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店老板娘她是玄门大佬》 第1章 地狱纸扎店 大女主文,女主从头强到尾。 微群像。 注意本文有关玄学的符箓,阵法,皆为作者杜撰,请勿当真! 喜欢的发发电,发发段评,每一个段评都是我写下去的动力! 不废话了,正文开始。 陈二狗第一次见陈昭愿是什么情景,他已经不记得了,毕竟,他那时候还是个不满一周岁奶娃娃。 那时候陈二狗还不叫陈二狗,陈家老爷子给这个长子长孙取了个名字,陈泽同。 奇怪的是,出生的时候明明是个健健康康的婴儿,出院回家之后却经常生病。 去了多少趟医院,请了多少专家会诊,完全查不出任何病因,眼见孙子面色发黑,小命就要不保。 最后老爷子请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那姑娘打着一把黑伞,收了黑伞进了门。 穿了一身黑色中式服装,头发被一条绿色发带系着,肤色有一种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整个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疏离怪异感。 她站在那,仿佛自成一个世界,与别人割裂开来。 进门之后,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立即起身,喊了一声小姐,接着把问题讲了一遍。 陈昭愿听到这个名字问了问生辰八字,掐指一算,秀眉蹙起,神情古怪,仿佛不怎么信,于是又算了一遍。 “陈小姐,怎么样?” 最终陈昭愿望着那年轻少妇怀里的婴儿,开口说道:“泽为天,同为国,这个名字太大,对孩子不好。” 一个人间的孩子叫什么天国…… “那您看该取个什么样子的名字?” 拄着柺站起来的陈老爷子走到陈昭愿身边问道。 态度十分恭敬,这在陈家人看来十分奇怪。 要知道陈家可是一方权势了,老爷子更是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不夸张的说跺跺脚,整个城都能抖三抖。 怎么偏偏对一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姑娘态度恭敬成这模样? 两个儿子儿媳妇心里狐疑,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询问。 起名这种事,陈昭愿显然不擅长。 目光瞥到陈家院子里狗窝外面趴着的大黄狗,朱唇微勾,带着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坏笑。 “二狗。” “啊?” 不单单是陈二狗他妈,就连他爷爷一时间也多少有点怀疑自己耳朵。 陈昭愿面色平静的开口重复了一遍。 “就叫陈二狗,贱名好养活。” 陈昭愿说完从斜挎包中拿出一个墨玉坠子递给陈老爷子。 “这个给他带着,不要离身。” 陈二狗他妈,朱芳芳女士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被她老公陈安邦拽着袖子止住了。 陈二狗这个名字,朱芳芳女士不满意。 无论怎么说,也是她怀胎十月,受尽了孕吐之罪,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儿子。 陈家第三代大公子,怎么能起个陈二狗这种名字。 朱芳芳女士的意思,陈安邦如何不晓得,但老爷子都没反对,他也只好沉默。 老爷子想的是比起来来回回去医院折腾,还查不出病因,小命不保来说,改个名字,难听是难听了点,命更重要不是吗。 于是,陈家第三代长孙,陈二狗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 说来也奇怪,陈二狗自从改了这个名字,身体真的奇迹般的好了,往后二十七年,就连个感冒咳嗽都很少有。 这顺风顺水的二十七年里,唯一不顺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名字被三番四次的嘲笑。 陈二狗也不是没有反对过这个名字的,甚至还亲切问候过给他取这个名字的陈昭愿。 结果就是被他那八十几高龄已经许久没动过怒的爷爷,拿着藤条狠狠的抽了一遍,抽的陈二狗哭爹喊娘。 …… 回忆结束。 陈二狗从他那辆越野车上下来,倚在车上,点了根烟,扬起那下颚线不太明显的下巴,以四十五度的角度,不羁吐了个烟圈。 看着眼前这个估计鸟都懒得过来拉屎的地方刘家堡,陈二狗又狠狠的吸了两口烟,无奈的掐灭手中的烟头。 抬眼看着眼前的店铺,店铺上面挂着个牌子写着:地狱纸扎店。 一阵冷风吹来,陈二狗打了个寒颤,快步朝着纸扎店走去。 门有些低矮,一米八八的陈二狗稍稍弯了弯腰,走进去看到有些昏暗的店里满当当的摆放着各种纸扎的童男童女,花圈。 大到冰箱洗衣机电视机空调,小到钱包手机手表,一应俱全。 突然在一个显眼的地方,看到一个难以置信的东西。 小鬼子的爱情动作电影。 甚至双男,双女的漫画都有。 陈二狗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的确是纸扎店,是不是正经纸扎店那就不清楚了。 这时,半人高的柜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客人,买东西吗?” 声音苍老,像是从上个世纪传来。 陈二狗寻声走去,看到柜台后面坐着个穿着中式对襟上衣,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年纪应该和他爷爷差不多。 他此刻低着头,神情专注的糊着纸人。 “我不买东西,我找人。” 老人闻言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身形高大,壮硕,浓眉,国字脸,典型的北方爷们长相,眼睛和鼻子像极了老人认识的某个人。 这神似故人的模样,让他一阵恍惚。 忍不住问道:“陈得胜是你什么人?” 陈二狗闻言一怔,他家老爷子今时今日的地位,基本上很少听到有人叫陈得胜这个名字了。 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的,竟然还有人认识他爷爷。 “您认识我爷爷?” 听了陈二狗的话,老人了然,暗自想着那土匪的孙子都这么大了啊。 想想也是,他们如今这年纪,正常娶妻生子的话,孙子确实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了。 老人点了下头,显然不愿意继续刚才的话题,问了句:“买纸扎吗?” “不买,我找这家店的老板娘陈昭愿。” “一万。” “什么?” “见老板娘先付一万。”老人语气很平淡的解释道。 黑店两个字差点从陈二狗嘴巴里脱口而出,想起他爷爷的嘱咐,又想想要是一万块钱能解决他手上的麻烦,也算值了。 这般想着陈二狗认命的掏出了手机。 老人见状停下了手上糊纸的动作,伸出那双枯枝般的手,把柜台上油光发亮的算盘推到了一边。 那不知年岁几何的算盘下面整整齐齐的贴着一张支付宝收款码,一张微信收款码,还有一张老板娘微信二维码。 说这店先进吧,他们用算盘,说他们落后吧,微信,支付宝二维码都有…… “现金微信支付宝都可以。” 陈二狗点了下头,拿着手机扫了支付宝二维码转了一万块过去。 门帘后面传来一声支付宝到账的声音。 老人伸手敲了敲一边的微信二维码:“加上吧,方便联系。” 陈二狗又赶紧扫了二维码。 老人从柜台里面站起身来走到陈二狗面前。 “跟我来吧。” 第2章 老板娘陈昭愿 这家店屋顶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纸扎,使得人高马大的陈二狗跟在老人身后不得不猫着腰,不然这些纸扎会直接打在他脸上。 陈二狗看着飘在屋子里那些纸扎,想着这些若是和他的脸来个亲密接触,应该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感受。 老人应该是年纪大了,走路有些缓慢,但看上去还算稳当。 走了约莫十步。 掀开面前白色绣着垂柳和几只燕子的门帘,走了进去。 帘子后面是个还算宽敞的院子。 那两层中式楼,看上去颇有些年岁了。 院落打扫得很干净。 一走进去就传来一阵歌声。 “马马嘟嘟骑。” “骑到嘎嘎去。” “嘎嘎不杀鸡啊。” 这是两个女孩子的声音,听上去很美好。 陈二狗寻声望去,自诩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他,见到眼前的场景,还是有些脊背发凉。 门口旁边的板凳上坐着两个成年女性大小的纸扎人,黑棉裤,对襟花棉袄,粗长的辫子。 纸扎人面前放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面板,擀面杖,一盆肉馅。 两个纸扎人坐在屋檐下包饺子!!! “娃娃我要回去。” 歌声就是从这两个纸扎人口中唱出来的。 两个纸扎人摇头晃脑的一边唱一边包饺子! 陈二狗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天空。 这个世界是假的吧? 头顶上的天空瓦蓝瓦蓝的,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美的确实虚幻。 如果不是之前他爷爷提醒过,在地狱纸扎店里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陈二狗都想转身就跑了。 走在陈二狗前面的老人在一张摇椅前,停下了脚步。 “小姐,来客人了。” 本来来来回回摇晃的摇椅停了下来。 歌声戛然而止。 摇椅上躺着个穿着中式改良风格裙装的姑娘,脸上盖着一把折扇,折扇上写着两个字,听话。 以陈二狗的审美来看,这个字写的相当一般。 这姑娘应该就是陈昭愿。 老人说完这话,转身走了出去。 陈二狗这才看见,摇椅旁边还有一只白色带黑色花纹的猫,懒洋洋的趴在垫子上眯着眼睛。 陈昭愿拿下脸上的折扇。 陈二狗这才看到这件纸扎店老板娘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年轻,五官秀气,肤色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闷出来的白。 单单看模样,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只是…… 听他娘亲朱芳芳女士的描述,二十七年前,陈昭愿就是这样子。 也就是说眼前的人如果真的是二十七年前的陈昭愿,她至少也得五十岁左右了。 不合常理,这间纸扎店里的一切似乎都不合常理。 陈昭愿睁开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子,圆寸头,身形高大,五官端正,脖子上戴着一根黑绳绑着的墨玉坠子。 同时陈二狗也在打量陈昭愿,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明明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但眼睛却仿佛看透了世事。 陈二狗甚至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在她面前,整个人都是透明的。 “陈二狗。” 声音带着些许冷意。 这三个字一出来,传来一阵低笑。 笑声是从屋檐下那俩包饺子的纸扎人身上传出来的。 虽说这么多年,陈二狗早就习惯了这个名字引来的嘲笑,但被两个纸扎人嘲笑,还是生平第一次。 “你记得我?” “当然,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 “那真是谢谢你。” 陈昭愿仿佛没有听出陈二狗这句谢谢你背后的含义。 轻笑道:“确实应该谢谢我,不是我的话,你现在非死即残。” 关于这个,陈二狗听家里人说起过,本来在红旗下长大的他不信,小时候就闹着要改名,然后被他爷爷往死里抽了一顿。 长大后贼心不死,拿着一堆材料准备偷摸着改过来,谁知,出门的那一刻被车撞了…… 陈二狗要改名这件事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所以大家都认为这场车祸只是意外。 但老陈家的人个个是犟种,陈二狗自然也不例外。 在医院里休养了大半个月,改名之心依旧,出院的那日,还没走出医院大门。 好端端的被一个因为付不起医药费的病人,从三楼翻下扶手,跳下去,恰巧就砸在了陈二狗那条受伤的腿上。 托陈二狗那条断腿的福,那病人没事,陈二狗那条腿伤上加伤,再次入院治疗。 这时候他爷爷终于反应过来了。拄着拐棍再次杀到了医院。 在病房中,当着主治医师和护士的面,让司机小王上前搜索什么东西。 很快,小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搜出了户口本,身份证,二寸照片…… 小王把这些东西拿到陈二狗爷爷面前,给他看了一眼。 陈得胜跺跺拐棍:“你是不是又想改名字?” 陈家人敢作敢当。 “是。” “好,那就没冤枉你。” 陈二狗他爷爷陈得胜说着举起拐棍就要打。 朱芳芳女士赶紧拦着:“爸,孩子腿还伤着呢!” “我打他那条好腿,看这孽障还想不想去改名。” ”爷爷,这次我真的不改了!” “真的?” “真的!” 陈二狗就陈二狗吧,总比腿真的断了强,名字和命比起来,确实还是命比较重要! …… 陈昭愿指了指旁边竹子做的小椅子:“坐。” 坐下之后,陈二狗发现这个院子里一丝风也没有,但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有风还有点冷。 天空似乎也没这么蓝。 等等,楼?陈二狗回想了一下,他下车之后从外面看到这家纸扎店,好像没有看到什么楼? 还是说他记忆出现了偏差? 不可能,从小到大他记忆力都是很好的。 “哒哒哒……”的声音传来。 “客人,喝水。” 陈二狗抬起头来看到纸扎人的脸,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让他接过了那杯茶。 甚至还十分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您怎么称呼?” “陈昭愿,你可以叫我老板娘或陈小姐。” “陈小姐,我是s城刑警大队的队长,最近遇见个案子。” 陈二狗说着掏出手机,找到一个新闻页面递到陈昭愿面前。 页面上写,S城数位少女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有嫌疑人,但找不到失踪的女孩,您能不能帮我们找到这些失踪的女孩,生也好死也好。” “一百万。” “我刚刚付过一万了。” “那一万块只是见我一面的钱,干活得另付。” 第3章 地狱纸扎店成员 陈昭愿的摇椅再次摇晃了起来,一副付不付随便他的样子。 一百万对于陈二狗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倒不是说他这职业多能挣,而是他妈妈朱芳芳女士从商,给他零花钱很多。 出于对他爷爷的信任。 陈昭愿眯着眼睛,身下的椅子摇摇晃晃。 “只要能查出那些女孩子的所在,这一百万我出。” 摇椅上的陈昭愿睁开眼睛,伸手拿起一边小桌子上的手机,点了点,递到陈二狗面前。 “付款。” 陈二狗作为从来不曾吃喝嫖赌的官三代,富二代,根正苗红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短短不到十分钟就花了一百零一万。 陈昭愿拿着手机,在数上面的零,这时候她的眼睛里有少见鲜活的光芒。 “什么时候可以去?” “姑娘,饺子包好了,咱们煮饺子吗?” “煮!” 陈昭愿说完看着陈二狗。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你先去烧火帮嫣嫣和杳杳煮饺子,吃完饺子,咱们再出发。” 陈昭愿理所当然说完,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完全不给陈二狗拒绝的机会。 陈二狗:”……” 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点过分? 纸扎人一高一矮,嫣嫣和杳杳 矮个的眼睛弯弯是杳杳,笑眯眯的冲陈二狗招手。 “陈先生,这里。” 陈二狗从竹椅上站起身来,朝着杳杳走了过去。 杳杳已经端起了盖帘,走到灶台旁边。 “陈先生,会吗?” 陈二狗觉得这个世界很是玄幻,一时间有点怀疑真实性。 “会。” 他部队出身,荒野求生什么都经历过,烧火简直小意思。 高个子的纸扎人嫣嫣在收拾桌子,摆放好筷子。 陈二狗一边烧火,一边看着坐在一边捣蒜的杳杳。 “其实你是机器人是不是?” 杳杳“啊?”了一声,又笑道:“能让您心里舒服一些的话,您这么想也行。” 陈二狗没再说话,默默烧着火。 很快大铁锅中的水开始冒着叽里咕噜的气泡。 杳杳把盖帘上的饺子一个个滑到锅里,拿着漏勺在锅里顺着饺子轻轻搅动,然后盖上了锅盖。 陈二狗看着杳杳:纸扎人不怕热气? 中途,杳杳拿着半瓢葫芦往锅里添了两次凉水。 随着铁锅内的饺子不断变软浮起。 陈二狗闻到了从锅里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 杳杳说了声:“好啦,不用烧了。” 杳杳打出一盘盘饺子放在锅台上,冲外面喊道:”姐,端饺子。” “好。” 嫣嫣和杳杳二人把饺子端到院子里的桌子上。 又冲前面铺面里喊:“周叔,吃饭啦!” 四方桌前,本来陈昭愿他们四个人刚刚好,这突然多了一个人高马大的陈二狗,便有些拥挤了。 五个人……勉强算五个人吧,三副筷子。 嫣嫣和杳杳两人坐在一边,她们面前分别放着一盘饺子,但谁也没有动筷子。 直到陈昭愿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口中。 周叔也跟着动了筷子。 嫣嫣和杳杳各自端起面前的饺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闻过香气之后,又把饺子端到一边放了下来。 陈二狗看着眼前的情景很是不解,但什么也没问。 “吃吧!吃完了,咱们走。” 陈昭愿吃着饺子蘸着醋头也不抬的说道。 “王小虎,吃饭了。” 陈二狗正想问一句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结果看到本来趴在摇椅边上的那只白色黑纹的猫,吊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盆,懒洋洋的迈着猫步走了过来。 周叔端了两盘饺子倒进了那个金光闪闪的食盆里。 那个食盆该不会是金的吧?陈二狗内心如此想到。 “吃醋和蒜吗?” 陈二狗下意识的答了句:“吃。” 许是真的饿了吧,陈二狗吃了两盘饺子。 嫣嫣和杳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陈二狗抬起头来的时候发觉陈昭愿和那个被嫣嫣和杳杳喊做周叔的老人,都在看着他。 “?” “真像。” 陈昭愿点点头:”你当年要是找个老婆早日成亲,孙子只怕也有这么大了。” 周叔没回答。 嫣嫣和杳杳从屋里出来了。 嫣嫣拿着个绣着红色彼岸花的黑布斜挎包和一把黑伞,杳杳抓着个行李箱。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陈昭愿面前:“姑娘,都整理好了。” “好。” 陈昭愿接过那个黑布包挎在了肩膀上,拿着黑伞,看着已经放下筷子的陈二狗。 “吃饱了吗?” 陈二狗点点头。 陈昭愿站起身来:”那咱们走吧。” “好。” “对了。” “什么?” “包食宿吧?” 陈二狗唇角抽了抽:“包吧。” 陈昭愿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蹲下身子,摸了摸还在吃饺子的猫背。 “王小虎,好好看家,主人我出门啦。” 那只叫做王小虎的猫好像轻蔑的瞥了陈昭愿一眼。 嗯了一声。 陈二狗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刚刚那只猫在说嗯? 还是说他产生了幻听? …… 二人从地狱纸扎店出来。 陈昭愿麻利的上了陈二狗那辆越野车。 陈二狗上车之前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写着地狱纸扎店的房子。 房子后面哪里有什么二层中式楼房?而且头顶上的天空像是蒙了一层浅灰色的薄纱,哪里有一分碧空如洗的样子。 陈二狗困惑的打开车门上了车。 陈昭愿对陈二狗的困惑视而不见,问了句:“多久到?” “两个小时吧。” 主要是陈昭愿所在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偏了。 陈昭愿没多说,从身上那个黑布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箓来贴在了陈二狗的车上。 接着打开了音乐。 “桃叶尖上尖,柳叶儿遮满了天,在其位的这个明阿公 ……” 陈二狗当时不觉得有什么,陈昭愿坐在副驾驶上已经悠然的闭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 陈二狗那辆越野车停在了警局大门口。 “你做了什么?”陈二狗转头看着就坐在他身边的陈昭愿问道。 陈昭愿同样侧头看着他。 “什么?” “从你那店里到警局,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候,这才半个小时……” 陈二狗想要一个解释。 陈昭愿理所当然的回道:“我刚刚不是在你车上贴了一张加速符吗?你不是看到了吗?” 陈二狗默了默…… 这一天真的是太过于颠覆他前二十七年的认知了。 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陈昭愿伸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子,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刑警们。 “就是这里吧?” “是。” “那个……” 陈二狗摸了下脸颊,有些踌躇。 “嗯?” “局里的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对他们说你是我请来的追踪专家行不行?” 陈昭愿点点头:“可以。” 第4章 失踪的少女们1 S城的天气有些阴沉沉,陈二狗领着陈昭愿来到警局。 进进出出不少人跟陈二狗打招呼。 “陈队。” “嗯,吃了吗?” “吃啦。” “这位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陈二狗笑道:”我请来的追踪专家。” 眼见那同事走远了,陈二狗凑到陈昭愿身边,低头小声问道:“有身份证吗?” 陈昭愿抬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陈二狗。 心想我都用微信支付宝了,还能没有身份证吗? 她可是良好公民来着! “有。” “我看看。” 陈二狗朝着陈昭愿勾了下手指。 陈昭愿从她那个黑色的斜挎包中拿出了身份证,递给陈二狗。 身份证上写着,出生日期:1990年1月1日。 现在是2011年。 “你21岁?” “应该是这样。” 陈二狗微微皱起眉头:“那二十七年前是谁给我起的名字。” “我啊。” “你这身份是假的吗?” “真的。” “你怎么证明?” “你爷爷陈得胜帮我办的。” 陈二狗:“……” 有一种哑口无言的糟心…… 陈二狗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拿着陈昭愿的身份证在大门口做了个登记,给她办了个临时出入证。 一进院子,陈昭愿就觉得上方有人在盯着她,抬头看去。 只见二楼窗户方向,挤着四个人,三男一女。 “头,这美女就是您请来的大人物吗?” 那女孩看上去柔柔弱弱,声音却很是爽朗。 陈二狗瞪了那三人一眼,低头对陈昭愿说道:“我们组的队员,没大没小惯了。” 陈昭愿漠然的点了点头,并不在意,毕竟她是来挣钱的。 陈二狗领着陈昭愿上了楼,来到办公室。 “立正。” 刚刚趴在窗口瞧陈昭愿的那三男一女立即扔下手头的工作,整齐划一的站在了陈二狗面前。 “我们组的队员,顾小海,张博宇,王一聪,楚璃。” 陈二狗介绍完自己队员,指着陈昭愿介绍道:“追踪专家陈昭愿。” 陈昭愿从一进办公室,目光在某个戴着无边眼镜,一身书生意气的男人身上停顿了一下。 那男人是王一聪。 尽管陈昭愿目光很快便移开了,王一聪还是觉察到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孩子。 肤色很白,五官清秀,眼神带着一股子疏离感,装扮是当下很流行的中式风,黑色低马尾被一条绿色发带绑着,右手拿着一把黑伞,左右两只手腕上带着一个宽十公分左右,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银色护腕。 风格非常独特。 陈昭愿看着王一聪挑眉,王一聪收回了目光。 顾小海则看着陈昭愿很是不可思议:“这么年轻的专家。” 这人有些憨憨的。 “请多指教。” 陈昭愿言简意赅:“好。” 众人沉默,被这好字干的有些冷场。 陈昭愿转头看着旁边的白板,上面用磁钉固定着几张少女的照片。 陈昭愿朝着照片走过去。 “这就是失踪的那几位女孩吧?” 陈二狗给组员使了个眼色,于是,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 “是。”陈二狗掐着腰站在陈昭愿身边答道。 “都死了。” 陈昭愿此言一出,不止是陈二狗,就是其他组员也放下了手中的手工,朝陈昭愿看去。 陈二狗怔在那,看着陈昭愿,好像一时间不能接受。 “不是……五个,全死了?” “全死了。” 王一聪哼了一声走过来看着陈昭愿。 “你就看一眼照片就断定五个孩子全死了。” “对。” 顾小海也走了过来:“美女,你是在逗我们吗?” “我是有职业道德的。” 陈昭愿说完抬眼看向陈二狗:“还找吗?” 她实在没必要跟别人解释什么,给她钱的是陈二狗。 “找!” “有没有这几个女孩的常用物品,随便什么都行。” “楚璃。” 楚璃点了下头,示意明白,很快开始打电话。 陈昭愿见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到,便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了,旁若无人的闭上眼睛打瞌睡。 顾小海轻手轻脚的走到陈二狗身边。 小声问道:“头,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是说了吗?追踪专家。” 顾小海撇撇嘴白了陈二狗一眼,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模样。 陈昭愿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墙上时钟。 三点。 “这些女孩家里离警队这么远吗?”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到。 “有三个是镇上的,离这里有点远,再等等吧。” “楚璃,这些女孩子的家属怎么说?” “说可以送来。”楚璃这话刚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 “好的,我马上下去。” 楚璃说完拿着一支笔和标签纸匆匆跑了下去。 又过了十分钟。 楚璃提着一个纸袋跑了进来。 “四个女孩的家长都送来了,还有一个女孩的姥姥,年纪大了,估计要晚一些。” 陈昭愿点点头,接过了楚璃手中的袋子。 里面分别装着女孩子的梳子,水杯,发圈,和饭卡,每个透明塑料袋上都贴着一个名字。 “可以吗?” “可以。” 陈昭愿拿着纸袋对陈二狗说了句:“走吧。” “现在吗?” “天快黑了。” “无碍。” 陈二狗点点头:“行。” “头,我们不用跟着吗?” 陈二狗看了陈昭愿一眼,见她没说话。 “暂时不用。” 陈昭愿和陈二狗走到办公室门口,陈二狗像想起什么来,转身看着顾小海吩咐道:“那大娘来了,找人把她送回去。” “好。” …… 楼下。 “需要开车吗?” “不用,陈队。” “嗯?” “体力如何?” 陈二狗拍拍自己胸口:“还行。” 陈二狗没夸张,但后来他觉得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选择谦虚一点。 陈昭愿把纸袋提给了陈二狗,自己拿着那把浅绿色塑料梳子,然后身上背着斜挎包中摸出一张符来。 食指中指夹着那道黄色的符纸,嘴里念了一句什么,符纸贴在了那把浅绿色的梳子上。 那把梳子在陈昭愿和陈二狗面前腾空飞了起来。 “走,跟上去。”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半个小时。 陈二狗看着穿着黑色骑士靴跑了半个小时,还脸不红气不喘的陈昭愿。 再看看自己脚上的那双皮鞋,他不知该懊悔自己为什么穿了双皮鞋,还是该感叹穿着马丁靴的陈昭愿体力变态。 四十分钟后。 天已经黑了下来。 那把贴着符纸的梳子终于在一个施工场地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 “工地。” 这次轮到陈昭愿无语了。 工地上的工人们已经下班离开了,只有一个看材料的中年人还在一边守着。 陈昭愿对着那人扔了张叶子过去,接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陈二狗用口型问道:“那是什么?” “一叶障目 。” 陈昭愿说完,在一根承重柱前停了下来。 第5章 失踪的少女们2 承重柱前,陈昭愿伸出手来,那把浅绿色的梳子从半空中掉落,啪的一声落在了她手中。 陈昭愿把那把梳子装进了纸袋中,低头瞄了一眼纸袋上的标签纸。 上面写着三个字:杨冉冉。 “把纸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陈二狗喘着粗气把纸袋中的东西一一掏了出来。 陈昭愿口中默默念了句什么。 陈二狗拿出的水杯,饭卡,发圈一个个浮在了半空中,分别朝着一个个承重柱飘去。 陈昭愿看着四周那些承重柱,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默了一会儿,开口:“找到了。” 陈二狗转头看着陈昭愿,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该不会说失踪的那几个女孩,在这些承重柱里?” “对,而且我觉得,这个案子,你应该没法插手了。” “什么意思?” “你先找人确定一下吧。” “那先回去,我找人来检测。” “先把那些东西捡回来吧。” 陈二狗:“……” 从工地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 陈昭愿站在警局大门口,望着灯火通明的二楼。 不是,给多少薪水啊?工作这么拼命?陈昭愿想着看了眼身边的陈二狗。 陈二狗此刻气喘如牛。 陈昭愿摇摇头,伸手拍拍陈二狗的肩膀。 “你这身体素质还需要练啊。” 陈二狗本能的想要反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身体素质不行得练。 但看到眼前的女人,前前后后跑了这么久还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 确实有资格说他,陈二狗不想自讨没趣,于是闭上了嘴巴。 回到陈二狗他们重案组办公室的时候,组里的几个人正在吃盒饭。 顾小海看到二人回来打招呼:“头,回来了,吃饭了吗?” 陈二狗放下手中的纸袋:“给我一份。”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举手:“也给我一份。” 已经晚上八点了,重案组没有一人下班,几个人围着桌子吃饭。 楚璃是第一个吃完的,抽了张纸擦擦手,走到一边,拿着个纸袋。 “这个是宋晓晴的姥姥拿来的,老太太在这待了好一会儿,我是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走。” 宋晓晴的姥姥,陈二狗也有印象。 “老太太一个人回去的吗?” “我帮她叫的车,付了车费,头你得报销。” “报。“ “好嘞。” 陈二狗拿着那个纸袋,往里面看了一眼,是一件白色棒球服,询问一般的看着陈昭愿。 陈昭愿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米饭。 “暂时用不到了,先放起来吧。” 几人吃完饭,陈二狗接了个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 “好,知道了。” “头,怎么了?” “我回来之前让法医组的同事去了城西那个工地。” “头,你说的是那个正在施工的商场吗?”楚璃问道。 “是。” “咱们这个案子和那个工地有什么关系?” “这几个失踪的女孩都在那个工地的承重柱里。” 陈二狗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惊了:“什么?” “而且不止五个,每个承重柱里都有一具尸体。” 陈二狗说着看向陈昭愿联想起她在工地对自己说的话问道:“这个你在工地的时候就知道了?” 陈昭愿点点头。 “能不能讲讲?” “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这是另外的价钱。” 陈二狗咬牙:“我出。” 陈昭麻利的掏出手机支付宝收款码。 “手机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问世间什么声音最动听,那自然是支付宝到账的声音最动听。 “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和各位一直以来所学的认知相悖,你们一共可以问一个问题,但不要质疑,因为有些事情我也没法用科学和你们解释。” 在场人士,除了已经事先打过预防针的陈二狗,其他人询问一般的看着陈二狗,见陈二狗点头。 其他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王一聪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甚至把门給反锁了,内心甚至产生了一种在社会主义红旗下搞封建迷信的心虚…… 陈昭愿想了想,开口:“西边工地上那五十根承重柱,每一根承重里面都有一具少女的尸体。” 陈昭愿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你们肯定好奇,为什么?因为凶手在布一个风水阵。” “图什么?” “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名与利呗,女子为阴,阴为水,水为财,这个阵若是布成了,整座城的财富都会流向那一处。” 只是成不成先不说,即便成了,那么多钱,要花几辈子啊? 陈昭愿讲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他们重案组接触的事情多了,也知道有些事情确实没法用科学解释。 “这个阵法成了吗?” 陈昭愿摇摇头:“还没有,差一个命格极贵的女孩子做阵眼。” 陈二狗与王一聪对视了一眼,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 王一聪突然举起手来:“我能问个问题吗?” “可以。” “你是六六六的人吗?” 王一聪口中的六六六是夏国神秘事件研究所,九州各有一个分所,但指挥中心在哪里没人知道,只知道这个组织,夏国建国之初就已经存在了。 所有普通人无法解决或匪夷所思的事最后统一交给这个研究所。 陈昭愿知道这个组织。 “不是。” “那你是什么人?” “这是第二个问题,要收费了哦。” “多少?” “一万。” 陈昭愿以为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会打住。 谁知道他拿着手机面色平静的说了俩字:“付款码?” 陈昭愿举着手机,脸有点僵,看向陈二狗:“你们警察现在都挣得这么多吗?” 一万块付的就像块八毛那样轻松,陈昭愿都想来打工了。 生怕陈昭愿误解,陈二狗扶额解释:“他有钱是他的事,和工资没关系。” 他们工作可是两袖清风。 陈昭愿懂了,也就是说这个王一聪和陈二狗一样,家里有钱呗。 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支付宝到账一万块。” 陈昭愿打开微信二维码再次递到王一聪面前:“加吧。” 很少加人微信是王一聪,没说什么扫了二维码加上了陈昭愿。 陈昭愿微信名字是,地狱纸扎店老板娘 。 下面有一行小字介绍:主营纸扎,符箓,取名,看风水,捉妖捉鬼…… 王一聪感觉这个简介真的有点像桥头摆摊装瞎子算卦的骗子。 当然王一聪没有说。 站在王一聪身后看着他手机微信的楚璃,顾小海,张宇博内心的想法和王一聪一致。 更一致的是三个人也一样没开口。 第6章 失踪的少女们3 并不在意他们如何想的陈昭愿,感觉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九点多了。 陈昭愿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看向陈二狗,正想开口,陈二狗的手机响了起来。 其他人静静听着。 “局长。” “是。” “可是,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我们跟进的。” 陈二狗脸色严肃起来。 “是。” 陈二狗挂断电话,看着组内其他人,有些丧气:“这个案子材料整理出来,由六六六派人接手。” 楚璃看着陈二狗忍不住嚷嚷起来。 “这个案子是咱们一直跟进的,嫌疑人都锁定了,这就交上去?凭什么啊?” 陈二狗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听到楚璃这一番抱怨,声音也不由得跟着大了几分。 一只手掐着腰:“你跟我嚷嚷什么?难道我愿意交上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咱们忙了半天……”楚璃声音小了很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案子已经明显超出咱们能力了,先等等看看上面什么意思吧!” 并没有心思听他们争执的陈昭愿,感觉眼皮逐渐沉重,再次打了个哈欠。 “我说陈队,你说包吃包住,是不是得给我找个地方睡觉了?” 陈二狗转过身看着哈欠连天的陈昭愿,意识到自己招待不周,差点把她也当成他们组内成员了。 “那就就先这样。” 陈二狗说完看向王一聪:“这位食宿你安排吧!” 陈昭愿已经站起身来走到陈二狗面前,无精打采的歪着头:“为什么?” 说包食宿的人是你,推给别人有点没责任心吧? “他家有五星级酒店。” 五星级酒店五个字让陈昭愿一下子来了精神,转身看着王一聪伸出了手。 “王少,幸会。” 王一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调。” 陈二狗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扔给了王一聪。 王一聪拿着车钥匙一脸不解:“我有车?” 陈二狗白了王一聪一眼:“把我也送回去。” “行吧。” …… 外面。 夜幕低垂,天上明月高悬,散发着清冷的光。 月光透过马路旁边树木的枝桠在里面上撒下斑驳的光影。 王一聪坐在驾驶座上,旁边坐着陈二狗。 陈昭愿仰头坐在后面似乎已经睡着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开?” “我有点累。” 这一天对于陈二狗来说,该怎么说呢? 上午在地狱纸扎店见识了种种,身体和精神都高度紧张,下午和陈昭愿追着一把梳子又跑了整整一个下午。 若是单纯的跑步也没什么,重点是跟上陈昭愿就有点吃力了。 陈二狗并不知道,其实陈昭愿还放慢了脚步…… 此时,陈二狗通过后视镜看着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的陈昭愿,了然笑笑,还以为她完全不累呢! 车开了还没五分钟,路上便起了一片大雾,半个小时之后,三人还没有抵达目的地,陈二狗扭头看着王一聪。 多年在一起并肩作战的默契,不用陈二狗开口,王一聪已然懂了。 “有点奇怪。” 正常情况来说,十五分钟就应该到了,这次都半个小时了。 一直坐在后排,闭着眼睛睡觉的陈昭愿突然睁开眼睛。 “停车。” 虽然目前路况糟糕,但凭着对这条路的熟悉感,王一聪和陈二狗都知道,这里并不能随便停车。 只是,陈昭愿刚刚说完停车俩字,这辆车就无缘无故的熄火了。 古怪,很古怪。 王一聪和陈二狗这么想着。 陈昭愿从斜挎包中拿出那把写着听话的折扇下了车。 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雾,更浓了,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甚至风声都没有,四周静的诡异。 陈二狗从衣兜中掏出一盒烟,一支叼在自己嘴巴上,一支递给了王一聪。 王一聪没有抽烟的习惯,不过目前的情况,抽一根倒也无妨。 接着啪的一声按了一下打火机,微弱的火苗在这个漆黑不见星月的夜里散发出唯二的光芒,另一个是车灯。 陈昭愿走到车前,看着大雾前方黑漆漆的一片,冷冷的瞥了一眼,拿着扇子对着前面的雾扇了一下子。 一瞬间,飞沙走石,接着远处好像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 王一聪和陈二狗下了车,周围的大雾已经散了,隐隐还能听到远处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陈昭愿满意的合上了扇子,转过身,看到已经从车上下来的两人。 “怎么下来了,走吧。” “你没听到什么惨叫吗?” 陈昭愿一脸茫然的看着陈二狗:“有吗?” 陈二狗默了默,身体往王一聪略一倾,小声蛐蛐道:“她是不是在装傻?” 王一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 陈昭愿这个时候已经上了车,坐在后座按下车窗,伸头看着外面抽烟的两个老爷们。 “走不走啊?” “陈小姐,车子熄火了。” “是吗?你再试试。” 眼见两人朝着陈昭愿走来。 “掐烟。” 陈二狗与王一聪掐灭了手中的烟,重新上了车,刚刚无端熄火的车竟然又莫名其妙的好了。 十几分钟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王一聪帮陈昭愿办理好入住,把房卡递给陈昭愿。 “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陈昭愿在服务员小姐姐的带领下,来到房间,打量着眼前的总统套房,有一丢丢惊讶。 结论王一聪这个人挺看事。 洗完澡,贴了张面膜,躺在床上,开始拿着手机看擦边男主播,长相帅气,身材好的点个关注。 顺便把不露脸的一律拉黑。 现在这些孩子一个个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长的真好啊。 什么时候睡过去,陈昭愿已经不记得了,早上,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陈昭愿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七点半。 真的没有一万块钱是容易挣得,叹了口气,起床梳洗打扮换衣服。 拿着那把黑伞出了门。 “陈小姐,这里。” 顾小海开着陈二狗那辆越野车,低头透过车窗冲陈昭愿喊道。 “你们头呢?” “上面来人了,头和局长他们在开会,头让我来接你过去看看。” “好吧!” 路过街头的时候,陈昭愿老远就看到路边小店刚出锅的肉包子。 “停一下车,我下去买个包子。” 顾小海有些无语,但想想,人家也不是他们同事,要求先填饱肚子无可厚非。 “我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第7章 失踪的少女们4 “老板娘,包子怎么卖?” 老板娘正在揭锅,看到有客人来,抬头笑道:“美女,要什么馅啊?” “都有什么馅?” “猪肉大葱,白菜粉条鸡蛋,韭菜鸡蛋。” “猪肉大葱的怎么卖?” “三块钱一个。” “来五个。” “好嘞。”老板娘一边麻利的装包子,一边打量着陈昭愿。 “看您面生,不是我们本地人吧?” 陈昭愿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回道:“不是,我来出差。” 说着又瞥见旁边的豆浆问道:“那个豆浆怎么卖?” “两块钱一杯。” “来一杯。” “一共17,吃着好再来啊。” 陈昭愿扫码付款接过包子。 “扫过去了。” …… 陈昭愿拎着包子上了车。 看到顾小海笑嘻嘻的看着她。 “开车吧。” 顾小海收起笑意,怏怏的说道:“好吧。” (你们猜,他为什么不笑了。) 警局。 陈昭愿跟着顾小海上了二楼。 重案组办公室门口,站着几个人。 王一聪,楚璃,张博宇。 陈昭愿提着包子看着王一聪。 “早啊,你们怎么不进去?” “R城和T城的队长都来了,六六六研究所的人也来了。” “那你们头呢?” “和局长在里面给他们介绍这个案子的情况。” 陈昭愿哦了一声,准备找个位置坐下继续吃她的肉包子。 “局长让你也进去。” 王一聪说着伸手敲了敲门,然后转头看着陈昭愿点了下头,示意她进去。 办公室内。 陈二狗白板前,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起,那人眼神锐利,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另外两个男人皆在三十岁左右,应该就是王一聪说的R城和T城的队长。 这些人中有两个人最为扎眼,一个身形修长,白衣白发,五官精致,眉间有一抹金黄,周身泛着冷意。 他旁边的人,是个一米六多,身形有些发福的光头 ,不知为何,左眼下面紫了一块。 几个人看到陈昭愿进来,一齐对她行注目礼,唯有那个白发男没有给陈昭愿一个眼神。 当然陈昭愿也懒得给他一个眼神,只是没想到这货会亲自来。 陈昭愿怜悯的看了一眼对自己未来命运一无所知的陈二狗。 然后提着肉包子走到光头对面,拉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了。 “你们继续。” 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便是S城局长郝建国,对陈二狗抬了一下下巴。 陈二狗开始继续介绍少女失踪案。 陈昭愿把肉包子和豆浆放在了办公桌上,从塑料袋中拿出了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口。 很快肉包子的香味在办公室飘散开~ 陈昭愿再次引来了办公室几人的斜视。坐在她对面的光头从她开始吃肉包子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她。 陈昭愿拿着肉包子咬了一口,看着对面的光头,眨了下眼睛:“你也想吃?自己去买吧!就在路口拐弯那间店,肉的三块钱一个,素的两块钱一个。” 陈昭愿好心的介绍道。 光头一个深呼吸,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陈昭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吃着手中的肉包子,没一会儿,五个肉包子全都吃光了。 陈二狗站在白板前已经介绍完了案子。 转身看着办公桌前的众人说道:“目前我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只是没想到受害人会如此之多,R城和T城这一年也有不少女孩失踪,既然已经确定了尸体都在承重柱中,那我建议和R城,T城并案。” 郝建国双手五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打量了一番众人:“我赞成陈队长的意见。” “我也赞成。” “赞成。” R城和T城的队长附和道。 “来之前,我们局长已经说过了,这些被害人既然都是陈队长带人发现的,我们不好抢功劳,配合就行。” 另一个队长笑眯眯举手:“我们局长也这么说。” R城和T城的队长一副他们很好说话的样子。 郝建国闻言,用表情哼了一声,紧接着又换了一副蛮嘴脸看向旁边那个白发男子。 “楚所长,您怎么看?” “还是由陈队长负责吧。” 郝建国一下子困惑了:“楚所长?这个案子可不是普通人能办的。” 白发男子,夏国神秘事件研究所代号666所长,楚辞看着还站在白板旁边的陈二狗,缓缓开口。 “所里事多,人手不够,你们可以请外援。” 楚辞说着停顿了一下,目光瞥向陈昭愿:“陈队长请的人很好,再说陈队长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陈二狗困惑之余又生出一丢丢骄傲,他果然很优秀。 另外两位队长看着陈二狗,内心狠狠的呸了一口! 郝建国沉默了,很显然,他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个烫手的山芋,他实在是不想接。 但看楚辞的态度,他不想接也得接,想到这里,不由得看向,从一进门就一直旁若无人坐在一边大吃大喝的女孩子。 一直把自己置身事外的陈昭愿抬起头来看着白发男,微微眯起眼睛,内心骂了句:狗东西,眼真毒! “那个我能说句话吗?” “讲。” “我的确是陈队长请来的没错,但来之前,陈队长对我说只需要查到那几个女孩子在哪就行,按理说,现在我和陈队长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我听这位楚所长的意思,怎么还想让我继续?” 郝建国心里咯噔了一下子,想着这姑娘若是退了,这个案子可怎么办? “这位陈小姐,不能继续吗?” 陈昭愿把喝完的豆浆杯子随手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那是另外的价钱。” 郝建国和陈二狗一齐沉默了。 在一边默默听着的楚辞冷着一张脸开口问道:“多少钱?” 陈昭愿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 此言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一千万! 他们在场的这些人一辈子的工资加起来估计都没有一千万,当然,他们这些人中,不包括神秘事件研究所的那两位。 神秘事件研究所的人一切都未知。 这个话,郝建国没接。 但楚辞接了:“可以,这个钱我们所里出。” “我还需要个打下手的。” 陈昭愿这话刚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陈队长是个普通人,自然不行。” 陈二狗在一边听着,心想虽然她好像是在维护自己,但作为男人并不想听到别人说他不行。 第8章 失踪的少女们5 “普通人?” 楚辞挑眉看向陈昭愿似乎很不认可她的话:“是吗?” 陈昭愿盯着楚辞的眼睛点点头:“是啊,难道楚所长觉得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不见,在场人士都觉得楚辞和这个陈小姐之间有刀光剑影。 但谁也没说。 这个话题楚辞没有继续,因为和案件无关。 既然陈昭愿要人了,楚辞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含笑你跟着这位陈小姐,打打下手。” 原来光头胖男人名叫含笑。 含笑显然不太愿意,但迫于领导强大的武力淫威又不敢反对。 “是。” “你叫含笑?” “怎么了?” “你不考虑改个名字吗?” 含笑面色有些难看,相当明知故问的反问道:“我这个名字怎么了?” 陈昭愿实话实说:“不太吉利。” 含笑……确实不太吉利。 含笑顶着青紫的眼圈,看了陈昭愿一眼,腹诽:你善良吗?你善良吗?啊! 他倒不是奉行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而是压根打不过眼前这女人! 郝建国看了一眼大家,主要是看楚辞:“那?暂时就这样?” R城和S城的两位队长很有眼力见站起身来,告辞了。 本来郝建国应该是还想送送楚辞,但显然楚辞并不准备给他这个联络感情的机会。 楚辞对着郝建国挑眉,于是,郝建国也走了。 楚辞即将离开的时候,终于给了陈昭愿一个眼神,他站在那,居高临下的,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 “陈队长的名字你起的?” “你怎么知道?” 楚辞歪嘴有些轻蔑的哼了声走了。 他这一声哼得罪了俩人,一个陈二狗,一个陈昭愿。 俩人站在一块看着楚辞离开的背影。 “陈队长,我有点生气。” “真巧,我也是。” “有仇不报,非丈夫。” “有这句话吗?” “有啊。” “谁说的?” “我啊。” “怎么报?” “跟我说,楚辞出门踩狗屎,头上淋鸟屎,上大号没有纸!” 陈二狗默了默:“非得跟屎没完吗?” “那货有洁癖。” “你认识楚辞?” 含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不动声色的竖起了耳朵。 “这是重点吗?” “不是吗?” “说不说?” 神使鬼差的,陈二狗竟然说了句:“楚辞出门头上淋鸟屎。” 话刚说完,陈昭愿拽着陈二狗来到窗前,盯着大门的方向。 众目睽睽之下,附近小区飞来一只灰色的鸽子,好死不死的在楚辞头顶上拉了一坨鸟屎。 温热的鸟屎从楚辞额前的头发滑落到额头上。 有洁癖的楚辞实在没忍住呕了一声! “不是吧?” 话是含笑说的。 但陈二狗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趴在二楼窗户边上围观楚辞倒霉的陈昭愿,见状忍不住咧嘴嘿嘿笑了两声。 以那货的洁癖,绝对两天吃不下饭! 想着随手关上了窗户,转过了身。 …… 重案组还是重案组,只是如今多了俩人,一个陈昭愿一个含笑。 顾小海,王一聪,楚璃和张宇博都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含笑。 陈二狗清了清嗓子:“这位是上面派来协助咱们办案的,含笑大师。” “阿弥陀佛,我不是大师,我只是六六六一个想入佛门却入不得的普通员工,叫我含笑就好,不过,协助?” 六六六接到下边请求,出面处理这种案子,一般来说都是以六六六的人为主。 许是被捧惯了,协助两个字听在含笑耳中不太舒服。 却被陈昭愿一个眼神瞥过来:“有意见?” 含笑想说有,但左眼下的青紫提醒他识时务者为俊杰。 含笑果断说:“没有。” 陈昭愿给了陈二狗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怎么办案听我的,玄学部分听陈小姐的?” 陈二狗询问般看向陈昭愿。 “可以。” 楚璃举手。 “头。” “讲。” “我看了一下,这些女孩子大多是家庭条件不好的,咱们是不是可以派自己人伪装一下,把幕后人钓出来?” 陈二狗拿着记号笔和王一聪对视了一眼,说道:“是个好提议。” 说完众人一齐看向陈昭愿。 明白他们什么意思的陈昭愿一下子冷笑出声了。 “你们是想让我去?” “主要是,楚璃长的实在不像高中生。” 陈昭愿看向一边的含笑正想说,催一下楚辞赶紧给我打钱,谁知还没开口,手机就收到一条转账消息。 速度这么快吗? “我有个问题。” “讲。” “你们之前确定承重柱里有尸体的时候,没有打草惊蛇吗?” 陈二狗闻言笑了两声:“没有,我们工作人员伪装成工地检测员进入的。” 陈昭愿点点头。 “行,不过你想好给我安排什么身份背景了吗?” “困难户?” 陈昭愿没说话,把这个机会给了含笑。 含笑开口说道:“那个风水阵现在还缺一个阵眼,这个阵眼非常重要,要选一个命格贵重之人。” 陈昭愿听着含笑的话,点点头,还行,不算草包。 “这意思是家庭条件得不错?” 陈昭愿摇摇头:“不一定,还有一种先天修道圣体,只旺自己的命格。” “什么样子?” “孤儿。” “明白了,交给我。” “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 陈昭愿身份这事,张博宇忙去了,至于陈二狗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陈小姐,跟我走吧。” “干什么去?” “买衣服。” “我有衣服啊!” “你这衣服过于特立独行,得给你买几套符合学生身份的衣服。” 陈昭愿想了想:“也对。” 王一聪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然后拉着陈昭愿,楚璃,顾小海和含笑一起去了商场。 来到外面的时候,陈昭愿打开了手中那把黑伞。 “没有雨啊。” 顾小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喃喃自语:“也没有雨啊。” “人家怕晒不行吗?” …… 陈昭愿走进女装店的那一刻,发觉店里很是冷清,除了两个服务员,竟然一个顾客都没有。 正想着这家店是不是生意不好? 楚璃问出了心中疑惑。 “你家店现在这么冷清了吗?” 原来这家店又是王一聪家的产业。 “我清场了,你们慢慢挑。” “还给我买啊?”楚璃说着在店里扫了一圈。 这家店的风格过于淑女不太适合她,最后选了条牛仔裤。 陈昭愿被人塞了一堆衣服,抱着一堆她完全不感冒的衣服走进了试衣间。 楚璃,顾小海,含笑坐在一边。 第9章 引蛇出洞 过陈二狗忙完,赶过来的时候,看见陈昭愿正在和服务员要绑头发的皮筋。 顾小海喊了声:“头。” 陈昭愿绑好高马尾,转过身看着陈二狗。 上身米白色卫衣,下身牛仔裤,脚上登着一双休闲鞋。 陈昭愿梳着高马尾转身看着陈二狗:“怎么样?” 陈二狗点点头:“不错。” 王一聪附和道:”是不错。” 陈昭愿重新转过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标签,摇摇头。 “怎么了?” “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可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 最终,陈昭愿还是在菜市场旁边的小摊上,打着那把黑伞讨价还价。 最终花了一百块钱买了一身衣服,又花了三十块钱买了一双帆布鞋。 买完演戏需要的东西,陈昭愿买了一袋炸串和可乐,几人分开,陈二狗把陈昭愿拉到了一个老破小院子。 “房子已经打扫干净了,为了符合你目前的身份,先委屈几天。” 陈昭愿看着眼前不光是破旧,甚至在还有几分荒凉的房子,很难想,在S城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从总统套房到老破小平房,这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的适应能力就是这么强。 陈昭愿把''手中的炸串放在折叠桌上,又坐在床上试了试,答:“可以。” 陈二狗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还有事?” 陈二狗想了想,拿着手机给陈昭愿转了一万块钱。 “?” “我有个问题想问。” 陈昭愿走到折叠桌,拆开塑料袋,拿了一根骨肉相连:“你问。” “在局里开会的时候,你跟那个楚辞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昭愿咬了一口炸串,想了想。 “普通人?” “对。” “命理之说,你信吗?” “以前不信,现在有点。” “在没来找我之前,你有遇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吗?” 陈二狗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 “你数次死里逃生,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不是我问你吗?” “回答。” “运气好?” “不是他们运气好,是你的运气好,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护佑你。” “什么?” “一朵红色的花。”陈昭愿说着,嘴巴一点没停。 骨肉相连三两口就被她吃光了,又拿了一根土豆片,走到陈二狗面前,抬头认认真真的看着他。 “花?” 陈二狗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感觉她越说越玄乎了。 陈昭愿点点头。 “可是你当年不是说我命格弱,受不起陈泽同那个名字吗?” 陈昭愿皱了下眉,神情古怪的看着陈二狗。 “你确定是我说你命格弱吗?” “不是吗?” “不是,我说你年纪太小,受不住。” “有区别吗。” “有。” “那你没有别的要对我说吗?” “陈队长,有些事情知道太多了,只会徒增烦恼。” 陈二狗若有所思般点点头:“行吧。”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支类似于内嵌式耳机的东西来。 “这个带着。” “哦,行。” 陈二狗又拿出一块手表来:“还有这个,这是隐藏摄像头。明天把这两样都带上。” “好。” 陈昭愿站在房间里看着转身离开的陈二狗,觉得这个人还真是通透。 …… 第二日,华硕女高。 陈昭愿一个人背着书包去了华硕女高报到。 对了,现在她的身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蒋小涵。 陈昭愿找到办公室,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陈昭愿走进去。 整个办公室只有两个老师,一个男老师和一个女老师都坐在办公桌前。 低着头笔下沙沙写着什么,女老师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着陈昭愿。 “老师好,我是今天转过来的蒋小涵。” 扎着低马尾的女老师抬头看着她,然后在办公桌那一叠资料中翻了翻。 找出一张纸来,看看上面的照片又看看眼前的少女。 “蒋小涵是吧。” “是。” 另一边,那个伏在办公桌上,笔下沙沙写着什么的老师,听到这个名字,也跟着停下了手中的笔。 走到陈昭愿身边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同事手中的资料。 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番,抬头看着陈昭愿,伸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蒋小涵。” 陈昭愿脸不红,心正常跳的点点头。 “孤儿院的,你这个出生年月日准吗?” 不等陈昭愿回答,身边的女老师瞥了陈昭愿一眼抢先说道:“估计孤儿院随便填的吧。” “不是。” “不是随便填的。” 女老师皱了下眉头:“你这孩子,难道自……” “我被扔到孤儿院的时候,包裹里写了我出生的年月日。” 那个中年男老师闻言连道三声:“好,好,好啊,啊,我是这个学校的主任,叫我王老师就好。” 随后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陈昭愿,笑容和蔼:“生活啊学费啊如果有困难可以和老师说,咱们学校有助学金。” 陈昭愿低着头纠结了下。 “那个我成绩一般。” “这个不是问题,咱们学校啊,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 “真的吗?” “真的。” “不过,做人得知恩图报,去见见资助人,说声谢谢还是要的。” 陈昭愿点点头嗯嗯了两声。 “那,主任,我先带她去教室上课。”女老师不知为何有些踌躇。 王主任微笑道:“去吧。” …… 华硕高中对面店侧边停着一辆车。 陈二狗和王一聪他们几人坐在车上,静静听着陈昭愿那边的动静。 事情的发展,看样子比他们料想的还要快。 …… 学校内。 办公室去教室的走廊上。 “蒋小涵。” “老师。” 张老师看着陈昭愿欲言又止,最终说道:“没事,到了。” 陈昭愿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走到张老师安排好的位置上。 开始上课,数学课。 陈昭愿很认真的看着黑板,很认真的听着老师讲课。 结果越听越困,黑板上的字她都认识,组合起来是一个也不懂。 张老师的声音简直比催眠效果还好。 陈昭愿用眼角余光扫了一圈教室里的学生,忍不住感叹:老天爷啊,现在的孩子们都是在受这种罪吗? 第10章 慈善企业家 第二日。 陈昭愿坐在教室中,年轻时尚的女老师在讲台上,鸟语讲的眉飞色舞。 陈昭愿几十年前学的那点英语许久不用,早就还给老师了,此刻坐在座位上听的云里雾里。 “陈昭愿?” “陈昭愿?听得到吗?听得到咳嗽声。” “咳咳……”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 有个邻班的学生跑进来喊了一声:“蒋小涵,主任让你下午放学去找他。” “好的。” 陈昭愿这两个字刚说完,就感觉窗外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接着就听到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 “有人跳楼了!” 陈昭愿和其他同学闻言,迅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往下看。 楼下地面上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张老师!” 陈昭愿随着人群朝楼下跑去。 张老师坠楼的位置已经围满了学生。 她静静躺在地上,睁着眼睛,死不瞑目,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落在地上不远处,已经四分五裂。 暗红的血液自身下涌出,湿透了身上的深灰色的针织马甲和白衬衫。 她那么年轻,看起来也就比她们大几岁的样子。 生命的一切才刚刚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周围声音嘈杂,窃窃私语的,捂着嘴巴尖叫的…… 很快,学校的保安跑来了,驱赶了前来看热闹的学生和老师。 再然后警察来了,警察里面就有陈二狗。 陈二狗站在楼下抬头无意中看到站在窗前往下看的陈昭愿。 中午,陈昭愿坐在超市门前的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一桶红烧牛肉面。 华硕高中不远处的小超市免费提供开水。 楚璃面前摆着一桶海鲜泡面。 “上午的事你知道什么吗?” “昨天我去学校报到的时候,这个老师试图遮掩我的生辰八字。”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她应该是知道了点什么,但我没证据。” 陈昭愿说完,估摸着泡面应该好了,拿下叉子,吃起面来。 “还有别的不对劲吗?” 陈昭愿想了想:“学校里那个王主任不太对劲。” “怎么说?” “他让我下午放学和他一起去见见资助人。” 另一边轿车上,王一聪和陈二狗静静听着楚璃和陈昭愿的对话。 王一聪看向陈二狗:“对方的实力动作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不啊,他们应该也费了不少周折,现在就差最后一步,即便是铤而走险,也不会放弃的。” “嗯,嗯?” 楚璃瞪大眼睛看着陈昭愿:“你能听到。” “对啊。” …… 放学后。 陈昭愿坐在王主任的轿车里。 耳内传来陈二狗的声音。 “我们跟着你呢,别怕。” 虽然知道陈昭愿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但下意识里陈二狗还是把她当成了女孩子。 陈昭愿没说话,真是的,多少年没男人对她说你别怕了。 都是她对别人说你别怕。 你别说,感觉还不赖。 车子朝着郊外驶去,周围的景色甚至有些萧条。 最后在一座私人别墅大门前停了下来。 陈昭愿默默念了句什么。 走在前面的王主任,就像突然失去了听觉。 陈昭愿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别墅,正色道:“陈二狗,别跟了,这里面有我同行,再近一点就打草惊蛇了。” “可是你怎么办?” “我啊,进去看看,我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不行……万一……” “别废话了,随时联络喽。” 陈昭愿说完打了个响指。 王主任回过头看着陈昭愿:“刚刚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世界突然安静了。 “什么?”陈昭愿顶着蒋小涵的身份一脸无辜。 这时走来一个佣人模样的女子。 “王主任跟我来。” 王主任与陈昭愿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别墅。 陈昭愿总感觉这个别墅中有一双阴郁的眼睛在盯着她。 佣人把王主任和陈昭愿安排在了二楼沙发上,倒了杯水。 微笑看着二人开口说道:“徐总还在忙,你们稍微等一会儿。” “好。” 眼见佣人离开,王主任看着陈昭愿:“喝水。” “嗯嗯。” 陈昭愿端起面前的水杯,眸光暗了下来,羽睫微闪,没说什么,轻抿了一口,很自然的用手背擦了擦嘴巴。 接着昏沉沉的在沙发上昏了过去。 这时,刚刚给陈昭愿倒水的佣人再次走了过来,前面还有个身材瘦削西装革履的男人。 “大师如何?” 男人站在那,略微俯身看了看倒在沙发上的姑娘。 “没错,确实是命格贵重之人。” 王主任和那个佣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 …… 另一边,轿车内,陈二狗焦急的皱起眉头喊了一声:“陈昭愿?” 陈昭愿那头并无回应。 陈二狗摘下耳机,递到王一聪手中。 “你们盯着,我去看看。” “陈小姐不是说了吗?让咱们别轻举妄动。” “不行,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那你小心,随时联络。” 陈二狗点了下头,下了车。 …… 别墅内。 陈昭愿闭着眼睛,感觉自己被两个人抬了起来。 最后扔在了一张床上。 接着感觉一个男人凑到自己身边,陈昭愿的双手被什么东西拷住了。 接着听到男人说:“怎么还没醒,药的剂量下重了吗?” 陈昭愿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浴袍的中年男人,梳着大背头,手指夹着一支雪茄,嘴角含着一丝邪笑看着自己。 “小妹妹,醒了?” 房间里的灯光是粉色的,墙上挂着皮鞭镣铐,链子之类的东西…… 这些,陈昭愿在某国某电影里都看到过,并不算陌生。 男人看到陈昭愿醒来,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床上的女孩,并没有预料中的惊慌失措,眼中顿时有了一抹玩味。 太过于千篇一律,玩起来也无趣,这般想着,朝着陈昭愿吐了一口雪茄。 陈昭愿眸色一暗,很好。 “你是谁?” 女孩声音微冷,面无表情。 “资助你的人。” 陈昭愿缓了缓手腕上的粉色镣铐。 “就是这么资助的?” “小姑娘,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男人说着把手中雪茄叼在嘴上,伸手从床头柜拿出一把剪刀,朝着陈昭愿比划过来。 “这种事情不该提前告知吗?” 男人勾了勾唇,似乎在嘲笑女孩子的天真。 “现实社会,弱肉强食,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啊,小妹妹。” 男人手中的剪刀碰到了陈昭愿的卫衣上。 “很好。”陈昭愿熟练的打了个响指。 男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什么两个字卡在喉咙中,说不出来。 不仅说不出任何话来,连整个人都僵硬了。 陈昭愿双臂稍稍用力,那个看起来质量很好的镣铐应声而断,目光扫过这间房子,最后落在那把奇奇怪怪的椅子上。 陈昭愿朝着那把椅子走了过去。 伸手碰了下椅背。 接着,这把椅子上发生的一切如同电影快进一般在她脑海中出现。 “陈二狗?” 陈二狗那边没动静。 耳边传来王一聪对视了声音。 “陈小姐,你没事吗?队长去别墅救你了。” 陈昭愿淡淡的哦了一声,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含笑还在吧?” 一直坐在轿车里,都快睡着的含笑,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睁开眼睛说了声:“在。” “把这别墅封起来,一个人也不能放走,做得到吗?” “我尽量。” “尽量?楚辞留下的人最好不是废物。” 含笑咬咬牙:“我保证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顾小海撇撇嘴,心想这个你肯定能做到,因为冬末春初也没有苍蝇…… “王一聪?” “嗯。” “你们先别进来,这里面我还没有摸清楚。” “行。” 陈昭愿说完这些,转身看着坐在床边,已经挣扎着起身的男人,眼神更冷了。 陈昭愿拿下男人口中叼着的雪茄,狠狠按在男人裸露在外的胸肌上。 “啊……” “爽吗?看来是很爽。”陈昭愿拿着雪茄吹了吹自问自答。 男人哆哆嗦嗦的说了个:“你……”字。 “我问,你答,不答或撒谎,就这样。” 陈昭愿一手拿着雪茄,一手拿起剪刀,在男人面前把雪茄灰烬剪断。 就哪样?见她什么都没说,男人自然也没那么想知道! 第11章 陈昭愿是个疯子 傻子这会儿也该看出来了,这个女孩不对劲! 陈昭愿说完从衣兜里摸啊摸,摸出一张姜黄色的符纸来,中指和食指夹着那张符纸甩在了门上。 然后转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打了个响指。 “你叫什么名字。” 面前的女孩打完响指之后,男人发觉自己能够自由活动了,也可以利索的发出声音了。 男人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女孩,一拳头砸了过来。 却被陈昭愿反手扣住手腕,只听咯噔一声,右边肩膀被卸掉了。 眼见自己打不过,男人大喊:“来人!!!快来人!!!” 陈昭愿不悦的皱皱眉头,一手按着男人的手腕,一手拿着剪刀,没有任何犹豫的冲着男人手背刺去。 “啊!!!” 鲜血小范围的溅到陈昭愿手背上,陈昭愿松了手,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手在床单上蹭了蹭。 抬眼,十分冷淡的看着男人:“别喊了,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那把剪刀还插在对方手背上。 罪魁祸首却已经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男人想把剪刀拿开,可是,右边的胳膊已经被卸掉了,左边的手掌被剪刀插在手背上。 男人额头上疼得泛起密密麻麻的汗珠。 扭头看着陈昭愿:“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昭愿轻微的皱了下眉头,神情有些许不悦,身子前倾,一手握住男人插在手背上的剪刀,拔了下来。 动作甚至有些轻柔,陈昭愿抬眼看着男人笑笑,下一秒,抓着男人的手指,剪刀咔嚓一声。 男人的中指应声而断! 尖叫声再次在房间响起! “回答我的问题,别让我重复。” 男人这次乖了很多:“徐国林。” 陈昭愿掏出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哦?慈善企业家徐国林,王家的上门女婿。 “王一聪,徐国林认识吗?” 王一聪那边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车上顾小海和楚璃皆是一脸纠结的看着他。 “认识,我姑父。” “……” 陈昭愿沉默了一会儿。 “含笑你那边怎么样了?” “可以了。”含笑说完,外面已经起了大雾。 “好。” 陈昭愿说完这个好字,朝着门上的符纸勾勾手。 那张姜黄色的符纸嗖的一声飞回陈昭愿手上,无火自燃,陈昭愿捻了一下手中的余烬,开始脱衣服。 这个举动让倒在一边疼得面孔扭曲的徐国林一脸困惑。 卫衣与阔腿裤下面是一身黑色的中式服装,马尾也已经被一条绿色发带扎了起来。 还是这副样子更舒服。 陈昭愿站在床边侧头看着徐国林:“你可以喊人了,大声一点。” 徐国林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在打什么主意,虽知道眼前的女孩不凡,但此刻他疼得牙齿直打颤,汗水已经湿透了身上的浴袍,又想到这别墅里都是他的人。 当下鼓了鼓劲,看着门口大声喊道:“来人!救命!!!”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群保镖模样的人冲了进来。 只见他们老板瘫坐在地上,一条胳膊不自然的垂下,另一只手鲜血淋漓。 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中式改良风格服装的女孩子,手中拿着一把剪刀,在徐国林下身比划着。 眼下的场景让所有人一怔,但没有一个人敢扑上来。 “一二三四……四个啊。” 陈昭愿盯着那几个保镖摇摇头:“不够,再去喊,这别墅里的人都给我喊过来。” 四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看向了徐国林。 陈昭愿拿着剪刀,也不催促,她可是陈昭愿,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剪刀对准了徐国林一只手指,再次狠狠的刺了下去。 房间里传来徐国林撕心裂肺的尖叫。 陈昭愿一手拿着剪刀,一手中指和食指漫不经心的揉了揉太阳穴,男人尖叫起来也一样不好听啊。 “十秒。” “什么?” “快去!!!” 站在门口的保镖其一得到命令很快转身,朝着楼下跑去。 陈昭愿晃着手中的剪刀:“九,八,一。” 一字一落音,手中的剪刀毫不犹豫的再次扎了徐国林一根手指。 惨叫声再次在房间内响起,这次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徐国林终于晕了过去。 其中一个保镖盯着陈昭愿:“你说十秒。” 七六五四三二呢? “我为刀俎,他为鱼肉,自然是我说了算。” 另一个保镖瞅准时机,抄起柜子上一个花瓶朝着陈昭愿扔了过去。 本该砸到陈昭愿脑袋上的玻璃瓶,停滞在半空中,甚至变得更加坚固,调了个头,朝着那个保镖砸去。 到底是被训练过的,保镖轻松躲过去。 “靠!什么东西!” 陈昭愿踢了两脚在地毯上晕死过去的徐国林,人还是没醒。 剩下的三个保镖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了,刚刚的情形历历在目 ,三个人估摸着眼前这个女孩估计和别墅里的那位是同行。 正僵持着。 “嘭!”的一声响动,窗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 房间里的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窗户上的玻璃碎裂,从外面爬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陈二狗扫了一圈室内的情形,目光从瘫在地上宛如死猪一般的徐国林身上移到陈昭愿身上。 陈昭愿也不知何时又换回了那身黑色的中式装扮。 此时坐在一边,一只手拿着剪刀,修长的手指上沾染了些许暗红色液体。 陈二狗警惕的看着那几个保镖:“没事吧?” “你在问我吗?” 陈二狗梗住,心想这不是废话吗?难道他还能问候那个徐国林吗? “我没事,徐国林也没死。” 陈二狗站在陈昭愿身边看着门口那几个保镖,身体呈防御架势。 “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他们被包围了。” 两个人包围了对方五十多个人? 陈二狗确定自己没听错,他想着她估计是在虚张声势。 另一头轿车里,王一聪听着那边的动静,按理说里面的人跟他是亲戚,他现在应该立刻马上从这个案子里抽身。 但,王一聪实在不放心,再加上确实人手不够。 “狗子,别墅里有多少人?” “五六十个,至少有四十个练家子。” 王一聪闻言一颗心往下沉。 “你那边尽量拖着,我立刻请求支援。” 含笑这时候已经回到车上,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第12章 陈昭愿小试牛刀 含笑这一声阿弥陀佛,引得车内的人都看向他。 “怎么了?” “现在以别墅为中心,方圆一里,外面的普通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阿弥陀佛。” 顾小海和楚璃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既然不是和尚,你天天阿弥陀佛个什么劲。 顾小海和楚璃并没有见过含笑的本事。 王一聪看着外面的雾,不是雾眼熟,是感觉有些熟悉。 “好端端的怎么起雾了?” 王一聪看向含笑:”大前天晚上,淮安路是先生的杰作吗?” 含笑震惊于王一聪的敏锐,笑着点头称是。 王一聪一点也笑不出来,脑子在快速思索着什么,可是最终发现,普通人在这场局里,几乎是个死局。 “陈小姐,我们现在能做点什么?” 含笑他们这边的对话,被另一边的陈昭愿听得清清楚楚。 “等着吧,什么也不用做。” ……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陈二狗没回答,陈昭愿也没有回答。 陈昭愿只是懒洋洋的说了句:“好慢啊。” 手中的剪刀划过徐国林手腕,用力往下一刺,轻轻松松挑断了徐国林的手筋。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徐国林疼醒了,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与脸上的眼泪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陈二狗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看着陈昭愿。 “你……” 陈二狗没来得及说下去,外面又来人了,听脚步声,这次来的人数还不少 只是还没看到人,就感觉到自门口传来一股很是阴冷的风朝着陈昭愿与陈二狗吹来。 接着听到空气中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就在陈二狗面前半米的距离,有什么东西无火自燃了。 陈二狗甚至闻到了一股焦味,不明所以的看向身边的陈昭愿。 只见陈昭愿唇边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挑眉看向门口的方向。 耳边传来嗖的一声,陈二狗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朝着门口飞过去了。 门口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化物。” 与这两个字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人,一个身材削瘦的男子,一米六多点,很瘦,皮包骨的那种瘦。 细长的柳叶眉,带着一股子小鬼子独有的阴柔之气,两腮的颧骨有点高,一双眼睛阴恻恻的。 徐国林的保镖似乎对这个人很是恭敬,见他来,纷纷让开。 瘫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再叫喊的徐国林看到整个人,仿佛看到了救星。 “石川,快救我,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剪刀突然飞走,朝着徐国林膝盖刺去。 房间内的人,包括陈二狗和那个阴恻恻的男人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发生的。 就听到了徐国林的哀嚎。 “安静一点。” 男人并没有理会在地上挣扎宛若废人的徐国林。 用那双阴恻恻的眼睛盯着陈昭愿:“你是什么人?” 陈昭愿看着那个男人,想着刚刚这个男人还没出现,准备不声不响的要了自己和陈二狗的命。 陈昭愿眉间有一团困惑:“石川?” “怎么?” “你们对自己身为石井一族不是很骄傲吗?怎么还把姓氏改了?” “你怎么知道?” 显然陈昭愿没准备搭理他,自言自语感叹:“还以为你们这一族应该死绝了,没想到还真的有活下来的啊。” “你怎么知道都死了?” “因为我杀的啊!” 陈昭愿说完这句话,人已经朝着那个叫做石川的男人掠去。 陈二狗见状,抓起地上宛若死猪一般的徐国林,剪刀抵在徐国林脖子的大动脉上,盯着那些保镖。 “别动啊,你们过来我扎死他。” 那些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个拿着剪刀一脸凶神恶煞威胁他们的男人。 一时有点搞不清谁是坏人。 徐国林有名有钱,这种人一般都怕死的很。 剪子锋利的尖头带着冰凉的触感抵在自己脖子上,吓得徐国林大喊:“别过来。” 保镖站在门口,一时进退不得,为首的那人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二狗……” 徐国林还没说下去,抵在他脖子上的剪刀往皮肤里加深了一分。 “二狗也是你叫的?” 徐国林踌躇了下。 “陈队长,你跟一聪喊我一声姑父,不至于真的杀了我吧?” 徐国林,王一聪的姑父。 他不提王一聪还好,提了王一聪,陈二狗更烦躁了。 “你可以逝世。” 至于是哪个逝世,陈二狗没说。 徐国林不想试试更不想逝世,于是他闭嘴了。 双方暂时僵持住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等。” “等什么?” “自然是在等我。” 这话刚落音,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门外奔进来,速度之快,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直到守在门口的保镖一个接一个被她踹在地上起不来。 陈二狗这才看清对方是陈昭愿,她踹保镖的同时,手中还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生物。 那是个人,叫石川的人,不过陈昭愿说他姓石井。 陈昭愿拎着那个不知道叫石川还是姓石井的男人,走到窗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趴在窗户上,准备爬进来的某保镖。 一记佛山无影脚踹了过去。 没理会窗外传来嘭的一声落地声和惨叫声。 陈昭愿走到陈二狗面前看着目瞪口呆的陈二狗,动手合上了他嘴巴。 “我以为你会跟他们打一架,没想到,你会用人质。” 陈二狗想着虽然他确实还算能打,但是一对五十,他还不至于那么蠢,又不是武侠小说。 陈昭愿说着瞥了一眼剪刀下,面如死灰的徐国林。 没错,从看清楚陈昭愿拎着的是石川之后,徐国林就面如死灰了,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我有钱,有很多钱,只要你放过我,我都给你!” 钱? 陈昭愿表示很心动,看向陈二狗:“这合法吗?” “你说呢?” 陈昭愿懂了,看着徐国林,义正言辞的说:“钱不钱的无所谓,一切都为了公平与正义!” 陈二狗面部肌肉抽了抽。 “王一聪?” “我在。” “所有人都进来吧,干活。” 王一聪,顾小海,楚璃,含笑四个人进来的时候,只见二楼某个卧室门口的保镖躺一地。 陈二狗正拎着一堆类似于那啥生活情趣的手铐脚铐把人拷起来。 见王一聪他们过来,手里的一堆手铐扔给了他们。 “别愣着,快点。” “这玩意……” 顾小海本想说这玩意不结实,能拷得住吗?伸手抻了抻,没想到很结实。 “别抻了,都是这混蛋定制的很结实。” 第13章 两个美女之间 “五十多个人还都是练过的大老爷们,这战斗力也忒彪悍了!” 楚璃拿着手铐绕开门口那躺了一地的保镖。 含笑则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某个保镖的身体,皱皱眉,又换了个人,继续摸。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胖子有什么特殊癖好。 顾小海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含笑连着摸了三个保镖腹肌。 所有的保镖没有例外均断了三根肋骨,一脚或一拳断三根肋骨,而且失去行动力,这样的人竟然不是六六六的人。 有个比较禁踹的,挣扎要起来,却被含笑笑眯眯的一巴掌给劈的再次晕了过去。 见对方晕过去,含笑双手合十,一脸内疚:“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看的楚璃嘴角直抽抽。 “小璃,你去那边,这边我来。” “为什么啊?” 陈二狗瞪了楚璃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 楚璃哼了一声,转身去了另一边。 …… 比起其他人的忙碌,陈昭愿这会儿清闲多了,坐在椅子上,左脚边上是瘫在地上的徐国林。 右脚边是那个叫做石川的男人,双手被绑在身后,跪在地上。 如果不是那张被揍的鼻青脸肿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这个姿势还真让人浮想联翩。 ”叫什么名字?” 石川没说话。 陈昭愿往左边瞥了一眼:“你说。” 徐国林打了个寒颤:“他叫石川翔。” 陈昭愿淡淡哦了一声,面色漠然,让人看不出她是何心情,徐国林这个二百五连这个小鬼子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是你杀了我石井一族!陈昭愿!” 陈二狗一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陈昭愿点点头。 “小鬼子本来就该死,你们不是流行那什么?” “嗯,那失败了切腹自尽吗?整个石井家都败了,应该集体切腹自尽。” 陈昭愿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晃着剪刀。 “我心地善良不忍心他们痛苦,所以送了他们一程,自然,我不介意也送你一程。” 陈二狗闻言,不知到怎么的,开口喊了一声:“陈小姐。” 陈昭愿无精打采的看向陈二狗:“我懂,活口嘛。” 很快,别墅中几十个人,被铐住的铐住,被拴住的拴住。 楚璃戴着白手套,站在某个房间,房间内部阴暗,香案上不知道供奉了什么东西。被一块红布严严实实的捂着。 另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液体。 桌子上还放了一些,画着奇奇怪怪图案的符纸。 楚璃果断转过身,看到含笑缓步走进来。 含笑扫了一圈室内,再次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 楚璃:“……” 含笑撤了在别墅四周布下的阵法,很快来了两拨支援。 一拨王一聪请求的支援,把那些保镖带走了,每个保镖西装革履,手腕上都带着粉红色小手铐,一连四十多个…… 不了解真相的看到大概还以为这别墅是什么富婆们的消遣会所。 那场面简直太美,不忍看。 另一拨人,是来自六六六的。 为首的是个穿着红色开叉旗袍,黑发红唇,手腕上缠着一条闪着银白色寒光的饰品,身段玲珑,姿态妖娆的女人。 十公分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引得别墅内的男人纷纷朝她侧目。 顾小海差点没忍住朝她吹口哨,只是被身边的王一聪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女人停下脚步,侧头朝王一聪的位置瞥了一眼。 这一眼,让女人转了个身,看着王一聪,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顾小海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而王一聪看着那女人,则整个人都是怔在了原地,怎么可能? 和他梦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女人笑了笑,伸出葱白的手指托了托发鬓,缓步朝楼上走去。 …… 至于陈昭愿那边,徐国林别说自己走出房间,就是正常站起来他此时也没法做到了,是被人弄到担架上抬出去的。 含笑站在门口看着担架上的徐国林,长长吸了一口气。 再次双手合十, 喃喃自语:“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陈昭愿抬眼往含笑的方向瞥了一眼:“你再念叨,信不信我把你也扔下去。” 含笑那个“阿……”字卡在了嗓子眼,最终说了声:“信。” “哈哈哈哈……”含笑身后传来一阵轻笑。 含笑转身白了那女人一眼。 “桐棠,你笑什么笑?” 被含笑称为桐棠的女子,止住笑意,妖妖娆娆的从含笑身边走过。 “咱们六六六的人何时对别人这么低声下气了?” 含笑笑得慈善中带着一丝狡诈。 “嗯,希望你硬气的起来。” 桐棠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转头看到椅子上坐着的人,一双美眸瞬间睁大。 “陈昭愿?你竟然还活着?” 眼前的陈昭愿与几十年前,并没有一丝不同。 “这话说的,我这般心地善良,自然要长长久久的活着了。” 厚颜无耻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 “楚辞花钱请我过来的。” 桐棠询问一般的看向一边的含笑,看到含笑对她点点头,目光又落在跪在地上的石川翔身上。 “这是?” “石川翔。” 含笑走到陈昭愿面前来,说了句:“陈小姐,这个人我们得带走。” “可以,但审完了,他的命得给我。” “陈小姐跟他有仇?” “那倒没有。” “那……”为什么非得要对方命呢? “他们一族的人都是我杀的,我这个人有强迫症,既然杀了,就得整整齐齐的把他们一族送走,一个也不能剩。” 陈昭愿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看着含笑继续说道:“让你们把人带走,是给楚辞一个面子。” “这个……” 含笑想说我没这个权利,却被桐棠拦住了。 “好,我替我们老大答应了。” 含笑看着桐棠,欲言又止,心想你又有什么权利替老大答应呢? 陈昭愿走到桐棠身边,伸手拍了一下桐棠的肩膀。 “数年不见,你懂事了。” 桐棠面无表情的扒拉开陈昭愿的手。 凭含笑的直觉,他觉得这俩女人之间有故事,至于有什么故事,他不敢问,毕竟这俩女人他是一个也打不过。 ,, 第14章 五十具少女尸体 桐棠朝着石川翔甩了下手,一条银白色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朝着石川翔挥了出去。 本来跪在地上,思考着如何脱身的石川翔突然感到浑身一紧,接着周身泛起的森寒之意,让他全身上下的汗毛直竖。 那种深深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恐惧让石川翔忍不住尖叫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因为包裹住石川翔的是一张银白色皮,蛇皮。 桐棠没理会小鬼子的哇哇叫,只是面无表情的收了收手中的蛇皮。 蛇皮包裹着石川翔,越来越紧,寒意也越发让人难以忍受。 四百年蛇妖褪下的皮本身一件武器也算一件刑具。 陈昭愿赞赏的点点头,觉得桐棠干的漂亮。 含笑再再再次双手合十,但也只是双手合十,那句阿弥陀佛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陈昭愿在前面走,桐棠拖着石川翔跟在她后面,含笑跟在另一边。 走着走着,含笑终于忍不住。 “桐棠,你打的过这位陈小姐。” “打不过。” “打不过你还不收敛点。” 桐棠对陈昭愿释放的杀意,别说陈昭愿了,就是他都感觉到了。 “不是我不想收敛,是控制不住啊。” 二人的对话尽数传入陈昭愿耳中,但陈昭愿没说什么。 恍若未闻的继续朝前面走。 嫌犯已经被陆陆续续押上了警车,剩下陈二狗他们一组人站在别墅大门口。 王一聪站在陈二狗身边。 远远的,就感觉到一股杀气传来。 干他们这一行的,对这种气息格外敏锐。 顺着那股杀意望去,对他散发出杀意的人是那个穿着红色旗袍的美女,六六六的人。 陈二狗下意识的把王一聪护在了身后。 杀气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你认识那个女人?” 王一聪摇摇头,虽然和他梦里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但他很确定,是第一次见。 看到陈二狗,桐棠眼中浮起一抹困惑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看不开吗?” 桐棠恨恨的看了陈昭愿一眼:“负心汉都该死。” 陈昭愿点点头似乎颇为认可这句话:“这倒是。” 桐棠没再说什么,拖着石川翔太上了那辆改装过的车。 “陈小姐,那个美女和你有仇吗?” 楚璃从陈昭愿身后探出一个头来看着已经远去的桐棠问道。 “没有,我对她有恩。” 楚璃一脸很难评的表情,心说怎么看也看不出你对她有恩来。 回去的路上。 楚璃开车,顾小海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陈昭愿与陈二狗坐在后面。 一上车,陈昭愿便抱着手臂,仰着头睡着了。 …… 第二日,陈昭愿,陈二狗,含笑,还有六六六派来的其他甲乙丙丁站在工地里。 浇灌承重柱的工人,全都被带回去细细审问了,至于其他不知情的则被驱逐出了工地。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承重柱中的尸体弄出来。 挖掘机拆除,动静太大,而且会破坏尸体的完整度。 陈二狗看着承重柱陷入了冥思苦想。 含笑在周围走了一圈,利用现场的建筑材料做了一个阵,暂时与世隔绝。 陈昭愿看了含笑一眼,得到回复。 侧头对陈二狗等人说了句:“往后躲躲。” 陈二狗与六六六的甲乙丙丁往后躲了十步。 “再往后二十步。” 众人继续往后二十步。 陈昭愿缓步上前,手里那把写着听话两个字的扇子唰的一声打开。 纵身跃到半空中,朝着承重柱方向挥了一下。 一瞬间,安静的工地,大风四起,飞沙走石。 “嘭嘭嘭……”声音连连响起。 众人被风吹的身形摇晃,眯着眼睛伸手挡在眼前。 妖风整整刮了一刻钟,终于逐渐安静了下来。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陈昭愿站在前面,身形笔直。 她前面的地面上排列着几十个裹尸袋。 原本已经初具规模的大厦已经轰然倒塌,水泥钢筋堆积成一座小山。 周围的气温一下子降低,冷,很阴冷。 有一部分是地上那几十具尸体散发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陈昭愿身上散发出来的。 没人敢上前一步。 最终还是陈二狗朝着陈昭愿走去。 “就是这些。” 陈昭愿嗯了一声,见陈二狗朝着那些裹尸袋走去。 “先别碰,这些女孩子死前受尽折磨,魂魄还被封在体内不得超生,怨气冲天,你碰到轻则病几天,重则百病缠身。” “那怎么办?” “超渡。” 这俩字一出,众人目光一齐看向了陈昭愿。 “不用看我,这么多冤魂,我不做到啊。” 此时,众人听到一个声音。 “阿弥陀佛!关键时刻,果然还得看小僧的啊!” 这个声音一出,一股柔和暖风拂面而来,工地上那股阴冷的气息一下子消散很多。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来人一袭白色僧袍,手握一串黑色佛珠,面容俊美如佛前青莲,眉宇间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淡然,尤其是那颗光头十分扎眼。 有人惊呼:“妙僧无花!” 灵隐寺是座小庙,但灵隐寺名气很大,只因为灵隐寺主持是空闻大师。 灵隐寺的空闻大师,玄清观的不允道长,以及茅山的崇阳道长。 当世三大宗师。 空闻大师出身名门,自小一心向佛,十八岁在灵隐寺剃度正式出家,五十五岁外出游历苦修,带回一个婴儿。 那婴儿便是无花,据说是个孤儿。 很多人猜测无花是空闻大师的私生子,但他们没证据,谁也不敢舞到正主面前去,只能作为小道消息悄悄流传开来。 无花幼年便熟读经文,少年成名,潇洒率真,不拘小节,在修行界,女粉无数,男粉也无数,绯闻自然也……无数。 因此灵隐寺的名声也跟着大起来。 无花微微侧头看着他面前的……少女,姑且叫她少女吧!男人至死是少年,女人如何就不能是少女呢? “施主怎么称呼?” “陈昭愿。” “女施主,能不能把这些裹尸袋打开?” “你打不开吗?” 无花微微一笑:“让你参与一下。” 陈昭愿觉得这个和尚不怎么正经,冷着一张脸,手中的扇子再次唰的一声打开。 这次不用她提醒,其他人很有眼力见的往后退了数步。 陈昭愿轻轻挥了一下手中那把写着听话两个字的扇子。 五十具尸体上的裹尸袋齐齐被掀飞。 无花见状,双手合十,对着陈昭愿微笑点头:“多谢女施主。” 第15章 妙僧无花渡亡魂 五十具少女的尸身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每一具尸体表皮都已经皱巴巴的附在骨头上,这是……已经被制成干尸了。 工地上再次怨气冲天! 无花站在那,看了一眼少女的尸身,眼中尽是慈悲之色。 “阿弥陀佛……” 宽大的僧袍白袖一扬,手中的佛珠唰唰作响。 只见无花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四周传来少女们的哀嚎,个个面目狰狞。 众人不忍看下去。 陈昭愿看了一眼那些少女的魂魄,收回目光朝着陈二狗走了过去。 “看得到什么吗?” 陈二狗一脸茫然:“什么?” 陈昭愿面无表情:”没什么。” …… 无花低着头,闭着眼,面色平静,口中继续念着:“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那些魂魄捂着耳朵,一脸痛苦。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随着无花一声声诵经声在周围响起。 少女们哀嚎声渐渐小了,最终恢复了平静。 无花依旧闭着双目:“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无花站在那里双手合十,天边出现一道浅色的金光。 四周阴冷之气消散。 超渡完成。 陈昭愿拿出手机对着那些尸体拍了一张照片,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放回了斜挎包中。 陈二狗看着陈昭愿的举动:“这个不能……”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还是删了,传出去,你会有麻烦。” 陈昭愿掏出一把瓜子递到陈二狗面前:“吃吗?” 陈二狗:“……” “不愧是妙僧无花。” 无花睁开眼,没说什么,往陈昭愿和陈二狗那边看了一眼。 在甲乙丙丁看来,很难说,这一眼是在看陈昭愿还是看陈二狗。 应该是在看那位叫陈昭愿的姑娘吧! 无花手握佛珠,缓步朝着陈昭愿走去。 陈昭愿站在一边瓜子磕的飞起,脚下都是瓜子皮。 “小僧什么地方得罪了施主?” “嗯?” “施主对小僧有敌意。” 陈昭愿扭头看着身边的陈二狗:“我有吗?” 陈二狗点点头:“有。” “哦,那就有吧。” 无花:“……” 冤魂已渡,六六六的人上前把一具具尸体抬上了车。 含笑撤了阵法。 天上的太阳有些刺眼,陈昭愿磕完最后一个瓜子,打开了手边那把黑色的伞,遮住了头顶上刺眼的阳光。 …… 超渡完成之后,五十具少女尸体都被拉到警局,进行尸检。 很快,结果出来了。 五十具少女尸体有的被药物控制过,有的被摘除了体内所有的器官…… S城从R城和T城借来了法医,一起对五十具少女的尸身进行的尸检。 没有例外,全部都没有器官,有一部分确实还被药物控制过。 这个案子引起了上面高度重视,大概是怕舆论发酵太快。 接下来六六六包揽了,陈二狗他们组配合,王一聪因为和徐国林有亲戚关系,局里给他放了假,没有继续参与后面的事情。 取证,审问,抓其他人,速度进展的非常快。 六六六大厦门口。 陈二狗,陈昭愿,无花,含笑四个人从陈二狗那辆大吉普上下来。 陈昭愿看了一眼门口那几个字。 动植物研究所。 陈昭愿走在最前面,走了两步发觉少了个人,转身看着陈二狗。 “走啊。” “我能进去?” “嗯。” 有些事情逃不掉的。 含笑没说什么,在前面领路,几个人进入了大厦。 一路上,陈昭愿和无花俩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诚然能在六六六事务所任职的个个都是奇葩,但是能让他们头屈尊降贵的跑去见一见的,那是少之又少。 有同事端着水杯凑到含笑面前揶揄道:“含笑,这位就是把你打成狗熊的姑娘吗?” 含笑刚想要回嘴,身边却传来个冷冷的声音。 “我不介意把你也打成狗熊。” 陈昭愿说完,那男人手中的水杯嗖的一声脱离男人手掌,直奔男人面门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含笑慌忙喊了一声:“陈小姐,不至于!” 水杯在男人一指宽的距离停了下来。 本来有些嘈杂的办公大厅,一瞬间静得吓人。 男人看着面前变得坚固无比的水杯,额头落下一滴冷汗,大气也不敢出。 陈昭愿唰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扇子,扇子写着听话俩字。 “那就安静。” 无花站在陈昭愿身边念了声:“阿弥陀佛。” 陈昭愿瞥了他一眼:“你也安静。” 无花:“阿弥陀佛。” 陈昭愿:“……” 含笑大气也不敢出,微笑看向陈昭愿这位祖宗:“陈小姐,这边。” 陈昭愿走后,办公大厅中六六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长长舒了口气。 “化物啊。” 传说中的化物! …… 审讯室。 那个王主任本名王栋,表面上看是慈善活动发起人,其实是打着慈善活动的幌子,选择条件困难的孩子,给有钱人拉皮条。 S城,R城,T城能叫出名字的人物有三分之一都有参与。 至于为何把目标对准那些孩子。 答曰:干净。 选中目标,以资助的名义接触,花点小钱,不听话,脾气倔的,就让长相帅气的手下去勾引,用药物诱着上瘾,最后还是会乖乖听话。 等玩够了,再由石川翔太手下的人取走可以卖钱的器官,取完杀掉,炼制成干尸,封在承重柱中,布聚财阵。 反正这些孩子的家庭不好,社会关系简单,把事情压下来并不难。 扒皮拆骨,吃干抹净,这两个词都不足以用来形容这些畜牲。 …… 审讯室门外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四个人,陈昭愿,陈二狗,无花,含笑。 陈昭愿也不知从哪弄来的泡泡糖,大半个身体靠在椅背上,一下一下吹着粉色的泡泡。 吹起,咬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陈二狗在一边则坐的笔直,按理说他不应该进来,毕竟这里是六六六,没有一个普通人。 含笑跑前跑后非常勤快。 “大师,喝茶。” “陈小姐,喝茶。” “谢谢,不喝。” 唯独到了陈二狗这就变成了:“陈队长,喝茶吗?” 陈二狗看着唯独对自己虚情假意的含笑,很是无语。 微笑伸手:“谢谢。” 含笑:“……” 第16章 先辈为何牺牲 含笑对陈昭愿很周到是因为打不过她。 对无花很周到是因为什么呢? 显然陈昭愿也好,无花也好,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多想。 “那些……”陈昭愿在想用个什么词来形容它们比较合适。 用人不行,用畜牲,似乎也侮辱畜牲了。 “会死刑吗?” 自从见识过陈昭愿的武力值以后,含笑再没有在她面前说过一句阿弥陀佛…… 三个人沉默了。 S城,T城,R城有名有姓的人物陆陆续续的被传唤到警察局。 但很快S城,T城,R城参与办案的警察收到了来自各处的压力,几乎没法进展下去。 陈昭愿回到酒店,看着跟着自己走进来的无花。 “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僧觉得和施主有缘。” “你一个和尚和我一个姑娘有缘?” “佛说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陈昭愿没耐心听他胡咧咧下去。 “这是佛说的?” “小僧也忘了是谁说的了。” 前台的工作人员倒是很感兴趣,毕竟这么俊美的和尚,真的很少见。 陈昭愿:“……” 无花转身办理了入住。 五百九十八块钱一晚的酒店说住就住,和尚忒有钱了。 陈昭愿回到房间把之前在工地上拍的视频发到了网上。 五分钟之后,这个视频被网站和谐了,同时她被请到了警局。 还没来得及被问话,所有人都去了大门口。 陈得胜沉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走到局长办公室,上个世纪战场上血雨腥风杀出来的人,只消一眼,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得胜刚坐下,手中的拐杖嘭的一声敲在地上。 “人呢?” 郝建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二狗吗?” “什么二狗,我说陈昭愿。” 郝建国大脑飞快运转,据说陈二狗很照顾那个叫陈昭愿的女孩。 都姓陈,难道说,那个叫陈昭愿的女孩子其实是陈老爷子流落在外的孙女? 陈老爷子并不知道郝建国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此刻在脑补一出感情狗血大戏…… “在办公室。”其实是审讯室,但郝建国没敢直说。 但他说不说,陈老爷子都已经猜到了。 “还不带路!” “老爷子,我让人带她过来吧!” “闭嘴,带路!” …… 另一个房间内,陈昭愿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放着一盏灯和一个装着水的一次性纸杯。 陈昭愿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闭着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此时,房间内一个人也没有,本来准备和她谈话的人,刚刚也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不过前后也就三分钟,房间的门被打开,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是陈二狗的爷爷陈得胜。 陈昭愿没睁眼。 “小姐。” 陈昭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拄着拐,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比二十七年前又老了一些,只是精神看上去还好。 陈昭愿轻轻一笑:“得胜,还记得咱们打的赌吗?” 当年陈得胜风华正茂,想挽救那个山河破碎的国家,满腔热血要寻一条救国救民之路。 陈昭愿却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陈得胜说:我们一定会找到一条救国之路,百姓一定会过上好日子。 …… “记得。” “你还坚持?“ “是。” 陈昭愿点点头。 “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 陈昭愿起身走了,陈二狗站在门外,看着陈昭愿,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你和我爷爷到底什么关系?” “旧相识。” 眼前的女孩看上去也就二十岁,撑死二十出头吧,而他爷爷如今已经是快九十的高龄了。 旧相识?这算哪门子旧相识? 可陈昭愿身上谜团重重,似乎也说得过去,二十七年前她是这样,二十七年后她还是这样。 …… 陈昭愿从警局走出来,发觉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伸手打开了那把黑伞。 跟太阳一般耀眼的还有…… 无花的头。 无花白衣如雪,不染纤尘,站在警局大门口,和周围现代化设施,格格不入。 “你在这干什么?” “等人。” “哦。”陈昭愿兴趣缺缺,绕开无花准备离开。 “你不问问我这边等谁?” “没兴趣。” 无花微笑着跟了上来。 陈昭愿打着伞朝着路口某个蛋糕店走去。 买了一个六寸的香草蛋糕。 找了个位置坐下吃。 无花也跟着坐在了对面,上午九点多,甜品店里的客人并不多。 但因为穿着一身僧袍的无花太过于扎眼,还是吸引过来不少目光。 陈昭愿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一口一口的挖着面前的蛋糕。 “施主好像不开心。” 陈昭愿抬起头盯着无花:“和尚。” “小僧在。” “安静。” “哦。”无花轻轻一笑有些调皮:“不行。” “嗯?”陈昭愿拿着勺子挖蛋糕的手停了下来,手边的绿茶朝着无花快速移动。 无花的目光从那只杯子移到陈昭愿脸上微笑道:“阿弥陀佛,公共场所,施主收敛一下你的武力值。” 陈昭愿看着那只停在无花面前的杯子,心中的疑虑被证实了一些。 …… 陈得胜沉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 “建国,你觉得我为什么有今天的地位?” “您血雨腥风厮杀出来,应得的。” “那我们这一辈当年为什么上战场厮杀?” “为救国救民。” “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不是让他们有冤无处申,我不管是哪个兔崽子给你压力,你让他们来找我!” 陈得胜这话就像是给郝建国下了定心丸。 他是做什么的,怎么可能不嫉恶如仇呢! 查!彻查!一查到底! …… 另一边,甜品店,陈昭愿刚刚从洗手间出来 ,就看到个休闲打扮的女孩子,拿着手机偷偷摸摸的对着无花拍照。 陈昭愿走路很轻,轻到几乎没有声音,站在那女孩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拍。 女孩子调整好角度,滤镜,对着无花按下了拍摄键。 女孩子很轻的嗯了一声。 隔着女孩子的后脑勺,陈昭愿都能猜出她此刻脸上的困惑。 因为这个女孩子只拍到无花一个迷糊的轮廓,至于五官完全看不清楚。甚至放大了也没用。 女孩子困惑的自言自语:“坏了吗?” 当然没坏,自拍还是很清晰。 陈昭愿走到无花身边,掏出手机,光明正大的对着无花的脸拍了一张特写。 无花始终面带微笑,不恼不怒。 第17章 吃肉的和尚 陈昭愿走到无花身边,掏出手机,光明正大的对着无花的脸拍了一张特写。 无花对此始终面带微笑,不恼不怒。 陈昭愿看着手机上模糊了轮廓的照片,又看看无花。 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个和尚某些地方应该和她一样。 比如贵人不上相,任何可以记录影像的科技产品,都无法记录他们的影像。 但某些法力高强的大德倒是可以画下来。 这一点他自己应该也知道,所以,明知道有人拍他,还依旧不为所动。 她二十多年未曾出来了,原本还想算算,这个和尚到底是何方神圣,现在看来,陈昭愿盯着手机上那张模糊了轮廓的照片,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个和尚太不普通了。 算他的背景,陈昭愿只怕要受点伤。 陈昭愿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了,不想再和无花做纠缠,转身走了。 但无花依旧跟在她身后。 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陈昭愿低头看了一眼,含笑?? “陈小姐,你能不能来一趟六六六?” “现在吗?” “对。” 陈昭愿很果断的拒绝:“不能。” “为什么?” “中午了,应该吃饭了。” 干活可以,但到点该吃饭吃饭。 谁也不能拦着陈昭愿吃饭,谁拦着她吃饭,她就把谁做成饭。 手机那头的含笑被梗了一下,但他脑子转的很快。 “我们这边的食堂很好吃。” 站在陈昭愿身边的人无花,明显看到陈昭愿眼睛一下子亮了,对着手机搁下俩字:“等着!” 下一秒,人已经坐在了出租车后排。 无花依旧坐在陈昭愿身边。 陈昭愿闭上了眼睛。 约莫过了十分钟,陈昭愿没忍住看着身边的和尚。 “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 无花单手竖在胸前,眉眼含笑:“因为女施主需要小僧啊。” 中年的士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面的一个女孩和一个和尚。 听到这和尚的话,感叹世风日下。 想不到这和尚长的人模狗样的,却一肚子花花肠子,真是给佛祖抹黑! 许是北方的汉子太耿直,想着想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让坐在后排的无花瞧了个分明。 六六六很快到了。 陈昭愿率先打开了车门,留下一句:“车费你给。” …… 六六六食堂。 陈昭愿拿了一桌子菜,大多都是荤菜。 对面坐着无花和含笑。 “陈小姐……” “食不言寝不语。” 陈昭愿说完,夹起一筷子红烧肉,肥肉软糯的几乎入口即化,瘦肉紧实而不柴。 好吃的眯起眼睛。 无花眉眼含笑的拿起一边的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来,在含笑震惊的目光下,放入口中。 尝了一块,品评道:“是不错。” 陈昭愿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和尚。 “出家人也可以吃肉吗?” “施主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陈昭愿淡淡挑眉。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陈昭愿眉毛抽了抽:“那个人是不是叫济公?” “施主真是博学多闻。” 这次陈昭愿不止眉毛抽了抽,就连脸颊肌肉也跟着抽了抽。 同一个表情的还有含笑。 “所以……空闻大师知道吗?” 知道什么?自然是无花吃肉这件事。 自然是知道的! 含笑想做和尚,哦,也不是,主要是想做空闻大师的弟子,但空闻不收俗家弟子。 大乘佛教,有不食肉戒,但含笑无肉不欢! 空闻大师以这个理由拒绝了含笑入门请求。 含笑顿顿都要有肉,所以餐前都要念一句阿弥陀佛! 含笑没忍住,唇角向下,很是委屈! …… 正是用餐的时候,食堂中绝大部分六六六员工的目光都朝着陈昭愿这边瞥来。 或看陈昭愿,或看无花。 前者,据其他同事说可以化物。 后者妙僧无花,还有个绰号叫做无法无天……据说一切法术道术都对他无效。 这俩人无论哪一个都是会引发关注的存在。 陈昭愿活得极其我行我素,别说十几个人看过来,就是成千上万人看过来,她该怎样还是怎样。 就像此刻,她没理会无花,也没理会含笑,更没在意那七杂八杂的目光。 神情专注的吃着面前的红烧肉! 含笑没有撒谎,六六六的饭菜确实好吃,陈昭愿甚至产生了一种把六六六的食堂大师傅抓走,抓到纸扎店给她做饭吃的念头。 不过想想楚辞那家伙不是好惹的,只能就此作罢。 陈昭愿饭碗中最后一粒米扒拉进嘴里,终于放下了筷子。 食堂里,其他位置上明面上是用餐,实际上是为了观察陈昭愿的六六六闲散人员见状,第一个感叹。 满满当当一桌子饭菜,几乎都被她一个人吃了,真是能吃啊! …… “说吧,为什么叫我过来?” 眼见这位姑奶奶终于吃完了。 含笑没忍住再次说了句阿弥陀佛。 “我们已经审了石川翔,石川翔是假名,本名是石井翔太。” “哦。” “但同事发现,他有一部分基记忆被人抹去了。” 陈昭愿眸色幽深,记忆被抹去了,这代表石井翔太背后还有人,说不定这个案子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你继续。” “所以现在这个案子完全由我们接手。” 陈昭愿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听无花说了声。 “不好。” 说着抬起头看着食堂门口方向,同时一把拉起陈昭愿的手腕。 快速朝后门跑去。 莫名其妙被拽着跑的陈昭愿扭头看着无花,反应过来之后,心中震惊! 这家伙竟然能让自己下意识的没有防备! “你在发什么疯?” 无花抓着陈昭愿纤细的手腕,两人几乎跑出残影来。 “我师兄来了。” “然后?” 你师兄来了关我屁事,还能妨碍我吃饭? “因为……”无花没有说下去,脚下一个刹步,看着前面叹息了一声。 “来不及了。”无花说着一把把陈昭愿拉到自己身后。 前面出现一个人。 一个身形高大颇有气势的中年和尚。 那和尚站在无花和陈昭愿面前,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大师兄。” “师弟,你不该下山的。” “可是我已经下山了。” “就是为这姑娘?” 无花没有反驳。 “罢了。” “师兄这是同意我下山了?” “把你们一起抓回去好了。”眼前这个和尚说着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等一下!” 第18章 发明家陈昭愿 两个和尚一齐看向陈昭愿。 陈昭愿跳起来往一边退了一步的距离,指着无花说道:“我和他没关系。”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无花的师兄微微低头,对着陈昭愿单手行礼。 动手之际,楚辞几乎从天而降横在无花的大师兄和陈昭愿之间。 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消散了不少,让周围的六六六的看客们大失所望。 也不知是谁说颇为遗憾的说道:“打不起来喽。” 陈昭愿可可爱爱的从无花身后探出头来,看着楚辞和无花的那位师兄:“不打啦?” 楚辞往后瞥了她一眼:“你还很遗憾?” 陈昭愿扯了下脸部肌肉还是诚实的回答:“是有点。” “那我陪你打?” “倒也不必。”陈昭愿说着看着无花的那位师兄:“这位大师怎么称呼?” “无情。” 陈昭愿笑眯眯的说道:“我记住你了。” 楚辞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陈昭愿背着手转身看着无花哼了一声朝着食堂走去。 六六六的食堂和别处不同,是全天二四小时随时供应的。 于是陈昭愿要了一壶大红袍,在原来的位置上重新坐了下来。 倒茶的功夫,陈昭愿抬头看着含笑:“你继续。” “陈小姐,能不能加入我们六六六?” 陈昭愿端着茶盏,这一刻坐相很是淑女:“有什么好处。” “我们养老金很高,医保全报。” 这两样对于陈昭愿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 陈昭愿摸着茶盏边缘,像是在思考什么:“石井翔太的记忆你们都复制下来了吧?” 含笑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把这个人的命给我,我帮你们。” “你要这个人的命干什么?” “我记得我以前好像说过,我这个人有强迫症,一家人应该整整齐齐的去死。” 看着陈昭愿理所当然的模样,含笑想着,你跟阎王是不是亲戚? 关于陈昭愿这个条件,含笑显然没有这个权利答应。 含笑正思索着。 身边传来个声音:“可以。” 声音冰冷,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 “老大。” 楚辞看来已经应付完了无心的那个师兄无情,走到含笑身边。 含笑相当有眼力见的站起身来让了个位置。 “让我加入你们查案吗?” “不。” “你这么惜字如金是觉得自己很酷吗?” 楚辞似乎没有把陈昭愿这句话听进耳中。 “咱们周遭的小国邪教有死灰复燃的迹象,频频在国内搞小动作,六六六人手紧张,我们需要培养新人了。” 楚辞盯着陈昭愿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训练新人?你确定?” “确定,这些新人在到你手中之前,会在无情手下训练一阵子。” 陈昭愿听了楚辞的话,看向坐在她对面左边,一直微笑端着茶盏默默喝茶的无花。 “你这师兄很强?” “师兄严于待人,更严于律己。” 好了,知道了。 “这样的话,石井翔太一条贱命不够,再加一百万。” “给你两百万。” 站在一边的含笑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他们老大楚辞。 “有个附加条件。” “你说。” “你得保证这些新人不死不残。” 这个包票陈昭愿没法打,只能说:“我尽量。” 楚辞深知她什么德行,能说尽量已经是极限了。 无花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放下了茶盏,双手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含笑抬头看向远处,内心:善哉善哉…… …… 三日后。 桐棠把石井翔太提出来交给含笑的时候。 含笑看着石井翔太用烤串签子粗细的锁灵针贯穿两只手掌,闭了下眼睛。 桐棠白了含笑一眼,扭着纤细的腰肢转身走了。 含笑拖着石井翔太来到陈昭愿面前。 “陈小姐,石井翔太有点血腥……” 陈昭愿绕到含笑身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石井翔太,身上还是被捕时的那身衣服,腿上的西装裤膝盖的位置已经磨出血来。 双手反背在身后,被锁灵针贯穿两只手掌,后脑勺贴了一张符纸。 陈昭愿的目光落在锁灵针上。 “这个……” 不等含笑开口介绍,陈昭愿吐出三个字:“锁灵针。” “你知道?” “知道啊,因为这个就是我做的。” 陈昭愿说的极其自然,完全没管含笑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一边的无花头略略一歪,对含笑这个举动有些不解。 “我们事务所十八种酷刑,刑具该不会都是你能发明的吧?” 陈昭愿点点头更正道:“是啊,不过不是十八种,是一百零八种,只不过你们老大楚辞最后只采用了十八种。” 一直以为他们老大冷漠无情,现在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百零八种选了十八种,他们老大已经很仁慈了,这般想着,含笑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和我一起吗?” 含笑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含笑说完转身走了,生怕慢一步被陈昭愿抓壮丁。 无花看着离开的含笑,转身看向陈昭愿:“你不会开车吗?” “会是会,就是没有驾照。” 作为一个守法诚信的良好公民,她敢开,他敢坐,只怕还没有出s城就得被交警给拦下。 带着石井翔太这么一个家伙,也没法打车。 陈昭愿从斜挎包中掏出手机。 “小陈,给我派辆车,派个司机来。” 刚刚放下电话,见无花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你有事?” “其实,小僧会开车,有驾照。” 陈昭愿想给他一巴掌。 “以后,这种情况赶紧说,我没什么耐心。” 无花闻言嘴巴一下子快要咧到耳根:“好。” 陈昭愿看着无花恶心巴拉的表情,打了个寒颤,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咋回事,开心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一辆有些眼熟的辆越野车呼啸一声停在了陈昭愿和无花面前。 驾驶座上的陈二狗略低头,看着外面的陈昭愿:“陈小姐上车吧?” “你不忙吗?” “该抓的都抓了,该审的连也也审了,至于怎么判就不是我们的事了,我爷爷说让我给你做司机。” 所以,小陈是陈二狗的爷爷,陈得胜。 几个人坐在车上。 从一开始,无花就有点好奇。 这个叫做石井翔太的小鬼子,有点过于安静了。 第19章 送嫣嫣和杳杳1 像是觉察到了无花心里的疑问,鬼使神差的陈昭愿竟然解释道:“贴了符纸。” 无花点头一笑道:“施主果然和小僧心有灵犀。” 陈昭愿瞥了一眼这个死不要脸的和尚,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坐在驾驶座上的陈二狗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现在的和尚都这么不正经了吗? 想着透过后视镜看着石川井翔太的模样,他们是禁止严刑逼供的,但六六六是什么规矩他就不清楚了。 “陈小姐,去哪?” “回我的纸扎店。” 陈二狗以为陈昭愿会用个类似加速符什么的东西,因为之前看她用过。 从纸扎店到s城两小时的路程,因为陈昭愿用了一张符,半小时就到了。 但这次她没有用,骂完了那个和尚,陈昭愿闭上了眼睛,从脸上的神情来看,她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两个小时之后。 陈二狗的越野车停在了纸扎店门口。 车子一停下来,陈昭愿便睁开了眼睛。 之前被陈二狗形容为鸟都不愿意过来拉屎的地方,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时候s城已经有些许暖意了,但这个小村子依旧北风呼啸,干冷的让人有些不适。 陈二狗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和第一次来这里一样,还是灰蒙蒙的。 但陈昭愿似乎对这边的气候已经习以为常了。 从车上下来朝着纸扎店走去。 无花则跟在她身后,一下车,便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个小鬼子留在车上没事吗?” “没事。” 方圆十里,还没有什么东西能不动声色的从她眼皮底下溜走。 陈昭愿推开门走进纸扎店。 那个叫周叔的老人放在手中的活计,从那木磨的发亮的木椅上站起身,看着陈昭愿。 苍老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 “小姐回来啦!” 一路上冷着一张脸的陈昭愿在看到周叔那一刻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周叔看着陈昭愿身后的两人,陈二狗,周叔认识,得胜的孙子嘛,可……这个和尚是? “这位是小姐的朋友吗?” 陈昭愿果断回答:“不是。” 周叔哦了一声,对无花伸出一只手来:“两位请进。” 小姐都把人带回来了,说不是朋友,他是不信的。 对于周叔的行为,陈昭愿默了默,没做解释,朝着后院走去。 没走几步,在那个绣着杨柳和燕子的门帘前顿了顿,似在犹疑。 “小姐,石井家最后一个人,是抓到了吗?” 陈昭愿嗯了一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映入几人眼帘的是一座二层楼,宽敞的小院,摇椅上趴着一只名叫王小虎的黑白花纹的猫,闭着眼睛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与这只猫不同的是,嫣嫣和杳杳两个纸扎人在包包子。 嫣嫣和杳杳包完最后一个包子,杳杳抬头看到陈昭愿:“小姐回来啦!”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了,但再次看到还是觉得诡异,陈二狗从纸扎人脸上竟然能看到欣喜。 抬起头,小院的天空还是那么清透干净的蓝。 陈二狗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比起陈二狗觉得诡异,身边的无花显然对此接受度良好。 嫣嫣,杳杳和陈昭愿打完招呼,从陈昭愿身后探出头来看向陈二狗。 “又是你啊。” 杳杳说完,又看向无花,蹦蹦跳跳的来到无花面前抬头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显而易见,小僧是个和尚。” “我是说你这个和尚叫什么?” “小僧无花。” 杳杳手指放在下巴上,好像有些困惑。 “你一会儿要在这吃饭吗?” “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家小姐无肉不欢,包子全是肉馅的,你一个和尚可以吃吗?” 无花人模狗样的行了个单手礼:“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杳杳:“……” “小僧可以吃肉。” 杳杳内心:这怕是个假和尚吧! 嫣嫣麻利的把案板和面粉收拾干净之后,一手拿着一把斧子朝着陈二狗和无花走来。 嫣嫣把手中的斧子递给了这二人。 “吃饭就得干活。” 嫣嫣说着指着一边的木头:“把那堆木头劈好。” 陈昭愿走到摇椅旁边,毫无爱心的提溜起趴在摇椅上的王小虎,嗖的一声扔到了一边,然后自己躺下了。 王小虎站在一边愤怒的看着躺在摇椅上的女人。 如果不是这里有外人,它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可恶的女人。 不过,这会儿有外人在……嗯?等等!外人? 那个叫陈二狗的它知道,那个和尚? 王小虎看了眼已经认命在劈木头的和尚,大人不计小人过的缓步走到陈昭愿身边。 陈昭愿没说话,王小虎伸出爪子在陈昭愿的裙子上扒拉了一下子。 一人一‘猫’开始神交。 王小虎:“那和尚是什么人?” 陈昭愿:“不知道,你看看。” 王小虎一本正经的坐在陈昭愿脚边看着挽起袖子劈木头的无花。 无花感觉一股视线朝他看来,顺着感觉瞥去,陈昭愿那只猫傲娇的扭过头看着陈昭愿。 “这家伙身上有一团金光。” “这不奇怪,很多大善人身上都有这种金光。” “这个和尚不一样。” “哪不一样?” “他身上这团金光格外浓,说明几世都是大善人,天道对这种人格外宽容,鬼怪无法近身,这么一个人佛门怎么会允许他跟你在一块?” “我咋了?” 王小虎闭上了眼睛,坐在它的猫窝中,再无回应。 陈昭愿哼了一声。 年轻力壮的男人就是好用。 很快那一堆木头就劈完了。 陈二狗看着不修边幅,但可能有强迫症,把木头码得整整齐齐。 处女座拿着尺子来都挑不出毛病来的那种。 无花往锅里添水,陈二狗坐在灶台边烧火。 很快大铁锅中的水开了,吐着叽里咕噜的泡。 无花把包子一个个放入锅中摆好。 半个小时后,冒着热气的包子出锅了。 杳杳迈着哒哒哒的小步子,拿着几个包子放在王小虎那个金灿灿的盆中。 桌上的气氛有些低压,这份低压是从陈昭愿身上传来的。 但一点不妨碍陈二狗吃了五个大肉包,也不妨碍无花吃了五个肉包。 周叔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没胃口,只吃了一个。 第20章 送嫣嫣和杳杳2 陈昭愿一手拿着肉包子,少有的食不知味。 嫣嫣杳杳见状:“小姐这就饱了吗?是不合胃口吗?” “没有,不太饿。” 嫣嫣和杳杳把桌子收拾干净之后。 “小姐,石井家最后一个人抓到了吧?” “是,你们说得没错,石井家确实还有一个活口。” “那人小姐带来了?” “带来了。” “在哪里?” “店门口。” 这三个字上尚未落音,杳杳已经抄起那把劈柴的斧头气势汹汹的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嫣嫣见状抄起另一把斧头跟了上去。 陈昭愿,陈二狗,周叔紧随其后。 陈二狗反应极快,从衣兜里掏出车钥匙,按下了解锁。 杳杳一把拉开车门,把后座上的石井翔拽了下来。 陈昭愿动了动手指,贴在石井翔脑后的那张符纸飞到半空中,化成一抹灰烬。 猛地恢复意识的石井翔,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人头。 两条乌黑的眉毛,眼睛黑洞洞没有任何神采,嘴巴带着似笑非笑的诡异弧度。 这……是个纸人,而且可以动? 活的纸扎人? 杳杳歪着头见石井翔醒来,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石井翔被眼前这个散发出咯咯咯笑声的纸扎人,笑得浑身发毛。 嫣嫣在身后无奈的扶额。 杳杳声音里带着些许激动:“姐姐,这小畜牲醒了。” 站在纸扎店门口的陈二狗看着眼前的场景。 陈二狗摸着下巴问道:“大师,您说她怎么知道石井翔是小畜生的?” 难不成陈昭愿还时时刻刻和这俩姐妹分享在S城发生的事? 无花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小僧也不知,不过石井这个姓氏施主应该不陌生啊。” “石井?” …… 就在陈二狗和无花聊天的功夫。 杳杳已经一把把石井翔从陈二狗那辆大吉普后座上拽了下来。 “杳杳,冷静一点,不能让他死的这么痛快。” 嫣嫣的声音让杳杳恢复了那么点理智。 陈昭愿木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站在她右手边,大家都喊他周叔的老人递给陈昭愿一块泡泡糖。 陈昭愿接过去,剥开糖纸,把浅绿色的泡泡糖扔进口中。 杳杳把石井翔推到一边,石井翔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后面被锁灵针穿透的手掌上传来撕裂锥心般的疼。 疼得他五官一阵扭曲。 嫣嫣和杳杳手持斧子,并肩而立。 “你们是什么东西?”像是式神,但又不太一样。 “我们姐妹曾发下宏愿,愿你们小日本亡国灭种,可惜我们姐妹命格太轻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于是就换了个愿望。” 嫣嫣说着顿了顿用黑洞洞的眼睛瞧着石井翔,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调说道:“你猜是什么?” 石井翔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圈周围,暗暗思索着能不能逃走。 嫣嫣发觉到石井翔心里的小九九,看了一眼身边的杳杳。 杳杳心领神会举起斧头朝着石井翔的头砍去。 沉重的斧头划过半空,带着呼啸的风声砍在石井翔的耳朵上。 一个完完整整的耳朵掉在了地上,石井翔的目光盯在地上那带着鲜血和尘土的耳朵上。 ”啊!!!”尖叫声传来,想挣扎却因为锁灵针挣扎不开。 一直以来给陈二狗的印象,都是温温柔柔哼着儿歌做着饭的杳杳,她这个举动让陈二狗忍不住喊了一声:”握草!” 石井翔在六六六监狱里受了很多苦楚,但是身体却没有太大的损伤。 不像这两个纸扎人一上来没说两句话,就砍了他耳朵。 嫣嫣和杳杳对石井翔的尖叫充耳不闻,杳杳蹲下身子,依旧握着那把斧头,对准地上的耳朵一通砸。 石井翔眼睁睁的看着他那一只耳朵被一个纸扎人举着斧头砸的血肉模糊…… 很明显了,砍了你耳朵,还砸成一团肉糜,让你接都没法接,彻底绝了这个念想。 杳杳铛铛铛砸完了,看着石井翔:“我姐姐问你话呢。” 杳杳说着略略歪了下头,手中的斧头轻轻晃动,给人的感觉随时都能再次落下。 石井翔的另一只耳朵在斧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陈二狗:“……” 无花单手行礼闭上了眼睛。 陈昭愿和周叔站在那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石井翔额头上冒着冷汗,看着眼前的纸扎人,只得顺着她们的话题往下说:“是什么?” “石井一族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八十年了, 她们姐妹等得太久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 “咯咯咯。”诡异笑声再次传来。 嫣嫣上前一步,利落的卸了石井翔的下巴。 杳杳笑够了:“你问为什么?” 杳杳和嫣嫣侧过头,彼此对视了一眼。 两人手拉手,口中念念有词。 “心念一动,虚境生烟,乾坤倒转,万象皆变!” 言罢,杳杳和嫣嫣,石井翔周围升起一阵烟雾,天色暗了下来,周围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男女老少,随之阴冷之气更重了。 陈昭愿垂下眼睛纤长的羽睫盖住了眼中的痛色。 “阿……” 陈昭愿冷着一张脸嚼着泡泡糖:“和尚,闭嘴,再敢念你的佛,把你扔回去。” 无花垂下头纤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漆黑的眸子:“善哉善哉,小僧不说就是了。” “这是?” “都回去吧。” 一直没说话的周叔伸手示意他们回小院中。 陈二狗看向陈昭愿,见陈昭愿也转过了身,这才跟着她一起返回了小院。 小院还是很安静,外面的鬼哭狼嚎一丝一毫也听不到。 陈昭愿走到那把摇椅上躺下了。 周叔走到陈二狗和无花身边:“你们两个暂时也走不了了,可以去二楼休息,二楼除了第一间是小姐住的,其他都是客房。” 陈二狗和无花闻言上了二楼。 二人选好了房间,站在走廊上,看着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的陈昭愿,摇椅一晃一晃。 手机里传来一阵歌声:“桃叶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在其位这个明阿公,细听我来言……” 陈二狗站在二楼看着头顶上碧空如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只是站在二楼,却感觉离天空更近了? “大师,你有没有一个感觉?” “什么感觉?” “这天不像是真的。” 无花双手搁在走廊扶手的边缘上,笑道:“本来就是假的。” 陈二狗吃了一惊看向无花:“假的?” 第21章 送嫣嫣和杳杳3 “假的啊,这纸扎店外面的天空颜色才是真的。” 陈二狗伸出手来对着头顶上的天空挥了挥,不可置信的开口:“怎么会?” “化物啊。” 化物二字,从徐国林的那个别墅中,陈二狗就听过。 “化物是什么意思?” 无花眨了下眼睛,解释道:“使一切死物为她用,甚至有生命,就是化物,最常见的……” “什么?” 无花见陈二狗很感兴趣的样子,伸手从他头上拽下一缕头发。 “嗷!” 陈二狗瞪无花大师同时,又惊奇自己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他不是陈昭愿他们这一行的,但他也是练过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即便是六六六那些人,靠近他,他都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可是刚刚这个和尚拽他头发,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无花显然对陈二狗的想法不感兴趣,反而举着从陈二狗头上薅下来的头发说道:“看着啊。” 陈二狗皱着眉头,有几分认真的盯着无花手中捏着的头发。 陈二狗看着无花在自己面前比划了两下子,然后…… 头发还是头发。 无花脸上扬起一抹不好意思来:“抱歉抱歉,再来一次。” 陈二狗:“……” 只见无花用和刚刚相同的动作再次比划了两下子。 终于肉眼可见的,陈二狗的头发在无花拇指食指中硬……挺了起来。 这里是不好意思的分割线。(我怕柿子河蟹我,反正这俩字很纯洁……你们别瞎想……谁瞎想谁是大色丫头。) 无花把陈二狗这一缕头发举到他面前:“你摸摸。” 陈二狗伸出手捏了捏,很坚硬,堪比缝衣针。 无花捏着那几根头发朝着走廊木制的扶手甩去。 几根头发老老实实的插进了木头里。 竟然可以作为暗器。 无花解释:“这便是化物。” 陈二狗盯着扎进木头里的头发,感叹大师果然是大师。 刚刚感叹完,那几根头发蔫了…… 陈二狗瞳孔大了一丢丢。 无花则面不改色:“小僧只会些许皮毛。” 楼下。 陈昭愿的声音悠悠传来。 “这院子里一草一木都是大师精心制作,赔钱。” “敢问大师姓谁名谁?” “姓陈名昭愿,记得打六万。” 无花一手拿着佛珠,一手从袈裟里摸出手机,给陈昭愿转了六万块。 这年头的和尚,真富。 陈二狗无意中看到插在木头中的头发。 一二三四五六…… 还真是六根…… 陈昭愿这个女人后背也长眼睛了吗? “咱们要在这里待几天?” “三天。” “你怎么知道?” “预感。” “大师的预感准吗?” “不准人家还会叫我大师吗?” 陈二狗:“……” 接下来的几日。 第一日。 陈二狗做饭,那味道…… 周叔是个老人了,吃的本就不多。 陈昭愿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连坐都没坐下,返回了摇椅上。 王小虎一爪子打翻了它那个金饭碗,一脸轻蔑的瞥了一眼陈二狗,然后叼着金饭碗迈着猫步走了。 猫狗果然不合。 无花吃了半碗粥,微笑道:“中午还是贫僧做饭吧。” “有那么难吃吗?” “不难吃但也说不上好吃。” 陈昭愿和那只猫?嘴巴挑的很。 一连三日,陈昭愿都没有回房间休息,大部分时候都是躺在那张摇椅上闭着眼睛听着那首万年不变的小曲。 乃至于无花都能完整的哼下来了。 陈二狗五音不全,记得住词,唱出来却不成调。 偶尔,陈昭愿吃完无花做的饭菜,会抱起那只叫王小虎的猫撸一会儿。 经陈二狗和无花观察,那只猫似乎不情愿被撸,但又无可奈何。 这应该是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第三日晚上,较前两日,陈昭愿吃的比较多,吃完饭,缓步上了二楼。 一直到第四日清晨。 陈昭愿下了楼。 无花两只袖子挽到了小臂上,弯腰做着饭,扭头看着院子里的陈昭愿。 “早饭还要等一会儿。” 陈昭愿头也不回甩下一句:“一会儿回来再吃。” 锅里冒着蒸腾的热气,无花白皙修长的手指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也跟着陈昭愿出了门。 外面鬼哭声并未停止,甚至伴随着惨叫声。 石井翔精神已经被折磨的精神涣散。 第一日,在杳杳嫣嫣的幻境中看到他祖辈在这片土地上做过的事。 第二日,在幻境里看到他做过的事。 第三日,他祖辈和他做过的事,一一发生在他身上,杳杳嫣嫣的幻境的无比真实,石井翔疯了。 他折磨别人,甚至可以以此为乐,但那些手段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一丝一毫也没法接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小鬼子永远学不会。 又或者说,拘小节无大义是小鬼子的劣根性。 眼见人已经疯了,再折磨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嫣嫣和杳杳一人一斧子把石井翔送去见了阎王。 四周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天色依旧很暗。 一向少言寡语的嫣嫣站在陈昭愿对面,用黑洞洞的眼睛看着陈昭愿:“小姐,我和杳杳包了不少饺子,都在冻在冰箱里,小姐想吃自己煮煮。” “小姐,一直以来多谢照顾了,小姐,保重啊。” 嫣嫣杳杳手拉手对着陈昭愿弯腰行礼。 八十年了,她们的小姐不会老,真好。 陈二狗有个感觉,嫣嫣和杳杳要消散了。 周叔在一边抖着身体,老泪纵横。 陈昭愿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半空中出现的旋涡。 “说什么傻话呢,小姐我在这,还能让你们魂飞魄散了不成。” 陈昭愿说着一个健步飞了出去。 手中那把写着听话的扇子唰的一声打开,对准半空中掉落旋涡,一扇子把半空中出现的旋涡给扇飞了。 身后,一向笑眯眯的无花见状喊了一声:“陈昭愿你疯了!!!” “她在干什么?” “强行打开地狱入口,送嫣嫣杳杳和这些鬼魂入轮回。” “小姐不可!” 陈昭愿拿着扇子划破了食指。 从食指尖溢出的那滴血宛如一把钥匙从半空中落在了地上。 血雨飞,万鬼泣,封印解,冥门开! 轰隆隆的巨响从地下传来,地面开始摇晃,陈二狗几人险些站立不稳。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一道黑色的大门带着阵阵阴气从地下升起。 第22章 送嫣嫣和杳杳4 黑色冒着阴气的大门缓缓开了。 走出来一黑一白两个瘦高的人。 这是白无常谢必安人称七爷和黑无常范无咎人称八爷。 “让爷瞅瞅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强行打开地府大门!” 黑无常说着往四周瞥了一眼。 等地府大门升腾起来的浓雾散去,黑白无常才看清站在他们对面的人。 黑衣少女,苍白的脸,漠然的眼,浅色冰冷凉薄的唇,手持一把写着听话俩字的折扇。 那字写的奇丑。 看清楚对方那张脸,谢必安直呼好家伙。 怎么又是这姑奶奶! 他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白无常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身边的黑无常忍不住骂了句:“乌鸦嘴!” 因为对面站着的还真是个不要命的! 起风了,门开了,陈昭愿她又来找事了。 多少年了,这祸害怎么还活着呢! 陈昭愿唰的一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唇角扯出一抹弧度来 ,朝着谢必安和范无咎挥挥小手。 “七爷八爷,早上好啊~” 她面上带着笑,眼中却一点温度也无。 谢必安和范无咎对着陈昭愿做了个揖:“不敢,我们兄弟二人怎敢在您面前称爷。” “既然如此,两位行个方便,让这些亡魂魂归地府吧。” 陈昭愿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两位鬼差。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位姑奶奶很久前曾经一人大闹地府。 打废了大半鬼差,拔了阎王的胡子,谢必安和范无咎还真的就被她这笑眯眯的外表给骗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吸了口气。 黑无常范无咎开口说道:“姑娘,这几百个亡魂在此地飘荡了近百年,如今才想要魂归地府,投胎转世怕是不能了。” 陈昭愿右手拿着那把扇子,一下一下的敲在左手上,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范无咎。 “这么说,七爷和八爷是不肯通融了?” “是……”范无咎没说下去,被身边的谢必安拽了一把。 谢必安上前一步:“姑娘,并非我们兄弟不肯,而是如今十方阎罗殿大狱人满为患,无数亡魂等着投胎转世……” 谢必安说到此处顿了顿,重重的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可惜现在的年轻人不结婚不生子,投胎转世的机会太少了。” 谢必安说这都要哭出来了。 “年轻人躺平不卷了,我们地府却为了一个转世名额卷的要死,姑娘啊,我们没法啊……” 谢必安本来不想哭,但越说越觉得自己不容易。 就是啊,他们地府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人间想生的那批人当年赶上了政策不让生,如今可以生了,想生的年纪大了生不了。 年轻的倒是可以生,但他们不生! 主张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他们凡人不做牛马!他们在地府卷的比牛马还牛马! 想到这里,谢必安哭出来了。 陈昭愿看着谢必安一个大男人一脸委屈的样子,唇边的笑意终于僵住了。 范无咎冷着一张脸递给了谢必安一张纸巾。 陈昭愿看着这俩人,叹了口气,好想给他一巴掌啊,哭毛线啊! “我不让你们白忙活,你们把这些亡魂收进地府,我给你们烧一百万个金元宝行吗?最大的那种!” 陈昭愿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谢必安红着一双鬼眼抬起头来,哭唧唧的模样好不可怜,看着陈昭愿伸出一只手来:“五百万个。” 陈昭愿脸部肌肉抽了抽,咬咬牙:“行!五百万个就五百万个!” 黑无常范无咎见状:“也只能先收入地府,但是投胎转世还是得排队。” 陈昭愿比了个OK。 ”可是这些亡魂立下的血誓可怎么办?我们兄弟二人身为鬼差也没办法啊!” “我自己来。” 见陈昭愿没有任何犹豫,范无咎心中有些不忍:“姑娘,你修的可是杀戮道,为鬼解除血誓,有违天地法则,会伤及自身。” 嫣嫣和杳杳一听急了上前一步道:“小姐使不得!” “小伤无碍,你们小姐我强着呢!” 陈昭愿说完这话,身后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无花缓步走到陈昭愿身边。 谢必安和范无咎一见此人,彼此对视一眼,快速垂下了眼睛,掩盖住了眼中的震惊。 “施主,可否让小僧来?” 陈昭愿脸上扬起个狐狸般的微笑,朝着无花点头:“可。” 似乎没想到陈昭愿会这么痛快的同意,无花只得说道:“那……小僧来吧!” “请。” 之前在工地上,无花渡亡魂,只是站着。 这次他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双手合十。 无花身上环绕的金光对于谢必安和范无咎来说很刺眼,而且有些不适,于是二人心有灵犀般一退数丈远。 谢必安和范无咎站在身边,无意瞥见一直站在纸扎店大门口的陈二狗。 呦,他们在地府老熟人的老情人。 破军命格呦,可惜被压制了。 (嘿嘿嘿……你们猜你们猜是什么?咋回事?我知道都知道我就不说~) 他们能看出来了,陈昭愿不可能看不出来,既然她不说,他们也只好闭嘴。 眼下他们还是对那个和尚更感兴趣。 “姑娘,这和尚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想知道。” 陈昭愿这话有点出乎黑白无常的意料。 “姑娘也看不出来吗?” 陈昭愿看着正在给亡魂解除血誓的和尚:“我一个修杀戳道的又不是天桥底下算命的瞎子,如何知道?” 谢必安:“……” 范无咎:“……” “七爷八爷怎么看?” 谢必安看着无花和尚沉思了一下开口:“有些像佛陀转世,但又感觉六根未净。” 站在另一边,一直面无表情,假装自己在看无花,其实是在竖着耳朵听两位鬼差和陈昭愿对话的陈二狗,此刻脑袋里都是六根未净四个字。 好家伙!!! 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 盘腿坐在地上的无花缓缓睁开了眼睛,脸色有些许疲惫。 天上打了一个不咸不淡的雷。 周围的亡魂们只感觉自己一阵轻松,有什么捆绑着自己的东西消失了。 “这是,成了。” “七爷八爷,还有个事。” “您说。” “这个人。” 陈昭愿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跪在地上已经被砍死的石井翔的。 “这个人,身上背了很多条人命,十八层地狱日日游能给他安排上吗?” “那是自然。” 第23章 一株双生花1 陈昭愿对此显然很满意。 谢必安和范无咎对着陈昭愿行了个礼:“那姑娘,我们兄弟二人告辞了。” “七爷八爷慢走,不送。” 一众亡魂对着坐在地上的无花鞠了一躬。 无花坐在地上微笑,看着那些对自己鞠躬的亡魂,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圆寂在此处了。 一众亡魂对无花行完礼,又看着陈昭愿:“小姐,保重。” 陈昭愿微笑着看着嫣嫣和杳杳没说话。 谢必安和范无咎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百亡魂,有几个亡魂压着石井翔的魂魄朝着大门走去。 待所有亡魂都走了进去,地府大门终于缓缓关上了,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沉没了下去。 “一株双生花,开在南山下, 风吹花轻舞,雨打更显华, 山脚添锦绣,引得众人夸。 春来花满枝,夏至叶更嘉, 秋来香犹在,冬至雪覆花。 花开花又落,岁岁皆芳华。” “好诗。”无花相当捧场。 “又不是我写的。”陈昭愿如此说道。 因为这是嫣嫣和杳杳出生的时候,她们的父亲写给这对姐妹花的打油诗。 坐在地上的无花:“不管谁写的,你能不能先把小僧扶起来?” 陈昭愿往无花身边走了几步,弯腰一把扶起了他。 无花借着陈昭愿的力量站起身后,整个人大半重量都压在了陈昭愿身上。 陈昭愿扶着无花往纸扎店走去。 此处天终于晴了,不再是那种灰蒙蒙,但依然有一股肃杀之气。 陈昭愿扶着无花,看着大半身体都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无花,一次性给几百个亡魂解了血誓,此时脸上竟然只有一点疲色。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施主。” “嗯?” “小僧知道自己皮相尚可,但你也不用一直这么盯着小僧,小僧虽然脸皮厚,但被一个姑娘这样盯着,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 无花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眼中溢出的那点笑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陈昭愿撇了撇嘴,好好一个和尚怎么就长了个嘴呢? 看在帮了她一大忙的份上,陈昭愿忍了。 无花此刻却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陈昭愿身上真凉啊…… (重点啊这可是。) 陈二狗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陈昭愿和无花。 抬头看着纸扎店的牌匾,好像,从他第一次来这个纸扎店开始,他的生活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周叔抬头望着那扇大门消失的方向。 “周叔。” 周叔正了下神色:“风太大,迷了眼睛,还有……” “什么?” “你得叫我爷爷。” 他和陈得胜一个辈份的,陈二狗喊他叔,差辈分了。 陈二狗张张嘴,周爷爷三个字说不出口最后说了俩字:“周爷。” 周叔点点头,也进去了。 陈昭愿扶着无花走进小院上了二楼他暂时住的房间。 “要躺下休息吗?” “坐坐就好。” 于是陈昭愿把无花扶到了窗前的软榻上。 无花抬眸看着陈昭愿:“能帮小僧倒杯水吗?” 陈昭愿盯着无花的眼睛:“好。” 陈昭愿把水杯递到无花手上。 无花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咳咳咳……”呛住了。 “咳咳咳……”无花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昭愿,一张俊脸涨的通红。 陈昭愿一脸无辜的瞅着无花,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拍了拍他后背。 无花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昭愿。 陈昭愿给他倒的那杯水,就是一杯普通的温水,无毒。 无花作为一个运气好到爆棚的天选之子,这辈子第一次被水呛到。 这女子有点邪门…… 见无花已经缓过来,陈昭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小僧有个问题。” “讲。” “八十年前,此地发生的事情,施主你也经历了吗?” 陈昭愿喝了一口水,盯着手中的杯子,思绪好像飘回了八十年前。 八十年前。 陈昭愿还躺在一口棺材里,棺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停放在一座道观中。 她本该睡足九天的,可惜,战争爆发,鬼子们进村了。 老道士掐指一算,不知算出了什么,把看守棺材的任务交给了唯一留在道观内的小道士,然后独自一人下了山。 第一日。 小道士守在棺材前拿着一个野菜团子:“仙女姐姐,你说烧鸡是什么味道啊?” “肉又是什么味道啊?” 第二日。 “唉,这个野菜团子都不够吃,好饿啊,师父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仙女姐姐你能不能给我变出个鸡腿来?” 第三日。 小道士看着大殿中老道士那盏摇摇晃晃的长明灯,泪流满面。 大殿上点着三十三盏长明灯,如今只剩下他师父那一盏灯了,那一盏还摇摇晃晃的要灭了。 跪在金丝楠木棺材前,头磕得咚咚响。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求求你快去救救师父吧!” “仙女姐姐!只要你肯去救师父,我……我把每日两个的野菜团子都供奉给你!” 沉睡中的陈昭愿闻到一股鲜血的味道,缓缓睁开了眼睛。 直溜溜的从棺材中坐起来,面无表情的走到那个穿着破旧小道袍的小道士身边。 小道士听到动静,仰起那张面黄肌瘦的小脸看着眼前的女子。 小道士额头磕的通红渗出了点点殷红的血,一只手握着个没法形容颜色的野菜团子。 有一种可怜巴巴又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说道:“仙女姐姐你醒了?” “嗯,因为你太吵了。” “啊,对不起啊,我也不想吵你,可是师父他遇到危险了,师父说我是男子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和仙女姐姐说。” 陈昭愿:“……” 她很想告诉这个小道士,不是,没有,你师父在瞎说。 可是看到小道士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陈昭愿轻轻叹气。 没办法,谁让她善良呢! 想着看了一眼大殿中老道士那盏越来越暗淡的长明灯。 掐指一算,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怎么偏偏是那个地方呢! 看来不去也不行了。 “小道士好好看家,我去救你师父。” 陈昭愿说着,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道士抹了一把头上的血,看向陈昭愿的背影应声道:“好嘞!” 没睡够,没彻底恢复到全盛期,陈昭愿用了最快的速度朝着刘家堡赶去。 但还是晚了。 陈昭愿赶到刘家堡的时候,整个刘家堡上下几百口人,几乎没有活口了。 不对,还有三个活口。 陈昭愿朝着祠堂方向跑去。 第24章 一株双生花2 一路上尸横遍野,有百姓的,还有鬼子的,街头小巷都是殷红的血。 刘氏祠堂大门前的台阶上,老道士的那身道袍破烂不堪,已经数不清多少伤,血肉模糊…… 但还有一口气。 老道用仅剩下一只的眼睛透过臃肿的眼皮缝隙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少女。 “老道士,你能掐会算,应该趋吉避凶才是啊。” 老道士好像嘿嘿笑了两声。 “明知大凶还为之,也是道。” 陈昭愿站在台阶下看着倒在台阶上的老道士,眸色微闪。 “姑娘啊,救救那对姐妹……还……” 老道士后面的话没说完,便已经没了呼吸。 陈昭愿弯下腰,伸手给他合上了眼睛。 接着朝着刘氏祠堂走去。 祠堂大殿,外面围了一圈倭瓜,一脸淫笑的看着刘氏祠堂内的那对姐妹花。 陈昭愿迈入刘氏祠堂的那一刻,只听一个姑娘说:“我们姐妹在此立血誓,诅咒你们一族,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说罢,两个豆蔻年华的姑娘毫不犹豫的一头撞死在刘氏祠堂柱子上。 “不要!” 这时天边响了一声雷。 晚一步,又一步,陈昭愿看着站在院子里小鬼子,宛如看死人。 那些鬼子本来还在可惜眼前那一对姐妹花没了,但看到陈昭愿的那一刻,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个,淫笑又回到了脸上。 陈昭愿静静的站在那里,呼了口气,轻轻打了个响指。 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化为利刃,停在半空中,对准鬼子们。 甚是鬼子手中的长枪和刺刀,都不受控制了。 这场景让这些鬼子吃了一惊。 它们甚至没法靠近陈昭愿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昭愿朝着祠堂内走去。 “这是什么?” “你猜?” 陈昭愿说着,看向其他鬼子们:“你们一人过来刺他一刀。” 小鬼子们不为所动。 耳边传来为首的小鬼子:“哈哈哈哈……”的刺耳笑声。 陈昭愿不解的看着对方。 “区区雕虫小技,你把我石井家当什么了!” 石井? 哦! 这个姓石井的男人,身前突然出现一只红面狗头人身,身后长着一对翅膀的东西。 陈昭愿抬头看着那东西,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大天狗?什么玩意,好恶心! 大天狗拿着利刃伴随着石井张狂的笑声,朝着陈昭愿飞来。 在距离朝昭愿一公分的距离停下了。 也不是停下了,准确来说是没法再向前了。 陈昭愿拿着手中的折扇,却并未展开,拿着扇柄在大天狗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真的,只是轻轻的,至少在石井这些小鬼子看来是这样的。 那一下下去之后,大天狗在众人面前嘭的一声,应声而碎,碎成了无数片,落在众鬼子身上地上。 距离大天狗最近的陈昭愿身上却没有沾上丝毫。 “怎么会!石井大人的式神!” “怎么办?” 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办?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化为利刃悬在他们身侧呢。 陈昭愿站在那无视石井眼中的震惊:“还有吗?” 石井完全还在大天狗被对方敲碎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陈昭愿动了动手指,化为利刃的落叶割开了小鬼子的喉咙。 死了大半。 “刺不刺?” 这三个字一出口,鬼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念头已经有了几分动摇。 “哦?” 陈昭愿再次动了动手指,又一个鬼子倒下了。 这一次,终于有鬼子朝着那个姓石井的男人靠近。 石井拿着一把军刀,看着朝他走来手下一脸怒气,上位者余威尚在。 手下还是有些踌躇不前。 石井喊了一声巴嘎,手中的军刀不留余力的朝着手下劈了过去。 小鬼子活生生的被劈死。 血溅了石井一脸,让这个鬼子看上去更像个鬼子来。 许是石井这个模样吓到了其他小鬼子。 反正左右早晚都是死,剩下的鬼子分成了两队。 一队想弄死陈昭愿,一队想弄死石井。 但弄死陈昭愿这个念头很快便被打消了,因为他们没法靠近陈昭愿分毫。 于是矛头对准了石井。 陈昭愿转过身,看着撞柱而亡的那对姐妹花,睁着眼睛死不瞑目,身上冒着乌黑的阴气。 陈昭愿伸手合上了对方的眼睛,却徒劳,只能从绣着菊花的斜挎包里拿出了两张符,贴在了这对姐妹身上。 转过身,看着厮杀在一起的鬼子。 陈昭愿快步闪身过去掐着一个小鬼子的脖子。 “那畜牲叫什么?” “什么?” “石井什么?” “石井肆……石井肆。” 得到答复,陈昭愿毫不留情掐断了对方的脖子。 接着利刃纷纷落下,刺穿了小鬼子的身体,此时,只剩下石井肆一人。 陈昭愿看着石井肆伸出手来,他手中握着的军刀飞到了陈昭愿手中。 “石井肆,那对姐妹的誓,天应不应我不知道,但我陈昭愿应了,你放心,我一定是整整齐齐的把你们石井一族全都送进地狱。” “到了下面别忘了和阎王说,是陈昭愿送你下去的。” 陈昭愿说完,朝着石井肆挥了手中的军刀。 圆溜溜的脑袋叽里咕噜的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 陈昭愿烧了老道士的尸身,把骨灰带回了道观。 大殿中老道士的长明灯已经灭了,小道士抽抽涕涕的站在大门口。 陈昭愿有些不敢看小道士的眼睛。 “对不起啊,没救回你师父。” 陈昭愿说着把手中的骨灰递给了小道士。 小道士双手接过骨灰放在祭台上。然后擦擦手从怀里摸出来两个野菜团子,举到陈昭愿面前。 陈昭愿没说话拒绝,接过两个野菜团子,坐在道观的台阶上,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真是一点也不好吃。 三日后,陈昭愿站在道观大殿中 看着老道士的骨灰坛。 “老道士,那对姐妹花我没救下,但你没说完的话,我应下了。” 陈昭愿说完,转身走到小道士身边,从斜挎包中摸出一张护身符来挂在了小道士身上。 “小道士,你叫什么?” “胡不云。” “允还是云?” 小道士指了指了头顶上的天空:“那个云啦!师父说我话太多了,要少云。” 小道士说着低下了头,小手一下下扯着道袍的衣角。 陈昭愿默了默,这名起的真是……恰如其分。 第25章 一株双生花3 “仙女姐姐,你要走了吗?” 小道士仰头看着陈昭愿问道。 “我要出去两天,很快就会回来,你好好在道观里待着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两日后,陈昭愿提着一个大麻袋回来了。 站在道观门前喊了一声:“胡不云!” 小道士饿得头昏眼花,脚步有些虚浮的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大门前的陈昭愿,瘦巴巴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仙女姐姐,你回来啦!” 陈昭愿看着眼前的小道士,心里有了一丢丢内疚,她没照顾过别人,有些粗心了。 还是干完正事之后,看到卖馒头的小摊才想起来,自己在棺材里入睡的时候,小道士念叨的鸡腿。 那孩子本来就吃不饱,现在不知道还活着不? …… 陈昭愿放下手中的麻袋,从挎包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来。 弯下腰递给了小道士。 “什么呀?”小道士说着打开了那个牛皮纸袋。 “饼?鸡腿?这就是鸡腿吗?” 胡不云看着鸡腿,亮晶晶,他不是在做梦吧?可能是饿极了做梦吧? 胡不云举着鸡腿:“我不是在做梦吧?” 陈昭愿没回答,只是伸手在小道士身上掐了一把。 “嘶!”小道士疼得呲牙咧嘴。 “是做梦吗?” “不是做梦啊?真的是鸡腿勒!” 小道士说着把鸡腿举到眼前,一副想吃又舍不得的模样。 陈昭愿忍不住催促道:“吃呀。” 小道士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陈昭愿,鸡肉刚放到嘴边又停下了。 “怎么了?” “仙女姐姐吃!” “仙女姐姐要说吃过了,你信吗?” 小道士头摇成了拨浪鼓,本来就饿得有点晕,现在摇头摇的更晕了。 陈昭没有和一个孩子去争辩,虽然她确实吃过了,但还是伸手撕了一小块鸡肉放进嘴巴里。 抬眼看着小道士说道:“好了,你可以吃了。” 小道士欢欢喜喜的啃了一口鸡腿。 “姐姐,这是西瓜吗?” 小道士看着陈昭愿右手边的大麻袋,袋子冒出球形的凸起。 陈昭愿笑眯眯的回答道:“不是哦,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小道士还是有些好奇,但仙女姐姐这样说了,他好奇也没有继续追问。 “仙女姐姐你还要走吗?” “嗯,还要离开一会儿,今天就能回来。” “那回来之后还走吗?” “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陈昭愿提着麻袋又走了。 …… 老远就看见刘家村怨气冲天。 上空一片阴云不散。 陈昭愿拎着麻袋再次进了刘氏祠堂。 走到柱子旁边,蹲下身子,接了那对姐妹花头上贴着的符纸。 这道符的作用是不想她们二人变厉鬼。 “这么大的怨气啊。”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对那对姐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符纸一经接下,这对姐妹的鬼魂便出现在了陈昭愿面前。 陈昭愿说完站起身来,打开了身边的麻袋。 麻袋里的东西叽里咕噜滚的一个接一个滚了出来。 那东西一出来,整个上空的怨气都淡了一些。 连那对姐妹花,脸上的神色都平静多了。 这对姐妹花,父亲是刘家堡的一个秀才,教书为业,有一双女儿,名嫣嫣和杳杳。 嫣嫣是姐姐,杳杳是妹妹,伶俐漂亮,也算是刘家村一景。 妹妹杳杳面目有些狰狞:“还有!!!” “唉?还有吗?” 相比于妹妹的激动,姐姐嫣嫣就显得镇定多了。 “小姐,能看到我们姐妹?” “对啊。” “小姐,为何要救我们姐妹?”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来得及救你们,非要问为什么要管这件事的话,我有我自己的原因,还因为我欠老道士一个人情吧。” “是那位道长?” 陈昭愿点点头。 “刚刚你们说石井一族还有人?” “是。” “如今战火四起,人不太好找了,你们……” “小姐直说无妨。” “死人太多了,地府鬼差估计已经忙不过来了,你们又发了血誓,自尽而亡,鬼差没功夫搭理你们。” 嫣嫣和杳杳默了默。 “血誓有用吗?” 陈昭愿很直白的回答:“其实没有。” “不过我来了,就有,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们,就一定会做到的,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你们怎么办?” “我们?” “你们没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吗?” 好像是这样。 “时间长了,不归地府的话,对你们这样放任不管,容易变厉鬼啊。” “厉鬼会如何?” “会丧失神智,乱杀无辜。” 这个倒绝非她们姐妹二人所愿。 “那我们二人该怎么办?” “这个小镇上有纸扎店吗?” “有。” “带路。” 嫣嫣和杳杳领着陈昭愿朝着纸扎店走去。 于是两个会说会动的纸扎人,嫣嫣和杳杳诞生了。 姐妹二人徘徊在刘家堡的纸扎店里。 陈昭愿在纸扎店门前走了七七四十九步,地下有什么东西在震动,陈昭愿看着地下,在地上插进了一把黑伞,震动消失。 (嘿呦!宝子们,记住这里呦!) 陈昭愿再次回到了道观中。 这便是嫣嫣和杳杳的来历。 …… “仙女姐姐,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 “真的吗?”小道士一脸天真的望着陈昭愿。 陈昭愿有些恶劣的说道:“假的。” 小道士唇角向下一撇,有些委屈,但他不说。 陈昭愿打量着小道士的模样:“你这是要哭了吗?” “才没有!师父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陈昭愿很想摇摇头,但想到不远的未来,她肯定还是要离开的。 于是点点头:“你师父说得对,你是男子汉,确实不应该动不动就哭。” 小道士低下了头。 …… 陈昭愿从山下买的粮食很快就吃光了。 那个年头,老百姓吃饭都成问题,更没有什么人来烧香拜神了。 小道士胡不云天天早起,陈昭愿天天晚起,以至于五天过去了,陈昭愿对小道士天天早起一无所知。 …… “小道士啊,你师父没教你种地吗?” 小道士胡不云拉着陈昭愿来到了后山。 好家伙,一片新绿,生机勃勃。 “这是你干的?” 小道士挺起胸膛一脸骄傲。 陈昭愿给小道士竖了个大拇指! “仙女姐姐,你想学吗?” “什么?” “种地呀!” 陈昭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道士。 “你可真是倒反天罡,你见过仙女种地吗?” 第26章 一个小道士 小道士摸着下巴想了想:“见是没见过,但是牛郎织女的故事我听过,织女嫁给牛郎之后,就在人间种地织布生孩子啊。” 陈昭愿看着小道士,想着,这又是一个被传说荼毒的孩子。 编写牛郎织女这个故事的人,内心极其歹毒。 大概率是个男的,而且是个人渣! 美化一个偷了仙女羽衣,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狗男人,偷窥,盗窃+囚禁。 这个故事里最可怜就是织女,最正常的就是王母娘娘,最可恨的就是牛郎和他那只该死的牛。 “可是织女做仙女的时候只需要织布啊。” “做人家娘亲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幸福不只是一种,难道她做自己就不幸福了吗?” 小道童歪着头,抬头看着陈昭愿,开始思考。 好像有道理呢? “我们听故事,不能仅仅是听故事,要学会自己思考。” 小道士点点头。 “所以仙女姐姐想种地就种不想种就不种。” 陈昭愿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 …… “仙女姐姐,你有名字吗?” “有啊。” “姐姐叫什么?” “陈昭愿。” 陈昭愿,陈昭愿,小道士在心里默念了两遍,牢牢记住了。 “仙女姐姐,你为什么在人间?仙女不应该在天上吗?” “仙女也不一定在天上。” “难道是有人偷了姐姐的羽衣吗?” “姐姐以后会回天上去吗?” “姐姐,你会飞吗?” “姐姐……” “胡不云。” “嗯嗯,我在呢!” 陈昭愿坐在摇椅上摇啊摇,终于忍不住:“别云了,姐姐让你吵得脑袋瓜子疼。” “哦哦,好吧!” 沉默了一刻钟。 陈昭愿用眼角的余光暼到小道士沉默不语的模样,伸出一只手递到小道士面前。 小道士惊讶,在陈昭愿即将抽回去的时候,伸出小手抓住了那只手。 又是一阵沉默。 “仙女姐姐,你说师父和师兄他们现在在哪呢?” “在阎王殿里排队投胎,以后投个好胎。” “真的吗?” 小道士很怕,这个姐姐说假的。 陈昭愿望着头顶上的天空神色少有的认真:“真的。” “明天开始,你要好好学本领了。” “为什么?” 小道士胡不云作为玄清观最小的弟子,在修行一事上,一向无人督促。 一来他上面有师叔,师兄们,二来,他年纪实在太小了,修行一事过于辛苦,大家都惯着他。 摇摇晃晃的摇椅停住了,陈昭愿从摇椅上站起身来,走到小道士面前。 低头看着小道士,伸出食指弯成勾敲了一下小道士额头。 “因为你是玄清观唯一的弟子了,日后你要撑起这座道观。” 陈昭愿说完站直了身体,看向远处。 “发扬光大吗?” 陈昭愿扭头看着小道士沉思了下:“倒也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从此,玄清观多了一道风景。 一个也就比桌子高一点的小道士,天天在院子里扎马步,他身边是个躺在摇椅上懒洋洋的少女。 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到了清明节。 前一日陈昭愿提醒了小道士。 第二日清晨,小道士就在厨房里捏玉米饼子。 玉米面是陈昭愿下山给人看病,收的诊金。 你问陈昭愿为什么会看病? 问就是活得久了,啥都会一点。 小道士见陈昭愿站在锅台前一直看着玉米饼子。 “姐姐,你是想捏还是想吃?” 陈昭愿摇摇头。 小道士胡不云做饭很麻利,玉米饼子很快就出锅了。 小道士把一个个饼子放在竹篮中,提着竹篮朝大殿走去。 大殿中供着三十二个牌位。 师父,二师叔,三师叔,四师叔,小师叔,以及各位师兄。 曾经这座道观有三十三个道士。 但是战争爆发了,二师叔和三师叔最先下了山,没多久三师兄也嚷嚷着下山。 可是没成,因为四师叔和小师叔说要去也要他们这些老的先去,等他们这些老的死光了才轮得到他们这些小的。 师叔们一去再也没有回来,玄清观大殿中本命灯灭了一盏又一盏。 胡不云记得,师父独自一人在大殿里坐了很久,念了很久很久的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后来胡不云才知道师父念的是《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再后来师兄们也都下山了。 大殿中师兄们的本命灯也是灭了一盏又一盏。 这个过程,师父看上去倒还撑得住。 还好,小道士这样想着。 直到有一日,大师兄本命灯灭了。 那一刻,师父站在大师兄的本命灯前,老泪纵横。 他陪着师父,亲眼看着师父一夜白头。 大师兄是道观下一代观主,可是大师兄战死了…… 第二日,有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姐姐撑着一把黑伞出现在了道观。 师父转身看着她说了句:“筋骨轻盈,飘然若仙。” 胡不云想着,既然师父这样说,那么这个姐姐应该就是仙女吧! 仙女姐姐却爬进了大殿里供奉在正中央的那口棺材中。 睡……睡着了…… …… 师父一直在棺材前守着,守了三日。 第四日还是下了山,看守棺材的任务交给了他。 …… 至此,玄清观只剩下胡不云一人。 老道士给陈昭愿守了三天的棺材,小道士给陈昭愿守了两天。 师徒二人这五天换来了陈昭愿守了这座道观十年。 十年里,陈昭愿偶尔下山,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道观中,指点胡不云。 胡不云极其聪慧,很多本领一点就通。 在胡不云十四岁那年,陈昭愿亲手给胡不云点了长明灯。 又过了几年。 曾经那个和桌子差不多高的小道士,长成一个一米八的男子汉,挺拔俊朗。 比陈昭愿还高半个头。 胡不云在山下,第一次帮人卜卦,用诊金买了一把墨绿色的油纸伞。 他自己在伞面上画了几棵翠绿的竹子。 因为这些年他发现陈昭愿似乎很讨厌晒太阳。 (咱们女主不是吸血鬼不是!) 胡不云回山的时候,远远的看着陈昭愿站在道观大门前。 他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不自觉的把手中的伞藏在了身后。 “姐姐,饿了吗?我现在就去做饭。” “小道士,先等等。” 陈昭愿喊住了他,缓步走到小道士面前。 从身后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两把大铁锤。 “你如今已经大了,那俩小锤子太小了,送你一对新的。” 胡不云盯着那俩大铁锤。 两个锤子中间被一根链子链着。 “姐姐是要走了吗?” “是呀,你如今已经长大了,我也该离开,去做我自己的事了。” 陈昭愿说着,示意他赶紧接过去。 胡不云怔了怔,最终还是伸手抓住了链子,另一只手把那把墨绿色的油纸伞递给了陈昭愿。 陈昭愿接过那把伞,撑开朝着山下走去:“小道士,再见啦!” 胡不云站在大门前望着陈昭愿点点头背影,她说再见,应该还会见的吧? 陈昭愿下了山,回到了刘家堡。 八十二年里,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刘家堡。 第27章 祖辈的往事 思绪从回忆里拉回来。 陈昭愿摸着茶盏抬头看向无花:“你猜?” 无花盯着陈昭愿,垂眸苦笑道:“如此……也好。” 为什么是如此也好? 陈昭愿好奇,但陈昭愿没问。 “既然不对小僧说,那对其他人也不要说了。” “和尚。” “在。” “你是不是有些逾越了?” 他们二人的关系没有亲近到这个地步吧? 无花闻言,一脸受伤,望着陈昭愿眼眶微红,破碎感拉满:“小僧以为咱们是朋友了。” 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陈昭愿放下手中的茶盏:“我不交朋友。” “为什么呢?”无花胳膊肘撑在软榻的炕几上,盯着陈昭愿问道。 陈昭愿垂着眼睛没说话。 “嗯,不想说就不说,小僧懂。” 陈昭愿瞅了无花一眼,心想你懂个屁!想着从软榻上站起身来。 “去哪?” “吃早餐。” “你这么一说。”无花摸着自己的小腹:“小僧也有点饿了。” 陈昭愿站在那侧身看着软榻上的无花。 只见无花朝着她伸出手来:“施主,扶小僧一把吧!” 陈昭愿白了他一眼,还是伸出手来扶了他一把。 用过早饭之后。 陈昭愿躺在摇椅上。 无花坐在蒲团上。 那只叫做王小虎的懒洋洋的趴在无花脚边。 周叔指挥着陈二狗提着好几个麻袋过来了。 麻袋里装着的都是祭祀用的金元宝。 周叔搬了把竹椅,在无花和陈二狗身边坐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说了句:“看着啊。” “先这样,再那样,然后这样就成了。” 话说完,一个折好的金元宝出现在周叔手中。 陈二狗和无花看着周叔手中出现的那个金元宝。 其实这玩意不用学也会,但是吧,他为啥要大老远跑来折金元宝。 就在陈二狗和无花发呆的功夫,周叔已经折了十来个金元宝了。 陈二狗和无花对视了一眼,又很有默契的看向了躺在摇椅上,刷擦边男主播视频的陈昭愿。 陈二狗:“……” 无花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我和陈队长算是客人吧。” 言下之意,哪有你自己躺着,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陈昭愿撇了下嘴,心想,你不是不请自来的吗?还想当客人? 不知道我这店里不养闲人吗? “陈小姐。” “唉……在店里还是叫我老板娘吧。” “嗯,老板娘,你不干吗?” 陈昭愿的眼睛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离开,伸手拿了一个金元宝,在陈二狗看着无花的注目下开始折。 只是刚刚折成,便化为了灰烬。 陈昭愿对着自己手中的灰烬轻轻吹了口气。 灰烬在扬起一阵浅灰色的雾。 陈昭愿拍拍手 冲着无花和陈二狗挑眉,你看不是我不干,是我干不了。 陈昭愿说完,重新躺在了摇椅上,再次点开了手机视频。 无花和陈二狗默了默。 两人一齐看向那个默默无闻,埋头干活的周叔。 “周爷,施主。” 周叔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着面前的这俩人,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能问问怎么回事吗?” “我家小姐是仙女,地府受不起她的祭祀。” 周叔说的十分自然,但陈二狗明显不太相信。 至于无花信不信 陈二狗就不知道了。 虽然陈二狗不信,但也没有反驳,于是低头默默的折着金元宝。 一个半小时后。 躺在摇椅上刷擦边视频的陈昭愿瞄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 “周叔,别干了,去休息。” 周叔摘下老花镜,眨眨眼睛,确实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至于另外两个人,陈昭愿没说。 “她是不是觉得咱们不是个人不会累?” 无花默默折金元宝微笑:“小僧不是,小僧没有这么想。” 陈二狗:“……” 周叔回房间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回来继续了。 五个小时之后,院子里的四人一猫快被已经折好的金元宝淹没了。 陈二狗抬头看着头顶上瓦蓝瓦蓝的天空,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指针。 已经下午三点了,陈二狗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长时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来折元宝,比他上蹿下跳的追击坏人跑几条街也没有轻松多少。 “老板娘,咱就不能买现成的吗?现在不是有那个现成的冥币,印着玉皇大帝的那种,你的纸扎店也应该与时俱进,进一点新产品。” 占空间小,还方便。 陈昭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周叔,给他普及一下常识。” 周叔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边干活边解释。 “因为天地银行发行的那种冥币,地府不认,无论烧多少,地府也收不到。” 现在的人呐,做什么事情都为了省事,已经毫无敬畏之心了。 “还有这一说吗?” 陈二狗说着放下手中的活计,看着躺在摇椅上长期维持同一个姿势刷擦边男视频的陈昭愿。 真是的,她就不累吗?还有那些伤风败俗的鸭就那么好看吗? 无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又看看躺在摇椅上的陈昭愿。 想着,若是让她天天看的话,擦一擦也不是不行。 (无花对陈昭愿这样不是无缘无故的,后面会有解释的!) 比起陈二狗和无花,周叔对此似乎见怪不怪了,站起身来。 提着几袋子金元宝对陈二狗说:“二狗,拿着那只铁锅跟我出去先把这些烧了吧!” 陈二狗站起身来,虽然对这位周爷使唤自己有点微词,但还是提着铁锅跟着周爷出去了。 纸扎店外面有微风,但金元宝在那只铁锅里还是被轻而易举的点燃了,烟雾朝着当日地府大门出现的方向飘去。 “这是有什么说道吗?” 周叔一只手往锅里添着金元宝,头也不抬的回答:“打火机是防风的。” 陈二狗:“……” “你是不是想问我和你爷爷是什么关系?” 陈二狗走过去,蹲下身子,学着周爷的样子,往铁锅里放金元宝。 “是。” “你上次回去没有问过你爷爷?” “上次回去,事情太多了,没来得及。” “我跟你爷爷是老乡,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那小子一身匪气,从小就横的很。” 周叔说着,思绪飘向了远处。 “后来战争爆发,村里的粮食全被一抢而光,活不下去了,我和你爷爷还被抓了壮丁,去给小鬼子修战沟。” “还有这事?”陈二狗一下子精神,毕竟以前打仗的事情,他爷爷几乎是绝口不提。 “谁知道刚被抓过去,就遇见了小姐。” 周叔说着,手中往铁锅中放金元宝的动作并没有停。 