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她靠玄学一路开挂》 1、掠夺者.1 京市一高天台上,傍晚飒飒凉风吹过来的瞬间,给人带来一股舒适凉意,体态纤长的少女沉默坐在围栏上,一头乌黑长发随风吹起又落下。 “啊,那好像是高三(1)班的路清歌,她怎么坐在天台上,不会是要跳楼吧?” “赶紧去喊老师,好吓人,她的身体一直在围栏上不受控制地摇摇晃晃,感觉一阵强风就能轻轻松松把她吹掉下来……” “沃艹,路清歌又在玩什么花样,她不会真要学别人跳楼自杀找存在感吧!” “想多了吧你,她压根没那个胆子,只怕待会儿清云看到又要自责了。” 正好赶上大家去吃晚饭的时间,勤学楼下乌泱泱围了一群学生,各个都仰头看着七楼围栏上坐着的纤瘦少女,议论声跟着也越来越大,甚至偶尔还有几个男生起哄让路清歌赶紧跳下来。 听到自己班上同学报告的消息,高三(1)班的班主任直接脱掉脚上一双小高跟,和交好的同事换了双平底鞋后就一路急匆匆地狂奔而去,与此同时也让同事赶紧报警处理。 …… 迷迷糊糊间,陆清戈只觉脑袋疼得快要炸开了,一阵凉风吹过来那种剧烈的疼痛才稍稍缓解几分。 少女原本紧闭的双眸倏地睁开,下一刻她漆黑幽深的瞳孔中似有一道金光闪过,只是那金光消失得速度太快,下一秒少女眼中便只剩下一片茫然。 怎么回事,她不是因为渡劫失败,被老天爷一道紫金雷劈死了吗? 伸手摸摸有些胀痛的眼睛,跟着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在栏杆上晃荡两下,仿佛下一秒就会坠入无尽黑暗深渊。 与此同时,少女身形摇摇欲坠的骇人场景顿时引起楼下一片惊呼。 一班班主任好一番苦口婆心,嗓子几乎都要喊哑了,但在看到这一幕后,她依旧目眦欲裂从嗓子里挤出一阵尖锐的爆鸣声。 感觉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摇晃着往下坠,陆清戈下意识抬手扣住身侧的围栏,然后轻轻松松一个后空翻就落在了围栏后面的平台上。 就在她平安落地的一瞬间,这具身体一直以来所承受的痛苦记忆,如潮水般完完全全涌入她的脑海中。 原主叫路清歌,是京市豪门路家的养女,从小被当作路家走失那个女儿的替身长大,深知自己一直以来的存在是因为什么,所以这十多年以来无论受到什么委屈,路清歌都只能咬碎银牙和血吞。 直到路家真真正正的千金被找了回来,哪怕十几年来一直流落在外,但真千金到底还是真千金,一身娇柔矜贵像是刻在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气质。 而一向懦弱、自卑的路清歌,自然在真千金回归的那一刻彻底成了失败的对照组。 原本已经和路清歌订了婚的席彦祺,在见到路家善良温柔的真千金后,二话不说非要和路清歌退婚:“这本来就是路家和席家的联姻,你连路家的女儿都不是,又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嫁给我!” 原本就对路清歌这个姐姐不屑一顾的路子川,转头向着十多年来受尽委屈的亲姐姐撒娇道:“我才不要喊她姐姐,她已经鸠占鹊巢抢走了你十多年的幸福人生,凭什么还要本少爷给她好脸色……” 原本对路清歌这个养女一直不咸不淡的养父母,扭头就给自家亲闺女买了一柜子高奢定制的衣服和各式各样的首饰珍宝:“她不过是咱们路家的养女,之前更不过是个可怜卑微的小乞丐,给她一口饭吃,给她路家养女的身份,她还不得感恩戴德躲在被窝里偷笑。” 高贵优雅的真千金和骨子里就是个丑小鸭的养女,究竟怎么选择根本不用思考,所以很快路清歌就从压根没什么存在感的边缘人物,成了人人喊打、人人厌弃的“恶毒假千金”。 连路清歌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所以被一群天天跟在路清云身后献殷勤的男生们侮辱、霸凌后,她恍恍惚惚爬到勤学楼的天台上,然后一跃而下成为一道染血的蝴蝶。 染血蝴蝶的美是绚丽且壮观的,同样也是转瞬即逝的,在很短的时间里路清歌这个“恶毒假千金”还勉强成为大家口中的谈资,但扭头他们又继续追逐在路清云身后,将这位高贵美丽的真千金送上神坛。 可死后的路清歌却意外得知,自己不过是路清云壮阔绚烂人生中出场即死亡的炮灰角色,甚至连个恶毒女二的名头都算不上。 但所谓书中寥寥数笔,却是她痛苦又卑微的一生,哪怕路清歌坐在天台上得了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依旧选择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只是机缘巧合,这条命碰巧被渡劫失败的陆清戈捡了个漏。 哪怕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唯恐陆清戈想不开再次从高楼上跳下来,一班班主任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气喘吁吁爬上七楼,然后伸手就要将脸色苍白的少女拉到自己身边。 已经将属于原主的记忆消化完毕,陆清戈稍稍避开这位陈老师抓过来的那只手,然后清秀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不加掩饰的茫然之色:“陈老师,你怎么过来了?” 陈书慧一口气才刚刚喘匀,就被面前这傻孩子气了个半死:“你说我怎么过来了,我再不过来是不是就得等着给自己的学生收尸!” “可是,我没有要跳楼呀~”少女疑惑的语气里更带着几分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平和,她清冷漆黑的眼眸随即不咸不淡落在一楼那些看热闹的人身上,“陈老师,我只是想在天台上好好吃个晚饭,但楼下那些同窗似乎很想让我去死呢!” 少女最后那句话有些轻,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陈书慧倏地打了个冷颤,跟着视线就落在围栏旁边被打开的餐盒上:原来这孩子真是来天台上吃晚饭啊,这可真闹了个大乌龙。 等警察来后,陈老师又连忙上去解释一通,听到那些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其中一名女警看上去有些不太愉悦:“陈老师应该知道,有时候怂恿也能要人一条性命,不管今天这孩子是不是真要自杀,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都得好好教育教育了。” 黎映安自然不是故意要为难陈老师,她轻叹了口气后才压低声音继续道:“前段时间云生大厦就有个员工想不开要自杀,本来警察已经快要将人劝下来,就因为楼下围观的人不停起哄,那名员工二话不说从顶楼跳了下去,那可是三十六层……” 摔下去后人直接成了一滩肉泥,捞都捞不起来的那种,当时参与救援的警察回去后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直到现在都还没能走出来。 送走警察后,陈老师本想抬手在陆清戈头顶轻拍一下以做安抚,但想起之前少女虽然隐晦但满满都是回避的小动作,她又把手收了回去,然后刻意将声音放得更加柔和一些:“马上要上晚自习了,快回教室去吧!” 脑海中关于这位陈老师的记忆快速闪过,陆清戈缓缓抬起她那双一贯喜欢低垂着的眉眼,漆黑瞳孔中似又有金光快速闪过:“老师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让家里人带小妹妹出门散步哦,最起码这三天时间都是不可以。” 陈老师是个很注重个人隐私的人,不仅平时极少在旁人面前提起孩子,更从不在任何平台发布女儿的照片,所以很多学生压根不知道她生过孩子,更别提还能一口说出她生的是个女儿。 想着女生应该是从其他老师那里听来的,陈老师张张嘴还要继续再说些什么,抬眼就见陆清戈已经转身快速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京市一高的晚自习并不会强制学生参加,以前路子川很讨厌上晚自习,路清歌为了照顾这个骄纵的弟弟,一到下午放学只能跟着一起回家,不然她铁定要被养父母谩骂丧良心。 在路清云被找回来后,养父母似乎连骂自己的欲望都没了,所以路清歌才开始留在学校上晚自习,她不是成绩很好的天赋型选手,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多问老师一些课上没弄明白的题目。 但没过上几天消停日子,路清云一切手续办妥当后就转来了高三(1)班,真千金是个好学的好孩子,当然是要留在学校上晚自习的,于是路清歌这个愚笨的养女扭头就被所有人戏称为“讨厌的学人精”。 “听说了没,今天傍晚那会儿路清歌竟然要跳楼自杀。” “呀,学人精要跳楼啊,那她跳了吗!” “当然没有,你以为她真有跳楼自杀的勇气啊,肯定又是为了博取大家同情的目光呢~” “切,我还以为真有什么乐子可以看,她要真敢跳楼自杀说不定我还得感激感激她呢,结果还不是哗众取宠的戏码。” “人家要跳楼又关你什么事,你不会看上路清歌了吧!” “我去你的,谁会看上那种恶毒的学人精,我的意思是真有人跳了楼,学校岂不就要放假了,可惜她没敢跳呢,真扫兴~” “扫兴是吧。”清清冷冷的声音在男生身后响起,等一群正说说笑笑的人回头看过去时,就见陆清戈正身姿笔挺站在他们身后。 少女那双漆黑眼眸微微弯起一抹极其漂亮的弧度,却又无端让人不自觉心生恐惧,见那几个男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陆清戈耐着性子浅浅重复一遍:“没人跳楼,你们似乎很遗憾。” “我艹,路清歌你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2、掠夺者.2 见到旁边男生投过来的奇怪目光,张承原本以为身后是今天看晚自习的金老师,结果一扭头他就对上了少女似乎不同往日的漆黑眼眸。 大概觉得自己被同学们看了笑话,再加上坐在第一排的路清云也在这个时候抬眼往后看过来,张承瞬间微微红着脸挺直胸膛张狂道:“我就是感觉很遗憾怎么了,有本事你现在就从这里跳……” 张承明显是在故意为难陆清戈,但周边那些学生却是看热闹的居多,即便有些人看不顺眼这些总是欺负人的二世祖,但到底还是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坐在最前排的路清云紧紧皱着眉头想要过来帮帮妹妹,但下一秒就被旁边的席彦祺拉住胳膊。 将班级每个人的反应清晰看在眼里,不等张承把话说完,路清歌已经利落伸手拉住男生的后衣领,然后像是提溜小鸡一样轻松将人拉拽到外面的围栏处:“想要放假休息对吧,我突然想起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帮到你呢!” “高三(1)班在四楼,只要我把握好力道和角度,就能确保摔不死人哦~”少女明明是个极其纤细瘦弱的体型,但这会儿她落在张承脖颈处的手掌不过微微用力,就可以将体型健壮结实的男生牢牢按压在围栏上动弹不得,“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放假休息了?” 陆清戈的询问听起来实在太过真诚,甚至她还细心开口慢条斯理地安慰张承:“别怕,大概只疼一下下你就晕过去了,等醒来自然就能迎接漫长愉快的假期。” 任张承怎么用力挣扎,少女那只手始终扣在他的后颈衣领处纹丝不动,感到那股继续往上提拉的力道,他脸上瞬间一片惨白,双腿更是不懂控制地打着颤:“路清歌,你是不是疯了,快放开我……” “清歌,你快放开张承。”终于摆脱席彦祺的拉扯后,路清云一路小跑着挤出围观的人群,那张清秀精致的面颊上满满都是担忧,“清歌听话,你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的同学。” “啊,路清歌……姐,姐,我错了,我错了。”眼看自己半边身子就要悬空在围栏外面,张承终于认怂地哭唧唧喊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吧,刚才都是我嘴贱。” “张承已经跟你认错了,你快赶紧把他放下来。”路清云不经意往前又跨出一步,与此同时声音仿佛也放得更加柔和许多,“你也不想让爸妈失望对吧,爸妈不会想看到你做出这种傻事的。” “张承,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神。”陆清戈微微歪着脑袋弯眸浅笑,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却没有半分真正的笑意,“她似乎在拿我的养父母来刺激我呢,你说我要不要让她称心如意?” 感觉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张承压根反应不过来路清云到底说了些什么,却又将陆清戈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听进耳中,于是在路清云开口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心口一阵紧缩,只能下意识扯着嗓子大喊:“路清云,你给老子赶紧闭嘴……” 望着路清云脸上几乎维持不下去的虚假温柔和旁边那些同学不可思议的目光,陆清戈倏地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声此时此刻落到众人耳朵里只觉得分外可怖:路清歌,她是真的疯了吧! 而张承毫无疑问就是感受最深的那一个,入夜后的微风吹在脸上很凉很凉,使他浑身上下都忍不住一边发颤一边不停往外冒着冷汗,唯恐陆清戈一个不注意就会松手将他从四楼扔下去,于是张承只能拼命伸手去抓旁边的护栏。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他就要抓住护栏了…… “清歌,快赶紧把张承同学放开,金老师已经过来了,你应该也不想在高三最要紧时候被学校劝退。”就在张承满心欢喜已经自己可以得救时,路清云突然又往前迈了一小步。 张承脑子里面一阵嗡鸣,然后整个人就在同学们的尖叫声中被彻底提溜着悬空起来,他下意识绝望地紧紧闭上双眼,心中却止不住地狠狠怒骂:艹,路清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被丢下楼的不是她对吧!!! “怎么了,一个个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金老师是高三(1)班的英语老师,别看她人长得温温柔柔,但对学生们的威力可一点不比班主任弱。 玩笑似的抬脚碰碰张承的腿,金老师呦呵一声:“这是在装死呢还是在装死呢,需不需要老师帮你叫个救护车?” 张承茫然眨眨眼,只觉得尾椎骨疼得厉害,但就是这股疼痛才给了他一些还活着的真实感,下一刻他倏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听金老师又重复了遍刚才的问题。 有个男生张张嘴刚想说话,张承已经如往常那般嬉皮笑脸开口道:“金老师,我刚刚不小心滑了一跤,他们一个个都想看我笑话呢!” 不是张承不想说实话,但他感觉现在的陆清戈实在太疯了,谁知道这次她没有真的动手,之后如果再有其他变故会不会将矛头第一个对准他。 谁不珍惜自己活生生的一条小命,经历过刚才的命悬一线后,张承现在怕死得很。 “真没什么是吧?”见张承那副如往常一般嬉皮笑脸的模样,金老师又稍微观察几秒钟才摆了摆手,“既然没事就都回教室自习去,一个个堵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班发生了什么大事。” 高三(1)班那一众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都慢慢回了教室,在转身走进教室的一瞬间,他们才恍然发现陆清戈这会儿竟然已经坐在座位上写起了试卷。 金老师慢慢踱步过去看了一眼,见陆清戈不仅下笔时的态度认真,且目前做完的每一道题目竟然都没有出错,随即她不住赞同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自从这孩子天天来上晚自习后,成绩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进步。 因为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没多大会儿金老师就转身回了办公室,原本安安静静的教室随即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毫无疑问大家的话题中心都是突然“发疯”的陆清戈。 张承尾椎骨还是疼得厉害,再加上陆清戈害他在所有同学面前丢了脸,所以大半节课过去他始终跟死了一样趴在座位上,直到旁边李恒贱兮兮伸手戳了戳他生疼的屁股,张承才一脸杀气看过去:“你找死啊!” “找死的人可不是我。”李恒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张承去看坐在最后面乖乖写作业的陆清戈,“真这么轻轻松松放过路清歌啊,可不是你平时的个性。” 这确实不是张承平时的个性,要是以前真有人敢这么对他,他铁定要找一群人给对方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视线在落到后面少女身上时,张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要找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说着张承蹭一下推开座椅,然后在大家齐齐看过来的视线中一瘸一拐走出教室,他身上还是疼得厉害,所以还是赶紧去校医务室看看吧…… 无视一群偷偷看过来的目光,陆清戈快速写着金老师刚刚发下来的试卷,不信邪的李恒已经笑眯眯坐过来,然后轻晃两下自己的手机:“虽然张承没跟老师打小报告,但我可是用手机把你欺负同学的画面清清楚楚录制下来了哦!” “是吗?”陆清戈单手托住面颊,上一秒眼中还带着抹清浅和煦的笑意,下一秒她右手上拿着的圆珠笔已经飞快戳下来,“你这部手机应该挺贵吧,真是可惜了呢。” 那部以屏幕质量火遍全网的手机就这么在它原主人的面前,被一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圆珠笔贯穿,等李恒不可置信低头看过去时,手机屏幕立刻以那只圆珠笔戳中到地方为圆心,裂出密密麻麻和蛛网一样骇人的纹路。 一时之间李恒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他主要害怕现在看起来非常邪性的陆清戈将圆珠笔插进他的掌心,原本想要戏弄少女的计划没有完成,他麻溜就想怂怂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诺,把你的东西拿走。”路清歌面无表情示意了下完全不能再用的手机,看了下自己空荡荡的桌面后,她似是恍然醒悟过来般将自己的圆珠笔从损毁的手机里拔出来。 不过跟手机比起来圆珠笔还是太脆弱了些,她那只笔铁定是没办法再继续用下去。 看到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烦,李恒突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他迅速将自己桌上的笔拿过来:“……路同学,你,你先用这个,我明天肯定还你一只一模一样的笔。” 将李恒递过来的那只笔握在掌心,失去了记忆中舒适的手感,这一点让陆清戈稍微有些不爽,但老师发下来的试卷还剩不少,她只能大发慈悲点点头:“多买几只赔给我,全部都要一模一样的。” 已经将破碎手机拿走的李恒连连点头,半句别的话都不敢多说。 旁边那些同学眼中早就已经染上满满不可置信的目光,但刚刚陆清戈那一手又实在太吓人,所以他们一个个相互对视着,最后只能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谁知道真惹毛了发疯状态下的陆清戈,对方还能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情。 但这会儿坐在前排的路清云却将一抹探查的目光落到最后一排的少女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今天陆清戈从天台上被劝下来后,她就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阴气。 像是有什么巨大威压整个儿笼罩下来,让路清云不自觉开始惶惶不安。 3、掠夺者.3 大概因为有心事,一整晚路清云看起来都很不在状态,席彦祺关心地询问几句,她扭头立刻担忧地蹙着眉头强撑起一抹温柔浅笑:“我在想清歌是不是生病了,她今天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有些太过分……” “她一直都是这种飞扬跋扈的恶毒性子,只是以前在你面前故意装模作样罢了。”面对紧蹙眉头难掩眼中担忧的未婚妻,席彦祺忍不住带上浓浓宠溺,“也就是你太过单纯善良,才没有看破她虚伪的假面。” 晚自习结束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半,路家和席家的车早早就等在了学校门口,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路清云的状态不太好,她平时都会特意关注一下跟在后面的路清歌,但今天她却难得没有开这个口。 路子川本来就看那个假姐姐不顺眼,这会儿自然没有刻意去提醒路清云,反而还一个劲催着司机陈叔赶紧走,就像身后有什么污秽的脏东西追上来。 陈叔自然二话不说就启动了车子,几秒钟后专属于路家的豪车彻底消失在学校门口。 将原主拖了很久的试卷全部做完,陆清戈赶在最后关灯的时间点走出教学楼,还剩最后半个多月就要高考,所以哪怕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高三(1)班,路上依旧还是看到了不少正往宿舍走的女生。 有几个女生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陆清戈身上,但扭头就被朋友拽着走远了: “听说她在一班一直被其他同学霸凌,所以傍晚那会儿才会想着自杀。” “那又怎么样,一班除了几个成绩本身就很好的同学外,其他可都是豪门贵公子和千金小姐,咱们这种普通小老百姓招惹不起。” “呜呜,感觉她真的好可怜啊,明明是抱养的那个,怎么大家说的她就像小说里的假千金一样,这明明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你管几个概念呢,反正这些都不是咱们这种人能掺和进去的,……就希望她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吧,以后脱离路家自力更生也不成问题。” 几人偷偷往陆清戈这边看了一眼,随即窃窃私语几声就手拉手赶紧跑远了。 陆清戈并没有立刻离开学校,而是趁着天黑没人注意,抬脚又上了勤学楼的天台。 今天天气不太好,所以尽管已经到了炎热的夏季,空气中却带着一股凉意,上到天台上后那种凉意就更加浓重起来。 大概害怕真有学生专门跑到天台上自杀,可以进到天台的那扇门这会儿已经被上了好几道锁,陆清戈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在门锁上划拉两下,随即她便推门走了进去。 轻且稳的脚步声一下下在顶层回荡,站到七楼的高台上后陆清戈如同傍晚那般重新坐到围栏上,她悠闲晃动双腿口中还轻轻哼着听不清的小调,放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好一会儿后,少女停止脚上来回晃荡的动作,转而垂眸往楼下望去,无尽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抓住少女的脚,然后将人一个劲用力往下拽。 “啧,还挺谨慎啊!”在那抹阴森鬼气出现的一瞬间,陆清戈倏地松开扣住围栏的手,只一个旋身的功夫就带着那个抓住她脚腕的黑影平稳落到身后的空地处。 少女指尖随意在空气中画出一道符,那抹裹挟着金光的符咒瞬间没入阴森鬼气中,压根不给厉鬼片刻求饶的机会,只眨眼功夫这个浑身血气造孽无数的厉鬼就完美达成灰飞烟灭的成就。 轻轻揉了两下被吵到的耳朵,陆清戈目送厉鬼惨烈消失在空气中,然后眼睁睁看着一道金光涌入自己体内。 “功德金光?”陆清戈稍稍往后退了退,等她闲适靠在身后围栏处时,眼中已经带上几分天生的肆意不羁,望着被厚厚云层遮掩住的暗淡星辰,少女随即嗤笑一声,“以前我跟老头斩杀厉鬼、救助凡俗,可没有得到一丝半点的功德。” 陆清戈上一世是个孤儿,从小在青云观跟着一个老道士长大,然后理所当然成了个小道士,老头神秘兮兮说她带着大气运而生,在修道一途上绝对是个顺风顺水的好苗子。 小时候陆清戈对老头子的这番言论深信不疑,然后就长成了个在青云观里作威作福的小霸王,直到后面她一次又一次因为渡劫被雷劈个半死,陆清戈才明白一切都是老头在忽悠她,毕竟哪有天才一次又一次被雷劈的,老天爷明显看不惯她呢! 不过等陆清戈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那个忽悠她的老头早就双腿一蹬撒手人寰,反而还让她当了个什么青云观观主,只可惜她这个观主没当几年,然后又一道雷劫将她劈到了现在的这具身体里。 白得来一条命陆清戈还是很珍惜的,哪管她是不是什么书里的炮灰女配角,不过今天原主跳楼的时候明显有蹊跷,她得先把这个蹊跷解决掉才行,不然岂不是任由旁人一直在背后算计自己。 不对! 陆清戈一双清冷眉眼瞬间冷厉起来,大概原主上辈子过得太痛苦,所以残留下来的记忆并不完整,但她还是从脑海深处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些诡异的东西。 “换命七星阵,好阴毒的手段。”难怪要让厉鬼拖着原主跳楼自杀,主要还是因为换命七星阵最后结阵的时间要到了。 七星阵原本是道教用来救命的大阵,换命七星阵就从这道阵法中改造而来,想要达成这道阵法其实要求非常苛刻,不仅需要换命双方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掠夺者还要让大福运者与己身变成亲密无间的关系。 