他是要带我变成大魔王,受所有人的朝拜!” 简单两句话,就让孟九笙有了结论。 这个王明远,不仅坏,还没有脑子,被人卖了还在帮对方数钱。 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心智不成熟倒也可以理解。 从两人关系可以看出,王明远是郑天佑的傀儡,负责用怨气影响别的小朋友,引导他人作恶。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同化后能更好地吸收。 听到王明远的回答,郑天佑露出得意的微笑。 “你不用白费功夫了,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大人口中的坏小孩,没有拯救的必要。” 江远帆小声辩驳:“我不是坏小孩......” 郑天佑突然嗤笑出声:“是吗,那你为什么会轻易地听我们的话,去欺负别的小朋友?” “我......”江远帆羞愧不已,语无伦次地说,“我不知道。” 他就是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想把同学从滑梯上推下去,看她摔倒,看她哭...... 而且他也鬼使神差地那么做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心里也一阵后怕,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这么做。 郑天佑挑了挑眉,表情好不得意。 “按照大人的说法,是因为我们骨子里就带着邪恶的基因,你跟我一样,都是坏种。” “我不是!”江远帆不想承认。 他并不理解坏种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这个词好难听。 郑天佑眸光一转,笑吟吟地说:“你摔死了自己的爷爷,还说不是坏种?” 江远帆一愣:“什么时候......” 紧接着,他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怎么可能摔死爷爷,我没有......” 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想到这,江远帆泪眼汪汪地看向了孟九笙。 “姐姐,他说的是真的吗?我爷爷死了吗,是我害死了他......” 孟九笙宽慰江远帆:“别听他胡说,你爷爷没死。” 虽然送去了医院,但性命无虞。 江远帆闻言这才好受了一点。 郑天佑不甘心地看向懵懂的阮笑棠。 “还有你,亲手掐死了小白兔,听到它骨头断裂的声音,你心里不是也很痛快吗?” 阮笑棠心里一惊,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她隐约间是有点印象,可她以为那是做梦...... 想到惨死的小白兔,阮笑棠也逐渐红了眼睛,一副山雨欲来的趋势。 孟九笙叹了口气,安抚她道:“那不是你们的本意,是被怨念操控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郑天佑却继续刺激两人:“如果你们心里没有这种想法,又怎会轻易被激发出来。” “哈哈,说到底,你们骨子里就是坏小孩。” 说着,他开始蛊惑江远帆和阮笑棠:“来吧,杀了他们,跟我一起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郑天佑的笑声太过尖锐,如魔音入耳,令人头皮发麻。 孟九笙忍无可忍,快速画出一道符封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聒噪。” “唔唔——” 郑天佑怒目圆睁,显然是不服气。 只是任凭他如何挣扎,那金线也纹丝不动。 孟九笙手腕翻转,又是一道金光射出,先是送走了王明远。 至于郑天佑,天生的恶魔,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手上都沾了人命。 轮回转世是不可能了。 孟九笙思索片刻,指尖捏出一道印诀,可正当她要处理郑天佑时,脚下突然传来剧烈的颤动。 紧接着,周围的空间也跟着扭曲变形,墙壁如波浪般起伏,天花板开始诡异地融化。 更可怕的是,冰冷的水流不知从何处奔涌而出,转眼间就没过了脚踝。 “妈妈!” 傅觉夏惊叫一声,下意识拉住快要被水流冲走的阮笑棠和江远帆。 孟九笙见状快速甩出一道符纸,将三人包裹其中。 等再回过头时,只见郑天佑的身影已经被湖水淹没。 他在黑暗中发出刺耳的笑声:“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第204章 欺负人 与此同时。 岸边的刘梅紧张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湖面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原本平静的湖水疯狂旋转,形成一个直径数米的巨大漩涡。 更骇人的是,漩涡中心正不断喷涌出浓稠的黑烟...... 刘梅喉咙发紧,即便是青天白日,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浸透。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冲向储物间。 昏暗的房间里,佛龛上那个泥塑人偶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刘梅一把抓起泥人,眼神坚定而决绝。 “我绝不允许你再害人!” 她高高举起手臂正要往下摔。 可就在这时,储物间内骤然阴风大作,生锈的铁门“砰”地撞上墙壁,发出刺耳的声响。 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 那人容貌清秀,留着齐耳短发,薄唇挂着浅浅的笑。 刘梅浑身一僵,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少女缓步走近,纤细的手指轻轻掰开她僵硬的指节,取走了那个泛着红光的泥人。 “好歹是亲生骨肉,何必这么绝情呢。” “你......”刘梅的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挤出颤抖的气音,“你是什么人?” 少女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指尖抚过泥人狰狞的面容。 “你不用知道。”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储物间。 少女来到湖边的石台前,将泥人端正摆好,指尖夹起一道暗红色的符纸,双手迅速结出复杂的手印。 她红唇轻启,口中念念有词,打算召唤郑天佑的魂魄。 然而就在咒术即将完成的刹那,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突然从侧面袭来。 少女倏然后撤,却见石台上的泥人已不翼而飞。 她看清来人,眼中闪过丝惊讶。 “傅今年,是你啊。” 傅今年目光如炬。 “你认识我?” 少女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傅氏总裁,人中翘楚,云城谁不认识。” 傅今年眸光深邃,心知少女说的并非实话。 他只问:“你要干什么?” 少女挑了挑眉,声音清脆悦耳:“孟九笙遇到了难题,我是要帮她收服底下的小鬼。” 她伸出手,好言好语地说:“如果想让他们早点出来,最好把泥偶还给我。” 傅今年将泥人背到身后,觉得事情肯定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他是担心孟九笙和傅觉夏的安危,所以着急忙慌来到了幼儿园。 也是刚踏进校门,就发现了这里的异象。 傅今年本能地找到这里,一眼就看到了少女怪异的举动。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但他直觉性地认为,这个女人不是善类。 少女见傅今年沉默不语,于是往前走了两步。 “傅总,拿别人东西是不对的,还给我。” 面对少女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傅今年依旧死死握着手中的泥人。 “如果我不给呢。” 少女闻言,脸上浮出一丝苦恼。 “你这么说的话,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她好像,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她也没那么容易放弃。 想到这,少女眼中寒光乍现,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 傅今年只觉眼前一花,那张血色符纸已挟着阴风直逼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他条件反射般扣住少女的手腕,同时抬起右腿,毫不留情地踹向对方的膝盖。 少女凌空翻身,躲过了傅今年的攻击,同时手腕轻转,挣脱了他的禁锢。 “有意思。” 少女翩然落地,指尖轻抚过被攥红的手腕,笑意不达眼底,“傅总瘫痪了那么久,还能有如此身手,真是不简单。” 傅今年眸色深沉,不敢掉以轻心。 少女看了眼湖底,随后转动手腕,语气中夹杂着不悦。 “傅总,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我再说一次,把泥人还给我。” 傅今年直视着少女,毫不退让。 少女见他不为所动,索性掐诀念咒,调用湖里的煞气化作黑压压的大网向他砸了下来。 而傅今年像是有恃无恐,就那么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 少女见状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也就在她惊讶之际,只见傅今年周身陡然散发出一阵金光。 金光以内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一道屏障,将汹涌的黑气尽数隔离在外。 少女怒极反笑。 “这个孟九笙,她还真是把你们父子俩保护得很好。” 金光渐渐散去,黑气也已经消失不见。 傅今年感受到胸前传来的余热,有股前所未有的安心。 少女收起手势,冷哼一声:“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泥人,那就自己留着好了。” 没有泥人,她照样可以带走郑天佑的魂魄。 大不了,日后再给他找一副新的躯体...... 想到这,少女不再理会傅今年,指尖翻飞间,手中的黄符已被撕成一个精巧的纸人。 她将纸人合于掌心,口中念念有词,幽幽的招魂咒语迅速在空气中荡开。 那声音似远似近,带着说不出的空灵诡谲。 霎时间,湖中的漩涡变得更加汹涌,无尽的黑气喷薄而出,瞬间遮蔽了天日。 不多时,郑天佑的灵魂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了出来。 少女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从容。 郑天佑看着岸边的人,漆黑的脸上尽是茫然。 “你又是谁?” “救你的人。” 少女指诀变幻,正欲将郑天佑的魂魄封入纸人里。 可下一秒,冲天的金光瞬间击碎了郑天佑的灵魂,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而这也彻底打破了少女的幻想。 少女指尖僵在半空,望着郑天佑缓缓消散的魂魄,一时竟忘了动作。 金光之中,一道清冷身影踏空而出。 孟九笙衣袖轻拂,三个孩子安然落地。 傅觉夏看到傅今年,眼睛顿时泛起亮光。 “爸爸。” 傅今年见状连忙上前,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 孟九笙和傅今年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缓缓抬眸,看向湖边的少女。 “上回让你带走一个鬼婴,你以为,还会有第二次?” 云嫚幽幽叹息,眼底浮起几分似真似假的惋惜。 “孟九笙,我费心费力养了他五年,你怎么说杀就杀了。” 居然一点余地都不留。 孟九笙缓步向云嫚走近。 “所以,你收集鬼童是有什么目的?” 感受到她强大的气势,云嫚后退了一步,眼尾依旧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意。 “这个,不能告诉你。” 孟九笙抬起手腕,滢透的玉笔在她掌中转了一圈。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你要是死了,那么所有的计划会不会全盘落空?” 察觉出她眼底流露的杀意,云嫚心中一凛。 她笑了笑,强装镇定:“我只是一个小喽啰,死了也无关紧要。” 孟九笙恍然大悟:“这么说的话,你背后还有主谋。” 云嫚一愣,顿时反应过来。 “你套我的话?” 不过很快,她便无所谓地说:“你知道也没关系。” 反正主人行事隐蔽,孟九笙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 孟九笙握紧笔杆,眸中似有寒光闪过。 云嫚自知不是对手,于是开始求饶。 “孟九笙,你儿子还在这呢,当着小孩子的面杀人,会不会太残忍?” 孟九笙微微一笑:“没关系,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云嫚眼波流转,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能不能商量商量,放我一马。” “你觉得呢?” 话音未落,孟九笙已经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她执笔一挥,凌厉的金光便如同利刃一般刺向了云嫚。 云嫚脸色骤变,纤纤十指急速结印,在身前布下数道防御术式。 然而断岳威力无穷,普通术印根本无法抵挡。 伴随着一声闷响,云嫚身前的屏障被层层撕裂,整个人被震飞数米有余。 “噗——” 强烈的冲击力震的云嫚五脏六腑传来一阵剧痛,她喉间一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勉强稳住身形后,云嫚拭去唇边血迹,语气幽怨。 “哇,孟九笙,你这也太欺负人了。” 有了断岳的加持,她的战斗力俨然提升了好几倍。 第205章 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 听主人说,这还不是孟九笙的全部实力。 同是修行之人,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一时间,云嫚突然有些羡慕和不甘。 她看着孟九笙手中的断岳毫,无奈苦笑。 “孟九笙,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 好到让人嫉妒。 孟九笙神色冷漠:“我再问你一遍,你们培育和收集鬼婴,到底想干什么?” 云嫚眼神无辜:“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卖出去,赚点钱而已。” “你应该明白的,这种至凶至恶的小鬼都是极品,好多有钱人抢着收。” 孟九笙持笔而立,周身弥漫着清冷的气息。 “所以你们为了赚钱就滥杀无辜?” 云嫚连连摆手。 “我冤枉啊,吴家村那个是吴显贵养出来的,我只是道听途说,过去捡现成的。” “至于郑天佑……” 云嫚指了指人工湖和储物间的布局。 “你看到了,我一直在压制他的邪性,不让他出来害人,只是让他在湖里吸点灵气而已,王明远的死纯属意外。” 王明远和郑天佑一样,骨子里是坏,所以即便没有怨气影响,也萌生了杀害同班同学的念头。 那一年他才四岁半,就开始故意设计,趁着老师不注意,把一个同龄的小女孩带到了湖边,想将其溺死在水里。 只是那小女孩命好,侥幸逃过一劫,反倒是王明远,害人不成终害己,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淹死了。 孟九笙用眼神示意昏迷不醒的梁嘉乐,和正处于恐慌中的江远帆等人。 “那他们呢?” 云嫚露出尴尬的笑容。 “这个说起来,就更不能怪我了,都是因为傅觉夏。” 孟九笙下意识看向傅觉夏,后者眼神懵懂。 跟他有什么关系? 云嫚解释说:“你也知道,傅觉夏命格特殊,是鬼物眼中的香饽饽。” 孟九笙冷声问:“你的意思是,傅觉夏身上的气息刺激到了郑天佑,这才引他出来作乱?” “是啊。”云嫚一拍手掌,情绪激动,“本来这风水布局完全可以压制郑天佑的怨气,可傅觉夏天天在他眼前晃悠,谁能忍得住......” “呵。”孟九笙笑了,“你在学校堂而皇之地养恶灵,倒成了别人的不是。” “如果仅仅是因为傅觉夏的到来,他就怨气外泄,荼害其他小朋友,那就说明你这布局也不怎么样。” 孟九笙顿了顿,又继续说:“还有,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什么?”云嫚一怔,像是没反应过来。 孟九笙微微眯起眼睛:“郑天佑在此之前真的没有害过人吗?” “他的怨气又真的是因为傅觉夏才跑出来的吗?” 这个云嫚完全是信口开河。 经年累月的受风水局的影响,且不说死在学校里的王明远,其他体质弱的孩子也会多病多灾。 即便当下不表现出来,日后也有可能死于非命。 如果没有傅觉夏,恐怕不止这三个孩子,整个幼儿园都会跟着遭殃。 郑天佑的鬼魂能掳走这几个人,或者是和傅觉夏的体质有关,但更多的原因应该是在于—— 时机成熟了。 所以云嫚才会前来拾取“果实”。 只是傅觉夏的存在,应该多多少少打乱了她的计划。 云嫚眼珠子转了两圈,无奈道:“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也是常情,怎么能全部归咎到郑天佑身上。” 说着,她又开始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样子。 “孟九笙,我真的只是想用他转个运,招个财什么的,没想害人。” 孟九笙缓缓举起断岳毫,语气中不带任何温度。 “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滥用邪术饲鬼养煞,都非正道所为。” 最主要的是,云嫚的话没有丝毫的可信度。 云嫚看着孟九笙周身散发的威压,心中有些忐忑。 她捂着剧痛的胸口一步步后退,眼波流转间尽是讨饶之色。 “孟九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要做得这么绝嘛。” 孟九笙眸光微垂,对她的巧言令色置若罔闻。 “可我不想跟你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 说着,她执笔上前,笔锋所至,金光乍现,直取云嫚的咽喉要害。 云嫚收敛神色,急忙调用全部力量闪身躲避。 她身形敏捷,反应也已经足够快,可即便如此,肩膀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出一道伤口。 鲜血渗出,顿时染红了衣袖。 云嫚见孟九笙如此狠绝,脸上的笑意也不复存在。 “你这人,真的一点都不讨喜。” 怪不得主人对她又爱又恨。 嗯...... 这么说好像有些矛盾,可事实就是如此。 孟九笙扬眉浅笑:“讨你喜欢,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云嫚心头火起。 她眸中暗芒闪动,咬牙道:“孟九笙,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来求我。” “是吗?” 孟九笙轻笑一声,玉腕轻转,断岳毫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金符。 “那我等着。” 符咒破空而至的刹那,云嫚瞳孔骤缩。 她仓皇后退,抬手在空中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 青烟乍起,云嫚的身影在符光及体的瞬间化作缕缕烟霞。 清风中只余她带着几分戏谑的尾音:“孟九笙,我不跟你玩了~” 待烟尘散尽,湖畔早已不见那抹窈窕身影,只剩笔锋划破地面激起的阵阵回响。 等到空气归于平静,孟九笙微微蹙起了眉头。 傅今年望着空荡荡的湖岸,难掩诧异。 “跑了?” 孟九笙收势而立,素白衣裳在微风中轻扬。 她凝视着云嫚消失处残留的灵力波动,眸色渐深。 “有人接应她。” 瞬移之术,怪不得云嫚身受重伤还有恃无恐。 孟九笙回过神,视线落在傅今年手中那个阴气森森的泥人上。 “傅先生,把那个给我吧。” 傅今年没有迟疑,连忙递了过去。 只见孟九笙指尖轻点,一道朱砂符箓便贴在了泥人眉心。 符纸无火自燃,幽蓝的火苗瞬间将泥人吞噬。 那火焰在孟九笙手掌心,像是没有温度,却烧得泥人滋滋作响,隐约还能听见其中传出凄厉的呜咽。 不多时,她手上只剩一撮灰白的余烬,被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孟九笙拍了拍手,再看向傅今年的眼神中多了些赞许。 “幸亏你阻止了云嫚,要是郑天佑的鬼魂和泥人合二为一,处理起来可要棘手得多。” 这泥人应该是云嫚给郑天佑塑好的肉身,在佛龛上吸收灵气,只等时机成熟,借“尸”还魂,成为真正的鬼童。 如果没有傅今年,云嫚怕是早就带着郑天佑逃之夭夭了。 傅今年微微勾动唇角:“能帮到你就好。” 紧接着,他看向身后的小朋友:“我让人联系他们的家长?” 孟九笙点了点头:“好。” 第206章 要不,给她偷过来? 后续,孟九笙施法毁了人工湖的风水布局,并净化了郑天佑残留的煞气。 另外三个小朋友也都被各自的家长接回了家。 不过孟九笙并没有抹除他们脑海中的记忆。 毕竟是对他人和小动物做出了实质性的伤害,不论是对这段经历的恐惧还是愧疚,也算是他们应该受的惩罚。 孟九笙也把云嫚的信息发给了祁之,希望他能留意这人。 只是祁之找遍了信息库,也没有发现云嫚留下的任何痕迹。 这点倒也在孟九笙的意料之中,否则她也不会光明正大地报上自己的名号。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身受重伤的云嫚不免又遭到连横一顿嘲讽。 “我说大姐,你能不能行?” “和孟九笙两次碰面,都把自己搞成这副死样子。” 云嫚脸色苍白,细眉拧成了一团。 “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下次你去试试?” 连横不以为然,反而有些期待。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 他早就想正面领教一下孟九笙的本事,看她有没有主人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云嫚瞪了连横一眼,只觉得他不知死活。 连横靠在沙发上,脸上挂着阴鸷的笑意。 “不过你也真够倒霉的,云城有那么多幼儿园,傅觉夏偏偏就选中了这所学校。” 而傅觉夏的出现也意外激发了郑天佑的煞气,让他提早跑了出来,害他们不得不提前收网,最终功亏一篑。 云嫚闻言默默攥紧了拳头。 “谁说不是呢。” 这难道就是命数? 真是让人火大。 连横瞥了云嫚一眼,看她狼狈的模样,一边有些同情她,一边又觉得有趣。 “哎我说,孟九笙真的那么强吗?竟然让你毫无还手之力。” 云嫚回瞪着他,嘴硬道:“我是上次受了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再说,她那个断岳,简直就是外挂。” 连横眼骨碌一转,突然有些好奇。 “那你觉得,现在的孟九笙和主人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废话,当然是主人。”云嫚不假思索。 她这次能够脱身,也多亏了主人事先在他们身上施加的术法。 而且孟九笙迄今为止的动作,几乎都在主人的意料之中。 