但是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第28章 你给谁烧纸 “我跟你爷爷两个人还没开始干活,我琢磨着,怎么逃,你爷爷琢磨着怎么干死几个小鬼子。” 陈二狗忍不住乐了,真不愧是他爷爷。 周叔淡淡瞥了一眼陈二狗,继续说道:“这时候突然跑来了两个慌慌张张的小鬼子,跑到监督我们的鬼子前面说叽里呱啦说了什么,我们也听不懂。” 周叔手中拿着金元宝,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那姑娘一身黑旗袍,打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伞面上画着一几枝红色的曼珠沙华。 伞面微微向前倾着,遮住了那姑娘脸。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确定是个姑娘? 因为虽看不到脸,但那姑娘的雪白的腿和腰身极美。 这么说是有点冒犯了,但当日,确实让他们这些男人看直了眼睛。 姑娘拿着伞柄的手缓缓往上抬起,露出一张漠然的脸。 四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稍微干点活,额头都能浸出薄汗来。 这种情况下,那姑娘目光看过来,让他们这些人硬是打了个寒颤。 “是老板娘?” “嗯,是小姐,小姐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握着麻袋的一角和一把日本军刀,一路走来,麻袋里的血蜿蜒流了一地。” “里面是?” “人头,石井家的人头。” 陈二狗闻言,往铁锅中丢金元宝的动作稍僵,没想到陈昭愿身上竟然背着鬼子的命。 不过想想,小鬼子嘛,千刀万剐也活该。 他只恨自己不是那个时候的人,不然也多砍几个小鬼子解恨。 “监督我们干活的鬼子冲着小姐问了句什么?小姐没回答,旁边的狗汉奸翻译说你是什么人?” 周叔抬起头,看向远处,记忆仿佛飞回了,第一次和陈昭愿相识的场景。 小姐冲那些鬼子勾唇一笑:“在下陈昭愿,来取你狗命。” “狗翻译哆哆嗦嗦的看向鬼子,不敢翻译,小鬼子骂了声八嘎呀路,狗翻译才说她说要你的命。” “然后呢?” “然后,几个不知轻重的小鬼子抱着长枪和刺刀朝着小姐刺去,你爷爷骂了一句艹你奶奶的小鬼子,说着拿着手中的铁锹朝着最近的小鬼子铲去,兴许是被你爷爷感染了,我握着铁锹也冲了上去。” 少年的血是热的,但是事实证明冷兵器在热兵器面前是不够看的。 “你爷爷干掉了两个小鬼子,然后就被其他人包围了,就在我们以为会死在这的时候。小姐一手执伞,一手握着那把武士军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那些鬼子,砍人如切瓜,我们甚至没看清小姐是怎么出手的,那些鬼子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周叔自然没有说,陈昭愿拿着那把军刀切下了一个又一个姓石井的鬼子人头。 “后来呢?” “你爷爷身体素质好,天生当兵的料子,去了部队,小姐说我这个身体素质不适合去部队,我就跟着小姐来到了这里,学了纸扎的手艺一直到现在。” 若是这样说起来,他确实得喊周叔一声爷爷。 故事讲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周叔看上去没有继续往下讲的打算。 苍老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抓着一把把金元宝丢进大铁锅中。 橘黄色的火苗在铁锅中闪烁着,映得周叔脸有些红。 (解释一下啊,别处不知道,我这边白事上,烧纸钱确实是用铁锅。) 陈二狗纠结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周爷爷,老板娘她如今到底多少岁了?” 一开始以为她应该至少五十多岁了,现在看来至少和他爷爷是同一代人,甚至他感觉陈昭愿可能比他爷爷年纪还要大。 “不知道。” 这个回答,陈二狗倒不怎么意外。 往事讲完了,金元宝也烧完了。 大铁锅没有往回拿,毕竟一会儿还得继续烧。 陈二狗和周叔回到小院,望着院子里那些金元宝。 陈二狗终于忍不住开口:“老板娘,我觉得,就靠我们三个人这么干下去也不是办法。” 陈昭愿听了陈二狗这话,终于舍得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了。 “那你说怎么办?” 陈二狗从衣兜中掏出手机,冲陈昭愿挥了挥:“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一般找朱女士。” “朱女士是哪位?” “自然是我母上大人。” 陈二狗说着一个号码点了过去。 另一边,朱芳芳女士正忙着开会,助理小王拿着手机走过来。 弯腰低头轻声道:“董事长,是大少爷。” 朱芳芳女士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让他十五分钟后再打。” 朱芳芳女士说完抬眸看向众人:“继续。” 小助理拿着手机,小跑到一边,手挡在唇边小声道:“大少爷,董事长在开会,让你十五分钟后再打过来。” 这个回应,陈二狗不怎么意外,一直以来他家母上大人都是以事业为先。 “也没什么大事,跟你说也是一样。” 助理小王一时间觉得有点压力山大,当下有些忐忑。 “您说。” “找点人手折五百万个金元宝。” 小王助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太确定的问道:“您说什么,金元宝?” “祭祀用的金元宝,找点人手赶紧折,至于折好送到哪,我一会儿发给你。” “哦,好,一会儿董事长开完会我会转达的。” “好。” 很快小王自己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那是一个地址,很陌生的地址。 朱芳芳女士的会议已经接近了尾声。 小王在手机上地图上搜寻了一下这个地址。 放大了一下,不是吧,还真有啊? 这时朱芳芳女士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少爷打电话来什么事?” 自从陈昭愿给陈二狗起了这个名字,朱芳芳女士不同意也没办法,只是再也没有叫过陈二狗这三个字。 “少爷说让咱们派点人手折金元宝。” “什么?”想了很多就是没想到这个,朱女士扭头看着小王。 “就是祭祀用的金元宝。” 朱女士从助理手中拿过手机,给陈二狗拨了过去。 “妈!” “折五百万个金元宝干什么?” “当然是用了。” 朱女士拿着手机,感觉自己眉心突突跳了两下。 “你妈我还好好活着呢!你爹你爷爷也都好好活着,你折五百万个金元宝烧给谁?” 第29章 地下有什么 朱女士就差把不孝子三个字写脸上了。 她很确定,老陈家和老朱家都没人死,那么他给谁烧纸? “妈,别激动,我帮朋友折的,妈帮帮忙?” 朱芳芳女士哼了一声,有事的时候妈妈妈,没事的时候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妈?行不行?” “知道了。” 朱芳芳女士冷着一张脸挂了电话,自从丧失了儿子的取名权,唯一的儿子叫了陈二狗,这些她也忍了。 但这儿子在老爷子的支持下进了重案组,时不时上演生死激情,朱芳芳女士这颗心脏也跟着忽上忽下。 觉得自己在老陈家十分不受尊重,看老陈家这些男人也就越发不顺眼了! 不顺眼归不顺眼,儿子到底还是自己的,于是,惊悚的一幕出现了,手底下员工闲暇之际,开始折金元宝…… 当然给加班费的那种,双倍。 另一边陈二狗放下手机,无花也早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懒洋洋趴在一边的王小虎朝它勾勾手。 王小虎轻蔑的瞥了无花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垃圾,然后傲娇的扭过头去。 陈二狗慢悠悠的走到无花身边:“大师,您说它到底是什么?” 跟着陈昭愿古怪的事情见多了,陈二狗很确定这只猫绝对不是普通的猫! 无花扭头很认真的盯着陈二狗的眼睛。 陈二狗被无花盯的怪怪的。 “怎么了?” “施主你没见过猫吗?” 陈二狗一时间如鲠在喉,如芒刺在背! …… 躺在摇椅上的陈昭愿,给了王小虎一个眼神。 那意思是你低调点! 结果王小虎同样很不给面子的白了陈昭愿一眼。 是夜。 几辆大货车在夜色中匆匆向某处目的地驶去。 …… 陈昭愿,周叔,无花,陈二狗,甚至那只叫做王小虎的猫都在自己房间中休息。 没错,王小虎也有自己的房间。 纸扎店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仿佛随时都会把一切拖进漆黑的夜色中吞没。 陈昭愿用过晚饭后,回到房间听着小曲睡着了。 陈二狗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抬头看着外面的夜色。 天上一轮圆月又大又亮,繁星点点,夜色美得不像话。 经过无花的科普,陈二狗知道这窗外的天空是假的。 但每次看着,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感叹陈昭愿的神奇。 正这般感叹着,发觉身下的软榻有轻微的颤动。 另一个房间,躺在床上不知何时已经睡过去的陈昭愿,感觉到地下传来的异动,突然睁开了眼睛。 起身下了床,穿着真丝材质的睡衣,飘逸的像个女鬼。 走廊上,陈二狗站在窗前。 无花则从门口走了出来,衣着佛珠装扮完好,合理的怀疑他在打坐压根没睡。 “老板娘怎么回事?” 陈二狗看着脚下越发剧烈的震动看着陈昭愿问道。 陈昭愿掐指一算。 “送金元宝的货车这时候来了吗?” 陈二狗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然后陈昭愿不见了踪影。 无花一本正经的念了句:“阿弥陀佛。” 也是一个闪身……白色身影晃过,同样不见了踪影。 陈二狗望着又圆又大的月亮,那只叫做王小虎的猫不知何时趴在了屋顶上。 以四十五度忧伤的角度望着夜空上那轮虚假的月亮。 离了个大谱,陈二狗竟然从一只猫的眼睛里看到了忧伤?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就闯入了这么玄幻的世界了呢? 陈二狗这般想着,也准备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了? 趴在屋顶上的王小虎觉察到陈二狗的动静,从屋顶上飞身一跃。 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只小猫而已,重量却是一点也不轻。 陈二狗一个踌躇,若不是伸手扶在身后的门框上,只怕现在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老实待着,哪也别去。” 声音是从王小虎口中发出来的。 陈二狗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猫,默了默。 面无表情的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这个动作一点也没逃过王小虎锐利的眼睛。 王小虎看着陈二狗眉间轻轻蹙起的沟壑,骂了一句:“白痴。” “你果然会说话!你是一只猫妖是不是?” 王小虎冲着陈二狗抬起了爪子,约莫是想到了陈昭愿,爪子上的力度减轻了很多。 一爪子下去,陈二狗和王小虎四目相对。 王小虎一双猫眼盯着陈二狗,一时间有些尴尬。 破军的命格啊 还是太强了些…… 于是加重了力道又给了陈二狗一爪子。 这一次陈二狗终于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前一刻陈二狗在想,艹!这只猫妖不讲武德! 王小虎看着自己爪下的陈二狗抬起爪子在他里面的卫衣上擦了擦,又迈着猫步离开了。 …… 另一边,陈昭愿拿着扇子,看着眼前弥漫的大雾,脚下的震动不断从地底下传来。 几两大货车被困在了弥漫的大雾中。 陈昭愿飞到半空中,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挥。 困着大货车的大雾瞬间消散。 陈昭愿手持折扇缓缓落到地上,狠狠跺了两下脚。 地底传来的震动缓缓消失了,地面重新恢复了平静。 刚刚无端被困在大雾中的几辆大货车子司机,坐在驾驶位上见浓雾散去,纷纷松了口气。 有人无意中瞥见站在路边穿着一黑一白的男女,驾驶经验丰富的司机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手握方向盘重新朝着纸扎店方向驶去。 无花看着死脚下的地面。 “这底下有什么?” 陈昭愿皱皱眉头,有点心烦意乱:“不记得了。” 无花脸上笑意浅淡:“施主想记起来吗?” 陈昭愿想都不想便拒绝道:“不想。” “哦。” 无花站在那,似乎还行想装装13。却被陈昭愿一把薅走了。 “老板娘,这是干什么?” 陈昭愿头也不回的回答:“睡觉!” 无花貌似惊慌,实则期待。 “老板娘,小僧可是个出家人。” “闭嘴,又不是睡你。” “哦,好的。” 怎么言语间还有点失落呢? 夜色下,几辆大货车终于停在了那间不起眼的纸扎店门口。 开在最前面的拿出手机给陈二狗打电话。 而在门口昏迷的陈二狗,在手机响了第N遍之后,终于揉着脑袋醒了过来。 第30章 活着就得干活 陈二狗挣扎着坐起身之后摸到手机。 这才得知那些祭祀用的金元宝已经到了。 陈二狗抓着门框站起身来,四下搜寻了一番,没有看到王小虎的踪影。 他隐隐约约记得昨天晚上好像和那只猫发生了点什么,但仔细想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陈二狗活动了下肩膀,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天色开始蒙蒙亮了。 货车司机们全老老实实坐在车里 ,没有一个人从车上下去。 直到看到陈二狗走出来,停在最前面的司机才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司机老李还没来得及和陈二狗说上一句话。 老远的,一个黑色人影拽着一个白色人影一闪而过,进了纸扎店。 货车从驶进这个地方就不太平,这会儿看到那黑白人影进了纸扎店。 老李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指着风一般飘进去的两个人影:“少……” 陈二狗见多了,已经习以为常解释道:“别怕,那是个人。” 不过这话说完了,陈二狗想了想,其实他也不太确定陈昭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吗?或者说是普通人吗? 什么人将近百岁,还能是一副少女的样子? 司机老李听了陈二狗的话,显然是松了口气。 一袋袋折好的金元宝被从货车上卸下。 所有的货车司机忙不迭的逃离了这个鬼地方。 周叔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人老了便没什么觉睡了。 周叔走出纸扎店看着眼前堆成小山一般的金元宝,没说什么,拉过门口的大铁锅,烧起来。 此时,另一辆轿车上,含笑和另一个六六六的员工,正向着陈昭愿的纸扎店驶去。 含笑他们坐的这辆车和离开的货车在路上打了个照面。 货车刚刚过去,含笑说了一声:“停车。” 开车的同事一个刹车停了下来 才开口问道:“还没到呢。” 出于一个阵法师的敏感,含笑拉开车门走了下去,看了一眼四周有些萧瑟的风景。 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是他多心了吗? 不可能。 这般想着,含笑给陈昭愿打了个电话。 另一头,陈昭愿拽着无花进了院子,一把把无花一个大力扔回他现在住的客房,陈昭愿自己则转身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无花被陈昭愿甩在地上一个踉跄,刚站稳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陈昭愿的房间传来嘭的一声关门声。 看着旁边紧闭的房门无花苦笑一声。 陈昭愿这边睡了还没半小时,手机便响了起来。 闭着眼睛摸到手机,按下接听,手机那头传来含笑的声音。 “没事,直接进来,找周叔和陈二狗,其他事等我睡醒再说。” 陈昭愿一口气说完,也不等那边回复,便挂了电话。 含笑拉开车门,车子重新启动起来。 …… 快驶到纸扎店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一股灰色的烟朝这边飘来。 随着车子越来越近!看到纸扎店门口蹲着两个人,一人面前一口大铁锅,动作一致的往里面丢金元宝。 陈二狗抬头盯着前面那辆车,直到看到走下来的是含笑,顿时眼前一亮。 含笑不知道为何,感觉看到陈队长这眼神,心下没由来的一慌…… 陈二狗一言不发的转身,从院子里又拉出三口大铁锅,放到含笑他们面前。 “烧吧。” “为啥?” 陈二狗从衣兜掏出一支烟,用烧金元宝的防风打火机点燃,歪着头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来了这就得干活。” 含笑身边开车的同事蒋凡:“我们可是六六六的!” 陈二狗显然油盐不进。 “天王老子来了这也得干活。” 鬼来了都得干活,(比如杳杳和嫣嫣……) 陈二狗说完叼着烟,蹲下身,对着周叔换了另一种态度:“您说是吧?周爷爷。”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周叔给了陈得胜的孙子这个面子:“对。” 含笑没再反驳,默默拉过铁锅开始干活。 这个举动让身边的蒋凡不是很理解。 “含笑?” “干吧!陈昭愿凶得很。” 这一点含笑深有体会。 以后很多日子里,蒋凡对陈昭愿凶得很这句话也有了很深的体会…… 陈昭愿睡了个好觉,伸着懒腰活动着脖子走出房间,站在二楼走廊上。 看到一身白衣僧袍的无花在一楼的厨房中忙碌着,宽大的袖子被卷到肩膀的位置,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线条。 一个俊美出尘的和尚和厨房按理说,应该不是很和谐,但这会儿看上去就是诡异的和谐。 不知道是觉察到了楼上陈昭愿的目光,还是觉察到了陈昭愿的动静。 无花手中握着铁勺,从灶台中直起腰来,看向站在二楼走廊处的陈昭愿挥手。 “老板娘吃饭了!” 陈昭愿看着无花,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她恍惚了一下子,很认真的想了想,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老板娘?” “嗯,知道了。” 陈昭愿回到房间快速的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下了楼,朝着厨房走去。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有条不紊忙碌着的和尚,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他那身不染纤尘的僧衣上。 这个和尚从一出现,没看见他行礼,多少天了,始终就这一身白色僧衣。 无花端着花卷看着陈昭愿:“好看吗?” 陈昭愿点点头:“好看。” 她这么坦诚让无花微微有点惊异。 “你在灵隐寺是不是很受宠?” “何以见得?”无花把手中的花卷放在院子里的餐桌上转身问道。 “你这身衣服叫不染尘吧?” 无花点点头。 不染尘是一件僧衣,灵隐寺的镇寺之宝,据说冬暖夏凉,不染纤尘,无需清洗,更难得的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就连空闻大师都舍不得穿,却穿在了无花身上,这可不是一般的受宠,那是极其受宠了。 “据说这个刀枪不入……” 陈昭愿的眼睛在闪闪发亮,好像天空最亮的星星。 无花双微笑僵在脸上,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让陈昭愿忍不住笑出声来。 走到无花身边,伸出手拍拍他肩膀:“放心,我不试。”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陈昭愿朝着院子外面走去,看着纸扎店门前,蹲着几个人,人人面前一口大铁锅。 焚烧的元宝升起的烟雾一齐向某个方向飘去…… 第31章 训练新人 含笑和他那个同事已经记不清从一下车,开始到最后,到底烧了多少个金元宝了。 烧给谁? 不知道。 为什么要烧? 不知道。 好不容易全都烧完了。 含笑跟着那个叫周叔的老头和陈二狗来到纸扎店后面的院子里。 一进去。 含笑看到眼前的二层小楼,还算镇定。 直到看到头顶上的天空,整个人陷入到一种痴迷的状态中…… “造物神奇,鬼斧神工!” 这话陈昭愿听到了,但陈昭愿没说话。 含笑那位同事蒋凡学着含笑的样子,仰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天空。 “造物神奇?鬼斧神工?” 头顶上这片天空除了蓝了点,原谅他看不出有什么造物神奇。 “这是假的呀!” “啥?” “天空是假的。” 蒋凡盯着头顶上那片天空,略一沉思,食指拇指夹着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朝着上方刺去。 只是那根银针刚刚飞到半空中,便落了下来。 蒋凡走过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根银针,伸出手放到头顶上方。 若是假的做的也太真实了,到底有多高呢? …… 无花端着早餐从厨房走出来,看着含笑和蒋凡很是周到的说道:“两位施主要一起用点吗?” 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含笑没回应。 蒋凡下意识的说道:“不用了。” “好的。” 无花说着走到了陈昭愿身边坐下。 这便是妙僧? 没吃饭的蒋凡怔了下,心想你就不能再让让吗? 但显然,无花也好,陈昭愿和陈二狗,甚至那个叫周叔的爷爷也好,没有人再让让。 蒋凡只好走到一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等着陈昭愿,无花,陈二狗,甚至那一只猫用饭。 无花宽大的僧袍衣袖已经放了下来。 饭桌上,陈昭愿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陈二狗,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 “陈二狗。” “怎么了?” “你不用工作了吗?” “嗯。” “你……” 你干了什么,被开除了?这句话都到了陈昭愿嘴边,硬是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因为以陈得胜的如今的身份地位,陈二狗干了什么,都不至于被开除。 陈二狗端着碗询问一般的看向坐在小板凳上的含笑。 显然含笑没有发觉陈二狗看向自己的目光。 反而情绪颇为激动的走到陈昭愿身边:“陈小姐,这个是怎么做到的?” 陈昭愿拿着馒头,望着眼前的湛蓝的天空,像是在思索什么。 半晌开口说道:“嗯,先这样再那样……” “嗯。”含笑眼巴巴的看着陈昭愿等着后面的话。 结果陈昭愿咬了一口馒头,入口软绵,香甜。 陈昭愿脸色沉沉的看着手中的馒头。 “和尚,你做馒头放白糖吗?” “对啊,好吃吗?” “不好吃。” “好吧,下次不放就是了。” 得到无花的回复,看到含笑还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没了。” “没了?” 陈昭愿点点头。 含笑沉默,沉默中应该带着一些亲切的问候。 “不过,你来干什么?” 含笑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了,端着一个泡枸杞的保温杯,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板凳上。 “我们头让我们来接您和陈队长。” “去干嘛?” “新人训练要开始了,我们头让我来接你和陈队长。” 陈昭愿往嘴巴里塞了一块馒头,看着陈二狗:“怎么还有你?” 陈二狗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对于加了糖面食,也胃口缺缺。 “嗯,我也被特招进六六六了。” 陈昭愿听了这话,撕馒头的手顿住,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陈昭愿冷笑道:“楚辞还真是个狗东西。” 坐在一边的含笑与蒋凡听了这话,惊讶的眼睛都大了一圈。 敢骂他们老大的人,这是第一个吧! 她怎么敢? 蒋凡对陈昭愿还一无所知,正欲开口,被含笑一把拉住,含笑看着蒋凡摇摇头。 “周叔,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周叔缓缓站起身来,摇摇头:“不了,我已经很老了,就在这个小店里守着,小姐什么时候回来都成。” 陈昭愿深深的看了周叔一眼答了声好,然后看了一眼趴在不远处的王小虎。 “王小虎……” 不等陈昭愿继续说下去,那只叫做王小虎的花猫颇为不耐烦的说了声:“知道了。” “它在说话对不对?那只猫在说话对不对?” 无花站在一边,念了句:“不对,你幻听了。” 陈二狗瞪了无花一眼,他觉得这个和尚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陈二狗走到那只叫做王小虎的花猫面前,蹲了下来,眯着眼睛盯着它,似乎想把它看出个窟窿来。 王小虎瞥了他一眼,骂了一声:“傻叉。” 说完头一歪枕在自己爪子上睡着了。 这只猫果然是会说话! 可惜没人搭理他,于是陈二狗摸出手机来打开ai搜了搜。 “猫在什么时候会说人话。” “猫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说人话,这边建议您去看看精神科。” “*!”陈二狗忍不住骂了一声国粹。 周叔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没一会儿,抱着一罐泡泡糖出来了,抓了一把糖塞进了陈昭愿的斜挎包里。 剩下的交给了陈二狗。 为什么交给陈二狗!别说无花不明白,就连陈二狗也不明白。 陈二狗抱着糖罐,看着站在身边的陈昭愿。 “老板娘,你很爱吃泡泡糖?” 陈昭愿果断回答:“没有。” “那为什么?” “压一压。” “压一压什么?” “不开心。” 无花站在一边,静静听着陈昭愿和陈二狗的对话。 想起那日她从警局出来,去了甜品店,一个人吃了一个六寸的蛋糕,那时候也是不开心,所以吃个蛋糕压一压? 无花看着陈昭愿,想着或许应该学一学做蛋糕了。 …… 含笑和蒋凡站在车旁边等着陈昭愿。 眼见陈昭愿从纸扎店出来,含笑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宣之于口。 含笑,蒋凡,陈昭愿,无花一辆车。 陈二狗自己一辆车。 你问为什么?陈二狗也不知道…… “那些新人都是什么情况?” 坐在副驾驶上的含笑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文件夹来,转身递给了坐在后排的陈昭愿。 陈昭愿接过文件夹,打开略略瞥了几眼。 “这些新人都是九州各部推荐出来的精英。” “陈二狗是楚辞的推荐的吧?” 这话含笑没反驳。 第32章 训练新人2 没反驳归没反驳,但含笑不明白,对于他们这一行来说,加入六六六其实算是莫大的肯定和荣耀了。 那些福利姑且不提,更重要的是有大把的资源可以用来提升自身实力。 他不明白陈昭愿在嫌弃个什么劲,尤其是嫌弃的还是他们老大! 含笑这么想,含笑不敢说,因为对方的实力决定了一切,哪怕他最擅长的阵法一类在陈昭愿面前都形同虚设。 陈昭愿坐在后排并不知道含笑心里在想些什么。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抬眼看着含笑。 “这个是您要带的新人资料,您先看看,其实这些也不算新人了,都是门派中的好苗子。” 陈昭愿伸手接了过去。 打开文件夹,食指和拇指捏着右下角一张张扫了过去。 “和尚,你们庙里也派了人出来你知道吗?” “小僧不知。” 陈昭愿敲了敲那页纸。 无花朝着陈昭愿的手指看去:“明辉啊?” “算我师侄,家师收了四个弟子,大师兄无情,二师兄无念,三师兄无心,老四便是小僧,明辉是二师兄的徒弟。” “你们这么年轻就开始收徒弟了?” 无花面带微笑,但这次笑容里多了一抹无奈。 “师父他声名在外,实在推脱不了的,便会塞给我们几个师兄。” “你也收了徒弟吗?” 无花摇摇头:“小僧的本领没法教别人。” 天生的自带挂,教了也学不会…… 陈昭愿点了下头。 无花扭头看着陈昭愿,调侃:“老板娘这是对小僧的生活感兴趣了吗?” 陈昭愿扬起一抹假笑:“随便问问,不要多想。” 说完把那页纸翻了过去,连翻了几页,目光停在最后一页。 她这次停顿的目光有点长,无花看了一眼资料。 照片上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一张脸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有没有成年都让人怀疑。 徐少言,23岁,玄清观。 这确实成年了。 “好看吗?” 陈昭愿点点头:“好看。” “老板娘的审美这么不统一吗?” “哪有,很统一啊,好看的我都喜欢。” 陈昭愿漫不经心的回答。 无花无奈的咂嘴。 陈昭愿合上了文件夹。 不太对劲。 按理说,大小门派都有自己的师承,根本没有必要派出自己亲传弟子出来加入六六六这种官方机构。 为什么呢? 就连灵隐寺,玄清观,茅山这种大门派都派人下山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含笑,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昭愿说着把手中的文件夹重新递给了含笑。 “如今地上的亡魂越来越多,不知道为何都留在了人间,有一部分已经不受控制,老大担心这么下去会出事,所以想尽快把新人们培养起来,搞一个鬼魂收容所,当然,能送回地府的送回地府,不能送回地府的就收进收容所。” 陈昭愿听完含笑的介绍,右手食指轻抚左手手背,陷入了沉思。 联想起黑白无常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若是地府十方阎罗大狱已经鬼满为患,无法投胎转世,人间亡魂就无法前往地府。 这些亡魂留在人间,超过一定的数量,阴气盖过阳气。 那么……九州地下压着的东西,便压不住了。 想到此处,陈昭愿忍不住皱起眉头。 坐在她身边的无花,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双手合十,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无花声音极轻,很快陈昭愿眉头舒展下来,含笑从后视镜中看到陈昭愿竟然睡着了…… 梦中。 一身红色嫁衣的姑娘,手持一把大砍刀,对着地上同样一身红衣的男子没有丝毫犹豫的手起刀落。 一刀又一刀,稳狠准。 雪白的脸上溅到一道道血迹。 摇曳的烛火映红了姑娘的脸。 剁完人,运起功法,身上红衣寸寸裂开,里面穿的竟然是一身孝服。 场景一转换,她又飞到了半空中,亲眼看着九州地下涌动,地下压着的什么东西,像随时都会破土而出。 …… 无花口中依旧念念有词,伸出左手轻轻抚上了陈昭愿的眉心。 冷不防的看到陈昭愿睁开了眼睛,两人目光对视。 无花口中的经文停了下来,看着陈昭愿:“老板娘可是梦见了什么?” 陈昭愿眨了下眼睛,神色有些过分平静。 “嗯,梦到我成亲了,把新郎大卸八块。” 陈昭愿说着看着无花:“怎么样?怕了吧?” 无花闻言稍怔,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若是这样,一定是因为对方太坏了。” 这俩人的对话丝毫没有考虑,坐在驾驶和副驾驶座上的蒋凡和含笑…… 含笑内心:这是正常人的对话吗? 觉察到了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 “到了。” 陈昭愿直接朝着六六六深处走去。 跟在陈昭愿身后的含笑出言阻止。 “陈小姐,那是我们老大的办公室,没有允许不能进去。” 陈昭愿哦了一声,脚下的步子一点也没有停下来。 突然一个瘦削,肤色黑黄的男人挡在了陈昭愿面前。 “你听不懂人话吗?” 不等陈昭愿回答,六六六深处传来一个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酒泉,让她一个人进来吧!” 陈昭愿瞅着挡在她面前的男人,挑眉一脸挑衅。 叫酒泉的男人一脸不悦的让开了。 陈昭愿一人朝着六六六深处走去。 密封的走廊修的很长,陈昭愿穿过长长的走廊,打开黑色的大门。 朝着室内走去。 室内温度很低,陈昭愿扫了一眼偌大的客厅,室内空空荡荡的并不见楚辞的人影。 客厅落地窗后面的泳池里好像有个人。 陈昭愿缓步走了过去,看见楚辞赤裸着上身坐在泳池中。 白发随意的披在肩头,上身的肌肉恰到好处,多一分笨拙,少一分缺乏力量。 下身巨大龙尾上的鳞片闪着森森寒光,在水中轻轻摆动。 陈昭愿看着水中的那条龙尾,画面似乎有些似曾相识,接着脑海传来一阵刺痛。 陈昭愿伸手扶额缓了缓,睁开眼,盯着水中的龙尾:“你这是怎么了?” 楚辞没说话,身下龙尾摆动的幅度似乎比刚刚大了一点。 陈昭愿想了想,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脑海里都是赵老师的熟悉的话语: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山林的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楚辞看着陈昭愿那副她明白的表情,忍不住皱眉。 “把你脑袋里那乱七八槽的玩意给我抹去。” 第33章 春天到了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楚辞白了陈昭愿一眼,并没有打算跟她争辩这个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哲学问题。 “说吧,什么事?” 陈昭愿瞄了一眼游泳池旁边的躺椅,上面放着一件白色的浴袍。 一脸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坐下。 坐在泳池中的楚辞本来想动动手指披上那件浴袍,看到陈昭愿的动作,只能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平静:“九州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周边小国邪教死灰复燃,小动作频繁,国内亡魂太多,无处可去,有生乱的迹象,事务所人手不够,所以才请你们出山训练新人。” “九州地下有异动吗?” “没有,目前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陈昭愿的目光一直盯在楚辞身上。 目光过于赤裸,楚辞感觉被孟浪女轻薄了,忍不住:“你看够了没有?” “没有。” 陈昭愿翘着二郎腿,手托下巴,一脸好奇的看着楚辞。 “楚辞。” “还有事?” “现在应该是你最虚弱的时候吧?” 楚辞心中一凛,却面不改色:“然后?” 陈昭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 “你说这个时候,我要是跟你打一架,应该会赢吧?”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陈昭愿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楚辞眯起眼睛,盯着陈昭愿,剑眉微挑,淡淡哦了一声。 “嘭。”得一声,楚辞身下那条闪着森森寒光的龙尾自池中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上了陈昭愿的腰肢,一下子把她拖进了池水中。 泳池平静的水面猛地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陈昭愿不知怎么的想起某国国家队,跳水炸鱼队。 若是比一比哪个水花大,说不定她能赢。 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反抗,目光落在楚辞龙尾的鳞片上,陈昭愿诚心赞美道:“不愧是龙啊,这尾巴确实漂亮。” 说着伸手在楚辞那条龙尾上摸了一把。 楚辞像是被触电一般,抖了一下,几乎咬着牙喊了一声:“陈昭愿!” 陈昭愿轻轻一笑,头上不知什么材质的簪子化成一柄利器朝着楚辞的面门刺去。 缠绕着陈昭愿的龙尾刹时甩开,楚辞伸手握住了那支化成利器的簪子。 殷红的血顺着手掌和簪子缓缓滴落到泳池中。 在清澈见底的池水中荡漾起一小圈涟漪,血色蔓延化开,直至消失不见。 游泳池水面上升起蒸腾的热气。 陈昭愿足尖点在楚辞的龙尾上,借力倾身朝着楚辞踹去。 楚辞没有闪躲,一只手握住了陈昭愿的脚腕。 一个体温烫的吓人,一个体温凉的吓人。 楚辞伸出那只握着簪子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手上的伤口被割的更深了。 楚辞看着陈昭愿开口:“这样解气了吗?” 说着松开了陈昭愿的脚腕。 陈昭愿回道:“并没有。” 楚辞面色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谁的命都是命,凭什么他就不行?” 楚辞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陈二狗。 陈昭愿轻轻落在游泳池边上:“凭什么?平我玄门一门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她活得太久了,也许是因为太久了,很多事情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但还记得,玄门这一门死伤惨烈,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 楚辞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起伏。 “很多事情没法改变,比如你我,比如那位陈队长。” 陈昭愿伸出手从楚辞的手中抽出自己的簪子。 簪子一被陈昭愿碰触,又恢复了成原本的模样。 “楚辞,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 “什么?” “你这种自认为干不过命运的样子真让人讨厌。” 陈昭愿说着拿着手中的簪子,弯腰在楚辞的浴袍上擦了擦。 看着雪白的浴袍上沾染上殷红的血迹,陈昭愿有些恶劣的想着,对于楚辞这个洁癖来说,这件衣服怕是废了…… 至于罪魁祸首的她则头也不回的走了。 …… 另一端,无花站在走廊的转弯处,酒泉站在他不远处。 含笑带着陈二狗和其他人汇合去了。 瞧见陈昭愿走来,发梢滴着水,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无花那双大眼睛里盛满了疑惑。 相比于无花的疑惑,酒泉眼中只剩下震惊。 因为这二人都闻到了陈昭愿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酒泉那双有些阴郁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陈昭愿,上前一步:“你对我们老大做了什么?” 陈昭愿拿着簪子,动作麻利的把头发盘在脑后。 “我们打了一架,你们老大受了点小伤。” “凭你?” 陈昭愿白了对方一眼,哼了一声:“你这人挺有意思,我说了你又不信,那你还问什么问?” 酒泉很是不放心,朝着走廊方向喊了一声:“老大!” 很快,走廊深处的方向传来楚辞略带疲惫的声音:“我无事。” 得到这个回复,酒泉还是恨恨的剜了一眼陈昭愿。 陈昭愿看着酒泉挑眉,神情倨傲带着几分挑衅,左手抚着右手手腕活动了一下。 含笑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敏锐的觉察两人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含笑颇有勇气的站到了两人中间。 “陈小姐,所有人都到齐了,下午先见见?” 陈昭愿说了个好字,歪头看着站在含笑和酒泉身后的无花。 “和尚你还来吗?” “自然。”无花说完跟了上去。 见陈昭愿走远了,含笑才压低了声音:“我劝你别惹这位姑奶奶。” “怎么她很强?” “很强,比你强。” “比咱们老大呢?” “我猜也许差不多。”含笑望着陈昭愿离开的背影说道。 “说的好像你见过咱们老大出手一样?” 确实,没见过,作为夏国最顶尖的战力,别说含笑和酒泉没见过,就是那个活了好几百年的桐棠也没见过。 酒泉这话把含笑给问住了。 “所以,你从哪看出来,这个陈昭愿和咱们老大差不多强?” 吕洞宾是什么心情,含笑此刻就是什么心情,含笑看着酒泉:“下回你看到她,别克制,上去就打,我保证绝对不拦你。” “我怕她?” 含笑没再说话,人若是想找死,真是拦都拦不住。 第34章 文曲星护体? 陈昭愿从六六六出来,站在大门口,从斜挎包中拿出一块泡泡糖,剥开糖纸,把泡泡糖丢进嘴巴里。 无花静静的看着陈昭愿的动作:“老板娘,你好像不开心。” “是啊,不开心。” “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说来话长了吧?” 人家说说来话长的时候就是不想多说了。 …… 另一边,陈二狗报到完毕,准备回去的时候,看到个熟悉的影子。 不是王一聪是谁。 王一聪站在一边,看着一个穿着高开叉旗袍,身段玲珑的大美女,大美人是桐棠。 桐棠显然注意到了王一聪,但对方只是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桐棠冷冷的看了一眼王一聪,转身走了。 和初次见面一样,眸子里有杀意。 陈二狗从后面走过去,一只手搭在王一聪的肩膀上。 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几天你没消息,就是在追这个美女?” “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二狗挑眉:“你还知道关心我这个兄弟?今天刚回来。” “找个地方坐坐。” “行。” 那五十个少女的案子在S城R城T城引起了很大的动荡,上面彻查的决心很大,导致一批有钱有势的人被查。 陈二狗的重案组向六六六提交了他们手上的所有的资料之后,重案组也由六六六分所接手。 那个叫楚辞的男人能量大的超乎陈二狗的想象,甚至比他爷爷能量还大。 这个案子能够彻查一开始有他爷爷的能量,但最后能够把那么多人都关进去,就是楚辞的能量了。 楚辞说若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那最后只能看着大厦倾覆。 …… 咖啡店。 “一直忘了问你,姑姑怎么样没事吧?” 陈二狗问的是王一聪的姑姑王若男,徐国林的老婆。 徐国林没有意外,最少也是无期起步了。 “还好,本来我姑姑跟他结婚也是为了应付家里,事情一发生,正好有由头跟他离婚了。” 感情谈不上有影响,他姑姑一直就没有瞧上这么个人。 就是对公司的股价多多少少有了点影响。 王一聪姑姑这个人,陈二狗是知道的,和他朱女士一样,都是有名的女企业家,只是跟雷厉风行的朱女士不同,王若男性子冷了一点。 “那就好,不过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鬼鬼祟祟的跟着人家。” “什么鬼鬼祟祟的,我光明正大的好嘛,再说我也没干什么?” 陈王一聪的这番说辞在陈二狗眼中就是狡辩。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人,什么女人没见过,那个叫桐棠的的确是个大美女,但陈二狗不信,只是一个大美女就能迷住王一聪。 王一聪盯着面前的咖啡杯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过吧,我经常梦见一个女人。” 陈二狗点点头,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很快反应过来。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叫桐棠的?” 王一聪点点头:“和我梦见的那个人,很像,不对,是一模一样。” “这事你跟桐棠说过?” 王一聪摇摇头:“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你应该也看到了,她对我敌意很大。” 其实说是敌意很大都是委婉了。 王一聪感觉桐棠每次看他 都好像恨不得弄死他。 也是因为这个,王一聪很确定他应该和这个叫桐棠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王一聪说的委婉,却被陈二狗很直白的捅破了。 “她对你不是敌意很大,我看她是想弄死你。” 杀意这种东西,陈二狗再熟悉不过了。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正说着,店里走进来两个人。 准确一点来说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和尚。 女人是陈昭愿,和尚是无花。 很奇怪的是,这俩人走在一起,看上去竟然是难得的和谐。 陈二狗看着走进来店里的这俩人:“我觉得也许,给你解惑的人来了。” 王一聪听了陈二狗这话,回头看到陈昭愿和无花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老板娘。”王一聪说着站起身来。 “嗯。” “有时间吗?” “生意的话,有,闲聊没有。” 无花站在陈昭愿身边不知怎么的,生出一种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的错觉…… “那就谈生意。” “好。 陈昭愿走到陈二狗身边,腿碰了一下陈二狗的腿:“往里收收。” “哦。” 无花则坐在了王一聪身边。 “吃什么?” “一块红丝绒蛋糕,一杯黑咖啡。” 东西很快端上来了。 陈昭愿挖了一口蛋糕,抬眼看着王一聪:“你是想问桐棠吗?” 王一聪闻言一怔,看着陈昭愿点点头。 坐在他对面的陈二狗这才想起一件事来,当日在徐国林的别墅那,那个叫桐棠的女人和陈昭愿之间似乎也不太对劲。 她对陈昭愿和一聪一样。 都有杀意! 至于王一聪有没有看到,陈二狗就不清楚了。 “我自成年起就时不时梦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跟桐棠长的一模一样。” 陈昭愿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王一聪的话题,而是问了个看起来不相干的问题。 “你是不是已经入职六六六了?” “是。” 六六六其实也不全都是身怀异能的人,还有一些拥有高端技术和智商的普通人,这种人一般都是后勤。 王一聪就属于后面这一类。 陈昭愿一下一下搅着面前的黑咖啡,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找过桐棠了吗?” 王一聪摇摇头:“没有。” 确切一点来说是他压根无法近身。 如果不是六六六有规定,同事之间不可自相残杀,他觉得那个叫桐棠的女人说不定会弄死他。 “你怎么看白蛇传这个故事?” “嗯?” “说说,你的看法。” “许仙若没有遇见白蛇,这一生也许平凡但顺遂。” 陈昭愿点点头:“那你觉得白蛇爱许仙吗?” 王一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是很明白陈昭愿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来。 “或许爱吧,但人妖终究不同路。” 一如从前,很理智,很清醒。 但清醒者沉沦更让人着迷。 陈昭愿想了想从斜挎包中掏出一支香来。 第35章 西湖美景三月天 “这是返魂香,找个独立空间,点燃,你与桐棠之间的一切便都了然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点。” 王一聪将信将疑的把那支香接了过去。 “多少?” “三万。” 王一聪拿出手机把钱给陈昭愿转了过去。 然后拿着那支返魂香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不忘把单买了,确实是个绅士了。 陈昭愿看向陈二狗提醒道:“还不跟着你哥们去看看。” 陈二狗虽心中有很多疑问,还是追了上去。 陈二狗走了,咖啡厅只剩下陈昭愿和无花和尚。 “老板娘又是如何看白蛇传这个故事的?” “妖也好,人也罢,但凡修行者想的无非就是一件事,变强成仙,王一聪说得对,报恩的办法有很多,为什么非得嫁给他呢?” “因为她要渡情劫,飞升做神仙,但这么明晃晃的利用说出来不好听,只能打着报恩的名义来做这件事。” 无花看着陈昭愿眼中带着一点笑意:“就没有一点爱意吗?” 桌子上的红丝绒蛋糕已经吃完了,陈昭愿喝了一口黑咖啡,右手撑着头。 “朝夕相处,到后来应该是有吧。” 若是没有一点爱意,如何能为救他盗仙草,如何能为他水漫金山寺。 她修炼一千年,难道不晓得,这些事,足以毁了她的修行。 只怕最后她自己也没料到,身不由心。 “所以王一聪是许仙?” 陈昭愿突然凑近无花,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会算吗?” 无花并没有闪躲陈昭愿的目光:“小僧又不是天桥地下算命的,如何会算。” “你不会?” “不会。” “好吧。” ……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王一聪拿着那支香,回到了自家酒店。 生存还是死亡是哈姆雷特的问题。 面对这支香,点还是不点,是王一聪的问题。 王一聪看着手上的花了三万块钱买来的香,正纠结着,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狼头打火机。 抬眼看着陈二狗。 陈二狗嘴巴叼着一根烟,缓缓吐了个烟圈。 拿着打火机问道:“点不点?” 王一聪从陈二狗手中接过打火机:“你出去吧,把门带上。” 陈二狗叼着烟站起身,走了出去。 王一聪坐在单人沙发上,按了一下打火机。 啪的一声,蓝色火苗亮起,点燃了手中的那支香。 一缕青烟缓缓从那支香中飘出。 带着一种木质古老斑驳的香味。 王一聪闭着眼睛。 …… 裴砚舟是个书生,寒门出身,别无所长,唯擅读书。 灾荒年,饿殍遍地。 裴砚舟上京赶考,途中遇见雷雨天,躲进一间年久失修的道观中。 那座道观与其他道观不同的是,别的道观中供奉了什么神仙,那座道观只供奉了一幅画像。 睡梦中,王一聪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幅挂在大殿中的画像,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既然看不清,就不费那个力气了。 外面雷声轰隆隆的响起,裴砚舟用力推了推道观的大门。 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大门发出吱吱刺耳的声响,只是被外面轰隆隆的雷声盖住了。 好不容易关上了道观的大门。 裴砚舟转过身,擦了擦头上的雨水,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刚刚坐下。 道观的门嘭的一声被人撞开了,裴砚舟抬头看去。 只见撞进来的是个穿着红衣的姑娘。 姑娘身上的衣裳已被外面的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 意识这个目光可能有些冒犯,裴砚舟赶忙低下了头。 此时,外面轰隆一声雷响。 姑娘如同惊弓之鸟,门也没来得及关上,躲在书生身边。 “公子救我!” 姑娘突如其来的靠近,让裴砚舟也是一惊。 “姑娘?” 裴砚舟喊了一声姑娘,往一边闪了闪说道:“姑娘莫怕,只是打雷而已。” 裴砚舟这话刚说完,外面又响了一声雷。 裴砚舟朝门外望了一眼,想着要不要起身把道观的大门关上,可是眼角的余光瞥到身边的红衣姑娘,还是打消了这个打算。 毕竟,孤男寡女授受不亲,关上大门,更说不清了。 这时,外面的雷声终于停了。 裴砚舟和那红衣姑娘似乎一齐松了口气。 “姑娘雷声停了。” 那红衣姑娘闻言抬头朝着门外看去,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姑娘看着眼前的男子,五官端正,儒雅内敛,她看出了眼前之人的不凡,但并不知道眼前之人才学名满天下。 姑娘发上的雨水顺着发梢一滴滴滑落下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 “公子大恩,小女子……” 不等姑娘说完,裴砚舟收回目光,打断了她的话。 “姑娘,谈不上大恩,在下什么也没做,这间道观也不是我的,自然谁都可以进来避雨。” 裴砚舟仅熟读四书五经,闲话本子也看了不少。 如此诡异的天气。 如此诡异的姑娘。 裴砚舟想着非鬼即妖。 寻常人家的姑娘会穿这么一身红衣,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吗? 红衣姑娘闻言一怔,望着书生不可置信一般,伸出葱白的五指抚着自己的脸。 自言自语道:“难道我长的不好看吗?” 这世间的男子不都喜欢美人吗? 诚如许仙白娘子,白娘子若是不美,会在西湖一别念念不忘吗? 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书生却忙着拒绝呢? “姑娘长的很美。” 眼前的姑娘美是很客观,说一句绝色也不为过。 红衣姑娘放下手,头一歪,盯着书生一脸不解。 “只是在下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难道公子这一辈子就不娶妻生子了吗?” “是有这个打算。” “……” 说话间,外面的雨也停了。 红衣姑娘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微微侧头看向书生。 “公子姓谁名谁?” “姓裴名砚舟。” “小女子桐棠,梧桐的桐,海棠的棠。” “哦,在下记下了。” 桐棠转身离开了那座道观。 雨停了,天晴了,裴砚舟站起身来略做收拾,也准备继续赶路了。 离开之前,无意中看了一眼道观大殿中央供奉的那幅画像。 是个姑娘,很年轻的姑娘,却不知为何供奉在这座道观中,也不知是何缘故,这座道观会荒芜下来。 裴砚舟鬼使神差的从包袱中掏出了一块干粮放在了画像前的案几上,转身走出了道观。 裴砚舟一路上不知见了多少灾民,若不是还有一点防身的功夫,这包袱都要被撕扯干净了,终于在七日后,赶到了帝都。 第36章 公子做个好官吗 裴砚舟在城外,又见到了那个红衣姑娘。 桐棠。 桐棠在城外十里坡支了个帐篷,施粥救人,阳光下,桐棠那一身红衣格外扎眼。 裴砚舟就站在桐棠对面。 “这粥只给灾民。” 言下之意,不给你喝。 不久前还嚷嚷着以身相许 如今一碗粥都不肯给。 女人啊,果然善变。 裴砚舟默了默:“在下不要姑娘的粥。” “哦。” …… 施完粥,桐棠和一个丫头打扮的小姑娘,还有两个壮汉一齐回了城。 裴砚舟一路同行。 “姑娘住在城里吗?” 桐棠点点头道了声:“是。” “做什么?” “做妓。” 裴砚舟一时间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烧鸡吗?” “妓女。” “为何?” “赚的多。” “姑娘很缺钱?” “是啊,你看那些灾民一日比一日多。” “你做妓女也救不过来的。” “是啊,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为什么?” 桐棠粲然一笑,笑容竟有些明媚。 “因为我要积功德啊,等到功德足够多,说不定可以飞升做神仙。” 越说越玄乎了,这姑娘的脑洞似乎比自己还大。 “公子进城是要参加春闱吗?” 裴砚舟点点头。 “科考可是为了做官?” 裴砚舟还是点点头。 “好官还是贪官? “在下若说做个为天地民生立命的官,姑娘可信?” 桐棠闻言怔了怔,扭头看着裴砚舟,叹了口气。 “姑娘为何叹气?” “这城中若是做个好官怕是不好过哦。” 桐棠那一声叹息好长。 接着,画面一转,便到了都城。 城外饿殍遍地,哀鸿遍野,城内歌舞升平,灯红绿酒…… 裴砚舟虽然才学过人,但科举黑暗,引得世家大族的弟子眼红嫉妒,屡次给他下绊子,最终无奈拜入了当朝宰相门下。 从宰相府出来的那日裴砚舟又看见了桐棠。 桐棠还是一身红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脸上妆容艳丽,眼角带着一点媚意,看向裴砚舟,红唇勾勒出一股嘲讽的冷意。 桐棠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这世上的人啊,真是没什么不同,这一生所求无非就是,功名利禄,金钱美色。 裴砚舟没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桐棠消失在转角处。 自从拜入宰相蔡琼门下,确实是少了很多麻烦。 转眼到了春闱。 裴砚舟不负众望,考得会元。 一个月之后,殿试,一举获得状元。 解元,会元,状元,是当朝第一位三元及第。 那日相府宴席。 裴砚舟被同期簇来到大厅中。 “今日相爷请了这城中最红最美的歌姬桐棠,咱们可以一饱眼福了。” “是那个跳一曲百两金,睡一夜千两金的桐棠吗?” “是啊。” “据说这美人冰肌玉骨,清凉无汗,酷暑时节,抱在怀中,消热解暑,真不知那是何种滋味?” 中榜的学子们说说笑笑。 裴砚舟垂眸,掩住眸中的厌恶之色。 桐棠还未出场。 中榜投在宰相门下的学子纷纷入座。 坐在裴砚舟身边是个名叫朱熹的同期,春闱第五名。 第二三四名投在了太子门下。 “朱兄为何读书?” “光耀门楣。”朱熹眼中闪烁着对家族荣耀的渴望。 裴砚舟唇边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朱熹正想问什么,外面一声高喊。 宰相蔡琼大人入座了。 左右两侧的天子门生纷纷起身行礼。 相爷古稀之年,精神健硕,入座不久,随着桐棠出场宴会进入高—潮。 筵席间,相爷把唯一的爱女蔡宝珠许给了裴砚舟。 日子就定在了五月初八。 一时间,裴砚舟风头无两。 …… 一曲罢,桐棠被管家带走。 筵席后。 裴砚舟应付完众人,在院子里醒酒。 相府很大,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相爷的院子。 裴砚舟站在拱形门前,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桐棠坐在发须花白的相爷怀中。 鸡皮鹤发的男人唇齿落在桐棠雪白柔嫩的颈肩上。 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树梨花压海棠。 是男子的福利,女子的恶心。却还被男子当做美谈。 裴砚舟盯着眼前的场景皱了皱眉头。 桐棠隔着窗户,看着裴砚舟,轻轻一笑,眼中有说不出的讥讽。 抬手挥了下衣袖,窗户嘭的一声合上了。 裴砚舟转身离开。 相爷院子里的灯很快熄灭。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桐棠理着发鬓被相府上的下人引着从相府侧门中走了出来。 当朝的新科状元,裴砚舟就站在不远处。 桐棠远远的看了裴砚舟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 桐棠依旧卖身赚钱。 她用卖身的钱,去救灾民,有一部分灾民一边喝她用卖身的钱买来的米粮,一边骂着她不要脸,似乎这样能彰显自己高尚。 这些,裴砚舟都知道,他更想知道桐棠能坚持到几时? 一日又一日,转眼到了五月初七。 裴砚舟在城外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点了一壶酒。 酒是烧刀子,阪夫走卒喝的,解乏也解馋。 一口下去辣喉咙。 桐棠又从城外回来了。 神情与初次在粥摊前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桐棠自然也看到了裴砚舟。 “公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怕是不合时宜。” 裴砚舟淡淡哦了一声,端起桌上的碗又喝了一口。 这酒入喉咙,辣的发苦。 “桐棠你不恨那些人吗?” “恨?怎么会?” 裴砚舟听着桐棠的话,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女子,眼中浮起深深的困惑。 “我本来就是给自己攒功德啊,别人说什么有什么重要的。” 别人说什么有什么重要的? 桐棠说完看着裴砚舟:“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明日不是公子和相府大小姐的大婚之日吗?” 大婚之日四个字让裴砚舟觉得喉咙更苦了。 五月初八,新科状元与相府大小姐大婚。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桐棠倚在窗前,看着裴砚舟骑着高头大马从青楼前路过。 桐棠勾起红唇,做个好官吗? 桐棠一开始以为她兴许没看错人,现在又觉得看错了人。 直到后来才明白她当日确实没有看错人。 裴砚舟娶了相府大小姐蔡宝珠。 第37章 少年的血是热的 裴砚舟从此青云直上,仕途如日中天。 裴砚舟有个爱好,那便是去青云阁坐坐。 青云阁是一座茶楼,对面便是天香阁,而天香阁是一座青楼。 桐棠便是天香阁的姑娘。 青云阁二楼正对着桐棠的房间。 裴府。 “小姐,小姐,姑爷又去茶楼了。” “哦,他喜欢那便随他去吧。” …… 一年后,裴砚舟状告宰相蔡琼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祸乱朝纲。 桩桩件件的证据摆在眼前。 满朝上下一片哗然。 皇上震怒,无视了那些真凭实据,训斥裴砚舟污蔑朝廷重臣,当场杖责五十,关进大狱中。 曾经与他交好的同窗个个避之不及,唯恐牵连自身。 …… 大狱中,阴暗潮湿。 宰相蔡琼坐在那把红木椅子上,面容阴鸷地看着侧身躺在地上,伤重至无法起身的裴砚舟。 “裴砚舟,老夫如此看重你,把唯一的爱女都许给了你,换来的竟是你如此的恩将仇报吗?” 裴砚舟躺在地上,忍着身上的剧痛,抬头看向蔡琼。 “蔡琼,你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以至于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我裴砚舟状告你,不是为了私怨,而是为社稷和百姓!”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蔡琼只是淡漠的看着他,眼中似有怜悯:“你以为是老夫导致的这一切?蠢才!” 蔡琼骂了声蠢才看着裴砚舟:“你与老夫的恩怨不提了,宝珠呢?宝珠对你一片真心就换来你如此相待吗?” 蔡琼提到这个名字,裴砚舟终于无法再理直气壮了,眼神黯淡了下来。 良久才说了一句:“是我对不起她。” “你若是真觉得对不起她,就与她说清楚,让她对你死了这条心,就此和离吧!” 蔡琼站起身,甩了一把袖子,转身走出了这座不见天日的大狱。 第二日,桐棠来了,提着一个食盒。 用银两打发了狱卒,走进大牢,目光落在裴砚舟血迹斑斑的囚衣上。 裴砚舟有些不自在的干笑了两声。 “你不问问那位皇上怎么处置你吗?”桐棠在裴砚舟面前蹲下身子,托着下巴看着他。 “哦,怎么处置?”裴砚舟顺着桐棠的话问道。 “皇上本想杀了你,蔡琼给你求了情,改为了流放。” “哦?”裴砚舟趴在床上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吃着桐棠带来的饭菜。 “其实这结果是你那位娘子蔡宝珠在蔡琼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求来的。” 裴砚舟拿着筷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裴砚舟,为什么呢?” “什么?” “你前途无量,为什么自寻死路呢?” “因为我答应过老师,做个好官。” “所以,你是故意的?” 裴砚舟默了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知如今,科举黑暗,官场腐败,也看到了城外饥民哀嚎,城内党同伐异。” “可百官皆默,若我也忍了,那这么多年读的经史子集岂不成了空谈妄言?” 桐棠蹲在地上仰头看着裴砚舟第一次明白震撼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大牢阴影处,缓缓走出一女子,锦衣华服,披着斗篷遮住了面容。 走到裴砚舟大牢中。 “你一开始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扳倒我爹爹?包括娶我?是不是?” 桐棠不动声色的退到了一边。 裴砚舟望着突然出现在她大牢中的蔡宝珠,缓了缓,道了声:“是。” “这一年,以你的聪明,也该看出你无论如何也扳不倒我爹爹,可你还是把证据呈给了圣上,为什么?” 裴砚舟眸色暗了下去。 “因为我害怕。” “怕什么?” “怕与恶人为伍,天长日久,凉了心中这一腔热血。” “那我呢?我算什么?” 蔡宝珠这个问题,裴砚舟没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 “宝珠,你可去过城外十里坡。” 蔡宝珠不知裴砚舟为何突然说起这个来。 “不曾。” “你可知城外饥民为了一口吃食卖儿卖女,甚至易子而食,你没见过,但我见过。” 蔡宝珠看着裴砚舟一脸不解。 “那你一定知道都城内,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打赏舞姬,一掷千金。” 蔡宝珠一脸不可置信:“你就为了那些贱民!” “宝珠!” 裴砚舟看着蔡宝珠一下子就释然了。 是啊,怎么能指望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能理解这世间的疾苦呢? 蔡宝珠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看着裴砚舟。 “你可后悔?” “不悔。” “你对我可有一丝情谊。” “不曾。” “啪。”的一声耳光响亮。 蔡宝珠转身离去。 桐棠见蔡宝珠身影彻底消失,看着裴砚舟:“裴砚舟,我救你出去吧?” “你一个弱女子,救我出去?” “其实我不是弱女子。” “哦?” “我是个妖精,这牢里的捕快没一个人是我的对手。” “哦。” “怎么?你不信啊?” “嗯。” 桐棠摇身一变,一条赤练蛇盘旋在裴砚舟面前。 裴砚舟盯着赤练蛇,赤练蛇盯着裴砚舟。 裴砚舟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疼! 所以,桐棠真的是个妖精!还是个蛇精! 难怪别人说她冰肌玉骨,清凉无汗…… 难怪她自己说要攒功德!日后飞升做神仙! 裴砚舟缓了缓,没缓过来,于是又缓了缓,才缓过来,盯着面前那条赤练蛇:“好了,我信了,你可以变回来了。” 桐棠变回人身 看着裴砚舟有些不可思议。 想着这家伙真不愧是状元郎,对自己是个妖精,接受度这么良好吗? “你为什么想救我?” “因为你对我有恩啊。” “嗯?” “那日在道观中,我是在渡劫,老天啊兴许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劈死我。” “这样啊。”裴砚舟一点不觉得自己会有那么大面子,继续问道:“你修炼了多少年?” “三百年。” “那算修为高深吗?” 同样默了默:“不算。” 的确是不算,三百年只能算个小妖。 “那不用了。”言语间倒没有失望之色。 “你确定?” “确定。” 得到这两个字的回复,桐棠没做纠缠,转身走了。 不久之后,裴砚舟流放。 那日下着蒙蒙细雨,裴砚舟身上的伤还未好。 裴砚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都城,仿佛金榜题名那日还在昨日。 身边押送他的官兵踢了他一脚。 “快走,你还当自己是状元郎吗?” “呸,什么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还不是蠢货一个,放着大好前途不要,偏偏作死得罪蔡相。” 第38章 返魂香终章 两个官差驱赶着裴砚舟,来到了十里坡。 十里坡的灾民还是有很多,甚至比以往更多。 因为桐棠一次又一次的施粥。 这次那些聚集在十里坡的灾民看着官差押着的男子。 感叹那男子生的真好看,身形挺拔,眉目俊朗,据说还是个状元郎。 “这男娃生的真好看,就是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据说是当朝状元。” 灾民中某个男子吐了一口浓痰。 “但凡做官的能有什么好人!” “说的也是!这些做官的都该去死!” 说着,灾民一齐捡起石子和土块朝着裴砚舟身上扔去。 桐棠打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走来,本来只是想来送一送裴砚舟,却无意中听到了灾民的话,看到了灾民的举动。 桐棠作为一个妖,第一次在思量一件事,人心到底有多恶? 一定是很恶了,让她一条蛇,一个冷血动物都觉得恶得遍体生寒,哦,不对,她本来就是寒的…… 别人说她的时候她没感觉,她本就是为了积攒功德才来做好事的。 可是当听到这些人说裴砚舟的时候,一股怒气从桐棠心中升起。 有个声音在叫嚣。 “杀了吧,都杀了吧!这些贱民!真的是贱民啊!” 而裴砚舟不知是麻木了还是怎么了,无论是被说还是被打,全程都不言不语。 只有看到那一抹红朝他走来,才抬起头,看到的是桐棠充满杀意的眼。 裴砚舟出口唤了一声:“桐棠!” 一天一夜米水未进,裴砚舟声音嘶哑的难听。 裴砚舟一声桐棠,唤回了桐棠些许理智。 桐棠撑着伞回过头,看着裴砚舟,似乎在问他值得吗? 裴砚舟说:“值得,我所作所为由心而已。” 桐棠一直跟在裴砚舟身后。 再后来,裴砚舟死了,那五十大板本就是为了伤了他根本,再加上没有得到任何休养,流放路途饥寒交迫,终于死在了流放的途中。 裴砚舟死的那日大雨磅礴,身边蹲着个红衣姑娘,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 押运裴砚舟的两个官差亲眼看着那个叫做桐棠的名妓蹲在那里抱着裴砚舟哭。 妖精是没有眼泪的,蛇精更是冷血动物,可是桐棠却哭了。 三百年修炼,她一心想着飞升做神仙,可是修行一事,自古人也好,妖也罢,都要渡情劫,拿起再放下才行。 那日道观中,桐棠想着要是这个情劫非渡不可的话,眼前这男人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裴砚舟没给她这个机会,果断拒绝了她。 …… 桐棠三百年修行至今,刚刚明白什么是心动,那个男人却死了。 最后大雨模糊了官差的视线,裴砚舟是尸身随着一抹红色消失了,史官笔下,这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最终落得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 ……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几百年后。 民国时期。 桐棠已经不是小妖,经过几百年的修炼,和她同一时期的妖精,闭关的闭关,渡劫被雷劈死的劈死。 桐棠可以挺直了身板说一句,她是大妖了! 如今她是百货公司老板娘,又美又有钱。 这一世都裴砚舟是个世家子弟,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陪着他母亲来逛百货商场。 桐棠站在二楼看着楼下的裴砚舟,西装笔挺,一表人才。 桐棠手中精致的蕾丝折扇轻轻摇着,有些欣慰的想着,这一世他总算投了个好胎。 她自己或许都没感觉,她眼里闪着喜悦的光。 这一世的裴砚舟名沈怀远,是城中望族沈家最小的儿子。 沈怀远望着站在二楼,身着黑红相间旗袍的美人,一时有些恍惚。 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 再后来,二人就在一起了,一个哪哪都挑不出毛病来的大美女,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很难拒绝。 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就是这个大美女有点体寒。 就在桐棠以为日子会这么幸幸福福的过下去,却发现沈怀远眼中的忧虑一日重过一日。 战争到最后还是在全国爆发了,即便是他们生活的这座城市,也毫不例外。 一日,桐棠和沈怀远约会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孩子,极为年轻的一张脸,一身黑衣,酷暑时节,打着一把黑伞。 与他们擦肩而过。 “人妖结合,必遭天谴。” 桐棠如遭电击,猛然转身,那个黑衣女孩却举着伞飘然远去了。 没多久。 沈怀远失踪了一天一夜。 这个时间里他去了一家古玩店。 这家伙古玩店的老板娘叫陈昭愿,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陈昭愿坐在那把梨花木椅子上,手中摇着一把写着听话二字的折扇,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怀远,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先生前来,是听到我当日说的话了吗?” 人妖结合,必遭天谴。 沈怀远没否认:“这个天谴是什么?” “好一点,你死或者她死,坏一点,你们一起死。” 沈怀远皱皱眉头:“不能都活着吗?” 他竟然不惊讶桐棠是个妖精,还想着都活着。 真是比许仙还勇气可嘉。 陈昭愿轻轻一笑,像个拆散有情人的坏人:“可以啊,分开就好了。” “分开就好了嘛?” 陈昭愿手中那把写着听话的折扇再次摇起来:“渡过这个情劫去,她兴许真能飞升。” “小姐为什么要告诉我?告诉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昭愿淡漠的眸子看着沈怀远:“因为几百年前,你给我供奉过一块干粮。” 虽然不好吃,但是被文曲星护着的信仰之力嘛,她还是收到了。 陈昭愿说的话很是匪夷所思,但是沈怀远没有一丝怀疑。 为什么? 因为他好像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那些经子集史像是早就学过一般,都在他记忆里,包括桐棠…… 从这日起,沈怀远几乎天天来这座古玩店。 今天买个镇纸,明天买个碟子,后天幅字画。 第四天,桐棠坐不住了,把沈怀远堵在了古玩店,要个说法。 沈怀远站在古玩店中,局促过后,是漠然。 陈昭愿坐在一边的梨花木椅子上,吃着西瓜,望着这对痴男怨女。 “沈怀远你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桐棠你既然找到这里来了,那我只能实言相告了。” “什么?” “我喜欢上了别人。” “嗯?” 沈怀远生怕桐棠不信:“真的!” “谁?” 陈昭愿咬了一口西瓜。 沈怀远朝着陈昭愿走来,双手放在她肩膀上。 陈昭愿有个不妙的预感! “就是这位陈小姐。” 陈昭愿手中的西瓜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桐棠的眼睛冷的快要杀死人了。 陈昭愿僵在那很想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信,他胡说。 但沈怀远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眼神告诉陈昭愿,他加钱。 加钱?那行! 陈昭愿说服了自己,猛地点点头! “对!” 但桐棠不信。 第二天沈怀远就向陈昭愿求了婚。 同一天,沈怀远被家法处置了,原因无他。 沈家家风一向很好。 朝秦暮楚,三心二意,该打! 沈怀远咬着牙不肯解释一句。 桐棠和陈昭愿则找了个没人地方打了一架,陈昭愿赢了。 再后来沈怀远从军去了,去之前,沈家拦他没拦住。 沈母声泪俱下:“你爱国,娘也爱,可是娘已经为国失去了两个儿子,决不能再失去你了,远儿!” 沈大公子战死,沈二公子被暗杀,沈家只余沈怀远这一根独苗苗。 沈怀远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沈怀远说:“自古忠孝两难全,是儿不孝。” …… 桐棠最后一次得到沈怀远的消息,是沈家门口挂着白灯笼。 才知,沈怀远也战死了。 上一世他从文,死了。 这一世他从武,还是死了。 据说沈母等到噩耗传来只问了一句话:“我儿可勇?” 随后没多久,沈母几乎散尽家财,捐飞机捐大炮打鬼子。 最后,我们胜利了。 …… 返魂香燃尽了。 王一聪缓缓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陈二狗一直在外面等着,等着等着,耳朵贴在了门上,怎么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心急之下,想要撞门而入,谁知面前的门开了。 陈二狗盯着王一聪:“没事吧?” “没事。” 陈二狗点点头,一副那就好的样子,然后闻到了一股从房间内飘出来的香气。 眼前一个恍惚,是一个女孩在舞剑。 陈二狗甩甩头。 “怎么了?” “啊,没事。” 第39章 小分队集合 脑海中的画面一闪而过,手机声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六六六那边让陈二狗立即去集合。 陈二狗挂了手机,不怎么放心大胆的看着王一聪。 “你一个人可以吧?” 王一聪点了下头。 陈二狗握着手机说了声:“再联络。” …… 陈二狗到达六六六的时候,偌大的办公室,还有几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两个道士,一个和尚,还有一个女孩子。 年纪都不大,看起来甚至比陈二狗还小几岁。 一个轮廓分明,神情冷峻,此刻抱着一根擀面杖一般粗细的黑色棍子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单纯的闭目养神。 另一个阳光帅气,此时正对着一个小和尚喋喋不休。 那个小和尚耳根子通红,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念经。 至于那个看上去比陈昭愿还小的女孩子,一边啃着甜瓜,一边看着平板,身边放着一个超大的双肩背包。 第一个注意到陈二狗的就是那个阳光帅气的道士。 徐少言对着小和尚明辉喋喋不休很久了,但小和尚像个闷葫芦一般。 这会儿看见陈二狗,两眼放光,徐少言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了声:“新人呐。” 说着走到了陈二狗身边。 徐少言这一声新人呐,成功的把办公室几个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陈二狗身上。 包括那个一直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的盛常安。 只是这三个字让陈二狗有些困惑,大家不都是新人吗?至于这么好奇嘛? 像是看出了陈二狗心中的困惑,徐少言问道:“听说你是楚老大举荐的?” 陈二狗点点头,他确实是楚辞点名加入事务所的。 “有什么不一样吗?” 徐少言眼睛在办公室内的其他人身上扫了一圈。 “我们这几个人都是道上的,即便没有见过面,也听过对方的名字,你嘛……” 徐少言摸着下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陈二狗。 “应该是个普通人吧?” 徐少言说着转身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小和尚明辉。 明辉看向陈二狗用一种不怎么确定的口吻:“好像是吧。” 那个坐在另一边看着平板的女孩子咬了一口手中的甜瓜抬头看着陈二狗:“普通人会出现在这里吗?” “有道理。” 徐少言点点头。 “你们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徐少言,玄清观,家师胡不云。” 明辉单手行礼:“灵隐寺明辉,家师无念。” “蔡瓜瓜,青州蔡家。” 另一个道士睁开眼睛:“茅山,盛常安,家师崇阳。” 盛常安说完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徐少言凑到陈二狗面前很是自来熟的问道:“老陈,你知道带咱们的人是哪位前辈吗?” 陈二狗点点头:“知道。” “谁?” 徐少言,盛常安,明辉,蔡瓜瓜难得异口同声的问道。 “纸扎店老板娘陈昭愿。” 徐少言,盛常安,明辉,蔡瓜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徐少言想了想,一脸纳闷:“咱们这一行,有这么个人吗?” 其他人皆是摇摇头,陈昭愿,这三个字都没听说过啊。 看着这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陈二狗想着:这几个人名头听上去都挺牛逼,但都没有听说过陈昭愿,那…… 是老板娘不行,还是他们不行? 自然应该是他们不行,老板娘可是连楚辞都不放眼里,黑白无常都用敬称的人,陈二狗总结到。 另一边,陈昭愿和无花刚从咖啡店里出来,就遇见了一个人。 无花的大师兄无情。 陈昭愿打着那把黑伞,看着阳光下那两颗分外亮眼的光头,又亮又光滑,有一种想要上手划拉一把的冲动…… “大师兄。” “师父让你回一趟灵隐寺。” “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不过师父说了,你若不回去,他亲自来抓你回去。” 无花叹了口气,念了声:“阿弥陀佛。” 然后侧头看着陈昭愿:“老板娘,咱们只能暂别了。” 陈昭愿扬起唇角:“好走不送。” 无花一脸受伤的摇摇头,然后一个闪身没了踪影。 闭着眼睛的盛常安突然睁开眼睛道了声:“有人来了。” 进来的人是一个和尚和一个少女。 这个和尚,明辉很熟,因为他大师伯无情。 至于其他三个,对于无情这个人就算不熟也认识。 于是刚刚还一副懒散模样的几个人,个个正襟危坐。 蔡瓜瓜把剩下不多的甜瓜一口全塞进嘴里,一手不动声色的把平板调了个面。 无情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了一圈,无形的给了在场的人士很大的压力。 当然不包括站在他身边的陈昭愿。 “我是无情,训练你们体力,不管你们在自己家里什么样子,来到这里,不合格的话……” 蔡瓜瓜仰起头一脸天真:“就回家吗?” 陈昭愿微微一笑,摇着手中那把写着听话二字的扇子:“就继续练,练到合格为止,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 “顺便介绍一下,我是陈昭愿,地狱纸扎店的老板娘,负责指导你们法术,你们可以叫我教官或者老板娘。” 陈昭愿说着走到蔡瓜瓜身边,伸手拿起桌上蔡瓜瓜的平板。 还没来得及锁屏的蔡瓜瓜,平板上的耽-美片就这么华丽丽都出现在陈昭愿面前。 陈昭愿看着平板上的画面,挑了下眉,瞥了一眼蔡瓜瓜,什么也没说,给她关上放下了。 “老板娘。” “讲。” “您指导我们,凭什么?” 一介无名之辈。 问话的是茅山掌门的爱徒盛常安。 陈二狗想给他鼓掌,勇,真勇! 陈昭愿淡淡的哦了一声,看向说话的人。 “盛常安是吧,崇阳的爱徒。” 一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少女,直呼自家师父名讳,有些不礼貌了吧?就是无情也不敢。 “崇阳很看重你啊!竟然把坤棍传给你了。” 陈昭愿说着朝着盛常安勾了勾手指。 众目睽睽下,盛常安握在手中的那根黑色的棍子,不受他控制一般,朝着陈昭愿飞去。 最终老老实实落在了陈昭愿手中。 “怎么会?”盛常安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陈昭愿手中那根棍子。 陈昭愿没说话,手中的坤棍朝着盛常安扔了过去。 第40章 八百里忘川 一股很重的力道袭来,让盛常安一个踌躇,往后退了数步,最后还是无情一掌撑住了他后背,这才停下来。 陈昭愿轻轻一笑,笑容里一分得意:“怎么够格了吗?” 盛常安重新把坤棍握在手里,抬眼看着陈昭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陈教官。” “乖。” 比盛常安更震惊的是无情,刚刚陈昭愿分明没有出全力! 这个女人实力到底如何?他看不透。 坐在陈二狗身边的徐少言见状,一双眼睛亮晶晶,小声感叹道:“牛啊!” 陈二狗凑了过去:“什么意思?” “我们这一代,没几个人能和盛常安比力气,这个小姐姐力气竟然这么大,盛常安都毫无招架之力,再说你看到盛常安拿着的那个棍子了吗?” “嗯,看着有点普通。” 乌漆麻黑的一根铁棍,看上去确实平平无奇。 徐少言摇摇头,一副你一点都不识货的模样。 “普通?那可是茅山一件有名的法器,名坤棍,那根棍子……” 徐少言没说完,突然闭上了嘴巴。 话说到一半,陈二狗觉得有点难受,忍不住追问:“那根棍子怎么样?” 却终于瞥见无情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陈二狗也跟着沉默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情天天天不亮就领着他们,最开始从耐力,速度,力量,都测了个遍。 这其中,速度最快是徐少言。 功夫最好的是盛常安。 耐力最好的却是明辉。 陈二狗和蔡瓜瓜属于没有特别出众的,但所有的项目又都能跟上。 至于陈昭愿时不时的骑着小电驴出现在他们周围。 偶尔若有所思的看着陈二狗。 中场休息的时候,喝水的功夫,徐少言凑到陈二狗身边小声问道:“这老板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这句话显然把陈二狗给吓了一跳:“你疯了?” “至于这么惊讶吗?” “我疯了我都不敢这么想。” 陈二狗这话说完,和徐少言,蔡瓜瓜一齐看向坐在大槐树底下,打坐,闭目养神的陈昭愿。 陈二狗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的似乎太早了。 “陈二狗,过来。” 陈二狗小跑过去。 “老板娘,什么事。” 陈昭愿眼睛都没睁开:“站在这别动,别让任何东西碰到我。” 陈二狗张张嘴,想着在场的这几个人若是过来,任何一个人他估计都打不过。 他在普通人里身手已经是尖子中的尖子,但在这群修道者中…… 陈昭愿似乎没想到这一点,坐在槐树下,再次回归了平静。 徐少言看着坐在树下的陈昭愿,不太确定的问道:“这是……” 除了训练就是睡觉的盛常安睁开眼睛盯着陈昭愿:“出阴神。” “果然。” …… 地府。 地府,八百里忘川河,岸边白骨累累,彼岸花却开的异常的红艳似火。 忘川河上雾气蒙蒙,河中只有一条船,一身黑袍的摆渡人载着亡灵渡向另一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陈昭愿出现在船上的时候,死气沉沉的摆渡人握着浆淡漠的瞥了一眼陈昭愿。 用一种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说:“姑娘又来了啊。” “阿渡,许久不见了,烦劳把我送到奈何桥上去。” 陈昭愿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符来,贴在了船尾。 摆渡人淡漠的嗯了一声。 按理说,他这条船只渡亡灵,但陈昭愿她不讲理,他还打不过,所以不能按常理。 “阿渡你看上去憔悴了好多。” “工作哪有不憔悴的。” 以前的人死了大多都因为,战争,疾病。 现在的人竟然有不少寻求刺激找死的,哪里有危险他们去哪里,这无疑给他们地府加大了很大的工作量。 奈何桥很快就到了。 奈何桥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亡灵,排着队,等着喝那一碗孟婆汤。 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喊着:“我不喝,我不喝……” 陈昭愿正想叹气,又是一个痴男怨女…… 下一秒那女人大声嚷嚷着:“我要上去吓死那个狗崽子!” 女人嚷嚷着跑到了陈昭愿身边。 孟婆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灰布麻衣,一张皱纹丛生的脸,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着手中舀汤的动作。 孟婆只说了一句:“抓住她。” 两个没精打采的鬼差,范无咎和谢必安朝着那女人的方向看去。 那个嚷嚷着不喝孟婆汤的姑娘趁机躲在了陈昭愿身后。 谢必安和范无咎这一看不要紧。 “我好像看见那位姑奶奶,快告诉我,是不是我眼花了?” 谢必安问旁边的范无咎。 范无咎伸出枯长的手,扶额捂眼,缓了又缓。 “不是你眼花,就是陈昭愿那位姑奶奶。” “她又来做什么?” “肯定没什么好事!” 陈昭愿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们就算要蛐蛐我,背着点人成吗? 因为陈昭愿突然现身在地府,让黑白无常一怔,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个让让不喝孟婆汤的女人跳下奈何桥,划着小船跑了。 跑了…… 一连串动作,麻溜的像是训练过几百遍,直把黑白无常和在岸上休息的摆渡人,包括陈昭愿都给看呆了。 这女人到底是哪来的一身牛劲啊? 不过,这个陈昭愿管不着。 陈昭愿转过身朝着孟婆走去,跑了一个人,孟婆情绪似乎没有一点波动,还是不紧不慢的把锅里的汤盛到碗里。 捉鬼是鬼差的事,她的事就是煮汤。 “娟儿。” 孟婆抬起头,一股阴风吹起她额前的一缕白发,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听过别人喊她这个名字了。 “阿愿,什么事?” “我来拿师兄的生辰八字。” 孟婆那双看起来混浊的眼睛里透着不解。 “娟儿,别压了,你应该也有感觉,压不住的,没必要再搭上你一条命。” “那……他怎么办呢?”孟婆的声音很轻,像是要碎掉了。 “既然是我的师兄,那自然由我来护了。” “你确定?” “我死也不会让他死。” 孟婆放下了手中的汤勺,看着陈昭愿神色认真:“阿愿,你也不能死。” 陈昭愿点点头:“嗯,大家都不死。” 孟婆迟疑了下,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符纸来。 第41章 一人一下的事 陈昭愿接过那张泛黄的符纸,展开,上面写着某个人的生辰八字。 符纸在陈昭愿指间无火自燃。 随着符纸燃尽。 孟婆的白发一寸一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脸上皱巴的皮肤缓缓褪去,露出光滑白皙的一张脸。 在众鬼面前来了一个大变身。 “早就听闻孟婆真身是个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范无咎看着孟婆感叹道。 孟婆这副样子,陈昭愿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陈昭愿瞥了范无咎一眼,一副你怎么这么闲的样子:“那只鬼都跑了,你们不去抓吗?” “哦,对。” 范无咎和谢必安对视了一眼,这才一左一右慢吞吞的捉鬼去了。 黑白无常内心:那个倒霉的枉死鬼你可跑快点,跑远点啊。 陈昭愿转身也准备走了。 孟婆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啊。” “阿愿,这一世他好吗?” “这一世他很幸福,家庭富裕,父母恩爱,有自己的喜欢的事业,还有挚友在身侧。” 孟婆不知为何,听到这些,开心之余,心中还涌起一股酸涩。 最终这股酸涩化成四个字:“如此便好。” 陈昭愿轻轻叹了口气:“娟儿,放下吧。” 孟婆弯起唇角,喃喃自语:“嗯,会放下的。” 八百里忘川,彼岸花如火般映红了冥界半边天。 人说孟婆一碗汤,前尘过往皆忘。 可孟婆自己喝了一碗又一碗,还是忘不掉。 …… 陈昭愿坐在槐树地下,缓缓睁开眼睛。 陈二狗确实如她吩咐的那般,守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只是此时,陈二狗感觉自己身体里一股力量在翻涌,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好,因为这感觉太陌生了。 陈昭愿站起身来,扫了一圈周围,目光最后落在站在对面双手抱在胸前,盯着自己?发呆的无情身上。 “无情师傅。” “怎么?” “跟陈二狗切磋一下呗!” 无情有些疑惑的看着陈昭愿,感觉她开玩笑也不分轻重。 “让盛常安和他切磋吧。” “不行,他太年轻。”下手容易没轻没重,后面这话陈昭愿没说。 无情闻言太阳穴跳了下。 另一边的安静吃瓜的三小只,明辉,徐少言,蔡瓜瓜。 徐少言歪向明辉小声问道:“你这大师伯生气了对不对?” 明辉没回答。 蔡瓜瓜啃着甜瓜,望着对面,很中肯的回答:“对。”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被对方说老都不会开心的,尤其是无情师傅长的本来就显老。 把这对话一字不差听在耳中的的无情,脸部肌肉微不可察的抖动了一下,内心:这几个倒霉孩子,一会儿得往死里练他们! …… “理由?” “你是教官啊。”陈昭愿说的理所当然。 无情放下抱在胸前的两只手,看向陈二狗。 陈二狗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冒着热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汗蒸房出来一般。 无情走到陈二狗面前,对着陈二狗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 陈二狗本能的一拳打了过去。 蔡瓜瓜感叹了一声:“好快!” 一直坐在草地上闭着眼睛的盛常安,被吵得睁开眼睛。 看着和无情打的有来有回的陈二狗,眼中也浮起了深深的困惑。 这股在困惑对于其他人也一样,因为陈二狗身上明显有什么东西开始不一样了。 而之前他明明只是个身手不凡的普通人。 徐少言看着终于睁开眼睛盛常安问道:“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 盛常安没回答,四小只一齐看向已经从大槐树下站起身来的陈昭愿。 这次轮到陈昭愿抱胸,瞅了一眼无情和陈二狗。 嘴巴一张一合的吹着泡泡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觉察到四小只探寻的目光看向自己,陈昭愿扭头看向四小只,微微一笑。 徐少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妙呢?” 果然下一刻,陈昭愿学着无情的样子,对着四小只勾勾手指。 “看在我心情不妙的份上,来,一起上吧。” 为什么是看在心情不妙的份上,徐少言还没来得及问。 盛常安已经站起身,拍拍粘在身上的小草,活动了一下肩膀。 “妈呀,真打啊。”徐少言说是这么说,但怎么声音里还隐隐有点兴奋呢? 蔡瓜瓜把手中没吃完的甜瓜塞进包包里。 小和尚明辉低眉顺眼的念了声阿弥陀佛。 然后一齐向陈昭愿出手。 看着意气风发的几个少年,陈昭愿恍惚了一下,相似的场景是她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于是……陈昭愿毫不留情的给了四小只一人一下子。 这个过程,陈昭愿吹起来的泡泡都没有破。 明辉,徐少言,蔡瓜瓜,倒在地上。 盛常安强一点,被陈昭愿踢了个踉跄,硬是撑着没倒下去。 徐少言揉着腿看向陈昭愿,这像话吗? 这个陈昭愿看上去那么年轻,感觉比他们年纪还小。 一个人对他们四个人,竟然就是一人一下子的事。 盛常安喘着粗气,看着站在他们面前一脸平静的陈昭愿。 明辉那颗明晃晃的光头上有一行冷汗滴下来。 蔡瓜瓜捏着肩膀,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个泡泡糖吹起来再咬破的女孩子。 同样不敢相信有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明明她也算天之骄女啊! 另一边,陈二狗和无情也终于结束了切磋。 经过和无情的一番打斗,陈二狗体内那股力量平复了很多。 陈二狗掐着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几位……同伴?想着幸亏自己没有上,不然现在趴在地上的还得多他一个人。 无情看着趴在地上的一二三,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都知道自己败在哪吗?” 盛常安:“不够强。” 无情没说话。 徐少言补充了一句:“没默契。” 无情还是没说话。 陈昭愿微笑道:“你们两个说的都对,你们是既不够强也没默契,还不够努力!” 陈昭愿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竹筐来走到蔡瓜瓜身边。 “所有的电子产品都交上来吧!” “要上交多久?” “训练完了,自然会还给你们。” 蔡瓜瓜十分不舍的上交平板和手机,这些可都是她的精神粮食啊,蔡瓜瓜叹息了一声。 徐少言立即掏出手机:“师父,我们要上交手机了,这段时间联系不上徒儿,不要太想徒儿。” 可惜没来得及听一听那边的回复,手机已经被陈昭愿收走了。 至于,明辉,盛常安和陈二狗则很主动都上交了自己的手机。 陈昭愿抱着竹筐放在自己的小电驴上,骑着车走了。 至于去干嘛,没人知道。 第42章 第一个故事 六六六食堂。 陈昭愿坐的那张桌子没有一个人敢凑上去。 徐少言他们躲的远远的,陈二狗倒不是不敢,而是,入乡随俗嘛,也跟着徐少言他们坐在了一起。 众目睽睽之下,无情端着一堆素菜在陈昭愿对面坐了下来。 陈昭愿此时正十分‘优雅’的吃着切片的水晶肘子,抬眼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无情。 “有事?” 无情放下餐盘盯着陈昭愿问道:“陈二狗是怎么回事?” “什么?” “不要装糊涂,你出阴神之后,陈二狗的身体就不对了。” “有吗?” “陈昭愿。” 陈昭愿抬头笑笑:“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陈昭愿说完擦擦嘴巴,起身离开了食堂。 无情看着陈昭愿离去的背影,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徐少言看向无情那边,怂恿明辉:“明辉师兄,你要不要去问问无情教官,那位陈教官到底是何许人?” “陈队长不是说了吗?她是纸扎店的老板娘。” “废话,一个纸扎店的老板娘实力那么强,咱们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你觉得这像话吗?” “阿弥陀佛,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蔡瓜瓜放下筷子,少有的郑重:“我也觉得明辉师兄你该去问问,这位老板娘师承何处?” “阿弥陀佛,我不去。” “为什么?那是你师伯?” “我也不敢和大师伯说话。”明辉一副我死都不去的模样。 让几个人一齐看向陈二狗。 陈二狗摆摆手:“我只知道她是纸扎店老板娘,至于师承何处,我真的不知道。” 蔡瓜瓜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我试试。” 说完走出了食堂。 陈二狗几人跟在了蔡瓜瓜身后。 只见蔡瓜瓜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绿色的纸,在纸上画了什么。 陈二狗几人凑近了一眼。 绿色的纸张上画了一个女孩,脑袋上有一条冲天马尾辫,另一只手画了一把伞。 陈二狗几人默了默。 徐少言忍了忍没忍住:“不要告诉我你这是画的陈教官?” 蔡瓜瓜点头道了声:“是啊,你看这个特征多明显啊,马尾辫和伞。” “……” 一直默不作声的盛常安盯着蔡瓜瓜那幅画开口说道:“听说不允观主一手妙笔丹青出神入化,不知有没有传给你?” 这问的人自然是徐少言了。 徐少言接过了蔡瓜瓜手中的笔:“我试试。” 回想了一下陈昭愿的模样,开始落笔。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那笔在淡绿色的纸张上无法着色。 “怎么会?” 徐少言也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又试了几笔,确实无法着色。 “你写个字看看。” 徐少言写了个徐字,是可以着色的,但陈昭愿的画像是画不成的。 “什么情况?” 明辉双手合十似乎了然了:“贵人不上相,非大德之人画不成。” 这个陈昭愿应当是同他那小师叔无花一样。 “我怎么就行。” 沉默此刻震耳欲聋,谁能从你画的那幅画像中看出画的人是陈昭愿啊! 蔡瓜瓜抿了抿唇,拿着自己画的那幅画,折了一只纸鹤。 双手结了一个漂亮的印记,那只纸鹤腾空飞了起来。 “这是?” “青州蔡家独有的法术,鹤翼传书。” 眼见那只青色的纸鹤消失在夜空中,蔡瓜瓜放下手,转过身看向众人:“好啦,接下来等我爹爹的消息吧!” 陈二狗欲言又止,想着你确定你画成那个样子,你爹能看懂? 不止陈二狗这么想,其他人也一样这么想。 没人看到,陈昭愿站窗前,望着那只消失在夜色中的纸鹤。 “青州蔡家啊。” 天蒙蒙亮的时候,五人小队刚刚起床,走出宿舍,一只青色的纸鹤停在了蔡瓜瓜面前。 引得其他人纷纷看向蔡瓜瓜。 展开纸鹤之后,上面写着一行字:“陈昭愿本领强脾气差,跟着她要听话。” 至于他们五个人好奇的,师承何处,纸张上一个字也没提。 纸上没提,但蔡瓜瓜懂了。 她爹爹也不知道…… …… 五日后。 五人小队集合后,已经不见无情的踪影,只有陈昭愿骑着小电驴到了训练场。 “无情教官的训练已经结束了,从今天开始你们正式加入事务所,跟着我实战。” 徐少言几人面面相觑。 “六六六吗?” “算是吧,不过你们比六六六员工自由些。” 陈昭愿说着把手机还给了蔡瓜瓜几人。 陈二狗开着那辆越野车,朝着锦绣家园驶去。 据说锦绣家园小区有一栋楼都在闹鬼。 一层层找上来之后,这个案子最终递到了六六六分所。 陈昭愿接了这个案子。 陈二狗出示了证件,车子直接开了进去。 停在五号楼三单元,陈昭愿几人下了车。 物业来了个三十左右的男人。 “你们是来处理这座楼的人吧?叫我老李就行,我是物业的。” 陈二狗为人民服务做多了,点点头。 “介绍一下吧。” 老李想了想开始介绍道:“半个月前有个女孩子来这里看朋友,被人从楼顶高空抛物砸死了,据说那女孩是个独生女,刚刚考上了公务员,已经有了男朋友订了婚,再过两个月就要结婚了。” 蔡瓜瓜望着楼顶说了句:“真倒霉。” 这座楼果然被黑气缭绕。 除了陈二狗,大家都看出来了。 “枉死的人啊。” “很大的怨气。” 陈二狗静静的听着,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个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不到?” “看不到。” 陈二狗这话刚说完,陈昭愿拿出一个小瓶子来,往手指上倒了一点什么,抬起手臂这陈二狗眼皮上一抹。 “什么?” “看。”陈昭愿努努嘴。 陈二狗终于看到了眼前这座楼缠绕的黑色雾气。 “这是什么!” “死去的人没有魂归地府,在死的地方徘徊导致怨气不散,有人叫鬼气有人叫煞气,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这样的地方住着,轻则生病,重则倒霉破财不顺。” 徐少言解释道。 “上去看看。” 几个人一齐上了楼顶。 “高空抛物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什么人?” “生意失败,老婆带着孩子跑了,情人也把他踹了,一时想不开爬到楼顶想跳楼自杀,结果站上去了没勇气,就往下面扔了几个花盆。” 蔡瓜瓜没忍住,对此嗤之以鼻:“切,人渣。” 三个字总结的非常贴切。 第43章 小区里的聚煞阵 “然后呢?” “那女孩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凶手倒是很快就抓住了。” “死了吗?”蔡瓜瓜气鼓鼓的问了声。 “谁啊?” “那人渣啊。” “没。” “不是抓住他了吗?砸死人,不处理他啊?” “抓是抓住了,但是他说自己有精神病,做了鉴定确实有精神病,法律拿他没办法啊,只能放了。” 真是听着都让人乳腺增生,浑身不适。 “什么时候开始发现闹鬼的?” 老李想了想:“应该是那女孩去世第三天,这栋楼的住户开始反应不对劲了,孩子一宿一宿的哭,老人们都说看见鬼影,总之小区里人心惶惶的。” 老李说着顿了顿继续道:“尤其是六楼那个住户啊,有两次跑到天台上去,要跳楼,还好被发现的及时救了下来。” 陈昭愿静静的听着,往楼下看了一眼。 “六楼要跳楼的那个是什么人?” “哦,就是死去的那个女孩子的好朋友,叫刘雯雯,那女孩子死了以后,她好像精神也不太对劲了。” 总是喜欢睡觉的盛常安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那个要跳楼的女孩子还在这栋楼住着吗?” 老李点点头:“还在。” 徐少安摸着下巴:“会不会是鬼魂作祟?” “是不是,也要去见见那个女孩子才知道。” “成。” 老李领着陈昭愿几个人来到那女孩家门前,按了按门铃。了,没回应,又按了按。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 “有事吗?” 声音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说话的人是个女孩子,披头散发,头发像是有几天没有梳理过了,偌大的黑眼圈,很瘦,病态的瘦。 老李往前走了一步对陈昭愿说着:“我跟她说说。” 陈昭愿几人退了几步。 很快,老李回头说了句:“可以进去了。” 陈昭愿几人走了进去,蔡瓜瓜小声问道:“需要换鞋吗!” 那女孩子缓慢的扭头,语调很慢:“不用。” 女孩居住的房子不算大,80平左右,大白天里,拉着所有的窗帘,只有微弱的光从阳台隔断的灰色窗帘中透过来。 女孩说了句:“随便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茶几上有些乱,散着很多药物。 明辉的目光落在其中一盒药上。 几人一进屋,就看到了角落中站着个穿着黄色长袖连衣裙的女鬼…… 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经验,直接当没有看到,唯有新兵蛋子陈二狗瞪大了眼睛。 陈二狗看着女鬼,角落里的女鬼也看着他。 最终还是徐少言不忍心,走过去小声提醒:“别看。” 只是已经晚了。 那只女鬼朝着陈二狗走来,徐少言立即躲开了。 女鬼走到陈二狗对面,不是不想更近一步,是没法再近一步。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气让她没法再靠近。 “你能看到我对不对?” 陈二狗没说话,目光看向徐少言。 徐少言忍不住握草了一声:“你看我干什么?” 陈二狗看谁也没用,女鬼用一种期待的目光望着陈二狗:“我知道你能看到我。” 陈二狗想说我不是我没有,但他忍住了。 陈昭愿目光扫了一圈房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抬眼看着那只女鬼,有点眼熟,想了想。 这不是上次出阴神的时候,在奈何桥上逃走的那只女鬼吗? 觉察到陈昭愿的眼神,女鬼也看向陈昭愿。 蔡瓜瓜走到阳台隔断的窗帘前,两只手一下子拉开了窗帘。 耀眼的阳光一下子洒进屋里,那只女鬼尖叫了一声躲到了阴影处,盯着陈昭愿,瑟缩成一团,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教官和这个女鬼认识吗?” “谈不上认识,有过一面之缘。” 陈昭愿抬眼看着瑟缩在阴影处的黄色连衣裙的女鬼:“叫什么名字啊?” “于周周。”女鬼答完看向陈昭愿:”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不是。” 她又没拿地府那份工资,抓她干什么? “你想杀了她吗?” 于周周一脸莫名其妙:“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我杀她干什么!” 陈昭愿哦了一声。 徐少言走到盛常安身边问道:“她没说谎吗?” 盛常安站在一边:“应该没有。” 徐少言摸着下巴,看着在厨房给他们倒水的刘雯雯,一脸费解。 “既然如此,那这个叫刘雯雯的姑娘为什么要跳楼自杀?”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明辉拿起茶几上的一盒药说道:“兴许是因为这个。” 那个盒子上写几个字:度洛西汀。 “干嘛的?” “抗抑郁的。” “抑郁症?” 明辉点点头。 徐少言看着那只叫于周周的女鬼:“你不能在这里待着,一会儿你跟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行,我走了,她死了怎么办?再说我也走不了。” “什么叫走不了?” “我从地府逃出来之后,先去见了我父母,然后又来了这里,但是发现我离不开这栋楼了。” 离不开? 陈昭愿看向坐在一边安静吃瓜的蔡瓜瓜,给她布置了一个任务。 “瓜瓜,一会儿你问问这个刘雯雯具体情况。” “为什么是我?” “你们都是女孩子嘛,同理心……” “我不行,我没耐心。” 陈昭愿:“不是和你商量,是命令。” “行吧!” 几人说的功夫,叫刘雯雯的女孩子端着水出来了。 她扎起了头发。 但整个人抖的不行,感觉玻璃杯的水随时都会撒出来。 徐少言连忙上前一步,把刘雯雯双手端着的托盘接了过去。 刘雯雯垂着头,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张了张嘴,最后很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然后坐在了一边。 蔡瓜瓜朝着刘雯雯身边挪了挪屁股。 一开口就让人很尴尬:“那个,你为什么想不开?” 刘雯雯长长舒了一口气,笑笑:“嗯,就一时钻了牛角尖,现在不会了。” “真的?” “嗯!” “那咱们走吧!” “我走不了。”于周周说的是实话。 陈昭愿与盛常安爬到楼顶,从楼顶往下看,陈昭愿眯起眼睛。 养煞? “盛常安不觉得阵法有点眼熟吗?“ 盛常安作为崇阳的关门弟子,自然也瞧出来了。 手法有点像……他们茅山的。 “教官说话要慎重。” 陈昭愿呵呵笑了两声,没跟他计较。 “破得了吗?” “嗯。” 盛常安说着就要下去破掉这个阵法,却被陈昭愿一把拽住。 聚煞阵最终被陈昭愿稍作修改,没有破掉。 回到房间。 盛常安走到于周周身边。 “现在可以走了。” 于周周明明是个鬼,竟然打了个寒颤。 直觉的这个男人好可怕。 于周周跟在盛常安身后,一步三回头看着刘雯雯。 最终随着门被关上。 于周周喃喃自语:“她会死的,她死了怎么办?” 最终还是徐少言不忍心:“你一个鬼,跟活人在一个屋檐下,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说着一行人来到了楼下,于周周望着外面刺眼的阳光,站在阴影处不敢出去。 陈昭愿走到于周周身边,打开了那把黑伞,举到于周周头顶上。 “走吧。” 第44章 该死的人是我 于周周作为一个刚死了没多久的新鬼,明明应该很怕陈昭愿他们一行人。 修士对于鬼有天然的威慑力,虽然现在已经可以离开了。 但于周周站在陈昭愿的黑伞下,一动不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不能走,雯雯她会想不开的。” 蔡瓜瓜从陈昭愿和于周周身后走出来,站在外面的阳光下,伸出一根手指来指了指楼上。 “我在刘雯雯家里留下了一只苍蝇。” 除了陈昭愿,盛常安,明辉,徐少言。 剩下的两个人,陈二狗和于周周有些困惑。 陈二狗皱着眉头一脸不解:“苍蝇?” “我家大多都是器修。” 蔡瓜瓜说着拿出手机,点开播放画面。 画面是刘雯雯家里。 所以,蔡瓜瓜口中在刘雯雯家里放了只苍蝇,说的是类似监控的一种东西。 蔡瓜瓜拿着手机问了句:“要不要留下两个人盯着?” 陈昭愿看向明辉几人。 陈二狗举起了手,然后徐少言也举了手。 蔡瓜瓜伸出手来对陈二狗和徐少言说:“把你们两个的手机给我。” 陈二狗和徐少言把手机递给了蔡瓜瓜。 蔡瓜瓜一阵鼓捣后,还给了他们两人。 “好了,盯好手机就行了。” 陈昭愿打着伞说了声:“那两位辛苦了。” 说完看着于周周:“现在可以走了吗?” 于周周只能点点头,跟着陈昭愿一行人离开了。 事务所。 陈昭愿一回到办公室,明辉坐在一边念经。 蔡瓜瓜从包里摸出一袋薯片来,打开了平板开始追剧。 盛常安坐在一边看上去是闭目养神,其实是在睡觉。 陈昭愿深深吸了口气,想着楚辞说的话,这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也是奇葩中的奇葩。 一帮不知道尊师重道的家伙。 “明辉。” 从开始加入这个团队,就一直致力于做个隐形人的明辉,冷不防的被陈昭愿点了名字。 “在。” “去食堂给我打点饭。” “是。” “盛常安,你来问。” 盛常安睁开眼睛,一副不怎么乐意的模样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那个叫于周周的女鬼身边。 “黑白无常竟然没有把你带走吗?” “本来是把我带走了,不过,我不放心爸爸妈妈和雯雯,从地府逃出来了。” 盛常安用一副你觉得我是傻子吗的表情看着于周周,周围的气压开始变低。 “你觉得我信吗?” “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 ”有证据吗?” “证人行吗?” “谁?” 于周周指了指坐在一边的陈昭愿。 陈昭愿头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往盛常安那边瞥了一眼:“她说的都是真的。” “陈教官,您去过地府?” 陈昭愿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盛常安,你在审我?” “不敢。” 陈昭愿不像是在说假话,但如果说的是真的是不是也太扯了? 就算是他师父,那地府也不是说入就入的。 更不要说一个新鬼从黑白无常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了。 “我和雯雯是初中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雯雯有点抑郁,高考之后我们上了不同的大学。” “大学毕业以后,我考公上岸,我和男友订了婚,本来这次我们两个是准备开开心心的去试伴娘服和婚纱的……” 于周周说到这里,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变了。 本来还算平静的鬼脸,这会儿逐渐狰狞起来。 “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 盛常安面无表情的说:“激动打死你。” 眼前这个面瘫脸是认真的,于周周能感觉到。 人善被人欺,人善被鬼欺,但人恶鬼也怕。 你看于周周这不就安静下来了吗? “继续说。” “雯雯她抑郁症复发了,两次想要跳楼,我想拦住她,可惜她看不到我,我只好骚扰这座楼的住户,让他们出来看到雯雯,拦住她。” “你……真的不怪她?” 不知何时打饭回来的明辉听着听着,忍不住问道。 佛门中人,见得人心最多,坏的甚至大过好的。 “该恨的,是那个高空抛物砸死我的混蛋,不是雯雯。” 女孩子真的是美好的生物啊。 本来倚在沙发上的陈昭愿,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直到看到茶几上摆着的,都是明辉打来的素食…… 这唇角才放下去。 陈昭愿瞅了一眼坐在角落中的明辉,这些和尚果然不讨人喜欢。 陈昭愿端着饭碗,夹了一筷子蒜蓉油麦菜。 …… 另一边锦绣家园。 陈二狗和徐少言坐在车里,一开始两个人一齐盯着手机屏幕。 陈二狗觉得这不是办法便提议,两个人轮着盯。 徐少言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 陈二狗盯着手机屏幕,徐少言放低来副驾驶车座,闭目养神。 蔡瓜瓜放在雯雯房间中的那只苍蝇,看上去与真实的苍蝇别无二致,一直跟在雯雯的身后。 画面透过蝇眼传到了陈二狗手机上。 只见雯雯拿着手机,不知在干什么,很快她放下了手机,站起身来,朝着浴室走去。 那只苍蝇也跟着雯雯飞了进去。 陈二狗作为一个正人君子,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但尴尬归尴尬,比起什么非礼勿视,还是对方的命更重要。 刘雯雯到了卫生间,并没有洗澡,甚至连梳洗都没有。 只是默默从置物架上拿了一个全新的刀片。 陈二狗盯着画面忍不住吼了一声:“握草!” 陈二狗说着拿着手机,推开了车门,大步流星的跑了过去。 徐少言突然就被陈二狗的声音给惊醒了,见状喊了一声:“怎么了?” 陈二狗头也不回的说道:“她要割腕自杀。” 徐少言也立即推开车门,追了上去。 雯雯拿着刀片对准了自己的纤细的手腕,毫不犹豫的割了下去,连割了三下,仿佛不知道疼痛。 然后走到花洒下,拧开了花洒,坐在了地上。 陈二狗和徐少言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楼上跑去。 跑到门前,陈二狗用身体撞了一下大门,没有撞开。 徐少言说了句:“起来,我来。” 说完从头发里拿出了一根铁丝,一脸认真的朝着锁孔捅了进去,竖着耳朵听着锁孔中的动静。 陈二狗看着徐少言的样子,一时间有点怀疑,玄清观是正经道观吗? 随着啪的一声,门锁被打开,陈二狗没来得及多想,立即冲了进去。 第45章 你也有精神病 徐少言站在后面,想了想,掏出了手机,给陈昭愿打了个电话。 “陈教官。” “嗯,怎么了?” “''刘雯雯割腕自杀了。” 徐少言说着也走进了房间。 陈二狗已经先一步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门。 花洒冲刷着刘雯雯的手上的伤口,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刘雯雯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水雾朦胧中,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朝着她冲过来。 “你是谁?” 陈二狗一手关上了花洒,然后俯身抱起了刘雯雯。 随后进来的徐少言见状松了口气。 手机那边传来陈昭愿的声音:“现在怎么样了。” 徐少言拿着手机凑到唇边:“陈队长赶来的及时,没死。” “别挂断,就这么开着吧!” 陈昭愿说完看向蔡瓜瓜:“瓜瓜,把你那平板的画面切到刘雯雯家。” “好的。” …… 徐少言找了块崭新的毛巾捂在刘雯雯的伤口处。 刘雯雯这时候已经认出了陈二狗:“你是白天的那个……” 刘雯雯在陈二狗怀里挣了挣,没有挣脱。 “你怎么闯进我家的?救我做什么?” 陈二狗没回答刘雯雯这个问题,对徐少言说了句:“去医院。” 徐少言点了下头。 陈二狗抱着刘雯雯和徐少言刚走到门口。 来了一对老夫妻,目测五六十岁,之所以这样说。 是这对夫妻气质看上去很好,但是头发花白,一脸憔悴。 那位阿姨看着陈二狗怀里的刘雯雯,又看向陈二狗:“你们是什么人?” 一边的叔叔很警惕的已经拿着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叔叔阿姨你们先让开,刘雯雯割腕了,得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那对夫妻依旧挡在门口,并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雯雯?” “阿姨。” “你认识?” 这个问题刘雯雯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那个阿姨看着刘雯雯被毛巾按着的手腕上已经被鲜血染透。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 “叔叔阿姨让一让行不行?” “等等!”那个叔叔看着刘雯雯:“放我车上吧!” “您是?” ……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陈昭愿他们几人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和离开的民警擦肩而过。 徐少言和陈二狗站在走廊上。 于周周作为一个新生鬼飘到陈二狗面前。 “雯雯她怎么样?” 陈二狗看向陈昭愿:“她手腕上割了三刀,不过送来的及时,医生说没有大碍了。” 于周周听完,飘了进去。 “那两个警察是怎么回事?” “我要把刘雯雯送来医院的时候,于周周的父母正好把我们堵在门口,以为我俩是坏人,就报了警。” “于周周的父母怎么会来?” “刘雯雯往于周周的妈妈卡上打了五万两千三百二十五块钱,这阿姨收到信息觉得不对劲,给刘雯雯打电话没人接,怕她想不开,立刻就赶到小区了。” 陈二狗说完,就听到病房内传来一声:“妈!” 普通人听不到,陈昭愿他们几人却能听到。 这是于周周的声音。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 刘雯雯挣扎着起来下了床,跪在地上。 “叔叔阿姨,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我,周周也不会死。” 于周周的父母站在那里看着刘雯雯,于母忍不住小声哭起来。 于父也红了眼睛,最终还是弯下腰抓着刘雯雯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 于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伸手拍了拍刘雯雯的肩膀,安慰她:“好孩子,不能怪你,周周也不会怪你的,你这样子,她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不安心的。” 于母哭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情绪:“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下去,这样周周走的才能安心。” 听上去这句话是安慰刘雯雯,但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 护士走进来说了声病人需要静养。 于周周的父母把刘雯雯扶到床上,又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于爸爸扶着于妈妈离开了病房。 于周周的鬼魂也想跟着于父于母离开,却被盛常安一把拽住。 “你不能跟着他们。” 明辉低眉顺眼的念了声:“阿弥陀佛。” 继而解释道:“令堂年岁已高,你跟着他们 对他们也不好。” 于周周看着逐渐远去父母的背影,神色悲伤。 “我对不起他们,生我养我教养我一场,却落得一个白发送黑发人的下场。” 陈昭愿坐在病房门前的椅子上,抬头望着窗外的天色。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陈昭愿神色寡淡的开口提醒:“别哭啊,鬼流泪,不入轮回的。” 于周周猛然恨恨的看着远处:“我要杀了那个混蛋!” 凭什么他过的不如意,就要砸死她!凭什么砸死了她,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这样想着,于周周身上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 “于周周,于周周,于周周。”明辉一连念了三声于周周。 本来陷入仇恨中的于周周,因为明辉这三声呼唤找回了些许理智。 “我怎么?” “鬼一旦杀死活人,会变成厉鬼,神志尽丧,生生世世徘徊在死的地方,无法投胎转世。” 陈昭愿说完吩咐蔡瓜瓜和徐少言:“你们两个看好她。” 蔡瓜瓜没说话,伸手对着陈昭愿比了个OK。 陈昭愿说完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病房门前,打开门和陈二狗,明辉,盛常安一起走了进去。 刘雯雯躺在病床上,望着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眼泪不断从眼角涌出,没一会儿就打湿了枕头。 明辉和陈二狗几人走了进去。 刘雯雯扭头看着陈二狗带着哭腔和恨意:“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于周周父母的话,你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啊。” 明辉张了张嘴,忍不住说道:“她是个病人。” 言下之意,对一个病人,不要太苛刻了。 刘雯雯止住了眼泪:“他们就一个女儿啊,明明更加伤心难过的是他们,还要忍着悲痛来安慰我,你说我是不是该死啊。” 盛常安抱着双臂倚在病房的墙上,面无表情的开口:“杀人凶手都没死,你有什么该死的?” “可是凶手有精神病,法律拿他没办法。” 盛常安面无表情的看着病床上的刘雯雯说了一个事实:“你也有精神病。” 第46章 黑白无常来人间 盛常安这一句话让病房中其他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陈二狗曾经的职业不允许他这么引导别人,这种职业道德他还是有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心里觉得,盛常安这话说的妙。 陈昭愿的眼睛像是被盛常安按了开关键,一下子就亮了! 忍不住走到盛常安面前,抬头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盛常安,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 “小伙子。” 盛常安低头看着陈昭愿嗯了一声。 陈昭愿眼睛亮晶晶的问道:“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师父?” 盛常安都没问是谁,直接拒绝:“不要。” 陈昭愿叹了口气,似乎很遗憾:“好吧!” 此时遥远的茅山。 崇阳道长坐在蒲团上莫名打了个喷嚏!忍不住伸手掐指一算。 嗯?有人挖他墙角? 再算算,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挖墙脚挖到他门下来了? 嗯?怎么算不出来了。 他算不出来的人,世上也就那么几位,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事务所的楚辞,苗疆的杨谭,灵隐寺秃驴的小徒儿,还有地狱纸扎店的那个女人。 该不会是? …… 刘雯雯听了盛常安的话,抬头望着他不是很确定:“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盛常安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护士小姐姐又走了进来,看着一屋子穿着打扮奇奇怪怪的人。 “你们怎么还没走,病人要休息了。” “不应该留个陪夜的吗?” “留一个人就行,其余的可以离开了。” 陈昭愿一眼看去,谁也没说话,明辉更是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昭愿看着刘雯雯那对黑眼圈问道:“刘雯雯,你睡不好是不是?” 刘雯雯点了下头,其实她不是睡不好,而是压根睡不着,自从周周死后,她一夜一夜的睡不着。 “明辉,你留下吧。” 已经很努力在降低自己存在感,但还是被点名的明辉抬起头,一脸抗拒。 刘雯雯看看那个叫明辉的和尚又看看陈昭愿:“不,不用了……” 陈昭愿仿佛没听到刘雯雯的话,看着明辉:“念经给她听,至于念什么经你应该知道。” “好吧!” 明辉双手合十,端端正正坐在了病床旁边的凳子上,闭着眼睛开始念经。 明辉诵经的声音一出来,蔡瓜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推了一把盛常安,忙不迭的离开了。 诵经声一起,刘雯雯浑身不适,明辉见状,掏出手机,开始播放名师讲题,数学题…… 刘雯雯平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一行清泪落在枕头上。 哭着哭着,倒还真的睡着了。 其他人自医院分开,自由活动去了。 至于,于周周跟在陈昭愿身边,随他来到了陈昭愿现在的住处。 房子是楚辞给陈昭愿安排的,简装一百平。 陈昭愿打开房门,于周周走了进去,打量了这房子一眼。 真的是简装,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简装的房子。 只有基本的生活必备品,厨房是空的,客厅只有一张中式软榻,没有茶几,更没有电视。 “你,随便坐。” 于周周在软榻上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在陈昭愿面前,总是大气也不敢出,虽然她是只鬼,已经没气了。 “有个事我有点好奇。” “你问。” “在地府忘川河上的时候,你怎么划得动阿渡那条船?” 阿渡?说的是忘川河上那个划船的摆渡人? “我是划艇运动员,再加上当时只想着逃了,爆发了洪荒之力吧!” 于周周说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端着水杯喝茶的陈昭愿。 陈昭愿看上去实在是很年轻,甚至比她和雯雯都要年轻。 但是她身边那些年轻人,个个对她都很尊重,而且她能地府来去自如,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她应该是很厉害,那是不是能帮一把自己。 “我怎么称呼您?” “我开了一家纸扎店,你可以叫我老板娘。” “老板娘,我能不能见见我父母?” 陈昭愿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能。” 刚说完,手机震了一声。 陈昭愿拿起手机,看到王一聪給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老板娘,我给你推荐个顾客行吗?” 陈昭愿回了两个字:“可以。” 很快有人加了陈昭愿的微信。 陈昭愿看了一眼微信名。 宁静致远。 “您好,大师。” “请讲。” “我女儿去世了,我太太特别伤心,请问能不能让我们和女儿再见一面?” “五万块,接受吗?” “可以,什么时候可以安排?” “过两天,等我通知。” “好,不打扰您了。” 陈昭愿放下手机,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好在小区附近就是小吃一条街。 陈昭愿下了楼,找了一家面馆,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当用餐高峰。 面馆的面积不大,灯光泛着暖黄的光,一眼望去老板坐在柜台后面刷着手机,整个店只有两个人坐在桌前吃面。 那俩人穿着便装的,一黑一白。 见到这俩……鬼差,于周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陈昭愿看着谢必安和范无咎。 谢必安和范无咎也看到了陈昭愿,自然也看到了跟在陈昭愿身后那个女鬼于周周。 看到归看到,两人心有灵犀的快速移开了目光,低头闻了一口放在面前的西红柿鸡蛋面,接着站起身来,接着掏出手机付了款。 朝着陈昭愿和于周周走来。 于周周躲在陈昭愿身后,反复在心里默念:他们看不到我,他们看不到我。 谢必安和范无咎二人从陈昭愿身边擦肩而过。 陈昭愿没说话,范无咎和谢必安也没有说话。 他们兄弟二人就这么离开了,直到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于周周才松了口气。 “老板娘,你说他们看到我了吗?” 陈昭愿淡淡瞥了于周周一眼,陈述了一个事实:“他们不瞎。” 于周周困惑了:“那为什么?” “他们虽然现在是鬼,但曾经也是人。” 这话,于周周听着似懂非懂。 陈昭愿说完走进了面馆。 老板收拾着黑白无常坐过的桌子,望着桌子上的两碗西红柿鸡蛋面皱眉。 桌子上的那两份西红柿面一动没动。 是有什么问题? 不好吃吗? 老板端着那碗面放到了鼻子下嗅了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竟然真的一点味道也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老板困惑的挠挠头,端着手中的那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如何也想不通。 第47章 八字硬的离谱 “老板,还可以点餐吗?” “哦,可以,美女吃点什么?” 陈昭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对店老板说:“一碗红烧排骨面,一瓶大白梨。” “好嘞,您稍等啊。” 饱餐一顿之后,陈昭愿付了钱,出了面馆。 站在面馆门前,对面就是她现在居住的小区。 望着对面的万家灯火,陈昭愿突然有些想念她那间纸扎店后面的小院了。 只是嫣嫣和杳杳不在了…… 第二日,医院。 陈昭愿几人见到了念了一夜经,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明辉。 陈昭愿终于良心发现的让明辉回去休息了。 于周周则溜进了病房。 “陈教官,咱们接到的诉求是把那栋楼清理干净,需要这么麻烦吗?” 这来来回回的都折腾了多少趟了。 “可于周周心中一股怨气不散,还是从地府逃出来的,你们中谁能把她送回地府。” 明辉已经回去休息了,徐少言和蔡瓜瓜对视了一眼。 蔡瓜瓜说了句:“别看我啊,我一个器修,可不擅长这个。” 至于陈二狗,他们几人都看的明白,半路出身,现在更指望不上了。 所以蔡瓜瓜和徐少言一齐看向了站在一边的盛常安。 毕竟,对付鬼嘛!还是要看茅山的。 面瘫道士盛常安觉察到几人的目光看向他,开口说道:“她心中这口怨气不散的话,确实没法送回地府,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陈二狗,蔡瓜瓜,徐少言难得心有默契眼巴巴的看着盛常安。 “引雷,就地诛灭。” 蔡瓜对徐少言撇撇嘴,心想,我们是没见过地府的阎王,但是总算见识了活着的阎王…… “诛灭的意思是?”陈二狗站在陈昭愿身边,就近请教道。 “魂飞魄散,在天地间彻底消失。” 陈二狗默了默:“这个于周周也是受害者,实在没必要如此对她。” 盛常安闻言没再说什么,事实上他本来也没有准备这么做。 陈昭愿抬眼看着陈二狗。 觉察到陈昭愿的目光,陈二狗挑眉询问。 “明辉应该没走远,你也走。” “什么?” “你回去找其他同事,把入门资料都看一遍,不明白的就上网查。” 事务所有修行者内部网,这个网时时有人维护,升级,这些工作人员大多都是普通人,王一聪被调入事务所,目前就是其中一员。 “好。” 陈二狗走了,蔡瓜瓜跟在陈二狗身后也准备走。 “等等你去干嘛?” 蔡瓜瓜举着手机晃了晃:“我点的奶茶到了,下去拿。” 陈昭愿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 …… 徐少言透过病房的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一人一鬼。 “让她这口怨气散了怕是不容易。” “不一定,说不定很快,盛常安之前不是提醒过刘雯雯了吗?” 蔡瓜瓜握着青提奶盖回来了,看着已经从病床上起身的刘雯雯说道。 盛常安无语的望了望天。 刘雯雯出院了,没有家人,少年丧父,成年不久丧母,青年丧挚友…… 陈昭愿没忍住,掐指算了算。 盯着自己的手指,忍不住挑眉。 嗯?这八字真是硬得离谱…… 徐少言开车,车内五人一鬼朝着御景华庭小区驶去。 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直闷不做声的刘雯雯突然开口。 “前面停一下吧!” “有事吗?” 刘雯雯坐在后排解释道:“嗯,这两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想请你们吃顿饭。” 确实也到饭点了。 陈昭愿愉快的同意了。 一行人下了车,陈昭愿打着一把黑伞,于周周也躲在了那把伞下,在刘雯雯的带领下,来到一家家常菜餐馆。 几人站在一边,望着贴在墙上的菜单准备点菜。 这时听到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桌用餐的客人在聊天。 一个平头大汉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这玩意自己一时想不开,想死又不敢,把人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砸死了,他还有脸吃吃喝喝。” 同桌的用餐的女人低声劝道:“快别说了,都说他有精神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一张桌上的男人显然是听到了,用一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语调说道:“那能怪谁?我生意失败,老婆带着孩子跑了,是我倒霉,那女孩被我砸死是她倒霉!” 男人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这人活在世上啊,都是命啊,倒霉就得认。” 男人说着端起面前啤酒喝下去一大半。 这些话一字一句全都传到了刘雯雯耳中,当然也传到了于周周耳中。 徐少言拿着一张符,速度极快的贴在了于周周的后背上。 一股令鬼神清气爽的感觉传遍全身,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不少。 陈昭愿看到那张符,赞赏的看了徐少言一眼。 看来楚辞说这几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确实没错。 当日她这一手符箓传给了玄清观祖师,如今一代代还是传了下来。 刘雯雯站在贴满一面墙的菜单前,整个人都被气的颤抖。 脑海里都是那句话。 “人活在这世上啊,都是命,倒霉就得认。” “那个女孩子被我砸死了,是她倒霉!” 刘雯雯抬起头,墙上贴着的菜单图片上的图案和文字都让她有些晕眩。 一只手伸进斜挎包中,抓着那把浅绿色的水果刀。 转身走到朝着那个砸死了于周周的男人走去。 徐少言欲上前,被陈昭愿手肘蹭了蹭胳膊。 “看看吃点什么?” 徐少言看了一眼陈昭愿,又看看刘雯雯,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墙上贴着的菜单。 刘雯雯从男人面前走到男人身后。 此时这个男人已经喝的有些许醉意。 刘雯雯拿出挎包中的水果刀,站在男人背后,速度极快的朝着男人大动脉割了一刀,鲜红的血一下子喷涌出来,溅得到处都是。 男人甚至都来不及尖叫,本能的伸手死死的捂着自己伤口,但根本没用,大动脉的血止不住。 刘雯雯似乎怕对方死不了,又上前补了好几刀。 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男人,手中的那把刀闪烁着森森寒光刘雯雯如同恶鬼:“你遇上我也是你倒霉!” 餐馆中一下子乱了起来。 有人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尖叫,有的直接连钱都来不及付,便跑了。 男人的血流的到处都是,一双眼睛尽是对求生的渴望。 第48章 我也有精神病 徐少言和盛常安见刘雯雯刀完人,才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刘雯雯恶狠狠的看向店内其他顾客,挥了两下手中闪着寒光的水果刀,凶神恶煞的吼道:“不许救他!救他,我把你们也杀了!” 刘雯雯手中的那把水果刀上面还带着血,一滴滴的落到地板上。 其他顾客瑟缩到墙角,虽然说那两个道士装扮的人控制住了这个女孩,但她这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让餐馆内的其他顾客大气也不敢喘。 餐馆老板听到异响从厨房中走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天塌了,一口气险些上不来,脚下一软,一手扶在柜台上,这才堪堪撑住没有倒下。 如果不是心理状态强大,估摸着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他得跟着一块走。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餐馆外面那条街上堵的水泄不通。 车辆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朝前移动。 救护车和警车赶到之后,救护车拉走了那个男人。 两个警察带走了刘雯雯。 于周周看着好朋友在自己面前被警察带走,急得团团转,看着陈昭愿:“怎么办?” 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察一进店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陈昭愿身上。 “陈小姐?” 陈昭愿看着眼前一脸憨厚的男人,回想了一下:“顾小海是吧?” “对。” “你怎么在这?” 陈昭愿没打算隐瞒什么,再说了这种情况下,在场人士估计都得去警局走一圈做个笔录。 陈昭愿指指已经被押着走到餐馆大门的刘雯雯:“我们一起来的。” 顾小海吸了口气,瞥到站在陈昭愿身边一身道士装扮的盛常安和徐少言。 “你们该不会也是一起的吧?” 盛常安其实是个极其讨厌麻烦的人,但这些事也瞒不住,只好说道:“是。” 顾小海往陈昭愿身边凑了凑,侧头小声问道:“陈小姐,你跟我说实话,这事你没参与?” 陈昭愿神色平静:“没有,不过,我记得你不是重案组的吗?” 顾小海干呵呵的说了句:“哦,这个啊,正常调动,正常调动。” 看来是不能说。 陈昭愿也没多问。 于是,除了刘雯雯被押走了,其他人都留在这家餐馆中,就地做笔录。 餐馆老板望着喷得到处都是的血,以及乱糟糟的店,欲哭无泪,忍不住闭上了眼,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顾小海留下来给陈昭愿做笔录,两人坐在餐桌前。 于周周看着陈昭愿又看看餐馆外面的太阳,急的鬼脸都要扭曲。 餐馆里弥漫着血液的腥味。 陈昭愿端着水杯,平静的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知道你急,但你急也没用。” 顾小海抬头看着陈昭愿;“我不急,你慢慢说。” 陈昭愿喝了口水:“哦?我不是和你说话。” 顾小海扫了一圈身侧,什么也没有看到,接下来老老实实的做了笔录。 “那咱们开始吧。” 陈昭愿想了想:“我要回答你接下来的问题,这里恐怕不方便。” 陈昭愿说完,伸手在斜挎包中摸索了一会儿。 掏出一张卡来,放到了餐桌上。 顾小海瞄了一眼,那张卡,他见过,含笑就有一张,据说五事务所工作人员都有一张。 顾小海合上了笔记本:“那去警局。” 陈昭愿点了下头,走到餐馆门口,看到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 果然,吃瓜是人类永远的共性。 陈昭愿撑开手中的黑伞,顺着三台阶走了下去。 站在警局大门口,伞下的于周周一个瑟缩。 “这个地方我进不去吧?” 陈昭愿打着伞回了句:“只要不离开这把伞就没有问题。” “好。” 警局。 走完了必要的流程,陈昭愿坐在桌前,前面放着一杯西湖龙井,顾小海从局长那顺来的。 诚如含笑所言,六六六的人到哪都得被供着,后来这句话加上了一句:除了地狱纸扎店…… 顾小海和陈昭愿了解完情况,然后接了一个电话。 接完电话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小口小口喝着茶水的陈昭愿。 “张大鹏死了。” “嗯,我听到了。” 割伤大动脉,血喷成那个样子,加上叫救护叫的晚,不死就怪了。 “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这个刘雯雯暂时走不了。” “不是说,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吗?” “是不是精神病,也得做个鉴定之后才知道。” “好吧,那我可以走了吗?” 顾小海点点头。 陈昭愿站了起来,盛常安和徐少言,蔡瓜瓜也完事了。 陈昭愿握着那把黑伞走到门口,刚刚展开,就感觉有东西在拽自己衣角。 扭头看到于周周抓着自己的上衣边缘。 “陈小姐,不管雯雯了吗?” “刘雯雯现在归这里管,你归我管,等一等吧!” “可是……” 顾小海往徐少言身边靠了两步。 “从刚才我就好奇,她到底在和谁说话?” “鬼。” “什么?” “和鬼说话啊。” “你是认真的?” “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从刚才开始,这里温度就有些低了。”徐少言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小海说道 这个道士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是这样。 顾小海感觉头皮有点发毛,一下子跳到一边。 “陈小姐。” “嗯?” “我就不送了。” “好的。” 陈昭愿说着打着伞顺着警局的台阶走了下去。 站在陈昭愿身后的盛常安看着陈昭愿离开的背影。 “你也感觉到了对吗?” “感觉到什么?” “咱们这个陈教官身上温度低啊。” 蔡瓜瓜走到盛常安和徐少言身边:“那不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吗?” 盛常安上下打量了一番蔡瓜瓜,翻了个白眼。 “喂!你那什么眼神?” 面瘫酷哥盛常安酷酷的丢下两个字:“白痴!”顺着台阶大步走了下去。 蔡瓜瓜站在身后朝着盛常安丢下背影喊了句:“死道士!你才白痴!” 骂完扭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另一个道士徐少言。 徐少言眼观鼻,鼻观心,啥也没说。 蔡瓜瓜白了徐少言一眼,哼了一声离开了。 无辜遭受鱼池之殃的徐少言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徐少言无奈的摇摇头,也跟上去了。 第49章 玄清观供奉的画像 张大鹏这个案子因为和六六六分所负责的案子有关,所以流程走的很快。 第二天刘雯雯的精神鉴定报告便出来了。 明辉拿着刘雯雯的精神鉴定报告递给陈昭愿。 陈昭愿接过去看了一眼。 好家伙,本来以为只是抑郁症,现在看来又严重了,抑郁症转双相了…… “在餐馆的时候我就奇怪,刘雯雯怎么能动作那么麻利的抹人脖子呢?” 于周周乖乖的坐在一边,在陈昭愿面前丝毫不见地府划船逃跑的利落模样。 听到陈昭愿这个问题,于周周回答道:“因为雯雯学医。” 当日在面馆,刘雯雯刚出院,被张大鹏言语刺激导致发病,没法控制自己刀了张大鹏…… 鉴定一出来,刘雯雯便被放回家了,但是通知了小区的物业,多关注她。 一个小区出了两个精神病,没了两条人命,想不被关注都难。 …… 刘雯雯的事情看似是解决了,但陈昭愿他们负责的事情依旧没有。 于周周跟在他们身边这些天,身上依旧弥漫着淡淡的黑色雾气…… 这一点,陈昭愿小组的所有成员都看到了。 此时,于周周寄身于陈昭愿那把黑色的伞中。 “她还是有怨气。”盛常安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昭愿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仰着头。 “害死她的人哪怕死了,她也没法复活了,本来有大好的人生,现在全没了,有怨气太正常了。” “可是,她这口怨气不散,咱们怎么把她送入地府?” 徐少言的话让陈昭愿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那个和尚无花。 鬼心中若有怨气不散,就很容易变作厉鬼,更无地府收留。 修行人士对这种鬼,一般就两种做法,第一种自然是找出原因,尽可能排解出他们心中这股怨气,这一种比较麻烦,但积德。 第二种倒是轻而易举,就是直接打散了他们,就像之前盛常安说的引雷,或用别的法就地诛灭,方便但缺德,一般来说正派人士轻易不会这么干。 其实还有第三种,实力强悍之人,直接强行超度,但对自身有一定的损伤。 这也是为什么当日在工地前,那些被封在承重柱中的少女,陈昭愿没有超度。 她很强,她知道,但强悍如她陈昭愿也没有办法在不损伤自己的情况下,超度那么多少女。 为什么无花可以?超度了那么多少女的亡魂,还能保持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陈昭愿再一次困惑,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陈教官?” “嗯?哦,那就想办法让她心中这口怨气散了吧。” “怎么散?” 陈昭愿拿起放在办公桌旁边的黑伞,撑开,看着从黑伞中现身的于周周。 “明天带你去见你父母。” 于周周朝着陈昭愿走了一步:“真的?” 陈昭愿点点头:“真的。” 得到陈昭愿的回答,于周周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就连周身弥漫的黑色雾气都浅了不少。 不过这种惊喜之色很快便褪去了。 “怎么?” 于周周垂下头有些黯然:“我能见他们,他们见不到我啊。” “这个啊,你家有钱吗?” “多少钱叫有钱?” “三万块。” 于周周点点头:“有。” “给我三万块,我让你们见一面。” 于周周眼睛一下子亮了,对着陈昭愿比了个OK。 “什么时候去?” “吃完午饭。” “好吧。” 陈昭愿似乎把吃饭看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中午,食堂。 陈昭愿端着餐盘走到徐少言身边。 “过来跟我坐。” “哦。” 桌上。 徐少言是个话唠,但面对陈昭愿总是大气也不敢出。 “好看吗?”陈昭愿夹了一筷子猪排,抬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徐少言。 徐少言摇摇头又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很傻,于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解释道:“不是那样的。” “是吗?那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看?” 另一边,蔡瓜瓜,盛常安,明辉坐在一张饭桌上,不动声色的观察陈昭愿和徐少言这一桌。 坐的距离并不远,陈昭愿和徐少言对着对话,蔡瓜瓜他们三人听了个分明。 蔡瓜瓜一脸茫然的回想了一下:“徐少言盯着陈教官看?有这回事吗?” 盛常安面前的餐盘干干净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饭,这个速度,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丝毫不为过,此时又闭上了眼睛。 明辉吃着眼前的素食,低头垂眸道了声:“有的。” 蔡瓜瓜看了对面的明辉一眼,心想,一直不动声色的,结果什么都观察到了。 徐少言本来就有疑问,只是不好意思问,现在看来陈教官误会了…… 徐少言想了想:“我盯着您看是有原因的。” 陈昭愿听着徐少言的话,手中的筷子就没有停下来过。 “你继续说。” “我们玄清观大殿中供奉着一幅画像。” 陈昭愿想了想,玄清观有供奉画像吗?没印象,于是哦了一声以示回应。 “那幅画像是个女子,模样跟您一模一样。” 徐少言似乎生怕陈昭愿不相信他,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倾向陈昭愿,一脸真诚的看着她:“陈教官我说的是真的。” “别激动,我也没说不相信,那幅画哪来的?” “我师父画的。” “胡不云啊,你师父有说画上是什么人吗?” “您认识?”徐少言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白痴,他们这一行,谁不知道他师父呢? “倒是提过,说是玄清观的大恩人,没有她便没有玄清观。” 陈昭愿点点头:“所以你师父画了一幅我的画像,供奉在玄清观大殿中?” “您说那幅画像画的就是您?” 陈昭愿点点头:“应该就是我。” “那幅画像在我们观内供奉了至少有七十年了。” “那怎么了?” “敢问您芳龄几何?” “不管几何,画像上的人就是我。” 难怪,她觉得自己力量在缓缓恢复,原来小道士给自己画了像,供奉在殿中,享了香火。 …… 另一桌上隔道观火的蔡瓜瓜三人。 “你们说这像话吗?”蔡瓜瓜指的是陈昭愿的年岁确实和长相不符。 可是若是那把年岁,和她的实力倒是对的上。 明辉面前的饭菜也用完了。 这时盛常安睁开眼睛:“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活了不知多久怪物,至今还是一副少年模样。” “你是说苗疆的那个疯子?” 明辉抬起头看着蔡瓜瓜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菜瓜瓜本能的捂上了嘴巴。 第50章 来的人是谁 陈昭愿朝着三小只那边瞥了一眼。 “要说就大大方方的说,偷偷摸摸的,像什么话。” 不就是苗疆那个杨谭吗?有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陈昭愿收回目光,对着徐少言继续说道:“我记得你的资料上写着你是你师父的关门弟子。” 徐少言嘿嘿笑了两声:“是。” “那你师父的一身医术应该传给你了吧?” “是传给我了,不过还是不能和师父他老人家相比。” “不用妄自菲薄,医术除了天赋还有经验,你的优势是年轻。” 缺点也是年轻,当然,后面这句话陈昭愿没有说。 “陈教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嗯,我想下午兵分两路,你和明辉去锦绣家园。” 另一张桌上,一直低头垂眸的明辉抬起了头。 “你给刘雯雯调理身体,明辉去给那栋楼净煞。” 陈昭愿说完,把最后一个剥壳的虾放进口中,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徐少言却开口叫住了陈昭愿。 “陈教官。” 陈昭愿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徐少言示意他说。 “你怎么就确定我能治好刘雯雯?” “小道士的关门弟子,怎么会连这两把刷子都没有?” “小道士?” “哦,胡不云。” 基本上没有人敢这么连名带姓喊他师父名字,这个陈昭愿是第一个。 “还有!” 陈昭愿哼了一声,这孩子不仅话多,事也多。 “还有什么?” “用的药材什么的报销吧?” “自然。” 陈昭愿说完看向另一张桌上的明辉笑眯眯的吩咐道:“小和尚听到了吗?” 不止明辉,就连盛常安和蔡瓜瓜也感觉到一股压力袭来。 明辉忙转向陈昭愿的方向,道了声:“是。” 陈昭愿说完对着盛常安和蔡瓜瓜一歪头:“你们两个跟我走。” 一直坐在一边吃瓜的(此瓜非彼瓜)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还有我们的事啊?” “不然呢?” 陈昭愿这句反问刚问出口,盛常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陈昭愿身边。 “会开车吧?” 盛常安点点头。 蔡瓜瓜听到陈昭愿这个问题,忙不迭的朝着陈昭愿跑来,生怕下一秒发生什么事情。 “陈教官,我也会开车,我来吧!” 蔡瓜瓜说着在陈昭愿面前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让盛常安那个瞌睡虫开车,开什么玩笑啊!他敢开!她不敢坐!她有几条命啊! “也行。” 陈昭愿说完走到门口,中午太阳刺的人眼睛睁不开,陈昭愿撑开手中那把黑伞,看了一眼伞下的于周周没说什么,撑着伞朝着一辆浅绿色的奔腾小马走去。 谁知蔡瓜瓜走到一边的路虎面前扭头对陈昭愿说道:“教官,这里。” “这是你的车?” “蔡瓜瓜点点头,帅吧?” 陈昭愿看着面前那辆大路虎,又看看一脸天真可爱的蔡瓜瓜,这就是很有反差萌。 “帅,那这辆是谁的?” 这话刚问出口,徐少言和明辉已经上了那辆浅绿色的奔腾小马,徐少言一油门,扑哧一声开走了。 陈昭愿扶额,现在的孩子们反差感都这么大吗? 蔡瓜瓜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中看着陈昭愿。 “教官,咱们去哪?” “御景华庭。” …… 御景华庭。 陈昭愿下了车,撑着伞,打量着眼前的小区说了句:“你家条件挺好的啊?” 于周周家居住的这个小区,是个高档小区,仅从外面看,就能看出价值不菲来。 “嗯,还行吧。”于周周心不在焉的回答,目光瞥到了某栋楼前的一对老夫妻。 于周周想要自己下车却被陈昭愿一把拽住。 陈昭愿撑开伞,朝着那对老夫妻走去。 那对夫妻看到陈昭愿一齐上前一步,那阿姨看着陈昭愿问道:“是陈小姐吗?” “是,一聪介绍的,咱们之前在医院也见过。” 那对夫妻看着陈昭愿,又看了一眼蔡瓜瓜和盛常安,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陈昭愿点点头。 于周周想要碰触,就碰不到:“爸爸妈妈!” 亲人近在咫尺,却阴阳两隔。 “带我去于周周的房间看看吧!” “哦,好。” …… 于周周家,室内,简约风装修。 于母推开房门介绍道:“这就是周周的房间。” 说着,眼眶又红了,没有眼泪落下来,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眼泪都流干了,这几日,再也哭不出来了。 “要求,就是见她一面是吧?” “可以吗?” 陈昭愿点点头:“可以,只是见一面,她就得走。” 于母激动的点点头:“也行也行。” 陈昭愿给蔡瓜瓜使了个眼神,蔡瓜瓜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室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蔡瓜瓜退出了房间,走到客厅和盛常安坐在沙发上,谁也不理谁。 陈昭愿从斜挎包掏出一座香炉来。 “这个是犀角香五万块钱,点燃,便可看到她了。” 于母看着那香点点头。 “准备好的话,我点了?” 于母于父相互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转过身看着陈昭愿点点头,于父的手始终握着于母的手。 陈昭愿吹了一下火折子点燃香炉中的犀角香。 烟雾缓缓从香炉中飘出。 “周周!” 于父于母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孩子,一把抱住了她。 “爸爸妈妈。” 陈昭愿再次提醒道:“她是鬼,不能落泪,落泪入不了轮回。” 于父于母闻言,很郑重的点点头。 于母伸手把于周周的侧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故作轻松的说:“不哭,不哭,爸爸妈妈见到你可开心!开心呢!” “你们抓紧时间,这柱香只有二十分钟,燃尽了她就必须要离开了。” “好。” 陈昭愿说完,从于周周的房间里走出,顺手带上了门,把不多的时间留给这一家人。 刘敬叔《异苑》中有记载: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可以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睡着的盛常安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袭来。 盛常安猛然睁开了眼睛。 蔡瓜瓜也感觉不对劲问了声:“什么人?” 盛常安警惕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很强,比你我加起来都强。” 陈昭愿刚从于周周房间中出来就听到盛常安这么一句话。 第51章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1 蔡瓜瓜听了盛常安的话,立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脸警惕的看着门外,身体呈现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盛常安则手朝颈后,握住了背在身后背着的坤棍。 陈昭愿从于周周的房间中出来,就看到蔡瓜瓜和盛常安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教官,外面有东西。” 蔡瓜瓜这话尚未落音。 门外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呵!” 听声音是个男人? 刚听到这声呵,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已经从门外穿了进来。 两人皆是高高瘦瘦,常服装扮,身上透着一股子阴森鬼气。 蔡瓜瓜与盛常安全身紧绷,丝毫不敢松懈。 黑衣男子被气笑了,看向一身防备的蔡瓜瓜。 “多少年了,还是头一回被人间的小丫头说爷是个东西。” 蔡瓜瓜尽管神情紧张,但还是忍不住腹诽:不然呢?难道你不是个东西。 黑衣男子敛去脸上的笑容:“敢骂爷?” 蔡瓜瓜一双杏眼瞪的溜圆,不是吧!想想也不行?这人有读心术? 陈昭愿走到蔡瓜瓜身边,伸手拍了拍蔡瓜瓜的肩膀。 “都放松点,和七爷八爷问好。” 蔡瓜瓜抬头询问一般的看着陈昭愿,见陈昭愿点头。 蔡瓜瓜十分乖巧:“七爷,八爷好。” “七爷,八爷好。” 黑无常瞥了一眼盛常安和蔡瓜瓜,目光看向陈昭愿。 “孩子不懂事,七爷八爷大人大量,就别和他们二人计较了。” 黑无常没说话,白无常谢必安朝着陈昭愿走了两步。 “这些都是小事,只是这次我们兄弟二人前来,是要带走于周周。” 陈昭愿哦了一声。 黑无常看着陈昭愿缓缓开口说道:“上一次我们兄弟二人已经看在姑娘的面子上,对她网开一面了,今日,无论如何这个人我们兄弟二人也得带走,希望姑娘莫要阻拦。” 陈昭愿听完,轻轻一笑:“七爷八爷别误会,我也没有拦着你们的意思,只是再等一会儿行吗?” 黑无常正想问一句何意? 白无常却闻到了一股香味。 “犀角香,如今这东西可是珍贵的很,姑娘真是舍得。” “收钱的。” 说完这话,陈昭愿坐下了,看向黑白无常,蔡瓜瓜和盛常安。 “坐下等着呗。” 黑白无常站在客厅中说了句:“不用了。” 陈昭愿闻言没再和黑白无常说什么,给身边的蔡瓜瓜和盛常安使了个眼神。 不过,陈昭愿很快便发现,给盛常安使眼神,就像使眼神给瞎子看。 蔡瓜瓜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陈昭愿身边。 “教官。” “嗯。” 蔡瓜瓜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两位是地府的黑白无常吗?” “嗯。” 蔡瓜瓜默默转过头,坐得前所未有的端正。 天哪,她真是出息了,竟然见到地府鬼差了。 陈昭愿瞥了一眼蔡瓜瓜,无奈的摇摇头。 于家墙上的钟摆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黑白无常站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宛若两座雕像。 哦,不对,是三座,还有站在陈昭愿身边抱着坤棍,一脸警惕,一动不动的盛常安。 时间对于客厅中其他人来说过的很慢,但对于另一个房间里,于家一家人来说可以用飞逝来形容。 眼见挂钟的分针走到数字四上,黑白无常望向于周周房间的那扇门。 随着犀角香燃尽,于父于母突然发现看不到自己女儿了。 于母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周周!” 于周周则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朝外面的方向扯去。 于周周身体被扯回客厅中,黑白无常就站在她身边。 “于周周,你的时间到了,走吧,回地府。” 于周周看向从自己房间中跑出来的父母,又看看陈昭愿。 陈昭愿什么话也没有说。 于周周知道,这次跑不掉了,尽管心中有千万分不舍得,这次还是要离开了。 于母一脸祈求之色望着陈昭愿:“陈小姐!我们还有钱,那香我们再买几支好不好?” “不好。” 陈昭愿说完从沙发上站起身,扫了一眼蔡瓜瓜和盛常安,这俩人,前者一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雨我无瓜的表情。 后者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陈昭愿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真是有点想念无花那个和尚。 等等,想念,想念这两个字让陈昭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过神来,陈昭愿耐着性子对于父于母解释:“人鬼殊途,她继续留在阳间于你于她都不好。” 想了想,人情世故还是要有一点的,又加了两个字:“节哀。” 接着从斜挎包里摸出手机抬眼看着面前的于父于母:“五万块,现金微信支付宝?” 蔡瓜瓜:“……” 盛常安:“……” 黑白无常倒是习以为常了,什么也没说,只是陈昭愿作了个揖,然后押着于周周离开了。 于父拿着于母的手机扫了陈昭愿的付款码。 随着陈昭愿的手机中响起一声支付宝到账五万元,陈昭愿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对蔡瓜瓜和盛常安说了句:“咱们走吧。” 于父于母本能的把陈昭愿,蔡瓜瓜和盛常安送到了门口。 走在最后的盛常安突然回头对着于父说了声:“叔叔,留步吧。” “小师傅,我们真的再也见不到周周了吗?” “这一世你们缘分已尽。” 盛常安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车内。 蔡瓜瓜坐在驾驶席上,系好安全带,看向后排的陈昭愿。 “教官,您和黑白无常很熟吗?” “不熟,见过几面而已。” “可是他们好像很尊重您?” 陈昭愿微微瞥了蔡瓜瓜一眼回道:“不是好像,是他们确实很尊重我。” “啊?”那可是黑白无常哎! “蔡瓜瓜,你要记住一句话。” “什么?” “当你实力足够强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会尊重你。” “如果有人不尊重你呢?” “那说明你的实力还是不够强。” 这……很有道理,比如她姐青州第一,整个青州都很尊重她! 蔡瓜瓜点点头,手放在方向盘上,想起徐少言他们来。 “不知道徐少言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盛常安冷着一张脸:“开不开?不开我来。” 蔡瓜瓜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开!” 车子刚刚启动,陈昭愿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52章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2 手机那头传来了徐少言的声音。 “陈教官。” “讲。” 徐少言站在刘雯雯家门前拿着手机看着眼前那扇紧闭的大门:“刘雯雯不配合啊。” “哦。”是没有想到这一茬。 陈昭愿这声哦,让另一边的徐少言一头雾水,静静等着朝昭愿下面的话。 “你和明辉回来吧,明日再去。” “好。” 陈昭愿吩咐完徐少言,挂了电话,身体朝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手握方向盘的蔡瓜瓜,从后视镜中看看陈昭愿,又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盛常安。 睡睡睡,你们就那么困吗?蔡瓜瓜哼了一声,看向前方。 …… 六六六分所某办公室。 徐少言和明辉比陈昭愿她们先回一步。 徐少言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打游戏。 明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持佛珠念念有声。 徐少言见陈昭愿几人回来连忙摘下了耳机,起身说道:“陈教官。” 陈昭愿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徐少言看向蔡瓜瓜:“于周周送走了?” 蔡瓜瓜点点头:“就剩你们了。” “病人不配合,我们也没办法。” “明天再去试试。” “明天会有什么不同吗?” “今天晚上于周周会给刘雯雯托个梦。” 徐少言默了一下,既然教官这样说了,就等着吧。 这般想着看到身边的蔡瓜瓜,徐少言摸着下巴,像是想起什么来:“我记得于周周不是说她有个未婚夫?” 蔡瓜瓜略略抬头,回忆了下回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奇怪?” “于周周从地府跑出来,想过父母,想过朋友,对她这未婚夫只字不提,这正常吗?” 蔡瓜瓜已经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播放着她的精神粮食。 手中拿着她的身体粮食,黄瓜味的薯片扔进口中 发出脆嘎嘣的声响。 “那你有没有想过朋友也许不仅仅是朋友,未婚夫也许只是掩人耳目?” “啥?”徐少言惊的方言都出来了。 蔡瓜瓜从斜挎包中掏出几本漫画书递给徐少言。 “自己看。” 徐少言看了一眼蔡瓜瓜手中的漫画封面:“不用了。” “随便你。” 坐在另一边椅子上,不吃东西不玩电脑的明辉听着二人的对话,心脏受到了不少冲击,忙低下头念了声:“阿弥陀佛。” 一包薯片很快吃完了,蔡瓜瓜把包装袋里的沫沫晃了晃,倒进嘴巴里,然后从电脑前探出头 看向陈昭愿。 “陈教官?” 陈昭愿还是闭着眼睛坐在办公室正中央那张最大的办公桌后面的皮质转椅上。 “嗯?” “明天还有我的事吗?” “怎么?” “没事的话,我想去商场转转。” 她得去补点货了,零食水果都快吃完了,而且也想去餐厅吃点好吃的了。 “可以。” 这两个字对于蔡瓜瓜几人来说无异于赦令。 “教官,那我……们呢?”徐少言生怕错过了什么。 “你们啊,把刘雯雯的事解决了再说。” “行吧。” 第二日。 徐少言和明辉再去锦绣家园找刘雯雯的时候。 确实如陈昭愿所言,刘雯雯开门配合了。 至于于周周是不是真的给刘雯雯托梦了,说过什么,刘雯雯闭口不谈,徐少言和明辉也不好意思追问。 徐少言给刘雯雯把完脉,留下药方,甚至给她指明了去哪个中药店,并提醒她过几日去一趟玄清观。 站在楼下的明辉则从那辆浅绿色的奔腾小马中拿出一个蒲团来,顶着中午火辣辣的太阳,坐在那栋楼前,看着眼前这栋楼有些纳闷。 总觉得煞气似乎少了一些? 是他的错觉吗? 明辉皱了下眉头,没再多想,闭上了眼睛,手持念珠,念念有声。 …… 至于六六六分所,蔡瓜瓜逛街去了,盛常安在宿舍补觉,陈二狗依旧在资料室看资料。 大中午,陈昭愿想着随便去食堂吃点东西得了。 结果刚起身,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这时斜挎包中的手机震了起来。 手机那头传来王小虎的声音:“陈昭愿,小周快死了。” 陈昭愿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手机,站在六六六食堂门口,陈二狗是这个时候从陈昭愿身后走来的。 “陈教官?”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眨了下眼睛 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陈二狗:“陈二狗,跟我回一趟纸扎店。” “这个时候?” “嗯。” 虽然他看了大半天的资料,是来食堂吃饭的,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还是回道:“行。” …… 路上。 陈二狗从透视镜中看着陈昭愿,觉察她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于是问了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昭愿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从斜挎包中掏出一张加速符来贴在了陈二狗的越野车上。 这次的速度比以往几次都要快。 地狱纸扎店。 周叔已经穿好了寿衣,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强撑着一口气似乎在等什么人。 旁边的藤椅上铺着一块柔软的垫子,王小虎趴在上面,时不时的看一眼躺在床上的老人。 对于人类来说,他真的太老了。 “你再等一等,我通知了那个女人,她应该快回来了。” 周叔嗯了一声。 “小虎。” “嗯?” “我知道你和小姐一样。” 王小虎朝着周叔的方向瞥了一眼:“我们确实和你们不一样,但我和你家小姐也不一样。” 周叔又哦了一声。 王小虎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 那个叫陈二狗的才见自己几面,就已经好奇的不行了。 “待在小姐身边,有些好奇心就要忍住。” “小虎,我就要死了。” “是的。” “往后的日子,你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吧?” 王小虎一双猫爪撑起身体:“往后的日子谁知道呢?” 躺在床上的周叔闻言似乎叹了口气。 陈昭愿是这个时候进来的。陈二狗紧随其后。 一路匆匆而来,到了周叔的房间,陈昭愿反而放缓了脚步。 缓缓走到周叔身边。 周叔看到陈昭愿,一脸惊喜:“小姐你回来了。” 陈昭愿神色淡淡:“嗯,我回来了,你有什么愿望吗?” “能不能……?” “不能。”陈昭愿没等周叔说下去,便打住了他后面的话。 周叔眼中的期待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陈昭愿掐指算了两次,两次都是了无生机…… 最终还是周叔先开了口:“小姐,对不起。” 陈昭愿抬眸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对不起什么?” 第53章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3 “以后不能陪在小姐身边了。” 陈昭愿不算嘴巴很笨的人,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不会安慰人,活了这么多年,依旧不会。 这一刻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一下这个陪了她几十年,照顾她几十年的老人。 周叔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自言自语:“这个时候,家乡的梨花应该开了。” 陈昭愿看着周叔:“我带你回去。” 周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问了陈昭愿一个问题。 “小姐日后要去哪呢?是回这里还是去别处?” “不知道。” 想到若是葬在此处,小姐日后看到或许会难过,周叔说道:“那麻烦小姐送我回家吧。” “好。” 周叔说完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陈二狗。 这个眼神,陈二狗自然是注意到了,但陈二狗不明白,周爷爷为什么突然看向自己。 这时一阵暖风自门口的方向吹来。 光头白衣的无花,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走了进来。 无花看着陈昭愿,眼中笑意荡漾开来,单手行礼:“老板娘,好久不见了。” “你怎么会来?” “自然是周施主请我来的。”无花说着走到周叔床前。 周叔见无花来了,望向陈昭愿:“小姐,我想单独和无花说说话。” 陈昭愿坐在床边的板凳上盯着周叔,听着他这句话,眼中浮起一丝困惑来,但还是道了声好,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陈二狗自然紧随其后。 房间内。 “周施主,有什么事你可以和小僧说了。” “小师傅,你跟我家小姐是一类人吧。” 无花想了想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周叔在枕头下面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块乌黑的坠子来。 “这个给你。” 周叔说着把手中的那个黑色的坠子递给了无花。 “这是?” “小姐她太孤单了,我是个普通人,如今就要死了,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陪在她身边,如果不能长久,那时间长一点也是好的。” 周叔人之将死,举着吊坠的手有些颤颤巍巍。 无花想了想还是把吊坠接了过去。 “为什么是我?” “这些年,也有别的人来过店里,但没有一个人能让这小院添一丝烟火气。” 周叔说着停顿了下,抬眼看向站在床前的无花。 接着说道:“你是第二个。” 这有点出乎无花的预料。 无花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僧本以为你会说小僧是第一个,那第一个是谁?” “陈二狗。” “为什么不选他呢?” 周叔费力喘了一口气:“这个坠子他有。” 周叔活了近百岁,看了太多的人和事,看得出,小姐待陈二狗不同,也看得出,无花这个和尚待小姐不同。 “你是应还是不应?” 无花看了一眼手中的坠子又透过窗户看着站在院子里的陈昭愿。 目光最终和周叔对视上。 无花敛去脸上的笑意,郑重其事的看着周叔回答:“应。” 周叔明显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整个人也颓了下去。 无花见状,忙朝门外喊了一声:“老板娘可以进来了。” 陈昭愿站在院子中,少有的没有躺在那把摇椅上,听到无花的声音,快步朝着室内走去。 无花则从房间中退了出来。 无花看着陈二狗,目光落在陈二狗裸露在脖子外面的那根黑色的绳子上。 陈二狗被无花看的有些发毛。 “怎么了?” 无花举起手中的坠子,半空中那个在室内看着黑色的坠子,在院子里的太阳下(即便这院子里的太阳是假的。)竟然是墨绿色的。 “听说这个坠子你也有。” 陈二狗看着无花手中的坠子,伸手把藏在衣服里的玉坠拽了出来。 “嗯,有。” 无花看着陈二狗从衣服里拽出来的坠子,又看看自己手中那个。 陈二狗觉察到无花的表情不太对劲。 “这个有什么不对吗?” “周叔三十年前就命数就尽了,这个坠子硬是给他续了三十年的命。” 陈二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无比惊悚:“你的意思是说我……” 也命数已尽吗? 无花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不是,你的是护身符。” 无花没说陈二狗这个护身符的加持之力远远比周叔的这块还要重。 可是为什么呢? …… 周叔死了,走的很平静。 陈昭愿一把火火化了周叔,火光映红了陈昭愿那张看上去波澜不惊的脸。 作为一个和她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的人,从风华正茂到耄耋之年。 陈昭愿表现的太平静了。 陈二狗不解。 …… 周叔的骨灰被陈昭愿装在了一个坛子里,带在了身边。 陈昭愿处理完周叔的后事,看着趴在一边的王小虎。 “王小虎。” “干嘛?” “跟我走吧。” “去哪里?” “六六六分所啊。” “闹吗?” “给你个安静的地方。” 王小虎低头沉思了一下,最终抬起头看着陈昭愿说了句:“那行。” 说完跳到陈二狗身上,用一副主子吩咐奴才的口吻:“走吧!” 陈二狗下意识的抱住王小虎,低头看着怀里的猫,没忍住愤愤剜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无花。 艹!这只猫妖就是会说话!!! 无花一身白衣,看着陈二狗,头一歪,眉一挑。 看无花这样子,他也早就知道,就是一直在装傻,真是坏的想让人抽他一顿。 陈二狗怀中的王小虎猫眼一暼,像是觉察到了陈二狗的想法,毫不犹豫的给了陈二狗的胸肌一爪子。 拍完,还嫌弃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陈二狗低头看着王小虎语气有些差:“干嘛!” “我劝你打消那个念头。” “什么念头?” “打那和尚一顿的念头,还有……” “什么?” “你对本尊放尊重点。”王小虎提醒道。 陈二狗低头看着王小虎,心想凭什么?凭你是只猫妖? “啪!”这次陈二狗再次挨了王小虎一巴掌。 “王小虎!” “本尊不是猫妖。” “那你是什么?” 王小虎再次傲娇的扭过头去,不言不语了。 陈二狗望着怀里的猫,想了想,看在陈昭愿的份上,绝对不是看这猫漂亮的份上,暂时忍了! 陈昭愿从这一人一猫身边走过,无语的瞥了一眼。 “她那是什么眼神?” “她说你幼稚。” “她说了吗?” “用表情说的。” “你确定说的是我吗?” “不然呢?” 第54章 无花的卦象 回六六六的路上,陈二狗驾驶着他那辆越野车。 陈昭愿坐在后座上,从斜挎包中摸出一块泡泡糖,低头看了一眼包裹着泡泡糖的橙色糖纸,橙子味的。 陈昭愿长长吸了口气,把泡泡糖重新放回了斜挎包中。 坐在她身边的无花看着陈昭愿的动作,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透明盒子装着小蛋糕,递到陈昭愿面前。 (不是cp!不是!!!后面都会慢慢揭开!!!) 陈昭愿盯着那个小蛋糕,没动作。 “怎么怕我下毒?” 陈昭愿白了无花一眼,伸手接过了无花递过来的小蛋糕。 路很平,车很稳,陈二狗的驾驶技术很好。 陈昭愿打开盒子,挖了一勺小蛋糕。 嗯?香橙味的。 “哪买的?” 无花没回答,只是一脸笑意的盯着陈昭愿问道:“好吃吗?” “嗯,好吃。” “以后想吃就吃告诉我,外面应该是买不到的。” “嗯?” “我做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不知不觉中,无花从一口一个小僧变成自称我。 前面开车的陈二狗透过后视镜看着无花和陈昭愿,想起谢必安说的那句六根不净…… 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 再说之前,无情给无花传话让他回灵隐寺,不然师父空闻大师会亲自前来抓他回去。 无花无奈只得暂别陈昭愿,动身回了灵隐寺。 灵隐寺,青瓦红墙,古树参天,大殿门前正中央那座巨大的香炉中青烟袅袅,诵经声此起彼伏。 无花前脚刚迈入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无花转身,看到一个小和尚朝他走来。 那小和尚看上去年纪很小,顶多十一二岁的模样,胖嘟嘟的看上去一脸憨厚。 小和尚看到无花,惊喜道:“小师叔果然是您,您回来了?” “明轩,你师祖呢?” 叫明轩的小和尚朝着无花行了个礼,回道:“师祖在接待客人。” 无花眼中浮起一抹困惑来:“客人?什么样的客人需要你师祖亲自接待?” 以他师父空闻大师今时今日的地位,基本上已经不怎么亲自招待什么人了,一般都是无花那几个师兄接待。 今日是什么大人物? 明轩挠挠头回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师父呢?” “就在大殿呢,那个小师叔,我还要做功课。” 无花收回望着后院的目光,瞥了一眼明轩:“去吧。” …… 功课后。 明轩快步走到自家师父无念身边。 “师父,小师叔回来了。” “在哪?” “弟子看小师叔朝厨房那边去了。” 无念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了声:“知道了。” 无念说完朝空闻大师的院子走去。 另一边无花确实去了厨房,大体上在看了一眼,便回了自己院子。 灵隐寺声名在外,寺庙很大。 空闻大师自己独立一间院子,下面的四个弟子也是各自独立一间院子。 空闻大师是个干瘦的老和尚,两条花白的眉毛垂到了颧骨处,穿着一件棕色的僧袍,边缘已经洗的变了颜色。 此时刚刚送走了明轩口中那位贵客,返回院子中,大老远的就看到无念朝着他这边走来。 无念快步走到空闻大师身边,单手行礼:“师父,小师弟回来了。” 空闻大师点点头:“他人呢?” “听下面的弟子说一回来去厨房看了一眼,然后回了自己院子里。” “去厨房?” “是。” “你去忙你的吧,我去看看他。” “是。” 空闻大师慢悠悠的朝着无花的院子里走去。 无花正拿着手机,在某购物网站上下了一堆烘培工具。 这会儿正看烘培视频。 猛地觉察到门外有人,关闭视频,把手机放在了宽大的衣袖中。 下一刻空闻大师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很奇怪,他给人的感觉很慢,但是速度其实一点也不慢。 “师父!” 无花上前一步走到空闻大师身边,伸手欲扶空闻大师。 空闻大师瞥了无花一眼:“为师只是年纪大了,不是腿脚不便。” 无花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赔笑道:“是是是。” 空闻大师走到那把梨花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舍得回来了?” 无花打量着空闻大师脸上的表情,嘟嚷:“不是您让师兄喊徒儿回来吗?还说什么我不回来您亲自去抓我回来。” 空闻大师哼了一声,看着这不识好歹的徒儿。 “为师不聋,为师都听到了。” 无花望望天花板,晓得自己上次偷偷溜下山不对,赔笑道:“师父,你大老远的喊徒儿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个大事。” “什么?” “为师如今年事已高,寺内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为师考虑许久,觉得这灵隐寺主持的位子还是让你来做吧。” 无花万万没想到他师父是打的这个主意,快速眨巴了两下眼睛。 “师父,徒儿觉得你能如今身体健硕……” “为师的身体,为师还能没你清楚吗?” “那……您看啊,徒儿前面还有三位师兄呢,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这几个师兄无论身手还是在寺内的声望都比徒儿强,论资排辈也轮不到徒儿啊。” 空闻瞪了无花一眼:“咱们灵隐寺什么时候论资排辈了?” 无花梗了梗:“那师兄们都同意吗?” 空闻:“你师兄们都很乐意。” 无花见自家师父如此坚持,只能硬挺:“徒儿不乐意。” 无花这个态度,空闻大师似乎一点也不例外。 “为师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接了一个为师的主持位子,要么留在山上,不许再下山。” “说白了,您就是不想让徒儿下山呗。” 空闻大师很坦诚:“是啊。” “师父,玄清观那个老道士当年到底说了什么。” 空闻大师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徒儿,叹了口气。 “说你成年之后,若是下山遇见一个女子,那便是九死一生。” 空闻大师自然没说,胡不云这一卦,是他求来的。 更没说,胡不云给无花算完那一卦,当场吐了血,在床上休养了大半个月。 据说胡不云稍稍恢复了体力之后,又亲切的问候了空闻大半个月…… 无花默了默,玄清观的胡不云,他知道,卜卦奇准,千金难求。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师父一直不肯放我下山?” “是。” 无花看向自家师父,轻声道:“可是师父,徒儿这次下山,那个女子徒儿遇见了。” 