之后十八年更是要让大福运者过得痛苦不堪,越痛苦后面积蓄的能量就越大,这就是路家为什么收养原主又肆意冷暴力、折辱、打压原主的因果所在,最重要的是前十八年一定不能让大福运者死去,而是要在大福运者成年之日主动自杀身亡。 因为耗时太长又需要付出太多,所以陆清戈上辈子从未看到有人能够完成这道阵法,她甚至还跟老头子吐槽过这道阵法的鸡肋之处,但万万没想到一朝转世,这道鸡肋的阵法反而落到了她自己身上。 少女黑眸显得更加暗沉许多,显然原主上辈子死去时路家这道阵法已经达成,所谓书中男女主的大气运,那都是踩在路清歌血淋淋尸骨上换取的。 既然原主将躯壳献祭给她,不管因着这份因果,还是二人之间的特殊机缘,陆清戈都会为原主讨回一个公道。 想要破除这道阵法或许对旁人而言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对陆清戈而言却不是太难,赶在十点之前她终于寻摸索着回到路家,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双满是威严的眼眸。 “跪下!”在看到少女踏进客厅的那一刻,路振威毫不客气就是一声厉斥。 这种事情在原主记忆中实在太过常见,克制住身体残留想要颤栗的冲动,陆清戈十分自然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怎么,有人死了需要我跪下摔盆吗!” “你……你个逆女!”原本清云说这丫头今天有些大变样时路振威还不太信,但现在他不自觉就对陆清戈带上几分审视,“滚,现在就滚进地下室,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地下室半步。” 啧,自从出师以来还没人敢跟她这么说话,将属于原主滔天的痛苦按压下去,陆清戈淡淡掀起眉眼将同样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到路振威身上:“老东西,你怕是要倒大霉了。” 刚过完四十五岁生日不久,一身衣着更是光鲜亮丽,但落在陆清戈口中却成了大不敬的“老东西”,路振威气得快要吐血,直接拿起被他提早放在身侧的鞭子,抬手就习惯性往少女身上狠狠甩过去。 那鞭子上早就沾满原主的血液,但身体却下意识让她忘掉这些痛苦的回忆,陆清戈眼中冷意更加浓郁许多,这个世界显然灵气不足,她的修为往后倒退了不止一点半点,但对付路振威这样满身罪孽的恶人却还是绰绰有余。 “老东西,你找死!”少女眼瞳漆黑得吓人,在那沾满血迹的鞭子甩到身上的前一刻,陆清戈倏地伸手轻轻用力,鞭子当即像是认主的游龙,“啪”一下转而落到路振威身上。 这一下看着不轻不重,但路振威却瞬间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李云荷听到声音后立刻快步从房间里走出来,扶着围栏低头就看到陆清戈正拿着鞭子一下一下抽在路振威身上的骇人场景。 “陆清戈,你疯了!”随即路子川和路清云都被楼下的声音惊动,俩人齐齐匆忙跑下楼就要去制止陆清戈“疯癫”的动作。 “哦,那我可能真疯了吧~”少女的声音依旧漫不经心,在对面一家四口恨恨看过来的时候,她突然眉眼弯弯露出一抹格外天真烂漫的笑容,“毕竟你们不都说我是恶毒假千金吗,不发疯的恶毒假千金不是好反派,我现在正学着怎么做好一个标准的反派呢!” 说着鞭子又似游龙一般快速甩到路振威身上,在对方痛苦凄厉的哀嚎声中,陆清戈嫌弃撇嘴:“老东西可真不禁打,这幅哭爹喊娘的凄惨模样是不是太难看了些?” 4、掠夺者.4 少女最后那就话明显是对另外三人说的,路子川当即张嘴大骂出声,甚至还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专门朝着陆清戈的脸砸过去。 换命七星阵这样的邪术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但陆清戈却完全不打算跟这一大家子虚与委蛇,抬手一鞭子快速甩出去,马上就要砸到脸上的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啊……”路子川离得太近,脸上当即被炸开的玻璃碎片划出好几道血痕,一滴滴的鲜血落在地毯上,又瞬间被暗色地毯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路清云可就聪明多了,她第一时间不经意抬头看了眼装在客厅角落里的摄像头,然后才拨通电话喊了保安。 不过陆清戈比她反应得更迅速,目光淡然扫过路清云那张漂亮脸蛋,她缓缓勾起唇角:“我说过的,你们一家要开始倒霉了。” “你个小畜生,竟然敢诅咒我们。”李云荷深知这么多年路家是凭借着什么才能一路青云直上,所以对于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自然别一般的信服,面对少女言辞凿凿的诅咒,她整个人都气得直发抖。 外面已经响起纷纷杂杂的脚步声,陆清戈微歪着脑袋对上路清云看过来的眼神,转头挥挥手就利落走远了,光看那架势还以为她是被路家请来的贵客。 回想起少女明艳却诡异的笑容,路清云心口又是一阵恐慌,那种即将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预感跟着也越来越浓烈。 陆清戈前脚刚离开,终于赶过来的那些保安就被迫承受了业主发泄的怒火,等一个个终于从别墅里出来,张大树忍不住揉揉自己快要被吵到炸裂的耳朵:“钱难挣、屎难吃,碰上这一大家子算我们倒霉。” “不过今天别墅区确确实实没进什么可疑人物,那位路先生怎么在自己家被打成那个德行?”想想前不久在路家看到的骇人场景,张大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旁边保安队长抬手在张大树脑袋上拍了一下:“看看他们一家子支支吾吾不敢明说的德行,这件事情显然不该由我们来操心,不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保安队长还真是误打误撞说中了几分路家人的心思,毕竟有些东西还真不方便被外人知晓。 路子川自然嗷嗷叫着要报警,不过转头很快又被李云荷安抚下来:“儿子放心,妈妈不会让她好过的。” 李云荷语气中带着满满难以压制的杀气,路清云微微垂眸遮住眼中的期待,所有危险都应该被提早扼杀在摇篮中,如果路清歌能去死,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路清歌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别墅区,她指尖掐诀避开在别墅区中来往的路人,扭头快速翻墙进到路振威之前提起的地下室中。 这里与其说是地下室,其实更像古代关押囚犯的牢笼,暗沉、逼仄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程度,甚至陆清戈还能清晰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和阴气。 这就是原主曾经生活过很长时间的地方,是隐藏在所谓男女主光环下的深深罪恶,陆清戈原本漆黑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道金色微光,跟着她飞快咬破自己的手指,悬空画出一道符咒: “太上敕令,神师杀伐,诸邪退散……,急急如律令!”随着空中那道符咒的形成,一道澎湃灵气紧紧裹挟住小黑屋里的沉沉煞气,只瞬间功夫就发出一阵爆破的声响,跟着陆清戈只觉困住灵台的枷锁瞬间松动几分。 这个世界的灵气实在太过稀薄,想要将这道换命的阵法彻底解除,还需要做更多的准备工作,陆清戈收回结印的右手微微敛眸沉思,随即耳畔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李云荷刚刚安抚好心尖尖上的儿子,扭头又听到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她抬脚快步闯进女儿的房间:“清云、清云,发生什么事情了?” 路清云伸出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半张脸,见妈妈快步走进自己房间,她顿时泪流雨下:“妈妈,我的脸,我的脸要毁了。” 等路青云终于将遮住半张脸的右手拿开,连着李云荷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原本路清云光洁无瑕、莹润如玉的半张脸上突然多出一大片坑坑洼洼的血痕,像是胎记又像有什么活物在皮肤下面来回涌动。 记忆一瞬间回到当初刚生下女儿的那一刻,当时不仅李云荷无法接受女儿骇人的模样,就连见多识广的护士都不可避免被小女婴脸上那道似乎活起来的胎记吓到。 不过当女儿重新回到自己身边,那道胎记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于是李云荷下意思欺骗自己女儿一直都是这般白白净净的漂亮模样,但当骇人的胎记又重新出现,她只能极力压制住心头的恐惧。 如十几分钟前安抚儿子那般,李云荷勉强将女儿安抚下来:“清云乖,爸爸和妈妈去想想办法,保证你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后这个痕迹就会消失不见。” “看来陆清歌那个小畜生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今天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来家里闹上这么一出。”知道女儿脸上的胎记又重新出现后,路振威眸中神色特别难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书架旁将一枚夹到书里的符咒取出来,然后仔细烧成粉末,“将这个涂在清云脸上,那个胎记很快就会暂且消失不见,另外小畜生现在已经不能再留了。” “但大师之前就说过,必须要让她……自杀,否则阵法只能成功一半。”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为此甚至不惜让亲生女儿受了十八年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苦,现在他们又怎么甘心只能收获一半的成果。 想要一个人自杀就要先让她承受无法承受的痛苦,前十八年路清歌最想要养父母的爱,所以才会在路清云出现后毅然决然走向自杀的道路。 “看来我们给她安排好的结局需要动一动了。”路振威沉思片刻后,立即抬手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从路家出来后,陆清戈漫无目的溜溜达达到一片依旧非常热闹的小吃街,各种香味儿揉杂在一起,顿时少女忍不住抬手按了下咕噜作响的肚子。 上辈子陆清戈虽然早已达到辟谷的修为,但时不时还会跑到山下胡吃海喝一顿,更别提她现在这副躯壳还正处于成长期。 “小妹妹,要来点儿烧烤吗?”见小姑娘直勾勾往自己摊位上看,那位看起来就很高大威猛的东北大哥咧嘴一笑,然后用一口不是太正宗的普通话道,“我家绝对量大又实惠,保准小姑娘吃了这顿还想下一顿。” 路家从没有给原主安排过一星半点的生活费,平时原主在学校的一应生活费更是她自己一点点兼职积攒出来的,烧烤就算再怎么量大又实惠价格还是比大米饭贵不少。 陆清戈抬手又摸了摸咕噜噜叫的肚子,然后抬脚利落走到烧烤摊前:“我给你算一卦,不准不要钱,准的话你可以免费请我吃顿烧烤吗?” 大哥直接被这小姑娘弄蒙圈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扯着大嗓门道:“你这小姑娘看起来白白净净、漂漂亮亮,怎么还学天桥底下算命坑钱那一套呢!” “因为没钱。”陆清戈面不红耳不热回答得格外坦诚又利落,等了好一会儿后她再次重复问一遍,“所以你要找我算卦吗,不准不要钱。” 对上少女执着的眼神,大哥突然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跟家长闹矛盾离家出走所以没钱吃东西了吧,你现在干过的事情大哥以前都干过,来看看想吃什么,今天晚上大哥免费请你吃!” 还真是个善良热心肠的大哥,陆清戈眨巴眨巴乌黑晶亮的大眼睛,跟着直接坐到大哥旁边的位置,然后毫不客气伸手要了好些自己想吃的串串。 热心肠大哥纠结地皱起眉头,转脸看向陆清戈的眼神中好像在说:你看我很像什么没脑子的大冤种吗? 心里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但大哥扭头还是认命给少女烤起了串串,不一会儿一整盘子的肉串放到陆清戈面前,大哥故意装作冷声冷气的模样:“吃吧,吃吧,吃完了赶紧走人!” “呦呵,这是老程你妹子吗,长得可真好看。”这会儿虽然已经很晚了,却是吃烧烤的最佳时间,不一会儿烧烤摊上的客人就越来越多,总有那么几个喝了点儿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看到程钺身边坐着的小姑娘后,肖奎拿了瓶啤酒晃晃悠悠走过来,“妹妹,哥哥请你喝酒好不好,光吃烧烤有什么意思,就是要配上啤酒才够劲!” 跑上跑下折腾了一整天,陆清戈是真得很饿很饿,再加上她本身胃口就比常人更大些,所以在一口气吃掉大哥给自己烤好的肉串串后,她看也不看搭讪的那男人,伸手就将托盘递到程钺面前:“这次请帮忙多烤一点,……吃不饱。” 茫然接过递到自己面前的托盘,程钺眼中神色那叫一个复杂:小妹妹,你是不是压根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5、掠夺者.5 “想吃什么哥哥给你点啊!”见少女不搭理自己,醉酒的男人有些气恼,随即抬手就要往陆清戈胳膊上搂过去,旁边他那几个“好兄弟”见状,立刻起哄地笑起来,“我们肖哥威武……” 那群小混混一句起哄的话还没说完,陆清戈已经赶在程钺阻拦之前,一脚将那个姓肖的青年揣在地上,紧接着跟随一阵锐利的风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直直冲着肖奎的双眼而去。 “啊……”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根竹签眼看着就要以雷霆之势插进自己的眼睛里,肖奎止不住地惨叫一声,跟着□□一阵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流淌出来。 “我艹,你个欠削的王八羔子怎么尿我摊位上!”同样被小姑娘闪电似的动作吓到,原本程钺小半天还没反应过来,等闻到一股腥臭味后他抬脚就在肖奎大腿根上踹了一脚。 早在那人被吓尿的一瞬间,陆清戈已经嫌弃皱着眉头退开好几米远,见肖奎恼羞成怒拎着啤酒瓶就要朝这边砸过来,她指尖不过轻轻一动,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面上,发出一阵非常细微的响声。 肖奎当即丢掉啤酒瓶,抬手捂着脖子一阵凄厉惨叫,紧跟着就有鲜红色的血迹从他指缝中流出来。 众人看得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那男人怎么突然捂着脖子嚎叫起来,等看清肖奎脖子上的血迹后,顿时就是一阵惊慌失措的躁动,好在有人明明吓得浑身直哆嗦,却还是强撑恐惧帮忙打了急救电话。 陆清戈清冷眼眸落在青年脖颈处两三岁大小的女婴身上,看着小鬼一边奶声奶气喊着爸爸,一边像是裹奶嘴一样死死咬住男人的脖颈。 等到救护车一路疾驰而来,她指尖再次轻动两下,原本趴在肖奎脖颈处的小家伙儿就像被一条丝线牵扯住,倏地乖乖巧巧飘到陆清戈身边。 看着救护车将脖子不停流血的男人带走,陆清戈安抚似的用灵力轻揉两下小鬼的脑袋:“乖,那辆救护车上有人带着驱邪符,你贸然跟上去是要魂飞魄散的。” 就算没有自己的存在,程钺今晚命中注定要有此劫,所以看着对方骂骂咧咧打扫摊位上的卫生,陆清戈扭头就又拿着刚烤好的肉串吃起来。 “大哥,你这烤肉的手艺是真不错。”没人能弄明白肖奎脖子怎么就突然开始呼呼往外冒血,但那架势看上去实在太过恐怖,一个两个哪儿还有心情吃烧烤,所以这会儿附近好几家烧烤摊的老板都在骂骂咧咧开始收拾东西。 程钺是真没想到小姑娘还有心思和胃口吃东西,顶着满心满眼的复杂他无奈叹了口气:“吃吧吃吧,反正卖不出去这些化完冻的肉串串最后还是要全部扔掉。” 在程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陆清戈就一口气解决完烧烤架上所有的肉串,拍拍终于饱起来的肚子,少女抬头露出满脸不加掩饰的惬意:“来吧,说好给你算上一卦的,就算付大哥今天烧烤的钱了。” 怎么还要算卦?程钺下意识刚想拒绝,突然就不由自主想起前不久发生在肖奎身上的诡异事件,于是他跟偷了谁家菜一样鬼鬼祟祟坐下来,东张西望一番后才终于正过脑袋压低声音问道:“今天肖奎那个事情不会是你干的吧……” “当然不是。”在大哥悄悄松了口气的时候,陆清戈又继续说道,“他害死了一对母女,对方找他索命又关我什么事。” “他他他……他竟然还害死过人?”老大一个威猛的汉子,被陆清戈这么一说突然忍不住可怜巴巴抱住自己,紧接着他就双手合十求老家仙儿一定保佑自己。 “虽然这么说挺没礼貌,但还是想要告诉你,你们家供奉的黄仙早在你奶奶去世时就离开了,所以求也是没有用的。”陆清戈一张嘴毫不客气打破大哥所有的自我安慰。 大哥立时惊恐地瞪大双眼,不知道是要震惊自家仙儿已经走了的事实,还是该震惊陆清戈竟然知道他家供奉的是黄仙,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多少有些信对方是有些真能耐的了:“所以我最近是有什么劫难,小天师才要给我算上一卦吗?” “你最近命犯桃花,是不是还感觉自己好事将近?”虽然换了副身体但陆清戈骨子里依旧还是那个嘴毒的青云观观主,半点委婉提醒的打算都没有,直接一口点破程钺身上的问题,“你半年前在网上认识了个女人,对方说她丈夫婚内出轨,已经走完所有离婚手续,所以一心只想找个能照顾自己的男人……” 那女人对程钺处处温柔小意,没多长时间就让程钺为了她从东北来到京市,不过一直以来两人都没真正见过面,那女人前两天才刚刚约着程钺在现实中见上一面,顺便商量商量两人的婚期,程钺本就为了心上人才来的京市,一听这话自然立时点头答应下来。 所有一切都被陆清戈说中,程钺连忙点头:“是,是月华出什么事情了吗,我跟她聊了整整半年时间,虽然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面,但我们经常视频通话的,她不可能会欺骗我。” 程钺第一时间还是担心心上人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接下来陆清戈的话却让他瞬间毛骨耸立。 “齐月华已经死了,死在五年之前。”在程钺的目瞪口呆中,陆清戈继续面无表情道,“她因为和丈夫发生口角,所以被恼羞成怒的丈夫推进满是淤泥的藕池里,但当时夫妻俩住在乡下,那片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可用的监控设施,所以男人干脆将齐月华的尸体沉入废弃的沼气池中,然后谎称对方跟野男人跑了。” “那……,那一直跟我聊天的又是什么人?”总不至于一直是鬼在跟他聊天吧,程钺一张糙汉脸瞬间惨白一片,连掌心都在止不住往外沁着冷汗。 “当然不是,一直跟你聊天的是齐月华的丈夫。”那男人杀了妻子后一直将自己伪装成跑了老婆的可怜人,不过最近两年他一直做噩梦,梦到当时他把自己妻子推进藕池里的场景。 一遍又一遍在梦中重复如此可怖的场景能把人逼疯,所以他就花大价钱找了个道士:“……在那个道士的建议下,他打算给自己老婆找个冥婚丈夫,前前后后他冒充妻子的身份勾搭了好些男人,不过显然你是陷进去最深的那个,自然就成了对方最好的人选。” 给被自己害死的妻子找个冥婚丈夫?明明每个字程钺都认识,但当组合成一句话时,怎么每个字又那么陌生呢,程钺茫然到不知所措地搓手手,一时之间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伤心自己差点被骗婚,还是该伤心这半年来自己一直跟一个大男人聊天,而且对方还是个杀人犯!!! “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报警,对方是专门针对你来的,你一个人大概率搞不定这种事情。”这顿烧烤的费用是算这一卦的卦金,接下来的叮嘱只能说是陆清戈看程钺比较顺眼,不然依着她之前在山上懒惰的性情,半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出口。 不过看着程钺那副呆瓜模样,陆清戈念及被自己吃掉的那些烤肉,干脆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最普通的纸和笔,利落写出一道符咒,然后熟练折成三角形状塞进对方掌心:“算了,我还是给你写道平安福吧,依着你的性子肯定想让齐月华的死大白于众,所以还是带上符咒更稳妥些。” 说着陆清戈背好自己的书包利落起身离开,等程钺再反应过来时,早已经不见了少女的身影,但紧接着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那熟悉的音乐是他专门给对方设置的特殊来电提示音。 “阿钺,我刷视频看到烧烤摊那一片有人被割喉了,你没出什么事吧?”女人一贯温柔的嗓音里此时此刻已经带上浓浓担忧,让人完全想不到这声音的背后会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明明比起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他更应该相信相处半年之久的网恋对象,但现在程钺握着掌心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平安福,心中却是倏地升起一阵想要杀人的冲动:……该死的王八羔子,竟敢装女人骗他感情,不把这人送进监狱他程钺就跟对方姓! 糊弄完打算骗他去搞冥婚的男人,程钺坐在空荡荡的烧烤摊前思虑再三还是拿出手机拨打110:“……事情就是这样,我希望警方可以帮忙查查那个人,他手上绝对沾了人命!” 电话那边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之久,在程钺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打错电话的时候,负责值夜班的小警察一言难尽重复着程钺的话:“你是说有个算命的小妹妹告诉你,你网恋被人骗了,而且对方还是个手沾人命的杀人犯?” 被小警官这么一重复,程钺也有些开始怀疑自我、怀疑人生了,但脑海中倏地浮现出陆清戈那双沉静到看不出半分波澜的眼眸,他咬咬牙还是笃定补充:“对,就是这样,而且小道长说真正的齐月华五年前就死了,尸体目前依旧还在xx村的旧荷塘里,你们稍微晚一些对方的尸体就会被转移……” 京市分局的办公室里,吴天成一言难尽地挂掉电话,正要感慨一句这世上什么人都有的事情,跟他一起值班的黎映安走过来抽了张纸巾:“怎么一脸跟吃了苍蝇样的表情?” 反正值班的时候也没什么事,吴天成端起杯子先喝了口冰凉的黑咖啡,随后才将之前那通电话的内容说了出来。 然而吴天成话音未落,黎映安已经微微变了脸色。 6、掠夺者.6 从小吃街那边走出来后,陆清戈一直顺着心意漫无目往前走。 这里是京市却又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京市,但两个世界都是同样的灵气稀薄,让人看不到半点可以飞升的希望。 “喂,小鬼头。”陆清戈无聊伸手戳了戳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鬼,“你知道有什么可以免费落脚的地方吗?” 小鬼头目前正处于一个透明到几乎快要消失不见的状态,听到陆清戈的话后她扭头两下布满裂纹的脑袋瓜子:“你为什么没地方住,不是说现在道士都很赚钱的吗?” 道士赚钱吗,有名气的道士当然赚钱了,就比如陆清戈上辈子的那个师父,小老头躲在深山里都三五不时有人找上门,拿出的卦金更是能直接将小小只的陆清戈淹没在钱山钱海里。 后来老头子一命呜呼,拿钱上门的人自然就找到了陆清戈头上,反正她上辈子是从来没有缺过钱的,哪里至于像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嗐,好汉不提当年勇,所以你知道有什么可以住的地方吗?”体内有残留的灵气在运转,陆清戈困到是不困,但她无聊的时候一贯喜欢躺在柔软舒服的被窝里睡上一大觉。 “你往前再走走,我平时都住在那个破道观里。”小鬼头灵动转转一双明显异于常人的漆黑眼眸,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眼前这个高中生困住,所以很识趣就给陆清戈指明了个方向。 只是这个方向让陆清戈玩味地挑了挑眉梢:“有意思啊,你一个将将成型的小鬼王竟然住在道观里,可真是有恃无恐,还是说有什么人在饲养你?” “都不是哦,那道观本来就是我家,所以才能容纳我在此间停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小鬼头碎裂的头骨咕咕咕地往外冒血,不多大会儿小小只的鬼王就完全被浓黑的鲜血覆盖,甚至上面还有些看上去就格外渗人的白黄之物,仿佛是被人砸碎头骨后迸射而出的脑浆。 陆清戈毫不犹豫嫌弃往后退了退:“快变回去,快变回去,真要恶心死人了,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小鬼头平时可爱美了,一听陆清戈说自己现在的模样不好看,当即收回心神变成最初的模样,然后围在陆清戈身边转着圈圈:“这样呢,这样是不是很好看?” 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上、脸上还都是布满裂纹的浓黑血痕,这个样子怎么也称不上好看,陆清戈双手抱臂轻轻敲击指尖,好一会儿后在小鬼头眉心用力戳了一下:“好看、好看,真是个臭美的小屁孩儿~” 得了陆清戈一句夸赞,小鬼头当即咧嘴愉快地笑起来,那副稚气可爱的模样全然不似之前那般恐怖骇人,连小鬼头自己都没发现,从陆清戈不轻不重戳了下她的眉心后,她竟然真恢复成了寻常两三岁小孩子的模样。 顺着小鬼头叽叽喳喳的指引,陆清戈真寻到了个非常破旧的小道观,仰头望着已经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牌匾,她轻笑一声:“原来这真是你家的道观,难怪你能有此成为鬼王的机缘。” 