由此可见,还是主人实力高超,运筹帷幄...... 想到这,云嫚用危险的眼神看向连横:“怎么,你在质疑他老人家?” 连横耸了耸肩:“我可没有。” 紧接着,他开始转移话题:“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向主人交代吧。” 云嫚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交代?只能再补上一个鬼童了。” 希望之后不要再出什么乱子,否则主人必然要动怒的...... 连横剑眉一挑:“怎么,你还有后手?” 云嫚笑意吟吟:“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生个猪脑子,为了以防万一,我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没了郑天佑,虽然可惜,但好在不会影响全局。 连横仿佛被骂惯了,也不生气,只是话锋一转,突然说。 “既然你觉得断岳在孟九笙手里有些难以应付,不如,我想办法把它偷出来怎么样?” “你能行吗?”云嫚深表怀疑。 连横笑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云嫚眸光流转,鼓励他说:“行,我看好你,你要是能把这事办成,从此以后,我认你当大哥。” “切,谁稀罕。” —— 傅觉夏脱险后,傅老爷子再次带着谢礼登上了孟家的门。 尽管孟九笙反复推辞,可老人家却执拗得很。 孟崇礼看到他大包小包的,不仅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一脸嫌弃。 “你怎么又来了?” 傅存简闻言顿时横眉竖目,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 “我是来看望阿笙丫头的,又不是来找你,你管得着?” 孟崇礼气笑了,挡在门口不让人进。 “这是我家,你说什么屁话呢?” 傅存简撇了撇嘴:“粗俗,身为孔孟之家,哪有把客人往外撵的道理,亏你还以礼数著称。” 说着,他自顾自地往客厅里走,大开大敞地坐到了沙发上。 孟崇礼跟在后面,不甘示弱。 “自从我这小孙女回来,你恨不能一天跑三趟,你也算客人?我自家儿子都没你来得勤。” 傅存简瞪他:“你骂谁呢?” “谁对号入座我说谁。” “就你这样的鸡毛怪,活该没朋友。” 孟崇礼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了傅存简一眼。 “你不是人?” 傅存简:“......” 第一回合,惨败。 他顿了顿,重振旗鼓:“你脾气这么臭,我还愿意包容你,可见我心胸之宽广。” 孟崇礼笑出声:“我看你是为了巴结我孙女,不得已才讨好我。” “哟。”傅存简面露惊讶,“你也知道自己是沾了阿笙丫头的光,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咋了?” 孟崇礼理直气壮:“我有孙女,你有吗?” 傅存简:“......” 得,又输一轮。 他握紧拐杖,气得牙痒痒,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瞪向一旁的傅今年。 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到底什么时候把阿笙丫头抢回家! 他受气受够了。 本来傅今年听着两位老人家针锋相对、唇枪舌剑的对话就感到一阵尴尬。 这会儿冷不丁的对上爷爷愤怒的眼神,不禁有些懵。 怎么了这是? 傅存简剜了他一眼,气得不想说话。 孟崇礼看着他怒气冲冲,却又不好发作的样子,觉得自己话说得过了,于是放缓了语气。 “行了,看在你拿来这么多好礼的份上,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阿嫂去准备。” 傅存简没好气:“油炸冰淇淋。” 孟崇礼:“......” “我给你台阶是让你下来的,不是让你往上爬。” 傅存简不乐意了:“我年纪大了,吃不了冰的,什么都要加热一下,不行吗!” “再者,都说你孟家的厨子堪比五星级大厨,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吗?” “得,我看你也不想招待我,我回去了。” 嘴上说着要走,可他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半点要起身离开的样子。 孟崇礼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不说话,不挽留。 孟九笙和傅今年也把目光转向正在耍小孩脾气的傅老爷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良久,孟九笙出言打破沉默:“傅爷爷,你别生气,我给你做油炸冰淇淋。” 傅存简眼中闪过惊喜,神色稍缓:“你会?” 孟九笙点头:“我会。” “好。”傅存简喜笑颜开,“还是阿笙丫头多才多艺,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下吃个晚饭。” 说完,他不忘瞪了孟崇礼一眼,意思是,好好跟你孙女学学。 孟崇礼扭过头,视而不见。 第207章 我不答应 孟九笙嘴上说着会做,但实际上还是默默打开了搜索软件,搜索“文思豆腐”的做法。 当看到要把嫩豆腐切成万根细如发丝的豆腐丝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海口夸早了。 “这得需要多少年的刀功?” 孟九笙盯着手机屏幕一阵感叹。 跟进厨房的傅今年看着她苦恼的模样笑了笑。 “我爷爷只是面子上下不来,故意刁难孟爷爷,并不一定真的想吃,随便做两道菜糊弄过去就好了。” 孟九笙将手机放进围裙兜里,一副势在必行的架势。 “那怎么行,既然答应了,就要说到做到。” 傅今年不再打击她的积极性,而是卷起衬衣袖问:“需不需要帮忙?” 孟九笙有些意外:“你也会做饭?” 看他的矜贵气质,应该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吧...... “不会。”傅今年面不改色,“但打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孟九笙想了想,随后从冰箱里拿出火腿肉和香菇之类的配菜。 “那你负责把这些清洗干净。” “好。” 傅今年答应得干脆,做起事来也有条不紊,不像是新手小白的样子。 孟九笙这边也开始琢磨,怎样才能把豆腐切成细丝。 靠自己的能力显然是不行的。 要不,请个食神下来? 想到这,孟九笙眼睛一亮,当即摸出一张符纸开始掐诀念咒。 当然,她不会真的请东厨司命来给一个普通人做饭吃。 首先会折老人家的寿不说,她恐怕也要遭雷劈。 但是借一点力量还是可以的...... 傅今年看孟九笙做饭前还要施法,心里止不住开始犯嘀咕。 这又是哪一出? 就在他疑惑之际,只见孟九笙已经手持菜刀,在案板上剁得“咔咔”作响...... 听到厨房传来的响动,客厅里的傅存简露出欣慰的笑容。 “阿笙丫头真是多才多艺,与众不同。” 孟崇礼往厨房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一脸的意味深长。 “老东西,我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告诉你,没戏。” 傅存简一愣,愤愤不平地问:“为什么?” 孟崇礼直言道:“你孙子什么条件,我孙女什么条件,想撮合他俩在一起,我不答应。” 傅存简不服:“我孙子一表人才,他差在哪了?” 孟崇礼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说:“他未婚生子,单凭这一点,在我这就不过关。” 他虽然了解好友傅存简的人品和家教,但傅今年这个问题解释不清,总归让人膈应。 万一哪天孩子妈找回来,难免又是一段纠葛。 这刚找回来的孙女也才二十岁,断不可能让她早早嫁为人妇,过上未育带娃的生活。 傅存简一时无言以对。 傅觉夏的存在,终究是傅家的硬伤。 二十岁就有了私生子,对于孩子的母亲,他们更是一无所知。 这放在任何一个有教养的门庭,都是不太光彩的事。 再加上孟家尤其注重这点...... 这时,傅存简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微微笑着说:“话别说这么早,缘分这种东西,你可做不了主。” 小夏那孩子来历成迷,又和阿笙丫头如此投缘。 说不定他们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牵扯,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自从遇到孟九笙之后,傅存简就特别相信“缘分”二字。 他就看好自己孙子和阿笙这丫头。 到时候,这鸡毛怪说了可不算。 孟崇礼眯起眼睛,语气笃定:“那我们走着瞧。” 傅存简这老小子天天惦记着他家孙女,他就偏偏不如他的意。 在厨房里忙碌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孟九笙当真捧出了一碗文思豆腐,而孟家的阿嫂也做了些其他的家常菜。 望着那细可穿针的豆腐丝在清汤中盈盈浮动,傅存简忍不住对她又是一阵称赞。 孟九笙抿嘴笑笑,觉得自己是投机取巧,受之有愧。 傅存简正捧着青瓷碗啧啧称奇,忽听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现在就让我孙女给你做饭吃,架子可真大。” 傅存简动作一顿,很快就喜笑颜开。 “你放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要是阿笙日后真的进了傅家的门,他们肯定好生待着,绝不让她下厨。 话又说回来,听鸡毛怪这意思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戏嘛。 孟崇礼别过脸:“不用你说。” 他孟家的孙女就该养尊处优,绝不该伺候别人。 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 孟九笙和傅今年默默打量着两位老人家,不知道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觉得火药味很重。 饭吃到一半,傅存简忽然说:“对了阿笙丫头,我还要谢谢你给我做的玉坠,自从戴上它,我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睡眠都好了很多。” 他现在每天都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别提多舒坦了。 不得不说,这丫头总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孟九笙放下碗筷,笑着回应:“不客气,再说,您是给了钱的。” 傅存简摆了摆手,财大气粗地说:“五十万算什么钱。” 孟崇礼也随之放下筷子,心生好奇:“什么玉坠?” 傅存简闻言顿时眉飞色舞,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他抬手从衣襟里取出一枚玉牌,指腹轻轻摩挲着玉面,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 “就是这个,我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质地这么好的白玉。” 那玉牌莹润如脂,触手生温,却又隐隐透着一缕沁凉。 最妙的是贴肤佩戴时,它竟能随着体温微微变化,既不会寒得刺骨,也不会暖得燥人。 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润,仿佛活物般与人气息相通,真是奇了。 这玉虽然比不上小夏带的那块,但也绝非凡品。 阿笙丫头只收了他五十万,简直不要太划算。 