第55章 无花下山 空闻听了无花的话,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吓得无花大喊:“师父,您德高望重,有些事可使不得。” 空闻大师闭上了眼睛,觉察到自己的怒意,皱了皱眉头,最终化为一抹叹息。 “到底还是为师修行不够。” 无花笑眯眯的凑过去:“是师父对徒儿过于关爱了,不过师父也无需太担心,既然胡道长说九死一生,卦象虽然凶险,但不还是有一生,师父不也说了嘛,徒儿一向吉人自有天相。” 空闻缓缓站起身:“即便你这样说,为师也不会放你下山的,这几日,老老实实在山上待着。” “徒儿记下了。” 无花看上去乖巧极了。 他答应的这么爽快,空闻狐疑的看着无花,想着,罢了,让其他弟子盯着他好了。 想着慢悠悠的从椅子上起身,离开了无花的小院。 接下来的日子,无花确实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山上,第一日收快递,快递是各种烘培工具。 无念过来的时候,无花正蹲在院子里撅着屁股拆快递。 “二师兄,快来。” 惊讶于这个小师弟对他少有的热情,无念止住了脚步。 却听无花催促:“快点啊,二师兄。” 无念到底还是走了过去,盯着一地的快递箱子。 “你这是干什么?” “帮个忙,把这些箱子都拆了,搬到厨房去。” 无念:“……” 他就知道,无花这么热情的喊他二师兄,绝对没有好事情。 不过,想归想,还是不由自主的蹲下了身子。 无念看着手下的纸箱子上面写的字:“你这是要做甜品?” 无花点点头。 “咱们庙里都是和尚,没什么人爱吃甜品。” 无花还是没说话。 无念像是想到了什么,脸突然就红了。 …… 过了两天。 “师叔祖,师叔祖。” 明轩气喘吁吁跑过来,扶着门框大喘气。 空闻大师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你小师叔最近在干什么?” “小师叔在做蛋糕。” 空闻大师敲木鱼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再次闭上了眼睛:“罢了,他是要不下山,随他去吧。” 空闻大师说着手中的木鱼再次一下下敲了起来。 明轩哦了一声准备离开。 中午,空闻大师没用餐,晚上空闻大师没用餐。 从清晨到日暮,空闻大师敲了大约一整天的木鱼,也没有等到那个不孝徒儿的甜品。 空闻缓缓睁开眼睛。 第二日,空闻大师用了早饭,到中午的时候终于吃上了无花做的甜品。 同一时间,明轩慌慌张张的跑来:“师叔祖,师叔祖。” “明轩啊,虽然你年纪小的,但也要学着稳重一些了, 喘口气,慢慢说。” 明轩闻言,站好,平复了一下气息。 “师叔祖,小师叔不见了。” 空闻大师拿着甜品叉子的手顿在半空中,像是在思量什么。 最终还是说道:“算了,走就走吧,想走的拦不住。” 空闻大师说着挖了一块甜品送入口中。 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不愧是他弟子,干什么都像样,就是不听话。 空闻大师这般想着,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 另一边,无花朝着山下走去,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棕色僧袍的僧人。 无花脚步未停,朝着那人走去。 走到那僧人对面唤了一声:“二师兄。” 无念看着无花:“师父不同意你下山。” “二师兄要拦我吗?” “师父不同意,我这做弟子的自然达成师父的心愿,拦一拦你。” “二师兄,你拦不住我。” 无念点点头,确实,无花天生就带挂,绝大部分法术异术对他都无效。 体术倒是可以,但无念也好,无心也好,都没有一点把握能胜过他。 大师兄体术最强,倒是在他之上,但大师兄法术不如他,而且大师兄如今不在。 无念这般想着的时候,对面的无花已经不知从哪捡起一根枝条,握在手中,左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无念哼了一声,指尖微动,一串木鱼念珠破空而出。 却在无花衣襟前三寸处悬停了下来。 果然法术异术对他无用,但无论试几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无花静静站在那里,白色的僧袍翻涌如浪,未沾半点尘埃, “二师兄的伏魔印果然不错,只是无花非魔。” 无花说着,手指轻轻一点面前的佛珠,原来那佛珠只是虚影,虚影霎时化作流星坠地,青石板上烙出寸许焦痕。 无念后退了两步,腕间佛珠裂开一道痕迹,目光从裂开的佛珠移到无花脸上。 无念扬起一抹苦笑:“小师弟,我果然是拦不住你。” 无念说着闪身让了位置。 无花单手行礼:“二师兄承让。” 山间突然起了大风,无花广袖猎猎如白鸽振翼。 快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瞧见一人,同样的一身白色僧袍,却是一脸慵懒的靠在树上。 无花见到此人颇为苦恼。 此人正是无花三师兄无心。 “三师兄你也来拦我吗?” 无心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装个样子罢了。” “哦。”不动手自然是最好的。 像是看出了无花心中所想,无心问了句:“你非得要下山,那山下到底有谁?” 无花想了想说道:“师父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六根不净?” 无花:“*。”骂完闭紧了嘴巴,甚至还朝山上看了看。(猜猜说的啥,哈哈哈。) 无心很嫌弃的说道:“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能说脏话。” “师父什么时候说我六根不净了?” “哦,兴许是师兄我记错了吧,那咱们师父说你什么?” “师父说我尘缘未了。” 无心了然,总结道:“那未了的尘缘叫陈昭愿。” (不是因为爱情!!!!作者求生欲爆棚在怒吼!) “三师兄,这是我的事,不关她的事。” 无心拍了拍无花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放心,你师兄我懒得很,不至于下山去找她麻烦,不过大师兄就不好说了。” “那倒不用担心。”大师兄估计也打不过陈昭愿。 “嗯?” “没什么,三师兄你真不拦我?” “滚吧!” “你一个出家人怎么也说脏话!” 无心白了无花一眼,一脸无辜:“我说了吗?” 无花摇摇头,迎着山风下了山。 第56章 同龄第一人 陈昭愿和陈二狗一起消失了两日,这两日,他们两个人去了哪里,小队没人知道。 自然也没人有胆子去询问陈昭愿。 刘雯雯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偶尔还会去看一看于周周的父母。 锦绣家园的事情算是解决了。 小队每个成员都拿到了一笔酬劳。 …… 消失了两日的陈昭愿和陈二狗回来了,这次回来的还多了一个人,准确一点来说是个和尚。 在他们这一行非常有名的和尚。 空闻大师的关门弟子妙僧无花,据说一切法术异术均对他无效。 当然这个只是传闻,至于这个传闻是真是假,蔡瓜瓜她们几个持保留意见。 一直致力于把自己隐藏起来的明辉从角落里走到无花面前。 “见过小师叔。” 无花微笑道:“乖。” 明辉打完招呼退到了一边,徐少言站在明辉身边,吊儿郎当中带着一丝认真,盯着无花问了句:“你这小师叔,真的一切法术异术对他都无效吗?” 明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身边传来一个明媚的声音:“青州蔡瓜瓜,请无花前辈指教。” 蔡瓜瓜说着,两支缠绕着功法的飞箭,带着冰冷的寒意朝着无花刺去。 陈二狗抱着王小虎,看着蔡瓜瓜感叹,这姐妹是真猛啊! 无花站在车前,不进不退,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众目睽睽中,两支飞箭停在无花一掌宽大的地方停了下来。 无花身形未动,五月的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袖。脸上甚至还带着和煦的笑意。 蔡瓜瓜看着停滞不前的飞箭,脸上的神情从自信转为震惊。 明辉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声音极轻的说了句:“现在你知道了吧。” 徐少言笑意僵在了唇边,盯着那个白衣和尚:“盛常安,蔡瓜瓜的那两支飞箭,你能一动不动接住吗?” 盛常安就站在门后的阴影处,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能。” 无花伸出手,面前那两支飞箭轻轻落在无花掌心。 无花握着那两支飞箭走到蔡瓜瓜面前,箭尖对着自己,语气轻得像在拈花:"蔡二小姐这箭,杀气有点重了。" 蔡瓜瓜瞳孔骤缩。 那两支淬过三清的寒铁飞箭,此刻在无花掌心轻轻颤动。 她看见箭身上自己的功法纹路正在寸寸崩解,如同冬雪消融于暖阳。 蔡瓜瓜死死的盯着无花掌心中的那两支箭,眉头皱的很深,之前是震惊,现在是困惑。 无花浅笑,掌心忽现莲花虚影。 飞箭"叮"地坠地,化作两到绿色莲枝缠在蔡瓜瓜腕间,冰得她打了个寒颤。 蔡瓜瓜低头看着颈上的玉坠,竟没有发出任何光泽,明明这是她的护体玉坠啊。 无花弯下腰,盯着蔡瓜瓜,还是那副温和的语调:“你在困惑什么?” 蔡瓜瓜觉得这人有点伪善,尽管这一刻行动受限,还是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无花直起腰来,一副不说也没什么的表情。 蔡瓜瓜挣扎了几下,完全挣不开手腕上缠绕着的那条虚无的绿色藤蔓。 “那是什么?” "小师叔的拈花笑。" 徐少言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并没有想起任何关于这三个字的记载,于是看向门后的盛常安。 “不知道。” “那是什么?你们灵隐寺独有的功法吗?” 明辉摇摇头:“不是,是小师叔独有的功法。” 独有便是,整个灵隐寺除了无花,谁也不会,不是无花藏私,而是他教了对方也学不会。 也就是因为无花教了寺内的弟子,才知道他那些自他出生以来就刻在脑海里的功法,除了他自己谁也学不会。 至于他脑海里的功法,他倒是谁也没说过。 蔡瓜瓜看向陈昭愿求助:“教官。” 陈昭愿抱着个红布包裹着的坛子,看着缠绕在蔡瓜瓜手腕间的那条绿色藤蔓,顶端还隐隐形成一朵莲花的形状。 “技不如人,就认输。” 蔡瓜瓜闻言,再次低头看着脖子上的玉坠,那玉坠还是暗淡无光。 陈昭愿瞥了一眼蔡瓜瓜脖子上的玉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指望你那玉牌了,人家对你没杀意,你那家传玉牌自然没有反应。” 困惑被解开,蔡瓜瓜哦了一声,抬头看向那个纤尘不染一身白衣的和尚。 “无花前辈,我错了。” “错了?” 陈昭愿一眼瞪去:“行啦,你真伤了她,蔡铁心那个护犊子的老家伙还不得来找你们灵隐寺麻烦。” 无花想了想虽然他师父更护犊子,并不怕蔡铁心,不过还是不要给寺里找麻烦,不然那几个师兄估计会想群殴他了。 这帮想着,无花朝着蔡瓜瓜伸出手,手掌动了动。 那条缠绕着蔡瓜瓜的藤蔓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昭愿抱着那个坛子走进了办公室,无花则快步跟了上去。 “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都……”陈二狗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蔡瓜瓜,徐少言,盛常安给他的这种感觉,好像都不服那个和尚。 “这家伙可是我们这些同龄人中名声最大的,自然谁都想试试是不是名如其人。” 徐少言看着无花离开的背影解释道。 陈二狗点点头。 没人注意站在门后阴影处的盛常安看到陈二狗怀里抱着的那只猫,一双寒冰的眸子眯起。 “你这只猫……” 经盛常安这么一问,蔡瓜瓜几人的注意力才转移到陈二狗怀里的那只猫上。 一米八八的大老爷们怀里抱着一只黑白花纹相间的猫。 其实怎么看怎么违和。 “哦,陈教官的。” 其他的陈二狗也不准备说,倒是在他怀里的王小虎睁开眼睛瞥了盛常安一眼,喘了口气,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明辉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 一进办公室,被陈二狗抱在怀里的王小虎,环视了一圈办公室,目光落那套真皮沙发上。 王小虎从陈二狗怀中跳下去,找了个舒适的角度趴在了沙发上。 明辉走进办公室,站在陈昭愿办公桌前,看着办公桌上放着的那个骨灰坛,又看看闭着眼睛听小曲的陈昭愿。 “有事?” 陈昭愿眼睛都没睁开,大半个身子靠在转椅上问道。 “锦绣家园的事。” 第57章 禹州·纸花轿 转椅动了下,陈昭愿睁开眼睛看着明辉。 “锦绣家园的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还有什么事?” “我给那栋楼净煞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 “那栋楼的煞气比我们上次去的时候少了很多。” “是不是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去过?” “我问过,没有。” 陈昭愿若有所思道了声:“知道了。” 明辉朝着坐在一边沙发上的无花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陈昭愿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給楚辞发了条信息。 “我这边接了一个案子,那地方煞气少了很多,其他地方有这个情况吗?” 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楚辞那边回复了:“有。” 陈昭愿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楚辞,我要离开几天,去办点事。” “去哪?” “禹州。” “禹州?” “怎么了?” “你等一下。” 楚辞那边听到禹州两个字,看向一旁的含笑:“含笑,禹州是不是递上来一个案子?” 含笑点点头,点开了办公桌上的电脑资料。 楚辞瞄了一眼电脑显示屏。 “陈昭愿,既然去禹州,你要不要顺便办点事?” 陈昭愿对此拒绝的非常干脆:“不要。” “你也不听听什么事就拒绝?” “你能有什么好事情。” 楚辞:“……”他形象就那么差吗? “萧家欠着所里一大笔钱,你要是方便试试能不能把这笔钱要回来,要回来分你一成。” 陈昭愿盯着手机上楚辞打过来的字,心想就一成?这么抠吗? “多少钱?” “十个亿。” 陈昭愿:“两成,我保证把钱要回来。” 楚辞那边没有立即回应,约莫过了半分钟,回了一个字:“行。” 打完这个字,楚辞生怕陈昭愿把握不住分寸,闹得太大,于是又补充道:“尽量不要在萧家闹出人命。” “好。” 陈昭愿言简意赅准备收起手机。 却又瞥见楚辞发过来一句话。 “带着明辉一起去。” ??? 陈昭愿看着这句话,拉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拿出一叠资料。 第三张,便是明辉。 出生地,禹州,其他的再没有了。 陈昭愿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看着坐在外面,不与任何人交流的明辉。 “和尚。” “在。” “你这师侄什么情况?” “不知。” “不知?” “嗯,这孩子心思深得很,我二师兄也看不透他。” 陈昭愿一阵无语,因为看不透,没办法,所以,才把他弄到我这吗? 就知道你们这些和尚没憋好屁。 “老板娘,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 禹州行。 无花留守事务所。 虽然无花不怎么愿意留。 明辉,陈二狗随陈昭愿出差。 明辉听到禹州二字,一时微怔,内心虽有些抵触,但到底没说什么。 倒是徐少言听到禹州两个字,看着蔡瓜瓜笑得意味深长。 徐少言贱嗖嗖的开口:“禹州,萧家地盘哦~” 蔡瓜瓜没好气的瞪了徐少言一眼。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蔡瓜瓜说完气鼓鼓的走了。 陈昭愿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瓜的味道,眼中闪着八卦的光,看向徐少言。 “教官,你别那么看着我,我害怕。” “别怕,给我讲讲怎么回事?” “哦,蔡瓜瓜和禹州萧家小儿子,萧什么来着……” 闷不做声的盛常安闭着眼睛说道:“萧衡。” “对,蔡瓜瓜和萧衡有娃娃亲。” “瓜瓜好像不乐意。” 徐少言点点头:“那个萧衡啊,女人堆里打转,红颜知己无数,蔡瓜瓜乐意就见鬼了。” …… 第二日清晨,陈昭愿抱着那个红布包裹着的骨灰坛上了车。 陈二狗手握方向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了句:“这次感觉不会太顺利。” 陈昭愿没忍住哼了一声:“狗子。”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大部分时候,陈昭愿喊他们这些人都是直呼其名,如果只喊名字的时候。 就说明她心情不太美妙了。 “以后不好的话一定要少说,尤其是对咱们自己人。” 陈二狗不明白陈昭愿这是何意,还是配合的点了下头。 禹州。 周叔的家乡在禹州一个小村子。 那个地方是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村子连成一片,每个村子以当地村民姓氏最多的姓为村名。 周叔所在村,叫周家村,前面还有两个村子,吴家村,王家村。 陈二狗那辆黑色的越野车驶入公路之后,天色便阴沉了下来,像是随时要下雨,公路两旁的景色有些荒凉。 两旁是发着新绿,但看上去不太肥沃的农田。 农田里立着大大小小的土坟,有新有旧。 每个村子的路口都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村子的名字。 车子在马路上平稳的前进着,前面突然出现一队身着孝衣的男女老少。 最前面神情麻木的中年妇女抱着一张镶嵌在玻璃相框中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老年男人。 一个和那个妇女年龄差不多大的女人扶着她朝前面走去。 前面便是王家村。 王家村公路两边的农田,立着大大小小的土坟,一眼看去,过于密集,让人产生一种头皮发麻的不适感。 陈二狗这辆越野车刚刚和送葬的队伍擦肩而过,前面驶来一辆大货车再次和陈二狗他们擦肩而过。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陈昭愿心底升起。 接着传来嘭的一声!炸响! 陈二狗透过越野车两边的车外后视镜看去,忍不住喊了一声:“我去!” 因为从后视镜里看,刚刚那辆和陈二狗他们擦肩而过的大货车,直接朝着送葬的队伍碾了过去。 许是职业病,陈二狗打了转向灯,方向盘一转,甚至没和车上的任何人商量,调了个头。 坐在副驾驶上的明辉轻微的皱皱眉,但并未出言说什么。 越野车停下来,陈昭愿几人还未下车,就听到各种惨叫和尖叫声,哭的哭,喊的喊。 陈昭愿,陈二狗,明辉三人下了车。 发觉天色更暗了,空气开始变得阴冷,那种冷,是透过皮肤渗到骨头里的冷。 陈二狗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很多人的身体被撞得七零八落,散落了 一地,衣服骨头连着血肉都被碾碎了。 衣服骨头血肉黏黏腻腻的粘在柏油马路上。 陈二狗觉得恐怖的并不是,这个车祸现场。 毕竟,这大半年,跟在陈昭愿身边,也算是见识了不少灵异事件。 让他觉得惊悚的是,他明明亲眼所见 刚刚过去的是一辆大货车,红色的大货车。 能把送葬队伍碾压成这种情况的也只有大货车能做到。 可……眼前哪有什么大货车的影子。 有的只有一顶花轿。 红色的,纸糊的花轿,血一般的红色。 纸花轿的做工极为精美。 有轿门,轿帘,轿帘是用剪刀剪出来的,有细致精美的花纹。 红色的门帘无风自摆。 轿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被撞死的男人,头身分离。 眼睛却都朝着那顶纸花轿的方向,看着,个个死不瞑目…… 送葬的人群里,有死有伤,还活着的大半人身上的白色孝衣都被染红了,没有受伤已经吓呆了。 耳边突然有唢呐的声音传来。 陈二狗一个一米八八的汉子,愣是往陈昭愿身边靠了靠。 “老板娘,这是什么?” 陈昭愿闭上了眼睛,很认真的听了听,脸上的神情甚至有几分享受。 陈二狗一时间,有些说不好,是陈昭愿邪门还是眼前这个场景邪门。 几秒钟过后,陈昭愿睁开眼睛。 第58章 禹州·纸花轿2 “抬花轿。” “什么?”陈二狗表示不明白。 明辉垂着眼皮,解释了一句:“这边的小曲抬花轿。” “啊啊啊啊……”尖叫声划破长空。 送葬人群中,那些神情呆滞的回过神来,终于吓得尖叫起来。 人群中还有那么几个,不知道该说是镇定,还是被吓傻的男人,那几个人看着那顶纸花轿,一动不动。 陈二狗看着这场面,掏出手机就要叫救护车,结果发现没有信号。 “明辉,手机有信号吗?” 明辉从怀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道了声:“没有。” “陈教官,你呢?” “不用看了,没有。” 陈昭愿说着目光在周围环视了一圈。 “为什么?” “资料都白看了吗?” 陈二狗听了这话,认真的回想了一下。 “结界?” 陈昭愿嗯了一声,朝着那顶红色的纸花轿走去。 她似乎对那顶轿子很有兴趣。 陈昭愿走近了,发现在那顶红色的轿子,有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柏油马路上。 红色的液体,散发着甜腻的铁锈味…… 陈二狗也快步走到陈昭愿身边,顺着陈昭愿的目光,落在轿子上。 “血染红的?” 陈昭愿点点头。 明辉一直站在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陈二狗认真听了听,也没有听懂,明辉念的是什么。 …… “都闭嘴,别叫了!” 很快,有男人怒喝声传来,顺着声音望去,是个六十来岁的男人,中等身材,目光如炬。 这人应该在这些送葬的人中,颇有威严,他这么吼了一嗓子,人群里的哭泣声小了很多。 “三叔,手机没信号,咱们怎么办?” 被中年男人喊做三叔的老人,看了一眼旁边几个几个年轻男人。 “王进王超你们几个赶紧回村去喊人来帮忙。” 几个年轻男子闻言点点头,朝着身后跑去。 被叫做三叔的老人给身边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使了个眼神。 那身材高大的男人朝着陈昭愿他们三人走来。 走到陈二狗身边,抬头看着陈二狗:“你们几位是?” “路过。” “哦,手机有信号吗?” 陈二狗摇摇头。 男人叹了口气,看见一边的和尚,仿佛又燃起了希望。 “那这位小师父……” “他只会念经。” 那男人闻言有些失望,转身又朝着老者走了过去。 “老板娘……” 陈二狗欲言又止。 “什么也别管,看着就行了。” 陈昭愿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站在那顶纸花轿旁边的女人。 女人身段娇小玲珑,穿着一件红色复古荷叶边连衣裙,衬得她肤白貌美。 她站在那顶纸花轿旁边,看着车祸现场,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但眸子却是冷的。 陈二狗顺着陈昭愿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那顶红色的轿子,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之前朝后面跑的几个年轻男子再次折返回来。 远远的瞧见这边的场景,眼中尽是慌张。 “不是让你们回村里喊人嘛?人呢?” 几个农村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如实说道:“三爷爷,我们明明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咱们村的方向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老人听了这话,两道粗眉快要打成一个结,伸手从背后的裤腰带上摸出一杆旱烟。 点了点火却怎么也得点不着。 这时,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是鬼打墙吗?” “鬼?” 有个大娘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 “鬼?那女人回来啦!哈哈哈哈,你们都得死,都得死,哈哈哈哈……” 老人收起旱烟,面色阴郁的看向另一个男人。 “管好你媳妇!” 年过半百的男人,抓着自己媳妇的胳膊,低声吼了句:“别闹了!” 看到这里,陈昭愿转过身朝着陈二狗那辆越野车走去。 车内。 已经回到驾驶席上的陈二狗扭头看着坐在后座的陈昭愿。 “老板娘,这真的是鬼打墙吗??” “是。” “那咱们也出不去了?” 陈昭愿从包里拿出一袋黄瓜味的薯片来,撕开,捏着一片放进口中。 这薯片还是蔡瓜瓜孝敬给她的。 伴随着咔嚓声:“谁说的。” “啊?” “咱们三个人,随便哪个都能出去,只是他们出不去罢了。” “那,咱们不管的话,要离开吗?” 陈二狗问这话的时候,陈昭愿明显感觉到坐在副驾驶上的明辉,身体有一瞬间僵硬了。 “不能离开。” “为什么?” “咱们要是走了,这个结界就破了。” “破了不好吗?” 陈昭愿哼了一声:“你本就不该闯进来,不过既然进来了,最好什么也不要干涉。” 陈昭愿刚说完,一张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女人脸趴在了车窗上。 越野车轻微的动了一下。 陈昭愿把最后一点薯片沫倒进口中,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指敲了一下车窗。 “我们不干涉你们,但如果招惹我们,灭了你们哦~” 车内的陈昭愿冲着那个鬼脸轻轻一笑,威胁意味十足。 趴在车窗上的人脸嗖的一声没了踪迹。 “刚刚那个是鬼?” “嗯。” 陈昭愿摸出一把瓜子来,这回倒是很有分享意识的给陈二狗让了让。 但陈二狗明显不喜欢吃瓜子,拒绝了陈昭愿。 于是陈昭愿看向明辉,那意思是你吃吗? 明辉摇摇头。 嗯,挺好,她本来也就是让让。 三人饶有兴趣的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陈昭愿回想了一下,外面应该是撞死了七个人,受伤的有多少她没注意。 照眼下这个情况,如果这些人出不去,那些伤重的也都得死。 谁也不愿意坐以待毙,于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四散开,继续找出路,想碰碰,兴许哪里真的有出路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无论他们朝哪个方向走,最后都没有回来。 这出去找路的有一个孩子是那个三叔的小儿子。 几个壮汉上前一步宽慰他:“三叔别担心,我们几个去找找。” 这个时间里,陈昭愿甚至在车内睡了一觉。 陈昭愿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第59章 禹州·纸花轿3 很快那个老人的孙子找到了。 就在公路右下边的河边。 他应该是想穿过那条河,去对面找出路。 但现在,却以一种电视剧里犯人斩首示众的姿势,跪在河边,垂着头,脚腕上缠着一条铁链子。 有人喊了一声:“小超。” 跪在河边的年轻人没反应。 “快去请三叔。” 三叔很快来了,老远的看着跪地上的人,走近喊了一声:“小超?” 另一个男人壮着胆子走上前,一手抬起他下巴,惊觉小超的脖子似乎是断了,忍着这种不适感,一手放到小超鼻子下。 觉察到对方已经没有了呼吸,男人脸色难看起来。 “三叔。” 喊完三叔两个字,一松手,小超的脑袋咯噔一声歪向一边。 说话的男子被吓了一跳。 老人走过去俯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子,毫无血色的一张脸。伸手摸了摸自家孙子的脖子。 脊椎被完全折断,头之所以还连在脖子上是因为靠着外面那层皮撑着。 颈间有一道题勒痕十分明显,小超一条腿的脚腕被一条铁链锁着。 那条链子在王家村上了年纪的的人看来,并不陌生。 有人小声说:“那是……” 另一个男人摇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老人只觉得一阵眩晕,脚下虚浮,若不是左右有人扶着他,几乎就要晕过去。 …… 另一边越野车内。 陈昭愿又重新嗑上了瓜子。 陈二狗想着,以后找女朋友绝对不能找喜欢嗑瓜子的人,尤其是在他车里嗑瓜子的。 若不是打不过她,陈二狗这会儿已经把她赶下车了。 所以,你看嘛,实力才是硬道理! 以陈昭愿的本事,方圆十里的动静她都知道有点夸张,但附近一里的动静,她还是可以门清的。 陈昭愿皱皱眉头,心想那是什么啊?你倒是说下去啊!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很快,几个大男人抬着一个年轻小伙从公路旁边的河道旁上来了。 陈二狗始终看着外面。 “老板娘,好像又有人出事了。” 至于是死是活,看不出来。 “恩,死了,还不止一个。” 陈二狗再次回过头,很是不解的看着陈昭愿。 “难道说,后面还会继续有人死吗?” 陈昭愿点点头。 “老板娘,确定不出手救人吗?” 听出了陈二狗语气中的质问。 陈昭愿想了想,是不是自己这些日子太给他脸了? “狗子,你确定死的这些人就都是好人吗?” 陈二狗确实也听出了陈昭愿语气中的不悦。 但陈二狗不认同。 “该不该死由谁决定?” 陈昭愿的目光冷了下来,淡漠哦了一声。 “你准备怎么救?” 不止陈二狗,还有前面的明辉,两人一齐打了个哆嗦,比起外面的冷,这一刻,陈昭愿给他们的感觉更冷。 陈二狗沉默了。 他在这一行作为一个新人,确实不知道怎么做。 “老板娘,我出钱请你行不行?” 陈昭愿果断拒绝:“不行。” “女子爱财,取之有道。” 陈昭愿不知道这送葬队伍人群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但陈昭愿看得出,这些人没几个是好人。 走在最前面被小货车拉着的那口红木棺材,散发浓郁的黑气。 陈二狗见说不动陈昭愿,于是看向身边的明辉。 明辉却立刻闭上了眼睛,一副你莫找我的样子。 这时人群里,一道妇人凄厉的声音传来。 “我的儿啊!!!” 看样子,是那个死去的年轻人的妈妈。 有了这个例子,其他人不免开始担心,之前去别处寻出路的年轻人。 那个被人喊三叔的男人强撑着主持大局:“你们几个快去找找王进他们,找到人让他们赶紧回来。” 那几个出去寻路的年轻人,可都是他们王家的青壮年啊! 有了老人的吩咐,还活着的男人五人成一队各自找人去了。 很快,人便找到了。 但,都死了,都是像叫小超的小伙一样,跪在地上,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脚腕上也都锁着一条铁链子。 尸体一个个被抬过来。 上了年岁的人看着自己死去的儿子,又看着那条不算陌生的铁链,号啕大哭起来。 陈昭愿透过玻璃,看到与这些人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姑娘。 姑娘坐在小货车拉着的那口红木棺材上,雪白的小腿晃呀晃。 脸上的笑意无比癫狂。 陈昭愿认认真真的打量着那女鬼,弯起唇角,鬼吞鬼?有意思! 老人再也站不住,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朝着天空大喊。 “难道老天要亡我王家吗!!!” “轰隆!”一声雷响,直接劈在了那口红木棺材上。 红衣女鬼吓得立即飞走了! 红木棺材裂开了一条缝隙。 “爸!”有个中年妇女跑到小货车前,趴在那口红木棺材旁边往里看去。 红衣女鬼再次朝着陈昭愿他们这辆车飘过来,靠着陈二狗这辆越野车,嘴里开始不停的口吐芬芳。 陈昭愿听了一会儿,觉得这女鬼骂的太干净了。 总结她骂人战斗力不太行。 陈昭愿把最后一个瓜子磕完,瓜子皮扔在了塑料袋里。 拍拍手说了句:“结界破了。” 这话刚说完,一个发须花白的灰袍道士缓缓走了过来。 女鬼一见此人,鬼脸扭曲,骂了声:“老不死的狗道士!” 这话尚未落音,女人就要跑,却被那老道士一记拂尘,打倒在地上。 眼见老道士的脚步越来越近,女鬼不由得有些慌了。 挣扎着看向身边的越野车。 陈昭愿不知何时已经摇下了车窗,一脸探究的看着女鬼。 “大人!救救我!” 女鬼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能救她。 反正这声求救下意识的就是喊了出来。 陈昭愿眨了眨眼,看着女鬼,没说救也没说不救。 只是面色平静的问道:“救你,我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 这算是把女鬼给问住了,她一个做了三十多年鬼的人,也不知道能给她什么好处。 她好像只会做鬼害人了。 ”我帮你害人!” 这句话把陈昭愿逗笑了,虽然眼下这场景笑得很不合时宜。 但陈昭愿确实笑了。 “我都能救你了,还需要你帮我害人吗?” 再说了她这种人美心善的仙女,怎么会去害人呢? 第60章 禹州·纸花轿4 “我给您当牛做马,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叫什么?” “杨娜娜。” “当牛做马倒不至于,听话干活就行,做得到吗?” 杨娜娜忙点头:“做得到!” 虽然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但比起魂飞魄散,还是先答应下来比较好。 陈二狗觉得陈昭愿大约是疯了。 怎么会有人帮着异类害同类。 “老板娘你疯了吗?帮一个害人的鬼?” 别说陈二狗惊讶,就是那个女鬼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她。 “那狗道士很厉害的。” 陈昭愿摇摇头不怎么认可这话:“倒也没有那么厉害,主要是你太弱了。” 女鬼撇嘴,对陈昭愿的话同样不是很认同,她一个三十年的鬼怎么也不算很弱吧! 这说着,那个灰袍道士已经走了过来。 明辉隔着玻璃窗看着那个道士,又看向陈昭愿。 “陈教官,他是崇正。” 陈昭愿想了想,想了想已经是对这个道士最大的尊重了,她认识的强者,确实没有崇正这号人。 “哦,不认识。” 不过崇?茅山牛鼻子老道那个崇? 明辉加了一句:“茅山崇正。” 前一阵子看了很多资料的陈二狗对这个名字表示耳熟。 “盛常安的二师叔?崇正道长?” “嗯。” 在这条公路上布下的结界被崇正撕开。 女鬼想逃,却逃不掉,这是狗道士术法,三十多年前,他也施展过。 送葬的人群中,那个被别人喊三叔的老人,望着突然出现的老道士,本来悲切的脸上,突然燃起了希望。 “小叔!” 老道士没回答,只是一步步朝着女鬼走去。 突然从后面的小货车上下来一个司机,朝着这边跑来。 挡在了杨娜娜的面前。 看不出那男人的年纪,胡子拉碴,头发都快遮住了眼睛,像是好几天没洗过了,很是邋遢。 那男人看着老道士对身后的杨娜娜说:“娜娜,你快走!” 杨娜娜目光怔怔的看着挡在她身前的男人,有些困惑。 不过很快便认出了这个人。 登时大怒! “王聪!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杨娜娜说着双手化作利刃,就要撕了挡在她面前的男人。 随着老道士一声放肆,男人被拂尘卷起扔向一边。 老道士崇正恨铁不成钢的骂了那男人一句:“蠢才!她已经是鬼了!” 那男人从地上挣扎着还要起身,却被其他几个男人按住了。 这时候,结界一点点破开,天,大亮了! 与此同时,陈昭愿拿起身边的那把黑伞,推开车门下了车。 即便她做了三十年的鬼,但鬼就是鬼,太阳一出来,她怕是要灰飞烟灭来。 她不怕灰飞烟灭,只是恨,王家村这些狗东西没死绝! 太阳就要出来了,杨娜娜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头顶却突然出现一片阴影。 杨娜娜抬起头,车内那个女孩子举着一把黑伞,遮住了自己头顶上的阳光。 “我说了要护你,就自然会护你。” 明明年纪那么小,却莫名给杨娜娜一种心安。 “这位姑娘是?” 崇正看着突然从车上下来的陈昭愿问道。 “地狱纸扎店,陈昭愿。” 老道士听了这句话,脚步顿住,再没有上前一步。 他们这一行,尤其是到他这个位置,哪些人可以碰,哪些人不能碰,清楚不过了。 陈昭愿就是不能碰的那几人之一。 师兄崇阳曾经说,灵隐寺的大和尚也好,玄清观的胡不云也好。 大家都是人,是人就有底线,有软肋,碰一碰也没什么。 这样的人,有所顾忌,谁也不会对谁真的下狠手。 但当世有三个人,不要招惹。 事务所的楚辞。 苗疆那个疯子杨谭。 以及地狱纸扎店的陈昭愿。 崇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陈昭愿。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位纸扎店的老板娘,比想象的要年轻太多,完全就是个小姑娘的模样。 是驻颜术吗? 不是,一般的驻颜术骗不过他的眼睛。 对方的实力如何,他更是看不透!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又为什么非得要护这个女鬼? 陈昭愿并不想知道对面这个道士内心在想什么。 她这会儿,举着伞,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杨娜娜。 “起得来吗?” 杨娜娜点点头,从那个对面那个狗道士的神情中似乎可以看出,这个叫陈昭愿的女孩不一般。 但具体怎么个不一般,她不知。 “那就赶紧站起来。” 杨娜娜抓了一把陈昭愿的裙子。 陈昭愿的目光落在杨娜娜抓着自己裙子的手上。 杨娜娜不解:“?” “以后不要抓我衣服,这衣服很贵的。” 陈昭愿很是珍惜的抚了抚裙子。 杨娜娜:“……” 很贵是有多贵? 后来杨娜娜才知道,她这主人的衣裳确实很贵,布料叫云锦,十分名贵,衣裳更是老裁缝定做的,一套下来十几万。 当然这是后话。 托这个老道士的福,杨娜娜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那个被人喊做三叔的老人、明显认出了杨娜娜,又怒又恨。 “小叔,快灭了她!她害死了咱家很多人!” 老道士没理会身后的哇哇叫。 只看着陈昭愿问道:“姑娘和这个女鬼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得护着她?” 陈昭愿轻轻叹了口气,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她真是太久不曾出来走动了,先是盛常安,后是崇字辈。 换作以前,这些人在她面前开口的机会都不会有。 “没有为什么?想护就护喽。” “这只鬼她害死了很多人。” 陈昭愿淡淡哦了一声。 杨娜娜却恨恨的说道:“你们王家人都该死!你这个狗道士也该死!” “你才该死!” 送葬队伍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中年妇女,那个死在河道边上,王超的妈妈。 “王跃家对不起你,你害死他们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害别人!你这个杀千刀的活该死无全尸!” 王超的妈妈这话一骂完,那些死了人的家属似乎也不怕,纷纷冲了上来! 对方这话说完,杨娜娜面目扭曲,满头青丝炸起,周身一片青紫,胳膊上是密密麻麻的圆点伤疤。 “别人?你们才该死!王家的人都该死!” 她这副模样似乎吓住了对面的人们。 那些人本来踌躇着不敢上前,但站在他们前面的道士又给了他们些许勇气。 第61章 禹州·纸花轿5 既然这个三爷爷能镇压她一次,就肯定还能镇压第二次!说不定灭了她也是可以的! 于是有人大喊:“三爷爷,您快灭了这个邪祟,别让她继续害人了!” 老道士没回应。 陈昭愿解开了崇正给女鬼下的定身符。 重获自由之身的杨娜娜,看着对面的仇人,挣扎着就要上前。 却被陈昭愿一把抓住衣领,冷声道:“急什么?” 崇正看着陈昭愿的举动:“姑娘一定要护她?” 陈昭愿不答反问:“你想怎么样?” “魂飞魄散。” “不行,万事讲究因果。”陈昭愿看着身边面目狰狞的女鬼:“我想吃个瓜。” 女鬼似乎与社会脱节很久了,狰狞的表情带了几分呆滞。 “我没有瓜。” 陈昭愿闻言默了默。 “讲一讲为什么要害人吧?” 若是无缘无故害人的鬼,那后面的事她可以不管了。 若是有什么缘故,听一听也无妨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崇正见状,欲上前阻止,被陈昭愿控制了他手中的拂尘缠绕上双手,动弹不得。 崇正盯着紧紧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拂尘,一脸震惊,抬头看着那个一脸淡定的少女。 “化物!!!” 传说中才有的化物,即便是青州蔡家也不会! 陈昭愿没理会崇正的震惊。 “让后面那些人,老实待着别动,我可凶的狠。” 王家村,往事。 几十年前,十里八乡就属王家村最穷,但是穷还不是最出名的,最出名的是这个村的男人打老婆。 虽然说别的村子也有打老婆的事情发生,但没有哪个村子打老婆打的比王家村多,比王家村狠。 被打的受不了的,跳井的,上吊的,喝农药的比比皆是。 用网上那句话说以前的女人活不下去,还有一条路可走,那条路叫,有井,有绳,有农药…… 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附近也没有哪个村子再敢把闺女嫁过去了,毕竟谁家也不想好好一个闺女嫁过去被打死。 三十年前,王家村里出了一个大学生王聪。 王聪的爹早年病死了,王聪上面还有个哥哥叫王跃,小时候为了救王聪摔下山,摔坏了一条腿,成了瘸子。 王聪和他哥哥由寡母拉扯着长大。 好在他自己够争气,考上了大学。 三十多年前的大学生,含金量太高了。 一个大学生哪里是一家人的事,那是全村人的事。 尽管王聪家里供不起,但作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全村供了,那一年家家户户都捐了钱。 王聪大四那年领着一个姑娘回了村,说是他大学同学杨娜娜。 那姑娘长得水灵灵的跟小葱似的,别说村里的男人,就是村里的女人看了也移不开眼睛。 王聪没说这姑娘是他对象,但村里人都心知肚明。 那天王聪一家人对杨娜娜非常热情,王聪和他哥哥王跃喝了不少酒。 杨娜娜先是把王聪扶回房间,然后就听到王聪他娘在喊她名字。 “娜娜,你出来下!” 杨娜娜闻言连忙安顿好王聪,掀开帘子出去了。 “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不中用了,连老大也弄不起来了,你过来帮大娘一把!” “哦,好。” 杨娜娜与王聪他娘一人扶着王跃一边,把人扶到了房间里。 刚进屋,王聪他娘就立即退了出去,并且锁好了门。 杨娜娜见状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敲门。 杨娜娜起身使劲着拍打着那扇木门:“伯母,伯母!您怎么把门锁上了开门呀!!!” 王聪他娘藏起了钥匙,对屋里传来的声音充耳不闻。 “王聪!!!” 另一个房间的王聪躺在炕上烂醉如泥。 杨娜娜有些慌了,接着手腕被人抓住,王跃一把把人拉进了怀中。 “放开我!!!” 杨娜娜拼命挣扎换来的是王跃三个耳光。 庄稼汉子的力气很大,哪怕瘸了一条腿,对一个小姑娘也是手拿把掐,直把她打得唇角流血,一边的脸立刻红肿起来。 …… 杨娜娜的惨叫声持续几乎半夜!!! 直到后半夜,杨娜娜衣衫不整的攥着已经洗的发白的被角。 哭的声音都已经发哑了。 一脸恨意的看着炕上那个男人:“王聪不会放过你的!” 王跃掀开被子,露出那条瘸腿。 “看到这条腿了吗?是为了救王聪才瘸的,没有我这个哥哥,他早死了!” 王跃说着倾身上前,眼神阴郁的看着杨娜娜。 “我那弟弟可说过,这一辈子都会记得我这哥哥的恩情,都会报答我的!你说他是选你还是选我? 第二日清晨。 王聪醒来,聪床上坐起来环视了一下屋内,没有看到杨娜娜。 揉着太阳穴走出房间,看到正在正在院子里打扫院子的娘。 “娘,娜娜呢?” 被缩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杨娜娜听到外面的动静,窜到门口,再次用力拍打着那扇木门! “王聪,王聪!!!救我!!!” 听到从他哥哥王跃那个房间中传来的声音。 王聪立即转身走到门前,看到已经上了锁的木门。 王聪拍了两下木门。 “娜娜,娜娜,你在里面吗?” “王聪!救我出去,救救我!” 杨娜娜一手捶着门,带着哭腔喊着王聪! 王聪转身看着院子里的拿着扫把的人,一脸不解:“娘!” 王聪他娘没说话。 王聪见状,朝着木门踹了两脚,终于踹开了那扇门。 眼前的场景确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 杨娜娜衣衫不整的扑到王聪怀中。 “王聪!” 看着怀里哭的肝肠寸断的姑娘,腥红着一双眼睛看着王跃质问:“哥!为什么?” “你说过要报答哥哥的,只要哥哥想要,你什么都会给,哥现在就想要个媳妇。” 王聪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跃。 一把拽住王跃的衣领,看着那张脸,拳头就要抡下去! 王聪的娘亲就是这个时候扔了扫把进来的。 “聪儿,你这是干什么!那可是你亲哥哥啊!” “让他打!”王跃再次掀开被子露出那条瘸了的腿,对上王聪的目光,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王聪的目光落在王跃那条瘸腿上,布满青筋的拳头却是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王聪他娘这时候上前拦着王聪。 第62章 禹州·纸花轿6 “聪啊,这可是你亲哥哥,为了救你差点没了命的兄弟啊!” 王聪松开手,抱起杨娜娜,安置在了自己房间里。 厅房。 王聪觉得自己快疯了。 本来是快毕业了,高高兴兴的带着对象回家乡,没想到仅仅一天,事情就弄的不可收拾了。 “我是想答应报答他,可是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娜娜她是我喜欢的姑娘,不是个物件!” 王聪他娘坐在凳子上,抹着眼泪哭。 “咱们村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是全乎的男人都不好说媳妇,何况你哥哥他还废了一条腿,更没有姑娘愿意跟着他了。” 王聪他娘说着看向王聪,哀求道:“聪啊,你哥不像你,是大学生,前途一片光明,你再找个什么样的姑娘都能找到,你哥哥不行啊!你就把那姑娘让给他,也算是报答了你哥哥!” 王聪他娘说着竟给王聪跪下了 “就当是娘求你了,日后你上出去了,留在娘身边尽孝的还是你哥哥,他是救了你的命还替你尽了孝啊!” 王聪扶起他娘,闭上了眼睛,心里一时乱的很,在厅堂坐了很久。 …… “王聪,我离开这里!我要报警!不能放过他们!” 杨娜娜拉着王聪的衣袖如此说道。 王聪皱着眉头,看着仅仅两天就被折磨的容颜憔悴的姑娘。 “娜娜,报了警,这事就瞒不住了,传出去你以后怎么嫁人?” 杨娜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王聪,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 “你嫌弃我?”说出口的话都在打颤。 “娜娜……我不是,我……你已经是我哥的人了……我……” 杨娜娜看着眼前的人,感觉无比陌生,突然就爆发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滚!” 王聪就真的滚了。 于第三日清晨,收拾东西回校了。 杨娜娜不仅没法报警,她连走都走不了。 杨娜娜被王家母子限制了人身自由,确切一点来说是囚禁了。 中途,杨娜娜跑过,可是跑不出去,明明车站并不算远,可就是逃跑失败。 因为,囚禁她的不仅仅是王家母子,是村里的整个王氏家族,相互打掩护。 …… 不久之后,杨娜娜怀孕了,她无比痛恨这个孩子,可是想尽了办法,也没有打掉。 但那段日子,王家母子因为杨娜娜肚子里的孩子,对她还可以。 也就是那段日子,她认识了另一个女人。 王聪家对门邻居也姓王,是王聪的三叔家。 王聪家因为他爹死得早,留下他娘一人拉扯他哥俩 孤儿寡母的,没少受对门的欺负。 这种情况直到王聪考上大学,才有所改变。 杨娜娜怀孕之后才知道,王聪三叔家的大儿媳妇是买来的,生完孩子跑了,离开了这里,在别处再婚生了个儿子。 对门那孩子学习挺好的,但被爸爸和奶奶养的对亲妈只有恨了。 这些杨娜娜没有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她怎么跑的? 孩子在镇上上中学的时候,那女人去镇上看他,只是孩子对他妈心中只有恨。 推搡拉扯之间,把他妈推进了车流之中,被车撞死了。 杨娜娜那日和王跃母子去镇上买东西,恰巧目睹了这一幕。 杨娜娜看着倒在车流中的女人,情绪激动,受了很大的刺激,差点流产。 也是那个时候,杨娜娜坚定了,肚子里的这个孽种不能留! 从那日开始,杨娜娜变得很乖,让干啥就干啥,几个月后,生下了一个男婴。 王跃母子看着怀里健康的男婴,乐的合不拢嘴。 杨娜娜看着那对母子,垂下眼皮遮住了眼底的恨意。 所有人都以为,生下孩子就好了,女人做母亲的天性,生下孩子就会认命了。 满月酒的那日,村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已经工作的王聪也回来了。 众人喝的醉醺醺,杨娜娜抱着婴儿来到酒窖旁边。 没一会儿,一具男婴从酿酒的水缸里浮了起来。 没多久,王聪家起了一场大火,烧死烧伤了不少人,王跃死于那场大火。 王跃他娘却活了下来,杨娜娜想要逃跑,没成功。 整个王家村的人都知道这场火是杨娜娜放的,至于那个男婴怎么死的,大家也心知肚明。 一夜之间,丧子丧孙,家破人亡,王跃他妈几乎气疯了。 若不是有人拦着,杨娜娜的小命就要当场交代了。 大家打她,咒骂她,杨娜娜笑得癫狂。 王聪隔着人群看着她,眼中有不解也有害怕。 后来杨娜娜觉得,若是可以,她真不如当时就死了。 王跃他妈再次用那条铁链捆住了杨娜娜。 从那以后,王跃家,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都是姓王的。 杨娜娜身上旧伤未好添新伤,那一身细皮嫩肉,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至于王聪则再次离开了王家村。 直到来年七月半,鬼门开。杨娜娜死了,死的前一个月,因为全身皮肤溃烂,已经没有男人光顾了。 死的时候周身更是没有一块好皮,那日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周围有好几只老鼠,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房间里全是用血写的字,诅咒骂人的话,鲜血已经氧化发黑了。 王跃他妈连一张草席都吝啬,拿着一个破蛇皮袋卷起来,草草埋了…… 杨娜娜死后,王家村开始不太平了。 村上开始出现一顶红色纸花轿,烧给死人的轿子。 那轿子不算陌生,十几年前本家有个道士用来安抚上吊枉死的女人。 现在这顶轿子停在谁家门前,谁家便死一个男人。 但共同点是死的这些男人,都进过杨娜娜的房间。 远在外地的王聪,从杨娜娜死后,一夜一夜的失眠,被折磨的受不了,最终还是回到了王家村。 王聪回到村里没几日,他妈便疯了,天天嚷嚷着。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她回来了报仇了!!” 没多久王跃他妈也死了,被发现的已经被老鼠啃食的不少皮肉,森森可见白骨。 村上人都说了见了鬼。 第七日。 那个道士来了,道士便是崇正,一来便知,确实是鬼魂作祟。 而且这鬼吞了很多枉死鬼,才能一再作恶。 崇正费了不少力气,才做法镇压了杨娜娜。 第63章 禹州·纸花轿7 这便是前因。 崇正身后那送葬的队伍中,人们脸色免不了难看起来。 丑事总是见不得人的。 有人小声嘟嚷。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该把人都害死吧。” 陈昭愿点点头看向伞下的杨娜娜。 “是啊,不该这么痛快的让他们死。” 杨娜娜闻言心中一松。 崇正脸色难看起来,手握拂尘,看向陈昭愿:“姑娘要如何做?” 陈昭愿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对面的道士:“你不动,我不动。” 陈昭愿说着笑了笑,但这个笑容一丝暖意也无,反而让人觉得威胁意味十足。 她说:“你若动,废了你。” 明明结界已破,太阳已经出来了,明明崇正一身童子功,但被眼前这个少女盯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崇正强忍着不适开口说道:“姑娘的身份贵重,要与邪祟为伍吗?” 陈昭愿淡漠的挑了下眉:“哦?如今正邪由你说了算?” 崇正望着对面少女那双幽深的眸子:“自然不是。” 陈昭愿收回目光,侧头看着杨娜娜:“仇报完了吗?” “还有两个人。” 杨娜娜的目光看向王聪和那个被王聪唤做三叔的老男人。 “去吧。” 陈昭愿这两个字一出口,崇正皱着眉头强压着动手的冲动。 大喊了一声:“都赶紧走!” 送葬的队伍反应过来之后,做鸟兽散,连那口小货车拉着的红木棺材也不管了。 更没人敢问一句,这位爷爷为什么害怕那个看上去那么年轻的少女。 而杨娜娜并没有走,因为结界破了,天上的太阳,让她行动受限。 “那个,我没法。” 陈昭愿举着手中的黑伞,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上的天空。 这太阳,她也不是很喜欢。 “那些人逃不过的你的手掌心,因为,天总会黑的。” 天会黑,也会亮,但若亮的太迟了,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迟到的正义对于受害者来说算什么正义呢? 陈昭愿说着,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那顶红色的纸花轿,殷红的血,一滴又一滴的往下落。 阳光下,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黑色雾气。 这道士到底是镇压了这些枉死鬼几次啊? 出家之人,与俗世牵扯的这样深? 陈昭愿伸出手想要碰触那顶面前那顶纸花轿。 “姑娘……”杨娜娜出声想要阻止。 “无妨。” 陈昭愿纤细葱白的指尖落在那顶纸花轿上。 点了一下,花轿的煞气更浓了。 一点再点。 这陈二狗,明辉,崇正,还有杨娜娜的目光下。 那顶花轿一缩再缩,直到缩成巴掌大小,落在陈昭愿掌中。 刚刚还冒着阵阵煞气的纸花轿,这一刻在陈昭愿掌心中。 看上去,精致又坚固,像个华美的物件。 陈昭愿的化物,无论看几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陈昭愿拿着那顶纸花轿对杨娜娜说道:“进来吧。” 杨娜娜化作一股黑雾钻进了那顶纸花轿中。 如今,这顶纸花轿在陈昭愿的加持下,不仅仅是杨娜娜的栖身之地,还是一件法器了。 陈昭愿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那顶花轿回到了车上。 陈二狗回头:“老板娘,你真的要帮……这只鬼?” “狗子,你今天已经让我挺不开心了,别逼我揍你哦。” 这些日子以来,陈二狗能够感觉到陈昭愿对自己,确实和对别人有点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不一样,他也不知道。 乃至于这种不一样,让他忽略了陈昭愿强大的实力,足够一巴掌扇死他的实力。 陈二狗悻悻然收回目光,问了句:“咱们现在怎么办?” “去王家村路口等着。” “等?” “等天黑。” 这三个字,让站在外面的崇正脸更黑了。 崇正站在马路边上,望着一地断尸残骸,又看看货车上那副棺材,眉头蹙起。 感觉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越发沉重起来。 最终认命的拿出手机,又从村上叫回来几个男人。 王家村。 陈二狗那辆越野车停在村口,坐在后排的陈昭愿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还是怎么。 明辉这一刻难得的安静,没有继续念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围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好一会儿。 陈昭愿唤了一声:“明辉。” 明辉略略侧头答道:“教官我在。” “不解释解释吗?” 这话说的让一边的陈二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困惑的看着身边的小和尚。 明辉转身抬起头,看着闭着眼睛的陈昭愿,眼中有一丝讶然飞快闪过。 “教官?”明辉或许还想糊弄过去。 但陈昭愿显然不是个可以被糊弄的人,不然这么多年,她岂不是白活了吗? 陈昭愿睁开眼睛,看着明辉:“这一路上,你念的都是什么?需要我说出来吗?” 引灵术,引灵两个字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招鬼术。 这一路,明辉念了整整一路,杨娜娜便是他招来的。 该死的灵隐寺,还有无花那个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算计到她头上了! 等有机会,上灵隐寺,得把那些秃驴揍一顿! 陈二狗则一脸懵逼的看看陈昭愿又看看明辉,念的什么?念的不是经吗? 明辉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道:“杨娜娜口中那个被自己儿子推进车流中,撞死的妈妈是我妈妈。” !!! 这个,陈昭愿倒是没想到。 “你妈?”说完又觉得有些不礼貌:“你妈妈?” “你多大?” “34。” 陈昭愿实在没忍住,唇角抽了抽,同样表情的还有陈二狗。 原以为徐少言长的嫩,结果明辉才是真正的娃娃脸…… 缓了缓,陈昭愿终于恢复了正常表情:“你继续。” 明辉垂着眼皮,开口讲述:“我妈妈从王家村逃出来之后,确实又再婚了,再婚生下了我,我上托儿所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回到镇上,想看看之前生的那个孩子,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明辉抬起头,透着车窗,看向王家村继续说道。 “我妈妈的确是被撞死的,只是有一点,杨娜娜没说清楚,撞她的人是王志明。” “王志明?是哪个?” “买家,那个被人唤作三叔的儿子。” “我妈当时没死,是没有人施救,活生生耽误死的,我爸为了要个说法,把我放在了邻居家,自己一个人来了这个地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陈昭愿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掐指一算。 皱了下眉。 难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是因为人死了,尸体都被那老头家里养的猪吃了。 后来又给他儿子娶媳妇,把那几头猪宰了,请全村人吃猪肉。 陈昭愿算到这里,一时间很是反胃,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王家村……太他妈变态,恶心了…… 第64章 禹州·纸花轿8 陈昭愿手肘支在车窗边缘,托着下巴,沉默了下。 “你一直就想给你父母报仇吗?” 明辉抬起头看向王家村,这一次并没有隐藏眼里的杀意。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不报此仇,枉为人子。 明辉看着王家村的方向,看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 “教官可是觉得我错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灵隐寺你怕是回不去了。” 动杀念,尚可挽回,破杀戒,灵隐寺怕是不会留他了。 明辉听陈昭愿提起灵隐寺,那双带着杀意的眸子才黯淡了下去。 “是我辜负了师父一片苦心。” “你师父……”陈昭愿顿了顿,回想了一下。 继续说道:“我听无花说起过,是无念吧?” 明辉轻轻“嗯。”了一声。 “你的心思,你那师父应当是知道的。” 明辉抬头望着陈昭愿:“师父他知道吗?” 陈昭愿假装高深莫测的说了句:“师父之所以能做到人家师父,就不会那么简单的。” 明辉则再次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儿,杨娜娜从那顶红色花轿中钻出来,坐在陈昭愿身边。 刚刚陈昭愿和前面那个小和尚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被她听进耳中。 杨娜娜仰起下巴看着前面的明辉:“小和尚,你放心,那些坏人我帮你杀!” 知道对方是好心,但那句谢谢明辉说不出口,因为他很想自己动手。 坐在驾驶席上的陈二狗,看着这一人一鬼一和尚的对话,长长吸了口气,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烟。 刚抽出一根来,就听陈昭愿语气不善的说:“下去抽。” 陈二狗抿了下嘴,很想反驳这特么是他的车吧? 但陈二狗没反驳,无他,陈二狗作为聪明人识时务。 陈二狗拉开车门下了车,倚在车门上,手指夹着香烟。 其实陈二狗并没有烟瘾,只是觉得心烦。 陈昭愿所在的世界,和他二十七年前所认知的那个世界不同。 很多观点也不同,但他又没实力反驳她。 车内的陈昭愿,其实很希望陈二狗反驳她两句,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的揍他一顿了。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初入师门,某个混账师兄打她一样! 只是这一世的他虽然有些烦人,但却精的很,一点没给她动手的机会。 陈昭愿把玩着手中的那顶纸花轿。 “杨娜娜,这个纸花轿……” “嗯?” “不是用来镇压你的吧?” “嗯,的确不是,这个花轿原来的主人是,今个下葬的那个棺材里的老头子,他的老婆,第一个老婆。” 杨娜娜望着陈昭愿掌心里的那顶精致的纸花轿继续说道:“她上吊死的,死了之后也闹过一阵子,被那个狗道士做了一场发法事镇压了。” 陈昭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打量着杨娜娜。 “你看上去也没那么凶,竟然能吞了她?” 陈昭愿这话让杨娜娜吃了一惊。 “你……这也能看出来?” 陈昭愿轻笑一声:“对呀。” 这个若是都看不出来,她这么多年白混了? 而且她就是看在她能吞鬼的份上,才会出手帮她啊。 “她是心甘情愿被我吞掉的,要求就只有一个。” “报仇?” 杨娜娜点点头。 陈昭愿透过车窗的玻璃 看着前面的马路上,崇正的影子。 嘴边泛起一丝冷意的弧度。 很好啊,用周叔做的纸扎,来镇压枉死鬼,这个道士好得很,茅山好得很,崇阳那个废物也好得很。 杨娜娜作为一个死了几十年,还吞了好几只鬼的女鬼。 这一刻坐在陈昭愿身边,都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森森寒气。 明明她都是个鬼了,还觉得冷,杨娜娜打了个寒颤,没多做思考,再次一溜烟的钻进了陈昭愿手中那顶花轿中。 另一边,拉着红木棺材的小货车朝着坟地驶去。 他人的尸体则收殓好,抬回了自己村里,停在王家祠堂里。 王家村比较有话语权的几位长辈这会儿,都聚在祠堂中。 “小叔,就不能再镇压一次吗?” 崇正神色严肃:“不能。” “那直接灭了呢?” 崇正摇摇头。 “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吗?” 被人称作三叔的老人,口中的那个小丫头指的就是陈昭愿。 “那不是什么小丫头,她很强。” “能强过小叔?” 崇正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看着王家村这位辈分最高的叔叔,祠堂里这些老家伙纷纷变了脸色。 “那咱们怎么办?” …… 眼见时间逐渐流逝,天色暗了下去。 “你们两个就老老实实呆在车上,别下来了。“ 陈昭愿说完,拿着那顶纸花轿下了车。 顺着那条通向王家村的马路走去。 黑裙黑发,苍白的脸,冰冷漠然的眸子,手中拿着一顶红色精致的轿子,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王家村,村头柳树下,站着几个小伙子,拿着铁锹,锄头远远的看到朝着他们走来的少女,一脸警惕。 “一个人。” “不是鬼吗?” 这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实在过于森冷。 天色并没有完全黑下来,是什么鬼这时候就敢出来了? 另一个看着陈昭愿身侧的影子,似乎松了口气。 “不是,你看,她有影子。” “快去祠堂,告诉老爷爷去!” 另一个壮硕的小伙子拿着铁锹看着陈昭愿。 “她只有一个人,咱们一起上。” 陈昭愿漫不经心的看了那说话的小伙子一眼。 这世上的男人真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 一个男人打一个女人就够丢脸了,竟然还想一起群殴她一个? 这王家村的男人真是不要脸。 “她那是什么眼神?” “好像在鄙视你。” 陈昭愿缓步走过去,认真的看着提问的那个小伙子。 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好像。” “?” “就是鄙视你。” 几个小伙子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 祠堂里这些人还在苦恼着,该怎么的时候,门外跑来一个小伙子,二十出头的年纪。 “三叔,村头来了个女孩。” “是村口那辆车上下来的吗?” 小伙子点点头,大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二哥他们在村头准备把她抓起来。” 第65章 禹州·纸花轿9 本来就千头万绪,越理越乱的崇正听了这话,只觉得的太阳穴突突狂跳。 他一个出家人,顿时竟有了想要骂街打人的冲动! 别说是他,就是他师兄崇阳,在山上潜心修行这么多年,估计也不敢去陈昭愿面前比划两下子。 那几个混小子是梁静茹给他们的勇气吗? 一时间,崇正觉得王家真是烂透了! 不争气,个个都不争气! 恨铁不成钢的崇正一句话也没说,一脸焦急的快步走出了祠堂。 村头,几个王家的小辈东倒西歪的躺在柳树下。 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子们,抱着腿的抱着腿,捂着肚子的捂着肚子,哀嚎阵阵。 瞧见崇正走来,犹如见到救星。 “老爷爷,救命啊,这个女人她不是人!” 崇正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这几个重孙子,径直走到陈昭愿身边。 “姑娘,他们几个……” “你想说他们几个年纪小,不懂事,让我不要和他们计较是吗?” 崇正张张嘴,没说话, 因为陈昭愿说得对,他确实就想这么说。 陈昭愿站在柳树下,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地上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和她动手,此刻却疼得呲牙咧嘴的家伙。 “他们又不是我孙子,我凭什么惯着他们?” 陈昭愿说完,淡淡挑眉 看向崇正:“不过,你竟然还有闲心关心他们?” “嗯?”崇正不解。 陈昭愿伸出手,那顶红色的轿子出现在崇正眼前。 精美的轿子冒着红色光,周身围绕着黑色的雾气。 这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只有村头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崇正看着陈昭愿手中那顶轿子,心头一紧。 一股烟从轿子飘了出来,那是女鬼杨娜娜。 “去吧。” 杨娜娜朝着陈昭愿点点头,飘向远处。 这女鬼若是进了村,王家村就再也没有安宁日子了。 想到此处,崇正想大喝一声:“放肆!” 陈昭愿确实仿佛有先见之明,手中捏着张麻黄色符纸,一把按在崇正嘴上。 崇正没说出口那声放肆硬是吞了下去。 “放肆的人是你,我纸扎店的东西是用祭祀亡人的,你竟敢用来压鬼!” 崇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陈昭愿,一脸惊恐,惊恐是因为发现他在这个少女面前,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陈昭愿说完,拿着手中那顶花轿喊了一声:“崇正!” 崇正没回答,但一点不妨碍,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吸到了陈昭愿手中那顶花轿中。 “这个是你用来压那些枉死鬼的,既然如此,你也在里面待一阵子,感受感受是什么滋味吧。” 陈昭愿说完,在柳树下那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那顶红色的花轿放在石头上。 轿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崇正的声音。 “陈昭愿,放我出去,你这么做是要和整个茅山结仇吗?” 陈昭愿皱了皱眉头,从斜挎包中掏出一张符贴在花轿上,然后拿着手机点开音乐播放。 抬头看着天上那轮隐没在乌云背后的月亮。 右手搭在膝盖上,随着音乐节奏,一下一下的敲着。 过了好一会儿,村子里走来个人,陈昭愿定睛一看,是那个王聪? 王聪浑浑僵僵的从陈昭愿身边走过,直朝着东边鱼塘奔去。 杨娜娜就跟在他身后,二人走到鱼塘边。 王聪突然转过身,看着对面的杨娜娜。 “娜娜,我若是死了,你是不是能原谅我?” 杨娜娜冷声道:“不能,虽然你死了我也不能原谅你,但你还是得死。” 陈昭愿坐在那块石头上,转向鱼塘方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脆瓜。 嗯,这个瓜也是蔡瓜瓜孝敬她的。 吃着瓜,听着杨娜娜说的话,很是认同。 王聪看着杨娜娜,自以为深情的开口:“娜娜,不管你怎么想,我当年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杨娜娜皱皱眉,觉得恶心,就他现在这副不修边幅,油腻苍老的鬼样,还在自己面前扮什么深情少年呢? “别说了,我嫌脏了自己耳朵,你到底跳不跳,不跳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杨娜娜说完,不等王聪回答,走过去,一脚把他踹进了鱼塘中。 站在岸上冷眼看着那个害了她一生的狗东西,在水里挣扎。 “这辈子遇见你是我瞎了眼,希望下辈子别再相遇了。” 陈昭愿不知何时从柳树下那块石头上走了过来。 恰巧听到了杨娜娜的话,陈昭愿望着还在费力扑腾的王聪,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虽然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杨娜娜,很遗憾的告诉你,你没有下辈子了,也许这生生世世只能做鬼了。” 杨娜娜闻言,目光森冷的看着飘在鱼塘水面上的王聪,最终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这一次陈昭愿阻止,也没有说什么鬼流泪不入轮回。 因为杨娜娜本就是厉鬼了,本就没法入轮回了。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从斜挎包中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杨娜娜。 杨娜娜不客气的接了过去,攥着那张纸巾一边哭一边解释道:“我不是为他哭。” 陈昭愿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是为自己哭。” 高学历,好相貌,本该有幸福的一生…… 陈昭愿又抽了一张纸巾,再次递给杨娜娜。 “哭一哭没什么,这回哭完了,以后就不要哭了。” …… 另一边,村口,陈二狗坐立不安,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明辉。 明辉低眉顺眼的坐在那,不言不语,往常还会念念经。 不过通过之前陈昭愿说的话,陈二狗有点怀疑,他之前念的可能也不是什么正经经文…… 这会儿,他连经也不念了,安静的出奇。 “明辉。” “嗯。”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听到了。” 这一夜,王家村鸡飞狗跳。 第二日清晨,有人发现王家话事人三叔在祠堂吊死了,吊死他的是一条铁链子,就是村里用锁住外来女人的铁链子,三叔老婆则吓死在祠堂里。 大儿子和大孙子被纸花轿碾压死,小孙子死于公路河边。 他这一支死的没人了。 这一天一夜,王家村死了太多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那个在茅山做了道士的老爷爷不知哪去了。 大家手忙脚乱的处理这些丧事。 直到晌午,又有人跑来说,发现村头,鱼塘里淹死了人,中午天气热,尸体已经浮在水面上了。 捞上来之后,发现,那人是王聪…… 王家村凡是害死虐待过女子的人家,无论男女全死了。 第66章 禹州·纸花轿10 既然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直到天快亮了,陈昭愿才把崇正从花轿里放出来。 崇正头发有些散乱,神情颇为狼狈的站在陈昭愿面前,看来在花轿中没少受折磨。 “咱们走吧。”这话是陈昭愿对杨娜娜说的。 杨娜娜有些嫌弃的看着那顶纸花轿。 觉察到杨娜娜的目光,陈昭愿问了句:“怎么了?” “我觉得脏了。” 陈昭愿点点头:“有道理。” 这一点倒是她考虑不周了。 “那你先在伞里待着吧。” 杨娜娜点点头,嗖的一声躲进了陈昭愿那把黑伞中。 陈昭愿拿着那把伞,敲了敲地面对崇正说了句:“让让。” 崇正站在陈二狗那辆越野车旁,咬着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陈昭愿。” “怎么?” 崇正从陈昭愿炼化的那顶花轿中出来之后,发觉自己失了大半修为,陈昭愿却一句解释都没有。 “为什么?我无意与你为敌,为什么要废掉我大半修为。” 陈昭愿看着手中那顶红色的轿子:“这顶花轿是从我纸扎店买的吧?我纸扎店的规矩你不知道吗?” 陈昭愿目光从那顶轿子移到崇正脸上:“出自我店里的纸扎,是活人寄托哀思,安抚亡灵之用。” 被陈昭愿如此盯着,崇正有些心虚的躲开了陈昭愿的目光。 他果然知道。 “可你竟然敢拿我店里的纸扎来镇压鬼?” “我若不镇压那些鬼,她们会在村里乱杀无辜的,届时只会伤亡更大!” “无辜?”陈昭愿舒了口气,不想再跟此人废话了。 她本来给这个老道士留下一点修为,还是看在茅山的面子上,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必要。 陈昭愿冷冷的扔下一句:“崇阳若是有什么不满,让他直接来找我。” 陈昭愿说完,收起那把黑伞,上了车。 独留崇阳一个人在春风中凌乱。 陈昭愿把那顶纸花轿收到斜挎包中,抬头看着前面坐在驾驶席上的陈二狗。 “走吧,去周家村。” 陈二狗从后视镜中看着陈昭愿,欲言又止。 陈昭愿用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对陈二狗说道:“有话就说,你扭捏个什么劲?” “刚刚那个崇正道长说老板娘你废掉了他大半修为。” “然后呢?” “我在资料室,看资料的时候,发现这个崇正是茅山二把手。” 陈昭愿颇为不以为然,淡漠的“哦。”了一声,勉强给了陈二狗个回应。 崇阳是茅山掌门,一把手她知道,至于那个崇正是二把手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茅山二把手?就这?看来茅山也要完了。 “老板娘不怕茅山找你麻烦吗?” 陈昭愿白了陈二狗一眼。 “你操心的事可真多。” 陈二狗抿抿嘴,没再说什么,越野车四平八稳的朝着周家村驶去。 没一会儿,便到了周家村。 陈昭愿抱起一边的骨灰坛,一手拿着那把黑伞,对着伞里的杨娜娜说道:“你就在车里待着吧。” 杨娜娜伸出三根手指来,一脸认真:“我保证绝对不会惹事。” 倒也不是怕你惹事,陈昭愿在心里这么说。 “二狗,明辉你们俩个也下来。” 陈昭愿说完下了车,一手打着那把黑伞,一手抱着那个骨灰坛。 周家村。 清晨的阳光洒在红瓦灰墙上,炊烟袅袅飘向远处。 村边果园里一树一树的雪白,像是冬日初雪挂满枝头。 空气中,清晨泥土湿润的土腥味,梨花的香味,木柴烟火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这便是人间烟火气。 周叔的家乡犹如他说的那般,是极美。 陈昭愿打量了一番这个村子,然后看到六十来岁的男子朝着陈昭愿走来。 老人自我介绍说他是周家村村长,负责接待陈昭愿他们几人。 陈昭愿他们出发之前,含笑说过周家村这边都安排好了,直接过来就是。 时过境迁,村长也并不认识周叔,认识周叔的人基本都不在人世了。 农村的坟地不是谁想要埋进来就埋进来的。 若不是含笑安排好,还真是件麻烦事。 村长和陈昭愿寒暄了两句,领着她们几人来到果园对面的坟地,指着某块空地,说找个地方可以给她。 陈昭愿四下看了看,还不错。 村长问她需不需要人手。 陈昭愿说不需要,给她把铁锹就行。 村长皱着眉头,给陈昭愿找了三把铁锹。 陈昭愿接过铁锹,递给明辉和陈二狗。 倒也不是不想给村长,主要看他头发都白了,陈昭愿不想摊上个虐待老人的罪名。 然后就让村长回去了。 陈昭愿下巴一抬吩咐陈二狗和明辉:“干吧!” 陈二狗看着陈昭愿:“老板娘你就不能干点活吗?“ “看好了,就再给你演示最后一遍。” 陈昭愿握着那把铁锹,刚刚铲碰到地上,铁锹应声而断。 陈昭愿叹了口气:“我呀是仙女,我要干点什么,普通人受不起。” 陈二狗,明辉默了默,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两个人认命的拿着铁锹,一下一下挖着坑。 没一会儿,两个大男人很快便把坑挖好了。 杨娜娜站在黑伞下抬头看着陈昭愿:“姑娘,我能问问这个人是谁吗?” “一个照顾了我几十年的人。” “……”杨娜娜心想虽然我是一只鬼,可你也不要这么骗我,几十年,你看上去才几岁。 杨娜娜想是这么想,但不敢说出来。 土坑很快挖好了。 明辉接过陈昭愿手中的骨灰坛,放进土坑中。 陈二狗刚刚掩埋好,就看见陈昭愿从她那个斜挎包中拿出一块墓碑来。 她那个绣着精致花纹的包包里面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自从认识了陈昭愿,陈二狗的生活就变成了一惊一惊还有一惊。 比起惊讶的陈二狗,从小就生活在修士世界的明辉显得淡定多了。 明辉淡定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蒲团来,放在地上,盘腿坐下之后开始念经。 和陈昭愿站在同一把伞下的杨娜娜,听到经声吓得跳了起来。 作为一只厉鬼,和尚念经声最讨厌了! 她后悔了,她应该听陈昭愿的话,在车里待着。 杨娜娜这般想着,就要飘回车里,却被陈昭愿一把拽住。 第67章 禹州·萧家1 她想逃,却逃不掉,因为陈昭愿的手死死的抓着她胳膊。 杨娜娜哭丧着一张脸,看向陈昭愿:“姑娘,我错了。” “哪错了?” “我应该听你的话,老实在车上待着。” 陈昭愿说:“你一个厉鬼,不老实也正常。” 杨娜娜垂下头,心想,所以这是给她个教训吗? “不是哦。” “啊?” 周叔墓碑前,明辉诵经声未断。 陈昭愿瞥了一眼杨娜娜。 “你冷静冷静,感受一下,真的难受吗?” 陈昭愿过于平静的模样,给了杨娜娜一种奇怪的心安。 她看向坐在墓碑前,念诵经文的和尚,突然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难受的。 真是奇怪。 陈昭愿握着伞柄的手偏向杨娜娜。 “自己举着。” 杨娜娜哦了一声,从陈昭愿手中接过了那把黑伞。 陈二狗拿着那把铁锹,默默看着陈昭愿撕开橙色的糖纸,把泡泡糖放进口中。 好像心情不好,就吃泡泡糖? 第一次,陈昭愿只是默默嚼着泡泡糖,没有吹泡泡。 蹲下身子从斜挎包中拽出一袋又一袋的金元宝,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陈二狗。 陈二狗了然,放下手中的铁锹,朝着陈昭愿走了两步,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蹲在周叔,不对,他得喊周爷。 蹲在周爷爷墓碑前,开始给他烧金元宝。 一袋又一袋,陈二狗麻木的重复着一个动作,感觉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烧纸机器。 红色的火苗把陈二狗的脸色映得发红。 烧了九十九袋方才停止,陈二狗腿都蹲麻了,站起身揉着发麻的腿。 坐在周叔墓碑前的明辉,经已经念到了尾声。 前面的果园一阵暖风吹过,梨花纷纷落下,有几片吹到了周叔的墓碑和陈昭愿的肩膀上。 陈昭愿侧头看着肩膀上那两片雪白,想起很多年前,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瘦弱的少年。 他说要陪自己一辈子。 后来啊,他真的陪了自己一辈子,只是他的一辈子很短,她的一辈子却很长,看不到尽头在哪里。 一辈子啊……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也有几个少年说一辈子都要在一起惩奸除恶,只是后来他们失信了,都死在了很久以前。 明辉诵完经,站起身,在陈二狗还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把蒲团重新塞回袖子里。 陈二狗看着站在墓前的陈昭愿,感觉这一刻的她,身上笼罩一层巨大的悲伤。 忍不住唤了她一声:“老板娘。” 陈昭愿深深的看了墓碑一眼,收回目光,对陈二狗说了声:“走吧。” …… 明辉看着这两天已经熬出黑眼圈来的陈二狗,难得良心发现主动开口。 “陈队长,你要是累,我来开吧。” 陈二狗拒绝的相当干脆:“不用。” 一个看上去不声不响,念什么东西招鬼的和尚,陈二狗不太放心把自己生命交给他。 方向盘,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心。 “哦,好吧。” 几人上了车,陈二狗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嚼着泡泡糖的陈昭愿。 “老板娘,你要是难过想哭就哭吧。” 陈昭愿白了陈二狗一眼,语气有点差的说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专心开你的车。” 陈二狗一片好心,讨了个没趣,系好安全带,准备发动车子。 越野车对面却突然开过来一辆黑色卡宴,直接停在了他们对面。 陈二狗皱皱眉头。 陈昭愿睁开了眼睛。 明辉低头念了一句什么。 杨娜娜嗖的一声窜回了陈昭愿那把黑伞中。 陈昭愿见状抿了下嘴,心想这个胆啊,还是得练。 卡宴上下来个男人快步走到后边的车门前,伸手打开了车门,后排又走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墨黑色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祖母绿宝石袖扣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 陈昭愿目力极好,看着那西装男绿色的袖扣发出一句感叹:“真有钱啊!” 那男人往陈二狗这辆越野车望了一眼,然后朝着他们走来。 陈二狗观察着后视镜中的陈昭愿。 可惜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西装男走到越野车后排的车门前,伸手敲了敲车窗。 随着车窗缓缓落下,西装男看清坐在后排的人,眼前微微一亮。 他没想到后排坐着的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孩? 事务所是受什么刺激了?破罐子破摔吗? 知道账要不回去了,安排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过来? 可是有什么用?难道说走个过场? 陈昭愿冷着一张脸看着弯着腰打量自己的西装男,忍不住挑眉。 嗯?这人内心戏挺多啊? 西装男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弯着腰,唇边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应付这种年轻的女孩,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陈昭愿忍不住皱了下眉。 可惜这一点对方没有觉察。 “小姐,可是事务所来的人?” “嗯?”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禹州萧家人,萧衍,小姐贵姓?” 消炎?真是个好名字。 陈昭愿神情淡漠“哦。”了一声。 “陈。” 萧衍并不知道车里的女孩子内心在想什么。 “陈小姐,听下面人说您来了禹州,萧家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陈昭愿看向那人,心想她还没有去他们萧家讨债。 萧家竟然自己找上门了? 想着扭头,看了萧衍一眼。 “如今萧家当家人是谁?” “家父萧若瑾。” 陈昭愿回想了一下,发觉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 萧衍等着对方的回应,谁知回应他的是缓缓升起的车窗。 ?这不对吧? “小姐!”萧衍忍不住声音大了几分。 车窗上升的动作停下来。 陈昭愿淡漠的挑眉:“嗯?” “我是诚心相邀的。“ “哦,那好吧。”说完车窗再次缓缓升起。 萧衍看着紧闭的车窗,脸上的表情笑意冻在眼底,轻轻呼出口气,转过身朝着那辆卡宴走去。 卡宴司机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待萧衍走进去坐好,关上车门。 陈昭愿坐在后面的越野车里,瞄了一眼那辆卡宴,对陈二狗说道:“跟上去。” “陈教官。” “嗯。” “我觉得对方来者不善。” 陈昭愿手肘放在车窗边缘上手撑着侧脸。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一心二用,手握方向盘的陈二狗,回想了一下在资料室,看过的关于禹州的资料。 “我看过的资料上说,禹州不富裕。” 陈昭愿这次回应他了。 她回了个:“屁。” 都开卡宴了还不富裕,托她经常看到短剧的福,陈昭愿也是认识一些豪车的! 不富裕能开卡宴吗? 陈二狗默了默,没说开卡宴不代表什么。 但陈昭愿说完这个字,闭上了眼睛,似乎又睡着了。 越野车四平八稳的跟着前面那辆卡宴前进着。 第68章 禹州·萧家2 两辆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路上行驶了约二十分钟,前面那辆卡宴在一座中式建筑前停了下来。 陈二狗喊了一声:“老板娘,到了。” 陈昭愿睁开眼睛,车窗缓缓降下。 叫萧衍的男人已经等在车门外。 陈昭愿拿着那把写着听话二字的扇子和陈二狗,明辉二人下了车。 “陈小姐,这边请。” 萧衍冲着陈昭愿做了个请的动作。 眼前是一栋中式建筑,具体几进几出,从前面倒看不出来。 萧衍在前面带路。 陈昭愿几个人随着萧衍走进这栋中式建筑。 若说这栋建筑从外面看上去还行,那么里面只能用朴素来形容。 偌大的院子摆了几只普通的水缸,就是那种农村很常见的,储存生活用水的缸,里面养着几条红色和金色的锦鲤。 除此之外,院子里再无他物 了。 走廊和门窗都是棕色的,说句好听的是经历了岁月洗礼,不好听的就是,时间太久,缺乏保养,看上去很旧。 只能说还算干净。 大厅正中央的圆桌上,摆的饭菜倒还丰盛,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只是看上去与这房子有些格格不入。 在陈二狗没有进入这一行之前,知道华夏九州,九州分别有九家族。 这九个家族在普通人眼中是豪门望族,有钱有权,陈二狗他娘亲做生意,与这些人稍有接触。 直到前不久,陈二狗进入这一行,才知道,位于九州的九大家族,其实也是修行者,并且身份不低。 可以说九大家族和事务所分所,地位不相上下。 蔡瓜瓜便是来自青州蔡家,以炼器出名。 至于,灵隐寺,玄清观,茅山,则独立于事务所和九大家族之外。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禹州即便是谈不上富奢,萧家也不至于穷的如此不体面。 所以,陈昭愿说的很……精辟。 穷? 屁! 走在最前面的萧衍,朝着里面喊了一句父亲,客人到了。 话落音。 从室内走出个中年男人,穿着件洗的微微发白的灰色中式对襟上衣。 黑发梳的整齐利落,眼神犀利,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这应该就是萧衍的父亲萧若瑾。 但陈昭愿从这个人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信仰之力。 萧若瑾的目光从陈昭愿几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陈昭愿身上。 这模样!怎么和那画中人一模一样? 应当只是巧合吧?若是画中人,以她的年龄不该是如今这模样 萧若瑾看着陈昭愿,这个女孩子年纪最小,但三人中,只有她有一种神秘莫测,目空一切的气场。 “父亲,这位是陈小姐……至于这两位是?” 萧衍介绍着,看向陈二狗和明辉。 陈二狗梗了梗:“我也姓陈。” 说完忍不住叹气,陈二狗这个名字,在陌生人面前,是真的说不口,也拿不出手啊啊啊啊!!! 陈二狗面上很镇定,内心在咆哮! 明辉则低眉顺眼行着单手礼:“明辉。” 明? “小师傅是灵隐寺出身吗,师从哪位?” “家师无念。” 萧衍点了点头,和自己父亲交换了个眼神。 灵隐寺确实不一般,空闻大师门下,若是无字辈的弟子,在他萧家的桌上还能有一席之地。 明字辈的嘛,只能站着了。 陈昭愿盯着萧若瑾,盯得非常认真,最后微微皱了下眉头。 也许是父子之间心有灵犀,萧若瑾收回目光。 “陈小姐,请入座。” 陈昭愿站在那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不用了,我不是来吃饭的。” 陈昭愿说完,没给萧若瑾说话的机会,从斜挎包中摸出一张欠条来。 递到了萧若瑾面前。 “我是来要债的。” 欠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某年某月某日,萧家萧某某借事务所多少多少钱。 萧若瑾目光落在那张欠条上。 萧若瑾盯着陈昭愿,目光一敛。 “陈小姐,你真是很不给我萧家面子啊。” 陈昭愿手中那把扇子唰的一声打开,雪白的扇面上写着两个字听话,那字写的实在是一言难尽。 陈昭愿摇着那把扇子,弯唇一笑略带讥讽:“你萧家面子值几两?” 一句话不仅让萧若瑾脸色微变,眉毛快要拧成一个结。 就连站在一边的陈二狗也是呼吸一滞。 陈昭愿真是刚! 明辉则站在一边垂下眼睛,念了声阿弥陀佛。 剑拔弩张之际,从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人,在萧衍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其他人听没听到,陈昭愿不知道,但她听得分明。 萧衍显然也是一惊,朝着萧若瑾走去,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低声告诉了萧若瑾。 这个消息是事务所来的女孩子废掉了崇正大半功力。 茅山的二把手崇正,萧若瑾都不敢保证能打得过他,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是年轻的女孩竟然毫不费力的废了他。 这女孩是什么来历? 得知崇正功力被废掉大半这件事情之后,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消散了。 萧若瑾面上甚至带了几分讨好的笑意。 “陈小姐,并非是我萧家想要赖账,主要是禹州这些年发展的实在是不好,我萧家也是勉强支撑。” 陈昭愿淡淡哦了一声,一副关我屁事的模样。 “您看,家里这情况,这个钱,并非我萧家不想还,实在是囊中羞涩。” 萧若瑾说着摇摇头。 陈昭愿看着此人,想着难怪欠了事务所十亿,这么多年了,没人愿意来要债,这个萧若瑾是个戏精啊。 陈昭愿想着头一歪,越过萧衍朝他身后看去。 在场的众人不解,纷纷顺着陈昭愿的目光看去。 陈昭愿的目光落在萧家门前停着的那辆卡宴上。 陈昭愿走到陈二狗身边问了句:“那辆卡宴多少钱?” “应该三百来万。“ “卖掉能卖多少钱?”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陈昭愿摸着下巴:“怎么也能卖个二百万吧?” 陈二狗想说一句应该不止。 萧衍在这一刻涵养还算可以,只是面上轻轻蹙眉。 不过,怎么就发展到卖车了? 萧衍克制了一下,最后化成三个字:“陈小姐。” 陈昭愿转过身,没看萧衍,越过他,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萧若瑾。 “家里都那么穷了,连十亿都还不上,还开什么卡宴,以后出门骑共享单车得了 。” 萧若瑾死死盯着陈昭愿。 “陈小姐,你是不是太过了。” 陈昭愿头一歪,眉一挑看向萧若瑾笑了笑,对明辉和陈二狗说道:“有吗?” 第69章 禹州·萧家3 明辉和陈二狗一齐回应,十分坚定:“没有。” 陈昭愿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萧若瑾看着陈昭愿,胸口被气得上下起伏。 陈昭愿唯恐天下不乱的说了句:“别生气啊,萧家主,你这个年纪要是气出个好歹,谁还钱呀?” “这个钱,我萧家还不了。” “哦,那是你们萧家的事,反正我就给你们一夜的时间,明日此时,这十亿,还有这些年的利息,我上门自取。” 陈昭愿说完笑笑,目光落在圆桌摆放的饭菜上。 “至于这些,你们萧家自个留着吃吧。” 陈昭愿说完转身就走。 萧若瑾神情严肃的问了声:“陈小姐叫什么名字?” 陈昭愿放慢了语速:“姓陈,名昭愿。” 这个名字一出,身后的萧若瑾没有任何反应。 陈昭愿轻轻皱了下眉头,没再说什么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陈二狗和明辉紧随其后,跟着陈昭愿出了这间宅子。 萧若瑾看着陈昭愿离开的背影,半眯着眼睛,重复了一遍陈昭愿的名字:“陈昭愿?!” 萧若瑾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后门走去…… 陈昭愿刚刚走到萧家这宅子大门口,就听到后面快步跟上来的脚步声。 “陈小姐。” 陈昭愿站在那略略侧头。 萧衍走到陈昭愿面前,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笑意。 “说来丢脸,其实那辆卡宴只是我家平时拿来充场面的罢了。” 陈昭愿没说话,朝着萧衍的司机勾勾手。 司机不明所以的看向萧衍,口袋中的车钥匙却朝着陈昭愿飞去。 隔空取物。 是不是充场面,她可不管。 陈昭愿拿着车钥匙朝着萧衍摆摆手:“车我就收下了,当做利息,明日这个时候我来取那十亿。” 说完,也不管萧衍同意与否,便朝着台阶走下去。 这时一辆相当拉风的红色法拉利呼啸而来。 停在大门前。 车上下来个一米八多,穿着短款皮衣的年轻男人。 看上去和明辉差不多大的年纪,额前刘海半遮眼睛,左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人右手插在裤兜里,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朝着萧衍走来。 萧府大门前的司机看着那男人,低头唤了个声:“二少爷。” 萧衍看向那人,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旁人很难觉察的愁云。 “你怎么来了?” “听说事务所那边来了个小姑娘,我来看看,人呢?” 萧衍重重吸了口气,看向陈昭愿,指着自家弟弟,用一种颇为无奈的口吻说道:“陈小姐介绍一下,舍弟,萧衡。” 本来站在一边,手上摇着那把写着听话二字扇子的陈昭愿,听到萧衡两个字。 摇着扇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萧衡?蔡瓜瓜的娃娃亲未婚夫? 陈昭愿微微仰起头,打量着眼前的萧衡。 这人,好多桃花啊…… 萧衡看到站在他不远处的女孩子,黑衣黑发,漠然的眼,苍白的脸。 艳阳高照的天,她站在那,让他莫名觉得冷,甚至打了个寒颤。 萧衡眼中除了有些失望,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陈昭愿看着萧衡往后退的动作,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 这个萧衡有意思? 萧衍看着萧衡的动作,有些不悦:“你在干什么?” 萧衡反应过来,看着朝昭愿:“陈小姐,你好。” 陈昭愿伸出手,看着萧衡,唇边泛起一抹笑意:“你好。” 萧衡盯着陈昭愿伸过来的手,竟是咬着牙,伸出手,握住葱白细嫩但冰冰凉的手。 就一瞬间,萧衡觉得自己整个人里里外外,被眼前这个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透了。 萧衡很快抽回自己的手。 陈昭愿眨了下眼睛留下一句:“告辞。” 说完转过身,看到陈二狗神情古怪,明辉眉目低垂。 三人刚刚走下台阶。 就听到身后的萧衡一脸惊恐的声音:“大哥,你说她是不是看上我了?” 萧衍很是无奈的上下打量了萧衡一番:“你疯了?” 这话陈昭愿听了个分明,朝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法拉利,朝着身后勾勾手。 情景再现,萧衡手中的车钥匙朝着陈昭愿飞去。 最后稳稳当当的落在陈昭愿手上。 “哎!” 萧衍忍不住伸手扶额,一脸苦恼。 站在台阶下面的陈二狗第一次觉得和陈昭愿心有灵犀…… 陈昭愿:“利息。” 说完看向明辉:“有驾照吗?” “有。” 陈昭愿把法拉利的车钥匙扔给了明辉。 另一把卡宴的车钥匙扔给了陈二狗。 陈二狗拿着自己的车钥匙,看着陈昭愿一脸问号。 请问他一个人怎么开两辆车? 陈昭愿朝着陈二狗走过去,伸出手:“把你的车钥匙给我。” “你不是不会开车吗?” “我会。” “那之前怎么?” “之前是没有驾照,怕交警叔叔拦我。” “那你现在考驾照了?” “没考,但我有,楚辞给我办了。” 前有他爷爷给陈昭愿办假证 ,后有楚辞给她办假证。 陈二狗想想都觉得心梗…… 心梗不是因为这俩人给她办假证,心梗是,她开车技术到底怎么样? 倒不是陈二狗小气,车开久了,就像他老婆一样了,总是有感情的。 陈二狗没来得及问一句,你车技怎么样?陈昭愿已经从他手中拿走了车钥匙,手脚麻利的上了那辆越野车。 …… 另一边萧衍和萧衡两兄弟,看着三辆车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不是,这到底什么情况?” 萧衍站在大门口,看着萧衡:“你特意赶回来,该不会是觉得这次事务所来的人是蔡家小女儿吧?” 萧衡眨了下眼睛:“没有啊,我就是好奇。” 萧衍哦了一声,明显不信,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萧衡站在后面喊了一声:“大哥,我那车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 萧衡忍不住哼了一声。 萧衍来到大厅,桌上那些饭菜已经陆续被佣人撤了下去。 萧衍走过去问了声:“家主呢?” 佣人端着餐盘退到一边回道:“回大少爷的话,家主和管家去了老宅。” 第70章 禹州·萧家4 萧家老宅,守卫森严。 萧若瑾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进老宅。 推开一扇又一扇的大门,走进书房,来到书桌前,伸手转动了一下桌上的那方砚台。 随着那方砚台的转动,书架缓缓移开。 书架后面是一间地下室。 萧若瑾顺着地下室台阶走下去。 感应灯一瞬间亮起,散发着暖光的的光芒。 地下室很空很大,侧边放着一个坚固无比的大铁笼,里面关着一个……人,衣着褴褛,头发胡须乱糟糟,只能看出是个男人来。 铁笼里的男人听到有人进来,转身朝着脚步声传来的声音方向看去,看到那人来,情绪一下子警惕起来。 萧若瑾只是冷淡瞥了笼子里的人一眼,然后朝着前面走去。 地下室正中央的位置供奉一个神龛。 神龛里放着一小节白骨,散发着如玉的光泽。 神龛下面则收着一幅画。 萧若瑾看着那节白骨,目光向下移,伸手拿起神龛下面的画。 打开那幅画,上面画着一个女子。 一身黑衣,打着一把黑伞,神情淡漠,肤色苍白无一点血色。 那女子的容貌和之前那个叫陈昭愿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 萧若瑾拿着那幅画走到铁笼前。 “大哥,这画上的人到底是谁?” 盘腿坐在铁笼里的男人闻言,没说话。 “今日事务所来了一个女孩子,模样和这幅画上的人一模一样。” 萧若瑾这话说完,本来坐在铁笼里的男人,上半身突然一下子窜到了铁笼边缘,双手抓着铁笼柱子,双腿艰难的移动了过去,情绪有些激动的看着萧若瑾手中的画。 张着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萧若瑾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竟然忘了,大哥你已经是个哑巴了,这样你写出来行不行?” 男人恨恨的看着萧若瑾,丝毫没有写字的打算,目光看向那幅画中的女子。 萧若瑾重重的叹了口气。 “大哥你何必这么固执呢?” 萧若瑾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眉毛再次拧成一个结,这陈昭愿到底什么人? 和这画中是一个人,还是别的? 这般想着,发觉神龛中的那节白骨开始发光,洁白的光芒在地下室大盛,只是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萧若瑾把那幅画卷重新放回了神龛下,转身走出了地下室。 铁笼里的男人望着放着画像和白骨的神龛,望了很久很久…… 酒店。 一路上还算无惊无险,陈昭愿的车技在陈二狗看来还可以。 三‘人’一鬼一齐下了车,陈昭愿和杨娜娜一个房间,陈二狗和明辉一个房间。 陈昭愿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睡衣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思绪。 又过了约莫十分钟,陈昭愿睁开眼睛,在床上摸索了一会儿,拿到手机。 陈昭愿拿着手机给我楚辞发消息:“通知你一下,我怕是要在禹州大闹一场了。” 很快楚辞那边回了一个问号。 “?” “我在禹州能感受到的供奉之力已经很微弱了,近于无。” 知道陈昭愿说的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的楚辞快速打出一行字。 “近于无?” 这次轮到陈昭愿打出一个字:“嗯。” 另一边的楚辞,神情少有的严肃。 “地下那东西没问题吗?” 陈昭愿回想了一下:“暂时没有。” 楚辞那边松了口气,继而问道:“还需要什么?” “让蔡瓜瓜来一趟,我想看看青州蔡家的态度。” 这次楚辞没犹豫:“好。” 陈昭愿放下手机,对着自己那把黑伞唤了一声:“杨娜娜。” 一股黑雾从陈昭愿那把黑伞中飘了出来。 杨娜娜站在陈昭愿面前:“姑娘?” 陈昭愿坐在沙发上看着杨娜娜说道:“大学生是吧?” 杨娜娜点点头:“嗯。” 陈昭愿从斜挎包中拿出一本有些发黄的书和那顶花轿一齐递给了杨娜娜。 杨娜娜迟疑着接了过去:“这是?” “把这本书看完。” 杨娜娜低头看着手中那本书 ,泛黄的封面用毛笔写着两个字:御物。 杨娜娜翻看了一下,书上的文字有些晦涩难懂。 “姑娘,我要是有不懂的地方怎么办?” 陈昭愿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紫砂壶,一手拿着壶盖,盯着紫砂壶:“那就多看几遍。” “姑娘就不能教教我吗?” 陈昭愿端着茶杯:“ 不是不能,是不会。” 杨娜娜一脸询问的看着陈昭愿,不懂不会是何意? “御物这事我也是自学成才,压根不会教别人,这花轿和你因缘颇深,你应该学的会。” 杨娜娜闻言点点头,坐在桌前认认真真的翻看起那本写着御物二字的书。 …… 是夜。 陈昭愿敲开陈二狗的门。 陈二狗下半身裹着浴巾打开门,陈昭愿目光没有丝毫避闪的落在陈二狗的上半身。 陈二狗一时间有些尴尬,又觉得伸手捂着,他一个大老爷们有点小家子气,于是假装自然的问:“有事?” “穿好衣服,出来。” 很快陈二狗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 陈昭愿站在酒店后面的一片空地那看着陈二狗:“这一阵子,你应该觉察到自己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吧?” 这一点,陈二狗确实早就感觉到了,从小队第一次正式训练。 陈昭愿盘腿坐在树下,让他守着她。 陈昭愿睁开眼睛的时候 陈二狗就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苏醒了。 但这些日子以来,陈昭愿也好,其他人也好,对他这种变化绝口不提。 怎么近日终于肯告诉他原因了吗? “为什么?” 陈昭愿没回答,站在那里朝着陈二狗勾了勾手指。 “来,打一架,赢了我告诉你。” 陈二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打赢了才告诉,还不如直接拒绝他得了。 毕竟,谁能打得过陈昭愿。 陈昭愿见陈二狗站在对面,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忍不住:“嗯?”了一声。 这声,嗯?很有威胁的意味。 陈二狗不笨,自然听出来了。 瞅着陈昭愿,一只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陈昭愿挥了过去。 却在距离陈昭愿肩头只有三寸的地方慢了下来,至于为什么会慢下来,陈二狗也不知道。 只看见陈昭愿身形一偏化作一片残影,躲了过去。 陈二狗拳头收势不及的刹那,被陈昭愿返身折回,身体腾空而起,手肘重重的朝着陈二狗的肩头砸了下去。 安静的夜里,只听到咯噔一声响。 第71章 禹州·萧家5 陈二狗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一条腿被肩头的力量砸的支撑不住,膝盖重重压在了石板上。 那石板硬是被陈二狗的膝盖砸出一道裂缝。 肩膀和膝盖传来的不适感,让他忍不住拧了拧眉。 转身一只手就想抓住那只砸向自己肩膀的手。 陈昭愿的手肘却飞速的离开了他的身体。 在陈二狗转身的那一刻,迎接他的是陈昭愿飞身而来,一脚踹在他胸膛上。 陈二狗被这股力量,踹的一个踉跄,一只手勉强撑在地面上,这才没有倒下去。 陈昭愿挑眉一笑,这一刻脸上是少有的鲜活。 “还继续吗?” 陈二狗伸出大拇指把唇边抹去,抬眼看着陈昭愿,这一刻,血液里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继续。” 陈昭愿头一歪,眼睛一亮道了声:“好。” …… 另一个房间的明辉夜间散步,无意中走到此处。 看到的是,陈昭愿在单方的殴打陈二狗。 那场景简直称的上是残暴,太残暴了。 明辉重重的喘息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单手立于胸前,心有戚戚焉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接着准备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转身就走。 谁知刚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陈昭愿的声音:“明辉,要一起吗?” 明辉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清冷皎洁,比起明月,显然陈昭愿的声音更冷,仿佛从地狱传来。 明辉强撑着转过身,低眉顺眼的说了句:“教官,我可以拒绝吗?” 陈二狗:“不可以。” 陈昭愿:“可以。” 明辉深深的看了一眼陈二狗,内心:陈队长啊,你不善良,不善良的人啊,挨揍也是活该的。 明辉维持了一贯的低眉顺眼对着陈昭愿说了声:“告辞。” 说完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走了,那步子迈得飞快! 陈二狗:“……” 陈昭愿看向陈二狗,笑眯眯的问道:“还继续吗?” 陈二狗喘着粗气抬眼看着陈昭愿:“我觉得老板娘您该休息休息。” 陈昭愿人打了,气出了,点点头:“有道理。” 转过身,朝着暗处看了一眼。 陈昭愿和陈二狗的手机就是这个时候振动的。 拿着手机一看。 明辉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了一个小群。 里面只有一句话。 “教官,咱们被人盯上了。” 陈昭愿拿着手机,看着手机微信界面明辉发过来的消息,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禹州萧家,真是有意思,看来是这些年日子过得太平静了。 陈二狗和陈昭愿对视了一眼。 手指在手机上敲出几个字:“先回房间。” 酒店房间里,明辉很是端庄的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不把那些人揪出来吗?” 很快,陈昭愿回了一行字:“不用,这些人没杀意。” 不过他们也该庆幸自己对陈昭愿三人没有杀意,不然这些前来盯梢的人,尸体都该凉透了。 陈昭愿瞥了一眼身边的陈二狗:“走吧,回房间。” 陈二狗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月亮。 清冷皎洁。 所以说,陈昭愿特意把他喊出来就为了揍他一顿? 陈二狗回到房间。 坐在窗前闭目养神的明辉,听到陈二狗进来。睁开眼睛,仔细端详了他一番。 目测没有鼻青脸肿。 还好,陈教官给他留了几分面子。 下一秒,陈二狗肩膀疼得呲牙咧嘴。 “嘶~” 这一声嘶听的人浑身不适。 但出于同队情谊,明辉还是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陈二狗哼了一声,坐在床上抬眼看着明辉:“这像是好吗?” 陈二狗说完,拽了下衣领,发觉肩膀上已经是青紫一片…… 明辉的目光落在陈二狗那肩膀上,从宽大的僧袍中掏出了一瓶药酒来,举到陈二狗面前。 “需要我帮你上点药吗?” 陈二狗点点头。 明辉默默在陈二狗的肩膀倒了药酒,然后用力揉开。 陈二狗轻微的皱了下眉头,狐疑的看了明辉一眼。 “你是不是想说陈教官下手挺狠的?” 陈二狗心想陈教官下手确实挺狠的,但你下手也不轻。 “其实教官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陈教官若是真想教训谁,也就一人一巴掌的事,需要费这个劲吗? “那你觉得她为什么生气?” “还记得陈教官手中那把扇子吗?” “嗯?”陈二狗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了:“嗯。” 陈昭愿是有一把折扇,上面写着听话二字,之所以印象很深刻,是因为那俩字写的实在是难以恭维。 “扇子上面写着两个字。” “听话。” “嗯。” “你是说,老板娘生气是因为觉得我不听话。” “嗯。” 很明显,陈昭愿经常拿着那把扇子,就是告诉别人要听话,不听话,会挨打。 可惜的是,不是人人都有明辉这个领悟力。 …… 另一边。 蔡瓜瓜站在楚辞的办公室外面,楚辞办公室门前,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含笑和酒泉。 宛若两尊门神…… “我要见你们楚老大!” 酒泉长臂一伸,挡在蔡瓜瓜面前。 “老大不是你想见就见的。” 蔡瓜瓜仰着头,气鼓鼓的说道:“那就请你转告你们楚老大,我不去禹州。” 含笑站在一边不动如山,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不想,不愿意不行吗?” 酒泉看着眼前的青州二小姐,目光微沉,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办公室传来楚辞的声音。 “酒泉,让她进来。” 蔡瓜瓜闻言,一把推开了酒泉挡在自己面前的胳膊。 楚辞办公室。 蔡瓜瓜一开门走到办公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白衣白发。 蔡瓜瓜不知怎么的想起四个字,身长玉立。 男人转过身,五官俊逸,额间一抹金黄印记,气质出尘。 太好看了,蔡瓜瓜这么想着,竟忘了为什么而来。 楚辞默默朝着蔡瓜瓜走了两步,没说话,只是把手中的手机递给了她。 蔡瓜瓜望着楚辞递过来的手机,并没有立即接过去,只是有些呆呆的问道:“什么?” “你爹爹。”楚辞声音带着些许冷意。 蔡瓜瓜接过手机,从手机那头传来五个字:“瓜瓜,去禹州。” “爹爹?”蔡瓜瓜不解。 “听话,到了那要听陈昭愿的话。” “好。” 第72章 禹州·萧家6 蔡瓜瓜把手机还给了楚辞。 但楚辞没有接,示意她放桌上。 “还有事吗?” 蔡瓜瓜把手机放在了楚辞的办公桌上,想了想,觉得机不可失,便问道:“楚老大,我们陈教官究竟是什么人?” 楚辞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眨了下眼睛说道:“你若是想知道答案,有两个渠道。” 蔡瓜瓜一脸探究的看着楚辞。 “要么你们陈教官主动告诉你,要么日后,你名正言顺的接任你爹爹的位置。” 蔡瓜瓜张张嘴,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因为楚辞说的这两个渠道,无论哪一个对她来说都很难。 也是因为这个,她对陈昭愿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好奇的抓心挠肺的…… 蔡瓜瓜对楚辞说了句:“打扰了。” 转身离开了楚辞的办公室。 蔡瓜瓜离开后,楚辞看着办公桌上的手机,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瓶消毒液来,对着手机喷了喷。 又对着蔡瓜瓜离开的方向喷了喷。 …… 蔡瓜瓜从楚辞办公室出来,当天便起身去了禹州。 她上车之后看着副驾驶上那个笑眯眯的和尚,一脸无语。 “无花师傅,你跟着我干什么?” “跟着你去禹州。” “陈教官不是说让我去吗?” “也没说我不能去吧。” “你去做什么?” “见你们陈教官。” 蔡瓜瓜用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看着无花。 内心:这就是他们灵隐寺的佛门之光…… 蔡瓜瓜伸手系好安全带,突然想起在楚辞办公室问的那个问题。 也许眼前这个和尚知道也说不定? “无花师傅。” “嗯。” “你知道陈教官的来历吧?” “不知。” 蔡瓜瓜有丢丢不可思议:“空闻大师没有和你说过吗?” 这个和尚可是空闻大师最得意的弟子。 “师父确实没有提起过。” “为什么?” “很多事情只有接任灵隐寺主持才会知道。” 这个,倒和楚辞说的一样。 蔡瓜瓜眨巴着一双杏眼,看着无花。 “那你要是日后做了主持,能不能告诉我?” “一个合格的主持,是需要守住秘密的,而且我也不想做主持。” 眼前的和尚油盐不进,那就道德绑架他。 “出家人可是不打诳语。” 但蔡瓜瓜忘了,他都油盐不进了,还能被道德绑架吗? 无花说:“出家人也是人。” 蔡瓜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白眼,整理好安全带,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无意中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 这一暼不要紧,竟然看到后排位置上,趴着一只猫,这只猫是陈二狗抱到他们事务所的。 据说是他们陈教官的。 这只猫叫王小虎,吃饭难伺候的很,速食不吃,外卖不吃,总结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蔡瓜瓜扭头看着趴在后排座位上的王小虎,开口问道:“您又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王小虎高傲的瞥了蔡瓜瓜一眼,没说话。 自然,猫是不会说话的。 次日清晨。 酒店某房间。 杨娜娜几乎不眠不休的看了一个晚上的书。 嗯,就是陈昭愿扔给她的那本御物。 至于陈昭愿则躺在床上睡着了,但这一夜,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坐在她不远处的杨娜娜,能够清楚的看到陈昭愿紧蹙的眉头。 杨娜娜不明白,躺在床上的女孩子都这么强了,(作为一只鬼,她做鬼以后就知道那些人绝对惹不起,陈昭愿就是绝对惹不起的那种人。)还会有烦恼吗? 杨娜娜给陈昭愿掖好被角,又重新坐到一边,看她的书去了。 只是,没一会儿,陈昭愿便被门外传来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陈昭愿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冷不防看到坐在她不远处的杨娜娜,还被吓了一跳。 杨娜娜作为一只鬼,脸色不会太好看,又熬了一夜,脸色就更难看了。 陈昭愿摇摇头,打着哈欠走到门口。 门外站着蔡瓜瓜和无花。 蔡瓜瓜要来,陈昭愿知道,但是无花这个和尚来干什么? 陈昭愿一手抓着门,看着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的无花怀中还抱着王小虎。 “你怎么来了?” 无花咧嘴一笑:“我估摸着老板娘应该是想我了。” 陈昭愿表面冷着一张脸,内心十分无奈,回道:“并没有。” 无花不以为意,笑笑道:“那就是小僧想老板娘了。” 陈昭愿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皱了下眉,终于忍不住说道:“你闭嘴。” 无花还是笑眯眯:“哦,好。” 说完走进了房间,在无花和王小虎进入房间的那一刻,杨娜娜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汗毛直竖的惊悚感。 只是这种感觉,她说不好,是那个俊美的和尚带来的还是别的? 王小虎从无花身上跳了下去,在阳台找了个位置趴下,懒洋洋的晒太阳。 门口,陈昭愿看着吃瓜吃的正起劲的蔡瓜瓜,身体往后一闪:“你也进来。” 蔡瓜瓜一走进房间,就看到那只坐在桌前的女鬼。 杨娜娜此刻正在桌前和无花面对面,只是无花没说什么。 蔡瓜瓜看着杨娜娜却是吃了一惊。 “教官,你房间里有一只鬼?” 陈昭愿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蔡瓜瓜,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干什么? “鬼未必就坏,人未必就好,不要以物种论好坏。” 话是这么说,只是这只鬼给她的感觉凶得很。 蔡瓜瓜看着杨娜娜,杨娜娜也看着蔡瓜瓜,一人一鬼大眼瞪大眼。 只是蔡瓜瓜不是盛常安,徐少言,明辉那种出身,对付鬼一类的生物不算擅长,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 陈昭愿给了无花一个眼神,示意他保持安静。 无花笑眯眯的点点头,食指和拇指捏着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直到陈昭愿喊了一声:“瓜瓜。” “嗯?” “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你爹爹要你来的?” “陈教官说实话,是我爹爹要我来的。” 陈昭愿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轻轻嗯了一声。 “陈教官,您要我来禹州到底是要做什么?” “跟我在禹州做一件大事情。” 蔡瓜瓜没问是什么大事,只答了一个“好。”字。 “不问问,什么事?” “我爹爹说了让我听教官的话。” 不过蔡瓜瓜自己也觉得,在陈昭愿这种实力面前,听话确实是比较明智的。 第73章 禹州·萧家7 陈昭愿闻言,不知是对蔡瓜瓜的态度满意,还是对青州蔡家的态度,满意,反正她唇角弯弯,心情貌似不错的说了句:“真乖。” 陈昭愿说完,转身朝着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无花走去。 无花眼瞅着陈昭愿脸上的笑意变了味道,眨了下眼睛,有些不解。 陈昭愿想着忙完萧家的事,再找他也不迟。 “你就留在这,若有什么事,护着点明辉和二狗。” 其实明辉和陈二狗现在的实力不算差,只是缺乏经验,遇见老阴批,怕是玩不过。 “萧家有这个胆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 …… 相比于陈昭愿这边已经美滋滋的睡醒一觉,和蔡瓜瓜摩拳擦掌,准备开始干正事了。 另一个房间的明辉和陈二狗,则因为外面盯着他们的人,丝毫不敢放松,一夜没睡。 这会儿,二人哈欠连连。 …… 陈昭愿和蔡瓜瓜,从酒店里出来。 没有开车,蔡瓜瓜体力还可以,在陈昭愿放慢脚步的情况下,还能跟上她。 “陈教官,咱们去哪?” “去找萧衡。” 陈昭愿这一句话,把蔡瓜瓜给干沉默了。 “教官……” 可以不去吗? “放心,又不让你嫁给他,只是找他确定一点事情。” 这般说着 陈昭愿又想起一件事来。 “瓜瓜。” “嗯?” “萧衡的修为一直就是那么的……”陈昭愿还在想着该怎么形容那个人。 蔡瓜瓜已然了解了。 “您是想说半吊子吗?” “对。” 蔡瓜瓜叹了口气,回想了一下关于萧衡这个人的事。 “不是的,萧衡幼年天赋是我们这些人里,拔尖的那种,我家族里的长辈很是看好他。” “比如?” “比如我爷爷,就是看上了他的天赋,才没有反对两家联姻,我跟这个人其实也不熟,总共就见过三面,至于他后来的事情,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后来的事情是什么事情?蔡瓜瓜没说,但陈昭愿知道。 荒废修为,花天酒地呗。 “他怎么了?” “现在还说不好。” 在陈昭愿向蔡瓜瓜打听萧衡这个人的时候。 另一边,萧若瑾,萧衍,萧衡也在想尽办法打听陈昭愿这个人的来历。 只是最后可用的资料很少,无非就是偏远村镇一家纸扎店的老板娘。 萧衡看着手机上,地狱纸扎店,陈昭愿几个字,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 陈昭愿和蔡瓜瓜刚出酒店大门,一辆紫色跑车风一般的停在她们面前。 萧衡一下车,摆了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看向陈昭愿。 陈昭愿面无表情,蔡瓜瓜则皱着眉头,仿佛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有毒生物体。 萧衡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蔡瓜瓜,表情动作一下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四肢僵硬。 “蔡瓜瓜,你怎么来了?” 蔡瓜瓜如实回道:“我也不想来。” 萧衡站在蔡瓜瓜面前,眼睛余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之后,看着蔡瓜瓜,恢复之前那副自然轻松的模样。 “瓜瓜,许久不见,咱们聊聊。” 萧衡一脸期待的低头看着蔡瓜瓜。 蔡瓜瓜很想说谁要和你聊聊,我和你很熟吗? 但看到身边陈昭愿的眼神,只能点点头。 于是三人来到一间茶楼。 茶楼一楼大厅,有个唱西河大鼓的中年女子,下面坐了零零散散的几位顾客,端着茶盏,闭着眼听得很是入迷。 陈昭愿几人上了沿着古香古色的楼梯上了二楼包间。 服务生上了茶水之后,便退出了房间。 随着包间的门被关上,萧衡褪去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姜黄色的符纸来,贴在墙上。 转身看着陈昭愿一脸郑重其事。 萧衡正欲开口。 却被陈昭愿伸手示意他暂停。 萧衡不明所以的看着陈昭愿,只见一张颜色发旧泛黄的符纸,从陈昭愿指间甩出,牢牢实实的附在了墙壁上。 萧衡见状解释道:“我已经……” “你那个防不住萧若瑾。” 陈昭愿说着端起桌上的茶盏,拿着茶盖,拨了拨茶叶,低头嗅了香气,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萧衡。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陈小姐,知道我会来找你?” “不确定,不过你不是来了吗?” 萧衡闻言,在陈昭愿对面坐了下来。 “陈小姐既然是生意人,那我想与陈小姐做一笔生意。” “哦?说来听听。”陈昭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若是我和萧若瑾对立,陈小姐能不能站在我这边帮一把?” “你怎么确定我能帮你?” “来之前,我查过你。” “哦。”陈昭愿似乎不怎么意外。 “崇正道长修为大半修为都是被你废掉的。” 陈昭愿点点头:“然后?” “能轻易废掉茅山的二把手,说明你很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和我们萧家之前供奉画像里的人几乎一模一样,这个应该不是巧合吧?” 这一点陈昭愿没否认,只是问道:“你们萧家究竟出什么事了?” 陈昭愿此言一出,乖巧坐在一边的蔡瓜瓜,明显的看到萧衡瞳孔地震了。 萧衡看着陈昭愿,呆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离开的时候我说了我叫陈昭愿。” 萧衡盯着陈昭愿,并没有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九州各家主都该知道陈昭愿这个名字,可是萧若瑾不知道,说明他得位不正,所以,你们萧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衡听着陈昭愿的话,低头想了一会儿,很快做出决定,抬起头看着陈昭愿。 “萧家现在这位不是我父亲萧若瑾,是我父亲的弟弟萧若风。” “什么?” 比起陈昭愿的镇定,蔡瓜瓜显然被萧家这个大瓜给惊到了。 陈昭愿瞥了蔡瓜瓜一眼,示意她安静。 “八年前,萧若风带了几个人回了老宅,没多久,老宅起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烧死了萧家很多长辈,萧若风顶替了我父亲的身份,成了萧家家主。” 蔡瓜瓜听着觉得不可思议:“他要顶替就顶替啦?” 第74章 禹州·萧家8 “萧若风和我父亲是孪生兄弟二人长的一模一样,我虽能认出来了,但年纪太小不是他的对手。” 陈昭愿静静的听着,问了句:“萧若风带回老宅的都是什么人?” “其他人不清楚,但有一个人应该是日本人。” 陈昭愿抬头看着萧衡:“理由?” “我那时在上学,班上的女生沉迷日剧,说过日本男明星眉毛会修的特别细长,那天那个男人眉毛就修的很细长。” 想过很多原因,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陈昭愿和蔡瓜瓜这次难得同频皱着眉头。 陈昭愿从斜挎包中拿出手机,和含笑要了一张石井翔太的照片,递给萧衡看了一眼。 “是这个人吗?” 萧衡盯着陈昭愿的手机屏幕,抬起头:“就是这个人。” 得到这个回答,陈昭愿觉得有点头疼。 因为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为什么她这把年纪了,还没有颐养天年,还要卷入这么复杂的事件中,真是命苦。 陈昭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之前你说萧家供奉过一幅画像,现在为什么不供奉了?” “是,但八年前老宅那场大火之后,那幅画像消失了。” 和画像一起消失的还有神龛。 陈昭愿摇着手中那把写着听话二字的扇子:“没消失,只是被人藏起来了。” “陈小姐,答应合作吗?” 陈昭愿闻言,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抬眼看着萧衡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萧衡一脸恳切:“若最后我赢了,成了萧家家主,那十亿我还,利息一分不少的付给事务所。” 陈昭愿头一歪,看着萧衡:“不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且无论你是不是萧家家主,这笔钱我都能要回来。” “陈小姐,想要什么?” 陈昭愿突然凑近萧衡,仔仔细细的看着萧衡那张脸,精致的面孔上那一双桃花眼总是亮晶晶。 直把萧衡看的往后一躲,像坐在一边的蔡瓜瓜投去求救的目光。 蔡瓜瓜给了萧衡一个眼神,嗯,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与我结契,我帮你坐上萧家家主之位,你找到那幅画像和神龛,重新供奉。” 陈昭愿没说完,萧衡抬起头看着陈昭愿,只听她继续说道:“而且你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要供奉那幅画像和神龛,至于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 陈昭愿一手托着下巴,歪头看着萧衡那那张精致的脸:“萧衡,你可愿意?” 萧衡看着陈昭愿犹豫了,扭头又看了身边的蔡瓜瓜一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好,我答应,不过我有个问题。” “嗯?” “萧家之前供奉的那幅画像是陈小姐吗?” 陈昭愿很是坦然答道:“是啊。” “那神龛里到底是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神龛里的东西,你当上家主之后自会知晓。” “好。” “那结契。” 陈昭愿说完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萧衡面前。 “跪下。” “啊?” “跪下。” 虽然小时候给她的画像跪过很多次,但是跪人还真是第一次。 萧衡有些别扭的跪在了陈昭愿面前。 陈昭愿手中那把写着听话二字的扇子放在桌上,看着萧衡,双手结了一个奇怪的印。 “血引周天,指烙双肩,神魂为契,主命仆从。” 念完这四句奇奇怪怪的咒语,陈昭愿食指与拇指燃起冰蓝色的火焰,落在萧衡的百会穴上。 萧衡跪在地上,挺直上半身,很快,透彻骨的冷意在全身蔓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凌虐过的美感…… 约一分钟之后,萧衡肉眼可见的红温了,整个人像是熟透的虾子一般。 接着感觉到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蔡瓜瓜一下子有些紧张,目光从萧衡身上移到陈昭愿身上。 “陈教官,他这样真没事吗?” 陈昭愿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端起一边的茶送到唇边。 神情寡淡的道了声:“没事。” 又过了一分钟,跪在陈昭愿身边的萧衡睁开了眼睛。 蔡瓜瓜说不清萧衡哪里不对了,但看上去他就是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萧衡从地上站起身,看向陈昭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顺从。 陈昭愿放下茶盏,拿起桌上的扇子,轻轻摇着。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两日后。” 陈昭愿想了想:“端午节?” “嗯。” “端午节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萧若风不知用了什么邪法,身上有我父亲的修为,这些年我仔细观察过,每年端午节这一日,都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陈昭愿点点头道了声:“好。” …… “瓜瓜。” “干嘛?” “你一直想跟我解除婚约是不是?” “对啊,我跟你本来就是被家族长辈强行绑在一起的,既没相处又没有感情,再说了我哪会给人当老婆,你啊还是早点和我解除婚约,娶个贤良淑德的老婆好。” 蔡瓜瓜叽里呱啦说了很多,萧衡却只听到一句早点解除婚约,娶个贤良淑德的老婆。 萧衡看着蔡瓜瓜,唇角微勾,眼睛荡漾出一点笑意,道了声:“好。” 这个好字杀的蔡瓜瓜措手不及,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善良的少女还是决定给对方发张好人卡:“那个,其实你也挺好的,只是我不喜欢你。” “后面这句话倒也没必要。” 蔡瓜瓜挠了下头,站起身来,对陈昭愿说了句:“教官,那我先下去等你们。” 陈昭愿点点头。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了转身嘱咐萧衡:“那个你早点跟我爹爹说啊。” 萧衡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最终还是道了声:“好。” …… 眼见蔡瓜瓜离开,包间的门重新被关上。 萧衡抬头看见陈昭愿一脸探究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为什么答应瓜瓜退婚呢?” “为什么不?” “蔡铁心是出名的脾气硬,护犊子,有这样一门亲戚做助力,你的胜算岂不是更大?” 萧衡看着陈昭愿,褪去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我可以卖了自己,一生被禁锢在萧家,瓜瓜不能,我希望她和她以后的孩子都是自由的。” 第75章 禹州·萧家9 自由两个字刺的陈昭愿浑身疼,她看着萧衡的眼睛,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那双漆黑的眸子泛起一丝冷意。 随着陈昭愿一声冷喝:“跪下。” 萧衡双腿不受控制的,啪的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萧衡皱着眉头,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 陈昭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萧衡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萧衡。 “自由?整个萧家在禹州这么多年来,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说一句权势滔天也不过分,你以为这些是谁给你们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你给的?” 陈昭愿冷笑一声:“不然呢?只是我竟不知和我结契,让你们这么委屈?” 陈昭愿说着,唰的一声合上了手中那把折扇,挑起萧衡的下巴,冷冰冰的看着他。 “自由?下次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这萧家家主也不是非你不可,甚至也不是非你萧家不可。” 萧衡跪在地上,从陈昭愿身上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虽然当日见她第一面,萧衡就有这个感觉,但那一次的感受远远没有此刻来的强烈。 陈昭愿抽回抬着萧衡下巴的折扇。 萧衡颓然的垂下头,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滑落到茶楼包间的木质地板上。 “具体什么时间动手,给我个消息,你自己好自为之。” 陈昭愿说完,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墙上贴着的那张符纸在陈昭愿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无火自燃,竟连一点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 陈昭愿沿着楼梯一步步朝着楼下走去。 一楼大厅传来一阵西河大鼓代表唱腔。 “酒色财气本是古人留,听我把酒色财气细讲究,那些好酒的人万般不离酒杯在手,他倒说一枰酒入了肚能解千愁……” 直到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 态度极好的说:“小姐,可以去大厅里听。” 陈昭愿点了下头说了声:“谢谢。” 又听了两句,觉得唱西河大鼓的艺人水平一般,便没再做停留,朝着门外走去。 陈昭愿走出这间茶楼之后,二楼包间内的萧衡,才从那股重压中解放出来。 跪在地板上重重的喘了好几口气,又过了几分钟,从地板上站起身来。 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他敢说,陈昭愿甚至没有出全力。 这个陈昭愿究竟是什么人? …… 陈昭愿走到蔡瓜瓜的车前,拉开门,还没上车,就听到车上放着穷开心,蔡瓜瓜坐在驾驶席上,开心的扭来扭去,像个蚕宝宝似的。 “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呀,天天就要穷开心……” 蔡瓜瓜把辣条塞进嘴里,回头看着陈昭愿:“教官,你们聊完啦?” 陈昭愿点了下头。 “这么开心啊?” “当然啦,我活着可不是为了当谁的老婆,当谁的妈。” 陈昭愿不知为何听着蔡瓜瓜这句话,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那你想想做什么?” “我呀,想成为最好的炼器师,吃遍九州所有的好吃的。” 陈昭愿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萧衡喜欢蔡瓜瓜。 这样明媚可爱的少女谁不喜欢,她也喜欢。 “陈教官,咱们现在去哪?” 陈昭愿想了想,酒店里那几个……没一个招人喜欢的。 “去平安路看看,那个地方应该有一家安家熟食店。” “很好吃嘛?” “嗯。”如果还在的话。 平安路。 安家熟食店确实还在,牌子上还写一行小字,百年老字号。 想想,倒是没夸张,可不是百年老字号吗? 只是百年对她而言,只是弹指一闪。 店应该是翻修过很多次了,但依旧不大,没法容纳顾客在店里用餐,大家都是匆匆买了带回家吃。 陈昭愿要了四只荷包鸡,付了钱,回到车上。 蔡瓜瓜则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几块年糕。 禹州的年糕,是用黄色或白色糯米做的,放上红枣,葡萄干,蜜枣,豆沙之类的,蒸熟切开,软糯香甜。 陈昭愿和蔡瓜瓜回到车上,蔡瓜瓜递给陈昭愿一串冰糖葫芦。 陈昭愿有些惊讶,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冰糖葫芦,她不是很喜欢,主要是禹州的冰糖葫芦实在是太酸了。 陈昭愿这般想着咬了一口,山楂外面裹着的那层糖衣,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没有想象中的的酸,山楂里面的核被去掉了,里面塞了豆沙。 陈昭愿看着糖葫芦里面的豆沙,问了一句:“这个是在哪买的?” “好吃吗?就在前面。” 蔡瓜瓜指着前面拐角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陈昭愿推开门下了车,快步朝着那家小店走去。 那是一家甜品店,店不大,主要卖奶茶,冰激凌,糖葫芦,雪媚娘之类的小甜品。 只有两个女孩子在忙碌。 其中一个女孩子见有人进来店,打了一声招呼:“美女点单吗?” 陈昭愿拿着手中的冰糖葫芦,看着那个女孩子:“这个糖葫芦是谁做的?” 和陈昭愿打招呼的女孩子闻言,有点紧张了。 “是我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陈昭愿哦了一声,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个女孩子,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很好吃,给我两杯暴打橙汁吧。” 陈昭愿扫码付了款。 女孩明显松了一口气:“好,稍等。” …… 陈昭愿一口一口吃完手上那串冰糖葫芦,竹签扔进了垃圾桶。 舒了口气,她刚刚大概是疯了。 怎么就以为是……(师兄。)呢? “美女,您的暴打橙汁好了。” 陈昭愿提着那两杯暴打橙汁回到车上,一杯递给了蔡瓜瓜。 “教官。” “怎么了?” “我觉得你今天不太对劲。” 陈昭愿一手拿着橙汁,一手揉了下太阳穴。 “嗯,兴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了,累的。” 其实她是想说气的,前有陈二狗,后有萧衡。 于是,陈昭愿和蔡瓜瓜两个人提着一堆吃的回到了酒店。 陈昭愿的房间只有杨娜娜和王小虎。 杨娜娜坐在一边,假装看书,实则瑟瑟发抖。 王小虎懒洋洋的趴在沙发上睡觉。 至于无花那个和尚不知道哪去了。 杨娜娜一见陈昭愿回来,仿佛看见了救星,立即朝着她飘了过去。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沙发上那只猫崽子太可怕了! 虽然它从进入这个房间以来什么也没干,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就足以让她瑟瑟发抖了。 第76章 禹州·记忆 陈昭愿看着趴在沙发上的王小虎,又看看杨娜娜:“王小虎它欺负你了?” 杨娜娜连忙摇摇头。 “哦。” 陈昭愿这才恍然大悟,忘了王小虎对鬼类有着天生的压制了。 想到此处,陈昭愿连忙说了句:“我这就把它带走。” 说完抱起王小虎朝着陈二狗和明辉住的房间走去。 陈昭愿买的荷叶鸡,本想大家一起分分,结果明辉不吃,陈二狗一只,蔡瓜瓜一只,王小虎一只,无花一只。 陈昭愿看着无花吃着鸡腿的样子,觉得,真是作孽,但是到底谁作孽呢,又说不好…… 无花甚至还拿着鸡翅膀递到明辉面前。 明辉闭上眼睛,装作没看到。 无花叹了口气。 “无论你吃不吃,灵隐寺你是回不去了,还不如就此还俗。” 明辉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即便如此,也要见过师父再说。” 无花点点头,一副随你便的样子。 陈昭愿看着无花和明辉,心下了然,看来明辉的事,无花都知道了。 蔡瓜瓜咬了一口鸡腿,满意的眯起眼睛,果断撕下另一个鸡腿递给陈昭愿。 “这家的鸡果然好吃,教官也吃。” 陈昭愿看着蔡瓜瓜递过来的鸡腿,又看看陈二狗和王小虎。 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女儿了。 陈昭愿一脸很难评的看着吃的一嘴油的陈二狗和王小虎。 王小虎:“她又怎么了?” 陈二狗如今对王小虎能口吐人言,已经十分淡定了。 陈二狗看看陈昭愿,回了句:“不知道。” 蔡瓜瓜则呆呆的看着王小虎。 “刚刚,王小虎在说话。” 无花点了点头。 瞧见无花点头,陈二狗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当初在纸扎店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任何时候猫都不会说话!还建议老子去看精神科! 蔡瓜瓜盯着王小虎问了一句:“猫妖吗?” 王小虎瞥了蔡瓜瓜一眼,考虑着是先给她一爪子,还是无视她继续吃。 不对啊,若是妖的话,应该有妖气啊,这只猫显然没有。 只是蔡瓜瓜这个困惑,没人解答。 陈二狗虽然已经接受了王小虎作为一只猫会说话这种设定,但王小虎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他依然一无所知,自然也没法回答蔡瓜瓜的问题。 …… 无花跟着一猫一狗就不同了,无花笑眯眯的扯下另一个鸡腿递给了陈昭愿。 “不用了,你们自己吃吧。” 陈昭愿拿着橙汁默默回到自己房间。 无花则起身朝着洗手间间走去。 没一会儿,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无花再次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走到了蔡瓜瓜身边。 “你们教官为什么不开心?” “有吗?” “有。” 蔡瓜瓜认真想了想,好像是有点。 无花还在一边等着蔡瓜瓜回答。 “我觉得应该是冰糖葫芦没吃够。” 饶是无花这种聪明人,对蔡瓜瓜说的这句话,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冰糖葫芦?” “平安路有一家奶茶店,店里卖的冰糖葫芦,教官好像很喜欢吃,不过只有最后两串,没有多余的了,她应该是没吃够。” “冰糖葫芦?”不是到处都有吗?能有什么不同? “豆沙馅的。” 冰糖葫芦还有豆沙馅的? 另一个房间。 陈昭愿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蔡瓜瓜和无花的对话,伸手扶额,一脸无语。 这俩人,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眼皮有点重,陈昭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下午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床头柜上多了几串糖葫芦。 杨娜娜已经回到了陈昭愿那把黑伞中。 蔡瓜瓜则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陈昭愿望着床头柜上那几串糖葫芦,叹了口气。 拿出手机给无花打了个电话。 “我们谈谈,花园见。” 陈昭愿说完朝着酒店后面的小花园走去。 …… 陈昭愿看着坐在长椅上的无花。 “你在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图谋?” “为什么非得是有图谋?” 无花看着陈昭愿如此问道。 他的眼睛看着自己,却又像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是怪异。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所以你在我身边到底图谋什么?” 无花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蚂蚁,脑子里在快速的思考着什么。 很快他决定了,关于陈昭愿好奇的事情,说一半留一半。 无花从长椅上起身,走到陈昭愿对面,低头看着坐在长椅上的陈昭愿。 “陈昭愿,我认识你很久很久了,若说你对这人间有执念,那么,我就是对你有执念。” 无花对她有没有执念,为什么有执念,陈昭愿没兴趣,但有一点,她想知道。 “什么叫你认识我很久很久了?” “我的上辈子,上上辈子,甚至再往前追溯,很久很久之前我们就认识。” 无花说着叹息了一声,低头看着陈昭愿,眼底涌出一抹痛色。 继续说道:“陈昭愿,我是带着前世记忆降生的。” 记忆,陈昭愿仰头看着眼前的和尚,他不像是在说谎,但依旧有些可疑。 若无花说的是真的,那么陈昭愿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中,应该就有关于无花,或者说就是无花的。 可是为什么独独没了关于他的记忆呢? “和尚。” “我在。” “我没有任何关于你的记忆。” 无花叹了口气,说道:“是啊。” “你说的若是真的,那我们以前是怎么相识的?” “每一世,都是我主动来到你身边,看着你护着这人间。” 然后我再不得好死,当然这句话,无花没说。 陈昭愿盯着无花的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按理说,护着人间这件事,除了她自己和楚辞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嗯,挺好。” “哪挺好?” “对他人保持警惕性挺好。” 陈昭愿实在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有用的话基本上一个也没有问出来。 无花把陈昭愿的小情绪一一尽收眼底。 “但有一点,你该知道。” “哦?” “我对你没有恶意,一丝一毫也没有。” 陈昭愿收回目光,心想这不明摆着吗?他要是对自己有恶意,她还能让他在自己身边蹦哒这么久吗? 第77章 禹州·企鹅群1 想知道的事情一个也没有问出来,陈昭愿看看时间快到了,于是回到房间。 准备喊着陈二狗,蔡瓜瓜,明辉,一起再去一趟萧家。 就是这个时候,陈昭愿手机响了。 “楚辞?有事?” 陈昭愿和楚辞相识已久,但这家伙几乎鲜少主动联系她,当然了她也懒得联系他。 如果两人有什么联系,那一定是有事。 楚辞那边传来一句话:“萧若瑾把欠款还上了,利息也还上了。” 这个,就让人有点意外了。 之前还说困难,结果第二天就把欠款还上了,这是困难?这不是打脸吗? 听着陈昭愿那边没有动静,楚辞以为她在想什么事呢。 下一秒,陈昭愿说:“那答应我的三成,该给我了吧?” 陈昭愿听着楚辞那边明显,深吸了一口气。 “给你,过会儿就打给你。” 陈昭愿开开心心的应了声好。 “还有事吗?” “崇正的修为是你废的?” “是,怎么,茅山敢去找你麻烦?” 崇阳现在已经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楚辞那边冷笑了一声:“那倒不至于。” 楚辞本来还在想,怎么萧若瑾这次这么痛快地就把欠着事务所的前途还了,原来是不想招惹陈昭愿。 “禹州的事情什么时候能结束?还需要帮手吗?” “不需要,大概一个礼拜吧。” “好。” 陈昭愿挂断电话,很快就收到了楚辞事务所那边的转账。 楚辞这家伙虽然讨厌,但事倒是办的很利索。 既然钱到手了,萧衡那边又说端午节再动手。 于是陈昭愿改了主意。 “二狗,跟我出去一趟。” “好。” 陈二狗那辆越野车,刚刚上路不久,就在半路上看到河边站了好几个人。 本来就不算宽阔的道路,一下子就堵住了,等了一会儿,那几个人迟迟没有把车开走的打算。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道了声:“下去看看吧。” 春末夏初,两点钟的太阳晒的人脸上火辣辣的。 陈昭愿打着那把黑伞和陈二狗朝着人群走去,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原来河道边上站着一个女孩子,十六七岁的年纪。 因为不想上学,嚷嚷着要跳河。 但是站在河边上又迟迟不肯跳下去。 路上热心的人们,停下车来,站在女孩不远处,苦口婆心的劝说她放弃轻生的念头。 只是那女孩并不为所动,直到看见两个警察朝着这边跑来,眼见那俩警察离她越来越近,女孩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接着毫不犹豫的噗通一声,跳进了河中。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去,就看见已经跑过来的警察,不带一丝犹豫的也跟着跳进了河里,救人去了。 陈昭愿看着河水中焦急救人的那个警察。 很眼熟,很快想起来,那人不是之前在s城陈二狗他们重案组的张博宇吗? “他是张博宇。” 陈二狗点了下头,曾经的职业让他下意识的开始维护现场的秩序。 幸好,春末夏初的季节,又是大晌午,河水不算太冷。 只是跳河的女孩子在河中很不配合张博宇,让张博宇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女孩救上岸。 他自己则躲在河边,大口大口喘息着,累的不行。 岸上的人们见状,顿时松了口气,张博宇另一个同事连忙说:“人既然救上来了,大家快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车堵在这里也不是回事。” 围在河边的人们一个个离开了,只剩下陈昭愿,陈二狗,张博宇和他同事,还有那个跳河轻生的女孩子。 陈二狗走到张博宇身边,蹲下身子,一手搭在张博宇肩上,看着他问道:“还好吧?” 张博宇抬起头, 这才发现陈二狗。 像以前一样喊了声“头?”然后伸手比了个OK。 又看到站在陈二狗不远处的陈昭愿。 “陈小姐。” “嗯。”陈昭愿略略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张博宇的同事则看着那个被救上来的女孩子,问道:“叫什么名字啊,家在哪?” 那女孩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河边,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有。 陈昭愿站在一边,撑着那把黑伞,看着坐在河边的轻微发抖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感觉到陈昭愿的目光,抬起头看着陈昭愿,语气不善:”你们怎么还不走?” 陈昭愿哼了一声:“你管我?” 这话一出,女孩恶狠狠的瞪了陈昭愿一眼,在陈二狗,张博宇和他同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跳进了河水中。 也就是陈二狗眼疾手快,几乎立刻就拉住了身边下意识就要再次下河救人的张博宇。 “不要命了,我去!” 第二声噗通,陈二狗跳进了河里,一把拽住那女孩,就往岸上游。 谁知道那个女孩子不仅拼命在挣扎,还把陈二狗往水里按。 好在陈二狗体力足够好,虽然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做,还是在水中连拉带扯,再次把那个女孩子救了上来。 陈昭愿缓步走到女孩子面前,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她。 开口声音极冷:“你会游泳。” 陈述句。 陈昭愿这句话让坐在岸边的女孩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看着走到她身边的,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喘息了几口否认道:“我不会。” 陈昭愿冷笑一声,很是肯定的:“你会。” 陈二狗的体力确实很好,把人救上来之后,脸不红气不喘,还能顺手把张博宇从地上拉起来。 这会儿听着陈昭愿的话,陈二狗突然觉得这个想要寻死的女孩子好像确实会水。 因为她在水里太冷静了,似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自己踩下去,甚至……淹死! 张博宇的同事显然也有点生气,语气免不了也带了几分个人情绪。 “你这个小姑娘到底在干什么?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寻死?” 只是,那寻死的女孩子没搭理他,陈昭愿也没有搭理他。 想不开?寻死?开什么玩笑,这女孩可不想死,她只是想你们死。 陈昭愿面色平静的看着那个女孩子。 “你想死?” “我就是不想活了,你管我,谁让他们多管闲事的?” “知道吗?” “知道什么?” 第78章 禹州·企鹅群2 “老天爷她会成全每一个真心想死的人,骗她的会受到惩罚。” 陈昭愿声音冷冷的传来,食指转了个圈。 那女孩子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什么意思,感觉脚腕处没由来的一紧。 “啊!” 随着女孩一声尖叫,连一声救命都来不及喊出口,整个人唰的一声就被什么东西拖入了河中。 速度之快,别说张博宇和他那同事没反应过来,就是陈二狗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只能依稀看到缠绕在女孩脚腕上的,好像是从河中延伸出来的浅绿色的植物。 水草吗? 可是,按理说,河里的水草不会有这么结实,也不会突然像有生命一样延伸到岸上,缠绕人类。 河水不算清澈,但依稀能辨得女孩那张惊慌失措到扭曲的脸。 陈二狗再次想要上前去救人,却发现自己双腿被死死的固定在地上,无法移动分毫。 不止是陈二狗,张博宇和他那位同事也是这样,双腿仿佛生了根,定在地上,无法移动分毫。 陈二狗看向黑伞下的散发着寒意的陈昭愿,像是明白了什么,喊了一声:“老板娘。” 陈昭愿撑着伞转过身,神情淡漠的看着陈二狗:“怎么了?” 陈二狗看着陈昭愿,表情急切,但又生怕说了什么惹陈昭愿不快:“不至于啊。” “她日后日日都会梦见此景。” 陈二狗不解:“什么?” “重复一遍我刚刚说的话。” “她日后日日都会梦见此景。” 生怕陈昭愿下一秒变卦,陈二狗语速极快的重复了一遍陈昭愿的话。 已经快要被拽到河底的女孩,突然感觉脚下有一股浮力,慢慢把她托出了水面。 虽然她屏住了呼吸,还是难免因为受到了惊吓,被呛了两口水。 此时在岸上惊魂未定,再没有之前的冷静。 陈昭愿撑着伞,蹲下身子,看着那个女孩:“谁让你在这里害人的?” 女孩吐了两口水,喘息着看着陈昭愿,浑身忍不住打着哆嗦:“你在说什么?” “怎么还要再感受一下?” 河里的水草再次以缓慢的速度朝着女孩蔓延。 河底的那种濒死感还未消退,女孩惊恐的看着蔓延过来的水草和眼前这个诡异的女人。 她这次声音里带了哭腔:“我说我说。” 无论心底有多少算计龌蹉,真到了生死面前,大多人都一样。 女孩连滚带爬的把她那黑色的书包一把拽了过来,翻出手机。 指纹解锁,翻到某个界面之后递给了陈昭愿。 陈昭愿接过那个手机。 这时,陈二狗,张宇博和他同事总算可以动弹了。 陈二狗凑了过去,张博宇则不敢,之前在重案组的时候,张博宇就知道陈昭愿不是普通人,就连六六六分所来的人对她都毕恭毕敬。 这样的人,对于张博宇来说,最好的距离就是敬而远之。 但张博宇的同事显然不知道这些,正欲上前,却被张博宇一把拉住,张博宇冲着这位同事,郑重的摇了摇头。 女孩名叫向思思,高一的学生,因为突然繁重的课业,压力过大。 某天被初中时候的同学拉入了一个企鹅群。 群名:今日暴富了吗? 向思思加入这个群之后才知道,这是一个杀人群。 群成员主要是未成年。 瞄准的群体则是,警察,消防员,医护人员,以及孕妇。 害死一个两万块。 向思思本以为这个群应该是什么恶作剧,或者剧本杀,但一连好几日观察下来。 群里陆陆续续有人在晒成果和打款。 向思思才将信将疑,这个群是真的杀人群。 几乎每天都有人分享,怎么做让一个人死去,还不用承担责任。 久而久之,向思思心动了。 今天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却没想到被识破了。 陈二狗看着企鹅群聊记录,一颗心直往下沉。 陈昭愿面色还算平静。 平静的把伞递给了陈二狗,从斜挎包中掏出手机。 “瓜瓜,你和明辉出来一趟吧。” 蔡瓜瓜那边好兄弟小影片看的飞起。 旁边的女鬼杨娜娜瞅着那画面,一张鬼脸,黑了红,红了黑,调色板一般,很是精彩。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开始喜欢看这个了吗? 两个大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理解一下杨娜娜,她是妈妈辈的人,接受不了也正常。) 蔡瓜瓜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一秒画面。 “异性只为繁衍,同性才是真爱。” 杨娜娜眨了下眼睛,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经历,感觉这个叫蔡瓜瓜的女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蔡瓜瓜的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视频点了暂停,蔡瓜瓜一看来电显示,按了接听键。 …… 至于陈昭愿这边,觉得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事,准备就近找个地方。 陈昭愿把手机放回斜挎包中,从里面摸出两张姜黄色的符纸来,快速折成一个三角形。 走到张博宇和他那个同事身边,递给了他们二人。 “拿着吧,回去找个红布缝在皮带上。” 张博宇看着陈昭愿才,很是郑重的把那两个符纸折成的三角形接了过去,另一个递给了身边的同事。 “谢谢。”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说:“你们回去吧,这事不在你们能力范围内 。” 张博宇看向站在陈昭愿身边,一手拿着向思思的手机,一手给陈昭愿打伞的陈二狗。 “头儿。” 陈二狗把手机递给了张博宇,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个证件来递给张博宇同事看了一眼。 张博宇看了一会群聊记录,这才知道,若不是陈昭愿和他们头,他今日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想到此处,不由得一阵后怕。 眼见警察叔叔要离开,向思思不由得慌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暂时不行。” “你们这是非法**。” 陈二狗看着这个叫向思思的女孩子,有些头疼。 陈昭愿则不咸不淡的扔出一句:“河底舒服吗?” 向思思唇角向下一撇,乖了。 陈昭愿转过身看着陈二狗:“给我转六万。” “啊?” “那两个护身符六万,钱你出。” 陈二狗闻言长长吸了口气,咬了咬后槽牙。 “行,我出。” 别人是属十二生肖的,她陈昭愿是属貔貅的! …… 第79章 禹州·萧家幕后1 蔡瓜瓜和明辉来的很快。 陈昭愿给陈二狗使了个眼神。 陈二狗把向思思的手机递给了蔡瓜瓜。 “把群里这些人的资料查清楚,尤其是那个群主和转账的那位的。” “好嘞。” 蔡瓜瓜叼着棒棒糖,接过向思思的手机,动作麻利的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打。 明辉自己默默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向思思站在包间角落中,手足无措,她好像闯了很大的祸。 她想逃,却不敢。 那个叫陈昭愿的女孩子,凶得很,河底的感受她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二十分钟后,蔡瓜瓜停止敲键盘的动作,抬头看着身边的陈昭愿。 “教官,搞定。” 向思思手机上这个企鹅群,一共一百二十人。 这里面大多除了群主和管理,剩下的几乎都是学生。 经过蔡瓜瓜一番调查,所有学生的资料,群主,群管理的资料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们甚至还有另外一个群。 撺掇,诱导未成年自杀…… 陈昭愿拿着手机,走到向思思面前,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燃起一小簇冰蓝色的火焰,落在了向思思百会穴上。 前后不过一秒钟。 “好了,你走吧。” 直到向思思的身影消失在包间,蔡瓜瓜才叼着棒棒糖走到陈昭愿身边。 “教官,刚刚那个是萧家的魂术?” 蔡瓜瓜拿出口中叼着的棒棒糖问道。 她小时候见过萧衡与萧衍施展过此术。 只是动作比陈昭愿要慢太多,似乎施展此术之前还要蓄力。 “魂术啊,是我教给萧家的。” 陈昭愿说完,瞥见蔡瓜瓜呆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三个人,只有二狗在专心搞事业。 “老板娘,现在怎么办?” “明辉跟瓜瓜去查这个群主和转账的人,尽量抓活的,至于这些未来的害虫,让分所的人重点关注吧。” 靠他们几个人也看管不过来。 “好。” “还有,这个群主和转账的人有可能也是修士,你们两个要多加小心。” “是。” 陈二狗想起向思思来:“那个向思思,出去之后不会乱说吗?” “不会,她关于我们的记忆,刚刚已经被我消除了。” 四人在茶楼分别。 陈昭愿和陈二狗再次来到向思思之前要自杀的那条河。 陈昭愿下车撑着那把黑伞朝着那条河走去。 这条河东边不远处,就是萧家老宅。 就如萧衡说的那般,八年前一场大火,把萧家老宅烧的干干净净。 现在这个宅子,是在原有的遗址上,重新建造的。 从远处看,就像一个囚笼。 “那是什么地方吗?” “萧家老宅。” 陈二狗打量着前面那座萧家老宅,说了句:“看上去不老。” 甚至比之前萧家招待他们的那座宅子新多了,至少从外面看是这样。 等等……从外面看?怎么这么像个囚笼? “因为之前的宅子已经被大火烧了,现在这座是后来新建成的。” 陈昭愿说着,撑着黑伞一步步朝着萧家老宅走去。 就在距离萧家老宅大门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陈昭愿把手中那把黑伞,递给了身边的陈二狗。 自己则半蹲下身子,一手覆在地面上。 以陈昭愿为中心,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银光。 约半分钟之后,陈昭愿猛然睁开眼睛,盯着萧家老宅,站起身。 轻轻一字一顿的说了一个人的名字:“萧若瑾!” 萧家老宅,地下室。 那个巨大且坚固无比的铁笼中,衣衫褴褛,头发胡子乱糟糟,瘫坐在地上的男人,猛然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 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但看口型,说的是姑娘。 萧家老宅门外不远处,陈二狗给陈昭愿撑着伞,明显能够感觉到陈昭愿在生气。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明显的生气,至少以前陈昭愿生气的时候,陈二狗感觉不到。 这次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陈昭愿生气了。 之前那一点聊近于无的供奉之力,就在这了。 萧若瑾的修为应当都被废了,所以才会这么微弱。 陈昭愿看着地下,眼中寒意浓重。 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一样。 陈二狗认真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来那干燥的土壤有什么不同。 …… 陈昭愿眸光森冷,看着地下,想要祭品,想现世?你做梦! 这般想着,陈昭愿从斜挎包中掏出几张姜黄色符纸来,夹在中指与食指间,接着甩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接着十指交叠成宝塔状,朦胧的雾气弥漫在双手四周。 陈二狗清楚的看到陈昭愿眸中倒映出一种类似于海市蜃楼的幻境。 这些幻境倒映在地面上,四周还有一圈古老的文字禁制。 随着陈昭愿手上的动作停止,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符纸,燃起一小簇冰蓝色火焰,直至消失不见。 地上的幻境也如从未出现一般,凭空消失了。 陈昭愿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让她有点不舒服,只是很快,刺眼的阳光被黑伞遮住,陈二狗撑着伞举到了陈昭愿头顶上。 另一边,蔡瓜瓜和明辉来到一处老式居民楼里。 这边的房子应该是都被租出去了,住着的人鱼龙混杂。 过道上晒着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胸罩,甚至还有咸鱼和辣椒。 蔡瓜瓜和明辉一边往里走,一边时不时的盯着手机,眼见离目标越来越近。 最终停在一扇门前。 蔡瓜瓜抬起头看了一眼明辉,用口型对他说:“你去后面。” 这是二楼,对方如果跳楼逃跑也不是什么难事。 明辉了然,略略点头,朝着后面走去。 眼见明辉消失在楼梯口,蔡瓜瓜站在门前,一只小飞虫从蔡瓜瓜手中飞出,挥动着翅膀朝着这间屋里飞去。 蔡瓜瓜盯着手机上的画面,本来以为要抓得是两个人,没想到屋内有三个人? 一个房间里,两个人分别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的键盘上敲打着,电脑桌上堆着吃完的泡面桶,易拉罐,烟头…… 另一个房间是个中等身材的男孩子,看上去和蔡瓜瓜差不多大,闭着眼睛跪在神龛前的蒲团上。 这时,手机上跳出来一条信息。 “瓜瓜,房间里几个人,你一个人可以吗?” 消息是明辉发过来的。 第80章 禹州·萧家幕后2 “三个人,两个普通人,一个修士,我觉得没问题。” 蔡瓜瓜打完这几个字,收起手机,拿着一条红色的绳子,站在门前,转动了一下手腕,活动了两下脖子,一只手放在门锁上。 洁白的光晕在门锁周围旋转了一会儿。 门锁就这么被蔡瓜瓜打开了。 同时,另一个房间里,跪在神龛前的男孩子也睁开了眼睛。 蔡瓜瓜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 神龛前的男孩子也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拧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两个人正打了个照面。 蔡瓜瓜站在狭小的客厅里看着那男孩子,那男孩子也看着蔡瓜瓜。 男孩子留着鲶鱼头,发尾被挑染成灰蓝色,歪头看着蔡瓜瓜,眼中尽是打量。 另一个房间,坐在电脑前的两个人听到动静,也都走了出来。 这俩人,一个小眼睛,一个大眼睛,相同的是个个不修边幅,气色晦暗,一看就撸多了,肾虚…… 不美丽的事物,蔡瓜瓜懒得浪费眼神,很快收回了目光。 小眼睛男人看到客厅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不由得蹙起眉头。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蔡瓜瓜伸出右手,比了个八放在自己下巴,咧嘴一笑:“我是美少女战士。” “艹。” “精神不正常吗?” 蔡瓜瓜翻了个白眼,你才精神不正常,你全家都精神不正常? 只是,没等蔡瓜瓜开口说话,站在蔡瓜瓜对面的男孩子 手握成拳一声不响的朝着蔡瓜瓜打过来。 …… 守在楼后面的明辉,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人跑出来,思量了一下,有些担心蔡瓜瓜的安危,于是快步朝着楼上跑去。 跑到二楼,瞧见门大敞着,明辉警惕的走了进去。 看到两个大男人被一条红绳五花大绑着。 蔡瓜瓜则正抓着一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看到明辉走进来,说了声:“快过来帮个忙。” 被蔡瓜瓜按着,被迫弯着腰的男孩子抬头看到一个和尚。 “你还有帮手!” 明辉走过去顺手拿起桌上的抹布,塞到那男孩嘴巴里,然后帮蔡瓜瓜按着那男孩。 蔡瓜瓜对着那男孩子的后背拍了一巴掌:“废话,你都有帮手,我能没有吗!“ 蔡瓜瓜说着从她那身后背着的双肩包里拿出一根,烤串竹签一般粗细长短的针来。 那根针闪着寒光,不知为何被捆着的大眼睛和小眼睛男人,还有被明辉按着的男孩子,看着那根针,心中一阵瑟缩。 很快,蔡瓜瓜就用行动向这几个人证明,他们心中那种瑟缩是对的。 蔡瓜瓜拿着锁灵针,手起针落,贯穿了对方的手掌。 这三个人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和尚一过去,就给那男孩塞抹布。 原来是担心他叫声太大扰民。 鲶鱼头男孩呜呜咽咽的嚷不出声,一滴滴冷汗落在脏兮兮,看不本来颜色的地板上。 明辉松开了手,低眉顺眼的念了句:“阿弥陀佛。” 然后问了句:“现在问题是,怎么把他们弄出去?” 蔡瓜瓜拿起手机,给陈昭愿打了个电话。 …… 陈昭愿那边手机声就是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教官,人抓住了。” “活着吗?” “能喘气。” 陈昭愿直到这一刻脸上才有那么一点笑意,由衷夸赞:“干的漂亮。” 蔡瓜瓜嘿嘿笑了两声:“那,教官接下来怎么做?” “想办法把人带回酒店。” “好嘞。” 陈昭愿本来还想问一句,你和我们明辉没事吧?但听到蔡瓜瓜这语气,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 陈昭愿侧头对陈二狗说道:“咱们也回酒店。” 陈昭愿他们入住的这个酒店,是事务所名下的酒店。 陈昭愿和陈二狗回到酒店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无花,陈昭愿的房间只有杨娜娜一只好学的鬼。 陈二狗房间只有一只叫王小虎的猫。 王小虎是被陈昭愿强行抱到陈二狗和明辉的房间的。 它若是和杨娜娜待在一个房间,杨娜娜这个可怜的女鬼就跟只惊弓之鸟似的,不利于她学习。 …… 另一边,蔡瓜瓜挂了电话对明辉说:“你先带他走,我随后,带这俩。” “好。” 明辉从乱糟糟的沙发上随手拿了一件衣服,盖住鲶鱼头男孩的手,离开之前,望了一眼房间内的神龛…… 蔡瓜瓜则在屋里等了一小会儿,估摸着明辉应该到了楼下,这才从双肩包里掏出两个拿出两个口球来。 也不管这两个男人如何挣扎,塞进了他们口中,系好。 然后握着小红绳的一端,说了句:“走吧,不走的话,你们两个也得受那个鲶鱼头受的罪。” 两个男人一听,在士可杀不可辱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士可辱。 蔡瓜瓜就这么宛如一个女王大人,牵着两个被红绳捆绑的成年男子从房间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下楼的时候,在这个拥挤的老式居民楼里,还是不可避免的遇见了其他人。 一个大娘带着孩子见到此景,立刻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感叹世风日下,这些年轻人真是不像话! 明辉坐在车里,从车外后视镜中看到出来的蔡瓜瓜,立即闭上了眼睛,缓了缓气息。 内心决定,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和蔡瓜瓜一起出任务了。 明辉这般想着,拉开车门,走下车。 两个男人和那个鲶鱼头男孩坐在后排,蔡瓜瓜开车,明辉坐在副驾驶上。 车子平稳的向着酒店驶去。 只是没开多久,前面突然刮起一阵妖风。 这股妖风来的又急又快,卷着满天的黄土,完全挡住了蔡瓜瓜的视线。 车子不得已只能靠路边停下,然后嘭的一声,车子一阵晃动。 坐在驾驶席上的蔡瓜瓜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她的车被后面的车撞上了,感觉可能还撞的不轻! 副驾驶上的明辉侧头,看到坐在后排的鲶鱼头男孩,脸上浮起一抹邪笑。 明辉皱了下眉头,伸手抓住了蔡瓜瓜的手腕。 蔡瓜瓜抬头,见明辉对着自己摇摇头。 车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到黄土漫天。 明辉第一时间拿出了手机准备联系陈昭愿。 只是没想到……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就在两个人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 外面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 第81章 禹州·萧家幕后3 “车里的两个小家伙,把人交出来,姐姐我不为难你们。” 听声音是个女子,娇的让蔡瓜瓜直起鸡皮疙瘩。 姐姐?蔡瓜瓜往外看了一眼,却只能看到不停刮到车上的黄土,虽然如此还是忍不住向外面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她蔡瓜瓜就一个姐姐,厉害得很!! 你算地里哪根大葱?想当我姐姐! 蔡瓜瓜想着从双肩包里摸出一条鞭子,顺势就要下车,只是想要推开车门的时候,感觉车外面有一股阻力。 下一秒,满天黄土散去。 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出现一抹白。 副驾驶上的明辉望着车窗外那一抹白,喊了一声:“小师叔。” 无花的声音传到车内:“你们先走。” “无花师傅你行吗?” 无花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很装杯的话:“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蔡瓜瓜撇撇嘴。 后排那个鲶鱼头看向车窗外,很是轻蔑的瞥了一眼那个白衣和尚。 “你们以为你们是那位大人的对手?无知!“ 蔡瓜瓜抬眼吐出口气,转过身,大半个身子都钻到后排,伸出手来对着那个鲶鱼头的脸蛋,左右开弓。 噼里啪啦扇了一顿耳光,扇完看向另外两个被红绳绑着的男子。 “你们两个想说什么?” 另外两个男人头摇得像拨浪鼓!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这凶神恶煞的少女再给他们几巴掌! 明辉闭上眼睛:“阿弥陀佛。” 车子再次启动,这次,后面的车没有跟上来。 …… 无花握着一串佛珠看着前面那黑色的卡宴,驾驶席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到后面拉开车门。 后排走下来一个女人。 长发侧挽,月白色旗袍把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眉眼盈盈看着无花。 刚刚那么大的风,刮起那么大的黄土,这个和尚看上去竟然纤尘不染。 “灵隐寺空闻大师的得意弟子无花啊。” 声音楚楚动人。 像朵小白莲似的。 无花这样想着,面上微笑,神色一片清明:“正是小僧,姑娘是何人?” 小白莲似的女人盯着无花的眼睛,发觉自己的魅术对他没用,免不得一怔。 “我啊,不告诉你。” 女人这话刚说完,无花一手拿着手机对准她的脸拍了一张照片,给陈昭愿发了个过去。 哦?拍的清清楚楚。 “你干什么?” “没什么,拍个照片查一下。” “让开。” “那不行。” 女人冷笑一声:“无花你该不会觉得,就凭你能拦住我吧?” “试试喽。” “就是你师父来了,也不是我对手,你也配?” 是谁说师父就一定比弟子强? 无花“哦?”了一声,不做争辩。 无花站在那里,也不动手也不让步。 看的女人一股无名火,魅术无用,说明这个和尚心智之坚。 那么…… 女人想着一掌朝着无花劈了过去,眼见这一掌就要落在无花肩膀上了,他却轻轻松松的躲开了。 面上还是挂着令人讨厌的笑意。 女人试了几次,每次感觉都要打到他了,但每次又都被他轻松躲开。 就如当日陈昭愿想的那般,女人看着无花也在想:这和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猛地想起,关于无花的传闻。 妙僧无花,一切法术异术对他无效。 本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该死! “无花,你能自保,那你也能保住灵隐寺吗?” 无花笑着摇摇头,眼中趣味浓郁:“你可以去试试,毕竟小僧不在山上,师父和师兄他们应该也蛮无聊的。” 远方的灵隐寺。 空闻大师。 无情,无念,无心一齐打了个喷嚏。 女人看着眼前的和尚,想骂他,但又觉得有失身份。 “你还要跟我打吗?” 无花摇摇头,单手行礼:“小僧爱好和平。” 女人恨恨的瞪了无花一眼,转身走了。 …… 蔡瓜瓜那边,车开了没多久,则再次停了下来。 前面停了一辆迈巴赫,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倚在车上,幽深的眸子向蔡瓜瓜看去。 蔡瓜瓜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那个男人:“萧衍?” “认识?” “不熟,见过两面。” 通往酒店的这条路,有些窄,萧衍那辆迈巴赫就停在正中央。 蔡瓜瓜没办法,还是下了车。 与蔡瓜瓜一起下车的还有明辉。 “萧衍哥哥。” 萧衍见蔡瓜瓜下了车,朝着她走了过去。 “一转眼,瓜瓜都是大姑娘了。” 蔡瓜瓜并不想理会对方的寒暄:“萧衍哥哥是有什么事吗?” “你车里那三个人能不能交给我?” 萧衍这话说的极其自然。 明辉朝前走了两步,把蔡瓜瓜护在了身后。 蔡瓜瓜说了声:“不能。” 萧衍哦了一声,对于这个回答,似乎不意外,也不怎么失望。 “好吧,替我向陈小姐问好。” 萧衍说完转身朝着他那辆迈巴赫走去。 蔡瓜瓜看着萧衍离开的背影,一脸费解。 “他就这么走了?” 明辉嗯了一声。 这一路上,称得上是一波三折,但最后总算是到了酒店。 蔡瓜瓜把那两个男人拽进房间,神情带着一点小得意:“教官,人我都带回来啦。” 陈昭愿看着被红色绳子捆绑着,嘴巴里塞着口球的男人,又看看蔡瓜瓜一脸骄傲的模样。 陈昭愿叹了口气,心想,你这小电影真是没有白看。 “明辉呢?”陈昭愿这话刚问出口。 明辉就拽着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走了进来。 陈昭愿看着那鲶鱼头男孩,哦?邪修? “教官,就是这三个人了。” 陈昭愿点点头,右手泛起银色光芒,那团光芒分裂成三团,覆在鲶鱼头男孩和那两个男人头顶上。 三人一脸惊恐的看着那团光芒,身体却动弹不得。 搜魂术,也是魂术的一种。 在那团银色光芒覆在他们头顶上面的时候,这三个人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搜寻。 片刻之后,陈昭愿手中那团光芒消失。 “瓜瓜,把他们交给分所的人吧,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鲶鱼头男孩看着陈昭愿:“你敢!你敢,我家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蔡瓜瓜上去啪啪啪又扇了他几巴掌,凶道:“让你说话了吗!” 陈昭愿看着蔡瓜瓜,心想蔡铁心真是生了个好闺女。 第82章 禹州·萧家10 蔡瓜瓜刚要离开,却又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陈昭愿:“教官。” “嗯?” “我和明辉回来的路上,有人拦着我们,要救这三个人。” “谁?”陈昭愿这话刚问出口,斜挎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她拿出手机,看到无花给她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是个穿着月白色旗袍,楚楚动人的女子。 陈昭愿收回目光。 蔡瓜瓜继续说道:“路上起了一阵大风夹着黄土,我和明辉没有下车,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不过无花师傅赶到了,我和明辉便离开了。” 陈昭愿点点头道了声:“嗯。” “还有,我快到酒店的时候,萧衍也拦了我一下子,只是很奇怪,他没动手。” 确实有点奇怪。 “萧衍和萧衡是亲兄弟吗?” 蔡瓜瓜摇摇头:“不是,萧衍是萧若瑾收养的养子。” 这个回答让陈昭愿有几分意外:“可是,萧衍和萧衡确实有血缘关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萧衍的父母是谁,好像也没有人知道,我们只知道他是萧家养子。”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蔡瓜瓜和明辉离开之后没多久,无花回来了。 陈昭愿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我以为你会问我点什么?” “要等。” “等什么?” “等瓜瓜他们回来。” “哦。”无花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等到蔡瓜瓜,明辉,以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的陈二狗都回来。 “之前,二狗救了一个故意跳河自杀,想要害死施救者的女孩子向思思,我们从向思思的手机里找到一个群,这个群主要教唆未成年害人,害死一个人给他们报酬。” 蔡瓜瓜听着陈昭愿的话,忍不住问道:“那些人目的是什么?” “这些受害者是送给地下的祭品。” “祭品?” “禹州地下镇着一个东西,只要这片土地上有足够数量的鬼,再献上足够的祭品,他就能出来。” “出来会如何?”这话是无花问的。 “整个人间可能会沦为炼狱。” 陈昭愿脸上郑重的神色,让大家都紧张起来。 蔡瓜瓜举手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刚刚我对你抓来的那三个男人用过搜魂,已经确定了他们背后的人是胡媚儿。” 陈昭愿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一把拉上了窗帘。 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陈昭愿随手打开了投影仪,墙壁上出现一个女人。 蔡瓜瓜感叹了一句:“好漂亮啊。” 陈二狗看着那女人,无话可说,确实漂亮,楚楚动人,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妩媚,比很多女明星都漂亮。 “教官这位就是胡媚儿吗?” “嗯,这就是那三个男人背后之人,也是半路上拦住你和明辉的那位,胡媚儿。” 陈昭愿抱着双臂看着墙上的女人继续说道:“一只五尾灵狐。” 蔡瓜瓜瞪大了一双杏眼:“灵狐?还是五尾?” “嗯,不过现在只有一尾了。” “为什么?” “因为她那四条尾巴被我扯断做围脖了。” 陈昭愿说着从斜挎包中拿出一条毛茸茸的围脖来扔给了蔡瓜瓜。 蔡瓜瓜接过去,盯着那条围脖双眼闪闪发亮:“就是这个啊?还漂亮!” “给你了。” “真哒?谢谢教官!” 看的房间里另外三个大男人一阵无语。 足够的鬼,足够的祭品? 陈二狗仿佛想到了什么:“老板娘,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前王家村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人为! “对啊,死了一个人那是意外,死了一群人绝对不是,明辉。”陈昭愿说着喊了一声明辉。 明辉抬起头看着陈昭愿不明所以。 “引灵术这种东西灵隐寺没有吧?”陈昭愿的目光从明辉脸上移到无花脸上。 无花少有的沉默了。 他这一沉默,房间内的其他人便都懂了。 明辉抬头看着陈昭愿:“教官,引灵术是我有一次下山做法布施,结识了一位散修,他交给我的。” 无花扭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明辉:“你不是上交给你师父了吗?” 明辉垂下头:“嗯,但我看过一遍已经记下了。” “现在看来,当时你结识的那位散修应该也不是意外。” “若是这样,那这种事肯定不是一两件,分所和萧家一点也不知道吗?” 陈昭愿勾唇轻轻笑道:“是啊,这就是问题所在。” “可是,这些只是咱们猜测。” “嗯,本来我也这么想,但萧衍也出来拦着瓜瓜了。” 这次轮到无花皱眉头了,无花想不通,萧衍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萧衍这一出现,就就摆明了,萧家和胡媚脱不了关系了。 “证据呢?” 