小鬼头没有全名,只有个叫“小月牙”的乳名,大概觉得自己已经回了家,她立刻欢喜在道观里溜溜达达地飘荡着,几处道观隐有神灵曾经来过的痕迹,却全然没有阻拦小鬼头到处撒欢的意思。 望着小姑娘脸上最是真诚可爱的笑颜,陆清戈难得回忆起自己和小老头的过去,好像那个时候她也是如同小鬼头这般在青云观里肆无忌惮溜达,因为太过擅长闯祸,身后时常还飘荡着老头子非常有存在感的怒吼声。 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回忆起那些藏在脑海最深处的过去,陆清戈收回心神后转而将视线落到正殿最右边的神像上:“行吧,既然借了小月牙的地盘住,总要回报一下这份难得的因果。” 神像依旧微垂眼眸,看不上去似乎平静无波,但又仿佛带着神灵对世人的怜悯与包容。 道观实在沉寂太久无人居住,处处都充斥在一股难闻的灰尘气味儿中,哪怕陆清戈没有洁癖的毛病,也没法容忍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住上一整夜,只能捏着鼻子去后院打水清洗房间。 忙活到大半夜总算将其中一间屋子清洗干净,虽然没有柔软的床褥,陆清戈依旧将自己摔在床板上沉沉睡了过去。 小月牙终于像领主一样巡视完道观的每一处房间,按理来说鬼王是不用睡觉的,但她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寻常,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已经缩在正殿的蒲团上沉沉睡过去,这会儿却好奇飘进陆清戈选中的那间屋子。 在陆清戈睡着的状态下,隐隐有丝丝缕缕红黑的雾气不停往她心口的位置钻,然后跟她体内带着些独特金光的灵气相互制衡、抵消。 小月牙好奇伸出手刚想碰触一下那些红黑的雾气,却被突然睁开眼睛的陆清戈不轻不重拍了下手背:“别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旁边大蒲团是干净的,你乖乖去睡觉。” 原来姐姐也知道心口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雾气啊,小月牙懵懵懂懂歪着脑袋看了眼远处的蒲团,一扭头却撅着小屁股缩在陆清戈脚边,活像是个缩成一团睡觉的小狗崽儿:“呼呼,姐姐我睡着了~” 这孩子是不是太傻了点儿,不过整个道观都是小家伙儿的地盘,陆清戈再霸道也不至于将人赶出去,随即她便在小月牙心虚睁眼瞥过来时闭上眼眸重新睡过去。 见姐姐终于不再赶自己去蒲团上睡,小月牙咧嘴偷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更加稚嫩可爱,随即她张嘴打了个哈欠,跟着也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 一夜无梦,等陆清戈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六点钟,不知道是不是住了人的缘故,比起昨日灰扑扑的状态,整个道观今日似乎都更多了些清新的气息。 如同还在青云观里那般,趁着一大早上独有的天地灵韵,陆清戈来回打了几趟拳法,旁边小月牙看得特别认真,只觉得姐姐在打拳的时候有种别样的美,好一会儿后她也跟在后面慢吞吞比划着,只不过她到底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比划起拳法的时候活像只笨拙的小螃蟹。 “呵……”陆清戈扭头看着小家伙儿笨拙比划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嗤笑一声,随即在小家伙儿看过来的晶亮眼眸中轻拍一下对方的小脑袋瓜儿,“嗯,打得还行,你已经是个小小拳师了。” 小姑娘当即毫不心虚挺起胸膛,这下真就更像是个骄傲的小螃蟹了。 陆清戈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半点不加掩饰地哈哈大笑起来:不得不说,养个小东西在身边还真挺有意思~ 等在后院洗漱好后,肚子里倏地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陆清戈在小鬼王看过来的好奇目光中毫不心虚摸摸肚子,然后捞起自己的书包打算出门:“我要上学去了,你自己老老实实在道观待着,千万不要偷偷跑出去!” 小月牙认真点了点小脑袋瓜儿,看起来要多乖就有多乖,但陆清戈却半点不信小鬼王会老老实实待在道观里,毕竟昨天小东西不就是出门报仇才碰上的她。 摩挲着下巴略微犹豫几秒钟,陆清戈随即便将视线落在自己书包拉链旁边用以装饰的小玩偶上,下一刻她指尖轻轻碰处在小月牙的眉心,一股浅淡的雾气随之已经进到那个只有七八厘米大小的玩偶中。 被困在非常小小只的棉花娃娃里,小月牙却生不出半点挣扎的意思,甚至还饶有兴致动动小胳膊、小腿。 “老实点儿,不然把你扔进臭水沟里。”陆清戈背上书包走出道观,然后用兜里仅剩的几个硬币坐公交去了学校。 京市一高早自习定在七点钟,陆清戈一路坐公交车赶到班级门口时,恰好今天看早自习的数学老师跟在她身后同样走进教室。 高三(1)班除去几个凭借家世背景进来的富家子弟,剩下都是些成绩特别拔尖的学生,这些孩子的自制力普遍比较强,完全不用老师们的过多干涉,所以数学老师只在教室里待了几分钟就重新回了办公室。 在数学老师离开后,原本还在好好读书的陆清戈当即将手上的书本扔出去:“起来,我们换换椅子。” 张承和李恒昨天都受到了挺大的冲击,见陆清戈进到教室后就都别过脸装成一副正在认真读书的模样,这会儿听到那股清冷中又带着些玩味儿的声音,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俩就是感觉今天有点冷。 被陆清戈砸中的男生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在同学们灼热目光的注视下他从自己的椅子里站起来,然后慢慢吞吞跟陆清戈交换了椅子,只不过之后他并没有坐下去,而是拿出桌洞里的工具开始加固椅子松动的螺丝。 “姐姐,他欺负你~”小月牙稚嫩中带着不加掩饰愤怒的小奶音在陆清戈耳畔响起,如果这会儿她没有被陆清戈困在棉花娃娃里,凭着眼下愤怒的情绪铁定要给那男生点儿厉害瞧瞧。 陆清戈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大圣母,她按了两下自己还在咕噜噜叫的肚子,整个人都沉浸在饥饿带来的懒洋洋状态中:“他大概率被人催眠了。” 在路清歌的记忆中,这位语文课代表的人品还算可以,最起码不在欺负、霸凌她的那些人中,陆清戈这会儿因为饥饿实在不想大动干戈。 “你要吃点儿东西吗?”陆清戈单独一个人坐在后排位置,看着语文课代表修好椅子又开始背起课文,周边那些同学窃窃私语几声就都转移了注意力,然而这个时候陆清戈前排的女生却突然转头递过来一个看起来非常丰盛美味的三明治,“这是我姐姐自己做的,味道还不错。” 陆清戈毫不犹豫伸手将三明治接过来,之后视线便定定落在那个女生身上。 小月牙也是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姐姐,这个人身上好像有股淡淡的死气。” 7、掠夺者.7 “谢谢你的三明治,看起来就很美味。”在旁人都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情况下,还能真诚递来一块三明治,陆清戈漂亮的眉眼中缓缓带上一抹浅淡的笑意。 崔可可是个非常容易害羞的性格,见陆清戈眉眼含笑的模样她面上突然就有些泛红,随即更是连忙摆了摆手:“没什么,你快吃吧,不然待会儿老师就要来了。” 崔可可姐姐做的三明治是真得食材丰富、口感绝佳,里面放了好些煎到微微冒油的培根,鸡蛋同样也煎得特别漂亮,陆清戈毫不客气大口大口咬下去,在口腔中满满充斥着培根三明治的香味时,更是忍不住满足地微微眯起眼眸。 张承不经意见扭头看过来,在看见少女一脸满足吃着最简单的三明治时,心口竟然莫名涌上一股奇奇怪怪的悸动感。 “承哥,你有没有发现,其实路清歌长得还挺漂亮!”就在这个时候李恒轻轻撞了撞张承的肩膀,原本一双风流肆意的桃花眼里此时此刻竟然还真满是诚挚。 张承倏地回过神,一巴掌排在李恒脑袋上:“看你的书吧,小心陆姐锤爆你的脑袋瓜儿。” 说到这儿兄弟俩互相对视一眼,在想起昨天遭遇的事情后,都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 一个还挺大的三明治吃下去后,陆清戈勉勉强强只有六分饱,于是她扭头看向正跟张承窃窃私语的李恒:“李恒同学,你能把要还我笔的钱兑成现金吗?” 印象中那个品牌的笔似乎还挺贵,是路清云回到路家那天“分”给路清歌的礼物,再加上李恒答应要多赔她几支,兑换成现金怎么都能让她饱餐几顿吧! 刚刚还在说着陆清戈的事情,这边一听见自己的名字,李恒几乎下意识就点头应下来:“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陆清戈拿着李恒补给她的五百块钱去学校食堂饱餐一顿,随即她就背着自己的书包出了学校。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困在棉花娃娃里的小月牙不用太过忌讳正午的太阳,这会儿她甚至还跟随陆清戈走动的频率微微晃动着身子。 陆清戈拿出自己有些破旧的手机,站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下稍微捯饬几分钟,随后才漫不经心开口解释:“就算再怎么省吃俭用,五百块钱最多也只能用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当然要趁着空闲出门赚钱了。” 对于一个货真价实的道士而言,第一个赚钱的门路是什么:那当然是去天桥底下给人算命。 其实所谓天桥最开始是专指道士聚集给人算命的什刹海区的经典坐标,不过后来慢慢就演变成大家时长挂在嘴边的意思。 陆清戈按照地图还真找到一处天桥,这会儿天桥下面只有零星几个正在午休的工人。 不过这地方四通八达,时常就会有行人从此处路过。 观察了下周边的环境,陆清戈还算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便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用试卷改造而成的廉价招牌。 见有小姑娘突然朝着这边走过来,原本几个还在休息的几个中年大叔听到动静后都忍不住齐齐看过来,其中一个赤裸上半身的黝黑汉子忍不住嗤笑一句:“小姑娘,你还会给人算命看相啊?” “大叔夫妻恩爱、子女和睦,这般有福运的命格应该不需要来我这里算命。”并不在意黝黑汉子对自己微微带着些不忿的挑衅,陆清戈清冷到几乎没什么波澜的眼眸从那几人身上一扫而过,然后便从书包里拿出今天发到手上的试卷做起来,完全没有半点要给自己招揽生意的意思。 今天周五,京市一高从下午就开始放假,所以陆清戈有足够的时间耗在这里。 眼下是马上临近高考的季节,而且现在还是顶着大太阳的正午时候,李正其从开着空调的公司出来后,却依旧止不住身上不停往外沁的冷汗。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晚上李正其总是睡得很不安稳,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原本他还有些怀疑是不是家里猫主子大半夜睡在自己身上,但将家里监控来来回回看上好几遍,他都没有找到任何猫主子要“谋杀”铲屎官的地方,甚至这几天原本粘人的猫主子还奇怪变得高冷起来。 睡眠对于一个苦逼的打工人而言实在太重要了,连着几天晚上睡不舒坦,李正其白天工作的时候慢慢也变得很不在状态,今天甚至还频繁出冷汗,大热的天同事们站在空调底下都觉得不过瘾,他穿上外套却依旧感觉从骨子里泛起一股冷意。 因为记挂着家里的猫主子,再加上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近,每天中午下班后李正其都会回家看一看,今天照旧如往常那般要从和盛路的天桥底下经过,只不经意瞥过一眼,李正其倏地就被墙上贴着的几个大字吸引。 鬼使神差般将一些牛鬼蛇神的事情照搬到自己身上,但当李正其视线落在正认真写试卷的陆清戈身上时,险险没有当场笑骂出口,毕竟任谁也不过认为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会什么算命看相。 当李正其抬脚离开打算有时间找找真正有能耐的算命先生时,陆清戈放下笔后却泠泠开口:“这位先生不过来坐坐吗,毕竟您现在看起来应该很不舒服才对。” “小姑娘,你是见这小子一张脸跟纸一样惨白,额头还在不停往外冒冷汗才说人家不舒服吧!”方瀚海是真看不得还在上学的小姑娘装成神棍到处骗人,一则他家闺女也是快要高考的年纪,二则他家老娘前两年的时候就在老家被一个神棍骗走手头仅有的几千块钱。 听到方瀚海的那番话,原本真以为小姑娘有几分能耐的李正其才突然反应过来,正当他开口要应和方瀚海说上几句的时候,陆清戈面上无波无澜继续泠泠补充着:“你最近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是不是还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鬼压床?”在听到陆清戈的话后,旁边另外一位中年大叔忍不住插了句嘴,紧接着他们就都看到李正其更加惨白的脸色,“……不会真叫这小姑娘说对了吧?” 方瀚海依旧不相信小姑娘的这番说辞,毕竟鬼压床、鬼打墙可不就都是那些假道士常常挂在嘴边的说辞,或许一次说不准,但多骗几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会上当。 老话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又或许李正其实真到了快要受不住的临界点,在陆清戈清冷目光的注视下,他还是抬脚走到那个非常简陋的“算命小摊”前:“你真会算命吗?” “一卦八十,概不赊账。”陆清戈轻轻敲击两下自己的手机屏幕,向李正其示意屏幕上面明晃晃的收款二维码,“要算的话请先付款。” 比起其他一开口就是几百几千的假道士,八十块钱的卦金还真不算什么,李正其二话不说先把钱转了过去,然后屈膝半蹲在陆清戈面前:“现在可以算了吗?” “可以,你在纸上写个字,想写什么写什么。”陆清戈随意伸手将自己刚刚用过的那张草稿纸撕掉,然后微抬下颚朝李正其示意。 李正其手心全部都是冷汗,他特意拿出纸巾擦了擦,随后才又伸手拿起简易小桌子上的那只笔,在空白的草稿纸上写下一个“水”字。 在李正其落笔的那一刻,旁边几个原本应该在午休的中年大汉齐齐忍不住凑过来想要看个热闹,陆清戈并不在意那些或质疑、或看乐子的目光,清冷视线只定定落在那个书写有些不太美观的“水”字上。 李正其刚刚视线一瞥,不经意间看到过陆清戈一手端正中又隐隐带着锋芒的字迹,这会儿再看看自己歪七扭八的字迹,心头多少有些羞赧:“那什么,我的工作跟电脑相关,平时不怎么在书面上写字……” 陆清戈自然不是在意李正其的字写得好不好看,她伸出修长指尖落在那个“水”字上:“上善若水是为吉,水亦覆舟是为凶,你这个字无论起笔还是落笔都犹豫不定,字迹更是歪七扭八毫无重心,可见颇有坍塌之势。” 李正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一时间是真弄不明白陆清戈是个什么意思,于是只能着急忙慌追问一句:“小道长,您能不能说得再清楚一些,我有些不太懂。” “你应该出生在淮河一带,尤其这个季节更是多水、多雨,所以才间接造就你眼下的困顿。”陆清戈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修长指尖抬起示意李正其放在上衣口袋中的手机,“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家里,以前搬家过的老宅那边是不是有积水的情况,然后尽快请假回老家一趟,整修整修你家被水泡了的祖坟。” “……小姑娘,你的意思是这位先生家的祖坟被水泡了?”董正平本身就是农村人,对这方面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接着便摇头否认,“应该不可能吧,现在棺材和骨灰盒都经过特殊处理,下葬的时候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就算长时间泡在水里也不可能会进水。” 陆清戈目光依旧清泠泠盯着李正其:“那如果有田鼠挖穿了棺材呢。” 董正平瞬间哑口无言,有些地方确实有饿昏了头的田鼠挖掘棺木,以前他好像还听家里长辈说过这种事情,不过随即他又开口问道:“那这个年轻人鬼压床的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坟墓都快被田鼠挖穿了,他家长辈肯定是要给他托梦的。”说着陆清戈微微倾身从李正其身上捻起一根黑色的毛发,绕有兴致继续解释道,“你家应该养了一只颇有灵性的黑猫,黑猫有一定驱鬼辟邪的能耐,你家祖先想要托梦又近不得你的身,自然而然造就你眼下鬼压床的情况。” 说着陆清戈从书包里拿出路上买的黄符纸,又用迷你毛笔飞快划出一道符咒:“把我的收款码拍下来,这张平安符你先随身带着,最好洗澡的时候也不要拿下来,等你将家里祖坟重建好,如果不再有鬼压床的情况发生,再给我转两百块钱平安符的费用。” 李正其将那个折成三角状的平安符接过去,只一刹那的功夫他浑身冰凉的感觉就褪去不少,整个人像是从冰冷湖水里爬出来后又泡进暖洋洋的热水中,完完全全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舒适畅快。 “不用那么麻烦,我相信小道长。”李正其毫不犹豫重新打开手机,立时将两百块钱平安符的费用转到陆清戈账户上。 8、掠夺者.8 董正平也隐约察觉那年轻人原本有些惨白的脸色,在拿过那个非常简陋的平安符后就慢慢变得红润起来,不过多年来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天桥底下一百个算命先生里面出一个有真材实料的都算奇事,所以这下他不由连着李正其一起怀疑起来。 实在被这几天“鬼压床”的经历折腾怕了,所以李正其在付完钱后立刻就想着赶紧回家给爸妈爸妈打个电话,于是跟陆清戈道谢后他赶紧拔腿走人。 董正平内心其实有些意动,但更多还是对小姑娘的怀疑,所以在李正其离开后他始终没什么动作,但视线却忍不住时不时往小姑娘那边瞥。 没人过来算卦,陆清戈干脆又将自己没做完的试卷拿出来,这周老师没有布置太多内容,她打算赶紧将这几张试卷写完,周末两天就可以抽出空闲整理整理暂住的小道观,最起码一些基础生活用品都是要准备起来的。 马上快到下午动工的时间了,董正平到底还是没忍住朝着陆清戈走过去:“八十块钱的卦金对吧,小姑娘给叔叔也算一卦。” 又一个要上当受骗的大傻子,方瀚海眼里透着些许不解和鄙夷,全然不信二十一世纪还有人会上这种当。 “好的,您请在纸上随便写个字,写什么都可以。”陆清戈将已经完成的那张试卷收好,打算等回道观后再对对答案。 董正平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写些什么,他只是小学毕业的文凭,认识的字并不是太多,所以在视线扫过一旁放着的铁锹后,他提笔写了个“铁”字。 陆清戈看了那个“铁”字一眼,转而又将视线落在董正平的面相上,随即也不问对方要算什么,只轻声道:“你要找的东西总归不会丢,但现在你有一通比较重要的视频通话。” 就在这个时候董正平的手机还真响了起来,他垂头一眼是自家侄子打来的视频通话,在他正要接通的时候陆清戈突然伸出细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滑动两下屏幕点了录屏键:“大叔可以接了。” 董正平多多少少有些茫然不解,但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他只能放下心中的疑问抬手接通视频通话。 “大伯,你能借我五千块钱吗,我昨天下班的时候被车撞了,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视频电话那端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微微黝黑的皮肤看起来跟董正平稍显相似,为了表明自己不是故意从大伯这里骗钱,他还特意调整镜头亮出自己手腕上的身份证明和已经打了石膏的右腿。 镜头再重新调转回来后,男生忍不住苦着一张脸:“要不是这个月刚实习,工资还没发下来我也不会打电话问大伯借钱……” 董正平家里一共兄弟两人,他弟弟十几年前就是出车祸走的,所以这个侄子真真就是他跟媳妇帮持着弟媳妇养大,说一句跟自家亲儿子一样也全然不夸张,所以在关怀看过男生的伤势后,他二话不说就要给人打钱。 偏偏这个时候陆清戈伸手过来将电话挂断,在董正平怒目而视的情况下冷静开口:“你可以将这通视频通话的录屏交给警察,对方是个会高级ai技术的诈骗惯犯,对方不过偷了你侄子的账号和脸罢了,不信待会儿你再打个电话过去。” 这次其实完全不用董正平去打这个电话,远在深市刚刚步入社会的董阳已经在同事的提醒下,发现自己的通讯账号被人盗用,联想到这几年网上层出不穷盗号骗钱的手段,他第一个就将电话打给大伯,毕竟从他通讯账号的聊天记录上应该可以看到,每次大伯都会主动给他打生活费。 “嗯嗯嗯,大伯知道了,你没事就好……”董正平完全沉浸在茫然、惶恐以及不可置信的情绪中跟侄子打完这通电话,随即更是目瞪口呆望着陆清戈,“原来小道长是真有大能耐在身上!” 这回还真容不得董正平不相信,毕竟侄子那边这会儿还在忙着找回通讯账号,如果刚刚不是小道长突然挂断他的电话,那五千块钱岂不真就落到骗子手里了。 想到刚刚自己语气多少有些恶劣的怀疑,董正平被晒到黝黑的面庞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羞臊的红晕,等他心中稍显平定下来后更是连连指着付款二维码:“那什么,我可以买几张之前小道长给那年轻人画的平安符吗?” “当然可以。”生意上门可没有开口拒绝的道理,陆清戈眉眼沉寂落笔成符,随即她将三张平安符折好推到董正平面前,“承蒙惠顾,一共六百块钱……” 董正平立时郑重扫码将六百块钱转过去,旁边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壮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正好这个时候工头隔老远喊他们开始动工,众人只能压下心头或怀疑人生、或茫然不解的情绪,起身赶紧快干活去了。 下午两三点钟可以说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路上更是很少有人会路过天桥这边,于是陆清戈将自己简陋的摊位收拾好,然后饶有兴致戳了下书包上坠着的棉花娃娃:“得嘞,可以收工回去了。” 正午也是一天中阳气最足的时间点,哪怕小月牙的魂体被陆清戈困在小小一只的棉花娃娃里,依旧还是喜欢不起来这股天地之间最为炽热的能量,故而早在陆清戈坐下写试卷时她就昏昏沉沉睡过去,这会儿任凭陆清戈怎么拨弄棉花娃娃,小家伙儿依旧毫无所觉。 半个小时后,陆清戈坐着公交车重新回到道观,抬眼看着道观蒙上一层厚重灰尘的模样,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就开始低头认真捯饬起来。 小小一个道观又藏在很偏僻的城郊处,要不是收货人在电话里再三确定位置没有填写错误,外卖员是真害怕自己会被拐去当电信诈骗犯。 在看到陆清戈从道观里走出来后,外卖员还忍不住摩挲两下自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以前我大概来过这附近送东西,怎么从没发现这里还有个道观?” 将一大堆东西全部交到陆清戈手上,外卖员看看面前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再看看身后明显非常破旧落败的道观后,低头咕咕哝哝几句立时赶紧启动电瓶车离开这个让他无端感觉有些鬼气森森的地方。 “哇,姐姐你买了好多东西回来啊!”小月牙一觉睡醒发现姐姐正盯着地上一堆的东西默默发呆,于是她便忍不住飘过去围着陆清戈转圈圈。 东西确确实实买了不少,毕竟今天下午赚的钱已经被陆清戈花去大半,不过钱花掉了还能赚回来,但一个本就不会下厨的人,无论盯着那堆东西多长时间,都不可能将食材立时变成可以吃的东西。 道观从外面看着的确非常破败,但该有的设施那是一点都不缺,陆清戈垂头丧气将买来的所有吃食提进简单打扫干净的厨房,折腾小半天后才终于给自己泡了碗喷香的速食方便面。 “看来有机会还得找个会做饭的厨子才行,不然整天吃泡面我这小身板也遭不住啊~”以前住在青云观的时候,同样不会做饭的老头子就三天两头带她去山下的村户家里蹭饭,后来老头子去世了,山下村户感念多年恩情,唯恐小姑娘一个人不好意思下山蹭饭,便默契轮流安排自家孩子一天三顿往山上送吃食。 最近似乎很容易想起老头子还没去世之前的事情,作为一个惯来信奉随性而为的修道者,陆清戈并不认为这只是自己莫名来到这个世界带来的副作用,只是一时间她还真没什么头绪。 果然不愧深受国民喜爱的香辣方便面,光闻着那个霸道的滋味陆清戈就再没什么心思想七想八,随即她便拿起筷子在小月牙几乎快要馋到流口水的垂涎目光中,大口大口将一大碗方便面全部解决干净。 “得嘞,现在已经没有正午那么热了,咱们正好可以出去溜达溜达。” 入夏后的天似乎格外多变,明明白日里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到令人无法出门的程度,但傍晚时分一阵冷风吹过就开始下起雨来。 陆清戈收拾收拾自己下午准备好的东西,然后背上书包就带着小月牙出了门。 烧烤街昨晚发生的“割喉事件”只在京市当地的网络上小范围传播着,不过大概因为画面多少有些血腥,再加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揣测已经慢慢脱离正常的范畴,所以很多帖子的讨论度一旦高起来就会立即被官方限制删除。 陆清戈穿着一身夏季单薄款连帽冲锋衣从烧烤街这边穿过的时候,烧烤街这边已经开始慢慢上了一些食客,不过因为下雨今天这些老板的生意显然没有昨天那么好。 并没有看到那位满心赤忱却惨遭欺骗的烧烤大哥,陆清戈视线只淡淡从烧烤摊上一瞥而过,随后便大步继续往前走。 肖奎昨晚被送进医院时已经处于半休克的状态,不过因为救护车来得比较及时,他眼下才终于侥幸脱离最危险的状态。 “鬼、鬼、有鬼……”刚刚从手术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肖奎浑身颤栗挣扎着尖叫两声,但又因为喉咙被严重割伤,当即一股剧烈的疼痛便从喉咙的位置席卷全身。 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动静,值班护士赶紧喊了医生过来,经过十几分钟的喧嚷和忙碌后,躺在床上的肖奎才终于镇定下来。 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在反复详细看过当时烧烤摊上其他顾客拍的视频后,现在肖奎莫名被“割喉”的事情已经转到京市分局手上。 “你认识这个小姑娘吗?”在医生那儿了解到肖奎眼下的状态,邵同和严静姝已经大致问过一些问题,随后严静姝按亮自己的手机屏幕,将一个女孩子的照片举到肖奎面前,“我们已经看过事发当时的详细视频,当时你似乎跟这个女孩起了一些冲突。” 事发当时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跟肖奎发生过冲突的那个女孩更是第一时间进入邵同他们的视线中。 9、掠夺者.9 在看清手机屏幕上少女精致漂亮的面容后,肖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甚至眼中还带着几分愤懑以及忌惮:“我就是看这女孩子长得漂亮,又以为她是烧烤摊老板的妹妹,所以才会主动上去搭话,谁能想到这么漂亮文静的小姑娘竟然是个会功夫的硬茬儿……” 肖奎强忍着脖颈处的疼痛絮絮叨叨说了些有的没的,但显然他完全不以为自己是被这个女孩子割破的喉咙。 严静姝当即又将其他几张照片滑动给肖奎看,然后一双锐利的眼眸直勾勾顶着对方:“看看在场的其他人,有没有谁让你感觉很可疑,或者跟你有过什么矛盾?” 两位警官又继续询问了几分钟,直到护士小姐姐过来敲了敲门,他俩才收拾了东西对肖奎道:“你好好在医院养伤,如果想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请一定要及时联系警方。” 肖奎本就刚做好手术没多久,听警察这么一说立时没什么精神地眨眨眼,他的脖子实在太疼了,根本没办法点头或者摇头。 警察走后没多久,陆清戈就背着书包大摇大摆走进医院,在一路闲庭信步走到肖奎的病房门口时,她伸手将冲锋衣的帽子翻到身后,因为动作幅度稍微有些大,她夹在耳朵上的晴天娃娃耳饰微微晃动几下。 “姐姐,里面是那个大坏蛋,欺负妈妈的大坏蛋!”因为这会儿被陆清戈困在耳饰里,小月牙才没有陷入昨天那样失控的情绪中,但鬼王的实力可不容小觑,陆清戈将病房门推开的一刹那,头顶原本只是略显昏黄的灯突然不受控制地闪了闪。 持续工作中的空调将整个病房调整到一个非常舒适的温度,但在睡梦中的肖奎却无端感觉浑身发冷,像是又什么冰冷刺骨的东西紧紧将他束缚住,然后又顺着他脖颈处的伤口不停往里面钻。 疼,这种感觉实在太疼了,几乎瞬间的功夫肖奎就从无尽黑暗的梦魇中疼醒,他强忍脖颈的疼痛大口大口喘着气,随即就被已经走到病床边的少女吓了一大跳。 “你,是你……”肖奎倏地睁大眼睛,原本他并不以为是这个少女将自己弄到眼下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但不知道为什么视线在触及少女左耳下坠着的那个晴天娃娃耳饰时,肖奎整个人立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梦中那股被阴寒之气钻进骨子里的疼痛跟着也再次席卷全身。 饶有兴致盯着肖奎看了好一会儿,随即陆清戈漫不经心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这位大哥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你不会以为是我把你弄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吧!” “啧啧啧啧……”看着肖奎浑身狼狈的模样,陆清戈眼中露出几分完全不加掩饰的嫌弃,“你可别被吓得尿床了啊,不然我是真会宰了你哦!” 肖奎浑身都在不受控制打着寒颤,他伸手想要去按床头的急救按钮,但明明那么近的距离他却怎么都碰触不到。 好一会儿后,陆清戈轻轻拍了下手掌:“好了好了,小月牙要乖一点,不然姐姐都没办法问他一些事情了。” 随着少女略显宠溺的话音落下,肖奎诡异发现缠绕在他身上的那股阴寒之气竟然消失不见了,这下他更加确定自己就是差点被眼前这个少女弄死的。 “大哥那么热情一个人,昨天还要请我吃烧烤,今天应该不会故意不回答我的问题吧!”陆清戈抬起纤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拨弄两下晴天娃娃耳饰,随后继续慢条斯理道,“你还记得小月牙吗,那个被你剁碎浑身骨头装进骨灰罐子里的小婴儿……” 原本明明已经恢复镇定的肖奎再次浑身不受控制颤栗起来,与此同时他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干黄的面颊更是变得难看到不能再难看,在几乎能够清晰听见自己上下牙齿因为恐惧而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中,他露出一副目眦欲裂的难看表情:“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难道不是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吗。”通过小月牙那双沁着黑红血迹的眼眸,陆清戈能够清晰看到过去发生在小家伙儿身上的事情,所以在肖奎无尽的恐惧中,她微微挪动了下坐姿,让自己可以坐得更加舒适一些,“你逼死无法相信一切都是骗局的郑月瑶,之后更是亲手将那个孩子碾碎成一滩血肉,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期颐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却没有想到联系你的那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了,而且从那之后你比之前更加事事不顺……” 少女的叙述格外平静无波,几乎就好像是在讲述一个从不曾发生的故事,但肖奎却被她那平静的字字句句逼到几近发疯:“郑月瑶自己要去寻死又关我什么事,那个孩子本来就是我的骨血,我想让她生她就能生,我想让她死她就能死,我有道长画的驱邪符,她们母女俩就算死了也别想近我分毫,哈哈哈哈哈!” “对呀,小月牙可不就是你的血肉吗。”陆清戈淡淡呢喃一声,随即她摘下左耳处的那个晴天娃娃,在肖奎恐怖万分的惊惧目光中将藏在娃娃里的一滴黑红血迹滴落在他受伤的脖颈处,随即陆清戈略显调皮眨了眨那双漂亮眼眸,“现在我受人所托将这滴骨血还给她的父亲,并真诚希望肖先生此后余生可以好好活下去!” 少女明明笑得很甜很漂亮,口中说出的话亦是祝福之词,但在那一滴骇人的黑红血液落下来后,肖奎却只觉自己浑身上下如坠冰窖。 冥冥之中肖奎有预感,往后余生他将永永远远活在深不见底的地狱里。 颇有闲心对着肖奎摆了摆手,陆清戈重新将装饰着晴天娃娃的耳夹带在自己的左耳上,然后悠哉悠哉走出病房。 在路过护士站时,小姑娘突然倾身闲适将双臂搭在微凉的大理石抬上:“护士姐姐,我从那边病房路过的时候闻到一股非常难闻的腥臊味儿,好像有个年轻男人尿在病床上了耶。” 小姑娘手指的方向就是肖奎的病房,护士姐姐不疑有他,当即脸色便难看下来:“叮嘱多少遍需要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请及时按铃,怎么那么大人了还能憋到尿床,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护士小姐姐收拾着东西就要往病房那边走,外面依旧还在下着小雨,陆清戈顺手将自己防水的帽子带上,然后抬脚走进映射着五遍五彩灯光的雨幕之中。 “那可是你肉身骨血凝聚而成的血孽,以后他将因为那滴血孽永永远远生活在如坠地狱的痛苦中,姐姐的小月牙儿从此之后算是解脱了。”小小一只的晴天娃娃在少女白皙干净的面颊旁轻轻晃动,就像是要倾身过来在少女面颊上轻轻亲一口。 肖奎脖子上的伤还没好,第二天医生查房的时候就发现人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于是医院只能将电话打到警察局那边。 这次是吴天成跟着严静姝一起过来的,听过医生和护士小姐姐的说辞,两人立刻又去护士站那边查询昨晚的监控视频,不知为何严静姝总觉这次肖奎的事情不简单。 “哎,就是这个小妹妹提醒我肖奎尿在床上的事情,但我昨天明明一直在护士站看着,怎么一直没发现她是什么时候进了肖奎的病房。”因为警察走之前有叮嘱,昨天护士小姐姐值班的时候更是非常专注认真,不过这会儿再看监控视频,她才突然发现些许端倪。 医院的监控很清楚,但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就再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了,不过因为昨晚那会儿楼道里没什么人,严静姝特意将声音调大了些,还是能够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 “……郑月瑶自己要去寻死又关我什么事……我想让她生她就能生,我想让她死她就能死……”耐心听了好一会儿,直到肖奎因为恐惧而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恶毒言论从电脑中传出,严静姝当即按动鼠标,将刚才那番话又重新播放一遍,立时她跟吴天成对视一眼,这回还真是遇上大案子了。 原本的受害人现在俨然已经成为落逃的凶手,严静姝第一时间向医院拷贝了那段视频,然后又将目前所有得知的信息发到工作群里。 “小吴,你现在去调查这个女孩子,一定要尽快将她找来警局问话。”那到底是个不知道成没成年的小姑娘,严静姝担心肖奎情急之下对小姑娘出手。 现如今可是到处都在天眼掌控之下的智能时代,警方想要查一个人的身份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凭借一张还算清晰的照片,几分钟后黎映安拿着一沓陆清戈的资料走进会议室:“我就说刚才怎么看照片上的小姑娘这么眼熟,原来是前两天京市一高说要跳楼自杀的那个女孩,不过说起来这孩子的身份也是复杂……” 严静姝将那一沓资料接过去,几秒钟后她微微蹙起眉头:“现在我们还没找到肖奎的踪迹,不管怎么样都得先确定这个女孩的安全,现在大家兵分两路,映安和天成去路家问问路清歌同学有没有回家,如果见到人立刻带回来做笔录,剩下的人立刻去找肖奎。” “是。”大家伙儿齐声应下,很快就都领着自己的任务走出办公室。 在黎映安和吴天成找上门的时候,路家气氛似乎有些奇奇怪怪,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后由黎映安先开口询问:“你们是说路清歌同学因为跟家里闹别扭,已经离家出走一天一夜了?” 10、掠夺者.10 孩子离家出走早就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但路家似乎全然没有报警找人的打算,再联想到之前看过的那些资料,黎映安不自觉怀疑起前两天路清歌同学就是要跳楼自杀,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打消了那个念头而已。 “她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因为跟家里闹矛盾就把自己爸爸和弟弟打成这个样子,我们眼下是真没什么心思找人。”看出两位年轻警察眼中的深意,李云荷心疼指指丈夫、儿子脸上和胳膊上的鞭痕,一双微微红肿的眼睛里更是溢满难言的失望,“说不来不怕两位警官笑话,我们夫妻二人一开始领养清歌确实有把她当做清云替身的意思,但谁家养孩子养了十几年能培养不出感情,可这孩子就是天生的坏种,怎么养都养不熟的毒蛇。” 李云荷嘴上说得有多狠,眼中的失望和痛苦就有多浓重,不自觉黎映安和吴天成的一颗心又开始慢慢动摇起来,不过俩人都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依旧还是耐心询问出路清歌很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另外吴天成又给留在警局的同事发了条消息,让他通过监控在那头帮忙一起寻人。 时间回溯到昨天晚上,自那滴黑红色的血迹滴落在脖颈的伤口处后,肖奎只觉得浑身都冷得可怕,在陆清戈闲庭信步走出病房后,他更是丝毫顾不上脖颈处传来的强烈痛感,立时伸手将沾满血迹的纱布半拉半拽着弄下来。 原本肖奎就已经处于临近崩溃的界限点,他自知在陆清戈的套路下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又怕警方真因为那些话找到自己头上,所以在因为疼痛而稍微清醒几分后,便毫不犹豫趁护士处理床单被罩的时间赶紧逃出医院。 不过逃跑的一路上肖奎实在有些倒霉头顶,接连被飞驰而过的车子溅上满身满脸脏兮兮的泥水不说,在路口伸手拦车时更是险些被那辆车子撞飞,等车主降下车窗后不仅没有道歉,还指着肖奎的鼻子将他一顿臭骂。 冒着雨还要忍着脖子上的疼痛,在好不容易打到一辆私家车后,肖奎连好好喘口气都顾不上便张口报出一个地址,他要在警察还没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赶紧离开京市,跑得越远自然就越安全。 私家车里没有开顶灯,在本就比往日更加昏暗很多的雨夜里显得更加黑沉沉,不过终于舒了口气的肖奎并没有在意到这点儿小问题,等车终于由慢到快地开起来后,他才小心翼翼伸手摸了下脖颈。 剧烈的刺痛感席卷全身,使得肖奎立时不受控制“嘶”了一声,趁着路灯照进来的些许光亮,肖奎清晰看见自己指尖已经染满鲜红的血迹。 下意识垂头去看胸前,原本溅满泥水点子的蓝白病号服这会儿几乎全部被猩红的血迹侵染。 一个人最多能流多少血还能抱住一条命,就在那一瞬间的功夫肖奎连忙伸手捂住不停流血的脖颈,然后冲着前座的司机撕心裂肺喊道:“掉头,赶紧掉头送我去医院……” 比起被警察抓去坐牢,肖奎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想活着,毕竟每个人只有那么一条性命,谁能不想活着呢! 可惜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师傅一直保持沉默,车子也在不停往前开,无论肖奎怎么声嘶力竭喊着要掉头去医院,车子照旧稳稳当当开到了个越来越昏暗的地方。 直到车子缓缓停下来,前座的司机师傅终于转过头:“灵车不能走回头路,先生你可以下车了……” 司机师傅带着些诡异的木讷语气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垂涎,等肖奎终于反应过来时便见司机师傅这会儿正一瞬不瞬盯着他依旧不停流血的脖颈,那目光中赤裸裸的垂涎活像是很久没吃过东西的饿狼突然看到染血的大肥肉。 莫名一股浓重的恐惧从心底升腾而起,直到这时肖奎才想起自己之前花重金求来的驱邪符,但他摸遍全身却怎么都找不到驱邪符的半点儿身影,在极度的惶恐不安中他匆忙拉开车门踉踉跄跄仓皇跑出去。 身后没有传来半点脚步声,肖奎筋疲力竭扶住一块大概装饰用的大石头深深喘了口气,随即他抬眼想要看看自己到底被带来了什么地方,然后“京市合世墓园”几个大字瞬间映入眼帘。 与此同时之前那个“司机师傅”已经飞快追了上来,便在这个时候对着肖奎咧嘴一笑,紧接着整个脑袋瞬间变成红白相间的骷髅头。 “啊……”一阵凄厉的呐喊声在空荡荡的墓园里接连响起,只可惜这地方晚上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肖奎有精力喊救命还不如想象自己怎么逃出去。 等到第二天上午,严静姝他们盯着监控看了很长时间,终于在一处已经荒废了的墓园里将肖奎提溜出来。 不过连严静姝都没想到,在被警方抓到后肖奎不仅没有挣扎反抗,反而惊喜万分将自己一股脑塞进警车里,天知道昨晚他都经历了些什么,眼下看到这些警察自是跟看到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 肖奎不知道昨天那个女生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墓园里到处阴气森森,无论他怎么向前跑都逃不出鬼司机的魔掌,再被鬼司机抓到后,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粉身碎骨。 想到昨晚夜里发生的一切,肖奎神经兮兮将自己挤在警车的角落里,浑身上下一直不停颤抖战栗,嘴里还在毫无意识咕咕哝哝着些什么。 而黎映安和吴天成通过天眼查到的踪迹,同样一大早来到郊区那座破旧的道观门口。 在两人敲响道观大门前,陆清戈打着哈欠刚给自己煮好一碗藤椒口味的方便面,望着从锅里慢慢升腾起的迷蒙水汽,她又扭头将视线落到半空中飘来飘去玩到正起劲的小月牙身上。 经过昨晚的事情后,小月牙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消除复仇的执念,送亡灵往生对陆清戈而言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哪怕小月牙这般极具灵性和天赋的鬼王也不例外,但昨日从医院回到道观后,她试图送小月牙往生最后却失败了。 对上小月牙茫然看过来的视线,陆清戈回过神后直接将灶台上的泡面锅端起来: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小月牙的事情还是之后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见姐姐对着泡面锅一口一口吃得特别香甜,小月牙分外垂涎地舔舔嘴巴,不过小鬼头注定什么东西都吃不到,于是只能假装成混不在意的模样继续在道观里飘来飘去。 在听到外面敲门声的瞬间,小月牙又重新飞回到陆清戈身边:“姐姐,外面有人在敲门。” 早知道警局的人会在今天找到道观,悠哉悠哉又呼噜了口顺滑劲道的泡面,陆清戈才起身去给两位年轻警官开门:“警察姐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小姑娘浑身上下都还透着一股子没长大的稚气,尤其弯起那双漂亮眼眸莹莹一笑时,更是让人止不住对其生出些许好感。 黎映安同样弯眸笑了笑,然后又伸手指向道观里面:“可以让我们进去坐坐吗?” 陆清戈微微歪着脑袋,弯眸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更加天真可爱:“当然啦,两位警官请进。” 少女身上这会儿只穿着件单薄的居家连衣裙,看上去完全就是路边摊上三四十块钱的质量,明明是多少有些土气的风格,但穿在少女身上时却有着足够让人眼前一亮的灵气。 将两位年轻警察领进后院,陆清戈当即坐到石桌前,将锅里还剩的那些泡面吃了个干干净净,之后才一脸满足看向黎映安:“警察姐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现在可没有再想跳楼自杀。” 对上女生看起来要多乖巧就多乖巧的漂亮面容,再想想之前看过女生差点一把烧烤签子插进肖奎眼中的监控录像,吴天成忍不住抬手摸摸下巴:路总和路家那个男孩子身上的鞭伤说不定还真是这女孩子打出来的,有意思啊! 相比较之下,黎映安就比吴天成镇定很多,她直接拿出几张照片递给陆清戈:“因为你现在涉及到肖奎杀人的事件中,我们想请你去警局做个笔录。” “没问题,警察姐姐稍等我一下。”说着女生转身走进后院的其中一间屋子,很快便背了个稍微有些鼓囊的书包出来,与此同时耳朵上也多了个装饰着晴天娃娃的耳饰。 头一回坐警车,陆清戈清亮的眼眸里是明晃晃的新奇,今天天气是最近一段时间里少有的凉爽,所以警车里就没有开空调,随着车子不断往前行驶,少女坠在耳朵上的耳饰跟着也在不停摇摇晃晃。 吴天成默不作声将审视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试图去揣测少女到底在肖奎杀人的事件中充当着什么身份。 不知道是被昨天的经历吓傻了,在警方拿出修复过后的聊天音频后,肖奎对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甚至还迫切要求警察赶紧将自己关进去,那副神经兮兮的模样看得一众警察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严静姝再次将一张少女的照片举到肖奎面前,声音中更透出几分冷厉:“说说看吧,这个女生到底是什么人,有没有参与到你诱骗女性,并残忍杀害婴儿的事件中?” 在看到陆清戈那张脸的一瞬间,肖奎本就已经奔溃的心态这下更是破防得不能再破防了:“警官,我真不认识这个人,求求你们让她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死,啊啊啊……” 警察已经给肖奎带上手铐,眼下他只能用十分别扭的姿势疯狂抓挠自己的头发,那副癫狂模样活像是个毫无理智的疯子。 11、掠夺者.11 隔壁审讯室里,黎映安端着杯温热的奶茶放到清瘦少女面前:“别紧张,我们今天喊你过来只是例行询问一些问题。” 青云观建在一个小县城的山窝窝里,平时出门全靠一辆工龄不知道多少年的公交车,镇上又没几家味道还不错的奶茶店,所以陆清戈捧起温和的奶茶便小口小口喝起来,下一刻她那一双眉眼微微眯起的模样更是像极了只贪吃的猫儿。 邵同在刑侦大队已经工作了十多年,论经验肯定是极为丰富的,所以在面对少女看起来如此单纯稚嫩的模样,他依旧没有半点放松下来的意思,毕竟这年头十几岁就杀人的凶手不是没有。 “请问你认识照片里的这个人吗,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举起肖奎的一张照片,邵同目光定定看向自己对面的少女。 陆清戈单手轻轻拨弄了下坠在耳朵上的饰品,下一秒她乖乖点头:“认识,我之前在一家餐馆兼职的时候见过他,他是个毫无人性的杀人犯。”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是个杀人犯?” “这个啊,或许是他太过骄傲自己诱骗女性的成就,那次在我兼职的酒店喝到七荤八素时就将自己曾经犯案的经过一字不差秃噜了出来。”话罢陆清戈很不赞同地摇摇头,一双清冷眉眼更是直勾勾盯着邵同,“警察叔叔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审讯我,还不如撬开这个男人的嘴,找到教他pua女性并虐杀婴儿的罪魁祸首。” “这些我们警方自然会去做,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直直对上女生看过来的视线,邵同又拿出另外一张照片,“昨天你为什么要去医院找肖奎?” “你们不是听过我跟这个男人聊天的监控音频吗,受人所托将罪恶的骨血交给她的生身父亲。”说着陆清戈又将视线落到黎映安身上,“警察叔叔不懂的话,可以问问这位警察姐姐什么叫做血孽哦~” “血孽!”作为记录员的黎映安原本一直保持沉默,但在这一刻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惊呼出声,“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残忍磨碎,然后以秘法炼制方得血孽,这在整个玄门都是明令禁止的邪术。” “……”邵同一言难尽望向刚刚转正不久的黎映安,随即大力用指关节重重叩击一下桌面,提醒对方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什么血孽、玄门、邪术,你以为自己是在看玄幻小说吗?” “警察叔叔不信可以去问问肖奎,再其他我可真就没什么能帮得上你们的了。”陆清戈很无所谓地耸耸肩,只是视线在落到黎映安身上时略显几分饶有兴致。 从审讯室出来后,邵同当即冲黎映安狠狠瞪了一眼:“黎映安,你现在是一名正经的人民警察,什么时候也开始信奉起神神鬼鬼那一套了?” 跟血孽相关可就不是什么小案子了,被训斥一顿的黎映安也不生气,而是扭头找到刑侦大队的队长姜承:“队长,我们这边遇到了件很棘手的问题。” 听黎映安报告完陆清戈的说辞,姜承当即站起身:“我亲自去审肖奎,你有时间多注意一下那位路同学,在暂时还没有完全弄清她真正的底细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明白!”黎映安抬手敬了个礼,转身跟着姜承一起走出办公室。 该问的问题都已经仔仔细细问过一遍,陆清戈在等待放自己离开警局的时间里,伸手从书包里拿出一沓还没做过的试卷,低头认真书写起来。 得到血孽反噬的人注定死相极惨,肖奎昨夜连连撞鬼后身上到现在还留有浓浓阴气,不过因为警局内阳气十足,他这会儿才能稍微舒坦一些。 姜承一眼就能看出肖奎身上不对劲的地方,他坐到严静姝之前坐过的位置上后,直截了当开口问道:“说吧,那个教你pua女性并虐杀亲生骨血的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是在哪里碰到的对方?”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一副疯疯癫癫模样的肖奎,在听见姜承的声音后似乎瞬间清醒下来,他回想起昨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恐怖事情,想起自己被那个鬼司机来来回回蹂.躏、折腾,接着自是毫不犹豫开口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 “……郑月瑶跳楼自杀的那天他来过一次,之后我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了。”肖奎抱着脑袋一脸痛苦表情,之后又在警察的询问下,详细叙述了遍那个人的长相。 