孟崇礼看着傅存简掌心的玉牌,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存简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眼中的不悦,于是故作惊讶地问:“怎么,你没有吗?” 孟崇礼闻言脸色更难看了。 他还真没有。 看这玉的成色,五十万恐怕连块边角料都买不来吧?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最气人的是,自家孙女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给他这个亲爷爷,反而送给外人...... 实际上,孟九笙不止卖给傅存简一块玉牌,傅今年连同他的父母都个人都有。 这还是从白凌送给她的玉石中选出来的料子,由于雕刻成玉牌不会耗费多少精力,所以就卖了个友情价...... 傅存简见孟崇礼面色不虞,心想总算扳回一局。 他佯装无辜地说:“抱歉,我还以为你也有呢。” 孟崇礼轻嗤一声:“谁稀罕,我才不戴这些虚华之物。” 孟九笙眨了眨眼,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圆形麒麟佩。 弱弱地说:“那个......爷爷,其实我给您也准备了,只是想雕刻出麒麟的纹样,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既然您不喜欢,那......我拿去卖了?” “是吗?”孟崇礼眉峰一挑,手比嘴快,早已将玉坠接了过来。 只见那羊脂白玉上,麒麟怒目圆睁,鬃毛根根分明,每一缕都雕得蓬松飘逸,仿佛被风吹拂着。 麒麟脚下踏着的祥云更是层层叠叠,云纹间隙还镂空雕出流雾,对着光一照,竟似有云气在玉中流动。 最巧妙的是麒麟口中的宝珠,不过米粒大小,却能在玉坠晃动时微微转动,发出清脆的玉鸣。 看着栩栩如生的玉麒麟,孟崇礼眼角皱纹里顿时漾开笑意。 “雕刻得如此精细,肯定费了不少功夫吧?” 说话间,他斜睨着傅存简,将玉麒麟在掌心转了个面。 那麒麟踏云的纹饰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分明是在说:看见没有,你那光板玉牌哪能与我这精雕细琢的麒麟相比? 傅存简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恼。 他摩挲着手中的玉牌,忽然觉得这光洁的玉面怎么看怎么单调。 孟崇礼见状,越发得意,还故意问:“阿笙,我需要付你钱吗?” 孟九笙:“爷爷,您喜欢的话,给我两百块意思一下就行。” 孟崇礼心情大好,哈哈一笑,直接转了两千万过去。 问就是有钱,任性。 第208章 人家嫌弃你 傅存简看着孟崇礼得意扬扬的样子,忍不住挖苦他。 “你刚才不是还说还不稀罕。” 孟崇礼将玉麒麟收好,理直气壮地说:“刚才是意外,现在是现在。” 傅存简气得吹胡子瞪眼,想让孟九笙再给他雕个一样的,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傅今年看着爷爷闷闷不乐的样子,只是默默给他碗中夹菜。 人家是亲生的,这醋吃得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饭后。 傅今年向孟崇礼礼貌告别,这才搀扶着傅老爷子回了家。 走在小区的路上,傅存简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旁边的孙子,眼神意味深长。 傅今年注意到了老爷子的异常,眼底流露出茫然。 “怎么了爷爷,您有话想说?” 傅存简深深叹了口气,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唉,人家看不上你。” “什么?”傅今年疑惑更深。 傅存简摇了摇头:“那老小子看不上你,你要是想把阿笙追到手,怕是有点难度。” 傅今年一阵无言。 “怎么说到这个了。” 傅存简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说到底,未婚生子终究是你的一个污点。” 他不怪孟崇礼嫌弃他家孙子,怪只怪自己没管好。 更何况,人家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傅今年垂下眼睫,静静地看着灯光穿透树荫打在地面上的光影。 傅存简突然停下脚步,面色凝重地问:“阿年,小夏的妈妈,你找到人了吗?” 傅今年一愣,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迟疑很久,他才回道:“没有。” “唉。”傅存简再次叹了口气,“这人也真是奇了,把孩子丢给你,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查了两年,竟然连对方是死是活,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傅今年扶着老爷子的手臂继续往前走:“爷爷,这事,您就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这事不查清楚,咱家傅家的名声难免受人诟病。” 傅存简也着实好奇,傅觉夏这孩子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 要是能找到他那神秘莫测的妈妈,他们也不至于一直活得稀里糊涂。 傅今年闻言指节微动,握紧了傅老爷子的手臂。 他沉声道:“爷爷,您放心,将来有一天,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傅存简沉默片刻,忽然轻声笑了笑。 “那老小子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毕竟之前来往甚少,别人不了解你,免不了诸多顾虑和揣测。” “小夏的的确确是傅家的血脉,这点毋庸置疑,咱们挨打就立正,等时间久了,他们对你或许会有所改观。” 傅今年点头:“我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 他只是在意,因为自己的情感问题,连累爷爷、父母,甚至傅觉夏一起受人指点。 即便大多数人碍于傅家的权势,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背地里也会嚼舌根。 他都明白。 只是现在,他还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傅存简扬了扬眉:“其实我看得出来,那老小子对你没有太大意见,而且我看你和阿笙丫头有缘,他挡也挡不住。” “爷爷,您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怎么,你不喜欢阿笙丫头吗?” “......” 傅今年抬头看向夜空,神色复杂。 傅存简眼尾的皱纹更深,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 与此同时,孟家。 孟初羡出差在外,孟泊序和沈清澜也在忙于工作,偌大的家里,只有一老一小和佣人。 孟崇礼把孟九笙叫到客厅坐下,一脸严肃。 孟九笙心生狐疑:“爷爷,怎么了?” 孟崇礼思考片刻,问道:“阿笙,你对傅家那小子是什么看法?” 孟九笙一愣,不明白老爷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想了想,她说:“我没什么看法。” 孟崇礼打量着孟九笙,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孟九笙直来直往:“是有一点。” 孟崇礼神色一凛:“你看上他什么了。” “我看他顺眼。”孟九笙回答的干脆。 孟崇礼:“具体呢。” “......” 孟九笙陷入了沉思。 孟崇礼喝着茶,不紧不慢地说:“我承认,他在商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生活上......” “我年纪大了,本来不该管你们小辈的生活,可婚姻大事,你还是要慎重选择。” 如果傅今年没有傅觉夏这个私生子,抛开他和傅存简的关系,单看外貌和家世,两个孩子也算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有个孩子。 孟崇礼放下茶杯,语重心长地说:“阿笙,你要是愿意,爷爷可以给你物色一个更合适的。” 她在李家吃苦受累,没见过世面,刚回来就碰上了傅今年,对他有点好感也正常。 等见多了富家公子,或许,她自然而然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孟九笙回过神,微微笑了笑。 “不用了爷爷,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做主。” 孟崇礼顿感意外:“你不介意他和别人有过一段感情,还有一个孩子?” 孟九笙再次陷入沉默。 她能不能说,这孩子的出现,或许和她有些关联? 孟崇礼只当孟九笙还小,于是帮她分析利弊。 “傅家连那孩子的母亲是谁都没摸清,万一哪天她找回来,你能应付吗?” 孟九笙信誓旦旦地说:“我算过,傅觉夏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回不来。” 孟崇礼:“这么说,你打定主意了?” 孟九笙闻言一怔,其实她自己也是云里雾里。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正色道:“爷爷,我还是那句话,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不过还是要谢谢您一番好意。”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有分寸的。” 孟九笙理解老人家为子孙后辈操心的心态。 只是有些事,她自己还没有摸清缘由,抑或是时机未到,所以不方便说太多。 看着孙女清澈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孟崇礼微微摇头,没再说什么。 第209章 倒胃口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 沈翊踏进沈宅时,偌大的宅邸已亮起昏黄的灯光。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餐厅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 他循声看去,发现只有裴月娇和沈铎母子二人正用着晚餐。 裴月娇抬头见到沈翊的身影,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自从沈翊大学搬出去独居后,除了偶尔探望老太太,几乎从不踏足这个家。 后来老太太搬到别苑静养,他更是鲜少回来。 裴月娇放下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沈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翊站在餐厅门口,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灯光从他身后打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怎么?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房子,是我家,我不能回来?” 裴月娇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自然。 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堪,又很快被掩饰下去。 