陈昭愿看着陈二狗叹了口气,想着他真是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他爷爷的匪气,或许和成长环境,工作环境有关吧! “明日就去找。” 无花意味深长的看着陈昭愿说道:“明日是端午节。” “嗯,我知道。” “明日我与你们一起去。” “可以。”陈昭愿说完开始下逐客令:“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陈昭愿躺在床上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萧衡的信息。 “明日上午九点,萧氏一族前往老宅祭祀列祖列宗。” 陈昭愿瞄了一眼,回了三个字知道了,放下手机,盖好被子,却听到门口有响动。 陈昭愿走下床,打开房门,看见王小虎板板正正的站在门口,接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杨娜娜看到这只猫,再次头发汗毛直竖起来。 王小虎迈着猫步走到杨娜娜面前,伸出一条腿来指着杨娜娜:“你,去那把黑伞里待着。” 这只猫身上有一股非常强大的气场,吓得杨娜娜大气不敢喘,化作一阵黑烟钻进了陈昭愿那把黑伞中。 王小虎见状收回自己爪子,朝着沙发一跃而上,看向陈昭愿。 “好了,你可以睡了。” 知道这家伙是为了让自己睡个好觉,陈昭愿没说什么,关好门,上了床,盖好被子,这次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前面已经有人猜出了王小虎的身份,陈昭愿在禹州睡不好,王小虎存在,可压惊,安眠。) 第83章 禹州·萧家11 早上七点半,陈昭愿准时睁开了眼睛,她这一觉睡得极香,满意的看了一眼趴在沙发上的王小虎。 王小虎眼睛都没睁开,下巴一抬,从鼻孔里呼出一声哼来。 见惯了它这副德性的陈昭愿,掀开被子走下床。 梳洗打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 伸手从斜挎包里拿出那顶红色的花轿,瞥了一眼立在墙边的黑伞。 “娜娜。” 一缕黑烟从那把黑伞中飘出来,凝形。 “姑娘。” 陈昭愿掌心里托着把顶花轿说道:“那本御物你也看的差不多了,试试,能不能控制它。” 杨娜娜尽力让自己无视沙发上的那只猫,屏息凝神,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痛苦。 陈昭愿忍不住看向沙发上的王小虎:“王小虎,你去找陈二狗吃早饭去吧。” 趴在沙发上的王小虎缓缓睁开眼睛,很是不悦的翻了个白眼,心想陈昭愿绝对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这般想着,从沙发上跳了下去,迈着猫步离开了朝着门外走去。 陈昭愿没理会王小虎的眼神 ,看着杨娜娜继续说道:“再试试。” 王小虎一离开房间,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杨娜娜再次屏息凝神。 陈昭愿掌心中那个巴掌大小的花轿,落在地板上,由小变大,再变大。 直到变成原先的大小。 杨娜娜睁开眼睛,看着落在地上的花轿,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 “姑娘。” 陈昭愿认可的点点头:“再试试把它变小。” 杨娜娜闭上眼睛,地上那顶纸花轿再次由大变小。 陈昭愿弯下腰,拿起地上那顶花轿,伸出两根手指在花轿顶上点了点。 黑色的煞气在花轿四周震了震。 “好了,以后这轿子就是你的武器了,也是你的栖身之所。” 杨娜娜化成一缕烟雾钻进了那顶花轿中。 陈昭愿把花轿收进斜挎包中,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立在墙边的那把黑伞朝着门外走去。 用过早餐后。 陈昭愿一行人,包括王小虎,一齐前往萧家老宅。 萧家老宅大门前,在施工,看上去像是修路。 陈昭愿看着那条路,下了车,陈二狗站在陈昭愿身侧给她打伞,蔡瓜瓜站在陈昭愿另一边。 明辉和无花留在了车上。 陈昭愿三人缓步朝着萧家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两侧的保镖拦了下来。 不等保镖开口,蔡瓜瓜二话不说,上去两巴掌,把人扇飞了。 蔡瓜瓜二话不说扇人巴掌的样子,看的陈二狗嘴角抽抽,他总觉得当初训练的时候,这丫头藏拙了。 扇完人,蔡瓜瓜拍拍手重新走到陈昭愿身边,三人一起走进了萧家。 萧家祠堂。 祠堂内,除了供奉的牌位,还有一个神龛,至于神龛里是什么,除了历任萧家家主没人知道。 以萧若风为首,身后是一众萧家小辈(同辈与长辈都已经葬身于八年前那场大火中。) 萧衍与萧衡分别站在第二排。 另一边,蔡瓜瓜扇了一路的巴掌,终于惊动了萧家管家。 管家是个比萧若风年纪稍大的男人,叫黄山,看到蔡瓜瓜的那一刻,有些困惑,黄山作为萧家管家,他自然是认识蔡瓜瓜的。 只是想不通,青州蔡家干嘛要这么做? 不过碍于蔡瓜瓜的身后的蔡家,黄山没敢上前,而是匆匆朝着祠堂方向跑去。 陈昭愿看着管家离开的方向:“咱们去祠堂。” 三人如入无人之境,来到萧家祠堂。 此时,萧若风手持三柱清香,还未来得及插进香炉中,就被匆匆跑来的管家打断。 黄山快步走到萧若风面前压低声音唤了声:“家主,出事了。” 黄山说着上前一步,附在萧若风耳边:“事务所那个陈昭愿和青州蔡家的小女儿打进来了,下面的人没拦住。” 站在萧若风身后的萧衡与萧衍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不等萧若风吩咐,陈昭愿三人已经来到了祠堂大门前。 萧家众小辈纷纷转身,看到一个中式装扮的黑衣少女,肤色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黑发被一条墨绿色发带扎着。 站在一把黑伞下,打伞的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一脸阳刚之气的壮汉。 另一边则是一个看上去年纪更小的少女,扎了一个两个丸子头,圆圆的脸,一双黑溜溜的杏透着兴奋的光芒。 萧若风看着这三个人,脸色相当难看。 “陈小姐,不请自来,擅闯我萧家是为何事?” 黑伞下的陈昭愿摇着手中那把写着听话二字的折扇,面无表情的看向萧若风:“我想来便来喽。” 萧家子弟中开始窃窃私语。 “这个女孩是谁?” “蔡瓜瓜我认识,不是萧衡的未婚妻吗?可是说话的那个呢?” 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好像是事务所的人。” 陈昭愿没理会人群里那些议论,站在萧家祠堂大门外,缓步朝着萧家祠堂后面走去。 萧若风给身边的人使了眼色,几个穿黑衣的人再次站在陈昭愿面前。 这次陈昭愿一把把蔡瓜瓜拉到身后,蔡瓜瓜抬头不解的看着陈昭愿。 “打了这么多人,手不疼吗?” 陈昭愿说着手中那把写着听话二字的折扇朝着人群挥去。 一瞬间,祠堂外面的院子里飞沙走石,院子里的绿植被连根拔起,不少萧家弟子更是直接一扇子,扇倒在地上,和后面的墙壁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唯有萧衡在陈昭愿把蔡瓜瓜拉到身后的那一刻,立即闪到了一边,萧衍见到萧衡的动作,也跟着躲到了一边。 萧若风则一个踌躇倒在了地上。 陈昭愿并没給这些人一个眼神,转过身,手中那把折扇再次轻轻摇晃起来,对蔡瓜瓜和陈二狗说了声:“走吧。” 三人一齐朝着祠堂后面走去。 萧若风被身边的管家一把扶起。 萧若风皱着眉头低声吩咐:“快联系胡媚儿。” 管家掏出手机发觉没有信号。 “家主,没有信号。” 不仅仅是管家的手机没有信号,所有人的手机都没有信号。 “是蔡家那个小丫头?” 青州,蔡家,九州最好的炼器世家,要切断他们和外界的联系,再容易不过了。 同一时间,陈昭愿停下脚步对蔡瓜瓜说道:“瓜瓜,不用切断他们与外面的联系。” “哦,好的。” 只是一瞬间,萧若风那边的手机就有了信号。 第84章 禹州·萧家12 萧家祠堂后院,有一间书房,陈昭愿三人走到书房门前。 陈昭愿伸手覆在那把锁上。 银色光芒流转,陈二狗和蔡瓜瓜只听啪的一声,锁芯被弹出,那把看上去很是古老精致的锁被陈昭愿打开了。 蔡瓜瓜抬头看着陈昭愿,眼里尽是震惊! 青州蔡家炼器,一向不外传,只传自家人,教官她怎么会的? 陈昭愿没理会蔡瓜瓜眼里的震惊,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二狗收了那把黑伞也跟着进去了,书房布置的很是古朴,红木雕花家具,古玩字画一应俱全。 陈昭愿四下打量了一圈喊了一声:“瓜瓜。” 蔡瓜瓜这才回过神来,走到陈昭愿身边。 “教官。” “这间书房里有机关,你找一找。” “哦?好。” 很快,蔡瓜瓜找到了这间书房里的机关所在。 就是书桌上那方砚台。 蔡瓜瓜走过去,轻轻转动那方砚台。 随着蔡瓜瓜手下那方砚台的转动,书桌后面的书架缓缓移开。 书架后面则是一间密室。 蔡瓜瓜与陈二狗皆是大吃一惊。 陈昭愿则面色平静的走了进去。 陈二狗与蔡瓜瓜紧随其后。 通过有些狭长的过道,顺着一节节台阶走下去。 一盏盏感应灯骤然亮起。 空荡荡的地下室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面似乎关着一个人? 那人瘫坐在地上,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刺的眼睛不适,伸手挡在了眼前。 陈昭愿三人走过去,靠近那只笼子。 笼子里面确实关着一个人,衣衫褴褛,头发胡子都已经长的很长很长,脏兮兮的打成结披在身上。 直到他适应了灯光,放下手,抬起头看向陈昭愿的方向。 但因为头发,胡须都很长,即便他抬起头来,陈昭愿几人也看不清他本来面目。 笼子里的男人本来一脸灰败,在看到陈昭愿的那一刻,突然激动起来,他挣扎着向陈昭愿的方向爬去。 蔡瓜瓜和陈二狗这时候才发现,男人的双腿已经废了。 他张着嘴对着陈昭愿不停的说着什么,却一个字的声音也发不出。 比起蔡瓜瓜和陈二狗的惊讶,陈昭愿的情绪显得平静多了。 她在笼子前蹲下身子,看着笼子里的男人,轻声唤了声:“萧若瑾。” 笼子里的男人看着陈昭愿疯狂点头。 “萧伯伯。”蔡瓜瓜看着笼子里的人,也弯下腰打了声招呼。 “你是……”萧若瑾抬起头看向另一个少女,感觉有点熟悉。 “萧伯伯,我是瓜瓜,蔡瓜瓜。” …… 祠堂,萧家弟子一个个从地上站起来,奇怪的是萧若风并不准备去阻拦陈昭愿。 而是发现手机有了信号之后,打了个电话电话。 萧若风说:“陈昭愿进去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声:“好。” 萧家老宅外。 胡媚儿从车上下来望着萧家,手中拿着一个按钮,望着萧家老宅,脸上是少有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女施主,你在开心什么?” 无花突然出现在胡媚儿面前,凭空冒出一条绿色枝蔓卷起了胡媚儿手中的按钮。 “又是你!” 无花拿中那个红色按钮,点点头:“没错,就是小僧。” “还给我!” “不行,这个看上去,好像会对陈昭愿不利。” 胡媚儿盯着眼前的和尚:“你为什么非得帮陈昭愿?她能给你什么好处?” “这个啊,说来话长了。” “你可以说说,陈昭愿给你的好处,我都可以给你。” 无花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副对方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小僧本以为狐狸精应该很聪明。” “什么意思?” “说你笨喽,人家说说来话长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胡媚儿看着眼前的和尚,努力压了压心头的怒气:“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 无花哦了一声:“那你请便。” 胡媚儿转过身给萧若风打了个电话:“你动手。” 萧若风这边则陷入了纠结。 他动手,那个叫陈昭愿的女孩子死在萧家,事务所怕是不会无动于衷,但不动手,陈昭愿若是找到了萧若瑾,事情败露,他还是一样没有生路。 本想着,让胡媚儿动手,最后无论成败把事情全部推到胡媚儿身上就行了。 现在,萧若风怀疑,那个胡媚儿也在算计他,想彻底把他拖下水,断了他念想,让他绝无回头路可走。 萧若风思量了一番,最终抬起头,看着供奉在祠堂正中央的神龛。 朝着右边伸出一只手,萧家管家立即递上了三炷香。 萧若风接过去,插进神龛前的香炉中,看似虔诚的拜了拜。 八年前,在胡媚儿的引荐下,萧若风第一次决定供奉它,它确实实现了萧若风的愿望。 萧家老宅里那些反对他的老家伙们,全部死在了八年前的那一场大火里。 他隐忍多年,终于坐上了萧家家主之位。 那么现在呢? 萧若瑾望着神龛中那一片黑色鳞片。 看在他供奉了它八年的份上,现在再实现一次他的愿望,让那几个人死在地下室吧! 萧若风这般想着,一只手伸进口袋中,掏出一只黑色的盒子。 只是还没来得及打开,站在神龛前的他,感到神魂一荡,整个人再也动弹不得。 下一秒,萧衍周身冒着蓝色光晕出现在萧若风面前,面无表情的从萧若风手中拿走了那只黑色的盒子。 在萧衡震惊的目光中,把盒子交到了他手上。 震惊的不仅仅是萧衡,还有萧若风和管家黄山,以及萧家一众弟子。 神龛前的香炉中那三柱清香,断了两支。 萧若风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亲生儿子,发觉自己动弹不得。 “你是失心疯了吗?” …… 地下室。 站在陈昭愿身后的陈二狗则懵逼了! 这个是萧若瑾的话!!!那外面祠堂里的那个又是谁? 这时,地下室一下子光芒大盛。 蔡瓜瓜与陈二狗抬眼看去 ,发觉这银色的光芒是地下室中央的神龛中散发出来的。 的确是神龛,却不知为何摆在了地下室,而且还没有香火供奉。 陈昭愿从笼子前站起身,朝着神龛走过去。 望着神龛里的放着的一小节白骨,和神龛下面的画像。 第85章 禹州·萧家13 陈昭愿伸手拿起,白骨与那幅画像,转身递给了蔡瓜瓜,重新走到铁笼前,看着地上的人说了句:“我带你出去。” 笼子里的男人萧若瑾猛然摇摇头。 “你不想让萧家的人见到你这副模样。” 萧若瑾点点头,曾经作为萧家家主,沦落成孪生弟弟夺权之后的阶下囚不说。 全身修为被毁,双腿被废,连嗓子都被药哑了,这副样子如何能出现在萧家众人面前? “萧衡一直在想办法帮你报仇,虽然我也可以强行扶他上位,但你该知道,你若是不出现,在他人眼里,他抢的就是他父亲的家主之位。” 自古以来,造自己父亲的反,无论成败都会被人诟病。 萧若瑾听了陈昭愿的话,低着头,像是在想些什么。 “你的嗓子和腿,我都能帮你医治,只是修为怕是没有办法了。” 萧若瑾思量许久,重新抬起头来,看着陈昭愿点点头。 得到萧若瑾的回复,陈昭愿看向身边的陈二狗:“把这笼子拉开。” 关着萧若瑾的铁笼子,每根柱子都有成年人手腕粗细,有门无锁,门也被焊的死死的。 陈二狗眼睛一瞬间大了许多,虽然说他从小到大,在普通人之中,确实是挺优秀的,也挺自信的,但是,这不代表他没自知之明。 陈二狗看着陈昭愿:“你是认真的吗?” 陈昭愿点点头,接过陈二狗手中的伞:“你试试。” 既然陈昭愿这么说了,陈二狗朝着铁笼走了两步,伸出两只手,一手握住一根铁柱,深吸一口气,双手一齐用力。 在陈昭愿,蔡瓜瓜和萧若瑾的注视下,那两根铁柱在陈二狗的拉扯下,开始变形。 别说蔡瓜瓜,就连陈二狗自己都忍不住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带上他,咱们出去。” 陈昭愿拿着那把黑伞走在最前面,后面是陈二狗背着萧若瑾,蔡瓜瓜拿着那一节白骨和画卷走在最后。 陈二狗背着萧若瑾在走出书房的那一刻,萧若瑾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阳光照在身上是什么感觉。 八年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未来还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陈昭愿站在书房外面,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心情顿时不怎么好了,一手握着伞柄,唰的一声撑开了那把黑伞。 陈昭愿几人来到祠堂的时候,看看的则是全身冒着冰蓝色光晕的萧衍。 以及尚在震惊状态中的一众萧家人。 “堂哥在干什么?” 更加震惊的还是趴在陈二狗肩膀上的萧若瑾。 萧若瑾望着萧衍现在的模样,呜呜咽咽了半天,也不成一个字调。 “教官,萧衍身上那是什么?” 陈昭愿撑着那把黑伞,站在萧家祠堂的院子里,看着萧衍吐出两个字:“燃魂。” 禹州萧家最擅魂术,其中有一门禁术名燃魂。 以燃烧神魂为代价,最大限度的提升自身实力,但代价是魂飞魄散。 这一门法术,陈昭愿并不曾教给萧家老祖宗。 只是禹州第一任萧家家主,当年也算是惊才绝艳般的人物,这燃魂术愣是自己悟出来了。 从此以后这门法术只传下一任家主,至于下一任家主能不能领悟,全看他们自己的天赋。 很显然,萧衍有这个天赋,并且学会了。 萧若风站在神龛前,浑身无法动弹,看着萧衍:“为什么?你是我的儿子!为什么?” 萧衍看着眼前的萧若风,这张脸明明跟萧若瑾长的一模一样,可是怎么看上去就让人这么的恶心呢?萧衍忍不住皱起眉头。 站在院子里的萧家弟子看着萧衍突然向萧若风出手,几乎惊呆了。 “大哥这是要造反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的同时,所有萧家弟子也不解。 萧衍是他们二叔萧若风的儿子,只是当年因为出色被他们祖父选中,过继到了萧若瑾名下。 萧衍虽是萧若瑾的养子,却与萧若瑾和萧衍相处的极好,萧若瑾是按着萧家未来家主来培养萧衍的,这些年来对他重视的程度远远超过亲生子萧衡。 所以他为什么要造这个反? 还是说,无论对他多好,都担心日后萧若瑾会把这家主之位传给亲生儿子? “萧若风,八年前,你勾结外人,害死萧家一众长辈,你该死。” 萧衍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半年前死的不是萧若风吗? …… 陈昭愿侧头看着趴在陈二狗背上的萧若瑾问道:“萧衍是萧若风的儿子?你的侄子?” 萧若瑾看着祠堂中的萧衍,尽管说不出话,下意识里还是回应了陈昭愿,点了点头。 “燃魂术,你教给了自己的侄子?” 话外之音便是,萧若瑾当年是打算把家主之位传给养子也就是侄子萧衍,而非亲生儿子萧衡。 “你做什么事情,我都可以不管,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了我父亲。”萧衍口中的这个父亲指的是萧若瑾。 萧若风浑身颤抖的看着萧衍,神魂被烧的滋滋作响,忍痛骂道:“你这个小畜牲!我才是你父亲!” 萧衍站在萧若风对面闻言竟笑了出来:“你是大畜牲,我是小畜生,岂不很对。” “弑父者天理难容。” “所以啊,我用了燃魂。”萧衍说完,伸出一只手点在了萧若风心脏的位置。 “燃魂!” 萧衍又笑了:“我差点忘了,你是萧若风,并不会燃魂术,不过也没事,作为儿子我让你亲自感受一下。” “用此术者,绝无活路!” 随着萧若风的一声声惨叫,冰蓝色的火焰燃烧的更加剧烈。 陈昭愿收了伞,走进祠堂朝着萧若风走去,手中的符纸甩到半空中,萧若风的记忆如走马观花一般被陈昭愿尽数看尽。 随着萧若风一声声惨叫,冰蓝色火焰把萧若风烧成灰烬,连一块骸骨也没有留下。 萧衍转身看向身边的萧衡:“萧衡,为兄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萧衍定定的看着萧衡:“若是这次为兄不站在你这边,你会杀了为兄吗?” 按着萧衡以往的个性,演戏演到底,他应该说不会,可是看着萧衍的眼睛,他发现那两个字他如何也说不出口。 萧衡说:“会。” 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 第86章 禹州·萧家14 萧衍与萧衡沉默着对视许久,萧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就在萧衡心底惊起一丝惧意时候,萧衍却突然转了个方向,朝着陈昭愿杀去。 原来萧衍这股杀意针对的是陈昭愿。 陈昭愿就站在原地,不躲不避,面无表情的看着萧衍。 冰蓝色的火苗燃于萧衍指尖,在距离陈昭愿的面门还有一指宽的距离时,萧衍的手指再无法前进分毫。 与此同时,站在一边的管家瞅准机会朝着供奉在祠堂中央的神龛跑去。 只是还未曾接近神龛,就被陈昭愿一把拽过,一只手毫不留情是捏住了他的喉咙。 陈昭愿并未看向那管家 ,只是冷冷的看着萧衍,冰蓝色火焰从萧衍指尖寸寸褪去,直至消失不见。 陈昭愿站在那,宛如没有感情的上位者看蝼蚁,看着面如死灰的萧衍,吐出四个字:“不自量力。” 萧衍看着陈昭愿,她果然很强,比想象中还要强。 哪怕是使用萧家祖传的禁术燃魂,也没有伤到她分毫。 萧衡终于冲了过去,扶着萧衍喊了一声:“大哥。” 趴在陈二狗背上的萧若瑾拍了两下陈二狗的肩膀。 陈二狗领会了萧若瑾的意思,走到萧衍身边,轻手轻脚的放下了萧若瑾。 萧衍看着地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不是很确认的开口:“父亲?”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 “大哥喊那个叫花子父亲?” 萧衡也扭头看向那人,许是血脉相连,尽管眼前的男人,衣着已经邋遢的不成样子,萧衡看着那人的眼睛,还是脱口而出:“父亲?” “难道说地上那个瘫……地上那个人才是大伯父萧若瑾?” 陈昭愿没心情看他们这场父子相认的戏码,一只手捏着管家脖子,朝着萧家祠堂正中央供奉的那个神龛走去。 神龛里供奉的是一片鳞片,黑色的鳞片。 陈昭愿冷着一张脸,拿起了那片黑色鳞片,喊了一声:“瓜瓜,锁灵针还有吗?” 一直站在一旁吃瓜的蔡瓜瓜听到陈昭愿叫自己,连忙回道:“有的。” “来。” “哦。”蔡瓜瓜一边应着,一边把手中拿着的白骨和画着陈昭愿画像的卷轴递给陈二狗。 接着从双肩包中拿出一根闪着寒光的锁灵针,快步走到陈昭愿面前。 蔡瓜瓜把那个管家手腕交叉,手起针落的同时伴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有些闷热的天,因为蔡瓜瓜这番操作,陈二狗觉得觉得有点冷。 随着惨叫声结束,陈昭愿松开了手。 另一只手把那块黑色鳞片握在手中,顺势把中央的神龛扫落到地上。 啪的一声,神龛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二狗,把神骨和卷轴给萧衡。” 陈昭愿说完又指使着站在祠堂大门口两边的人。 “去搬两把椅子过来。” 陈昭愿说的非常理所当然,乃至于没有人问一句她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 左右两边的萧家人给陈昭愿搬椅子去了。 陈二狗则拿着那一小节白骨和卷轴走到萧衡面前。 萧衍一把抓住萧衡的衣袖,询问的看着萧衡。 萧衡沉默着掰开萧衍抓着自己的手,朝着陈二狗走去,接过他递过去的卷轴和白骨。 萧衡亲自展开那幅卷轴,挂在了祠堂中央,上面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和陈昭愿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或者说陈昭愿与画像中的女孩子本就是同一个人。 萧衡侧头看向祠堂右边站着的人:“去拿一个神龛来。” 很快,全新的神龛和香炉送了过来,摆在了萧家祠堂正中央。 萧家下人弯着腰进来快速的把地扫了一遍。 收拾干净利落之后,萧衡郑重的把那一节白骨放在了神龛中。 从几案上拿起三柱清香,点燃,插进香炉中,虔诚的拜了拜。 萧衍忍受着识海中传来的一阵阵刺疼,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在祠堂的灰色地砖上,抬头看着也不已经在椅子上坐下来的陈昭愿。 “所以,你就是这幅画像中的人,也是我们萧家一直供奉的人。” 陈昭愿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萧家历代列祖列宗的牌位。 “我们萧氏一族供奉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保佑我们的?” 陈昭愿翘着二郎腿,两只手指托着下巴,歪着头看着萧衍。 就在陈二狗和蔡瓜瓜以为她要说什么大道理的时候。 陈昭愿说:“人不行别怨路不平,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保佑你们了?” ???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懵逼了。 包括坐在椅子上的萧若瑾,准确一点来说冒充他的那个萧若风已经死了,萧若瑾他现在还是萧家现任家主。 像是觉察到萧若瑾的困惑,陈昭愿看向萧若瑾。 “你似乎也没明白?” 萧若瑾点了下头。 陈昭愿看向萧家祠堂里供奉的那些牌位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到底是怎么和子孙后代说的。 “你们萧家的魂术是我教的,发家的第一桶金是我给的,作为回报,子孙后代需要供奉我的画像,这么说明白了吗?” 一直站在陈昭愿身边的陈二狗这时候才恍然大悟。 为什么萧衍突然要杀陈昭愿。 大恩如大仇。 死了的大恩人才是恩人。 但一直活着的大恩人对他们萧家来说与其说是恩人,不如说是枷锁。 陈昭愿说完,萧家众人个个低下头,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萧若瑾抬起头看向陈昭愿 眼中尽是哀求。 他求的是什么,萧家众人不知道,但陈昭愿知道。 他在求陈昭愿救萧衍。 而萧衍,陈昭愿救不了。 再说即便救得了,她也不会去救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 她陈昭愿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 “用燃魂术者必死。” 即便救回来,也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当肉体生命消逝,最终结果也是一样。 听到陈昭愿的回答,萧衍才明白萧若瑾眼中的哀求是求陈昭愿救自己。 萧衍识海即将炸裂的疼痛,走到萧若瑾面前,蹲下身子。,抬头看向萧若瑾。 “父亲,不用伤心,他死了,您活着,这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儿子求仁得仁,不后悔。” 萧若瑾看着萧衍,一行老泪落下来。 第87章 禹州·萧家15 陈昭愿,蔡瓜瓜,陈二狗带着萧家的那个管家,黄山从萧家出来。 无花和明辉站在陈二狗那辆越野车前。 陈昭愿走到无花身边问了句:“胡媚儿呢?” “走了。” 陈昭愿皱了下眉头看着无花:“为什么不抓住她?” 无花看着陈昭愿唤了她一声:“陈老板。” “嗯?” “你好像对我的实力误解颇深。” “什么意思?” “那个胡媚儿确实不能拿我怎么样,但是我也没法把她怎么样。” 陈昭愿认真的想了想无花这句话。 大概就是自保没问题,攻击力面对老妖怪一般? 陈昭愿转身,看着萧若风的管家,叫什么来着?嗯,黄山,吩咐了一声身边的陈二狗:“找找他的手机。” 许是这段日子以来,被陈昭愿使唤惯了,陈二狗立即在那个叫黄山的管家身上摸索了一番。 很快从衣兜里找出了黄山的手机,递给了陈昭愿。 陈昭愿拿着黄山的手机,二话不说,右手泛起银色光晕。 黄山看着陈昭愿的右手,有些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黄山声音颤抖的说道:“陈……陈小姐,有什么事情你问,不用一上来就用搜魂!” “你骗我怎么办?怪麻烦的,还是这样比较方便。”陈昭愿说着右手便覆在了黄山的头顶上。 黄山一脸惊恐的看向一边的和尚,求救道:“无花师傅,你可是出家人啊,出家人一向慈悲为怀。” 无花与明辉站在一边,单手行礼,一齐念道:“阿弥陀佛。” 一圈又一圈的银色光环在不停的流转。 炎热又安静的晌午,伴随着这边发出来的惨绝人寰的叫声,惊起一阵阵飞鸟。 站在蔡瓜瓜身边的陈二狗低声问道:“瓜瓜,被搜魂到底是什么感受?”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无意瞥见蔡瓜瓜手中拿着的棒棒冰。 陈二狗眼中升起两个问号来,忍不住看了一眼蔡瓜瓜身后背着的双肩包,顿时有些好奇,她这包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蔡瓜瓜咬着冰棒,抬头看着陈二狗:“怎么?你也想感受感受?” 陈二狗给了蔡瓜瓜一个你看我像有病的样子吗的眼神。 蔡瓜瓜一口冰棒在口中化开之后,抬起下巴想了想:“搜魂的感受大概就是做开颅手术。” 蔡瓜瓜说完怕陈二狗不理解,又加上了一句:“不打麻药完全清醒的开颅手术。” 陈二狗点了下头,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以陈昭愿是从,她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 就在陈二狗和蔡瓜瓜说话的工夫,陈昭愿那边已经收回了手。 陈昭愿把从萧家祠堂中带出来的那块黑色鳞片,捏在手中。 接着打开了黄山的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那块黑色鳞片在陈昭愿手中化为齑粉。 陈昭愿看着手机检查了一下,用脸上的笑容表示拍的很满意,找到了胡媚儿的联系方式给她发了过去。 陈昭愿已经可以想象到胡媚儿那边已经气的想杀人了。 几人一齐回到了酒店,这次没有把黄山交给禹州分所。 陈昭愿准备把人带走交给楚辞。 第二日,萧家那边传出消息。 萧若风死了。 萧衍死了。 就在萧衍死后,萧若瑾收拾干净之后,把萧家家主之位传给了萧衡,当天萧若瑾也去世了。 本来他一身修为都被萧若风給废了。 再加上关在地下室被折磨了八年,出来之后,最为看重的养子萧衍落得一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轮番刺激之下,最终萧若瑾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还有一件事,也是其他几州几家比较关心的。 那就是萧家家主萧衡与蔡家二小姐解除了婚约。 陈昭愿这边,无花,明辉,陈二狗三个人押着黄山先行一步。 …… 陈昭愿撑着那把黑伞站在向思思跳河的那条河边。 隔着那条河,看着对面的萧家老宅。 老宅大门前的灯在白日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目之所及,一片的白。 萧若瑾那一代,没有一个性子适合做家主的人,没想到萧衡这一代却有两个人,萧衍和萧衡。 “教官,我们家供奉的也是你吗?” “嗯。” 又过了一会儿,蔡瓜瓜没有再开口。 陈昭愿有些意外的扭头看着她:“没有别的事情要问了?” “爹爹让我来禹州的意思,我已经猜到了。” 教官你的意思我也猜到了,当然后面这句话蔡瓜瓜没有说。 陈昭愿扭头朝周家村的方向看了一眼。 “咱们也该回去了。”陈昭愿说着转过身。 蔡瓜瓜答了句:“好。” 这禹州萧家瓜虽然多,但吃多了也撑得慌,她早就想回去了。 两人一转身。 看见前面停着一辆车,蔡瓜瓜和陈昭愿都觉得那辆车有些眼熟。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车上下来四个黑衣人,一人搬着一个大箱子。 不光是车,就连这四个黑衣人,蔡瓜瓜也觉得有点眼熟。 但陈昭愿这会儿已经认出来了。 这几个人不就是那天站在萧衡左右的人吗? 四个黑衣人抱着一只箱子走到陈昭愿面前。 “陈小姐,这是我们家主给您准备的禹州特产。” 陈昭愿看着那四只箱子,又瞥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蔡瓜瓜,点了下头,道了一声:“你们家主有心了。” 等到四个黑衣人离开,蔡瓜瓜和陈昭愿才走到后备箱。 陈昭愿看着那几只箱子吩咐道:“打开看看。” 拆箱什么的蔡瓜瓜最喜欢了,看看吧,萧衡那家伙送了什么东西讨好教官,也好让她爹爹给教官送个更好的。 蔡瓜瓜这么想着,动作麻利的拆开了四个箱子。 但无一例外,箱子里装的都是吃的,竟然真的是禹州特产。 蔡瓜瓜看着那四箱禹州特产,脸色微僵,想着这萧衡真的很不会来事,不该送点值钱的古玩字画,再不济金银珠宝也行啊,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萧衡这么的……”蔡瓜瓜还想着帮萧衡解释一下,毕竟相识一场嘛! 但她看着那些禹州特产,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弯下腰,很认真的开始扒拉那些禹州特产。 蔡瓜瓜这个举动让站在一边的陈昭愿都困惑了。 “你找什么?” “卡呀!” “什么卡?” “银行卡啊,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蔡瓜瓜一句话把陈昭愿干沉默了。 第88章 禹州·萧衍1 “别找了,就是些吃的,这些都给你吧。” 蔡瓜瓜挠挠头:“这样好吗?” 陈昭愿眨了下眼睛,表情竟有几分宠溺。 “谢谢教官!” 回S城的路上,陈昭愿坐在后排,看着手机上那条余额信息,数字1后面有8个0。 萧衡确实会来事,陈昭愿表示很满意,如果以后不用干活的话,那就更满意了。 …… 萧衍。 萧衍自记事起,他和他娘亲就一直被父亲萧若风虐待,毒打。 每一次被打,他娘亲都会用瘦弱的身体,紧紧把他护在怀里。 萧衍想不通,为什么他娘亲会找这么一个男人做丈夫。 被虐待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萧衍六岁。 萧衍六岁那年,娘亲抱着他跪在了祖父面前,求祖父救他们母子一命。 可惜祖父硬着心肠没同意。 直到娘亲一头撞死在萧家老宅大门上。 撑着一口气娘亲,等到他大伯父萧若瑾来。 萧衍清楚的记得他娘亲在大伯父怀里,看着他只留下一句话:“若瑾,帮我照顾衍儿,求你……” 萧衍亲眼看到他的大伯萧若瑾,抱着他娘亲的尸体红了眼睛,站起身来没走两步,一个踉跄跪在了萧家大门外,吐了一口血,染红了萧家老宅门前的台阶。 萧衍那时候年纪很小,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 很快,萧若风来了,灵堂上,萧衍跪在地上,一张一张给他娘亲烧纸。 从不和人脸红动怒的大伯父,狠狠的揍了一顿萧若风。 萧若风咬着牙红了脸,也怒了,兄弟二人在灵堂中大打出手,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动手。 萧衍想着要是大伯父打死他萧若风,给娘亲报仇就好了,最好把祖父那老头子也一起打死! 萧衍低着头,垂着眼皮,掩盖住眼中的恨意。 姜黄色纸张在铜盆中燃起的焰火映红了萧衍那一张木然的小脸。 很可惜,大伯父没有打死萧若风,因为祖父那个糟老头后面也来了,他修为应该是挺厉害的,所以一下子就分开了大伯父与萧若风。 祖父拿着手中的拐棍狠狠打。 萧若风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三日后,娘亲出殡。 葬礼之后。 大伯父跪在祖父面前,梗着脖子说要收养他。 一边扶着腰的萧若风自然是不同意的,祖父自然也是不同意的,有萧若风在,怎么样也轮不到一个伯父来收养。 但大伯父梗着脖子说要是不让他收养自己,这家主之位他便不继承了。 萧衍没错过萧若风在听到大伯父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喜色。 站在门外的大伯母神色有些忧伤的看着屋内,她身边站着的是他堂弟萧衡。 在祖父那个糟老头子看来,大伯父若是不继承家主之位那是万万不行的,老头子大约也是知道萧若风是个不成器的。 所以大伯父这个威胁很管用。 萧衍终于脱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来到了大伯父萧若瑾身边。 然而这一切是他娘亲用命换来的。 大伯父对他很好很好,用视如己出四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两年后,祖父去世,大伯父继承萧家家主之位,父亲则外出游历。 萧衍和萧衡的修行,由大伯父亲自教导。 萧衍十四岁,大伯父给了他一本书,同时还送了他一件生辰礼。 同时送了他一件生辰礼物。 一件白色的背心,款式很寻常,但料子不寻常。 料子名不染尘,极其珍贵,不染尘顾名思义,不染纤尘只是其一,其二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这衣服,萧衡都没有。 至于那本书,则记载着一门禁术。 燃魂术。 这门禁术,只传下一代家主,但家主能不能学会,就要看个人天赋了。 萧衍学的很艰难。 又过了两年萧衡十四岁,萧衍私下里偷偷把燃魂术教给了萧衡。 萧衡自小便是天赋过人,这一点得到了祖父和青州蔡家家主的认可。 萧衡早早的就和蔡家二小姐定了娃娃亲。 萧衍想着,以萧衡的性子没表示反对,那就是很喜欢那个叫蔡瓜瓜的圆脸小姑娘了。 也是因为天赋,萧衍用了两年都没有掌握的燃魂术,萧衡短短两个月就掌握了。 天赋碾压勤奋,说完全不嫉妒那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开心。 他的弟弟真优秀啊。 那些年,是萧衍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了。 他想着,萧衡若是想做家主,他就支持他做家主。 他若是不想做,那就让他自由自在的与萧家那个小女儿过日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仅仅又过了一年。 一年后,萧家祭祖前一日。 萧若风回来了,回来的不止他一个人,他带回了几个奇奇怪怪的人。 萧若风带回来的这几个人,给萧衍的感觉,无一例外,就是阴郁。 尤其是那个个子不高颧骨很高,眉毛细长的男人。 萧若风这次回来给他带了礼物。 萧衍打开礼盒,盒子里装的是一块佛牌。 萧衍看着盒子里的那块佛牌,愣了一下。 那形象…… 怎么说呢,一点也不像夏国寺庙里常见的,供奉的佛像。 而且他们萧家历代供奉的只有一幅画像一块骨头。 所有的萧家弟子都不会再供奉其他。 至于为什么会供奉一幅画像,一块骨头,萧衍也不知道。 萧衍收起了那块佛牌。 当天晚上,萧衍便病倒了,来势汹汹,且查不出病因。 自然没法参与祭祖。 萧衍一直在房间里休息。 上午九点,听到陪在萧若风身边的黄山过来敲门大喊:“大少爷,祠堂起火了!!! 萧衍闻言,眉头跳了一下。 起身下床打开门,看到黄山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 黄山看着萧衍:“大少爷,祠堂起火了,火势太大,咱们赶紧走!” “家主和萧衡呢?” “不知道。” 萧衍一把推开了站在他面前的黄山,朝着祠堂方向跑去。 火势确实很大! 萧衍站在外面朝着里面大喊了一句:”父亲!!!” 祠堂里只有熊熊燃烧的大火,并无人回应。 萧衍又喊了一声:“父亲!!!” 这次终于有人回应他了。 回应他的人是萧衡:“大哥!!!” 萧衍用力推开了身边拦着他的下人,没有一丝犹豫的冲进了火海里。 第89章 禹州·萧衍2 萧家祠堂很大,站在最前面的是家主,依次是各位长辈,再往后才是他们这些小辈。 也幸亏这些小辈站的远,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他们第一个跑出来了。 至于萧衡则是因为贪玩,来迟了,当然这个只是对外的说辞,其实是,萧衡觉得有萧衍在,这祭祖他来不来的也无所谓。 但没想到萧衍突然病了,萧衡是第二天临时被其他堂兄弟拽到祠堂来的。 萧衡刚到祠堂大门,还没走进去,大火一瞬间围着祠堂烧了起来。 不同于其他堂兄弟,转身朝着外面跑,萧衡第一反应是往祠堂里面跑,因为他父亲还在祠堂里。 只是萧衡刚迈进大门,祠堂最里面出来一个人。 那人和自己父亲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却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吃了一惊,浑身冒着杀气朝自己走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外面响起萧衍的声音。 “父亲!!” 萧若风听到这个声音,皱了下眉头。 “萧衡!!!” “大哥!” 萧衡这声大哥刚落音,萧衍披着着浸透凉水的被子冲了进来。 看到萧若风也是一怔,此时萧若风身上的杀气已经褪去。 …… 快要逃出火海的那一刻,房梁突然朝着萧衡砸了下来,萧衍下意识的伸手挡住,胳膊却也被烫的不轻。 这一场大火起的蹊跷,萧家几乎所有的长辈都葬身于这场火海里。 萧衍右臂因为救萧衡,被烫伤,留下很大一片伤疤。 …… 这一场大火后,萧若风顶替了萧若瑾的身份。 尽管萧衍和萧衡都知道眼前那个顶着他们父亲身份的男人其实是萧若风。 但谁也没有点破。 在实力不够之前,只能选择蛰伏。 萧衍和萧衡皆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和之前不同的是,萧衡没有那么相信萧衍了。 从此萧衡故作纨绔,荒废修行,玩世不恭。 萧衍则一天比一天沉默内敛。 也是这一场大火之后,萧衍才知道他生物学上的父亲萧若风为什么家暴他母亲,为什么那么恨萧若瑾。 萧若瑾和萧若风是双生子,在祖父萧正德看来,两个人修行的资质只能算一般,不仅他俩,就是他们那一代人,修行资质都很一般。 所以,萧正德在萧若瑾和萧若风之间,选择了萧若瑾作为下一任萧家家主。 一来,萧若瑾是长子,二来,他为人正派。 也是因为太过于正派,在萧若风面前,永远是一副不争不抢的好哥哥样子。 萧正德一点不怀疑若是有一日,他前脚死了,后脚萧若瑾就会家主之位让给萧若风。 于是,萧正德不愧于他那个一看就缺德的名字,想了一个缺大德的主意。 他把萧若瑾支出去历练一年,然后把本来和萧若瑾情投意合的养女温晴,许给了萧若风。 温晴是个孤女,寄人篱下,性子软弱,之所以会嫁给萧若风,完全被他祖父萧正德給道德绑架了。 等到一年后萧若瑾回来,温晴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 祖父的用意是想让大伯父萧若瑾恨起来,狠起来。 只是,起了反作用,大伯父没有狠起来,恨起来,狠起来的人是萧若风。 萧若风虽然不能继承家主之位,可怎么说也是萧家二少爷,却迫于父亲的淫威,娶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大哥的女人。 重点是温晴是个孤女,没有父族母族支持,在事业上对萧若风来说更没有一点助力。 这样一来,离他想要争夺萧家家主的目标,就更遥远了。 所以,萧若风恨萧正德,恨萧若瑾,恨温晴,甚至恨萧衍。 以上就是萧若风为什么那么讨厌痛恨温晴的原因。 至于萧若风为什么恨萧衍,却在成功顶替了萧若瑾的身份之后,还想着把家主之位传给他。 关于这一点,萧衍一开始也困惑,后来才无意中得知萧若风这么做是原因。 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儿子,萧若风以后都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了。 当年温晴生下萧衍之后,萧正德废了萧若风的身子…… 萧衍觉得在缺德这一方面,从萧正德到萧若风还真是一脉相承。 …… 萧家的长辈都死在了那一场大火里。 尽管萧衍和萧衡都觉得,这场大火蹊跷,以那些长辈的修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更蹊跷。 但没有一个人去提出这个疑问。 萧衡死里逃生之后,整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的的萧衡只是贪玩,该学的东西一点也没有落下。 萧家老宅大火之后的萧衡,对于修行一事,在其他人看来,基本上是荒废了。 未成年之前,逃课打架,萧衍还能护一护。 成年之后花天酒地,萧衍也没了办法。 萧衡依旧喊萧衍大哥。 萧衍总觉得那一声大哥隔着一层冰。 但萧衍没有办法。 无论他记在谁的名下,有一个事实无法改变。 他是萧若风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就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他们堂兄弟之间产生隔阂。 只是二人都是聪明人,尽管彼此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曾点破。 萧衍右手臂上那条疤,时刻提醒着他身体里的血液有多么对不起萧衡。 这些年来,萧衍一直关注着萧衡。 直到某一天,萧衍发现萧衡在和事务所来的那个女孩见面。 当天晚上萧衡提出要和青州蔡家解除婚约。 萧若风强压下内心的狂喜,装模作样的发了一通脾气,打了萧衡一顿。 萧衍记得萧衡明明是想很喜欢那个叫蔡瓜瓜的女孩子的。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各种蛛丝马迹汇集到一起,萧衍推测出萧衡要在祭祖那日动手。 可是,萧衡的修为荒废的这几年,他要怎么动手才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呢? 那自然是,历任只有家主才能学习的,燃魂术了。 萧衡是他大伯父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萧衍绝对不允许他再有个闪失。 萧若风他来杀,全当回报大伯父和大伯母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陈昭愿他也想杀,想给萧衡彻底的自由,可惜陈昭愿太强了。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萧衍想着若是下辈子他是大伯父的亲生儿子,是萧衡的亲哥哥就好了。 只是,他没有下辈子了…… 第90章 路途生魂1 蔡瓜瓜手握方向盘,嚼着牛板筋,哼着歌,心情极好。 陈昭愿坐在后排,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王小虎趴在陈昭愿身边也闭着眼睛。 眼看快要到S城了,公路上突然横穿出一个人来。 一个男生,一个看上去最多二十来岁的男生。 尽管蔡瓜瓜猛刹车,觉得应该没有撞上,但从那人的表情上看去,怎么好像还是撞上了? 蔡瓜瓜想着今天是不是乐极生悲,又困惑怎么现在讹人的都这么年轻化,演技派了呢? 蔡瓜瓜这一刹车,坐在后排的陈昭愿和王小虎一齐睁开了眼睛。 蔡瓜瓜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的陈昭愿。 “教官,我好像撞上人了?” “下去看看。”陈昭愿说着拿着那把黑伞下了车。 陈昭愿撑着伞和蔡瓜瓜走到车前。 倒在地上的是个很年轻的男生,一米八左右的个子,体型偏瘦。 小伙子坐在地上,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看到映入眼帘的两双鞋,抬起头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个少女。 陈昭愿身上的那个斜挎包中的花轿突然激动起来。 陈昭愿伸手安抚了下。 蔡瓜瓜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那男生,伸手想要扶他一把。 结果,蔡瓜瓜的手直接就从那男生的身体穿了过去,抓了个空,蔡瓜瓜懵了。 很显然男生也懵了。 “你能看到我?” 蔡瓜瓜站起来,歪着头看着地上的男生。 “教官,这是什么玩意?” 被蔡瓜瓜形容为什么玩意的男生,闻言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惊喜,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你们真的能看到我!” 蔡瓜瓜没回答,像他们这种修士,其实是不愿意管人间这些事的。 于是,蔡瓜瓜看着陈昭愿。 很快,陈昭愿给出了答案:“生魂。” 普通人灵魂出窍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发生意外,受到惊吓,丢了魂,这种一般找个神婆收收魂就好了。 还有一种比较难办,就是人在頻死的状态中,魂魄离体,就是生魂,这个能不能活全凭运气。 得到陈昭愿的回答蔡瓜瓜放下心来。 “那咱们继续赶路吧。” 阿姐说过,出门在外,不比在青州,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蔡瓜瓜最大的优点,不是炼器,也不是爱吃,而是听话。 这时,陈昭愿身上的斜挎包里传来杨娜娜的声音。 “生魂啊,姑娘,还是个童男子,大补啊,快让我吃了他!” 光是听声音,都能感觉出声音的主人已经馋的快要流口水了。 只是这话,不止陈昭愿和蔡瓜瓜听到了,就连站在她们面前的男生显然也听到了。 男生明显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这俩有些古古怪怪的女孩子,二话没说,一溜烟的跑了。 斜挎包里再次传来杨娜娜的声音:“啊,走了啊。” 声音听上去,有一种美食到了嘴边没有吃到的遗憾。 路上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蔡瓜瓜和陈昭愿抛在脑后了。 十分钟后。 蔡瓜瓜的车停在了陈昭愿在S城的住处。 陈昭愿下了车,王小虎也跟着跳了下来。 蔡瓜瓜本来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不把王小虎抱下去,但触及到陈昭愿那张有些冷漠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教官,那我先回去了。” 陈昭愿点了点头。 住处。 陈昭愿在浴室躺在浴桶里,闭着眼睛,一副马拉之死的场景。 客厅,王小虎趴在地毯的垫子上,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是今年最火的仙侠电视剧。 王小虎看了几眼,看到男女主角为了所谓情情爱爱说着要毁灭三界的时候,王小虎终于忍无可忍,抬起爪子按下了遥控器的开关键。 科学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但是演艺圈却后退了,如今这些电视剧啊,还没有当年那只猴子和那只燕子好看。 虽然,猴子有点憋屈,燕子有点闹腾,但至少人家不会动不动为了情情爱爱毁灭三界。 …… 另一边,蔡瓜瓜把陈昭愿送到之后,回到了事务所安排的公寓里。 第二天起床准备去了事务所,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一个男生蹲在她门口。 男生看到门开了立即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蔡瓜瓜。 蔡瓜瓜看着他,觉得眼熟,想了一下才想起他是谁。 没办法,她从小就有个毛病。 帅哥美女长的好看的人,她一记一个准,长相普通的很容易就脸盲了。 当初之所以能记住陈二狗,也是因为他那个身高比大大部分男人都高。 这会儿,蔡瓜瓜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就是昨日回来的路上,撞上的那个人,教官说他是生魂。 “你怎么在这?” 男生伸手挠挠头,在蔡瓜瓜面前还有几分大男孩的腼腆。 “我跟过来的。” 蔡瓜瓜皱了下眉头。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在医院醒过来之后,别人都看不到我,只有你和那个穿黑衣服的女孩子能看到我。” “然后呢?” “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蔡瓜瓜皱着眉头,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一番站在她面前的男生。 “你有钱吗?” 男生有些踌躇:“多少钱叫有钱?” “你有多少?” “两千块。” 蔡瓜瓜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心软了:“跟我来吧。” 那男生跟了上去,走了两步,蔡瓜瓜停下脚步问了句:“你叫什么?” “高阳。” 分所。 蔡瓜瓜刚迈进院子里,发现,无花和明辉回了灵隐寺。 陈二狗一回S城,就接到他爷爷住院的消息,直接去了医院。 徐少言在练拳,盛常安在练棍。 陈教官还没有来。 他们小组占据的这个院子安静的有些诡异。 蔡瓜瓜踏进院子的那一刻,徐少言和盛常安一齐看向她……身后。 两人难得有默契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盛常安双手交叉,抱着他那把黑色的昆棍,看着蔡瓜瓜身后,提醒道:“你身后跟着个魂。” “我知道,我带着这个生魂过来,就是来找你的。” 盛常安眨巴了一下眼睛,脸上浮起那么一丢丢揶揄的笑。 “你竟然知道生魂。” 蔡瓜瓜斜咧(方言)了盛常安一眼:“看不起谁呢?生魂而已。” 盛常安点点头哦了一声。 第91章 言出法随?1 “请求是什么?跟这个人说。” 盛常安眉头微拧,但并不见一丝怒意:“我说同意了吗?” “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盛常安低头看着蔡瓜瓜理直气壮的模样问道:“为什么不找陈教官?” 蔡瓜瓜不会告诉盛常安,因为这个叫高阳的生魂没钱,她不好意思去找陈教官,陈教官很贵的,五位数起步,九位数打底。 蔡瓜瓜清了清嗓子:“杀鸡焉用牛刀。” 陈昭愿就是这个时候走进院子里来的。 蔡瓜瓜心情忐忑的瞥了一眼陈昭愿,与盛常安和徐少言一齐和她打了声招呼:“陈教官,早上好。“ 陈昭愿拿着杯粥,朝他们三个点了下头,没和蔡瓜瓜计较她形容她为牛刀的事,好赖话,陈昭愿还是听得出来的。 直到看到陈昭愿进了办公室 ,蔡瓜瓜这才左手抚着胸口,舒了口气,还好,陈教官没计较啊。 站在蔡瓜瓜身后的高阳有些郁闷的想着,难道就没有人在乎他被形容为鸡感受吗? …… 办公室。 陈昭愿伸手抚了下身上的斜挎包。 “杨娜娜,有东西可以吃,有些东西不可以,知道吗?” 这句话让斜挎包中的红色花轿振动小了许多。 “要听话。” 斜挎包中那顶轿子彻底安静了。 …… 盛常安抱着那根黑色坤棍,低头皱着眉看着蔡瓜瓜,求他帮忙还贬他不如别人。 最终蠢女人三个字盛常安还是没有骂出口。 “为什么不找徐少言?” 蔡瓜瓜望着徐少言,眨巴了一下眼睛:“他没你擅长嘛。” 说完又加上了一句:“你们茅山对付这种,最厉害了。” 盛常安眉头不知不觉的舒展开来,假装冷酷的哦了一声。 站在一边端着保温杯泡枸杞的徐少言心想: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这样想着,徐少言翻了个白眼,端着保温杯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这会儿,陈昭愿已经喝完粥,躺在了摇椅上。 摇椅是雍州家主张朔亲手做的,看样子他们家这门手艺倒是没有生疏。 陈昭愿闭着眼睛听着歌,摇椅晃啊晃。 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 把我画在那月亮下面歌唱。 为冷清的房子画上一扇大窗再画上一张床。 —赵雷《画》 徐少言就是这个时候走进来的。 摇椅停了下来,陈昭愿睁开眼睛,看着徐少言问了句:“徐少言,陈二狗呢?” 徐少言端着保温杯看向摇椅上的陈昭愿:“哦,陈队长他爷爷好像生病了,他去医院了。” 得到徐少言的回答,陈昭愿目光落在徐少言手中端着的保温杯上。 “你现在已经需要保温杯泡枸杞了吗?” “养生要从年轻做起。” “……” 陈昭愿身下那把椅子再次摇了起来。 …… 医院。 陈二狗从禹州回S城的路上接到他娘亲的电话,被告知他爷爷住院了。 于是陈二狗连分所都没回,便直接去了医院。 赶到医院,他娘亲朱芳芳女士透过病房玻璃看到他,看了一眼身边都护工,示意她好好照看老爷子,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陈二狗望着病房内问道:“爷爷怎么样?” 朱芳芳女士做了个嘘的动作,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刚刚输上点滴睡着了。” “没事吧?” 朱芳芳女士看着眼前的大儿子叹了口气:“你爷爷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人一老啊,身上的零件就得出问题,你爷爷一口气撑到今天,你知道是为谁吗?” “啊?”陈二狗心想为谁啊?不是没活够吗?不过也是,那些日子过得艰难的都没想死,过好日子谁能活够呢? 当然,陈二狗想是这么想,说可不敢这么说。 “啊什么啊!老爷子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你呢!” “怎么还扯到我身上了。” “不然呢?你可是长子长孙,都奔三了,别说孩子了,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爸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会说话了!”朱芳芳女士相当恨铁不成的看着眼前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大儿子说道。 陈二狗听着朱芳芳女士的话,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嗡的,果然这世界上的单身狗都逃不过被催婚催生的命运。 他也一样。 “朱女士,我哪有三十?” “二十七可不就是奔三吗?” 陈二狗有些烦躁的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烟,刚刚抽出又放了进去。 “是不是我带个对象回来就行?” “男的不行,条件不好的也不行,你们老陈家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我给你安排了几个相亲对象,你今天和人家见见面。” 陈二狗站在病房外,低头看着朱芳芳女士:“朱女士,你诚实一点告诉我,爷爷他是不是没病?” 朱芳芳女士抬起手,对着陈二狗的肩膀就是一巴掌。 “生病这种事还能有假的吗?” 陈二狗还是不怎么信,于是问了一下医生。 才知道朱女士其实没说谎,他爷爷确实生病了,只是没有多大的事,左右不过就是年纪太大了,身上的器官工作久了,身体总会出点毛病。 陈二狗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既然爷爷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等爷爷醒过来跟他说一声我来过了。” 陈二狗说着就要走,却被朱女士一把拉住。 朱女士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 “来得及,今天十一点你去和那个苏小姐吃个饭见个面聊一聊嘛。” 陈二狗兴趣缺缺:“推了吧,我有事。” “你有屁事,不去停了你的卡。” “那就停吧。” 反正他又不是纨绔富二代,消费真的不高,再说了他没钱也没啥,他好兄弟王一聪有啊。 此时,事务所工作中的王一聪突然打了个喷嚏。 朱芳芳女士重重的喊了一声:“陈二狗!” 陈二狗叹了口气:“行行行,我去见,不保证一定成啊。” 朱芳芳女士上下扫了陈二狗一眼:“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行了,滚吧。” …… 陈二狗从楼上下来,却看到一对母女迎面走来。 那年长的应该是妈妈,许是太匆忙了,迎面走过来的时候,撞了一下陈二狗。 手中捏着的检查单据落了一地。 那妇女连声道歉:“对不起啊,帅哥。” 陈二狗道了声没关系,看向那妇女拉着的女生。 那个女生眼底一片浅墨色,精神萎靡。 女生是向思思。 第92章 言出法随?2 女生的妈妈捡起地上的检查单,发觉刚刚撞到的小伙子,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女儿看。 女生妈妈立即把向思思拉到身后,看着眼前的将近一米九的男人问道:“还有事吗?” “向思思,你怎么在医院?” 陈二狗这话一出口,不仅是向思思的妈妈困惑,就连向思思看上去也是一脸困惑。 向思思妈妈看着向思思问道:“你们认识?” 向思思摇了摇头轻声说:“不认识。” 陈二狗这才想起来,当天向思思离开的时候,陈昭愿抹去了她关于他们的记忆。 看着对方妈妈狐疑的模样 陈二狗解释道:“她跳河的时候,是我同事救上来的,当时我在现场见过她。” “你是警察?” 陈二狗点点头,从上衣兜里掏出证件,递过去给向思思妈妈看了一眼。 向思思妈妈看了陈二狗的证件,又询问一般看向向思思。 向思思很努力的想了想,有些苦恼的摇了下头:“我不记得了。” 陈二狗的目光从向思思脸上移到向思思妈妈脸上,解释道:“孩子可能受了点刺激,再加上那天在河边有不少人,不记得也正常。” 这个理由好像也说的过去,再加上已经看过了对方的证件。 向思思妈妈点点头,放下了戒备心,看着陈二狗:“陈警官。” 陈二狗笑了一下:“叫我小陈就行,向思思……” 陈二狗话还没有说完,有个护士从检查室出来,朝外面喊道:“向思思,向思思来了吗?” 向思思妈妈连忙挥挥手:“来了来了。” 然后轻轻推了一把向思思:“快去吧。” 直到检查室的大门被关上,向思思的妈妈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向思思怎么了?” 向思思的妈妈叹了口气:“还是那天跳河的事。” “孩子还是想不开吗?” 向思思妈妈摇摇头:“不是,她手机上那个群,警局和学校都找过我和她爸爸谈过话了,没收了她的手机。” 那是应该的,陈二狗点点头。 向思思妈妈继续说道:只是从那天回来之后,一连几天,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要么就是闭上眼睛,就是被水草拉进河底的画面。” 陈二狗听着向思思妈妈的话,一双浓眉皱了起来。 无他,他还记得很清楚,那天,他给被拽到河底的向思思求情。 陈昭愿说:“她日日都会梦见此景,重复一遍!” 陈二狗想着,不会吧,该不会那么邪门吧? “我和她爸爸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装的,轮着陪了她几天,想不到是真的。” “可是你们不是禹州的人吗?” 向思思妈妈点点头:“是啊,禹州那边最好的医院我们也去过了,那边建议来这边看看,毕竟这边的医疗水平是最好的。” 陈二狗听着向思思妈妈的话,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猜测,看着向思思妈妈安慰道:“这边医疗水平不错,应该可以看好的。” 向思思妈妈点点头。 …… 从医院出来,回到分所。 办公室。 无花和明辉回了灵隐寺。 蔡瓜瓜和盛常安也不在。 徐少言坐在一边的蒲团上打坐。 陈昭愿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听着歌,摇椅摇摇晃晃。 陈二狗认真听了一下。 画一群鸟儿围着我。 再画上绿岭和青坡。 —赵雷《画》 嗯,总算不是桃叶尖上尖了,陈二狗这么想着,朝着陈昭愿走了过去。 摇椅停了下来,躺在摇椅上的陈昭愿睁开眼睛,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陈二狗。 “回来了。” “陈教官。” “有话就说。” “我有个事想问一下。” “问吧。” “我第一次见到楚辞的那天,他离开的时候,你让我说楚辞出门淋鸟屎。” “嗯,怎么啦?”陈昭愿伸出一只手,在手机上按下了暂停。 歌声戛然而止。 “我说完之后,楚辞就真的被淋了鸟屎。” 陈昭愿很是应付的嗯了一声。 “还有那天在禹州萧家对面的河边,那个跳河的女孩子,你让我说她日日都会梦见此景。” 陈昭愿再次嗯了一声。 “我今天去医院看我爷爷,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向思思,她真的天天晚上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梦见自己被拖到河底的画面。” 陈昭愿淡漠的“哦。”了一声。 陈二狗看着陈昭愿,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朝着陈昭愿略略弯腰。 “陈教官,难道我是……” 陈昭愿看着陈二狗等着他说下去。 陈二狗在极力的按捺自己激动的心情:“我是书上记载的言出法随吗?” 这话一出,坐在一边蒲团上的徐少言闭着眼睛,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听着陈二狗和陈昭愿的对话。 徐少言内心有些激动的想着:好家伙,言出法随! 陈昭愿躺在摇椅上,一只手撑着左脸,看着仿佛异想天开的陈二狗。 “不是,你想多了。” “那你怎么解释我刚才说的那两件事?” 陈昭愿无奈的看着陈二狗:“你不是言出法随,言出法随顾名思义,言出必成真,而你……” 陈昭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你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你是传说中的乌鸦嘴。” “……”陈二狗沉默了。 坐在一边蒲团上的徐少言闭着眼睛,在极力的克制自己。 死嘴,忍住别笑啊!!! 可是,即便极力在克制自己了,那双抖动的脸颊和双肩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好消息,从陈昭愿那得到答案了。 坏消息,答案和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乌鸦嘴…… 陈二狗沉了。 沉默在这一刻震耳欲聋。 陈二狗转过身,看到了坐在蒲团上看似打坐,实则在憋笑的徐少言。 “你想笑就笑吧!”他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坐在蒲团上的徐少言睁开眼睛,用言行表示他也不是一个太客气的人。 “哈哈哈……” 陈二狗:“……” 等到徐少言笑完了。 陈二狗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再次转过身看着陈昭愿。 “还有事?” “那个向思思一辈子都会这样子吗?” “嗯,一辈子都会那样。” 陈昭愿说完,郑重的看着陈二狗补充。 第93章 路途生魂2 陈昭愿说完,郑重的看着陈二狗补充。 “她跳河的那一天,如果你没有路过,张博宇会死,张博宇死了,他那老婆孩子怎么办呢?” 陈昭愿声音很轻,轻的像叹息:“而那个向思思不会受到任何责罚,这样的人,你就更不要指望她良心会有什么不安了。” 什么孩子?什么不懂事,坏种就是坏种,孩子小都是借口。 陈昭愿看着陈二狗:“陈二狗,我就跟你说这一次。” 陈昭愿从摇椅上坐起身来,歪头又看向坐在蒲团上的徐少言。 “还有你徐少言,也听好了。” “是。”徐少言立即坐直了身体,敛去脸上的笑意。 “谁的命都只有一次,不许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想做圣母的直接说,不用找别人,我就可以成全他。” 陈昭愿说这话的时候,恍惚间,陈二狗又看到一个画面,白衣少女站在山上的一座古建筑大门前,怀里抱着一个男子,望着望着一地残骸,神情崩溃的张大嘴巴吼着什么! 她应该是想吼出来,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一个男人的灵魂飘在半空中看着她一脸焦急。 这个画面在陈二狗脑海里闪过,没头没尾。 陈昭愿看着好像走神了的陈二狗,不悦的:“恩?”了一声。 这一声嗯,让陈二狗觉得他接下来的回答如果不能让陈昭愿满意,他大概率又要被打一顿。 就在陈二狗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徐少言抢先。 徐少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陈昭愿,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 “少言的看法与陈教官不谋而合,我们又不是神,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救别人。” 陈二狗忍不住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徐少言这个狗腿子。 陈昭愿则说:“神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救人。” 神也需要香火供奉,需要信仰。 最终,陈二狗应了一声:“我记下了。” “你问问蔡瓜瓜她和盛常安在哪了?去找他们吧!” “那他呢?”陈二狗指着徐少言问道。 “他这种经验比你多得多,不需要积累。” 陈二狗售后,徐少言从蒲团上站起来,看着陈昭愿:“陈教官。” “讲。” “刚刚您说想做圣母不用找别人,您可以成全是吓唬我们的吧?” “为什么这么想?” “伤人性命,对于修行者来说不是大忌吗?” “我修杀戮道。” 一句话把徐少言给震住了,他看着陈昭愿久久没有找回语言能力。 陈昭愿则重新躺回了摇椅上 ,这次没有继续听歌,而是重新看起了擦边男主播。 当然这个徐少言不知道。 徐少言走出办公室。 站在院子里的徐少言这一刻脑子里起了一个念头。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浑身一震,感觉灵魂差点出窍,双腿不受控制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徐少言瞪着眼睛,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最终决定给他师父打个电话。 但,刚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手机就已经响了起来。 手机来电显示是他师父。 “徐少言,你干了什么?” 玄清观的观主胡不云声音很大,一听便知道手机那边的人老当益壮。 徐少言拿着手机的手拉的老长,等到那边咆哮完了。 徐少言问了一句:“师父,纸扎店的陈昭愿到底是什么?”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徐少言以为是不是信号出问题的时候。 “你刚刚是想算她?” “是啊。”刚刚只是这个动了这么一个念头,就被什么东西警告了! 那边再次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就算一算吧,就你那点微末道行,真找死师父也拦不住你。” 胡不云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听得徐少言直皱眉。 “师父,您那么盼着徒儿死吗?” “你还知道啊!!知道你还敢算啊!!!你自己几斤几两重自己不清楚吗!!!” 徐少言再次把手机拉的老远。 “师父师父,徒儿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了。” 胡不云那边声音才渐渐小了下来。 “师父您有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还是那两个字?” “嗯,那两个字你要记在心里。” 徐少言难得默了一下:“徒儿这次记下了。” 当日从玄清观到分所,师父嘱咐了他什么呢! 当然是:听话。 很多年以后,徐少言想起他师父嘱咐他的这两个字,都觉得他师父这两个字嘱咐的精辟。 …… 另一边,陈二狗从事务所出来,上了车,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 只是是什么事情,他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另一边,蔡瓜瓜握着方向盘,后排坐着盛常安和那个叫高阳的生魂。 坐在盛常安身边的高阳,是一动也不敢动。 “还记得你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哪里吗?” “医院,华立医院。” 盛常安看向前面的蔡瓜瓜:“听到了吗?” 蔡瓜瓜回了一声嗯,车子朝着华立医院驶去。 华立医院。 医院挂号大厅,看病的,探病的,挂号的,急忙忙的医生,护士们。 蔡瓜瓜打听了一下,终于在重症监护室找到了高阳的身体。 两人一生魂隔着监护室玻璃,望着躺在病床上缠满了纱布,口腔里插着管子的人。 蔡瓜瓜好奇的回过头看着站在盛常安身边的高阳。 “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高阳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缠着纱布都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自己。 一只手按着额头,皱着眉一脸痛苦,却怎么也想不起为什么他会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重度烧伤。” “你怎么知道?” “床上的病历卡写着了。” 你这个眼睛是望远镜吧? “然后呢?” 盛常安言简意赅:“问护士。” 蔡瓜瓜忍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转身朝着护士台走去。 找了个有些年长的护士,蔡瓜瓜笑容甜甜的打招呼:“护士姐姐,我想问一下,高阳他怎么了?” “你们是?” “哦,我是他同学。” “重度烧伤。” “怎么烧的?” 护士还没回答,抬眼看到一对中年夫妻走过来,对蔡瓜瓜说道:“他父母来了,你可以问问他们。” 蔡瓜瓜对护士道了声谢,转身朝着那对夫妻走去。 “叔叔阿姨。” “你是?” “我是高阳的同学,听说他出事了,来看看他。” 高阳妈妈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有些憔悴,哦了一声看着里面:“医院现在不让进去探望。” “哦,阿姨,高阳他这是怎么回事?” 第94章 路途生魂3 高阳妈妈叹了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重症监护室里跑出来一个护士朝外面喊了一声:“病人不太好!!!” 高阳妈妈顾不上蔡瓜瓜,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护士面前。 站在一边的盛常安朝着蔡瓜瓜招了招手。 蔡瓜瓜瞥了高阳妈妈一眼,走到盛常安身边。 “没问出来。” “不用问了,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和徐少言学卜卦了?” 盛常安白了蔡瓜瓜一眼。 把手机递到了蔡瓜瓜眼前。 盛常安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是某软件上的社会新闻。 准大学生和同学假期打工,同学把电动车推进室内充电,引发火灾,同学自己跑了之后还把宿舍门锁死。 另一个同学在里面睡觉,醒过来的时候发觉着火了,想出去,发现门被锁死,活生生被烧成重伤。 这个新闻甚至还有视频。 蔡瓜瓜点开了下面的视频。 除了大火与黑烟,还有一个男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蔡瓜瓜看着那个视频,忍不住骂了一声:“王八蛋!这是人干的事吗?” 听到蔡瓜瓜这句话,盛常安立即从她手里抢救回自己的手机,生怕下一秒,这脾气火爆的蔡家二小姐迁怒他的手机。 这个视频,站在盛常安和蔡瓜瓜身边的高阳看的清清楚楚。 惨痛的记忆涌上来,高阳一只手使劲抓着额头,蹲下了身子。 陈二狗就是这个时候赶过来的。 一眼看到盛常安和蔡瓜瓜,还有蹲在医院走廊上的那个男生? 是个鬼还是魂? 陈二狗走过去,看着对蹲在地上说不好是鬼还是魂的高阳,问道:“这是?” “生魂。” 生魂?陈二狗在资料上看过,是濒死状态下,灵魂脱离身体。 但是濒死状态下,魂魄离体,应该不至于这么痛苦吧? 蔡瓜瓜那边骂完了视频里自己逃跑锁门的狗东西之后,终于顾上陈二狗了。 “手机搜搜电动车室内充电发生燃爆,烧伤准大学生。” 陈二狗听这话,拿出手机搜了一下。 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和视频陈二狗眉头越皱越深,情绪都跟着烦躁起来。 怎么说呢?很多人只是看上去是个人罢了。 他当过兵做过警,其实内心很认可一个大律师的话。 法律只是最低的道德要求,如果一个人知道遵守法律,说明他很可能是一个人渣。 因为道德的要求远比法律更高,法律规定了人不能去伤害其他人,但道德则要求我们关爱其他人。(罗翔说的。) 陈二狗看完之后,收起手机,看着蹲在地上的男生问道:“现在怎么办?” 这话问的是盛常安。 盛常安双手抱在胸前,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看着躺在加护病房中,病床上的高阳。 盛常安一脸平静:“这就要看他自己了。” 盛常安说着走到高阳身边,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手摇铃铛来,在高阳耳边晃了一下。 陈二狗瞥了蔡瓜瓜一眼问道:“瓜瓜,这个就是道家的法器阴阳铃吗?” 蔡瓜瓜点点头:“是。” 盛常安手中的阴阳铜铃响了一下之后,高阳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你要回到身体里去吗?” 高阳蹲在地上,缓缓起身,看着一边着急的都流不出泪来的妈妈。 “麻烦您,我要回到自己身体里。” 蔡瓜瓜有些于心不忍提醒道:“你知道百分九十的烧伤是什么感觉吗?” 蔡瓜瓜是炼器世家,蔡家有些弟子操作不当的时候,身上也有过烫伤。 虽然烫伤面积远远没有这么百分九十这么大,但每逢天气变暖,那块伤疤就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难受,无法正常排汗不说,那种深入骨髓的痒,那块皮肤抓烂了都解决不了。 “听说过,但我父母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把我供上大学,还没有尽孝,怎么能让他们白发送黑发人。” 再说无论如何,能活他就不想死,谁知道死了要面对什么呢? 盛常安冷着一张冰块脸提醒:“即便你回到自己身体里,能不能活也是个未知数。” 高阳攥紧拳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总得试试。” 盛常安看了高阳一眼道了声:“好。” 说话的工夫,刚刚急匆匆跑进去抢救他的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 看来暂时是稳定下来了。 蔡瓜瓜和陈二狗松了口气,这时跑来一个妇女,手里攥着一张纸。 护士台的护士看到这个人皱了下眉头,放下手中的笔,走出来,伸手想要拦住这个人,却没拦住。 那个妇女推开护士 直接冲到了高妈面前。 一双手拉着神情憔悴的高阳妈妈的手,略略弯下腰,抬头看着她,一脸哀求:“高阳妈妈,算我求你了,你就把这个谅解书签了吧。” 这妇人说完,看向躺在加护病房中的高阳,又继续说道:“高阳以后已经毁了,总不能让嘉骏这辈子也毁了吧!高阳妈妈,您高抬贵手,签了吧!” 对方这番厚颜无耻的话,让高阳妈妈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蔡瓜瓜,盛常安,陈二狗三个人这会儿听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新闻里那个引发火灾之后,自己跑了还把门锁死的男生的妈妈。 刚刚因为盛常安手里那把阴阳铜铃,安静下来的高阳,这一刻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他恨恨的吐出两个字:“无耻!”下一秒高阳朝着安嘉骏妈妈冲了过去。 刚入这一行不久的陈二狗伸手刚想说点什么,却又想起了什么没有言语。 高阳现在是个生魂,即便是情绪激动冲过去也做不了什么。 高阳冲过去骂了一句:“你怎么有脸来骚扰我妈?” 在蔡瓜瓜和盛常安,陈二狗看来,尽管这声音很大! 可惜普通人却一点也听不到。 就在蔡瓜瓜实在看不下去,想要过去给安嘉骏妈妈两巴掌的时候被身边的盛常安一把拽住。 蔡瓜瓜抬头,看到的是盛常安一张冷脸。 他们其实最好不要介入普通人的因果,最好不要和普通人动手,这一点是事务所硬性规定。 又来了一对夫妻,那对夫妻见状快步朝这边走来。 男人上去一把就把安嘉骏妈妈给拉开了。 然后很生气的用食指指着安嘉骏妈妈:“你还敢来?别逼我说难听的话啊!你们等着吧!等着传票,你那好儿子最好能一辈子不露面!” 见这个男人到来,高阳才明显松了口气。 安嘉骏妈妈在高阳妈妈面前还能厚颜无耻的说几句话。 第95章 路途生魂4 男人上去一把拉开了安嘉骏的妈妈。 然后很生气的用食指指着她:“你还敢来?别逼我说难听的话啊!你们等着吧!等着传票,你那好儿子最好能躲一辈子不露面!” 眼见这个男人到来,高阳才松了口气。 安嘉骏妈妈在高阳妈妈一个人面前还能厚颜无耻的说几句话。 但这个男人一来,她明显有些害怕了,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高阳妈妈,灰溜溜的走了。 蔡瓜瓜看着那个安嘉骏妈妈离开的背影,摇摇头:“真是一家人出不来两种人。” 陈二狗和盛常安一齐看着蔡瓜瓜。 “这话是这么说的吗?” 蔡瓜瓜摆摆手:“不重要,意思对了就行了。” 蔡瓜瓜说完看着高阳问道:“他是谁啊?” “我舅舅。” “哦。” 刚刚又是抢救高阳,又是安嘉骏妈妈来闹事,高阳妈妈都把这个女孩子给忘完了。 高阳舅妈则不同,她这会儿扶着高阳妈妈,给高阳舅舅使了个眼神。 “小姑娘,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蔡瓜瓜眨巴了一下眼睛,指着自己道了声:“我?”说完抬头看看盛常安。 盛常安回应她的,是万年不变冰块脸。 于是蔡瓜瓜的手指指向一边的陈二狗:“他。” “你们是?”高阳舅妈看着蔡瓜瓜和陈二狗问道。 “这个小姑娘是小阳的同学,至于这两位……”高妈妈看着身形高大的陈二狗问道。 陈二狗觉得头有点疼:“我是她表哥。” 蔡瓜瓜点点头。 高阳舅妈又看上蔡瓜瓜旁边那个留着长发的冷脸帅哥。 “你呢?” “我也是高阳同学。” 高阳舅妈:“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比起高阳舅妈的警惕性,高阳妈妈显然老实的多了,神情有些呆滞的看向蔡瓜瓜:“谢谢你们来看阳阳啊,只是现在谁也进不去。” 高阳妈妈说着又望向病床上的高阳。 高阳舅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塞到高阳妈妈手上。 正在看着自己儿子的高阳妈妈觉察到手上的东西,有些惊讶,下意识的想要推搡:“你这是……” “姐,阳阳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多了我们也没有,你收下,是给阳阳的。” 高阳舅妈说着拍了拍高阳妈妈的手。 “你们也……”高阳妈妈说了几个字便也说不下去了。 她本想说你们也不容易,还有两个孩子要读书。 可是她的儿子现在确实比任何人都需要这笔钱。 自从阳阳那日出事,安嘉骏躲着不肯出面,他那个爹妈倒是来了,不过不是道歉的,也不是送钱的,而是拿着谅解书,让她签谅解书的! 这三天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哪怕这笔钱在重症监护连三天都坚持不了。 她也需要这笔钱救她儿子的命,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够轻易放弃。 高阳妈妈点点头:“好,我收下了。” 高阳妈妈没有哭,高阳爸爸现在在外面坚持挣钱,医院这里她要撑住,绝对不能倒下去。 高阳见到这番场景,猩红着一双眼睛,背过身去,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咬着牙,一拳打在了墙壁上。 这一拳犹如打在棉花上,他如今是个魂,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 可是心里快疼死了。 是啊,本来想着长大了,终于可以回报父母撑起这个家了,却不想…… 蔡瓜瓜站在那里,抬头看着走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脸上是少有的纠结。 陈二狗看着蔡瓜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刻的蔡瓜瓜给他的感觉有些像陈昭愿。 还有一个人也看着蔡瓜瓜,那个人是盛常安,只是陈二狗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盛常安立即收回了目光。 蔡瓜瓜回过神来,伸手在双肩包里摸索了一番。 拿出一叠人民币,大概有三十张,不等她看向盛常安,盛常安在自己衣兜里拿出一叠来,目测和蔡瓜瓜差不多。 脸还是那张扑克脸。 蔡瓜瓜一下子对这个扑克脸有了些许改观。 陈二狗则把钱包里的钱全拿了出来,不过也没有多少,又摸遍了全身衣兜,还有一张五十的,一起给了蔡瓜瓜。 自从可以手机支付,他很少在身上带这么多现金了。 蔡瓜瓜没说什么,把那些钱摞在一起,在手上整理了一下,全都塞进了信封里。 朝高阳妈妈走去,学着高阳舅妈的样子,把信封塞到高阳妈妈手上。 “阿姨,这是我们一点心意,您收下吧。” “这个。” “拿着吧,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说话的人是高阳舅妈。 高阳妈妈握着蔡瓜瓜递过来的那笔钱,只觉得沉甸甸的重。 “你叫什么名字。” “蔡瓜瓜。” 高阳妈妈点点头,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我记下了,等阳阳好了,这钱一定还给你。” 高阳妈妈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得给你们写个欠条。” 蔡瓜瓜摆摆手:“不用,不用,这个钱就当我们捐给他的。” “得写的,阳阳从小就自尊心强。”高阳妈妈像是回答蔡瓜瓜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走到护士台,和护士要了笔和纸,写下两张欠条,分别递给蔡瓜瓜和高阳舅妈。 高阳舅妈和蔡瓜瓜都不想接,却听高阳舅舅说:“都收下吧,不拿着,我姐姐心里不会好受的。” 蔡瓜瓜这才接了过去。 盛常安从后面走过来。 “我在道观祈福的时候听说,人要是病了一直醒不过来,就去十字路口烧点纸,喊一喊病人的乳名,病人就能醒过来。” 高阳舅舅扭头看着说这话的年轻人,用一种长辈对待小辈说教的口吻说道:“年轻人要相信科学。” 高阳舅舅这话刚说完,就被自家媳妇用手拍了一下胳膊,嗔怪道:“人家孩子也是好心,再说了万一有用呢?” 高阳妈妈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便说道:“嗯,我记下了,今天晚上便去烧纸。” 离开时,盛常安嘱咐了一句:“十字路口,十二点整。” “好。” “阿姨你要照顾好自己啊,那我们先走了。” 见蔡瓜瓜他们要走,高阳指着自己:“我呢?” “你留在这吧。” 高阳舅妈舅舅还有高阳妈妈,面面相觑,觉得这孩子虽然有些神神叨叨,但是吧心地挺好的。 …… 盛常安,蔡瓜瓜,陈二狗三个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蔡瓜瓜摸着肚子,一副小太阳没了电的样子。 “好饿啊。” 第96章 有来有往 这样说着,蔡瓜瓜走到小吃摊前。 “大娘,肉夹馍怎么卖?” “六块一个。” 蔡瓜瓜伸出三根手指:“要三个。” “好,要青椒吗?” 蔡瓜瓜点点头嘱咐了句:“再给我加点汤汁。” 陈二狗一开始觉得蔡瓜瓜有些地方跟他们陈教官有点像,但这个时候又觉得没有那么像了。 毕竟她还知道给他和盛常安也买一份。 这一刻陈昭愿如果在这里,肯定会觉得,当初在禹州,那只荷叶鸡真是喂了狗。 一眼就看出陈二狗在想什么的盛常安,瞥了陈二狗一眼。 “那三个肉夹馍也就够她自己吃。” 盛常安这话刚说完,就见蔡瓜瓜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头看着陈二狗和盛常安:“你们吃嘛?” 盛常安唇角轻扬,很轻的哼了一声,一副果然不出他所料的模样。 陈二狗则沉默了下。 “我要两个。” 蔡瓜瓜看向盛常安。 盛常安站在墙脚下的阴影处:“三个。” “大娘,再加五个。” 大中午的,用餐高峰早就过去了,想不到还来了一个大单。 卖肉夹馍的大娘顿时眉开眼笑:“好嘞。” 她握着刀切肉夹馍的手都格外有劲了! “大娘先给我一个,我尝尝。” “行。”大娘说着把弄好的肉夹馍递给了蔡瓜瓜。 蔡瓜瓜咬了一口,眼睛一亮,确实好吃,想了想:“大娘再来三个吧!” 切肉的大娘抬头看了蔡瓜瓜一眼再次道了声:“好嘞。” “大娘您这可以手机支付吗?” 这话问的大娘一怔,但手上切肉的动作丝毫不见慢下来。 “手机啊,那不行,大娘我用的是老人机,不过你可以去前面就有超市也有银行。” 蔡瓜瓜往卖肉夹馍大娘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一边等待的盛常安道了一声:“我去吧。” “我去。”陈二狗说着人已经朝着银行那边走去。 很快,陈二狗回来了,大娘那边肉夹馍也已经打包好了。 大娘把肉夹馍递到蔡瓜瓜手中,接过陈二狗递过去的钱,又把零钱找给了他。 三人一齐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陈二狗一辆,蔡瓜瓜和盛常安一辆。 蔡瓜瓜把两个肉夹馍递给了陈二狗:“钱我给你转过去了。” “不用那么客气,就当我请好了。” “说是我请就我请,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占人家便宜了。” “好吧。” 陈二狗接过蔡瓜瓜递过来的肉夹馍,拎着肉夹馍上了车。 手机最上方有一条支付宝到账的消息。 九百块,蔡瓜瓜给他转过来的。 陈二狗盯着手机上那九百块钱,想着,蔡瓜瓜那丫头哪来的自己支付宝呢?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陈二狗看着来电显示,有些头疼都按下了接听键。 “陈二狗,你人呢?” “上班呢!” “你上什么班?” “朱女士,您糊涂了?” “你才糊涂!让你相亲你去了吗?”朱女士的声音里隐隐带着薄怒。 陈二狗闻言一怔,难怪之前觉得忘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个事。 陈二狗叹了口气:“朱女士,对不住啊,我这边一忙起来给忘了。”说着瞄了一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快三点了,朱女士安排的那个女孩子应该走了吧? 那边朱芳芳女士坐在办公前,手肘放在办公桌上,食指撑着额头。 “人家等了你整整一个小时,我把电话给你,你给人家女孩打个电话,道个歉,再请人家吃个饭,人家不原谅你,你就不用回来了。” 陈二狗嘟嚷了一句那敢情好。 “你说什么?” “没什么,知道了。” 朱女士很苦恼,陈得胜更苦恼,好消息陈得胜有孙子,朱女士有儿子,坏消息,这个长孙不肯结婚生孩子…… 导致下面的弟弟妹妹们有样学样……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逃脱不了被催婚的命运,陈二狗呼出一口气,拿起肉夹馍,许是真的有点饿了,两个都给吃上了。 同样的场景,在一辆车上也在上演。 蔡瓜瓜在肉夹馍摊上吃了一个,在车上吃了两个。 盛常安吃东西比她快,三个肉夹馍也早早进了肚子。 蔡瓜瓜望着剩下的三个肉夹馍发呆叹气。 坐在驾驶席上的盛常安侧头看着她,这一刻不是很理解她这个情绪,于是问道:“怎么了?” “好好吃,买少了。” 盛常安盯着蔡瓜瓜放在腿上的那个白色塑料袋不解:“不是还有三个吗?” 蔡瓜瓜唇角向下撇:“这是给陈教官买的。” 从禹州离开的时候,萧衡那家伙给陈教官送了四箱特产,陈教官转头就把东西送给了她,那四箱特产都是她爱吃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四箱特产本来就是萧衡给她准备的。) 阿姐说过,做人要礼尚往来。 盛常安尽量绷着一张脸:“据我对陈教官的了解,她这个时候肯定吃饱了。” 陈昭愿似乎是个天塌下来也要干饭的女孩子。 蔡瓜瓜扭头看着盛常安,觉得他这话难得说的很有水平很有道理:“对哦。” 说完,不客气的又拿起一个…… 另一边,事务所分所,某处小院。 摇椅摇摇晃晃,摇椅上的少女闭着眼睛,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突然陈昭愿睁开,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看向窗外。 接着从摇椅上站起身来。 从衣架上拿下斜挎包,又从斜挎包中拿出一根黑檀木簪子,把头发盘了起来。 陈昭愿望了一眼外面即将要落山的太阳,便没有撑伞。 刚迈出门槛,身后传来徐少言的声音。 “教官,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好。” 陈昭愿与徐少言一齐出了院子,正碰上刚刚回来的蔡瓜瓜和盛常安,蔡瓜瓜手中还提着个吃的。 “教官,出去吗?” 陈昭愿点点头:“那个生魂的事情解决了?” “能不能解决,要看半夜十二点。” 陈昭愿嗯了一声,没再说还。 “对了,这个肉夹馍可好吃了,你尝尝。”蔡瓜瓜说着把手中的肉夹馍递给了陈昭愿。 陈昭愿接过肉夹馍咬了一口,说了一声:“是好吃。” 然后看向徐少言:“走吧。” 第97章 一家四口 陈昭愿坐在徐少言那辆奔腾小马上,透过车窗,看向远处的天空。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色,美的让人惊艳,仿佛在告诉人们,这种美丽要好好珍惜,因为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教官,咱们去哪?” 陈昭愿打开手机,低头在手机上搜寻了一下。 “西南方向,有个夜市,去那里。” “好的。” 徐少言的小马奔腾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陈昭愿皱了下眉头。 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蔡瓜瓜不坐徐少言开的车,为什么明辉坐他开的车一个劲的念叨佛祖保佑! 为什么陈二狗坚持方向盘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全。 没多久便到了夜市,天色已经暗了下了,S城的夜市很是热闹,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徐少言转了一会儿也没有找到停车位,即便他开的是奔腾小马。 坐在后排的陈昭愿忍不住说了句:“我先下去,你自己慢慢找吧。” 徐少言没反对:“那我一会儿停好车,去找你。” “找我也行,你自己玩也行,随便吧。”陈昭愿说着推开车门下了车。 夜市。 中式的灯笼在一排排摊位前连成一片星河。 穿着人字拖的男人不怎么在乎形象坐在烧烤摊前撸串。 肉串在铁板上发出滋滋的油声,孜然和烤肉的香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穿着高跟鞋的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在找各个角度,拍照拍视频,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牙牙学语的婴儿看着透亮的糖人开心的手舞足蹈,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比天上的繁星还好看。 陈昭愿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向漠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鲜活之色。 她想着,师父和师兄们拼死都要护下来的人间,大约就是如此了。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撞击的声响,接着就是很多人的尖叫。 陈昭愿望向远处,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同时人已经应声不见,闪现在这条夜市的另一头。 夜市两边的小摊被撞的乱七八糟。 不远处一对年轻的夫妻血肉模糊在陈昭愿看来已然没了气息。 黑色宝马车停在路边,车前有个拳头大小的凹陷,徐少言则站在车前,那张娃娃脸上,不见一点笑意。 车头前的地上躺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有一口气,但活不了。 他躺在那里看向父母的方向,嘴里嚷嚷了几个字,看口型应当是爸爸妈妈,妹妹…… 陈昭愿发觉徐少言的胳膊好像受伤了,再往右边看了一眼。 饶是陈昭愿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宝马车右边,一个婴儿身子卡在车窗上,柔弱的脖颈已经断了,头尸分离。 一阵香烟味飘来,同时还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那孩子头真硬啊。” 徐少言看着倚在车身上的年轻男人,气的双目赤红,一双拳头握的指节泛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陈昭愿也看了过去,那男人觉察到徐少言和陈昭愿的目光,拿着手机转头看向他们。 又笑道:“可惜来了一个牛鼻子道士,硬是撑着车停了下来,不然可能还得压死个小子,你别说这道士应该有几分本领。” 那人说目光从徐少言身上,落在了站在徐少言身边的陈昭愿身上。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昭愿,打量完,眉一挑,一脸兴趣的模样。 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游客,拍照的,拍视频,议论的,各种声音乱糟糟的。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陈昭愿却觉得周围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伸出一只手拦下了快要丧失理智的徐少言。 “教官……”徐少言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也在打颤。 徐少言看向陈昭愿,站在他面前的少女,明明还是面无表情,可是为什么他觉得下一秒他们陈教官就要杀人。 徐少言眼皮一跳,看着陈昭愿喊了一声:“教官,陈教官。” 陈昭愿稍微平静了一点。 围观是人群里有人议论纷纷。 “太惨了,多好的一家四口啊,小夫妻那么年轻。” “是啊,哥哥也就四五岁,妹妹看上去还不到一岁吧?” 说着,有的老百姓已经忍不住抹眼泪了。 “那个司机是怎么回事,开车还往夜市里开!” “还不减速!” “没听他说吗?孩子头真硬!” 陈昭愿朝着那人走过去,冷着一张脸看着那男人。 男人对着陈昭愿吐出一口烟,那口烟却换了个方向糊到了他自己脸上。 男人皱了下眉头,挂了手机,这才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少女。 他未开口,陈昭愿却先开了口:“张朔是你什么人?” 张朔两个字,让男人一怔,他四下看了一眼,脸上再没有刚才那种轻松的神情。 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认识我二叔?” 陈昭愿没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 这时,救护车和警车全都来了。 徐少言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和陈昭愿一样可以看出来,那一家四口绝无生机了。 爸爸妈妈和小婴儿的灵魂,还一脸迷茫的站在一边。 救护车拉走了一家四口,警察带走了肇事司机。 人群逐渐散了。 “你没事吧?” 刚才并不觉得,这会儿陈昭愿一问,胳膊上传来的痛感嚷徐少言才嘶了一声。 “陈教官,我胳膊应该骨裂了。” 陈昭愿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下午对他和陈二狗说的话,可能都被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再怎么天赋出众,如今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徒手去拦高速行驶的汽车,他是真想的出来。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玄清观不都是这种人吗?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胡不云才会派徐少言下山? “走吧,我开车,先把你送回公寓。” 徐少言掏出车钥匙递给了陈昭愿。 身后那三个亡魂跟了上来。 陈昭愿叹了口气,垂下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陈昭愿边开车边给打电话。 “瓜瓜。” “教官,我在呢?” “一会儿跟我去一趟张家。” 那边兴致勃勃看片的蔡瓜瓜闻言来了精神:“教官说的是雍州张家?” “对。” 第98章 走,揍人去 “能问一下干干嘛吗?” “揍人。” “好,我直接过去吗?” “下楼,开你的车,喊上陈二狗。” “好嘞。” 蔡瓜瓜关上平板,欢快的换衣服换鞋,拿起双肩包出门了。 蔡瓜瓜出门的时候正碰上陈二狗出门扔垃圾。 “蔡瓜瓜,大晚上的,你要出门?” 蔡瓜瓜下巴一昂,一脸骄傲:“跟陈教官去打人。” 去打人这么开心吗? 陈二狗这么想着,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你要去吗?” 陈二狗摇摇头。 “可惜,教官说让你一起去。” 陈二狗看看脚上的拖鞋说了句:“那你先下去,我去换双鞋。” 说完,把手上的垃圾放在了门口。 很快陈二狗再次从公寓出来,拿起门口的垃圾朝着楼下走去。 蔡瓜瓜坐在驾驶席上,后排坐着陈昭愿。 这辆车车尾后面不远处站着三个亡魂,看上去应该是一家子。 陈二狗走到蔡瓜瓜的车前弯腰看了一下这两人,还没开口,就听蔡瓜瓜催促:“看什么?快上车。” “车后面有鬼。” “别管那么多,赶紧上车。” “我自己有车。” “浪费。” “那我来开吧!” “不用,我喜欢自己手握方向盘。” 陈二狗心说巧了,我也这么认为。 陈昭愿见他磨磨唧唧:“别磨叽,赶紧上来。” 陈昭愿这么说了,陈二狗走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门,走进去坐下,系好了安全带。 “张朔家认识吗?” “教官,放心,我认识。” 陈二狗听着陈昭愿和蔡瓜瓜的对话,心想张朔应该是他知道那个张朔吧。 雍州张家,机械世家,为夏国培养了不少高端人才,甚至科学家用于武器研究。 九州的大大小小的机械用品基本上都是出自他家。 “二狗,打个电话问一下今天晚上,西南边夜市肇事司机叫张什么?” 夜市?肇事司机? 陈二狗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也就是这个电话。 陈二狗才知道,今天晚上在S城西南边的夜市,发生了一起惊人骇闻的车祸惨案。 一个年轻男人只因为和女友闹矛盾,一气之下开着宝马车闯进了夜市,时速达到了129码!直接撞死了一家四口。 撞死人之后,还能十分冷静的下车抽烟打电话,无冤无仇只为泄愤,纯粹的泄愤。 “教官,查出来了。” “叫什么名字?” “张瑞。” “好。” 不多时,车停在张家大门前。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三人下了车,蔡瓜瓜站在大门前按了按门铃。 过了会儿,可视门铃视频打开了。 “什么人?” “我家教官要见张家主。” 门后面的男人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 教官?什么东西?他们家主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这些话想归想,但男人没有说,只对着摄像头说道:“我们家主已经休息了。” 这话说完,甚至没等蔡瓜瓜回复,视频没了画面。 蔡瓜瓜再次按下了门铃。 这一次门上的视频开的比上次快。 看门的人瞧见还是那个小姑娘,这次口气不怎么好了:“不是说了吗?我们家主已经休息了。” 张家看门的男人说完再次挂断了视频。 “哎!什么态度啊?” 陈昭愿站在大门前望着里面亮着点点灯火的复古别墅。 面无表情的从斜挎包中拿出一把锤子来,递给了站在一边的陈二狗。 陈二狗不明所以的接过那把锤子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刚刚看着陈昭愿轻飘飘的把锤子递过来。 他还以为这锤子不怎么重呢,结果接过去才发现,真是不轻。 陈二狗拿着那把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锤子,看着陈昭愿。 陈昭愿言简意赅的吩咐了一个字:“砸。” 陈二狗吃了一惊:“这是张家。” 蔡瓜瓜转身目光落在陈二狗手中那把锤子锤子上,蔡瓜瓜忍不住眼前一亮。 “一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个什么劲,你不砸,我来!” 蔡瓜瓜这话显然把陈二狗刺激的不轻。 他走到张家大门前,朝着大门使劲挥了一锤子。 却没料到嘭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也的确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张家别墅那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无比坚固的黑色铁门,被陈二狗一锤子锤飞了。 那两扇大门直飞到院子里的假山上才停下来。 然后第二声巨响传来! 张家别墅的灯火更亮了,不管是歇下的还是没有歇下的,这会儿通通被这两声巨响惊醒,陆陆续续从房间里走出来。 张家人一出来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那扇坚固无比的大门不知为何倒在花园中央的假山上。 “天哪!怎么回事?” “是大炮轰的吗?” 有个老夫人白了一眼说大炮轰铁门的女人:“闭嘴。” 年轻的女人悻悻然闭了嘴,但内心:死老婆子,有你死的那一天! 老妇人站在张家家主张朔旁边吩咐下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看大门的人已然被震晕了过去。 张家家主张朔站在花园前,看向不远的大门,有个非常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这个预感应验了。 前方缓缓走来三个人。 走在中间的是个很年轻的女子,黑色中式服装,黑发被一支黑檀木簪子盘了起来,身上背着一个斜挎包。 女子脸色十分苍白,脸上有一种生死看淡的漠然。 张朔看清楚这个女子,甚至都没去管女子左右的男女,张朔神情一震,险些有些站立不稳。 还是旁边的大儿子见状扶了他一把。 “什么人?” 直到陈昭愿缓缓走近了,老妇人自然也看清楚了来人。 陈昭愿走到张朔面前,谁也没看,只看着张朔,冷声笑道:“张朔,你真是治家有方啊。” 此话一出,张朔只觉得身上千斤重,双腿不受控制,重重跪在院子里的石板上。 “父亲!” 张朔跪在那里,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们打住,不要轻举妄动 。 “姑娘,不知张朔犯了何事惹怒了姑娘。” 张朔身后有人小声议论。 “她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没有一个张家人回答她。 第99章 一百万四条命 但有一个蔡家人回答了她。 陈昭愿甚至没有出言吩咐。 蔡瓜瓜已了然,走到那个张口说话的女人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蔡瓜瓜力气也很大,这一巴掌扇下去,女人脸上登时浮现出一个拇指印。 “你干什么?”女人瞪着眼前的少女一脸惊讶。 “打你啊。” 女人捂着脸:“你为什么打我?” 蔡瓜瓜一脸嚣张:“我们教官还没说话,你张什么嘴,显着你了?” 那女人身边的男人认出了蔡瓜瓜:“你是蔡瓜瓜。” 蔡瓜瓜打完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抬眼看着身侧说话的男人。 扔下一句:“少来套近乎。” 她和他们蔡家可是跟陈教官一条战线的! 蔡瓜瓜说完走到陈昭愿身边。 拿着大铁锤的陈二狗,看着蔡瓜瓜的举动,感觉这丫头在陈昭愿面前真的十分狗腿子。 “你可认识张瑞?” 陈昭愿一句话,让张朔明白了她这次来张家的目的。 他今日之所以还没有休息,也是因为有人和他报告西南夜市里,张瑞闯的祸事,只是还没来得及和大哥张钊通话,陈昭愿便找上门来了。 张朔作为张家一家之主,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想到这里,张朔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女。 “姑娘,您还请进屋上座。” 陈昭愿朝着张家大厅走去,走过张朔身边说了声:“你先起来。” 张朔道了声是,两条腿打着哆嗦从地上站了起来,跟在陈昭愿身后走了室内大厅。 陈昭愿走到主位坐下之后,陈二狗和蔡瓜瓜分别站在陈昭愿左右。 其他张家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张朔则站在这些人的最前面,对身边的佣人吩咐道:“赶紧上茶。” 佣人闻言,立即下去准备了。 陈昭愿的目光则在大厅里的这些张家人身上扫了一圈。 “张家所有人都在这了吗?” 众目睽睽之下,张朔走到陈昭愿面前,重新跪了下去。 他这个举动,让张家所有人都沉默了。 “回姑娘的话,在这里的是我的老母,妻儿,大哥张钊,三弟张鑫则自己住,张瑞是我大哥的儿子,刚回国没几天。” “把其他人都叫回来。” 张朔答了声:“是。” 这时佣人端上了茶盏。 陈昭愿看了一眼客厅中那座落地钟,钟面上显示快十一点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回去休息吧。”陈昭愿说着端上茶几上的茶盏,有些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小口。 茶是极好的茶,只是当前她真没心情细品。 老夫人似乎并不想去休息,张朔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一左一右的佣人搀着老夫人离开了。 大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陈昭愿坐在那张不知价值几许的红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拿着茶盖,慢条斯理的拨弄着水面上的茶叶。 大厅里安静的出奇,只有另一头的落地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被蔡瓜瓜扇过女人此时半边脸已经肿的老高,她也想像老夫人那样离开,可是她不敢。 她怕刚刚扇她的那个疯丫头,再上来给她两巴掌。 更何况,别说她了,就连她公公,张家的一家之主,这会儿也在地上跪着呢! 第一个来的是张家老三张鑫,张鑫个头偏矮有一张圆圆的脸。 进大厅之前已经看到了院子里大门不知何故飞到了假山上。 这会儿走进大厅看到自家二哥跪在一个少女面前,张老三二话不说,一个滑铲也跪在陈昭愿面前。 张老三这动作着实让陈昭愿有些许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人家乐意跪着就跪着吧。 张朔侧头看着张鑫,那意思是你跪下干嘛? 张鑫也瞅着张朔,用丰富的脸部表情回应了他这个问题。 你身为家主都已经跪下了,我敢站着吗? “姑娘,这是我三弟张鑫。” 陈昭愿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的等着,时不时看一看不远处的落地钟。 跪在地上的张朔和张鑫两个人额头上浸出了一点汗珠。 张鑫轻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二哥,张朔跪在那里心头忐忑。 想着大哥为什么还不来! 等到茶温渐退,陈昭愿觉察到外面有人朝着这边走来,便看着张朔说了声:“你们两个先起来,一会儿你问问张瑞的事要怎么解决?” 张朔和张鑫从地上站起身来。 张钊终于来了。 “外面大门怎么回事?还有大半夜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张钊说着走进了大厅,进了大厅才发现,一大家子人全都在客厅站着,包括他二弟张朔,三弟张鑫。 坐在主座上的却是一个少女。 “姑娘,这就是我大哥张钊。” “问吧,我听着。” 张钊走过去,看着眼前的场景问道:“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张朔自然是不敢说,只问道:“听说张瑞在夜市开车撞死了人?” “就为这个还把我特意叫回来?”张钊一副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样子。 “大哥准备怎么解决?” “赔钱呗,一家四口,赔个百八十万足够了。” 一家四口的命,只道是寻常百八十万。 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 陈昭愿弯起唇角,已经给气笑了。 “大哥,那是四条人命!” “那怎么了?难道还要让张瑞给他们偿命吗?人穷命贱,一百万他们该知足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 蔡瓜瓜忍无可忍,少女的拳头朝着张钊挥了过去,却被张钊一个闪身躲开了。 很明显,张钊的修为比蔡瓜瓜还高一点。 陈昭愿抬起头看着站在一边的陈二狗,她在等。 一百万四条人命。 这四个字狠狠的烙在陈二狗的胸口上,在来张家的路上,他看到了那个视频。 不满一岁的小女孩,四五岁的小男孩,以及想要保护一双儿女当场就被撞死的父母。 有人扒出来一家四口本来是去奶奶家里吃晚餐,却没想到死在了路上。 可怜的老人开开心心做了一桌子美食,等着儿孙到来一享天伦之乐,却永远等不到了。 那头蔡瓜瓜和张钊打着,并未结束,不是张钊打不过,而是他认出了眼前的女孩子本领出自青州蔡家。 第100章 张钊修为被废 眼见蔡瓜瓜落于劣势,下一秒就要被打倒,陈二狗上前一把撑住了蔡瓜瓜,然后对准张家大爷都胸口就是一脚。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这场景,也不知是哪位感叹了一声:“好快!” 刚刚陈二狗的速度很快,那一脚踢出去的力量也很重 嘭的声响再次传来,张钊的身体被撞到不远处的那座落地钟上,发出一声巨响。 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之后的张钊,一手捂着胸口,抬眼看着那个踹了自己一脚的年轻人。 这一看才发觉对方有点眼熟。 S城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雍州市中心,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基本上都有个眼熟。 譬如张钊看着陈二狗,就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女强人朱芳芳的儿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陈得胜的孙子。 张钊记得他叫陈二狗,这个名字在他们这个阶级里算炸裂。 可是他不是个普通人吗? 以前是个普通人,短短时间就可以把一个练了四十多年的人打趴下吗? 这合理? 张钊趴在地上,一时间想了很多,想完这些,目光最后落在张朔和张鑫这两个弟弟身上。 “你们就看着?”说好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呢? 张朔没说话,张鑫也没说话,张鑫觉得这个时候闭上嘴是最好的。 陈昭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从那张红木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张钊一步步走去。 那座落地钟外面的那层玻璃已经碎了一地,陈昭愿站在张钊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声音森冷的问道:“你说一百万能买四条人命?” 他想回一句是,但在这一刻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少女的不寻常。 “你是?” 陈昭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多年前我在你们张家身上投入的可不止一百万,是不是也足够要你的命了?” 陈昭愿这话让张钊的目光移到张朔身上。 难道说 这个少女她…… “她是咱们供奉的那位大人吗?” 张朔皱着眉点了一下头。 这不能怪张钊不认识陈昭愿。 九州各家族,只知道各家都供奉着一幅画像,一块白骨 。 但不清楚那幅卷轴上画的是什么?也不晓得那块白骨来自何处 。 因为只有各家家主才有资格打开神龛下面的卷轴。 张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张家历代供奉的人还活着,还来到了他们张家,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看上去竟然这么年轻! 想到此处,张钊顾不得地上的玻璃渣子,一只手撑起身体,在陈昭愿面前跪了下来。 “大人!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 “不该拿金钱去衡量人命。” “限速40的路上,他敢开到129码直接冲进了夜市。” “爸爸妈妈被撞飞,哥哥被撞得比车顶还高,妹妹头卡在车窗上,头身分离,那小畜生还能旁若无人的打电话说孩子头真硬。” 陈昭愿说到此处顿了顿,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张钊。 “可是大人,看在我张家历代供奉您的份上,张瑞是我的独子……” 陈昭愿一向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听到此处,已经料到张钊接下来的话了,手一伸,那团银光覆在张钊头顶上。 张家有人见状说了句:“萧家的搜魂术吗?” 张朔看着陈昭愿手上的动作:“不止。” 没有人问这个不止是什么意思。 张钊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喊了一声:“大人!” 随着陈昭愿手上那团暖光逐渐乍隐乍现,张钊一张脸色变得煞白。 在看到张钊某段记忆之后陈昭愿呵呵冷笑了两声。 陈二狗与蔡瓜瓜站在一块。 “教官她在笑什么?” 蔡瓜瓜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看着他们陈教官,很快得出结论:“我觉得是被气的。” “你确定?” 蔡瓜瓜抬头看了陈二狗一眼,每次看他都觉得很生气!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那么高,脖子好累! 蔡瓜瓜也没忍住哼了一声:“你看不出那是冷笑嘛?” 陈二狗:“……” 片刻后。 陈昭愿收了手。 张钊则浑身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张朔看着张钊:“大人这是废了他。” 这是陈述句,因为是陈述句,所以这会儿还留在大厅中的张家众人应听到这话,都有些慌了。 从家主和大伯刚刚的对话中得知,眼前这个冷漠又嚣张的少女是他们张家一直以来供奉的那位。 他们供奉的那位却轻而易举的废掉了张钊的修为,那他们其他人呢?岂不是也很危险了? 陈昭愿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想法,只是瞥了张朔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张朔看着面前的少女,立即低下头去:“没有。” “在夜市的时候我还在想,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啊?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是,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呢?嗯?” 陈昭愿这话像是在问张钊。 身后的张朔吓得噗通一声再次跪在了地上。 到这会儿,在场的张家人几乎都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女强大到可以灭了他们所有人。 大厅里所有张家的人在家主张朔再次跪在地上的时候,也跟着跪了下去。 张朔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陈昭愿:“姑娘息怒,这事绝对不是我张家本意。” “哦,是吗?” 张朔背挺得很直,抬头看着陈昭愿道了声:“是。” 陈昭愿盯着张朔,一只手下再次泛起白光。 这道光让在场的张家所有人皆是心头一慌。 老三张鑫甚至往前挪了两步试图阻止陈昭愿,刚喊出姑娘二字,张朔伸出一只手打住了张鑫后面的话。 兄弟情深,并未让陈昭愿有一丝心软。 那只泛着白光的手,覆在了张朔的头顶上。 大厅里的众人屏住呼吸,望着陈昭愿和张朔。 片刻后,陈昭愿收回手。 张朔大口大口喘息着,豆大的汗珠砸在了进口地毯上。 跪在他身边的张鑫,很是关切的喊了一声:“家主!” 直到跪在地上的张朔回了一句:“无事。” 大厅里的张家众人这才一齐松了口气。 家主没有被废掉,他们张家就还有希望。 第101章 张家的态度 陈昭愿重新在那把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宛若两尊门神一般站在自己左右的蔡瓜瓜和陈二狗。 “你们一直站着不累吗?坐下吧!” 已经站了很久,还想着继续站着帮她们陈教官撑下场子的蔡瓜瓜,听到这话如蒙大赦,立即一屁股坐在了陈昭愿右侧。 至于陈二狗则坐在了左边。 跪在大厅中的张家众人低着头,谁也不敢抬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和那个姑奶奶对视上,送他们一人一个搜魂。 这一刻,所有的小辈第一次羡慕那个因为年纪太大,被陈昭愿特赦早早回了房间的祖母。 陈昭愿拿着那把扇子,扇柄一下下敲在旁边的茶几上。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张家众人的心头上。 敲到第九下的时候,坐在陈昭愿身边的蔡瓜瓜和陈二狗,觉察出不对劲来了。 大厅中不知何故暗了下来。 头顶的水晶灯更是忽明忽暗。 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众人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张家众人发觉自己到了马路上,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辆宝马车超速撞了过来。 张家所有人都置身在这么一个幻境中。 反反复复被撞死。 尽管有些人已经意识到这不是真的,但传来的痛感却是真真切切的。 …… 置身事外的只有三个人,陈昭愿,陈二狗,蔡瓜瓜。 陈二狗看着那些张家人,这个场景对他来说有点熟悉。 这个是幻境? 之前在纸扎店门前杳杳两姐妹对那个小鬼子石井,就做过类似的事情。 只是当时,陈二狗记得那两姐妹手拉手,念了几句咒语? 陈二狗想到此处,扭头看着陈昭愿,刚刚没有听到她开口说话啊。 困惑之际,陈二狗的目光落在了陈昭愿手中那把扇子上。 合拢的扇子,陈昭愿以扇柄一下下的敲着茶几的桌面。 陈二狗的目光落在了陈昭愿手中那把扇子上。 蔡瓜瓜的目光也同样落在了那把扇子上。 大厅内隐隐有抽泣声。 一声:“你们好惨啊。” 陈二狗和蔡瓜瓜很确定他们俩人并没有置身在幻境中。 只是为什么能听到这个声音,而且这声音还有点耳熟? 下一刻就看到杨娜娜站在那三个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亡魂对面。 在陈昭愿身边待了一些日子的杨娜娜,神志已经清明,这会儿看着三个一脸茫然的亡魂,忍不住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当张家人都陷在陈昭愿布下的幻境中的时候,陈昭愿还在敲着扇子。 等到天快要亮了,站在门外的那三个亡魂一下子有些慌了,杨娜娜拿着那顶花轿,对着那三个亡魂招手:“你们快进来。” 比起外面即将要升起来的太阳,那三个亡魂觉得,确实还是他们对面那个姑娘手中的花轿看着比较安全。 陈二狗眼睁睁的看着那三个亡魂如同一缕青烟钻进了,杨娜娜手中的那顶花轿中。 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可以吗?”他记得在禹州王家村的时候,那个茅山二把手崇阳被陈昭愿关进这顶花轿中。 那崇阳再次出来的时候,都没了人样,身上那大半修为也没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昭愿敲击扇子的手停了下来。 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说道:“可以,那轿子只对人有影响,对鬼没有,甚至还有滋养的作用。” 陈二狗哦哦了两声。看向蔡瓜瓜。 “你们蔡家的炼器就是这般吗?” 蔡瓜瓜看着那个叫杨娜娜的女鬼手上那顶精致华美的花轿。 “差不多,但我们蔡家做不出来这种。” “做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法器分为上品,中品,下品。” 陈二狗点点头示意我知道。 蔡瓜瓜继续说道:”我家出品的大部分都是中品,上品需要一定的修为和时间才能做得出来。” 比如她爹爹,她姐姐。 “那你呢?” “我?偶尔可以。” “那这法器是上品?” 蔡瓜瓜摇摇头:“这法器至少也是极品。” 陈二狗听了蔡瓜瓜的话,陷入沉思:“炼制一件上品需要时间?” 蔡瓜瓜点点头:“自然。” “可是……”陈二狗看向那个坐在红木椅上闭着眼睛的陈昭愿,一时间欲言又止。 “怎么了?” “教官炼这顶纸花轿,就点了三下。” 蔡瓜瓜听了陈二狗这话,那双杏眼又闪闪发亮了,望着陈昭愿,简直在闪小星星。 当初事务所要招新人,她爹爹把她名字报了上去,她还不乐意。 爹爹说她去了事务所,能学到的本领远远比在家里要多。 也是因为她爹爹这句话,蔡瓜瓜才同意过来。 现在越发确定,爹爹一点没骗她,看看,她现在已然抱上了比她爹爹还强的最强大腿! 陈二狗:“……” 陈昭愿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从右侧散发出的炙热目光。 “瓜瓜。” “嗯嗯。” “把下巴收一收。” “啊?” “口水要流到地上了。” 蔡瓜瓜哦了一声,收回了目光,闭上了嘴巴。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 大厅里的张家人这一夜已经被幻境折磨的狼狈不堪。 陈昭愿睁开眼睛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张朔:“想好了吗?怎么处置张钊?” “收回产业,逐出张家,族谱除名。” 陈昭愿没说话。 张朔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陈昭愿,连忙补充:“张家绝不会再对他伸出援手,也不会去救张瑞。” 陈昭愿又看了一眼手机新闻。 那个小男孩抢救无效,已经去世。 被撞死的一家四口,那对夫妻,是独子独女。 孩子的奶奶那边公开了肇事者父亲的电话录音。 电话那头张瑞的父亲态度极为嚣张:“我警告你最好拿了钱签了这谅解书,你儿子儿媳妇死是意外,不要在网上胡说八道,你们网暴我儿子是人祸!” 一时间,网民愤怒了!准备扒一扒,到底什么身份这么嚣张。 可扒了一夜,网上也没有扒出任何关于肇事者张瑞的家庭背景来。 …… 至于在地上趴了一夜,修为被陈昭愿废掉的张钊,刚刚短暂的晕了过去,这会儿刚刚醒来就听到张朔说的这话。 张钊强忍着身上的传来的不适感,从牙缝挤出一句:“张朔,你不顾手足之情,连亲生侄儿的死活也不顾吗?” 第102章 五条人命了 张朔跪在那没说话。 但张朔旁边的张鑫开口了。 张鑫看着到现在还是不知悔改的大哥,开口说道:“大哥,怨只怨你自己教子无方,怨不得旁人。” 张钊恨恨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张鑫,恨不得这几眼能剜出他血肉来。 见两个弟弟油盐不进,抬头看向废掉他一身修为的陈昭愿。 张钊手脚并用爬到陈昭愿面前,身下的玻璃渣子和身体摩擦着向前,一路血迹蜿蜒至陈昭愿面前。 “大人,看在张家世世代代供奉您的份上……” 陈昭愿打断张钊的话:“供奉我是当年我和你们祖宗结下的契约,因为当年的结契,才有你们张家现在的荣华富贵,但你有今日,完全是自作自受。谁的命都是命,你张家人的命并不比谁高贵!” 张钊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扒拉陈昭愿,却被蔡瓜瓜一脚踹到一边去了。 张家人脸上都是挺难看的,雍州张家和青州蔡家是平起平坐的关系,但蔡家这么一个小女娃上门又打又踹,搁谁,谁脸上搁得住? 但那位站在这,张家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陈昭愿站起身,路过张朔身边留下一句:“案子没结束之前,看好了张钊,案子了结之后,带着他去观刑。” 陈昭愿说完又看向某个方向:“娜娜,走了。” “哦。” 陈昭愿走到门前,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叹了口气,真是讨厌的很,手中那把折扇唰的一声打开,走了出去。 身后跟着陈二狗和蔡瓜瓜。 这三人一离开,张家大厅中的气温才逐渐正常。 腿已经跪麻了的张家人,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 张小女儿是个普通人,一脸狐疑的看着已经消失在张家大门口的陈昭愿。 “刚刚她离开的时候有说娜娜吧?” 另一个脸肿的老高的年轻女子也是个普通人回道:“是啊。” “她旁边那俩人,一个是青州蔡家的小女儿蔡瓜瓜,一个是陈家的长孙陈二狗,娜娜是谁?” 对啊,娜娜是谁? 关于这个问题在场的人,有人能够回答,但是此刻并没有心情回答,有些事情不知道是最好的。 …… 车上。 蔡瓜瓜扭头看着陈昭愿:“教官,咱们现在去哪?回事务所吗?” 陈昭愿右手支着头,眼睛都没睁开:“找个小店吃早餐。” “这个我熟。” 不愧是年轻人啊,精神充沛。 “不过,教官你有想吃的东西吗?” “豆浆油条吧。” “不太简单了吗?” “不会。” “好嘞。” 蔡瓜瓜开着车,陈二狗眼见不是回事务所的路,便问道:“这是去哪?” “教官说去吃早餐。” 陈二狗回了声:“哦。” 没多久,蔡瓜瓜在一家好日子小吃店前停了下来。 小店门口,店主忙碌着炸油条,另一口大锅里的乳白豆浆冒着蒸腾的热气。 摊前排起了不长不短出来买早餐的队伍,有人打着哈欠,有人穿着睡衣。 陈二狗蔡瓜瓜,陈昭愿三个人一起走进了这家店。 小店里坐着三三两两的顾客,大多都是买完回家吃。 被烟熏的有些灰暗的天花板,吊扇嗡嗡嗡的扇着。 那台老式收音机里放着好多年前的老歌。 “春花和秋月他最美丽 少年的情怀是最真心 人生如烟他匆匆过呀 要好好的去珍惜……” 陈昭愿三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作为三人行中唯一一个男性,陈二狗站起身来问了句:“你们吃什么我去买。” 陈昭愿:“油条豆浆咸菜,茶叶蛋。” 蔡瓜瓜:“饼,红豆粥,土豆丝。” “行。” 没一会儿,陈二狗提着一大包吃的回来了。 谁也没说他买多了,他自己也不觉得买多了,毕竟陈昭愿的饭量和蔡瓜瓜的饭量,他都是亲眼见过的。 有时候咱们陈队长还是很细心的。 三人默默吃着早餐,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邻桌坐着几个老大爷,吃饱了,桌上放着保温杯,在闲聊。 “西南夜市那个撞死人那个事听说了吗?” “听说了,限速40的路,那人敢开到到129码,直接冲进了夜市!” “可不是嘛,一家三口啊当场就死了,那个婴儿脑袋和身体都断开了。” “我听说的可不是一家三口,是一家五口,开车的还是个未成年,据说啊,早恋,和女朋友吵架,一激动踩着油门啥也不顾,就出事了。” “还有啊,听说这小夫妻都是独子独女,女方的奶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激动过去了,没救回来!” 陈昭愿蔡瓜瓜陈二狗三个人静静听着这两个大爷的胡扯,心想这俩人但凡有一个人有智能手机,这事都不会传的这么离谱。 未成年早恋都扯出来了。 陈二狗打开手机浏览了一下这个新闻跟进,抬起头看着陈昭愿。 “怎么了?” “女方的奶奶确实死了。” 陈昭愿哦了一声,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五条人命了啊。 …… 三个人,陈二狗吃的最快,这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然后是陈昭愿,蔡瓜瓜是最后一个吃完的。 蔡瓜瓜吃完抬起头,发觉陈昭愿在看着自己。 “教官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昭愿摇摇头道了声:“没有,只是觉得蔡铁心把你养的很好。” 蔡瓜瓜闻言乐了:“我也这么觉得。” 她也觉得自己可好可好了。 “回去吗?” “回去。” …… 吃完早饭,陈昭愿给陈二狗和蔡瓜瓜放了个假,让他们二人回公寓休息去了。 回到事务所,陈昭愿发现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徐少言了。 徐少言一手打着板,坐在电脑前,在陈昭愿进门的那一刻,把新闻版面换成了符文临摹…… 陈昭愿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杨娜娜让花轿里的一家三口出来了。 陈昭愿看着那一家三口,父亲怀里抱着个没有头的小婴儿,妈妈抱着婴儿的头。 小婴儿的头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妈妈,咯咯的笑着。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骇人。 另一边,徐少言松开了鼠标,走到陈昭愿身边,看着那一家三口。 陈昭愿的目光从那个小婴儿的头上移到那对夫妻身上。 “你们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您怎么称呼?” “我姓陈。” 第103章 这算什么团聚 男人看着陈昭愿:“陈小姐,我们不求您什么?就想知道我们儿子怎么样了?” “死了。” 小两口得到这两个字的答案一脸悲痛。 缓了一会儿,妈妈继续问道:“他魂呢?” “应该在医院吧。” “陈小姐,能不能麻烦您带我们过去找找他。” 妈妈声音很轻:“我怕孩子一个人会害怕。” …… 陈昭愿转过头看向窗外,门外的槐树叶子一片葱茏,本该岁月静好的日子,却一点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徐少言站在陈昭愿身边,压低声音喊了一声:“陈教官。” 陈昭愿明白徐少言的意思,即便他不开口,陈昭愿也会同意的,便道了声:“可以。” “谢谢,谢谢您。” 陈昭愿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之后打了个电话。 含笑给陈昭愿查了下那一家四口被拉到了哪个医院。 徐少言站在陈昭愿面前问了一句:“陈教官。” “嗯?” “张家会保那个人吗?” “不会。” 得到陈昭愿的回答,徐少言松了口气。 “还有事吗?” 徐少言摇摇头:“没有了。” 陈昭愿从斜挎包中掏出那顶纸花轿:“你们三个先进来吧!” 那一家三口的妈妈突然转过身,面对徐少言鞠了躬。 “谢谢您啊,当时想要保护我的孩子。” 那爸爸也跟着妈妈一样对着徐少言鞠了一躬。 徐少言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没有救下那个孩子,心里很难受。 那一家三口化作一缕烟,钻进了陈昭愿手心那顶花轿中。 陈昭愿拿起那把黑伞,走到门口,撑开伞遮住了头顶上的太阳,走了出去。 没有开车,没有其他人陪同,陈昭愿撑着一把黑伞来到了医院。 医院太平间。 若说医院哪个地方最阴冷,那绝对是太平间。 守着太平间的工作人员,一般都是医院后勤部的员工轮值。 今日,轮值的是没多久就要退休的老刘。 要说看太平间这个活,真没人愿意来,可是为了那几两碎银,没有办法啊,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不,老刘刚刚在忙太平间门口那间小房子坐下,就听到太平间里传来一阵孩子的声音。 “妈妈。” “妈妈你在哪?我害怕!” “妹妹。” 老刘很认真的听了听,发觉里面好像又没声音了。 这一颗悬着的心,才刚刚放下,太平间再次传来孩子断断续续的抽泣。 “呜呜呜……” 这次老刘听得十分真切了,那是个孩子的哭声! 老刘坐在椅子上,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去看看,还是假装什么也没听到,还是赶紧跑。 老刘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以前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权当没听到就好,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直到哭声渐渐没了,老刘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着刚刚听到声音,是个孩子。 现在太平间里只有两个小孩子,是昨天晚上西南夜市,出车祸的那一家四口。 爸爸妈妈和妹妹当场死亡,哥哥还有一口气,但赶到医院大门的时候,哥哥那一口气也没了。 五脏六腑都碎了,咽气之前还在喊妈妈。 多惨……他们这些见惯了生死的医护人员都觉得惨。 老刘想到此处,叹了口气。 很快太平间里面的小人就用行动告诉了老刘,他之前那口气松的太早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太平间里面再次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 老刘下意识喊了一声:“妈呀!” 说着,就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跑路。 可真正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发觉两条腿软的很,根本使不上力气。 陈昭愿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太平间的。 黑衣黑发,皮肤苍白的少女,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东西。 老刘认真看了看,发觉少女手中拿着的东西好像是个花轿? 花轿手办吗? 这少女周身死气沉沉,若不是看到灯光下,她身后还有影子,老刘都会觉的他见鬼了。 老刘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小姐。” 陈昭愿停下脚步,瞥了一眼老刘,朝着他走了两步,一挥手。 老刘晕倒在了椅子上。 陈昭愿身后跟着的那四只鬼,看着躺在椅子上的老刘。 那个妈妈小声问道:“他没事吧?” 不等陈昭愿开口,杨娜娜解释道:“没事,就是晕过去了,等他醒来应该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家姑娘是好人来着。” 是好人来着,背对着杨娜娜的陈昭愿,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话说着,陈昭愿已经走到了太平间门前。 太平间里面确实传来了一个孩子断断续续的抽泣。 “皓皓不怕,皓皓是男子汉,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接我的。” 小小的人儿啊,四五岁,在幼儿园说不定还会尿裤子的年龄,就已经学会自己给自己打气了。 鬼魂是可以穿墙走壁的,显然这个孩子刚刚做鬼,并不知道这事。 陈昭愿伸手打开了太平间的大门,太平间的温度在零下15度左右,扑面而来的冷气打在陈昭愿脸上。 孩子的爸爸妈妈立即飘了进去。 感应灯亮了起来。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蜷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自言自语。 孩子妈妈抱着小婴儿的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儿子,陈昭愿给杨娜娜使了个眼神。 杨娜娜了然,飘了过去,接过妈妈手中那婴儿头,安在了爸爸怀中抱着的小婴儿头上。 妈妈小心翼翼的飘到小男孩面前,蹲下身子,声音很轻的唤了一声:“皓皓。” 角落里的小男孩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抬起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一下子扑进了妈妈怀里,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虽然没有眼泪…… “妈妈,呜呜呜……我好怕……” 站在陈昭愿身边的杨娜娜又在抹眼泪了,虽然她没有眼泪,但是心里难过的紧。 人真是多面性的存在。 陈昭愿这样想着。 等到这一家四口缓过神来。 孩子爸爸说:“陈小姐,多谢你了,帮我们找到皓皓,让我们一家人团聚了。” 团聚了? 这算什么团聚,陈昭愿想起那个因为独生子一家死去,陷入抑郁的老母亲。 想起得知唯一的孙女死讯,而死去的老人。 “你们准备在这里待着吗?” 第104章 上热搜了 孩子爸爸看了孩子妈妈一眼,说道:“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无所谓。” 陈昭愿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想说的话,最终一句也没有说出口,只是道了一声好。 陈昭愿转过身,和杨娜娜从太平间走了出去,重新关上了大门。 …… “姑娘您刚刚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 总不能告诉那孩子妈妈,你奶奶听了你被撞死的消息,情绪激动犯了心脏病,再也没有醒过来。 总不能告诉那孩子爸爸,你的妈妈为了给你们讨个公道,撑着一口气东奔西走。 可是,公道。 即便是罪魁祸首死了,那就真的是公道吗? 陈昭愿这般想着,走到了医院大门前,看了一眼天空。 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杨娜娜站在医院屋檐下的阴影处,看着自家姑娘,她总有一个奇怪的感觉,感觉姑娘身上有一种死感。 陈昭愿发觉杨娜娜的目光问了声:“不走吗?” “哦,走。” 杨娜娜化作一缕烟飘进了花轿中,陈昭愿从斜挎包中拿出一块泡泡糖,停顿了一会儿,还是撕开了糖纸,放进口中。 撑起伞,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下去。 …… 再说那个生魂高阳。 盛常安,蔡瓜瓜,陈二狗离开医院之后。 是夜。 凌晨十二点。 高阳妈妈把在医院守着高阳的任务交给了高阳舅妈。 一个人买了黄纸找了个医院附近都十字路口。 东张西望了一番,才蹲下身子,用打火机点燃了黄纸。 “阳阳!回来吧!” 一连喊了三声。 不远处盛常安站在一个角落中,听着高阳妈妈这声呼唤,看了一眼一直跟在高阳妈妈身后的高阳。 盛常安面无表情的摇了一下手中的阴阳铃。 清脆的铃声响了两下,跟在高阳妈妈身边的高阳,感觉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扯着他的某个方向而去。 这时,十字路口的纸已经燃烬,只剩下一小堆灰色的余烬,被凌晨的风一吹,散向各处。 盛常安收起手中的阴阳铃,打了个哈欠,骑上了小电驴回公寓去了。 医院,躺在重症监护室,灵魂终于回到自己身体中的高阳,眼睛还未睁开,全身的痛感就已经让他觉得无法忍受了。 高阳难受的发出轻微的声响,惊动了进来给他换药的护士,护士见状立即喊了一声。 于半夜凌晨,一直在重症监护室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高阳,终于醒了。 只是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难关,等着他一个个去闯。 …… 第二日清晨,蔡瓜瓜一走进分所小院,就看到盛常安在练棍术。 蔡瓜瓜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脆瓜,边吃边看着盛常安练棍。 蔡瓜瓜手中的脆瓜还没有吃完,盛常安的棍已经练完了。 蔡瓜瓜走过去,从另一个衣兜里摸出一根脆瓜,递到了盛常安面前。 “嗯,刚买的,洗过了。” 盛常安看着那个瓜,没说话,也没有接。 “我在新闻上看到了,高阳醒了,感谢你。” 盛常安的目光从蔡瓜瓜手中拿着的,那个脆瓜上,移到蔡瓜瓜脸上。 “感谢我,就请我吃个瓜?” “那我请你吃饭。” 盛常安冷着一张脸道了一声:“可以。” “行,那就中午吧。” “好。” 蔡瓜瓜咬了一口脆瓜,转过身,走进了办公室。 明辉还是没回来,陈二狗不知道为啥也没有回来。 甚至连陈教官都没有来。 他们这个精英小分队是不是快要解散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右手打着石膏固定的徐少言,坐在电脑前。 蔡瓜瓜脑袋里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四个字。 身残志坚。 被蔡瓜瓜默默形容为身残志坚的徐少言,少有的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默默的盯着电脑屏幕。 西南夜市车祸案的热度终于登上了热度榜一。 人命如果可以用富人的金钱来衡量,那么就代表所有的普通人都没有了安全保障。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我想活,但如果你不让我活,那好,大家一起死。 你不能保证明天被撞死的那个人不是你,今天又怎么能沉默。 这个热度压不下去,当然,后来也没有人去压了。 徐少言关心西南夜市的事,是因为亲眼目睹那两个孩子的惨死。 比起徐少言关注的热搜榜一。 蔡瓜瓜已经和陈教官去过了张家,案子的结果她基本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陈教官让张家看着张钊。 蔡瓜瓜这会儿更关注榜三,那个室内电动车充电燃爆案。 这个新闻下面,有人扒出了高阳那个锁门的同学,姓名学校,甚至家庭住址。 有不少网友自觉的去学校举报他。 这样的人谁还敢和他在一个教室学习,将来毕业,这样的人,谁敢与他共事? 蔡瓜瓜一向都是不赞成网暴别人的,但是这回,她第一次站在网友这边。 就该给那个安嘉骏扔烂菜叶臭鸡蛋! …… 陈昭愿就是这时候走进院子里的,盛常安站在一边抱着那根昆棍,看着陈昭愿。 前不久,据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师兄传给他的消息。 师叔崇正大半修为都被人废了。 那个人叫陈昭愿。 盛常安多少觉得有些释然了,能轻松把崇阳师叔废掉的人,他打不过也很正常? 盛常安没说话,陈昭愿也没有说话。 陈昭愿走进办公室,不声不响的走到徐少言身边,抬起手在他百会穴上点了点。 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灵气钻进徐少言的识海中。 徐少言猛的睁开眼睛,抬头看着陈昭愿。 “修行之人讲究拿起再放下。” “你能与他人共情这一点很好,但切忌不要共情太深,拿得起也要放得下。” 徐少言道了声:“是。” 陈昭愿再次走到那把摇椅上,躺了下来。 “你猜教官她会听什么?” “我猜她应该在看短视频。”擦边两个字徐少言可没说。 盛常安从院子里走近说了句:“我猜教官要听那个桃叶尖上尖。” 徐少言和蔡瓜瓜回头看着盛常安:“不可能。” 总是听不腻吗? 这时候,陈昭愿的办公室传来:“桃叶尖上尖,柳叶遮满了天……” 徐少言:“……” 蔡瓜瓜:“……” 教官她真的不腻啊,难道说这个歌手就这一首歌吗? 第105章 孟婆不干了 蔡瓜瓜他们几个说的话,摇椅上的陈昭愿听得清清楚楚,但懒得计较。 就在蔡瓜瓜,徐少言,盛常安三个人准备回自己位置的时候。 室内突然刮进来一股阴冷的风。 按理说六月的天,不应该。 盛常安看着门外,冷着一张脸说道:“不对,外面有……人?” 他还真是说不好,外面来的是什么? 那种感觉有点熟悉。 别说,蔡瓜瓜也觉得有点熟悉。 下一秒,谢必安和范无咎身着一黑一白休闲装,并排从外面走了进来。 蔡瓜瓜看着来人:“天呐,盛常安,我是不是眼花了?” 盛常安答道:“并没有。” “青天白日的真是见鬼了。” 谢必安笑眯眯的看着蔡瓜瓜和盛常安:“小友好啊。” 比起上一次,黑白无常态度确实要好一些。 但这不妨碍一个鬼差向你问好,产生的那种惊悚感。 盛常安难得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和蔡瓜瓜一齐向那两位男子打招呼:“七爷八爷好。” 不同于见过谢必安和范无咎的盛常安和蔡瓜瓜,徐少言可是没见过这两位。 但是吧,徐少言老老实实的打了个招呼:“七爷八爷好。” 范无咎和谢必安看着徐少言点点头,这几个孩子确实都是修行的好苗子。 “姑娘呢?” “哦。”蔡瓜瓜反应过来小手一挥,指向陈昭愿的办公室。 …… 本来躺在摇椅上,听着小曲,悠哉悠哉的陈昭愿。 在觉察到门外那两位到来的时候,有些不耐烦的从摇椅上站起身来。 …… 谢必安和范无咎见陈昭愿从里面的办公室走出来,连忙行礼。 “见过姑娘,姑娘近来可好?” “七爷八爷,咱别绕弯子了,有事说事。” 范无咎和谢必安对视了一眼,谢必安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姑娘,就在这说吗?” 陈昭愿挑眉,那意思不然呢? 行吧! 陈昭愿一伸手,示意他们坐下。 范无咎与谢必安坐在沙发上。 徐少言很有眼力见的倒茶水去了,蔡瓜瓜想了想,他目前这情况应该不方便,便给盛常安使了个眼色。 却不想眉眼抛给瞎子看。 蔡瓜瓜皱了皱鼻子,转身帮徐少言去了。 不是盛常安不愿意帮忙,只是关于地府的事情他真的需要多了解一些。 茅山和玄清观不同,茅山主要和鬼魂打交道。 茶水很快端上来了。 谢必安和范无咎端起茶几上的茶盏,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算是喝过。 蔡瓜瓜,徐少言盛常安三小只,在一边拉了一把椅子乖乖坐了下来。 “说吧,什么事?” 陈昭愿心里也清楚,地府那个地方是很不待见自己的,没什么事,地府里的人估计没几个想要见到自己的。 当然了娟儿是个例外,不过严格一点来说娟儿也不算是地府的人。 “姑娘,杜鹃跑了。” 陈昭愿听了这话,面上未起一丝波澜。 “什么叫跑了?” 范无咎:“就是字面的意思。” “杜鹃在你们地府,别说混个铁饭碗,连个合同工都算不上吧,人家是自由身,哪来的跑了一说。” 陈昭愿这一番话,把谢必安于范无咎堵的哑口无言。 坐在另一边的三小只,蔡瓜瓜,盛常安,徐少言,面面相觑。 用眼神在进行交流。 “杜鹃是谁?地府有这号人吗?” “不知道,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 “那就再听听。” 这时,谢必安叹了口气:“即便是如此,也该把孟婆的工作交接好再离开啊。” “你们地府,能找到人做的孟婆吗?” “这个,其实也找到了。” 这个就实属让陈昭愿有点意外了。 “哦,谁?” “于周周。” 哦,之前那个去看朋友,却被精神病高空抛物砸死的女孩子。 “她竟然愿意。” “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十八层地狱,每日给张大鹏安排一种刑罚,她自己选。”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坐在另一边的三小只,徐少言和盛常安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至于蔡瓜瓜,如果不是黑白无常两位爷坐在这都话,她都想给于周周点个赞了。 “既然如此,地府还找杜鹃干什么?” “姑娘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我活的太久了,记性不好也很正常。” 陈昭愿说的平静。 却把谢必安和范无咎吓了一跳,什么叫活的太久了,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说出来不怕有心之人惦记上吗? 那可是长生啊! “姑娘,这话也能随便当着别人说吗?” 陈昭愿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难得一脸乖巧的三小只。 “他们三个,应该也猜到了。” 蔡瓜瓜,徐少言,盛常安难得心有灵犀的一齐摇了摇头! 陈昭愿收回目光看着谢必安和范无咎:“你们刚说不记得什么?” “你能当年大闹地府,孟婆汤的制作方法让您给毁了。” 陈昭愿眨了下眼睛,认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当年毁了太多东西,记不清了。” 蔡瓜瓜,徐少言,盛常安低下了头,因为不低头的话,会被人看到他们眼底的震惊。 毁了地府太多东西,还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黑白无常还能如此尊敬她! “所以?” “所以啊,现在只有杜鹃知道怎么熬制孟婆汤,您要是知道她在哪,就和她说一声,就算是不回地府,也至少把孟婆汤的熬制方法写下来,不然不出半个月,地府就要乱了。” 陈昭愿点点头。 谢必安和范无咎像是看到希望:“这么说您是同意了?” “我记得地府有不少犀角香吧。” 谢必安和范无咎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我可以帮你们找杜鹃,但有个条件。” 陈昭愿说着凑到谢必安和范无咎面前:“给我十斤犀角香。” …… 范无咎和谢必安走了,只是临走之前表情不怎么好。 盛常安用探究的目光看着陈昭愿。 徐少言觉得太可怕了,鬼差来了都得被扒一层皮才能走。 蔡瓜瓜觉得,这个新大腿,真结实啊~ 第106章 孟婆去哪了? 陈昭愿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想着,娟儿你到底在干什么去了? 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到三小只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 “有问题?” 蔡瓜瓜和徐少言一齐点点头,盛常安也许是为了不崩人设,没点头。 蔡瓜瓜动作十分自然的,按着他的头点了一下。 “想知道什么?” 蔡瓜瓜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陈昭愿问道:“可以问吗?” “可以一人问一个。” 徐少言抬起头来看着陈昭愿:“我们要是问了,会被灭口吗?” 陈昭愿唇边弯起一抹弧度:“不会。” 陈昭愿说完这两个字,目光扫过三小只。 “你们谁先问?” 蔡瓜瓜举手。 “好。” “教官,您到底师承何处?” “玄门。” 蔡瓜瓜想了想,没有任何印象,于是看向那盛常安和徐少言。 盛常安和徐少言也是一脸懵。 “没听说过。” 陈昭愿嗯了一声:“已经没了。” 这一声很轻,像羽毛划过水面,蔡瓜瓜三人觉得这一刻的陈教官好像有点忧伤。 于是谁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往下问。 右手打着石膏的徐少言举起左手。 陈昭愿点了下头。 “七爷八爷说的杜鹃是什么?” 陈昭愿皱了下眉头:“是个恋爱脑。” 可爱的让人感激的恋爱脑。 徐少言问出的这个问题,陈昭愿好像回答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盛常安交叉着双臂沉声问道:“陈教官多年前为什么大闹地府?” “找一些人。” “那教官找到了吗?” 陈昭愿抬眼看着盛常安:“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陈昭愿说完站起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院子门外有棵槐树,长的枝繁叶茂,有一半的枝丫伸进了院子里。 陈昭愿拿了个蒲团放在树荫下,然后盘腿坐下。 闭着眼睛掐指一算,很快又睁开了眼睛,就怎么说呢? 哎,无语…… 陈昭愿站起身,拿着那把黑伞又要出门。 徐少言从办公室跑出来。 “教官,需要司机吗?” 陈昭愿看着徐少言那条打着石膏的胳膊没说话。 徐少言嘿嘿笑了两声:“其实我单手开车技术也是很好的。” 蔡瓜瓜上前拍了一下徐少言的肩膀。 “关爱生命,安全出行,让让。”蔡瓜瓜说完看着陈昭愿,笑得一脸谄媚。 “教官,您看我行不行?” 陈昭愿看了蔡瓜瓜和徐少言一眼,假装没看出这两个人想做司机是假,吃瓜才是真的心思。 陈昭愿撑着伞说了声:“也行。” 蔡瓜瓜不明白,徐少言那个二脸皮跟上来也就算了,怎么盛常安也跟上来了呢? 这家伙不是一向很高冷吗? 这高冷人设不维持了? 蔡瓜瓜坐在驾驶席上,旁边坐着盛常安,陈昭愿和徐少言坐在后排。 路上。 “教官,咱们去找那个杜鹃吗?” “嗯。” “那个杜鹃是地府的人吗?” “不是。” “教官……” 陈昭愿觉得有点头疼:“徐少言。” “在。” “安静一些。” “哦,好吧。” 车内终于安静了。 十分钟后。 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厅门口。 “是这吧?” “对。” 陈昭愿这话刚说完 ,徐少言眼尖的发现。 “那不是陈队长吗?” 陈二狗就坐在前面不不远处,对面坐着一个美女,身边也坐着一个…… 从背影看上去应该也是美女。 除了陈昭愿,其他人显然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心有灵犀的安静了下来。 四个人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之后。 三个人一齐拿出了手机。 微信群。 蔡瓜瓜:“陈教官不是说帮黑白无常找那个叫杜鹃的人吗?” 徐少言:“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叫杜鹃的人就在这里。” 至于陈二狗只是碰巧也在这里罢了。 蔡瓜瓜:“那陈二狗在这里干嘛?” 徐少言摸着下巴:“看样子应该是相亲。” “不过,瓜瓜,现在都已经这么开放了吗?可以一次同时相俩?” 蔡瓜瓜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关我啥事啊?”问她干嘛? “因为你是咱们小分队,唯一一个有过未婚夫的人。” 其他都是单身狗。 “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 鉴于上次的事,朱芳芳女士勒令陈二狗提前半小时到达约会地点。 陈二狗到达咖啡厅后,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就来了一个女孩子。 职业装套裙打扮,低马尾。 “是陈先生吗?” 陈二狗连忙站起身来:“是,您是张小姐吗?” 那女孩点点头。 “坐。” 两人坐下之后,还没开始正式聊天,又来了一个女孩子。 红裙子长至脚踝,黑发也很长,甚至到了大腿的位置。 黑长直,披肩发的女孩子很多,但是这么长的,还真是少见了。 女孩子直接走到陈二狗身边,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这个动作让陈二狗一脸懵。 让陈二狗对面的女孩也一脸懵。 俩人面面相觑之后,还是对面的女孩问了一句:“这是?” 不等陈二狗回答,红裙女孩子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女孩:“我是他未婚妻。” 陈二狗扭头看着对面的女孩:“啊?” 对面的女孩闻言气笑了:“陈二狗,你有未婚妻还跑出来相亲?” 女孩说着拿着包起身,临走前还给陈二狗扔下俩字:“渣男!” “不是!”望着相亲对象气冲冲离开的背影,陈二狗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 另一边,在吃瓜的那三个,群里炸了。 “好家伙,看不出来陈二狗竟然是这种人。” “我觉得陈队长不像是这种人。” …… 陈二狗无奈的侧身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孩。 “不是,小姐你到底是谁啊?” 女孩很认真的看着陈二狗,一双眼睛亮晶晶:“我是杜鹃,你的未婚妻。” 陈二狗皱着眉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啊。” “那我叫你什么名字?” “李玄戈。” 陈二狗无奈的笑出声。 这年头,骗子都骗到他身上来了。 这般想着,手朝腰间一摸,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他已经不在警局了。 李玄戈? “你笑什么?” 陈二狗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女孩:“现在骗子都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连功课都不做了吗?” 第107章 杜鹃1 那女孩一点也不生气,看着陈二狗:“可是你就是李玄戈啊,只是你忘记了。” 陈昭愿走到那红裙女孩身后:“娟儿。” 女孩脸上笑意更浓,转过身,站起来看着陈昭愿:“阿愿。” 她这三个字让蔡瓜瓜,徐少言,盛常安都站了起来。 红裙女孩就是黑白无常口中的杜鹃? 但为什么是陈二狗的未婚妻? 这瓜一个接一个,三小只就像是瓜田欢快的猹,不白来啊,真的不白来。 …… 在陈二狗的角度,这女孩竟然和陈昭愿是旧相识? 陈昭愿看着杜鹃,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先跟我回去。”陈昭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越过了杜鹃看向陈二狗:“你也一起。” 一行人再次回到了分所。 办公室。 陈昭愿坐在陈二狗和杜鹃对面。 “娟儿,你知不知道,地府到处找你?” “我跟阎王说了我不干了。” “那阎王佬怎么说?” “我管他怎么说?我又不是他手底下的鬼差。” 杜鹃说完看着陈昭愿:“阿愿不是吧?你哪边的?” “我当然是你这边的。” 杜鹃听了陈昭愿这话,给了她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谢必安和范无咎来过了?” 陈昭愿点点头。 “看来他们是真的找不到人做孟婆了。” 逼事多,福利差,环境还不好,有人乐意就见鬼了。 陈昭愿摇摇头:“他们是找不到人做孟婆,但是他们找到鬼做了。” “他们可真不是人。” “他们确实也不是人。” 杜鹃默了默:“既然找到鬼做孟婆了,他们还找我干什么?” “因为他们没有孟婆汤的配方。” “没有吗?” 陈昭愿多少有点心虚:“嗯,好像是以前被我烧了……” “给他们配方就行了是吗?” “是。” 杜鹃一伸手,徐少言连忙拿起桌上的纸笔递了过去。 杜鹃用拿毛笔的手势拿着碳素笔,又觉得不对,回想了一下,换了一个手势。 刷刷刷写了几行字,递给了陈昭愿。 陈昭愿接了过去,对陈二狗说了声:“你跟我来。” 陈二狗站起身跟着陈昭愿朝外面走去。 蔡瓜瓜,徐少言,盛常安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却被那个叫杜鹃的女孩伸手拦住了。 蔡瓜瓜一把把徐少言推了过去。 徐少言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姐。” 杜鹃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姐姐?” 徐少言当下立即改口:“嫂子。” 杜鹃:“……” 蔡瓜瓜心想这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还是一绝。 杜鹃好不容易才怔了怔神色:“你叫奶奶也无用,这是他们或者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 院子里。 陈昭愿盘腿坐在了槐树下,抬头看着陈二狗:“还是像之前那样,守好我的身体,别让任何人靠近。” “好。” 杜鹃站在办公室门口,望着站在槐树下给陈昭愿护法的陈二狗,恍惚了一下子。 重重喘息了一声,只觉得胸口有点疼。 十分钟后,坐在槐树下的陈昭愿睁开眼。 手中那张写着孟婆汤配方的纸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几把香。 那个香看上去有点眼熟,陈二狗回想了一下,想起来,当日,陈昭愿给一聪的香不就是这种吗? 陈昭愿握着手中那把香,站起身,朝着陈二狗走了一步,抬头看着他。 陈二狗低头看着陈昭愿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情绪。 以前蔡瓜瓜他们几个说陈昭愿对他有意思,他还觉得他们疯了。 这会儿,陈二狗觉得难道那几块料说的是真的? 觉察到陈二狗心中所想,陈昭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目光越过陈二狗看向他身后的杜鹃,对杜鹃点了下头。 得到陈昭愿对他答复,杜鹃朝着他们走来。 与此同时,几道符从陈昭愿手中飞出蔡瓜瓜几人只觉得眼前天色一暗。 再次回过神来,发觉陈昭愿,陈二狗,还有那个叫杜鹃的什么,没了踪影。 “怎么回事?” 盛常安看着院子:“结界。” 蔡瓜瓜闻言从台阶上朝着院子里走去。 一步,两步,抬脚准备迈出第三步,却怎么也无法再往前进一步了。 就像前面有一堵无形的墙。 蔡瓜瓜见状,往后退去,站在了办公室的屋檐下。 “你们两个觉得,那个叫杜鹃的是什么?” 是什么?人?鬼?妖? 徐少言:“非妖。” 盛常安:“非鬼。” 蔡瓜瓜难得皱了下眉头:“可是我看她也实在不像个人。” 这不是骂人的话,这真的就是杜鹃给蔡瓜瓜的感觉。 徐少言抬头看看天空,又看看院子里:“现在只能等着喽。” 结界内。 陈昭愿看着杜鹃:“你想好了。” 杜鹃轻轻回了一个:“嗯。” 唯有结界内的陈二狗一脸懵。 陈昭愿抬头看着陈二狗:“你是不是在想她是谁?李玄戈又是谁?” “是。” “好,你坐下吧。” 陈二狗坐在了槐树下。 陈昭愿把手中的香插进莲花香炉中。 烟香袅袅。 古老木制的香味四散开来。 陈二狗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说不清是哪一世,他叫李玄戈,好像是一个修仙门派的弟子。 一把两米多高的偃月刀从不离身,总是在山头练武,他练武的那片山头上开着漫山遍野的杜鹃花。 花红似火。 映着练刀的李玄戈,一脸豪情。 也不知哪一日,杜鹃花海中走来一个红衣姑娘,她说她叫杜鹃,杜鹃花的杜鹃。 叫杜鹃的姑娘经常托着下巴坐在一边看着他练刀。 “为什么天天练刀啊?” “为了打仗。” “为什么要打仗啊?” “我也不知道。”李玄戈总觉得他生来就是为战争来的。 “那你一个人练什么有意思啊?” “可是师门没有人陪我练啊。” 也不知道是他力气太大了,还是别的,反正从来没有人陪他练刀,只有师父偶尔过来指点他两招。 “你一个姑娘行吗?” “怎么,看不起姑娘啊?”杜鹃双手掐腰佯怒道。 “那,行吧。” 等到偃月刀的刀背敲到杜鹃的肩头。 尽管李玄戈很快收了招式。 第108章 杜鹃2 杜鹃还是捂着肩膀,一脸痛到了的表情:“你真打啊?” 李玄戈一脸无奈,师妹说得对,姑娘说的话果然得反着听。 再后来天下不太平,身负破军命格的他告别了师父下山去了。 记忆里,李玄戈看不清师父的模样。 只记得师父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最终还是允了他。 李玄戈下山的那日,抱走了一盆杜鹃花。 人人都说军中日子苦,他不仅不觉得苦,反而还乐在其中,甚至可以说如鱼得水。 一路从小兵到常胜将军。 做小兵的时候,身边带着一盆花。 做到大将军的时候,给他提亲的媒人几乎踏破门槛,再后来,他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名杜鹃,红衣如火,姿容明艳,尤善舞剑,与他倒也十分相配。 宫中各种赏赐流水一般送进他的将军府。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如流水一般过去。 不变的战争,不变的常胜,还有不变的红衣姑娘。 李玄戈说等到九州一统,战争结束,便娶她做老婆。 等到九州一统,封无可封,赏无再赏的那日。 皇上与皇后在宫中设宴,请他赴宴。 赴宴前,李玄戈给杜鹃写下了婚书,承诺回来便娶她。 却不想,皇后与大臣在宫中设伏,以莫须有的罪名,欲把他斩杀于宫中。 他身中奇毒,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杜鹃带着他逃进一座山林。 好不容易才给他配出解药服下。 这解药服下,再调息半个月方可恢复。 二人隐居在林中,才第二日,一只纸鹤落在窗前。 那是玄门独有的,鹤翼传书。 纸张上只有二字:“莫回。” 这二字表示玄门有难。 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杜鹃煞白了一张脸,甚至有些不敢去看李玄戈的脸。 她知,李玄戈必去,此去必死。 可是她没阻拦,甚至那把偃月刀都是她亲手交到他手上的。 李玄戈提着偃月刀头也不回的走了。 上山时,才知,玄门不知为何,被其他三门围攻。 他与其他师兄弟杀了一个又一个,最终还是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倒在了另一个姑娘的怀中,那姑娘一身白衣。 那姑娘喊他二师兄。 即将闭上眼的那一刻,有一抹红朝他的方向飘来。 后来,又有好多世,每一世他都活的很快乐,但每一世都再也没有遇见那个叫杜鹃的姑娘。 再然后…… 莲花香炉里的香灭了,陈二狗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声红儿。 正在和陈昭愿坐在一边嗑瓜子的杜鹃听到这俩字眼睛一亮。 手中的瓜子递到陈昭愿手中,朝着陈二狗跑了两步,在他面前蹲下身子,托着下巴,一脸笑意看着他。 一如记忆中。 她说:“你想起来啦?” “嗯。” “那你娶我吗?” 理智告诉陈二狗应该说不,不管前世怎么样,这一世他都是陈二狗。 可是感性让他应了一声:“娶。” 得到这个答复杜鹃笑了。 “我就知道李玄戈绝对不会言而无信的。” 陈二狗看着杜鹃又看向陈昭愿,心头其实还有很多疑惑,这些疑惑大多是对陈昭愿的。 但此时好像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最佳时机。 …… 结界被打开之后,陈昭愿给陈二狗放了假。 看的蔡瓜瓜,徐少言都很是羡慕。 “陈教官。”两人看着陈昭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陈昭愿假装不明白这俩人的意思。 “教官,我们没有假期吗?” 陈昭愿眉一挑:“怎么你们也要结婚?” “结婚?” 陈昭愿点点头:“对啊,陈二狗休的可是婚假啊,你们还要休吗?” 蔡瓜瓜闻言立即摆摆手:“不不用了,我觉得工作也挺好的。” …… 是夜。 分所楼顶。 陈昭愿站在楼顶嚼着泡泡糖,吹起再啪嗒一声咬破,再吹起,再咬破,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辞不声不响的出现在陈昭愿身边。 陈昭愿往楚辞的方向瞥了一眼,但没说话。 “为什么不继续瞒着陈二狗?” 楚辞这个问题,陈昭愿没回答。 反而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 “楚辞,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难还吗?” “情谊?” 这两个字从楚辞口中说出来,陈昭愿有一丢丢小惊讶。 “你知道?” 楚辞白了陈昭愿一眼,感觉他这一眼骂的蛮脏。 “那朵花要死了吗?”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以她的仙命压了破军命格近千年,她撑不住了。” 陈昭愿的事情很简单,承诺要算数。 那日在地府,陈昭愿去和杜鹃要陈二狗的生辰八字,对她说放下吧,娟儿。 杜鹃若是能放下,便还能重回仙身。 若放不下,那便会千年功力尽丧,打回原形。 所以,拿起放下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拿起容易,放下难。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男人真是女人搞事业的绊脚石。” 对于恋爱脑,不理解,但尊重吧。 “若是你会如何?” “效仿小说中的无情道,杀夫证道。” 楚辞默了默。 “事务所现在是不忙了吗?” 楚辞淡漠的瞥了一眼陈昭愿:“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 陈昭愿:“……”她觉得楚辞这家伙好像是在内涵自己? “我们小组那几个小家伙应该,应该可以出师了,他们剩下的问题,就是在人间积累经验罢了。”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当初答应帮你训练新人,我做到了,现在我得离开了,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什么东西拘束住了。” “你准备去哪?” 回纸扎店?可是那个地方都没人了…… “到处走走看看喽。”尤其是九州似乎不太平。 “我若不同意呢?” “你觉得你说了算?” 楚辞再次沉默,顺着陈昭愿的目光落在楼下的灯火中。 良久,楚辞说了声:“好。” 楚辞说着递给陈昭愿一块黑色的鳞片。 “这是?”陈昭愿望着楚辞递过来的黑色鳞片。 “还记得你来的S城之后的第一个案子。” “封在承重柱中的那些少女?” “这个是在徐国林的别墅里找到的,他那别墅里也供奉着一个神龛。” 陈昭愿从楚辞手中接过那片鳞片。 冷笑了一声。 真是贼心不死。 第109章 回乡1 说着一个用力,这一次,手中那块黑色鳞片在陈昭愿手中却是没有受到一点损伤。 陈昭愿冷着一张脸盯着手中的鳞片。 这是接收了多少供奉? 这般想着,左手手指在右手的银色护腕点了两下,右手腕上的银色护腕轻轻落在了左手上。 右手再次用力,握在右手中那块黑色鳞片一下子化作齑粉。 夜风一吹便散了。 楚辞看着陈昭愿的动作,觉得身上一疼,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陈昭愿瞥了一眼楚辞:“你还有话要说?” “你不要个人吗?” “嗯?” “我以为你很喜欢青州蔡家那个小丫头。” 陈昭愿点了下头:“是很喜欢。” 不止蔡瓜瓜,那几个孩子她都喜欢。 陈昭愿再次看向楼下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 “他们都会死的 。” 陈昭愿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独留楚辞一个人站在楼顶吹冷风。 陈昭愿顺着楼梯往下走,感应灯应声而亮。 斜挎包里的纸花轿中有杨娜娜的声音传来。 “姑娘,刚刚那个白头发是什么?好可怕的样子!” “他啊,不好说。” 确实不好说,说是人不对,说是妖也不对…… 杨娜娜好奇,但杨娜娜没继续往下问。 杨娜娜从那顶花轿中飘了出来,站在陈昭愿身边和她并排走着。 陈昭愿扭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杨娜娜。 杨娜娜很认真的说:“姑娘,我是鬼,要是没有厉害的修士要灭掉我的话,我应该能存在很久很久的。” “娜娜。” “我在。” “记住一件事。” “好。” “你家姑娘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人’了。” “我记住了。” 当天晚上,陈昭愿回到公寓,王小虎应该又去食堂吃饭了,六六六的食堂难得合它胃口。 陈昭愿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躺在床上想了想。 在小队群里发了六个200块的红包。 虽然他们几个可能不缺钱,但是抢红包是人类的乐趣。 一时间,群内没人说话,都在默默抢红包。 等到全都抢的差不多了,又开始齐刷刷的发表情。 陈昭愿略过那些表情,打了一行字。 “小家伙们,明天开始我就离开分所了,咱们后会有期。” 陈昭愿本想打一个后会无期,又觉得很不吉利,打完这一行字,陈昭愿放下手机,睡了过去。 王小虎是半夜回来的,它一回来,杨娜娜一溜烟的钻进了花轿中。 第二日,陈昭愿睁开眼睛,冷不防被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王小虎吓到。 “听说你要离开这里?” 陈昭愿大喘了一口气,抚着胸口:“是,怎么了?” “我不跟你去。” 陈昭愿点头:“可以。” 王小虎盯着陈昭愿,猫眼中浮出一丝不解:“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跟你去。” 陈昭愿回答的理所当然:“不用,在哪待着都是你的自由。” 王小虎坐在床边,扭头看了一眼场外,从窗帘透进来一丝阳光。 自由? 陈昭愿伸出右手,划拉了两下王小虎的头。 “放心吧,虽然我不在这里,但楚辞不会把你赶走的,也会让你在食堂吃饭的。” 王小虎瞪了陈昭愿一眼,一爪子毫不留情的把她划拉自己的爪子拍开。 “不过你也得少吃点,你再吃下去,我真怕你哪一天跑都跑不动了。” 王小虎翻了个白眼,从陈昭愿床上跳了下去。 等到王小虎离开房间,杨娜娜才敢从那顶花轿中出来。 “姑娘,有想要去的地方吗?” “没有,随便走走。”她年轻貌美还有钱去哪不是去。 “那,姑娘能不能和我去个地方?” “哪?” “我老家。”杨娜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回去看看我爸爸妈妈。” 陈昭愿垂下眼睛,在考虑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纠结了那么一两秒,陈昭愿还是决定开口:“你爸爸妈妈……” “我知道。” 这是杨娜娜第一次打断陈昭愿的话。 她知道,在她第一次跟着陈昭愿回到这里的时候,就托蔡瓜瓜他们帮她查过。 她的爸爸妈妈如何了?好的坏的结果她都想过。 也许已经……不过想想,三十多年,她的爸爸妈妈也就七十多岁,现在这个年代,活个七十多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杨娜娜这样劝自己。 可是她忘了,这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她的爸爸妈妈都死了,已经死了有二十年。 杨娜娜是家中独生女。 在她失联之后,她爸爸妈妈想尽了办法,到处找她,甚至找到了王聪,可惜却被王聪一口咬定,杨娜娜早就回来了,他也在到处找她。 夫妻一直没有放弃,一直找一直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杨娜娜的妈妈终于承受不住,疯了。 杨娜娜的爸爸一边照顾她妈妈,一边寻找杨娜娜。 有一日,杨娜娜的妈妈在路边看到一个背影很像杨娜娜的女孩子,不顾车流,追了上去。 杨娜娜的爸爸为了救她妈妈,被撞死…… 那一刻,疯了几年的女人突然清醒了过来。 又过了两年,郁郁而终…… 因为没有后代了,老家那边来人帮忙处理了后事,把这对苦命夫妻俩的骨灰带回了村里合葬。 那天在张家,杨娜娜站在那一家三口面前哭,哭的是别人,也是她自己。 说句不中听的话,人家死了一家几口还能团聚。 她成了厉鬼鬼,连和爸爸妈妈在地下团聚都不能。 …… “好,那就去你老家。” 另一边,蔡瓜瓜起了个大早,结果刚出门,就被对面的盛常安堵在了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干坏事被抓住的心虚。 “去哪?” 蔡瓜瓜也不明白自己心虚戈个什么劲,于是下巴一昂:“找陈教官。” “别去。” “?” “你看不出来吗?陈教官应该不喜欢任何一种亲密关系。” “为什么?” 徐少言从盛常安身后站出来:“也许是因为她活的比我们久,而我们都会死。” 蔡瓜瓜闻言低下头,陈昭愿活得久这件事,在他们小队不是什么秘密来。 她却从未想过这一点,在大部分人意识中,活得久是件好事情。 可是如果活的太久了呢? 目睹亲人,朋友,爱人一个个离开,那么长命百岁还是祝福吗? 第110章 回乡2 “娜娜,你老家在哪?” “就在雍州S市下面一个小镇。” 陈昭愿点了下头,拿出手机给楚辞打了个电话。 “有事?” “给我派个车和司机。” “行。” 听完楚辞这个行,陈昭愿便挂了电话。 站在她身边的杨娜娜听得一怔一怔。 “姑娘,你是给那个白头发大人打电话吗?” 白头发大人? “你说楚辞。” 杨娜娜点点头。 “是啊。” “您怎么一点不怕啊?”刚刚说话完全是一副吩咐的口吻。 陈昭愿没好气的瞟了一眼杨娜娜:“都说了,你家姑娘我最强,怕他干什么?” 陈昭愿和杨娜娜这么说着的时候,感觉到楼下来了一辆车,杨娜娜立即钻到了花轿里。 陈昭愿则走到公寓楼下,歪头看了一眼司机。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肥头大耳的脸。 含笑? 这有点出乎陈昭愿的意料。 含笑冲着陈昭愿挥挥手笑着打招呼:“陈老板,早上好。” “嗯,好。” “陈老板,去哪?” “青海镇。” 路上,陈昭愿看着坐在后排看着含笑。 “怎么是你来?” 含笑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回道:“我们老大说派个陈老板你熟悉的人比较好。” 陈昭愿哦了一声。 陈昭愿没有用加速符,但很显然,含笑用了。 本该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含笑用了一个小时便到了。 青海镇,是一个渔村,海边停着大大小小的渔船,空气中还有海风咸湿的味道。 此时下着蒙蒙细雨。 陈昭愿撑开那把黑伞,下了车,杨娜娜便站在陈昭愿这把黑伞下。 含笑自然是看到了黑伞下的杨娜娜,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想到陈昭愿的本事,果断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含笑,你先回去吧!” 含笑低下头从车窗看着陈昭愿:“这个天气,只怕不好打车的。” “没事,我暂时不会回去。” 听陈昭愿这么这么说了,含笑只得说:“好,那再联系。” “嗯。” 含笑开着车走了。 陈昭愿撑着伞看了一眼杨娜娜:“知道你爸爸妈妈的坟在哪吗?” 杨娜娜点点头:“我应该能找到。” “哦?” 杨娜娜解释道:“我小时候寒暑假都会回来住奶奶家的,那时候和堂兄弟们来坟地里玩过,所以知道哪一片是我们家的坟地。” “去坟地玩?” 杨娜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嗯。” “玩什么?” “拜祖宗,给祖宗磕头,让他们跟校长说说不要开学了,或者和班主任说说少留点作业。” “就光磕头吗?” 杨娜娜想了想:“我们那时候也烧纸了。” 陈昭愿想着这么懂事吗? 下一秒又听到杨娜娜说:“我记得我们那时候烧的是暑假作业。” 陈昭愿:“……” 突然觉得有点心疼杨娜娜的祖宗…… 陈昭愿默了默,看着杨娜娜问了句:“咱们现在去坟地吗?” 杨娜娜抬头看着陈昭愿:“这个天气可以吗?” “可以,你可以先去看看,其他事情,雨停了再说。” 杨娜娜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杨娜娜指着路,陈昭愿撑着伞一路朝着杨家的坟地走去。 青海镇已经修了不少路,但去坟地的小路没有修。 尽管只有一小段,但因为下着雨,很是泥泞不好走。 杨娜娜是个鬼,用飘的倒无所谓,那陈昭愿呢? 杨娜娜看着前面那条泥泞的小路,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陈昭愿。 “走啊。”陈昭愿说着打着伞往前走。 每走一步,她脚下的路,都会提前变得坚硬平整。 就像是有看不见的东西,在她前面提前为她铺地板一样。 “看着路啊,看我干什么?” “哦。” 杨娜娜收回了目光。 渔村的坟,不是个个都有墓碑的,甚至一大半的坟地别说没有墓碑,就是连个砖都没有砌,只有一个土堆。 但杨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这片坟地,几乎个个都立了墓碑。 所以杨娜娜几乎没有浪费时间,便找到了她爸爸妈妈的坟头。 杨娜娜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缓缓蹲下身子。 她记忆中,父母还算年轻,可是照片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饱经风霜。 想起徐少言说的,到死你父母也没有放弃找你。 杨娜娜跪在了坟前,看着墓碑泣不成声。 没有眼泪,可是那也是在哭。 同样站在墓碑前的陈昭愿打着伞撑在杨娜娜头顶上。 “对不起,爸爸妈妈。” 杨娜娜还断断续续的说了什么,她抽泣的有点严重,说的话含糊不清 。 又过了一小会儿,雨逐渐停了,但太阳并未出来,天气依旧阴沉沉。 杨娜娜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什么,陈昭愿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陈昭愿并不知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这片坟地前面的马路有好几辆车经过。 几乎每一个人都看到了她,这些人能看到她,却看不到杨娜娜。 等到这些人回到家之后就变成了,他们白天开车路过杨家坟地的时候,见鬼了…… 见鬼了,一个女鬼,一身黑衣色寿衣,撑着一把黑伞,煞白煞白的脸色,站在杨家坟地里。 人性很奇怪,一个人说一件事,大家会觉得未必是真的。 但好几个人这么说,大家会觉得,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这便是三人为虎。 所以,大家都以为杨家坟地里闹鬼了,还是个女鬼。 而这个故事里的主角,陈昭愿还对此一无所知。 “杨娜娜,起来吧,等天气好一点,去超市买点东西再过来 。” 杨娜娜觉得有道理,便握住陈昭愿伸过去的手,站了起来。 “姑娘,咱们现在去哪?” “一个镇上,应该有旅馆什么的吧?” 杨娜娜想了想:“我有三十多年没回来了,还真不知道这镇上有没有旅馆什么的 。” 得到这个答案,陈昭愿几乎一点不意外。 “反正天气也不错,咱们自己找找。” 杨娜娜听了陈昭愿的话,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脑海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来? 这是天气不错? 想归想,别反驳,这是待在陈昭愿身边第一要素。 一‘人’一鬼朝着镇上走去。 许是因为这个天气的关系,镇上的行人并不多,有几个也是匆匆来去。 第111章 鬼婴1 天气依旧阴沉沉,好像随时还有一场大雨要下。 杨娜娜已经重新钻进了那顶花轿中,陈昭愿一个人在小镇上走走停停。 青海镇虽说不大,但竟然有两条商业街。 一条主营女装,床上用品,杂货。 一条都是酒楼,餐馆,ktv,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子,一眼望去有些眼花缭乱。 陈昭愿撑着伞不急不缓的走在街头,终于在KTV附近找到了一家宾馆。 花轿中的杨娜娜嘀咕了一声:“怎么是这啊?” “这怎么了?” 杨娜娜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说道:“这里原来不是宾馆。” 正说着,两扇玻璃感应门应声而开,陈昭愿拿着那把黑伞走了进去。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坐在柜台后打着盹,浓妆艳抹的脸上已经依稀可见岁月留下的痕迹了。 柜台上竖着个白板,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钟点房40/3小时,单人间60,家庭房100。 柜台后面供奉着一个神像,红布堪堪挡着,并不看清供奉的是什么。 柜台后面的女人睡得似乎有些沉,直到陈昭愿走过去,敲了敲桌面。 那女人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眼前的少女很是眼生:“美女?”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住店。” 女人慢吞吞的直起身子:“钟点房吗?” 这年头社会乱的很,开放的太多了,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昭愿注意到女人脖子上挂着一块翡翠玉坠,是开过光的,这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单人间。” “住几天啊?” “两天吧。” “120,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陈昭愿说着掏出手机扫了一下柜台上的收款码。 老板娘手机上传来到账的声音后,便把房卡放在了柜台上:“108。” 陈昭愿拿着钥匙离开的那一刻,没人注意到,神像裂开了。 …… 旅馆的走廊有些窄,仅能过两人。 找到房间,陈昭愿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目测还算还干净。 只是洗手间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陈昭愿推开洗手间的门,发现水龙头没有拧紧,伸手重新拧了一下。 然后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要去见见你其他的亲人吗?” 杨娜娜从花轿中钻出来,坐在另一家的床上,摇摇头。 说话的功夫,外面唰的一声,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一滴滴砸在了玻璃窗上,蜿蜒流下一道道水痕。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杨娜娜一个瑟缩再次躲进了花轿中。 这场雨一直在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杨娜娜也一直躲在花轿中没有再出来。 陈昭愿看了一下时间,嗯,应该吃午饭了。 陈昭愿拿着那把黑伞再次离开了房间。 坐在柜台后,已经彻底没了睡意的老板娘,见刚刚进去的少女又出来了,忍不住问了一句:“美女,外面这么大的雨要出去吗?” “嗯,出去吃饭。” “你是外地来的吧?” 陈昭愿点点头。 “这个地方啊,天气一不好,那些开饭店的就直接关门休息了,你出去也找不到什么吃饭的地方。” 陈昭愿站在那,意识四散,很快确定,这附近的餐饮店确实如这旅馆老板娘所说,几乎全都关门歇业了。 这时,外面又响起一声雷。 老板娘见状,从柜台下面搬出一个大纸箱,摆在柜台上。 “这么大的雨,就别出去啦,看看吃点什么?我这都有。” 陈昭愿一眼看去,确实如这个老板娘所言,什么都有,嗯,各种口味的方便面…… 陈昭愿拿了两盒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两根火腿肠,付了钱,准备回房间了。 刚刚转身又听到老板娘说:“那个,晚上没什么事,别出来啊。” 陈昭愿“嗯。”了一声。 宾馆老板娘把一盒盒方便面扫进纸箱里,看着离开的陈昭愿,想着,这么小小年纪,打扮的古里古怪的,估计又是附近KTV来的新人。 真是的,家里人也放心哦?不过想想,这镇上这个年纪的外地丫头也多了,唉……造孽呦。 …… 陈昭愿拿着泡面和火腿肠回到房间,目光落在床头上面的烧水壶上。 突然想起一个新闻。 酒店宾馆,烧水壶煮内裤。 陈昭愿虽然没有楚辞那种洁癖,但也不至于重口味成这样,想了想,从斜挎包中掏出了一个电热水壶。 这小镇上的宾馆隔音极差。 等待泡面的功夫,隔壁传来各种少儿不宜的声音。 不止陈昭愿听到了,就已经从花轿中出来的杨娜娜也听到了。 杨娜娜作为一个什么都经历过的鬼,自然也猜到了隔壁那边是个什么情况,顿时有些尴尬的看着陈昭愿。 谁知道陈昭愿面无表情的拿着塑料叉子,盯着面前的泡面。 等到吃完,也就五分钟,隔壁的声音消失了。 五分钟……还有这个必要开个房间吗? 陈昭愿望着那面墙壁,想着若是在这个宾馆附近卖点男人用的补药,应该会畅销,现在网上怎么说来着,男人过了25等于60。 外面的大雨一直未停,甚至越来越大。 陈昭愿躺在床上,刷着手机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杨娜娜守在一边。 半夜。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这歌声是个从外面飘进来的,是个小女孩唱的。 陈昭愿猛地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黑暗。 陈昭愿从床上坐了起来。 杨娜娜也醒了过来,黑暗中杨娜娜看着陈昭愿,用口型说了句:“姑娘,有鬼。” 陈昭愿点了下头。 但谁也没有动。 门外走廊上,一个很小的婴儿,身上裹着一块破毯子,哼着儿歌,走到第一个房间的门前,很给费力的敲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某个房间,男人带着一身被打扰好事的怒气打开门,眼前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以为是什么人恶作剧,恨恨的骂了两句,准备关上门。 这时,却发现有种力量在阻止他,门关不上了。 男人低头一看,这一眼却仿佛置身冰窖。 地上站着很小很小的婴儿,也就成年人手臂大小,她身子是歪着的,身上披着一块破破烂烂的毯子。 一块一块的往下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毯子,还是肉。 只有一双诡异的黑色眼睛,小婴儿仰着头看着男人,腐烂的嘴巴一张一合。 她说:“你是我爸爸吗?” 声音稚嫩,却足以让男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男人呆在当场,发觉自己动不了,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其他。 他身后房间内的年轻女孩等了一小会儿,不见男人回来,便裹着浴巾走了过来。 女孩问了一声:“谁啊?” 第112章 鬼婴2 男人没有回应她,女孩娇嗔的走过去轻轻推了男人一把,这一推,才发现男人身体僵硬。 “亲爱的,你怎么啦?” 女孩说着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 这一看直接和站在地上的那个小婴儿对视上。 婴儿声音甜甜的开口:“你是我妈妈吗?” 婴儿身上的皮还在一块块往下掉,周围甚至还有苍蝇嗡嗡嗡的飞着。 “啊!!!!” 在寂静的夜里,这一声尖叫盖过了刚刚的歌声。 女孩被吓得一个腿软,直接倒在了地上,身上的浴巾都散开了。 婴儿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你说呀,你是不是我妈妈?” 女孩惊慌失措的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婴儿叹了口气,转过身,哼着那首儿歌走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 “咚咚咚……” “咚咚咚……” 婴儿一个个房间敲过去,有的人打开了门。 婴儿还是问的还是老问题。 看见男的就问:“你是我爸爸吗?” 看见女的就问:“你是我妈妈吗?” 那些没有开门的,他甚至能穿门而入,趴在人家床头上。 敲到第五间房门的时候,出来一个男人。 这男人身材魁梧,但身上透着一股子戾气。 婴儿仰着头,也许是因为脖子太软,没有发育好,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脖子像是断了一样。 “你是我爸爸吗?”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地上那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没有回答,一脚朝她踹去,这一脚把那婴儿踹的老远。 婴儿重重的摔在地上。 像是一团烂肉,啪的糊在了地板上。 很快,已经打开门意识还在的男人看着那个被踢飞,倒在地上的婴儿用一副撒着娇的语调说了一句:“妈妈,我好疼啊!” 说完这句话,她神情严肃起来:“不对,我没有妈妈。” 婴儿说完从地上爬起来,又摇摇晃晃的朝着前面走去。 “我的妈妈呢?” 她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周围围绕着好多苍蝇。 婴儿自言自语:“世上只有妈妈好,我的妈妈呢?” 这副诡异的模样,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第一个房间,刚刚洗完澡,裹着浴巾被吓得摔倒在地上的女孩,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顾不上站在门口那个可能已经被吓死的男人,夺门而出。 但很快她又回来了。 不是她自己想回来的,而是发现她根本跑不出去。 现在这个宾馆,简直就像鬼故事里讲的,鬼打墙。 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跑不出去怎么办? 有人反应过来立刻掏出了手机。 很快又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不仅仅是他的,其他人的手机也没有信号。 外面的大雨还在哗哗的下着。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另一个房间里。 陈昭愿倚在床头上。 另一边看平板的杨娜娜。 而平板的内容,正是门外走廊上的画面。 那个婴儿身边围绕的苍蝇,有一只是陈昭愿炼出来的,走廊上的一切都可以通过那只苍蝇的眼睛传到杨娜娜手中的平板上。 “姑娘,你不看看吗!” 陈昭愿倚在床头,闭着眼睛回了句:“不用。” 她不用看平板,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平板本来就是给杨娜娜看的。 “姑娘,这个东西是鬼婴吗?” “对。” 杨娜娜抬起头看着床上的陈昭愿:“姑娘,我要不要出去看看?” 陈昭愿闭着眼睛说了句:“不用,她已经来了。” 陈昭愿这话刚说完,门外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杨娜娜询问般的看向陈昭愿。 陈昭愿道了声:“开门。” 杨娜娜走到门口,伸手拧开了门。 门外那个披着破烂毯子的小婴儿笑嘻嘻的站在门前,仰头看着杨娜娜。 “你是我妈妈吗?” 杨娜娜是一只鬼,一只做了三十多年的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情形。 亲眼所见比平板上看到的画面更加让人惊悚。 地上站着的是一个婴儿,身上披着一块破破烂烂的毯子,一路走,身上的皮肉一路掉。 那张干巴巴已经腐烂的脸皮紧紧覆在没有发育起来的骨骼上。 一眼看去非常骇人。 偏偏这个婴儿站在门口,还能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说话。 “你是我妈妈吗?” 杨娜娜看着地上那个婴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是。” 得到这个回答,婴儿自顾自的走进房间。 就在要飘到陈昭愿床上的时候,陈昭愿冷不防的扔过来一句话。 “站在那别动。” 那个婴儿还真就站在了床下,一动也没动,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陈昭愿。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是你妈,这里也没有你爸,你可以走了。” 陈昭愿说完,婴儿身上升腾一阵黑色煞气。 陈昭愿瞥了一眼婴儿周身散发出来的煞气,扯了扯唇角。 陈昭愿这个动作,似乎惹怒了那个小婴儿。 她盯着陈昭愿的脸,一下子朝着陈昭愿脸上扑去。 陈昭愿挥手一巴掌,把那个鬼婴一巴掌糊在了墙上。 陈昭愿看着被她一巴掌扇到墙上的鬼婴,感叹了句:“真是好大胆子啊。” 鬼婴缓缓从墙上滑落到地上,感觉自己的魂体被那一巴掌扇的,震得发疼。 不同于之前在走廊上被那个男人踹的一脚,坐在床上那个女人扇她的这一巴掌,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 鬼婴站在房间里,一时间再也不敢上前招惹坐在床上的那个女人。 她换了个方向,看着身边的杨娜娜,朝着杨娜娜走了两步,伸出一只小手拉了拉杨娜娜的裙子 。 杨娜娜低头看着那个鬼婴,就在即将被鬼婴蛊惑的时候,耳边传来陈昭愿一声:“娜娜。” 杨娜娜猛地回过神来,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脚下的婴儿。 陈昭愿又瞅了一眼地上的鬼婴:“还不走?再不走?死?” 陈昭愿那一声死? 给鬼婴一个感觉,他如果再在这个房间里多停留一秒,下一刻就会被撕碎。 鬼婴一分钟也没有多停留的,立即飘出了陈昭愿的房间。 第113章 鬼婴3 “姑娘,刚刚是怎么回事?” 杨娜娜反应过来之后,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离开的鬼婴。 她一个做了三十多年,弄死很多个渣男的厉鬼竟然差点被一个小鬼给蛊惑? 这要传出去,她可丢大鬼脸了。 陈昭愿拿着手机看着屏幕,颇有些漫不经心。 “她比你凶,做鬼的日子也比你久。” 杨娜娜咂咂嘴,被一个小鬼比下去,心里还多少有点不服气。 “这个小鬼到底要干什么?” “她不是说了吗?找妈妈啊。” ……… 门外再次传来童音。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妈妈,我的妈妈在哪啊?” 然后又一阵一阵的尖叫声,有男有女。 杨娜娜听着这首儿歌,好像想起了什么。 她喃喃喊了两个字:“姑娘。” “嗯。” “我好像知道那个鬼婴的来历了。” 陈昭愿听了杨娜娜的话,顿时来了一点兴趣,放下了手机。 “嗯,讲讲。” 杨娜娜飘到床边坐下,努力的回想了一下。 “我爸爸是个技工,还没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在城里工作了,娶了我妈妈,一年后生下了我,我是独生女,每年寒暑假都会被送回老家去爷爷奶奶家过暑假。” 陈昭愿听着嗯了一声。 “应该是我九岁的那年五一,我缠着爸爸又把送了回来,我跟我堂姐还有堂弟在院子里玩拾子。” 杨娜娜的目光陷入了回忆中。 “邻居有个弟弟跑来喊我堂弟,说东边沟里有个死孩子,堂弟不信,邻居弟弟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堂弟只比我小两个月,一听立刻跑去了,我跟堂姐也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一直追到东边的那条沟,那天很热,沟上站了很多孩子,大的,小的,都站在沟上边,往沟里看。” “沟里有什么?” “沟里没有水,是一条干沟,里面……”杨娜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里面确实有个孩子,非常非常小,就像我们小时候见过的刚生出的婴儿那般小。” “死了吗?” 杨娜娜摇摇头:“没有,我们去的时候,她身上裹着一个毯子,还有气,只是被太阳晒得好像很不舒服。” “然后呢?” “然后……”杨娜娜再次陷入了回忆。 “然后站在上面的孩子有人起哄问你们说她是小子还是丫头?这话一出来,有个胆大的小子,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一下子跳进了沟里,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挑起了那个婴儿身上的毯子……” 杨娜娜说到此处,有些不忍,她闭上了眼睛忍着恶心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那个婴儿是个女婴。” 杨娜娜还记得,包裹着女婴的毯子被挑开之后,沟上跳下来好几个小子看着女婴说:“是个赔钱的丫头片子啊,难怪被扔了!”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唱起来世上只有妈妈好,唱着唱着,那个拿着棍子的小子把那块毯子挑起来,怪叫了一声:你看她的腿!” “他这一喊,让大家再次看向那女婴的腿,和她左腿相比,右腿好像没有发育好,只有一个小肉球,我和堂姐有点看不下去了,堂姐便拉着我和堂弟回家了。” “又过了两天,听邻居弟弟说,那个婴儿死了,也许是被饿死的也许是被晒死的,也许……” 杨娜娜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熟知人性的陈昭愿了然:也许是被那些小子虐死的。 扔孩子的那家人真狠哪!!! 杨娜娜抬起头看着墙壁继续说道:“这个宾馆就是当年那个沟。” 陈昭愿外头看着杨娜娜:“所以,当时你说怎么是这里是这个意思?” 杨娜娜点点头,有些困惑的问道:“只是我不明白,这个地方既然闹鬼,为什么还要盖宾馆?” 自然是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听到这里,陈昭愿已然明白了,见杨娜娜还在看着自己,便解释道:“因为之前被神像镇住了。” “神像?” 陈昭愿点点头。 就是这宾馆柜台旁边供奉的那个。 “那为什么这鬼婴又出现了呢?” “因为比那神像更厉害的人出现了。” 杨娜娜突然明白了:“是姑娘你!” 因为陈昭愿来了,那镇压着鬼婴的神像裂开了,鬼婴便重新出来了。 “娜娜,你老家这个地方重男轻女吗?” “嗯,是的,应该比其他地方还严重。” “怎么说?” 杨娜娜想了想说道:“因为这个地方是海边,以前大家都是在海上讨生活,渔船上拉网是需要力气的,只有男人能上,女人只能在岸上补补网什么的。” 所以以前几乎家家户户都要生儿子,而且一个不够,要生很多儿子。 那些生不出儿子,生了很多女儿的大多都是送人了。 当然,送人只是个比较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卖了…… 陈昭愿闻言,看着杨娜娜,眼中浮起一抹疑惑。 “姑娘,怎么了?” “你家对你蛮好的。” 说起这个来,杨娜娜有点小骄傲:“我家不是这里,我爸爸说过我爷爷是从外地搬到这个地方来的。” …… 走廊上的尖叫声消失了,歌声也消失了。 就安静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又再次爆发了震耳欲聋的喊声:“我的妈妈呢!!!” 杨娜娜被这个声音震得直皱眉:“姑娘,咱们不插手吗?” “娜娜,不要轻易介入别人的因果。”陈昭愿说着伸手在杨娜娜头上点了一下。 杨娜娜一下子觉得舒服多了。 “那,姑娘在王家村为什么要救我?” 陈昭愿看了杨娜娜一眼,没回答。 为什么?因为那时候她若不介入,王家村那份因果就会由陈二狗和明辉来背,非要选一个人的话,那还是她来吧。 走廊上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声音才渐渐没了。 杨娜娜抬头看着陈昭愿问了句:“姑娘,外面没声了,她走了吗?” 陈昭愿重新点开了手机说道:“没有。” 第114章 鬼婴4 宾馆里所有住户的门都被敲开之后,那个鬼婴也没有找到她妈妈。 于是一瘸一瘸的重新走到第一次敲开的那扇门前。 那个男人还是维持着最开始开门的姿势,只是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鬼婴仰头看着男人,一瘸一瘸的走到他身边,顺着大腿爬到了他脖子上,伸出两只干巴巴的小手抱着男人的头。 她说了一句:“弟弟啊。” 至于房间内那个已经跑了,发现跑不出去的女孩见到这个场景,则直接吓晕了过去…… …… 至于其他房间没有被吓死的,但有被吓尿的。 只有陈昭愿,刷完视频,觉得有点困了,便关上手机睡着了。 …… 天终于亮了。 “姑娘。”这一夜精神抖擞的杨娜娜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连忙唤了一声陈昭愿。 平躺在床上的陈昭愿嗯了一声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 “姑娘,你没睡着?” “醒了而已。” 外面走廊上来了不少人,有些吵,她不想醒也不行。 陈昭愿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还没下床,就听到敲门声传来。 陈昭愿下了床,打开门,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察站在门口手中拿着纸和笔。 …… 昨天夜里这家宾馆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惊悚,有些颠覆了他们之前几十年的认知。 有些事情,听说归听说,换成自己经历一遍,那就是两回事了。 尤其是昨天夜里还死了人。 宾馆的住户发现能够出去之后,没有一人想在这个鬼地方做停留。 一做完笔录,便都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甚至都想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陈昭愿一边回答着对方的询问,一边听着走廊上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 笔录很快做完了。 陈昭愿走出房间,看着入口第一间房子门前,有个老太太,站在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身边,哭的撕心裂肺。 “我的儿啊!你让妈妈以后可怎么活啊?” 老太太身边站着个年龄与她差不多大的老公公,神情麻木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没看到,那个骑在他们死去儿子脖子上的鬼婴,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脸上浮现出来的喜色。 鬼婴一见到这对老夫妻,便松开了抱着男人头的手,朝着那对老夫妻张开双臂。 “爸爸妈妈。” 当然,对方听不到也看不到,没有办法回应她。 婴儿顺着男人的身体滑下去,拽着老太太的裤子爬到了那个老太太后背上。 老太太哭着哭着,觉得肩膀一重,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伸手拍了一下肩膀,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于是也就没多想。 陈昭愿站在一边看着那个趴在老太太脖子上的鬼婴。 鬼婴对于陈昭愿之前打她的疼痛还记忆深刻,下意识的别过了头。 陈昭愿见状没说什么,手中拿着那把黑伞朝着外面走去。 身后传来这个宾馆的老板娘哭天喊地的声音。 “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啊?” 不管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活生生的人到底是死在她宾馆里了,只怕要赔一笔钱了。 她喊的没错,确实很倒霉。 宾馆外面站了不少啊吃瓜群众,嗑着瓜子,拿着手抓饼,三五成群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之前从这家宾馆跑出来的住户,个个脸色难看到极点。 正经住店的匆匆离去。 不正经住店的干脆一只手遮着脸匆匆离去。 站在宾馆前看热闹的大姨们瞧见这种货色,个个面露鄙夷之色,忍不住在背后呸了一声。 陈昭愿出来出来的时候。 有个大姨努努嘴:“又出来一个。” 另一个感叹:“小小年纪哦,不学好,也不知道家里的大人们都是怎么教的!” 陈昭愿淡漠的瞥了说闲话的那俩大姨一眼。 陈昭愿身上的斜挎包动了动,传来杨娜娜的声音:“姑娘,我去教训她们。” 那个清宫电视剧什么传里不是有一句台词,主子受辱,就是奴才无能! 陈昭愿伸出一只手,抚了抚斜挎包:“不用。” “那……好吧!” “乖。” 陈昭愿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大雨过后,火辣辣的太阳,撑开了手中的黑伞朝着这条街上的小吃店走去。 斜挎包中再次传来杨娜娜哦声音:“姑娘,那个鬼婴也会大开杀戒吧?” 陈昭愿嗯了一声,在街头转角处的一个小吃摊停了下来。 “大爷,这个是什么?” “菜煎饼。” “多少钱一个?” “七块。” “什么都可以卷吗?” 大爷拿着摊饼的小铲子往那些配菜大手一挥:“这些都行。” 陈昭愿看着那些配菜:“给我来两个,这些都卷。” “小姑娘看着眼生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吧?” 陈昭愿点了下头:“嗯,陪朋友回来探亲。” “你们住的该不会是前面那个宾馆吧?” “是啊。” 大爷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 “听说昨天晚上那个宾馆闹鬼了。” “对。” “那你还住?” “主要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住。” “探亲的亲人呢?” “死了。” 大爷深深的看了陈昭愿一眼,她打扮的有些古怪,神情也有些古怪,还打着一把黑伞,大爷没再说话。 菜煎饼很快做好了,陈昭愿从斜挎包中拿出十四块现金递给了大爷,一手接过大爷递过来的菜煎饼。 陈昭愿咬了一口手中的菜煎饼,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蔡瓜瓜…… 习惯果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陈昭愿这么想着,转身朝着超市走去。 “娜娜,你爸爸妈妈都喜欢吃什么?” “爸爸喜欢喝茶,对吃的一般,妈妈喜欢吃桃子。” “好。” …… 坟前。 陈昭愿打着伞,伞下站着杨娜娜,墓碑前放着桃子和信阳毛尖。 杨娜娜跪在坟前,烧了好几袋金元宝。 “姑娘。” “嗯。” “你说我爸爸妈妈投胎转世了吗?” 陈昭愿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回道:“没有。” “啊?”二十多年了还没有吗? “地府名额有限,在下面等个四五十年才转世的也是大有鬼在的。” “哦哦。”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杨娜娜看着墓碑摇摇头。 第115章 鬼婴5 陈昭愿和杨娜娜返回宾馆的时候,宾馆大门前还是围着很多人,甚至比之前更多了。 昨天夜里唯一一个死去的男人,尸体盖着一层白布,是被担架抬着出来的。 担架旁边就是男人的父母,如果不是被身边的人搀着,这对老夫妻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 “天呐,太惨了。” “他家生了好几个闺女,送人的送人,扔的扔,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 另一个大姨接过话茬:“是啊,我也听说了,这儿子也是从小被惯坏了,长大娶了媳妇也不好好过日子,吃喝嫖赌,好好的家不回,在宾馆跟小姐厮混,这不出事了吧!” “啧啧……也是报应,四十来年前那个孩子,生下来是个残废,腿不行,一口奶都没给孩子喂,就扔沟里了。” “是吗?还有这种事!” 盘着头发的大姨点点头:“我也是听我婆婆说的,这个宾馆就是建在那条沟上,填平了建的。” 大姨们围在一块,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老远的,陈昭愿就听了个大概。 她没说什么,依旧撑着那把黑伞,从人群中穿过,向宾馆走去。 “妈呀,这丫头胆真大!她不是还想在这鬼地方住下去吧?” 陈昭愿撑着伞顿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那说她胆大的大姨弯起唇角:“怎么,阿姨也想住进来吗?” 北方六月的天,已经很热了,说话的那个大姨看着眼前的少女,竟硬生生的打了个哆嗦。 那大姨咽了一口口水,什么也没有说,扇着小扇子,转身走了。 陈昭愿也转过身,收了伞,进了宾馆。 宾馆的老板娘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有些错愕。 “美女?” “嗯。” “这店,你该不会还要住吧?” 陈昭愿点点头:“住啊。” 显然陈昭愿说的这两个字,有点出乎老板娘意料。 “昨天晚上的事,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 “看到了,你还敢继续住?” 关于这个问题,陈昭愿没回答,她看着老板娘朝她走了两步。 “老板娘,从昨天我就想问你那块玉坠是谁给你开的光?” 宾馆里开着空调,可老板娘忙了整整一个早上,还是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宾馆老板娘觉得对面的少女,浑身冒着寒气…… 老板娘盯着陈昭愿,一时间忘了回答她的问题。 陈昭愿挑眉“嗯?”了一声。 老板娘这才收回一点思绪。 “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老板娘你一直在这间宾馆里,却什么也没有看见,是你身上这块玉坠护着你啊。” 老板娘闻言,快步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走到陈昭愿面前:“你是什么人?” 陈昭愿手中那把折扇唰的一声打开,看着老板娘微微一笑:“我叫陈昭愿,有一家纸扎店。” 老板娘这才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少女,这少女确实全身上下都有着古怪,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 小小年纪,那双眼睛却仿佛能洞察人心。 “这块玉是在灵隐寺开的光。” 老板娘说完看到陈昭愿的目光落在柜台后面的神龛上。 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宾馆那两扇感应门又开了。 老板娘一看到走进来的人,仿佛见到救星一般。 “大师,您终于来了!” 陈昭愿转过身,瞧见走进来的是个和尚。 那和尚一袭浅灰色僧袍,身姿修长,眉目温和,缓步走进来对着老板娘单手行礼,唤了一声:“施主。” 抬头便看到一个黑衣少女在打量自己。 陈昭愿的斜挎包里传来杨娜娜的声音:“姑娘,这和尚有什么不对吗?” 陈昭愿看着那个和尚:“无念吗?” “女施主,认识贫僧?” 陈昭愿点点头:“我认识你师弟和你徒弟。” “您是纸扎店的陈老板?” 陈昭愿点点头。 宾馆老板娘听着这两人的话,站在一边看看无念又看看陈昭愿。 “二位认识?” 陈昭愿:“现在认识了。” 面前这个冒着寒意的少女,便是他们小师弟闹着要下山的原因。 这少女绝对不是普通人,可是已经开过天眼的无念,即便是用天眼看,也看不出眼前这少女是何方神圣。 这世上,无念的天眼也看不出身份的人,如今有三个了。 他们小师弟无花。 事务所的楚辞。 再加上眼前这个叫陈昭愿的少女。 比起陈昭愿和无念之间的寒暄,宾馆老板娘显然更加关心自己的事业。 “大师,您看看这个佛像。” 无念闻言朝着柜台后面走去。 那供奉在神龛中的佛像,底座的莲花竟然好端端的裂开了。 无念望着裂开的莲花座:“这是昨日发生的事?” “应该吧。” “昨日还发生了什么事?” “昨日?”老板娘站在神龛前回想了一下。 “昨日断断续续的下雨,在宾馆的客人基本也没有外出,那天也没有……” 老板娘说到这里,扭头看向,已经转身准备回房间的少女陈昭愿。 “昨天只来了这一位,再没有别的事情了,大师啊,这还能修吗?” “可以修。” 老板娘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 陈昭愿一回到房间,杨娜娜便从花轿中飘了出来。 “姑娘,就是这个和尚镇压了那个鬼婴吗?” “不算是,他之前不出来,确实是有害怕佛像的原因,但这个店里供奉的佛像也好,老板娘身上的玉坠也罢,都是为了自保,不是为了镇压那个小鬼的。” 陈昭愿刚说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陈昭愿走过去打开门,看见无念一手托着那个裂开的莲台,站在门外。 “陈老板。” “有事吗?” “贫僧有个不情之请。” 陈昭愿没说话。 “听说陈老板的化物出神入化,能不能……” 陈昭愿盯着无念左手托着的那个莲台,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这个莲台就是我来了,才裂开的。” 无念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陈昭愿。 陈昭愿说:“虽然我不是出家人,但也不喜欢打诳语。” 第116章 鬼婴6 无念看着手中的莲台,明显怔了下:“那,是贫僧打扰了。” 无念说完这话,陈昭愿以为他要走了。 谁知他站在那里又说道:“明辉的事,还未谢过陈老板。” “口头感谢就免了,这个人情你记下就好。”陈昭愿说完再次关上了门。 …… 莲台很快修好了,无念拿着手机给无花发了一条微信。 “陈昭愿究竟是什么人?” 另一边。 无花从灵隐寺回到分所,才知道,陈昭愿连个招呼都没和他打,便离开了事务所,具体去哪了,还没人知道。 无花正无奈叹气的时候,手机震了两下。 拿到眼前一看,二师兄发来的那条微信映入眼帘。 “陈昭愿是什么人?” 就这一句话,让无花觉察到了什么,这次他是和二师兄一起下山的。 二师兄是去? 清海镇? 等了一会儿,不见无花回复。 无念又打了一个问号过去。 “?” 这次无花很快回复了。 无念看了一眼微信页面无花发来的那句话,便把手机揣到了衣袖中。 无花发来的话是:“佛曰不可说。” 老李家。 死了儿子李飞的老两口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所里说要验尸,查清楚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尸身目前还没有运回来。 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屋就爬到炕上,拉上了窗帘,人盘腿坐在了炕头上,两只胳膊做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姿势。 在众目睽睽中就要掀开自己的衣裳,却被和她一起进来的妯娌,一把拽住了! “嫂子这是失心疯了!” 老太太手上的动作被人按住之后,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按着她手的人。 李老太太的兄弟媳妇被她这个眼神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阴冷又恶毒! “你去死吧!”这声音一出口,房间内所有人都惊呆了,了。 只因为这声音并不是李老太太的声音。 是个非常稚嫩的童声。 李老太太说着,另一只手对着对方挠了一把。 她那只手也不知道何时长出来好长的黑色指甲。 一爪子下去,对方脸上被挠出四道血印。 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大喝一声:“不是失心疯,这是鬼上身!” “快按住她!” 这话一出,几个小伙子立刻跳到炕上去,按住了李老太太。 很难想象,李老太太那么一个瘦弱且上了年纪的人,竟需要三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才堪堪按住她。 按着李老太太的小伙子看向炕下一头白发,拄着拐棍的老太太问道:“老奶奶怎么办?” “去邻村请蓝婆!” “老奶奶,蓝婆上个月就去世了,您忘了?” 蓝婆是清海镇的神婆,十里八乡的孩子受了惊吓,鬼上身之类的都找她。 现在神婆不在了,事情可怎么办? “只能去灵隐寺请人了。” “老奶奶,灵隐寺来回要四个多小时啊。” “难道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 无念和陈昭愿是一起从宾馆出来的。 这俩人来到老李家,站在他家大门外,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院子里乱糟糟的,有熟悉的儿歌传出来。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无念站在大门外:“陈老板,你是来?” 成昭愿撑着伞,面无表情的回答:“看热闹。” “嗯?” “怎么?不行吗?” “行不行都是陈老板的自由。”无念说完这话,朝着院子里走去。 陈昭愿收了伞,一只手摇着那把折扇,也跟着走了进去。 老李家院子里聚满了人,乱糟糟的。 无念刚刚走进去,那一身边缘都洗的发白的灰色僧袍与光头,便引起了院子里众人的注意。 甚至有人认出了无念。 灵隐寺作为当代网红打卡圣地,认识空闻大师及座下弟子的人不在少数。 除了无花……高科技无法记录无花的影像,所以无花的红只是在修士圈内。 即便是不认识无念的人,被认识的人一介绍,也都知道了。 一时间,无念被众人围了起来。 陈昭愿则趁机走进屋里。 门上拴着红布条。 门后面放着桃木枝。 墙角处撒着黑豆。 里屋的门被锁上了。 陈昭愿的目光落在那把锁上。 “姑娘,这玩意能锁住她?” “自然是锁不住的。” 锁不住,她还没出来,只能说明她不想出来。 那首众人耳熟能详的儿歌断断续续的从房间里传出。 无念应付完众人,随后也走了进来。 李家人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少女。 “你是什么人?” 不等陈昭愿回答。 无念说:“这位施主与贫僧是一起的。” 灵隐寺大师说的话,李家人自然是信的。 等到李家人把锁打开,都退出去。 外屋只剩下陈昭愿和无念。 “无念,你要救人吗?” 无念上手合十,看着屋内炕头上的李老太太:“出家人自当慈悲为怀。” 陈昭愿没说话,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无念这个和尚有什么举动。 “你再不动手,那老太太就要死了。” “这世间因果,贫僧也不好干涉。” “不是说你佛慈悲吗?” “我佛慈悲不是对一人,而是对众生。” 陈昭愿看着躺在老太太怀里的那个鬼婴:“这小鬼也是众生。” “陈老板果然聪慧。” 佛曰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陈昭愿侧头,目光落在无念那身洗的泛白的衣角边缘上。 旧衣衫并没有掩盖他身上那种淡泊温和的气质。 “陈老板在看什么?” “在看你。” 无念垂下眼皮哦了一声。 “灵隐寺的行走是你吗?” “阿弥陀佛,正是贫僧。” 灵隐寺的空闻和他的几个弟子,无情,无念,无花,陈昭愿也都见过了。 除了无花,这个无念是最有可能修成大德的高僧。 开过天眼,见过天地,见过众生,只剩下见自己。 儿歌声戛然而止。 陈昭愿和无念分别坐在东西两头的凳子上。 等待着屋内的结果。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屋内都没有一个结果。 甚至院子里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屋内一瞬间变得森冷。 就在陈昭愿以为鬼婴要大开杀戒的时候。 屋顶传来一阵诵经声。 陈昭愿望着天花板,有些无奈:“你们灵隐寺的和尚可真是爱管闲事啊。” 第117章 鬼婴7 陈昭愿四散的意识看的清清楚楚,经声是从屋顶传来的,念经的人是无花。 无念:“阿弥陀佛。” 天花板上电灯泡被鬼婴的煞气,激得忽明忽暗,光影映着陈昭愿那张惨白的脸。 陈昭愿快速退出了房间,远远的站在另一边。 李家在场的其他人也觉察到了这股阴冷,纷纷朝着门外跑去。 陈昭愿摇着手中的折扇冷眼看着从院中跌跌撞撞跑出来的李家众人。 诵经声一出,李老太太逐渐清醒了过来,望着怀里那个惊悚恐怖的……婴儿,大惊失色的尖叫出声。 双手不自觉的把她扔到了一边。 鬼婴小小的身体撞到墙壁上,她挣扎着爬起来,抬头看着脸色煞白的女人。 “滚!滚开!!!” 鬼婴小小的手指放在唇上,歪着头困惑的看着女人。 她想不通,为什么弟弟死了妈妈那么伤心,可是妈妈看到她却那么害怕? 怎么会有妈妈害怕自己的孩子呢?怎么会有妈妈扔掉自己的孩子呢? 鬼婴看着对面的女人唤了一声:“妈妈。” 她声音极轻,带着小心翼翼,害怕惊扰了对面的妈妈。 坐在炕头上的李老太太抓住扫炕的扫把,对准了对面的鬼婴。 她说:“滚开!!!” 鬼婴望着对面的人,歪着头更加困惑了,伸手拉开身上披着的那张毯子。 毯子下面是那条萎缩没有发育起来的小腿。 她说:“妈妈,我是宝宝呀!” 李老太太看到那条腿,一双混浊的眼睛盛满了惊慌。 “啊啊啊啊!!!” 若是之前想不起来,现在看到这条腿,怎么可能还想不起来呢? 是当年那个孩子,那个生下来就残疾的孩子,回来报仇了!!! 李老太太抓着扫把,看着对面鬼婴,突然爆发出强烈的仇恨。 “是你害死了你弟弟?” 鬼婴更困惑了! 她说:“妈妈为什么不要宝宝?” 这个问题李老太太没有回答她。 不仅没有回答,还拿着手中的扫把打在了鬼婴身上。 屋顶上继续传来诵经声。 鬼婴低下头,垂下眼皮,望着落在炕上的扫把,伸出两只小手把披在身上的毯子,裹了裹。 那天在沟里好热啊!太阳快要把她晒干了!最后确实也把她晒干了,腐烂发臭…… 可是,现在她好冷啊! 鬼婴抬起头看着,脸上没了困惑,也没了笑意,她冷冷却充满恨意的看着对面的李老太太。 妈妈不爱她,一点也不爱她! 她说:“你去死吧!去死吧!” 经声还在继续,吵得鬼婴头疼欲裂。 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嘴里嚷嚷着:“妈呀,妈呀好疼!你闭嘴闭嘴!” 陈昭愿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好黑啊! 只有站在屋顶上的白衣和尚。 陈昭愿斜挎包中的传来杨娜娜的声音:“姑娘,无花渡的了这个鬼婴吗?” 站在屋顶上的无花,捻动着手中的动作佛珠,那经文已诵至尾声。 鬼婴心里的恨意丝毫未减。 “一时半会儿,怕是渡不得。” 陈昭愿说完这话,诵完经的无花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屋内。 无念一掌定住了即将发狂的鬼婴。 从怀中掏出一个一个金色的钵,对准了被定住的鬼婴。 一道金光闪现过后,炕上的那个鬼婴不见了踪影。 李老太太还在自言自语:“我没错,丫头片子没有用……没有用。” 无念托着钵从房间里走出来,并没看坐在炕上的李老太太一眼。 …… 大门口,不远处,无花几乎从天而降,落在陈昭愿身边。 无花还是那个对着陈昭愿嬉皮笑脸的无花。 “陈老板,好久不见。” 陈昭愿瞥了一眼身边的白衣和尚:“也没有很久吧?” “古人云……” 陈昭愿:“你莫云。” 无念就是这个时候从农家小院中走出来的。 无念走到无花和陈昭愿身边。 无花和陈昭愿一眼就看到了无念手中托着的那个钵。 钵里的鬼婴,呲着一口利齿。 “师弟,这小鬼应该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你渡不得鬼了吧?” 无花一点没生气,面上甚至还带了一点笑意。 无花更正道:“第二个。” 无念有些好奇了:“那第一个是?” 无花单手行礼,低眉顺眼的说道:“佛曰不可说。” 无念看着这个师弟,又看了一眼站在无花身边的陈昭愿。 “陈老板,你不会觉得贫僧这师弟烦人的很吗?” 陈昭愿看着无花:“还好。” 这俩字不仅仅大大出乎无念的意料,还大大出乎无花的意料。 无花往陈昭愿身后靠了一步,冲着无念歪头,一脸得意。 …… 陈昭愿看着无念手中托着的那个钵。 “你准备拿这小鬼怎么办?” “带回灵隐寺,日日听师父他们念经,天长日久,总会消了这一身怨气。” 无念说的一脸自然。 陈昭愿闻言,一脸头疼的看着无念,心想你确定是消了?不是硬生生磋磨掉? 陈昭愿忍不住握着扇柄轻轻敲了一下额头。 同情的看了一眼钵中的小鬼。 罢了,也是你命中有这一劫。 “那贫僧先行回灵隐寺了。”无念说完看向陈昭愿身后的无花:“师弟不与我一起回去吗?” “师父他老人家都不管我了。” 无念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托着钵离开了。 …… “姑娘,这事就这么完了吗?” “不然呢?” 杨娜娜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总觉得那小鬼实在可怜。” 那个收走小鬼的和尚实在可恶! 后面这句话杨娜娜没说,但陈昭愿感觉到了。 陈昭愿低头看了一眼斜挎包:“无念和无花救的不是李家那对老夫妻。” “啊?” “他们救的是那个鬼婴。” 那个小鬼太可怜了,为了和这样的父母同归于尽,实在不值得。 夜色中,没人看到走在陈昭愿身边的白衣和尚,弯起的唇角。 杨娜娜沉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那俩老……” 杨娜娜本想说老不死的,可是作为一个大学生,这三个字还是没说出口:“那俩老登的会怎么样?” “他们啊,会长命百岁的。” 无儿无女,无人照顾,一身病痛,长命百岁。 至于那个小鬼是个什么结果,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第118章 杜鹃说 ”夜半三更呦盼天明, 寒冬腊月呦盼春风, 若要盼得呦红军来, 岭上开遍呦映山红。” 回宾馆的路上,陈昭愿听到街头烧烤店传来的歌声。 门口烤串的小老板头也不回的对自己媳妇说道:“媳妇,这歌不忒老吗?” 年轻的老板娘忙着手上的活,回道:“昨天,前面那宾馆闹鬼闹得,咱这一条街上的生意都跟着不好了。” “那宾馆闹鬼和咱店里放红歌有关系吗?” “红歌正能量,正好辟邪压惊嘛!” 老板抓着手中的烤串翻了个个:“不愧是我老婆知道的真多。” 陈昭愿走过去,要了五个羊肉串,三个脆骨,三个鸡翅和鸡爪子,一个烤玉米。 年轻的老板娘看着对面的少女,和少女身边的那个和尚,态度极好的问道:“两位是在这吃,还是打包带走?” “打包带走。” “好。” 陈昭愿和无花在烧烤店门前的塑料凳上坐了下来。 一首红歌放完的时间,陈昭愿点的烧烤做好了。 年轻的老板娘把东西打包好递给陈昭愿,陈昭愿付了钱,从红色塑料凳上站起身,朝着宾馆走去。 等到陈昭愿和无花走远了。 老板娘伸着脖子朝陈昭愿和无花的背影看着。 “这俩人是生面孔啊,你见过吗?” 就如女人所说的,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前面的宾馆闹鬼死了人。 到了晚上,这一条街上的生意都有些惨淡。 老板这时手上也没了活,也顺着媳妇的目光看去。 “没有,看样子应该是前面宾馆的顾客。” 老板娘看着昏黄的路灯下那个白色人影消失在宾馆,忍不住感叹了一声:“那个和尚生的真是好看呐!” 老板彻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点了根烟:“什么和尚?角色扮演吧!” 现在的年轻人玩的是花啊,在外面就扮上了。 老板说着眯着眼睛,吐了个烟圈。 …… 陈昭愿提着烧烤回了宾馆。 宾馆老板娘强撑着精神坐在柜台前。 她昨天虽然没见过那个小鬼,但这宾馆里毕竟死了人,说不害怕不膈应那是假的。 如果不是那个叫陈昭愿的小丫头不退房,她肯定就此关门回家休息去了。 陈昭愿径自回了房间,无花则走到柜台前办理入住。 老板娘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和尚,心里莫名的踏实了很多。 陈昭愿吃完烤串,梳洗完毕,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陈昭愿做了一个梦。 不恐怖也不温馨。 梦里是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杜鹃花),映红了远处的天空。 一望无际……却空无一人。 陈昭愿猛地睁开眼睛,平躺在床上,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出神。 外面的天才蒙蒙亮。 陈昭愿愣了也就那么两三秒。 然后从床上坐起身,下了床,走到洗手间,随便用清水洗了一把脸,便准备出门了。 刚刚拧开门,就看到无花已经站在了门外。 这家伙是未卜先知吗? 陈昭愿这么想着。 无花把装着豆浆油条的塑料袋举到了陈昭愿面前。 “你这是要离开吗?” 陈昭愿嗯了一声:“要去见个人。” 退了房之后,无花和陈昭愿离开了清海镇。 一路上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一步。 雍州的某个山头。 漫山杜鹃花,红的像是把生命都绽放在这一天。 花海里站着个身形高大健壮的男人。 男人是陈二狗。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朝着陈二狗走过去,走到他身边。 陈昭愿说:“我来迟了。” 陈二狗说:“杜鹃说你最讨厌告别了,所以就不给你和她告别的机会了,免得你难过。” 陈昭愿闻言扯了一下唇角,笑得发苦。 “她还说了什么?” 陈二狗站在花海中,想着杜鹃对他说的话。 第一日,她说:“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三天之后我便放你自由。” 陈二狗不明白为什么是三日,他问了,但杜鹃没回答。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她总唤他李玄戈。 直到第三日,她说:“玄戈,你要不问缘由的站在阿愿这边,信任她,偏向她。” 她说:“阿愿她最讨厌告别了,所以我就不给她和我告别的机会了。” 她说着说着好像逐渐没了力气,靠在陈二狗肩头。 “陈二狗,对不起,明明知道你这一世是陈二狗,我却偏偏逼着你做了三天李玄戈。” 陈二狗说:“我不就是李玄戈吗?” 杜鹃说:“李玄戈是李玄戈 陈二狗是陈二狗。” 杜鹃说:“今日过后,你不必记得我,因为我也不会记得你了。” 杜鹃说完这话,甚至没有给陈二狗说话的机会,人便消失了,化成漫山遍野的杜鹃花。 …… 不远处,站着一黑一白和一灰三个‘人’。 一黑一白是黑白无常。 那一灰是新上任的孟婆,于周周。 新晋孟婆于周周站在山头另一边看着陈二狗和消失的前任孟婆杜鹃。 “刚刚消失的那个,是上一任孟婆吗?” 于周周和孟婆在地府见过,但那时孟婆还是一副老妪的形象。 范无咎点点头。 “你们两个特意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谢必安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开口:“作为你的前辈,我们有必要让你明白一件事。” “嗯?” “恋爱脑是没有好下场的。” 谢必安如此说道。 但很显然,活着的时候考公上岸的于周周,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你们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在地府做孟婆,就会好好做的。” 范无咎与谢必安望着那一片杜鹃花,内心默念:相识一场,姑娘走好吧! 站在花海中的陈昭愿侧头瞥了一眼黑白无常消失的方向。 “她是死了吗?” “没有,只是耗尽了仙力,打回原形罢了。” 陈二狗沉默片刻,有些纠结的问道:“老板娘。” “嗯。” “杜鹃的仙力是因我耗尽的吗?” 尽管对方一字未提,但陈二狗总这么觉得。 关于这个,陈昭愿没准备隐瞒他:“对,你好几世都生活的很好,是因为她用仙命在护你。” 而陈二狗的命格主杀伐,变革,一生注定动荡不安。 第119章 古宅戏腔1 陈二狗望着身边那一片火红。 “她以后还会回来吗?” “恋爱脑做一世就够了,大可不必生生世世。” “你们两个不是好朋友吗?” “就因为是好朋友,才不希望她做恋爱脑。” 陈二狗:“……” …… 网络上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刮起了一阵探险风。 那些未知的区域,闹鬼的荒村古寨,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前去找死,哦,探险! 你若告诉他们有危险,拦着他们不要去,他们会说你们禁锢他们自由,但他们若是遇上危险,还是要道德绑架别人去救他们的。 自从陈昭愿离开小分队之后,蔡瓜瓜他们这几个人闲的快要长毛了。 陈昭愿离开了,陈二狗结婚了,但他这个婚结的好像神神秘秘的。 明辉倒是回来了,虽然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总觉得哪里发生了变化,可又说不出来。 明辉不善言辞。 盛常安喜欢装酷。 蔡瓜瓜一个小姑娘的爱好,他们大老爷们又无法理解。 整个小组办公室,每天只有徐少言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又过了那么两天,徐少言说话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 徐少言看着外面屋檐上叽叽喳喳都麻雀叹了口气。 “唉~好无聊。” 大约唉声叹气会传染,没一会儿,蔡瓜瓜从平板中抬起头,也跟着叹了口气:“陈教官也不知道在哪里干什么?” 含笑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无聊吧,来活了!” 蔡瓜瓜脸上有一种熬夜看片,又不得不上班的死感。 心说:无聊归无聊,干活大可不必,她还能再看几个片! 含笑那边已经开始做起了介绍。 盛常安,明辉,徐少言,蔡瓜瓜只得打起精神,坐在了办公桌前。 “平乡镇里面有个荒废多年的古宅,当年当地人都叫它高家大院,据多年前就说闹鬼,这几年网络发达,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吸引了不少人前去打卡 。” 蔡瓜瓜几人静静的听着,谁也没说还。 他们几个人会关注这种事的,恐怕也就只有,三人一齐看向坐在一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维持着一个雕塑一般姿势的酷哥盛常安。 盛常安略略抬起刀削般的下巴说了句:“嗯,听说过,你继续。” “前去打卡的人虽然陆陆续续的,但之前没有哪个是晚上去的。” 含笑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人已经猜到了后面的事情。 人类从来不缺好奇心,更不缺找死的…… ”一礼拜之前,有个喜欢去各地鬼宅探险的网红,组织了几个朋友一起去了这个高家大院。” 幻灯片上出现了那个网红和他朋友的照片,含笑继续说道:“这五个人从白天待到了晚上,这个过程他们一直在进行直播,但是到了十二点直播突然不知为什么中断,他们五个人失踪了。” “出动了很多人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案子就递到了分所。” 蔡瓜瓜听着不解:“就这?” “搜救队搜救的时候,晚上在那个宅子里听到了有人在唱戏。” “唱戏?” 含笑点点头,继续说道:“唱戏的声音响起不久之后,搜救队也失踪了一个人,所以案子才会递到分所。” 含笑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所里第一时间派了人,三个人的小队,进了那座宅子,连个画面都没有传回来。” 徐少言听着看着幻灯片上的高家大院:“那三个人也失踪了?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吗?” “蛛丝马迹嘛,也算有。”含笑说着点了一下手机。 手机里面传来戏腔: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 分所小队只传回来这一句半。 蔡瓜瓜听着问了句:“什么东西?” 徐少言回道:“是穆桂英挂帅的戏词,完整版应该是……”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 敌血飞溅石榴裙……” 徐少言竟然用通俗的唱法把这戏腔唱了出来。 蔡瓜瓜毫不吝啬的给徐少言点了个赞。 “就这一句戏,人便没了踪影。” 盛常安双手交叉在胸前,听到这里,那张冰块脸上才算有一丝人类还有的情绪。 盛常安说:“有点意思了。” 含笑向前探了一下身子:“接吗?” “接。” 这种完全不和她们商量,就擅自做主的人,让蔡瓜瓜忍不住撇嘴,她一个炼器师,捉什么鬼。 但想到他们到底是一个小队的,便没说什么。 对于徐少言和明辉来说,接就接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说干就干。 蔡瓜瓜他们四个人当天便出发了去了平乡镇。 高家大院在当地很有名,祖上据说出过一个秀才,可惜再没有继续高中,不久后为了生计,从了商,发家后,回来盖了这座三进三出的宅院。 在小地方也算是一方豪绅,只是后人没出息,吃喝嫖赌抽,不光败光了家产,还把妹妹和老婆输了出去。 蔡瓜瓜四个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这个地方。 看看时间正好是中午十二点,盛常安他们几个大男人感受如何,蔡瓜瓜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站在太阳底下,就像是喝了雄黄酒的白蛇一样难受。 高家大院,是典型的中式宅院,三进三出,规格保留的很好,并没有改建过的的迹象。 只是建筑年久失修,腐朽的厉害,院内更是枯枝满地,杂草丛生。 一路走去,鬼没见到一个。 因为有之前的例子在,蔡瓜瓜他们四个人没有分开,一路一起一间一间房看去。 蔡瓜瓜作为一个炼器师,也不知道盛常安到底要找什么?但跟着他们几个就对了。 徐少言觉得这么热的天气,这样找下去,纯属浪费时间。 于是掐指,算了算。 徐少言抬头看向西边的位置。 “去西厢房看看。” 于是,几人朝着西厢房走去。 西厢房的门不知道是腐朽的倒在地上,还是被之前来这里的网友推倒在地上。 几人走进去之后,四下打量。 房间内没有床,也没有类似软榻,土炕一类的东西。 家具应该是都被搬走变卖了吧!房间内只有一面被红布盖着的梳妆台。 墙上更是挂着一件戏服。 第120章 古宅戏腔2 那件挂在墙上的戏服,红色的,做工很重。 蔡瓜瓜走过去,望着墙上的戏服问道:“这是?” “显而易见,这是一件戏服。” 蔡瓜瓜白了徐少言一眼:“人长着嘴,是要说有用的话。” 这话徐少言不认可,但还是解释道:“刀马旦戏服,穆桂英挂帅穿的就是这种。” 几人打量了一眼这间西厢房,最终看向一边的盛常安。 “有什么东西吗?” “现在没有。” 听话听音,现在没有,那就是以后会有。 “那怎么办?” 盛常安说了一个字:“等。” “就在这里吗?” “就在这里。” 不管建造这宅子当年花了多少钱,在当地有多么的有名。 现在这大热天的在这里等着都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蔡瓜瓜走到院子里,从她背着的双肩包里,掏出一把黑色伞来。 蔡瓜瓜把黑伞固定在了地面上,人坐在了台阶上。 那把黑伞撑开很大,足以容纳三四个人,徐少言走过去坐下了。 明辉默不作声的也走了过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蒲团,也坐下了。 蔡瓜瓜这把黑伞有种类似空调的功效,有阵阵清凉的空气扑在身上。 徐少言看着蔡瓜瓜这把黑伞,由衷感叹了一句:“青州蔡家炼器果然神奇。” 伞下坐在台阶上的少女蔡瓜瓜,唇角轻扬,一脸骄傲。 盛常安依旧站在西厢房,盯着那块盖着红布的镜子出神。 几人等了又等。 伞下的蔡瓜瓜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在明辉即将要念经的那一刻,掏出了平板。 一直等到,天终于黑下来。 夜空升起那轮孤寂的月亮,清冷的月光洒向西厢房。 盛常安依旧站在西厢房,维持着长久不变的姿势。 接着一阵二胡声响。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听到这句戏词,蔡瓜瓜几人眼睛一亮,看向彼此。 终于来了!!! 门上高挂破旧的灯笼骤然亮了起,在漆黑的夜里那两抹红随着晚风来回轻晃。 盛常安则抱着手中的昆棍,一脸警惕的站在梳妆台前。 突然一抹阴风吹来,掀开了西厢房内梳妆台上红布盖着的镜子。 镜子里有个女人的脸,画着刀马旦的妆。 一双明亮的眼眸越过对面的盛常安,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戏服。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 敌血飞溅石榴裙……” 蔡瓜瓜,明辉,徐少言三人立即起身站在盛常安身边,看着镜子里出现的那张脸。 高家大院的灯笼全部亮起。 镜子里的那张脸消失了,西厢房变得干净整洁,一看便知是个女子闺房。 本来腐朽失修的高家大院,在红灯笼亮起的那一刻,焕然一新! 夜空中的那轮明月,亮的虚假。 “什么情况啊?” “幻境吗?” 明辉垂下眼,念了声:“阿弥陀佛。”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又有贵客上门了。” 蔡瓜瓜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有些高的女人,走到屏风旁边,拿起一边架子上搭着的戏服认真瞧了瞧。 然后转过身,看着蔡瓜瓜几人。 女人那张脸和之前在镜子里出现的那张人脸一模一样! 可是,眼前这个人不是女人! 身高看样子至少得有178,更重要的是喉结十分明显,这分明是个男人。 “来人,给贵客上茶。” 男人说着手一挥,门外走进来两个端着托盘进来的年轻女孩子。 徐少言看着那两个女孩,目光一紧。 这是?跟那个网红一起来到这高家大院探险,却失踪的女孩。 只是现在这个二人看上去,目光呆滞,一脸麻木,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光彩。 徐少言和蔡瓜瓜对视一眼,又看看一边的盛常安。 确定了,傀儡。 画着戏妆的男人手指着椅子,掐着嗓子说了声:“几位,坐啊。” 蔡瓜瓜几人站在那,没有动。 那两个端着托盘的女孩,走过来,把茶盏放在桌上,又离开了。 盛常安一只手握着昆棍,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时候。 蔡瓜瓜佯装不知对方是个男人,欢快的朝着那个男人走了两步,伸出手一把就想揽住对方的肩膀。 可是蔡瓜瓜手穿过对方身体的时候,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男人则飘向一边的梳妆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蔡瓜瓜一抬眼,正撞上盛常安看向她的目光。 盛常安握着昆棍的手紧了紧,看向坐在梳妆台前的男人。 明辉则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信号。 男人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眉笔,细细描绘着脸上的妆容。 蔡瓜瓜重新走到盛常安身边,压低了声音,很不确定的问道:“是鬼吗?” 盛常安看着那男人摇摇头。 蔡瓜瓜有些吃惊,抬头看着他盛常安,那意思是不是鬼那是什么? 非人非鬼非妖,还是个魂体? 门外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二少爷,戏台那边准备好了。” 男人这边也已画好了妆容,发型,站起身穿好了戏服。 他这身装扮,赫然就是穆桂英挂帅。 男人抬眼看向蔡瓜瓜几人:“几位走吧!” 蔡瓜瓜几人询问一般看向盛常安,盛常安点点头。 几人跟在那男人身后朝门外走去。 站在门口的下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在前面引路,蔡瓜瓜几人跟在后边。 一直走到前院。 前院很大,已经搭好一个戏台,侧边坐着几个拿着乐器的老师傅,也是个个神情麻木。 至于台下,稀稀落落的坐着一些人。 蔡瓜瓜几人看去,发现那些人都是之前失踪的网红,搜救队伍的人员,还有分所小队同事。 只是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如出一辙。 被下人喊二少爷的男人对蔡瓜瓜几人说了句:“几位随便坐。” 男人说完朝着后台走去。 锣鼓声响起,男人从台上走出。 蔡瓜瓜对戏曲没兴趣,走到分所同事身边。 “喂!” 对方没反应,目光紧紧盯着台上。 蔡瓜瓜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胳膊。 对方还是没反应。 再看看其他人也是如此。 台上的戏已经开始。 徐少言坐在一边,很专注的看着台上。 第121章 古宅戏腔3 敌血飞溅石榴裙, 番王小丑何足论, 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明辉坐在一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戏台下面的看客。 发现有个年轻的女孩子,在一众现代服装打扮的人群中十分扎眼,那女孩穿着老式旗袍,小小的身体藏在宽大的旗袍中。 看模样,那是分所小队的同事,桑宁。 明辉看着桑宁,很快收回目光,垂下头,有些困惑,不明白为什么独独她的装扮和别人不一样。 蔡瓜瓜则看看戏台上那个所谓的二少爷正唱的精神抖擞,又看看台下听得全神贯注的徐少言。 徐少言不光看着,还跟着轻轻哼着。 “你怎么还听上了?” “人家既然请你听,那你就听听呗。” “唱的好吗?”戏曲蔡瓜瓜不懂,也完全欣赏不来。 “一般。” 蔡瓜瓜心想:一般,你还听得这么认真。 蔡瓜瓜这么想着,无意中发现盛常安不见了踪影。 于是往徐少言那边凑了凑:“盛常安呢?” 不等徐少言回答,盛常安走到蔡瓜瓜身边坐下了。 蔡瓜瓜几人一齐不动声色的看向盛常安。 盛常安坐在蔡瓜瓜身边,压低了声音,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里不是高家大院。” “什么?” “镜中幻境。”盛常安说完 抬眼看着台上继续说道:“台上那位非人非鬼。” 蔡瓜瓜瞥了一眼尽说废话的盛常安:“那到底是什么?” “是魅。” 何为魅? 万物一生出灵智,便可能生出执念,执念越强,越容易形成一种精怪,那便是魅。 魅者对应贪,贪恋香火,贪恋红尘。 贪想,妄想,执念成精。 魅最擅长的便是制造幻境,迷惑他人,使得他人丧失神志,沦为己用。 要破魅制造的环境说容易也容易。 找到它执念所在破开便好了。 戏台上,锣鼓喧天后,已经进入了尾声。 台下众人神情麻木,又不知疲倦的鼓着掌。 蔡瓜瓜几人象征性的拍了拍手。 转眼间,台上那个二少爷没了踪影。 明辉发现台下看客中,桑宁也没了踪影。 盛常安从椅子上站起身道了声:“走,看看去。” 一路上的红灯笼在晚风中摇摇晃晃,像是黑夜血红的眼睛。 盛常安几人是在西厢房找到的二少爷。 他这会儿站在梳妆台前,身上的戏服和头上的配饰已经卸去,只有脸上那浓墨重彩的妆容还在。 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着个穿着宽大老式旗袍的女子。 高家二少爷手中拿着木梳,动作轻柔的给那女子梳z着头发。 明辉几人看清楚了,坐在梳妆台前的那个女人正是他们分所失踪的同事桑宁。 二少爷给桑宁梳完头发,弯下腰,扭头看着镜子里桑宁的脸,感叹了一句:“夫人真是漂亮。” 镜子里的桑宁,脸上那一双黑眸毫无光彩,只是麻木的点头。 高家二少爷站起身,转身用那张涂着浓墨重彩的脸面向盛常安几人。 “夜已深了,让下人带几位去休息吧。” 高家二少爷说着招招手,走进来一个下人。 徐少言朝前走一步,挂着一副笑脸问道:“还不知,公子姓谁名谁?” “高望轩。” 徐少言看向坐在梳妆台前的的女子问道:“那这位是?” “我夫人沈宁。” …… 几人从西厢房出来后,被高家大院的下人领着来到了前院几间闲置的住房中。 待到下人离开。 “这个地方有趣的很。”之前只是盛常安很感兴趣,到这会儿,徐少言也来了兴趣。 有活人,有鬼魂,还有一只执念形成的魅。 这可是以前从没有遇到过的事啊。 “咱们现在怎么做?” “先弄清楚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只魅是怎么形成的?” 蔡瓜瓜看着这个鬼地方问道:“怎么弄清楚?” 徐少言开口:“有一门法术名溯影,可以在原地看到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蔡瓜瓜问道:“你会?” 徐少言没说会也没说不会,他说:“盛常安会。” 盛常安深深地看了一眼徐少言,明辉也瞥了一眼他。 最终还是盛常安说道:“你们给我护法,我来。“ 蔡瓜瓜干劲满满的朝着盛常安比了个OK。 盛常安说完坐在地上,明辉,徐少言,蔡瓜瓜围着盛常安坐下,三个人在盛常安外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随着盛常安手中的符箓燃起,这个高家大院里发生的事情开始一点点清晰起来。 高家大院。 修建这个宅院的人就是那个秀才高文载,也是高望轩的父亲。 高文载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高望元,二儿子高望轩。 大儿子作为长子,自小就被寄予厚望,学习经商理家之道。 二儿子高望轩因为年纪小,被他祖母惯坏了,从小混迹于戏院。 不过嘛,富家子弟,在那个时代,不嫖不赌不抽,只是喜欢听戏,偶尔唱上一两段,家里人也就随他去了。 高望轩有个心仪的姑娘名沈宁。只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因为沈宁学医,总想着去参军。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下去。 直到那一年中秋,高望元做生意回家的途中遇见了山匪,身上的钱财被一抢而空,还丢了性命。 高老爷子白发送黑发人,一夜间老了好几岁。 高家就这么两个儿子,重点培养起来的老大死了,那么这家业只能指望二儿子高望轩了。 但高望轩只喜欢听戏,唱戏,对经商并无一点兴趣。 日日被人盯着学,反抗之心日烈。 高老爷子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下面的人便给他出了个主意。 成家立业,自然是现在成家再立业,给他娶个心仪的姑娘,自然就知道上进了。 这时,沈家的女儿日日闹着要去部队,已经被关了起来。 两家一合计,这门亲事便定了下来。 那日,迎亲队伍上门,沈宁被绑着双手,强行送上了花轿。 高家。 大喜的日子,高望轩喝得有些许醉意,被下人扶着来到婚房。 墙上贴着的大红喜字,摇曳的红烛,以及坐在婚床上的新娘。 第122章 古宅戏腔4 下人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高望轩脸上一下褪去了那微醺的模样,望着床上的姑娘,拳头攥紧又松开,然后朝着婚床上的姑娘走去。 走到婚床边,高望轩深深吸了口气,手心里紧张的全是汗,甩了甩手指,伸出手,屏住呼吸,掀开了沈宁头上的红盖头。 高家和沈家亲事定下来的时候,高望轩预想过很多两人成亲的扬面,却没有一个会是现在看到的是这样。 红盖头下面是一张布满悲伤的脸和泪眼婆娑的眼,沈宁双手被绳子紧紧捆着,就连嘴巴都被喜帕堵上了。 高望轩唤了声:“宁宁。”手忙脚乱的拿下塞在她口中的喜帕,又赶紧蹲下身子,解开绑着她的绳子。 沈宁一被解开绳子,立即一把推开了高望轩,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口走去,只是刚刚伸手拉开房门,一眼看到了守在外面的人。 有高家的也有沈家的。 一个老妈子走过来说道:“小姐,今是洞房花烛夜,您就算不为沈家的颜面着想,也为太太想想,万不可再任性了,快回去吧!” 沈宁站在门口,望着对面的灯笼,妆容早就花了,干涸在脸上,显得狼狈不堪,她缓了一小会儿,闭上了眼睛。 房门再次被关上了。 沈宁转过身,仿佛没有看到站在她身边的高望轩,径直朝着婚床走去。 高望轩站在床边看着面无表情的沈宁,轻轻叹了口气,拿了块汗巾放在铜盆里浸湿再拧干。 走到床边坐下,左手抬起沈宁下巴,沈宁冷着眼别过了头,不愿与他目光相接。 高望轩心中一紧,但还是轻轻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和干涸的妆容。 “嫁给我就这么委屈吗?”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我只是不想困在这个镇上。” 高望轩点点头。 “你是自己想娶我吗?” 高望轩还是点点头。 这个有点出乎沈宁的预料。 “你喜欢我?” “对。” 沈宁一时间觉得又看到了希望,试探性的问道:“那你能不能放我走?” 高望轩摇摇头。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高望轩看着沈宁,脸上仰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我们这种人,喜欢的东西,自己做的了主吗?” 沈宁看着高望轩,陷入了沉思。 夜已深,但守在门外的人依然没走。 看来两家还是不放心他俩。 高望轩坐在床边开始动手脱衣服。 “你……” “脱吧。” 沈宁伸手护住了衣襟,一脸警惕的看着高望轩。 “不脱,明天被难为的人是你。” 摇曳的红烛终于燃尽,新房里陷入一片黑暗。 烔房花烛夜,两人都没怎么睡。 “高望轩,你睡了吗?” “没有。” “等你爹百年后,你当了家,能不能放我走。” 沈宁说完等了一会儿,高望轩没反应。 沈宁以为高望轩睡着了,试探的喊了声:“高望轩?” 耳边传来高望轩重重的呼吸声。 高望轩忍了忍,没忍住:“大喜的日子,非得说我爹百年以后吗?” …… 最终沈宁没有再跑。 是因为回门那一日,她娘说她若是再敢跑,她前脚跑,她娘后脚就吊死在她闺房中。 沈宁想着,也许她注定成就不了一番事业,过不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因为她注定会被亲情裹挟。 沈宁虽然没有说,但她认命了。 高望轩对她很好,除了不能给她自由,不过自由这种东西,高望轩自己都没有。 高望轩闲暇之际还是喜欢听戏,偶尔会带着沈宁一起去听。 沈宁最爱听的戏,便是穆桂英挂帅。 沈宁问过高望轩:“这出戏你会不会?” 高望轩说:“会。” 沈宁倾身向他:“那能不能给我唱一段?” 高望轩笑说:“那不行。”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没多久,沈宁怀孕了。 等到三个月胎坐稳了,高望轩带着沈宁进城赶庙会的那一日,沈宁失踪了。 也是这次,沈宁被山匪抓到了山上。 高家不想救,沈家也不想救,那时候一个女子被土匪劫到山上,即便真干净也不干净了。 还不如死了干净。 高望轩四处求人,筹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救回沈宁。 救回沈宁的那天夜里,沈宁小产,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西厢房端出。 高望轩站在门外,望着那一盆盆血水浑身冰冷。 最终孩子没了。 高望轩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没有进过沈宁的西厢房。 沈宁想解释,但张张嘴,看到高望轩那张冷脸,想要解释的话便咽进了肚子里。 夫妻二人从此相敬如宾。 父母让他再娶一房生儿育女,高望轩不听。 再后来,战争全面爆发,鬼子占领了平乡镇。 点名让高文载做中日友好商会会长。 高文载自有文人的风骨,宁死不做汉奸。 于是,他真的死了。 这个会长高文载没做,高望轩做了。 沈宁不信这是高望轩会做出来的事情,想要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高望轩没理她。 没多久,高望轩领回来一个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月白色旗袍,身段玲珑,再加上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莫说男人会神魂颠倒,就是沈宁一个女人光说看着她也迷糊。 从此高望轩夜夜笙歌,沈宁对此不闻不问。 只是不知多少个夜晚,沈宁没看见,高望轩夜里望向西厢房的目光。 高望轩第二次踏入西厢房,是要和沈宁离婚的。 对,离婚,准备分她一半家产。 沈宁说离婚可以,但她什么也不要。 沈宁最终还是没有离开高家,在离开高家的前一天晚上,病死在了西厢房。 自高望轩把她从山匪手中救回来,小产之后,沈宁便落下了病根,一直未好,再加上心情抑郁,积郁成疾。 西厢房的衣架上搭着一身戏服。 那是给高望轩的生辰礼。 那天晚上,高望轩赶走了西厢房所有伺候的人,一个人在西厢房待了很久。 直到天快亮起的时候,西厢房传来高望轩唱戏的声音。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 敌血飞溅石榴裙。” 一直唱到声音嘶哑。 第123章 古宅戏腔5 最终,事情败露,小鬼子冲进高家大院,杀了高望轩。 高望轩死的时候,手中紧紧的攥着一块黑色的鳞片。 高望轩和沈宁皆死在西厢房,死的时候正对着那块镜子,二人各生出一股执念飘向镜中。 由这两股执念所化,便是如今镜中的二少爷。 高望轩和沈宁,一个喜欢唱戏,唱不得,一个想要去部队做军医,没去得。 本来二人死了心想要好好过日子,却不想一波三折。 那日庙会,沈宁失踪。 高望轩以为她又逃了。 但他依旧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力排众议把她救了回来。 那时候,他心里不是没有怨气,觉得为什么就捂不热她这颗心,有了孩子她还是想跑。 只是接回沈宁的那日,看到她憔悴的脸色,高望轩心底又软了下来。 沈宁没看到,她小产那日,高望轩站在门外,看着从屋子里端出的一盆盆血水,煞白的脸色。 他娘便是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 那日高望轩站在西厢房门外,想着只要她活着,这子嗣也不是非要不可,不与她在一处,便不会有孩子了。 但西厢房的日常用度依旧是最好的,下人无一人敢怠慢这位少奶奶。 只是这些,高望轩到她死的那日也没说过,沈宁至死不知。 高望轩自然也不知,那日庙会,沈宁偷偷溜走,是想给他选生辰礼。 两个人就没凑出一张嘴。 这便是高家大院闹鬼的原因。 溯影结束,坐在中央的盛常安睁开眼睛,从地上站起身来。 一直站在一边,很少开口说话的明辉抬起头说了句:“咱们得赶紧出去。” 徐少言不解的看向明辉问了声:“怎么?” 蔡瓜瓜似乎知道原因:“你是说当年高望轩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徐少言闻言更困惑了:“那个女人怎么了?” 明辉站在黑暗中:“那个女人是胡媚儿。” 徐少言:“胡媚儿是谁?” 蔡瓜瓜:“一只五尾灵狐。” 徐少言吃了一惊,看看明辉又看看蔡瓜瓜:“不是,你俩怎么知道的?” 蔡瓜瓜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在禹州的时候,我们和陈教官遇见过这个胡媚儿,陈教官告诉我们的。” 徐少言和盛常安第一次觉得,没和陈昭愿去禹州,真是错过了什么。 盛常安瞟了一眼院子四周说了句:“所以,这只魅的形成不是意外。” “而且,高望轩死的时候,手中握着的那块黑色鳞片也很眼熟。” ”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问倒了蔡瓜瓜和明辉,二人皆是回答:“不知道。” 蔡瓜瓜说:“但陈教官应该知道。” “可是怎么出去呢?” “既然是执念生成的魅,那把执念消了不就行了吗?” “怎么消?” 盛常安伸出一只手,手中有一小团,弹珠大小的银光。 蔡瓜瓜看着那团弹珠大小的银光,感觉有点眼熟。 “这个是?萧家的魂术吗?” 徐少言盯着盛常安手中的那团光回答:“有点像,但不是。” 魂术这种东西,其实各门各派类似的术法都有,说起来殊途同归罢了。 盛常安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高望轩和沈宁的记忆。” 明辉无意中看到徐少言不停飞舞的手指。 众所周知,玄清观的胡不云,卜卦奇准,千金难求,他这一项本领只传了一个弟子,那边是徐少言。 “如何?” 徐少言大拇指对着中指,那副吊儿郎当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呆了一两秒,笑道:“不太妙啊。” 徐少言这一声不太妙,让几个人一齐看向他。 “到明日公鸡打鸣,咱们若出不去,可就凶多吉少了。” 暴力少女蔡瓜瓜,活动了一下肩膀:“那还等什么!干吧!” 蔡瓜瓜说完抬头看向盛常安:“怎么干?” “明辉和少言一起把那几个网红和分所同事聚到一起,瓜瓜你和我去西厢房。” “好。” 夜,黑且冷,晚风轻荡着红灯笼。 盛常安和蔡瓜瓜再次回到了西厢房。 高望轩脸上那浓墨重彩的妆容已经卸去了,这会儿,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 分所的同事桑宁也穿着一身同样的衣裳,神情呆滞的坐在西厢房床边。 看上去两人准备就寝,高望轩抬眼一看,发觉站在门口那两个人影,眉头一皱,起身朝着盛常安和蔡瓜瓜走去。 高望轩走到门口看着盛常安和蔡瓜瓜:“两位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蔡瓜瓜歪着头看着高望轩,咧嘴一笑:“我来给二少爷送个礼。” 蔡瓜瓜说着,手中的绳索嗖的一声老老实实的捆在了高望轩身上。 高望轩挣了挣,未挣脱,皱着眉头,看着身上的绳索,一脸不解。 “别挣啦,这是万能锁,一般的魂体都能锁住的。” “我好心招待你们,你们就这样对我?” “二少爷别生气,我们真的只是送礼而已。” “你们这是给人送礼的态度?” 盛常安冷着一张仿佛别人欠他八百万的脸,不准备和高望轩争辩。 手中那团弹珠大小的光,放在高望轩的百会穴上。 随着那团光芒消失,高望轩闭上了眼睛。 蔡瓜瓜见状,快步走到坐在床边的分所同事桑宁身边。 蔡瓜瓜弯下腰看着桑宁:“桑宁?” 桑宁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站在门口的盛常安缓步走进来说道:“没用的,这只魅不消失,中了魅幻术的人醒不过来。” 在魅的幻境中,不被影响的只有一种人,心智很坚定的人。 想到这里,蔡瓜瓜生出一种自豪,她果然心智坚定! 盛常安瞥了一眼身边的蔡瓜瓜,轻微的皱了下眉头。 另一边徐少言和明辉很快便把人集中在了一起,驱逐意识被封的傀儡,无论是对于明辉还是徐少言都可以说是小事一桩。 没怎么费力的把人带到了西厢房院中。 高家大院的灯笼在风中明明暗暗。 徐少言和明辉走进西厢房,徐少言看了一眼被捆住的高望轩,很认真的打量着他身上的绳索。 “这玩意竟然能捆住魂体?瓜瓜,你家出的吗?” 第124章 古宅戏腔6 蔡瓜瓜的姐姐,蔡青青,世间少有的天才少女,据说炼器天赋在她父亲蔡铁心之上。 如今蔡家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蔡青青在处理,蔡铁心如今也算是半退隐了。 徐少言站直了身体,说了声:“行吧。” 徐少言的目光从绑着高望轩的绳索上移到他脸上。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盛常安说:“不知道。” 徐少言这时候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转身看着站在屋内的盛常安:“你是认真的?” 盛常安嗯了一声。 徐少言下意识骂了个:“*” 于是,四个人站在西厢房内,等着那个被绳索捆住的高望轩醒来。 …… 此时,平乡镇,早已荒芜的高家大院。 身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站在西厢房的梳妆台前。 一双美眸死死的盯着梳妆台上的镜子。 她旁边站着个男人,比她高半个头,披着黑色斗篷,整张脸都掩没在斗篷后,看不清是何种模样。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天空,外面下起了薄雾,随着时间的推移,薄雾渐浓,荒草丛生的高家大院在残月和浓雾的笼罩中,显得越发诡异起来。 月白色旗袍的女子是胡媚儿。 胡媚儿盯了那块镜子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冷漠的说了一句:“废物。” 这时,外面的雾更浓了。 胡媚儿扭头看着窗外,这时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 浓雾中缓缓走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 男的身形瘦高,两腮无肉,总结一个字,丑。 女的倒是个美人,美艳大气,红色高开叉旗袍,开到了大腿根,踩着一双黑色恨天高,噔噔噔的朝着这西厢房走来。 月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周身的气质更加冷艳了。 胡媚儿看着朝着她的位置走来的红衣女子,开口道:“桐棠。” 桐棠没说话,只是瞥了一眼胡媚儿身后的那块镜子,纤细的胳膊抬起,缠绕在她手腕上的银色蛇皮朝着胡媚儿身后的镜子飞去。 蛇皮落在镜子上,一瞬间变大数倍,牢牢实实的笼罩住了那块镜子。 胡媚儿看了一眼笼罩在那块镜子上的蛇皮,扭头看着桐棠。 “你们事务所是故意的?” “什么?” “故意引我过来。” 桐棠瞥了胡媚儿一眼,略带嘲讽的说道:“对啊,一引你就过来了,你真蠢。” 胡媚儿也笑了。 “不过是一只低贱的蛇妖,你真以为自己能拿我怎么样?” “以前是不能。” 换作以前桐棠看见胡媚儿,不对,换作以前,桐棠绝对不会看到胡媚儿,绝对不会在胡媚儿面前出现。 世间的狐狸,以九尾灵狐的血脉最为高贵,但九尾灵狐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没了踪迹。 所以拥有五条尾巴的胡媚儿也算血脉高贵,天赋出众。 全盛时期的胡媚儿几乎能够碾压绝大部分妖。 只是那是全盛时期。 胡媚儿的全盛时期就像天上的流星一样短暂。 “怎么现在你觉得自己行了?” “五尾灵狐我打不过,一尾灵狐我还打不过吗?你怕是忘了你自己现在是个断了四条尾巴的残废狐了。” 桐棠一番话,把本是楚楚可怜颠倒众生的胡媚儿那张脸,气的铁青,在残月下,显得惊悚感又增加了几分。 然后,两个妖精打了起来,凶残的很。 瘦高的男人瞥了桐棠和胡媚儿一眼,收回目光,看向站在西厢房内,披着斗篷的男人。 瘦高的男人是酒泉。 披着斗篷的男人暂时还看不出是谁来。 斗篷男未动,酒泉也未动,谁也没有去管院子里打得惊心动魄的两个妖精。 最终斗篷男先开了口:“酒泉,我不会帮胡媚儿,你能放我走吗?” 酒泉看着站在他对面异想天开的男人,笑道:“不能。” “我没有帮胡媚儿,也没有做恶事伤人性命。” “你不是不想做,只是还没来得及,而且你是没伤人性命,但你伤鬼了。” 斗篷男听了酒泉的话,长叹一声:“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酒泉说:“自古正邪不两立。” “正邪又是谁来划分的?难道事务所就能代表正?” “那是自然!” 斗篷男看着不远处打斗的桐棠和胡媚儿,又看了对面的酒泉一眼,瞥了一眼窗户的方向,纵身一跃。 只听哗啦一声,腐朽的窗户碎成渣渣,斗篷男跳了出去。 刚刚嘴上说着不会放过他的酒泉竟然没有起身去追。 斗篷男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去。 却在跑到高家大院大门口的时候被撞了回来。 雾更浓了。 斗篷男在这片笼罩在高家大院的浓雾中,仿佛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矮胖的人。 斗篷男皱起一张脸,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 酒泉就是这个时候慢悠悠的走来的。 酒泉没说话。 浓雾中传来一个声音。 “何必呢,你跑不了崇正。” 身着斗篷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茅山的二把手崇正。 崇正听到这话,摘下了帽子,斗篷下面是一张布满煞气的黑脸。 酒泉看着浑身冒着煞气的崇正,脸上没有一点意外。 这个茅山的二把手在被陈昭愿废掉大半修为之后,果然堕成了邪修。 可以理解,但不尊重。 …… 另一边,边打边聊天都两个妖精。 胡媚儿逐渐发觉力不从心,瞅着桐棠:“你也是修了七百年妖了,竟然甘心做事务所的狗?” 桐棠很冷淡的看着胡媚儿,冷哼了一声:“出卖力气,总比出卖色相强。” …… 另一边已经下山的陈昭愿,预感到什么,掐指一算,一句话也没说,从斜挎包中掏出一张符,燃尽。 下一秒,人没了踪影,就站在陈昭愿身边的无花和陈二狗,眼睁睁的看着消失的陈昭愿。 无花忍不住朝着陈昭愿消失的方向:“哎。”了一声。 然后朝着山下掠去。 无花在前面跑,陈二狗在后面追。 陈二狗一边追一边问:“和尚,什么个情况啊?” 无花头也不回的回答:“看样子,应该很紧急。” 第125章 古宅戏腔7 天还未亮。 陈昭愿抬眼看着高家大院上空笼罩的浓雾。 不远处的含笑,心脏没由来的一紧,这感觉似曾相识。 “桐棠,酒泉,我撤了!” 酒泉还没有反应过来,笼罩在高家大院周围的浓雾便散了。 “含笑你个王八蛋!撤你妹!” 酒泉这骂声,含笑听到了,但含笑假装没听到,一退再退,远远躲了起来。 那站在高家大院门外的陈昭愿,手中握着的扇子,尚未打开,见浓雾散去,长腿一迈朝着院内走去。 含笑撤开的阵法并没有妨碍院内那两拨人昏天暗地的打斗。 陈昭愿一走进去,院内的酒泉和桐棠只觉得一阵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至于胡媚儿和崇正,对这种感觉一点也不陌生,比起酒泉和桐棠,他们甚至觉得更冷,冷的周身都在打颤。 既然浓雾已经散了,下意识的就想跑。 陈昭愿目光一瞥,几人甚至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两根绳索朝着胡媚儿与崇正飞去。 结结实实的绑住了两人。 酒泉喊了一声:“陈昭愿。” 陈昭愿没有搭理他,只是默默朝着西厢房的梳妆台走去。 梳妆台上的那块镜子,被一块银色的蛇皮包裹的严严实实。 陈昭愿没说话,只是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桐棠。 桐棠伸出手,那块银色的蛇皮重新飞回桐棠手腕上。 陈昭愿对着镜子喊了一声:“瓜瓜。” 被魅困在镜子里的蔡瓜瓜眼睛一亮。 看向盛常安和徐少言他们。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盛常安一脸困惑的看着蔡瓜瓜:“什么声音?” “嗯?” 明辉站在一边:“我也没听到。” 徐少言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我听到了。” 这话引的几人一齐看向他。 “陈教官的声音,在喊瓜瓜的名字。” “所以只有你们两个能听到?” 蔡瓜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道了声:“好奇怪。” 陈昭愿在外面又喊了一声:“瓜瓜,听到回话。” 这次,蔡瓜瓜和徐少言听得清清楚楚了。 蔡瓜瓜望着天空一脸惊喜:“教官!是你吗?” 站在镜子外面的陈昭愿听到这个声音,暗自松了口气。 “是我,你们那里怎么样了?” “盛常安把高望轩和沈宁的记忆塞进了那只的魅身体里,我们现在在等他醒过来。” 陈昭愿道了声:“好。” “教官。” “嗯。” “你就在外面吗?” “嗯。” “我一出去就能看见你了是不是?” “对。” 陈昭愿说完,转过身,看着被她绳索紧紧捆住的胡媚儿和崇正。 酒泉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多谢陈老板出手相助,胡媚儿和崇正我们就带走了。” 陈昭愿淡淡挑眉扔出两个字:“相助?” “对。” 陈昭愿呵呵了两声:“别搞错了,我可不是来相助你们的。” “陈老板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的意思,我可不是来相助你们的,胡媚儿和崇正你们也带不走。” 胡媚儿一听这话,有些慌了,很久以前断尾处的伤疤隐隐的疼! 胡媚儿立即挣扎了一下看向桐棠:“桐棠,我跟你们走!” 桐棠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甚至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地上的胡媚儿一个。 心想你莫cue我!老娘要是打得过她,早就自己上了! 崇正闻言,也看向酒泉:“我也跟你走。” 崇正就是以前的修为被废陈昭愿废了大半,才会走上邪修这条路,如果再次被她废了,就等于两条路全部被堵死了! 胡媚儿和崇正这一妖一人一致觉得落在事务所手里,远远比落在陈昭愿手里好得多! 酒泉没搭理崇正,而是盯着对面的陈昭愿有些吃惊:“你说什么?” “我说这倆你带不走。” “陈昭愿你可是事务所的人。” “哦?已经不是了,你不知道?” 有这事?酒泉还真的不知道。 “所以你这是要和事务所作对?”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如果这胡媚儿和崇正我一定要带走呢?” 陈昭愿呵呵笑了两声:“你试试。” 酒泉忘了含笑的忠告,试试是逝世。 桐棠想要开口,但碍于陈昭愿的实力,抿了一下红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酒泉欲上前,脚还没有迈开,就被陈昭愿冷着脸,一扇子扇到了墙上。 酒泉想过陈昭愿应该挺强,但没有想到,他在陈昭愿面前会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甚至一招都没出就这么被扇飞了。 粘在墙上的酒泉从墙上重重摔到地上。 他瘦的一把骨头,在石板上摔的生疼。 “桐棠,你就看着?” “不然呢?我又打不过她,和你一起挨揍吗?” 酒泉默了默,很有道理无从反驳…… 镜子内。 那只魅终于看完了高望轩和沈宁的记忆,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晚风停了下来。 蔡瓜瓜歪头看向高望轩。 “你醒啦。” “我不是高望轩。” ”嗯,你是高望轩和沈宁两人的执念,形成的魅。” “他们两个心里是有对方的?” “应该有吧,那就不是都看到了吗?”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么多年了应该已经投胎转世了吧。” 那只魅脸上的出现纠结之色。 “你要不要跟我们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这个世界可好了,你想唱戏就唱戏,想做医生就做医生。” 那只魅看着眼前的少女:“真的吗?” 蔡瓜瓜很认真的点点头。 明辉看准时机,突然袖子里拿出一个蒲团,放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金色的经文一个字一个字的自明辉口中诵出。 那只魅脸上纠结的神色随着明辉口中的经文,逐渐静了下来。 周遭的景物开始变得虚幻扭曲,蔡瓜瓜几人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下一秒,再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象再次变了,又成了之前那荒芜,腐朽的高家大院。 除了蔡瓜瓜他们四个人,还有之前失踪的网红,搜救队人员,分所同事。 全都从镜子里出来了。 见所有人都出来了,蔡瓜瓜几人松了口气。 抬眼看见不远处有这个熟悉的人影。 蔡瓜瓜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腾了下胳膊朝着陈昭愿跑去。 第126章 蔡瓜瓜的器灵 蔡瓜瓜一个急刹。 少女仰起那张兴高采烈的脸看着陈昭愿:“陈教官。” 陈昭愿还是那个冷冷的陈昭愿,她“嗯。”了一声。 随后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了。”知道什么了?自然是知道这丫头很开心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的!” 明辉念了句:“阿弥陀佛。” 徐少言用手背碰了下额头,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说了句:“好多人啊。” 说完了又觉得,可能不太准确,因为,有些不是人…… 盛常安看着蔡瓜瓜有些无语,最后目光落在一个很熟悉的人身上。 师叔崇正,盛常安看着这个人目光一紧。 崇正看到盛常安,则像看到了救星。 忍不住喊了一声:“常安!” “有事?” “救救师叔。” 盛常安紧了紧手中的昆棍,说了一句大实话:“我打不过陈教官。” “盛常安,你可是茅山弟子!” 盛常安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曾经的师叔:“我是,可你不是了,从你打伤同门,叛下茅山的那一刻,便被茅山除名了。” 盛常安说完扭头看着站在一边的陈昭愿:“陈教官,我能杀了他吗?” 盛常安此言一出。 周围一片诡异的静,有几只鸦无声飞过。 明辉最先反应过来:“阿弥陀佛!” 好家伙,认识陈昭愿的都觉得陈昭愿凶的狠。 谁知道这个不声不响的盛常安才是真正的活阎王。 崇正一时间被气的不知说什么是好。 “盛常安你以下犯上!” “我只知道我辈修士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陈昭愿走过去,伸手拍了一下盛常安的肩膀。 盛常安只觉得一股阴冷之气从肩膀传遍四肢百骸。 然后就听到陈昭愿说:“等等。” 陈昭愿这俩字,让崇正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崇正觉得这一口气松的有点太早了。 因为陈昭愿说:“别着急,一会儿再杀。” 陈昭愿说完瞥了一眼酒泉和桐棠:“人都救出来了,你们还不走?” 桐棠精致的蕾丝扇子一展,道了声:“这就走。” 比起桐棠的识时务,酒泉显然就是含笑口中的自寻死路。 酒泉不怎么甘心的补充了一句:“那你自己去和我们老大交代吧!”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降至冰点,胡媚儿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为这个二百五默哀…… 勇是好事,在陈昭愿面前勇就是沙币。 陈昭愿哼笑出声。 桐棠默默往后退了数步。 陈昭愿似乎念了一句什么。 酒泉只觉得自己全身动弹不得。 然后陈昭愿手中那把并拢的扇子飞了起来,狠狠击在酒泉的胳膊和膝盖上。 接着咔咔两声,骨头断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含笑是这个时候走过来的。 见到这个扬面,含笑觉得腿软,但出于同事情,还是强撑着说了句:“陈老板,手下留情,酒泉他罪不至死啊!” 那把折扇重新飞回陈昭愿手中。 陈昭愿对含笑几人说道:“我会去见楚辞的,不过是他给我交代。” 桐棠正色看着陈昭愿喊了一遍她的名字:“陈昭愿。” “我只是离开事务所,可不是死了,你们怎么有胆子让他们做诱饵的?” 蔡瓜瓜,盛常安,徐少言,明辉抬起头看着陈昭愿,又看看含笑几人。 听到这里,傻子也该听出来了。 含笑给他们的这个案子,看起来是想让他们来解救困在高家大院的人。 实则是让他们做诱饵,引的应该就是胡媚儿和崇正。 含笑连忙解释道:“陈老板,这个事出有因,而且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呵,凭你们?” 含笑几人觉得再次被侮辱了,但偏偏又无法反驳。 “让楚辞洗干净脖子等着我。”陈昭愿说完这话,看着含笑三人:“还不滚?” 含笑扶起倒在地上断胳膊断腿的酒泉,对陈昭愿道了声:“这就滚。” 真是怪有礼貌的。 桐棠则带走了那几个网红,救援队和分所的同事。 他们一离开,院子里一下子空旷了不少。 陈昭愿重新走进了那间西厢房对着院子里的蔡瓜瓜招招手:“蔡瓜瓜,你们几个都进来。” 蔡瓜瓜,盛常安,徐少言和明辉不明所以的走了进去。 发现陈昭愿就站在西厢房内的梳妆台前。 “陈教官。” “你们过来。” 蔡瓜瓜几人也到了梳妆台前。 陈昭愿最先让明辉走了过去,镜子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是盛常安,那块镜子还是没有反应。 盛常安面无表情的走开。 徐少言则走了过去。 镜子还是镜子,谁也不知道陈昭愿到底要一块镜子有什么反应。 “蔡瓜瓜,你过来。” “哦。” 蔡瓜瓜站到了镜子前。 梳妆台上那块布了一层灰的镜子突然亮了一下。 “教官?” 陈昭愿惊讶过后,唇边泛起一点笑意:“那就是你了。” 陈昭愿说着从斜挎包中掏出一张姜黄色的符纸来,对着蔡瓜瓜伸出手,示意她把手过来。 蔡瓜瓜不明白所以的把手递到了陈昭愿手上,俩人皮肤一经碰触,蔡瓜瓜也是和盛常安一个感觉。 那就是陈教官的手真凉啊,冒着寒意的那种凉。 “给这块镜子取个名字。” “啊?” “快点。” “静静吧!” 陈昭愿抿了下嘴,你真是个取名天才。 伸出手割破了蔡瓜瓜的食指。 指尖传来的疼痛让蔡瓜瓜忍不住嘶了一声。 “把你和镜子的名字写下来。” 蔡瓜瓜在用食指尖的血在姜黄色的符纸上写下自己和镜子的名字。 符纸在蔡瓜瓜手中无火自燃,待到了符纸燃尽。 “喜欢什么形状的?” “圆形。” 陈昭愿伸出手,在那块镜子上一点再点,如同当日在王家村炼那顶纸花轿一般。 梳妆台上的镜子一缩再缩,缩成巴掌大小落在梳妆台上,一道银光照在蔡瓜瓜身上。 “这块镜子日后就是你的法器了。” 蔡瓜瓜惊讶的张着嘴,拿着那块镜子,看着陈昭愿。 “和你修为差不多的,你可以把人困在里面,比你高一级的你可以困住一会儿,再高一点的,就没必要拿出来了。 ” 第127章 黑色龙鳞 “你现在试试叫一下他的名字。” 蔡瓜瓜大喊一声:“静静!” 陈昭愿颇有些无奈:“在心里默念就行。” 蔡瓜瓜面前凭空出现一个人。 脸上没有五官。 “这是?那只魅?” “日后为你所用了。” “为什么没有脸?” “嗯,魅没有自己的脸,但有千面。” 蔡瓜瓜忍不住哇了一声。 陈昭愿弯下腰,从原本装着镜子的夹缝中,掰下一块黑色鳞片。 这块鳞片所有人都看到了。 “教官,这个到底是什么?盛常安用溯影,就看到高家二少爷死的时候手中握着这块鳞片。” “这个,龙的鳞片 。” “龙?”这不是传说中的生物吗? “这世上有龙?” “有。” 盛常安朝着陈昭愿走了两步,望着陈昭愿手中的黑色鳞片说道:“传说龙身上的鳞片十分坚固,刀枪不入。” 盛常安说着目光从那块黑色鳞片上移开现扬陈昭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昭愿听了这话,把手中的黑色鳞片递给了盛常安。 “嗯?” “不是说刀枪不入吗?你试试。” 盛常安也是勇,陈昭愿让他事实,他便真的接了过去。 那块龙鳞握在手心里,正欲用力。 陈昭愿阻止了他。 “别徒手,用武器。” 盛常安掏出一把刀,黑色鳞片抛到了半空中。 刀尖碰到龙鳞的时候,只听铛的一声脆响。 然后看到半空中燃起一阵电光火石,那块黑色龙鳞完好无损的落在了地上。 蔡瓜瓜拿着那块镜子,低头看着地上的那块龙鳞,把手中的镜子收了起来。 从身后的双肩包里掏出一把砍刀来,挽起袖子,朝着那块龙鳞走了过去。 “我来!” 在院子里的胡媚儿看到这几个人的动作,忍无可忍。 “放肆!你们这群蝼蚁!” 蔡瓜瓜拿着那把砍刀站直了身体,看着门外的胡媚儿。 一个狐狸精怎么还高贵起来了?竟然敢骂他们是蝼蚁? 蔡瓜瓜手中的大砍刀直指胡媚儿:“教官,我能先砍了这个狐狸精吗?” 身后的徐少言,忍不住笑出声,蔡瓜瓜这妹妹是真的莽啊。 “很遗憾,现在还不行。” 蔡瓜瓜抿了下唇:“那好吧!” 蔡瓜瓜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那块龙鳞。 “用我的宝贝大砍刀试试这块龙鳞。” 徐少言盯着蔡瓜瓜手中那把大砍刀:“她那把刀是不是就是她成年之后,灵光一现炼出来的法器?” 盛常安抱着那根昆棍嗯了一声。 蔡瓜瓜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全身的力气汇集在双手上。 举起那把大砍刀一个用力,重重砸在那块龙鳞上。 杂草丛生的青石板碎石四溅。 蔡瓜瓜手中这把大砍刀的力量,可远比盛常安之前那把小刀的力量大的多。 但一阵沙尘尘埃落定之后,那块黑色的龙鳞还是完好无损的躺在地上。 “这么结实吗?”蔡瓜瓜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当日在萧家,看陈教官徒手碾碎那块龙鳞,明明很轻松啊。 陈昭愿没说什么,朝着那块黑色龙鳞走过去,弯下腰捡了起来。 “教官,这块龙鳞和萧家之前供奉的那块是一条龙身上的吧?” 陈昭愿点点头:“是。” 蔡瓜瓜轻轻叹了口气。 陈教官能轻轻松松的把龙鳞徒手碾碎。 他们却做不到,是因为彼此之间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徐少言默默看着这一切,突然有些明白了蔡瓜瓜为什么喜欢围着陈昭愿团团转。 他师父为什么要供奉陈昭愿的画像了。 看似冷漠,实则护短。 而这一点,明辉早在王家村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盛常安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个人前后从西厢房走了出来。 …… 陈昭愿拿着那块龙鳞走到胡媚儿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胡媚儿 ,弯唇一笑打招呼:“茶茶好久不见了。” 胡媚儿看着陈昭愿唇边扬起的那抹弧度,下意识的,双腿撑着身子,往后挪了挪,觉得那四条断尾的位置疼得厉害。 尽管想是这样想,胡媚儿还是嘴硬道:“你才是茶茶,你全家都是茶茶。” 蔡瓜瓜拿着那块镜子从西厢房走出来,听到胡媚儿的话,问她那三个小伙伴:“茶茶是谁?” 徐少言目光瞥向蔡瓜瓜:“我猜十有八九是陈教官给这个胡媚儿起的绰号。” 明辉低着头道了声:“+1。” ???明辉这声+1,引得蔡瓜瓜,徐少言,盛常安一齐看他。 这真是见鬼了? 明辉垂着眼皮,仿佛刚才那句+1不是他说的一样。 “不就是拽断了你四条尾巴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胡媚儿知道陈昭愿一向不做人,但还是被气笑了。 陈昭愿轻轻叹了口气:“唉,圣人说吾日三省吾身,吾省完之后还是觉得当年对你太客气了。” “你当年那是对我客气吗?“ “哦?不是吗?” “我是这方世界唯一一条五尾灵狐,杀了我,你不会被天道惩罚吗?” 陈昭愿眼中划过一抹惊讶,想不到胡媚儿会知道这个。 “你竟然知道?” 知道被自己说中了,胡媚儿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掐会算?” 陈昭愿点点头,笑着看向胡媚儿:“既然这样,你算算自己今日这最后一条尾巴能不能保住?” 陈昭愿说完,手中泛起银色光芒,覆在胡媚儿头上。 “陈昭愿,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陈昭愿敛起脸上的笑意提醒她:“被碎尸万段的那个人还在地底下呢。” 胡媚儿听到陈昭愿说的这话,挣了挣身上的绳子,情绪有些激动:“陈昭愿,你不得好死!” 似乎压根没有听到胡媚儿的谩骂声,银光自陈昭愿手中倾泻而出。 胡媚儿那张楚楚动人的脸,疼得几乎扭曲。 过了好一会儿,陈昭愿才松开手。 胡媚儿已经汗淋淋,虚脱的倒在了地上。 蔡瓜瓜几人好像是第一次看到陈昭愿皱眉头。 陈昭愿站在胡媚儿面前,反复思量着什么。 “胡媚儿,活着不好吗?” 胡媚儿一只手肘撑在地面上,看着陈昭愿突然笑起来:“活着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第128章 灵狐断尾 轻轻一笑:“活着当然好啊,活着一切才有可能,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 “那我不激怒你,你就能放过我吗?” 陈昭愿点点头,拿着手中那块黑色鳞片说道:“确实不能,为了你自己的私心,害了那么多人,你死不足惜,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没想到,你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 陈昭愿以前还以为胡媚儿像她祖宗一样,个个都是顶级恋爱脑。 胡媚儿白了陈昭愿一眼。 胡媚儿少有的硬气:“别把我和那些废物混为一谈?” 想她灵狐一族,数量稀少,但得天独厚,别的动物要一日日,一年年,经过漫长的修炼,抗过雷劫才能修得人形。 但她灵狐一族不一样,生下来便是人形,只要努力修炼,飞升上界指日可待! 谁知道族内个个都是恋爱脑,为了个男人,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搭上修为搭上性命!多年来竟无一人飞升上界。 胡媚儿不一样,她不想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她要长生,要飞升! 可惜的是,她长大的时候,灵狐一族只剩她一只狐狸。 人间四大修仙门派,天地玄黄,天地黄三门立志长生,玄门立志守世。 最可恶的便是玄门!玄门一门那些王八蛋为了守世,毁了她和其他三门唯一可以飞升的途径! 想到这里,胡媚儿恨恨的看着陈昭愿:“当年若不是你玄门非要阻拦,我早就飞升了!” 陈昭愿在听到玄门两个字的时候,眸子顿时冷了下来。 蔡瓜瓜几人觉得自己又置身于冰窖了。 徐少言默默看着陈昭愿,然后伸出两只手,说了句:“往后退。” 蔡瓜瓜,盛常安,明辉三人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脚下还是随着徐少言,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飞升?你做梦呢?你连九条尾巴都修炼不出来还想飞升!” “陈昭愿!我那几条尾巴怎么没得你还有脸说!” 陈昭愿看着胡媚儿,眼中带了一点癫狂:“那你是不是想重温一下?” 陈昭愿说完,从斜挎包中掏出一粒药丸,捏着胡媚儿的下巴。 棕色的药丸塞进胡媚儿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胡媚儿只觉得自己浑身汗毛直竖,无法控制自己,在陈昭愿这些人的注视下。 胡媚儿头上的狐狸耳朵,和身后的狐狸尾巴,一一现形。 对于妖精来说,在人类面前现半形,是莫大的屈辱。 蔡瓜瓜不知何时,又掏出了她的脆瓜,看着现出狐狸耳朵和尾巴的胡媚儿,哇哦了一声。 身体粮食和精神粮食缺一不可。 已经往后退了数步远的徐少言,看着眼前的扬景,心有戚戚焉:“我怎么觉得有点慌呢?” “我也有这个感觉。”说话的人是盛常安。 陈昭愿缓步走到胡媚儿身侧,这时又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还未现身,由他带来的那阵暖风已经席卷了高家大院每一个角落。 那股由陈昭愿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悄然褪去。 胡媚儿觉得自己也许有救了,但看清楚来人之后,胡媚儿闭上了眼睛。 那个该死的和陈昭愿是一丘之貉的和尚! 陈昭愿看着胡媚儿说了声:“和尚,站那别动。” 无花站在拱形门前,止住了脚步,看着陈昭愿道了声:“好。” 再然后,陈昭愿弯下腰,一只手抓着胡媚儿的尾巴,面无表情的狠狠一拽! 胡媚儿身后的尾巴硬生生被陈昭愿扯断,鲜血一滴滴落在杂草丛生的青石板上。 “啊啊啊啊!!!”胡媚儿痛的仰起头,天将亮未亮,偌大的高家大院回荡着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陈昭愿手中抓着胡媚儿的那条尾巴站起来。 “陈昭愿你不得好死!” “扯断我的尾巴,天道也不会放过你的!” 陈昭愿淡漠的哦了一声,一副完全不以为然的模样,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符纸。 那张姜黄色的符纸在陈昭愿手中燃起一小簇火苗,点燃了胡媚儿的那条水润光滑的尾巴。 嗖的一声,火光一下子燃了起来,照亮了陈昭愿那张苍白的脸。 高家大院反反复复回荡着一个女人恶毒的谩骂和诅咒。 无花第一次看着陈昭愿,褪去脸上的笑意,觉得自己这条路,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待到火光燃尽,胡媚儿那条尾巴只剩下了一堆余烬。 陈昭愿拍拍手:“放心,你暂时不会死。” 不会死,只是五尾灵狐,失了五条尾巴,等于法力全失,没了法力,就连容颜也会快速苍老。 在众人面前,胡媚儿那一头乌发变成灰白,她躺在地上挣扎着,望着天空,天上静悄悄,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会?” “天道虽然偶尔眼瞎,但不会一直眼瞎,若是让你踩着累累白骨,得偿所愿,那才是笑话。” 徐少言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臀。 这个动作被站在他身边的蔡瓜瓜和明辉尽收眼底。 蔡瓜瓜问:“你干嘛?” “没什么,就是觉得屁股根疼。” 徐少言捂着屁股说完这话,看着蔡瓜瓜问道:“你就一点不怕陈教官吗?” “额?陈教官对我那么好,怕她干什么?再说她惩处的不都是坏人吗?” …… 陈昭愿没有再和胡媚儿纠缠,站在那拿着一块雪白的帕子,擦去手上的血迹。 然后瞥了一眼胡媚儿身边的崇正。 崇正一直觉得陈昭愿确实不是什么好玩意,从她二话不说便废了自己大半修为中就能瞥见端倪。 但直到这一刻,崇正才明白,当日在王家村,这个女人应该还是手下留情了。 可惜他明白的似乎有些晚了。 崇正头上的冷汗顺着他那张衰老的脸庞一滴滴落下来。 张嘴声音都带着一点颤抖:“陈老板,你只要不用搜魂,你问什么我都说!” 只是他说了不算。 杨娜娜从陈昭愿那个斜挎包中飘了出来。 “娜娜,你试试。” 杨娜娜开开心心的应了一声:“好!” 第129章 几世是何意 眼下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怎么能不兴奋呢? 杨娜娜很开心,一只厉鬼一开心就容易笑,一笑就显得很狰狞。 笑得很狰狞的杨娜娜一步步朝着崇正走去。 崇正叛出茅山后,修为上为求速成,偷走禁书,修了邪术。 这会儿,若不是行动受限,倒也不惧杨娜娜这只鬼。 只是眼下身体被那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绳索紧紧绑住,越挣扎还越紧,绳索都嵌进了血肉里。 崇正看着杨娜娜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一扭头看向一边的抱着坤棍的盛常安。 崇正本想说点什么,但想到他刚刚还想弄死自己,知道这个冷面冷心的玩意指望不上,于是看向站在拱形门前的无花。 “无花,出家人自当慈悲为怀,厉鬼作祟你就看着?” 无花站在拱形门前才,闭着眼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小僧闭上眼了。” …… 崇正那双眼睛,到死都没有合上。 从王家村回来之后,他丧失了大半修为,虽然师兄崇阳说,即便是没了修为,山上也会妥帖照顾他后半生的。 这个他信,只是每个午夜梦回,崇正总是梦见,他在王家村镇压的那些枉死鬼,成群结队的来向他讨债。 他修为在身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些。 但没了修为,就代表他的寿命也与普通人无异了。 一旦死了,他不敢想会面对什么,所以,他必须重新拥有修为,哪怕是禁术!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浪子回头,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到最后不可收拾无法挽回。 自己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买单。 若是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去插手王家村的事了。 …… 盛常安走过来说了句:“陈教官,崇正这尸身,我能不能带回茅山,好让他入土为安。” 陈昭愿点点头:“好。” 盛常安离开的时候。 陈昭愿说:“盛常安,此次若回茅山,就不要回来了,事务所不是什么好地方。” “陈教官的话,我记下了。” 蔡瓜瓜从台阶往下走了两步喊了一声:“盛常安。” “嗯?有事?”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我还欠你一顿饭。” “哦,我记得。” 盛常安带着崇正的尸体离开了高家大院。 天渐渐亮了。 “瓜瓜。” “我在。” “开车来了吗?” 蔡瓜瓜点头。 陈昭愿看向地上的胡媚儿:“带上她,回事务所。” “好。” 陈昭愿,无花,蔡瓜瓜,徐少言,明辉,胡媚儿,人有点多,即便是蔡瓜瓜的车大也坐不下。 幸好,天亮的时候,陈二狗终于来了。 于是,陈昭愿,蔡瓜瓜,徐少言一辆。 无花,陈二狗,明辉,胡媚儿一辆。 …… 事务所。 粉碎性骨折的酒泉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告状。 楚辞越听眉头皱的越深,直到听完前因后果。 楚辞面无表情的问了句:“这个案子是谁扔给陈昭愿小队的?” 桐棠和含笑一起指向酒泉。 含笑更是连忙解释道:“老大,我就是个帮酒泉跑腿的。” “陈昭愿不在小队,你给他们安排什么案子?” “主要是,他们当时闲着,闲着也是闲着,干点活咋了……” 桐棠站在一边没说话,是因为她明白陈昭愿生气的点。 桐棠他们若是没有及时赶到,胡媚儿手若是再快一点 打碎了那块镜子。 蔡瓜瓜,徐少言,明辉,盛常安几个人就要永远被困在那扇镜子里,直至被困死。 楚辞觉得头有点疼,这时感觉陈昭愿来了,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着医生吩咐道:“不用给他打麻药。” …… 是怕伤及无辜,楚辞出来房间立即吩咐不用挡陈昭愿。 陈昭愿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事务所,在她踏入事务所的那一刻,楚辞明显感觉到陈昭愿身上的杀气又重了几分。 其他人则跟在陈昭愿身后。 办公室的大门哐的一声被关上了。 外面围观的众人。 蔡瓜瓜他们几个,以桐棠为首的事务所的那几个。 没有听到办公室传来任何声音,但是地面的震动他们明显感觉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 楚辞唇边流下一抹瑰丽的红。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楚辞立即朝着卫生间跑去。 楚辞一口吐到洗脸盆上,水龙头稀里哗啦的流着水,很快便把血水冲干净了。 看着沾染过血水的洗脸盆皱了皱眉,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陈昭愿就仰头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人已经睡着了。 楚辞叹了口气,把室内的空调又调的低了些。 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 一身白衣的无花缓步走了进来,走到陈昭愿身边坐下,未发一言。 楚辞面无表情的看着无花,无花看着楚辞那微微肿起来的唇角,脸上带着极其浅淡的笑意。 无花没说话。 楚辞说:“她身上的杀气又浓了。” 无花抬头看着楚辞,他明明在笑,明明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但看着楚辞的时候,楚辞总有一个感觉,眼前这个和尚能把他看穿。 “所以呢?” “几世了?你还是化解不了她身上的杀气吗?” 无花拒绝PUA,然后给对方扔了一把刀过去:“但凡你给点力,她不用这么辛苦,估计也早就化解了。” “怪我?” 无花挑眉:“不然?” 坐在沙发上的陈昭愿,睫毛微颤。 楚辞和无花相当有默契,都不说话了。 陈昭愿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楚辞,蔡瓜瓜他们几个人,若是不想留在事务所,就让他们走吧。” 楚辞思量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可以。” 陈昭愿深深看了无花一眼我,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蔡瓜瓜,明辉,徐少言,陈二狗一直等在外面,看见陈昭愿出来,皆是松了口气。 陈昭愿纠结了下,还是走到蔡瓜瓜身边,看着明媚的少女,心底轻轻叹息。 蔡铁心啊,你真是把这个闺女养的太好了。 “瓜瓜。” 蔡瓜瓜眨巴着那双杏眼:“嗯!” “要不要跟我走?” 蔡瓜瓜想都没想,猛点头:“要。” 第130章 日子是崭新的 蔡瓜瓜抬头看着她的陈教官,眼里冒着小星星:“为什么要考虑?” 天大的好事情砸到她头上,考虑什么? 徐少言说是这么说着,长腿一迈上前一步,满怀期待的看着陈昭愿问了一句:“陈教官,就要一个人吗?” 蔡瓜瓜脸上的笑意褪去,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徐少言这死不要脸的家伙。 “要你干什么?” 徐少言回答的非常自然:“开车啊。” 蔡瓜瓜翻了个白眼:“就你那技术,你想把谁送走?” 徐少言想要反驳,但反驳的话在这个小队里似乎没有说服力。 “那我也可以做奶……爸。”徐少言说着看向陈昭愿:“教官?” “你是小道士的关门弟子,不用回去继承玄清观吗?” 说起这个来,徐少言又骄傲上了。 少年下巴一抬:“师父他老人家很疼我,万万不会让我去继承玄清观的。” 听得一旁的明辉眉头直皱。 很疼他?不会让他继承道观?明辉的目光落在另一边的曾经的小师叔无花身上。 陈昭愿看着徐少言笑了:“你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就要跟着我?” “那陈教官要做什么?” “再开一家纸扎店。” 陈昭愿开店的一切手续都是陈二狗办的。 这种事以前都是陈得胜办的,但这次陈得胜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陈二狗。 陈二狗想起那日在书房,他爷爷对他说的话。 “这一阵子,你和纸扎店陈老板走的很近。” 陈二狗点点头嗯了一声,自从杜鹃化作原形之后,陈二狗前世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全都回来了。 难怪之前陈昭愿脾气暴躁,但唯独对自己宽容。 难怪徐少言他们误会陈昭愿对自己有意思…… 原来她对自己确实不同。 陈二狗第一世名李玄戈,玄门第一代弟子,也是陈昭愿的二师兄。 陈昭愿很小的时候父母便不在了。 她被师父带回玄门的那一日,梳着两个小辫,怀里抱着一只鸭子,手里还牵着一只。 小丫头无论看谁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李玄戈那时候年纪也不大,一看来了个这么个有意思的小玩意,上去就对着人家喊二丫。 这就导致了后来,这丫头闯祸就报他的名字。 陈昭愿在玄门受到了玄门上下一致的宠爱。 倒不完全是因为她是玄门唯一的女弟子,更多还是她天赋奇高,高到超过他们这些师兄弟。 他们师父甚至说过,小师妹的天赋就是在天地玄黄四大宗门中,也是前无古人。 于是,大师兄做饭,二师兄背锅,师父和几位长老给她砸资源。 那时候小师妹无论做什么,他都站在她那边,该背锅背锅,该出头出头。 作为二师兄,有点用处,总比没用好。 只是天赋奇高的小师妹,虽然在修为上一骑绝尘,但偶尔也会有些孩子气。 比如她日日除了勤学苦练吃饭,便是喂她带回宗门的那两只鸭子。 可是两年过去了。 陈昭愿蹲在院子里,看着那两只被她喂的膘肥体壮的鸭子,一脸困惑。 “怎么了?” “都两年了,它们为什么还不生小鸭子?” 李玄戈摸着下巴颏子,很认真的看着这个小师妹,又很认真的看了看那两只鸭子。 用一种更加认真的口吻说道:“二丫,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 “这两只鸭子都是公的没办法生小鸭子,它们也为难的很。” 陈昭愿听了李玄戈的话,脸上困惑的小表情并未褪去,看向那两只吃饭的肥鸭子。 “两只公的?” 李玄戈点点头。 陈昭愿很郁闷的看着那两只鸭子说了句:“真没用啊。” 陈昭愿这话一出口,两只鸭子停止了吃饭的嘴巴,抬头看着陈昭愿。 诡异的,李玄戈竟然从那两只鸭子脸上看出了难过。 陈昭愿应该也看出来了,所以她连忙安慰说:“虽然你们是不会生小鸭子的公鸭子,只会吃饭拉屎嘎嘎嘎,但我还是会养着你们的。” 约莫是听到了满意的答复,那两只鸭子“嘎嘎嘎……”叫唤了几声再次埋头干饭去了。 后来,四大宗门大战,那两只鸭子死在了胡媚儿手中。 小师妹一怒之下,冒着被天道惩处的危险,拖着重伤的身体,扯断了胡媚儿四条尾巴,然后杀到了地府里。 杜鹃说陈昭愿在地府打伤了很多鬼差,甚至打伤了阎王。 他问为什么? 杜鹃说:“为了在地府找玄门死去的那些魂。” 可是最终也只找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被杜鹃护着的他。 …… 陈得胜坐在那把红木椅上,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要真的为她好,就得爬到很高的位置。” 陈得胜说完,抬眼看着陈二狗:“我说的你可明白?” “嗯,爷爷,我明白。” 长生的诱惑太大,有些人贪婪无止境。 …… 陈二狗筹备开店这个时间,张瑞判决下来了。 情节恶劣,死刑立即执行。 这之前雍州S城已经下了好几天的雨,淅淅沥沥的,停一会儿,下一会儿。 张瑞执行死刑那一日,天气倒是出奇的好,不冷不热。 执行死刑的人都没想到,一个死刑会引得九州这么多大佬前来观刑。 嗯,九大家族当家人齐聚,就为了看这个张瑞是怎么死的? 这个张瑞这么大的面子吗? 一个张瑞自然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有这么大面子的,把九大家族当家人聚在一起的陈昭愿,此刻却一个人回到了地狱纸扎店。 纸扎店一切如旧,只是没人了,没了嫣嫣和杳杳,没了小周。 柜台上那张被小周用的油光程亮的算盘上覆着一层灰。 院子里的小周种下的木槿又开花了,一朵一朵,开的低调不张扬。 陈昭愿走到那把摇椅上,再次躺了下去。 “小姐,吃饺子了!” “小姐,有生意了。” “马马嘟嘟骑, 骑到嘎嘎去, 嘎嘎不杀鸡, 娃娃我要回去。 嘎嘎不杀鹅, 娃娃我要过河……” 身下的摇椅摇啊摇。 也不知摇了多久。 摇椅停了下来。 陈昭愿睁开眼睛,从摇椅上起身,走到小周栽下的木槿花前。 第131章 心愿纸铺 踏出店门的那一刻,陈昭愿没回头,走了七步,后面的纸扎店轰然倒塌。 大师兄死前留给她一句话。 “小师妹,向前走别回头。” 陈昭愿抱着怀里的木槿花,真的就没有回头。 回到S城,陈昭愿这身打扮,引得很多路人看向她。 路过花店的时候,有个在花店订花的男孩子无意中看到陈昭愿怀里抱着的木槿花,转头问店里的老板。 “老板,那女孩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花?” 老板抬头往外面看了一眼:“那个啊,木槿花,花语,永恒,温柔的坚持,不过不建议用来送朋友和恋人哦。” “为什么?” “朝开暮落,咱们一般用在葬礼上。” …… 陈昭愿的纸扎店开业了。 名字很是与时俱进。 中间:心愿纸铺。 左右两行。 君思君想无所不有,有事有难皆可来求。 门口旁边的小花圃就栽陈昭愿从纸扎店带回来的木槿花。 开业的这天,九大家族当家人没有一人到扬,这个是因为知道陈昭愿不喜欢人太多。 九大当家人虽然人没有到扬,但都送了花篮与贺礼。 花篮,陈昭愿不感兴趣,贺礼,她倒是很有兴趣。 全都是……钱。 不愧她以前给他们祖宗出钱出力,后代在家族发展上,还算给力。 陈昭愿看着那些钱,心里多少有了些许安慰。 店里的成员。 陈昭愿,蔡瓜瓜,徐少言,王小虎,嗯,王小虎又回来了,但到了饭点依旧会去事务所吃……以及外编人员无花。 至于为什么是编外人员,陈昭愿说这家伙秘密太多,只能做编外人员。 至于陈二狗他没有来,但陈二狗也不在事务所了,至于他去哪了,他没说。 只知道他把店铺弄好之后,离开的时候对陈昭愿说了一句装杯的话:“二丫,巅峰相见!” 陈昭愿唇角抽了抽,如果不是陈二狗走的快,陈昭愿想要上去踹他一脚! 巅峰相见,不是重点,重点是二丫!!! 二丫!!!陈二狗果然完全恢复了第一世的记忆。 陈昭愿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陈二狗离开的背影,很想说,李玄戈是李玄戈,陈二狗是陈二狗。 真的没有必要非得把自己代入第一世。 …… 徐少言更是与时俱进的提前在网上开了一个网店 陈昭愿没想到,开业第一天,就有顾客上门了。 来人是个女孩,十几岁的模样,像是个高中生。 她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 徐少言瞧见这个女孩,走出门外。 “妹妹,有事可以进来,没事也可以进来。” 那女孩站在店门口,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来,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没事也能进去吗?” 徐少言看着女孩的动作,轻微怔了,很快又笑起来:“对呀对呀,开店嘛,要的就是个人气。” 徐少言说完,又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妹妹你能听到吗?” 女孩点了点头。 坐在店里看片的蔡瓜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咱们开的纸扎店,要什么人气? 那女孩显然涉世未深,听了徐少言的话,真的就走了进来。 店里玻璃柜台里,摆着一排排十分精致的纸扎。 与女孩印象中做工粗糙的纸扎完全不同,这里的纸扎,完全可以用艺术品来形容。 一边摇椅上躺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女,闭着眼睛听着歌。 另一张红色的桌子前坐着另一个眼睛圆圆的少女,在……看片。 看到这些人,女孩顿时有些后悔进来了…… 店里的这些人实在是过于年轻,女孩有些怀疑,他们能不能解决自己的事情。 “坐。”徐少言转身给女孩倒了杯水。 “妹妹,怎么称呼?” 女孩子笔记本上写下“王艺璇。”三个字 “叫你艺璇?” 叫王艺璇的女孩没表示反对。 徐少言在沙发另一边坐了下来看着王艺璇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解决吗?” 王艺璇双手握着手中的玻璃杯,热水隔着玻璃传来一点温度,过了几秒钟,女孩在笔记本上写下:“我外婆家里有鬼。” 徐少言望了一下门外,大热天的,街上并没有什么人。 徐少言收回目光问道:“那你是要驱鬼吗?” 女孩的目光从茶几上移到徐少言的脸上,在笔记本写下;“我想见她一面。” 女孩的手有些抖。 也不知道紧张还是别的。 她写完,那双眼睛充满期待的盯着徐少言,又像想起什么来一样,再次在笔记本↑写下:“多少钱?” 徐少言没说话,看向躺在摇椅上的陈昭愿。 摇椅上的陈昭愿:“你有多少?” 女孩写下:“306块。” 写完从那个崭新的书包里掏出一叠零钱来,大多都是五块钱,还有十块二十块啊的。 她拿着那一叠零钱看着徐少言,又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够吗?” 徐少言没说话。 陈昭愿身下的摇椅停了下来:“够了。” 陈昭愿说完这话,对徐少言说了句:“继续问。” “你知道那个鬼是什么人?” 王艺璇写:“他们说是我外婆。” “那他们是怎么知道房间里有鬼的?” 王艺璇低头继续写了好几句:“我姥姥去世没多久,她那个房子里总是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还有切菜剁东西的声音。” 徐少言看着那几行字问了句:“我们能去看看吗?” 女孩写:“可以。” “现在方便吗?” 王艺璇点点头。 徐少言站起身来,叫王艺璇的女孩子欲言又止。 “怎么?” 王艺璇写下:“能不能换个女孩和我去?主要是我怕邻居说闲话。” 这一点徐少言倒是没想到,于是朝着摇椅上的陈昭愿喊了一声:“老板。” “好,我去。”陈昭愿说着从摇椅上站起身来。 蔡瓜瓜关上电脑,也从椅子上站起来。 很是自觉的给陈昭愿做司机。 三个人一齐上了车。 应王艺璇的要求,车停的比较远。 三个人朝着王艺璇姥姥家走去。 “你姥姥家还有人吗?” 王艺璇继续写:“现在没有了。” …… 走了两分钟,来到一处老式平房门前停了下来。 红色的铁门,漆已经有一点脱落,边缘已经生锈。 王艺璇拿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三间平房,院子不大不小还有一间偏房。 院子里铺着红砖,红砖缝隙里钻出了细小的嫩绿。 此时已经十一点多了,确实从偏房里传出了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你们听到了吗?”王艺璇匆匆写下一句话,然后看向陈昭愿和蔡瓜瓜。 蔡瓜瓜也看向陈昭愿。 “听到了。” 第132章 心愿纸铺2 陈昭愿看着脚下的香灰和尚未燃尽的黄纸问道:“你家还请过别人?” 王艺璇的本子不离手,写道:“我大舅请过人,说要把外婆送走,但好像不管用。” 陈昭愿没再说什么,伸手推开了偏房的门。 这个小院里的偏房是个厨房,里面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有个头发花白,身形微胖的老太太站在案板前忙碌着。 “你外婆叫什么?”陈昭愿这话刚问出口,又觉得眼前的女孩不一定知道,知道自己外婆,奶奶叫什么名字不多。 这些老太太,没嫁人的时候被人叫谁家的丫头,结婚以后被人喊谁家的媳妇,生了孩子就是谁的妈妈,做了奶奶,那就是谁的奶奶,那时候的女性,唯独就是没有自己的名字。 好像这一生明明操劳,却还是别人的附属品,唯独就不是他们自己。 王艺璇拿着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杨秀秀。” …… 陈昭愿走到那老太太面前喊了一声:“杨秀秀。” 老太太切菜的手停了下来。 缓慢的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少女:“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两个问题,陈昭愿看着眼前的老太太:“杨秀秀咱们能不能坐下来再说。” 老太太看着陈昭愿,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太阳太大,我出不去,这厨房里又没有坐的地方。” 陈昭愿握着手中的黑伞:“我带你出去。” 陈昭愿说完走到门口撑开伞,杨秀秀犹豫了一下看到站在门口的外孙女,这才走进了陈昭愿撑着的伞下。 陈昭愿那把伞很神奇,伞下凉丝丝,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对于杨秀秀来说简直太舒服了。 三‘人’一鬼一齐进了房间,在小客厅里那张实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杨秀秀就坐在陈昭愿身边,王艺璇和蔡瓜瓜坐在一块。 “杨秀秀你已经死了,还不肯走,是对人间有什么留恋吗?” 杨秀秀没说话,她也活了一把年纪,看出了眼前的少女绝不是之前来的那种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 坐在蔡瓜瓜身边,一直手不离笔的王艺璇,听着陈昭愿的话,在纸上轻轻写下一行字递给蔡瓜瓜:“你们老板这是已经看到了吗?” 蔡瓜瓜点点头:“对啊。” 但她没说她也能。 王艺璇又写了一行字:“那我怎么才能见到她?” “先等等。” …… “你们又是谁请来的?” “你外孙女王艺璇。” “那孩子请你来是要做什么?” “她想见你一面。” 杨秀秀抬起头看着陈昭愿,那双混浊的眼睛里有了一点光。 陈昭愿问了句:“你要见她吗?” “可以吗?” “可以,只是见完了你还是得走。” “我再留一天行不行?” “为什么是一天?” “明天是我那外孙女的生日,我想给她过完生日再走,璇璇最喜欢吃我做的牛肉面了。” 杨秀秀说完,看着陈昭愿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姑娘,我真能再和我那外孙女见一面吗?” 陈昭愿听了这话,没回答,转头看着王艺璇,伸手从斜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把透明的倒在了手指上。 然后对着那个叫王艺璇的女孩子开口说道:“闭上眼。” 王艺璇闻言闭上了眼睛。 陈昭愿把手上的牛眼泪抹在了王艺璇的眼皮上。 当王艺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坐在她对面,心心念念的时候外婆。 外婆还是生前的模样,一点变化也没有,王艺璇顿时红了眼眶,一下子扑到外婆的怀里。 却扑了个空。 坐在一边的陈昭愿伸出一只手,拎着王艺璇的衣领,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外婆是魂体,你们可以见面但没办法有身体接触。” 王艺璇的外婆听了陈昭愿这话,连忙安慰道:“没事的,外婆能见到璇璇已经很好了,很好了。” 王艺璇红着眼点了点头。 陈昭愿刚刚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走出大门,手中甩出一张姜黄色的符纸紧紧贴在了大门上,符纸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着寻常人看不懂的符文。 陈昭愿撑开手中的黑伞,转过身,看着屋檐下的那对祖孙。 “你不要洗脸,牛眼泪洗下去,可就看不到你外婆了,明日这个时候我再来收钱。” 陈昭愿说完看向蔡瓜瓜:“瓜瓜,咱们走了。” “好!” 蔡瓜瓜从房间里走出来,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陈昭愿身边。 “教官。” “嗯?” “那个女孩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蔡瓜瓜想起她坐在王艺璇身边,无意中看到她的手腕,有两道浅浅的伤疤,开口说道:“她好像有自残。” 陈昭愿哦了一声,打着伞顺着胡同往外走去。 回去的时候还没有进店,就听到店里很是热闹。 陈昭愿收了伞,和蔡瓜瓜走了进去。 看见坐在柜台前的徐少言,身边围了好几个二十多三十多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围着徐少言聊一些充满颜色的对话。 让本来很是健谈的徐少言,都有些招架不住…… 被女人包围的他一看到陈昭愿和蔡瓜瓜回来,踮着脚尖用嘴型说了句:“救命啊!老板!” 陈昭愿和蔡瓜瓜站在一边 蔡瓜瓜也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甜瓜,动手掰开,一半给自己,一半给了陈昭愿。 杨娜娜抓住机会从花轿里飘了出来,站在陈昭愿另一边。 “教官,你说徐少言现在像不像误入盘丝洞的唐僧?” 陈昭愿拿着蔡瓜瓜递过来的甜瓜,看着眼前的扬景。 “其实更像是盘丝洞的蜘蛛精跑出来抓孙悟空。” 徐少言可不是什么唐僧。 她的店可是正经店,不是什么盘丝洞。 蔡瓜瓜很是认可的点点头。 “各位美女姐姐,咱们买不买东西?” “当然买!” “那咱们一个个排队行不行?” “我要这个钱包!” “一千块。” “什么?” “一千块。” “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还有两千块的。” 第133章 心愿纸铺3 “切,想钱想疯了吧你!” “姐姐,咱家明标价码,童叟无欺。” “姐姐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冤大头,我花一千块买个纸扎,你是能陪姐姐喝啊,还是能陪姐姐睡啊?” 徐少言双手环胸,一脸警惕:“姐姐,咱家是正经点,需要陪喝陪睡,请去隔壁街鸭店。” “切!” 有了这么一个开头,其他女人也都陆续离开了。 徐少言摇摇头,现在这年头的女人,活的过于清醒,谈感情可以,花我钱不行。 应付完了那些人,徐少言朝着陈昭愿和蔡瓜瓜走来。 “老板,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额?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我还要你干什么?” 徐少言唇角朝下一撇,他不说,但他委屈。 “无花还没来?” 徐少言点点头:“刚刚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我给他打电话十有八九没什么好事情。” 陈昭愿默了默,瞥见徐少言的电脑:“那个网店关了吧。” 徐少言对刚刚也是心有余悸,于是点了点头。 陈昭愿洗了把脸,重新走到了摇椅上躺下。 徐少言走到蔡瓜瓜身边问道:“那个女孩怎么样?” “已经见到她外婆了,明天再去一趟。” 第二日。 陈昭愿如约来到杨秀秀家。 胡同里阳光透不进来,清风阵阵,红色的大门前站着两个老熟人。 黑白无常站在大门口,看着已经生锈斑驳的大门上贴着的符纸,上面的气息过于熟悉。 所以他俩谁也没动。 远远的就看到胡同口走来个撑着一把黑伞的黑衣少女。 陈昭愿看到黑白无常的时候并不意外。 身边的蔡瓜瓜对黑白无常两位爷,属于一回生二回熟,热切跟二位鬼差打招呼。 “七爷八爷好。” 谢必安和范无咎冲着蔡瓜瓜点了下头。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王艺璇一眼便看到站在大门外的黑白无常。 她明显怔了一下,然后伸手撕下了陈昭愿贴在大门上的那张符。 快速的关上了大门,返回房间内。 蔡瓜瓜一脸懵的问道:“她这是什么情况?” “不想让那人走吧!”说话的人是谢必安。 陈昭愿收起那把黑伞说了声:“瓜瓜,把门踹开。” 话刚落音,蔡瓜瓜一脚踹开了那扇大门,和陈昭愿一起走了进去。 站在房间里的王艺璇手中拿着陈昭愿的那张符纸,一手护着她身后的外婆。 那模样像极了愤怒的小鸡仔。 陈昭愿轻轻叹了口气。 “你该不会觉得,那一道符纸能起什么作用吧?” 王艺璇没说话,只是一脸警惕的看着陈昭愿身后的黑白无常。 “你外婆已经死了。”陈昭愿说着动了动手指,在王艺璇手中的那张符纸一下子飞到陈昭愿手中。 黑白无常快步走了上去,一左一右抓住了王艺璇的外婆,杨秀秀。 而王艺璇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拦。 黑白无常用锁链锁着王艺璇外婆离开的时候,从陈昭愿身边走过。 老太太突然抓住了陈昭愿的胳膊,她手腕上套着的锁链刷刷作响。 她已经死了,如今是个魂体,所以王艺璇和她没法有身体接触。 可是为什么?这个老太太能一把抓住陈教官的胳膊? 蔡瓜瓜一双杏眼死死的盯在那个老太太抓着陈昭愿胳膊的手上。 陈昭愿轻轻皱了下眉头,低头看了一眼那双枯黄布满皱纹的手。 许是觉察到了对方的不满,老太太立即收回自己的手。 “怎么了?” “姑娘,你那店里卖不卖护身符?” ”一万块。” 老太太低下了头,因为她拿不出一万块,省吃俭用了一辈子也只存下三千块,这三千块还是留给王艺璇的。 “没有钱,别的可以。” “什么?” 陈昭愿走到王艺璇身边:“信奉我,这一生绝不更改。” 王艺璇跪在那里,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女,下意识的用口型说道:“我信奉您,这一生绝不更改。” 陈昭愿侧头看着身后的老太太:“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范无咎看着那叫杨秀秀的老太太:“那是自然,这位姑奶奶一向是言出必行,行出必果。” 陈昭愿突然开口喊了一声:“杨秀秀。” 老太太的脚步停下,只听那个黑衣少女说:“下辈子希望你做自己。” 杨秀秀点点头,范无咎与谢必安拉着锁链,拎着她消失在了大门口。 王艺璇看着外婆消失的方向,瘫坐在地上地上,一切好像梦一样。 她四处看了看,蔡瓜瓜看出什么来,立即走进屋里拿出了纸和笔递给她。 王艺璇接过纸笔写下:“外婆她要去地狱吗?” “你外婆这一生没有做坏事,死的时候不算痛苦,所以来接引她的是黑白无常,她要去地府而非地狱。” 王艺璇继续写道:“有什么不一样?” “黑白无常会接引那些生前没有罪孽的人去地府,安排他们投胎转世,牛头马面出现则是抓那些恶盈满贯的人去地狱赎罪。” 纸上传来王艺璇沙沙写字的声音:“所以,外婆是去地府,不会受罪吗?” “对。” 杨秀秀是个寡妇,含辛茹苦拉扯大了一双儿女,又拉扯大了孙子外孙女,可惜儿女一个孝顺的都没有。 大儿子刘超怕老婆,但家庭还算和睦,二女儿刘欣早恋结婚生完孩子没几年,又离了婚,把孩子丢给了她,再婚去了。 老太太拉扯着外孙女,日子虽然过的紧巴巴,但也算温馨。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现在王艺璇高一。 再婚的女儿刘欣回来了,要把王艺璇接走。 说是要好好补偿她这些年缺席的母爱。 老太太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放了手。 王艺璇到了亲妈那个新家庭才知道。 哪里是补偿什么母爱。 是她妈妈又怀孕了,正好她也大了,把王艺璇接回去伺候她生孩子坐月子罢了,以后还要指望她带孩子。 这些王艺璇都忍了,直到某一天,半夜里继父闯进了她房间。 吓坏了的王艺璇冲出了房间,跑到派出所报了案。 换来的是她妈妈给了她两巴掌,说她小小年纪便会撒谎了。 心就是这样凉的,也不是凉,是寒透了…… 那个家里她回不去了,硬被拉回去便割了腕。 隔几天又跑回外婆家。 打开门却发现外婆已经不知道病了多久,坐在一边的实木沙发上早已经没了气息。 第134章 心愿纸铺4 在炎热的夏天,还散发着一股尸臭味。 王艺璇被吓到了,反应过来的之后跑到外面去喊人,却发现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好在有个热心的邻居跟着她回来,通知了她大舅和妈妈。 大舅一家人来的很快,俩人里里外外翻找了一圈,最终只找到一对银镯子和一个银戒指。 她妈妈和继父来了之后,和大舅大舅妈互相指责了一顿。 相互推诿责任,指责对方没有照顾好外婆。 然后问大舅夫妻俩,把房间翻成这样,到底找到了什么东西。 外婆做了一辈子寡妇,一个人摆摊拉扯大了一双儿女,后来又开始养活她,哪里还能有什么钱。 摆摊收钱的钱匣子里,一分钱都没有。 搭建灵堂的时候,王艺璇妈妈把她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外婆有没有告诉你钱放在哪里了?” 王艺璇摇摇头。 她妈妈又问道:“是不是被你大舅他们拿走了?” 王艺璇还是摇摇头。 她妈妈气的拍了她一下子:“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你哑巴了!一点用都没有!” 她的确哑巴了,可是她妈一点未觉察,就像当年她浑身烧的滚烫去不了学校,还被她妈打了一顿,说装病。 若不是外婆来了发觉她生病了,当年怕是要烧成个傻子。 灵堂很快搭起来了。 外婆躺在冰棺里,妈妈和大舅一左一右的守灵。 外婆的遗像摆在桌子上,两边燃着香烛。 点燃的黄纸在大铁锅里,冒着火光。 黄纸燃烧的烟雾飘进房间里迟迟散不去,到处都是烟火味。 亲朋好友都来了。 守在冰棺两边的妈妈和大舅一下子爆发了比拼演技式的巨大哀嚎。 哭声一声比一声高,王艺璇抬起头偷偷看了妈妈和大舅一眼,诡异的是,这俩人竟然还真能哭出眼泪来。 大人真是天生的演员,比娱乐新闻上那些哭戏都得上眼药水的流量演员强多了。 大人们真是‘了不起。’ 一时间,这个小院里哭声,脚步声,各种声音混合着各种气味乱糟糟的。 丧事很快便办完了,前两天大舅和妈妈二人在人前还哭的死去活来。 那伤心的模样仿佛随时会跟着外婆一起走了。 这会儿从墓地里回来,二人吵了第二架。 她妈一口咬定,外婆的钱就是被大舅两口子拿走了。 大舅和大舅妈两个人则说没有。 接着又是一顿争吵。 最后吵来吵去,吵到外婆留下的这个房子上。 大舅的意思是,房子一向都是留给儿子的,从来没听说谁家留给女儿。 妈妈却说现在男女平等,女儿也一样享有继承权。 吵归吵,他俩谁也没找到房产证。 也就是这一天,房子里开始传来声响。 妈妈和大舅都吓得不敢再待下去,大舅请了人来做法事,也没起什么效果。 他们说这房子里有鬼,是外婆阴魂不散,赖在房子不肯走。 他们说房子里不干净。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鬼,是王艺璇心心念念都想要见到的人。 …… 陈昭愿站在院子里,低头看着瘫坐在地上小声哭泣的女孩问道:“王艺璇,你上高几了?” 女孩伸出三根手指来。 现在已经是暑假了,再上上高三。 “你要不要住校?” 王艺璇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陈昭愿。 陈昭愿很年轻,看上去比她都大不了几岁。 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一家店的老板了。 王艺璇低下头,拿起笔纠结了一下在纸上写下:“我没钱,我妈也不会出钱让我住校的。” “我给你出钱,等你工作之后再还给我。”陈昭愿说完又加了一句:“要给利息。” 王艺璇看了陈昭愿好一会儿,终于点头。 “那你跟我们走吧!” 王艺璇又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我收拾一下。” “我们在胡同口等你。” 陈昭愿说完和蔡瓜瓜离开了小院。 二人回到停在胡同路口的车上。 陈昭愿一回到车上就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上身着花棉袄,下面穿黑裤子,扎着两条羊角辫的纸扎人来。 蔡瓜瓜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陈昭愿手中拿着一支笔,很专心的在给那纸人描眼睛。 “教官,做这个干什么?” “我有个直觉,一会儿应该用得上。” 陈昭愿说完这话,已经描好了一个纸人的眼睛。 这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外面的天气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路人稀少。 只有一个中年男人朝着胡同里走去。 这胡同里住着好几家人,蔡瓜瓜没有多想。 陈昭愿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身材保持的不错,从侧面看,不胖不瘦。 陈昭愿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手中拿着的纸人另一只眼睛也已经描好。 陈昭愿对纸人介绍道:“这位是蔡瓜瓜。” 纸人看着坐在驾驶席上的少女开口打招呼:“你好,我叫大美,大美丽的大美。” 蔡瓜瓜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好,大美。” 见两人已经认识,陈昭愿吩咐道:“大美,跟上去看看。” 陈昭愿说着推开车门,一撒手,那个叫大美的纸人蹦蹦跳跳的跑了下去,朝着王艺璇外婆家走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蔡瓜瓜见此情景,转过身看着陈昭愿:“教官,那个是傀儡术吗?” “对。” “可以教教我吗?” “你可以试试,但我不保证你可以学会。” “教官,其实我觉得我不算笨。” 蔡瓜瓜这句话得到了陈昭愿的认可:“嗯,是不笨。” “那为什么说我不一定能学会呢?” “历代修习傀儡术者,都是见识了这世上的人性之恶,厌世者才能够操纵傀儡。” “这样啊。”要是这样她大概确实不适合学习此术,她觉得这个世界可好可好了。 等等,厌世者?蔡瓜瓜抬起头看着坐后面的陈教官。 陈昭愿那张脸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 蔡瓜瓜困惑的转过身,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陈教官。 厌世者才能够操纵傀儡,教官她……厌世吗? 一直被蔡瓜瓜的目光反复瞟,陈昭愿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想问什么?” “教官你厌世吗?” 第135章 心愿纸铺5 ,厌,喜。 蔡瓜瓜,继续:“官试试?” “虽历识恶,操纵傀儡,谁,识。”陈昭愿蔡瓜瓜。 “,试试。” 毕竟,蔡瓜瓜魅。 蔡瓜瓜,双杏亮晶晶:“官,!” …… 离,王艺璇曾房,切旧,床旧娃娃。 娃娃,婆棉枕,陪幼园睡。 婆刚刚,娃娃,娃娃。 王艺璇床坐,抱娃娃。 碰触娃娃,触,反复摸摸。 绑红绳。 伸堆棉,摸红布包裹。 红布,装封。 封铅笔整齐。 璇璇费。 遗嘱房产证。 闷热,丝。 房,坐床整零币,遗嘱,房产证,哭泪流。 爸爸婚,朋围唱,爸爸,,! 哭,婆拎坏找,哭。 ,晚婆搂,哭。 “爸爸?够吗?” 婆抱怀抚,:“璇璇,婆,璇璇。” 。 叠厚厚封璇璇费。 王艺璇,纪靠摆摊,久,攒钱。 ,留,,留孙。 王艺璇哭,推。 继林彬,王艺璇怔,落木床遗嘱封房产证。 林彬冒贪婪,叹值! 论证,林彬饿狼肉。 婆留丫! 王艺璇终,伸抹泪,嘴,型句:“干!” 装娃娃! 林彬扑,易举夺王艺璇娃娃,压。 王艺璇挣扎喊,。 林彬王艺璇纸站屋景。 林彬攥王艺璇腕,劲低:“怎?” 王艺璇恶狠狠林彬,脚狠狠朝踢。 林彬疼啊,捂裤裆。 王艺璇状抓娃娃朝跑,刚跑步,林彬抓。 林彬恶狠狠盯王艺璇:“跑啊?跑哪,乖乖跟叔叔,!” 王艺璇娃娃紧紧抱怀,。 “,监控。” 林彬刚完,传媚。 “监控啊,!”隐隐兴奋! 林彬,转王艺璇差,圆脸,杏,媚。 林彬蔡瓜瓜,王艺璇句:“?” 蔡瓜瓜指,歪王艺璇句:“谁?” 王艺璇跑及纸笔,型:“。” 蔡瓜瓜懂懂,反哦。 林彬,构威胁,朝王艺璇步,顺势抓。 管,爸爸管闺,旁? 林彬刚刚碰王艺璇腕,蔡瓜瓜,脚林彬踹步,王艺璇护。 踹步林彬捂肋骨,脸惊讶,站。 刚刚趁备,丫怎踹飞? 林彬迈脚步,双腿仿佛固,怎迈。 林彬低,…… ,穿棉袄……纸抱腿仰。 林彬纸双黑黢黢睛盯毛,忍怪:“!” 纸歪:“,丽。” “?” 纸松抱林彬,跳,脸,扇巴掌:“!” 纸巴掌,林彬扇踌躇。 林彬捂脸懵! 清楚,离谱景震惊,纸懵。 “。” “嗯?” “监控,尽挥。” 朝蔡瓜瓜! “收拾完?” 王艺璇。 “吧。” 王艺璇锁,跟蔡瓜瓜朝胡停辆越野。 传林彬鬼哭狼嚎。 概五钟。 纸蹦蹦跳跳胡,跳越野。 蔡瓜瓜倚,步,胡探。 林彬躺,。 蔡瓜瓜伸,坐驾驶席。 透视镜坐陈官:“吗?” “啦!” 第136章 心愿纸铺6 大婶发现他人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不仅动弹不得,还下巴脱臼,说不出话来,口水流得到处都是,眼镜后面的眼睛不停的眨着,里面尽是对求生的渴望。 大婶看到这么个情况,没敢动他,也没敢耽误,立即打了120。 120来的很快。 左手骨折,右手粉碎性骨折,小腿骨折,还断了两根肋骨 下颌脱臼,两颗牙齿脱落。 王艺璇她妈刘欣和她妈现在的婆婆赶到医院的时候,看着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林彬。 刘欣差点晕过去。 之所以没有晕过去,是因为刘欣现在的婆婆,林彬的妈先一步晕了过去了。 刘欣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安顿好了婆婆,又来伺候林彬。 林彬下颌已经复位,现在虽然动弹不得,但是人没有生命危险,已经可以说话了。 警察来的很快。 问过医生之后,留在病房做笔录。 问了林彬的基本信息,看了个人证件之后。 开始了询问。 “讲一下案发的时间地点经过。” 林彬重重喘息的几口,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昨天下午三点左右,镇镇府后面的居民户胡同,我去找我女儿。” “找到了吗?” ”找到了。” “然后呢?” 林彬皱着眉头,脸上有痛苦纠结都神色闪过。 在那胡同里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他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然后我准备带我女儿回家,谁知道被一个女孩和一个纸人拦住了去路。” “等等!你说纸人?是什么纸人?” “就是葬礼上烧给死人的纸人。” 办案人员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一眼,一切心照不宣。 “嗯,你继续说。” “那个女孩和纸人拦住我的去路之后,把我打了一顿。” 王艺璇的妈妈刘欣用一种很难评的表情看着,躺在病床上胡说八道的丈夫。 她心里祈祷着,他这应该是被打的精神错乱了,等他身体恢复了就好了吧! 办案人员的笔停了下来。 另一个人看着林彬问道:“你是说你身上这些伤都是那个女孩打的?” “不全是,我这肋骨是女孩打的,其他的伤都是那个纸人打的!” 林彬此言一出,病房一片诡异的安静…… 躺在病床上的林彬看着那两个办案人员,生怕对方不相信他说的话,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纸人叫大美!美丽的美!你们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办案人员耐着性子问了句:“你认识跟那个……纸人在一起的女孩吗?” 林彬摇摇头:“第一次见,不过我怀疑可能是我女儿的同学。” 办案人员合上资料夹,站起身来说了句:“好,就这样,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来找你,谢谢配合。” 两人说完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说的都是真的!” 办案人员嗯了一声,这敷衍的态度,林彬如何看不出来! 和林彬同一个病房其他病友,本来精神抖擞的坐在自己病床上吃瓜。 结果听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很有默契的往后躲了躲。 然后暗下决心一会儿就找护士换病房。 和一个精神病住一块,实在是让人害怕。 刘欣把两个办案人员送出去。 其中一个人问道:“你爱人他以前精神有问题吗?” 刘欣“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没有,他体检除了近视一直都很正常。” 两个办案人员看了刘欣一眼,没再说什么,一起去了林彬的主治医生办公室。 林彬的主治医生姓秦。 几人打了个招呼之后。 “秦医生,我们过来是想看看问问林彬的伤势。” 秦医生点点头。 “依您所见,林彬这个伤势大概是怎么弄的?” 秦医生想了想:“林彬下颌脱臼肋骨断裂,这个应该是成年男子的拳头造成的,而且是一个强壮的男人。” “有没有可能对方用了什么武器?” 秦医生摇摇头。 办案人员问道:“那他精神有问题吗?” 这个问题也是把秦医生问住了:“这个……得需精神科医生评估。” 很快精神科的医生也来了,听了办案人员的话,去病房看了一下林彬的状况。 接着返回了秦医生办公室。 精神科医生看着坐在一边的刘欣问道:“您爱人家族成员里有没有精神病之类的情况?” 刘欣心事重重的开口:“他爸爸妈妈都正常。” “那再远一点的呢?” “他大姨精神有点问题。” 答案这不就有了吗! …… 此时心愿纸铺。 医生们口中‘强壮的成年男人’蔡瓜瓜正坐在桌前看片。 身边坐在另一个‘强壮男人’大美在拿着另一个平板在看航海王。 大美最喜欢艾斯,正在积极的给蔡瓜瓜安利,说他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 陈昭愿端着茶盏走过来瞥了一眼正在给蔡瓜瓜安利航海王的大美。 “我劝你换一个人喜欢,七武海的鹰眼其实也不错。” “为什么?” 陈昭愿喝了口茶:“因为你喜欢的人艾斯死了,被赤犬一拳打穿了身体。” 大美双手捂着耳朵:“啊啊啊啊啊!!!”的怪叫着在心愿纸铺后面的房子跑了一圈! 她还没有看到后面啊!拒绝剧透!!! 蔡瓜瓜的平板按了暂停,凑到陈昭愿面前颇有兴趣的问道:“教官你也看动漫?” “总得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不然这日子多难熬。” “那教官你现在还看吗?” “不怎么看了,偶尔追追。”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赤犬什么时候死。” 就在陈昭愿和蔡瓜瓜说话的功夫,大美跑了回来。 气鼓鼓的看着陈昭愿:“陈昭愿。” “嗯。” “红狗后面死了吗?” “暂时还没有。” “路飞他在干什么?” “应该忙着变强。” 大美言简意赅的骂了句:“废物!” 陈昭愿点点头。 “咱们店里有刀吗?” “啊?你要刀干什么?” “寄给尾田啊!竟然把我的艾斯画死了!” 陈昭愿轻轻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又疯了一个。 第137章 阴桃花1 没多久林彬被诊断为精神分裂,他妈觉得这应该是他老婆刘欣的责任。 他老婆刘欣觉得他妈这个时候应该帮他们一把,毕竟孙子才两个多月。 这对婆媳各自照顾了林彬一段时间。 林彬拒绝吃药,总说自己没病,他的腿和胳膊就是被纸扎人打的! 最终刘欣和她婆婆互相推诿,大吵一架。 刘欣说你家有精神病基因还娶老婆生孩子害人,简直就是作孽! 刘欣的婆婆说你放屁,你才有精神病!你全家都有精神病!我儿子就是娶了你才倒霉犯病的! 明明没有精神病,却天天被妈妈和老婆逼着吃药,已经快要逼成精神病的林彬忍不住扇了刘欣一巴掌。 把刘欣打的脑袋瓜子嗡嗡响了半天。 最后刘欣和她婆婆忍无可忍一起把林彬送进了精神病院。 理由:林彬有暴力倾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转眼到了八月中旬,一连两天都又闷又热,出门就像活在蒸笼里。 店里接到小订单,只要是蔡瓜瓜和徐少言能解决的,陈昭愿通通丢给他们两个。 第三天上午,天气终于暗了下来,无花从后厨端着蓝莓蛋糕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打了一声雷。 没一会儿,一扬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砸地上,溅起一个个漩涡。 陈昭愿看着外面的大雨,又看看面前摆着的蓝莓蛋糕,心情一时间莫名的好,唇角不自觉的弯起一抹弧度来。 无花坐在陈昭愿对面,一只胳膊放在桌面上托着下巴,看着陈昭愿。 坐在另一边的蔡瓜瓜没好气的瞥了无花一眼,她总觉得这个和尚对她们陈教官心怀不轨! 陈昭愿喊了一声:“瓜瓜。” 无花立即说道:“她有。” 说完转身看着蔡瓜瓜:“你自己去后厨拿。” ……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把雍州浇了一个湿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昭愿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有人敲门。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 第一个起来的是徐少言。 玄清观给徐少言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作息,往往天刚蒙蒙亮,他便已经醒了。 徐少言没多想,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波西米亚风格的连衣裙,手腕上戴着几串颜色各异的水晶手串。 只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顶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不仅眼圈黑,印堂也发黑。 她神情有几分萎靡,看到出现在她面前的年轻道士问道:“陈昭愿陈老板是不是在这里?” 徐少言点点头,把那女孩请进了店里,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王小虎趴在一边的沙发上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那女孩,然后从沙发上跳了下去。 王小虎来到陈昭愿房间,跳到床上,看着闭着眼睛的陈昭愿。 “大早上的你有病啊,不睡觉?” 王小虎白了陈昭愿一眼:“外面来个女孩。” “哦。”陈昭愿兴趣缺缺,自从店里有了徐少言和无花,店里哪天不来几个女孩啊。 “她身上的事,那个小道士解决不了,而且那女孩点名要找你。” 王小虎留下这么一句话,又从床上跳了下去,迈着猫步走开了。 陈昭愿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走到卫生间洗漱,换好衣服。 走进店里的时候,正在招待顾客的徐少言抬头看着陈昭愿:“老板,早!” “早。” 陈昭愿说着走到那女孩对面坐了下来。 徐少言坐在了一边,介绍道:“这就是我们陈老板。” 那女孩抬头看着陈昭愿,心想这么年轻吗? 陈昭愿看了一眼对面女孩发黑的印堂问了句:“叫什么名字?” “顾湘。” “要解决什么问题?” 顾湘双手捧着热茶,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好像被鬼缠上了。” “嗯?怎么说?” “我是个设计师,平常喜欢收集一些有岁月感的首饰,小摆件之类的,有些不太昂贵的古董也会收集。” “嗯。” “一直到上个月,我去梁洲采风,正好赶上了当地一个庙会,在那个庙会的地摊上,看上了一个玉扳指。” “那个玉扳指是白色的,外面一圈雕了一圈花纹,不过那花纹被磨掉了一半。” 顾湘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一看就很喜欢,在手上试了试,有点大,那个人说是从农村收上来的,要价两千块,我当时没有同意,讨价还价之后一千五拿下了。” 陈昭愿听着顾湘的话,目光落在了顾湘胸前挂着的那个白玉扳指上。 “就是这个?” 顾湘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那个白玉扳指,点点头:“是。” “你继续。” “这个扳指我拿到手,因为尺寸实在有些大,便找了一根绳子,戴在了脖子上,当天晚上,我便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穿着古装,妖颜如玉……” 陈昭愿听着:“不要害羞,你继续说。” “他在梦里很温柔,跟我说他叫秦时,梦里我们一起赏星赏月,谈论诗词歌赋。” “你们很开心。” 顾湘点点头:“是,当时很开心,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这个秦时,第三天他对我表白说喜欢我。”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同意了。” 陈昭愿用的是陈述句。 顾湘的头埋的更低了,声音也变小了不少:“是,我以为是我太久没有恋爱,想男人想的,才会做那样子梦,直到第四天我回了家,当天晚上又梦到了秦时。” “他跟我说,让我去找他,希望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还给我了一个很详细的地址。” 顾湘想起那个地址还是一身冷汗:“春安街,御景306。” “你去了?” “是,我当时想着万一真有这个人呢?我再次起身去了梁洲。” 恋爱脑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顾湘说着摇摇头,眸子里盛满了惊慌。 “梁洲真有这么一个地方,但那个地方是殡仪馆。” 再次回想起来,顾湘还是觉得遍体生寒。 “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我可能遇见脏东西了,但是怎么遇到了,还不清楚。” “回去的路上在街头遇见一个摆摊算命的,那人拉住我说。” 顾湘回忆了一下那个算命先生的话。 他说:“老夫观你印堂发黑,被脏东西缠身,再不解决,命不久矣。” 第138章 阴桃花2 顾湘说到这里沉默了下。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顾湘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那个算命先生和我说完,就当着我的面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徐少言闻言重重的吸了口气。 陈昭愿不怎么意外继续问道:“死了?” 顾湘摇摇头:“没有,只是受了伤,他跟我说让我快走,我身上的东西太厉害,他解决不了,我走之前他和我要了一块钱。” 陈昭愿点了下头,这个应该也算是那算命的一劫吧。 “我回去的路上就把这个白玉扳指摘下来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谁知道当天晚上,我又梦见了秦时,他那张如玉的脸有些狰狞的看着我。” “他说湘湘你不守承诺。” “那天我吓得一个激灵就醒了,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脖子上有些不对劲,打开灯一看,那个被我扔掉的白玉扳指,又回到了我身上。” 顾湘说着说着,声音里带着一种无助的哭腔。 “我又找了一个师傅,那师傅完全拿他没有办法,甚至还激怒了他,那天晚上他找到我说:湘湘,你真不乖。” 顾湘说着闭上了眼睛,那日他在梦里强迫了她,以前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还以为是春梦一扬,现在知道了,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 天快亮的时候,他说:“湘湘你是我娘子,别想摆脱我。” “为了不梦到他,我开始整整夜整夜的不睡觉。”顾湘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把身上防晒衣的袖子拉了上去,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看的一边的徐少言直皱眉头,暗想这女人是个狠人。 人可以一天不睡觉,但没有人能做到连续很多天不睡觉,哪怕是神仙也有打瞌睡的时候。 “虽然我尽力不让自己睡觉了,但打个盹的功夫还是会梦见他,并且越来越难以清醒过来,他威逼利诱的让我回去。” “春安街,御景306?” 顾湘点点头:“我自然是不可能去的,可是状况却越来越不好。” 顾湘说着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有几根黑发顺着她指缝掉了下来。 顾湘拿着手中的那几根黑卷发说:“你看。” 陈昭愿瞥了一眼顾湘手中脱落的黑发,看着她的眼睛:“谁让你来找我的?” “灵隐寺无念。” 端着果盘走过来的无花听到这么一句话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那位师傅说我的事情他也解决不了,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来找您。” 陈昭愿闻言抬头瞥了一眼无花,点点头。 顾湘一心都是自己的命还有没有救,压根没有看身边的和尚一眼。 倾身向陈昭愿:“陈老板,我还有救吗?” 陈昭愿点点头:“有,十万块,救你一条命。” 十万块,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小数目,但是对于救命来说,很值。 顾湘一只手抓着斜挎包,看着陈昭愿:“行!” “但是,是不是要去一趟梁洲?” “对。” “谈完了吧?” “嗯。” “先吃早餐,吃完再干别的。” 蔡瓜瓜是不吃早餐的,没有事情的话,经常一睡睡到大中午。 顾湘已经好多天吃不进什么东西了,于是坐在沙发上等着陈昭愿。 餐桌前。 陈昭愿喝完了碗里的红枣小米粥。 “徐少言你跟我一起去梁洲,和尚你和瓜瓜守店。” 徐少言有点惊讶,因为之前陈昭愿无论去哪基本上都会带着蔡瓜瓜。 陈昭愿好像看出了徐少言的想法,但没解释。 她拿起衣架上的斜挎包,喊了一句:“娜娜?” “姑娘,我在呢!”杨娜娜与她的声音一起出现在陈昭愿面前。 “你练的如何了?” 前一阵子,陈昭愿找了一本适合鬼修的功法给她,这些日子以来,杨娜娜一直在花轿里修炼。 “现在方圆十里的鬼,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 “很好,那咱们现在去一趟梁洲,找个大鬼给你练练手。” …… 徐少言开着他那辆奔腾小马,带着陈昭愿和那个叫顾湘的女孩一起前往梁洲。 为什么不带蔡瓜瓜。 蔡瓜瓜对她这份真心,她看到了,但真没有必要带着她此处拉仇恨,她们这一代九大家基本上都互相认识,带着蔡瓜瓜有点过于扎眼了。 …… “姑娘,大鬼是多大的鬼?” 陈昭愿目光落在坐在她身边的顾湘,胸前挂着的那个白玉扳指上。 “至少八百年的鬼。” 杨娜娜作为一只鬼哆嗦了一下子,八百年的鬼,是不是该说姑娘真是的看得起她。 姑娘既然这么看好她,她应该没问题吧。 顾湘坐在陈昭愿身边,听着陈昭愿的话,大气不敢喘一口:“陈老板,您这是在跟谁说话?” “没什么,你假装听不到就好了。” 顾湘张张嘴,最终没说什么,怎么可能假装听不到。 开车的徐少言突然开口喊了一声:“老板。” “嗯。” 徐少言透过后视镜看着顾湘胸前那个白玉扳指。 “有话就说。” “是陪葬品吧!” 顾湘本来就因为坐在她身边的陈昭愿自言自语有点被吓到。 这会儿听了徐少言的话,觉得更害怕了。 尤其是听到坐在她身边的陈昭愿说的那声是。 顾湘这一刻就想把这个白玉扳指摘下来,扔了。 只是按着她之前的经验,这个白玉扳指她是无论如何也扔不掉的。 陈昭欧瞥了一眼顾湘身上带着的那个白玉扳指问了句:“当时,你买这个白玉扳指的时候 那个摊上的东西多吗?” 顾湘回想了一下,开口说道:“挺多的。” “那个摊的位置你还记得吗?” 顾湘点点头。 “好,咱们就先那里。” 于是,浅绿色的奔腾小马朝着庙会的方向驶去。 梁洲,有十五个城。 每个城每逢十五都要办一扬庙会,那一天各地的摊贩都会过来做生意。 庙是梁家修建的,每个城的庙里都供着一个神仙,那神仙姓陈,是个女子。 第139章 阴桃花3 陈昭愿和徐少言他们几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 已经过了饭点,陈昭愿一下车就钻进了旁边的小店里。 要了几碗猪肉馅的馄饨,上面撒着少许翠绿色的葱花和香菜,几滴香油飘在汤面上,冒着馋人的香气。 比起陈昭愿吃的津津有味,徐少言和顾湘显然没什么胃口。 从餐馆里出来,终于在庙会的某个位置上找到了顾湘说的那个摊贩。 那个摊主,古铜色皮肤,胡子拉碴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印堂上那一片乌黑有些扎眼。 此刻他坐在遮阳伞下的折椅上昏昏欲睡。 陈昭愿几人站在一边:“是那个人吗?” “就是他。” “少言你和顾湘在这里等着,我过去就好。” 虽然徐少言也有点想跟过去看看,但想到师父对他的嘱咐,立即道了一声:“好。” 陈昭愿撑着那把黑伞走到那个地摊前。 弯下腰认认真真的看着桌上摆着的古玩,首饰。 摊主朦胧中看到一个人,一下子醒了过来。 坐起身,伸手揉了两下脸,试图让自己醒醒盹。 “小姐,看上什么了?” 陈昭愿从一堆赝品和陪葬品中,挑出一根白玉簪子,举起来问道:“这个簪子多少钱?” 摊主的笑容一下子堆在了脸上,显得无比真诚:“小姐,真是好眼光啊,这个簪子可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出来的,您既然诚心想要,我也给您一个底价。五千五咱结个缘,您看成不成?” 陈昭愿举着手中的黑伞,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五十。” 那摊主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奇葩的事,但这一刻,还是让前这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女孩,砍价砍的一怔。 徐少言站在不远处,没忍住伸手扶额。 这个摊主和他们陈老板真的属于,一个敢要,一个敢砍。 站在徐少言身边的顾湘也忍不住说了一句:“砍价还能这么砍吗?” 这个陈老板为什么如此勇敢?这么砍价一点也不怕对方打死她。 好像知道顾湘心中所想一样,徐少言说道:“大概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人能打得过我们老板。” 摊主怔了怔:“不是啊,小姐,您看啊。” 摊主说着从陈昭愿手中接过那根白玉簪子,指给陈昭愿看:“您看,这根簪子和田玉里最好的羊脂玉,一点纹裂,杂质都没有,俗话说得好,黄金有价玉无价,就五千五我真是没多要。” 陈昭愿面无表情咬定五十不松口。 “五十真的不行,您多少再加点。” 陈昭愿扔下一句:“五十不行就算了。” 然后打着那把黑伞转身就走,心里默念。 一。 二。 三。 最终还是摊主承担了所有,他说:“小姐,哎呀,行吧,五十就五十,就算跟您结个善缘,您拿走吧!” 站在不远处的顾湘觉得自己就是个冤大头…… 陈昭愿拿出手机扫了五十过去,然后接过摊主手中递过来的簪子。 转身撑着黑伞施施然走了。 走到徐少言和顾湘面前。 徐少言说道:“老板……” 陈昭愿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那个摊前,又来了一个女人,四十来岁的年纪,看上了一方印章。 “老板,这个怎么卖?” 刚刚还对陈昭愿很是热情哦摊主,看清楚对方的模样说了句:“这个啊不卖了。” “什么?” “没什么,我准备收摊回家了。” 女人白了摊主一眼,忍不住骂了声:“有病!” 那摊主也不恼。 看到此处,陈昭愿说道:“咱们走。” 陈昭愿收了伞,上了车,把玩着手中那根白玉簪子。 那个摊主有一点说的没错。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簪子,羊脂玉,按市价不止五千。 一万左右的簪子,那摊主五十卖给了自己,这一点就很有意思了。 “老板,怎么样?” “他那摊上除了赝品,就是新出土的陪葬品,这个簪子和顾湘那个白玉扳指是从同一个人身上扒下来的。” 陈昭愿说的寻常。 坐在她身边的顾湘听到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几个字,忍不住呕了一声。 徐少言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脸色惨白的顾湘,觉得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去买什么岁月感的古董旧物了…… “那个摊主是个盗墓贼,已经被那个大鬼控制住。” 陈昭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他活不长了。” 徐少言吃了一惊:“啊?”了一声。 陈昭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好好开车。” “我是看到他印堂发黑,没想到会没命。” “不止。” “还有别的?” “他会断子绝孙。” 本来盗墓者就不得好死,那个盗墓贼还被大鬼控制着,帮他选女人,就更是作孽。 坐在陈昭愿身边的顾湘则越听越觉得心里凉…… 陈昭愿解下了绑着头发的绿色发带,用手中的那根白玉簪子盘起了头发。 然后头一歪,躺在后座上睡着了。 顾湘有些担心的看着陈昭愿。 徐少言摇摇头,示意她放心。 梦境。 陈昭愿睁开眼睛发现,她一人置身一座华美的古宅中,那宅子可比高家大院要气派多了。 她在宅子里走了好一会儿,迷了路,最终闯进了一处房间。 房间里水雾朦胧,像是浴室? 走了两步,掀开珠帘,室内有一处浴池。 浴池上放着瓜果,用琉璃盏盛着的美酒。 浴池里坐着个男子,长发宽肩,至于是不是窄腰,有没有腹肌,陈昭愿就不知道了,因为这个人大半个身子没入了水中,实在看不清。 陈昭愿是什么人,是喜欢看擦边男主播,不,美男主播的头号种子选手。 男人不光得身材好,还得长得好,才方能入她的眼。 网上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倒也不是好色,只是花开的正艳,不欣赏倒显得不解风情了。 他们为什么擦为什么脱,当然就是希望你来看啊。 陈昭愿这般想着绕到了那男人前面,温泉水升起朦胧的雾气。 水里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光潋滟。 突然就想起顾湘说的那四个字来。 妖颜如玉,当时还以为顾湘夸张了。 第140章 阴桃花4 男人盯着陈昭愿,声音也很是动听:“姑娘,可是迷路了?” 这么美好的人,可惜啊,蓝颜骷髅。 “公子能不能站起来?” “嗯?” “让我看看腹肌?” 叫秦时的男人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子,纠结良久,第一次在女子面前蹙眉…… 然后,陈昭愿醒了。 陈昭愿摇摇头,总结这个叫秦时的男鬼玩不起! 不就是要看看腹肌吗?就这样把自己赶出来了? 坐在陈昭愿身边一直很担心的顾湘见她醒来。 “陈老板,你没事吧?” “没事。” 这次,陈昭愿没有贴什么符纸,小马奔腾按着正常速度,终于在天色微暗的时候赶到了顾湘说的地方。 春安街,御景306。 的确是有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个殡仪馆,准确一点来说是个废弃的殡仪馆。 哪怕是八月的天,这个地方还是有些阴冷,仿佛一丝热风也透不过来。 大门口,有两棵垂柳,在这个地方,远远看去就像贞子的头发,还是两个贞子……一左一右。 顾湘一下车,这是她第二次站在这个地方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昭愿少有的在这种天气里没有打伞。 杨娜娜则又回到了陈昭愿斜挎包中的花轿里。 徐少言停好车,走过来,站在这个废弃殡仪馆大门前的台阶下,望着上面,感叹了一句:“好家伙。” 好重的阴气啊。 陈昭愿说了一声:“走,进去看看。” 顾湘站在台阶下,有些顾虑重重,一时间没有动弹。 陈昭愿转身看着顾湘:“走啊,我既然接了你这单,自然会护住你的。” 顾湘两只手攥着斜挎包带子,深深呼出一口气,给自己打打气气,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上去。 她胸前的白玉扳指有些发烫,顾湘低下头看了一眼,那白玉扳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如之前她来这个地方的时候一样。 殡仪馆的地板有些已经被杂草顶开,厚厚的尘土已经看不出地板原来的颜色。 接待台后面的倒在地上的转椅,金属关节已经锈住,黑色的皮质坐垫完全脱落,另一侧的房间里还放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骨灰盒。 屋顶的角落结了不少蛛网。 徐少言四下打量完这个殡仪馆,问了一声:“老板,这个地方怎么看也就荒废了十几年二十年。” “这个殡仪馆是没有,那建这座殡仪馆之前呢?” 顾湘跟在陈昭愿身后亦步亦趋。 自从陈昭愿他们三人走进这个殡仪馆之后,那股子阴风吹得越发猛了。 顾湘脖子上戴着的那个白玉扳指发出微弱的光。 天花板上年久失修的灯泡忽明忽暗。 尽管陈昭愿和徐少言就在她身边,她还是有些慌。 实在没忍住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陈昭愿的上衣衣角边缘。 天花板上的灯泡突然彻底黑了。 一阵阴冷的风吹进来。 殡仪馆突然传来一个在顾湘听来很是耳熟的声音。 “湘湘,你来嫁我了吗?” 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好听。 但这个声音对于现在的顾湘来说就像是催命符。 在一片黑暗中,顾湘躲在了陈昭愿身后,还试图跟他讲道理。 “人鬼殊途,我把这个白玉扳指还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顾湘说着摘下了那白玉扳指,拿在手上。 “湘湘,你我二人,夫妻该做的都做了,也许下了生生世世都在一起诺言,如今怎么能反悔呢?” 夫妻该做的都做了…… 陈昭愿和徐少言往顾湘身上瞥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黑暗中顾湘臊了大红脸,又庆幸这会儿屋里漆黑一片,谁也看不见。 但其实……陈昭愿看的清清楚楚,就连站在顾湘身边的杨娜娜也看的清清楚楚。 顾湘望着眼前的黑暗说道:“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是鬼。” 男鬼秦时那边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几秒钟。 秦时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鬼又如何?对你好不就行了吗?” 这话说的听上去还像句人话,陈昭愿这么想着。 