不过这些都跟陆清戈没有关系了,黎映安亲自将少女送到警察局门口,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原本陆清戈已经走下警局门口的楼梯,不过下一刻她还是转过头:“看在警察姐姐那杯奶茶的份上,我热心给你们一个提示哦,她或许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朝黎映安递出一张照片,陆清戈挥挥手转身很快就走远了。 这次要不是因为陆清戈,警局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肖奎曾经犯下的罪行,所以在视线落到女生递来的那张照片时,黎映安下一秒又飞快跑回队长办公室。 “姐姐,你终于从警局出来了。”因为在警局察觉到玄门中人的气息,乖巧懂事的小月牙为了不给姐姐添麻烦,强行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执念消除,她现在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怕正午的太阳了。 “别想着从耳饰里偷偷溜出来,你现在不怕太阳是因为我给耳饰多加了道禁锢。”只一息功夫就已经察觉到小月牙蠢蠢欲动的小心思,陆清戈当即无情打破小家伙儿的妄想。 比起之前白天只能待在道观里的时候,小月牙实在太满意现在的状态,被姐姐戳穿自己想要跑出去玩一玩的心思,小家伙儿也完全不伤心:“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还去天桥底下给人算命吗?” “唔,我先看看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多长时间。”陆清戈翻出手机日历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心念一动后她当即给老师发了条请假的消息,“姐姐现在带你去捡个大漏~” 而这个时候李正其也已经请假坐上回老家的大巴车,刚下车他就已经闻到一股浓重的水汽, 李正其的老家处在淮河一带,他们村子又比周边其他地方更低洼些,所以每年一到春夏多雨的季节,村子里家家户户的院子都是要灌水的。 得知儿子今天到家的消息,向春梅一大早就骑着三轮电瓶车来到镇上,等接到人后她当即困惑问到:“这不年不节的时候,怎么突然请假来家了?” 自从身上带着陆清戈给的平安符后,李正其这两天总算能睡个好觉:“是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回家再跟你和爸商量。” 从镇上到家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抬眼望见大马路两边明显有些积水的麦田,李正其心中对小大师的说法瞬间更笃定几分。 “什么,你要去挖你爷、奶的坟?”听了儿子的一番说辞后,□□蹭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我看你是上学上糊涂了,现在竟然还信起那些骗子的话,她说咱家祖坟进水就进水啊!” 就知道家里不会同意自己的说辞,李正其只能将这两天截下来的监控视频放给爸妈看,然后再三说明自己鬼压床的经历。 “爸妈总不想看着我整天整夜睡不着觉吧,这样长时间下去是会死人的,说不定到时候等我一起葬进祖坟,你们才会发现爷奶的棺材真进了水。” 李正其这边劝自家爸妈劝的口干舌燥,结果没一会儿他大伯就跑过来要借三轮电瓶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浩浩这几天总是整夜整夜睡不好觉,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直接昏倒在操场上,现在人已经被老师送去医院了。” “浩浩也是这样的情况?”小孩子身体毕竟要更脆弱些,李正其二话不说先将自己身上的平安符拿下来,“大伯你把这个平安符带给浩浩,如果有用等你和大伯娘从医院回来我们再说说剩下的事情。” 医院那边只查到李浩浩是因为睡眠不足才会突然昏倒在操场上,原本还打算好好说说小孩家长,结果李浩浩醒来后却只说是自己夜里怎么睡都睡不着。 “奶奶,我好难受!”李浩浩今年才七岁,原本胖乎乎一个小男孩这会儿躺在病床上怎么看怎么可怜,赵秀英见状眼泪啪嗒啪嗒立刻掉下来。 李长军鬼使神差想到临出门前侄子塞给自己的平安符,趁着医生离开的空隙他赶忙将穿着绳子的平安符挂在孙子脖颈上,结果没几分钟时间小男孩就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那踏实的模样全然不同于这几天夜里的折腾。 李长军和自家老婆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夫妻俩心中都格外复杂。 小孩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挂完水再饱饱睡上一觉自然也就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李长军和赵秀英下午就将小孙子带回了家。 “正其,你给大伯的那个平安符还真神了,浩浩带上平安符没五分钟就一歪脑袋睡得跟个小猪仔似的,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长军让老婆看着孙子在家好好休息,自己扭头就跑到了弟弟家里。 李正其一边在心中惊骇小大师的能耐,一边将自己之前的经历细细重复一遍:“如果爷、奶的棺材真进了水,放着不管肯定不好,这种事情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李长军和□□兄弟两个商量了半天,到底还是决定找人起坟看看情况。 第二天,李正其顶着双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他爸和大伯找的人都已经来了。 半小时后,大家伙儿准备齐全东西就浩浩荡荡准备去坟地那边。 等李正其爷、奶的棺材终于被起出来,过来帮忙的一位大叔伸头往前看上一眼,立即便震惊道:“这棺材用料可不孬,不过还真被田鼠造了个大洞,还好这几天雨已经停了,不然棺材里面都得灌满水。” □□同样探头往棺材那边看了一眼,随即一双眼眸颤了颤:我的个爹娘嘞,正其那小子怕不是碰上真神了! 12、掠夺者.12 这边还想着找小道长再买两张平安符,转头李正其才想起来他当时根本没有问小道长要个联系方式。 在李正其拍着胸口非常懊悔的时候,陆清戈已经坐上去海城的高铁。 这还是陆清戈第一次坐高铁出门呢,一路她都饶有兴致盯着外面不断往后驶去的风景。 陆清戈旁边还坐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对方原本只穿着身非常简单的运动套装,在距离下车前的半个小时她去了趟卫生间,随后就换了身非常漂亮的衣服出来。 “不好意思,我刚刚好像挤到你了。”女生身上那件裙子的摆尾非常大,里面应该还有个不知道什么质地的裙撑,而且她还坐在靠近车窗的位置,所以在坐下时才会不小心挤压到陆清戈的胳膊。 陆清戈盯着那个女生目不转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真诚开口道:“姐姐,你的衣服真好看!” “好看吧,这还是我等大半年工期才终于等到的定制花嫁款,要不是这次活动办得比较大,我还舍不得穿这身衣服出门呢!”听到陆清戈真诚的夸赞后,寿子贞当即咧嘴笑起来,光看上去就知道这是个性格非常开朗活泼的女孩子。 “小妹妹也是到海城下车吗,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晚上可以请你吃顿饭吗?”现在才是上午十点钟,下高铁估计也才十点半左右,刚好可以赶上吃午饭的时间点,为了防止小妹妹以为自己道歉不够诚心,寿子贞连忙解释一句,“上午我还要赶一场活动,估计活动结束都要下午两三点了。” “我今天晚上估计有些事情要忙,所以不能跟姐姐一起出去吃饭了,这个当做小礼物送给姐姐,姐姐一定要贴身带着。”抬头看了眼车厢屏幕上的时间,陆清戈随即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提前画好的平安符递给寿子贞,“姐姐要是把平安符弄丢,我是真会伤心的呦~” 小妹妹冲自己眨眼睛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颜控选手,寿子贞不自觉伸手将那个平安符接过来,然后在小妹妹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仔仔细细塞到手机保护壳里:“手机可是我的本命,这下平安符肯定不会弄丢的。” “姐姐,她身上的死气似乎淡去一些了耶~”小月牙早早就发现了寿子贞身上的死气,这是她作为鬼王的独特能力。 一般身上有死气的人,会在接下来的一周内非死即伤,不过寿子贞在拿到陆清戈的平安符后,身上死气虽然没有完全消失,却比之前淡去了很多很多,小月牙觉得这个人应该不会死了。 车厢里毕竟还有其他人在,陆清戈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其中原由解释给小月牙听,而是转头认真看起寿子贞细致的化妆步骤。 不得不说现在这些化妆术实在太厉害了,只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原本一个明艳又活泼的女生就变得高贵冷艳起来。 不过陆清戈看人多是看面相和骨相,落在她眼中无论明艳活泼的寿子贞,还是高贵冷艳的寿子贞,身上都带着小月牙之前说过的淡淡黑气。 只围观寿子贞化个妆的功夫,高铁已经稳稳抵达海市,陆清戈侧头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的通道,视线很快锁定在一个穿着不合体西装的中年男人身上。 男人手中还带着个公文包,打眼看去全然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甚至在往前走的过程中还不小心碰到几个同样要出站的路人。 等化完妆后寿子贞才想着跟身旁女生加个联系方式,不然等下了这趟高铁她再想请人吃饭,可就真没任何机会了。 不过等她扭头看过去身侧早没了小姑娘的身影,寿子贞下意识伸头往窗外看,也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略显清瘦的背影。 手机里多多少少还剩一点钱,陆清戈一路出了高铁站后,立刻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帮我跟上前面那辆车。” 这年头不该问的事情千万不要多问,司机俨然将这个真理信奉到了极致,当即启动车子不远不近跟在陆清戈指的那辆车子后面。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前面那辆车子便停在一家宾馆门口,司机师傅探头看了眼宾馆的名字,犹犹豫豫还是扭头看向后座的女生:“之前隐约听同行其他司机师傅说这家宾馆……不太干净,小姑娘但凡能换个地方住就千万别选这家。” 看司机师傅纠纠结结的模样,陆清戈立时明白过来这家宾馆到底是怎么个不干净法,清秀面颊上瞬间露出一抹略显乖巧的模样:“多谢师傅提醒,这个平安符送您当做谢礼,正好可以替换掉您车子里已经风化的那张。” 陆清戈伸手指指出租车里装饰物下坠着的小小平安符,扫码付款后立即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这一片可以住宿的宾馆很多,既然那家不太干净,陆清戈便扭头入住里另外一家。 司机师傅家里有个跟小姑娘差不多年纪的闺女,所以刚才在车上才忍不住提醒一句,这会儿见陆清戈听劝换了家宾馆,他将手心捏着的平安符暂时放进收钱的小盒子里后,才缓缓启动车子开远了。 小月牙直到现在脑瓜子还都是茫茫然的,见姐姐入住宾馆后立刻脱掉衣服躺到大床上,她才恍恍惚惚从撤掉限制的耳饰里飘出来:“姐姐,我们现在不用蹲守着那个人吗?” “现在不用管他,估计得等晚一些他才会出门。”陆清戈舒舒服服在大床上打了个滚,隐隐还透着些稚气的面颊上露出浓浓的惬意模样,“呼,宾馆的大床可比道观的床舒服太多了,等这次捡漏回去,我一定要把道观那个硬床板子扔出去。” 见陆清戈躺在床上浑身惬意的模样,小月牙立时也顾不上管那个男人的事情了,干脆趁陆清戈没注意,她偷偷窝在大床的一角,然后学着姐姐的模样在那块角落里快乐打起滚来。 普通的鬼没有实体,用现在人的话来说仅仅不过一团能量体罢了,但到鬼王的程度是勉强可以凝聚出实体的,就像之前小月牙在愤怒之下差点一爪子划拉开肖奎的脖颈。 不过之后小月牙显然更喜欢作为魂体的状态,这样才能更好在道观里肆无忌惮地飘来飘去,这会儿为了跟姐姐一样可以感受到宾馆大床的舒适,小家伙儿偷偷凝聚出实体,一下又一下在陆清戈旁边的位置来回翻滚。 小孩子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一开始小月牙还能顾忌着陆清戈不敢翻滚得太厉害,但等她玩上头后就全然将所有顾忌抛到脑后,满心满眼都以为姐姐的说法实在太正确了,宾馆的大床果然超级、超级舒服。 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翻滚是很舒服,但要是有另外一个小家伙儿同样在床上蹬着双腿滚来滚去,时不时还有可能踢在自己身上,那陆清戈的心情可就没有之前那么美妙了。 偏偏小月牙还全然无所察觉玩得快活极了,于是下一刻陆清戈单手将小家伙儿拎起来,毫不留情扔到角落里的懒人沙发上:“自己在这里好好玩,不要打扰我睡觉。” 小月牙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即乖乖巧巧点头如捣蒜:“好的哦~” 隔壁宾馆4401号房,张永安疲累拉了拉脖颈上稍微有些紧的领带,然后仰头将自己摔倒在身后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为了糊弄家里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最近这段时间他可没少受罪,不过很快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只要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成为京市富豪榜上的一员,张永安躺在床上都能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发出一声轻响,很快一双柔软芳香的手臂温温柔柔缠上张永安的腰身:“老公,你都已经好长时间没来找我了,要不是张姐今天恰好在车站看到你,我都不知道你今天竟然来了海城。” 张永安原本还觉自己疲累得要命,一听女人千娇百媚满是讨好的嗓音,下面那玩意立时不受控制精神起来,下一刻他翻身将女人压在自己身上:“老公这不就来看你了,快先让老公好好享受一把……” 不多时,房间里便响起阵阵难以入耳的淫.乱声,之前束缚住张永安脖颈的西装领带更是早早被他扔到床下,只上面点缀的领带夹在一堆男女纠缠在一起的衣服中闪过一道暗红光芒。 海城好玩的地方可太多了,陆清戈懒洋洋睡一觉起来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点,特意跟宾馆老板打听了下附近可以玩的地方,她便背上书包打算出门溜达溜达。 不愧是华国永远的超一线大城市,可玩的地方确实很多很多,但消费似乎同样非常匹配超一线的名头,压根就不是陆清戈这个穷鬼能消费起的。 在陆清戈正望着一家奶茶店发呆时,她放在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下一刻她银行卡上便多出一笔五十万的巨款,于是她仰头毫不客气走进奶茶店,给自己点了个超级豪华套餐。 “最近好像都没什么好看的剧,上一部能让我熬夜追的剧还是《将夜行》,听说女二还是半个素人呢!”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在奶茶店里没什么客人的时候,工作人员便凑到一起闲聊起来。 “《将夜行》的女二好像是叫路清云对吧,我之前有刷到过她的微博,这小妹妹简直把微博当成了朋友圈,经常会发一些和亲朋好友相关的内容,一看就是个很乖很乖的学生妹妹。” “呜呜,我家清云果然人见人爱,正好再过几天就到了今年的高考季,希望高考过后清云可以赶紧进组拍戏,这样我们这些粉丝才能一饱眼福~” 大概五六分钟过去,工作人员将陆清戈点的套餐送上来,回头又跟同事兴致勃勃讨论起路清云之前演绎过的几个角色。 插上吸管先咕噜噜喝了好几口冰凉的奶茶,随即陆清戈按亮手机屏幕,慢条斯理给自己第一个大客户回了条简短的消息,随即便侧头听起那些店员的聊天内容。 夜晚慢慢降临,结束一下午工作的寿子贞被会场负责人拉去跟其他老师一起聚餐,等聚餐结束时间刚刚到晚上八点钟。 其实这个时间点才是大家开始夜晚生活的时候,所以她果断拒绝负责人要送自己回酒店的提议。 因为自己本身不是海城人,跟会场负责人以及其他老师告别后,寿子贞就想着到处溜达溜达,毕竟难得有时间跑过来一趟。 网友们经常戏说女孩子有两个胃,一个胃用来盛放主食,另一个胃用来盛放各种零食,所以在聚餐时明明已经吃得非常满足,一路从小吃街溜达过来后,寿子贞还是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食。 垂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感觉自己应该可以回去休息了,就在寿子贞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一辆面包车从她身边缓缓停下来。 寿子贞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面包车,因为对这一片的地形非常陌生,她打算导航一下回宾馆的位置,确定好回去的路线寿子贞刚将手机放回裤子口袋里,这个时候旁边那辆面包车的车门倏地被打开。 两个身穿警服的男人飞快将正盯着手机的寿子贞扣住,在女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状态下,二话不说就要将她往车厢里面塞。 13、掠夺者.13 “……你们是什么人,赶紧放开我!”寿子贞反应过来后立刻疯狂挣扎起来,其中一只脚更是狠心卡在车门的位置,让那两个人没办法立刻将她塞进车厢里。 但男女在力气上本就有着天然之别的悬殊,更何况他们一伙更是好几个人一起往寿子贞身上施加力气,眼见着自己马上就要被身后两个男人抬起来,寿子贞扭头连忙大声喊叫起来:“救命、救命,这边有人绑架,求求你们救救我……” 光是跟几个看起来就穷凶极恶的绑架犯抗衡,便已经花去寿子贞全身的力气,再加上身后有个男人的手还试图往她嘴巴上捂,所以即便她拼尽全力求救,却依旧没能发出太大的声音,更何况身后那两人还穿着一身警服,怕是路人都还以为她是什么被警方追查的杀人犯。 卡在车门踏板上的脚已经悬空失去力气,眼见自己就要被完全塞进黑漆漆的车厢里,寿子贞整个人瞬时陷入无穷无尽的绝望中,她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个事情,但又完全能料想到自己以后会遭到怎么惨烈的对待。 “你们是什么人,赶紧放开那闺女!” “大家快过来,有人光天化日拐卖女性,天杀的人贩子竟然还赶穿着一身假制服。” “我是海市一队退休刑警,他们身上的警服都是假冒品,大家伙赶紧救人!” 说时迟那时快,在寿子贞快要被塞进车厢里的时候,路边一个正准备买晚饭的中年女士清晰听到女生的求救,只抬眼一瞥的功夫,她下意识大跨步过去伸手去掰车门。 中年女士的力气非常大,即将就要紧闭的车门就那么被她硬生生掰开,就在这个时候寿子贞只觉腰腹的位置一阵发烫,整个人瞬间恢复了些力气,趁着这个时候她几乎下意识疯狂挣开旁边两个男人的束缚。 电石火光间,寿子贞极力伸手搭上那个中年女士朝她伸过来的手,在车子即将启动的一刹那,退休刑警脚上用了个巧劲,两个立时齐齐从车门的位置掉下去。 因为刑警女士的一声喊叫,好些路人跟小吃街上的老板都凑了上来,对着那个面包车拍照留证的拍照,赶紧报警的报警,中年女士和寿子贞更是第一时间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 寿子贞还沉浸在剧烈的惊恐中回不过神,被一个小姐姐扶着坐在路边花坛上时,浑身上下都还在因为恐惧剧烈颤抖个不停。 等稍微清醒一些后,寿子贞更是连忙想那个救了她的中年女士道谢,只是她开口时的嗓音不仅格外沙哑,更是带着完全压制不住的哽咽。 谷问萍去掰车门的那只手微不可查颤抖几下,不过对上女孩惊魂未定的模样,她再张口时满满都是慈爱的安抚,全然看不出半点手腕处旧伤复发的迹象。 因为路人接二连三报警,警车以飞快的速度到达现场,第一个下车的警察在看到谷问萍的那一刻立时恭敬喊了一声:“谷队长,您怎么在这里?” 谷问萍毫不犹豫摆了摆没受伤的那只手:“你们先忙,其他事情等到警局再说。” 年轻警察恭敬应了声“是”,抬脚就跟同事一起走向寿子贞和围观的路人。 几分钟后,真正的警车带着寿子贞和谷问萍扬长而去,后方那些围观的路人还在不停交谈着什么。 在警局做好相关笔录,寿子贞再回到宾馆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她拿出手机刚想要给想要给朋友报个平安,突然有些细碎的灰尘从手机壳的缝隙里落到她手上。 鬼使神差想到高铁上那个小妹妹送自己的平安符,寿子贞立时毫不犹豫将手机壳打开,原本被她好好塞在手机壳里的平安符已经不见踪迹,只有更多灰黑色的粉末随着她的动作扑簌簌飘落下来。 这下寿子贞是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但她恍惚记起自己当时求救的声音很轻,但那位警察女士却说听到一阵清晰的求救生,再者她在那辆面包车里不停挣扎的时候,似乎感到腰腹位置一阵灼烫,随即身上就有了力气,而那个灼烫的位置刚好就是她放手机的地方。 越深思越觉得不可思议,好一会儿后寿子贞才深深舒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天运气可真好,先是遇上那个有大能耐的小道长,之后又遇上救自己一命的警察女士。 而这个时候陆清戈还带着小月牙在外面到处闲逛,因为长时间待在道观里,无论陆清戈还是小月牙对处处都是五颜六色灯光的海城实在过于好奇,所以逛着逛着就将正事“抛到”了脑后。 三两口吃掉足足要二十五块钱一根的大烤肠后,陆清戈遗憾摇摇头:“啧,海城的物价可真贵,一根烤肠二十五块钱,他们怎么不直接去银行抢钱!” “算啦、算啦,他们抢了二十五块钱后还送姐姐一根大烤肠呢,真是大大的好人耶~”小月牙飘在半空中晃晃脑袋瓜子,完全照搬不久前在小吃街听到的说辞。 不过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辞从小家伙儿口中说出来,奶声奶气的感觉怎么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笑。 “也对。”陆清戈漫不经意用纸巾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沾到的油渍,随即抬脚坐上路边一辆等待接客的出租车,“师傅,我要去洪西村,价格按计价器翻倍来。” “好嘞~”洪西村离市中心比较远,坐车过去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不过看在陆清戈给了双倍车费的份上,出租车师傅一路上开得绝对又快又稳。 时间回到下午六七点钟,张永安在宾馆里搂着找上门的女人美美睡了一觉,等再醒来后他飞快拿钱将人打发走,然后换了提前准备好的另外一身衣服,抬手熟练打通一个号码:“大师,我这边都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行,现在我就过去那边。”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张永安收拾好东西已经从宾馆后门走了出来,随即他打通另外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在一个隐蔽的小巷口他上了辆不大不小的货车。 洪西村地势比较特殊,据说曾经有位杀伐无数的大将军葬在这里,帝王感念其人为国为民、忠诚不二,特意让其以侯爵的身份下葬,陪葬物更是数不胜数。 就因为这个传说曾经吸引无数盗墓贼过来寻宝,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终究没人寻到所谓将军墓地的半点踪迹,慢慢大家也就只当那个传说是个虚假的故事。 “哈哈哈哈,这下我终于可以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将军墓了!”洪西村后山林子里的某个角落里,一个面目全非的光头男人跪在挖出一处空洞的地面上,仰天笑得格外张狂。 旁边空地处还站着一个手持拂尘的道士,他指尖掐诀的瞬间好些张黄符纸凌空而起,围绕着那处被挖开的洞穴来回打圈,然后只瞬间的功夫,那些黄符纸在半空中无火自燃起来:“再等几分钟,我们要的货马上就能送过来。” “为了今天我可真是等了太长太长时间,这次你可不能出半点差错。”光头男人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的道士,倏地咧嘴阴森森笑起来,“毕竟我们现在的命数连在一起,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哈哈哈哈哈!” 望着男人一张嘴露出的满口黑黄烂牙,道士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狠厉,但只片刻功夫他又恢复平静:“放心吧,我的命可比你珍贵多了。” 光头男人依旧趴伏在地上阴森森咧嘴笑着,半点都不在意那个姓徐的道士对自己的厌恨,毕竟谁让徐老头半年前一个不小心中了他的算计呢,现在任他心中再怎么不平,还不是老老实实供自己随意催使。 很快张永安带着一群人找到这个地方,在看见徐道长的瞬间,他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眼眸里立时带上浓郁的欢喜:“徐道长,您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人还活着吗?”徐道长靠近被好几个汉子放下来的棺材,随即伸手用指关节在棺材盖板上轻轻敲击两下,因着他的动作棺材里面隐约发出一阵细微的动静。 “你……你们在棺材里面装活人!”旁边几个帮忙抬棺材的壮汉原本只以为自己是帮客人运送家里人的棺材,直到现在听了几人的讨论声才知道棺材里面竟然是个活人,“你们这是犯法的,之前可没有跟我们说里面要运送的是活人。” “呵……”一阵阴惨惨又格外沙哑的笑声在几个壮汉身后响起,只几秒钟的功夫这些壮汉就全都被人从后面敲晕,张永安抬头便对上那个光头男人诡异至极的一张脸。 男人脸上被一道道的伤痕布满,原本抬眼看去已经足够骇人,偏偏此时此刻落在张永安眼中,那些疤痕就像一条条红黑的肥胖虫子,在光头脸上极为缓慢地蠕动着。 直觉告诉张永安要逃走,现在、立刻、毫不停留地逃离这个地方,但他吞咽几下口水却惊恐发现自己一双脚像是牢牢长在地上,无论他怎么挣扎用力都动弹不得半分。 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棺材旁边站着的徐道长,但下一刻光头男人已经高高举起刨坑用的撅头,朝着倏地睁大眼眸的张永安砸过来。 “噗嗤”一声,鲜血在地上四溅开来,张永安随即更是直直仰倒摔在地上,而光头男人脸上的疤痕在被鲜血溅到后,原本微微蠕动的频率似乎都加快了些。 14、掠夺者.14 “嘶,果然还是鲜血的味道更诱人啊!”光头男人抬手摸了把自己布满疤痕的脸,再诡异般地揉捏按弄几下,原本那些不停蠕动的疤痕便已经全然恢复之前的模样。 程钺待在只留一个小孔供他呼吸的棺材里,听不太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动静,只在一瞬间感觉浑身剧烈发寒,这种冰冷的感觉全然不同于冬日的冷,似乎是从他四肢百骸骨血中透出来的阴寒。 因为双手双脚都被人用麻绳紧紧捆住,程钺除了之前那阵剧烈的挣扎后就再也动弹不了半分,偏偏他心口的位置还压着个死沉死沉的牌位,果然应了之前那个小姑娘的说辞,他是被人拉来配了冥婚。 时间回到事发之前,程钺在收拾好摊位后,转头便又接到了“齐月华”打来的电话,于是两人在一番商讨后,默契约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虽然决定第二天要去见“齐月华”背后那个人,但想到之前陆清戈的提醒,他纠结犹豫好半天还是给警察局打了通电话,不过也不怪人家警察不相信他的说辞,回到几个小时前连程钺自己都是半点不信的。 但小道长曾经说过,那边的人已经盯上他,所以哪怕警察不信那番说辞,程钺还是决定要去见一见对方。 只是连程钺自己都没想到,对方为了以防万一,早早便做好各种万全的准备,他只站在宾馆走道抬手敲门的间隙,便倏地被人拉进房间,随即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烈疼痛,程钺转而就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人五花大绑关在一个非常厚重的棺材里,怀里还压着个冰冷彻骨的玩意。 因为棺材顶上开着一个小孔,趁着那点儿昏黄的光线,程钺清晰看到压在自己胸口处的是个牌位,而牌位上面正清清楚楚写着“齐月华之牌位”几个大字。 一阵剧烈的惊恐袭上心头,果然所有事情都被那位小道长说准了,想起自己在出门时有细细检查挂在脖颈上的平安符,程钺立即挣扎着晃动几下脖颈,确定平安符依旧还挂在自己脖颈上后,他才算是勉强放心一些。 之后因为棺材里空气稀薄,程钺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也就是现在了。 “只要能把鬼王炼化成功,就可以当我们找到将军墓的马前卒,你还不赶紧动手,是要再继续等什么!”光头男人脸上之前溅到的血迹似乎已经被他脸上的疤痕吞噬殆尽,这会儿望见徐老头还站在棺材前发呆,他脸上立时露出几分不耐烦来。 徐兴昌一双锐利的眼眸依旧死死盯着面前的棺材,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的一瞬间他隐隐感到些许不安,但只片刻功夫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已经消失殆尽。 在光头男人不耐烦的催促下,徐兴昌终于伸手搭在棺材盖板上,随即他手上一个用力,棺材盖板整个儿被掀开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厚重的灰尘。 程钺嘴上被人粘了一层非常厚实的胶带,即便此时此刻他是清醒着的,却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倏地一道符咒从徐兴昌手中打出去,程钺面上当即露出一抹非常痛苦的神色,跟着他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成了,果然不愧是饲养鬼王最好的命格,哈哈哈哈!”随着徐兴昌一阵张狂的笑声,一道黑红的烟雾从程钺怀中的牌位中飘出来。 因为死的时候只有三十岁出头,齐月华如今的模样依旧格外漂亮,只不过因为那股红黑雾气死死缠绕在她的四肢百骸,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诡异、骇人。 在齐月华魂体飘起的一瞬间,本就冷飕飕的林子瞬间变得更加阴冷起来,而她心口的位置似乎在系着一根似有若无的丝线,丝线的尽头正好牵扯在徐兴昌手中。 即将被炼化的鬼王早就已经失去自己大部分的意识,因着徐兴昌的命令和下意识的催使,她指尖瞬息变得格外尖长锐利起来,先是眨眼的功夫吞噬掉张永安还满脸茫然无错的魂体,随即便将锐利的指尖对准程钺的胸口。 偏就在她黑红到几欲滴血的锐利指尖要插进程钺胸口时,一道刺眼的金光从程钺胸口的位置迸射出来。 “啊……”被那股充满灵气的金光灼伤,齐月华下意识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只是那叫声在漆黑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瘆人,就像是什么大型野兽落入猎人的陷阱,只能疯狂嚎叫着做出垂死挣扎。 即将被炼化的鬼王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濒临陨灭,徐兴昌不可置信瞪大眼眸:“那是什么东西,齐月华可是我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最适合炼化成鬼王的命格,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一道符咒压制!” 话音未落,徐兴昌只能瞪着双猩红的眼睛,狠下心后用力一口咬在自己右手大拇指的指腹处,指尖血用力甩出去后瞬间滋润在齐月华的心口。 因为刚才那股疼痛而对程钺稍有忌惮的齐月华再次失去全部意识,满心满眼只有进食和吞噬的欲望。 但就在齐月华靠近程钺胸腔的一瞬间,之前那道金光再次从程钺胸口迸射出来,甚至半点不受之前齐月华攻击的影响,依旧将昏死过去的程钺保护得严严实实。 徐兴昌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自我,那道符咒全然像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一遍遍将鬼王的戾气压制再击溃,这样下去别说完全炼化鬼王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鬼王怕是马上就会魂飞魄散。 “走,别再这儿继续耗下去了。”光头男人站在一旁同样看出了些门道,赶紧对着徐兴昌招手示意,“我们现在就下去,半炼化的鬼王勉强可以一用。” 说着光头男人已经率先钻进挖好的洞穴中,徐兴昌恨恨瞪了一眼昏死在地上的程钺,但又同样还是忌惮对方身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符咒,只一挥手的功夫便带着毫无意识的齐月华下进洞穴中。 “啧啧,还真是看了出好戏啊。”离洞穴不远处的一棵枣树上,陆清戈扭头看向心有戚戚的小月牙,半威胁半打趣着说道,“看见了没有,外面多的是这种黑心道士想要炼化鬼王供自己催使,小东西你可得在我身边跟紧了,免得被人抓走完全炼化成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小家伙儿一直受祖上道观的庇佑,见过最可恶的人也就是她的生父肖奎,所以在目睹刚刚那一切后,她还真就有些被吓到,再让陆清戈那么一威胁,小月牙当即乖乖将自己缩成一团再挤到陆清戈身侧,然后连连将小脑袋瓜儿摇成拨浪鼓:“小月牙一定永远、永远乖乖听姐姐的话,绝对不会偷偷跑到外面去!” 呜呜呜呜,外面的世界真得太可怕了~ 就在陆清戈打算从枣树上跳下去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些细微的动静,好一会儿后黎映安跟另外一个穿着身黑色风衣的青年快步朝这边跑过来。 “师兄,你快过来……”在看到地上躺着的一群壮汉后,黎映安赶紧朝后方招招手,随即蹲下身一一检查过那些人的鼻息,“程钺先生果然在这里,另外还有个刚刚死去的男人,看样子大概率是死于非命。” 黎映安口中的死于非命是指对方大概丧生于鬼邪手中,柴元青蹲下身同样细细检查过张永安的尸体,随即笃定点头:“他的魂体已经被什么东西吞噬殆尽,我们现在必须要尽快找到真凶,不然怕是山下整个村子都会遭殃。” 鬼王降世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开始鬼王似乎在各地频频出现,柴元青忍不住紧紧蹙起眉头,总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随即两人很快发现被徐兴昌用术法隐蔽的洞穴,师兄妹互相对视一眼,跟着便义无反顾钻进洞穴中,哪怕明知里面会有着极大的危险。 在两人消失在洞穴口后,陆清戈才缓缓从枣树上跳下来,不得不说这处山林还真是风水极佳,青枣都比旁地方种植得更甜些,如此想着她扭头又往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塞了些青枣。 陆清戈这次的目标是为了捡漏,顺便再解决些不大不小的问题,所以在靠近张永安目眦欲裂的尸体后,她拿出手机先拍了张照发到顾客,转身抬手一巴掌将昏死过去的程钺弄醒。 程钺茫茫然睁开眼,感觉自己面前似乎蹲着个人,他下意识想要惊恐地大喊一声,但在终于看清自己面前蹲着的是什么人后,五大三粗的男人立刻红着眼眶落下泪来:“呜呜呜,小道长您竟然真的过来救我了,那些人他们实在太恐怖,竟然拉我去跟一个女鬼配冥婚……” 这两天程钺实在经历里太多事情,所以他明知道小道长对这一切都了然于心,却还是絮絮叨叨将自己的恐慌无措全部宣泄出来。 静静等程钺哭完,陆清戈才面无表情伸手示意对方挂在胸口处的平安符:“有平安符在你会没事的,现在立刻顺着右边这条路下山,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到时候可没空理睬你的死活。” 小道长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嘴毒,但程钺胸中的感激却越来越浓,知晓自己的能耐,为了不给小道长拖后腿,他立刻老实点头应道:“好,那小道长一定要注意安全。” 目送程钺一瘸一拐下山的背影远去,陆清戈略微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腕,随即抬脚同样走进那处昏暗的洞穴中。 15、掠夺者.15 这处墓穴里面可是传说中的将军墓,里面自是有着各种数不尽的机关和陷阱,但光头男人显然对将军墓有着非常充分的了解,好几次都能带着徐兴昌险险避开墓中被触动的机关。 徐兴昌对将军墓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无奈他被光头男人暗算,现在只能老老实实顺着对方的意思,不过像他这样修邪道、炼化鬼王供自己催使的人又怎么可能甘心像条狗一样人旁人驱使。 自打进到墓穴中后,徐兴昌便开始暗暗四处打探起来,尤其在见到光头男人靠近其中一个墓门后,他当即装作一副忍耐到极点的模样,愤愤开口:“你找将军墓到底是要做什么,小心咱们今天都要把命葬送在这里!” 光头男人已经将手放在墓门的一处机关处,闻言扭头看向徐兴昌阴森森咧嘴笑起来:“桀桀桀……,亏你徐老头还是玄门中人,难道不知道将军墓里有颗可以脱胎换骨的夜明珠吗,只要吞了那颗珠子我就能彻底摆脱阴蛊的控制,到时候你也不用再受我的约束,这样难道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夜明珠?原来光头男人打的是这个主意,在墓门被启动的瞬间,不远不近赶上来的柴元青和黎映安正好清晰听见两人的交谈,随即师兄妹互相对视一眼,抬脚飞快一起跟进即将关闭的墓门里。 一路走来竟然没有看到任何陪葬的棺材和财物,到处干净得全然不像一处墓穴,直到视线扫过正中央棺材上方亮着耀眼荧光的夜明珠时,光头男人眼中立刻露出几乎近于癫狂的欢喜:“哈哈哈,找到了,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说着光头男人脸上之前好不容易稳固下来的疤痕竟然再次开始慢慢蠕动起来,而且还有着越蠕动越快的趋势,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他用力咬着后槽牙看向身侧的徐兴昌:“活人气息极度靠近,很有可能会让棺材里面的尸体瞬间僵化,现在到你炼化的那个鬼王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随着光头脸上伤疤蠕动的速度加快,连徐兴昌心口都隐隐感到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暂且将自己心中的恨意压下去,他指尖轻轻动弹一下,已经全无意识的齐月华当即朝着那颗夜明珠飞身而去。 几乎眨眼的功夫,那颗夜明珠已经落到齐月华的手上,但就在她拿着夜明珠要返回到徐兴昌身边时,倏地一道残影飞快将她从半空击落到地上。 光头男人立时不可置信睁大双眼,望向半空的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惊恐:“怎么可能,明明我们都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怎么棺材里的尸体还是化僵了!” 化僵?这两个字一出,躲在暗处的柴元青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出身玄门知晓的东西自然更多一些,但跟着师父外出历练多年,这依旧还是他头一回亲眼看到古尸化僵,今天他跟师妹怕是真的无法安然从洪西村离开了。 黎映安心中更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但即便知道今天她跟师兄很有可能会命丧于此,她依旧没有生出半分悔意,如果真让那两个人带着厉鬼和僵尸下山,这世道怕是就要大乱起来。 眼看夜明珠就要被从徐老头半炼化的鬼王手上击落,光头男人忍下心中的惊骇和脸上如蛆附骨的剧烈疼痛,只瞬间的功夫便腾空而起,随即伸手去接遥遥落下的夜明珠。 徐兴昌见状不妙,第一时间就去催使鬼王跟刚刚化僵的古尸缠斗在一起。 虽然此前非常畏惧程钺身上带着的平安符,但齐月华毕竟是含冤而死、身怀戾气的鬼王,跟古尸缠斗在一起后立时给徐兴昌和光头男人夺得片刻将那颗夜明珠拿到手的时间。 比鸽子蛋还要再大些的夜明珠漂亮极了,光头男人满心欢喜将夜明珠高高举起来,目光定定望着夜明珠最中心微微泛红的精华,那才是他此行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 据说上古时候龙女化身成为龙珠庇佑整个龙宫,此后但凡龙族陨落躯壳埋葬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颗璀璨的龙珠,后来由打渔人从海里将龙珠捞上岸,因其可以长久散发出莹润漂亮的光辉,世人便将其称之为夜明珠。 而龙珠最为精华的部分便是珠子中央那抹红,只要他能吃下龙珠精华再将其炼化为己用,脸上被那个臭女人种下的阴蛊就能彻底消失不见,从此之后他的修为也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光头男人眼中的贪婪几乎快要盈溢出来,偏偏就在他施术想要破开夜明珠的时候,一道身影快速从他面前闪过,下一刻夜明珠便已经落到徐兴昌手上。 “徐老头,你想要做什么!”到手的宝物突然被人抢走,光头男人不可置信抬眼看向徐兴昌,而他之前便已经溢满贪婪的眼眸里这会儿更是阴鸷到了极点。 徐兴昌紧紧将那颗夜明珠攥在手心,在光头男人阴鸷看过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开口:“现在你该解开在我身上设下的限制了吧,慧明大师!” 慧明这个称呼从徐兴昌口中喊出来后,光头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起来,但对上他心心念念许久的龙珠,再看看不远处即将落败的鬼王,就在这个极为迫切的时候他到底还是阴沉着脸从身上拿出一个小木盒:“夜明珠给我,解药给你!” 刚刚明明还是一伙的两个人,不过瞬间功夫就有转目为仇的迹象,一瞬间的功夫,两人齐齐将各自手上的东西抛向对方。 “如果夜明珠真被那个老秃驴毁掉,旁边快要吞噬鬼王的古尸可就要从毛僵晋升为飞僵了。”就在柴元青和黎映安琢磨着他们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清冷中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嗓音却在兄妹俩耳畔响起。 黎映安闻声当即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在对上少女那张熟悉的面庞后,她眼中立时带上浓浓的惊愕,刚想开口问问陆清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随即她便看到女生放在唇边表示禁声的手势。 柴元青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生到底是什么人,但他第一时间便明白过来陆清戈的意思。 随即他跟黎映安默契对视一眼,转头便如疾风一般率先飞窜出去,在慧明即将要毁掉夜明珠的一刹那,柴元青手中桃木剑狠狠敲击在对方手腕上的命脉处。 黎映安已经完全顾不上询问陆清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下意识开口让她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保护好自己,转头立时毫不犹豫加入到不远处的大乱斗中。 眼见着自己多年的心愿就要达成,偏偏接二连三被人毁坏好事,慧明一双阴鸷眼眸里猩红得几乎快要滴血,下一刻他便不管不顾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铃铛,来来回回地摇晃起来。 “是魂印铃,他果然是长明寺多年前盗宝叛逃的慧明妖僧。”之前遥遥听见徐兴昌对慧明的称呼,柴元青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测,但在受到慧明手上魂印铃的攻击后,他便已经百分百确定对方的身份。 “无知小辈竟敢坏我好事,全都给我去死吧!”在魂印铃被催动的瞬间,慧明脸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像是彻底活过来,但他眼下似乎完全失去对痛觉的感知,全然不在意脸上如蛆附骨的疼痛,一心只想杀掉坏他好事的两人。 眼见两边都开始打斗起来,各个看起来都非常得不好惹,尤其他只炼化到一半的鬼王眼看着就要成为古尸的盘中餐,徐兴昌瞅着机会就想赶紧逃出这处墓穴,毕竟他还有比齐月华更适合炼化成鬼仆的绝佳人选。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陆清戈漫不经心从角落里走出来,随即更是大大咧咧挡在徐兴昌面前,在徐兴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女生玩味勾起唇角:“这不是徐道长嘛,我们好久不见哦!” 徐兴昌眉心微不可察向上挑了挑,跟着他立时露出满脸茫然的模样:“这位小姑娘,老道应该从未与你见过面,这边很危险,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来的地方,快快跟老道一起离开才好。” “哦,这样啊~”陆清戈漫不经心拨弄了下一边耳侧银白色的装饰品,随即双手在胸口的位置快速掐诀,立时一道黑红相间的半透明丝线从她胸口的位置慢慢显现出来,而丝线另外一端正好连在徐兴昌手腕的命脉处,“原来这就是道长所说的素不相识。” “你是什么人,竟然夺舍了路清歌的躯体!”徐兴昌这下是真到了脸色大变的地步,如果说齐月华是他辛苦多年才找到适合炼化成鬼王的命格,那路清歌就是比齐月华命格还要好上千百倍的鬼仆人选,但眼下他筹谋许久的计策全都成了一场空。 这次徐兴昌是真真切切感受到方才慧明心中的愤恨,但他还远远不到慧明那种稍微受一下刺激就发狂、发癫的地步,眼下还没有琢磨清楚夺舍路清歌躯壳的是个什么老怪物,他第一时间仍是要赶紧离开这处地方,其他的都可以之后再好好筹谋一番。 不过陆清戈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在徐兴昌拔腿要逃的瞬间,她倏地伸手将深深扎在自己心口的黑红丝线硬生生拔了出来,随即在她灵气微微扩散的下一刻,丝线如同游龙一般转而乖乖被陆清戈控制。 “怎么可能?”徐兴昌刚想要逃跑的瞬间,就被陆清戈硬生生拖拽回去,而束缚住他的东西就是原本他可以控制路清歌的黑红丝线。 “哇,我明白了!”小月牙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陆清戈的耳饰中蹦跳出来,“原来姐姐前段时间不去解决这个脏东西,是已经将其炼化供自己催使了呀,姐姐超棒~” 小家伙儿满是稚气的嗓音在陆清戈耳畔响起,随之徐兴昌扑倒在地,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血来。 16、掠夺者.16 “前辈饶命,我无意与前辈为敌,以后定然也不会再这具身体上动任何手脚,还请前辈饶我一命!”眼见之前在路清歌身上设下的阵法已经反噬到自己身上,徐兴昌滑跪的速度非常快。 见陆清戈完全没有半分搭话的意思,徐兴昌咬咬牙毫不犹豫继续补充道:“此前都是路振威一心要害这个躯壳的主人,眼下前辈虽然已经夺舍成功,但多多少少仍是要受换命七星阵的拖累,只要前辈愿意饶我一条小命,我定反水路家帮前辈解决好一切后顾之忧。” 玄门众人无论是否修习邪术,一旦违背自己之前定下的契约,定是要受到或大或小的反噬,但眼下前有狼后有虎,徐兴昌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已然顾不上太多,大不了离开这栋墓穴后他再从其他大气运者身上剥夺运势。 一眼看穿徐兴昌心中那点儿阴暗的小九九,陆清戈玩味拉了拉扣在自己手上的细线,但在下一刻她就突然变了脸色:“怎么,你现在是要拿路家来威胁我吗?” 这老东西到底是什么脑回路,他刚刚那番求饶的话里哪有一丝一毫威胁的意味,徐兴昌恨得直咬牙,但被丝线扎穿心口的疼痛却容不得他表露出半分不服气。 偏在徐兴昌强忍疼痛想要继续求饶的时候,小月牙板着张稚嫩的脸蛋,飘在半空对着这个修邪术的老东西一番痛锤猛踹,再扭头时还要非常自然地告黑状:“他绝对是在威胁姐姐,小月牙现在就替姐姐捶死他~” 小家伙儿原本还有些演戏的成分,但说着说着自己还真气恼上了头,于是扑过去对着徐兴昌又是一番暴击。 哪怕小月牙半点没有学过怎么发挥自己的实力,但作为鬼王她几拳头下去徐兴昌照旧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偏偏旁边还有陆清戈满脸宠溺守着那小鬼头,他甚至连一丝一毫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眼看这会儿墓穴中间已经打到最要紧的关头,陆清戈倏地狠狠一拉手中丝线,随着徐兴昌一声惨烈的叫喊,他已经被陆清戈废去所有修为,此后彻底沦为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再加上徐兴昌之前做过好些恶事,天道自会趁这个机会将罪责一五一十清算到他头上。 千年古尸化身成僵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齐月华不过刚刚被半炼化为鬼王,能坚持到现在都算是她运气比较好了。 好在另外一边柴元青和黎映安勉强跟慧明打得有来有回,就在古尸一爪子即将狠狠拍在齐月华头顶关窍时,陆清戈朝着黎映安那边清冷开口:“黎警官,快把夜明珠扔到我这里!” 陆清戈的音量并不是太高,但落在黎映安耳中却是分外清晰,恰在这个时候她跟慧明一个错肩的功夫,还真从半空将夜明珠夺了过去,几乎下意识她快速躲开慧明的攻击,转头狠狠将夜明珠抛向陆清戈所在的方向。 齐月华这会儿已经被古尸攻击得鬼气将近全部溃散,就在最要紧的关头陆清戈双指并齐只轻轻一挥,下一刻齐月华便毫无反抗之力化为一道黑气融进她一侧的耳饰中。 在古尸张扬着厉爪袭向自己面门之时,陆清戈迅速往后退一步,然后将之前拿到的夜明珠向上高高抛起,随即双手在自己胸前的位置快速结出一道金印:“感谢将军替我驯化鬼王,但眼下远远还不是将军最好的苏醒契机……” 只一息功夫陆清戈快速躲开古尸的攻击,转而抬脚往原本封印古尸的那个棺材处飞奔过去,在古尸即将追上来的间隙里,她倏地转身直面古尸,然后利落将那道金印打出去:“敬请将军继续沉睡,敕令——封!” 随着陆清戈略显清泠的话音,她胸前结出的金印快速飞到古尸身前,然后瞬间功夫便分化为无数道符咒,将古尸团团围绕在正中间。 此前被陆清戈抛出的夜明珠恰在这个时候流泻出一道亮如十五月华般的光彩,从上之下将古尸完完整整笼罩其中。 下一刻无数符咒重新合为一体没入古尸胸膛,古尸缓缓闭上眼睛再次与棺椁中沉睡过去。 “不可能,千年古尸化而为僵,被生人气息刺激后更是要到发狂的地步,怎么可能轻易就被重新封印,这不可能……”眼见又一道封印没入夜明珠中,夜明珠随之亦是缓缓落在棺椁里,清晰听见棺椁无人自封的声音,慧明强行冲破柴元青和黎映安的包围,满眼狠厉朝着坏他好事的陆清戈而去。 “小心身后!”