但在那一瞬间,沈翊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那抹几不可察的嫌恶。 沈铎见状连忙站起身,脸上堆着刻意的笑容:“大哥,妈也是关心你,你怎么能用这副语气跟她说话呢。” 沈翊嘴角的笑意瞬间褪去,眼神如淬了冰般冷冽。 “我妈已经死了,否则也轮不到你们登堂入室,不是吗?” 沈铎脸色骤变,正要发作,却被裴月娇一个眼神制止。 她攥紧的拳头在桌下微微发抖,精心保养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不过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温婉得体的微笑。 “小翊,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坐下一起吃个晚饭?” 沈翊唇角微扬,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跟你们坐一起,我没有吃饭的胃口。” 他转身往楼上走去,皮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裴月娇盯着他的背影,保养得宜的面容微微扭曲,牙关咬得发紧。 约莫十分钟后,沈翊拎着一个檀木匣子从楼上下来。 匣子不大,却透着年代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他一边下楼一边讲电话:“阿年,你们到了吗?好,我现在过去。” 电话刚挂断,沈铎突然横跨一步挡在他面前。 沈翊眉头微蹙,那张习惯带着散漫笑意的脸上,此刻明明白白写着不耐与厌恶。 他掀起眼帘,语气冷淡:“有事?” 沈铎嘴角扯出一抹刻意的弧度,声音刻意放得温和。 “大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留下吃个饭吧,咱们兄弟俩也可以好好喝上一杯。” “你是听不懂人话?” 沈翊嗤笑一声,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沈铎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指节泛白,手背上暴起青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大哥,你为什么总是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对我,甚至还不如对待一个外人来得友好,我们才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吗?” 沈翊闻言,忽然勾起唇角,露出那个惯常的、虚伪至极的假笑。 “我认你,你才是我弟弟,我不认你,你就是我爸搞外遇弄来的私生子。” “沈翊!”裴月娇猛地拍案而起,她胸口剧烈起伏,妆容精致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你别太过分了!” 沈翊却笑得愈发肆意:“怎么,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裴月娇脸色涨红,一把将沈铎拉开。 “小铎,让他走。” 眼看母子俩阴沉的脸色,沈翊心满意足,扬长而去。 沈铎望着他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眼底浮出一抹愤恨。 沈翊,我早晚有一天,要让你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夜色中,沈翊的车在公路上疾驰。 车窗半开,冷风灌进来,却吹不散那些在脑海中翻涌的记忆碎片。 五岁那年,母亲重病在床,生命岌岌可危。 父亲就是在那时候把裴月娇领进家门的,美名其曰是请来照顾他们母子的保姆。 可实际上,这两人一直在沈翊母亲看不到的地方暗自苟合。 无数个深夜,他被楼下房间窸窣的动静惊醒。 透过门缝,能看到父亲的手探进裴月娇的衣襟,爬上她的床...... 白天,他们更是在厨房、花园,有时候甚至在母亲眼皮子底下打情骂俏、眉来眼去。 只是当时的沈翊还小,加上母亲的病不能动气,他就把自己看到的一切深深埋藏在了心里。 后来母亲离世不到半年,裴月娇就从老家抱回来一个十月大的孩子,也就是沈铎。 而沈立成也不顾别人的眼光,堂而皇之把裴月娇娶进了家门。 自此之后,沈翊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裴月娇擅长伪装,总是在父亲面前温顺得像只猫,转身时就把刚出锅的热汤浇在自己手上,然后又楚楚可怜地说:“立成,不关小翊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又或是与小沈翊一同下楼时,故意滚下楼梯,捂着红肿的脚踝,哭得梨花带雨。 面对沈立成的问询,她又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翊的脸色,颤着声音说:“是我自己没有站稳......” 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也总能成功点燃沈立成的怒火,让他越来越讨厌这个“恶毒”的大儿子。 而沈铎更是有样学样,小小年纪便对这个大哥各种设计陷害,让沈立成和沈翊的关系彻底分崩离析。 从此,他们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沈翊则沦为一个外人。 好在还有沈老太太一直护着他,否则,他怕是早已经被扫地出门。 可是现在,沈铎居然把毒手伸向了奶奶。 这一点,沈翊绝不能容忍。 想到这,沈翊默默攥紧了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恨意,此刻正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朋友发来的资料。 根据这几天的调查结果来看,事实正如孟九笙所言。 裴月娇确实包养了一个地下情人,这几年来,她时常趁沈立成出差的时候,偷偷跑去和情人约会。 沈翊也基本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地址和底细。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告诉沈立成...... 第210章 算计 沈家餐厅里,水晶吊灯的光线显得格外刺眼。 裴月娇“啪”的一声将象牙筷拍在桌上,细长的眉毛紧紧绞在一起。 “这个沈翊今天抽什么风?专程回来给人添堵是不是?” 沈铎目光沉沉地盯着眼前的饭菜,神色阴鸷,却没有说话。 裴月娇胸口剧烈起伏,保养得宜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 “我一定要告诉你爸,让他早点把这个混账东西送走,少在这碍我们娘俩的眼!” 沈铎收回思绪,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有老太太拦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裴月娇一怔:“你还想对老太太动手?” 沈铎慵懒地靠在真皮餐椅上,漫不经心地说:“没办法,谁让她一把年纪了,还是喜欢多管闲事。” 老太太不死,就撵不走沈翊......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裴月娇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确认佣人们都不在附近后,才压低声音问。 “你打算怎么做?” 沈铎嘴角噙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老人家嘛,身子骨比较弱,随便一个磕磕碰碰也能要了她的命。” 上次是那老太太命好,他就不信,她次次都能那么好运。 也不信沈翊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她。 裴月娇心有顾虑,忍不住提醒沈铎:“你要小心点,别被你爸发现。” 沈铎端起红酒杯轻轻摇晃,暗红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放心吧妈,我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儿子胸有成竹的模样,裴月娇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鲍鱼放到沈铎碗里:“行了,继续吃饭吧,别因为沈翊浪费一桌的好菜。” 话是这样说,可是当裴月娇闻到饭菜香气的瞬间,一股酸水猛地涌上喉头。 她只当是受到了沈翊的影响,于是强压下不适,颤抖着手给自己盛了碗清炖排骨汤。 这是她平日里最爱喝的。 然而当温热的汤气再次扑面而来时,她的胃部突然剧烈痉挛。 “呕——” 裴月娇捂住嘴,跌跌撞撞地冲向厨房。 她趴在花岗岩台面上干呕不止,精心打理的发髻都散落了几缕。 沈铎隔着吧台问:“妈,你怎么了?” 裴月娇刚想解释,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袭来。 这一次,沈铎起身走到厨房,贴心地为她倒了杯温水。 “不舒服吗?” 裴月娇接过水杯,轻轻漱了漱口,脸色略显苍白:“没事,都怪沈翊那个孽种,存心倒人胃口。” “要不要叫医生看看?”沈铎不放心。 裴月娇摆摆手:“不用,我最近肠胃不好,回头吃点药就好了。” “好。” 一顿晚饭就这样不欢而散,沈铎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又上楼洗了个澡。 当他再次下楼拿东西时,却意外发现裴月娇已经重新化上了精致的妆容,一袭墨绿色旗袍衬得她身材窈窕,雍容华贵,正拿着手包准备出门。 “妈,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沈铎驻足询问。 裴月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包链条,目光游移:“我和好姐妹约好了,去做个美容。” 沈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即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又要去找他?” 裴月娇眼底闪过一阵被人戳穿心思的难堪,但很快她就平复下来。 “他这两天不舒服,我去看一眼就回来。” 沈铎眉头紧锁,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锋利:“不舒服可以找医生,你去有什么用!” “小铎,话也不能这么说......” “妈,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裴月娇快步走近,指尖轻轻抵在唇边,压低声音道:“你小点声......” 她拉住沈铎的手,眼中带着几分恳求:“我肯定会和他断干净的,今天去就是为了跟他说清楚,你相信妈妈。” 沈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这样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妈,您要找刺激、寻开心是你的事,但是别连累我。” “我知道。”裴月娇安抚他,“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爸不会发现的。” 沈铎脸色阴郁,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母亲是什么德性。 