结果下一秒,又听到秦时继续说道:“只要你也死了,成了鬼,我们就能做一对寻常的鬼夫妻,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男鬼秦时的这句没有一丝阳间味的鬼话,直接把顾湘给干沉默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 一连数日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顾湘,这一刻仗着陈昭愿和徐少言在身边,突然爆发了。 “谁要跟你做鬼夫妻!我有亲人朋友有自己的事业,我要好好活着,我才不想死!” 顾湘这一番话,秦时仿佛没听见,又或者说听见了压根不在乎。 他用一种很是深情的语调说道:“湘湘,你接了我的聘礼就注定要做我娘子了,凌晨我便来娶你。” 秦时说完,那股阴冷的风消失了。 天花板上的灯泡再次闪了闪,周围终于有了一点光亮。 “陈老板,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离开,等到凌晨,这个秦时既然说了来娶你,那么凌晨一定会现身。” 三个人一直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又从天黑等到凌晨。 “咚咚锵……”铜锣声响起。 顾湘听到这个声音看向陈昭愿:“陈老板,怎么办?” 陈昭愿拍了一下顾湘的肩膀:“别怕,先看看。” 然后又一听到一阵唢呐声。 吹的是百鸟朝凤。 声音越来越近,一股巨大的阴风从门外吹进来。 徐少言勉强能够站住,陈昭愿拉一把顾湘。 顾湘这才没有被吹走。 室内突然亮了起来,周围的扬景却变了模样。 是陈昭愿在路上的时候,梦里见过的扬景。 房间里的燃着无数烛火,昏黄的暖光映在陈昭愿三人脸上。 外面传来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娘子,为夫来娶你了。” 这话刚落音,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男子,一身红嫁衣,身姿修长,肤白如玉,眸光潋滟,看向顾湘的时候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深情。 徐少言想着,难怪顾湘之前用妖颜如玉四个字来形容这个男……鬼。 确实好看,也确实不能怪顾湘把持不住。 顾湘往陈昭愿身后躲了躲说了一句:“我说了我不嫁。” 男鬼秦时看着顾湘,一脸柔情,他说:“湘湘,听话,别闹了,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第141章 阴桃花5 陈昭愿点点头:“毕竟这是一个打了八百多年的老光棍。” 陈昭愿本来想着他没有折腾死顾湘,已经算是比较克制了,有了在路上那个梦境的了解。 哪里是比较克制?这家伙是利用那个盗墓贼,向美女们广发陪葬品,选妃呢!王八蛋! 陈昭愿和杨娜娜旁若无鬼的你一言我一语,站在一边喋喋不休。 真的是一点不给这八百多年的老鬼面子。 秦时的目光终于从顾湘身上移到了陈昭愿身上。 陈昭愿头上还戴着那个白玉簪子。 这是?今日梦里与他相会的那个。 作为一个死了好几百年的大鬼,对于修士一类的人很是敏感,但是在梦里,他没有感觉到这姑娘有什么不同。 她应该是用了什么秘法掩盖了自身修为。 现在她不加掩饰,秦时还是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怎么会呢? 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小道士,他看的透,另一边的那个穿着连衣裙的女鬼,他也看的透。 就因为看的透,觉得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秦时才会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可是顾湘身边的这个姑娘,他竟看不出对方是什么路数? 修士?有点像。 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又有点像他的同类。 秦时摸不准了。 那双潋滟的眸子看着陈昭愿,里面起了一抹困惑:“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昭愿微微一笑:“介绍一下,我是心愿纸铺的老板,陈昭愿。” “纸铺?” ”主营纸扎,解决各种灵异事件,不过本店的纸扎有点贵,公子要不要买一些?” 陈昭愿说着,四下打量着周围:“你看看你这房子也该跟着时代变一变了,房子家电车辆……” 秦时皱了下眉道了声:“不需要。” “好吧。” 站在陈昭愿身边的徐少言突然开口说道:“但有一点,我觉得公子肯定需要。” “什么?” 徐少言一脸真诚哦推荐:“成人娃娃。” 陈昭愿:“……” 顾湘:“……” 杨娜娜:“……” 顾湘目瞪口呆的看着徐少言,心想这个道士是正经道士吗? 成人娃娃是什么东西,秦时不懂,但他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时再次拒绝:“不需要。” 秦时不想再和这俩人纠缠,看向躲在陈昭愿身后的顾湘,伸出手来:“湘湘,出来吧,跟为夫走。” 顾湘的头再次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我说了我不嫁你。” “湘湘,你又耍小性子了,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这样。” 杨娜娜实在忍不住撇嘴,这个秦时确实听不懂人话,完全没法交流。 “没听到吗?人家说不想嫁给你。”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劝你们让开!” 杨娜娜皱着眉头想到,这话是这么用的吗? 陈昭愿抬眸看着眼前的大鬼秦时:“你这婚,我还是拆定了。” “找死!” “娜娜,上。” 杨娜娜闻言,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手做利爪状,带起一阵阴风向秦时扑去。 秦时见状则冷哼了一声。 “不过是一个几十年的鬼,不自量力。” 秦时说着轻松闪身,抬手便是一道幽蓝的鬼火迎上。 两鬼顿时缠斗在一起,拳脚相加,鬼火与阴气四溢。 打着打着,秦时有些惊讶了。 按理说和他缠斗的这个女鬼,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她现在的实力远远比三十多年的鬼要高出一大截。 如果遇见的不是自己,对手是个一二百年的鬼,那她完全可以打过。 秦时想着,丝毫再没有放松,一招一式都带着八百多年大鬼的压迫力。 几个回合下来,杨娜娜渐感吃力,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徐少言站在一边看着杨娜娜和秦时的打斗:“老板,娜娜怕是撑不住几回合了,我上去帮帮她。” 陈昭愿一把拽着想要上前帮忙的徐少言:“对方可是八百多年的大鬼,你上去干什么?送死啊?” 另一边秦时却越战越勇,鬼火缭绕在双手间,仿佛要将周围一切都吞噬。 接着手中鬼火猛地一涨,向杨娜娜扑面而去。 杨娜娜心底暗叫不好。 忽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那道鬼火朝着一边散去。 秦时定睛一看,那个叫陈昭愿的姑娘,手持一把写着听话二字的折扇,挡在了那个叫娜娜的女鬼面前。 杨娜娜有些无措的站在一边:“姑娘,对不起,我打不过他。” “这有什么值得对不起的,本来就是让你练练手,他可是八百多年的大鬼,你坚持几个回合已经不错了。” 杨娜娜听了这话,脸上才有一丁点笑意。 陈昭愿摇着手中那把折扇,左手的食指指着折扇上那两个字。 “秦时,看到了没?” 秦时看了一眼陈昭愿指着的那俩字,客观评价道:“字真丑。” 陈昭愿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 徐少言伸手轻轻扯了一把顾湘提醒:“往后退退。” 顾湘不明所以的跟着徐少言往后退了数步。 陈昭愿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对面,一身大红喜服,妖颜如玉的大鬼秦时。 她唇边弯起一抹弧度,眼里不带一丝温度,陈昭愿说:“很好。” 秦时不明白什么叫很好?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秦时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陈昭愿,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扬景。 陈昭愿说完很好两个字,就朝着自己挥了一下她手中那把折扇。 瞬间,阴风骤起,候在院子里的小鬼被这股子阴风直接扇飞,已然没了踪影。 挥扇子的同时,陈昭愿人已闪现到秦时面前。 秦时想要动手,却发现自己动不得。 接着一股泰山压顶感觉扑面而来,秦时承受不住那股压力,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骨头和地板的碰触发出咚的一声响。 而陈昭愿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时,她甚至都没有动作。 陈昭愿合拢那把折扇,握着扇柄,用扇子的另一头挑起秦时的下巴。 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第142章 阴桃花6 八百多年前,他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没有今天这么害怕。 陈昭愿说:“不是写着让你听话了吗?” 秦时牙齿打着冷颤,看着陈昭愿:“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昭愿轻叹了一声,抽回扇子,在秦时的肩膀上敲了一下。 嘭的一声!秦时膝盖下的地板裂开了,膝盖也裂开了。 他是一只鬼,一只八百多年在某些时刻,已经可以凝聚出实体的鬼,在方圆百里内说一声鬼王也不过分。 此刻那张如玉的脸上却起了一层薄汗。 陈昭愿鲜少用美人来形容个男人,但眼前的男人的确是美。 陈昭愿手中的那把折扇再次挑起了秦时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一双冷眸锁住他。 “现在可以听话了吗?” 秦时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尽是倔强,一个八百多年的老鬼,怎么可能就这样听话。 笑话,他不要面子吗? 秦时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陈昭愿,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字:你做梦! 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真香定律,虽迟但到。 陈昭愿哦了一声,扇柄再次抬起,只是这次还未落在秦时肩膀上,就听对方咬着牙说了一句:“我听话!” 陈昭愿轻轻一笑,垂眸瞥他,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四周的阴风终于停了下来。 陈昭愿喊了一声:“娜娜。” 杨娜娜风一般的飘到了陈昭愿身边。 “姑娘。” “这个宅子里还有其他人,你和徐少言去找找。” “好。” …… 这个宅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谁建的,有好几处院子。 一人一鬼穿过走廊。 徐少言和杨娜娜一人一鬼穿过走廊,分头行动。 杨娜娜刚刚走到一处院子里,就听到某个房间里传来哐哐哐的砸门声。 杨娜娜顺着声音飘了过去。 越靠近,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越清晰。 “开门,开门!放我出去!!!” 是个女孩的声音。 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小鬼。 杨娜娜飘了过去。 守在门口两边的小鬼打着瞌睡的小鬼感觉到一阵鬼气,立即睁开了眼睛。 看着已经站在他们面前的女鬼杨娜娜,顺势就要扑上去。 而如今的杨娜娜,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在王家村的杨娜娜了。 杨娜娜眼神都没给那两个小鬼一个。 只是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扇了到墙上去了。 真是的,打不过你们主子,还打不过你们吗? 从墙上滑落下来的小鬼捂着胸口对另一个小鬼说道:“快去通知公子!” 另一个小鬼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杨娜娜撇撇嘴,公子?什么公子,你们公子这会儿在我们姑娘面前跪着呢! 八百多年的大鬼,她们姑娘收拾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果然他们家姑娘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厉害的人了。 杨娜娜这般想着,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门。 不知道是不是和陈昭愿,蔡瓜瓜两个人相处久了,杨娜娜这动作十分彪悍。 屋内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孩猛地发现门被打开。 门外站着个? 女孩朝地上看了一眼,发现烛光下对方没有影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又是个鬼?” …… 徐少言则在在另外一个院落中。 手中的符纸定住了守在门外的两个小鬼。 室内亮着昏黄的烛火,徐少言站在门外。 等一会儿,瞧见杨娜娜朝这边走来。 杨娜娜走到徐少言身边:“你怎么还不进去。” 徐少言身形一歪,看到跟在杨娜娜身后的那个女孩,目光空洞,一脸茫然。 “这是?那个大鬼对她用了迷魂术吗?” “那倒没有,是我对她用了迷魂术,她不肯乖乖走,还大喊大叫的,我嫌她吵。” 徐少言伸出一个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这里面还有一个女孩。” 杨娜娜哦了一声。 徐少言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杨娜娜看了一眼徐少言,顺着台阶走到门前,再次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门。 门被踹开之后。 杨娜娜和徐少言走进房间里,发现屋内确实还有个女孩子,古代装扮,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一把木梳。 一下一下梳着握在手中的黑发。 她听到声响转过身,看着走进来的一男一女。 “你们是?” 徐少言上前一步解释道:“我们是来救你的人。” 那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再次转过身,面容平静的说了声:“不用了。” 对方这声不用了,让徐少言有点懵:“什么?” “我是心甘情愿待在这里陪伴夫君的,我不走。” “夫君?你知不知道那个秦时是个鬼?” 坐在梳妆镜前面的女孩,抬头看着梳妆镜里面的徐少言。 “是人是鬼有那么重要吗?他长得帅对我好,总比外面那些骗人的丑东西强。” 对方这一番话把徐少言干沉默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点什么好。 只能看向站在他身边的杨娜娜。 杨娜娜则一句话也没有说,用表情骂骂咧咧的看了一眼徐少言。 然后朝着坐在梳妆镜前的女孩飘去。 杨娜娜飘到那个女孩身边,女孩梳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从那块铜镜中,看着出现自己身后的杨娜娜,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点什么,杨娜娜对着女孩的双眼一挥手。 那个你字卡在了女孩喉咙里,双眸变得和门外那个女孩一样,空洞,麻木…… “好了,跟我走。” 杨娜娜说完这句话,坐在凳子上的女孩子缓缓站起身来 跟在杨娜娜身后一步步离开了。 徐少言呼出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 再说另一边,陈昭愿站在一边,穿着大红喜服的秦时跪在陈昭愿面前。 秦时看向站在陈昭愿身边的顾湘:“湘湘,即便你不肯嫁给我,也没有必要找个这个厉害的人来害我吧?” “我早就说过多少遍,我不想嫁你,是你不肯放过我好吗?” 秦时垂下眼睛,叹了口气,然后抬眸看着顾湘:“你既然那么不想嫁给我那就算了,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上,能不能让这位陈老板放了我?” 顾湘没说话,手握折扇的陈昭愿低头看着秦时,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第143章 阴桃花7 但是站在院子外面,迟迟没有进来。 无他。 陈昭愿这一刻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扬,压的其他小鬼不敢再向前。 也就是这个时候,杨娜娜和徐少言回来了。 杨娜娜走在前面雄赳赳,气昂昂。 后面跟着两个眼神空洞的女孩,和那个没起到什么作用的男人徐少言。 “姑娘我回来了。”杨娜娜说着走到陈昭愿身边,指着那两个女孩子:“人也找到了。” 陈昭愿点点头,认可道:“干得好。” 得到了陈昭愿的夸奖之后,杨娜娜开开心心的站到了一边。 陈昭愿抬眼看向那两个年轻女孩。 有个共同点,就是都很年轻漂亮。 陈昭愿之前还在想,秦时作为一个寡了八百多年的单身鬼,一现身竟然没有折腾死顾湘,还算克制。 现在看着对面那两个女孩,又联想到,庙会上那个摆摊都摊主还在不停的给他物色美女。 陈昭愿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秦时,克制?个屁! 这家伙这是在效仿古代,玩后宫佳丽三千那一套,这是选妃呢? 秦时抬起头看着站在陈昭愿身边的顾湘,那双潋滟的眸子里是说不尽的深情。 陈昭愿朝右边移了两步,把顾湘挡在了身后。 “不用看她了,现在她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秦时那双眸子暗了下来,一双手攥着外衫的边缘,往里拢了拢。 “你想怎么样?” “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我回店里帮我打工,二跟我结契,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但不准再害人。” 秦时不用想都觉得,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就没有第三个选择吗?” “也有。” “是什么?” “你魂飞魄散。” 秦时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一张如玉的面皮气的铁青。 “你要选就快一些,我这个人一向都没什么耐心。” 秦时看着陈昭愿,眼中神色一再变幻,最终咬着牙,低吼一句:“我跟你结契。” 陈昭愿答了声好,然后双手开始结印。 口中念着:“血引周天,指烙双肩,神魂为契,主命仆从。” 陈昭愿念完这几句咒语,结印的手指燃起了冰蓝色的焰火。右手的中指与食指并拢,落在秦时的百会穴上。 冰蓝色的焰火自陈昭愿指尖钻进了秦时的百会穴中。 一瞬间,冰冷彻骨的寒意在秦时四肢百骸蔓延游走,反反复复。 冷汗一滴一滴自额头滑落到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时额前的散落了几缕碎发。 秦时作为一个八百多年的大鬼,在这一刻,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这种无力比他连续睡三个姑娘还要虚…… 他一只手撑着地板,这才没有倒下去。 陈昭愿低头看着秦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秦时跪在那也没有力气再起来,所以这会儿一动也不动。 在陈昭愿和秦时结契的那一刻,徐少言和杨娜娜还有顾湘便退到了一边。 顾湘看着陈昭愿问道:“你们老板在看什么?” “看美男子。” …… 陈昭愿收回目光,没有再看秦时一眼,走到杨娜娜和徐少言带回来的那两个女孩身边。 拇指和食指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目光空洞的两个女孩,眸子逐渐恢复了生气,清醒了过来。 之前那个坐在梳妆镜前说自己是心甘情愿待在这个地方的女孩,幽幽转醒,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陈昭愿。 “你是?” “来救你的人。” “谁让你们来救我了?”女孩一副谁要你多管闲事的表情说道。 陈昭愿眨了下眼睛,一时间有点懵。 女孩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秦时,一把推开陈昭愿,走到秦时面前蹲下了身子。 看着秦时长发凌乱,脸色发青,一脸虚弱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秦时轻轻皱了下眉头回道:“我没事。” 女孩动作轻柔的扶起了秦时。 陈昭愿看着二人:“你不走?” “不走,我要继续待在这里,陪着夫君。“ 陈昭愿有些无语,心想这女孩是入戏太深了吧? 徐少言没忍住提醒道:“你若是不回去,现实中你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那具身体若是没了,你就真的死了。” 女孩仰着头看着秦时,一脸沉迷:“只要能跟着夫君一直在一起,外面那具身体而已,死了就死了吧。” 恋爱脑在任何时候,都她妈没救。 陈昭愿这样想着,没有继续。 倒是之前另一个,被关在房间里,困在房间中,哐哐哐砸门的女孩看看陈昭愿又看看其他人。 “你们说要放我们走,是真的?” 陈昭愿点点头。 女孩看着眼前这个一身中式黑衣,浑身散发着冷意的少女,将信将疑,试探道:“那我可以走吗?” 陈昭愿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现在是个魂魄啊,这样出去,也回不到你原来的身体里。” “那怎么办?” 陈昭愿从斜挎包掏出一张符:“一万块,包你回到自己身体里。” “你疯了?” “当然你也可以不要,先试试能不能回到你身体中,不过如果你回不去,再来找我,这道符就不是一万了。” “那是多少?” “两万。” 对面的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陈昭愿。 “我现在身上没有钱。” “没关系,等你回到自己身体里,可以再转账。 那女孩点了下头道了声:“好。” 陈昭愿捏着手中的符,看着那女孩问道:“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可以。“ “你既然进了这个地方,应该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吧?” 女孩抬头看着陈昭愿,很干净利落的答道:”不是,我是被骗了,我并不知道他是一只鬼。” 再加上这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娱乐,最主要的是完全没有办法玩手机。 所以女孩想逃了。 陈昭愿说了一声:“行吧。” 女孩接过陈昭愿手中递过来的符纸,捏着那道符朝着门外走去。 “老板你就不怕她一去不返吗?” “无所谓,反正她是一定会回来还的。” 第144章 阴桃花终 “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再怕他,日后他不会再在梦中纠缠你了。” 顾湘闻言,小心翼翼的走到秦时面前,把一直拿在手中的白玉扳指递给了秦时。 顾湘说:“这个扳指还给你。” 被另一个女孩扶着的秦时,抬眸看着顾湘,眼中神色复杂,最终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白玉扳指上。 秦时也明白,顾湘绝对不会再留这个白玉扳指了,便伸手接了过去。 秦时的手指碰触到顾湘的手心,他手指冰凉带着一股森寒之意,与顾湘手上的那种冷完全是两种感觉。 顾湘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 秦时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只能收回目光,走到陈昭愿身边,看着她问道:“和我结契,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陈昭愿抬头,脸上浮起一点得意的俏皮之色:“我约束你,你约束整个苍城的小鬼。” 换句话说,秦时没有在陈昭愿的店里打工,但他是异地打工。 老板陈昭愿实施远程监控。 陈昭愿继续给秦时画大饼:“你只要不伤害无辜,约束好你自己和苍城地界的小鬼,这方天地还是你说了算。” “无辜?那几个盗墓贼算吗?” “你说呢?都盗墓了,还能算无辜吗?” 陈昭愿说完这话转身对站在一旁的徐少言几人说道:“咱们走吧。” …… 杨娜娜重新钻回了陈昭愿斜挎包中的花轿中。 徐少言和顾湘则跟在陈昭愿身后。 陈昭愿走到大门前顺着台阶一节节往下走,走下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 周围的扬景再次变了,徐少言几人又回到了那个破旧废弃的殡仪馆中。 又或者说,他们一直就在这个殡仪馆中。 外面天色朦朦胧胧开始亮了。 一声嘹亮的鸡叫声,划破了整个废弃的殡仪馆周围的寂静。 陈昭愿几人上了徐少言那辆奔腾小马。 一上车,几人系好安全带,徐少言问了声:“老板,咱们先去吃早饭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徐少言发现,他们老板似乎把吃饭看得很重要。 “好。” 至于坐在陈昭愿身边的顾湘,一上车没多久便已经睡着了。 这一次她没有梦见秦时,只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老板。” “怎么了?” “秦时在苍城这个地方聚了这么多的小鬼,地府不管吗?” 陈昭愿看着窗外。 “地府如今快自顾不暇了。” 至于秦时? 如果不是那几个盗墓贼把他的墓挖了,破坏了墓中的封印,他也没法出来。 天终于亮了。 徐少言的车在苍城赶庙会的位置停了下来。 本来徐少言准备喊醒顾湘,却被陈昭愿拦住了。 “让她睡吧,你去买。” “老板吃什么?” “豆浆和油条就行。” “好。” 徐少言下了车朝着早餐店走去。 陈昭愿按下车窗,朝外面看了一眼。 做生意的小贩这个时候,已经陆陆续续出摊了。 但,陈昭愿之前买白玉簪子的那个摊位,那个摊主还没有出来做生意。 陈昭愿的目光越过那些摊贩,看了一眼最后面的那座庙。 不少供奉之力朝着她身体涌来。 陈昭愿收回目光,一只手重新按上了车窗。 梁家啊……倒是个不错的。 供奉之力,灵气都很充足。 又过了一小会儿,徐少言提着一袋子油条和四杯豆浆回来了。 徐少言上了车,把吃的递给陈昭愿:“老板给。” 陈昭愿一开始想着怎么是四杯,不过很快又明白了。 “这一杯是给娜娜的吗?” 徐少言点点头。 恍惚间,陈昭愿从徐少言身上看到了他师父的影子。 陈昭愿收回目光喊了一声:“娜娜出来吃饭。” 杨娜娜作为一只鬼,饭这种东西其实可吃可不吃的,但有人想着她,还是接的很开心。 于是,一缕烟自陈昭愿斜挎包中飘出来。 杨娜娜坐在了一边,接过了陈昭愿递过去的豆浆。 “老板,我买早餐的时候,听说了一个事。” “什么事?” “你之前买簪子的那个摊主,额,就是那个盗墓贼。” 陈昭愿点点头嗯了一声。 徐少言继续说道:“我听早餐店里用餐的人说,那个摊主半夜突然疯了。” “哦。”陈昭愿一只手拿着豆浆杯子,一只掐指一算。 “徐少言,一会儿吃完了,咱们去秦时墓上看看。” 徐少言点了点头。 等到两人一鬼都吃饱了,徐少言再次启动了车子。 许是车子发动的声音吵醒了顾湘。 顾湘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 顾湘双手撑着身体坐好,问了句:“什么时候了?” 陈昭愿回了一句:“快八点了。” 徐少言看着后视镜问了句:“我买了早餐,你吃一点吗?” 顾湘一向不喜欢吃早餐,工作的时候,基本上每天熬上一杯冰美式。 但自从被秦时缠上之后,不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基本上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餐。 这会儿被徐少言一问,还真的很饿了。 于是,顾湘没有拒绝说了声:“好。” 徐少言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起副驾驶上放着的豆浆油条,递给了后座的顾湘。 顾湘一边吃,一边看了一眼车窗外:“咱们这是回去吗?” “先去秦时的墓上看看。” 顾湘淡淡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我能不下去吗?” “当然。” 陈昭愿这两个字让顾湘松了口气。 徐少言的小马奔腾在一处荒原停了下来。 陈昭愿和徐少言一起下了车,扫了一眼四周。 看到不远处有个盗洞。 二人快步朝着那个盗洞走了过去。 盗洞四周都是新土,看样子这个墓确实刚挖不久。 只是盗洞前,倒在地上四个人,七窍流血,脸上和双手都被挠烂了,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徐少言深吸一口气。 陈昭愿则面无表情。 从古至今,盗墓这种事都是损阴德的,很多人有命挣没命花。 甚至一部分人没命挣也没命花。 但偏偏没本的生意,吸引着很多亡命徒去做。 上午的太阳已经有些热了,陈昭愿撑开了手中那把黑伞说了句:”咱们走吧。” 第145章 最可怕的事 “顾小姐。” “嗯?还有事吗?”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呢,希望您不要对外讲,免得造成恐慌。” 顾湘看着徐少言笑了一下:“我明白,你们放心。” …… 回店里的路上,陈昭愿手机微信群跳出一条信息。 “教官,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陈昭愿打了一行字:“已经在路上了,怎么了?” “店里又来了一单生意。” “让他等二十分钟。” 蔡瓜瓜那边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 然后手机上突然跳出一条新闻来,陈昭愿大略瞄了一眼。 十一岁男孩骑行摔倒,遭汽车碾压身亡。 视频里有那个小男孩最后一句话:爸爸,慢点,我跟不上了!这句话之后孩子骑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然后被后面的大人碰到,摔进了旁边行驶过来的汽车底下。 下面评论区,有发孩子爸爸个人账号的。 陈昭愿点进去看了一眼。 大部分视频拍的都是骑行,一个爸爸带着儿子,有组织有纪律。 评论区很早之前就有人提醒他,孩子没到规定的骑行年龄,骑的太快了,会有危险,结果被这个爸爸无视了。 为人父母不需要考试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陈昭愿这么想着放下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陈昭愿唤了一声:“娜娜。” “姑娘,我在。” “好好修炼,不要懈怠。” 杨娜娜嗯了一声。 前面开车的徐少言,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陈昭愿。 看出了徐少言的欲言又止,陈昭愿问道:“想说什么?” “老板你当时在苍城,让杨娜娜和秦时打架的时候,是不是想让杨娜娜吞了秦时?” 其实,当时在现扬的时候,徐少言就有这个感觉,但是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徐少言自己都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杨娜娜只是一个三十多年的鬼,对方是一个八百多年的大鬼,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谁知道陈昭愿竟然说:“是啊。” 陈昭愿的斜挎包轻微的震了一下,陈昭愿没说话。 徐少言一个走神,若不是这个时间段,路上没什么车,指不定得发生点。 徐少言的走神,陈昭愿都看在了眼里,想着日后能不坐徐少言的车,还是不要坐的好。 “开车专心点,惊讶什么!” 怎么可能不惊讶? “就是有点震惊,杨娜娜和秦时做鬼的岁数差的有点大。” 老板你是真的敢想敢做。 陈昭愿抬眼看着徐少言,第一次想说什么却没说。 这会儿功夫,徐少言的车已经停在了店门口。 陈昭愿还没下车,蔡瓜瓜已经欢快挤开挡在她面前的无花,朝徐少言那辆小马奔腾跑了过去。 “教官~你回来啦!” 陈昭愿长臂一伸,示意蔡瓜瓜站在那里就好,然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无花站在后面笑,徐少言站在前面笑,蔡瓜瓜和陈昭愿站在中间。 一个三十多岁男人与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人,也跟着从店里走出来。 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陈昭愿,又看向另一个道士打扮的徐少言,一时间有点摸不清,到底哪个才是老板。 这家店也有点奇怪,有和尚有道士,也不知道到底修的什么教。 “哪位是陈老板?” 蔡瓜瓜这才想起客人来:“教官,这个就是我说的那单生意。” 陈昭愿嗯了一声,只是瞄了那男人和那个女人一眼,走到他们身边说了句:“你回去吧,你这单生意店里不接。” “哎?为什么?”男人等了一个多小时,就等了对方一句不接,顿时有些气愤。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接。”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陈昭愿头一歪,面无表情且有些无辜:“是的。” 本来外面就热,热的人心浮气躁,这会儿被一个小丫头平白无故给了一顿气受,男人就要上前和陈昭愿理论。 但徐少言和无花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男人气愤的看着陈昭愿从他面前走过。 女人突然出声喊住了陈昭愿:“陈老板!” 陈昭愿停下脚步,侧头看着那个女人,迟疑了下,低头看着女人身边站着的小男孩,轻轻叹气。 那小男孩一头血,抬头看着陈昭愿,似乎觉察到了陈昭愿能看到自己,于是叫了一声:“姐姐。” 这孩子是新闻上那个孩子。 陈昭愿最终还是说道:“跟错了人就要及时止损,不然再生几个也没用。” 陈昭愿这话让女人一怔。 男人则更气愤了! “你什么意思!” 陈昭愿给了徐少言一个眼神,徐少言了然,与无花一左一右把那男人‘请’了出去。 男人站在门外气的脸色发红,快步走上台阶再次冲进了店里。 陈昭愿站在店里,皱了下眉:“打出去。” 她甚至没点名是对谁说的。 离着那个男人最近的蔡瓜瓜,一拳把人打飞了。 那是真的飞了…… 器修世家,力气很大的蔡瓜瓜。 徐少言站在那多少有些无语。 陈昭愿和蔡瓜瓜这俩人啊,在一起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徐少言这么想着,然后伸手对旁边的那位女士说:“您也请回吧,我不想和女士动手。” 那女人看看眼前的道士,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快步跑到被蔡瓜瓜打到道边的男人身边。 …… 店内。 “瓜瓜,联系含笑,就说店里有人闹事。” “好。” 那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还站在店里,跟在陈昭愿身后。 陈昭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你就是跟着我做什么?” “姐姐,你能看到我是不是?” “你赶紧走吧。” 那男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喊了一声:“可是,姐姐。” “我放心不下爸爸妈妈。” 陈昭愿皱了下眉头,都这样了,还放不下爸爸妈妈? “关我什么事?” “姐姐!” “你也出去,别逼我扇你。” 男孩站在那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出太阳了,姐姐。” 陈昭愿把手中那把黑伞递给徐少言吩咐道:“送他出去。” 徐少言接过陈昭愿递过去的黑伞,看着站在地上的小鬼说到:“走吧,弟弟。” 第146章 世道啊1 脸色铁青的看着心愿纸铺四个字。 这时,徐少言撑着那把黑伞走了出来。 黑伞下的温度让徐少言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伞骨,想着怎么会这么阴冷? 不过想起陈昭愿的交代,看着伞下的那个小男孩,又看向站在对面的孩子爸爸。 徐少言低头说了声:“我送你过去。” 孩子爸爸眯起眼睛看着向他走来的那个小道士,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在孩子的妈妈搀扶下离开了。 那个小男孩则快步跟了上去,上了车。 徐少言立即收起陈昭愿那把黑伞,轻轻舒了口气。 然后转身朝着店里走去。 陈昭愿已经洗完澡,换了身衣裳,躺在了那把摇椅上。 闭着眼睛,面容平静的不能再平静,身下的摇椅摇摇晃晃。 放在一边小茶几上的手机传来熟悉不过的小曲声。 “提起那个宋老三, 两口子卖大* 一辈子无有儿, 生了一个女儿婵娟呐……” 徐少言朝着陈昭愿走去。 “老板。” 陈昭愿身下的摇椅缓缓停了下来,睁开眼睛看向徐少言:“嗯。”了一声。 放在一旁茶几上的手机,小曲声也停了下来。 徐少言说:“我觉得那个男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昭愿嗯了一声说道:“就是要他不善罢甘休。” 徐少言把陈昭愿那把黑伞立在旁边:“这把伞很凉快。” 哪里是很凉快,简直森冷彻骨。 “嗯。”陈昭愿嗯了一声,显然不怎么想跟他讨论黑伞是否凉快这个问题。 于是,再次闭上了眼睛,身下的摇椅摇摇晃晃。 一旁茶几上的手机里再次传来小曲声。 外面突然下起大雨。 虽然不明白,但徐少言再没说什么,在店内扫了一眼,蔡瓜瓜坐在电脑前。 无花呢? 徐少言想着朝着里面走去。 里面的厨房传来嘣嘣铛铛的声音。 无花又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徐少言看着一身不染尘在厨房忙忙碌碌的无花,感觉…… 他在灵隐寺或许屈才了,这种人才应该去新东方。 外面的大雨越下越大。 给人一种席天卷地,要把这座城市淹没的架势。 这扬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只要再下半天,全城都要响起警报。 好在第二天清晨,这扬雨终于停了。 徐少言早早起来开店。 无花则在厨房忙早餐。 陈昭愿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餐桌前,看着王小虎伸出两只手。 王小虎冷冷的看着陈昭愿,并不想去她的怀抱。 陈昭愿双眼微眯,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在四周蔓延。 王小虎无奈翻了个白眼,朝着陈昭愿走去,跳进了她怀里。 陈昭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只手缓缓撸猫。 手下的这触感好像比原来在纸扎店的时候更好了。 是事务所养的好呢?还是无花养的好呢? 店里打扫干净之后,无花做好了早餐,蔡瓜瓜则还在睡。 并没有人去喊她起床吃早餐。 因为蔡瓜瓜起床气很大。 …… 薄的透明的春饼卷着土豆丝,还没有放进嘴里。 感觉外面来了个熟人。 熟人是含笑,其他人很陌生,陈昭愿并不认识。 含笑和那几个人远远的站在店门外。 陈昭愿把春饼卷土豆丝送进了嘴巴里。 徐少言想要出去看看。 陈昭愿一脸平静的说道:“坐下,先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徐少言重新坐下,他是尽得师父能掐会算这一门真传。 虽然师父说这个没有天分,怎么教也无用,他能学会,还是自己对此有天分。 所以,徐少言是玄清观中师兄弟里面,唯一能够习得此术的人。 他师父自从多年前为灵隐寺无花卜了一卦,吐血休养了大半个月,然后又骂了大半个月的灵隐寺秃驴不安好心,从那以后便很少卜卦了。 徐少言也很少卜。 因为师父说卜卦又名窥天机,解卦又名泄天机。 无论是窥天机还是泄天机对于卜卦者本人都没什么益处。 徐少言不卜卦,但预感奇准,看什么人基本上都能判断个七七八八。 当然也有三三二二,这三三二二便是陈昭愿和楚辞。 关于陈昭愿,有了上一次师父的警告,徐少言再也没有动过那个该死的好奇心。 这会儿,徐少言坐在桌前,食之无味的吃着春饼,另一只耳朵则认真的听门外的动静。 很快,门外又有了动静。 骑行。 一群穿着骑行衣骑着单车的大老爷们停在了心愿纸铺的门口。 陈昭愿一只手托着春饼,一只手拿着筷子,夹着土豆丝,慢条斯理的放在一边春饼上。 店门口的那些老爷们一个个从车上下来,朝着店里走来。 另一个房间,躺在床上,上一秒还在和周公约会的蔡瓜瓜。 这一秒,仿佛预感到什么一样,睁开了眼睛,从枕头附近摸索到手机。 看了一眼监控视频。 餐桌上的陈昭愿喊了一声:“瓜瓜。” 蔡瓜瓜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餐桌前的陈昭愿,比了个OK。 陈昭愿咽下春饼,端起桌前的豆浆喝了一口,喊了一声:“大美。” 一直坐在墙上置物架上的大美突然跳下来。 走到陈昭愿面前,头一歪,用那双黑洞洞的大眼睛看向陈昭愿:“嗯,打谁?” “进来的那些男人。” “活还是死?” “活,别弄残了。” 大美学着蔡瓜瓜的样子,可可爱爱的对着陈昭愿比了一个OK。 然后转过身朝着那些男人走去。 “是这个店吗?”站在最中间的男人问道。 昨天那个孩子的爸爸开口说道:“就是这个店。” “人呢?” “有人吗?” 喊了两声,也没有什么人走出来。 “你们出去。” 有声音。 男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一米多高的纸人站在那里,用一双空洞的黑眼睛看着他们问道。 “这是什么?” 另一个回答:”机器人吗?” “看样子不像。” “像农村做丧事,葬礼上准备的那种童男童女的纸扎人。” “纸扎人会说话?” 这话说的,纸扎人自然是不会说话的。 但他们几个又确实听到纸人的声音。 第147章 世道啊2 但离谱的是,就是在这样的脸上,这些大男人竟然能从这个纸人的脸上看出她的不耐烦。 大美确实不耐烦,她的耐心一向只有三秒加三秒。 这会儿,大美看着那几个男人问道:“没听到我的话吗?磨蹭什么?聋吗?” 现在,对面的一群大男人总算确定了,那个一米多高的纸人确实会说话! 社会在发展,科学在进步,如果机器人做成纸人的样子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然没有办法解释这么离谱的事情。 几个大男人自己说服了自己。 站在中间,浑身腱子肉的男人看着地上的纸人:“你是谁?你们老板呢?” 纸人大美双手交叉叠在胸前,下巴一抬,一脸傲娇:“我是大美,大美丽的大美!” 对面的男人不知为何,有两个人身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我们老板在吃饭。” “我要见你们老板。” 大美哼了一声:“都说了老板在吃饭,你们听不懂人话吗?” “老板说吃饭很重要,谁不让她好好吃饭,她就把谁做成饭。” 男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想你老板和汉尼拔是不是有亲戚? 男人们还想说什么,只是大美的耐心没了,没有给他们再次开口的机会。 大美朝着站在C位的男人走过去,纵身一跃跳到了半空中,伸出拳头对准了男人的下巴,狠狠的给了他一拳。 明明是个纸人,但下手极重,感觉比老爷们打架,下手还要重。 C位男噗的吐出一口血雾。大美则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这十来个男人里并不缺练家子,比如站在C位的那个男人。 但这十来个男人加起来一块上也没有打过那个一米多高的小纸人。 那个叫大美的纸人,外表的确是纸做的,纸的质感十分明显,但碰触到之后又很硬! 有一个反应特别快的男人转过身,就要朝门外跑。 他站在门口拍打着空气。 他想逃,却逃不掉。 这是最后一个来闹事的男人。 纸人大美笑眯眯的出现在那男人背后,扯着他衣角边缘往店里拽。 “别打了!!!” 这不是警告,这是哀求。 可惜对方充耳不闻,一心只想揍人。 五分钟之后,来闹事的人们躺了一地。 昨天来过的那个小鬼的爸爸,受到了大美的重点关照。 唯有那个C位男,大美没有下重手,C位男很困惑。 但大美不准备给他解惑,大美打完人,绕开了那个C位男,然后在店里打砸了一通。 她这个举动,直接把现扬所有人都给整懵了。 C位男作为他们这一伙人中唯一一个练家子,对于一起来的这群同伴,想护护不住,想跑跑不了。 想和那个该死的纸人打一扬,他又打不过。 直到那个叫纸人的大美,把店铺里砸的乱七八糟之后。 含笑带着人走进来的时候,大美已经闪一边去了。 含笑看着店里这一地,抱着腿,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消失在门口转弯处的那个纸人。 轻轻叹了口气,便开始指挥手下收拾残局。 等到店门口来了一排救护车。 陈昭愿那边终于吃完了早餐,施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躺在担架上一个个被抬出去的男人,一脸漠然的走到走到没被抬出去的男人面前。 就是那个站在C位一身腱子肉的男人。 含笑看着陈昭愿笑眯眯的问道:“陈老板,还有什么要求?” C位男本来看到含笑这些人进来之后,打了120救了他们,因为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多少有了些许安全感。 这会儿听到含笑这么说,一股不妙的预感在脑海蔓延。 “要求?不该是我们有要求吗?那个纸人把我们打成这个样子?” 含笑低头看着C位男:“这位先生您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那个纸人把我们打成了这个样子!” “您听听这话像话吗?” 的确是不像话,的确是匪夷所思。 C位男苦恼之际看到这家店里的摄像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不信你们可以查摄像头。” 含笑询问一般看了一眼陈昭愿。 陈昭愿点点头,表示自己是良好市民:“可以。” C位男硬是在担架上撑要看完视频才会走。 视频显示画面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画面中清清楚楚的显示着他们一伙人怒气冲冲的走进店里,乱翻了一通,开始打砸。 最诡异的是,画面显示店里这些受伤的人,是C位男打的。 “这视频是假的!” “你说假的就是假的?” “我要求技术鉴定!” 含笑没搭理对方,看着陈昭愿问道:“陈老板你有什么要求?” ”要求啊?赔偿我这店里的损失,我和店里的员工都被吓到了,包括我的猫,要赔偿精神损失,还有……” 陈昭愿说到这里顿了下。 “还有什么?” 陈昭愿盯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冷冷的,却在笑,她说:“给我下跪道歉,让我扇两个耳光。” 含笑点点头,道了声:“可以。” 事情发展到这里,C位男已经明白过来。 他看着陈昭愿:“你在以势压人。” 陈昭愿咧嘴一笑:“对呀,就是以势压你,你能对别人做,怎么我对你做不得?” C位男垂下头,心里快速盘算着什么。 最终决定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好。 到了外面再找人,谁输谁赢未可知。 “我等着你来下跪。”陈昭愿说着举起手掌笑道:“这巴掌也等着你。” 陈昭愿看着人都离开了,想起视频里那个为了养家辛苦奔波,最终却因为别人的错误收到了无妄之灾,跪在地上的司机。 谁都该死,谁都该被抓,谁都该赔偿,唯独他不该。 他拼命努力的挣钱养家,一餐好饭都舍不得吃,只因为要把钱省下来给家里身患绝症的老婆治病。 可是最终,把孩子置于危险境地的监护人父亲没进去,那个别孩子单车的大人没进去,骑行组织者也就是那个C位男没进去。 无辜的司机进去了。 为什么?因为他弱!他是普通老百姓,他身后无人!他劳碌一生只够温饱! 是他不够努力吗??? 第148章 大自在 至于视频是怎么回事,那自然是蔡瓜瓜小可爱的杰作了。 …… 陈昭愿看着离开的的含笑等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花收拾完厨房,放下袖子走到陈昭愿面前。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和尚。 无花眼中的笑意褪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不开心,她烦得很。 这一点无花感觉到了,看着陈昭愿伸出两根手指朝着她眉心点去。 无花这个动作,一个画面在陈昭愿脑海中闪过,引得她恍惚了一下子 。 接着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避开了无花的手指。 无花站在陈昭愿对面,一只手停在半空中,看着陈昭愿的眼中略带疑问。 陈昭愿伸手摸了下自己的眉心,抬眼看向无花:“不要动手动脚的。” 无花收回手道了声:“好。” 蔡瓜瓜和徐少言站在一边看着这俩人的动作。 “无花这是在?” 蔡瓜瓜拿着手机对准无花。 “你又在干什么?” “本来想拍下来问问明辉。”蔡瓜瓜看着手机上拍下来的照片,模糊不清。 徐少言瞥了蔡瓜瓜一眼。 早就说了贵人不上相,极贵之人更没法用了电子产品记录影像。 徐少言学着无花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明辉发了过去。 明辉很快就回复了一个问号:“?” 徐少言:“无花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明辉:“小师叔对谁做这个手势?” “咱们陈教官。” 明辉:“那应该是小师叔的独门绝技,大自在。” 徐少言:“大自在?” 另一边,这事务所上班的明辉拿着手机想了一下,解释道:“小师叔的大自在是渡活人的,就是用两根手指在对方眉心点一下就成。” 可是明辉不知道的是,大自在这门功法,也可以渡活死人,只是无花生生世世修炼此法,虽然已臻至化境,却还是渡不得一人。 徐少言和蔡瓜瓜拿着手机,看着微信群里明辉的回复,在想,难道强大如他们陈教官,也有烦恼吗? 无花不知何时来到蔡瓜瓜身后看着她手机上的消息。 “这种事其实你们两个可以直接问贫僧的。” 蔡瓜瓜被吓了一跳,立即跳到一边,扭头看着不声不响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无花。 每次听到这个和尚自称贫僧,蔡瓜瓜都想打人! 夏国第一防御服,不染尘就这么一件就穿在这和尚身上,他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是贫僧。 “我们问了,你会说吗?” 无花轻轻一笑:“看心情。” 蔡瓜瓜:“……” 徐少言:“……” …… 陈昭愿回到房间里,瞥了一眼一边不动声色准备开溜的王小虎。 陈昭愿语调微冷的吐出俩字:“回来。” 王小虎即将迈出去的爪子收了回来,仰头看着陈昭愿。 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陈昭愿无情的揭穿它:“你每次想撒谎就是现在这样子。” 王小虎避开了陈昭愿的眼睛,把头扭向一边。 “无花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说过吗?我也看不出来。” “我跟他以前就认识,这个你总知道吧?” 王小虎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 “我们两个发生过什么事情?” 王小虎继续沉默。 陈昭愿微笑着咬了下牙。 这个动作让王小虎心中一慌。 王小虎往后移动了一下爪子。 “那家伙事业心很强,很执着。” 陈昭愿皱了下眉头,看着王小虎:“我跟他以前就相识这件事,你知道但不能说?” 王小虎沉默了。 “他对你确实也没恶意。”只是事业心重了点。 “我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也是他干的?” 王小虎还是沉默。 “好。” 王小虎:“我能出去了吗?” 陈昭愿没回答。 王小虎试探性的迈出去一只爪子,然后走了。 陈昭愿盯着手腕上那两只银色护腕,一时间有点纠结。 偏偏是这个时间点。 想起就在刚刚无花两根手指要碰触她眉心的时候,陈昭愿脑海一闪而过的画面。 以前这个动作他做过。 …… 陈昭愿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 王小虎走到外面,对无花,蔡瓜瓜,徐少言说道:“那女人心情不好,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蔡瓜瓜很是困惑:“为什么?刚刚不是已经把那些人揍了一顿吗?” 蔡瓜瓜蹲下身子,胳膊放在膝盖上看着王小虎问道:“是因为打的太轻吗?” 王小虎看着蔡瓜瓜,心想这丫头可真是暴力,难怪陈昭愿会喜欢她。 “不是,反正你们不要去烦她就是了。” …… 第二天清晨,昨日来陈昭愿店里闹事的C位男来了。 之前那个被汽车碾压身亡男孩的爸爸,打着石膏也来了,旁边是那孩子妈妈。 三个人站在心愿纸铺店门口,愣是踌躇着不敢进。 C位找了一圈的人,这一圈的人没有一个人敢管他的事,平日里积攒的人脉竟然一点用处也没有。 最后一个和他关系还可以的,给他透露了一个名字。 陈得胜。 C位男吓得脸色煞白,莫说在雍州,就是在夏国,陈得胜这个名字也算是路人皆知。 尸山血海趟出来的累累战功,近百岁的高龄,活着的历史创造者之一。 那个店的女老板竟然和陈老爷子是一家子吗? 陈昭愿和陈得胜是不是一家子没人能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关系确实不一般。 至于事务所是不能出现在普通人面前的,所以含笑这次就是顶着陈得胜的名义帮陈昭愿的。 而陈得胜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 陈昭愿没出门,依旧在房间里打坐。 至于门口这三个人,谁也不敢把他们放进来。 直到中午,蔡瓜瓜从店里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门外的那三个人。 “你们回去吧!我们老板不想见你们。” 蔡瓜瓜看着那个一身腱子肉的男人:“该给谁道歉你心里应该清楚。” 蔡瓜瓜说完又看向那对夫妻:“你们之前来店里的诉求是,一是不要再梦见你们儿子,二是想要再生一个孩子。” “是。”孩子爸爸一脸期待的看着蔡瓜瓜。 “我们老板说了,你们这两个要求都会实现的。” 这时徐少言拎着一大塑料袋纸扎从店里走出来。 第149章 九世善人 “这就行了?” 徐少言唇角扯出一抹弧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这些两万。” 徐少言说着,另一只手拿着一个二维码递到了这对夫妻面前。 孩子爸爸还是有些无语,看着对方递到他面前的那个塑料袋。 就这些纸糊的东西,竟然敢开口要他两万! 他本来准备说点什么,却第一次被孩子妈妈阻止。 那男孩子的妈妈容颜憔悴,一双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机,她开口声音微哑,说了句:“我们给。” 孩子妈妈说着掏出手机,对准了徐少言递过来的二维码。 很快店里面传来一个支付宝到账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徐少言看着孩子妈妈,把手中那个巨大的塑料袋递给了孩子妈妈。 蔡瓜瓜以为事情到这里应该就完事了,却发现徐少言一直盯着人家老婆看。 这个就……很难评。 那个一身腱子肉的男人走了。 那对夫妻也跟着离开了。 就在那个孩子妈妈转身的那一刻,徐少言正欲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 店里突然传来陈昭愿的声音。 ”徐少言。” 徐少言回过神来:“我在。” “赶紧回店里看店。” 徐少言望着那个已经离开的孩子妈妈的背影,回应了陈昭愿一声好。 …… “你刚刚想说什么?”蔡瓜瓜和徐少言并排转身朝着店里走去的时候,蔡瓜瓜问他。 徐少言回了一句:“没什么。”之后,快步走进了店里。 …… 徐少言回到店里,坐在一边的桌子上,透过玻璃大门看着那个已经消失在转角处的孩子妈妈。 对于某些人,徐少言甚至都不需要卜一卦,就能看出点什么。 比如刚刚他就看出了那个被汽车碾压至死的孩子妈妈,一脸死相。 他刚刚看着那个妈妈,在纠结要不要说点什么,说了也许能挽救这个妈妈一命呢? 大约在店里的陈昭愿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开口阻止了他。 那个孩子的妈妈明明已经是一脸死相了,他们又怎么能再有一个孩子? 徐少言坐在桌前没忍住,还是算了一卦。 算出结果的那一刻,徐少言有点懵。 那个孩子的妈妈,徐少言没看错,她的死期甚至就在这两日。 至于他们为什么还会有一个孩子? 是因为后来,孩子爸爸在第一个孩子和原配去世之后,又娶了第二个,生了第二个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也是他最后一个孩子,来讨债的。 男人后面这一半生都不会有一点安稳日子可过了。 …… 另一个房间内,陈昭愿还是坐在地上打坐。 直到外面的槐树上响起一声声蝉鸣。 陈昭愿睁开眼睛,透过玻璃窗看着趴在槐树干上的知了,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左手碰了一下右手手腕上的银色护腕,一声清脆的铛声,右手手腕上那只银色护腕应声而开,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响。 右手同样在左手手腕的银色护腕上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等到两只护腕全部从手腕上脱落,陈昭愿再次看了一眼窗外趴在树干上的那只知了。 和尚,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般想着,陈昭愿闭上了眼睛,识海覆盖住整个心愿纸铺,双手快速结印。 从识海里再次看到无花的时候。 站在后院屋檐下的无花似乎也已经觉察到了陈昭愿的举动。 他站在那里不悲不喜,只是眼中隐隐有一抹担忧。 又过了一会儿,陈昭愿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 无花,九世大善人,天道都拿他没办法。 只要再渡一人便可得道成仙。 可惜他却因为这一人,后面几世,世世不得好死。 为什么呢? 因为他要渡的最后一人便是陈昭愿。 对于陈昭愿,他是想尽办法,用尽心思,可惜就是渡不得她。 曾有一世,陈昭愿和无花争辩过一句话。 那句话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无花说:“天地并不具备人类感情,仁爱或厌恶,在天地眼中,世间万物平等,无贵贱之分。” 陈昭愿说:“我最讨厌的便是这句话,人有善恶,事分黑白,天地高高在上,享受人类敬畏,那凭什么对好的坏的都一视同仁?它们不干预,任由万物自行发展,这世间的疾苦它们视而不见,是对的吗?” 嗯? 这个角度,无花从未想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但也明白了他为何渡不得陈昭愿。 她看似偏激,实则矛盾。 爱这世间,又恨某一部分人类。 她看似冷漠,却又怜悯众生。 无花做了九世大善人,尽得天道偏爱。 后面无论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遇见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难题便是陈昭愿。 这样的人怎么渡是个问题。 屡战屡败,越挫越勇,每一世失败,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就要嘎,每一世临死之前,都会在陈昭愿眉心点一点,抹去她对自己所有的记忆。 为什么抹去? 自然是为了下一世更好的渡她。 不然以陈昭愿的脾气,只怕后面不会给他任何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机会了。 无花站在屋檐下望着后院,轻轻叹气。 这一世,再有一年他就二十五岁了…… 目前来看,渡陈昭愿这件事,依旧没有一丁点成功的苗头。 房间内,陈昭愿把那两只银色护腕重新戴在了手腕上。 一只胳膊撑在膝盖上,手撑着半边脸颊。 这会儿很明显感觉到这身体很是疲惫。 果然天道的宠儿,一下子就消耗了她很多力量,把沉睡给提前了。 陈昭愿这般想着,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拿起门口那把黑伞,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看到站在屋檐下,一身白衣,人模狗样的无花。 陈昭愿撑着伞看着他。 无花手持佛珠也在看着陈昭愿。 若是不明真相的,或许会认为这俩人之间有情愫。 可惜真相是这俩人只有事业心…… 陈昭愿撑着伞,朝着无花微微一笑道:“和尚,你好像只有一年可活了。” 无花也笑了:“还有一年呢!” 第150章 玄清观 “这不是一直都在努力吗?”无花唇边那一抹弧度看起来很苦。 陈昭愿没再说什么,撑着伞从无花身边走过。 无花突然转过身叫住了她:“陈昭愿。” 这是无花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喊陈昭愿的名字。 陈昭愿缓步停下,并未转身,只是侧头问道:“还有事?” “你要沉睡了吗?” “对。” “用不上小僧吗?” 陈昭愿依旧回了一个对字。 …… 店内,蔡瓜瓜和大美一人一台电脑,蔡瓜瓜看片,大美继续追航海王。 徐少言则朝着陈昭愿走去。 “老板,我要请个假回一趟玄清观。” 虽然徐少言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让他回玄清观,但既然师父让他回,那就自然有师父的道理。 “好,去吧。” 得到陈昭愿答复,徐少言拿着车钥匙走了。 “瓜瓜,大美,你们两个要不要也和我去一趟玄清观?” 蔡瓜瓜从电脑前探出头来,可可爱爱的举起手:“要!” 得到蔡瓜瓜的答复之后,陈昭愿的目光落在了大美身上。 沉迷于航海王的大美看着电脑屏幕说道:“我要带着电脑去。” 陈昭愿无奈:“给你一个平板。” 于是,大美回答的很干脆:“那行,我也去。” 无花一个人守店。 其实这店真没什么好守的。 …… 上车的时候,大美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的拉开副驾驶的门。 陈昭愿忍不住说道:“你跟我坐后面。” “为什么?” “我怕你坐在前面把别人迷死,没心思开车出车祸怎么办?” 大美闻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有道理。” 于是走到后排另一边,拉开门跳了上去,坐在了陈昭愿身边。 坐在驾驶席上,手握方向盘的蔡瓜瓜对此一点诧异也没有,接受度良好。 “教官,咱们既然也是去玄清观,为什么刚刚不和徐少言一起走?” 陈昭愿看着窗外,回想了一下徐少言开车的扬景。 语气平淡中带着两分无奈:“我实在是不想再坐他开的车了。” 蔡瓜瓜闻言唇角翘的老高。 果然还是她开车技术好,果然教官还是更喜欢她! 陈昭愿看着蔡瓜瓜的后脑勺,对开心的一点也憋不住的蔡瓜瓜说道:“好好开,别激动。” 蔡瓜瓜一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举起来,比了个OK。 陈昭愿看着那个手势没再说什么。 蔡瓜瓜的越野车平稳的朝着玄清观驶去。 中途还超过了徐少言驾驶的小马奔腾。 坐在小马奔腾中,手握方向盘的徐少言冷不防看到那辆再熟悉不过的越野车,几乎贴着他的小马奔腾呼啸而过。 他确定自己没看错,刚刚过去的那辆是蔡瓜瓜的车,开车的人也是蔡瓜瓜! 徐少言忍不住出口成脏:“**!” “真是,真是!!!” …… 虽然在路上,蔡瓜瓜超过了徐少言,但徐少言还是先她们一步,上了山。 无他,回家的路,徐少言太熟了,他抄近路。 徐少言自小就被师父收养,在山上长大,对于山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极为熟悉。 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玄清观如此隆重。 观内所有的师兄弟,侄子们,都在清扫玄清观,徐少言走进去的时候,清扫已经进入了尾声。 玄清观内的弟子们见到徐少言回来纷纷朝他跑来:“小师叔,回来了!” 有个中等身材的三十来岁的道士从玄清观大殿内走出,徐少言见到这人喊了一声:“六师兄,师父呢?” 徐少言的六师兄,徐少思给他使了个眼神:“里面。” 徐少言头一歪看向大殿内。 他们师父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袍正站在大殿里,望着供奉在大殿中央的那幅画像,画像周围立着一圈师祖和师叔们的牌位。 画像后面则是一副棺材。 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 徐少言和其他师兄都曾经问过,为什么大殿中会有这么一副棺材。 师父回答说:“因为在等一个人。” 在等谁呢? 徐少言这几个师兄弟有问,但师父没回答。 …… 又过了半个小时,蔡瓜瓜那辆越野车终于停到了山脚下。 陈昭愿换了一把伞,一把墨绿色的油纸伞,伞面上画着几棵生机勃勃的绿竹。 陈昭愿撑开伞走到山脚下站在那里望着山顶。 蔡瓜瓜和大美站在她身边。 陈昭愿在想什么?蔡瓜瓜不知道,但大美想什么,蔡瓜瓜知道。 大美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山顶,长长叹息一声,耷拉着脑袋:“这么高的山,这么多的台阶,我虽然是大美,可我也只是个纸人啊。” 纸生第一次,大美开始羡慕草帽小子。 蔡瓜瓜说了句:“我抱你上去。” 大美耷拉着的头一抬,看着蔡瓜瓜:“真哒?” 蔡瓜瓜点点头:“真哒!” 大美由衷的称赞蔡瓜瓜:“蔡瓜瓜你真招人稀罕!” 蔡瓜瓜小朋友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说着弯下腰抱起身边的大美,一步步朝着山顶爬去。 陈昭愿也缓步上了台阶。 一路上,蝉鸣鸟叫,山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几十年前的扬景仿佛还在昨日。 蔡瓜瓜抱着大美望着近在眼前的玄清观大门,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玄清观的香客没有灵隐寺多。 就这么高的台阶,普通人要爬上来真的需要很大的毅力和体力。 玄清观大门前。 胡不云领着徒子徒孙站在门口,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八十三年前,陈昭愿下山之前给他扯布请人帮他做的道袍。 尽管这八十三年,胡不云小心再小心,看上去还是有些旧了。 众弟子不知道这件道袍的来历,不理解,但尊重吧。 一个小弟子问道:“咱们师祖在等谁?” 以师祖如今的地位,即便是事务所那位来了,也没有必要如此隆重吧? 另一个摇摇头:“不知道。” “小师叔你知道吗?” 徐少言站在后面小声回道:“知道。” “谁呀?” 徐少言仰头望了一眼头顶上的天空,一碧如洗的天空有几只飞鸟飞过。 徐少言一脸高深莫测的回道:“天机不可泄露。” “……” 师侄们撇撇嘴,心想你若不是辈分高,现在已经被打死了。 第151章 小道士好久不见 他身形笔直的站在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一抹墨绿朝着玄清观大门方向飘来。 那抹墨绿胡不云再熟悉不过了。 101岁的老道士,虽然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老,但毕竟年龄在那摆着了,徐少言看着自家师父情绪有些激动,立即朝前走了两步走到自家师父身边。 那抹墨绿越来越近,直到众道士看清,那是一把墨绿色的油纸伞,伞面上画着几棵翠竹。 画法有些眼熟,但眼下这个扬合,谁也没有问出声,只能站在后面师兄弟之间,进行眼神交流。 油纸伞下是个女子,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子。 身着黑色旗袍,黑长发被一支木簪侧弯在一边。 握着伞柄的手指修长,只是如她的肤色一样,过分苍白。 女子有一双黑眸,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 …… 陈昭愿撑着那把画着几棵翠竹的油纸伞,登上这座山的最后一节台阶。 扬起伞,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胡不云,当年的小道士和如今这个有了岁月痕迹的老道士容颜重叠在一起。 陈昭愿那张漠然的脸上泛起一丝浅笑,她说:“小道士,好久不见了。” 老年胡不云站在玄清观大门前的,看着伞下的女子,八十多年,容颜丝毫未改。 她果然是仙女。 胡不云激动的喉咙发紧,深深吸了一口气,站在他身边的徐少言十分害怕他师父老人家一个激动晕过去。 胡不云到底还是没有晕过去,看着陈昭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红着双眼打了声招呼:“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这四个字一出口,把他身后的徒子徒孙全都给干沉默了。 但待众人看清楚前面女子的模样之后,又都大惊失色。 这女人和他们玄清观大殿中好,一直供奉的那幅画像中的女人一模一样! 陈昭愿看了一眼胡不云身后的徒子徒孙。 感叹道:“玄清观如今已经有这么多人了啊。” 站在陈昭愿身边的蔡瓜瓜没明白。 玄清观人多吗? 夏国九州九家族,事务所,第一大寺灵隐寺,两道观,玄清观和茅山,就属玄清观人少吧? “是。” 陈昭愿收回目光看着胡不云:“小道士,你守我七天行不行?” 胡不云闻言头点得如捣蒜。 站在胡不云身后的徒子徒孙自觉给陈昭愿让开了一条路。 众目睽睽中,陈昭愿收了伞,朝着大殿中央那幅画像后面的金丝楠木棺材走去。 在陈昭愿一条腿迈进棺材里的时候,蔡瓜瓜没忍住,摆出一副尔康伸手的表情包。 “教官等等,我怎么办?” “你也守着我,不要让任何人碰触到我。” 陈昭愿说完,爬进了棺材里,躺下了。 “好……”嘞。 蔡瓜瓜从斜挎包中拿出一个单人充气沙发,想了想又拿出了一个,和打气筒一起递给了身边的大美。 大美看着打气筒喊了一句:“小道士。” 已经走进大殿的胡不云下意识的看向大美。 “我不是喊你。“大美说着伸手指向徐少言:“我喊他。” 胡不云收回目光,没和这个小纸人计较。 徐少言则走过来,没等大美开口吩咐,就拿起打气筒,开始给那个空气沙发打气。 站在一边的其他道士看着这扬景:“怎么能……” “别说了。”师祖他老人家都没说什么。 …… 胡不云转过身看向众徒子徒孙:“都退下吧。” 于是所有人都退下了。 玄清观大殿里只剩下胡不云,蔡瓜瓜,大美,徐少言。 胡不云盘腿坐在蒲团上,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则是蔡瓜瓜和徐少言在给充气沙发打气。 至于大美还处于在陌生环境中,看一切都很新奇的阶段,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伸手再摸摸。 又过了一小会儿,充气沙发终于弄好了。 蔡瓜瓜和大美坐在了沙发上,掏出平板,同样一人一个,开始看片的看片,看动漫的看动漫。 徐少言站在一旁,忍不住出口喊了一声:“师父。” “知道为什么叫你回来吗?” “为了陈老板?” “你喊她陈老板?” “嗯,之前给我们做教官的时候想让我们喊她陈教官,现在喊她陈老板。” 胡不云没有继续在这个称呼上说什么。 “让你回来是想告诉你,若有一日为师不在了,这事便由你来做。” 徐少言站在那道了一声:“是。” 现在他更好奇,陈昭愿到底是什么了。 跟他们玄清观,甚至跟他们师父,到底有什么渊源。 徐少言好奇,但徐少言没问,因为他觉得但凡师父想要告诉他,早就说了。 他师父今日是少有的郑重其事。 徐少言这般想着退出了大殿。 徐少言离开大殿之后,蔡瓜瓜从平板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和她并排坐在一起的大美。 “大美。” 大美看着航海王头都没抬一下。 “你知道,教官她为什么会爬进棺材里睡觉吗?” 这个问题终于让大美从平板中抬起头来了。 “她之前每隔一百年都要爬进棺材里入睡,但具体是因为什么要这样,我也不清楚。” 大美说完再次低下头。 大美不知道原因,那么胡不云总该知道吧? 胡不云这会儿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打坐。 蔡瓜瓜这是第一次来玄清观。 小时候爹爹倒是给她和阿姐讲过玄清观。 几十年前,小鬼子发动的那扬惨绝人寰的战争,玄清观上下三十四个道士全部都死在了杀鬼子的战扬上。 只留下一个还不满十岁的小道士。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早些年玄清观只剩下胡不云一人。 也没有哪个门派敢小瞧玄清观一眼,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玄清观要就此没落了。 一个几岁的小道士在乱世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能有什么成就。 却没想到在十年后,胡不云横空出世。 九大家的同龄人,灵隐寺的空闻,胡不云在这些天骄中也是最拔尖的存在。 第152章 攻玄清观 蔡瓜瓜这个问题,再次让大美从平板中抬起头。 蔡瓜瓜见她在发呆问了声:“怎么了?” “她上次沉睡是八十三年前。” 提前了! “八十三年前?那这次怎么提前了?” 蔡瓜瓜和大美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两人一齐看向在蒲团上打坐的玄清观观主胡不云。 蔡瓜瓜放下手中的平板,朝着胡不云的方向倾身,喊了声:“观主。” 胡不云缓缓睁开眼睛。 “您知道是为什么嘛?” 胡不云侧头看着蔡瓜瓜微笑:“天机不可泄露。” 蔡瓜瓜撇嘴。 大美双手交叉在胸前,陷入了沉思。 以至于蔡瓜瓜喊了她两声才听到:“大美,大美。” “嗯?” “你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她这次沉睡应该和那个和尚有关系。” “无花?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可能这就是美女的直觉吧。” 大美说完目光重新落在平板上,再次卖力的给蔡瓜瓜安利:“你确定不看看这个动漫吗?可好看了!” 蔡瓜瓜摇摇头,伸手比了个八放在自己下巴,说了声:“我支持国漫,米叔的一人之下才是永远的神!” “一人之下?没看过,等我看完航海王大结局,看看你说的这个,再和你争论。” “你不知道航海王还没有大结局吗?” “这个动漫不是播了25年了吗?一千多集还没有大结局?”大美震惊了! 蔡瓜瓜点点头:“尾田挂了都未必能完结。” “你说的那个一人之下完结了吗?” 蔡瓜瓜闻言表情有丢丢不自然:“这个啊也没有。” …… 一直坐在蒲团上的胡不云忍不住开口:“你们两个安静点。” 尽管蔡瓜瓜和大美都是脾气暴躁的主。 但在大佬面前,还是决定乖乖听话,陈教官说了,实力不如人的时候,就得听话,听话保小命。 想到陈昭愿上玄清观,抖带着她俩来,那就是很信任的两个……丫头吧。 想到此处,胡不云解释道:“你们说的话仙女姐姐都能听见,会打扰到她。” 虽然听一个年过百岁的老头喊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孩姐姐,多少有点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蔡瓜瓜和大美安静了下来。 “你们若是饿了可以去找少言,让他给你们安排食宿。” “那不用了,教官既然说了让我守着她,那我就守着她,七天而已。” 她蔡瓜瓜可是讲义气的很。 胡不云看着蔡瓜瓜,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仙女姐姐会带这个蔡家小女儿一起来。 胡不云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他的平板默默搜了一下航海王和一人之下。 从此打开新世界,进入二次元。 当夜,月明星稀,只有风声与蝉鸣。 玄清观大殿中的三个人,各自追着自己喜欢的片。 胡不云忽然抬起头,从蒲团上站起身,走到门前,望着山顶外面一片漆黑的夜色。 胡不云这个平日里看上去还算和蔼的老道士,这会儿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开门,杀贼。” 四个字带着凛冽的杀意在周围荡开! 玄清观的弟子们,自玄清观中央的大殿,往外,一层一层,手持利器,全神以待。 胡不云站在门口对着空气说完那四个字,转身重新走到蒲团上,再次盘腿坐下了。 但蔡瓜瓜显然坐不住了,从空气沙发上站起身来,望着外面的夜色。 “还真有不要命的来送死!” 蔡瓜瓜说完,从双肩包中掏出一把苍蝇,往空中一撒。 绿豆大小的苍蝇挥舞着翅膀,四下飞去。 蔡瓜瓜重新打开平板,看着刚刚飞出去的蝇眼传过来的画面。 实在没忍住感叹了一句:“天呐,怎么这么多奇形怪状的鬼东西都聚一起了?“ 画面中有不少精怪和邪修 有些在他们这一行流传的名单上,有一些则脸生,蔡瓜瓜从来没见过。 蔡瓜瓜回头望了一眼,摆在大殿中央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 心想,教官这是捅了坏人窝吗? 这一沉睡,都想来弄死她? 难怪说一定要来玄清观。 这若是在店里,她和徐少言加上无花三个人可挡不住。 蔡瓜瓜这般想着,从双肩包拿出那把大砍刀,握在了手里,严阵以待。 却无意中瞥见坐在蒲团上,气定神闲看着名侦探柯南的胡不云。 ??? 这个合理吗? “观主,你们不担心嘛?” “担心谁?” “外面可都是你的徒子徒孙。” “嗯,不担心。” 胡不云这么一说,蔡瓜瓜稍稍放心了。 “是对他们有信心吗?” “撑七天,玄清观还能撑得住。” “七天以后呢?” “只要撑过七天,仙女姐姐醒了。” “嗯?” “外面那些就该死了。” 蔡瓜瓜一时无言以对,低头看了一眼,蝇眼那头传来一个画面。 蔡瓜瓜盯着平板上的画面,有些惊讶:“这是?” 她这副表情,让一旁的大美也凑了过来。 画面中是个男人,光头圆润,五官极浓,像有异域血统,赤黄色僧袍外的红色袈裟,哪怕在夜色中也是流光溢彩。 蔡瓜瓜盯着那个人,开口说道:“妖僧空羽。” 大美有很多年不曾出来了,看着平板上妖里妖气的和尚问道:“空羽是谁?” “灵隐寺空闻大师的师弟,无花和尚的师叔。” “灵隐寺的正经寺庙吗?” “灵隐寺应该是正经寺庙,空羽在十几年前就被废去功法,逐出灵隐寺了。” “为什么?” “坊间传闻他从小就被空闻大师带大,对空闻大师产生了畸形感情,迫害打压空闻后来收的其他弟子。” 大美听完摇摇头,感叹了一句:“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是和尚庙也不是净土。” 蔡瓜瓜点点头:“这么有哲理的话是你自己想的吗?” “当然不是了。” 蔡瓜瓜无语了一两秒,继续盯着平板上的画面。 “不是,这玩意是?” 另一只蝇眼又传来一个画面。 一个身段玲珑的女人,尽管半张脸蒙着薄纱,依旧能够看出对方是个美女。 第153章 攻玄清观2 蔡瓜瓜扭头看着大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隔着屏幕都能闻见味。” 果然是胡媚儿,蔡瓜瓜也觉得是。 可是她现在一条尾巴都没有了,又是怎么从事务所逃出来的? 而且她断尾之后,变得容颜苍老,是怎么又恢复了这大美女的模样? “她怎么从事务所逃出来的呢?” “正常啊,能挡住狐狸精魅术的男人不多,除非他不行。” 大美这话反过来也可以这么理解,押送或者看守胡媚儿的男人都行。 蔡瓜瓜抖了抖,感觉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入了她脑袋里。 蔡瓜瓜拿着平板,看向坐在蒲团上的胡不云。 “观主,妖僧空羽来了,您那几个弟子可以吗?” 胡不云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说:“放宽心。” 大美略有不解:“你不是说那个空羽一身功力被废了吗?” “坊间传闻是这样的,但他被逐出灵隐寺之后,不知道又遇见了什么机缘,修了邪术,在那个邪魔外道的危险人物榜单上他排第三。”蔡瓜瓜说着对大美比了个三。 但大美跟在陈昭愿身边久了,就第三实在没法入她眼,她只对第一有点兴趣。 ”第一是谁?” “第一是苗疆的那个杨谭。” “他还活着呢?” “你连杨谭也认识?” 大美点点头,活到今天,他也算是很能活了。 苗疆的杨谭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一点也不妨碍他名头很响。 没有人知道他几岁,也没有人知道他师承何处。 只知道他生于苗疆,长于苗疆,蛊术出神入化。 关于杨谭有两个传说。 一,他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容颜不改。 二,他极度厌恶女人。 第一应该是真的,第二吗,应该也是真的,因为也有那么几个女修士,仗着自己有魅力的,前去苗疆找杨谭想要验证这一点的。 结果去的时候是个活蹦乱跳的人,回来的时候成了会喘气的活死人。 从此在没有一个人男人或女人敢去苗疆触杨谭的霉头。 …… 此时,玄清观大殿外面。 徐少言和几位师兄分开迎敌,不慌不乱。 徐少言前面站着的是个外国的降头师。 那人头发剃的极短,小麦肤色泛着油光,眼睛里尽是阴邪,只是对视,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那人动一步,徐少言提前退一步。 对方再动一步,徐少言还是提前再退一步。 三次之后,那个降头师没有再动,只是站在徐少言对面,一脸困惑的看着徐少言。 降头师困惑,不应该啊,对面这个男人怎么好像能够预测他得动作和心思一样,总是能提前就避开? 就在徐少言以为,对方也就那样的时候,传来一阵脚步声。 徐少言闻声望去。 只见又来了一个人,准确一点来说,又来了一个和尚。 这和尚眉目高深,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妖异,像是浓墨重彩的油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只是看上去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他有些憔悴。 徐少言看着这个和尚,忍不住笑起来。 和尚就是蔡瓜瓜口中,危险分子榜单排名第三的空羽。 空羽用那双妖冶的眼睛盯着徐少言问道:“都说你是胡观主最得意的弟子,他把那手神机妙算的本领传给了你?” 徐少言点点头,避开了空羽的眼睛,目光落在空羽那件袈裟上。 不知怎么的,就和西游记里唐僧那件联系起来了。 空羽看着徐少言这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也不准备跟他吵。 “既然如此,那给你算算,能不能平安无事的见到明天的太阳?” 徐少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遮住月亮的乌云已经散去。天空只有一轮明月高悬。 徐少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两分得意。 少年的心事总是很难瞒住别人的。 徐少言笑道:“我猜可以。” 这话尚未落音。 一股暖风吹来,一下子就吹散了那股阴冷之气。 无花周身泛着暖光出现在三人面前。 无花手持佛珠站在空羽对面,看着这个比他年长好几岁的男人笑道:“师叔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空羽看着这个人,冷笑一声:“好?自从师兄选择站在你那边,我怎么能好?” 无花摇摇头颇为无奈:“师叔,你真是执迷不悟。” “我只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无花闻言叹了口气。 “没得聊了啊。” 他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对别人说的,还是是对自己说的。 只是无花话音未落,对面那个降头师看着他身形已动,如同鬼魅般朝他扑去。 空羽见状眉头一动,骂了一声蠢货。 然后丝毫不恋战,也不管这个降头师的死活,空羽跑了。 空羽这番操作把那个降头师震惊的目瞪口呆,只是这个时候,他想跟着跑,也跑不掉了。 也是这个时候,和眼前这个和尚交上手,这个降头师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妖僧骂自己蠢,为什么他连交手都不曾就跑了。 那是因为眼前这个总是一脸笑眯眯的和尚,比那个小道士还难缠。 他的降头师对他竟然不起丝毫作用。 法术异术对他无效。 整个夏国,他就知道一人。 灵隐寺的无花! 无花轻松绕开对方的攻势,手中那串黑色的佛珠朝着降头师一丢。 那些普通的珠子,在半空中一下子变得有千斤重。 一下子砸到了降头师身上,这股巨大力量让他无法支撑。 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那串佛珠不由得就变长,紧紧勒住了那个降头师。 他挣扎一分,那串珠子紧一分。 就这个原理和桐棠退下去的那张蛇皮很是相似。 无花心情如何,徐少言不知道,于是掏出手机问了一下其他师兄师侄的情况。 别人那边也和徐少言这边差不多。 玄清观仅有两人受伤,不重,没有生命危险。 对方则是能抓的都抓了,抓不到都跑了。 徐少言看着四周,躺在担架上的师侄,徐少言好像猜到了什么。 立即反身朝着大殿跑去。 “师父!” 胡不云从平板中抬起头来问了句:“嗯?都解决了?” 第154章 盛常安危险 “师父,这些人来的太快,撤的也太快,像是儿戏一样,师父我觉得他们不是奔着咱们玄清观来的。” “撤了就行,其他不用管。” 蔡瓜瓜那边还盯着平板上的显示画面。 她之前撒出去的那些苍蝇并没有飞回来,而是追踪那些撤离的邪魔歪道去了。 …… 在那个降头师和无花动手之际,空羽便下了山。 一直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至于其他从玄清观逃出来的人或妖,身后都跟着一只苍蝇。 也都与空羽朝着一个方向跑。 空羽下山之后没跑多远,便停下了脚步,扭头瞥了一眼一直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距离的苍蝇。 空羽站在山路上,眼角的余光瞥着那只苍蝇,脸上神情阴郁。 …… 另一边,玄清观大殿内的坐在空气沙发上看着平板的蔡瓜瓜见状说了句:“不好,被发现了。” 说着在平板上点了一下。 就在空羽朝着苍蝇的方向伸出手,要抓住那苍蝇的时候。 苍蝇在蔡瓜瓜那边的操作下,立即转了个头,就要跑。 空羽眸光微敛,脚下足尖点地腾空而起,一把便抓住了那只绿豆大小的苍蝇。 大殿内的蔡瓜瓜尽管有些不舍,但还是气鼓鼓的按了下了一个按钮。 山路上,空羽握着那只苍蝇,正想用大力金刚指捏碎它。 却在用力的那一刻,瞪大了眼睛。 “嘭!” 一声炸响! 空羽立即张开了手掌。 掌心里的那只苍蝇爆直接炸了,空羽掌心的皮肤被那只小小的苍蝇炸的血肉模糊,还冒着烟…… 空气里甚至还有一股烤肉的焦味。 空羽盯着自己的掌心,咬着牙,眼里的愤恨快要泄出来! 这玩意是青州蔡家还是雍州张家造出来的? 跟在那个女人身边的是蔡家的小女儿。 好,青州蔡家好得很! 视频那头传来的炸响,惊动了大殿内的其他人。 除了胡不云不动如山,徐少言和大美都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 “电子苍蝇被空羽发现了,我按了自爆装置,他应该受了点伤。” 这时候,从大殿外飞回来两只苍蝇,停在蔡瓜瓜面前,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她掌心中。 蔡瓜瓜看着手里的那两只苍蝇,水灵灵的小脸快要皱成一只包子。 徐少言看着蔡瓜瓜手中,那只与真苍蝇几乎无一点差别的苍蝇,不解:“不是伤到空羽了吗?你还烦恼什么?” “威力还是太小了啊,爆炸的效果如果再大一些就好了。” 现在这这种威力最多只能炸伤人的外皮表层。 蔡瓜瓜盯着平板上那个爆炸的画面,想着若是威力大一些,可以炸碎对方整个手掌的话就好了。 果然还是需要改进啊。 蔡瓜瓜一门心思在想怎么改进技术。 一直盘腿坐在蒲团上胡不云抬头看着面前那幅画像。 “灵隐寺那个小家伙走了?” 徐少言点了下头嗯了一声,心想,当年您老人家给他算了一卦吐了那么多血,又问候人家师父半个月。 人家怎么也得识趣一点啊。 徐少言突然想起回来的路上,六师兄给他发的消息。 “盛常安也来了。” 盛常安?崇阳的那个徒儿? “他人呢?” “徒儿也没有遇见他,他和六师兄碰面了,山上这些不速之客离开之后,他是想来和师父打个招呼的,但六师兄说了您在闭关,所以,他自行离开了。” 胡不云伸手关上了膝盖上的平板,闭上了眼睛。 徐少言看着自家师父,又看了一眼那幅画像后面的金丝楠木棺材。 没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但总觉得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 再说盛常安,上一次带着崇正的骨灰回了茅山。 叛逃出山门死去的弟子,牌位是没有资格放入大殿享香火供奉的。 但盛常安总觉得,即便是叛逃出茅山,如今只剩下一把灰,师父应该也不希望他流落在外。 确实如盛常安所想的那样,崇正的骨灰葬在了师父房子后院。 盛常安把这次去事务所之后的所见所闻都和崇阳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便想起临行前,陈昭愿对他说的话。 “师父,这次离开之前,陈教官对徒儿说此次若是回来就不要回去了,事务所不是什么好地方。” 崇阳听了,抬头看了盛常安一眼:“不去便不去吧,本来让你下山走一趟,也就是卖楚辞一个面子罢了。” …… 又过了几日。 大概就是陈昭愿上玄清观的前一日。 胡媚儿跑了。 据说押送车被劫,押送她的事务所人员全死了。 胡媚儿不知所踪。 …… 盛常安觉得这个狐狸精怎么能跑了呢? 她害了那么多人。 于是,盛常安下了山,多方打听胡媚儿的踪影。 就在毫无头绪的时候,他从明辉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事务所有个员工,也是个狐狸精,在胡媚儿被劫走第二天,也跟着失踪了。 事务所失踪的这个狐狸精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年的修为。 修为低,胆子小,加入事务所更多的是为了寻求庇护。 …… 明辉在明,盛常安在暗,两人一路查。 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线索,线索引向了玄清观。 所以盛常安上了玄清观,确实搜寻到了胡媚儿的踪迹。 直到出了玄清观地界。 胡媚儿突然止住的脚步,转过身,远远的看着对面的盛常安。 “臭道士,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胡媚儿那张脸不知为何恢复了之前的美貌。 她对大部分人和动物,其实态度都很好。 但不被她魅术吸引的除外。 陈昭愿是,灵隐寺那两个和尚是,徐少言和盛常安两个臭道士也是! 盛常安对此只说了两个字:“杀你。” “可惜我没那么好杀。” 盛常安冷脸不改:“那就多杀几次。” 胡媚儿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盛常安,扔下四个字:“异想天开!” 快速往后退去。 然后一伙记录在案的邪修涌了上来。 盛常安看着那伙邪修抽出坤棍,握在了手心里。 他好像被算计了,眼睛在四周扫了一圈,看到一只有点眼熟的苍蝇朝着他飞来。 本来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直到这只苍蝇飞到他面前,盛常安确定这是蔡瓜瓜的苍蝇。 破天荒地的觉得这只苍蝇这会儿看起来竟有点眉清目秀…… 第155章 盛常安失踪 妖僧空羽。 流光溢彩的红色袈裟,浓墨重彩的五官,手中握着一串象牙白佛珠,象牙佛珠上沾染了其他颜色,散发着阵阵血腥味。 众人才反应过来,那是象牙佛珠上沾染的颜色是鲜血。 至于是谁的血,不好说,毕竟谁也没有胆子上前一问。 出家之人不可杀生,但他偏用象牙做佛珠! 空羽盯着半空中那只苍蝇说道:“这苍蝇是蔡家的追踪法器,你们赶紧打掉。” 他没说这苍蝇会爆炸。 不过显然别的邪修功力不如空羽,但更加谨慎惜命一点。 某个戴着哪吒面具的人,手中飞出一枚银针,朝着那半空中的苍蝇飞去。 苍蝇的眼睛,可是复眼结构,各个角度都能观察到。 一枚银针,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那个戴着哪吒面具的人头一歪,似乎有一点惊讶。 接着五枚银针从手中飞出。 盛常安皱着眉头,握着手中的坤棍就要上前。 却被其他几个邪修挡在了面前。 坤棍自盛常安手中飞出,击落了一根银针,又回到了他手上。 其他几个邪修没有再给盛常安出手的机会。 蔡瓜瓜的那只苍蝇最终还是被四面八方飞来的银针击落在了地上。 始终站在一边捻动着佛珠看戏的空羽见状,没有人被炸到,他表示多多少少都有些遗憾。 …… 玄清观大殿里蔡瓜瓜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的苍蝇传来的画面。 在最初喊了一声“盛常安!”之后。 看到那个戴着哪吒面具的人手中飞出的一根银针,被她的苍蝇轻而易举的躲开,蔡瓜瓜得意的小表情还没有退去。 又看到那人甩出五根银针。 这五根银针让蔡瓜瓜小朋友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一声亲切的国粹问候了对方。 “不讲武德!”四个字一出口,画面断了。 一旁的大美早就按下了动漫暂停键,站在蔡瓜瓜身边看着她的平板。 这会儿,蔡瓜瓜平板的画面可比航海王有意思多了。 对于蔡瓜瓜那句不讲武德,大美中肯评价道:“他们都做邪修了,还讲什么武德?” “不过刚才那个人是谁?” “盛常安。” 盛常安? 大美回想了一下:“没听说过。” “茅山,崇阳的关门弟子。” 大美点点头:“崇阳我倒是知道。” 陈昭愿评价过这个人。 勤奋但天赋一般。 这个一般是和胡不云比。 大美扭头看着坐在蒲团上的胡不云。 “之前和我,徐少言,明辉是一个小队的。” 蔡瓜瓜走到大殿门口,又停了下来,忍不住回头看着坐在蒲团上的胡不云:“胡观主!” 胡不云默默拿出手机先是给崇阳打了个电话。 只听胡不云对着手机那头说道:“崇阳,你徒儿被抓走了。” “被邪修抓走的。” 接着又给灵隐寺的空闻打了个电话:“你师弟空羽把崇阳爱徒抓走了。” “嗯,就在刚刚。” 打完了两个电话,胡不云放下手机。 “好了,接下来等他们去救人吧。” “观主,盛常安可是为帮玄清观来的。” “哦,是吗?” “不是吗?” 胡不云没有继续和蔡瓜瓜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丫头,你是气我没有下山去救茅山那个小子是吧?” 蔡瓜瓜直言道:“有点。” “且不说现在下山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我走了,这里怎么办?” 胡不云说着目光落在大殿中央供奉的那幅画像后面的棺材上。 这一番话让蔡瓜瓜哑口无言。 “丫头,世事两难全,能保一全已是难得了。” 蔡瓜瓜仰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胡不云,对于这番话似懂非懂。 她年纪尚小,残酷的事情尚未面对,少年的血是热的,梦想是浪漫的。 蔡瓜瓜看着胡不云,他如今应该有一百多岁了,却依旧身形笔挺,单看模样并不像一个百岁老人。 他和教官之间应该有故事吧?所以可托生死。 蔡瓜瓜这般想着,握着小拳头,想着盛常安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一直到第二日天亮。 茅山那边传来消息,盛常安失踪了,茅山,灵隐寺,事务所一齐出动,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这就很玄。 徐少言盘腿坐在玄清观大殿门外的一侧台阶上。 蔡瓜瓜吃饱之后,也走了出来,不敢走太远,只能站在第一节台阶上。 她朝徐少言看去,只见徐少言摆弄着三枚铜钱,盯着卦象在发呆。 “你在算什么?” “給盛常安卜卦。”徐少言没说卜的是生死卦。 “那怎么样?” “还活着。” 这三个字让蔡瓜瓜松了口气。 “然后呢?” 徐少言看着卦象,神色越发严肃起来。 “后面九死一生。” 蔡瓜瓜神情又随着徐少言这句话严肃了起来。 盛常安,你可千万别死啊,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 就这几天,事务所发生的事情很多。 先是,胡媚儿被人劫走了。 接着分所里的一只小狐狸失踪。 然后茅山崇阳的关门弟子盛常安被人绑了,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最离谱的是,禹州萧家家主萧衡也失踪了! 灵隐寺,茅山,事务所,忙的团团转的时候。 玄清观出奇的风平浪静。 胡不云对外依旧宣称闭关。 只是这话,糊弄糊弄别人还行,糊弄不了空闻和崇阳。 若真的闭关,那么那天的电话谁打的? 但胡不云就躲在玄清观大殿,谁也不见,谁的电话也不接。 …… 再说盛常安这边。 盛常安的修为在同龄人中算是优秀的。 但别忘了,是同龄人中。 诚如灵隐寺的空闻大师说过的话。 这世上多少天才,还未功成名就,就已经早早的被折断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了。 …… 某处地下室,地下室里的灯光亮如白昼。 盛常安被黑色的布条蒙着双眼,上手被绑椅背后面。 他挣扎了两下。 没挣开。 其他人听到动静,见他醒来。 胡媚儿走上前,伸手扯下蒙着盛常安双眼的布条。 盛常安蒙着双眼的布条猛地被揭开,他伸手下意识的想要挡住眼前的灯光。 可惜双手被绑住了。 第156章 盛常安失踪2 等到逐渐适应了眼前的灯光。 发现这个房间内除了他自己还有不少人。 胡媚儿和空羽坐在一边,狐狸精和妖僧看上去真是般配极了。 另一边是之前那个戴着哪吒面具的人。 盛常安右手边还有一个和他一样被绑在椅子上的倒霉蛋。 倒霉蛋的衣着打扮十分时尚,像极了陈昭愿平常在直播间看的擦边男的装扮。 男人左耳垂上那枚宝石在灯光下闪着光。 直到看到那人的脸。 嗯? 瓜瓜的前未婚夫? 萧衡? 盛常安认识萧衡,倒不是因为他如今是萧家家主。 而是因为他是瓜瓜前未婚夫,在继任萧家家主之前,花花公子名声过于响亮。 所以盛常安记得这个人,印象不好。 目测,萧衡没受伤,但昏迷了,盛常安上下打量完他,萧衡才幽幽转醒。 萧衡和徐少言长相在男人堆里都属于精致那一挂。 但徐少言精致中带点孩子气,萧衡带着一股子邪气。 萧衡坐在那把红木椅子上,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手腕,发觉自己被绑住,便放弃了挣扎。 抬眼在房间内扫了一圈。 胡媚儿,空羽,那个哪吒面具的是? 萧衡快速从那个面具人的身上收回目光,扭头看着他们左边这个同样被绑在椅子上,穿着道袍的男人。 第一个念头,盛常安?瓜瓜的队友? 茅山崇阳的爱徒。 人和人对不对付,有时候只消看一眼就知道。 萧衡很快收回目光,抬眼看向胡媚儿和空羽。 胡媚瞅着萧衡笑得妩媚动人。 萧衡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漆黑的眸中似有星光荡漾开来。 房间内的其他人纷纷侧目。 海后和海王的对决,凡人虽然不能参与,但是凡人可以保持围观。 胡媚儿从红木椅上站起身朝着萧衡走去,一双媚眼盯着萧衡:“醒了。” 萧衡挑了下眉:“费尽心思把我绑来,到底要干什么?” 胡媚儿缓缓俯身,仔仔细细的的看着萧衡的脸,从眼睛逐渐落到唇上。 “我们也不想把你绑来,但是没办法啊,整个萧家,完全掌握魂术的,目前只有你一个人了。” 这么多年,胡媚儿可没有少在萧家使劲。 从他们祖父萧正德,到萧若瑾,只是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不仅不正眼瞧她,还处心积虑想弄死她! 幸亏她当时还剩下一条尾巴,跑得快。 萧若风倒是正眼瞧她了,只是是个王八蛋竟然想让她帮他治病! 你问治什么? 杨伟! 胡媚儿总结,萧家从上到下都是一群王八蛋! 萧衡没说同意与否,只问道:“用魂术做什么?” 胡媚儿见有戏,从怀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来。 那个黑色都瓶子隔着瓶子就感觉到冒着阵阵煞气。 “把这个瓶子的魂,补好。” 胡媚儿说着指着萧衡旁边的那盛常安。 “然后把这个人都三魂六魄抽出来,把补好的这个魂放进去,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萧衡盯着胡媚儿手中的那个瓶子问了句:“瓶子里是什么东西?” “你放尊重些,这里面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 萧衡点点头道了声:“可以。” “只是,我这样怎么操作?” 胡媚儿有些狐疑的看着萧衡:“你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萧衡一脸真诚的看着胡媚儿:“不然呢?吃些苦头还是要答应的,何必呢!我这个人最识时务了!” 胡媚儿想着,这个地方,反正他也跑不掉,于是朝着左边阴影处使了一个眼神。 阴影处走出来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走到萧衡身边,给他解开了绑着他的绳索。 萧衡坐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站起身,看向胡媚儿伸出手:“给我吧。” 胡媚儿握着手中的瓶子看着萧衡:“你不先抽出他的魂魄吗?” “不用那么麻烦,一边抽一边装喽。”萧衡说着又笑道:“反正我也逃不了,不放心的话。” 萧衡说着伸出两只手递到胡媚儿面前:“重新把我绑起来好了。” 胡媚儿将信将疑的把手中的瓶子递给了萧衡。 萧衡面色如常的接过了那个散发着煞气的瓶子,握在手心里,用了一点力气。 发觉瓶子坚固异常,绝非是他的力量可以破坏的。 萧衡握着那个瓶子,面向盛常安,笑道:“盛常安,别怪我,我也没有办法。” 盛常安冷哼了一声。 萧衡口中念了一句什么,房间里升起一阵薄雾,与此同时,萧衡的手快速拽下了左耳上的耳钉! 朝着门口方向扔去。 “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浓烈的烟雾。 同时,一直坐在椅子上从未开口,也未动身的空羽突然站起身。 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盛常安见状立即开口念了一句:“坤!” 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根棍子,直接立在了空羽面前,不停的变大,如同一堵墙,一时间,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空隙,萧衡从炸开的门那跑了出去,那个戴着哪吒面具的人了也追了上去。 关萧衡和盛常安的房子,是郊区的一所废弃工厂。 萧衡跑到外面,手中握着那个冒着煞气的瓶子,前后左右都有敌人,朝着他聚拢。 胡媚儿不紧不慢的从后面走了,怒极反笑:“你真以为你逃的出去吗?” 萧衡没说话。 一只青色的小鸟从他手中飞出,萧衡把手中的瓶子扔到了空中。 青色的小鸟立即用爪子抓住了瓶子,朝着远处飞去。 “打下来!” “砰砰!”两发子弹和一根银针瞄准了那只青色的小鸟。 可惜的是,青色小鸟毫发无伤。 众目睽睽中,青色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那是,青州蔡家的鹤翼传书吗?” 与陈昭愿相识多年的胡媚儿当然知道鹤翼传书是陈昭愿传给蔡家的。 只不过这会儿,她毫不关心这个,青着一张脸看向萧衡。 萧衡这一次还像第一次一样,站在那里束手就擒。 乖的简直不像话! …… 另一边,被萧衡耳钉炸开的房子里。 第157章 盛常安失踪3 茅山至宝,坤棍。 他知道这根棍子传给了盛常安。 但不知道盛常安年纪轻轻就能让它认主。 空羽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抬眼看着盛常安:“你跟萧衡以前见过?” “今日第一次见。” 空羽略有一点诧异,随即笑道:“盛常安,我真是小瞧你了。” 空羽这句小瞧你了,有两层意思。 一层指的是盛常安年纪轻轻就能让坤棍认主。 要知道,坤棍虽说是茅山至宝,但就是历代掌门人能让它认主的也没有几个。 第二层意思便是,他和萧衡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就能有刚刚那样子一气呵成的配合。 空羽叹了口气,不能不说一句。 后生可畏。 …… 远在郊区的工厂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房子,萧衡炸了一间,还有很多间。 盛常安被转移到了另一间,萧衡很快也被抓了回来。 这次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胡媚儿僵着一张脸,站在一边,低头审视着,被绑在椅子上的萧衡。 “萧衡,你耍我玩。” 萧衡忍不住笑出声来。 “是你在耍我玩,旁边这位是谁?”萧衡说着瞄了一眼他左边的盛常安。 胡媚儿没说话。 萧衡抬头看着胡媚儿:“崇阳大师的弟子盛常安,你让我把这个人的三魂六魄抽出来,你说茅山会把我怎么样?即便茅山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们会让我活着出去?” “这么说,你是不准备做了?” “你自己蠢,别把别人看得跟你一样蠢。” 胡媚儿站在萧衡面前,脸色微红,对着萧衡扬起巴掌的时候,又听到旁边的盛常安轻笑出声。 胡媚儿毫不犹豫的给了萧衡和盛常安一人一巴掌。 这是两巴掌用了胡媚儿很大的力气,扇得她手痛,但解气! 那个戴着哪吒面具的人,与胡媚儿,甚至空羽都不一样。 他一直没说话,乃至于,到了这会儿,他也没有说话。 带着哪吒面具的人,手中拿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棍子,朝着萧衡走来。 从面具上看,看不出这个人的情绪。 面具男走到萧衡面前一言未发,只是举起了手中的棍子。 然后重重落在了萧衡的腿上。 腿骨断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萧衡皱了下眉头,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声响。 带着哪吒面具的人,手中攥着那根棍,转过身看着胡媚儿。 “不听话,打断腿就好了。” …… 萧衡强忍着腿上传来的不适,看着那个戴着面具的人。 坐在他身边的盛常安,侧头看着萧衡问了声:“你怎么样?” 萧衡回道:“死不了,不过现在可能快了。” …… 人有时候,预感太准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萧衡这话才说完。 那个硬生生打断了萧衡腿的面具男继续说道:“那个大人的残魂已失,这两个人留着也没用了吧!” 胡媚儿伸手拉住了面具人的袖子,轻喝一声:“你怎么知道就找不回来,给他们一个教训就好了,他们二人暂时都不能死!” …… 胡媚儿,戴着哪吒面具的人,空羽,三人一起离开了房间。 但这房间里除了盛常安和萧衡,肯定还有别人。 比如被牢牢实实绑在椅子上的盛常安,这会儿还能清晰的感觉到,房间里阴影处还有两人。 不过这也正常,如果没人看管,胡媚儿几人怎么能放心的离开? 只是这个两人,盛常安也好,萧衡也好,谁也没有把这俩放在眼中。 最先开口的竟然是盛常安。 “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说不好,有点像禹州地底下压着的玩意。” ? 这句话引起了盛常安的注意:“禹州地下压着什么了?” “我也想知道压的什么?”萧衡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也不知道禹州地底下到底压着的到底是什么,但他也确实那肯定下面肯定压着东西了。 若不是胡媚儿拿着的那个瓶子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觉得熟悉,萧衡说什么也不会冒这个险。 萧衡看向自己那条被打断的腿,叹气。 陈昭愿啊,你可快点来,玩晚几天,我可就要成瘸子了。 “你把那东西送哪去了?” “给你们陈教官送去了。” “你用什么送的?” “鹤翼传书。” “竟然没有被拦下来?”盛常安想起蔡瓜瓜施展过的鹤翼传书。 一张纸折成的小鸟。 修为稍微好一点的修士把那个打下来不是什么难事。 “最顶级的鹤翼传书,是不会被打下来的。”萧衡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了一点小得意。 蔡家送过萧衡一份厚礼。 就是蔡家最顶级的鹤翼传书。 当时蔡铁心就说过,能把这种最顶级的鹤翼传书从天上打下来,整个夏国不会超过三个人。 萧衡侧头看着盛常安:“比起这个,我更有点好奇你。 ” 盛常安没说话。 萧衡自顾自回答道:“为什么他们会选中你?” 盛常安还是没回答。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能回答?” 盛常安:“不知道。” 萧衡点了下头。 “胡媚儿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她是个狐狸精。” 盛常安瞥了一眼萧衡:“她是五尾灵狐,不过五条尾巴都被陈教官扯断了。” 萧衡回想了一下胡媚儿刚刚的模样,说了句:“不像。” “当时确实衰老的不行,她现在这样我也奇怪,我追踪胡媚儿到玄清观之前,得知了一件事情。” 萧衡没说话等着盛常安往下说。 “事务所下面有一只三百年的狐妖报了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盛常安这话一出。 萧衡一下子把答案推出了大半。 当然他想的也是盛常安想的。 古籍中记载过一门禁术。 讲的是妖怪之间借寿。 动物界,动物的尾巴无比重要,就如盛常安所说,陈昭愿扯断了胡媚儿最后一条尾巴之后。 她功力尽失,容颜衰老。 那么她现在这副样子?结合之前失踪的那只小狐妖。 应该是借了那只三百年狐妖的命,至于怎么借的? 那个戴着哪吒面具的人或许能够给他们答案。 第158章 鹤翼传书 胡媚儿看向空羽:“带走大人残魂的是蔡家最顶级的鹤翼传书。” “最顶级的鹤翼传书怎么了?” “最顶级的鹤翼传书,普通修士根本没有办法打下它,而且它能记住飞过的所有的位置。” 胡媚儿说着看向空羽:“所以咱们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暴露了,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去哪呢?” “去梁州。” “然后呢?” “召集人手,再攻一次玄清观。”胡媚儿可以肯定那只鸟一定飞去找陈昭愿了! 空羽荡起一点稀碎的笑意道了声一声好。 “你们先走,我来善后。” “那你尽快跟上来。” 空羽点点头,抬眼又看向面前那个被乌黑的锁链缠绕的坤棍。 …… 关押着盛常安和萧衡的房间,在胡媚儿等人离开不久之后,外面很快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房间的门再被打开,进来的不是胡媚儿,也不是空羽,是那个戴着哪吒面具的人。 他站在那里对阴影处说了声:“把他们打晕了带走。” 阴影处再次走出来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 一个走到盛常安身边,一个走到萧衡身边。 盛常安默默念了一声:“坤棍。” 四周毫无反应。 盛常安皱了下眉头。 另一个房间内。 被锁链紧紧缠绕的坤棍挣扎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有挣开。 空羽望着面前的坤棍,脸上妖冶的笑意越发浓烈。 …… 第二次被固定在椅子上的萧衡看到走到他面前的斗篷男,忍不住说道:“我都这样了,跑是肯定跑不掉的,打晕他一个人不行吗?” 盛常安面无表情瞥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萧衡。 身后的斗篷男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们一人一下子。 盛常安晕过去的时候看到比他先晕过去的萧衡,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 萧衡送出去的那只青色的小鸟飞过废弃的工厂,飞过山林。 终于在一天一夜之后飞到了玄清观大殿。 那只青色的小鸟飞进玄清观大殿的时候,蔡瓜瓜着实吃了一惊。 最顶级的鹤翼传书,她们家总共也就三只。 她爹爹一只,她一只,她那一只还是去分所报到之前,阿姐送给她的。 那么眼前这只是哪来的? 青色的小鸟仅仅在蔡瓜瓜面前停了一下,很快又朝着陈昭愿躺着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飞去。 胡不云立即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跟了过去。 只见小鸟停在陈昭愿躺着的金丝楠木棺材上方,最终松开了爪子。 蔡瓜瓜和胡不云,大美这才看到,小鸟的爪子上抓着一个黑色冒着煞气的瓶子。 胡不云上前一把接住了那个冒着煞气的瓶子。 小鸟则停在了蔡瓜瓜手上。 蔡瓜瓜扫了一下小鸟翅膀下面的二维码,社会在进步,科学在发展,玄学和科学结合的很好,顶级的鹤翼传书又升级了。 蔡瓜瓜的手机上出现了小鸟一路飞过的地方,一直到发现那个废弃的工厂。 胡不云则握着那个满是煞气的瓶子站在蔡瓜瓜身后。 立即再次通知了茅山和灵隐寺。 蔡瓜瓜则把废弃工厂的地址,分别传给了茅山,灵隐寺和她们蔡家。 然后青色小鸟飞走了。 胡不云朝着门口挥了一下衣袖。 两扇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那个冒着煞气的瓶子则放在了供奉着陈昭愿画像的条案前。 “观主,教官她还要睡多久?” “五日。” 蔡瓜瓜得到答案,望着陈昭愿躺着的金丝楠木棺材,轻轻叹气。 她很想问教官若是睡不足七日又怎样? 但蔡瓜瓜没问,她只是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看到徐少言坐在大门前的地板上。 蔡瓜瓜走到徐少言身边,也坐在了地上:“你一直守在这?” 徐少言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进去?” “我怕师父嫌我话太多,会忍不住把我打出来。” 徐少言算是看出来,在他们师父心里,什么都抵不过陈老板最大。 蔡瓜瓜闻言顿时心有戚戚。 “玄清观里真的没有人下山吗?” 徐少言点头道了声:“是,陈教官没睡醒之前,道观内所有人都得在山上守着,陈教官什么时候醒,我们什么时候获得人身自由。” 蔡瓜瓜闻言朝着徐少言那边挪动了几下。 小声问道:“徐少言,你师父到底和教官是什么交情啊?” “我比你还想知道,可是师父一点没提过,他只说过,没有陈教官就没有现在的玄清观。” …… 灵隐寺。 空闻大师接到胡不云的电话,一直慈眉善目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严肃二字。 听着那边挂了手机,空闻大师从蒲团上站起身来。 站在空闻身边的无情,伸手扶着自己的师父。 “无情。” “弟子在。” “跟为师下山吧。” 无情抬头看着自家师父道了声:“是。” 空闻大师说完朝着门外走去,身边跟着无情。 门外台阶下,站着无心。 无心抬头看着自家师父。 “师父,弟子和大师兄去就是了,一定会把师叔带回来。” 空闻大师顺着台阶走下去,走到无心身边,摇摇头:“单是你们去,带不回他,你在山上守着,让你大师兄陪着我去就好。” 无心看着自家师父的眼睛,最终还是退到了一边,目送师父和大师兄离开。 空闻大师许久不曾下山了,细细想来,约有十年了。 这会儿他和无情顺着台阶往山下走去。 从行动来看,空闻大师脚下生风,无情跟上他都有点气喘。 无情甚至有些困惑,师父为什么这么急? …… 废弃工厂,胡媚儿和其手下押着盛常安和萧衡最先离开。 带着哪吒面具的男人,则一把火烧了某处厂房改造的手术室。 不是不想把所有的房子都烧掉,只是时间太紧,来不及了。 空羽站在不远处,望着烧起来的大火,又看向匆匆离开的胡媚儿等人,眼中尽是嘲讽,最终忍不住笑出声。 残魂都能丢了,还异想天开的想要再攻一次玄清观。 蠢货! 一群乌合之众! 空羽既没有留在此处,也没有跟上胡媚儿等人,而是转身走了,至于去哪里了,没人知道。 第159章 梁州1 那时,整个厂房大火还未成势,却已空无一人了。 随后,茅山,青州蔡家,禹州萧家,雍州张家,甚至事务所的人都来了。 茅山这次来的是现在整个茅山辈分最高的道士,林虚怀。 崇阳崇正的小师叔,辈分高,但其实年纪也就比崇阳大五岁,他基本上好多年前就已经不问世事了。 这次,林虚怀前来,可见茅山对盛常安的重视。 林虚怀站在厂房前,其他几家赶紧上前和林虚怀打了个声招呼。 林虚怀只是微微点头以示回应,目光则盯着起火的那一处厂房。 “那个位置死了不少人。” 这话是对事务所的人说的。 林虚怀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茅山,极擅追踪术,其他几家紧随其后。 唯有事务所的人,没有动,领头的人是蒋凡和桐棠。 在事务所的人努力下,厂房的火很快被扑灭了。 蒋凡站在门口,朝里面望了一眼,发现这个几间厂房被改造成了手术室,里面医疗器材一应俱全。 蒋凡下意识的说了声:“穿防护服。” 其他同事闻言,一个个穿好防护服才走进去。 蒋凡也穿好了防护服,走了进去,很快事务所同事跑了出来。 那位同事跑到桐棠面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蒋凡,小声说了句:“桐队长,小狸找到了。” “嗯?” “您先进去看一眼吧。” 桐棠没再说什么,朝着那间厂房改造的手术室走去。 只见手术台上躺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腹部被剖开,尾巴被一刀切断。 她一脸惊恐的睁着眼睛。 桐棠深深吸了口气,这时听到有人喊:“蒋凡,你别看。” 蒋凡一抬手,示意自己无事。 桐棠身后的脚步声是蒋凡的。 蒋凡朝面无表情的着手术台走去,这个时候还算镇定。 他走到手术台旁边,上下打量一番躺在手术台上已经毫无生机的小狐狸。 看到被剖开的腹部,和被一刀切断的尾巴,蒋凡一时间有些束手无措。 那只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他张着嘴巴,皱了下眉头,眼睛眨了好几下,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发不出声。 桐棠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何安慰他。 作为冷血动物,安慰人这件事,她有心无力。 其他同事则上前,看着蒋凡拉着他胳膊说道:“蒋凡,你别太伤心。”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觉得,生离死别面前,话语安慰,其实苍白无力。 蒋凡站在手术台旁边,用尽力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过了大概十秒钟左右,蒋凡说道:“担架。” 后面的同事很快抬着担架过来了。 蒋凡弯下腰抱起身体已经僵硬的小狐狸,动作很是轻柔小心的放在了担架上。 很快,又有同事跑进来说:“桐队长你们过来看一下。” 起火的房间一共有三间,分别被改造成手术室,器材室,还有一个最大的停尸间。 闪着寒光的格子间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 妖精的,人类的…… 所以外面那一排玻璃罐子里用福尔马林泡着的器官,有人类的,也有妖精的。 桐棠的看着那些尸体,脸色越发不好了。 本来以为事务所过来只是給茅山,灵隐寺,萧家打个配合。 结果这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案。 同事们一个没有闲着,开始往外搬尸体。 搬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尸体,器官都搬上车。 一路上,蒋凡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一回到事务所,蒋凡便钻进了验尸房。 一直到第二日天亮还没有出来。 同事不放心走进去,发现蒋凡坐在地上,也不知道他在地上坐了多久。 手术台上那只小狐狸,腹部的伤口已经被缝合的看不出一丝痕迹。就连毛发也被梳理的整整齐齐,油光水滑。 同事叹了口气,走过去扶起他。 蒋凡抬眼看着同事。 吞了一口口水,发现喉咙几乎干燥的要冒烟。 脱下外面的防护服,摘下手套,麻木的洗完手,才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杯子。 清水滑进喉咙,蒋凡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一点。 “我说你打。” 同事点了下头道了声:“行。”便坐在了电脑前。 蒋凡又喝了一口水。 “姓名胡小狸,年龄309岁,腹部有一个十公分的伤口,内丹被剖,胡尾被利刃切断,刀口十分平整,全身没有使用麻醉药物都痕迹,死因……” 蒋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同事打字的手也停了下来,抬眼看着蒋凡,只是等着也不催促。 “失血过多。” 同事听到这四个字,明显一愣。 不是因为尾巴被切断,也不是因为内丹被剖,而是失血过多… 这说明,小狐狸全程清醒,清醒的感觉着自己腹部被剖开,尾巴被切断,血液一点点流失…… 同事的手也控制的有些抖。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只有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很快资料被打印出来,档案归类完毕,同事从电脑前抬起头来说道:“小狸的尸检报告已经给咱们头发过去了。” 蒋凡回了句:“嗯。”想了想转身就走。 “你去哪?” “去老大办公室。” 楚辞办公室。 蒋凡伸手敲了下门。 “进来。” 蒋凡走进去,站在楚辞的办公室面前。 “老大,胡小狸都尸检报告你看到了吗?” “刚刚看完,怎么了?” “胡小狸和其他被害者,身上的伤口都是同一人所为,手法和梁州梁家非常像。” 楚辞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蒋凡:“蒋凡,你有证据吗?” 蒋凡摇摇头。 “这件事你知我知,暂时谁也不要说,可以默默查。” 蒋凡点了下头。 “能看出胡媚儿空羽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嘛?” “实验各种禁术。胡媚儿就是受益人之一。” 这时,外面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桐棠施施然走了进来。 “老大,茅山那边有消息了。” “如何?” “林虚怀一直追踪到梁州,胡媚儿几人却像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一点踪迹。” 第160章 小狐狸 桐棠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楚辞开口下命令。 最终楚辞说了声:“通知梁州分所,也通知梁家。” 桐棠抬起头看着楚辞问了声:“是让他们自查吗?” “不,你带人过去查,至于带哪些人,你自己选。” 蒋凡抬头看向楚辞:“老大我跟着一起去。” 楚辞看着蒋凡,第一次有些纠结,最终还是同意了:“去吧。” 桐棠和蒋凡从楚辞办公室出来之后,没有一点意外的听到了里面传来消毒水喷洒的声音。 桐棠叹了口气,他们老大的洁癖似乎又严重了。 这样下去,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展开工作。 桐棠这般想着,瞥了一眼身边的蒋凡。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小狸的尸身入土为安?” 蒋凡站在楚辞办公室门前,面无表情说道:“我已经把小狸做成了标本,这样,她就可以长长久久的陪在我身边了。” 桐棠看着面无表情的蒋凡,眼中却闪烁着癫狂的光芒。 本来还以为蒋凡是事务所少有的正常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条不紊,一本正经。 结果,这家伙的确一本正经,一本正经的变态。 对于蒋凡这个行为,桐棠表示真的很难评。 不理解,好像也没法尊重。 设身处地的想,她也是个妖精,若哪天真的死了,哪怕不能入土为安,就算这某个角落腐烂,也不想被谁做成什么标本。 这年头,遇见个正常人竟然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 …… 蒋家世代行医都在一个山脚下的小村子行医。 到了蒋凡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人了,与祖辈不同的是,蒋凡是医修,自小还能和动物沟通。 医者不仅仅是在现在受尊敬,在以前也是。 那日蒋凡行医回家,路上要穿过一个小树林。 刚走进去,就听到一阵急切的人声。 “在那里!快点!别让它跑了!” 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几个村民手持农具,追着一只棕红色的小狐狸。 那只小狐狸应该是受了伤,慌不择路的撞到了蒋凡腿上。 小狐狸抬起头看着蒋凡,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说救救我。 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蒋凡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小狐狸,脑海中忍不住打了个问号。 这是一只活了二百多年的小狐狸。 赤狐的寿命一般也就十多年,二百多年的狐狸已经成精了,可是它却还没有化人形。 还被普通人欺负成这样。 真是……给狐狸精丢脸。 村民抬头见来人是蒋凡,便说道:“是蒋大夫啊。” “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个村民说:“这阵子,咱村上好多人家家里养的鸡都被咬死偷吃了,一定就是这只狐狸干的!” “你们亲眼看到了?” “那倒没有,可是除了狐狸还会有什么东西吃鸡?” “黄鼠狼。” “您看到了吗?” “没有,我猜的。” “……” 人食五谷,谁也不能保证没个头疼脑热,蒋凡又是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夫,所以这几个村民最后还是给了蒋凡这个面子。 蒋凡从几位村民手中救下了那只小狐狸。 发觉它一条腿受了伤。 蒋凡蹲下身子给它处理了一下伤口,包扎好,放下了它。 “以后小心点,别再被人抓住了,这世道艰难,你这一身肉和皮毛都值点钱。” 小狐狸闻言,往后闪了一下身子,看那眼睛似乎是被蒋凡的话吓了一跳。 蒋凡没忍住笑了一声,看着小狐狸的眼睛道了声:“快走吧!” 他说完,收拾好药箱,站起身离开,走了一段路,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狐狸。 “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狐狸脸撇向一边并不回答。 “我知道你会说话。” 小狐狸还是不说话。 蒋凡无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小狐狸继续跟着他。 蒋凡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一只狐狸给赖上了。 回到家中,蒋凡将药箱放在桌上,转身看向那只小狐狸。 它乖乖地蹲在门口,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狐狸缓缓走近,用脑袋轻轻蹭了蹭蒋凡的裤腿。 蒋凡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头:“你是不是没有地方去?” 小狐狸点点头。 毕竟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动物欺负它。 人类想杀它。 这些年它在外面东躲西藏,日子很是不好过。 而眼前这个人类是第一个对它好的人,所以它决定跟着他一定没错。 小狐狸生怕眼前的好人不收留它,便解释道:“那些鸡真的不是我偷的,我虽然是一只狐狸,但从来都没做过偷鸡摸狗的勾当。”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因为村里的那些鸡都是林子里的黄鼠狼干的。 蒋凡想着这是一只有灵性,随时都会化形的狐狸,留它身边,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既然缘分来了,只能顺应。 蒋凡最终无奈的点头:“那你就留下来吧。” 小狐狸闻言,眼睛一下子亮晶晶,甚至从地上跳了起来,这一跳忘记了它那条受伤的腿,落在地上疼得嘶了一声。 蒋凡没忍住笑出声来。 从此,蒋凡的家里多了一只小狐狸,他给它取名为小狸。 小狸,是一只赤狐,赤狐的寿命通常只有十几年。 可是它活了整整二百多年,因为胆子太小,明明早就可以化成人形了,但因为害怕天雷,迟迟没有化人形。 这二百多年,东躲西藏,连老百姓家一只鸡都不敢偷,丢尽了狐狸一族的颜面。 不过现在它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村里都知道,蒋大夫每每出诊,身后都跟着一只棕红色的小狐狸,那狐狸乖巧的很。 然后又过了很多年,蒋凡不停的换住址,外表一直没什么变化,小狐狸才知道它跟着的这个人是个修士。 这种日子,一直到胜利之后不久,蒋凡加入事务所,他们才安定下来。 小狸三百岁这天,才终于化成人形。 小狸还是很怕人,毕竟事务所这个地方能人异士太多,好像随便谁都能捏死它。 第161章 梁州2 她虽然在事务所,但不会出任务,因为修为实在太废了,谁也不想她去送死。 好在胡小狸人美嘴甜,在所里力所能及的活干得还算勤快,所以她在所里是一个类似于吉祥物的存在。 谁也没想到,这样可爱的一只小狐狸竟然死的那么惨。 …… 梁州。 盛常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在一间铜墙铁壁的建造的房间里。 双手和双脚都被锁链锁着,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天花板上只有一盏灯。 萧衡则不知道哪去了。 胡媚儿和那个戴着哪吒面具的人为了避免盛常安和萧衡再在一起商量逃跑,直接把二人隔离了。 一个被关在东边的房间,一个被关在西边的房间。 萧衡双手和双脚也被锁链锁着,这会儿他坐在地上正在撕自己的衣裳,努力固定那条伤腿。 当时虽然装作不在意,但他可不想真的变成瘸子。 “盛常安,你醒了吗?” 另一个房间内的盛常安猛地听到萧衡的声音,四下瞥了一眼,发觉并没有人。 萧衡的声音再次在盛常安识海中响起:“别看了,没别人,是我。” 盛常安那张扑克脸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我想到他们可能会把咱们分开关押,他们打晕我之前,我在你身上下了一线牵。”萧衡的声音颇有点得意。 盛常安的眉头则皱的更深了,如果不是这一刻被锁着,行动不便,他真的很想去揍一顿萧衡。 一线牵,顾名思义,千里姻缘一线牵,是以前通讯不方便的时候,道侣们用来联系的方式之一。 等了一会儿发觉,盛常安那边没声音,萧衡问了一句:“盛常安,你怎么不说话了。” 另一个房间里,黑着一张脸的盛常安自然没有说他有打死萧衡的打算。 “我都没同意,你是怎么在我身上下一线牵的?” “这个啊,经过我改良,你不同意我也可以。” 这就很邪修的做派了。 盛常安沉默,想起当年蔡家老爷子对萧衡的评价。 天赋极高。 他若是没有在荒废那么多年,现在的修为怕是不止于此。 “盛常安,你能感觉到了咱们现在在哪吗?” “坟地。” “啥?”萧衡一激动,方言都出来了。 “这地方阴气很重。” 萧衡看着自己那条受伤的腿,祈祷着,希望陈昭愿看到鹤翼传书,赶紧来救自己,不然,他可真要变成瘸子了。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陈昭愿这会儿已经陷入了沉睡,暂时救不了他。 另一个房间里,是胡媚儿和那个面具男,两个人来到此处之后,等了大半天,也没有等到空羽跟过来。 胡媚儿忍不住给空羽打了个电话。 “空羽,你人在哪呢?” “外面呢,怎么了?” “你怎么还不过来?” “之前你不是说要再攻一次玄清观吗?” “所以?” “所以,我准备去帮你们请个外援。” “谁?” “杨谭。” “你疯了?” “有吗?” 胡媚儿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那头的空羽转动着手中的象牙佛珠,笑道:“说实话,一分没有。” 胡媚儿陷入了沉默。 “不过总得试试才知道。” “空羽,你或许觉得再攻一次玄清观,是我异想天开,但是陈昭愿陷入沉睡,已经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 那头空羽捻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轻轻哦了一声。 “这次若是还不中,下一次就是一百年后,你我谁还能确定我们还有一百年可活吗?” 三百年的小狐狸,她的尾巴能给自己续几年命,谁也没有把握。 每隔一百年就要陷入一次沉睡,醒来便是世间无敌? 不过是不是无敌,空羽打了个问号。 目前猜测,陈昭愿的实力应该在胡不云,崇阳,他师兄空闻之上。 但事务所的楚辞,苗疆的杨谭,和陈昭愿到底谁强谁弱,就不好说了。 最终空羽问出了心头的疑惑:“陈昭愿到底是什么?” 胡媚儿那头沉默了下:“我也不知道陈昭愿到底算什么。” 她不是不说,她确实也说不好陈昭愿如今到底算什么。 “好,再联络。” “等等!” “怎么?” ”你真的要去苗疆找杨谭?” “对。” “祝你好运吧!” 空羽挂了电话,唇边泛起一抹笑,他确实要去一趟苗疆,只不过不是为了胡媚儿这些人去的。 空羽会加入胡媚儿这一行人,才不是为了什么飞升大业。 空羽对自身认知很清晰,就他们这些应该下地狱的人,还妄想飞升,若是飞升了,那天道才是不长眼睛。 他只是闲得无聊,好奇这一伙人到底在干什么。 尤其是九州地下压着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到今天,胡媚儿也没告诉他,只说地下压着一位大人物。 空羽想着,既然如此,那就去苗疆寨子里碰碰运气喽。 空羽这般想着休要离开,一转身,看到不远处一个僧人,模样他熟,他师侄无情。 “大侄子,你一个人来堵我啊。” 无情静静站在他对面,一言未发。 话刚落音。 空羽身后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还有我。” 这个声音,让空羽脸上的笑意僵住,迟迟没有转身。 他愣了有四五秒钟,才有些僵硬的转过身,看着站在他对面的老和尚。 空羽看着空闻打了声招呼:“师兄,您这次是来杀我吗?” 空闻摇摇头:“你在外这些年并未犯过杀戒,但一直在胡闹,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 胡媚儿等人一进入梁州苍城,便被大鬼秦时感应到了。 秦时立刻联络了陈昭愿,可惜联络不上。 这就很奇怪了。 几方人马都联络不到的陈昭愿,此刻正躺在玄清观大殿中的那口棺材里。 躺的板板正正,呼吸清浅。 蔡瓜瓜和大美因为实在太吵,胡不云忍无可忍把两个人赶了出去。 蔡瓜瓜和大美不是不想反抗,奈何实力被碾压,没有办法。 胡不云的修为,别说她了,就是她爹爹来也不够看的。 陈教官不是说了,对方太强大的时候,一定要选择听话,保命要紧。 第162章 梁州3 眨眼的功夫。 空羽被空闻打倒在地上。 空羽一只手肘堪堪撑着地面,这才没有倒下去,唇角的血流下一抹红,反而给他那张深邃的五官再添了一丝妖冶。 空羽抬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空闻,忍不住笑道:“师兄真是老当益壮。” 空闻大师身上的僧袍纹丝不乱,看着倒在地上的空羽问道:“说吧,你们把茅山那个小子绑到哪里去了?” 空羽抬起胳膊用宽大的僧袍袖子抹去唇边的血迹。 态度是出奇的顺从:“梁州。” “哪座城?” “苍城。” 茅山,蔡家,萧家,张家,就是这个时候赶来的。 梁州苍城四个字听进众人耳中。 萧家萧衡的堂哥萧贺上前一步,看着空闻行了个礼:“空闻大师,晚辈能不能对空羽用下搜魂。” 空羽脸上挂着冷笑看向说话的萧贺。 空闻大师问了声:“你是?” “晚辈萧贺,萧衡的堂兄。”(萧贺的爷爷和萧衡的爷爷是亲兄弟,我一直纠结是不是该叫堂兄。) 空闻大师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能。” 不能这两个字一从空闻口中发出,倒在地上的空羽唇角咧得老高。 “大师,晚辈已经能够熟练掌握搜魂了,绝不会弄伤他!” 空闻伸出一只手,直接打断了萧贺的话。 “我灵隐寺的人,绝不允许旁人用搜魂折辱他。” 空闻话说到这地步,萧贺也不好再坚持了。 虚怀瞥了空闻一眼:“大师今日的话,我茅山记下了。” 虚怀说完,一行人朝着苍城奔去。 眼见几家人离开,空闻蹲下身子,用那双沉敛的眼睛看着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的空羽。 空闻伸出一双手,按在空羽双肩上。 而空羽之前被空闻维护的得意之色,瞬间变换成了惊恐。 “师兄!” 不仅仅是空羽,还有空闻身后的无情,见到自家师父这个动作也是心头一惊,忍不住喊了一声:“师父!” “只是废了你,不会伤你性命,日后你这些师侄自会照顾你的。” 空闻大师说完,双手一个用力。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空羽口中溢出。 空闻面色平静的从地上站起身,对身边的无情说道:“扶起他,回寺。” “是。” 脸如菜色的空羽望着空闻的背影说道:“你还不如杀了我。” 空闻在前面走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 茅山,蔡家,张家,萧家的人,赶到苍城外的时候,蔡青松突然止住了脚步。 抬头看着苍城头顶上的天空,苍城的空气很好,天空碧蓝,就连天上的白云也很整齐。 随行的张家人,张鑫忍不住问了一声:“怎么了?” 蔡青松收回目光,沉思了下:“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多了。” 说完这话,几家人进了苍城。 而苍城的大鬼秦时,因为迟迟联系不上陈昭愿,都快在墓里急疯了。 这个陈昭愿到底在干什么? …… 苍城,坟地下面的地下室。 萧衡好不容易撕烂了自己的衬衫绑好自己那条伤腿。 门再次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萧衡听着这个声音,心想这装修质量不行啊,反派是没钱还是舍不得花? 从门外走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那个戴着哪吒面具的男人,身后则跟着两个斗篷男,就是之前隐没在阴影处的那俩男人。 面具男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衣着褴褛的萧衡。 他身上的衬衫被撕的七七八八,布条包裹住那条伤腿。 很奇怪,萧衡现在这副模样,明明应该很狼狈,可是那张脸却没有一丝狼狈之色。 面具男拿着一根铁棍走到萧衡面前。 萧衡看着面具男手中握着的铁棍,一下子紧张起来。 内心骂娘,玛德,这个死变态不是又想给自己一棍子吧? 面具男看着萧衡,好像笑了一下,接着手起棍落,那一铁棍打在了萧衡另一条好腿上。 萧衡饶是好脾气也忍不住了。 “我**爹!” 面具男打断萧衡另一条腿之后,把手中的那个那根铁棍递给了身边的斗篷男。 他看着萧衡,突然俯身凑了过去,目光癫狂:“萧衡,你修行是为了什么?” “老子艹**!” 面具男丝毫不怒:“也不是行。” 变态!眼前这个王八蛋绝对是个变态! “你还没回答,你修行是为了什么?”面具男说完轻笑道:“不说,你两条胳膊我也给你废了。” 为了保住自己两条胳膊,萧衡随口说了句:“什么为了什么?” “很多人修道是为了变得更强,甚至为了飞升,但是说白了都是为了长生,你不是吗?” 面具男说着突然凑近了萧衡,整个人几乎趴在萧衡脸上。 萧衡往后闪了一下身子:“长生?难道你信?”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有病吧? “当然信,只要你跟我合作,长生绝对可以变成现实!”面具男说着直起腰来,张开双臂,眼睛看向头顶上的天花板,眼中闪着狂热的光! 萧衡看着这人一副传 销洗脑的架势,忍不住瞥了下嘴,内心总结了俩字:癫公。 萧衡目光落在自己那两条断腿上:“你就这么让我跟你合作?” “你只要和我好好合作,这两条腿算什么。” 感情断的不是你的腿? 萧衡再次忍不住在心中问候了这个面具男的祖宗十八代。 “我可以给你换个身体。” “嗯?” “你们萧家的魂术,可以把人的三魂六魄抽出来,而我可以找到这个世界上最健康强壮的身体。” 萧衡听着眸光黯了黯:“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把别人的三魂六魄抽出来,然后把自己的三魂六魄装进去,如此反复以达长生?” 面具男点点头:“对,就是这个原理!” 听上去确实可操作,但实际上。 萧衡一下子提出问题所在:“可是两个陌生的魂魄和身体不是那么好融合的。” “所以啊!这个问题,需要你和我一起做实验解决,我已经解决了一部分,只要你跟我一起,我有信心绝对能成!” 这是恶魔向人类发出了长生的邀请,萧衡做还是不做呢? 第163章 梁州4 也就过了那么几秒钟,萧衡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听上去可行,但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面具男点点头:“明天早上你要给我答案。” “还有,我这两条腿你能不能先给我治治?我目前还是挺喜欢自己这个身体的。” “明天早上,你若是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便给你治。” 言下之意,萧衡的答复若是不能让他满意,别说这两条腿要废掉,估计那两条胳膊也难保。 小腿骨折的疼痛让萧衡脸色变得苍白,强忍着回了一个笑。 然后那个面具男走了。 站在萧衡左右的那两个斗篷男也走了。 眼见这房间的门被关上,萧衡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退了下去。 “盛常安。” “嗯。” “你那边还好吗?” “还行。” “没受伤吗?” “没有。” 萧衡沉默了下,忍不住问道:“你就不能问问我怎么样吗?” 盛常安那边沉默了一下下,若是以前,盛常安都不会搭理他,但现在二人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盛常安问道:“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两条腿都断了。” 盛常安再次陷入了沉默,他在想,若是外援一直不来,他自己带着一个断了两条腿的萧衡,跑出去的可能有多大? “盛常安,我想我大概知道了胡媚儿为什么被陈昭愿断了五条尾巴,现在还能到处兴风作浪了。” “为什么?” “因为那个面具男应该在研究禁术。” 事务所失踪的那只小狐狸怕是凶多吉少了。 …… 第二日清晨,萧衡倚在墙上还未睁眼,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那个戴着哪吒面具的男人推门而入。 萧衡睁开眼睛看着对方。 “萧衡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萧衡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同意,但我有个条件。” “讲。” “先把我的腿治好,我可不想做个瘸子。” “可以。” 面具答完这两个字。 穿着斗篷的男人再次把萧衡架起来放在了担架上。 萧衡被这俩人抬到了一间手术室。 头顶上的无影灯一下子有点刺眼,等到适应了这个光线,戴着面具的男人穿着白手术服走了进来。 身边还有几个助手。 萧衡感觉身上有一阵轻微的刺痛。 应该是麻药。 但是……别人不知道是,麻药对于萧家人来说基本上没用。 但萧衡还是闭上了眼睛。 面具男的手法极其利落,萧衡的手术结束的很快。 手术结束之后,萧衡被人从病房中推了出来,换了一间相对来说比较舒适的房间。 一连折腾了好几日,萧衡在这个房间,才真的睡着了。 “麻药劲应该早就过去了,这萧家家主怎么还不醒?”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很快那个面具男熟悉的气息走近,面具男伸出一根手指在萧衡鼻子下面试了一下。 “还活着,睡着了而已。” 面具男说完对身边的人说了声:“看着他,醒过来告诉我。” “是。” 一直到晚上,萧衡才醒过来,脚腕上的锁链已经被取下,只是手腕上的锁链还在。 萧衡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 护士这个职业,能保持住年轻漂亮其实挺难。 护士小姐姐把轮椅推到病床边,看着萧衡轻轻一笑,下一秒在萧衡震惊的目光中。 一把抱起了萧衡,把他放在了轮椅上。 整个过程,护士小姐姐面不红气不喘,脸上还带着迷人的微笑。 萧衡搂过的女人很多,抱过的女人没有,但被一个女人公主抱起来,这种事还是生平第一次,这个感觉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你这是推我去哪?” “去先生那里。” 先生,应该就是那个面具男。 萧衡被护士小姐姐穿过一个长廊。 长廊上有整整一排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关着不少人。 男女老少,分别被分开关着。 再往前走,是一间实验室。 感应门应声而开,刚刚踏进去,就听到一阵阵惨叫声。 实验室有两张病床,那个戴着哪吒面具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就站在病床前。 病床上躺着一老一少,两人皆被固定在了病床上。 左边的病床上,是一个头发花白,年纪在八十岁左右老大爷。 右边床上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 老人已无生息。 男孩还在睁着眼睛, 惨叫声便是躺在右边的男孩口中发出来的。 男孩脖颈青筋暴起,双目充血死死盯着站在一边的面具男。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面具男手中拿着笔在纸上唰唰的记录着什么,很快停下笔,把本子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接着走到拿着一把手术刀,走到男孩病床边,一只手捂住男孩的眼睛,一只手对准了男孩的心脏。 没有一丝犹豫的手起刀落。 手术到插进了男孩心脏。 男孩终于停止了挣扎,面具男松开了捂着男孩双眼的另一只手。 他干完这事 发觉手上沾染了血迹,在男孩那身衣服上擦了擦,转身看到萧衡。 “你终于醒了。” 面具男说完,走到一边的水龙头下,把手上的血液清理干净,转身,给了那护士一个眼神。 小护士低下头,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面具男走到萧衡身边说道:“看看吧,实验失败品。” 萧衡看着病床上那一老一少,二人皆是死不瞑目。 “还有其他人帮你抽取魂魄吗?” 面具男伸出手举到自己眼前说道:“我自己其实也会,只是每次抽出来的都魂魄都不全。” 要不然也不会找上萧衡。 毕竟他这种天才,比起与人合作,还是更喜欢单打独斗。 萧衡看着那个死不瞑目的孩子问了句:“这个孩子原本的魂魄呢?” 面具男轻飘飘的扔出三个字:“捏碎了。” “嗯?” “他的魂魄若还在,这个老家伙的魂魄就更难和这具年轻的身体融合。” 萧衡强忍着心里的厌恶,笑道:“有道理。” “不过你放心,这里试验品足够多,这个失败了,还有其他,现在你来了,有你萧家的魂术,我相信,咱们很快就能成功的。” 第164章 梁州5 “七日,前五日看上去还不错,五日后这具身体开始排斥里面的魂魄。” 很合理。 原生的身体和魂魄永远都是最契合的。 这个面具男做的实验有点像人间常说的鬼上身。 只是即便是鬼上身,当事人也有清醒的时候,鬼魂不可能一直操控那人。 面具男看着萧衡在盯着床上的尸体发呆便问了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们把我抓来的那天,让我做的事情。” 面具男轻轻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双手套,动作麻利的套在了手上。 躺在病床上的男孩身体里飘出了半个魂魄。 老人嚷嚷着:“再给我换个身体,换个更好的身体。” 面具男没说话,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个老人的魂魄。 然后徒手捏碎了,从头到尾面具男的眼睛里都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已经不完整的魂魄,他要来何用,又怎么会再浪费一具年轻的身体呢? 坐在轮椅上的萧衡看着这一切,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面具男摘下手套后,很快从外面走进来几个身披斗篷的男人,把病床上的老人和男孩放在担架上抬走了。 面具男把手套放进白大褂的衣兜里,看向萧衡:“刚刚你说把你抓来的那日什么事情?” 萧衡的目光从那两个被抬走的人身上收回来。 “你这个实验既然没有成功,那日怎么就敢让我把那个残魂放进盛常安身体中?” “这个啊。” “你们就不怕盛常安或者那个残魂承受不住吗?” 萧衡盯着面具男一字一句的问道。 面具男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那张脸被面具隔着,并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只听他说:“盛常安的身体也许承受不住那个残魂,但那个残魂绝对不会被盛常安的身体怎么样,哪怕那只瓶子里只是个残魂。” 萧衡皱着眉头,困惑的看向面具男。 面具男突然凑近萧衡,声音里带了一点笑意:“你碰过那个瓶子,对里面的东西应该不算陌生吧?” 那个瓶子里的东西给萧衡的感觉,确实不算陌生,但萧衡没说话。 “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我心知肚明。” 你我心知肚明这句话,让萧衡更是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瓶子里的那个东西,萧衡明显不想再继续,于是换了一个话题。 “为什么是盛常安?” 茅山崇阳的关门弟子,这个身份按理说,若是动他很麻烦。 “给那位大人选身体,自然要选一个身体强健的,盛常安是个很好的选择。” 身体强健?的确。 “那万一他承受不住呢?” “他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不是最好的。” “这么说你们还有最好的选择?” 难道说他们只是想拿盛常安练手? “对。” “最好的选择是谁?”萧衡看着面具男问道。 “陈二狗,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动他。” 陈二狗,萧衡认识,但这会儿萧衡不懂了。 “你们不怕茅山,怕陈二狗?” 面具男歪了下头:“没办法护着他的人和东西太多,我们动不了手。” “谁?” “陈昭愿。” 这确实没法反驳。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事情?” “诚意。” “嗯?” “我是很有诚意邀请你加入永生这个项目的,你想想即便不用勤学苦练的修行,也可以获得永生,毕竟,这世界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面具男眼中闪着狂热的光。 萧衡轻笑一声,看着面具男,把带着锁链的双手举到他面前。 手腕上的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当响的声音。 萧衡说了声:“诚意?” 面具男呵呵笑了两声:“没办法,谁让你有前科呢?” …… 萧衡被护士推出实验室的时候,瞥了一眼那一面墙的器官。 从实验室里出来,又看一眼那一排排房间关着的男女老少。 萧衡一路沉默着回到了房间。 …… 待护士离开之后,萧衡扫了一眼房内设施。 在识海中喊了一声盛常安。 但盛常安那边没回复。 被锁链锁着双手双脚的盛常安,此刻盘腿坐在地上,紧闭双目。 想着能不能出阴神。 可是一番努力之后,额上浸出了少许薄汗,还是没能成功。 盛常安喘了一口粗气,睁开了眼睛。 这时接收到萧衡传来的声音。 “我在。” “你在干嘛?” “我想试试能不能出阴神。”盛常安看着手脚上的锁链回道。 “成功了吗?” “没有,这链子对我有限制。” 萧衡闻言,低头看着他手腕上的锁链,叹了口气,看样子,都一样。 “你那边怎么样?”盛常安难得主动一回,询问了一句。 “盛常安。” “额?” “你信陈昭愿吗?” 另一个房间内的盛常安听到这话,突然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陈昭愿曾经对事务所那些人说过的话了。 陈昭愿说:“我只是离开事务所不是死了,你们怎么敢拿他们的命去做诱饵?” 盛常安这般想着抻了一下手腕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严肃。 就在萧衡以为盛常安又犯病不会搭理他的时候。 盛常安那边传来一个字。 他说:“信。” …… 再说另一边林虚怀一行人刚刚进入苍城,便被大鬼秦时觉察到了。 歪在床榻上,美人在怀的秦时睁开眼睛,再次尝试了一下和陈昭愿联系,但陈昭愿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秦时喊了个小鬼进来。 小鬼低眉顺眼站在一边喊了一声:“公子。” 秦时吩咐道:“你去给刚入城的那些人引个路。” 小鬼闻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公子啊,您饶了小的吧,进城的那些人,为首的就是茅山道士啊,小的去引路,岂不是送死?” 秦时想了想觉得也是。 从软榻上坐起身,轻轻叹了口气。 想着他前后两辈子,上辈子做人栽在男人身上,这辈子做鬼栽在女人身上。 何其不幸! 秦时捏着手中的杯子在纠结 到底要不要管那一伙入城的修士? 别等了各位宝子,今天就一章,卡文了。 第165章 梁州6 那女人到底为什么和这么多人都有牵扯? 秦时不想管,但想起陈昭愿那日给他的威压。 秦时皱了下眉头,还是从软榻上起了身,理了一下衣裳,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天色很暗,秦时抬起头看着天空上那一轮明月也像是蒙了一层轻纱。 秦时拧了拧眉,觉得有点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另一边坟扬地下。 萧衡离开之后,戴着哪吒面具的男人接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他走出了地下实验室。 …… 林虚怀一行人踏入苍城没多久,事务所的人也到了。 几拨人聚集在苍城。 茅山的林虚怀,张家的张鑫(就是给陈昭愿滑跪的那位。)蔡家的蔡青松,萧家的萧贺,包括事务所那个大妖桐棠。 让一向鲜少出面的梁家家主梁乘风不得不亲自出来迎接。 除了上一次张瑞死刑,陈昭愿的命令下来之后,梁乘风出现过一次,其他扬合他基本已经不现身了。 这一次出面,不可谓不看重。 秦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个扬面,他目光落在跟在梁家家主梁乘风身后的一个男人身上,呦?有意思! 能人太多,不是出面的好时机,秦时化成一缕飘走了。 几家人来到梁家,梁乘风说了一些扬面话,什么怎么查她都配合之类的话,然后让大儿子梁冕给几家安排了住处,人便回丹房继续炼他的丹药去了。 久未开口说话的桐棠,用那双冰凉的眸子盯着梁家大少爷,红唇微启:“大少爷领个路可好?” 梁冕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当然。” 梁冕在前面领路,桐棠走在后面,梁冕感觉身后冷飕飕,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伴随了梁冕一路,一直到到了房间。 “桐小姐,就是这里了,有其他需要可以吩咐府上的佣人。” 桐棠点点头,笑道:“有劳了。” 梁冕转身离开之后,一直到走廊处转角,那种凉飕飕的感觉才消失。 梁冕微微松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支香烟,又放下,他戒烟许久了。 皱着眉头,想着那个叫桐棠的女人,把香烟盒放进了衣兜里,然后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知道事务所的工作人员都是些能人异士,甚至妖。 很快,电话那边接听了。 梁冕问了句:“桐棠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蛇妖?” 得到那头肯定的回答,梁冕放下了手机。 坟扬地下室。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萧衡突然睁开了眼睛。 “盛常安,我感觉有人来了。” 另一边房间里的盛常安还在打坐。 盛常安听了萧衡的话,用意识四下探了探,却发现无论是人还是意识都出不了这间屋子。 萧衡那边应该也是一样的。 “你的预感准吗?” “嗯,十成十。” “能感觉到谁吗?” “有我们萧家的人,也有你们茅山的人,其他不清楚了。” 萧衡的话,盛常安没有怀疑,他们这一行,拼的本来就是天赋,就如徐少言,他即便是不修天机一道,单单是预感也会比其他人准很多。 …… 苍城很多人没发觉头顶上的天空一夜比一夜暗。 没人看到一条小蛇从外面的爬进梁冕的房间里。 而在外人看来,梁冕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 梁冕回到房间里,走到一旁的中药柜子前面,随手拉开其中一个抽屉。 办公桌后面的地板唰的一声打开了,梁冕朝着下面走了进去。 …… 另一边,所有人都在林虚怀那个房间。 桐棠倚在一边的墙上说了句:“人我已经找到了,你们去不去?” “桐小姐你确定?” “自然,梁冕身上有盛常安的气味。” “你认识常安?” “见过。” 站在一旁的萧贺走到桐棠身边:“桐小姐,我萧家跟你去。” 其他人则都看向林虚怀,与林虚怀一起从茅山出来的崇安对着林虚怀:“师叔祖,咱们去看看,无论真假求个心安。” 林虚怀从椅子上站起身道了声:“走。” 从房间里出来,天还是未亮。 张鑫始终拿着那台笔记本电脑,短短胖胖的手指十分灵活的在键盘上敲来敲去。 然后一行人来到梁冕的房间,却被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林前辈,请留步,大少爷房间不容擅闯。” 林虚怀几人还未开口,两枚闪着寒光的银针自蒋凡手中飞出。 守在门边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侧身闪过。 这个功夫,林虚怀几人已经走进了房间。 林虚怀看着四下无人的房间问了句:“在哪里?” 一条小蛇爬到桐棠脚边,抬头看了桐棠一眼,接着朝办公桌那边爬去。 小蛇爬到办公桌后面抬头看着桐棠,伸出小尾巴敲了敲地板。 桐棠说道:“就在下面。” “看来这个房间里有机关。” 张鑫终于合上了手中的电脑,在房间内环视了一圈,最终走到了中药柜子前。 那条小蛇跳到了桐棠手上,跟着桐棠来到中药柜子前。 小蛇伸出尾巴指了一下中间的抽屉柜。 “是中间。” 张鑫摇摇头:“不是。” “你不信我?” “不是,这柜子上的机关位置会变动,之前是这个位置,现在不是。” 张鑫说着伸出手拉开中间左边第二个抽屉柜。 办公桌后面的那块地板缓缓移开。 “老夫先进去。”林虚怀说完,走了进去。 一行人依次走了下去。 穿过狭长的甬道,顺着一层层台阶走上去,走了约莫又一盏茶的功夫。 到了地面上,视线豁然开朗。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大片坟地! 一座座坟矗立在夜色中。 四周安静的连蝉鸣与风声都没有。 另一头,胡媚儿在监控室里看着监控中的画面一切如常。 监控里画面,胡媚儿一个也不信,只因为她听梁冕说这次来苍城的人里看有张鑫。 有张鑫在,什么样子的画面他都弄的出来。 胡媚儿侧头目光落在身后那条刚刚愈合不久的棕红色尾巴上,眼中恨意翻涌,这低贱的尾巴! 陈昭愿,杀不了你,那我便毁了你要守护的这一切! 第166章 梁州7 门外传来护士小姐姐甜甜的声音:“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萧衡眼睛都没睁开说了句:“不可以。” 接着就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护士小姐姐走到萧衡床前,继续甜甜的笑道:“先生,起来吧,我家主人有请。” 萧衡从床上坐起身来,瞥了一眼站在床边的护士小姐姐 颇为无语:“所以护士小姐,到底为什么还要问一句能不能进来?” 护士小姐姐头一歪,笑容依旧甜美的如同人机:“我家主人吩咐过对您一定要有礼貌。” 萧衡:“……” 护士小姐姐说完便掀开盖在萧衡身上的被子,一把抱起他放在了轮椅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让萧衡产生了一种,自己此刻是娇花一朵的错觉。 显然,萧衡想什么,护士小姐姐并不关心。 “你家主人都不用睡觉吗?到底在反复折腾什么?” “先生可知道一句话。” “什么?”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萧衡直接把问号打在了脸上。 “主人心思岂是我一个小护士能猜的。” 萧衡抬头看着推着他都护士小姐姐,忍不住问道:“你家主人给你多少薪资啊?” ”无关薪资,都是为了梦想。” 萧衡发现这个护士小姐姐说到梦想两个字的时候,眼中闪着和面具男一样癫狂的光。 已经得到答案的萧衡没再说话。 长生二字啊,实在诱人。 护士小姐姐把萧衡推到实验室,便离开了。 盛常安被牢牢实实的固定在那张死过人的病床上。 萧衡看着盛常安,盛常安也看着萧衡。 “萧家主,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尽快吧,免得夜长梦多。” 萧衡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那两条腿。 “你确定我这样可以?” “你伤的是腿,不是手,不要告诉我,你们萧家的魂术是用腿来施展的。” 的确不是用脚来施展的,所以萧衡换了个问题:“你们重新拿到那位大人的残魂了?” 面具男轻笑道:“谁跟你说残魂只有一份?” 萧衡内心骂了个脏字! “我不能保证一次就成功。” 面具男扭头看着萧衡:“萧家主,只是让你抽个魂魄而已,你这么推三阻四,会让我忍不住怀疑你是在拖延时间。” 萧衡抬头直视面具男:“而已?如果那么简单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面具男盯着萧衡的眼睛喊了一声:“来人!” 两个披着斗篷的男人快步走进来,其中一个上前一步,靠近面具男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面具男皱了下眉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躺在病床上,终于开口说话的盛常安开口问道:“刚刚他们在说什么?” “上面来人了。” “救咱们的。” 萧衡嗯了一声,心中略略松了口气。 来的还算是时候,再晚一点,他和盛常安真不知道会如何。 …… 本来十分寂静的坟扬,突然起了一阵阴风,刮的坟扬两旁的树叶唰唰作响。 月光下,本该埋在地下的棺材突然一个个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的竖在坟地里。 又听嘭的一声响。 棺材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掀开了,一具具尸体从棺材里僵硬的走出。 绝大部分尸体,还算是新鲜。 林虚怀看着那些尸体,双眉紧蹙道了声:“养尸地。” “僵尸吗?” “嗯,不过,只是入门的僵尸。” 在扬的人基本上都是修士,即便眼前的这些尸体全是僵尸,他们也不怎么畏惧。 唯有……张鑫,张鑫在听到养尸地三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往林虚怀身后靠。 主要是他身手实在一般。 “林道长您可得保护我,我可没有对付僵尸的经验。” 毕竟张家人是来帮他们的,林虚怀吩咐:“你和桐棠还有萧贺先下去找人吧,这里交给我和青松。” 林虚怀说着一把子符箓从衣袖中甩出,一张接一张的粘在了那些尸体上。 本来行动有些僵硬的尸体,这会儿逐渐恢复了安静。 萧贺与张鑫对着林虚怀作了个揖,道了声:“那前辈小心。” 桐棠则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的年龄比在扬所有人都大。 桐棠,张鑫,萧贺找地下通道去了。 林虚怀和蔡青松则留下来面对这些尸体或者说僵尸。 林虚怀带来的符箓毕竟有限,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贴上符箓的尸体朝着林虚怀和蔡青松动作僵硬的走来。 蔡青松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奇怪的剑。 有多奇怪呢? 那把剑与其说是剑,其实更像是一根带把的电线杆,可不是电线杆吗?说是剑却连剑锋都没有。 没有被符箓贴上的尸体一波一波朝着林虚怀与蔡青松涌来。 蔡青松手中握着那把造型奇怪的剑,剑头带着些许光芒。 他一剑一个尸体,尸体在夜色下,噼里啪啦的闪着电光。 但尸体的数量不减反增。 太多了,有不少棺材里面甚至塞了三四具尸体。 林虚怀和蔡青松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梁州所有的死尸都集中在这样一个地方了。 不然苍城一个城的坟地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新鲜的尸体。 若不想个办法,这样下去,林虚怀和蔡青松都要被这些尸体 僵尸耗得力竭,死在这里。 林虚怀想着,瞥见蔡青松手中那把造型奇怪的剑。 “青松。” “前辈。” “你手中那把剑借给老夫用一下。” 蔡青松想也没想,直接把手中的剑递给了林虚怀。 林虚怀接过去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符箓来,贴在了那把造型奇怪的剑的剑头上。 坟扬四周的风更大了,刮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天上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林虚怀握着手中那把造型奇怪的剑,口中不知道念了些什么,长剑直指天空。 黑云翻涌,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蔡青松则换了一把造型正常的砍刀,正一刀一个僵尸。 一阵亮光从天上闪过,很快又一道! 蔡青松看着天空,又看看林虚怀手中那把剑。 这是……引雷? 第167章 梁州8 怎么推迟了? 这般想着的时候,终于一道刺眼的光芒撕开云层,冲着坟地里活动的尸体劈了过来。 轰隆隆的雷一道又一道,一时间坟地里的尸体不光噼里啪啦的闪着火花,还冒着烟。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烧灼之后的焦味。 风更大了,坟扬两年的小树被风吹的东倒西歪。 蔡青松望着不断从天空劈下的天雷,一边下意识的往林虚怀身边靠了靠,一边在内心感叹,茅山的引雷术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地下实验室。 坐在椅子上的萧衡和躺在床上的盛常安都听到了上面的动静。 萧衡瞅着头顶上的天花板问了句:“这是?” 盛常安面色平静的说道:“茅山的引雷术。” “你们茅山掌握这门功法的有几人?” “三人。” 萧衡好奇道:“有你吗?” 盛常安瞥了萧衡一眼:“有。” …… 和面具男匆匆离开实验室,身披斗篷的男人开口说道:“主人也不必着急,上面的尸体应该可以顶一阵。” 面具男白了斗篷男一眼:“这次来的可是茅山的林虚怀,茅山的……” 面具男还没说完,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轰的巨响。 “茅山的引雷术,对僵尸一类有天然的克制。” “那,主人,咱们要怎么做?” 面具男站在走廊上 听着上面轰隆的雷声,吩咐道:“把房间里的实验体解决了,炸掉这里。” “是。” 面具男突然想起一个人,问了句:“胡媚儿呢?” 手下那两个斗篷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看到了吗?” 另一个摇摇头:“没有。” 面具男眼中浮起浓重的忧虑:“那就别管她了,去做你们的事。” “是。” 这个是字刚落音,两个身披斗篷的男人低着头看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爬进来好多小蛇。 一股子阴冷之气从前面传来。 面具男看着地上朝他们三人蜿蜒爬过来的蛇:“这是……” 前面突然窜出一条缸口粗的大蛇,车灯大小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具男三人。 面具男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大蛇,说了声:“你们先走,这里我来。” 两个斗篷男一转身,却止住了脚步。 因为另一边,一身红衣脚踩恨天高的桐棠,白皙的手中握着一把黑色蕾丝折扇。 她站在那里,侧头神情冷冷的看着他们。 像是在看死人。 两个斗篷男有一种被冷血动物盯上都错觉,寒意一时间从脚底蔓延至脑门。 戴着哪吒面具的男人冲着那只大蟒蛇撒了一把雄黄粉。 却感觉一阵红色的风从自己身边吹过。 待雄黄粉散去之后,三人看到那只大蟒蛇依然矗立在前面,它那缸口一般粗的身子上站着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美艳女人。 桐棠挥了一下手中的扇子,把上面细微的雄黄粉末抖了下去。 雄黄粉? 看来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桐棠看着戴着哪吒面具的男人轻笑道:“你该不会觉得这玩意对我有用吧?” 面具男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桐棠,对身边手下说道:“拦住她。” 面具男说完转身跑了。 两个斗篷男看着逃跑的面具男,慌乱了。 什么玩意拦住她? 两人一个对视,立即跟着面具男跑了。 开什么玩笑!他们跟着他是想要长生,可不能还没长生就送死! 前面那女人一看就古怪,一看他们就不是她对手! 三个人都跑了,留下微微愣神的桐棠,站在大蟒蛇身上。 桐棠一瞬间无语笑出声,那三个人在前面跑,桐棠站在大蟒蛇身上在后面追。 张鑫和萧贺,蒋凡几人则带着人救人去了。 张鑫专业对口,没怎么费力就把坟扬地下室的开关全都打开了。 在打开关着萧衡和盛常安实验室大门的时候。 萧贺一眼便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萧衡。 萧贺喊了一声:“家主!“然后一把扑了上去。 “你还好吧?”萧贺一边说的十分关切,一边用身体死死压着萧衡的大腿。 萧衡疼得直拧眉,忍不住用带着锁链的手把萧贺一把扒拉开。 “挺好,你们再晚一步,萧家家主就要换人了。” “我们真的尽力了,灵隐寺那大和尚不让我用搜魂,不然应该能省点事。” “空闻大师?” 萧贺嗯了一声。 “行了,你先起来,压下去,我这条腿就要废了。” “那家主,我先带你们出去。” 萧贺说着拿出一把刀对着萧衡两只手之间的锁链砍去。 乒乒乓乓一阵火花之后,那条锁链完好无损。 萧贺看着萧衡手腕之间的锁链,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盛常安。 看萧贺砍完了,盛常安才说:“没用的,这个链子普通的刀剑是砍不断的。” “那我动手之前你为什么不说?” 躺在病床上的盛常安转过头,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有些事总得自己尝试过,才会相信。” 萧贺默了默,看向一边的张鑫:“前辈,您有没有办法?” 张鑫看着那条锁链说道:“倒是可以炸开,只不过他们两个也得炸飞。” “好了,就当我没问。” “毕竟这个不属于机关,蔡家应该有办法。” “那……咱们推着他们出去吗?晚辈推我们家主,前辈您推床?” 张鑫没搭理萧贺的话,走到盛常安床边,蹲下身子,拿出一把刀来,对着病床砍了四刀后,淡定收刀。 “虽然我砍不断锁链,但把床砍断还是能做到的。” 盛常安手上脚上的锁链还是很沉重,但是好在他终于能够下床了。 萧贺推着萧衡,与盛常安和张鑫一齐从实验室中走出来。 盛常安突然停下了脚步。 “张前辈。” “怎么了?” “我得找一找坤棍。” 张鑫说:“还是一起吧。” 盛常安看向萧衡与萧贺。 萧衡说道:“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一起。” 盛常安四个人在一间间屋子里找那根棍子。 “你对你那根坤棍没感觉吗?” “有,只是它好像被什么东西暂时封住了。” …… 至于事务所蒋凡那一伙人则在解救被抓到坟扬地下室的普通人和妖。 今天就一章,别等了。 第168章 梁州9 张鑫一路走,一路拆,张鑫拆线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的萧衡吩咐了身后推着轮椅的萧贺一句:“往后退,退远点。” 萧贺不明所以,还是往后退了又退。 盛常安站在一边也跟着退了老远。 萧贺看着张鑫的举动问了句:“张前辈在干什么?” “拆炸弹。” 萧衡这三个字一出,盛常安又默默退了数步远。 推着萧衡的萧贺又默默往后退了数步远,直到退无可退。 很快,张鑫站起身来 却没发现萧衡,萧贺与盛常安,转过身才发现这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了老远。 张鑫拿着手中的钳子,解释道:“不用退那么远,没那么危险。” 但显然他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后面的路,张鑫一路走一路拆。 其他三人依旧躲得老远。 也不知道到底拆了多少个炸弹,终于在某个房间中找到了盛常安的那根坤棍。 那根黑色的棍子被锁链紧紧都缠绕着,中间贴了一张姜黄色的符纸。 盛常安走过去,揭下了那张符纸,但缠绕在坤棍上面的锁链,他们依旧没有办法。 盛常安只能连同锁链一起抱着朝外面走去。 …… “这次你们是从哪得到消息的?” 萧贺想了一下开口说道:“不允道长接到了你放出的鹤翼传书,然后通知了灵隐寺和茅山,灵隐寺和茅山又分别通知了我们。” “胡不云接到的?那陈昭愿在哪?” 萧贺怔了下。 和他们并排走的张鑫也怔了下,这小子竟然对陈昭愿直呼其名啊。 张鑫垂下眼睛,想着看来是挨打挨的太少了。 萧贺回过神来,摇摇头:“传言陈小姐在玄清观,但无人确定。” “胡不云在干什么?” “玄清观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胡不云在闭关。” “闭关?” “是。” 张鑫听着这兄弟二人的对话,正想开口问点什么。 却听到一路上沉默不语的盛常安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有鹤翼传书?” “当年瓜瓜的祖父送给我的。” 盛常安再次陷入了沉默。 …… 再说桐棠,红色巨蟒拍晕两个斗篷男之后,蛇尾正要卷起带着哪吒面具的男人,面具男人毫不犹豫都咬碎了牙齿后面隐藏的毒药,下一刻人已经消失不见。 站在巨蟒身上的桐棠看着面具男消失的位置,留下一个巴掌大小的男性玩偶。 巨蟒车灯大小的眼睛闪烁了几下。 “这是?” 桐棠盯着地上那个诡异玩偶说道:“傀儡术的一种,替死鬼。” “那他人呢?” “已经逃了。” 另一边蒋凡正指挥着事务所的人,把关在房间里的人,还有妖精都放出来。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突然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倒在地上,全身抽搐了几下,两只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瞪着眼睛没了声息。 事情发生的太快,事务所的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年轻人已经没了性命。本来排好的队伍一下子变得混乱。 “怎么回事?” 蒋凡走过去,上下检查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被毒死的。” “还带出去吗?” “带出去,无论是死是活。” 两个同事找了个担架把人抬了上去。 尸体被抬起来的那一刻,事务所同事发现尸体后面贴着一张符纸。 “这是?” 事务所的人也算是见多识广:“替死鬼吗?” 蒋凡的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电话那头是桐棠。 挂断电话,蒋凡看着房间里的人,吩咐道:“所有人把上衣都脱下去。” 这些被面具男关在房间里的人早就吃够了苦头,听到蒋凡这么一说,虽然困惑,但也不敢反抗,于是一个个都开始脱去了上衣。 萧衡几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个扬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蒋凡看到萧衡和盛常安,微微松了口气,走到他们几人身边,压低了声音:“桐棠打电话过来说,梁冕逃走了,用的办法是傀儡术之一的替死鬼,这边已经死了一个人了,我怕还有其他人中招。” “你们知道那个人是梁冕了?” “难道萧家主也知道?” “不知道,当时我只能确定他是梁家人,只是不清楚具体是哪一位,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脸可以遮住,但身上的气味遮不住。” 蒋凡说完,看向抱着不知道为什么抱着一堆锁链,哐哐当当响个不停的盛常安说道:“盛道长你有办法吗?” 盛常安往上举了一下,那根被锁链缠绕的严严实实的坤棍,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的锁链。 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先出去,梁冕既然已经逃了,就不会再用替死鬼了,等出去,自然有办法。” 蒋凡点点头,目光落在萧衡那两条断腿上。 蒋凡出于人道主义关心问了句:“萧家主,您没事吧?” “有事,梁冕必须死。”萧衡脸上的神情是少有的认真。 “巧了,我也这么觉得。”蒋凡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一群普通人。 难怪梁冕之前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了之前的那个废弃的厂房以及里面的器官,原来是这里有更多更好的。 …… 一行人从坟扬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坟扬的已经僵化的尸体被天雷劈得焦黑,这会儿还冒着烟。 林虚怀和蔡青松则坐在一边,瞧见盛常安和萧衡几人从地下走出来,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盛常安抱着那根被锁链缠绕的坤棍,走到林虚怀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师叔祖,让您担心了。” 林虚怀道了声:“无事就好。” 林虚怀说着看到盛常安怀里抱着的坤棍。 “这个,空羽干的?” 盛常安点点头。 “师叔祖您能不能?” “不能。” 盛常安应到师叔祖如此说,便又看向一旁的蔡青松。 “前辈,您看。” 蔡青松走到盛常安面前,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坤棍上的那根锁链。 “我也没办法。” 林虚怀说道:“咱们先不回茅山,去一趟灵隐寺,空闻他总得给茅山一个交代。” 第169章 云梭1 面具下的那张脸果然是梁冕。 梁冕远远的看着前面那一片坟扬,低头盯着手中的按钮,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哪怕那些人全都葬身此处,会引来夏国顶尖战力楚辞。 但现在,他只能想着先解决眼前的这些麻烦。 红色的按钮按下去,远处的坟扬却并没有发生预想中的爆炸。 梁冕困惑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不可避免的咳嗽了起来,整个人因为剧烈的咳嗽,咳的一张脸通红。 从衣兜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两片扔进嘴里,这才止住咳嗽。 梁冕恨恨的看了一眼坟扬,最终转身离开了。 …… 该救的人都已经救了出来,梁州苍城坟扬地下实验室的事已经进入了尾声。 后面的事便由事务所和梁家进行交涉。 至于其他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眼下最紧要的,是把盛常安和萧衡身上的锁链解开。 事务所确定了面具男就是梁冕之后,茅山和萧家都对梁家表明的态度。 梁冕为求长生,用活人,要精怪做实验,已经触犯了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的底线。 这次,萧家,张家,蔡家,和茅山态度非常统一,那就是梁冕必须死!胡媚儿必须死!空羽也必须死! 从来都是一心只想炼丹的梁乘风从丹房出来就面对了这么一个扬面。 梁乘风看着那些事务所拿出来的证据,又看看态度很是坚决的几家人。 梁乘风大喘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这是哪?我是谁?我不过是喜欢炼丹,怎么一出来,我的好大儿就成了拿活人做实验的魔头了? 站在萧衡身边的萧贺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梁乘风,弯腰凑近萧衡小声问道:“这梁家家主在干什么?” 萧衡看了一眼梁家家主,小声回道:“在愣神。“ 的确是在愣神。 他这种反应,倒是让其他几家确定了一件事。 九州,九家家主就是一辈子也很少碰到一起,也没有什么人能让就九家家主聚到一起,当然了,陈昭愿除外。 所以九家家主对彼此之间的了解,大多仅限于传闻。 比如梁乘风。 梁家是医药世家,可以修行的全是医修,没有修行天赋的全都做了医生。 梁乘风年轻的时候沉迷女色,原配生了三子一女,外面的私生子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便觉得力不从心,于是从此修身养性,研究丹药。 他父亲见他如此,便放心的把梁家家主之位传给了他。 梁乘风继承梁家家主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最大的儿子都已经成年,但他对丹药的痴迷不减反增。 甚至直接把梁家一切事项交给了大儿子梁冕。 这些年来在梁乘风看来,梁冕确实把梁家打理的不错,所以他不是很能接受自己能干孝顺的儿子成了一个,无视生命底线的魔鬼。 在扬辈分最大的,莫过于林虚怀。 林虚怀给了梁乘风一会儿精神缓冲的时间,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便开口催促他:“梁家主?” 梁乘风眨了两下眼睛,看向众人,尤其是看向萧衡,因为这些人里,萧家想要弄死梁冕的态度最为坚决。 是因为梁冕断了他两条腿吗? 梁乘风回过神来开口说道:“真相如何,还是要等抓住他,听他亲口说一说,毕竟各位也说了,与他同行的还有胡媚儿,也许梁冕只是中了她的魅术。” 坐在轮椅上的萧衡询问一般看了一眼林虚怀。 林虚怀看向梁乘风:“梁家主这是要为梁冕开脱吗?” “不敢,各位放心,若这些都是真的,我梁家绝不徇私,只是……” “只是什么?” “怎么抓他呢?” 坐在另一边的桐棠,冷笑了一声,笑完,发觉梁乘风在看她,便开口说道:“梁家主放心,事务所在动手之前,在苍城布下了结界,胡媚儿也好,梁冕也好,现在绝对还在城内。” 桐棠这一番话,让其他几家都放下心来,至于梁家放不放心,他们就没兴趣知道了。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茅山和其他几家纷纷起身告辞,剩下的事情便由事务所处理了。 萧贺开着车带着萧衡才开到正门口,看到林虚怀和盛常安还有其他几家都在城门口,旁边几辆车停的整整齐齐。 这些人一齐冲着萧贺招了招手。 萧贺有点纳闷,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出不去了。”