慧明爆发出来的速度实在太快,黎映安来不及做出任何阻拦,只能着急忙慌向着陆清戈一声疾呼。 “满身罪孽,在惨遭苦主反噬后,你竟然还妄图逃脱一切痛苦,简直可笑至极。”陆清戈手上并没有任何可用的武器,在快速转身的瞬间,她赤手空拳横扫过慧明满是沟沟壑壑的面颊,立时一股剧烈的疼痛传遍慧明四肢百骸,伴随他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些如蛆附骨的疤痕像是受到食物的滋养,随即十分灵巧开始在他面颊上来回游动起来。 全然没有办法抑制的疼痛让慧明忍不住趴伏在地上疯狂打滚,在彻底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他竟然试图以自曝的方式和陆清戈等人同归于尽,但只转瞬功夫墓穴中扫过一道迅猛寒风,随即便再看不到慧明的半点身影。 柴元青见状试图去追,陆清戈却在随意伸了个懒腰后慵慵懒懒开口把人喊住:“不用追了,你是追不上他们的。” 黎映安这会儿已经纠纠结结走到女生身边,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开口问道:“路同学,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稍微活动一下发酸手腕,陆清戈转头对着黎映安轻轻一笑:“当然因为我最近接了个赚钱的大单子啊,不过好像我还没来得及把人带给雇主,他就已经被那个叫慧明的和尚杀了。” 黎映安瞬间想起外面死掉的那个男人,正在她还想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而柴元青自然也第一时间听到那抹动静,尤其在听见徐兴超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后,他才眼尖发现有什么东西正从各处往他们这边涌过来。 “啊啊……,是虫子,好多的虫子在咬我,求求你们赶紧救救我!”徐兴昌原本已经快要逃到墓穴口的方向,自然也是头一个被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虫子啃咬吞噬。 黎映安身为人民警察,哪怕徐兴昌平素坏事做尽,眼下也不可能硬生生看着对方被虫子咬死,于是她扭头高声喊了句师兄,跟着两人配合默契齐齐将徐兴昌从虫子的包围圈中拖拽出来,另外再用符咒驱逐掉死死咬在徐兴昌皮肉里的虫子。 “这是什么恶心玩意,竟然还一个劲往人皮肉里面钻?”黎映安长这么大也算稍微见过些世面,却对仍旧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虫子一无所知。 “之前隐约听师祖他老人家提起过,这应该就是传说中专门守护墓穴的嗜血虫,只吞噬活着的血肉,不会伤害墓穴中已经死去的尸体。”看着那些不断朝他们涌上来的虫子,柴元青忍不住紧蹙眉头,“这种虫子在没有闻到生人血肉气息时会自动陷入沉睡,一旦嗅到生人气息那将会陷入不死不休的地步。” 嗜血虫的模样长得实在太丑、太恶心人,黎映安边拖拽着徐兴昌一路往后躲避,边忍不住疑问出声:“那之前我们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惊动这些虫子?” “之前没有惊动这些嗜血虫是因为慧明身上的蛊,这些虫子怕蛊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慧明眼下已经被人救走,我们现在就是喂到这些嗜血虫嘴边的肥肉。”徐兴昌整个人疼得直发抖,他身上好些地方都被嗜血虫咬出汩汩往外流血的窟窿,而那些流出的血液刚好又更加刺激了嗜血虫的贪欲。 “你要是继续在我面前絮絮叨叨说些没用的废话,信不信我扭头就把你扔过去喂那些丑陋的虫子。”耳朵被徐兴昌吵得生疼,偏偏陆清戈从小就很讨厌各种会咬人的虫子,立时她望向徐兴昌的视线都带上了些不加掩饰的杀意。 徐兴昌为人实在怂得很,抬眼对上陆清戈冷冷淡淡看过来视线,他下意识将自己瑟缩成一团,顿时半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 数不清的嗜血虫从四面八方往他们这边飞快爬过来,立时在石子地面上制造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声,光是小心翼翼打眼看过去,黎映安都觉得心中骇然一片:“师兄,那边有烛火,我看看这些虫子害不害怕烛火。” 不等柴元青开口阻拦,黎映安咬咬牙已经飞快朝古尸棺材后方的墙壁飞奔过去,而那边墙壁上正好有几个未曾点燃的油灯,她之前跟慧明缠斗在一起时就隐约看到里面还有些没燃尽的灯油。 一道符咒被黎映安飞快打出去,灯油像是被什么东西指引一般,快速洒落在那些嗜血虫未曾占据的地方。 立刻明白过来自家师妹的意思,柴元青快速从口袋里拿出一直随身带着的防风打火机,下一刻火焰飞快从黎映安撒过灯油的地方燃起,紧随而来就是那些嗜血虫凄厉的喊叫和油脂燃烧过后的腐臭气味。 “艹,这些玩意儿以前到底吃过多少盗墓人的血肉,味道也太臭了吧!”随着嗜血虫燃烧起来带出的噼里啪啦声,整个洞穴里迅速被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充斥,柴元青立时忍不住抬手捂住鼻子。 “不对劲,这些虫子燃烧后的气味有毒!”陆清戈面上还带着对虫子不加掩饰的嫌弃,但在视线扫过明显已经有些不太对劲的徐兴昌时,瞬间明白过来其中关窍。 刚以为就要解决掉这些难缠的虫子,一听这话黎映安立刻哭丧着张脸:“……怎么回事,这些虫子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17、掠夺者.17 这下真比打不死的小强还要恐怖,越来越浓的腐臭味就算没毒都熏得人快要难受到窒息了,更别提那股腐臭气息还带着让人眼前发昏的毒性。 徐兴昌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意识恍惚,这下整个人的呼吸立时越来越弱起来,尤其躺在地上的时候更跟个死人似的,陆清戈上去毫不客气踹了他一脚,然后俯身利落拿走一直被徐兴昌紧紧抱在怀里的拂尘。 “我就说辛辛苦苦跑上一趟总是可以捡到大漏的……”望着手中莹莹如玉的拂尘,陆清戈轻而又轻地呢喃一声,随即在徐兴昌的目眦欲裂中缓缓走到黎映安身前,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眸里也瞬间多出了些锐利,“稍稍往后退两步,这边交给我就行,待会儿你们俩带着后面那人趁机赶紧冲出去。” “那你怎么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随着墓穴中那股腥臭的气味越来越浓,黎映安感觉自己手上已经使不出多少力气,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情愿让一个刚刚成年的女生挡在自己身前,毕竟保护每个公民是她身为警察的职责和使命。 “不用担心,待会儿你们只管瞅准机会赶紧冲出墓穴就行。”说着陆清戈继续往前快走两步,然后手中拂尘快速搭在另外一边手臂上,同时其中一手快速掐诀。 女生的动作自有一股天生神性的美感,即便在如此危及性命的要紧关头,黎映安仍旧忍不住在心头生出几分难以抑制的骇然和惊艳。 就在柴元青极力克制住逐渐发昏的脑袋,又目光灼灼盯着墓穴大门时,陆清戈倏地将拂尘扫落在地上,于此同时一股极大灵力带来的微压以她自身为中点不断往四面八方扩散开。 这股灵力实在过于强劲,就连昏昏沉沉躺在地上已经有些半死不活的徐兴昌都忍不住强行睁大眼睛,但正因为感受到陆清戈的强大,他心中反而更有种不太妙的惊恐。 已经容不得众人多想什么,伴随陆清戈周身灵力不断往外扩散,那些依旧源源不断往这边涌过来的虫子立时发出一阵极为难听的爆鸣。 若是一两只虫子爆鸣尖叫起来倒还好说,眼前这密密麻麻多到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泛起密恐症的虫子齐齐发出锐声爆鸣,那音量已然达到几乎可以让人脑袋原地爆炸的程度。 就在黎映安抱着脑袋痛苦想要蹲下身时,好些虫子突然在原地四分五裂地炸出一条缝隙,她强行忍着头痛欲裂的脑子和师兄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两人默契各拉住徐兴昌的一边手臂,飞快跑向虫子炸裂后所形成的唯一通道。 “啧,我果然还是最讨厌这些脏兮兮的虫子。”在黎映安等人完全逃离墓穴后,陆清戈便再没有任何顾忌,拂尘于手上再次轻轻一挥,又一群虫子快速在原地炸裂得连半点粉末都不剩。 但凡有点脑子的生命体都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在察觉到陆清戈身上极度危险的气息后,原本还不停往墓穴中央涌上来的虫子突然停顿在原地,下一刻便逃命似的又往四面八方跑过去。 即便非常讨厌这些虫子,但这处墓穴确实还需要嗜血虫来保护,陆清戈淡淡收好手中拂尘,缓步转身对着后方的棺材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等她再转身时,一道灵力围着棺材扩散开来,然后飞快在棺材周边形成一道特殊的封印阵法。 在徐兴昌因为疼痛而片刻不停的哀嚎声中,柴元青和黎映安终于从危机重重的墓穴中逃出去,师兄妹俩连气都顾不上深深喘息一下,掉头就要回去给陆清戈帮忙。 徐兴昌现在已经被废去全身修为,整个人完全处于进气没有出气多的极度虚弱状态中,见黎映安和柴元青一副扭头就要回去的架势,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赶紧把人喊住:“她……她那么厉害,你们回去也只有添麻烦的份儿。” “你怕不是害怕我和师兄掉头去给陆小姐帮忙的时候,再被山里什么东西啃食了吧!”想到这人跟慧明那个妖僧在这处墓穴中所做的事情,黎映安立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等徐兴昌再继续絮絮叨叨些有的没的,便毫不留情开口戳穿他的所有托词。 徐兴昌想说墓穴里面那人纯粹就是个夺舍生人躯壳的老怪物,但想到陆清戈一路神不知鬼不觉的跟随,以及废去他全身修为的诡异手段,老头顿时缩缩脑袋完全成了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的鹌鹑。 见徐兴昌那副胆小怕事的猥琐样儿,黎映安毫不留情冷冷讥笑一声,就在她抬脚欲跟师兄一起再返回洞穴时,抬眼却看到陆清戈墓穴里一路悠哉悠哉走出来。 “难怪徐道长没了一身修为还要将这拂尘死死护在怀里,果真是件得天独厚的好宝贝。”方从黑沉沉的墓穴中走出来,陆清戈立时冲着满脸紧张瑟缩的徐兴昌轻笑几下,“这份致歉礼的分量还不错,我就勉强收下了。” 已经清楚明白过来“老妖物”话中的意思,徐兴昌恨恨咬牙感觉心都在滴血,但偏偏他现在比个废人还不如,压根不敢多说半句反驳“老怪物”的话。 “路小姐,你真解决掉那些嗜血虫了,身上有没有受什么伤?”黎映安压根连看都不想看徐兴昌一眼,抬脚快跑两步就已经到了陆清戈身前,原本她还一口一个的“路同学”,这会儿却已经变成更有几分恭敬意味的“路小姐”。 陆清戈毫不犹豫摇摇头,然后又乖宝宝似的举起右手:“警察姐姐,我要举报这位徐道长联合路家试图对我用换命七星阵,要不是此前我跟一位隐藏于市的大师学过些玄学手段,肯定就要在您遇见我那天跳楼自杀,然后魂体也在无知无觉中被他炼化成鬼仆了!” “你……你根本就不是原来的路清歌,你就是个夺舍的老怪物!”徐兴昌万万没想到陆清戈这么不讲武德,明明拂尘她都已经拿到手,扭过头竟然说举报就举报,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关头,他一双眼睛目眦欲裂更是全然豁了出去。 在徐兴昌声嘶力竭的控诉中,陆清戈非常无辜地眨眨眼,然后将满心信赖的单纯目光投向黎映安:“玄门应该有很多可以检查生人是否被夺舍的手段吧,我清清白白自然不怕警察姐姐带人过来检查,但徐道长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怕不止一件两件,这就要拜托警察姐姐和同事们仔细检查一番了。” 无论夺舍还是对普通人设下换命七星阵都不是小事,柴元青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不过比起坏事做尽的徐兴昌,他对救自己和师妹两条性命的陆清戈自然稍微多了些好感:“这件事情我和师妹会即刻禀告玄门,如果真如路小姐所说,这位徐道长和您口中的路家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换命七星阵已经被破,该捡的大漏更是已经完美拿到手,回到京市更有个蛮不错的惊喜等着自己,陆清戈心情自然颇为美妙:“那就有劳警察姐姐和这位先生了,山下还有人在等我,墓穴这边之后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你们来处理啦~” “对了,路小姐。”见陆清戈抬脚要走,黎映安赶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吧,之后路家那边的案子有什么进展,也好随时跟您说一声。” 听出自家师妹话中已经带了些偏向的意思,柴元青只是微微蹙眉,却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加上黎映安的私人联系方式,陆清戈立刻朝师兄妹俩挥挥手,随即很快消失在两人眼前。 程钺在山下已经来来回回兜了好几个圈子,本来他是可以顺几个比他晚醒过来些的运货大汉们的车子直接离开洪西村,但转头想到不辞辛劳过来救自己的小道长,他最终还是决定留在山下耐心等待。 中间隐约听到山里传来些刺耳的声响,但那声响很快就消失不见,所以程钺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错觉,好在又过去没多长时间,他终于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小路口的地方传来。 谨慎先躲到隐蔽的地方,在看到下山的人是陆清戈后,程钺这才赶忙一路小跑着迎上去,再开口时他的嗓音里竟然还隐隐夹杂着些惊魂未定的哭腔:“小道长你终于下山了,一直没见你下山,我都快要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你果然没走啊。”陆清戈手中把玩着自己新得来的拂尘,“有代步工具可用吗,现在我们已经可以回京市了,估计后面警察还要再找你补充一下笔录。” “有的,有的,就是稍微简陋了些。”之前一直等在山下的时候,程钺想着他们离开洪西村要用车子,索性就厚着脸皮借那些运货大哥们的手机租了个车,这会儿车子就停在山脚下不远处。 几经周折终于在第二天一大早赶回京市,程钺五大三粗一个大男人这会儿看起来就跟脱虚了似的,偏偏旁边熬了整个大夜的陆清戈确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立时程钺对小道长的态度就更加敬重起来。 “小道长,现在时间还很早,您是打算先回住处休息,还是下车吃个热乎的早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小道长的救命之恩,程钺已经全然把自己当成为陆清戈鞍前马后的跟班小弟。 “唔……”陆清戈用手撑着下巴略一思考片刻,随即转头郑重看向程钺,“先送我去京市十三中吧,我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应该是去参加高考。” 女生的态度实在太过淡定,仿佛是在说自己早上想吃小笼包一样简单,程钺原本刚想利落应上一声,等反应过来后他立即震惊地提高音量:“什……什么,参加高考!!!” 程钺立时哭丧着脸:啊啊啊,我有罪,我竟然害得小道长在高考的要紧关头从京市跑到海城救人,真要害得小道长错过高考,那罪过可就太了去了! 18、掠夺者.18 见程钺一副快要吓傻了的呆瓜样,陆清戈好心情安慰一句:“放心吧,走之前我已经带好所有资料,也提早跟老师打过招呼,现在过去十三中还能在门口好好吃顿早饭。” 程钺虽然还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但他也知道眼下时间半点耽误不得,于是他立刻启动车子朝着十三中的方向飞快驶去。 时间确实还很早,不过程钺将车子开到十三中门口的时候,学校门口依旧还是排了挺长等待的队伍,而且那些学生手上还都拿着不少资料,显然是在做着考前最后的努力。 陆清戈这个时候却从车窗的位置探出头,随即在深深闻了下外面飘来的味道后,她双眼亮晶晶开口道:“好香啊,是鲜肉小馄饨的味道!” “我请小道长去吃鲜肉小馄饨。”程钺立刻先跑下去殷切替女生拉开车门,然后两人便齐齐闻着味道朝卖馄饨的小店走过去。 程钺的手机早在他被张永安敲昏的那天就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好在他手腕上还带着个可以联网消费的智能手表,再加上他平时就有不带手机出门的习惯,手表上自然没有限制消费额度。 “小道长看看要吃什么口味的馄饨,这家店馄饨店的种类还挺多。”已经最起码三天没吃任何东西了,程钺自己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一闻到馄饨喷香的味道,他肚子自是不受控制咕噜噜叫起来。 轻轻扫过一眼挂在馄饨店墙上的招牌,陆清戈一语震惊众人:“那就所有口味的馄饨都来一碗吧,我不挑食~” 因为时间稍微还有些早,再加上家长大半都不放心让孩子在高考的要紧关头随便吃外面的东西,所以这会儿店里的人并不是太多,在清楚听见陆清戈那番话后,老板娘立刻震惊转身看过来。 “小姑娘,我们店里每碗馄饨份量都给的很足,一共五种口味,怕是你们俩凑一起都吃不完。”哪个开门做生意的老板不想赚钱,但老板更见不得客人随意糟蹋吃食。 程钺早早就已经见识过小道长的饭量,这会儿只是乐乐呵呵跟在后面补充一句:“没关系的老板,就给我们先上七碗馄饨吧,路小姐每种口味都来一碗,我要一碗原味鲜肉馄饨和一碗腊肉笋丁馄饨。” 怎么还越点越多起来了,不过看着程钺已经利落付完钱,老板嘴唇动了动却也不好继续再多说些什么,只能转身赶紧忙碌起来。 这家店每碗馄饨的量还真不少,老板先送了两碗原味鲜肉馄饨过来,程钺赶紧伸手从旁边小竹筒里拿了两双筷子:“现在时间不算迟,小道长慢慢吃。” 从程钺手中接过筷子,陆清戈垂头就开始大口大口吃起馄饨,等老板转身继续送剩下几碗馄饨的时候,便恍然发现后面那两位客人面前的碗都已经空了下来:不是,你俩到底是去哪里逃荒了,怎么还能饿成这个德行! 其实陆清戈吃饭的速度虽然非常快,但一举一动却有种世家贵族的矜贵感,在老板端着剩下几碗馄饨过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抬头轻声对老板道了声谢。 老板默默看了两眼,见小姑娘又继续大口大口吃起来,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温声叮嘱一句:“客人稍微慢些吃,吃太快了对肠胃不好。” 陆清戈勾唇浅笑:“谢谢婶婶,我会稍微注意一下的。” 成功解决掉第三碗馄饨,陆清戈放在书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用纸巾稍微擦了擦嘴巴后,才慢慢将手机拿出来:“喂,陈老师,嗯嗯,我已经在十三中门口等着进考场了,您不用担心……” 说是不用担心,但小姑娘临近高考却连着请了好几天假期,陈书慧心里是怎么都觉得放心不下来,在问清小姑娘现在的具体位置后,她忙骑着电瓶车赶到馄饨店门口。 陈老师过来的时候,陆清戈已经在老板目瞪口呆的状态下满足吃完她点的那五碗馄饨,随即她扭头对陈书慧招招手:“陈老师,我在这里。” 看到小姑娘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面前,陈书慧的的确确松了口气:“东西都已经带齐吧,身份证、准考证还有要用到的各种文具。” 面对班主任的关心,陆清戈乖乖伸手拍了拍自己略有些鼓鼓的书包:“放心吧老师,我早就将东西准备好放在了书包里。” 总算可以松了口气,陈书慧这才想起几天内自家发生的事情,立时她看向小姑娘的目光中更多了些复杂:“……之前那件事情还真要感谢路同学的提醒,等高考结束老师第一时间请你去家里吃饭。” 虽然直到现在陈书慧依旧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陆清戈会提醒自己注意一周内不要让家里人带孩子出门,但正因为路同学的提醒,她才终于发现一直生活在自家附近对女儿怀有恶意的毒瘤。 时间回到三天前,因为陆清戈打电话过来要请几天假,陈书慧才突然想起那天小姑娘对自己略显莫名的叮嘱,转头见自己母亲要带女儿出门,她下意识多嘴问了一句:“妈,你要带萌萌去哪里?” 季月娥正在收拾小孙女的书包,闻言理所当然道:“新商场那边开了家狗狗公园,前几天你不就已经答应要让萌萌去那边尽情玩一天吗!” 恍然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望着女儿已经迫不及待要出门的架势,陈书慧却莫名有种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尤其在自家母亲已经打开大门,还有一搭没一搭跟楼上住户聊天的时候,那股不安感几乎达到顶峰。 “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情,我跟你们一起出去吧!”陈书慧实在放心不下来,但又不能因为连自己都说不出的理由对女儿失约,她只能暂且放下心中的不安,决定跟着一起出门。 “不用,你最近不是一直忙着班上那些孩子高考的事情吗,我们只在狗狗公园玩一会儿,正好还有小天他们跟着一起过去。”季月娥利落挥挥手,说着就牵起小孙女的手走出房门。 季月娥口中的小天是他们楼上住户家里的孩子,对方一家几口刚搬到这个小区没多长时间,恰好小天跟萌萌是差不多的年纪,再加上家里还养了条非常乖巧可爱的小比熊,一来二去两家就慢慢熟悉了起来。 听到陈书慧不太放心的说话声,小天妈妈在门口还言笑晏晏安抚几句。 明明是格外熟悉的一张脸,但在对方探头看过来时,陈书慧却觉得陌生极了,等几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到底还是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要不是因为你叮嘱我的那句话,萌萌怕是真就被一群人面兽心的玩意拐走了。”想起之后发生的事情,陈书慧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好在她当时因为心中惴惴不安的情绪而偷偷跟在后面,才终于发现小天一家或许对她女儿早就有所预谋。 自己母亲口中的狗狗公园已经在周边发广告预热了很长一段时间,萌萌又是个非常喜欢狗狗的小姑娘,也正因为这个才跟楼上新搬来的小男孩玩到一起,所以在看到传单上一群小狗狗的时候就闹着让妈妈有时间带她出去玩。 不过陈书慧最近一段时间实在太忙,便只能将带女儿去狗狗乐园玩的事情拜托给自己母亲。 这会儿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看着萌萌和小天围绕一群可可爱爱的小狗玩到满头大汗的开心模样,陈书慧又觉自己肯定是最近工作太过劳累才会想得那么多。 恍惚不定的心终于略微放松一些,直到她眼睁睁看见原本还在跟小天妈妈聊天的母亲突然捂住肚子呻吟起来,陈书慧的警惕立时重回大脑,几分钟后她清楚看到母亲对萌萌叮嘱了几句话,然后便转身朝着公共厕所的位置跑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跟萌萌玩得好不开心的小天突然抬头看了眼妈妈,随即便拉着自己狗狗说要去另外一边荡秋千。 因为有外婆的叮嘱,再加上对小天哥哥的信任,萌萌自然跟着一起去了专门让狗狗荡秋千的地方。 狗狗乐园刚开业人肯定特别多,甚至还有几只狗狗一言不合就要咬着空气跟对方大战一场,人来人往的间隙里陈书慧险些跟丢了女儿,她着急忙慌一路小跑上去,等再看到女儿的时候就见小天妈妈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萌萌弄晕了过去,要不是她跑得比较快,女儿就被一群人弄到陌生的车子上。 “就那我们在狗狗乐园还是大闹了一场,对方心机实在深沉,搬到我家楼上的这段时间天天带着狗狗跟要去上幼儿园的萌萌套近乎,甚至平时还借着两个孩子跟狗狗一起玩耍的机会,拍了好些神似一家几口的亲密照片……”想到这里陈书慧还是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等稍微缓和了下情绪后,她才抬手擦了擦不自觉沁出泪水的眼角。 程钺一直在旁边沉默着假装自己并不存在,听到这里一边在心中感慨小道长的厉害,一边实在忍不住出声感慨:“这年头人贩子的手段是越来越难以分辨了,不知道那些试图拐卖您女儿的畜生有没有被抓起来?” 陈书慧当即摇了摇头:“并没有,当时狗狗乐园里的人实在太多,要不是我及时拉住萌萌的身子,怕是对方抱着孩子直接就能上车逃跑,另外人群中还藏着不少她们的内应,在警察赶过来的要紧关头,一阵骚乱下她们就趁机跑掉了。” 陆清戈垂头翻翻自己的书包,在程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拿出一枚看起来颇为简陋的平安符:“萌萌这次多多少少应该受了些惊吓,您回去将这枚平安符穿绳挂在她脖子上,安神固魂的效果还不错。” 陈书慧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这是小姑娘自己从哪个寺庙或者道观里求来的平安符,原本还想再推辞几句,旁边程钺已经激动开口:“您快赶紧将平安符收下吧,路小姐前不久也送过我一枚,效果真得特别好!”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制灵光一闪,陈书慧愣愣接过陆清戈递来的平安符,再扭头看看程钺一脸敬重的模样,她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自己这个学生多多少少有些不简单啊! 19、掠夺者.19 吃饱喝足陆清戈随意伸了个懒腰,旁边程钺见状赶紧开口道:“路小姐,要不我在考场门口等您考试结束?” “不用了,估计今天黎警官那边还要找你问些事情,考完试我自己回道观就行。”