裴月娇见儿子沉默,故作轻松地捏了捏他的耳垂:“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说罢,她踩着细高跟匆匆离去,只留下一缕幽香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沈铎站在原地,听着门外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眼神愈发阴郁。 他抬手擦了擦被母亲碰过的耳垂,仿佛要抹去什么不洁的痕迹。 半小时后。 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一处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 裴月娇轻车熟路走进电梯,按下22层的按钮。 随着电梯数字不断跳动,她的心也蠢蠢欲动,充满了期待。 “叮——” 电梯门刚开,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将她猛地拽入怀中。 炙热的吻带着烟草气息铺天盖地落下,裴月娇手中的包包“啪”地掉在大理石地面上。 “娇姐,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磨蹭,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探进旗袍开衩。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小麦色肌肤上还带着未干的汗珠,显然是刚健完身。 裴月娇脚下一软,真丝旗袍在挣扎间蹭开了两颗盘扣,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 男人趁机俯身,灼热的唇贴上去,惩罚性地咬了一口。 “别......”裴月娇轻呼出声,纤指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男人的衣襟,将他拉得更近,“别在这里......” 虽然这是一梯一户的设计,不必担心外人窥见,但室外的空旷仍让她心尖发颤。 男人低笑一声,含住她珍珠般的耳坠,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 “好,都听你的。” 两人的呼吸渐渐交融,压抑多时的嘤咛终于溢出唇瓣,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裴月娇感受着男人强势的亲吻,只觉得浑身酥软如绵,连指尖都失了力气。 那些对儿子的承诺,此刻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主动环住男人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这个令人窒息的吻。 两人就这样唇齿相依,从电梯口一路纠缠着,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房间。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 对面楼层的窗帘后,一支长焦镜头悄然调整焦距,无声地将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第211章 查水表 就在裴月娇和男人进屋后不久,另外一边的沈翊也收到了消息。 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微微皱起了眉头,仿佛看到了脏东西。 这个裴月娇,还真是不安分。 老爸明天就回来了,她今晚还敢出去会情人。 一旁的傅今年注意到了沈翊的异样,于是开口询问:“怎么,有动静了?” 沈翊笑了笑:“那位孟九小姐果然料事如神。” 他在调查裴月娇期间又请孟九笙算了一卦。 也是从对方口中得知,裴月娇这两天恰逢枭神夺食,红鸾星动,正是抓奸的好时机。 所以沈翊一直派人在裴月娇情人那盯着。 只是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傅今年问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沈翊挑了挑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当然是,闹大一点。” 他亲爱的老爸戴了这么久的绿帽子,也应该让别人欣赏一下才对。 说着,沈翊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快速给对方回了两个字。 “报警。” …… 宽大的卧室里,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地毯上,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玫瑰香与情欲的温热。 裴月娇无力地靠在男人胸膛上,额边碎发已被汗水浸湿,黏在泛红的肌肤上。 她微微喘息着,整个人像一泓融化的春水,软绵绵地陷在他怀里。 男人却仍意犹未尽,薄唇沿着她光洁的脊背游移,像在把玩一件爱不释手的珍品。 裴月娇虽然已经四十五岁,但常年健身美容,身材和皮肤都保养得极好。 看着她纤细紧致的腰身和细腻光滑的皮肤,让男人痴迷不已。 察觉到他的动作越发肆意,甚至带着卷土重来的意味,裴月娇轻轻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嗓音微哑。 “太累了,让我歇会儿。” 男人亲吻着裴月娇的耳骨,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你在健身房锻炼两个小时都不会喊累,这才哪到哪。” 男人名叫杨学冬,是裴月娇的健身教练。 所以他了解裴月娇的一切,包括喜好。 听着杨学冬低沉的嗓音,裴月娇浑身一阵颤栗。 她转过身,望着对方充满情绪的眼神,再次深陷其中。 两人又是一番缠绵,等停下来时,裴月娇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双眼紧闭,气喘吁吁地说:“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裴月娇喜欢杨学冬,就是喜欢他的年轻帅气,还有强壮。 这是年迈的沈立成不能与之相比的。 只是这会儿,他使不完的力气却成了裴月娇的负担。 看着精疲力竭的裴月娇,杨学冬贴心地帮她按摩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裴月娇又满足的嘤咛出声。 杨学冬眸光微闪,指尖轻轻摩挲着裴月娇的肩头,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对了娇姐,我最近看上一个项目,发展前景不错,就是我手头上还差点钱,你能不能……” 他故意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能不能先借我点,等我资金周转开就立马还你……” 说到这,他恰到好处地收住,只留下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像是羞于启齿。 裴月娇闭着眼,懒懒地抬手,指向梳妆台:“我带了张卡,卡里有五百万,你拿去花,不用还。” “真的吗?” 杨学冬眼睛泛起亮光,但很快就强压下心中的兴奋,他俯身将人搂住,唇瓣轻轻擦过她的耳廓。 “娇姐,你对我真好,你放心,这钱我肯定会还的。” 裴月娇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并随手扯了件衣服搭在身上。 她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学冬,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这钱你拿着,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杨学冬瞳孔骤然紧缩,仿佛被人当头泼了盆冰水。 “为什么啊娇姐,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是因为借钱的事吗?”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杨学冬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开什么玩笑?裴月娇人傻钱多,他花了多少心思才攀上关系? 五百万固然可观,但比起长期饭票,不过是九牛一毛。 用这点钱买断两人的关系,他肯定不愿意…… 裴月娇垂下眼帘,语气中带有不舍:“不是,你很好,只是我儿子不喜欢我跟你在一起。” “还有,纸包不住火,我怕我老公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杨学冬连忙握住裴月娇的手:“不会的娇姐,只要我们小心一点,沈立成不会知道的,至于小铎,他知道轻重,即便反对也不会宣扬出去,完全可以不用在意。” “可是……”裴月娇心存顾虑。 她当然舍不得杨学冬,可是又害怕被丈夫发现二人的奸情。 到时候不止是她,可能连同儿子都要被扫地出门,风险太大。 见裴月娇陷入犹豫之中,杨学冬一把将其搂入怀里,和她耳鬓厮磨。 “宝贝,你真的忍心抛弃我吗?” “沈立成年纪大了,他给不了你想要的,而且他又那么忙,根本没时间陪你。” “我不想看你一个人独守空房。” 被杨学冬这么一阵纠缠,裴月娇又开始心猿意马,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也逐渐动摇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觉得口干舌燥。 但想起儿子阴沉的脸色,裴月娇一个激灵,找回了一些理智。 “学冬,你别这样,如果事情败露,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我担心……” 杨学冬闻言直接吻上她的唇,将她所有的顾虑都吞入腹中。 呼吸交缠间,他一遍又一遍地保证:“宝贝,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我喜欢你,我不想跟你分开。” 这话杨学冬倒也带了几分真心。 两人相处这么久,他不光喜欢裴月娇的钱,同样也喜欢她的身体…… 听到杨学冬的深情表白,裴月娇的意志瞬间溃散。 她忍不住回应着这个热烈又疯狂的吻,同时生出一丝侥幸心理。 要不,就再玩一段时间? 等腻了再分开…… 老公接下来还要出国考察,或许,她可以捱过这段时间再说。 想到这,裴月娇再次放飞了自我,和杨学冬唇齿相依。 “好,不分了……” 暂时。 杨学冬一阵欣喜,于是伺候裴月娇伺候得愈发卖力。 裴月娇心情大好,还是把准备好的银行卡给了杨学冬。 杨学冬激动到无以复加,将裴月娇紧紧抱在了怀里。 然而正当两人恩爱缠绵时,门铃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裴月娇浑身一僵,涣散的眼神瞬间清明。 “这么晚了,谁啊?” “我去看看。” 杨学冬不悦地咂舌,随手扯过浴巾围在腰间。 走到玄关时,刺耳的门铃仍在持续,每一声都像催命的符咒,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杨学冬皱起眉头,隔着门问:“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门外静了一瞬,随即响起过分礼貌的男声:“不好意思先生,打扰到您了,我这边是物业的,听楼下业主反馈说,您家水管好像裂了,能让我们检查一下吗?” “怎么可能,你们搞错了吧?” 杨学冬没考虑那么多,通过监控看到走廊里站着的确实是物业的工作人员,他不假思索地打开了房门。 