说话的人是蔡青松。 “什么叫出不去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是事务所的那个含笑布下的结界吗?” 萧衡这话一出口,其他人还未回答。 就听到一声:“阿弥陀佛。” 萧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朝着他走来。 含笑走到萧衡身边说道:“现在这个情况的确不关在下的事。”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含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只能沉默了。 站在一边的蔡青松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天空说道:“从进苍城之前,我就觉得这个地方的天空有点奇怪。” 林虚怀也跟着开口:“确实有点奇怪。” “师叔祖觉得怎么个奇怪法?” “之前在坟扬引天雷的时候,天雷来的慢了一步。” 盛常安看着林虚怀,疑惑道:“慢了?” 林虚怀点头:“对,慢了。” 按理说不应该,整个茅山能够熟练掌握引雷术的就三个人。 师叔祖,师父,和盛常安自己。 就在众人困惑不已的时候,桐棠姗姗来迟。 活了近千年的大妖,抬头看着天空。 “你们看看,这天上的云像不像一幅画?” 桐棠这么一说,众人抬头看着天空。 可惜的是,他们这些人,懂画懂艺术的人没几个。 但幸好有一个,那一个便是萧衡。 萧衡坐在轮椅上,仰头认真的看着头顶上的天空。 白云翻涌着,给人一种愤怒的想要吞并毁灭一切的感觉。 萧衡脱口而出两个字:“愤怒。” 桐棠点点头:“是啊,愤怒。” 第170章 云梭2 “桐小姐,什么意思?” “各位可听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 虽然这个故事对于在扬人士来说,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但还是回应了一下桐棠。 “自然。” 夏国民间四大传说之一,算的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们知道的是孤儿牛郎在老牛帮助下结识仙女,两人结为夫妻生儿育女,后被王母娘娘拆散,每年农历七月初七通过鹊桥相会的故事。” ?众人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其实还有另一个版本,天上有个仙女名相知,相知有一双巧手,倍得一位神仙的赏识,送了她一把梭子,名云梭,相知用云梭可织出天上最美丽的彩霞。” 众人静静的听着桐棠的故事。 桐棠倚在车门上继续说道:“这个故事里的男人也叫牛郎,身边也有一只牛,那只牛给没房没车没钱还长着鞋拔子脸,娶不上老婆的牛郎出了个馊主意。” “让他趁相知洗澡,偷了相知的仙衣,把她强行留在人间成亲生子,上界一日,人间一年,上界那把开了灵智的云梭,左右等不到相知,便去了人间,找到相知的时候,她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因为没日没夜的在人间织布,养家糊口,熬的身形枯槁,再也回不到天上。” 故事陌生,但是合理。 桐棠点了一根烟,缓缓吐出个烟圈,继续说道:“云梭杀了牛郎和他那一双儿女,还有那只给牛郎出主意的老黄牛,带走了织女,从此销声匿迹。” 故事讲完了,但众人没听明白。 萧贺忍不住问道:“这个故事和现在咱们遇见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七公主相知手中那把云梭除了织彩霞,还可以织天罗地网。” 桐棠说完夹着手中的烟,抬头望着头上的天。 “你们看现在这个情况像不像天罗地网。” 桐棠这话一出,被拦在苍城出不去的修士,个个抬头看着天空。 “这云梭会不会和梁家有关?” 桐棠闻言忍不住冷笑一声:“梁家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使唤的动他。” 桐棠说完,素手一挥,一条大蟒蛇直冲云霄。 萧贺看着冲向天空的巨物,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我*!” “桐小姐,你真不怕吓到人。” 桐棠抬头看着天空,神情淡漠:“这个速度,普通人也看不清是什么。” 只是两句话的功夫,巨蟒很快跌落下来。 覆在桐棠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消失了踪迹。 桐棠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红唇勾起一抹弧度:“天罗地网已成。” “会如何?” “等云梭收网的时候,这座城中的人,妖,修士,全部都会死。” 萧衡听得困惑了:“这个云梭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他图什么? “谁知道呢?” “那咱们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死或者等人来救。” 至于这个人是谁?桐棠也说不好。 楚辞或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盛常安看着坐在身边的师叔祖林虚怀。 “师叔祖,真的有上界存在吗?” 关于盛常安这个问题,张鑫和蔡青松则不动声色的竖着耳朵倾听。 林虚怀只说了一个字:“有。” 这个有字一出,张鑫和蔡青松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件事似乎想到了一起去。 不知不觉已到晌午,苍城的小鬼们远远的听到这些修士的对话。 急忙回去禀告自家公子。 “公子公子!” “怎么了?” “出事了。” “嗯,慢慢说。” 一个小鬼说:“外面那帮修士说有个叫云梭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围着苍城织了一张大渔网,叫什么来着?” 另一个小鬼说道:“天罗地网。” “对,天罗地网,外面那个大妖说等收网的时候,这座城的人,妖,修士,全都会死。” “公子,您说咱们会不会也死?” 秦时抬眼有些无奈的开口:“咱们已经死过了。” 两只小鬼反应过来忍不住双手一拍,有些雀跃:“对哦,咱们已经死了。” 另一只小鬼问道:“公子的意思是咱们不会再死了,是吗?” 秦时笑得发苦,但还是回应道:“咱们就不叫死了,咱们叫魂飞魄散。” 秦时此言一出。 一时间,所有的鬼都陷入了沉默。 惨绝鬼寰,他们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做了鬼还得魂飞魄散。 …… 玄清观大殿中央供奉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里面躺着的少女呼吸清浅。 陈昭愿沉睡了几日,胡不云便在玄清观大殿中坐了几次。 今日是最后一日了。 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胡不云虽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却还是有个不太好的预感,于是胡不云卜了一卦。 一卦卜完,胡不云看着眼前的卦象发呆。 傍晚,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色。 徐少言和蔡瓜瓜,大美坐在外面台阶上。 徐少言望着大殿门外那一节节台阶,站起身来。 蔡瓜瓜不明所以的也跟着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徐少言问了句:“怎么了?” 徐少言望着前方:“你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蔡瓜瓜顺着徐少言的目光看去,前面什么也没有。 “有吗?” “有。” 徐少言说有,但她觉得没有,到底有没有,应该还有吧,怀疑谁也不该怀疑修天机一道的预感。 蔡瓜瓜重新坐在了台阶上,又过了差不多两分钟。 本来在台阶上坐着的蔡瓜瓜也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看着前方。 “徐少言。” “嗯。” “我好像感觉到你说的熟悉感了。” “哦。” “前面确实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比如?” “事务所的楚辞。” 蔡瓜瓜说完,那个在他们看来几乎从来不出任务,甚至连办公室都鲜少出的楚辞,白衣白发,缓步走上了台阶。 不知道为什么,蔡瓜瓜对他是不是步行上来的表示怀疑。 楚辞走到玄清观大殿门前。 徐少言和蔡瓜瓜看着他打了声招呼:“楚所。” 虽然事务所其他人都喊他楚老大,但对于徐少言和蔡瓜瓜来说,他们老大只有一个,那就是陈昭愿。 第170章 君子一诺 走上最后一节台阶,看着玄清观紧闭的那两扇大门。 徐少言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楚所长,师父闭关了,暂不见客。” 楚辞盯着面前那两扇门,面无表情的道了声:“这样啊。” “是,不过明日,师父就出关了,您若无事可以暂时在观中住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楚辞听完徐少言的话,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声:“不行。” 楚辞这不行二字一出口,让徐少言敛去脸上那点客气的微笑,神情严肃的伸出一只手来,挡在了楚辞面前。 楚辞站在大殿门前侧头瞥了一眼这个叫徐少言的道士。 看到这个一向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眼中有少见的认真。 “你要拦我?” 不等徐少言回答,蔡瓜瓜从另一边走来,同样伸出一只手拦在楚辞面前。 比起严肃的徐少言,蔡瓜瓜依旧可可爱爱的笑道:“还有我!” 楚辞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只手,皱了下眉头。 “走开,你们两个拦不住我。” 蔡瓜瓜可可爱爱的笑道:“我们教官说过,行不行,总得试试才知道。” 站在一边的大美,突然跳了起来。 她跳起来倒不是为了拦住楚辞,而是为了让楚辞发现她。 其实楚辞一来,就发现她了,只是觉得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直接无视了。 这会儿她像站在蹦蹦床上的娃娃一样不停的蹦哒,他想无视也难。 楚辞冷着一张别人欠他八百万的晚爹脸,看着纸人大美:“别蹦哒了,我看到你了。” 大美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没有气。 就在徐少言和蔡瓜瓜以为大美会有什么厉害大招的时候。 大美站在地板上,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仰着头看着楚辞提醒道:“你可别伤了这俩小孩,伤了他们,陈昭愿醒来会打死你的。” 大美说完这话,似乎觉得说的不够充分,又继续补充道:“里面那个也不行,伤他一根毫毛,陈昭愿醒了也会打死你。” 楚辞用那双冷若寒潭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大美。 大美虽然是个纸人,但这会儿也觉得被他盯得发毛,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伤了我,照样会被陈昭愿打死。” 总结下来,就是楚辞谁也不能伤,伤了哪一个都要被陈昭愿打死。 楚辞盯着大美,眉头紧锁,像是在考虑什么。 不过很快,他考虑好了,甚至都没有动手,只是轻飘飘看了徐少言和蔡瓜瓜一眼。 徐少言和蔡瓜瓜站在那里,浑身一震!仿佛泰山压顶,两个人的手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却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大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王八蛋! 玄清观大殿的大门终于还是开了。 坐在蒲团上的胡不云抬头看了一眼,供奉在中央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 然后站起身来,手中的拂尘朝着门外轻轻一挥。 站在门外的徐少言和蔡瓜瓜顿时感觉身上陡然一轻,那股威压终于褪去不少。 徐少言正欲进门,却听到大殿里面传来胡不云的声音。 胡不云说:“都别进来!” 徐少言和蔡瓜瓜的脚步硬生生的止住了。 楚辞站在玄清观大殿中,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胡不云。 想着陈昭愿亲自带大的人,果然不凡。 楚辞耐着性子解释道:“不允道长,我对陈昭愿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她,只是苍城发生了一点事情,提前唤醒她而已。” “明日,仙女姐姐就醒了,那时候你自己与她说。” “明日只怕就来不及了,能不能让一让?” 胡不云站在楚辞面前昂首而立,看着楚辞不卑不亢。 他说:“我答应过仙女姐姐守她七日,就一定要守七日,少半日也是失约。” “作为人类你修道修到这个地步,已算是很难得了,但是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非逼着我跟你动手吗?” 胡不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楚所长说笑了,你不请自来,擅闯玄清观,实在谈不上没恶意吧?” 胡不云说着手中的拂尘直指楚辞。 “我在一刻,就不可能让人上前一步,打扰仙女姐姐沉睡。” 楚辞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胡不云,目光微沉,语气已有几分不耐:“螳臂挡车。” 楚辞说完,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朝着胡不云袭去。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胡不云见状,不慌不忙,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抖,化作无数细丝,迎向楚辞的剑锋。 佛尘与长剑相撞,发出 “锵!”的一声。 剑丝相交,火星四溅,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楚辞剑法凌厉,而胡不云则以柔克刚,佛尘在手中轻挥,一次又一次化解了楚辞的攻势。 二人打的有来有往。 楚辞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胡不云的修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一些,此刻他虽占上风,却也无法立即取胜。 “胡不云,你不要逼我!”楚辞说着,看着胡不云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手中的剑势陡然加剧,如同狂风骤雨般向胡不云袭去。 胡不云面色凝重,他与楚辞的实力差距,他比谁都清楚,但眼中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徐少言和蔡瓜瓜急得团团转,想要上前,却被大美拦住。 大美说:“神仙打架,你们两个小鬼上去也是添乱。” 胡不云和楚辞的实力差距毕竟摆在那里。 随着楚辞最后一剑劈下,胡不云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身形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 大美看着大殿内的扬景,忍不住再次大喊一声:“楚辞,你杀死他,陈昭愿真的会杀了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美这句话起了作用,楚辞收了长剑,朝着那口金丝楠木棺材走去。 这时,胡不云吐了一口鲜血,又站了起来,伸手再次拦住了楚辞。 “我不想杀你,你也不要找死。” 胡不云额上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他站在那里,抬眼看着楚辞,眼中尽是决绝:“我说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决不允许你去打扰仙女姐姐。” 第172章 春风吹! “不让?” “不让!” 殿里殿外,疾风骤起,门窗都被风吹的哐哐作响。 玄清观大殿门外,徐少言那些师兄陆陆续续的全都来了。 和徐少言站在门外,碍于楚辞和他们师父之间的威压,一众人一个也进不去。 强闯进去,只会被楚辞和他们师父之间这股威压直接绞死。 大美往前蹦了一步,挡在了徐少言面前,可因为是个纸人又险些被吹飞。 蔡瓜瓜一把抱起了大美。 大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了句:“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陈昭愿要醒了,只要陈昭愿醒了,一切事就都不叫事了。 大美又看向大殿内,想着,老道士你可千万要撑住啊,也千万别死啊。 …… 到楚辞这个位置,敢忤逆他的人不多了,非要说,陈昭愿算一个。 现在又多了一个陈昭愿带大的道士。 “你还有招?” “还有一招,请赐教。” 胡不云手持拂尘,再次一挥,玄清观的门窗嘭的一声,全被关上。 守在外面的人喊了好几声:“师父!” 接着大殿内所有的蜡烛全部亮了起来。 大殿内的烛光中,胡不云头上花白的头发逐渐变得乌黑,脸上的皱纹褪去,皮肤变得紧致光洁。 整个人焕然一新,就像和徐少言一般大的小伙子。 楚辞微微一怔:“这一招叫什么?” “千岁燃灯。” 赌上剩余的寿命集中在这一招中,无论成败,都是一死。 很像萧家的燃魂术。 楚辞眼中涌起一抹困惑,一个人到底为什么可以为另一个人拼到如此地步。 上一次如此拼命的还是陈昭愿自己,为给玄门报仇,不惜身死道消。 楚辞想着想着,心里那股烦躁压不下去。 手中亮起一抹冰冷的寒光:“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胡不云皱了下眉头,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玄清观大殿内,冰冷的寒光与昏黄的暖光相撞。 “轰!”的一声巨响。 玄清观大殿的屋顶被这两股力量冲破。 “师父!” 天一下子亮了! 大美忍不住喊了一声:“天亮了!” 大殿内,陈昭愿睁开眼睛 一下子坐起来,从那口金丝楠木棺材里飞了出去。 胡不云跪在陈昭愿躺着的那口棺材前,碎发垂在额前。口中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膝盖下一大片地板。 胡不云只余一口气。 陈昭愿朝着胡不云走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楚辞。 楚辞只觉得神魂一震,那种不适感从头到脚开始蔓延。 陈昭愿走到胡不云面前喊了一声:“小道士。” 胡不云目光还未涣散,闻言,抬起头看了陈昭愿一眼,眼睛亮了一下:“仙女姐姐,对不起。” “怎么对不起呢?答应我的事,你做到了啊。” “可我……就要死了。” 胡不云口中的鲜血流的更厉害,他想要抬起手擦一擦,让自己在仙女姐姐面前保持干净体面一些,可是这会儿,他连抬起手的力气,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告诉他,他确实要死了。 唉,以这种形象死…… 陈昭愿俯身看着胡不云,那双洞悉世事的眸子,好像第一次有了人类的情绪。 “值得吗?” 胡不云说:“值得。” 陈昭愿眼眶微红。 “小道士,还能抬得起头吗?” 胡不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着陈昭愿,看到她微红的眼眶,眸光一震。 “小道士,陪我久一点吧!” 陈昭愿说着抬起手,冰凉的手指带着一团银光,点在了胡不云的百会穴上。 四周开始狂风大作,大殿里的门窗再次被吹开。 屋顶直接被狂风掀起,站在玄清观大殿门外的众道士,只能一退再退。 一瞬间,飞沙走石。 整座大殿轰然倒塌。 喊师父的声音不绝于耳,若仔细听,会发现里面还夹杂着一个女孩喊教官的声音。 胡不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旋涡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神志逐渐清醒之后,发觉五脏六腑开始愈合,之前那种疼痛消失。 陈昭愿站在他面前,右手的手指依旧放在胡不云的百会穴上。 所有的力量都是从,陈昭愿指尖淌进胡不云的身体中。 胡不云仰着头看着陈昭愿,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诗。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仙女姐姐从不骗人,她果然就是仙女。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周围终于平静了下来。 陈昭愿收回手说道:“小道士,站起来吧,你这样子让你徒子徒孙见了可不好。” 胡不云站起身,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变得舒畅无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年轻人的手。 周围沙尘散去。 徐少言他们朝前走去。 玄清观大殿此刻成为一片废墟。 废墟中站着三个人。 依次是陈昭愿,胡不云,还有楚辞。 看到自家师父还活着,徐少言和蔡瓜瓜,以及徐少言一众师兄纷纷松了口气。 “不对,那是咱们师父吗?” 怎么那么年轻? “是。” 一位师兄说:“虽然看上去有些像,但是也太年轻了。” “难道年轻了就不是咱们师父了吗?” 嗯,很有道理。 …… 一直站在一边被陈昭愿的威压压的浑身不适的楚辞,此刻一脸薄怒之色。 楚辞看着变得很年轻的胡不云说道:“陈昭愿,你果然是个疯子。” 长生不老多少人,妖,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就这样轻易给了胡不云。 陈昭愿转过身,手腕间那两个银色护腕脱落下来,扔给了一边的胡不云。 然后冷冷的看着楚辞,握着手中那把折扇指着他说道:“接下来,算算你我之间的账。” 楚辞伸出一只手:“我并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我是来请你去一趟苍城,那边有危险。” 陈昭愿抬眼看着楚辞:“不急,废了你再说。” …… 被蔡瓜瓜抱在怀中的大美见状立即提醒道:“都往后退,离他们远点,虽然说是单方面殴打,但波及到咱们也不是小事。” 这俩人打起来,那可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不过,其他人心底升起一个问号来,单方面殴打? 第173章 战鼓擂 扇风如刀。 刀刀凌厉。 下一秒,众目睽睽中,一道银光直冲云霄。 也不知是谁问了句:“什么东西?” 徐少言和他身边几位师兄看的十分清楚。 “是龙。” 九州事务所的所长楚辞是龙!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 一时间,玄清观上方,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上空墨色的乌云翻涌,雷声阵阵中。 墨色的云朵中传来一种类似牛鸣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龙吟。” 地上玄清观众人,以及蔡瓜瓜皆仰头看着天空。 对于他们来说,龙这个字眼,是在古籍才见过的。 现在,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天空,虽然除了天上翻涌的墨色云朵,什么也看不到,但谁也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这一眨眼就错过什么。 空中,有一条白色的龙和一个黑衣少女。 楚辞占据地利,却依旧被陈昭愿的威压压的无法反抗。 只因为他如今面对的是,睡足了七日,还解开了那两只护腕,全盛时期的陈昭愿。 “陈昭愿,我真是来请你去苍城救人的!” 陈昭愿冷冷的看着楚辞,一言未发,纵身一跃到楚辞面前。 楚辞忍着陈昭愿给他带来的威压,龙身盘旋于空中。 陈昭愿手中的折扇,每一次挥出,都如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楚辞的龙鳞。 楚辞是龙没错,但除了他自己和陈昭愿没人知道,楚辞龙的血统并不纯粹,他是半人半龙。 楚辞母亲为白龙,父亲则是普通人。 但在陈昭愿铺天盖地的力量面前,竟显得很是力不从心。 楚辞身上那闪着寒光的龙鳞,在陈昭愿手中那把折扇扇出的劲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道道红色出现在龙身上。 陈昭愿手中拿着三枚巴掌大小的龙鳞,殷红的血顺着龙鳞的边缘往下淌。 陈昭愿抬眼看着对面的白龙。 “请我出手,还敢伤我的人?” 白色的龙盘旋在半空中,灯笼大小的眼睛盯着陈昭愿。 “你就为了这么一个人类,置你我多年的情谊……” 陈昭愿没忍住冷笑了一声:“打住,你我不过点头之交,哪来的情谊?” …… 胡不云站在废弃的大殿中,望着头顶上的天空,像是意识到什么,看向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徒子徒孙。 “少言,你和瓜瓜立即下山,去山脚下等着。” 胡不云说着又看向其他人:“至于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再在这里停留了。” “师父。”这个时候,真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胡不云才微微松了口气。 …… 当陈昭愿和楚辞再次出现在玄清观废墟中的时候。 胡不云只见,陈昭愿手中握三枚巴掌大小的白色龙鳞。 楚辞一身白衣,单腿跪地,左手撑在地上,右边胳膊白色衣袖,小腹位置白衣,均被殷红的血染透。 至于脸色更是苍白的像西红柿小说中描述的阴湿男鬼一样。 楚辞喘着粗气,冷汗一滴滴,落在废墟中。 “陈昭愿,现在可以去苍城了吗?” 陈昭愿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说道:“玄清观这座正殿,你们事务所建,至于我那口金丝楠木棺材,如果坏了,你们赔。” 楚辞喘着粗气,咬着牙,硬撑着回了一声:“行。” 陈昭愿转过身,朝着胡不云走去。 胡不云把手中的银色护腕递给了她。 陈昭愿把护腕重新戴在了手上,又递给胡不云一片龙鳞。 “仙女姐姐。” “拿着吧,也许有用。” 陈昭愿说完,转过身,伸出一只手背对着胡不云摆摆手:“小道士,再见啦。” 她说着从斜挎包中掏出那把画着翠绿竹子的油纸伞,撑开,顺着一节节台阶往下走去。 胡不云站在最上面的一节台阶上,看着陈昭愿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上一次她说再见,过了整整八十三年才见。 这一次,是又要过八十三年?还是……一百年? 胡不云这般想着转过身,发现之前楚辞单膝跪着的地方,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跪过的地方,留下一小滩血迹。 …… 山下。 蔡瓜瓜抱着大美和徐少言看到陈昭愿从山上下来。 蔡瓜瓜抱着大美跑过去问道:“教官,楚辞还活着吗?” “嗯,活着。” 得到陈昭愿这个回应,蔡瓜瓜和徐少言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倒也不是多么关心楚辞,主要是楚辞若是真死了,这九州怕是要乱啊。 后来想了想,似乎是他们多虑了,他们都想到的事情,他们陈教官能想不到吗? 陈昭愿醒来之后,已经能够和大鬼秦时联系上了。 “教官,咱们现在去苍城吗?我去开车。”蔡瓜瓜说着就要离开。 陈昭愿摇摇头,把手中那两枚白色龙鳞递到了徐少言和蔡瓜瓜面前。 蔡瓜瓜和徐少言有些不明所以的接了过去。 “这个是……”徐少言看着手中那枚闪着寒光的鳞片问道。 蔡瓜瓜也同样看着自己手中那枚鳞片:“是楚辞的吗?” “是拿着吧,现在就用得上。” 大美闻言,一下子跳到了陈昭愿身上,钻进了那个斜挎包中。 蔡瓜瓜和徐少言甚至没来得及问如何用得上。 就看到陈昭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画符。 而且是隔着空气在画符,隔空画符真的存在? 就在陈昭愿一只手停下来,然后蔡瓜瓜和徐少言就看到陈昭愿画符的地方,凭空出现一个洞。 这是?空间裂缝。 “走。”陈昭愿站在空间裂缝面前,没给蔡瓜瓜和徐少言问问题的机会。 今天真是一惊一惊,又一惊 。 苍城。 萧贺望着头顶上的天空,忧心忡忡的问身边的萧衡:“咱们今日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一直坐在轮椅上保持优雅微笑的萧衡说道:“不会。” “你怎么确定?” 萧衡看向城外说道:“因为,陈昭愿已经来了。” 这话刚说完,陈昭愿和蔡瓜瓜,以及徐少言便出现在了苍城城外。 第174章 云梭3 这是传说中的迅移啊,直接撕裂空间,以她目前的修为,身体竟然没有空间之间的气压绞成碎片,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这个。” 站在蔡瓜瓜身边的徐少言,拿着手中那枚白色的龙鳞说道。 传说中,龙身上的鳞片十分坚固,鲜少有什么东西能粉碎它。 “这个吗?”蔡瓜瓜说着把手中的那枚鳞片举到太阳下。 阳光下,那枚龙鳞竟然闪着五彩斑斓的光。 五彩斑斓的黑? 还有五彩斑斓的白? 蔡瓜瓜突然有点好奇,当日陈教官捏碎的那枚黑色龙鳞是不是也是彩色的? 蔡瓜瓜回过神来,发现在徐少言也看着手中那枚鳞片发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楚辞会不会想弄死咱们?” 这龙鳞上的血迹还未干,分明是活生生从龙身上扒下来的。 蔡瓜瓜皱了下眉头,一张圆脸差点皱成个小包子。 很快,眉头又舒展开,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咱们只要做好教官的狗腿子,楚辞绝对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徐少言沉默:“……”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看看自家师父和蔡瓜瓜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是不是就装着三个字。 那三个字叫陈昭愿。 徐少言这般想着看向站在他不远处的黑衣……老板。 好像,蔡瓜瓜说的也没错。 陈昭愿一到苍城,便觉察到不对劲。 这会儿正抬头看着天空,苍城的天空有些阴沉。 这一看,陈昭愿忍不住笑起来,哎呀,真是许久未见了,老伙计。 斜挎包中传来杨娜娜的声音:“姑娘。” “嗯。” “城内的鬼都在哭,哭的可烦人了。” “嗯,我知道。” 城内传来一个有的熟悉的声音:“陈教官,是你来了吗?” 说话的人是盛常安。 陈昭愿回了一声是。 蔡瓜瓜听到盛常安的声音,朝着里面大喊:“盛常安,你还好吗?” “我没事。” 苍城内,坐在轮椅上的萧衡抬头看着天空,假装平静,但内心在流泪。 出于礼貌还是打了一声招呼:“瓜瓜。” 城外的蔡瓜瓜皱了下眉头:“你哪位?” 萧衡默了默:“我萧衡。” “哦,你还在呢。” 本来萧衡断了两条腿,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着蔡瓜瓜的话,再低头看着自己那两条腿,萧衡只觉得苦的厉害。 “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我还在。” 蔡瓜瓜直言:“那倒没有。” ……… 苍城内,蔡青松毕恭毕敬的对着城外声音传来的方向行礼:“蔡青松见过姑娘。” “你是?” “青州蔡家蔡青松,蔡铁心是家兄。” 陈昭愿淡淡的“哦。”了一声。 苍城内,张曦也对着陈昭愿的方向行了个礼:“张鑫也见过姑娘。” 这个人的声音,陈昭愿好像听过,想了一下,想起来是那日一到张家,就给自己来了个滑跪的那个大机灵。 陈昭愿依旧嗯了一声。 城内再次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陈昭愿。” 说话的人是桐棠。 她这三个字一出口,引得张鑫和蔡青松一齐看向她,内心想法更是一致:放肆,敢直呼姑娘其名! 想是这么想了,说却不敢说,无他,桐棠,他俩联手也打不过。 “这座城被云梭织了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是什么?” “相知手中的一把用来织云彩的梭子。” “教官,相知又是谁?” “传说中的七仙女。” ”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问。” “天罗地网是什么?” “相知手中那把云梭可织天罗地网,收网之时,里面的一切生物都会死。” 蔡瓜瓜点点头,果然跟着大佬就是长见识,真想看看那把云梭,同样都是炼器,他为啥这么牛逼! 天空传来一阵哈哈哈的声音。 陈昭愿,蔡瓜瓜,徐少言闻声望去。 只见胡媚儿站在半空中。 相貌似乎回到从前,又似乎没有,反正看上去怪怪的,她一身白色旗袍,身后却有些僵硬的摇晃着一条棕红色尾巴。 “教官,胡媚儿看上去好奇怪。” “哪里奇怪?” 蔡瓜瓜认认真真的看着站在半空中的胡媚儿,评论道:“白旗袍,红尾巴,像个缝合怪。” 徐少言站在一边,摸着下巴:“精辟!” 蔡瓜瓜和徐少言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在了胡媚儿耳中,她死死盯着蔡瓜瓜骂了一声:“死丫头!” 蔡瓜瓜冲着站在半空中的胡媚儿扯了个假笑:“缝合怪!” 蔡瓜瓜说完,站在半空中的胡媚儿迟迟没有反应。 徐少言抬头看着半空中说了句:“原来狐狸精也会冒烟啊。” …… 胡媚儿气笑了:“陈昭愿,你不用这么得意,我就是想让你亲眼看着,你替玄门守着的这人间,是怎么毁灭的。” 陈昭愿眨了下眼睛:“哦,这么说你还有能耐毁灭这人间?” “当然!” “试试。” …… 苍城内。 陈昭愿和胡媚儿的对话一字不差的传到了林虚怀等人的耳中。 张鑫抬头看着天空。 “我怎么觉得姑娘在激怒她?” 蔡青松则没说话,虽然蔡青松很认同张鑫的看法,但他觉得姑娘绝对不会不管他们的! 坐在轮椅上的萧衡,胳膊撑在轮椅扶手上,扶额:“她就是在激怒胡媚儿。” 至于为什么,在扬的众人谁也不知道。 …… 陈昭愿的态度让胡媚儿困惑了,她看着陈昭愿问道:“你?不在乎这些人死活?” 陈昭愿一脸无所谓,甚至都没有再抬头看一眼胡媚儿。 “没有啊,只是单纯觉得你不行。” 陈昭愿说着从斜挎包中拿出一把折叠椅赖,打开,坐下,然后朝着蔡瓜瓜伸出手。 “瓜瓜,有吃的吗?” 蔡瓜瓜急忙点点头,开始掏她那个双肩包,虾片,小小酥,水果一股脑的掏了出来。 更夸张的是,还掏出了一张简易小桌子和两个小板凳。 把所有的吃的放在桌子上,好贴心给陈昭愿打开递给她。 然后看了一眼徐少言:“坐呀。” 徐少言走过去默默坐下,拿了一包瓜子,开始嗑。 站在半空中的胡媚儿被地上三人超绝的松弛感给震惊到了。 气急败坏的冲着天空吼了一声:“云梭,动手杀了他们!” 第175章 云梭4 城内的众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蔡瓜瓜和徐少言只听陈昭愿说了一声:“一。”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天空上的云朵好像抖了一下? 天罗地网带来的绞杀并没有出现。 胡媚儿忍不住催促道:“云梭你在干什么!还不动手?” 下一秒,一道白光从天上落下。 那道白光直接落在了陈昭愿面前。 蔡瓜瓜与徐少言定睛一看,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个少年。 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绝没有二十岁,白衣白发白眉毛,长发披散在身后几乎垂到地面上,五官极其浅淡,唯有眼睛里的戾气有些突兀。 他站在陈昭愿面前,胸前剧烈的喘息着,有几分气鼓鼓,神情又有些委屈。 胡媚儿一整个惊讶住了:“云梭你在干嘛?” 云梭没回应。 陈昭愿没说话,很是专心的吃着手里的虾片。 伴随着咔嚓,咔嚓声。 云梭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蔡瓜瓜和徐少言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少年,一只手拉着小板凳,抬起屁股,往陈昭愿身边挪了挪。 一包虾片吃完,陈昭愿把零食袋子放在旁边蔡瓜瓜支起来的桌子上。 身子朝一边一歪,一只手撑着下巴,终于肯給站在她对面的少年一个眼神了。 “灭世?长本事了啊?” 少年昂着下巴,目光倔强:“这人间没好人,都死了也干净。” “你说了算?” 少年嘴硬道:“您不也觉得没好人吗?” “我这么说了吗?” 少年哑然,看着陈昭愿,发觉陈昭愿也看着他,顿时唇角向下,那是控制不住的委屈。 他努力的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但好像没有控制住,薄唇似乎抖了一下。 最终白发少年说:“他们害死了相知。” 坐在陈昭愿这边的蔡瓜瓜,清楚的看到白发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陈教官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陈昭愿眨了下眼睛,抬头看着那少年:“过来。” 白发少年没有动。 “我已经叫不动你了吗?” 少年这才缓缓走到陈昭愿对面蹲下了身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路过蔡瓜瓜身边的时候,给了她一种他很轻的感觉。 很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陈昭愿坐正了身体,朝着白发少年伸出手来。 在徐少言,蔡瓜瓜和半空中的胡媚儿的目光下,摸了摸那少年的头! 蔡瓜瓜和徐少言看到,蹲在陈昭愿身边的少年,全身紧绷,衣袖下那只握成拳头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泛白。 陈昭愿反复的摸着那少年的头,因为反复摩擦甚至起了静电效应,陈昭愿才有些尴尬的停手。 白发少年抬起头看着陈昭愿。 陈昭愿也看着他。 很多话在陈昭愿脑海中过了一遍,比如,相知若是活着肯定不希望你这么做,比如那个该死的牛郎和该死的老牛已经被你打死了。 这些话陈昭愿都没说出口,牛郎和老牛死了活该,但相知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就像罪犯伏了法,但受害者依旧是受害者,伤害并不会因为罪犯伏法就能抚平。 一想到这一点,很多安慰的话,陈昭愿都说不出口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终陈昭愿叹了口气,开口道:“你知道我一向不会安慰人。 白发少年便是云梭。 云梭点点头。 “我虽不会安慰人,但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 “把天罗地网撤了吧。” 云梭低下头,神色有些纠结。 站在半空中的胡媚儿见此情景:“云梭!你和陈昭愿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昭愿已有几分不耐烦,瞥了一眼身边的蔡瓜瓜。 “瓜瓜你和少言把胡媚儿打下来。” 蔡瓜瓜放下手中的零食,挽起袖子道了声:“好嘞!” 比起蔡瓜瓜的兴奋,徐少言磕了最后一个瓜子:“老板,那可是五尾灵狐啊。” 陈昭愿表情淡淡:“现在已经无尾灵狐了。” 谐音梗一点也不好笑。 “就是嘛!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做什么,教官让咱们上,咱们上就是了!” 胡媚儿恨恨的看了一眼站在地上的白发少年。 若她还有一条尾巴,都不惧蔡瓜瓜和徐少言这俩小鬼。 可是如今,她现在这条尾巴…… 胡媚儿再次准备溜了。 可惜蔡瓜瓜没给她这个机会。 一条五颜六色的绳子从蔡瓜瓜手中飞出,牢牢实实的缠在了胡媚儿纤细的脚腕上。 蔡瓜瓜脸上扬起一抹得意之色,手上一个用力,想把胡媚儿拽下来。 胡媚儿却嗖的一声变回了狐狸的形态,一下子脱离了那根蔡瓜瓜手中那根五颜六色的绳子。 下一秒,徐少言出现在胡媚儿身后,一脚把她踹到了地上。 嘭的一声响,胡媚儿跌落在陈昭愿脚下,她再次恢复人形。 陈昭愿手中拿着把刀,挑起了胡媚儿的下巴:“一心求死的狐狸精,你真的还是第一个。” “呵,别说的好像你很仁慈似的,要杀便杀。” “好,成全你。” “等一等!” “后悔了?” “你跟云梭到底什么关系?” “秘密。” 陈昭愿说完,手中的刀子直接插进了胡媚儿的心脏。 胡媚儿身体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陈昭愿抽出那把刀,在胡媚儿的旗袍上擦了几下,然后瞥了一眼还站在她身边的云梭。 云梭立即化成一道白光冲向天空。 蔡瓜瓜把手中那根五彩绳塞回双肩包中,望着天空说了句:“孺子可教。” 徐少言:“应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云梭最终还是收起了在苍城上空布下的天罗地网。 桐棠一行人从苍城出来,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陈昭愿。 和倒在陈昭愿脚边,已经没了气息的胡媚儿。 张鑫,蔡青松,萧衡萧贺一一见过陈昭愿。 陈昭愿轻而易举的打开了萧衡手腕上的锁链,然后看向盛常安,朝着他招招手。 “陈教官。” “嗯,靠近点。” 盛常安抱着那根被锁链缠绕的结结实实的坤棍又往陈昭愿面前走了两步。 陈昭愿抬起手来,在缠绕着坤棍的锁链上敲了一下。 锁链应声而断。 第176章 梁家1 盛常安顿时觉得手臂一轻。 低头一看,不仅仅是缠绕在坤棍上的锁链断裂开,就连他手腕和脚腕上的锁链也应声而断。 盛常安抬头看着陈昭愿,感觉她身上那股气势比以前更强了。 陈昭愿拿着其中一节锁链,神色寡淡问了句:“这是谁干的?” “空羽。” 陈昭愿想了一下,发觉对这个名字没印象:“没听过。” 徐少言连忙上前一步小声解释道:“原先在灵隐寺,是空闻大师的师弟,危险人物排行榜上排第三。” “第一是谁?” “苗疆的杨谭。” “哦,第一我倒认识。” 站在盛常安身边的林虚怀,冲着陈昭愿郑重其事行了个礼。 “姑娘这份人情,我茅山记下了。” 盛常安见状,吸了口气,师叔祖可是他们这一行辈分最高的人了。 陈昭愿神色依旧淡漠的:“盛常安记下就行了。” 盛常安闻言连忙也跟着行礼:“教官,常安记下了。” 陈昭愿点点头。 突然,从这群人身后窜出一个人来,一下子窜到胡媚儿的尸体旁边。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是事务所的蒋凡。 蒋凡看着地上胡媚儿的尸体,喘着粗气蹲下了身子,从包中拿出一把刀。 对准胡媚儿身后那条棕红色尾巴,小心翼翼的开始割。 没一会儿,蒋凡终于割下来那条棕红色的尾巴,陈昭愿从斜挎包摸出一张符纸来,甩到了胡媚儿的尸体上。 顷刻间,胡媚儿的尸身燃起火来。 空气中传来一股烤肉的香味。 再然后,胡媚儿的尸体化成灰烬,连一块骸骨都没有留下。 …… “你们不走吗?” 一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桐棠看着这些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便开口问道。 在扬的除了陈昭愿,辈分最高的的林虚怀开口问道:“你们事务所抓到梁冕了吗?” 桐棠梗了一下:“没有。” 蔡瓜瓜往盛常安身边凑了凑,小声询问:“梁冕怎么了?” 作为九大家族的二代们,互相认识也正常。 “梁冕和胡媚儿空羽勾结在一起,打断萧衡腿的人就是他。” 萧衡突然想起什么来,抬头看着陈昭愿。 “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陈昭愿看着萧衡道了声:“好。” 蔡瓜瓜的越野车内。 “说吧。” “梁冕之所以抓我和盛常安,是因为他在研究长生术。” 换做别人或许得震惊一下,但陈昭愿很快接受了这件事情。 “用你萧家的魂术和他们梁家的医术,灵魂长生换身体?”陈昭愿说着从斜挎包中摸出那个装着某个残魂的黑色瓶子。 萧衡惊讶于陈昭愿的敏锐,抬眼看着她道了声:“是。” “抓盛常安是为了让他做这个残魂的容器?” “是,不过梁冕说了他们最好的选择其实不是盛常安。” “是陈二狗吗?” 萧衡再次惊讶:“是。” 陈昭愿不意外,把玩着手中那个黑色的瓶子继续问道:“他研究的如何?” “没成功,他抽出来的只是残魂,残魂和另一个身体无法完全融合。” 陈昭愿点点头。 萧衡说着看着陈昭愿如此平静,忍不住问道:“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长生术若是被他研究成了,后患无穷。” “不担心,是因为成不了,别说梁冕只能抽取残魂,即便是你帮他抽取出完整的灵魂,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也无法融合。” 萧衡思量了一番,还是开口问出了心头的疑惑:“若是,灵魂的主人和那具身体有血缘关系呢?” 陈昭愿听了萧衡这个问题,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知道直系血亲彼此之间不能输血这件事吧?” 萧衡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 陈昭愿转过头,透过车窗的玻璃看着外面苍城的景色。 “早在神创造人类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基因里刻好了,人类无法获得长生。” “虽然有修行天赋的修士可以通过修行强身健体, 延长寿命,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寿命长一些罢了。” “神创造的人?” 陈昭愿歪着头看着萧衡:“嗯,不然你以为人类真是猴子进化的?” 萧衡听着再次问出了心头一直以来的疑问:“那……羽化成仙不存在吗?” “存在的,只是即便羽化成仙,也不过是多活几百年而已,还是会死。” 萧衡抬眼看着陈昭愿十分认真的问道:“姑娘是仙吗?” 萧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昭愿头疼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神色几分黯然:“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算个什么。” 萧衡收回目光:“我没想到姑娘会和我说这么多。” “因为这次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放出鹤翼传书,其他几家不会这么快找到你们,那时候只怕还要死更多的人。” 甚至盛常安也算是萧衡救的。 但凡他扛不住压力,抽了盛常安的魂,那茅山也好她陈昭愿也好,来了也无用。 陈昭愿准备下车的时候问了句:“找到梁冕你准备怎么样?” “他打断我两条腿,我也断他两条腿。” “嗯。” …… 陈昭愿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发现天上的太阳火辣的让她浑身不适。 于是从此斜挎包拿出那把黑伞撑开。 一只手撑着伞,走到桐棠对面,看了桐棠一眼,又看了蒋凡一眼。 然后闭上了眼睛,陈昭愿另一只手揉了一下太阳穴喊了一声:“云梭。” “嗯。” “把那个叫梁冕的人给我找出来。” 云梭道了一声好,人已经不见了。 “陈小姐,找人的事情我们事务所……” 陈昭愿揉着太阳穴,听着蒋凡的话,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你们事务所就是个der。” 从上到下全是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以前真是她看得起他们了! 桐棠等人很想反驳,但最终没有反驳。 任谁都能看出来,她这会儿心情不怎么好。 蔡瓜瓜立即把旁边的凳子搬了过来。 “教官,坐。” 第177章 梁家2 苍城这会儿至少有四十度左右的高温,路上的人并不多,有那么一两个也是来去匆匆。 高温下的桐棠比陈昭愿还难受,于是躲到了一边的屋檐下。 其他几家本来可以走,但谁也没有走。 陈昭愿一手轻轻摇晃着那把折扇,一手时不时的按着太阳穴。 梁乘风带着梁家人姗姗来迟。 看到坐在黑伞下的黑衣少女,豆大的冷汗从额头落到了脚下的石板路上。 梁乘风用宽大的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又给自己打了打气,快步朝着陈昭愿走去。 在几家人的注视下,梁乘风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噗通一声跪在了陈昭愿面前。 跟在梁乘风身后的众人见状,也都跟着跪在了地上。 陈昭愿依旧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直到梁乘风喊出一声:“姑娘。” 陈昭愿轻轻喘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男人。 男人五十来岁,体型偏瘦,头发乌黑茂密。 “梁家家主?梁乘风?” “是。” 严格意义上来说,陈昭愿是第一次见梁乘风,梁乘风也是第一次见陈昭愿。 之前彼此都知道对方存在,却一次也没有见过。 “跪在地上做什么?” “我有罪。” 陈昭愿摇着手中那把折扇:“什么罪?” 梁乘风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教子无方。” “哦,一会儿抓到他,你准备怎么做?” 梁乘风抬头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陈昭愿,触及到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梁乘风内心有些慌乱的低下头:“一切听从姑娘吩咐。” “梁冕又不是我儿子,干嘛听我吩咐?” 陈昭愿这话刚说完,白衣白发的少年云梭用一根白色的线绑着一个人回来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梁乘风的大儿子梁冕。 绑着梁冕的那根线,看上去就像人的头发那样细,可是却紧紧勒在梁冕身上,紧的已经勒出血来。 之所以出血,是因为这根线刚刚缠绕在梁冕身上的时候,梁冕想要挣脱开,只是没有想到,越用力,这根线捆得越紧。 云梭拽着梁冕一个用力把他拽到了陈昭愿面前。 梁冕一个踌躇,差点摔倒在地上,看到跪在地上的人大吃一惊。 “父亲?” 梁乘风抬头看到梁冕大喝一声:“你这个孽障,还不赶紧跪下!” 梁冕不明所以的跪在了地上,这才发现对面的伞下坐着个少女。 黑衣黑发,神情淡漠。 苍城这会儿,这么热的天,她那双眼睛瞥向自己的时候,梁冕竟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她是? 他们梁家一直以来供奉的那位! 陈昭愿看着梁冕却喊了一声:“萧衡。” 萧贺推着轮椅上的萧衡走过来。 陈昭愿在她身上那个斜挎包中,掏啊掏啊,掏出一个锤子来 递给萧衡。 吩咐道:“用这个打吧,不过注意点力道,毕竟他也活不了几天了。” ? “教官这是准备弄死梁冕吗?还是别的?” 在扬的人士,除了陈昭愿或许别人看不懂,但茅山的林虚怀和徐少言却看出来了。 这个梁家大少爷梁冕,周身围绕着很浓烈的死气。 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命不久矣的人身上。 “不是谁想弄死他,应该是他自己身体不好,时日无多了。” 蔡瓜瓜哦哦了两声,手中拿着个棒冰咔的一声掰成两半,自己一半,另一半递给了陈昭愿。 萧衡则拿着那把锤子,被萧贺推到了梁冕面前。 梁冕内心多少有些慌张:“你要干什么?” 萧衡掂量了几下手中的锤子,看向梁冕:“不干什么,你敲断我两条腿,我也断你两条腿,没占你便宜。” 萧贺和盛常安则上前扳直了梁冕那两条腿。 萧衡拿着手中那把小锤子,对准了梁冕那两条腿比划了下。 站在对面的蔡瓜瓜看着萧衡的动作,咬着冰棒摇摇头,想着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得罪这个人。 “咔嚓!”一声,一锤落下。 闷热的晌午,梁冕的惨叫声划破长空。 跪在地上的梁乘风忍不住抬头看着萧衡:“萧家主!” 萧衡挑眉:“怎么,梁家主这是质疑姑娘?” 这话一出口,萧衡发现原来狐假虎威是这么个感觉。 于是梁乘风缩了回去:“自然不敢。” 萧衡对着梁冕另外一条完好的腿,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锤子。 梁冕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萧衡手中那把锤子,连忙说道:“萧衡,我可是把你的断腿都接上了。” 萧衡笑眯眯的说道:“放心,我萧家虽不擅医术,但请个医生的钱还是有的。” 说完手中的锤子落在梁冕那条好腿上。 “咔嚓!”的声音再次传来。 梁冕的惨叫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萧衡褪去脸上的笑意,看着梁冕的眼神冷了下来。 “给他请最好的骨科医生,咱们萧家出钱。” 萧衡说完把手中那把锤子还给了陈昭愿。 “姑娘,告辞。” 陈昭愿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萧贺推着萧衡转过身,却听见盛常安在背后喊道:“等等!” 萧贺停下脚步。 萧衡问了声:“还有事?” 盛常安板着一张脸:“把一线牵解了。” 哈? 站在陈昭愿身边的蔡瓜瓜,听到盛常安这话,嘴巴张成了O型。 快步朝着萧衡与盛常安走去,当着两个人的面开始吃瓜:“你们说的一线牵,是我知道的那个一线牵吗?” 古籍上记载的,以前的道侣为了方便联络,绑定彼此的一种法术,一线牵。 萧衡给盛常安用上了? 蔡瓜瓜感觉自己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直男萧衡连忙解释道:“当时是权宜之计,我们两个的手机被收了收上去了,又被分开关押……” 蔡瓜瓜拍了一下萧衡的肩膀:“不用对我解释那么多,我懂。” 不是!你懂什么啊? 萧衡伸出两只手,开始快速的结印,最后口中蹦哒出一个字。 “解。” 萧衡说完这个字道了声:“好了已解。” 然后小声吩咐萧贺:“快走!” 第178章 离开 倒在地上的两条腿都被萧衡敲断的梁冕,强忍着疼痛,看着跪在陈昭愿面前像狗一样温顺的父亲,一时间明白了什么。 梁冕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拉着陈昭愿的裙摆,仰着头一脸哀求。 “姑娘,饶我一命吧,看在我梁家历代供奉您的份上。” 陈昭愿垂眸看着梁冕,眸光微冷:“梁家历代供奉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直低着头跪在陈昭愿面前的男人梁乘风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陈昭愿,眼中似有不解。 最终忐忑的开口问道:“姑娘这话是何意?” “你这儿子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信奉之力。” 在扬的张鑫,蔡青松,蔡瓜瓜,包括梁乘风以及他身后那些人,对陈昭愿的信奉,她都能感觉到。 只有这个梁冕就有意思了。 他不信奉自己,明明跟胡媚儿搅和在一起,染也不信奉地下那位。 事务所和其他几家说梁冕绑架了盛常安和萧衡,说梁冕拿人和妖精做实验,梁乘风都没有这么怒不可遏。 但听到陈昭愿说梁冕没有信奉她的时候,梁乘风怒了,顾不得梁冕刚刚断掉了两条腿,动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都干了什么?” 梁冕不知是因为梁乘风这一巴掌还是其他原因,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梁冕咳完,渐渐平静了一些,转过头看着梁乘风开始大笑。 梁冕大笑完:“父亲你不停的炼丹也是想要长生,梁家历代举家族之力四处盖庙宇供奉她,可她让我们长生了吗?” 梁冕说着又再次咳起来。 一股殷红顺着梁冕唇角淌下,他一脸无所谓的抹去唇边的血迹。 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她甚至连个健康的身体都不肯给我!我又凭什么信奉她!” 四周安静的诡异。 站在一边的云梭,面无表情的看着梁冕。 眼底的厌恶却浓的化不开。 “姑娘,我早就说了,人类贪得无厌,不知感恩,他们死了才干净。” 云梭的话让蔡瓜瓜听得直皱眉头,她看向那个眉目浅淡的少年,忍不住反驳道:“你别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啊!我们蔡家就不这样,二叔对不对?” 站在另一边的蔡青松郑重的点头:“对!” 张鑫见状连忙表忠心:“姑娘,我们张家也不这样,您知道的。” 虽然大哥一家子不咋的,但他和他哥可是真的很忠心! 云梭听着这些人的话,看着蔡青松和张鑫,眼中还是有杀意。 “梁乘风。” “在。” “这梁家家主你还做不做?” 跪在地上的梁乘风抬起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陈昭愿:“姑娘。” “你若是做就好好做,若是不做,就让有能力的人来做。” “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与其关在屋子里炼丹,不如这一世好好修德行,下一世还能继续投个好胎。” 梁乘风道了一声是,继续问道:“姑娘,我这孽子如何处置?” 陈昭愿从椅子站起来:“不用处置了,让他自生自灭吧,毕竟天就要黑了。” 从头到尾,陈昭愿甚至都没正眼看一眼梁冕。 那种无视更令人难受。 在扬的人士除了徐少言和林虚怀并没有人明白陈昭愿这句话的意思。 林虚怀对盛常安说道:“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盛常安对着陈昭愿行了个礼:“陈教官,再见。” 陈昭愿点了下头。 回茅山的路上,盛常安忍不住问道:“师叔祖,陈教官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用处置,让他自生自灭吧,毕竟天就要黑了。 林虚怀摸了一把下巴的胡子解释道:“那个梁冕一脸死相,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 梁冕最终还是被事务所带走了。 这个,陈昭愿就不关心了。 陈昭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瓜瓜,少言,咱们也走吧。” “姑娘慢走。” 站在一边的张鑫和蔡青松,还有始终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梁乘风一齐说道。 陈昭愿从徐少言手中接过那把黑伞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秦时的墓地。 斜挎包中杨娜娜的声音再次传来:“姑娘,那些鬼还是在哭啊,吵死了。” “咱们先去看看。” …… 秦时墓。 秦时歪在软榻上,长发披着散在身后,怀里抱着个小美人。 小鬼们你哭我嚎,哭声此起彼伏。 秦时忍不住皱眉:“别嚎了。” “公子啊,那个怪物没走!咱们还是会死的!” 秦时怀里的那个小美人忍不住说道:“你们这么哭下去,能吓跑那个怪物吗?” “发泄发泄总比憋着强。”虽然鬼没有眼泪,但不妨碍他们继续嚎。 小美人的话,让秦时有些惊讶,她低下头看着环在怀中的美人:“不害怕?” 美人娇羞一笑:“只要跟公子在一起,何惧魂飞魄散。” 陈昭愿一行人来到秦时墓地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这年头,恋爱脑已经很少见了,这是恋爱脑2号啊。 秦时墓内的小鬼们则炸毛了,一个个抱在一起:“公子!那怪物来了!” 墓外。 蔡瓜瓜和徐少言开始了用眼神交流。 “怪物是谁?” “还能有谁?” 云梭白衣白发站在墓前,眼中的戾气不减。 “秦时,来知会你一声,你们害怕的云梭我带走了。” 墓里的秦时应了一声好。 鬼哭声终于渐渐止住了。 杨娜娜从那顶纸花轿中飘了出来对着秦时的墓:“好嚣张,姑娘来,他竟然不露面。” 徐少言接过话茬:“也许是害怕吧!” 杨娜娜点点头,也是,她们姑娘这么厉害。 但杨娜娜明显误会了徐少言的意思。 “咱们走吧!”陈昭愿说完朝着蔡瓜瓜那辆越野车走去。 蔡瓜瓜小心翼翼的指着旁边的云梭:“他也要跟着咱们一起回去吗?” “是啊,还是把他搁在我身边比较安心。” 徐少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确实,这么一个戾气很重,动不动就想灭世,而且还具备灭世能力的家伙,确实放在能控制他的陈老板身边比较好。 这么想着的时候,云梭已经跟着陈昭愿上了蔡瓜瓜的越野车后座。 徐少言则坐在了前排。 第179章 回店 傍晚,含笑刚从审讯室出来,看到桐棠坐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桐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以陈昭愿的性子,她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了梁冕?” 确实,含笑也觉得有点奇怪,他们事务所这些人里面,含笑和陈昭愿接触的时间其实比桐棠还要多,陈昭愿脾气不好,这一点是公认的。 脾气不好,更谈不上什么宽容大度,想到这里,含笑问道:“她离开的时候没说什么吗?” 桐棠回想了一下。 “当时梁乘风问她如何处置梁冕,陈昭愿说不用处置,让他自生自灭,毕竟天就要黑了。” 桐棠这话说完,与含笑一齐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渐浓。 四周静谧的连蝉鸣声都消失了。 吹进来的夜风变得阴冷。 “咯咯咯……”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那声音像是笑声,但不像是人的笑声。 下一刻,四面八方的鬼魂涌了进来。 咯咯咯的笑声也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那声音十分难听刺的人耳膜抓心挠肺的难受。 桐棠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和含笑一齐看着窗外,蒋凡,以及事务所其他同事也一个从房间里出来了。 看到外面的情况直接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缠绕在桐棠手腕上那根银色的手绳,这会儿被桐棠握在了手里。 “美人,这些小鬼只是找梁冕有仇报仇,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男人的声音温情脉脉,带着一点勾人心魄的魅惑。 桐棠循声望去,只见对面墙上坐着一个身着红袍的男子,白净的脸皮上有一双勾人的眸子。 桐棠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四个字,又鬼又妖。 确实是鬼,还是一只实力不俗的鬼。 这分所桐棠若是不来的话,只怕没有一个人是他对手。 眼下,这个叫秦时的大鬼占尽天时地利,就算是桐棠也没有把握能赢过他。 站在桐棠身边的含笑自然也看到了对面的男人:“你是什么人?” “在下秦时。” 桐棠瞥向含笑问道:“梁州还有这么一只大鬼吗?” 含笑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秦时这个名字。 “不知道啊,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应该没有记录在册。” 坐在对面墙头上的秦时点点头:“确实,我也刚醒过来没多久。” 这样便说的通了。 小鬼们争先恐后的挤到了分所门口。 “梁冕的口供录了吗?” 含笑点点头:“录完了。” “把人抬出来吧。” …… 审讯室突然走进来两个分所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架起梁冕把他放在担架上。 “你们要带我去哪?” 那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沉默着抬着梁冕,直到把他放在了分所院子里。 梁冕一现身,四面八方的冤魂咯咯咯的笑着,冲他涌来。 担架上的梁冕一下子慌了:“什么东西!!” 那些死在梁冕手中的冤死鬼们咯咯咯的笑着,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你一口我一口的餐食了梁冕。 疼!不知该怎样形容这种疼,被肺癌折磨的疼痛,尚能通过药物来减轻些许。 而现在身上这股疼,是活生生的,视觉,嗅觉,听觉,无一不在提醒他有多疼,多恐怖。 梁冕拼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桐小姐,给我个痛快吧!” 桐棠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搭理他。 坐在墙上的秦时却轻轻笑了起来。 “咔咔咔……”啃食血肉和骨头的声音不断传来。 分所的工作人员,看着眼前的扬景,也觉得有些骇人,但联想到梁冕的所作所为,又觉得罪有应得。 又过了好一会儿。 梁冕没有再挣扎。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梁冕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没有感到后悔。 他唯一后悔的是,在一开始进行器官置换手术的时候没有把那些灵魂全捏碎。 所以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扬。 直到苍城的月亮升起来。 小鬼们的动作才停止。 一个个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巴,又像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坐在墙头上的秦时见状看着桐棠微微一笑:“美人,告辞了,后会无期。” 至于为什么是后会无期。 那自然是因为,秦时虽然好色,但作为一个正常男鬼,他没有日蛇这种癖好。 天上的月光洒在梁州分所院子里的担架上。 那个担架上此刻只剩下一些破碎的布料和一片血迹。 …… 另一边蔡瓜瓜开着那辆越野车已经回到S城。 车子停在了心愿纸铺门前。 云梭是第一个下车的,抬头看着门上那块牌匾。 “这就是姑娘开的店。” “对,走,进去。” 蔡瓜瓜和徐少言紧随其后也跟着进了店里。 云梭一进店,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但左看看右看看的行为,还是出卖了他,其实是个好奇宝宝。 陈昭愿走到那张摇椅旁边,摘下身上的斜挎包,挂在了一边的木制衣架上,然后叫了一声:“少言。” “在。” “带云梭去选个房间。” 徐少言点点头,看向云梭:“跟我来。” 云梭没走两步,迎面走来一只黑白花纹相间的猫。 王小虎抬头看着云梭。 云梭低头看着王小虎。 一梭一猫眼中皆是对对方的不屑。 王小虎甚至一下子跳到了墙边的柜子上,和云梭保持了一个平视的状态。 徐少言打量着这两位的表情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非常的异口同声。 徐少言淡淡哦了一声,显然不怎么信。 …… 陈昭愿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躺在了摇椅上。 蔡瓜瓜四下打量了一眼。 无花那个和尚好像不在。 陈昭愿身下的摇椅轻轻的晃着,闭着眼睛叫了一声:“瓜瓜。” “我在!” “先关门休息一日,今日不营业。” “收到。” 蔡瓜瓜说完,开始挂牌子关门。 大美又蹦了出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拿着平板追动漫。 陈昭愿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第180章 日常 她睁开眼盯着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思维放空了三四秒。 然后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去。 看到云梭板板正正的坐在餐桌前,他面前的餐桌上放着一个圆形雪白的瓷盘,里面摆着一坨奇形怪状的黑色产物。 陈昭愿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盘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厨房里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响。 站在餐桌前的陈昭愿和在院子里练功的徐少言一齐冲了进去。 蔡瓜瓜手中拿着铲子,转过身,那张可爱的小圆脸此刻黑如锅底。 看到陈昭愿委屈巴巴的开口:“教官……” “你在干什么?” “我在做早饭。” “你做过?” “没有,我想试试。”谁知道做饭这么难,竟然比炼器还难,明明看着那个和尚做饭很容易啊。 云梭从餐桌前站起身来,冷冰冰的扔下一句:“早就说了,你没做饭那个天分,人贵有自知之明。” 云梭说着把瓷盘中那块黑里吧唧的东西倒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你……” 蔡瓜瓜朝着云梭伸出一根食指,如果不是打不过他的话,她现在一定上手解决这个没礼貌的小子。 陈昭愿顺手从厨房柜子上拿了一张湿巾,给蔡瓜瓜擦了擦。 别说,这湿巾还挺好用的。 蔡瓜瓜感动之余。 徐少言站在一边看着陈昭愿的动作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老板,你用的是厨房清洁湿巾。” 陈昭愿拿着湿巾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看着蔡瓜瓜已经擦了一半的脸:“你自己去洗洗,这饭以后还是不要做了,咱们买着吃就行。” 蔡瓜瓜回头看了一眼厨房,事实摆在眼前,她好像确实没有做饭的天分,于是说道:“好吧,教官想吃什么我去买。” “行。” 蔡瓜瓜说完朝解下围裙,朝着洗手间走去。 陈昭愿打量了一下厨房,给了徐少言一个眼神:“收拾下。” “啊?好吧。”徐少言认命的挽起袖子开始收拾。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 “一边去,别在这影响我们生意!” “老板,我就在一边卖个饼,肯定不妨碍您生意的。” “不行,客人买了你的卷饼吃着进店弄脏我家衣服怎么办?快走,快走!” 过了一会儿。 陈昭愿看到门外有个年轻的妈妈,后背背着个小女孩,一直朝店里张望。 徐少言收拾完厨房走出来,一眼看到门前那个年轻的妈妈,对陈昭愿说了句:“我去看看。” 徐少言说完朝着店门外走去,看到那个年轻的妈妈背上的小女孩,有点奇怪。 徐少言收回目光看着那年轻的妈妈问道:“您有事吗?” 年轻的妈妈看着眼前这个很年轻的小伙子,有几分不好意思,开口问道:“请问您是这里的老板吗?” “我不是,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能不能在门口摆个摊,不会给你们弄脏的,摆完我会打扫干净的。我就早上摆一会儿,晚上去别的地方。” 徐少言站在门口没有立即回答。 陈昭愿抱着王小虎走过来,一只手不停的在它身上撸着。 年轻的妈妈摆摊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但这像眼前的少女这种气质的还是第一个。 徐少言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老板。” 年轻的妈妈显然没料到,这家店的老板会这么年轻,怔了一下,说道:“哦,您好。” 陈昭愿看了一眼宝妈背后背着的那个小女孩,与徐少言一般,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饼好吃吗?” 年轻的妈妈点点头:“好吃,我做一份给您。” 陈昭愿撸猫的动作没有停下,神情淡漠的开口:“做七份,其中两份不要放辣。” “好的。” 陈昭愿说了声:“少言,付钱。” 然后抱着王小虎走开了。 徐少言掏出手机就要扫码,年轻的妈妈赶紧遮住二维码,笑着解释道:“我在这里摆摊怎么能要您的钱。” 徐少言轻轻拉开眼前这位年轻妈妈的手,他动作看似很轻,但其实力气很大。 徐少言边扫码边说道:“一码归一码,不管你能不能在这里摆摊,钱都是要付的。” 年轻的妈妈点了点头。 接着动作麻利的开始干活,她后面背着的那个小女孩很乖,趴在妈妈的背上不哭不闹。 徐少言忍了忍。 直到看到那个小女孩伸出手给妈妈抹一把汗,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徐少言没忍住。 “这孩子是什么情况?” 徐少言这话一问出口,陈昭愿站在店里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欣慰。 年轻的妈妈忙碌着抬起头笑道:“三岁多的时候脑炎,智力就停留在三岁了。” “孩子爸爸呢?” 这话一问出口,妈妈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似乎缓了口气:“跑了,压力太大他受不住。” 年轻的妈妈说完,手上的活又继续忙碌起来。 边忙着手上的活,边给那孩子的爸爸解释:“也不能怪他,前两年孩子查出运动神经障碍来,花光了钱,没治好,他也尽力了。” 她尽可能用了一种轻松的语调来说这些话,但旁人一听就能听出这里面的悲伤和无可奈何。 徐少言盯着那小女孩的胳膊和手,非常细,看上去已经有些萎缩了。 太阳出来,马上就要热了,徐少言看到三轮车上放着一把遮阳伞说道:“把伞撑起来吧!马上就热了。” 那个妈妈一怔道了声:“好的。” 很快徐少言帮她撑起了遮阳伞。 七份大饼卷一切递到了徐少言手上。 徐少言拎着七份大饼走进店里。 一一递给陈昭愿,洗完脸收拾干净的蔡瓜瓜,云梭,王小虎,杨娜娜和大美…… 蔡瓜瓜咬了一口,往店外面看了一眼问道:“咱们门口摆摊啦?” “摆不摆,老板说了算。” 陈昭愿嚼着口中的饼看着外面那个忙碌的身影:“让她摆吧。” “好。” 徐少言走出去跟那个年轻的妈妈说了一声。 那妈妈开心的道了好几声谢谢。 徐少言拿着饼,走到云梭身边坐下:“云梭,我能问个问题吗?” 云梭拿着手中的饼,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能。” 第181章 面馆 想着这个云梭真的是一点吃人嘴软的觉悟都没有啊。 “你都不知道我要问什么就拒绝回答?” 云梭吃着饼答道:“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 “为什么?” “跟你不熟。” 徐少言一屁股坐在云梭对面:“熟了就会回答了吗?”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你话好多。”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云梭静静的看着徐少言,没再说话,只是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是不是好难接近的样子?” 蔡瓜瓜吃着饼,看着片问道。 徐少言摇摇头:“并没有。” 徐少言说完又看向店门口那个忙碌的影子。 那个年轻的妈妈叫沈洁。 陈昭愿吃完饼,重新躺在了摇椅上。 “徐少言。” “嗯。” “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话吗?” 徐少言昂起下巴,想了想:“老板说的话有点多,指的是哪句话?” “别做圣父。” 徐少言伸手比了个OK,比完发现陈昭愿闭着眼睛,赶紧道了一声:“知道了。” 陈昭愿身下的摇椅慢慢摇了起来。 手机里传来一首老歌。 “半个月亮爬上来, 咿啦啦 爬上来, 照着我的姑娘梳妆台 ……” 当天中午,蔡瓜瓜拿着手机,在家族群里看到一条消息。 梁冕死了! 是他们离开的那一天夜里,被百鬼啃食而亡,连个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蔡瓜瓜看着那条微信消息,猛然想起,那天陈教官离开的时候说的话。 不用处置,让他自生自灭吧,毕竟天就要黑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像是觉察到什么,徐少言走了过来,蔡瓜瓜把手机举到了徐少言面前。 徐少言瞥了一眼手机上的那条消息。 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蔡瓜瓜看着徐少言:“你一点也不奇怪?” 徐少言嗯了一声。 “你早就看出来了?” 徐少言点点头。 蔡瓜瓜忍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忘了这个家伙修天机一道了。 晚上。 王小虎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陈昭愿还是躺在摇椅上。 蔡瓜瓜和徐少言觉得,若是没有人打扰她的话,她说不定能天长地久的躺在那张摇椅上不动弹。 蔡瓜瓜摸着肚子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趴在门上,头往里面探去:“教官。” “嗯。” “咱们出去吃饭吧?” “你想吃什么?” “咱们街头那家云姐面馆,那个阿姨做的面可好吃了。” 陈昭愿从摇椅上起身道了声:“走。” 云梭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就是静静的看着陈昭愿。 陈昭愿道了声:“过来。” 云梭朝着陈昭愿走了过去。 徐少言和蔡瓜瓜觉得,大概只有他们陈教官才会让这个云梭乖乖听话吧。 陈昭愿走到衣架前,把那个斜挎包背在身上,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支白玉簪子,动作利索的把云梭那一头长发盘了起来。 盘好之后,歪头仔细端详了一下,点点头:“可以,走吧。” 徐少言看着云梭头上那支簪子,别过头没说话。 那支簪子是陈昭愿当初和顾湘去苍城在地摊上花了五十块钱买的。 嗯,秦时的陪葬品…… …… 云姐面馆。 陈昭愿几人来到店里的时候,顾客并不多。 因为时间还早,还没有到晚上用餐高峰。 入座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走过来,看着陈昭愿几人笑着问道:“几位吃点什么?” 陈昭愿抬头看着墙壁上的菜单。 陈昭愿:“大碗的牛肉面。” 云梭:“大碗牛肉不要面。” 老板娘看着眼前这个白衣白发白眉毛的男孩子,忍不住“哎?”了一声。 云梭抬头看着站在他身边的中年女人,语气冷淡的问道:“怎么不行吗?” “行是行,就是价格要贵一些。” “给他上吧!” “好。”老板娘云姐想着这孩子应该白化病病人吧,所以哥哥姐姐们才这么惯着,这般想着又看向另外两人。 蔡瓜瓜:“大碗的排骨面。” 徐少言:”中碗的阳春面。” “你这样显得我很能吃哎!” 徐少言:“不是显得,是你本来就能吃。” “几位稍等,一会儿就来。” 十分钟后,三碗面一碗牛肉端上了桌。 “几位慢用啊。” 陈昭愿突然开口喊了一声:“老板娘。” “哎。” “你信神吗?” 云姐不明白这个黑衣少女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站在那里怔了下。 回过神来看着陈昭愿笑着说道:“这些小老百姓,求个温饱,哪有时间信神哦,我呀信自己这双眼睛这双手。” 陈昭愿点了下头。 “有什么事喊我啊。” “好。” 几人埋头吃饭。 坐在陈昭愿对面的云梭用一种恶狠狠的表情吃着面前那碗牛肉。 陈昭愿装作没看见,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面。 云梭这动作表情,蔡瓜瓜看了个清楚,往陈昭愿那边凑了一下:“教官,面不好吃吗?” “没有啊,很好吃。” 这就奇怪了。 蔡瓜瓜拿着筷子的右手,翘起一个食指指着云梭:“那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单纯的恨牛。” “恨牛?” 哦,明白了。 徐少言则没有注意云梭,他的注意力全停留在陈昭愿刚刚和老板娘说的那句话上。 你信神吗? 为什么老板突然问这个? 徐少言一只手拿着筷子,心不在焉的夹着面条。 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就想掐指一算。 只是手指刚动了一下,就被陈昭愿拿着筷子打了一下。 “老板?” “小道士没告诉过你吗?不要动不动就算东算西的。” “嗯,说过。” “消耗自己的事情少做,你这么喜欢算来算去,容易把自己算死。” “真的吗?” “你试试。” “我不试了。” 一碗面下肚,蔡瓜瓜抬起头来说道:“教官说的对,人生的乐趣在于未知,已知的人生还能有什么乐趣?” 难得这种类似于哲学的话能从蔡瓜瓜口中说出来。 蔡瓜瓜说完,又朝着里面喊道:“老板娘,再给我一碗排骨面,加几个鹌鹑蛋哦!” “好嘞!” “教官,你还吃吗?” 陈昭愿摇了摇头。 第182章 面馆2 蔡瓜瓜开开心心的道了声:“好。” 陈昭愿则没有说话,几人从云姐面馆里出来,外面的天色才刚刚暗下来,马路上,下班的行人神色匆匆。 陈昭愿走下最后一节台阶,停下脚步,转过身,透过云姐面馆的玻璃门往里面看了一眼那个叫云姐的女人。 相信自己那双眼睛吗? 蔡瓜瓜发现陈昭愿停下来,回头问道:“教官,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 第二天早上,心愿纸铺所在的这一条街上的店家全部被警车铃声吵了起来。 整条街都闹哄哄的。 徐少言和蔡瓜瓜快步走出去。 心愿纸铺门口,张洁的摊已经摆了起来,她背上那个小女孩好像没睡醒,趴在她背上,闭着眼睛,一条街这么闹都没有吵醒她。 徐少言走出来看到一条街的店主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街头的方向。 “张姐,怎么回事?” 张洁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受到了惊吓,看到徐少言出来,缓了一下情绪。 “街头那家云姐面馆你知道吗?” “知道,昨天才去吃过。” “老板娘死了。” 走出来准备吃个瓜的蔡瓜瓜猛然听到这一句话,快步上前问道:“什么?” “头埋在煮面的那口锅里,活活呛死的。” 张洁后面的话,蔡瓜瓜没听完,她快步朝着街头云姐面馆的方向跑去。 云姐面馆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蔡瓜瓜仗着自己身体小,力气大,用力挤到了最前面,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也没看到什么。 这时候,一只苍蝇从蔡瓜瓜手中飞进了云姐面馆。 接着蔡瓜瓜打开了手机。 店里的灯还亮着。 面馆的老板娘双腿微微弯曲着,头还埋在那口煮面的锅里。 天然气的开关已经关闭,一个警察走过去,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摸了一下那口锅的外壳。 外壳余温尚在。 很快,老板娘盖着白布,被人从店里用担架抬了出来。 很难想,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今天就死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人群里挤进来,冲到担架前,一把抓住担架的边缘。 一双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颤抖着就要揭开那块白布,却被快步走过来的办案人员制止。 “我是她妈,看看她都不行吗?” 办案人员耐着性子解释道:“大娘,咱去局里看啊,别在这里,这么多人呢!” 扶着那老太太过来的男子也在劝。 蔡瓜瓜的那只苍蝇在店里里里外外的飞了一遍,也没有看到店老板。 办案人员封锁了现扬,离开之后,围在店门口的人也渐渐散了。 那只苍蝇飞出来落在了蔡瓜瓜肩膀上。 …… 很快,那个面馆老板就被找到了。 经过审讯,事情的经过一下子清楚了。 死去的老板娘刘云,家里的小女儿,上面两个哥哥,计划生育的年代,家里想尽办法把她生了下来。 家里条件虽然一般,但刘云也算备受宠爱。 刘云从小聪明利落,可惜不是读书的料,农村的女孩子,一般只有两条路,要么读书靠自己走出农村,要么初中毕业后打两年工,找个人嫁了。 刘云是后者,在家里待了一年之后,找了个厂子打工去了。 也就是在工厂,认识了后来的老公李东。 两个人交往得到刘云娘家一致反对,无他,李东家就在隔壁村,刘云父母托人打听到李东家太穷了。 穷的连给儿子结婚住的一间屋子都没有。 不仅穷,李东爸爸还天天喝酒打他妈。 这样的家庭明摆着就是个火坑,谁家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跳火坑? 可是刘云像是鬼迷心窍,着了魔,死心塌地的要嫁给他,为此不惜和父母断绝关系,远走他乡。 两个人一开始确实难,住着废弃漏风漏雨的小破屋。 日子过得很苦,但每次两人下班回来,刘云都会给李东煮一碗面。 李东说,刘云煮的面天下第一好吃。 刘云说那咱们以后攒够了钱就开面馆,你做老板,我做老板娘。 李东说好,我负责挣钱养家, 你负责貌美如花。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出生的。 好在经过几年打工,两人积攒了一些积蓄之后,回了乡。 在市里开了一家面馆。 刘云勤快能干,性格爽利,很快就把店铺经营的红红火火。 第四年开了分店,又生了女儿,日子过好了,刘云便想着和父母联系,刘云父母那边见女儿生活的不错,态度也开始缓和。 刘云的妈妈见她忙店里还要带孩子,便主动帮忙带着刘云的小女儿。 日子慢慢好起来,只是刘家依旧不待见李东这个女婿。 刘父说,李东但凡有心,这些年也会主动过来缓和关系,可是李东一次没上门。 又过了几年,云姐面馆已经开了五家分店,刘云的儿子考上了重点大学,女儿上了高一。 但她和李东依旧在第一家店里忙碌着,这家店对她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因为生意很好,还雇了一个员工。 至此,刘云的家庭事业似乎都很美满了。 这一年刘云的父亲去世了,从生病到下葬,李东始终没露面。 刘云和李东第一次爆发了争吵。 什么难听的话说什么。 李东第一次动手打了刘云。 打完之后又跪在刘云面前痛哭流涕认错,求原谅。 刘云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原谅了李东。 但打人这件事其实是会上瘾的,尤其是面对一个比你弱势的一方。 李东第二次动手便是这一次。 那天晚上,刘云突然接到女儿班主任电话,说孩子发烧了,让她赶紧去学校看看。 刘云开车到了学校,带着孩子去看了医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烧,挂完水,拿了点药又送回了学校。 回家的时候,刘云发现没有带家里的钥匙,于是又返回店里去拿钥匙。 这个时间,店里已经没客人了,店里的灯关着,但里屋的灯却亮着,刘云没多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183章 面馆3 直到听到一阵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哎呀,李哥你轻点啦!” “谁让你这么香,李哥我只想……” “别说了,羞死人了。” “怎么你这么好看还不让李哥说了,年轻就是好啊,不像你云姐身上赘肉好几层,肚子上的妊娠纹和剖腹产的疤,看着都恶心。”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跟云姐离婚啊!别每天就知道拿嘴哄我!” “这个时候说这个扫兴的话干什么,等我把财产都转移到自己手里,立刻就踹了她!” “这还差不多。” …… 刘云站在门口听着里屋的声音变了脸色,只因为这两个人的声音,她都耳熟,一个是她老公,一个是店里的员工。 刘云还在走着,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了刀尖上,每一步都像剜心一样疼! 刘云好不容易走到了那扇门前,一下子推开了那扇门,面前那扇小小的门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木制的单人床上两个赤条条的男女纠缠在一起,浑然忘我。 “你们在干什么!” 刘云这一出声,床上的女人吓了一跳:“啊!云姐!” …… 这次李东依然在哄她,依旧是哄刘云的老三套,下跪,流泪,赌咒发誓。 可惜刘云没有再原谅他。 每个人都有底线,李东出轨这件事触犯了刘云的底线。 她这一次很坚决的说离婚。 李东见哄不好,便说离婚可以,财产一人一半。 刘云震惊这个人的无耻说你做梦,你是出轨过错方,你净身出户,孩子跟我! 再后来,两人吵了起来,李东拽着刘云打了一顿,最后把她按进了那口还在沸腾的锅里。 任由手下的女人挣扎,中途都没有一丝松手的迹象。 而店里的那个女员工小慧则被眼前的扬景吓到了,她只是想要找个有钱的男人,过上好日子,可不是想背上人命啊。 小慧看着李东越看越可怕,当扬跑了。 李东也说不好到底把刘云按在沸腾的锅里,按了多久,直到感觉不到手下的人挣扎,才松开手。 李东看着刘云的尸体,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他甚至点了一根烟。 一根烟抽完,他缓了过来。 找到刘云的手机,刘云这个女人对他一向不设防,手机密码银行卡密码李东全都知道。 李东把刘云手机里和银行卡上的钱全都转到了自己卡上。 然后拿走了店里所有的现金,跑了。 这个案子被人发到了网上,网上沸腾了一阵子。 很多人说面馆老板娘被老公按进煮面的开水中活活呛死的。 其实是活活煮死的。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刘云的那一儿一女,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竟然逼迫外婆签谅解书。 “你们是不是人呐!死的是你们的妈妈啊!” “外婆,我们妈妈已经死了,您总不能看着我们连爸爸也没有吧!” “都给我滚!” …… 云姐面馆所在的这一条街一连好几天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陈昭愿的店也没有例外。 蔡瓜瓜时刻关注着这个案子,无他,那个该死的臭男人,让她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面了! 徐少言看着手机上的新闻,转头看向办公室里,躺在摇椅上的陈昭愿。 想起那天去云姐面馆吃饭,她突然问出口那一句话。 她问得是:老板娘,你信神吗? 所以,当时她看出来了那个叫刘云的女人要面对的事情? 可惜刘云不信。 …… 门外,趴在张洁背上一直睡着的小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 “放我下去。” 正在忙碌的张洁,听到自己女儿这个语调,感觉有些奇怪。 “怎么了?” “放我下去。”小女孩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英英乖,妈妈忙完了再说好吗?” 小女孩皱着眉头,脸上出现了一个大人才有的神情。 她咬了张洁一口。 张洁疼得啊了一声,不明白这孩子是怎么了。 小女孩用尽力气拍打着张洁,就是吵着要下去。 躺在摇椅上的陈昭愿突然睁开了眼睛,朝着店门外走去。 陈昭愿站在台阶上,看着被张洁绑在背上的女孩呵斥了一声:“下去!” 小女孩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瞳孔震了一下子。 接着头一歪晕了过去。 张洁转过身看着陈昭愿,连忙点头哈腰:“陈老板,对不起啊,这孩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你们进来。” “可是这个摊……” “先进来。” 张洁背着那个叫英英的小女孩进了店里。 这是她第一次进来,一进去,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却没有看到空调。 店里面的东西也都十分精致。 徐少言见这对母女跟着陈昭愿走进来,有点吃惊,赶忙走了过去。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说了声:“坐吧。” 张洁摆摆手:“不用了,我背着孩子不方便。” “你这孩子……”陈昭愿在想要怎么说。 张洁以为这个年轻的老板要把她们赶走,立刻解释:“一直很乖的,只是这两天有点发烧,我已经带她看过医生了,本来已经好多了。” “别装睡了!出来!刘云!” 张洁吃了一惊,抬起头惊讶都看着陈昭愿:“陈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一股什么东西从小女孩身上飘了出来,当然张洁看不到。 陈昭愿拿着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纸递给张洁。 “找一块干净的红布把这道符缝在里面,带在孩子身上。” 张洁接过那道符,抬头看着陈昭愿:“多少钱?” 陈昭愿伸出一根手指来。 “一千块吗?” 陈昭愿摇摇头:“一张饼。” 张洁捏着那道符道了声:“谢谢!” 蔡瓜瓜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种事情她不擅长,最多看个热闹。 张洁背着孩子走了出去。 “老板。” “嗯。” “您不是说不让我做圣父吗?” “是啊。” “那您怎么……”做圣母呢?徐少言没记错的话,陈昭愿一道符卖五位数。 “因为你做圣父,干涉因果 泄露天机,对你损伤大。” “那对您没有损伤吗?” “也有,只是那点损伤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言下之意,我强你弱。 第184章 面馆4 陈昭愿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手中甩出一张符纸直接贴在了刘云的脑门上。 那张符纸消失之后,刘云的面色缓和了许多。 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能看到她?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陈昭愿。”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陈昭愿抬眼看着刘云,冷笑了一声:“只是看不惯你欺负小孩子,有本事去找害你的人去啊!” “你以为我不想?我是进不去!” 刘云说的是进不去警局。 警局那种地方,对于鬼怪有着天然的威慑力,更别提她这种新鬼了。 “进不去就要上一个小孩子的身?” 刘云垂下头:“我不是故意的,那天跌跌撞撞的就撞到了那个小丫头身上。” 这个倒是有可能。 刘云说完抬起头看着陈昭愿:“您这店不是帮人实现心愿的吗?能不能帮帮我?” “我这店收费很贵的。” “多少?” “五位数起步。” “好,我付。” “你要了却什么心愿?” “我想去见见我那一双儿女。” 陈昭愿应了一声好,从椅子上站起身,拿起了立在一旁的黑伞。 “来伞下,我带你去见。” 刘云飘到了陈昭愿那把伞下。 陈昭愿喊了一声:“瓜瓜。” 蔡瓜瓜从门后可可爱爱的探出头来看着陈昭愿:“教官,我在。” “跟我出去一趟。” “好。” 刘云站在陈昭愿那把黑伞下,发觉竟然很舒服,有一种神志清明的舒服。 “去你娘家。” “为什么?” “你那一双儿女就在那里。” 刘云想想好像想明白了,也是,这个时候,对于俩孩子来说还是待在外婆家比较好。 …… 三人一起来到刘云的娘家。 这年头的农村路都是重新修建过的,一路上,蔡瓜瓜的越野车很是平稳。 刘云娘家两个哥哥还算争气,多年前就给父母盖了房子。 刘云和陈昭愿并排站在伞下朝着刘家大门走去。 刘云远远的看到三张熟悉的面孔。 她的儿子李恩泽,女儿李媛媛,还有李东的大姐李霞。 李霞打着伞,还是热的心烦气躁,忍不住对李恩泽和李媛媛说:“你们两个再敲敲门。” 毕竟是亲外孙外孙女,这老太太总不能真的这么狠,看着俩孩子没爹没妈吧? 李恩泽和李媛媛兄妹对视了一眼,再次站起身走到刘家朱红色的大门前,抬手敲了起来。 站在陈昭愿伞下的刘云看着眼前这扬景忍不住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自己往下看喽。” 大门很快被人打开了,出来的不是刘云的妈妈,而是两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站在一边同样打着一把小黑伞的蔡瓜瓜,看着开门的那两个男人问道:“这是!” “我那两个哥哥,刘平和刘安。” 平安,这名字起的真省事。 …… 李恩泽和李媛媛手中拿着一张纸见到两个舅舅。 李恩泽顶着大太阳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大舅,您就劝劝外婆,让她老人家把这谅解书签了吧!” 刘平沉着脸看着李恩泽说道:“你妈生了你真还不如生只耗子。” “大舅。”李媛媛突然抓住刘平的手哭着说道:“我妈妈已经死了,不能再看着爸爸气死了,您一向最疼我了,您劝劝外婆。” 一直没有开口的李霞也立即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是俩孩子的亲人,为俩孩子想想……” 刘平气色脸色铁青,伸手指着李霞:“滚,别逼着我们扇你。” 这时外面浩浩荡荡的又来了不少人,全都是刘家本家的兄弟们。 一个个像一堵墙站在李恩泽兄妹面前:“你们自己走,还是我们送你们走?” 李恩泽和李媛媛以及李霞被吓的连连后退。 最终还是李霞强撑着说了声:“我们自己走!” 李霞和李恩泽兄从陈昭愿和蔡瓜瓜身边路过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两个穿着打扮独特的少女。 不过也是只是看了一眼。 刘云则愣在伞下。 “什么谅解书?” “原谅你老公的谅解书,网上说你那儿子已经签了,女儿的话因为未成年没有资格签,现在他们过来是想拿到你妈妈的谅解书。” 蔡瓜瓜本来从网上看到这些消息还不怎么信,现在亲眼看到了,不得不信了。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的胯下若是生出了刺向自己的尖刀,对于一个妈妈来说,比死还难受…… 蔡瓜瓜有些怜悯的看着刘云。 陈昭愿则面无表情的问了声:“儿女见过了,还有别的心愿吗?” “我想再见一面我妈妈。” “好。” 太阳下。 黑伞下的少女在自言自语。 怎么看怎么奇怪。 “你们是什么人?” 刘云娘家这些兄弟在赶走李家人之后,终于注意到了陈昭愿和蔡瓜瓜二人。 “我是心愿纸铺的老板陈昭愿。” 其中一个男人凑到另一个男人面前问道:“心愿纸铺是什么?” 另一个摇摇头:“不知道。” 站在大门口的刘平看着陈昭愿问道:“那这位陈小姐你是来?” “受人之托,见一见你们妈妈。” “谁?” “刘云。” 刘平刘以及刘云的几位其他堂兄弟,皆是哼了一声。 心想这年头,骗子都这么明目张胆,连基本的功都不做了吗? 刘平刘安没有再和陈昭愿说一句话,直接准备关门。 可惜,那扇上着朱红色油漆的大门一动不动。 那个打着一把小黑伞的圆脸女孩,一只脚撑住了大门,此刻正眨巴一双杏眼看着他们。 直到两个大男人用尽了全身力气,那扇大门都没有丝毫动弹。 一行人才惊觉这个少女不寻常。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教官说了受人所托,要见一见你们妈妈。” 双方正僵持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被一个中年妇女搀扶着走了出来。 老太太看着蔡瓜瓜,又看了看蔡瓜瓜身后的陈昭愿。 “是你们要见我?” 陈昭愿撑着手中那把黑伞看着老太太:“可以进去说话吗?” 第185章 面馆5 刘平刘安松了手,陈昭愿和蔡瓜瓜走了进去。 刘家的院子很宽敞,陈昭愿和蔡瓜瓜收了伞和老太太一齐走进了房间。 几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姐怎么称呼?” “陈昭愿。” 老太太的儿媳妇端着几杯水过来,放在了陈昭愿和蔡瓜瓜面前。 “陈小姐,你说云云托你来见我?” 陈昭愿摇摇头:“不是。” “那是?” “刘云自己已经来见你了。” 老太太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 房间内,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妇上前说道:“妈,没人。” 刘云站在老太太面前,突然身子向右侧歪了几乎九十度,房间里的人清晰的听到一声咔。 “什么声音?”刘平媳妇问道。 刘安的媳妇四下瞟了一眼,轻声回答:“好像咔了一声。” 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看着老太太眼睛的刘云,发现她妈妈看东西眯着眼睛似乎很费力。 “妈,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而且这头发怎么才两天的功夫就已经白成这样子了。 当然,她已经死了,作为一个魂体,普通人是看不到她存在也听不到她说话的。 刘云又咔的一声站直了身体,转头求助一般看着陈昭愿:“陈老板,怎么办?” “你说云云来了?” 陈昭愿点点头。 “在哪?” “如今她已经是个鬼了,老太太你不怕她吗?” 老太太摇摇头:“陈小姐没有做过妈妈吧?” “嗯,我对为人母没什么兴趣。“ “这世上的妈妈怎么会害怕自己的孩子呢?不管变成什么样,那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陈昭愿神情淡漠的回了句:“哦,这样吗?” “当然。” 陈昭愿听了老太太这声当然,突然想起那个一瘸一拐,不停的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到处找妈妈的小鬼来,不知道那个小鬼如今怎么样了? 刘平和刘安的媳妇看着陈昭愿,这会儿已经下意识的把陈昭愿当成神棍了。 只是作为儿媳妇,这身份不好说什么,只能不停的给自家老公递眼神。 最终还是刘平先开了口:“陈小姐既然说我妹妹来了,不管是什么?怎么证明她来了呢?” 陈昭愿点点头,认可陈平的话,伸手从斜挎包中掏出一支香。 “这是犀角香,点燃便可以见到刘云了。” 刘平和刘安警惕性倒是不错 ,听说过不少迷魂香之类的东西,知道这玩意不能轻易点,谁知道是不是正经香呢? “多少钱?” “钱刘云已经付过了,这香点不点随你们。” 陈昭愿说完站起身,把那支香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朝着外面走去,蔡瓜瓜紧随其后。 刘平走到老太太面前蹲下劝道:“妈,这玩意不能随便点。” “你那些堂兄弟还在外面没走呢!你们要是不放心也去外面等着。” 老大刘平咬了咬牙:“妈,我陪着你。” 老大说完看着媳妇和老二刘安:“你们出去等着,我陪着咱妈。” 刘安想了一下,觉得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他一个大男人清醒着也好帮把手,便同意了大哥的提议。 院子里,陈昭愿和蔡瓜瓜一人撑着一把伞。 老太太到底还是点燃了那支犀角香。 很快屋内传来一阵哭声。 “我可怜的孩子啊!” 白发送黑发人的悲痛全在这一句话里了。 这时,陈昭愿斜挎包中的纸花轿在微微颤动。 陈昭愿低下头,伸手抚了抚。 “妈,你别哭,你眼睛这是怎么了?” “你惨死后,咱妈从警局那回来,眼睛就不行了……” “妈!” “你爸早就说,那个李东不是东西,不让你跟着他!你不听啊!不听!”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伸手就要打刘云的肩。 只是打了个空。 刘云又何尝不后悔呢?只是,人生从来没有后悔药。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之后。 只听里面的老太太说了句:“快,快把陈小姐请进来。” 刘平快步走出来,眼睛看上去也是红红的。 “陈小姐,请进。” …… “你们既然见过了,刘云托我的事也算了了。” 陈昭愿说着看向就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刘云。 “你该走了。” 老太太突然站起身,有些踉跄的走到陈昭愿身边。 蔡瓜瓜动作极为迅速的挡在了陈昭愿面前。 老太太本想抓着陈昭愿的手,这会儿只能站在那里:“陈小姐,云云会怎么样?” “她头七之后,鬼差会来带她离开,魂归地府。” “要是不走呢?” “她心中有一口怨气,这口怨气不散,也不去地府的话,飘荡在人间,时日久了,会成为厉鬼。” 老太太闻言闭上了眼睛,胸口轻微的起伏着。 很快睁开眼睛,看向陈昭愿的方向:“云云。” “她在你右边。” 老太太转头看向右边。 “云云啊,走吧,李东那个王八蛋已经害了你这条命,别为他再把自己下辈子搭上,你妈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给讨这个公道的!” 刘云站在老太太旁边,整个魂体都在抖,嘴里不住的喊着:“妈!” “陈小姐,头七之前我能不能留在这里?” ”不能,阴阳两隔,人鬼殊途,你留在这里对你娘家所有人都不好。” 刘云听着陈昭愿的话点了点头。 陈昭愿看向房间内的所有人开口提醒道:“今日之事,不要对外提起。” 老太太点了点头。 陈昭愿结了个印,浅色的银光落在了刘家人身上。 不过这道光只有刘云和蔡瓜瓜看到了。 陈昭愿说完转身走到门口,撑开那把黑伞,侧头看向身后:“留步。” 然后撑开那把黑伞走了出去。 刘云则在那把黑伞下一步三回头。 杨娜娜不知何时从花轿中飘了出来,就站在刘云身边。 杨娜娜态度难得的温柔:“你可千万别哭啊,我家姑娘说了,鬼流泪不入轮回的。” 刘云呜咽着点点头,然后抬眼看着伞下站在自己面前的杨娜娜。 吓得飘了一下,差点就飘出陈昭愿伞下。 “吓死我了,你是谁啊啊?” 杨娜娜无语的抿抿嘴提醒道:“你已经死了啊,现在是个鬼,哪里还能被吓死。” 第186章 面馆6 刘云虽然已经是个鬼了,但还没有适应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一听对方介绍自己是个厉鬼,顿时被吓得不轻。 杨娜娜本想安慰安慰对方,这会儿见到对方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叹了口气,才想起来,她之前吞过鬼,在很多小鬼看来,会下意识的害怕她。 杨娜娜化作一缕烟重新飘进了陈昭愿斜挎包中的花轿里。 直到上了车,刘云才缓过来,缓过来之后的刘云和陈昭愿坐在后排,扭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的少女。 “陈老板,刚刚在我家那道白光是什么?” 关于这个陈昭愿没想过隐瞒:“禁制。” “那是什么?” “就是今天发生的事,见过的人,不让你娘家人对任何人提起。” “他们已经答应你了。” 言下之意,还有必要下这种禁制吗? 陈昭愿眨了下眼睛,扭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刘云问了一个看上去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你多大了?” 刘云不明白这个陈老板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回答道:“四十七。” “四十七了,又是做生意的,怎么能问出这么天真的话呢?” “什么?” “我与你家人就见过一面,他们答应了,我就要信?” 陈昭愿说完闭上了眼睛,在假寐。 刘云被陈昭愿这话哽住,想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只是,这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少女,怎么看问题如此的老成? 一直坐在驾驶席上认真开车的蔡瓜瓜,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陈昭愿,眨巴了下眼睛。 蔡瓜瓜又开心了。 教官不轻易信人,但教官信她,哈哈哈!!! 少女的心事藏不住,蔡瓜瓜的唇角开心的压不下去。 别说陈昭愿,就连坐在后排的新晋女鬼刘云都能觉察到蔡瓜瓜的这份开心。 坐在后排假寐中的陈昭愿,觉察到蔡瓜瓜的心思之后,也没忍住唇边弯起了一抹弧度。 …… 越野车平稳的朝着心愿纸铺的方向驶去。 刚开了没多久,陈昭愿突然睁开眼睛。 蔡瓜瓜以为有什么要紧事问道:“教官,怎么啦?” “到饭点了,找个馆子吃饭。” 这……确实是大事。 蔡瓜瓜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着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 “教官,吃家常菜还是米线?” “家常菜。” 餐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关系,餐馆里就餐的客人并不多,只有外卖进进出出。 陈昭愿和蔡瓜瓜坐下之后,刘云则在一边发呆。 蔡瓜瓜点了两个菜,陈昭愿点了两个菜。 等菜的功夫,蔡瓜瓜看着陈昭愿:“教官,我能问个问题吗?” “可以。” “你好像很看重吃饭这件事。” 陈昭愿摇着头道了一声:“不是好像,是真的很看重。” “是因为跟我一样喜欢吃好吃的吗?” “那倒不是,是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陈昭愿这话一下子点燃了蔡瓜瓜的八卦之心,往陈昭愿那边凑了凑:“能问问那人是谁吗?” “我师兄。” “嗯。”蔡瓜瓜表示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蔡瓜瓜抬眼看着陈昭愿还想问点什么,这时候服务员端着饭菜过来了。 蔡瓜瓜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 吃完饭,回到店里。 徐少言正拿着平板乐呵呵的看着什么。 陈昭愿和蔡瓜瓜回来,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打了声招呼:“老板你们回来啦。” 说完又继续低头看着平板。 按照蔡瓜瓜对徐少言的了解,他这个人和自己不同,徐少言不怎么沉迷电子产品。 这会儿怎么会饶有兴趣的对着平板乐呢? 直觉告诉蔡瓜瓜,有瓜! 蔡瓜瓜凑了上去。 “这是?” 徐少言在用平板看直播。 画面里的人,蔡瓜瓜几乎全都认识。 “灵隐寺吗?” “对。” “怎么回事?” “问责。” “问责?” “之前盛常安和萧衡被绑架,空羽不是参与了吗?” 若是没有空羽,就胡媚儿那个没有尾巴的残废和梁冕那个纯技术型男,绝对没有本事把盛常安给绑走。 “嗯。” “盛常安可是崇阳的眼珠子。”徐少言说着又加了一句:“就像我是我师父的眼珠子一样。” 蔡瓜瓜白了他一眼,心说没看出来。 “然后?” “然后空羽之前还攻上了我们玄清观,现在嘛,茅山和七大家族代表还有我们玄清观的师兄去了灵隐寺问责。” 徐少言说着指了一下画面:“这个就是我三师兄在群里直播的画面。” 陈昭愿走了过去,看了一眼直播画面,漠然的走开了。 “教官,你怎么看这事?” 陈昭愿走到一边的茶几前,自顾自的给自己沏了盏茶:“灵隐寺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 “你看,几大家一个家主都没去说明什么?” 蔡瓜瓜站在那里,像模像样的想了一下:“说明几家家主并不是很重视这事?” 陈昭愿端起一边的茶盏:“对,没有很重视,但还是派人去了灵隐寺代表什么?” “表明一下他们的立扬。” 陈昭愿再次点了下头,看向徐少言:“少言,你觉得除了这一点还有什么?” 猛然被点名的徐少言看着平板上的画面:“卖茅山,玄清观,还有萧家一个人情。” “孺子可教。” 陈昭愿说完,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刘云亦步亦随的跟在陈昭愿身边。 陈昭愿转过身,看着刘云。 “你还有事?” 刘云摇摇头。 她本来给李恩泽和李媛媛各存了一笔钱,想着李恩泽大学毕业以后,成家买房子给他当老婆本。 李媛媛那笔是用来帮她疏通关系找工作,还是买房子都看她自己学上的如何了。 那笔钱除了刘云和刘云妈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之前一部特别红的古装剧里有一句台词,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刘云也是一样的,她为孩子打算了一切。 只是没想到,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会成为刺向她的尖刀。 云姐面馆后厨煮面的那口大锅,里面的水好烫啊。 她自己都没想到,死了之后再一次的剜心之痛是一双儿女带来的。 现在看来那笔钱实在没必要给他们了。 她这一辈,无论是选男人,还是教育孩子都很失败,唯一没有失败的就是原生家庭了。 她妈妈说得对,这辈子已经毁了,不能再为那个人渣搭上下半辈子了。 第187章 头七1 蔡瓜瓜他们都以为刘云会去她娘家,却没想到,她去的是她和李东的家。 深夜。 某小区某栋楼某单元302。 一百来平的房子里有四个人。 李恩泽,李媛媛,李霞还有刘云的婆婆孙慧芳。 几个人住在一起已经商量了好几天。 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把李东救出来。 李家四下找人想给李东请个律师。 只是这个案子在网络上发酵之后,舆论影响实在恶劣,稍微有点名气的律师都不肯接这个案子。 李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接这个案子的律师。 想把这个案子定性为激情杀人。 只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个时候李东的那个小三,叫小慧的那个女孩站出来作证了。 因为有了小慧的口供,李东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 即便有李恩泽签下的谅解书。 但社会影响恶劣,几方因素之下,李东的量刑只会往重里判。 所以老李家这些人,已经几天几夜睡不好了。 他们甚至都忘了,今日是刘云的头七。 也忘了那个为了他们李家付出了一生的女人,最后是如何惨死在李东手中的。 李家房内,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慢慢指向十二。 厨房里的水龙头一滴一滴往水池里滴水。 安静的夜里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孙慧芳年纪大了,比不上年轻人睡得沉,老人家睡眠极浅,听到外面一点动静,便醒了过来。 孙慧芳睁开眼睛,伸手摸出枕头旁边的手电筒,打开手电,起身下了床,朝着厨房走去。 走到厨房,手中的手电四下一扫,最后目光落在水龙头上。 孙慧芳叹了口气,按紧了手龙头。 无意中瞥见水池里的暗色,便用手电朝里面照了照,这一照不打紧,只见水池四周溅了一圈红色的水珠,那是血的颜色。 孙慧芳一口气险些上不来,立刻把手电筒放到了一边的柜子上。 从睡衣上面的衣兜里摸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倒出几粒放进口中,咽了下去。 这身睡衣和睡衣兜里放着的速效救心丸还是刘云给她准备的。 孙慧芳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一只手扶着柜子边缘,慢慢移动到了客厅。 客厅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李霞绣的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 孙慧芳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觉得客厅的温度有些冷。 看了一眼阳台旁边的立式空调,叹了口气。 这些孩子啊,真是败家,孙慧芳打着手电筒在客厅里摸索了一番才找到空调遥控器。 关上空调之后,孙慧芳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旁边墙壁上挂着的时钟。 十二点零五分。 时间还早,她双手撑着大腿,有些费力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孙慧芳现在住着的房间,是李东和刘云的主卧。 床头的墙壁上还挂着,他们后来日子好起来之后,补拍的婚纱照。 尽管厚重的粉底都遮不住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照片上的刘云还是笑得很开心。 窗前的帘子没有拉严实,天上的月光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照在墙上李东和刘云的照片上。 刘慧芳再次叹了口气,看着照片越发觉得不吉利,想着等明天天亮了,赶紧让孩子们把这照片摘下来丢出去。 这般想着,却看到照片里身穿白纱的刘云两道血泪从眼中流出。 孙慧芳看着照片,往后一个踉跄,双手撑在身后的墙壁上。差点摔过去。 孙慧芳忍不住甩甩头,想要告诉自己是幻觉。 但又明显看到照片上的刘云不仅流出血泪,还死死的盯着她,对着她笑。 孙慧芳这次终于一口气没上来,死死的晕了过去。 老人瘦弱的身体砸向地板之后发出嘭的一声响。 直到这时才终于惊动了其他房间里的人。 李霞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听到动静之后,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手肘蹭了蹭躺在她身边的侄女李媛媛。 “媛媛,你听到什么了吗?” 李媛媛动了一下身体,并没有回应。 李霞从床上起身跑向主卧。 第一时间就想打开房间的灯。 只是反复按了几次,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怎么回事?” 然后看到床上还没有关上的手电筒,李霞朝着床走去,手还没有碰到手电,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人摔在了地上,下巴则磕到了床沿上。 “啊!” 安静的夜里。 刺耳的尖叫。 终于把另外两个房间中的李媛媛和李恩泽吵了起来。 兄妹二人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 李霞这一下子磕的不轻,下巴直接给磕流血了。 脚下则是她妈妈孙慧芳。 “妈!” “恩泽!媛媛!” 李恩泽和李媛媛跑到主卧的时候也是跟李霞一样,想要开灯,主卧里的灯依旧打不开。 只有床上那个老式手电筒散发着昏黄的光。 不仅主卧的灯打不开。 所有房间,客厅里的灯,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打不开。 李媛媛和李恩泽举着手机上的手电照着主卧。 这才看到倒在地上的奶奶和磕破下巴的大姑。 李恩泽放下手机,蹲下身子扶起地上的李霞。 李霞慌忙制止他:“都别动我。” “大姑,怎么了?” “我腰好像扭了,快看看你奶奶。” 李霞轻轻移到一边,李恩泽跪在地上,想要扶起孙慧芳。 拿着手电的李媛媛有个不好的预感:“哥,你试试奶奶的鼻息。” 李恩泽闻言,一只手试了下孙慧芳的鼻息。 鼻息全无。 “妈!” “快打120!” “嗯,好!”李媛媛拿着手机立即拨打急救电话。 “哥。” “怎么了?” “没有信号啊,电话打不出去。” “开什么玩笑!” 李恩泽拿着自己的手机,确实没有信号,又拿起大姑李霞和奶奶孙慧芳的手机都试了一遍。 确实都没有信号。 不应该,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且正常情况下,即便是没有信号,手机也能拨打妖妖灵! 可是现在无论什么电话都打不出去! 李恩泽站起身来。 李媛媛突然打了个哆嗦。 “哥,你不觉得,很冷吗?” 经李媛媛这么一提示,李恩泽和李霞才反应过来。 这房子里确实有点冷。 “是开空调了吗?” “没有。” 李霞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一张脸吓得没有一丝血色。 第188章 头七2 李恩泽和李媛媛没想其他,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兄妹二人从主卧出来,走到门前,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不仅门打不开,就连房间里的的温度也骤然下降。 李媛媛被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厨房中的水龙头再次传来嘀嗒嘀嗒的声响。 在发现怎么也打不开房门之后,李恩泽对李媛媛说了句:“去厨房看看。” 李媛媛站在旁边脸色难看的应了一声。 兄妹二人走到厨房。 厨房里的水龙头滴答滴答的流水。 手机手电照耀下,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是腥红的颜色。 另一边燃气上则有传来开水沸腾的声音,燃气上放着一口煮面的锅。 李恩泽重重吸了口气,和李媛媛朝着那口锅走去。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李恩泽和李媛媛走过去。 “啊!!!!” 李恩泽最先看到那口沸腾的锅里煮着一颗人头,人头还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人之后,他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还在主卧动弹不得的李霞听到外面的动静喊了一声:“恩泽怎么了?” 站在李恩泽身边的李媛媛望着锅里那颗人头,虽然她没晕过去,这会儿也是全身僵硬。 闭上眼睛再睁开,告诉自己不要看,缓了一会儿。 主卧里再次传来李霞的声音。 “恩泽,媛媛!” 李媛媛睁开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去看那口锅,无视,无视就好。 李媛媛深呼吸再呼吸,看到倒在地上的哥哥李恩泽。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这么…… 李媛媛走到李恩泽身后,从后背伸出两只手穿过李恩泽腋下,架着他的胳膊,把人拖到客厅里。 只是几步路,李媛媛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 卧室内再次传来李霞的声音。 “恩泽!媛媛!” 李媛媛觉得即便是说有事,她大姑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说道:“大姑!没事!” 李媛媛说完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泼在了李恩泽脸上。 伸手摇晃了一下李恩泽的肩膀。 “哥,哥!” 昏迷中的李恩泽,感觉脸上有一阵凉意,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他亲妹妹焦急的脸。 “媛媛。” 见李恩泽醒过来,李媛媛松了口气。 李恩泽煞白着一张脸从地上坐起来,一手搭在沙发上。 想想在厨房看到的东西,脸色更难看了,冷汗不要钱一样往下落。 “刚刚那是什么?” 李媛媛没回答李恩泽这个问题,坐在沙发上说了句:“算算日子,今天是咱妈的头七。” “什么意思?” “民间禁忌上说人死之后头七会回家探望亲人。” “那是封建迷信,你要相信科学。” 李媛媛看了一眼李恩泽:“那你怎么解释眼下的事情?” 这个,李恩泽没法解释,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和李恩泽这个二十多年的认知相悖。 “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李恩泽看着周围,房间内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李媛媛坐在沙发上喊了一声:“妈妈,是你回来了吗?” 四周静悄悄,只有厨房里那口锅里开水沸腾的声音。 李媛媛看着坐在地上的李恩泽:“咱妈最疼你了,你喊几声。” “妈!妈!妈是你回来了吗?” “啪!”的一声。 李恩泽觉得左脸一痛,被人扇了个耳光。 李媛媛说的没错。 刘云最疼李恩泽了。 因为李恩泽是她和李东在最艰难的时候生下的孩子。 那时候日子太苦了。 作为妈妈总觉得亏欠了他很多,所以等到条件好起来之后,李恩泽有什么愿望,刘云都会满足他。 现在想想也许就是这么不知不觉中把他惯自私自利了。 …… 楼下,陈昭愿和蔡瓜瓜坐在车里。 蔡瓜瓜拿着一把薯片,咬的咔嚓作响,抬头看着302的那扇窗户。 “教官,那个老板娘不会大开杀戒吗?” 陈昭愿摇摇头:“不会,就算她想她目前也没有那个能力。” 蔡瓜瓜点了一下头,好像看到302楼上有个什么东西。 于是从包里拿出一个望远镜,伸出车外,对准302楼上看了一下。 蔡瓜瓜眯起眼睛,那是? 头顶红冠,眼神锐利,肌肉强健,身后的尾巴闪着璀璨的光泽。 公鸡?还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 不是,S城市里小区允许养鸡吗? “教官,刘云家楼上那户人家在阳台上养了一只公鸡。” 陈昭愿闭着眼睛“哦。”了一声。 “教官,需要我把它抓下来吗?” 明天吃鸡也不是不行! 坐在后排的陈昭愿闻言睁开眼睛,没忍住瞥了一眼蔡瓜瓜。 “人家公鸡做错了什么?你要抓人家?” “快四点了,公鸡一打鸣,云姐就得下来了。” “三四个小时,她折腾的也够久了。” “好吧!” 蔡瓜瓜说着,又从后视镜看到一只牛和一匹马。 走近了才发现。 “教官,牛头马面来了。” 自从见过了黑白无常,蔡瓜瓜这会儿看见牛头马面已经比较淡定了。 “嗯,等着吧,等他们把刘云带下来。” 蔡瓜瓜眼睁睁的看着牛头马面从她们面前路过,进了小区单元楼。 蔡瓜瓜摇摇头说了声:“幸好,没让云梭跟来啊。” 自从相知死去之后,云梭看见牛就得发疯,牛见了他不是变成牛肉酱就是酱牛肉。 …… 牛头刚走进单元楼便说道:“马面,刚刚外面那辆车里坐着的是那位姑奶奶吧!” 马面嗯了一声。 “我说呢!这么轻松的活,黑白无常怎么那么爽快让咱们来!” “别说了,干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陈昭愿面前听话一点就行了。 …… 又过了一小会儿。 牛头马面押着刘云从单元楼中走了出来。 一直走到蔡瓜瓜那辆越野车面前。 牛头马面一齐喊了一声:“姑娘。” 车窗缓缓降下,陈昭愿扭头看了一眼牛头马面。 “嗯。” 马面抬眼观察着陈昭愿的脸色说道:“这刘云我们带走了。” “好。” 牛头马面一刻不敢耽误,立即押着刘云离开了。 “教官,我怎么觉得这二位好像很怕您一样?” 车窗缓缓关上。 第189章 多吉和央金 蔡瓜瓜猛点头:“有。” 陈昭愿一手扶额,似乎有一丢丢烦恼:“那就是有吧。” 牛头马面和刘云消失没多久,小区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公鸡打鸣声。 很快又从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骂声! 托那只大公鸡的福,陈昭愿和蔡瓜瓜听到了各种骂人的脏话。 刘云家。 厨房里没有了水滴声,锅里也没了开水沸腾的声音。 低温终于褪去,恢复了室内本有的温度。 李媛媛在听到外面那声鸡叫的时候,她之前从来没有一次觉得楼上的公鸡叫声这么好听。 李媛媛终于松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再次按了一下房间里灯光的开关。 这次客厅的灯终于亮了起来,她低下头看着手机,发现有了信号。 连忙拨打了妖二零。 这次终于打通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急救上门,李媛媛转身走到李恩泽面前。 蹲下身看到李恩泽脸上那鲜明的巴掌印,指着李恩泽的脸说道:“哥,你的脸……” 李恩泽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看着李媛媛问道:“我的脸怎么了?” 李媛媛从茶几下面摸出一个镜子来,递给了李恩泽。 李恩泽一手拿着镜子,对着自己的脸一通照。 看到自己左脸上有个清晰的五指印。 李恩泽抬起头看着站在他对面的李媛媛。 兄妹二人心照不宣,他们妈妈头七这一天确实回来了。 外面的天色蒙蒙亮了。 闪着蓝色灯光的救护车终于驶进了小区。 一户人家抬出去了两个人。 孙慧芳和李霞。 孙慧芳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竟是活生生被吓死的。 李霞还好一点,只是磕破了下巴扭了腰,不过也被吓得不轻。 至于李恩泽脸上那个巴掌印,非常离奇。 那日之后,李恩泽脸上的巴掌印再也没有消退,甚至后来他做了医美,也是暂时没了,第二天还会重新出现。 这个巴掌印一直跟随了李恩泽一辈子,甚至影响了他工作和生活。 再后来李东的判决下来了。 死刑。 李东执行死刑的那一日,刘云的两个哥哥亲自去了她坟前,给她烧了好几袋金元宝,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 我的阿姐从小不会说话, 在我记事的那年离开了家, 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想, 阿姐啊…… 玛尼堆前坐着一位老人, 反复复念着一句话, 唔唵嘛呢叭咪吽, 唔唵嘛呢叭咪吽…… —朱哲琴《阿姐鼓》 心愿纸铺再次恢复了平静。 店门前清晨到中午,总能看到一个年轻的妈妈背着一个小女孩在店门口的小摊前忙碌。 没有生意的时候,陈昭愿几乎不怎么出门,那个云梭更是完全闭门不出。 大部分时候都是徐少言开着他那辆小马奔腾穿梭于市区。 偶尔蔡瓜瓜也会出门采购吃的喝的。 那只叫做王小虎的猫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回店里了。 陈昭愿好像也懒得操心。 至于王小虎的吃喝拉撒,基本上都是靠它自己,主打一个自力更生。 蔡瓜瓜想着不愧是她们教官,做猫奴是不可能的! 今天,徐少言从网上买的遮阳贴到了,很勤快的把店里的玻璃全都贴上了遮阳贴。 从里面能清楚的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里面。 大美时不时的出来,徐少言很怕她会引起恐慌。 其实他们这家店说白了,顾客群体本来就不是针对普通人的,也没必要通过室内的摆设来吸引顾客。 弄好遮阳贴,徐少言拍拍手,自我欣赏了一番。 “完美!” 陈昭愿少有的没躺在那把摇椅上,听那首探清水河。 而是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 神色十分专注。 徐少言走到专心看片的蔡瓜瓜身边问了句:“老板在看什么呢?” 蔡瓜瓜捏着一块小小酥扔进嘴里,眼神都没有离开平板答道:“士兵突击。” 徐少言站在那看着陈昭愿,感觉现在的她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多了一些活人的生机。 活人的生机? 五个字在徐少言脑海里打了个转转。 只是他没来及细想,王小虎突然窜了进来,一下子跳到了陈昭愿的桌子上,平视陈昭愿用一种很严肃的口吻说道:“陈昭愿帮我救个人。” “嗯?谁?” “跟我来!” 王小虎说完跳下陈昭愿的电脑桌,朝着外面跑去。 陈昭愿没有犹豫立即跟了上去。 几乎同一时间徐少言和蔡瓜瓜也跟着跑了出去。 但一出店门,陈昭愿和王小虎已经没了踪影。 “人呢?” 大美坐在转椅上都没有起身,看着站在店门口的蔡瓜瓜和徐少言摇摇头,提醒道:“别追了,就凭你们两个现在的修为追不上他俩的。” 他俩? 自然是指陈昭愿和王小虎。 天上月亮悄悄探出头。 尽管有些不甘心,蔡瓜瓜和徐少言还是返回了店里。 …… 另一边,王小虎和陈昭愿一出店,王小虎由一只猫的样子化作一只庞大的黑白相间的老虎模样。 与此同时陈昭愿指间燃起一道符纸,纵身一跃坐在了王小虎的背上。 符纸已经燃尽,没人能看到一个少女骑在白虎身上快速的在S城街头穿梭。 很快,王小虎带着陈昭愿来到一个胡同。 胡同里站着个少数民族装扮的中年男人。 还有几个穿着红黄毛料袈裟的僧人,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串佛珠。 相同的是,这些人面部轮廓立体,眼神深邃,肤色比S城里的人要深一些。 他们对面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身上有多处擦伤,衣着有几分邋遢,一只手护着身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脸警惕的看着对面的僧人。 “多吉,把央金交出来。” 男人想也不想便拒绝:“不可能!” 忽然,一阵大风,把胡同院子里的槐树叶子吹的哗哗作响。 一阵飞沙走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就在众人以为要变天的时候。 听到一个少女淡漠的声音。 “王小虎你把我带过来就是为了见这几个和尚?” 随着少女的声音响起,风也停了下来。 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中式衣着打扮的黑衣少女,一米七左右的个子,手中摇着一把写着听话二字的折扇。 她神情淡漠的看着众人。 在这些僧人还没有看过来的时候,王小虎已经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一只黑白花纹相间的猫。 它这会儿站在陈昭愿的肩膀上。 “对,你把对面那几个和尚打跑就行。” 陈昭愿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肩膀上,对着自己发号施令,一副不知道谁是主子的王小虎。 第190章 多吉和央金2 “那男人的家族供奉的是我。” 陈昭愿那双眼睛一瞬间大了不少,扭头看着站在自己肩膀上的王小虎。 “供奉你的那一族还有人活着呢?” 王小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站在陈昭愿身后的并没有听到二人对话的多吉,总觉得少女肩膀上那只猫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被多吉护在身后的小女孩,听着陈昭愿和那只猫的对话,一只手攥紧了多吉的衣角。 “你是什么人?”站在最前面,刚刚和多吉说话的男人看着对面的黑衣少女问道。 “在下陈昭愿,经营一家纸扎店。” “陈昭愿。”中年男子喃喃自语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身后的几位僧人也同样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没有一人听说过这个名字,几人面面相觑之后,一齐道了一声:“不认识。” 陈昭愿扯了一下唇角:“没关系,今日之后你们会记住的。” 这时,中年男人身后走来一个僧人。 “布姆,这是我们与多吉之间的事情。” “布姆是什么意思?” 陈昭愿身后那个叫多吉的男人立即解释:“布姆是姑娘的意思,没有结过婚的姑娘。” 陈昭愿点了下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天气不好。” 不止陈昭愿对面的中年男人和僧人,不明所以。 就是陈昭愿身后的那个叫多吉的男人也不明所以。 “?” “天气不好,我心情就不好,我心情一不好,就喜欢多管闲事。” 陈昭愿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看着对面的几位僧人:“不过,看在我和几位无冤无仇的份上,送你们一程好了。” 陈昭愿说完,没给对面几位开口的机会,手中的扇子朝着对面挥了一下子。 一阵狂风卷来,中年男人和那几位僧人,只觉得对面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他们袭来,下一秒身体腾空而起,卷进了那阵狂风里。 王小虎站在陈昭愿肩膀上,亲眼看着那些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小虎跳下陈昭愿的肩膀,转身对叫多吉的男人说道:“走吧 。” 一只猫会说话,多吉还没有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 下意识的弯下腰,一把抱起他一直护在身后的那个小女孩,跟在了陈昭愿他们身后。 走了好一段路,多吉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那只黑白花纹相间的猫。 “您是虎神大人吗?” 王小虎没回答。 被多吉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央金看着走在前面的那只猫,小声说道:“哥哥,那只猫会说话。” 多吉轻笑道:“央金一定是听错了,猫怎么会说话呢?” 叫央金的小女孩无语的看着自家哥哥,没再说话。 等到几人回到店里。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但店里依旧亮着灯。 所有人没有区别休息。 陈昭愿走进店里的时候,蔡瓜瓜立即从袋子里拿出两份没有动过的外卖,放在了陈昭愿桌子上。 徐少言则看着随后进来多吉和央金问道:“这两位是?” “我叫多吉,这是我妹妹央金。” 徐少言仔细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二人。 发现这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徐少言什么也没说,成年的世界看破不说破是最基本的礼貌。 再说他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陈昭愿会看不出来吗? 央金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徐少言蹲下身子看着央金:“吃面包吗?” 央金眨巴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徐少言:“可以吗?” “可以。” 徐少言说着走到一边拿出面包和牛奶递给了多吉和央金。 走到店门口,顺手关上了店门。 多吉听着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作为一个成年人,心里多少有点打鼓。 但看向一边吃饭的陈昭愿,又觉得这少女如此强悍,真想拿他们怎么样,他们也没有办法。 陈昭愿吃外卖,央金多吉啃面包,店里所有人都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女主不是圣母,没有那么伟大光辉。) 等到陈昭愿和多吉,央金吃饱了。 陈昭愿把外卖盒子放进塑料袋,抬起头来看着多吉以及趴在桌子上的王小虎。 “说吧,怎么回事。” 蔡瓜瓜和徐少言相当有默契的一人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边。 云梭默不作声的,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离陈昭愿最近的位置。 蔡瓜瓜掏出一袋原味瓜子,打开递到徐少言面前。 徐少言毫不客气的捧了一大把,捧给了一边的云梭。 云梭犹豫了一秒钟,接了过去。 不能嗑瓜子的大美催促道:“快开始吧!” 大美的出现把央金吓了一跳,央金不由自主的往多吉身后缩了缩。 央金吓得头也不敢抬:“哥哥,那是什么?” 多吉还没回答,大美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我叫大美,大美丽的大美。” 央金:“……” 好可怕,纸人会说话,但她又不敢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位置,趴在陈昭愿桌子上的王小虎,懒洋洋的开口:“大美,她还是个小孩子。” “虎爷您想哪去了,我也没想到怎么着。” 王小虎瞥了大美一眼:“我信了。” 大美:“……” 若不是打不过你,横竖也得把你烤了! “哥哥,央金没听错,那只猫真的会说话。” 眼前的扬景过于诡异荒诞,多吉无助的闭上了眼睛,他现在该如何解释呢? 陈昭愿合拢了手中那把折扇,用扇柄敲了一下子面前的桌子。 多吉这才回过神来。 “陈老板为什么要救我们兄妹?” “受人所托。” 多吉的目光落在了陈昭愿办公桌前那只猫的身上,便没有继续往下问。 “现在可以讲讲你的故事了吧?”陈昭愿垂着眼睛,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有节奏拍着手心。 多吉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下,该从何说起。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说过阿姐鼓,肉莲花?” 陈昭愿突然抬眼,看向对面的多吉。 “这些事情,多年前不是废了吗?” “是废过一段时间,不过没多久又死灰复燃了。” 蔡瓜瓜磕着瓜子,小声问徐少言:“阿姐鼓,我知道,肉莲花是什么?” 徐少言右手捏着一个瓜子,顿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我觉得你应该不想知道。” “咔咔咔……”嗑瓜子的声音是从云梭那边传来的。 丝毫没受影响的云梭,徐少言以为他应该是不知道肉莲花是什么。 下一秒,云梭嗑完一个瓜子很认真的开口:“我早就说了人类都该死。” 第191章 格桑·阿姐鼓1 以前有个词叫愤青,这个词用在云梭身上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蔡瓜瓜则拿着平板,在查肉莲花。 越往下看,越觉得浑身不适,蔡瓜瓜不仅眉头越皱越深,那张可爱的圆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 最终忍不住开口:“这都是什么玩意?这是青川正经宗教吗?” 徐少言瞥了一眼蔡瓜瓜手中的平板,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好像确实是青川那边的正经宗教。” “正经宗教会……”哪个正经宗教会如此残害女孩子!不,也不止女孩子,一个宗教不管残害什么,都不应该是正经宗教啊。 陈昭愿看了一眼蔡瓜瓜。 蔡瓜瓜赶紧闭上了嘴,手中的瓜子却是再也嗑不起来了。 云梭嗑着瓜子再次开口发表看法:“我就说了……” 蔡瓜瓜和徐少言难得异口同声:“你还是别说了!” …… 陈昭愿则没有理会云梭,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脸颊:“继续说。” 多吉观察着陈昭愿的模样,看得出她应该是知道阿姐鼓和肉莲花的来历。 “我和央金不是亲兄妹,我是阿爸收养的孩子,我原来家族一直供奉着一位大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哪一年开始,再也没有得到过那位大人的回应。” 陈昭愿嗯了一声,示意对方继续。 “我妈……我亲妈说是因为这个世界灵气越发稀薄,家里供奉的那位大人才不肯显像,于是在我十岁那年带着我去了翼州边界的那座高原青川。” “我妈说青川那个地方最接近神界,说不定在那里诚心祈祷可以得到那位大人的回应。” 陈昭愿轻轻挑下眉,目光落在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的王小虎身上。 王小虎趴在那,只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身体在动。 多吉抬起头来看着陈昭愿:“陈老板不好奇,那位大人有没有回应我们吗?” 陈昭愿神色寡淡:“我在听你讲。” 多吉闻言有些失望。 “我们供奉的那位大人并没有回应我们,我妈因为高原反应最终死在了青川。” “后来呢?” “后来在青川举目无亲的我,被阿爸收养了,阿爸阿妈那时候还没有孩子,待我很好,两年后,阿爸阿妈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我第一个妹妹,阿爸给大妹妹取名为格桑。” “什么意思?”大美突然问了声。 “格桑是幸福的意思。” “我现在还记得她出生的那一天,哭声可响亮了。” 多吉说着扭头看着窗外,但透过被徐少言贴上防晒贴的玻璃,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但多吉的思绪好像飘回了青川大妹妹刚出生的那一天。 多吉没有说下去,收回目光看着站在他身边的央金。 “央金你困不困?” 央金站在那里垂下眼睛,睫毛遮住了女孩眼底的情绪。 很快央金抬起头,揉了揉眼睛道了一声:“哥哥,我是有点困了。” 多吉看向陈昭愿:“陈老板能不能让我妹妹去外面沙发上睡一会儿?” “可以。”陈昭愿道了声可以,接着给徐少言使了个眼神。 徐少言放在手中的瓜子,刚要从椅子上站起身,就听多吉说道:“我带她去就好。” 多吉带着央金走了出去。 央金很乖的躺在沙发上,多吉接过徐少言递过来的毯子道了声:“谢谢。” 徐少言站在沙发旁边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央金:“她可以一个人吗?” 央金说道:“央金十岁了,可以自己睡,央金不怕。” “真不错。”徐少言说完转身快步朝着陈昭愿办公室走去。 徐少言再次坐下,等着多吉进来。 “继续。” “青川那个地方的百姓有他们自己的信仰,极端信奉秘宗,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们的信仰应该和我家供奉的那位大人类似,直到大妹妹格桑满月那一日,我才知道我错了。” 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云梭自己在那咔咔咔的嗑瓜子,一副置身事外的吃瓜群众的模样。 云梭很期待后面的剧情,他直接问道:“满月那日发生了什么?” “那日清晨,阿爸阿妈和我盛装打扮,像是在等什么人,家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对着阿爸阿妈,说了很多吉祥话,后来,来了几个和尚……” 多吉说着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什么痛苦的回忆。 多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痛苦的思绪似乎没有飘过来。 “我亲眼看到阿妈把格桑交给了其中一个和尚,又亲眼看着那个和尚一手抱着格桑,一手接过另一个和尚递过去的一根很长的针。” 多吉说到这里,一双忍不住握成拳头。 多吉声音在打颤:“那个和尚用那根针刺破了格桑的一只耳膜。” …… “哇哇哇……”和尚怀里刚刚满月的女婴哭的撕心裂肺,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进了耳朵里。 “你们在干什么!”十多岁的多吉见到这个扬景就要冲上去 却被阿爸和其他人死死的拉住了。 多吉看着抓着他胳膊,身形高大的阿爸:“阿爸!他们在伤害格桑啊!阿爸!” 昔日在多吉眼中无比伟岸的男人,这一刻像一座冷酷无情的雕像。 “多吉你不懂,在青川,这是赐福,是格桑,甚至是咱们家莫大的荣耀!” “阿爸你疯了!放开我妹妹!!!放开格桑!!!” 瘦弱的少年力气比不得抓着他的两个男人,所以少年的多吉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和尚拿着那根长针,再次刺破了格桑的另一只耳膜。 多吉哭的比格桑还要大声。 阿爸嫌他吵,让人把他绑了起来,关进了某个房间里。 外面又闹哄哄了好一阵。 等到人都离开,多吉还能清楚的听到格桑的哭声。 她哭了很久很久。 就在多吉以为格桑要哭死过去的时候,阿妈端着吃食走进来了。 阿妈把吃食放在了一边:“多吉,不要怪你阿爸,你不是这里的人,你不懂。” 少年多吉猩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昔日慈爱的阿妈,他确实不懂,作为父母怎么能允许别人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还把这种伤害当做一种莫大的荣耀? 格桑被扎破耳膜之后一直哭,一直哭哑了嗓子。 第192章 格桑·阿姐鼓2 多吉被绑了一天一夜之后,放了出来。 又过了好几天,格桑终于没有继续哭了,想来应该耳朵的伤口结痂不疼了,格桑作为一个婴儿该吃吃该喝喝。 因为多吉并不是青川人,又因为在格桑满月上他闹过那么一扬。 所以后来每一扬法事都禁止了多吉参与。 有了格桑的事情之后,青川秘宗的法事,多吉也不想参与。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格桑也在慢慢长大,但因为满月的时候格桑的双耳耳膜被扎破,他从那一天开始听不到任何声音。 当一个婴儿失去听觉,生活在一个无声的世界之后,就意味着她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格桑听不到,也不会说话。 多吉经常陪在格桑身边,拉着格桑的小手放在自己喉咙上,另一只手指着格桑,教着她发声:“格桑,格桑,格桑……”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只是他并没有教会格桑说自己的名字,这个举动便被阿爸阿妈发现了。 为了避免格桑学会说话,阿妈让格桑喝了一碗药。 从那以后多吉再也没有见过格桑。 桑吉最后一次见到格桑。 格桑成了一面鼓。 准确一点来说,格桑的皮做成了一面鼓。 她的头骨成了嘎巴拉。 更可笑的是因为格桑,阿爸阿妈在当地备受尊敬。 这一年多吉十八岁,逃一样的逃出了青川。 考了导游证,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青川。 却神使鬼差一般,在二十岁那年又回到了青川,也是这一年阿妈又怀孕了。 又生下了一个女孩。 这次没有等到女孩满月,多吉偷走了那个叫央金的女孩。 从此以后东躲西藏。 一直到六年后,他们来到雍州,S城安定了整整一年。 没想到一年后还是被青川的秘宗找到了。 …… 多吉的亲生母亲临死之前,把脖子那块玉牌交给了多吉。 也就是千钧一发之际,多吉呼唤了他们家族一直以来信奉的那个大人。 再后来,陈昭愿出现了,救了他们。 …… 多吉的思绪终于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蔡瓜瓜越听越生气。 “教官,青川那个秘宗真的是正经宗教吗?” “是啊。” “正经宗教真的会干这种事?这是什么年代了啊?” 陈昭愿看着蔡瓜瓜:“瓜瓜给我倒杯茶。” “好。” 蔡瓜瓜站起身,给陈昭愿倒了一盏茶。 陈昭愿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拿着茶盖,拨弄着茶水面。 不紧不慢的开口:“但凡正经宗教,都不会允许伤害信徒,活人祭祀的。” “陈老板,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昭愿点点头:“我相信你。” “那为什么……” “秘宗是青川的正经宗教,教义里没有活人祭祀这回事,但多吉说的话,让我想起青川另一个本土宗教来。” “什么?” “苯教又称黑教,这个宗教提倡用血祭来占卜,与神灵沟通,一开始用动物,后来用未经人事的女性,再后来发展到女婴身上。” 陈昭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因为他们觉得初生的婴儿未经污染,最为纯洁,满月时,刺聋她们耳朵,割掉她们舌头。” 陈昭愿说着深深吸了口气:“用特殊药水涂抹女孩背部,增强皮肤弹性,这样一直把她们养到十四岁,在月经来临之前,用秘法制成人皮鼓。” “可是,当地人都说那些和尚是秘宗的人。” “当然得这么说了,不这样说怎么糊弄老百姓?” 坐在一边的蔡瓜瓜想起什么来一样看向多吉:“你妹妹央金现在已经这么大了,那些人还不放弃吗?” 多吉叹了口气:“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用女孩做法器,是有苛刻条件的,央金明显已经不符合那些条件了,可这几年下来,我也不明白,他们还在一直追查我们。” “即便不能做法器,也能做祭品,震慑信徒,提醒他们,逃便是这个下扬。” 陈昭愿的话让多吉一颗心继续往下沉。 “陈老板说得对,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这样做,真正的秘宗不管吗?” 蔡瓜瓜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了,可惜这个问题暂时没人知道。 陈昭愿抬头盯着墙上的挂钟。 “九点多了。” “嗯,嗯?”多吉没反应过来陈昭愿的意思。 “少言,给他安排个房间休息吧。” 陈昭愿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一直趴在陈昭愿桌面上的王小虎睁开眼睛,一下子从桌上跳了下去,跟在陈昭愿身后,一直跟到她房间。 徐少言起身对多吉说道:“随我来吧。” 蔡瓜瓜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云梭说道:“散了散了,各回各屋。” …… 陈昭愿一回到房间,便钻进了洗手间,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王小虎站在门外。 “陈昭愿,你要不要去一趟青川?” 陈昭愿想也不想便拒绝:“不要。” “黑教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雍州找人,说明秘宗应该已经被架空了。” 洗手间内的陈昭愿没有再说话。 王小虎一直站在门外等。 一直到陈昭愿洗完澡,换了一身睡衣,拉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 看到王小虎还站在门外,它应该是第一次这么有耐心。 见陈昭愿走出来,王小虎继续说道:“黑教不会满足一个青川的。” 陈昭愿哦了一声,拿着一瓶面霜开始涂手。 “你为什么不去?” “太热了,哪里也不想去。”陈昭愿说完这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低头看着王小虎:“不对,那个多吉是这个世界里供奉你的家族的后人,你护着他不就行了吗?为什么想让我去青川?” 王小虎别过头:“因为青川的灵气确实比别处要足,但若黑教这样搞下去,迟早会把那个地方搞得乌烟瘴气。” 陈昭愿静静的看着王小虎,外面只有风声。 “你还是想回上界吗?” “当然,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第193章 废不掉的小强 “青川啊,让我想想。” 陈昭愿实在不喜欢那个地方。 王小虎迈着猫步朝着陈昭愿走了两步:“那你好好想想。” 它说完不等陈昭愿回它一句话一个表情,便转过身,只是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嗯?” 王小虎侧头,半眯着眼睛,它这个表情,让陈昭愿恍惚回到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它的扬景。 王小虎说:“你不该让胡不云返老还童的。” “你怎么知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秘密。” 陈昭愿点点头,也是。 王小虎说完这话,便走了。 它的意思,陈昭愿明白。 长生不老的诱惑有多大,超乎想象的大。 那些将近油尽灯枯的富豪为了延长一年半载的寿命,几亿几亿的砸进医院,也不眨眼。 几亿几亿的砸在那些大师身上也不眨眼。 科学,玄学哪个都要试一遍。 更不要说那些富婆女明星,每个月砸到医美上多少钱了。 可以想象的到,胡不云返老还童,会有多少人盯上他或者陈昭愿,毕竟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陈昭愿这般想着,拿着手机给徐少言发了一条消息。 另一个房间的徐少言看到那条消息,在修士网上发布了一条招聘信息。 …… 等到第二日清晨,徐少言拉开店门,陈昭愿从店里走出来。 完全无视了站在店门口的那个和尚。 空羽。 陈昭愿径直走到张洁的摊前。 面无表情的开始点餐:“一个菜煎饼,一杯小米粥。” 陈昭愿说完,拿着手机扫了一下张洁餐车上的收款码。 心愿纸铺这些人的钱,张洁真的不好意思收。 尤其是在知道陈昭愿做的生意是怎么收费的时候,更是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 可是心愿纸铺的人每次来都一定要给钱。 …… 今天早上,张洁出摊就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陈昭愿的店门口来了一个穿着奢华袈裟的和尚。 张洁甚至怀疑,这个和尚是不是把西游记里唐僧的那个戏服给偷来穿身上了。 张洁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压低了声音,头也不抬的提醒道:“陈老板,天还没亮,那个和尚就在你店门前东张西望。” 张洁直觉这个和尚不像好人。 陈昭愿接过张洁递过来的菜煎饼和小米粥回道:“我知道,今天若是不忙,早点收摊吧。” 张洁抬头看着陈昭愿,一下子领会到这个少女话中的意思道了声:“好。” 陈昭愿右手拿着菜煎饼,左手提着小米粥,再次从空羽身边路过。 天还没亮,就匆匆赶过来的空羽,看着这个叫陈昭愿的少女。 这是空羽第一次见陈昭愿,和他想的出入有些大。 他听说过传闻,想过这个传闻中实力强悍无比的女人,应该是个漠然,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神女一般的人物。 可是当陈昭愿一手拿拿着小米粥,一手拿着菜煎饼。 她那脸上的表情,对小米粥和菜煎饼兴趣明显明显比自己要大的多。 鲜少被人无视的空羽终于没忍住,开口喊了一声:“陈老板。” 陈昭愿停下脚步,终于扭头瞧了一眼空羽,目光落在空羽那颗光头上。 怎么说呢? 空羽的头很圆润。 用现在网上的话来说,那真是一颗圆润完美的头,仔细想想,似乎陈昭愿见过的灵隐寺的和尚,人人都有一颗完美的头型。 总给她一种想要上去划拉一把的念头。 难道说拜入灵隐寺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有一颗完美的头型吗? 空羽用那双妖异的眼睛盯着陈昭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了。 眼前这个一副少女模样的女人,在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头? 陈昭愿的目光终于从空羽的那颗圆润的脑袋上,移到了他的五官上。 面前这个和尚,五官极浓,有异域血统,那双妖异的眸子像是时刻都在准备迷惑人心。 披在外面的红色袈裟流光溢彩。 陈昭愿打量完空羽问道:“有事?” 空羽拿着手机打开某个页面举到陈昭愿面前:“应聘。” 陈昭愿上下打量完空羽,困惑道:“我听说空闻不是已经把你废了吗?” 怎么现在这家伙看上去还是有修为在身? “小僧不才,曾与梁冕相处过几年。” “哦?” “他家的手段小僧也学了一些。” 陈昭愿站在原地,拿着菜煎饼的手朝着空羽勾了勾手指。 空羽不明所以,但还是朝着陈昭愿走两步。 “谦虚了。” 梁家人从小就好修习的东西,即便成年也未必有所成,这个空羽用了几年就已经可以重塑筋脉骨骼了。 说一句天才,不算夸张。 能在危险人物排行榜上排第三,倒也算是名副其实。 这街头实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陈昭愿说了句:“进来吧。” 空羽跟在陈昭愿身后,走进店里。 徐少言瞧见空羽进来,立即跑到蔡瓜瓜房间,敲门把她喊了起来。 蔡瓜瓜穿着卡通睡衣,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打开门,看着徐少言:“你最好是有要紧的事。” 蔡瓜瓜这么一问,徐少言也说不好空羽来了到底算不算要紧事。 “空羽来了。” “啥?” “空羽来了,灵隐寺的那个空羽。” “他……不是被空闻大师给废了,关起来了吗?” 徐少言耸耸肩一副谁知道的表情。 蔡瓜瓜的睡意一下子全无,忍不住撇撇嘴:“我就知道灵隐寺那些和尚也不靠谱。” 徐少言默了默,对于这句话没有跟风。 …… 多吉和央金早早起来坐在餐桌前吃着徐少言做的三明治,看见跟在陈昭愿身后走进来和尚,一下子全身紧绷。 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王小虎迈着猫步走过路过餐桌留下一句:“只要陈昭愿在,谁来你们也不用害怕。” 一只猫可以说话,店里的人还都接受良好。 于是空羽用最快的速度也接受了这件事。 陈昭愿也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一口一口吃着菜煎饼。 空羽没说话,陈昭愿也没说话。 最终还是空羽先开了口:“陈老板。” 陈昭愿抬头,面无表情,用那双没有一丝波澜的眸子盯着空羽:“和尚,食不言寝不语。” 第194章 小队再次集合 蔡瓜瓜梳洗完毕,换了身衣裳,走到餐桌前,拿起徐少言做的三明治,看着对面的空羽。 目光落在空羽两只手上。 空羽的那双手关节略显粗大,谈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与他的容貌并不相称。 蔡瓜瓜好奇的是,当初她那只电子苍蝇应该至少炸破了他的真皮层。 这么快就好了吗?连个伤疤都没有? 尽管蔡瓜瓜很好奇,但蔡瓜瓜没开口,因为她刚刚出来的时候,听到教官说的那句,食不言寝不语。 餐桌上的几人一直默默吃着饭,房间里安静的出奇。 等到所有人都吃饱了。 徐少言看着多吉和央金说道:“你们两个若是吃饱了没有别的事情,先回房间吧!” 多吉和央金没多想起身离开了餐桌。 “好了,你可以说话了。” “听说陈老板你要进青川。” “是。” “可以问一下陈老板进青川是要做什么吗?” 陈昭愿言语淡淡:“大概得灭了黑教吧。” 空羽坐在陈昭愿对面闻言,眼神闪烁,很多想法一闪而过。 ”那陈老板招聘就是为了这件事?” “对。” “小僧帮你灭掉黑教可好?” 陈昭愿一手撑着脸颊,听对方说的如此自信,实在没忍住认真看着眼前这个人。 “即便是老和尚亲自来,恐怕也不敢在我面前说灭掉黑教。” 空羽看着陈昭愿更正道:“不是不敢。” “嗯?” “是不忍,灵隐寺不杀生。” “你也是灵隐寺的。” 空羽垂眸:“小僧早就被逐出灵隐寺了。” 陈昭愿盯着空羽思考了一小会儿,他这种人绝对不缺钱:“你要什么回报?” “我想向陈老板求一份力量。” “什么力量?” 空羽抬头直视陈昭愿的眼睛:“玄清观观主胡不云获得的力量,长生不老。” 店里一瞬间,安静的诡异,只有呼吸声清晰可闻。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陈昭愿。 陈昭愿盯着空羽,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小道士获得的力量是长生不老呢?” 空羽眼中浮起一抹困惑:“难道不是吗?” “不是。” “嗯?” 不止空羽,就连徐少言和蔡瓜瓜也忍不住好奇了。 “我只是在他原有的寿命上,又给他续了一百年的命。” “可是胡不云确实返老还童了。” 陈昭愿抬眸看着空羽:“你也想?” 少女的眸子极冷,没有一丝活人的生气,口吻却很淡。 就好像空羽若说想,下一秒陈昭愿就会成全他。 但空羽神使鬼差的说了句:“暂时不想。” “哦。” “因为我还很年轻。” 陈昭愿看着空羽眨了下眼睛:“其实你也不年轻了。” 空羽默了默,没接这个话茬。 这个女人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恶劣。 “那我能不能也要一百年?” “不能。” “为何?” “你这身体受不住。” “什么意思?” “因为你走的是急功近利的路子,根基不稳,我给你这力量,你立刻就会死。” 而小道士,身体好,悟性高,又靠自己修了百年,所以才能承受住。 小道士的永生,陈昭愿不是给不了,而是不想给,她一个人活了这么久,比谁都清楚,永生并非是一件幸事。 但又想让胡不云多陪她几年,于是给了他续了一百年的命。 (胡不云现在一百多岁,靠他自己的修为能活到近二百岁,女主给他续了一百岁,所以还能活将近二百年。) “陈老板,我能承受多少年?” “十年。” 十年,与空羽所想的差的太大了。 陈昭愿没给空羽太长的时间思考,问道:“你还要不要加入?” 空羽站起身来,看着陈昭愿道了声:“告辞。” 空羽走了,走的很快,蔡瓜瓜从椅子上站起身,伸出手想要说点什么都没机会。 “瓜瓜你想说什么?” 蔡瓜瓜抿了一下嘴巴:“我想问问他那个手怎么一点事没有呢?” “?手?” “教官你沉睡的时候,胡媚儿带着很多人攻上了玄清观,其中就有空羽,他们撤离的时候,我用电子苍蝇跟踪了他们,可惜被空羽发现了,我启动了苍蝇的自毁装置,爆炸了。” 陈昭愿听到这里,给蔡瓜瓜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呢?” “我很确定他当时的手掌一定是受伤了,而且那只手伤的绝对不轻,即便是好了也会落下疤的,可是奇怪的是刚刚我观察了一下他的手,竟然一点疤痕都没有。” “你这个问题也许我能回答。” “什么原因?” “他说他和梁冕相处过几年,学会了梁冕几分本事,但我看不是,是十成十。” 梁州的梁家一族都是医修,若是这样,倒也说的过去了。 …… 空羽离开不久,陈昭愿的店又来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这些人个个光头,肤色黢黑。 盛常安背着坤棍走来的时候,正好看看那些人。 作为茅山弟子,他一眼便看出那些人是和尚,也一眼看出那些和尚周身散发的黑色雾气。 盛常安第一反应便是打死好了,甚至于手都碰到了身后背着的坤棍上。 这时,身边走来一个人。 “别动手,大街上普通人太多了,动手容易伤及无辜。” 盛常安扭头,看到许久未见的明辉,一脸平静的站在自己身边。 明辉抬眼看着盛常安:“别管那些人,咱们先进去,见见陈教官。” …… 蔡瓜瓜摸着下巴,看着出现这店里的盛常安和明辉。 “你们两个怎么会来?” 明辉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他如今已经不是和尚了,但依旧留着极短的发。 明辉解释道:“少言在网站上发布的招聘,我看到就来了。” ”可是你不是事务所的人吗?” “临时工而已,事务所没有任务的时候,我是自由的。” 这个解释蔡瓜瓜接受了,目光投向盛常安:“你呢?你可是崇阳道长的眼珠子。” 按着教官吩咐,蔡瓜瓜觉得这次应该危险,盛常安不久前刚刚经历了绑架,茅山怎么放心? 盛常安出发之前,师叔祖确实也发表了同样的担忧。 但盛常安的师父是这样说的。 “有陈昭愿在,只能算有惊无险。” 第195章 小队准备 至于跟着陈昭愿有惊无险这话,盛常安没说。 蔡瓜瓜走过去,踮起脚尖,双手搭在了盛常安和明辉肩膀上。 “欢迎归队!” 少女声音清脆。 盛常安扭头,目光落在少女明亮的眼睛里。 然后别过头,一向冷冰冰的眼睛里荡开一点笑意。 明辉则侧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念了声阿弥陀佛。 徐少言走过去把蔡瓜瓜挤到了一边,道了声:“哎,哎,哎,这事应该我来干。” 说着双手就要搭在明辉和盛常安的肩膀上。 却被两人很有默契的躲开了。 云梭站在角落里默默的把目光从这几个人身上收回来,看向坐在一边的陈昭愿。 陈昭愿觉察到云梭的目光,转头看他,云梭却别过了头。 盛常安突然想起来:“对了,教官,外面有几个和尚一直围着你的店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嗯,知道了。” “教官,咱们什么时候进川?” “你们今日好好休息,明日进川。” “好!我们带着多吉和央金先去采购!” 蔡瓜瓜说完,看向其他人问了声:“你们谁跟我一起去?” 明辉和徐少言一齐往后退了一步,独留一个盛常安。 盛常安皱了下眉头,但眼睛里并无不悦之色。 ”那就盛常安你了。” 蔡瓜瓜说着瞥见一边的云梭:“云梭,你去不去?” 云梭漠然着一张脸:“不去。” 蔡瓜瓜拉了一把云梭的胳膊:“好啦,走啦!” 云梭皱着眉头看着蔡瓜瓜,心想这个人听不懂人话吗? 蔡瓜瓜走到多吉的房间,伸手敲了敲门,门是虚掩着的。 房间里传来多吉的声音:“请进。” 蔡瓜瓜伸手推开门,探头看着央金:“央金,要不要去逛街?”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怎么会不想去呢? 央金抬头询问一般的看着多吉。 “秘宗那些人还在外面,你们不怕吗?” 其实多吉是想问,你们护得住央金吗? “我们虽然没有教官那么厉害,但是护住你们还是能做到的!” 央金闻言抬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多吉。 多吉叹了口气:“好,去逛街。” …… 陈昭愿走到挂着她那个斜挎包的衣架前,斜挎包隐隐而动。 陈昭愿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瓶子。 隐隐而动的是这个瓶子。 陈昭愿盯着手中那个瓶子,冷声道:“这么兴奋啊?” 留在店里的明辉踌躇着走过来:“教官,外面那几个和尚,不管他们吗?” “他们不动,咱们不动,你说得对,这条街上普通人太多,动手容易伤及无辜。” 明辉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陈昭愿把那个黑色的瓶子重新放进了斜挎包中 。 走到摇椅上躺了下去。 王小虎闭着眼睛趴在一边,等明辉离开睁开眼睛看着陈昭愿:“你就这么放心云梭跟着他们出去?” 那可是一个动不动就想灭世的危险分子啊。 “我相信他们。” 为什么相信,陈昭愿没说。 王小虎继续说道:“那几个黑教的和尚跟着蔡瓜瓜他们离开了。” “哦。” “你一点也不担心?” 陈昭愿身下的摇椅摇啊摇,闭着眼睛说了句:“要相信年轻人嘛。” 她调教过的人,若是拿那几个和尚都没办法,也太丢脸了。 王小虎深深且无奈的看了一眼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的陈昭愿,心想动不动就相信他们,陈昭愿你变了。 …… 另一边,蔡瓜瓜和盛常安,云梭,多吉和央金来到她那辆越野车前。 蔡瓜瓜刚刚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席。 多吉和央金自觉的坐在了后排。 盛常安和云梭两人的手都放在了车门把手上,谁也不肯退让。 迟迟不见盛常安和云梭上车。 蔡瓜瓜按下车窗,看着站在副驾驶座车门前的云梭和盛常安。 “你们干嘛呢?” 盛常安看着云梭:“我坐这里。” 云梭丝毫不肯退让:“我坐!” 蔡瓜瓜很想说,这个到底有什么好争的,要么你们打一架? 就在蔡瓜瓜要么你们打一架这话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 坐在后排的小女孩央金朝前探头说道:“两个哥哥,你们石头剪子布好了。” 云梭和盛常安对视了一眼。 认可了央金的提议。 最终盛常安坐上了副驾驶席。 云梭则气鼓鼓的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坐了上去。 车门传来嘭的一声响,蔡瓜瓜心疼的翻了个白眼,想给自己一嘴巴子,为啥非得扯着他来! 这般想着,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后面几个光头立即上了另一辆黑色轿车,跟了上去。 多吉看着后视镜里面那辆车:“他们跟上来了。” 蔡瓜瓜瞄了一眼后视镜,扯着唇角笑了笑,手握方向盘,朝一条人烟稀少的公路上驶去。 “蔡小姐,你这是要去哪?不是去逛街吗?” “是啊,逛街,总得先把尾巴解决了啊。” 越野车一进入公路,蔡瓜瓜打开了车窗,自她车里飞出两只小鸟,做工不算精致,但飞行速度极快。 两只做工粗糙的小鸟牢牢实实的落在了,后面那辆车上。 蔡瓜瓜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后面那辆车,开开心心的吹了一声口哨。 “轰!!!” 跟在蔡瓜瓜越野车后面的那辆黑色轿车,传来轰的一声! 爆炸了,一时间火光冲天。 坐在后排的央金忍不住身体朝前倾,有些激动的看着开车的蔡瓜瓜。 “姐姐,你好厉害!”央金忍不住赞叹,不见一丝害怕。 蔡瓜瓜有点小得意的回了一句:“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坐在后排的云梭盯着蔡瓜瓜:“她把炼器传给你了?” 云梭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蔡瓜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蔡瓜瓜啊了一声:“准确一点来说是传给我家了。” 云梭没再说话。 “盛常安,后面那些人都死了吗?” 副驾驶上,抱着坤棍的盛常安,闭着眼睛说道:“没有,还有两个活口,不过也受了伤,应该没有余力追上来了。” “那就好。”蔡瓜瓜说着手中的方向盘一转,朝着市区驶去。 第196章 青川脚下 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人,是盛常安,多吉,和最终也没有逃开的云梭。 至于为什么不用储物空间,蔡瓜瓜说因为还有普通人,低调一些的好。 普通人→多吉和央金。 用那两个微型炸弹炸毁一辆车五个人,好意思说低调? 云梭看着自己手中的大包小包,想着他一个可以灭世的神器,竟然在帮一个人类提东西? 人类果然该死! 并不在乎云梭怎么想的蔡瓜瓜已经和央金走进了店里。 身后几个男人。 盛常安,央金,云梭,一致认为陪女人逛街这件事实在不是人干的。 次日。 蔡瓜瓜,陈昭愿,云梭,多吉和央金上了一辆车。 徐少言,明辉,盛常安一辆车。 王小虎和大美留在了店里。 九州地大物博,雍州距离青川,路程不短,从上午九点出发,一直到下午五点多,还没有到达青川脚下。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和陈昭愿坐在后排的多吉越发紧张起来。 “陈老板。” “嗯。” “青川脚下的小镇,所有的店铺都是秘宗的眼线。” 陈昭愿忍不住更正道:“都说了,不是秘宗是黑教。” 多吉也是个很固执的人,他一直以来接触的都说是秘宗,哪里有人说什么是黑教。 多吉这么想,但多吉没敢反驳。 “反正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势力非常大,到了青川,别信任何人。” 蔡瓜瓜握着手中的方向盘,十分有信心的回道:“放心啦,有我们教官在,不管势力多大都是渣渣。” 陈昭愿听着蔡瓜瓜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瓜瓜。” “在。” “这次我想看看就靠你们几个能做到什么地步?” “好啊!”蔡瓜瓜语气竟有几分兴奋。 多吉望着窗外的景色,想着为什么在他看来很可怕的事情,在这俩少女眼中,竟像游戏一般简单? …… 青川脚下有一个小镇。 正值旅游旺季,小镇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明明已经六点多了,青川脚下的小镇却没有一丝天黑的迹象。 陈昭愿几人走进了一家名为梦回青川的旅馆。 装的现代化,又带着几分民族风,只是陈昭愿一走进去,就觉得有些不适。 那种熟悉的不适,让陈昭愿一眼便看到了柜台后面供奉的神像,斜挎包中的黑色瓶子又开始振动起来,陈昭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开旅馆的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那男人戴着一枚绿松石戒指,本来在招待其他客人。 看到陈昭愿一行人,立即走了过去。 目光在多吉和央金身上停留了一秒,很快又移开,看向走在最前面的黑衣少女。 “几位是一起的吗?” 陈昭愿看了一眼走到她面前的男人道了声:“是。” “来旅游?” 陈昭愿抬眼,言语冷淡:“不该问的别问。” 陈昭愿这种态度,那老板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尴尬,反而看看陈昭愿依旧很热情:“好的,客人,我是这家旅馆的老板,叫我次仁就好,前面那位是我太太,梅朵。” 陈昭愿几人顺着次仁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身材高挑,身穿少数民族服装的女人,脖子上戴着一块鸡油黄蜜蜡,正在招待游客。 那女人…… 只一眼,盛常安和明辉便看出了什么,两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快速别开了眼睛。 站在这二人身边的徐少言,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意,看上去谁也没看,但实则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切。 陈昭愿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办理完入住。 次仁领着他们到了房间:“这里便是你们的房间,店里提供三餐,到了点,直接去餐厅就行。” 次仁说完,继续补充道:很多人初次来青川,会有些不适应,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喊我或我太太。” 蔡瓜瓜开开心心的道了声:“谢谢。” 陈昭愿和蔡瓜瓜,央金住一间。 云梭和多吉住一间。 徐少言和盛常安,明辉住一间。 一行人放下所谓的行李之后,便都去了餐厅用餐。 不知道是不是游客吃不惯这边的饮食,餐厅里的人并不多 。 陈昭愿几人占据了一张可以容纳八人的长桌。 有两个服务员在招待客人,老板娘看到刚刚入座的陈昭愿几人,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老板娘梅朵是个脸上挂着爽朗的笑意,看着陈昭愿几人:“几位,看看,吃点什么?” 陈昭愿拿着菜单瞄了一眼,很快递给了蔡瓜瓜。 “我要青稞酒,牛肉干。” 蔡瓜瓜翻了翻菜单:“一份牦牛火锅。” 多吉和央金也要了一份小火锅。 云梭要了一碗酥油茶,但喝了一口,再没有喝第二口。 至于徐少言,盛常安,明辉不约而同的要了一壶开水。 三人吃早已经准备好的泡面。 陈昭愿咬着牛肉干,饮着青稞酒。 多吉忍不住提醒道:“陈老板,这边的青稞酒后劲大,你当心醉了。” …… 等到所有人都吃饱之后,这会儿都聚集在陈昭愿所在的房间里。 徐少言往央金身上贴了一张符纸。 小姑娘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等多吉开口询问,徐少言连忙解释道:“没事,睡一会儿而已。” …… “陈教官,那个叫梅朵的老板娘不对劲。” “哦,哪里不对劲?” “她应该是个死人了,可是她还活着?” 点餐的时候,盛常安注意到,那老板娘周身散发的是很浓烈的死气。 可是她依旧能呼吸,能说话,有温度。 这就很奇怪了。 这一点,徐少言和明辉也注意到了。 陈昭愿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扭头看着一旁的多吉问了声:“你怎么看?” “以前我就听当地人说过,只要诚心诚意的信奉他们的神,神便会给他们想要的一切。” 至今多吉还记得,当年那些人眼中闪烁的狂热,让人不寒而栗。 “一切指的是什么?” “健康,长寿甚至永生。” “他们供奉的神是哪位?” 多吉摇摇头:“他们说我没有资格和他们一起祭祀,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供奉的到底是什么神。” 第197章 旅馆 蔡瓜瓜问了声:“你怎么啦?” “这家店的老板次仁认识我。” “那他怎么没表现出来。” 多吉苦笑了一声:“所以我之前说了啊,青川山脚下所有的店铺都是寺庙的眼线。” 他知道眼前这个叫陈昭愿的少女很强,甚至她身边这些个年轻人也个个都是高手。 哪怕他们要面对的并不是一座寺庙,而是整个青川。 这一次,多吉想要赌一把。 为什么呢? 也许是他也想看看这个恶盈满贯的宗教会有什么下扬,也许是这些年的逃亡生活,让他已经厌倦了。 赌一把这个陈昭愿的少女会覆灭这个宗教,会还青川一片朗朗晴空。 多吉的担忧,在扬的其他人其实都明白,只是不好安慰,有时候语言苍白无力,还是看结果好了。 多吉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陈昭愿问了一句:“陈老板准备什么时候上去?” “不着急,先在这小镇逛逛再说,我也有许多年不曾来了。” ?这意思是以前来过? “陈老板以前来过青川?” “嗯,来过。” 青川那时有位大师凭一己之力收服黑教,阿姐鼓,肉莲花,嘎巴拉,各种血腥,惨无人道的法器制作,和血腥祭祀,都是那时候废除的。 只是没想到,匆匆几百年,黑教死灰复燃。 徐少言生怕陈昭愿继续往下说点什么,让多吉知道太多,便开口说道:“没什么事,咱们都先回自己房间吧,让两位女士好好休息。” 明白徐少言意思的明辉,盛常安,云梭纷纷配合他,离开了房间。 多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着了的央金,也离开了。 刚刚到达青川脚下的这个小镇上,陈昭愿斜挎包中的那个黑色瓶子的动静就越发的大。 陈昭愿拿出那个瓶子,面无表情的盯着瓶身,右手对着瓶身比划了几下,一道隐形的符箓落在瓶身上。 那个黑色的瓶子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陈昭愿收起那个瓶子,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意识四散。 看清了这家旅馆的大厅中,供奉的那个神像。 是一种可以吸收负能量的黑色石头雕刻的。 那块雕像散发着各种负能量。 恐慌,愤怒,绝望,怨恨…… 陈昭愿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拿起放在一边柜子上的牛肉干,一口一口啃起来。 风平浪静的一夜,预想中应该寻着多吉和央金找过来的人,并没有出现。 一行人用过早餐。 蔡瓜瓜嚷嚷着要去游客最多最红的那条商业街逛逛。 那条商业街与他们现在住的那个旅馆就隔着一条街。 一行人便在那条商业街逛了起来。 没逛多久,陈昭愿的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裙摆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陈昭愿低头,看到一个孩子? 那孩子毁了容,整张脸皱皱巴巴的,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就连头皮上也有一块块斑驳的伤疤。 她极瘦,像是营养不良,手中拿着半块面包,抬头看着陈昭愿。 啊啊啊嗯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最终她急了指了一下央金,又指了指路口。 多吉站在那里明白了她的意思。 多吉说:“她说让央金快走,离开这里。” 女孩点了下头,多吉走过去了给了她一些牛肉干。 女孩摆摆手,多吉不明白。 女孩张开了嘴巴。 嘴巴里已经没有了一颗牙齿…… 多吉垂下头去,转身就想捂住央金的眼睛。 陈昭愿几人还没来得及问点什么。后面跑来两个凶神恶煞的青川男人。 女孩看到这俩人,犹如惊弓之鸟,立刻朝着人群里跑去。 陈昭愿不动声色的隔空画了两道符,符文落在那两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男人背上。 俩人每迈一步,都觉得双脚千斤重,不可思议的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就想到应该是被谁下了咒。 陈昭愿并未再看那两人一眼,只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蔡瓜瓜。 蔡瓜瓜手中握着一串玛瑙手串,显然已经注意到了陈昭愿那边的动静。 一时间没有了继续逛街的心思,朝着陈昭愿小跑过去。 一行人掉头,没走几步路,云梭被两个穿着当地服装的年轻女孩拦住了去路。 虽然穿着当地的服装,但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当地人。 “小哥哥。” 云梭站在那,用余光瞥了一眼两个女孩。 “叫我?” “嗯嗯,你这个头发是染的吗?在哪里做的造型?” 云梭冷冷的回了一声:“不是。” 那俩女孩好像有点失望哦了一声,又一脸怜悯的看着云梭,转身离开的时候,小声说道:“应该是生病了,白化病人吧,好可怜的小哥哥。” 这句话云梭听了个清清楚楚,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两个女孩大声说道:“放肆!竟然咒吾生病,人类果然该死。” 以云梭为中心,周围的人一阵无语。 云梭中气十足的话,那俩女孩显然也听到了。 俩人摇摇头,一下子对小帅哥怯魅了。 “中二病好可怕!” …… 陈昭愿轻轻叹了口气,朝着云梭走了两步,把手中那把黑伞递给了他。 云梭望着陈昭愿递过来的那把黑伞不明所以:“嗯?” “你还是帮我撑伞吧!” 云梭没反对,撑开了那把黑伞,举到了陈昭愿头顶上。 伞下,有点冷,这是云梭的第一反应。 从刚刚重逢的那一天起,云梭就觉得陈昭愿有些不对劲了,但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徐少言摸着下巴,左边站着蔡瓜瓜,右边站着明辉。 “你们就没有好奇过,云梭这种中二病的少年为什么会这么听咱们教官的话吗?” 蔡瓜瓜一脸无语抬头看着徐少言:“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算啊!” 徐少言正色道:“会死的。” 无论是算云梭,还是算陈昭愿,都无异于在找死。 “或许因为陈教官很强吧?” 