嘴里不忘抱怨:“我家里的水管好好的,怎么可能破裂……”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原本站在监控里的两个物业人员,在开门的瞬间竟变成了四个。 其中两个还穿着制服。 杨学冬甚至没看清他们从哪冒出来的。 警察面色冷峻地亮出证件。 “你好,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涉嫌违法性交易,请配合调查......” 后面的话杨学冬没有听清,因为他懵了。 刚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裴月娇看到这一幕也愣在了原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第212章 扫地出门 翌日。 刚出差回来的沈立成听说妻子嫖娼被抓的消息,整个人如遭雷击。 沈铎也面露惊恐,无力地跌坐进沙发里。 来得这么快吗…… 沈立成到底是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他即便再生气,但为了维护沈氏的颜面,还是命人把裴月娇保释了出来。 裴月娇回到沈家时已经是当天傍晚。 她看着丈夫阴沉的脸色,浑身瑟瑟发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沈立成看着小鸟依人的妻子,眼底早已没了往日的疼惜,而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贱人!你敢背着我偷人!” 裴月娇瞬间泪如雨下,跪到了地板上:“老公,你听我解释……” “好啊,你解释给我听听!” 沈立成怒目圆睁,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警察捉奸在床,全程录音录像。 还在裴月娇和杨学冬的手机里查出了两人的交往以及转账记录。 种种迹象表明,裴月娇不是嫖娼就是养情人! 但不论是哪种结果,都是沈立成无法接受的。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来往竟然持续了两年之久。 也就是说,他被戴了两年的绿帽子! 想到这,沈立成怒不可遏,扬手又给了裴月娇一记耳光。 “贱人!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居然拿老子的钱去包养小白脸!我他妈打死你!” 裴月娇脸上顿时红肿一片,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解释已经是无用功。 毕竟沈氏的律师已经查清了一切,她给杨学冬花的钱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最可气的是,不知道是谁偷拍了两人近几天的亲密照,而且全部发到了沈立成的邮箱。 另外,面对警察的盘问,裴月娇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嫖娼,也只能承认自己出了轨,和杨学冬是情人关系。 否则的话,她就有可能面临行政处罚…… 事到如今,她已经百口莫辩。 见裴月娇无言以对,沈立成更是怒火中烧,抬脚就往她身上踹。 裴月娇忍着剧痛,不停地求饶:“对不起老公,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立成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怎么可能轻易原谅,当即要把裴月娇赶出家门。 沈铎见状忍不住为母亲求饶:“爸……” 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沈立成已经冷眼扫了过来。 “你妈包养情人的事,你知道吗?” 沈铎一愣,矢口否认。 “我不知道。” 沈立成脸色铁青:“那你就把嘴闭上,否则,我让你跟她一起滚蛋!” 沈铎听到这话,默默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归根究底,这也是他妈自作自受。 他明明早就提醒过她。 裴月娇看着丈夫决绝的神色,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她向沈铎投去求助的目光,却在儿子眼中看到了警告的意味...... 经此一事后,裴月娇被赶出了沈家,连带着沈铎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 这天,沈翊回到沈家,发现沈铎正坐在沙发上,郁郁寡欢。 他淡淡扫了对方一眼,径直上楼。 沈铎却叫住了他:“大哥,你现在开心了吗?” 沈翊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一直都很开心。” 沈铎神色阴郁:“大哥真是好手段。” 发现他母亲的奸情,第一时间不是告诉父亲,而是选择报警。 利用警方坐实他妈妈做下的丑事,连狡辩的余地都不给她留。 真是好样的。 沈翊转过身,微微一笑:“过奖,比起你们母子,我望尘莫及。” 沈铎好奇地问:“大哥,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妈妈行事也算小心,就算是给杨学冬买的房子也是假他人之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真的好奇,沈翊是怎么准确地找到那地方的。 沈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包括你做过的事也一样。” 沈铎眯起眼睛,有恃无恐:“是吗,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大哥不要冤枉我。” “举头三尺有神明,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铎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是无神论者。” 沈翊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可我觉得,你已经开始遭报应了。” 沈铎脸色一僵,默默攥紧了拳头。 沈翊嘴角扬起讥诮的弧度,迈步上了楼。 沈铎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沈家出了这样的变故,沈立成再也没有提过要沈翊外派出国的事。 因为他担心小儿子沈铎和他妈妈是一丘之貉,合起伙来骗他。 而且面对这样的丑闻,以后还要打离婚官司,沈立成忙得团团转,也已经顾不上沈翊。 在这之后的第二天。 沈翊被沈老太太叫回了家。 看着老太太一脸凝重,沈翊心里有些担心。 “怎么了奶奶?” 老太太想了想,试探性地问:“裴月娇的事,也是孟家那个丫头告诉你的?” 沈翊点了点头。 老太太垂下眼眸,思考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翊坐了过去:“奶奶,到底怎么了?” 老太太收回思绪,微微一笑:“没什么,我让你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我今天刚好没什么事,你陪我去孟家走一趟。” 沈翊神色微顿。 东西倒是早就准备好了,但他总觉得,奶奶这态度,怕不是表示感谢这么简单...... 见孙子不说话,老太太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问你话呢。” “准备好了,都在车子的后备箱放着呢。” 老太太闻言起身就往外走:“那我们走吧。” 沈翊有些犹豫:“奶奶,会不会太突然了,我们登门拜访也应该给人家打个招呼。” 老太太脚步未停:“放心,我已经给孟崇礼打过电话了。” 沈翊又是一愣。 听奶奶这语气,她和孟老爷子好像挺熟? 第213章 沈老夫人上门 这边,孟九笙没有出门,而是来到了孟准亭的家里。 佣人热情相迎:“九小姐,您来啦。” 孟九笙回来这么长时间,基本已经在各家混熟,于是微笑回应。 “我三哥呢?” 佣人示意后院:“三少爷在后面游泳呢。” “好,我去看看。” 虽然已经到九月中旬,但云城的天气还是很热。 孟三川闲着没事就喜欢泡在泳池里。 孟九笙找到他的时候,正看到他仰面躺在水上,闭着眼睛随波逐流。 “三哥,挺悠闲啊。” 她蹲在池边,指尖撩起一捧水花。 孟三川听到动静猛地从水中直起身子,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衬得那双丹凤眼愈发清亮。 他三两下游到池边,手肘一撑就跃了上来,带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九妹妹。” 孟三川含笑晏晏,唤得自然又亲昵,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在锁骨处打了个转。 孟九笙顺手抄起躺椅上的毛巾甩过去,孟三川接个正着,随意往身上一裹,遮住了光裸的胸膛。 “怎么,有事?” 孟九笙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玉坠。 “你要的护身符做好了。” 孟三川眉毛轻挑,接了过来。 他垂眸细看,只见两枚玉坠质地莹润如凝脂,一枚雕着龙首凤尾的异兽,鳞羽分明。 另一枚则是盘曲的龙形,每一片龙鳞都纤毫毕现。 “好精细的做工。”孟三川屈指轻弹玉面,发出清越的声响,“这是...瑞兽?” 孟九笙点点头:“是嘲风和负屃,也是龙之九子中的老三和老八,正好对应你和孟别羽的排行。” 她想着,孟家五房十个孙辈,除去她刚好是九人。 既然要做护身符,不如就雕刻出龙九子的形状。 毕竟有神兽之威,加上她的灵力,可以镇邪避祟,效果翻倍。 孟三川捧着玉坠,爱不释手。 “有心了,这玉的价格不便宜吧?” 孟九笙云淡风轻地说:“还好,别人送的。” 孟三川心领神会。 无价之宝。 想到这,他弯腰拿起一旁的手机,按自己的心意给孟九笙转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孟九笙收到信息后有些不可思议。 “三哥,其实不用这么多。” 孟三川笑笑:“多的是哥给你的零花钱。” 反正他最近也赚了不少,而且是托这位九妹妹的福,给她也是应该的。 孟家人出手大方,孟九笙仿佛习以为常。 总归都是一家人,这钱也没到外边去。 想到这,她心安理得地收了下来。 孟三川穿上衣服,兴致冲冲地说:“我楼下的影院装饰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孟九笙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在家里建了个电影院?” 孟三川用一副怪异的眼神看她。 “大哥还在后面整了个高尔夫球场呢,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孟九笙眨了眨眼。 倒也是。 孟三川催促她:“走,哥请你看电影。” “好。” 说着,两人并肩来到了前厅,只是还没来得下楼,就听到佣人说:“九小姐,老爷子叫您回去一趟,说是有客人。” 孟九笙有些意外:“谁啊?” 佣人回道:“好像是姓沈。” 沈翊? 他来干什么? 短暂的思考过后,孟九笙向孟三川道别:“三哥,电影下次再看吧。” 孟三川也没有挽留:“行。” 五分钟后。 孟九笙刚踏入主宅,便听见客厅传来阵阵谈笑声。 走近时,只见孟老爷子正与一位银发如霜的老妇人相对而坐。 老太太一身绛紫色旗袍,腕间翡翠镯子随着手势轻晃,与茶盏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沈翊安静地陪坐在侧,唇边挂着得体的浅笑。 “爷爷。”孟九笙轻声唤道,又转向那位老太太,微微欠身:“沈老夫人好。” 