明辉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给陈昭愿打伞的云梭:“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明辉这话,引得其他三人都看向他。 “什么?” ”咱们陈教官是相知转世?” 明辉这个猜测被蔡瓜瓜三人一口否决了:“不可能!” “嗯?” “你当时不在苍城不知道,在苍城的时候,云梭说过一句话,相知死了。” 若是相知转世了,他应该不可能想灭世。 第198章 续命 徐少言他们立即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你们好像很好奇,我和云梭的关系?” 蔡瓜瓜几人猛点头。 陈昭愿的目光在蔡瓜瓜几人身上掠过。 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开口:“那我就不告诉你们。” “哎?”蔡瓜瓜几人真是惊了! 給陈昭愿打着伞的云梭依旧冷着一张脸,看着陈昭愿。 她好像是和以前不同了,是因为那几个人类吗? 看来也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该死。 云梭这么想着的时候,猛地听到陈昭愿飘来一句话。 “想什么呢?认真点,伞都歪到哪里去了?” 云梭:“……” 回到客栈,游客在和次仁和梅朵合照,次仁也帮忙给游客拍了几张合影。 次仁给游客拍完照片,看到走进来的徐少言一行人,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盛常安面不改色的说了句:“我们有些不舒服,估计有点高反,就先回来休息了。” 徐少言低头,腹诽:这就是崇阳道长的眼珠子啊,长辈口中的乖孩子,你在外面这样,你师父知道吗? 次仁点了下头:“那你们赶紧回房间休息,我去拿氧气瓶,马上给你们送过去。” 盛常安连忙拒绝:“氧气瓶就不用了,我们自己带了。” “哦,好,那你们好好休息。” 蔡瓜瓜一行人各自回了房间。 只有陈昭愿一人留在了大厅。 大厅里的墙壁上挂着不少照片。 有的是梅朵的单人照,有的是她和次仁的合影。 陈昭愿站在那些合影前,看着墙上相框里的那些照片。 从照片上来看,这对夫妻以前去过不少地方,表情动作都证明两人很相爱。 照片的顺序应该是按着他们旅行的时间摆放的。 只是,最后一张照片中的梅朵已经生病了,她眼睛里有化妆品和ps都遮不住的病态。 这会儿,出门的出门,离开的离开,整个大厅,只剩下陈昭愿和次仁,还有那个在柜台前理账的老板娘梅朵。 次仁看到陈昭愿站在墙壁上最后一幅照片前出神。 次仁走过去,顺着陈昭愿盯着目光,看着墙壁上那幅画像。 那一张照片是梅朵第一次进青川,在寺庙前拍的。 “有什么不对吗?” 陈昭愿表情淡漠的陈述了一个事实:“你是汉人。” “是啊,在金川做生意,是我太太给我起的次仁这个名字。” “次仁,我没记错的话,次仁是长寿的意思吧!” “是,我太太希望我长寿,希望她走在我前面。” “可惜,她这个愿望达不到了。” “哦?”次仁转头看着陈昭愿,等着她说下去。 陈昭愿转过身,从次仁身边走过。 留下一句:“你们只有一世,她绝无来生。” 次仁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转过身想要喊住那个黑衣少女,问一句什么意思。 而陈昭愿却几乎是瞬间没了踪影。 你们只有一世,她绝无来生。 次仁一下子变了脸色。 陈昭愿刚走到走廊,伸出一只手来,一只电子苍蝇落在了她手上。 “瓜瓜。” 陈昭愿面前的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教官,我不是想监视你的,我放出了很多苍蝇的。” “嗯,我知道。” 陈昭愿说着走进房间,关上门,对蔡瓜瓜伸出手来。 那只电子苍蝇从陈昭愿手中飞了出来。 蔡瓜瓜并没有回她和陈昭愿,央金住的房间,而是和盛常安,徐少言,明辉在一块。 “教官,那个叫梅朵的老板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陈昭愿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看着盛常安三个人问道:“瓜瓜是器修,她不懂正常,你们怎么看?” 徐少言第一个开口:“她身上有一圈很浓的死气。” 死气,将死之人身上有,但很浓的死气,只有已经死了很多时日的人身上才有。 可是若是死了,怎么还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呢? 盛常安皱着眉头吐出三个字:“活死人。” 活死人,指的是肉体已经死亡,灵魂却依旧在肉体内,没有离开。 明辉问出了疑问:“若是活死人,她的身体坚持不了太久,就会腐坏的,可是那个梅朵看上去明显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盛常安抱着坤棍说了两个字:“尸油。” “尸油?” “茅山收鬼录中有过记载,曾有一男子不幸身死,他母亲为了让他复生,拜了邪神,用秘法把他的魂魄拘在身体中,为了不让肉身腐烂,那位母亲杀了很多人来炼尸油,用尸油涂抹全身,肉身便不会腐烂。” “那个叫梅朵的老板娘,身上不仅有死气,还有一股很浓的香气。” 蔡瓜瓜回想了一下,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点了一下:“是茉莉花味!” 徐少言站在一边,抱着双臂,看向盛常安:“她这样活着能活多久?” 盛常安冷笑了一声:“活着?嗯,姑且算活着吧!用尸油保养的好的话,能活个几十年,不好的话,也就一两年,那个梅朵看上去被保养的不错。” 蔡瓜瓜皱着眉头:“没有其他弊端吗?” 关于这个问题,盛常安看向陈昭愿说了句:“那就不清楚了。” 陈昭愿听着觉得盛常安他们几个答的还算可以。 “到了时间,肉体消亡,灵魂因为信奉了邪神,无法魂归地府,会在人间飘荡一阵子,直到神志尽丧,沦为邪物,最终的结果会被正道打的魂飞魄散。” 蔡瓜瓜再次走到门口,伸手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正是这家旅馆的老板次仁。 这个旅馆并不隔音,陈昭愿又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次仁站在门口也不进来,也不离开。 他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抬头望向房间里那个黑衣少女。 “你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 “你知道不是。” “我不信!人们都说青川是这世间最后一片净土!” “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用脑子想想也该知道,有哪一个宗教会教人用别人的命来续命?” 第199章 进川 次仁心头一凉,神情惊恐的转过身。 梅朵就站在他身后,和他只有两三步之遥。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安静又柔和。 次仁眼眶泛红,下巴轻颤,不知道房间里陈昭愿他们说的话,梅朵有没有听到,听到了多少? 次仁很努力的让自己静下来,他看着梅朵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一出口,声音还是带了一点抖。 梅朵轻轻一笑,嗔怪道:“前面又来了一大波客人,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了,你在干什么呢?” 三十多岁的女人,在次仁面前,神态动作还有几分十几岁的少女的娇俏。 次仁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这边的客人有点高反,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梅朵往里走两步,和次仁并排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陈昭愿一行人:“你们没事吧?” 徐少言,盛常安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次仁紧张的的目光下说道:“没事,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几位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喊我们就行。” 徐少言回了一声:“好的。” 然后几人站在门口目送梅朵和次仁离开。 直到这对夫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蔡瓜瓜才探过头来问了句:“你们说,咱们说的话,这个老板娘听到了吗?” 徐少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拐角处,伸手关上房门,转身回了一句:“当然是听到了。” 这对夫妻有意思。 一个故意要隐瞒,一个假装不知道。 明辉闭上了眼睛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明辉,你都已经不是和尚了,还有必要把这四个字挂在嘴边吗?” “信佛不一定非要在庙里当和尚。” 陈昭愿听了明辉这话,转过身看着他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我师父。” 无念啊…… 盛常安站在一边看向陈昭愿开口问道:“教官,咱们是不是有点打草惊蛇了?” “你说次仁和梅朵啊?” “嗯。” 蔡瓜瓜叼着棒棒糖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向盛常安:“我说小安子,你是不是有点小瞧我了。” “嗯?” “咱们刚刚进入这小镇的那一刻,这里的通讯就尽在我掌握之中了。” 蔡瓜瓜说着伸出右手来,做了个一个尽在掌握的动作,看向盛常安得意挑眉。 “所以才不是次仁没有通知上面的人,而是他的消息发不出去?” “那当然了!” 陈昭愿站在一边,看着蔡瓜瓜,想着这丫头天分确实还可以。 她当年把炼器传给了蔡家,机关术传给了张家。 但瓜瓜一个人竟把这两门融会贯通了? 陈昭愿这么想的时候,非常给蔡瓜瓜捧扬的盛常安,徐少言,明辉,一齐给蔡瓜瓜点了个赞。 蔡瓜瓜看向陈昭愿的时候,看到她的陈教官一向冷淡的眉眼中似乎带了一点笑意。 陈昭愿很快别过头去,说了声:“咱们明日上青川。” “好!”蔡瓜瓜几人不由得有几分兴奋。 …… 次日清晨,陈昭愿一行人从旅馆出来,刚走到车前。 之前在商业街上遇见的那个,一身伤疤,没法说话的小女孩,再次箭一般的窜了过来,直接抢了多吉的手机,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多吉下意识的想追。 却被蔡瓜瓜一把拽住,与此同时蔡瓜瓜手中那根白色的绳子,朝着那个女孩追去。 白色的绳子很快绑住了女孩,蔡瓜瓜一个用力,把人拽了回来。 那女孩跌坐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着,可是绑住她的那根绳子却越来越紧。 “会写字吗?” 女孩猛然的点点头。 蔡瓜瓜把那根绳子松了几分。 满身都是伤疤的女孩子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快逃! 不远处,旅馆客厅的大门前次仁和梅朵夫妻就站在那里。 两人的目光看向陈昭愿这边,他们看的是地上的女孩子。 梅朵的手轻轻抓着次仁的胳膊,而次仁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被陈昭愿这些人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 徐少言朝着地上的女孩走过去,弯下腰伸出手,那女孩看着徐少言,把手伸了出去。 共情! 效果与搜魂类似,但不会产生搜魂带来的那种威慑力。 是当年陈昭愿传给胡不云的,看来,胡不云又传给了徐少言。 这一门法术,非心怀大义之人修不得。 一行人站在车前,静静的等着徐少言。 云梭很认命的给陈昭愿打着伞。 次仁和梅朵依旧站在大门前,望着陈昭愿这边。 过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 徐少言缓缓睁开眼睛,伸出手来在坐在地上的女孩头上点了一下,那女孩子一下子晕了过去。 “哎!”蔡瓜瓜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那个女孩。 徐少言看着倒在蔡瓜瓜怀里的女孩道了声:“瓜瓜。” “哎。” “给她松绑,带她上车咱们一起进川。” “哦,好。” 站在徐少言另一边的盛常安看着他问道:“你都看到什么了?” 徐少言站起身,往次仁和梅朵的方向看去:“他们在用鲜活的少女祭祀邪神。” 明辉皱着眉头再次念了声:“阿弥陀佛。” 盛常安顺着徐少言的目光看去,看着站在大门前的那对夫妻。 “他们两个参与了?” 徐少言道了声:“也算是帮凶。” 盛常安握着坤棍就要上前,却被徐少言一把拉住。 盛常安扭头看着徐少言不解。 “他们的因果就在这几天,用不着你出手。” 一直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的陈昭愿突然开口说了句:“好了,上车吧,进川。” “教官。” “嗯。” “那些人必死。” 陈昭愿轻轻叹了口气,徐少言虽然和小道士有几分像,但到底没有小道士经历的事多啊。 陈昭愿走到徐少言身边,伸出一根食指来,用指背的关节敲了一下徐少言第一个脑门。 “咚!”陈昭愿用力挺大的,因为隔着一层皮,其他人都清晰的听到了那声咚。 徐少言疼得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看着陈昭愿不解:“老板!教官!” 第200章 邪神1 徐少言听着陈昭愿的话,一只手揉着额头:“那也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我也是第一次用共情啊。” 陈昭愿挑眉,略略抬头,看着揉着额头的徐少言:“你是第一次用共情?” “是啊,师父说我太年轻,经历太少,不宜用共情。” 陈昭愿点点头:“经历太少是真的,年轻倒也不年轻了。” 徐少言觉得自己这会儿不仅额头有点疼,心也有点疼:“教官!” “你师父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用共情了,还不会被他人经历影响。” 陈昭愿本想举个例子激励激励徐少言。 结果这家伙听了在那点点头用一种十分骄傲的表情说道:“我师父果然厉害!” 陈昭愿哼了一声,其他人分别给了徐少言一个白眼。 一行人各自上了车。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陈昭愿这么一说,还是因为被她敲了下脑门,反正徐少言这会儿的情绪好多了。 但是当他准备走到驾驶席开车的时候,被盛常安拦住了。 盛常安冷着一张脸说道:“我来开。” 徐少言有点受伤:“不是,盛常安,咱们这种生死交情你信不过我?” 盛常安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对。” 徐少言捂着胸口上了副驾驶。 两辆车平稳的往青川驶去。 那个一身伤疤让他们快逃的女孩,与陈昭愿一起坐在后排。 青川的天空确实一碧如洗,只是一路上人烟稀少,只有各种鹰展翅高飞。 随着海拔越来越高,离他们要去的目的地也越来越近。 车子颠簸了一下,坐在后排的女孩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女孩的目光正好撞进陈昭愿眼睛里。 女孩挣着起身,环顾了一圈车内,又扒着车门,透过玻璃看向车外。 转头看着陈昭愿,一只手指向窗外。 陈昭愿看懂了这个少女意思。 她在问,你们要是去哪里? 陈昭愿如实回答:“济云寺。” 济云寺三个字像是打开了女孩某种痛苦的开关。 女孩的眉头深蹙,对着陈昭愿不停的摆手! 用口型对陈昭愿说不要去!快回去!!! 陈昭愿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诡异的是,那女孩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叫什么?” 女孩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珍珍?珍珠的珍?还是真假的真?” 女孩又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珍珠的珍啊,珍珍。” 蔡瓜瓜看了一眼后视镜开口问道:“教官,你会看口型啊?” “会。” “教官你怎么什么都会?” “活得久了,会的东西自然比别人多一点。” 蔡瓜瓜点点头,觉得有道理,直到很久以后,蔡瓜瓜他们才知道。 他们陈教官才不是因为活得久,才会的多,她像她们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把玄门大多数手段全都学会了。 天才从来就不是被时间浇灌出来的,天才从小就是天才。 …… 后排的那个珍珍看上去还是很害怕的模样。 蔡瓜瓜喊了两个字:“珍珍?” 坐在后排的珍珍并没有回应。 蔡瓜瓜又尝试喊了一声:“珍珍?” 叫珍珍的女孩还是没有反应。 “教官,这是怎么回事。” “她听不到,之前她应该也是看口型。” 蔡瓜瓜呼出一口气,戴上了耳机,给徐少言打了个电话。 “徐少言,是你在开车吗?” 蔡瓜瓜想着要是徐少言开车,她便不说了。 徐少言那边沉默了一下下,才开口说道:“没有,盛常安在开车。” 蔡瓜瓜点了下头,觉得盛常安真是明智。 徐少言那边又传来一句:“怎么了?” “我想问问,这个珍珍到底经历了什么?” 徐少言回想了一下,和珍珍共情时看到的扬景。 “她也是从小就被选上做阿姐鼓的孩子。” “她不是汉人吗?” “是汉人,只不过她父母在镇上做小买卖,她出生在这个地方。” “她的父母同意?” 徐少言那边传来一声叹息:“不同意,所以带着她离开了青川,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找到了。” “一家三口被带回青川,那一年她六岁,她亲眼见着父母被杀,被肢解,尸体被秃鹫分食,只余一堆白骨。” “有个问题,那帮玩意为什么那么执着,哪怕孩子逃走了,长大了,也要不远千里的追抓回去?” “这个……我也不知道,问问陈教官。” 陈昭愿坐在后排,面色平静的说了声:“因为他们要的八字全阴的女孩,这种八字的女孩本来就极少,所以不可能放过她们。” 蔡瓜瓜愣了下。 “瓜瓜,专心开车。” “哦,徐少言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你继续说。” “那些人像对待格桑那样,把珍珍也弄的又聋又哑,不过她身上的疤,大部分是她自己弄的。” 身上的皮肤若是有疤,那便没法做人皮鼓了。 “为了逃避做人皮鼓吗?” “对。” “只是即便是有了疤,无法做鼓面,那些人也没有放过她,有个和尚一直在雕像前用各种手段折磨她,那个雕像与次仁和梅朵的旅馆中供奉的那个一模一样。” “后来呢?她怎么逃出来的?” “是梅朵帮她逃出来的。” “啊?” 这个倒是有点出乎蔡瓜瓜预料了。 “嗯。” “所以她让咱们逃,是想要救央金。” “不止,八年前有个道士路过此地,想要灭掉黑教,救那些孩子,可惜最终死在了济云寺,给那个道士领路的人就是珍珍,她应该害怕咱们重蹈覆辙,所以一个劲阻止咱们去济云寺,让咱们快逃!” 蔡瓜瓜开着车听着徐少言的话,然后看到一个祭台。 “你怎么不说话了?” 蔡瓜瓜的车走在最前面,她回了句:“你们看看外面。” 徐少言这才朝外面看了一眼。 前面修建了一座黑色的祭台,四周插着黑色的旗子,上面写满了奇怪的,看不懂符文。 “教官,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陈昭愿应了一声:“好,下去看看。” 得到答复,蔡瓜瓜把车停在了一边。 一直跟在蔡瓜瓜车后面的盛常安,也跟着停了下来。 第201章 邪神2 青川的风带着高原独有的冰凉与干燥,几乎没有一丝湿润感。 陈昭愿终于示意云梭收起了那把黑伞。 建在青川高原上的这个祭台,方方正正,乌漆麻黑。 四面插着的黑色旗子随风飘扬,上面画着诡异的符文。 祭台东边和西边各自放着一面鼓。 鼓面上用不知道什么颜料,画着一位戴着面具的男人,他周身是墨色云朵。 “教官,你看,那鼓面上画的是个男人吗?” 陈昭愿抬头看了一眼鼓面上画着的那个男人“嗯。”了一声。 “这个就是他们祭祀的邪神吧?” 陈昭愿没再说话,只是迈着步子从祭台一头到另一头, 这个正方形的祭台边长十米。 祭台四周的风阴冷且硬。 那个叫珍珍的女孩子没有下车,一眼都不敢看那个祭台。 她坐在后座上,瑟缩在一边,双手死死的抓着安全带,满是污泥的指甲都因为用力,边缘开始泛白。 蔡瓜瓜觉察到车内的动静,跑了过去,拉开车门,就看到珍珍一脸恐惧的瑟缩成一团。 “珍珍,你怎么了?” 徐少言走过来看着车里的珍珍说了句:“那个祭台就是他们父母分尸献祭的地方。” 蔡瓜瓜听着徐少言的话,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伸手轻轻关上了车门。 转过身看着徐少言:“之前你说珍珍身上的伤疤有些是自己弄的,可那些人还是反复折磨她,为什么呢?”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徐少言这般说着,一行人的目光落在祭台前的那个黑衣少女身上。 陈昭愿觉察到这些目光,转转过身,朝他们走来。 一行人眼巴巴的看着陈昭愿,等着她揭晓答案。 “他们供奉的那个东西是靠这人间的负面情绪来滋养的。” “教官说的那个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对啊。” “教官,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听上去又邪恶又厉害,蔡瓜瓜走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觉得她们教官说的这个东西,她觉得有点熟。 陈昭愿看着蔡瓜瓜一时间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什么东西。 “教官,不能说吗?” “这个东西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以你们现在的修为,还是不知道为好。” 陈昭愿这般说着,盛常安,徐少言,明辉虽然没说什么,但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得比谁都认真。 另外一个世界? 盛常安他们这些人接触的古籍的确有提及过,不同维度的空间分为三界,上界,人界,鬼界(也就是地府)。 人间的修士通过修行,修到一定的地步之后,可以与鬼界沟通,修至修为大成之后,可以无视空间维度,穿梭三界。 那么,青川这些被蛊惑的百姓供奉的邪神是来自上界的还是鬼界的? 盛常安握着手中的坤棍,朝着祭台走去,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走到祭台中央,足尖点地,腾空而起。 手中那根坤棍高高举起,带起高原一阵冷风,坤棍似有千斤重朝着祭台中央狠狠的敲去。 “咣!!!” 黑檀木搭建成的祭台瞬间四分五裂。 碎裂的木板被重力撞击,飞到了半空中。 祭台中央被砸出一个大洞,陷了下去。 盛常安则稳当当的落在了台下。 所有人都没有对盛常安这个行为发表任何意见。 陈昭愿收回目光道了声:“走吧!” 徐少言这次没有上盛常安开的那辆车,而是跟着陈昭愿上了后座。 不过陈昭愿和蔡瓜瓜都没有说什么。 车子重新朝着济云寺驶去。 后座上那个叫珍珍的女孩子,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 徐少言看着那女孩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珍珍,我们会帮你父母报仇的。” 珍珍睁大眼睛看着徐少言,像是有一团光从前面照进来,打在了这个道士身上。 要再相信别人一次吗? 珍珍闭上了眼睛。 几年前也有一个道士说要斩妖除魔,让她帮忙带路。 后来…… 那个道士被人害死了。 徐少言看着珍珍保证道:“妹妹,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 珍珍歪着头看着身边这个嬉皮笑脸的道士,眼中的困惑浓的化不开。 徐少言说:“因为我们有神明庇佑!” “咳咳咳……”坐在一边的陈昭愿剧烈的咳了几声。 “教官你怎么啦?”手握方向盘的蔡瓜瓜忍不住问了一句。 徐少言立即递过去两张纸巾。 “没什么,被口水呛到了。” 陈昭愿接过徐少言递过来的纸巾,深深的看了徐少言一眼。 徐少言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车子终于在济云寺的门口停了下来。 蔡瓜瓜在准备解开安全带的时候看到了后座上的珍珍,想起一件事来。 济云寺的人应该有不少人认识珍珍,多吉和央金。 怎么办呢? 苦恼之际,蔡瓜瓜身后的背包振动了一下。 蔡瓜瓜从双肩包中摸出一面镜子来。 圆形,巴掌大小,她的器灵静静。 “你有办法?” 那面镜子闪了闪光。 得到答复之后,蔡瓜瓜看向后排的徐少言:“你,下去。” “凭啥?” “我的车。” 徐少言瘪嘴:“好,你赢了。” 蔡瓜瓜手中那块镜子闪了一阵白光,白光过后,徐少言之前坐的位置多了一个穿着长袍的无脸怪人。 本来脸色就不好的珍珍,这下子脸色更不好了。 器灵一下子明白过来身边少女的害怕,伸出手掌快速在自己脸上滑过。 然后器灵有了一张脸,那张脸是高望轩的脸。 器灵静静笑得很温柔:“别怕,我没恶意。” 他说着一只手覆在少女的脸上,口中念念有词。 “血烙三更烬, 千瞳摄魂形, 锈喉吞百谶, 万相淬无名。” 咒语之后,珍珍脸上身上那些伤疤神奇的愈合了,那张脸也焕然一新。 静静看着他手下那张脸提醒道:“这张脸只能维持三日。” “为什么是三日?” “因为你的修为只能维持三日。” 蔡瓜瓜默了默,没继续开口。 确实忘了器灵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和主人的修为息息相关。 第202章 邪神3 静静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可以。” 静静说完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徐少言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高望轩? “不是,你?高望轩不,静静。” 静静回了两个字:“静静。” 徐少言点点头:“我想静静。” 静静顶着一张高望轩的脸皱着眉头:“你想我干嘛?” 徐少言默了默:“此静静非彼静静。” 静静没再说话,朝着盛常安那辆车走去。 前后也就一分钟,又从那辆车里走出来,回到了蔡瓜瓜的大越野上。 一道白光之后,静静重新变回了那块镜子落在了蔡瓜瓜手上。 …… 陈昭愿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意外。 她先一步下了车,瞧见济云寺上方的天空。 有浅墨色的云朵在翻涌。 黑云压寺。 寻常人看不到,但开了天眼的却能看到。 济云寺大门前来来往往的僧人络绎不绝,大门两旁站着两个身披红色僧袍的僧人,两人身边放着一张供桌,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摞香烛,和支付宝微信的收款码。 进寺的游客花钱买香烛才能进寺烧香拜佛。 一柱香三百块,等于济云寺的门票钱。 能来青川的游客绝大部分不差钱,夏国人讲究一个,来都来了,油钱机票钱都不止这些,三百块咬牙也就花了,只要灵! 陈昭愿面色微冷,看向济云寺大门上方悬挂的那块牌匾。 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陈昭愿朝着大门走去,被身后的两个僧人喊了一声:“哎那位!那位!” 陈昭愿又往里走了两步,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就在那个僧人要追上陈昭愿扒拉上她衣服的时候。 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少女水灵灵的挡在了陈昭愿面前。 蔡瓜瓜张开双臂,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 “你们要干什么?” 那穿着枣红色僧袍的僧人,语气不善的开口说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买了香烛才能进寺!” 蔡瓜瓜笑着,她这暴脾气,一双手握成拳头,感觉下一秒,这个那双铁拳就会砸到那个和尚的脸上。 (嗯,你们没看错,我也没写错,的确是铁拳,蔡瓜瓜可是一个炼器师。) 徐少言上前,一把压下蔡瓜瓜的胳膊。 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那个和尚:“师傅,多少钱一柱香?” “三百。” “要九炷香,可以打个折吗?” 那僧人态度很差的说道:“你许的愿望也打折吗?” “师傅说的有道理。”徐少言表示很认可,然后掏出手机走到大门前对准供桌上的二维码。 “两千七是吗?” 那僧人极其自然的说道:“三千。” “啊?啥?”徐少言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刚刚要打折,心不诚。” 已经变换了模样的多吉和央金从后面走来。 多吉说:“我们不进去了。” “别啊,来都来了。”徐少言说着扫了一下收款码。 三千块钱就没了。 徐少言咬着牙,从那个僧人手中接过了香。 “上香直接去大殿中,心一定要诚。” “当然。”个*!一群邪魔歪道,都把他一个出家人逼得出口成脏了! 盛常安走到徐少言身边,从他手中接过一柱香,只看了一眼,说了声:“这香……” 蔡瓜瓜也从徐少言手中拿了两支香,凑到盛常安面前:“怎么了?” 盛常安看了一眼蔡瓜瓜:“咱们先进去再说。” 几人一同进了济云寺大殿。 大殿中的香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大殿中央是一座巨大黑色神像,到底是哪个佛却没人知道,毕竟青川秘宗和九州佛教不同。 神像前放着一座古铜色的香炉。 徐少言和盛常安并排走进店里,徐少言问道:“刚刚你想说什么?” 盛常安直视着大殿中央被数不清的老百姓供奉信奉的神像。 低头瞥了一眼他们手中拿着的香:“这香里面加入了尸油和骨灰。” 徐少言望着手中那支香,胃里有些翻腾。 陈昭愿拿着那柱香面无表情的说道:“让多吉央金留下,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蔡瓜瓜指着云梭问了句:“他呢?” 陈昭愿没回答,云梭冷着脸说道:“我也留在这里。” “行吧!” 一行人再次分开。 陈昭愿把手中那柱香点燃,朝着大殿中那座神像拜了下去。 腰还未弯下,只是略略低头。 大殿中传来咔的一声响。 大殿里的其他游客本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果抬起头,闻声望去。 看到大殿中央那座巨大的神像竟然裂开了…… 陈昭愿拿着那柱香,腰弯了下去。 “咔!!!” 这次的声响比刚才那声更大了,那座黑色的神像在众目睽睽中,裂开,碎成一块一块的硬块。 “哗啦!!!”一声,散的到处都是。 “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地震了啊?” “神像怎么会裂开?” 大殿中的游客看着眼前这个扬景,不由得有些慌了。 不仅是这些游客,就连济云寺的僧人,也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一个个也肉眼可见的慌了。 刚迈出大殿没两步的徐少言一行人,转身看着大殿内的情况。 几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蔡瓜瓜道了声:“这是因为咱们陈教官拜了那邪神的原因吧?” 徐少言直接下了结论:“看来济云寺这邪神也经不起咱们教官一拜。” …… 神像一倒塌,靠近神像的游客纷纷朝外面跑去。 本来殿中游客就多,之前还算井然有序,现在大家心头一慌,整个殿里都乱了起来。 有好些个僧人从外面跑进来,他们关心的并不是游客的安全,也并不想维护秩序。 只是挤进来,看着碎成的一堆黑色石块的神情发呆。 对于这些僧人来说,天塌了! 他们的一直以来供奉信奉的神,碎成了渣。 至于为什么好端端的碎成了渣,他们还不清楚! 陈昭愿已经直起了腰,走到一边,手中握着那把折扇,看着乱糟糟的济云寺大殿,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扇着。 第203章 邪神4 大殿中的那座神像,分明是在陈昭愿拜他的那一刻,才碎裂倒塌的! 多吉和央金被那个白衣白发的少年云梭拽到一边,避开了混乱的人群之后,一脸震惊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陈昭愿。 等等! 椅子? 这供奉着神像的大殿中哪来的椅子? 多吉身边的央金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多吉的袖子。 多吉低头看着央金,央金朝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什么也别问。 央金的动作一点没逃过陈昭愿的眼睛,陈昭愿摇着手中那把折扇,想着央金这个女孩子倒是比她哥哥聪明。 云梭站在陈昭愿身边皱着眉头,看着她。 陈昭愿则坐在那把昂贵的红木椅子上,摇着手中的扇子,看着大殿中乱糟糟的扬景。 “看什么?” “你说这次让他们靠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帮了他们。” “哦,这算吗?” “你说呢?” 陈昭愿一脸无所谓:“那就算吧。” 让他们这个年纪这个修为去对抗一个存在了很久很久的邪神,多少有点难为人了。 好苗子难得也易折啊。 陈昭愿这般想着的时候,大殿正门外传来一声:“安静。” 这是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坚定有力,清晰的传到了大殿内的每个人耳中。 大殿中的人,除了陈昭愿云梭,其他人皆是心神一荡。 竟离奇的安静了下来。 陈昭愿坐在椅子上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从门外走来一个年轻的僧人。 他明明与其他僧人一般穿着呢料红黄相间的袈裟,但眉目温和,肤色白皙,气质出尘,并不像青川本地人。 甚至诡异的给了陈昭愿一股熟悉的感觉。 那个熟悉感,很像……无花。 “那个和尚是谁?” 多吉垂下眼睛:“达瓦活佛。” 达瓦,月亮的意思,寓意纯洁与光明。 达瓦活佛的目光越过人群,直朝陈昭愿这边看来。 陈昭愿朝着达瓦眨了下眼睛,仿佛在问有事? …… 盛常安几人没走多远,明辉突然止住脚步低声问了句:“咱们几个要去干什么?” 蔡瓜瓜仿佛才反应过来也道了声:“是啊,咱们先去干嘛?” 盛常安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停了下来,冷着一张脸看着徐少言。 “我没说嘛?”徐少言说着目光看向别处,有些心虚。 他和珍珍共情之后看到的东西,忘记了告诉盛常安他们了。 盛常安,明辉,蔡瓜瓜一齐盯着徐少言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徐少言四下看了一眼,一只手挡在唇边,小声解释:“先跟着珍珍去救人。” “救人?” 徐少言点点头:“这个寺里囚禁着不少女孩子,咱们先去把她们救出来。” 珍珍听不到,却感觉到旁边的人没有跟上来,便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们。 徐少言放慢了语速开口说道:“没事,你继续带路。” 也是多亏了陈昭愿把济云寺中的大部分僧人,全都引到大厅去了。 徐少言他们几人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有那么两次堪堪撞上人,也被徐少言先一步避开了。 盛常安,蔡瓜瓜,明辉三个人想着,天机一道啊果然奇妙。 就这样,穿过大大小小的僧房和走廊,终于在珍珍的带领下从济云寺后门出来了。 谁也没想到,济云寺后面,竟然还有一处宅子。 两扇黑色的大门被一根长锁锁着。 珍珍看到那扇大门,快步跑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来指着那扇门,转头看着徐少言,用口型说:“就是这里!” 徐少言,盛常安,明辉围了上去,蔡瓜瓜挤了一下,没挤进去,忍不住问道:“你们会开吗?” “那倒不会。” “不会还不让开!”蔡瓜瓜没好气的边说着边把徐少言和盛常安推到了一边。 盛常安与徐少言站在一边不敢怒也不敢言。 蔡瓜瓜拿着大门上那个长锁打量了一眼:“这个锁。” 盛常安听蔡瓜瓜问道:“怎么?很难吗?” 下一秒几人就听到啪的一声,那把长锁在蔡瓜瓜手中坚持了也就一秒便被打开了。 仿佛再迟一秒,都是对蔡瓜瓜的侮辱。 “没有,太简单了。” 徐少言:“……” 盛常安:“……” 明辉:“……” 三人一齐默了默,然后对着蔡瓜瓜竖起了大拇指。 蔡瓜瓜伸手推开了面前的大门,几人一齐走了进去。 一排房子围成一个不大的圆形。 珍珍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天空。 她这个动作,让其他人也跟着抬起头来,头顶上的天空也是圆的。 明辉突然想起小时候上学学过的那篇课文。 坐井观天。 都笑青蛙没见识,谁又想过青蛙的可怜。 珍珍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绕开最中间的房子,朝着左边那间跑去。 面前的门早已经换成了铁门,蔡瓜瓜走上去,从头发里摸出一根发卡,不对,到底是发卡还是铁丝不好说。 因为盛常安他们几人,眼睁睁的看着蔡瓜瓜手中那根发卡在她摆弄下变成了一根铁丝。 笔直的铁丝,像男人在路边捡的棍那样直。 蔡瓜瓜拿着那根铁丝捅进了锁孔里,比上一把锁用时多了一秒。 盛常安几人听到咔一声机器松动声。 蔡瓜瓜站直了身体,对着珍珍,用口型缓慢说道:“好了。” 珍珍站在那扇门前,重重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房间里变化很大,被重新装修过之后,隔成了一个个格子间。 珍珍脚步刚要踏进去,就被身后的人猛地拽住。 徐少言抓着珍珍的衣领道了声:“别进去!” “里面有危险。” “什么危险?” “机关。”徐少言说完机关两个字,和盛常安明辉很自觉的给蔡瓜瓜让了一个位置。 蔡瓜瓜摇摇头,伸出食指和中指来,拨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银色的鸡蛋大小的铁球来,扔到了地板上。 铁球滚过的位置,从天花板上弹出一张张网。 珍珍扭头询问一般的看着蔡瓜瓜。 “可以进去了?”蔡瓜瓜这话是和徐少言说的。 见徐少言点头,珍珍终于迈了进去。 第204章 邪神5 盛常安看了半空中的网问了句:“张家的吗?” 蔡瓜瓜同样看着那张网,摸着下巴说道:“张家不至于沦落到生产这种垃圾。” 蔡瓜瓜也走到了格子间前。 这个房间被隔断出了五个格子间。 每个格子间的空间仅仅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一个马桶。 珍珍望着坐在床上的那个女孩,睁大一双眼睛,想要从那人脸上看出一丝熟悉的影子。 可惜的是,坐在床上的那个女孩终究不是她记忆中的姐妹。 于是,珍珍又换了一个格子间,格子间里的人依旧不是她认识的人。 珍珍找了一个又一个格子间,情绪几乎崩溃,终于在最后一个格子间,从那女孩脸上瞥见了曾经熟悉的样子。 珍珍下意识的在门上重重的敲了两下 又朝着里面挥挥手,蔡瓜瓜叹了口,走上去,再次打开了格子间的门。 珍珍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小小格子间里的床上坐着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珍珍冲到了那女孩面前。 坐在床上的女孩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孩,直接被吓了一跳,又惊又恐。 珍珍指着自己,用口型说:“我是珍珍,珍珍。” 瑟缩在床边的女孩那双黯淡的眼睛,在看到面前的女孩说自己是珍珍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不过在仔仔细细端详完珍珍之后,眼神又再次黯淡了下去。 她摇摇头,嘴巴在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出来。 她盯着珍珍说你不是,你不是。 珍珍看着女孩的口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顿时反应过来。 蹲在床前,伸出两只手做了一支手影舞。 床上的女孩这时才情绪激动起来,反手握住了珍珍的手。 站在她们身后的蔡瓜瓜忍不住问道:“你们认识?” 可惜她忘了珍珍听不到,床上的女孩也听不到。 徐少言回想了一下当时和珍珍共情时看到的扬景,便解释道:“她们认识,之前这里关着好几个女孩,珍珍年纪最小,她能逃出去,也是另外几个女孩一起帮了她。” 珍珍与那些从小就被刺破耳膜,毒哑嗓子的女孩不同的是,她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到了会说话的年纪。 也是因为这个,珍珍的到来,教会其他女孩子看口型。 一旦可以交流,女孩们同心协力,大一点的女孩帮着珍珍打掩护,逃出了这个小院。 然后珍珍遇见了梅朵。 …… 这个院子里的女孩甚至都没有名字,珍珍给她们起了名字。 比如床上这个叫花儿。 珍珍拉着花儿的手:“英英姐她们呢?” 花儿摇摇头,情绪有些激动,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又睁开,伸手在墙壁上做了一个敲鼓的动作。 珍珍的脸色顿时面如死灰。 身后的徐少言几人显然也明白了床上那个女孩的意思。 盛常安说了句:“先救她们出去。” 明辉想了想,说出了一个问题:“现在大殿那边的游客应该都已经离开了,咱们几个人要怎么从那些人眼皮子底下把她们带出去呢?” 蔡瓜瓜灵机一动,从双肩包里再次拿出那块镜子。 徐少言几人面面相觑,一下子就明白了蔡瓜瓜的意思。 “静静,你有自己的空间对不对。” 那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镜子回道:“对。” “能不能把这几个女孩子全都拉进你的空间?” “可以是可以。” “我知道,只能保持三天是吧?” 那块叫静静的器灵沉默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不是三天,是三个小时,空间要消耗的力量,比改换容貌要大的多。” “三个小时,应该也够了。” 蔡瓜瓜刚说完这话,珍珍站起来,二话不说朝外面跑去,徐少言几人紧随其后。 珍珍在最中央的那间房门前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蔡瓜瓜。 蔡瓜瓜感觉自己今日简直就是一个无情的开锁机器。 想归想,还是走过去把门锁打开了。 这间房子比其他几间都要大,应该说这是这栋房子里最大的一间房。 里面散发着森森冷气,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也……不对,虽然没有人,但有一屋子被困的魂。 盛常安这样想着。 这个房间非常干净,只有五面鼓…… 五面阿姐鼓…… 每一面鼓前,都放着一个嘎巴拉…… 珍珍站在那一面面鼓前,并分不清哪一面是她曾经一起生活过得女孩。 她记得最先帮她的那个姐姐,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 一开始她以为那个姐姐喜欢的是天空。 后来才知道那个姐姐喜欢的是老鹰。 像鹰一样强大,像鹰一样自由自在。 可是所有的姐姐最终都成为了一面面鼓。 像她父母那样,最终被分尸扔到祭台上再任由秃鹫分食。 珍珍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手指甲用力的抠着地板,抠出一道道血印来。 她抬头看着徐少言,一双眼睛满红血丝,用口型一字一顿的说:“哥哥,能不能帮我杀了他们?你不是说这世上有神明吗!” 神明怎么能对这些视而不见啊! 徐少言皱了下眉头,没有回应珍珍的话,走过去,伸出手,一掌打晕了珍珍。 转身给蔡瓜瓜使了一个眼神。 蔡瓜瓜了然,对着手中的镜子说道:“静静可以开始了。” 一道白光闪过,谁也没有看清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所有的女孩子都消失了。 盛常安站在一边从走进这个房间,便一直闭着眼睛。 直到这会儿才睁开,神情异常的严肃。 “怎么了?” 盛常安走到这个房间的正中央,突然蹲了下去,伸出一只手敲了敲地板。 然后拿出一把刀,撬开了那几块地板。 “盛常安?” 盛常安还是没说话,撬开中间的那几块地板后,看着下面结实的土块,手中的小刀明显用不上了。 正准备徒手往下挖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把铁锨。 盛常安抬起头看到蔡瓜瓜面色不悦的看着自己。 “我最烦你的就是从来不把我们当成伙伴。” 蔡瓜瓜说着又从身后的双肩包中拿出好三把铁锨,自己留了一把,其他分别递给了徐少言和明辉。 盛常安收回目光,也没说地下有什么只说道:“挖吧。” 他的小伙伴也没问地下有什么,便都跟着他挖起来。 第205章 邪神6 盛常安蹲下身子,用手扒拉了一下覆在白骨上的黑土,白骨旁边竟还埋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 很快,几个人一块把埋在地板下的那副白骨连同那把长剑,清理了出来。 几人动作麻利的把那些骨头拼凑成了一个人形。 从尸骨上看是个成年男人。 盛常安蹲在地上,看着那副白骨久未说话。 蔡瓜瓜之前就想问盛常安一句,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却在看清楚那把剑的时候选择闭上了嘴巴。 那把剑叫赤霄剑。 十大名剑排名第五,是茅山掌门崇阳那一代的行走崇岱的佩剑。 而崇岱已经失踪好些年了。 若是问茅山谁的名声最好,不是崇阳也不可能是崇正,而是崇岱。 谁也没想到会死在济云寺这个地方。 …… 盛常安很镇定的看着地上那副白骨。 手中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双白手套,指尖滑过白骨,致命伤是…… 心脏的位置,一刀毙命。 盛常安走到崇岱的白骨前,面向东方盘腿坐下。 依次从他脖子上佩戴的那个铜色的葫芦里拿出,瓷白小碗,今年新出的小米,符纸,檀香来。 小米倒入瓷碗中。 点燃了三支檀香插进小米中,又点燃了那张姜黄色的符纸。 接着盛常安闭上了眼睛,随着一连串的咒语自他口中涌出。 徐少言几人站在一边看着盛常安,谁也没说话。 因为盛常安施展的是茅山的问灵术。 盛常安要问的事情并不多,其实也就一件,那就是谁杀了小师叔崇岱。 …… 蔡瓜瓜握着手中的秒表,时不时的抬起头看一眼盛常安。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五分钟后,盛常安猛然睁开了眼睛。 想着他看到的画面。 天时地利人和,崇岱一个也不占。 这种情况下,依旧杀了其中一人,挑断了一人的手筋,重伤了一人,只是他自己也身受重伤。 崇岱用手中那把赤霄剑抵在地面上撑着身体,对身边的那个满身伤疤的小女孩说:“我带你们走。” 鼓声是这个时候传来的。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重伤的其中一位僧人挣扎着起身,手持鼓槌一下一下敲击着鼓面。 崇岱低头看着垂头不语的珍珍和其他女孩,只能保持弯下腰,强忍着不适道了声:“快走啊,再不走就……” 崇岱那双嫉恶如仇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不可置信一般,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珍珍。 珍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她紧紧握着手中那把刀,用尽了全身力气把刀插进了崇岱的心脏。 濒死之际,崇岱对着珍珍扬起双手快速结了个印,拇指和食指并拢落在了珍珍的百会穴上。 最后一张符落在珍珍身上,一阵狂风过后,珍珍人已不见了踪影。 其他女孩手持利刃冲了上来,一人给了他好几刀。 崇岱终于倒了下去。 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院子里的鼓声才停下来。 几个手持利刃的女孩纷纷倒在了地上。 后来寺院中其他僧人赶来,把他尸身稍作处理,埋在了中间那间屋子里。 中间那间屋子,是用来制作阿姐鼓,肉莲花嘎巴拉的屋子。 崇岱的灵魂被困于此处,无时无刻不在面对那些被困在法器中,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少女的灵魂。 一直到五年后,崇岱的灵魂被拿去献祭给了他们大殿供奉的那位‘神’。 这也就是为什么茅山,崇阳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招崇岱的魂,一开始,是因为他的魂被困住了,后来是因为他的魂被献祭了。 插在小米碗中那三支檀香已经燃烬。 盛常安睁开眼睛,心中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 蔡瓜瓜走过去喊了一声:“盛常安?” “嗯。”盛常安应了一声,面色缓和了些许。 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手中握着那根坤棍,目光看向蔡瓜瓜,明辉,徐少言。 “嗯?” 盛常安很郑重的一一喊出他们三个人的名字:“蔡瓜瓜,明辉,徐少言。” “你说。” “要不要和我大闹一扬?” 蔡瓜瓜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问道:“闹多大?” 一伙人中先上去作为冷静的,张口就是:“炸了这座济云寺,杀了那些和尚,把它们分给秃鹫吃。” 蔡瓜瓜眨了一下眼睛,挂估算了一下她背包中的炸弹够不够,最终颇为遗憾的说道:“要完全炸掉这座庙,我带的炸弹不太够。” 徐少言不动声色的递给了蔡瓜瓜一沓符。 蔡瓜瓜接过去看了一眼,好家伙一沓爆炸符。 徐少言问了句:“现在行不行?” “行那必须行!” 作为目前最冷静的明辉,忍不住扶额:“玄清观的主旨到底是什么啊?” 徐少言答道:“从心而已。” 道法自然,遵从本心。 “你是有意见吗?” 明辉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这几个,目前对杀人放火,嗯,不,对斩妖除魔特别有激情的小伙伴。 明辉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高原,气候异常,后面还是雪山。把济云寺炸掉,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引发雪崩?” 蔡瓜瓜听了明辉的话,点点头:“有可能。” 明辉摇摇头:“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引发雪崩,到时候来济云寺的游客怎么办?” 一番话把另外三个人全都问住了。 “你的器灵能一下子把所有的游客都拉进他那个空间吗?” 蔡瓜瓜摇摇头。 “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离开吗?” “咱们过来的时候,济云寺大殿中那座神像碎裂了,游客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离开,等他们走远了。” 蔡瓜瓜试探的问了句:“炸掉?” 明辉再次叹气,炸炸炸,炸什么炸,你是个爆炸精吗? “烧掉。” “啊?“ “作为蔡家人,瓜瓜你应该能够控制地火吧?” 蔡瓜瓜眼睛顿时瞪的溜圆:“这个你也知道?” “这个……不光我知道,他俩应该也知道。”明辉说着指了一下盛常安和徐少言。 只是这俩人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别处。 第206章 邪神7 所以她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是地火二字,却是从来没有在人前提起过的。 现在怎么? 灵隐寺知道。 玄清观知道。 茅山也知道。 但其实各家各门派对彼此的底牌都门清,所以大部分时候,谁也不会去得罪谁。 现在看来这世上真是没有秘密。 蔡瓜瓜想到这里,很爽快的道了一声:“可以。” 炸掉其实也就是动静大,看着解气,其实对于那些僧人来说是一个痛快。 地火就不一样了,让你神智清醒着感知自己表皮层,真皮层,皮下组织一点点被烧灼,除了他们可以掌握地火的蔡家人,还没有人能灭掉。 (地火不是每个蔡家都可以掌握,但是只有蔡家的某部分人和女主能掌握,这里也是个引子。) 四个人的看法终于达成了一致。 蔡瓜瓜放出了二十多只电子苍蝇。 徐少言几人张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们本想说,高原这种气候,哪来的苍蝇,可是想了想,又觉得,现在要瓜瓜做几只鹰也来不及了。 于是只能闭上了嘴巴。 “盛常安,究竟是谁杀了崇岱前辈?” 盛常安抬眼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徐少言,还未开口,就有听到徐少言说:“别说我会算啊,算卦这种事无论大小都是有代价的。” 他可不是自家师父,修为高,还有陈教官给续命。 他得倍加珍惜自己的小命。 盛常安默了默,刚刚他确实想这么说来着。 最终,盛常安吐出两个字:“珍珍。” “什么?”三小只异口同声的问道,就连表情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盛常安看着地上那副白骨说道:“小师叔力战三位法师,杀一人,挑断一人手筋,重伤一人。” 徐少言:“厉害!” 蔡瓜瓜:“牛掰!” 明辉张张嘴,眼下这扬景阿弥陀佛不敢说,于是道了一声:“+1。” 盛常安默了默,伸手指了一下那副白骨的心脏部位,继续道:“但致命伤在心脏,这一刀是珍珍刺进去的。” 明辉对此表示怀疑:“当年她一个小女孩能刺进去?” 盛常安握着手中的坤棍,走到那一面面阿姐鼓面前:“是啊,一个小女孩当然不行,但被这些法器控制的小女孩呢?” 盛常安说着对准一面面阿姐鼓,举起了手中的坤棍。 这样沾满鲜血和罪孽的法器根本没有存在于世间的必要。 盛常安不能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小师叔死后,被禁锢在这个地方那倍受折磨的灵魂。 它们让他的灵魂,看着那些少女在这个房间里是怎样被制成一面面阿姐鼓,肉莲花,嘎巴拉的。 他不是想成为这些少女的救世主吗? 它们偏偏让他知道自己多无能。 它们甚至在崇岱的灵魂最愤怒的时候,把他献祭给了他们供奉的神。 盛常安这样想着,手中的坤棍重重落在了那面阿姐鼓上。 明辉轻轻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蒲团放在地上,盘腿坐了上去。 徐少言手中的符纸向四周甩了出去。 坐在蒲团上的明辉开始念经:“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悉耽婆毗, 阿弥利哆, 毗迦兰帝, 阿弥利哆, 毗迦兰多, 伽弥腻,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蔡瓜瓜拿着平板,盯着平板上那飞往各处的苍蝇传来的画面。 明辉念的经文,蔡瓜瓜一个字也听不懂,听着听着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有点困。 蔡瓜瓜摇摇头,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便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副耳塞,塞进了耳朵里。 …… 盛常安拎着坤棍在房间里哐哐哐的砸,就如当年徐少言给陈二狗介绍的那般,坤棍是茅山有名的法器…… 后面没有说完的话是,这件法器之前已经有一百多年未曾认主了。 现在认得主便是盛常安。 所以无论是阿姐鼓还是嘎巴拉,都在盛常安那根坤棍下被砸的稀碎。 明辉念了一遍又一遍的往生咒。 在明辉念到第三遍的时候额头浸出了些许薄汗。 盛常安已经把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烂了。 但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拎着坤棍开始砸房间。 徐少言站在那看着坐在蒲团上,念经的明辉,又看看拎着坤棍哐哐哐砸房子的盛常安。 徐少言走到明辉面前蹲下身子,等着他念完了第三遍往生咒。 “明辉,渡不了渡不完就算了吧!” 明辉没有睁开眼睛,还是维持着之前那个姿势,开始念第四遍往生咒。 徐少言站起身来,那些被盛常安砸破法器之后,从里面挣扎出来的灵魂,又看着脸色已经不大好看的明辉。 飘在房间里少女的魂魄,在明辉的经声中,有些恢复了些许神智。 徐少言觉察到这一点之后。 “几位,见好就收吧,不然,你们看到那位了吗?” 徐少言说着伸出手指着发疯砸墙的盛常安。 “那位是茅山的,擅长抓鬼,灭鬼。” “各位知道灭鬼是什么意思嘛?” 那些飘在房间的魂魄自然没法回应他。 徐少言自顾自的说了句:“你们现在若是听从那个和尚的,还能去地府重新排队投胎,若是不听从小,前面那位会灭了你们的魂魄,从此彻底消散在世间。” 飘在房间里的魂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几个人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副北白骨上。 少女们把那副白骨围了起来,又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那副白骨的魂魄,很多人抬起头看着徐少言。 明辉是第一次对着亡灵,念了这么多遍的往生咒。 此刻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那几个女孩子忍不住看着徐少言,有个体型稍微圆润的女孩子问道:“这个人的魂魄呢?” “被献祭给邪神了。” 献祭? “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徐少言觉得应该说有,还让这些女孩放心的去地区等待转世。 可是那个有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第207章 邪神8 陈昭愿坐在那把椅子上,看着大殿中的游客,一个个离开,等到殿里的人全都走光了。 陈昭愿依旧坐在那把椅子上,不动如山。 之前在大店门前卖香的僧人并排着朝着陈昭愿走来。 见她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准备离开的打算便说道:“施主,还不离开吗?” 陈昭愿手中那把折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抬眼看着那个两位卖香的僧人:“我们买的香,进来许愿,香还没燃烬,怎么能离开呢?” 站在陈昭愿面前说话的那位僧人明显想要发作,却被身边的那位使了个眼色,那僧人瞥了一眼身后。 活佛达瓦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施主的香……”两个僧人没说完,看向那座古铜色的香炉。 香炉中插着无数炷香,但这会儿都已经燃烬了,只剩下一炷香,孤零零的立在香炉中。 看上去是刚点燃便灭了。 陈昭愿神色寡淡的开口感叹:“三百块钱一炷的香看来质量也不行啊。” “施主,当真不走?” “不走。” 那僧人咬了咬牙对身边的同伴说道:“把钱退给她!” 另一个僧人闻言拿出手机就要转账。 陈昭愿唰的一声合拢了手中的平板折扇,扇子一头搭在那位僧人的手机上。 僧人看向坐在椅子上都少女:“施主这是?” “师傅是不是忘了,我们可是花了三千块。” 僧人抬头看着陈昭愿,眼底是隐忍的怒气,但想到身后的活佛和法师,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但手机上那面折扇依旧没有挪开,僧人询问一般的看着陈昭愿。 陈昭愿这才挪开折扇:“转吧。” 那僧人低头操作了一番。 接着把手机举到陈昭愿面前。 陈昭愿看着上面的转账成功记录给徐少言打了个电话。 徐少言那边看着突然到账的三千块还一脸懵逼,下一秒就接到了陈昭愿的电话。 “教官?” “钱收到了吗?” “三千块?” “对。” “收到了。” “好,挂了。” 陈昭愿说挂就挂,那边拿着手机的徐少言看着自己的手机,想着,这么放心他们吗?都不问一句? 陈昭愿打完电话,收起手机,但依旧没有丝毫要离开身下那把椅子的打算。 而是眼睛越过站在她面前的僧人,看向他们身后的活佛和法师。 陈昭愿用不大但很清晰的语调开口说道:“身后那几位,老实待着别出去哦。” 站在陈昭愿面前的那两个僧人终于怒了:“大胆,怎么敢如此和我们活佛说话?” 陈昭愿脸上的笑意敛去,手中的扇子唰的一声再次打开,朝着对面两个碍眼的家伙扇去。 风对于陈昭愿手中那把扇子来说,不算大,但足以把那两个僧人扇到一边的柱子上。 她手中那把扇子带来的风,夹着寒意也关上了大殿内的那两扇大门。 活佛达瓦身边的两位法师见状,与活佛一同朝着陈昭愿走来。 陈昭愿已经收起了那把折扇,现在拿着一把剪刀,一张白纸,对折好白纸,神情专注的开始剪纸。 她剪的速度极快。 等到那三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陈昭愿的剪纸艺术已经到了尾声。 其中一位腰间挂着葫芦的法师走到陈昭愿面前。 “这位施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昭愿头也不抬的道了一声:“等一等。” 两位法师不明所以看着对方,又看了看坐在红木椅子上的少女,以及她身边的那三个人。 修行之人的直觉,让他直接略过了多吉和央金,看向云梭。 白衣白发,少年浅淡的五官,淡的像一幅飘渺的水墨画。 只是不知为什么眼底隐隐有一股戾气。 云梭并不喜欢被盯着打量,抬起头,态度很差的对那三人说:“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另一边的多吉和央金低着头,听着云梭的话,一时间有些恍惚,到底谁才是恶人。 有时候一脸面善的人未必就是好人。 一脸凶恶的,多吉和央金默契的抬头看了一眼云梭,应该是好人吧! 两位法师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凶神恶煞的少年,一时间没有说话。 中间的那个活佛达瓦始终面色如常。 陈昭愿终于收起了剪刀,撕去多余的白纸,展开。 她剪了几个略显粗糙的小纸人。 陈昭愿看着剪出来的纸人,她虽然会的东西很多,但剪纸这门技术,她还真是比不上小周。 站在活佛右边的那位法师,不是很有耐心的样子:“施主。” 陈昭愿终于抬起头,向那三个僧人举起手中刚刚剪好的纸人:“好看吗?” “?” 活佛左右的两位法师此时内心升起同一个念头,眼前这个少女有毛病吧? 两位法师没说话,他们中间的活法达瓦却开口了。 达瓦看着陈昭愿手中的纸人,一脸实诚的评价道:“不怎么样。” 陈昭愿身边的云梭很想发作,但是触及陈昭愿剪出的纸人,张张嘴没说话。 确实剪的不怎么样。 云梭闭上了嘴巴。 陈昭愿轻轻叹了口气,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几个人小纸人:“确实。” 她说完又加了一句:“不过配你们……” 陈昭愿抬起头看着站在她对面的三个人:“足够了。” 不等三人问一句什么意思。 陈昭愿手中的小纸人像是突然有了生命,朝着对面的三个僧人飞去。 速度之快,超乎预料。 达瓦迅速往后退了数步远,他一左一右的两位法师,之前和陈昭愿说话,腰间挂着葫芦的那位,僧袍里甩出三枚泛着光泽的骨钉。 只是那三枚骨钉虽快,却没有快过陈昭愿剪出的那几个纸人。 几个纸人虽然做工略显粗糙,但动作十分灵活的在空中左闪右闪,闪过了那几枚骨钉,牢牢实实的覆在了活佛和那两位法师身上。 陈昭愿的那把折扇自手中飞出,几枚骨钉从半空中落在她那把折扇的扇面上,又再次飞回她右手中。 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了声:“跪。” 达瓦左右两位法师只觉得双腿不受控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208章 邪神9 大殿中其他僧人纷纷朝着这边跑来。 陈昭愿神情平淡的说了句:“再动一步,死。” 那表情平淡的就像说一会儿去哪吃饭一样。 大殿内所有的僧人都觉得,自己头上像是悬着一把利刃,只要再动弹一步,那把利刃就会落在自己头上,血溅当扬。 其中有一个僧人甚至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头顶。 头顶只有庄严的天花板,哪里有什么利刃,都是错觉,所以他往前走了一步。 那一步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放慢了动作,那只脚还未落到地板上。 “嘭!”一声响。 男人炸了?炸了!在众目睽睽中,只看到一阵血雾。 至于那个想要朝着活佛跑去的僧人连一块破碎的骸骨都没有留下。 多吉和央金看着眼前的扬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也并非没有感觉,只是在硬撑。 对于那两个法师跪在地上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的云梭。 但…… 云梭看着中间那个叫达瓦的活佛走了过去。 达瓦也在看着云梭。 两人大眼瞪小眼。 “这个人竟然还能站着?”云梭说完转身看着陈昭愿。 云梭想说是你修为不行了吗?这句话,但云梭没说。 陈昭愿淡淡瞥了一眼云梭:“你有话就直说,别在心里嘀嘀咕咕的。” 云梭一脸镇定:“我没话,不想说。” 他这么说着,狐疑的看了一眼达瓦,然后重新走到了陈昭元身边。 云梭瞄了一眼陈昭愿折扇上那几枚泛着光泽的东西:“这是人骨?” “对。” 用少女身上最细小的骨头制成的骨钉。 带着少女死去的怨气。 一旦打在人身上,即便当时不致命,也会逐渐发展到全身腐烂。 陈昭愿用折扇掂了一下那几枚骨钉,骨钉弹到半空中,化为一阵齑粉,纷纷落在地板上。 陈昭愿终于从那把红木椅子上站了起来。 缓步朝着活佛达瓦走去。 走到达瓦身边,陈昭愿伸出一只手来,挑起达瓦下巴,认认真真的打量起这位活佛来。 这一打量,陈昭愿发现两件事情。 第一,这个叫达瓦的活佛和他身边那两位法师不同。 那两位法师对自己很好奇,达瓦却始终没有一丝好奇的模样。 第二,第一眼见他,觉得他和无花有点像,那股熟悉的感觉,现在更加强烈了。 ”你认识我?” 达瓦目光看向他处道了声:“素昧平生。” 陈昭愿淡漠的哦了一声,看着达瓦掐指一算。 嗯? 还真跟无花那个和尚有点渊源。 是无花一抹求生意识附在了这个达瓦身上。 所以,他自出生起,便天降异象,被几位法师一致认为是活佛转世,还是最厉害的活佛。 达瓦站在那不能动弹,看着陈昭愿问道:“你想说什么?” “据我所知济云寺有四位法师?” “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这话的人是那两位身上贴着小纸人,跪在地上的法师。 陈昭愿瞥了一眼其中一位法师腰间挂着的葫芦。 “你们还杀过茅山的人?” 那法师别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昭愿没再说什么,重新走到那把红木椅子上坐下。 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道了声:“这些年,济云寺沾了多少条人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腰间挂着葫芦的法师梗着脖子看着陈昭愿,对她说道:“把身体和灵魂奉献给神,是她们的荣耀,她们自己和她们整个家族都该感谢神给她们这个机会。” 陈昭愿揉着太阳穴的手停了下来,呼吸了几口,缓缓睁开了眼睛。 冷冷的瞥了一眼说话的那位法师。 然后从斜挎包中掏出一沓卷着的工具来。 云梭十分有眼力见的走到本来摆在神像的供桌前,袖子一挥,长臂一扫。 供桌上的供品和碎掉的神像渣渣全都被扫到了地上。 接着一根很细几乎透明的线从云梭手中飞出,缠在了那个腰间挂着葫芦的法师身上。 云梭没怎么费力的一拽,把人拽了过去,然后提溜到了那张供桌上。 陈昭愿拎着一包工具走了过来,打开工具包。 多吉瞥了一眼,看到陈昭愿展开的那个工具包,很像古代电视剧里,刑房墙上挂着的刑具…… 只是好像比电视剧里还要全。 陈昭愿觉察到多吉的目光,说了句:“央金转过去别看。” 只是没想到一向很乖巧的央金,这次却抬头看着陈昭愿手下的刑具包:“陈老板你是要剖了他吗?我能看看嘛?” 央金这话,让陈昭愿扭头看了她一眼。 央金仰着头看着陈昭愿,清澈的眼睛里都是对知识的渴望。 知识? 这个? 八字全阴的丫头,确实有点意思。 “一会儿被吓到别哭哦。” 央金点点头。 多吉伸手拉了央金一把:“央金。” 央金抬起头看着多吉:“哥哥,我真的想看看。” 多吉纠结了下,还是同意了。 至于,被云梭放在供桌上的法师,用眼角的余光瞥到陈昭愿那个刑具包里闪着寒光的刑具。 “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把身体和灵魂能奉献给神是莫大的荣耀吗?我决定把这个荣耀给你。” 陈昭愿说着,从工具包中找到一把小刀握住尾端,对准了这位法师的手指。 “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做阿姐鼓的具体步骤,但骨钉我可以试试,和我推想的应该相差不到哪去吧。” 陈昭愿说着,小刀对准法师的手指,轻轻划过,一道极细的血痕浮现在手指皮肤上。 接下来剥皮,皮硬生生的被陈昭愿从手上剥离。 “啊!!!” 陈昭愿听着这声音,微笑道:“嗯,这就对了,疼就该喊出来,你的神喜欢听。” 陈昭愿说着把剥下的手皮扔进了香炉中。 那个叫央金的小女孩子始终全神贯注的看着陈昭愿的一举一动。 央金这份冷静异常的专注,引起了陈昭愿的注意。 陈昭愿从工具包中,拿出一把剔骨刀递给了央金。 第209章 邪神10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站在一边的多吉见状,下意识的想要阻拦,却被他旁边白发少年云梭一把拽住了。 云梭冷着一张脸,张嘴一口方言味:“别逼我揍你额。” 多吉看了一下躺在供桌上,被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的法师。 法师身上那根几乎透明的细线,勒破了对方的袈裟,嵌进了对方的血肉里。 他真的把自己牵扯进一个更加复杂的世界了。 多吉一下子老实了许多。 央金拿着那把剔骨刀,甚至没有等陈昭愿开口吩咐,便自顾自的走到了那位法师面前。 央金很有礼貌的看着那位法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法师咬着牙,古铜色皮肤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他不说话。 央金也没有继续问,只是把手中那把剔骨刀举到了面前。 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拿着这把剔骨刀的小女孩,眼神异常冷静,冷静的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应有的眼神。 鬼使神差的法师说了两个字:“祖巴。” 央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挪动到祖巴法师的手边,抬头发现那个叫陈昭愿的姐姐在看着她。 “姐姐,怎么了?” 央金这话一出,云梭目光更冷了,好大胆的丫头! “为什么问他名字?” “我见电视上的医生法医在动手前,都要问清楚对方的名字。” 陈昭愿点了下头。 央金站在那,没等陈昭愿开口吩咐,她已经拿着剔骨刀对准了祖巴的手,神情专注的开始剔肉。 惨叫声一声盖过一声。 陈昭愿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一边看着央金的动作。 面对一个成年男人,真皮下,血肉模糊的细胞组织,小女孩面不改色,手部动作十分稳健,速度不快也不慢。 陈昭愿盯着央金专注的小脸忍不住问了句:“你动作还能再快一点吗?” 央金头也不抬的说了声:“嗯,可以。” 说着,剔肉的动作开始变得快起来。 大殿里没有一个僧人敢上前,谁也不想变成一阵血雾,谁更不想下一个躺在供桌上受这种罪的人是自己。 陈昭愿看着央金,忍不住笑起来,这就是小说中讲的天生的医灵根吧? 眼看躺在供桌上的祖巴就要晕过去了,陈昭愿摸出一张符贴在了祖巴头上。 本来都要晕过去的祖巴,顿时双眼一睁,精神抖擞。 这会儿功夫,央金已经把祖巴一只手上的肉全都剔除干净了。 她四下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地上的一个碟子上。 央金走过去捡起了地上那个碟子,把从祖巴手上剔除的肉都放进了那个碟子里。 然后把碟子里的碎肉倒进了香炉中。 陈昭愿抬手往香炉中丢了一张符。 很快,香炉中的皮与肉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股肉的焦香味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央金干完这个活,抬头看着陈昭愿,似乎在询问接下来她要干什么?小女孩的眼底隐隐透着期待。 陈昭愿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把刀子递给央金:“你试试顺着关节这里能不能砍下来?” 央金重重的点点头。 多吉站在一边看着央金和陈昭愿的所作所为,毫无办法。 他的妹妹这是被蛊惑了吗? “不是。”云梭冷冷的声音传来。 多吉不解的看着云梭。 最多算是臭味相投,这话云梭没有说,吐槽归吐槽,有些话想想可以,还是不要诉之于口,容易被打。 “陈老板到底是什么人?” “她不是人。”(这是实话。) 多吉吃了一惊,扭头看着站在他身边的白发少年。 话是可以这样说的吗? …… 活佛达瓦站在一边,听着环绕在耳边的惨叫声,闭上了眼睛。 这座供奉着所谓神明的大殿,此刻,地板上都是血与破碎的人体组织,空气里都是人肉的焦味,祖巴法师的惨叫还在大殿中回荡。 视觉,嗅觉与听觉三方刺激,感觉这大殿已经像个屠宰扬了。 达瓦活佛睁开眼睛看向那个黑衣少女。 “陈昭愿你给他个痛快吧!” 陈昭愿低头盯着央金手上的动作,回道:“那不行,他的命得给茅山留着。” 以盛常安那个性子,茅山的仇人不是他亲手杀的,都会寝食难安。 供桌上的祖巴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声音了,全身因为喘息剧烈的起伏着,一双眼睛充满仇恨的盯着陈昭愿。 “好奇怪啊姑娘,这些和尚不是说可以为他们的神献出一切吗?自由,生命,肉体,灵魂,怎么?只要他一点点血肉就受不了了?这是像网上那个词。” 已经吃了个开胃小菜的杨娜娜飘到陈昭愿身边,看着供桌上那个叫祖巴的法师,佯装不解的说道。 “什么词?” “双标狗。” 陈昭愿闻言:“有点侮辱狗了。” 杨娜娜点点头道了声:“也是。” 狗确实比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混蛋可爱多了。 杨娜娜看着祖巴问了句:“姑娘,等盛常安把和尚杀了,我能吞了他吗?” “可以。” 杨娜娜开心的昂起下巴,道了一声:“那就好。” 耳聪目明的多吉再次向云梭提了一个问题。 “你家陈老板到底在跟谁说话?” “一只女鬼。” 多吉看不到。 大殿中只有修为低的僧人和多吉看不到。 剩下的人,甚至央金也能看到杨娜娜。 另一个跪在地上的法师看着杨娜娜一个鬼吞了一个魂魄,又看着她与陈昭愿一唱一和,终于忍不住怒喝一声:“孽障,佛门圣地,岂容你在这里放肆。” ”圣地?这里吗?”杨娜娜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大殿中,有数不清的少女在哭泣。 杨娜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法师。 “这里明明到处都是冤魂,哪来的佛门,哪来的圣地?” …… 已经费力切下了祖巴五根手指骨的央金,端着指骨朝着陈昭愿走了过来。 “姐姐,你看看可以吗?” 陈昭愿看着碟子里的指骨道了声:“可以。” 陈昭愿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来,把里面的黑色粉末倒在了那几节骨头上。 第210章 邪神11 不过,很快这股味道便消失了。 陈昭愿伸出手指在碟子边缘点了一下,碟子里的指骨震了震。 那是,化物! 三枚骨钉飘到半空中,一枚打入供桌上的祖巴身体中,一枚打入跪在地上那位法师身上。 祖巴法师与跪在地上的那位法师,在陈昭愿制作的骨钉 还有一枚。 云梭抬眼看着陈昭愿,她这是纠结了。 半空中剩下的那枚骨钉,终究还是没有打进活佛达瓦身体中。 黑色的骨钉重新落在碟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铛声。 被骨钉打进身体中的法师祖巴,和跪在地上的那位法师巴布,眼球一下子因为惊恐而凸起。 那种深入灵魂的恐惧是什么? 像是被死人盯上,被窃取生机一样。 只是与祖巴不同的是,巴布死死的咬着牙忍耐着,愣是一声未吭。 陈昭愿重新走到那把红木椅子上坐了下去。 拿出手机,点开了音乐。 她自己一只胳膊放在红木椅的扶手上,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马马嘟嘟骑, 骑到那嘎嘎去, 嘎嘎不杀鸡呀, 娃娃我要回去, 嘎嘎不杀鹅, 娃娃我要过河。” 歌声明明是从陈昭愿手机里传来的,可是大殿内的僧人听到的却是,无数个小女孩在唱。 “格桑花,格桑花, 风吹雨打都不怕。 美丽的格桑花, 快乐的格桑花, 开在雪山下, 长在阳光里, 格桑花,格桑花, 我们都爱它……” 无数张不算陌生的脸在他们面前闪现。 而那个黑衣少女,陈昭愿则坐在椅子上? ?睡着了? 或许是睡眠会传染,站在一边的云梭也懒羊羊的打了一个哈欠,走到供桌前,把陈昭愿的工具包收好,接着…… 抬起一脚,把祖巴法师从供桌上踹了下去。 咣当一声,祖巴法师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整个大殿中,已无一人敢为他发声了。 云梭把祖巴法师踹下供桌之后,伸手拉着那张供桌走到陈昭愿身边。 他自己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睡……睡着了。 多吉有点慌了,眼下这个扬景,两个大佬都睡着了,这,就剩下他一个普通人和央金一个小女孩,这是可以的吗? 站在多吉身边的央金伸手拽了一下自己哥哥的衣袖。 “哥哥,哥哥。” 多吉连忙强装镇定,回应道:“别怕,哥哥在。” “哥哥,我是想说,你别怕。” “嗯?” “还有一个姐姐在呢。” 多吉一头雾水问道:”什么姐姐?在哪里?” 央金伸手指了一下多吉身边:“就在你身边。” 杨娜娜本来是不想现身的,但这叫央金的小女孩这么说了,杨娜娜只能现身。 尽量在脸上换上一种比较温和的笑容,对着多吉挥挥手:“嗨。” 多吉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杨娜娜,一只手撑在央金的肩膀上。 云梭没说谎,真的有鬼。 多吉还是在想那个问题。 那个问题是:陈昭愿到底是什么人? 杨娜娜看着多吉这个德行,知道他只是个普通人,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次隐去了身形。 大殿里有只苍蝇绕着大殿飞呀飞呀。 …… 另一边。 济云寺后面的房子已经被盛常安一个人砸的稀巴烂。 这会儿坐在一面倒塌的墙壁上轻微的喘息。 至于小师叔崇岱的尸骨已经被盛常安收敛,现在就等大闹一扬,灭了济云寺。 蔡瓜瓜盯着手上平板的画面,道了声:“游客都离开了济云寺,教官控制住了一个活佛两位法师和一众小喽啰。” 明辉依旧坐在蒲团上,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念着经文。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那颗圆头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没错,是重重的。 发觉这件事的时候,蔡瓜瓜自己也很震惊。 明辉的唇色已经变得苍白,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微颤。 蔡瓜瓜看着平板上突然出现的人:“有人来了。” “什么人?” 看衣着打扮和大殿中跪在地上的那位一模一样,蔡瓜瓜猜测说:“应该也是一位法师。” 徐少言从容不迫的从衣兜里掏出一副耳塞,对蔡瓜瓜和盛常安,明辉说道:“你们也把耳朵塞起来。” “为什么?” 徐少言说:“总觉得应该这样做。”他说着拿着耳塞塞住了耳朵。 盛常安与蔡瓜瓜二话不说拿出耳塞塞进了耳朵里。 只剩下明辉坐在蒲团上口中诵着经文,丝毫不为所动。 蔡瓜瓜叹了口气,立刻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副耳塞,只是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动作。 四面八方已经响起了鼓声。 头顶上似乎有阴影投下,盛常安抬头看去,只见他们几人头顶上方的天空,盘旋着几只秃鹫。 下一秒,一阵怪异的风吹来。 一个穿着红黄相间僧袍的僧人走进这一片废墟中。 盛常安握着手中的坤棍,已经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蔡瓜瓜拿着手中的鞭子,警惕的看着四周。 盛常安看着朝着他们走来的那个僧人:“只有一人?” 徐少言五个手指几乎算出残影来,最终道了声:“不是。” “至少有十个,最厉害的就是这个。” 蔡瓜瓜看着那僧人的衣着和大殿中,教官教训的那两个法师一模一样。 “法师。” 盛常安盯着那位法师,面不改色的朝前走了一步道了声:“这人交给我。” 蔡瓜瓜和徐少言没有表示反对。 只是蔡瓜瓜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坐在蒲团上的明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会儿她瞧着明辉,感觉他脸色好像好了很多。 那四面八方传来的鼓声,竟然没有对明辉造成任何伤害? “别担心,明辉不会有事。” 这话是徐少言说的。 既然徐少言都这么说了。 蔡瓜瓜一颗心放了下来。 随着那位僧人走近,风声终于停了下来。 那僧人肤色黢黑,身形偏瘦,一脸平静的一一打量了,盛常安,徐少言,蔡瓜瓜和……坐在蒲团上念经的明辉。 第211章 邪神12 那僧人是济云寺大门法师平措。 平措手中拿着一个转轮经筒,缓步朝着蔡瓜瓜几人走来。 蔡瓜瓜作为一个炼器师,基本上第一时间就会注意到对方的法器,这一次她同样看到了平措手中的转轮经筒。 经桶上的坠子在空中旋转着。 只一眼,蔡瓜瓜便觉得有点晕,还有点轻微的恶心。 蔡瓜瓜立刻别开目光,伸手挡住了盛常安的眼睛。 她说:“别看对方手中的经筒。” 可惜盛常安和徐少言此刻都带着耳塞,并没有听到蔡瓜瓜说的话。 但她的动作倒是提醒了盛常安。 至于徐少言作为一个在天机一道上颇有天赋的道士,目光更是早早的避开了那平措手中的经筒。 平措法师还未走到几人对面。 盛常安握着坤棍已经迎了上去。 两人站在一片废墟中打了起来。 蔡瓜瓜握着长鞭本想要冲上去支援,结果发现还有其他人朝他们走来。 夏国修士修为以级划分。 从一至十二。 十二级为修为巅峰,每一级又分为初,中,巅峰。 传说实力达十二级巅峰便可飞升。 至于飞升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蔡瓜瓜他们这些属于七级修士。 九州各家主的修为大多在九至十级。 已知的十二级修士,分别是事务所楚辞,灵隐寺空闻,玄清观的胡不云。 至于这三人是十二级初中巅还没人知道。 茅山掌门崇阳,属于十一级巅峰。 级别未知的强者有两位,一位是陈昭愿,一位是苗疆的杨谭。 盛常安面对的这位法师平措是九级。 徐少言往后退了数步,蔡瓜瓜握着长鞭迎战了其他僧人。 徐少言看着蔡瓜瓜与盛常安的动作,觉得很是不对劲。 因为动作慢了。 不止徐少言,盛常安在出手的那一刻,也明显觉察到不对劲了。 只是眼下的状况,他不能停下来,停下来,便是死。 徐少言的手指快的再次舞出残影来。 手指停下来的时候,徐少言看向盛常安和蔡瓜瓜,又看了一眼脚下传来的震动。 这才终于算出是哪里不对来。 鼓声不对,四周传来的鼓声确实能够蛊惑人心,所以徐少言,蔡瓜瓜,盛常安几人戴上了耳塞。 以为听不到声音了,这样一来,就不会被鼓声影响。 但却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鼓声引起的振动,依旧可以影响他们。 盛常安握着坤棍依旧在坚持。 可是七级巅峰和九级初的实力相差还是有点远,若无外力,盛常安这会儿已经败了。 不过……盛常安有外力。 外力便是茅山至宝,他手中那根叫坤的棍子。 所以他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至于蔡瓜瓜,暂时也不会有事,她身上有蔡家的护身玉牌,还有那个叫静静的器灵,还有他们陈教官从楚辞身上扯下来的龙鳞。 等等,龙鳞? 哦,龙鳞!!徐少言顿时觉得他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有了保障,一下子安心了许多。 这般想着,手伸进衣襟里,掏出一沓符箓,脚尖点地,腾空而起。 围绕着这个已经被盛常安砸成一片废墟的院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确实都放着一面鼓。 每一面鼓旁边都有一个盲眼的僧人坐在旁边,枯枝般的手拿着一个造型奇怪鼓槌,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鼓面。 鼓槌是? 女孩的大腿骨和头骨制成的法器。 本以为在空中不会受到阿姐鼓的影响,没想到还是不行。 徐少言皱了下眉头,手中的符箓嗖嗖嗖几声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飞去。 那甩出去的符箓,四张贴在了阿姐鼓上,四张贴在了敲着阿姐鼓的盲眼僧人身上。 符箓一经上身,四个盲眼僧人,身体明显开始变得僵硬,手中的鼓槌再也举不起来了。 与盛常安打斗的法师抬头看着从半空中甩出符箓的徐少言,这会儿徐少言已经落到了地上。 那一股鼓声带起的振动终于消失了。 蔡瓜瓜与盛常安身上陡然一轻,自在了不少。 符箓一道的传承当属茅山和玄清观。 但茅山的符箓大多针对鬼魂。 而玄清观那个胡不云擅长各种稀奇古怪的符箓,年轻的时候一度有个绰号。 符箓界的毒瘤…… 平措法师小时候曾跟着师父去中原传经布道,便遇见过胡不云。 那时候还算年轻的胡不云,在他们师徒二人身上用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符箓,最终把他们赶回了青川,返回青川的时候相当狼狈。 其实胡不云明明用一张符箓就可以把他们赶回青川,却用了很多,是因为想给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符箓找个人做个实验…… 这对于平措的师父来说无异于是奇耻大辱。 …… 也因为在中原九州传经布道失败,回到济云寺之后,他师父的地位在寺里一落千丈,圆寂之前都在念叨胡不云三个字!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胡不云的符箓是陈昭愿传给他的,多年后,他又传给了徐少言。 傀儡符? 往事不堪回首,平措眸色闪烁,看着徐少言:“胡不云是你什么人?” 鼓声既然停了,徐少言便把耳塞拿了下来。 看着平措法师十分有礼貌的回道:“正是家师。” 平措法师一边和盛常安过招,一边盯着徐少言,连道了两声:“很好,很好。” 蔡瓜瓜几人还在纳闷哪里很好的时候。 平措招式一闪,朝着徐少言攻去。 “卧……”徐少言脚下生风,迅速往后退,那个槽字卡在了喉咙里。 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盛常安救我!!!” 盛常安那边略略喘息了一口气,刚刚摘掉耳塞,就听到徐少言略带惊悚的喊声。 蔡瓜瓜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扔下两个字:“出息。” 徐少言一边游刃有余的躲着平措,一边解释道:“我可是辅助,让我战斗这不是为难人吗?” 他说是这么说,但整个人滑不溜秋的像个泥鳅,平措一个九级初修士第一招竟然只堪堪碰到徐少言的衣角。 难道他身上也有法器? 猛地想起,刚刚他手指舞得快出残影。 这个孩子修的是天机一道? 第213章 邪神13 平措的招式还未落下,徐少言便已经提前预知,如何能不快。 任他再成长个两三年,说不定那时候平措真拿他没办法,只是现在…… 现在他再如何天才,修为也不过七级,在九级面前,七级不够看。 这些天骄…… 天赋,出身…… 真是让人心生厌恶啊! 这般想着,平措手中的的转轮经筒朝半空中抛去。 盛常安见状,立即就要跑过去。 这时却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阿弥陀佛。” 又一个僧人出现在盛常安面前。 蔡瓜瓜看着那个僧人,顿时都有骂街的心情了。 坏消息,又来了一位法师。 好消息这人是八级巅峰。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徐少言这会儿就笑了。 死肯定是不会死的,但受伤肯定是不好受的。 那边盛常安被另一位法师拦住。 这边平措的经筒在半空中快速转动,平措一掌朝着徐少言劈了过去。 这次徐少言依旧提前预知了平措的动作,却没有躲过去,平措一掌还是重重的落在了徐少言的胸口。 盛常安被缠的脱不开身,毕竟对方是八级巅峰。 蔡瓜瓜见状,周身闪过一道白光,围在她身边的僧人一下子不见了。 平措那一掌的功力用了个十成十。 徐少言一个踉跄几乎差点倒在地上,幸好蔡瓜瓜赶来扶了他一把。 徐少言有点惊讶的看着轻易把自己扶起来的蔡瓜瓜:“你那边完事了。” “静静把他们带走了。” 但能够困多久,蔡瓜瓜也不知道。 平措并未打算给徐少言喘息的机会,下一掌又朝着他劈了过来。 这次徐少言没有硬扛,而是用了一张符。 拉着蔡瓜瓜快速闪到了一边。 迅移? 平措有点困惑看着徐少言:“你没受伤?” 他用符的动作太迅速,一点不像受伤的样子,但平措那一掌确实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他就算不死也应该重伤。 比起平措的困惑,蔡瓜瓜,徐少言,盛常安三人想的则是现在怎么办。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九级初和一个八级巅峰。 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都在传达一个意思。 那就是拼吧! 现在他们面对的情况已经比预想的好太多了。 毕竟一个十一级的活佛和两个九级的法师都被他们陈教官困在了大殿中。 徐少言从怀里掏出一沓符箓来。 他那一沓符箓不拿出来还好,一拿出来,平措直接想起当年他和师父在中原胡不云那里受到奇耻大辱。 杀他的心思更坚定了。 徐少言与蔡瓜瓜对平措。 盛常安对那个八级法师。 打着打着,徐少言说了句:“那经筒就不能让它停下来吗?” 那经筒在半空中转动,徐少言几人感觉自己在地上转。 蔡瓜瓜说了一声:“做不到。” 这个时候怎么能分心。 是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分心。 此时,众人耳边再次传来明辉的声音。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悉耽婆毗, 阿弥利哆, 毗迦兰帝, 阿弥利哆, 毗迦兰多, 伽弥腻,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他坐在那里似乎已经自成一派。 整个人发着一团暖光。 最开始注意到这一点的是平措和那个八级巅峰的法师。 两个人盯着在不停念诵经文,度亡魂的那个小和尚,面色沉沉。 “伽弥腻,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明辉念完,身上那一团暖光大盛,一时间刺的在扬人员的眼睛都无法睁开。 “破级!” 那一团耀眼的光芒消失之后,明辉人已经站在了盛常安身边。 当年的小组。 盛常安,明辉,徐少言,蔡瓜瓜,陈二狗,谁也没有想到,会是明辉第一个先迈入八级的。 修士六级是个槛,六级之后,越往后越难。 猛地想起书中是这么讲佛修的。 佛修,非心怀大慈悲之人修不得。 这也是为什么空羽走上了邪修的路子。 所以,明辉能够破级是因为,他已经为了渡这些少女的亡魂,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吗? 可是…… 之前被盛常安砸烂的阿姐鼓,肉莲花,嘎巴拉,从中飘出来的少女们的魂魄。 并没有因为明辉的经声就此被超度。 现在,那些少女的魂魄有的飘到了半空中,伸手抓起了那个转动的经筒。 有的则围绕在了平措和另一位法师身边。 那么现在。 八级初还是一个没有把级别稳下来到八级初+一个七级巅峰+茅山至宝坤棍。 能不能就此斩杀一个八级巅峰? 答案是可以一试,但胜算依旧不是很大。 更糟糕的是,蔡瓜瓜的器灵静静坚持不住了。 放出了那些僧人,但珍珍她们几个女孩还在空间里面。 就在蔡瓜瓜去对付那些僧人。 徐少言被平措再次打倒在地上,盛常安不得不抽身去帮徐少言。 只留明辉一个八级初对付一个八级巅峰的法师。 几个人已经陷入了苦战。 徐少言手中握着那枚白色龙鳞,想着若不是这片龙鳞和他那一沓子保命符。 明年的今天,他师父就该给他烧纸了。 徐少言想了想,他可是师父最疼爱的徒弟,他若是死了,他师父不得哭成个……红果小说里那个哭怎么形容来着? 哦,开水壶。 不能死啊,他们的卦象显示,确实今日也不会死。 可是破局的那个人在哪呢? 不是陈教官,那是谁呢? …… 高原的风又冷又硬,刮在人身上一点也不舒服。 可风一下子变软了。 前面好像来了人。 确实来了人。 还未见人,先见其头。 来人一颗很亮的光头,灰色僧袍,边缘已经洗的泛白了。 来人是,无念。 灵隐寺当代在外行走。 无念,天眼拥有者,年纪轻轻十一级初。 那在半空中的转轮经筒停下来之后,最上面的秃鹫盘旋了两圈,也都一只只往远处飞走了。 明辉见无念,忍不住喊了一声:“师父。” 无念嗯了一声,走到了平措对面。 第213章 破局 徐少言和蔡瓜瓜道了声:“是。” 平措看着无念,一身洗的发白的僧袍,温和淡然的眉眼,比他年轻很多岁,修为却比他高两级。 平措那双眼睛盯着无念:“灵隐寺的无念?” “正是贫僧。”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无念伸手指着明辉:“那位是贫僧的弟子。” 明辉扭头看着无念,眼中略有惊异。 只因为师父说的是他是他弟子。 他明明已经离开了灵隐寺。 无念的话没有说完,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平措加了一句,也是因为这一句话,让平措知道他们之间无转圜的余地。 无念说:“崇岱是贫僧至交。” 无念说完至交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半空中的那个转轮经筒发出嘭的一声响。 竟碎裂了。 裂片一片片从半空中散落下来。 平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在一个十一级的强者面前活下来。 “我记得中原的僧人以教化为主,不可破杀戒。” 无念道了一句:“自然,贫僧不杀你。” 无念说完这话,平措一颗心还没有放下来。 无念仿佛不带一丝情绪的朝他出手了。 无念一来,其他人便轻松了很多。 另一边则是盛常安和蔡瓜瓜对那个八级巅峰的法师姜央。 明辉和徐少言站在一边开始解决其他僧人。 ……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济云寺大殿中的外面传来一阵阵秃鹫的叫声。 坐在那把红木椅子上的陈昭愿终于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看到同样刚刚睡醒从供桌上坐起来的云梭。 陈昭愿站起身,走到大殿窗前,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 济云寺上方的天空中盘旋着好几只秃鹫。 陈昭愿手中的那把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对着云梭,多吉和央金说道:“走,咱们去后面看看。” 多吉指了一下大殿中的其他人,问道:“那这些人呢?” 陈昭愿扔下一句:“他们跑不掉。” 说着长腿一伸,迈出了大殿门槛。 云梭,多吉,央金紧随其后。 …… 陈昭愿几人来到济云寺大殿后面的小院的时候。 战斗基本上已经接近了尾声。 修为八级巅峰的姜央法师头颅碎裂,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九级初的平措法师倒在地上,他前面站着的是灵隐寺的无念。 平措倒在地上,一只手抚着胸口,抬头看向无念:“你说过不破杀戒。” 蔡瓜瓜拿着长鞭,走到明辉身边,一只手挡在唇边小声问道:“无念师傅该不会真的放过那老家伙吧?” “嗯?” “以前外面都说灵隐寺的行走无念师傅有一副慈悲心肠。 ” 明辉点了下头:“后面应该还有一句话你没听说过吗?” “什么?” 明辉看着不远处的师父无念说道:“师父不仅有慈悲心肠,还有霹雳手段。” 灵隐寺的行走,怎么可能只有慈悲心肠呢? …… 无念单手立于胸前。 “法师莫慌,贫僧不会动手杀你,废掉修为而已。” 无念说着走到平措法师身边,蹲下身子,伸出一双手来。 无念手上的动作极快。 蔡瓜瓜几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做的,只听到一阵连续不断的咔咔咔的声音。 结束之后。 无念重新站了起来。 蔡瓜瓜看着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平措法师。 “什么情况?” 陈昭愿撑着伞走过来说了句:“大力金刚指。” “教官。” “嗯。” 如陈昭愿所言,平措法师全身上下都被无念赢大力金刚指;捏碎。 不仅废了他功力,也基本上废了他的身体。 他确实还活着。 上空再次传来秃鹫的声音。 盛常安几人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天空。 盛常安默不作声的走到平措身边,手中握着一把刀。 刚蹲下身子,就听到平措说:“你要干什么?” 盛常安没说话,面无表情的握着手中那把刀对准了平措的肩膀来了一刀。 鲜血顿时汩汩流出,不多时,便已染红了外面的袈裟。 盛常安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平措。 盘旋在天空上中的秃鹫远远的闻到了鲜血的味道,突然一个个俯身朝着下面的平措飞来。 用尖锐的嘴巴撕扯着平措的皮肤,把带着鲜血的肉一口口吞食进腹中。 平措喊了一声又一声,喊出口的话却并不是向盛常安几人求饶。 而是在喊两个字:“渊主!” “渊主!” 本来站在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的陈昭愿,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摇着折扇的手顿了顿。 平措一声一声喊着渊主,渊主。 可是直到他肉体死去,他的渊主也没有出现。 站在一边的无念注意到了陈昭愿刚刚这个动作,但他没说什么。 在平措闭上眼的那一刻,四周游荡着的少女冤魂,一个个迫不及待的上前,开始撕扯着平措法师的灵魂。 杨娜娜站在陈昭愿的伞下,瞧着这个扬景,摇摇头,觉得多少有点可惜,不过人家有仇报仇,可以理解。 直到平措法师的灵魂被那个死去的少女亡魂吞噬殆尽。 “盛常安。” “教官。” “大殿中还有一些僧人,你准备如何做?” 盛常安手中那根坤棍上还在往下滴血,他一身杀气腾腾的开口只有一个字:“杀。” 无念问了一句:“盛常安,济云寺的僧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确定要全部杀了?” “确定。” “这份因果你自己背?” 不等盛常安回答,徐少言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朝着盛常安走了一步,一只手搭在盛常安肩膀上。 道了声:“还有我。” 盛常安扭头看着已经站在他身边的徐少言。 徐少言拍拍盛常安的肩膀:“你也不用太感动,我也不是为了你,黑教太过于邪门,不不斩草除根的话,只怕很快就会死灰复燃。” 徐少言说着伸手指了一下四周,被他的符箓控制住的盲僧。 “这些盲僧都是自愿把自己眼睛戳瞎,不被花花世界蛊惑,一生伴随一面鼓,终生献给他们的神。” 自己把自己眼睛戳瞎。 第214章 青川末 蔡瓜瓜忍不住撇撇嘴,也站了出来:“算我一个吧!” 明辉也跟着站出来,低眉顺眼的道了声:“也算我一个。” 几个人一起承受这份因果,总比盛常安一个人承受强吧! 几人站在那里,颇有一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味了。 陈昭愿手中的折扇再次停了下来。 看着徐少言,盛常安,蔡瓜瓜,明辉几人像是陷入了沉思。 刚刚弯起来的那抹弧度僵在了唇边。 ? 她开心云梭明白,那不开心?是担心吗? 担心那几个小家伙走上当初玄门的老路? 陈昭愿转头瞥了一眼云梭,到底是她当年做出的第一件神器,她心底想什么,他倒是门清。 陈昭愿看着已经蚕食完平措魂魄的少女亡魂们,喊了一声:“娜娜。” “姑娘我在呢。” “先把这些少女的亡魂收进你的花轿里。” “好的。” 杨娜娜化成一股灰色的雾包裹住那些少女的亡魂,把她们卷进了花轿中。 预感到他们陈教官要做点什么的徐少言问了一句:“教官要做什么?” 陈昭愿抬头看着天空默默问了句:“你们见过天罚吗?” 蔡瓜瓜几人摇摇头。 其实不仅仅蔡瓜瓜,徐少言,盛常安,明辉四人没见过。 就是无念也一样没见过。 他们虽然没见过。 但在扬的人大多都是修士,自然知道天罚是什么意思。 但多吉和央金不知道。 央金抬头看着多吉本想问一句哥哥天罚是什么? 但转念一想,央金还是抬头看向站在她身边,一脸冰冷的云梭。 央金拉一下云梭的衣袖。 云梭满脸不悦的皱眉,低头看到央金正欲发作。 央金仰着头看着云梭,一脸单纯:“云梭哥哥,天罚是什么?” 云梭瞥了央金一眼,心想谁是你哥哥,想是这般想,但还是把那股不悦咽了下去。 “云梭哥哥?你知道吗?” “就是坏人坏事做多了,天打雷劈,被劈死了。” “哦。” …… “徐少言。” “在。” “看清楚,我只示范这一次。” 陈昭愿说完,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合拢,人飞到了半空中。 以折扇为笔在空中画了两道符。 其中一道符闪着金光的符不停的变大,再变大,最终巨大的金光升到青川的天上,把整个济云寺笼罩其中。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天空,或说看着半空中那个黑衣少女。 徐少言则看着那道金色的符,眼睛闪闪发亮,显然已经看入迷了。 “这是什么啊?” “天雷符,最厉害的那种。” 以扇为笔,隔空画符。 陈昭愿从半空中缓缓落在了地上。 然后撑开了那把黑伞,那把黑伞在陈昭愿手中不停的变大。 在大的足以容纳在扬的无念这些人的时候,陈昭愿说了声:“你们都过来。” 一行人没有半分犹豫,一齐朝着陈昭愿手走去,一直走到伞下。 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 就是,好冷啊…… 想归想,但无一人敢说。 “轰隆!!!”远处传来一声雷响,天色霎那间暗了下来。 整个青川瞬间入夜。 只有银色的闪电时不时在黑暗中闪烁。 “轰隆隆!!!” 又响起一声雷,这次的巨响比之前那一道更震耳欲聋,接着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长空,那道雷朝着济云寺劈去。 “轰!!!” 第一道,劈开了济云寺的屋顶。 “轰!!!” 紧接着,两道三道雷不停的落在济云寺。 雷声,炸响,黑烟滚滚。 巨大的惊雷掩盖住了济云寺大殿中传来的惨叫声。 直到最后天雷把济云寺炸成一片断壁残垣,焦土一片,残骸无数。 雷响结束。 青川的天终于晴了。 蔡瓜瓜站在黑伞下,不可思议的摇着头。 “这种规模的雷,竟然没有引起雪崩?” 陈昭愿没说话。 徐少言的目光终于从空中收回来,听到蔡瓜瓜的话,解释道:“教官画了两道符,其中一道便加固吧!” 徐少言说着看向陈昭愿。 陈昭愿没反驳,那就是了。 “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陈昭愿说着收起了手中那把黑伞。 徐少言从那完美的符文中回过神来,看着陈昭愿:“教官,您这是帮我们担下了所有的因果吗?”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看着徐少言:“感动啊。” “啊。” “那就等会去多多挣钱,好好做饭。” “哦。”徐少言很想说可以是可以,但那仨货呢? …… 无念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昭愿,她与传闻中并不同。 灵隐寺对她误解太深。 觉察到无念的目光之后,陈昭愿道了声:“无念。” “贫僧在。” “你要超度这些少女吗?” “自然。” 陈昭愿低头看了一眼斜挎包:“娜娜,把人都放出来吧。” “好嘞!” 杨娜娜说完,从花轿中放出了那些少女。 “那超渡吧!”陈昭愿说完又加了一句:“动作快一点。” 无念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走到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从袖子里抽出蒲团,坐了下去。 蔡瓜瓜想着,看来灵隐寺的和尚都喜欢把东西往袖子里塞 。 明辉闻言,便也走到那个蒲团前,与无念一起超度那些少女。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悉耽婆毗, 阿弥利哆, 毗迦兰帝, 阿弥利哆, 毗迦兰多, 伽弥腻,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一个个镀了金光的经文从无念和明辉师徒二人口中诵出。 那些生前受尽折磨,死后还被继续折磨的少女,大仇已报之后,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少女们站成一排排,对着无念师徒,以及陈昭愿盛常安他们行了个礼,然后手拉手在一团金色暖光中离开了。 超渡完毕之后。 无念坐在那里皱着眉头,似有疑惑未解开。 明辉走过去喊了一声:“师父。” 无念起身看着盛常安:“你小师叔,崇岱的魂魄呢?” 从一开始,无念出现在此处就没有看到,到现在超渡完毕,依然没有看到。 盛常安走到无念面前,拿着一个包裹,郑重的放在地上,解开那个包裹。 里面是一副白骨。 “这是小师叔的尸骨,魂魄……没有了。” 无念盯着那副白骨,用天眼看了一眼。 已经什么都清楚了。 “让我与你小师叔待一会儿。” “好。” 第215章 地下 几人看着坐在蒲团上的无念。 无念看着地上那副白骨。 一人一白骨,相对许久。 无念手持佛珠开始诵经。 蔡瓜瓜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扬景。 “魂魄都没了,念经还有用吗?” 明辉摇摇头,自然是没用的,他都知道的事情,师父不可能不知道。 诵经的无念身边有淡淡的光晕在环绕。 又过了一会儿,无念从蒲团上起身,收好崇岱那副白骨,重新交给了盛常安。 接着走到陈昭愿身边。 “陈老板,可以聊聊吗?” 陈昭愿应了一声:“好。” 无念与陈昭愿避开了蔡瓜瓜等人。 …… “陈老板,济云寺供奉的邪神与九州地下镇压的东西是不是有关?” “是。” 无念转身看着面前的黑衣少女:“九州地下到底镇压着什么?” 上空一只苍蝇挥着翅膀飞来飞去。 另一边所有的人都围着蔡瓜瓜的平板,目不转睛的盯着平板的画面。 陈昭愿没说话,两根手指夹着一张姜黄色的符纸朝着,半空中那只苍蝇甩去。 那只苍蝇左闪右闪想要避开,可是那张符纸却也像长了眼睛一般,还是落在苍蝇身上。 那边。 蔡瓜瓜嘟嚷了一声:“糟糕。” 几小只盯着平板叹了口气。 却看到站在一边的云梭对着他们翻白眼。 徐少言与盛常安不同,他一向能屈能伸。 这不,这就朝着云梭走了过去。 “云梭大人。” 云梭冷冷的看了徐少言一眼:“你叫我大人也没用,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不能说。” 徐少言叹了口气,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那能问问不能说的原因吗?” 这个问题,云梭倒是很爽快的回答了,但对于蔡瓜瓜他们来说,还不如不回答。 因为云梭说:“因为你们太弱。” 蔡瓜瓜有些被刺激到,反问了一句:“弱?” 说句很中肯的话,他们这些人已经是这个年纪中的佼佼者了。 云梭竟然说他们太弱了。 “你们要想知道那些秘密,修为至少要到十一级,那个和尚堪堪够这个门槛。” 十一级!要知道九州那些各家族的家主,有些也不过是十级罢了,十一级! 这个世界上十一级的修士不会超过十个,十二级更是寥寥无几。 “十级?九州各家主有些也不过十级。” 蔡瓜瓜这话刚刚说出口,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抬头看着云梭。 “难道说……” 蔡瓜瓜想到的事情,明辉,徐少言等人自然也是想到了。 难道说九州各家主也不知道所谓的秘密? 云梭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 另一边。 陈昭愿手中的符箓甩出去之后,还是没说话。 无念很有耐心的在那等:“是不能说吗?” “也不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想想?” “地下压着的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是一条黑龙,他是因为某些原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又因为某些原因回不去了。” 无念听着,这某些,某些,又某些,微微皱眉:“这某些原因不能说明?” 陈昭愿点了下头:“因为有关别人的隐私。” 看来这个别人又不能说,所以无念嗯了一声。 “他妄想吸取人间气运,助他打开结界重新回到他的那个世界。” “黑龙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上界吗?” “按照这里的说法是。” 上界,就是这个世界的修士们所说的飞升之后的世界。 “后来呢?” “他以飞升为饵,蛊惑了几个修仙门派……” 陈昭愿说到此处略做停顿,然后继续说道:“有一个门派为阻止他们,满门战死,黑龙被大卸九块,被镇于九州地下。“ 大卸九块?无念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没死?” “他以恶念为食,只要有恶念,他就死不掉。” 人的恶念,鬼的恶念,妖的恶念,那家伙都能吸取,成为他的力量。 “这世间的万物的恶念都可以?” “得信奉他供奉祭品才可以。” 这么说来这条黑龙,便是平措口中的渊主。 “人间气运被吸取之后会如何?” “水,空气,土壤都无法再适合人类和动物生存,人间会沦为炼狱。” 无念眼中似有不忍,闭上了眼睛,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陈老板,这地下的黑龙是你在压着吗?” 陈昭远看着无念,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声:“是呀。” “陈老板,为何会告诉贫僧这些?” 陈昭愿扭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无念:“不是你问我的吗?” 无念有些被哽住,心想别人问你你就说,那为什么还瞒着那些小的? “因为你修为十一级加上天眼,不能说无敌,但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瓜瓜他们还不行。” 苗子都是好苗子,但需要时间成长。 “陈老板,崇岱真的没救了吗?” 陈昭愿摇了下头,希望真的很渺茫。 这个回答似乎在预料之中,无念紧紧攥着手中的那串佛珠。 “陈老板,贫僧能做些什么?” “渡人渡鬼渡妖,你渡的越多,这世间越安宁,黑龙就越难作祟。”陈昭愿说着抬头看着无念:“这话不止是说给你听得,也是说给那位听得。” 那位,自然是无花。 陈昭愿说完再次撑起了那把黑伞,朝着蔡瓜瓜几人走去。 无念站在原地从袖子里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开口说道:“听到了吧?” 手机那边传来无花的声音:“听到了。” …… “教官,你们聊完啦?”蔡瓜瓜看着陈昭愿迎了上去。 陈昭愿面无表情的看着蔡瓜瓜,抬手对着她脑门就是一个爆栗子。 算是惩罚她刚刚偷听的行为。 蔡瓜瓜疼得:“嗷。”了一声,一只手揉着额头。 “知道为什么敲你吗?” 蔡瓜瓜回了一声:“知道。” 然后对着陈昭愿伸出三根手指来:“教官,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 陈昭愿撑着伞走到央金面前,看着央金问了一句:“央金你要不要去学医?” 央金听完这话,仰头看着面前的是黑衣姐姐,虽然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这一刻,央金觉得这个姐姐在发光。 “可以吗?” 陈昭愿道了声:“可以。” 第216章 画符 之前济云寺大殿中,神像突然碎裂倒塌。 游客撤离不久,就发觉灵隐寺那个方向的天空变了天色,没多久济云寺上方的天雷便开始不停的劈下。 不仅把济云寺劈成断壁残垣,焦土一片,就连下面的小镇,也没有幸免。 尤其是次仁和梅朵的那家旅馆,被劈的最严重,整个店的屋顶都被劈开了。 旅馆前围了不少还未离开的游客,站在大门口不远处,议论纷纷。 一个游客看着屋顶说道:“好好的做着生意,这真是飞来横祸。” “哪里只是房子,那个叫梅朵的老板娘都被劈死了。” “什么?劈死了?” “是啊。” “老板呢?” “老板好像疯了。” 正说着,店里窜出一个男人来。 那男人正是次仁。 次仁怀里抱着梅朵的尸身,梅朵的尸体正在快速的腐烂。 这种情形吓坏了看热闹的人群。 人群纷纷往后躲闪。 次仁仿佛看不到其他人,抱着梅朵,疯疯癫癫的往济云寺的方向跑去,跑了几步,跌倒在地上,慌里慌张的抱起地上的人继续往前跑。 蔡瓜瓜想着,他要是跑到济云寺,看到那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寺庙,会不会因为肝肠寸断当扬死亡。 至于,蔡瓜瓜的器灵,静静空间里的那些少女,他们没敢把那些少女送回家。 以当地百姓的愚昧,把她们送回去,只怕日子会更难过。 蔡瓜瓜联系了人,把她们带去了青州,有蔡家护着,她们至少可以安稳过这一生。 …… 这次,陈昭愿等人并没有在小镇上多做停留,一行人驾车回了S城。 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盛常安要带崇岱的尸骨回茅山,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明辉则回了事务所。 直到今日,蔡瓜瓜也没有想明白,明辉为什么还要在事务所待着? 不明白归不明白,她没问。 王小虎趴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抬眼看着陈昭愿。 不等它开口,陈昭愿便说道:“解决了。” 然后朝着办公室里的那张摇椅走去。 只是才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陈昭愿睁开眼睛看到多吉就站在门口。 “是想问央金的事吗?” 多吉点了点头。 “央金这个孩子是个学医的好苗子,我给你们推荐个地方,带她学医去吧。” “哪里?” “梁州,梁家。” 多吉抬头看着陈昭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不仅仅是多吉。 梁乘风接到电话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家主,梁乘风这个人,其实没有特别过人之处。 甚至因为沉迷炼丹,不乐意管家族事务,导致大儿子走上邪路。 他以前只干三件事,一是给陈昭愿盖庙宇,二是领着全家老小拜陈昭愿,三是炼丹。 在对陈昭愿忠心这件事上,陈昭愿从来没有怀疑。 当初因为秦时那个事,陈昭愿在苍城就感觉到了。 所以她愿意再给梁乘风一个机会。 …… 陈昭愿挂了电话。 三个小时后。 梁家主,梁乘风带着司机保镖助理几个人来到了陈昭愿的店门前。 梁家家主来了雍州。 张家主张朔差点坐不住,不过在得知是去找陈昭愿的时候,张朔重新坐回椅子上。 …… 多吉怎么也没有想到,陈昭愿说的给央金找个地方学医,指的是梁州梁家。 几百年的医学世家,他们家据说从不收外姓人。 梁乘风站在陈昭愿的办公室,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番。 他很想说他们梁州有更大更好的店面…… 可他没敢说…… 躺在摇椅上的少女开口发话了:“梁乘风。” 梁乘风站在一边连忙应了一声:“在。” “这个小姑娘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你给她挑个师父带带她。” “是!” “看在我的面子上,该严厉就严厉。” 梁乘风抬头看了一眼陈昭愿,又快速低下了头道了声:“是。” “好了,你们走吧!” 陈昭愿冲着他们几人摆摆手。 央金走到陈昭愿面前,郑重其事的给陈昭愿鞠了一个躬。 多吉站在央金身边看着陈昭愿问道:“陈老板,我们兄妹该怎么报答您?” “你家以前不是供奉白虎吗?” 多吉抬头看着陈昭愿,努力回想着,他有提过白虎吗? “嗯?” “是。” “继续好好供奉白虎吧。”陈昭愿说完闭上了眼睛。 多吉道了一声是,与央金跟随梁乘风离开了''S城。 店里现在只剩下,陈昭愿,徐少言,蔡瓜瓜,云梭,王小虎,大美,至于杨娜娜因为修炼的缘故,大部分时候都在花轿中,并不常现身。 心愿纸铺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陈昭愿拿着折扇,在摇椅上睡了过去。 蔡瓜瓜买饭回来,路过陈昭愿办公室,以为她还要继续睡,不想打扰她的时候 陈昭愿突然睁开了眼睛,问了句:“是不是要吃饭了?” 蔡瓜瓜懵懵的点了下头。 陈昭愿从摇椅上起身,朝着餐桌走去。 其实,不止蔡瓜瓜,徐少言也有点好奇。 “瓜瓜,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嗯?” 徐少言摸着下巴,看着陈昭愿朝着餐桌走去的背影说道:“咱们陈教官好像把吃饭这件事看的很重要。” 蔡瓜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徐少言:“吃饭本来就很重要,有一句话难道你不知道?” “什么话?” “民以食为天。” 徐少言毫不客气的对着蔡瓜瓜翻了个白眼。 几人用过午饭后,陈昭愿再次回到了办公室,重新躺在了那把摇椅上。 旁边的沙发上那只叫王小虎的猫也闭着眼睛。 至于是不是睡着了没人知道。 徐少言扔完垃圾,走到桌前,坐在那里屏气凝神,他面前的桌上放着毛笔,朱砂和符纸。 徐少言努力的回想之前陈昭愿在青川隔空画符的扬景。 那道名为天罚的雷符。 徐少言就那么坐在椅子上,从中午坐到晚上,一动不动,甚至连晚饭也没有吃。 蔡瓜瓜和云梭站在一边看着坐在桌面的徐少言。 蔡瓜瓜作为一个炼器师,对符箓一道不是很了解。 忍不住问道:“画符这么难吗?” “应该不难。”说话的是云梭,确实应该不难吧?他看陈昭愿每次都是轻轻松松就能画出来。 第217章 凶宅1 蔡瓜瓜抬头看着云梭,心想在教官做起来很容易的事,对别人来说就容易吗? 他到底是对教官有误解还是对她们有误解? 蔡瓜瓜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徐少言,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至于什么时候会动,谁也不知道。 蔡瓜瓜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凌晨两点的时候。 安静的店。 安静的房间。 安静的夜,突然打了一声雷,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黑暗中,平躺在床上的陈昭愿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从头顶上的天花板移到窗外。 至于另一个房间睡的十分香甜的蔡瓜瓜,压根就没有注意外面打雷了。 压根就没有上床睡觉的云梭,站在窗前,看着天空中快速闪过又消失的那道闪电,轻哼了一声。 店里,徐少言坐在桌前,看着甩到外面的那张符纸,轻轻叹了口气。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徐少言说着,打了哈欠。 道了一声:“好困。” 决定不再为难自己,于是站起身来,一只手揉了下肩膀,伸了个懒腰,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待外面的动静消失,躺在陈昭愿房间里沙发上的王小虎睁开眼睛问了句:“这是成了?” “错了。” “什么?” “他画成了雷雨符。” 陈昭愿这话刚刚说完,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王小虎看了一眼窗外,一时无语。 陈昭愿则没再说什么,重新闭上了眼睛。 周围一切恢复了静谧。 这样寻常的日子过了三天。 三天后,蔡瓜瓜在看片,徐少言还是坐在一边书桌前,研究陈昭愿当日所画的天罚。 陈昭愿躺在自己那把摇椅上,闭着眼睛,手机里隐隐约约传来众人熟悉不过的歌声。 云梭坐在陈昭愿的书桌前,看电视剧,嗯,武侠,看的津津有味。 王小虎趴在沙发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徐少言在桌前坐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悟出第二道符,决定休息一下,喘口气。 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少言,我是明辉。” “讲。” “我手上的案子忙不过来了,你们帮我处理个案子怎么样?” 徐少言没拒绝:“什么案子。” “御景华庭你还记得吗?” 徐少言回想了一下:“那个高档小区。” “对,里面有个平层闹鬼,你们能不能去看看?” 徐少言拿着手机,还没来得及的说点什么,下一秒就看到盛常安背着坤棍走了进来。 徐少言看着盛常安,拿着手机问了句:“给多少钱?” 明辉那边传来两个字:“十万。” “可以,你把地址发过来吧。” 明辉很快把地址发给了徐少言。 “你小师叔的事处理完了?” 盛常安点点头嗯了一声。 蔡瓜瓜从电脑前探出头看着盛常安,笑道:“小安子你终于来啦?” 盛常安:“换了个称呼。” “小安安。” 盛常安白了蔡瓜瓜一眼,朝着陈昭愿的办公室走去。 走到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进。” 盛常安走进去看着躺在摇椅上的陈昭愿:“教官,您之前邀请还作数吗?” “你师父舍得放你出来了?” 盛常安嗯了一声。 “你自己去挑个房间住下吧!” 徐少言扒着墙探过头来:“老板,明辉介绍了个案子,我接了,您去吗?” “ 不去,你们去吧。” 陈昭愿说完准备闭上眼,像想到什么一样又加了一句:“以后百万以下的活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言下之意,以后陈老板只接百万起步的案子。 徐少言点点头,看着盛常安道了一声:“走吧!” 盛常安看着徐少言的背影,感觉他好像就在这等着自己呢? 盛常安想什么,徐少言没兴趣,两人从陈昭愿的办公室里出来,喊了一句蔡瓜瓜。 “瓜瓜,走了。” “啊,哪啊?” “有活了。” 蔡瓜瓜坐在电脑前,恋恋不舍的按下暂停。 “走吧!” …… 御景华庭。 这是徐少言他们第二次来这个小区了,若不是明辉安排了接应的人,这种小区,光明正大的话,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进来。 接应徐少言他们的是中介公司的员工,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您怎么称呼?” “几位叫我老刘就行。”老刘其实没想到一下子来了三个人,还是这么年轻的三个人。 这么年轻,行不行啊? 老刘虽然心里有些打鼓,但没说什么。 “老刘,房子在哪?先带我们去看看。” “跟我来。” 几人乘着电梯上了12楼。 老刘走在最前面,在一处门前停了下来,输入密码之后,蔡瓜瓜一行人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阴冷,这感觉对他们几人来说不陌生。 室内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暗,老刘走到一边啪的一声打开灯。 室内这才亮堂起来。 徐少言扫了一眼,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好大啊!” 蔡瓜瓜作为青州二小姐,对此倒是习以为常。 房子的确很大,至少300平。 “老刘,介绍一下这房子的情况吧!” 老刘始终站在门口的位置,哪怕身边有徐少言他们三个人,他也不太敢往里走。 “这房子住户是一对夫妻,男的做生意,女的是个老师,两人有个儿子,三个月前,女的在这房子里自杀了。” 房子装的是简约风,客厅里一面墙是书柜,里面摆满了名著。 徐少言走过去,拉开最下面的一层抽屉。 抽屉里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本本绘本。 盛常安在走了一圈,没有在房间里发现一张合影。 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还是被处理了。 徐少言像是觉察到盛常安的想法,便问了句:“没有这家人的合照吗?” 老刘站在门口,犹豫着,金钱的力量让他往里走了两步。 “没有,这房子一挂在我们公司,就没有他们一家人的合照,都被男主人处理了。” “女主人为什么自杀?” “好像是更年期,没调节好情绪吧!” 蔡瓜瓜闻言翻了个白眼。 盛常安走到主卧,推开门,主卧的窗帘也是拉的严严实实。 但依稀能看到床上坐着一个女人,背对着盛常安。 第218章 凶宅2 “女的自杀之后,男的就把这房子挂到我们公司了,但是因为这里面死过人吗,不少人嫌晦气,再加上房地产不景气,只能贱卖。” “贱卖是多少钱?” “三百五十万,但出不了手,每个来看房的人都说这里面不干净。” 其实老刘也觉得不干净,不然他为什么不敢进去。 老刘说的基本上和明辉给他的资料一致。 蔡瓜瓜迟迟不见盛常安出来,便走到了主卧。 看到盛常安站在门口,看着主卧里面。 蔡瓜瓜朝着盛常安走了过去,顺着盛常安的目光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们坐在床上的女人。 蔡瓜瓜扭头对着徐少言招手,徐少言快步走了过去。 老刘给自己打了打气,也跟着走了过去。 蔡瓜瓜伸手指了指屋内,用口型说了声:“你看。” 盛常安已经走了进去。 门口只有蔡瓜瓜和徐少言,还有老刘。 老刘作为一个普通人,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但他依然能够感觉到这室内的阴森冷气。 “两位小师傅,你们在看什么?” “你看不到吗?” “看不到什么?” 蔡瓜瓜指着主卧内的床上:“床上坐着个女人。” 老刘脸色一下变了,顺着蔡瓜瓜的手指看去,床上……空空如也。 蔡瓜瓜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来,举到老刘面前。 “你想看到吗?” “可以?” “抹上这个就可以。” “这是什么?” “牛眼泪啊。” 老刘连忙双手拒绝道:“不用!看不到挺好的。” “好吧。”蔡瓜瓜怏怏的收起牛眼泪。 盛常安走到那女人面前。 从外表看,她年纪应该有四十多岁,长发盘中规中矩的盘在脑后,皮肤白皙,鼻梁上带着一副银边眼镜,颇有一股书卷气质。 只是与这股气质不相符的,是她左手腕上有几道狰狞的伤口。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右手一下一下的用指甲扣着左手上的伤口。 目光呆滞的看着外面。 可是外面被帘子遮挡着,她到底在看什么呢? 盛常安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徐少言。 徐少言立即走了过去。 “她叫什么?” “李雅楠,46岁。” 盛常安站在李雅楠对面,蹲下身子,抬头看着她,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李雅楠。” 李雅楠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球都没有转动一下,还是呆愣着看着窗户的位置。 盛常安站起身。 徐少言问了句:“怎么样?” 盛常安摇了摇头道了声:“先出去再说。” …… 三人出了主卧。 徐少言看着脸色不大好看的老刘,说了句:“您要是觉得在这里待着不舒服,可以先去外面。” “那好,有什么事情你们再喊我。” 徐少言点了下头。 老刘离开之后,徐少言问道:“怎么样?” “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那个老刘说李雅楠自杀三个月了,三个月了为什么地府鬼差没来拘魂?这个李雅楠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一般来说,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会因为什么?” 说是更年期,糊弄个鬼! 盛常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道:“生前受过重大打击。” 徐少言拿着手机,又看了一遍李雅楠的资料。 李雅楠,46岁,重点中学高级教师,老公孙怡安是家里的独生子,厂二代,算不上富豪,但家里还算富裕。 两人是相亲认识结婚,婚后两年生了一个儿子,现在正在上大一。 李雅楠爸爸是高级技工,妈妈小学老师,有个弟弟比她小十岁,在家躺平近十年了。 家庭成员关系简单,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咱们先去见见这个孙怡安。” 徐少言把要见孙怡安这事和房介公司的老刘说了。 老刘有些为难的说:“孙怡安应该不想和你们见面。” “为什么?他这房子不想卖了吗?” “说实话,这房子对人家而言能卖出去最好,卖不出去也没什么,他家真不缺这点钱,当初他老婆出事没多久,就把这房子挂在我们公司,全权委托给了我们公司。” 徐少言走过去,拍了一下老刘的肩膀:“你先试试联系一下他,这房子早点处理干净了,卖出去,你也早点拿到钱不是吗?” 老刘点了点头道了声:“我试试。” 老刘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过了会儿,走过来对徐少言三人说道:“孙怡安住院了。” ”住院了?” “嗯,听说好端端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摔断了腿,现在在医院呢,已经两天了,你们要是去的话,只能去医院了。” 于是,蔡瓜瓜几人一刻也没有耽误,来到了医院。 孙怡安住的是单人间。 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工,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 那女人一头短发,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身上裹着一件很大的披肩,只是…… 她肩膀上趴着个头发长到已经拖到了地上的女鬼。 那女人有些气短,时不时就重重喘息一口。 这女人就是孙怡安的妈妈。 盛常安和徐少言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神。 “你们几位就是老刘请来的师傅吗?” 徐少言点了下头。 “快请坐。” 半躺在床上的孙怡安,皮相不错,保养的也不错,四十七岁的人了,这会儿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 孙怡安的妈妈见状,立即站起身来,表情不大好的看着孙怡安:“年纪轻轻的竟搞一些封建迷信。” 孙怡安的妈妈说完,没给他开口反驳的机会,便紧了紧身上的披肩离开了。 …… “能不能聊一聊您老婆这个人?” 孙怡安很想说不能,但他没有。 “我老婆,我们是相亲结婚的,雅楠这个人,内向,责任心强,很多话憋在心里不说,我也没想到一个更年期就把她带走了。” 徐少言看着半躺在床上,拼命演戏的孙怡安,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徐少言忍下那股恶心,面上不动声色,说了句:“这样啊,节哀顺变。” 盛常安看到对方这么一个态度便起身说了句:“保重。” 躺在床上的孙怡安说了句:“等等。” “嗯?” 孙怡安想了想,终于开口问道:“几位可以帮我看看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第219章 凶宅3 徐少言,盛常安,蔡瓜瓜停下脚步。 徐少言看着孙怡安问了句:“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不是自己摔下楼梯的。” “怎么说?” 孙怡安倚在枕头上,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开口说道:“我很确定当时是有什么东西把我推下去的,所以我身上真没有什么脏东西吗?” 徐少言与盛常安交换了一个眼神。 徐少言很肯定的开口:“没有。” 孙怡安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哦了一声。 徐少言离开的时候,瞄了一眼孙怡安床头上插着的床头卡。 …… 徐少言几人从病房中出来,老刘突然来了个顾客要看房,便先一步离开了。 蔡瓜瓜急不可待的问了句:“怎么样?” 徐少言表情古怪的看着蔡瓜瓜,一开口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徐少言说:“孙怡安肛裂。” 蔡瓜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嗯?啊?” “不是,人家摔断了腿,你说人家肛裂?难不成从楼梯上滚下去,摔了个屁股蹲,把菊花摔裂了?再说了,肛裂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徐少言和盛常安站在医院楼梯间的走廊上,听着蔡瓜瓜一连串的问题。 徐少言想着他这个名字这时候给蔡瓜瓜比较合适。 盛常安没说话,徐少言也没说话。 蔡瓜瓜问完那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你是那个意思吗?” 徐少言叹了口气,掐指算了算,然后冲着蔡瓜瓜点点头。 “对,就是那个意思。” 站在一边的盛常安开口说道:“先去车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三人上了蔡瓜瓜的车,蔡瓜瓜坐在驾驶席上,扭头看着坐在后排的两个大男人。 “孙怡安若是男同的话,那个李雅楠会不会受刺激想不开?” 坐在后排的徐少言,手机不停的接收消息。 都是明辉那边传过来的。 徐少言和坐在他身边的盛常安,大略扫了一眼那些消息,然后把手机递给了蔡瓜瓜 。 “现在你还这么看吗?” 蔡瓜瓜看完之后,黑着一张脸把手机还给了徐少言。 徐少言的意思,蔡瓜瓜懂了。 孙怡安一直就是同,那么李雅楠作为与他朝夕相处的人,应该早就发现了,为什么要等到二十年后才自杀? “孙怡安没有说实话!” 就是因为没有说实话,徐少言才觉得反感。 …… 几人再次来到了御景华庭小区。 御景华庭小区里有好几处房子都挂在老刘他们公司出售,这会儿他陪顾客看完房子,还在小区里没有离开。 接到徐少言的电话,再次返回了8栋12楼。 老楼打开门,站在门口,这次连进去也不进去了,只对徐少言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少言,盛常安,蔡瓜瓜三个人直奔着主卧走去。 李雅楠还是坐在床上,右手还是扣着手腕上的伤疤,目光看着窗外。 蔡瓜瓜走过去,一把拉开了窗帘,李雅楠一下子飘到了床边瑟缩在了角落里。 抬起头看了一眼蔡瓜瓜。 她总算是有了一点别的反应。 蔡瓜瓜再次拉上了窗帘,徐少言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光。 白炽灯散发着微冷的光,徐少言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李雅楠。 “李雅楠,我知道,你能看到我们。” 徐少言的目光落在李雅楠左手腕上的伤疤上。 “我们已经见过孙怡安了,你到底为什么自杀?” 李雅楠听到孙怡安三个字的时候,垂下眼皮,似乎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盛常安走了过去,徐少言自觉让开了位置。 茅山最擅长抓鬼,盛常安作为茅山掌门,崇阳亲传弟子,自身对鬼就有一种压迫感。 李雅楠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道士。 声音很轻带着死感:“你要来抓我吗?” 盛常安看着李雅楠还没开口,就被蔡瓜瓜抓着道袍一把拉到了别处。 她生怕盛常安来一句:“说,不说打死你。” 蔡瓜瓜蹲下,看着李雅楠左手手腕上的伤疤。 资料上写着李雅楠是在卫生间割腕自杀的,割了好几刀。 手腕割的皮开肉绽,道道狰狞。 光是看着也觉得触目惊心。 “姨姨,疼不疼啊?” 李雅楠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少女,一双杏眼看着自己,一脸真诚。 李雅楠有些不解:“不抓我吗?” “不抓呀,您都这么委屈了。” “你怎么知道我委屈?” “不委屈怎么会自杀呢?” …… 那,委屈什么呢? 在外人看来,李雅楠家境不错,自身优秀,找的婆家条件也不错,还有自小成绩就很好的儿子,算得上人生赢家。 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些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李雅楠的妈妈是老师,父亲是高级技工,两个人教育孩子非常严格。 她家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把戒尺。 那把戒尺并不是摆设,打过李雅楠,也打过李亚军。 小学成绩九十九,在很多家长看来已经很不错了,放在李雅楠家都要被打手心。 因为不是100分。 就这样被逼着优秀,就连专业,婚姻都是父母帮着选的。 因为家里管的严,就连大学也是在本市上的。 李雅楠这辈子唯一一次叛逆,便是大学时那场恋爱。 可惜也没逃过毕业便分手的魔咒。 二十五岁那年,她经人介绍,认识了孙怡安。 孙怡安非常有风度,长相,家庭,待人接物都没得挑。 重点是交往的过程中,孙怡安非常尊重李雅楠。 这个过程在当时的李雅楠看来非常愉快。 她那时候想着,孙怡安也许是她逃离原生家庭的救赎。 交往一年半后,二人结了婚。 若说哪一点不完美,那就是孙怡安太忙了。 总是在忙厂子里的事情,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夫妻生活更是少得可怜,每次都像例行公事一样。 但除了这个无可挑剔。 俩人婚后一年,李雅楠生了一个儿子孙阳。 也就是生了孙阳之后,孙怡安再也没有碰过李雅楠。 生完孙阳的那年冬天。 孙怡安的生日,李雅楠和同事调了课,提前下班想要给孙怡安一个惊喜。 只是没想到,回家的时候孙怡安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第220章 凶宅4 孙怡安的鞋子大部分都是皮鞋,而且他是42码的。 门口多出来的这双男士运动鞋是44码。 李雅楠这时候还没多想,以为家里来客了。 换了拖鞋,提着食材往里走,客厅空无一人。 孙怡安与李雅楠的婚纱照都被收了起来。 地上有散落的男人衣物。 李雅楠看着地上的衣物,有个不好的预感,朝着那些衣物走去。 一直来到她和孙怡安的卧室。 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李雅楠深深吸了口气,她甚至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最终还是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两个大男人赤身裸体的在他们婚床上纠缠着。 她那个所谓的老公孙怡安,双腿被对方架在肩膀上,动情的呻吟着。 两人浑然忘我,不知天地为何物。 “孙怡安!” …… 李雅楠这一声孙怡安,差点让孙怡安身上的男人萎了下去。 慌里慌张的穿好衣服跑了。 倒不是李雅楠想放他走,主要是,她一个女人也拦不住。 比起那男人的慌张,孙怡安就显得镇定多了。 孙怡安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你不解释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不喜欢女人。” “你不喜欢女人,娶我干什么?” “生孩子啊,我爸妈需要一个孙子,我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我呢?我算什么?算什么?” 孙怡安低下头,叹了口气。 “算我对不起你,你可以选择离婚,我们家会给你一些补偿,但是孩子不能给你。” “你性取向这件事爸爸妈妈知道吗?” 孙怡安低着头没说话。 李雅楠已经明白了。 孙家全都知道这件事,他们明知道孙怡安的取向,还帮着隐瞒! 李雅楠气笑了,看着孙怡安,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却被孙怡安一把抓住了手腕。 李雅楠看着孙怡安骂道:“你们孙家一家人都是王八蛋!我要跟你离婚,你是过错方,孩子不可能给你!” “李雅楠,孩子是不可能给你的,骂人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劝你冷静下来好好考虑我的建议。” 网上怎么说来着,发疯的那个人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把你逼疯的那个人。 …… 李雅楠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一进门,还没坐下。 李雅楠便说:“妈,我要和孙怡安离婚。” “离婚?你们吵架啦?” “没有。” “没有吵架,好端端离什么婚!” 为什么,因为孙怡安不喜欢女人! 但这话李雅楠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这门亲事虽然是别人介绍的,但也确实是她自己愿意的。 她有体面的工作,一想到别人可能会因为另一半对她指指点点,李雅楠就觉得无法忍受。 这件事,她谁也没说。 第二天,李雅楠的公公婆婆带着孙怡安,提着很多礼物上门来接她了。 孙怡安的父母在李雅楠父母面前说尽了好话。 李雅楠妈妈说:“好啦,你公婆都亲自来接你了,怡安也知道自己错了,回去吧!” “妈,我不想回去!” “你都当妈的人了,别耍小性子了,适可而止回去吧!嫁出去的女儿,老是在娘家住着算怎么回事啊?” 李雅楠终于确认,原来,嫁出去的女儿是没有家的。 最终,李雅楠还是跟着孙家人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 孙怡安的妈妈说:“雅楠啊,是我们孙家对不起你,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们可以没有这个儿子,但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我们老两口以后所有的家产都给孙阳!” 李雅楠什么也没说,从那天开始,她与孙怡安形同陌路。 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分居的状态。 李雅楠上班,孩子放在了公婆那里,下班再接回去,她给孙阳读很多绘本,故事书。 日子很难熬,无数个长夜,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不是没有纠结过,不是不想离婚,可是一想到班上那些因为父母离婚而受到影响的孩子,这个念头又硬生生的被她压下去了。 每天都要吞下两片白色药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李雅楠就这么一直到坚持到了孙阳高考。 就在李雅楠以为自己终于要熬出头的时候。 她无意中看到了孙阳的电脑聊天记录。 孙阳交了男朋友,俩人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甚至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原来基因是改变不了的。 希望破灭,这些年的坚持就像个笑话! 李雅楠压抑了二十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 她拿着擀面杖把孙阳的房间砸的稀巴烂。 看着拿着外卖走进来,一脸懵逼的孙阳,双手抓着他的胳膊:“你怎么能这么对妈妈啊?啊?你们孙家怎么能这么对我啊!!!啊!!!” 孙阳看着面前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面目癫狂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涌出一阵烦躁的情绪。 “妈,性取向是个人自由!” 李雅楠抬头看着孙阳,自由两个字刺的她浑身疼。 “自由?喜欢男人的自由吗?你有没有为妈妈想过?” 孙阳也忍不住吼了一句:“我为什么要为你想?” 李雅楠震惊的看着孙阳,用尽全力甩了孙阳一巴掌。 这也是这二十年后唯一一次打他。 孙阳走了,去了孙怡安那里,暑假一过,就要去外地大学报到了。 李雅楠因为精神恍惚,工作上一再出问题,学校领导让她回家休养去了。 娘家妈妈时不时的来一个电话,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失败与不孝。 说她家庭家庭顾不好,事业事业干不好,说的她一无是处。 电话李雅楠没听完,她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窗外是万家灯火,是父母慈,子女孝。 是夫妻恩爱或吵吵闹闹。 李雅楠从床头柜拿了一盒药,按了整整一盘,全都塞进嘴巴里。 然后站起身,走到洗手间,拧开了花洒,翻到一包孙阳刮胡子的刀片。 李雅楠坐在花洒下,拿着刀片对准手腕割了一刀又一刀。 死吧!死了就解脱了! 第221章 凶宅5 结果忍了将近二十年,抑郁了将近二十年,最后发现儿子也是男同。 这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说呢?可怜是真可怜,窝囊也是真窝囊。 谁说的,那些得抑郁症的人,大多都是最擅长为难自己的人。 …… 李雅楠突然站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蔡瓜瓜几人不明所以的跟在她身后。 只见她拧开花洒,坐在卫生间地板上,右手举起刀片对准左手手腕再次割了下去。 李雅楠的这番举动看得蔡瓜瓜直皱眉。 站在卫生间门外的盛常安突然开口说道:“我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死了三个月还没有被鬼差带走了。” 盛常安这句话让蔡瓜瓜和徐少言一齐看向他:“为什么?” 盛常安从背后抽出一直背着的那根坤棍来。 右手握着坤棍,轻轻从地板上滑到墙壁上。 三百平的房子突然红光大盛。 一根根血红色柱子贴着墙壁,像个巨大的囚笼。 蔡瓜瓜看着眼前这个景象忍不住问道:“这是?” 什么玩意?不是炼器,也不是机关?她没学过啊? 徐少言打量完那些血红色的柱子:“画地为牢吗?” 盛常安扭头看着徐少言,有点惊讶:“你知道?” 徐少言点点头:“玄清观的古籍上有记载。” 这个记载只是略略略提了一句,但这一句后面有个详细的批注,是后来有人加上去的。 这本书就放在他师父胡不云的书房里。 蔡瓜瓜看着盛常安与徐少言二人,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画地为牢是什么?” “一门法术,准确一点来说是地府鬼差的法术,人间有一部分有罪的亡者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法带到地府,鬼差就在人间选一个地方,画地为牢,把那人的魂魄困在其中。” 尤其是之前就听说,地上人类不结婚不生孩子,不生孩子就意味着没有投胎转世的名额,地府人满为患。 所以地上亡魂开始增多。 这样确实说得过去。 蔡瓜瓜望着被血红色柱子围成的囚笼,忍不住说道:“有罪?什么罪?” “自杀。” 无论是哪一个宗教,自杀都是大罪。 自杀死去的人,会有一段时间在原地不停的重复死亡的过程,直到罪孽赎清为止。 蔡瓜瓜叹了口气,什么叫怨种,这就是怨种,大怨种。 “那咱们怎么办?” 盛常安收起坤棍,面无表情的说道:“地府都插手了,咱们还能怎么办?” 盛常安的意思是,别管了,回去吧! 徐少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 蔡瓜瓜白眼翻到了天花板上:“我猜他收钱了。” “多少?” “十万。” 盛常安一句话没说抱着坤棍就要走。 胳膊却被徐少言抱住:“盛常安,常安哥哥。” “闭嘴。” 这要是换了以前,蔡瓜瓜横竖得磕起来,现在,她只是有些平静的看着卫生间里,那个拿着刀片割腕的女人。 “盛常安,真没办法救她吗?” 盛常安终于从徐少言手里挽救出了自己的胳膊。 “可以是可以,但得准备一些东西。” 超度的不同的鬼魂,做法也不同,尤其是这种地府鬼差已经插手的鬼魂,东西要准备的更详尽。 “你说,准备什么,徐少言去买。” “为什么我去?” 蔡瓜瓜瞪了徐少言一眼:“案子是你接的你不去谁去?” 徐少言无言以对,只能认命:“说吧,准备什么?” 盛常安最终还妥协,吩咐道:“准备亡者牌位,鲜花,茶酒,米饭,纸钱,金元宝。” 徐少言一一记下之后:“就这些吗?” “就这些,其他的我有,不用准备。” 至于其他的是招魂幡,香炉,盛常安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就有。 徐少言在手机上记下了盛常安要他买的东西,接着走到门口,看着门外的老刘,直接吩咐给了老刘。 老刘动作很快,半个多小时,就把东西买齐了。 东西备齐之后,盛常安把徐少言和蔡瓜瓜全都赶了出去。 老刘见徐少言和蔡瓜瓜二人出来,正要开口问点什么。 徐少言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可说。” 老刘看着眼前的道士,想着,算了,只要把事情解决了,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盛常安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 站在门外的蔡瓜瓜,徐少言和老刘突然觉得地板震了一下。 老刘吓了一跳:“地震吗?” 徐少言出言安慰道:“小扬面,别慌。” 屋内。 客厅供桌上摆着亡者牌位,香炉,鲜花,茶酒,米饭,纸钱。 盛常安手持坤棍打碎了屋内血色的囚笼。 然后坐在供桌前,开始做法事。 又过了半个小时。 盛常安拿了一个铜盆开始烧金元宝。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阵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声。 …… 蔡瓜瓜三人突然觉得走廊上很冷,感受到一种来自异类的压迫力。 作为普通人的老刘直接冷的打哆嗦。 “徐少言,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 老刘问了一句:“感觉到什么了?” 徐少言没回答,因为不用回来了。 因为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走廊上的灯光忽明忽暗。 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由远及近。 对面走来两个……人? 有个人的身体,穿着工作服,脖子上却顶着一颗牛头。 另一个是一颗马头。 老刘看清楚来人,忍不住喃喃了一声:“天啊,我的妈!” 然后晕了过去。 蔡瓜瓜摇摇头,与徐少言一齐给牛头马面行了个礼。 牛头马面看了蔡瓜瓜和徐少言一眼,没说话,走到门前穿墙而过。 蔡瓜瓜有几分担心的问道:“盛常安应付的来吧?” “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没问题。” 蔡瓜瓜点点头,她也这么想。 片刻后,牛头马面两位鬼差,押着李雅楠走了出来。 蔡瓜瓜和我徐少言站在门前朝里面问了句:“盛常安,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里面传来一句盛常安点点头声音:“可以进来了。” 第222章 好色之徒 盛常安则蹲在地上,一个又一个的往里面放金元宝。 蔡瓜瓜和徐少言快步朝着徐少言走去。 借着铜盆里的火光,蔡瓜瓜发觉盛常安脸上稍见疲色。 “盛常安,你没事吧?” 盛常安道了声:“没事。” “这房子的事就算解决了吗?” 盛常安瞥了一眼徐少言:“回去还得给牛头马面烧一万个金元宝。” 盛常安说完又加上了两个字:“你烧。” 徐少言点点头:“行行行,我烧就我烧。” 三个人收拾好供桌,从房间里走出来,老刘还靠墙坐在地上,尚未清醒。 徐少言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老刘:“老刘,老刘。” 老刘幽幽转醒。适应了光线之后,看清楚面前的徐少言,盛常安,蔡瓜瓜,又四下扫了一眼,没看到别的什么。 老刘神情还是有些激动,看着徐少言说道:“我刚刚看到了……” 徐少言一只手放在老刘的肩膀上,稍稍用力,看着他说道:“你没看到。” “我看……”老刘后面的话没说完,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看着徐少言猛点头:“对,我没看到。” 听老刘这么说,徐少言把人扶了起来。 “这房子的事已经解决了,你可以进去看看了。” 老刘本来就胆小,不怎么敢进去,又经过刚才那么一吓,现在就算是听徐少言说解决了,他也不敢一个人进去。 “需要我和你一块进去看看吗?” 老刘猛点头。 再次走进去的时候,老刘感觉确实不一样了,房间里散发着一股纸张燃烧过后的烟火味。 而且房间里已经没有那种阴冷的感觉。 老刘松了口气,看着徐少言几人问道:“几位师傅,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可以。” 徐少言掏出手机打开了二维码。 老刘拿着手机扫了一下,好友通过之后。 “那我们先回去了。” “几位师傅慢走。” 蔡瓜瓜和盛常安对此没说什么。 等上了车,蔡瓜瓜坐在驾驶席上问道:“你是觉得这个老刘还会找咱们吗?” 徐少言坐在后排说道:“不是我觉得,是一定会的。” “你是说孙怡安他妈妈肩膀上趴着的那只鬼?” 徐少言点点头:“对,那可是一只厉鬼,不把对方搞得家破人亡不罢休的那种。” “既然是厉鬼,怎么一直没动手?” “应该是对方身上有类似护身符的东西吧。” 具体是什么说不好。 “那个孙怡安他妈妈身上背着人命?” 徐少言点了下头:“两条。” 蔡瓜瓜有些吃惊,但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便决定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再回去。 …… 至于陈昭愿那边,则带着云梭和王小虎从店里出来。 骑着小电驴,在隔壁街上,找了一个烧烤店,刚刚坐下点了一堆串。 等串的功夫,从店里走出来三个中年壮汉,看到陈昭愿朝着她走了过去。 刚靠近,一阵很难闻的烟酒臭汗混合在一起的气味,让陈昭愿皱了下眉头。 满脸横肉的男人走到陈昭愿面前坐下:“妹妹,就一个人哪?” 另外两个男人则站在了他身边。 陈昭愿面无表情瞥了坐在自己身边男人一眼,那股难闻的气味更明显了,她伸出一只手在那男人面前挥了挥。 男人不明所以的看着陈昭愿:“什么意思啊,妹妹?” “你瞎吗?”陈昭愿说完,指着对面的云梭说了句:“这么大一个人你看不到?” 男人这才瞥了一眼坐在陈昭愿对面的少年。 少年,白衣白发,瘦弱单薄。 你别说虽然跟个小鸡仔似的,但长的真的不差。 只是他可不好男色。 男人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少女:“妹妹,听哥哥的话,这样的男人不行。” 陈昭愿淡淡的哦了一声。 或许她这副冷淡的态度,勾起了男人极大的兴趣。 “妹妹,男人还是得着哥哥这样的!”男人说着在陈昭愿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那不太明显的肱二头肌。 真是,丑的她眼睛疼。 陈昭愿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男人的手朝着陈昭愿的肩膀伸了过去。 陈昭愿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男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一般,真的从椅子上滚了下去。一直从路边滚到了马路中间。 一辆疾驰而来的货车朝着男人碾压了过去。 男人甚至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口,便已经被压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 本来站在男人身边的两个男人见状,酒一下子醒了。 两人朝着马路中间跑去。 从男人身上碾压过去的大货车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远处,只有一顶燃烧的红色花轿。 男人的两个同伴见此情形,吓得瘫倒在马路上。 两人立即打了110和120。 店里店外的顾客全都跑出去,看热闹去了。 在店外面烧烤的师傅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马路中央发生的一切,他也看在了眼里。 唯有陈昭愿不动如山,依旧坐在桌前,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师傅,我的串好了没有?”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烧烤师傅这才回过神来,再低头,发现肉串已经糊了。 只能回过头对那个黑衣少女说了句:“不好意思啊,美女,我再给你重新烤。” 说是这么说,马路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哪还有心思烤串哦。 烤串师傅的心早就飞到了马路中间。 他想去看,但不能。 …… 云梭坐在陈昭愿对面,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开口:“我早就说了。” 陈昭愿抓起一把店里送的瓜子,道了声:“你别说。” 云梭张张嘴哼了一声,还没敢继续往下说。 110和120很快就来了。 其实120实在没有必要来了,因为那男人是被货车轮胎碾压了一遍,全身骨骼内脏都碎了,成了薄薄的一片,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死者的两个同伴看来,肇事车辆明明是一辆大货车。 他们也如实和警察说了,甚至不仅仅他们两人看到了,就连店里其他用餐的顾客也有看到的。 但查监控的时候却发现,压根没有什么货车,从那男人身上压过去的是一抹模糊的红色。 第223章 孙家秘辛1 死者名叫李强,在这一带没少惹是生非,算是派出所的常客了,属于那种破罐子破摔的人。 警察查来查去就查到了陈昭愿身上。 因为现场的目击证人都说,李强死之前和那个黑衣少女坐在一张桌上。 有个年纪大的警察走到陈昭愿身边。 打量着坐在桌前的少女,苍白的脸,漠然的眼,她旁边的椅子上趴着一只猫,对面坐着一个白衣白发的清瘦少年。 陈昭愿终于吃上了羊肉串,此时一边撸串,一边看着桌上平板播放的霸总短剧,完全不关心不远处刚刚发生的惨剧。 “小姐。” 陈昭愿从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警察,用一种极其平静的口吻说道:“有事?” “配合一下调查。” 陈昭愿闻言放下手中的烤串,伸手在平板上点了一下暂停,决定做个配合警方调查的良好公民,于是抬起头道了一声:“好。” “名字?” “陈昭愿。” “陈小姐,前面发生车祸撞死人了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关心。” 陈昭愿反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人说李强出事之前和你坐在一起。” “是啊。” “你们聊了什么?” “那个男的上来调戏我。” 对面的警察听到调戏两个字一点也不意外,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让他滚,再然后他就滚了。” 警察不理解看着对面的黑衣少女:“嗯?”了一声。 “嗯?” “你让他滚,他就滚了?” “对呀。” “他怎么那么听话?” 陈昭愿笑了一下:“你该去问他呀。” 这不废话吗? 对方都已经被压成一摊肉饼了,怎么问? 这时站在烧烤店内,柜台那里的年轻警察喊了一声:“师傅,店里的监控调出来了。” 从店内的监控画面来看,那个叫陈昭愿的女孩子确实没有撒谎,她甚至始终没有碰触过李强。 李强也确实是自己主动滚出去的。 店里的客人也都说了,确实是李强主动上去跟人家搭话的。 只是这女孩是不是太淡定了点? 陈昭愿配合完调查,拿起烤串继续吃起来。 最后吃完了一盘烤串,甚至看完了半部短剧。 陈昭愿喊了一声:“老板,买单。” 买完单,陈昭愿抱起趴在一边的王小虎,朝着外面走去。 马路上那顶纸花轿,早已经燃成一堆灰烬。 夜风一吹,竟是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天上那轮月亮越发的圆了,算算日子,快到中秋了。 …… 另一边。 蔡瓜瓜,盛常安,徐少言几人吃完饭,回到店里。 蔡瓜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是,那个孙怡安有病哦!男同就男同为什么非得祸害人家女的?” 蔡瓜瓜不想想,但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叫李雅楠的女人割腕的场景。 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好一会儿大饼,终于起身,拿起平板,把里面的资源一股脑全删了。 包括那些漫画小说,找了个纸箱装起来。 蔡瓜瓜抱着纸箱走了出去。 路过院子的时候,坐在院子里蒲团上,好像是在吸收日月精华的盛常安和徐少言彼此对视了一眼。 “她受刺激了?” “应该是。” …… 蔡瓜瓜刚刚走出门,就看到刚刚回来的陈昭愿。 “教官?”蔡瓜瓜快步朝着陈昭愿跑了过去。 深深吸了口气之后问道:“你去吃烧烤啦?” 陈昭愿回了声:“是。” 然后目光落在蔡瓜瓜抱着的箱子上。 “这是怎么了?” 蔡瓜瓜低下头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有点不舍得:“这个说来话长了。” 说来话长四个字在陈昭愿看来,那就是不想细说的意思。 再说,安慰人这种事情,陈昭愿从来就不会。 于是,陈昭愿伸出手拍了一下蔡瓜瓜的肩膀。 接着朝房间走了进去。 身后是白衣白发的云梭和王小虎。 自然云梭什么也没说。 …… 陈昭愿从院子里路过的时候,坐在院子里的徐少言和盛常安连忙站起身和陈昭愿打了声招呼:“教官。” 陈昭愿说了声:“嗯,你们继续。”便离开了。 云梭紧随其后。 盛常安看着陈昭愿离开的背影说了句:“这院子的灵气是教官故意布下的阵法吧。” 徐少言回了声:“对。”又坐下了。 “你算了?” “没有啊,用脑子想想也知道,除了咱们教官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其实是,店后面院子里的灵气和玄清观后院的灵气一模一样,但这话徐少言不想说。 …… 御景华庭那个案子,蔡瓜瓜想过孙怡安家还会继续找他们,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有多快呢? 就是第二天中午,突然有人加徐少言的微信。 徐少言点开看了一下。 加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孙怡安。 加上好友之后,孙怡安那边很快发来一条消息:“师傅,在吗?” 徐少言看着微信上那条消息,想着他年纪轻轻,不在也很难。 但看在对方即将大出血的份上,徐少言出于职业精神,还是回了一个在。 “师傅您能不能来我家看看我妈?” “可以是可以,但我们这边收费不便宜。” “价钱好商量。” “地址。” 孙怡安很快把地址给徐少言发了过去。 “师傅,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等两天吧,我们忙完手上的单子。” 孙怡安那边安静了数秒给徐少言发来两个字:“好吧。” 在进行爱好戒断的蔡瓜瓜,拿着一根香蕉,走到徐少言身边,看着他回复孙怡安的消息。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还有别的单子?” “休息两天不好吗?” 蔡瓜瓜叹了口气。 “若是以前我肯定会说好,现在嘛。” 现在巴不得多几个单子忙起来呢! 两日后。 某某食品加工厂。 之前就听说孙怡安是厂二代,家里条件还算富裕。 现在才知道,那说的是一点不夸张。 孙怡安家里,有自己的养殖场,也有自己的食品加工厂,他们加工的小零食,销往各个大小超市,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 孙怡安家里的别墅就建在加工厂不远处。 别墅四周地势开阔,依山傍水,旁边还有其他几家住户。 第224章 孙家秘辛 蔡瓜瓜一下车,看到这个地方也不忍不住说了一句:“倒是个好地方。” 盛常安瞧见徐少言表情有些严肃,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先进去看看。” 大门口跑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看着徐少言三人问道:“几位就是小安说的师傅吧?” 徐少言点点头。 “我是孙家的保姆,姓宋,几位随我来吧!” 宋阿姨在前面领路。 徐少言几人随着宋阿姨走进了别墅。 孙家别墅里面的装潢倒没有几人想象中的那般富丽堂皇。 反而很简单。 孙怡安在客厅,坐在轮椅上,等着徐少言几人看到几人进来,连忙控制着轮椅上前。 “几位师傅你们终于来了。”孙怡安说着抬头看向一边的宋阿姨:“宋姨,快去给几位倒茶。” 徐少言一伸手:“不用忙了,先去看看人。” “也好。”其实孙怡安也就是客气客气。 徐少言一来进入正题,他巴不得呢! 于是,孙怡安控制着轮椅领着徐少言几人朝着一楼某个房间走去。 宋阿姨伸手推开了房间的门。 整个房间里,衣服真够 护肤品被扔的乱七八糟。 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还是宋阿姨一边在前面走,一边收拾地上的东西,才勉强开出一条路来。 孙怡安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我妈已经折腾三天了,今天没有办法,才请了医生过来给她打了一针。” 孙怡安说的针,应该就是镇静之类的东西。 按理说这应该属于管制药品,也不知道孙家事从何处得来的。 孙怡安的妈妈名周云,是县里有名的女企业家。 此时,躺在床上,像是睡过去了。 但看样子睡的并不安稳,她左右两边的脸红红的肿了起来。 窗帘旁边站着个男鬼,一脸狰狞的着看着床上的周云。 徐少言也好,盛常安也好,都假装没看到窗帘旁边的那个男鬼。 既然这俩人都这么做了,蔡瓜瓜也自然假装没看到了。 徐少言打量着四周开口说了句:“介绍一下什么情况吧!” 孙怡安坐在轮椅上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大概是你们去医院找我的那天,我妈从医院回到家里,然后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怎么个不对劲?” 宋阿姨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放在了梳妆台上。 然后转过身来对徐少言几人解释说:“那天夫人一进家里就不停的自言自语,说着说着还自己跟自己吵了起来,身边的人怎么和她说话,她也没有反应。” “你继续。” “当天晚上,夫人水米未进,大约到了凌晨……” 宋阿姨说到这个地方,停了下来。 “凌晨怎么了?” “凌晨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来传来一声鸟叫。” “什么鸟叫?” 宋阿姨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应到那种声音。” “嗯,再然后呢?” “再然后夫人就像疯了一般,跪在地上,不停的自己扇自己耳光,我和先生想要拦住夫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夫人的力气大的惊人,我和先生根本弄不动她。” “第一天发生的这种情况持续了多长时间?” “持续到第二天,邻居养的鸡打鸣了,夫人才住了手,然后虚脱的晕了过去。” 宋阿姨说到此处,脸色不好看了。 “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夫人晕过去没多久,便再次醒来,这次没有动手打自己,只是还是自己和自己争吵,先生说是中了邪……”宋阿姨说到此处看了轮椅上的孙怡安一眼。 徐少言说了句:“请人来看过是吧?” 这房间里的还有没有完全散尽的黄纸焚烧过后的味道。 宋阿姨看了孙怡安一眼。 “如实说就好。” “是,先生请来了县上的风水先生,可是那位风水先生一来,只烧了几张黄纸,便跑了。” 宋阿姨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场景,觉得其实用逃了或许更恰当。 “那个风水先生有说过什么话?” “他跑之前被先生一把拉住,倒是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道行不够,接不了这单生意,还说让先生好自为之 。” 宋阿姨说到此处没有继续往下说,但盛常安明显看出了点什么追问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宋阿姨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看着盛常安,下意识的点了几下头。 “当天晚上还是凌晨,那声鸟叫之后,夫人再次跪在了地上,扇自己耳光。”宋阿姨没说,周云自己把自己扇得唇角出血。 那天晚上,整个别墅都回荡着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 宋阿姨说着,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 “耳光声响了一夜,但鸡叫声没有再次响起。” “什么意思?” “左邻右舍的公鸡全都死了,死的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问这话的蔡瓜瓜。 “那些公鸡的尸体,都是被一口咬断了脖子。” “被什么咬断的?” 宋阿姨摇摇头:“不知道,那些公鸡尸体上的伤口,谁也没有见过。” “再然后就这样了。” 盛常安盯着这间卧室窗帘两边的,一左一右两只鬼,一男一女。 扭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孙怡安说道:“你妈妈身上是不是有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有一个。” “什么?” “开过光的玉坠算吗?” “算。” “我妈有一个玉坠,以前一家人去灵隐寺求来的,一共求了三个,我们一家人一人一个。” 灵隐寺? “还记得给玉坠开光的是灵隐寺的哪位师父吗?” “空羽。” 这两个字,让徐少言,盛常安,蔡瓜瓜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几位师傅,我妈还能救吗?” 徐少言三人谁也没说能救也没说不能救。 倒是蔡瓜瓜盯着窗帘左边的那个男鬼,目光落在男鬼的白袜子上。 蔡瓜瓜朝着男鬼走了过去从,站在男鬼身边比量了一下彼此的身高。 然后,蔡瓜瓜走回了原来的位置,站在盛常安身边。 看着轮椅上的孙怡安问道:“孙怡安你认识一个二十来岁,一米八五左右,脖子左边有一颗痣的男人吗?” 第225章 孙家秘辛3 不过他很快又故作镇定,那张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硬的笑意。 孙怡安看向蔡瓜瓜:“小师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蔡瓜瓜有些不耐烦:“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了,怎么年纪一把这么多废话。” 孙怡安脸上那股刻意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蔡瓜瓜头一歪,看着孙怡安:“认识还是不认识?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孙怡安假模假样的想了一下,才回道:“脖子上有一颗痣的人 ,我还真没有注意过,印象中,应该是没有。” 孙怡安这话一说完,那本来站在窗帘左边的男鬼,突然飘到了孙怡安面前,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他。 轮椅上的孙怡安,能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却什么也看不到。 蔡瓜瓜的目光从那个男鬼身上移开,“哦。”了一声。 “几位师傅可是看出点什么来了吗?” 盛常安倚在墙上问道:“宋阿姨之前说,左邻右舍养的公鸡全都死了。” 宋姨阿姨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是。” “鸡的尸体呢?” “吃了。” “嗯?都吃了?”这回轮到盛常安,蔡瓜瓜,徐少言三人一齐好奇了。 “张伯家好像埋了,其他人家都吃了,毕竟养了这么久,不吃可惜了。” 徐少言没忍住拍了下头,然后看向盛常安。 盛常安看着窗帘右边站着的女鬼,肚皮微微隆起,双臂青绿,指甲乌黑,长发垂到了地上。 “张伯家在哪?” “出门右拐第一户人家就是。” 盛常安道了声:“去看看。”说着朝着门外走去。 蔡瓜瓜和徐少言紧随其后。 一只什么东西从蔡瓜瓜衣袖中爬了出去,只是谁也没见到。 宋阿姨和孙怡安对视了一眼,孙怡安说了句:“宋阿姨,你在这看着我妈,我去看看。” 宋阿姨点了下头。 孙怡安控制着电动轮椅跟上了徐少言几人。 盛常安从孙家大门里出来之后,朝着右边那户人家走去。 结果还没进去,就看不远处一个黑衣少女蹲在地上在扒拉着什么东西。 那背影很熟悉。 白衣白发的少年云梭拿着铁锨在,一脸无奈的站在一边。 盛常安眼中升起一抹疑惑,看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声:“教官。” 陈昭愿扭头看了盛常安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很快,徐少言和蔡瓜瓜也跟了上来,和盛常安一样,走到陈昭愿面前。 “教官你怎么来了?” 陈昭愿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枝,扒拉了一下那只死鸡身上覆盖的泥土。 回了一声:“有些无聊,就过来看看。” 蔡瓜瓜低头看着地上那只鸡:“这就是那只鸡?” 陈昭愿手中的树枝指了一下鸡脖子上的伤口,抬头看着蔡瓜瓜三人:“看清楚了吗?” 盛常安,徐少言,蔡瓜瓜点点头道了声:“看清楚了。” 陈昭愿扔了手中那根树枝 拍拍手站起身来,往鸡身上丢了一张符纸。 一簇火苗快速燃烧起来,没多久空气中就开始飘荡着烧鸡的香味。 等到火光消失,那只鸡别说肉,就连一块鸡骨头都没有留下。 孙怡安看着面前的黑衣少女,又看着徐少言三人对她恭敬的模样,想着这少女身份怕是不一般。 “几位小师傅,这位是?” 徐少言询问一般的看了一眼陈昭愿,得到答复之后,便开口介绍道:“这是我们老板,姓陈。” “陈老板。” 陈昭愿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电动轮椅上的男人,没和他搭话。 喊了一声:“徐少言。” “在。” “这单你收钱了吗?” 徐少言赶忙回答:“没有!” 陈昭愿嗯了一声:“这单我们不接,走吧。” 陈昭愿说完,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蔡瓜瓜和盛常安快步跟了上去。 孙怡安看着徐少言:“徐师傅!” “没办法,你们家的事,我们不能管,另请高明吧!” 徐少言说完,也跟了上去。 …… 陈昭愿并未离开,而是找了一家小饭馆,走进去坐了下来。 待所有人都有坐下之后。 蔡瓜瓜想着孙怡安刚刚的样子,道了声:“奇怪。” 盛常安看着蔡瓜瓜问道:“哪里奇怪?” 蔡瓜瓜回想着刚刚孙怡安的样子说道:“按理说孙怡安他妈的事情明明看上去很急,可是咱们说不接这笔订单,他好像也没有多着急。” 的确,这一点,徐少言也发现了。 “或许,咱们不接这笔订单,有的是人要接,毕竟孙家看上去不缺钱。” 蔡瓜瓜抬眼看着徐少言问道:“你算了?” “哪有,我猜的。”就算是修天机一道的,也不能动不动就是算啊,不停的窥天机,也是会损伤自身的。 陈昭愿则没有参与他们三人的话题,只是看着墙壁上贴着的菜单说道:“快中午了,吃点什么?” 徐少言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蔡瓜瓜开口问道:“教官,咱们不回店里去吗?” “不回,看戏。” “孙家?” “嗯。” 中午十二点是阳气最重的时候,但物极必反,阴气在此时也会悄然滋生,而这一丝阴气敢在阳气最盛的时候出现,必然也极强极凶。 几人点了菜,云梭是雷打不动的点了牛肉。 经过这一阵子相处,蔡瓜瓜觉得云梭这个所谓的天天想着灭世的杀神,其实就是个有心理创伤的大龄儿童。 ”云梭大人,你天天吃牛肉真的不腻吗?” “不腻!” “其实我想说,你也可以尝试一下别的。” “不需要!” 等饭菜上桌的功夫,陈昭愿看着对面的几人问道:“你们三个人看出那只公鸡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吗?” 蔡瓜瓜没说话。 盛常安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口说道:“我怀疑是伤魂鸟。” 徐少言道了声:“附议。” 蔡瓜瓜看看徐少言又看看盛常安:“你们说的伤魂鸟是我知道的那个吗?” 徐少言道了声:“不然还能有哪个?” 伤魂鸟。 相传是死于非命之人魂魄所化,形如鸡,羽毛华美,时常在冤死者坟头哀鸣,诉说冤屈。 三人见陈昭愿没反驳,知道确定是伤魂鸟无疑了。 第226章 孙家秘辛4 “不是。” “那是?”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都是理所应当的。” 徐少言点了点头:“那个周云身上两条人命,说是三条也不过分。” 当年就是她在明知道自己儿子是个男同的前提下,还做主让孙怡安娶了李雅楠。 也是周云看中了李雅楠教师这个身份,认定她就算日后知道了孙怡安的性取向,也会为了脸面,把这件事情咽进肚子里。 为了自己家能够传宗接代,毁了一个无辜女人的一生。 陈昭愿透过玻璃看着孙家的别墅说道:“钱很好,能解决绝大部分事情,但我们不能什么钱都赚。” “那,教官咱们一直在这里等着?” “等着吧,你们应该也没有见过伤魂鸟吧,见识见识它也不是坏事。” 陈昭愿说完,饭菜便端了上来。 几人默默吃着饭再没人说话了。 孙家很快又请来一个和尚。 那和尚有一颗圆润的光头,极具异域风情的浓郁五官,红色袈裟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那是妖僧空羽。 蔡瓜瓜看到这里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和尚不是从灵隐寺逃了吗?他这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盛常安一脸严肃的死死的盯着妖里妖气的空羽和尚。 在空羽手下吃过亏的盛常安,语气不善的说了句:“反正不可能是来做好事的。” 蔡瓜瓜说了声:“这倒是。” 然后从双肩包中掏出一个平板来。 盛常安瞄了蔡瓜瓜的平板一眼:“你什么时候在孙家放下的电子苍蝇?” 蔡瓜瓜盯着平板调整了一下画面道了声:“离开的时候。” “你忘了上次,你的电子苍蝇被空羽发现的事了吗?” “记得啊,所以我改良了,这一次他应该发现不了,就算万一被他发现了,我也能控制我的苍蝇飞向他和他同归于尽。” 盛常安有些纳闷:“你研究出威力那么大的炸药了?” “那倒没有,炸药是张鑫叔叔提供的。” 盛常安和徐少言默了默。 最终徐少言说了句:“瓜瓜,平日里我没惹你生气吧?” 蔡瓜瓜给徐少言的回应是,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闲聊的功夫,蔡瓜瓜终于调整好了角度:“好了。” 盛常安和徐少言都凑了上去。 蔡瓜瓜白了这俩人一眼,看向陈昭愿:“教官,要看吗?” 她这话一出,云梭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冷笑了一声。 陈昭愿道了声:”不用。” 方圆十里的风吹草动她都能感知的清清楚楚。 …… 孙家别墅。 徐少言,盛常安,蔡瓜瓜三人离开半个小时后。 宋阿姨站在一边,暗自祈祷着,夫人可别立刻醒来,能多睡一会儿便多睡一会儿。 可有一句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 躺在床上,手脚均被绳索捆住的周云,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神直愣愣的盯着门口。 “夫……夫人您醒了?” 周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柔韧灵活的简直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人。 “夫人?夫……” 人那个字,宋阿姨还未说出口,就看着周云双手撑断绑着她手腕的绳子,然后转头看看站在床边的宋阿姨。 周云那双眼睛里,不带一丝感情。 周云看着宋阿姨:“是你!你也该死。” 这个声音也不是周云的声音。 但不等宋阿姨说点什么,跑出去。 周云已经先一步下了床,来到宋阿姨面前,伸手一把掐住了宋阿姨的喉咙。 “救……救命!”宋阿姨的喉咙被人掐着,根本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 空羽刚刚走进孙家别墅,就听到里面传来砰砰铛铛的声音。 孙怡安听到这个动静,说了声:“不好,我妈醒了。” 这说着,立即控制着身下的电动轮椅朝着孙云的卧室走去。 空羽紧随其后。 就在宋阿姨即将被周云掐晕过去的时候。 空羽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阿弥陀佛。” 掐着宋阿姨脖子的周云,听到这个四个字,侧头瞥了门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 周云很警惕的看着空羽问道:“你是什么人?” 别的和尚总是手持佛珠,唯有空羽手中转动着两个白玉色的核桃。 空羽自然没有向不知名的东西介绍自己是谁,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转动着手中的那俩核桃,抬眼看向掐着别人脖子的周云。 空羽开口只说了两个字:“下去!” 下去自然是不可能下去的。 ‘周云’侧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和尚:“你什么东西!” 让我下去我就下去? 空羽没再废话,手里盘着的两个核桃,其中一个朝着周云飞去。 重重的砸在了周云掐着脖子的手腕上。 的确是重重的,空羽盘的核桃是玉石的。 白色的玉石雕成的核桃,一圈一圈绕着淡淡的红色。 给那俩核桃平添了几分诡异的美感。 周云眉头一皱,手腕一松,被空羽扔过来的核桃,砸出一道残影来。 宋阿姨则趁着这个空隙,快速跑到了孙怡安轮椅后。 劫后余生的她,暂时还是冷静不下来,只能站在一边,大口大口重重的喘息着。 附在周云身体中的那个灵魂,此刻终于被空羽从周云的身体中打了出来。 那两个周身缠绕血色的白玉核桃,再次重新回到了空羽手中。 附在周云身体中的是个女鬼,死了至少也得有五十年了。 长发垂到了地板上,露出来的小臂一片青绿色,指甲乌黑,微微隆起的肚子,说明她死的时候已经有了至少五个月的身孕。 这真是意外之喜。 坐在轮椅上的孙怡安,打量了几眼室内,忍不住问道:“空羽大师,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什么人吗?” “有啊。” “一个五十来岁的女鬼,还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 孙怡安垂下头,没问那个五十岁鬼龄的女鬼。 反而问起那个空羽说的那个男生。 “那男孩长什么样子?” “五官端正,个子一米八五左右。”空羽边打量那个少年边继续说道:“脖子上有一颗痣。” 也就是对方这一句话,让孙怡安顿时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