沈老夫人闻声抬头,浑浊的双眼倏然亮了起来。 她放下茶盏,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和欣赏。 “老孟,这就是你找回来的小孙女?真是缥缈灵秀,仙姿佚貌。” 这词突然给孟九笙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夫人,您过奖了。” “怎么会。”沈老夫人笑得和蔼可亲,“老孟,你可是好福气,儿子儿媳优秀不说,孙子孙女也个个不同凡响。” 孟崇礼客气道:“哪里。” 老夫人抬手示意孟九笙:“丫头,别站着,快坐。” 孟九笙点头,款款落座,她不着痕迹地朝沈翊递了个眼神,眉梢微挑,无声的询问:你来干啥? 沈翊垂眸抿了口茶,借着放茶杯的动作,用余光瞥向老太太的方向:别问我,这是我奶奶的意思。 就在两人无声的交流间,沈老夫人开口,解答了孟九笙心中的疑惑。 “丫头,我这次专程过来,是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谢谢你救了我,也救了我的孙子。” 孟崇礼苍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又是什么情况? 沈老夫人看向孟崇礼,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孟啊,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也不瞒着你。” “我家那个黑心肝的小孙子看我老太婆不顺眼,所以在我车上动了手脚,想置我于死地,多亏你家这丫头,我才捡回一条命。” 孟崇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对长辈动手,属实不像话。” 他这两天多多少少也听说了沈家的变故,只是出于礼貌,并没有过多评论,仅对沈铎的行为表示谴责。 老太太一脸愁容:“家门不幸啊。” 孟崇礼看向一旁的沈翊:“好在你还有个懂事的大孙子。” 沈老夫人听到这话,脸色稍缓:“是啊,但他也是个命苦的,自小就没了妈,还摊上个忘恩负义、不辩事非的爹。” 孟崇礼不知道沈老夫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出她语气中的伤感,于是开解她道。 “这孩子有你这样的奶奶,也是一种福气。” 沈老夫人摇摇头:“但我已经行将就木,护不了他太久。” 听到她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沈翊忍不住开口:“奶奶,您别这么说。” 沈老夫人笑笑,没有回应沈翊,而是继续看向身边的孟崇礼。 “老孟啊,有句古话说得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换成我也一样。” “我年纪大了,没多少日子好活,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可怜的孙子。” 孟九笙打量着老太太,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她不是单纯的来致谢。 孟崇礼静静凝视着沈老夫人,等待她的下文。 沈老夫人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我现在的心愿就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孩子成家立业,不说有人护着他,但也至少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和他相互扶持,携手共度。” 孟九笙和沈翊越听越迷糊,怎么扯到这个了? 但孟崇礼却忽然想到什么,心里隐约有个不好的念头。 他笑了笑:“宛秋,你不要这么悲观,我看你身子骨还算硬朗,定能长命百岁,看着孙辈娶妻生子。” 谢宛秋是沈老夫人的原名,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 听孟崇礼这么叫她,心里一阵感慨。 沉默良久,沈老夫人放下茶杯,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说到娶妻生子,这也是我今天来拜访的目的。” 她看向孟崇礼,声音苍老却铿锵有力。 “老孟,你还记得咱们当初的约定吗?” 第214章 提亲? 孟崇礼闻言身形微滞,喉结滚动间,却未吐露只言片语。 空气也在这一瞬间凝固,变得异常安静。 孟九笙眨了眨眼,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老夫人说道:“你当初曾许下承诺,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可还算数?” 孟崇礼缓过神,平静地问:“你想要什么?” 沈老夫人眼波流转,最终定格在孟九笙身上。 “我想跟你孟家结亲,至于人选,我看这个丫头很合眼缘。” 此言一出,沈翊和孟九笙同时瞪大了眼睛。 开玩笑的吧? 沈翊放下茶杯,眉宇间尽是惊诧:“奶奶,您说什么呢?” 沈老夫人没有理会两人震惊的目光,而是询问孟崇礼的意见。 “你答应吗?” 孟崇礼指节微蜷,陷入了为难之中。 谢宛秋年少时于他有救命之恩,为了回报对方便许下了一个承诺。 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不答应,那就是言而无信。 可要是答应下来,就要以孙女的婚姻为代价...... 见孟老爷子为难,沈翊连忙开口:“奶奶,我知道你是为我打算,但我和孟小姐对彼此都没有这个意思,感情的事也不能勉强。” 沈翊明白老太太是想给他找个靠山。 但他也看得出来,傅今年对孟九笙情意不一般。 他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事,而且也不需要被谁护着...... 听到这话,沈老夫人平静地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奶奶......” “好了。”沈老夫人强硬地打断沈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你必须听我的。” 这时,孟九笙忽然轻笑一声,眸色清亮如星。 “老太太。”她姿态恭敬却不失锋芒,“就算沈翊听你的话,我也不会听。” 沈老夫人一愣,或许也有些心虚。 但为了孙子将来的生活能够平安顺遂,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你总要听从家中长辈的话。” 孟九笙弯起眉眼:“我相信我爷爷不会拿子孙的婚姻当成交易。” 沈老夫人身形一滞,又把目光放在了孟崇礼身上。 “老孟,你怎么说?” 只是不等老爷子开口,她又道:“当然,你要是想出尔反尔,我也无可奈何,只能当自己看错了人。” 这话无疑是把孟崇礼架了起来。 孟崇礼脸上闪过一阵难堪,但是看着孟九笙坚定的眼神,他也确定了心中想法。 “抱歉宛秋,我不能答应,现在早已不是包办婚姻的年代,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再说,就算我答应,我家老大和儿媳也不能同意。” “我孟家已经亏欠她二十年,又怎么能再搭上她后半辈子。” 沈老夫人眉头轻皱:“孟崇礼,你说话不算话?” 孟崇礼深深叹了口气:“宛秋,我明白你的用心良苦,如果你是担心孙子,我向你保证,孟家可以举全家之力帮助他、扶持他。” “阿笙这丫头要是喜欢沈翊,我也可以同意两人的婚事,如若不然,即使当回小人,我也会尊重她的意见。” 他老头子思想虽然落后,但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小辈的婚姻大事,他岂能当成顺水人情送出去。 再说小九又是个有主意、有能耐的,必然不会听从他人摆布。 沈老夫人闻言,满是皱纹的脸上浮出苦笑:“你这么说,倒显得我是小人。” 挟恩图报的小人。 孟九笙扬了扬眉,眼神澄澈分明:“老太太,既然你看中了我的本事,我也给你打个包票。” “我看您这面相,肯定可以长命百岁,等到沈翊娶妻生子、四世同堂。” “另外,沈翊早年或许是有不顺,近两年也免不了磕磕碰碰,但只要迈过这个坎,一切都会迎来转机。” 换言之,老太太实在没有必要利用婚姻把沈翊和她捆在一起。 老太太听到这番话,眼底的愁绪才总算消散。 “真的吗?” 孟九笙莞尔一笑:“其实您今天来也不一定是要结亲,而是为了要我爷爷一句话不是吗?” 那句倾尽全力帮助和扶持沈翊的话。 沈老太太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窘迫。 随后她望向孟崇礼,语气温婉:“让你见笑了老孟,我是看小翊这孩子可怜,怕我走后,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所以才想让你帮衬着点......” 毕竟孟崇礼是她最信赖的朋友。 老太太顿了顿,又说:“你别怪我给你添麻烦。” 听到这话,沈翊内心一阵触动,眼睛也不争气地开始泛红。 “奶奶,您不用担心我的。” 老太太面色凝重:“怎么能不担心。” 孟崇礼看着好友愧疚的神色,自然可以理解她对孩子的一片苦心。 “不麻烦,我会交代阿羡,和这孩子精诚合作,帮他在沈氏站稳脚跟。” 沈老太太深受感动:“谢谢。” 说完她又看向孟九笙,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丫头,奶奶能不能也拜托你一件事?” 孟九笙直接道出她心中所想:“您放心,我收了沈翊的钱,他就是诡见愁的客户,我们包售后的。” 意思就是说,以后沈翊遇到什么麻烦,只要找到她,她一定帮忙解决。 听到孟九笙的保证,沈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离世后,沈翊孤苦无依,受家里那一家三口的打压和算计。 如今找到孟九笙这么一个“保护伞”,老太太也算是没了后顾之忧。 老太太眼角笑纹舒展:“既如此,我老太婆就先谢谢你了,还有这些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说着,她颤巍巍地打开一个鎏金掐丝的首饰匣。 “这是我年轻时候在拍卖会买下的珠宝,一直珍藏着没有戴过,送给你。” 孟九笙看了一眼,那是一套祖母绿的宝石首饰,其中包括项链、耳环和戒指。 不说品质,单从精致的包装上就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除了这套首饰,老太太还带了许多昂贵的东西。 这架势,倒真像提亲似的。 孟九笙回过神,婉言拒绝:“不用了老太太,还是那句话,沈翊先前已经付过钱了。” 老太太坚持道:“之前是之前,这些是以后的谢礼,还有,我前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赶回来参加你的认亲宴,这也算补上的贺礼。” “况且我刚才也说了,我们爷孙俩免不了要给孟家添麻烦,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再说她已经年老色衰,珠宝放家里也是落灰,不如送给适合它的人。 孟九笙还要拒绝,却听孟崇礼说:“收下吧,你不收,她不放心。” 老爷子放了话,孟九笙也不好再推辞。 想了想,她快速上楼,从房间里拿出两个玉牌递到沈老夫人和沈翊面前。 “护身符,保平安的,送给你们。” 沈翊一愣。 他这两天见傅今年脖子上多了一个吊坠,看上去和这个质地差不多。 而且孟九笙的一张符纸就能保命,这玉坠的效果恐怕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翊接过玉坠,受宠若惊。 “谢谢。” 孟老爷子见状忍不住心生感慨。 这玉坠在小孙女眼里怎么跟白菜一样...... 不过好在,她给孟家人准备的比较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