陈书慧毕竟是高三(1)班的班主任,这会儿见陆清戈没什么问题就赶紧去看看其他同学的情况了,陆清戈背好书包走出馄饨店,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十三中门口围了不少明显不是过来考试的成年人。 “呦呵,看样子是有什么明星今年在十三中这边参加高考吧,前两年似乎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应该就是刚才从豪车上下来的那个小姑娘,听说是路家刚找回来没多久的千金小姐,走丢的十几年一直勤奋学习,甚至还被星探看上拍了好几部小有水花的电视剧。” “啧啧啧……,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家闺女还在追那部电视剧,好像是叫什么《将夜行》,那小姑娘在里面好像饰演了个戏份还不少的角色。” “哎呦歪,真千金不愧是真千金,听说路家那个养女各方面就很差劲,跟这位一直流落在外的真千金压根没法比。” “要不人家豪门里面怎么这么重视正经血统呢,很多成功基因真就是遗传下来的,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跟人家压根没法比!” …… 周边议论声一句接一句,把整个十三中门口闹腾得就像早上人最多时候的菜市场,而被一群记者和博主围在中间的路清云,抬眼看过去完全一副富家千金模样,进退得意的空闲还温声软语劝大家伙儿不要影响到其他待考的同学。 在视线无意瞥见人群中的陆清戈后,路清云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不过只瞬间功夫她的眉眼就愈发温柔下来,随即更是“着急忙慌”抬脚奔向陆清戈这边,只她在“着急奔跑”的过程中,一举一动更显出几分不同寻常时候的美感,让人恍然有种这位美丽小姐是在担心自己的错觉。 有些博主得知路清云今天在十三中参加高考这个消息后,一直都在举着镜头进行实时直播,通过镜头亲眼看到自家偶像从原本进退得宜的状态瞬间变得着急担心起来,好些网友忍不住刷起弹幕: [怎么回事,清云妹妹到底看见谁了,怎么担心成这个样子?] [啊啊啊,清云跑起来的时候好美,她一定是在朝我这边奔过来,毕竟今天考试结束我们就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啦,祝我梦想成真.jpg] [清云妹妹好美,姐姐爱你一辈子~] [好久没见过清云小妹妹这样人美心善半点不做作的小明星了,简直人间清流,爱死了!] [突然想到什么,清云妹妹不会看到她家那个养女姐姐了吧,隐约听说那位养女为了博取家里人的注意,临近高考这段时间竟然离家出走,为了这件事情清云妹妹正一直处于自责的负面情绪中……] [啊啊,我也记起来了,而且听说路家那位养女性子特别差劲,离家出走前竟然还拿鞭子把路总和路小少爷狠狠抽打一顿,当时我就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如果我记忆没有出错,那位在路家一直都是顶着养女的名头吧,人家真千金现在回来肯定是任怎么千娇百宠都补偿不过来的,她一个被路家从孤儿院领回来当千金小姐养大的孤儿到底在不满些什么???] [人心不足蛇吞象,作为即将步入考场的京市高三(1)班学生来亲口报个大瓜吧,实际上路清歌在离家出走前,先是试图通过跳楼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被警察小姐姐“劝”下来后又接连殴打好几位同班同学,只是我们根本没想到她现在竟然疯到连路叔叔和子川弟弟一起打,简直天生会报复社会的坏种!] [天呐,还有没有其他京市高三(1)班的同学来验证一下这个消息,这世界上真会有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吗,简直狠狠打破我这些年对人性的认知~] [楼上那位同学说的千真万确,我是隔壁(2)班的学生,但路清歌是在班级外走廊上殴打的其中一位同学,当时我们好些人都看见了,只是受到路清歌威胁谁都不敢说而已!] [真有些替清云妹妹担心,她一向是个善良软糯的性格,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天天被那个什么路清歌欺负的吧,这样毫无人性的坏种怎么不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爱死哪里死哪里,不要再欺负我们清云妹妹了!] 在一堆接一堆乌七八糟的弹幕中,每个正在进行直播的博主都迎来好大一波非常可观的流量,看着各自直播间热度依旧还在不停往上攀升,这群博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露出一抹格外兴奋的笑容,兴奋到他们全然看不见接二连三刷在弹幕区的各种违禁词。 便在这个时候路清云已经走到陆清戈面前,望着陆清戈身上略显脏污凌乱的衣服,她极为心疼地深深蹙起眉头:“清歌,今天考试结束就跟我们回家吧,看看你现在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路清云一张脸蛋本就生得极为漂亮,当她蹙起眉头满心满眼都是担忧的时候,身上竟然隐约可见几分神圣的光辉,让人只简简单单看上一眼便觉得她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想要不自觉往她身边靠近。 抱起双臂微不可察挑动了下眉梢,陆清戈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子闲适又玩味的姿态,哪怕对上周边那些黑漆漆的镜头,她依旧显露出几分气定神闲。 “怎么,在同学和路家人面前装盛世白莲不够过瘾,现在我都已经离开了路家,你还偏偏要演到我面前?”陆清戈啧啧两声后,又盯着路清云那张漂亮脸蛋摇摇头,“之前应该有说过吧,你们路家人接下来一个月是要倒大霉的,看在我这两天心情还不错的份上,那就额外再补充几句……” 视线再次漫不经心扫过那些快要举到自己面前的摄像头,陆清戈脸上已然看不出任何喜怒:“你们路家人离开我不超过一个月即将面临全盘崩塌的结局,现在距离我离家出走得有小半个月了吧,不知道路振威先生和李云荷女士还能再支撑多长时间呢!” 以往大家都说路清歌是个想要博取大家注意力的跳梁小丑,她无疑是弱小、可悲又可笑的,但这一刻女生身姿笔挺和路清云一起站在人群中,大家却不由自主将一贯落在路清云身上的视线挪移到了陆清戈身上。 远远看到那群不知死活围着陆清戈的人,张承和李恒很有默契移开视线,几乎下意识缩缩脖子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陆清戈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失去应付周边那些博主的耐心,像是可以透过黑洞洞的镜头看见那些拿着手机不断发弹幕为路清云疯狂怒骂自己的网友,女生浅浅勾起唇角:“胡乱掺和进旁人的命运里,是要跟着正主一起倒大霉的哟,祝你们接下来可以有个好运气~”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陆清戈大摇大摆走出人群,然后随意将自己的书包扔进张承怀里:“有点累了,帮忙拿一下书包。” 平时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的纨绔子弟,这会儿像是小跟班一样抱着怀里那个稍微有些重的书包,然后亦步亦趋乖乖跟在陆清戈身后,看得后方那些认识张承的同学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作为父母路振威和李云荷自然是一起过来送女儿参加高考的,只是两人明显都还在气恼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便没有跟着女儿一起走到陆清戈面前。 反应过来陆清戈到底说了些什么,夫妻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顿时心中那叫一个又气又恼,与此同时两人又不由自主隐隐生出些许分外不安的情绪。 路子川半点都没看出来父母面上的阴狠和一闪而过的不安,这会儿正气恼想要上去跟陆清戈掰扯一番,但转头又被路清云温声细语安抚下来。 “算了,清歌本就因为我一直在跟家里人闹情绪,但凡她有什么不满,就让那些孩子气的诅咒都应验到我一个人身上……”当着镜头的面路清云弯眸浅浅一笑,那股她独有的温柔似水中还带着些刚成年的稚嫩气息。 于是明白过来自家偶像话中含义的网友,自然愈发心疼起这个善良体贴的女生,进而对陆清戈的愤恨和厌恶自是越来越深。 抬手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李云荷随即抬手搀住因为气恼而胸膛起伏不定的丈夫:“算了算了,到底咱们跟那孩子父母亲缘一场,只要她可以稍微开心些,一切就都随她去吧~” 母女俩如出一辙的体贴大方瞬间打动周边所有人,路振威跟着也安抚拍了拍李云荷的手,在那些对准过来的镜头下,夫妻二人慈爱看向女儿:“考试别紧张,无论能拿到怎样的成绩,清云一直都是我们路家的骄傲!” [啊啊啊,羡慕死谁了我不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陆总和李女士这样温柔慈爱的父母~] [嘿嘿嘿,我们清云妹妹就算高考失利,也还可以出来拍戏或者回家继承家业,这下好像更羡慕了呢!] [清云妹妹简直人生赢家啊,果然高考是咱们普通人可以出人头地的最好机会,但对清云妹妹这样的富家千金而言根本就是无足轻重……] [其实这样说也不对,毕竟清云的成绩一直特别拔尖,明明可以靠家世却还要不停努力,果然我粉清云是对的,爸妈之前看到清云po出来的成绩单,都一致让我向清云好好学习呢!]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声中,路振威恰好接到一个公司那边打来的电话,路清云立刻体贴开口:“爸爸有事情就赶紧去忙吧,谢谢爸爸今天可以送我过来参加高考!”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傻话~”李云荷慈爱在女儿头疼轻揉两下,转而同样开口让丈夫有事就先去忙。 有妻有子如此绝对是件让人万分羡慕的事情,路振威在众人灼热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坐上过来接他的车子。 “那好像是ktun今年限量款的商务车,主打的就是安全性和舒适性,听说漂亮国一位政员就是因为买了这款车子才有幸躲过政敌的刺杀~” “哇,我还说怎么从没见过这款车子,ktun新款看起来跟过去张扬的款式很不一样,完全就是那种明明看起来非常低调却暗有奢华的款式,真不知道我家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这样的车子!” “那可是ktun的限量款车子,听说大头都被另外一个陆家买走,剩下七辆更是早被顶层那些豪门贵族抢售一空,你怕是只有梦中才能拥有了~” 那些博主们的直播还没停,在听到周边一些学生的讨论后,有几个镜头立即对准接走路振威的车子,偏偏就在一瞬间,号称以安全性为先的车子却突然不受控制冲向马路另一边的护栏: “老公!!!”看到这一幕后,李云荷立即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喊。 众人闻声也同时往路边围栏处望过去…… 20、掠夺者.20 校门口一棵大树下,张承怀里还抱着陆清戈稍微有些沉重的书包,听到远处传来的巨大声响后下意识抬眼往远处看过去,然后就听一群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着说路振威出车祸了。 “不是,……路同学你学诅咒专业的吧!”李恒自个儿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一起跟过来,但在听到路边那些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后,还是不可置信扭头看向陆清戈,毕竟前不久陆清戈刚刚断言整个路家都要倒大霉。 张承毫不犹豫用胳膊肘捅了捅李恒的肚子,再开口时的语气里更多了些郑重:“路同学,我小姨说今天考试结束会过来接你,不知道考完试后你有没有时间跟她见一面?” “对哦,杜艳茹女士是你小姨。”陆清戈随意点点头,“没问题,我向来有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良好工作道德。” 正说着十三中的大门已经被保安从里面打开,陆清戈利落将自己的书包拎过来,随即在安保人员检查过她的准考证后就大跨步走进了校园里。 好些学生的注意力还都放在出了车祸的路振威身上,学校保安拿着大喇叭喊了几声,那些学生才终于陆陆续续过来排队进入考场。 而路边拉起警示线的地方,有人抬眼看去却发现那辆号称以安全性能为先的车子已经撞坏了车头,坐在后方的路振威更是头破血流地靠着破损的车门昏迷过去,但偏偏在这样的危险情况下,坐在驾驶位里的司机却半点油皮都没擦破。 这种情况简直怎么看怎么诡异,尤其之前围观陆清戈对路清云“放下狠话”的那些博主们,抬眼看着昏迷不醒的路振威被送上飞快赶过来的救护车,再扭头看看明明满脸担忧却又不自觉透露出些许惊慌的路清云,这些博主不由自主齐齐打了个寒颤,总觉似乎有什么不太符合科学价值观的事情正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发生着。 学校的保安大叔们还在拿着喇叭喊待考的学生挨个进入考场,路清云这边总算从惊慌失措中醒过神,李云荷已经跟着丈夫上了救护车,路子川自觉是个小小男子汉,尤其在看到秦姐姐蹙起眉头满脸担忧的模样后,便急匆匆开口安慰:“姐姐不用担心爸爸,你还是赶紧进考场吧,免得待会儿错过开考的时间。” “……好。”路清云垂眸不知道沉思了些什么,转而抬手落在面前男孩子的头顶轻轻揉了两下,“子川不用在考场外面等我,待会儿乖乖跟司机一起回家,免得外面人多眼杂,你再不小心受了伤。” 路子川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在对上姐姐一双极为温柔的眉眼后,他当即毫不犹豫地乖乖点头应下来:“好,那我先提前祝姐姐旗开得胜~” 因为校门口出了场车祸,校方怕影响到学生们参加考试时的心态,很快就喊了好些保安过来,将门口那些还围着路家姐弟拍个不停的博主们轰走,这下校门口终于恢复到井然有序的状态中。 高考的环境对陆清戈而言是极为陌生的,她其实是跟原身同样的年纪,只是家里那个小老头说她在成年之前命中注定会有一次大劫难,于是就一直将她养在山里,平时几乎没多少可以出门的机会。 但陆清戈绝对不是个毫无学识的文盲,她家小老头显然是个有大能耐的人,想要上山寻求小老头帮忙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其中并不缺乏各个行业的优秀人士。 于是陆清戈每天除了可以在山上称王称霸的快乐时光外,就要被小老头压着跟很多很多老师学习各种知识,用小老头的话来说就是不能白帮那些人,反正再多的钱在他们那个山脚旮旯里都是花不出去的,还不如让他们付出时间给自己教导一下“文盲徒弟”。 “文盲徒弟”陆清戈一百、一千个心不甘情不愿,在山里放肆跑来跑去多快乐呀,她才没有那个待在屋子里听一群老师不停絮絮叨叨的耐心。 只可惜她能打得山下那些臭小孩趴在地上哭爹喊娘,却拿自家小老头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人家山下家长打孩子都是拿着笤帚象征性抽几下屁股,她家小老头却可以拿着桃木剑跟她真刀真枪打一场。 每次陆清戈试图逃课被抓包后,都要被小老头狠狠教训一顿后再给扔进上课的小黑屋里,看到陆清戈这位特殊学生的惨状,连那些老师都忍不住说一句老道长教育孩子的时候是真能下得去手,虽然这也是陆清戈乐此不疲一直故意挑衅小老头罢了。 回想起之前在青云观挑衅小老头的场景,陆清戈拿笔的那只手慵懒撑住下巴,任由思绪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 台上监考的老师看到这幅场景忍不住叹息一声,毕竟每年她们都能在高考的考场上看到这样不知道要怎么答题,干脆就托着下巴神游天外的学生。 路清云巧合跟陆清戈分配到同一个考场,她抬头扫过前方似乎正在发呆的女生,那双惯常温柔到宛若一汪秋水的眼眸里闪过丝丝缕缕讽刺的笑意,但很快她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白皙干净的额头上也在止不住往外沁出层层冷汗。 因为临近高考,路家特意叮嘱厨房每天的饮食都要以清淡为主,今天早上路清云也只简单喝了碗养胃的小米粥和一笼鲜肉小笼包,按理来说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突然腹痛的情况,但此时此刻她肚子里像是有把冰冷的刀在不停来回搅动着,立时她额头上疼出的冷汗就大滴大滴落在已经书写过的卷面上。 高考试卷的纸质特别厚实,汗水滴落下来并不会太过损伤卷面,但已经写过字的地方却会被汗水晕染,看着一小片在试卷上晕开的黑色痕迹,路清云心中着急万分,但腹部不停传来的疼痛却让她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 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以路清云为中心慢慢弥散开,原本还在认真答题的那些学生们顿时忍不住抬头咕咕哝哝起来,直到视线齐齐落在满头冷汗的路清云身上。 路清云心中又急又羞,一时间面上神色那叫一个难看至极。 台上的监考老师终于察觉到路清云的不对劲,用指关节稍微敲击两下桌面,在所有学生又都垂头继续认真答题后,两位老师低声交头接耳几句,其中一位老师随即走到路清云面前:“同学,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清戈恰在这个时候从神游天外中回过神,她也不去关注身后传来的细微动静,垂眸动笔终于开始答起题来。 路清云腹中实在疼得厉害,监考考试拿出纸巾赶紧给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但依旧还是有汗水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滴落在写了字迹的答题卡上。 台上另外一位老师趁机赶紧将这边的事情告知了外面来回巡查的监考主任,监考主任正想要过来问问路清云的情况,结果他人还没有走进教室,就见路清云已经疼晕了过去,恰好脑袋砸在书桌上,发出一声略显沉重的闷响。 这下已经彻底不用再问些什么了,监考主任赶紧让人拨打120,将路清云送进医院做检查。 考场中又稍微嗡声作响几分钟,在监考老师的温馨提示下,大家赶紧继续低头奋笔疾书,毕竟热闹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但考试时间却容不得半点耽误。 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陆清戈利落收好自己的文具包,二话不说抬脚朝着教室外走去。 而张承早早就已经等在这栋教学楼下,反正他成绩不是太好,勉勉强强答完所有题目都算是超长发挥了:“路同学,现在好像还不能出考场,听说要等老师们收完所有试卷才会打开大门。” “嗯。”陆清戈无所谓地伸手摸摸肚子,转而又看向身边的张承,“十三中有食堂吗,我想去买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大概这两天消耗了不少灵力,再加上她本身胃口就极好,明明早上吃了不少的鲜肉小馄饨,这会儿刚考完试肚子又开始饿起来。 张承赶紧点点头,在他正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恒一路从后面那栋教学楼里飞奔而来:“张哥、张哥,我刚刚听说路清云在考试时突然晕倒被送去医院了,你说路家不会真被路清歌给诅咒了吧……” 一句话还没说完,李恒抬眼看到面前身形清瘦的女生后,赶紧抬手死死捂住嘴巴,然后默默将自己一米八的身体往张承后面藏:“路同学千万别在意,刚刚就当是我在放屁吧!” 在李恒身上淡淡扫过一眼,转头陆清戈再次看向张承:“食堂在哪里,我自己过去找点东西吃。” “这个我知道,路同学我带你去这边的三号食堂,这边三号食堂饭菜的味道特别好,听说里面好几个窗口的掌勺师傅都是校董会专门从五星级大酒店请来的大厨呢!” 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食言,李恒麻溜赶在张承开口前急匆匆跳出来:“我表弟就在十三中上学,他之前是个非常挑食的瘦麻杆,不过现在我舅妈已经愁着怎么让他减减肥了!” 什么样的美味能让一个原本格外挑食的孩子变成现在需要减肥的程度,即便陆清戈在口腹之欲上确有些许偏好,但在听过李恒那番话后还是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带我过去尝尝看。” “好嘞,三号食堂就在七号楼后面,旁边还有个挺大的生活超市。”李恒其实多少有些话唠属性,见陆清戈并没有计较他之前食言的打算,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开始原形毕露地絮絮叨叨起来。 三号食堂确实离教学楼不太远,几人还没有走进食堂大楼,陆清戈就已经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 “哇,金杭那臭小子真没说大话啊,这个味儿闻起来可比咱们学校食堂的味道好太多了。”李恒已经快步跑进食堂,等陆清戈和张承跟上来后,他立刻抬手示意食堂正中央超大一个的电子指示牌,“路同学快看看想吃什么,金航那小子一直记挂着三楼的热干面,昨天晚上巴巴将自己的校园卡送到我家,想让我帮忙跑腿带饭,我怎么都得薅一下他的羊毛才行。” 仰头往食堂三楼的方向看过去,陆清戈眼中已经带上些许玩味:“那就去三楼看看吧,我倒想尝尝看那家热干面可以美味到什么程度。” 21、掠夺者.21 跟在她身侧的张承忍不住微微侧头看过去,他总觉得陆清戈刚才那句话是意有所指,但到底他还是没能从陆清戈一双平淡无波的眼中看出个究竟。 因为十三中被定为高考考场,这会儿整个食堂大楼并没有太多人,偶有几个来来往往正琢磨着中午要吃什么的学生,大多也是提前交卷走出了考场,又或者还有几个住在学校宿舍的老师。 不过一路走过来,张承细心发现到三楼吃饭的人确实要比其他两层楼更多一些,而且在还没上三楼的时候,他就已经闻到一股芝麻酱的浓郁香气,应该就是李恒口中卖炸酱面的那个食堂窗口了。 淡淡抬眼将审视的目光落在零星几个十三中的老师身上,随即陆清戈扭头又看向李恒:“你表弟的发胖程度是不是跟那几个老师现在的体型差不多?” 陆清戈指的是坐在窗前正津津有味吃着热干面的几位男老师,都说人到中年容易发胖,那几位男老师看起来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但在视线扫过两人略显浮肿的四肢时,陆清戈却是紧皱起眉头。 “姐姐,那两个人是有哪里不对劲吗?”之前临时“居住”的地方已经暂时被那个陌生姨姨占据,小月牙这段时间一直缩在毛绒玩偶里睡大觉,隐约听见阵阵吵闹的声音,她才打着哈欠乖乖趴到陆清戈的肩头上。 “目前还看不出个究竟,先去尝尝看那家的热干面再说。”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间隙里,陆清戈佯装拍掉肩头灰尘的模样,伸手在小月牙头顶不轻不重按揉两下,小月牙习惯性眯着眼睛贴上来亲昵蹭了蹭姐姐的手指。 “同学,你们也是想吃那个窗口卖的热干面吧!”见陆清戈三人正朝着卖热干面的窗口走过去,旁边有个女生非常遗憾叹息一声,“十三中的食堂好像有特殊规定,这边的吃食只卖给十三中有校园卡的学生和老师,目前是不收现金的。” “嘿,那我们还真要感谢一下某个在家非常贪吃的臭小子。”一听这话李恒立刻抬手晃了晃他表弟的那张校园卡,然后飞快跑到小窗口那边满脸兴奋道,“婶婶好,我们这边要四碗超大份的热干面,三份在这儿吃,另外一份打包带走!” 卖热干面的窗口这边是个看起来大概五十岁出头的婶婶在帮忙打饭,抬头看见李恒手中的校园卡后,她非常热和地应了一声,扭头就朝后厨喊道:“李师傅,三份热干面在这儿吃,一份打包带走。” 里面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的声音,但打饭的婶婶却习以为常开始准备起配着热干面吃的小菜,顺便还自来熟跟李恒唠起了嗑:“你们是过来参加高考的学生吧,今天可得好好尝尝我们李师傅的手艺,不仅热干面好吃,就连这些小菜都是李师傅的独家秘方呢~” “哇,那我们运气真不错哎!”闻着后厨丝丝缕缕飘过来的香味儿,李恒已经不由自主吞咽了两下口水。 热干面做起来不算太费时间,听到里面传来按铃的声音,打饭的婶婶赶忙将三大碗新鲜出炉的热干面端出来,然后又将提前准备好的各种小菜放在上面:“吃的时候自己稍微拌一下,保准你们吃了这回还想吃下一回。” 李恒当即咧嘴嘿嘿一笑,转头赶紧将三碗香喷喷的热干面端到餐桌那边:“你们都快尝尝看,光闻着这个味儿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流口水,听说里面放的芝麻酱和小菜都是李师傅自家做的。” 陆清戈拿起筷子稍微搅拌了下碗里还正冒着些热气的面条,在李恒满眼期待的目光下,她突然伸手捂住肚子:“我好像早上吃坏肚子了,现在真得好难受。” 女生眉心紧紧蹙起,连额头上都不受控制沁出层层冷汗,张承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来:“还能再忍一忍吗,估计校门口的大门应该打开了,我们现在就赶紧去医院看一下。” 李恒眼里同样带上一些担忧的情绪,但当视线扫过面前那碗热干面时他又稍微有些遗憾:“……不管了,还是咱们路姐的身体更重要,抓紧时间先去医院看看吧!” “没关系,我还能再忍一忍,不如你去问打饭的婶婶要些一次性餐盒将热干面打包带着,这样也不至于全部都浪费掉。”陆清戈面颊上明明已经完全看不出血色,但她视线在扫过面前那碗热干面时,却依旧还是饱含垂涎地舔了舔嘴巴。 “好主意,我这就去问婶婶要几分打包盒。”说着李恒又扭头看向张承,“张哥,你先带路姐去校门口,我很快追上你们。” “好。”见李恒已经巴巴跑到小窗口那边着急忙慌问打饭婶婶要一次性餐盒,张承稍微纠结思考了下,到底还是伸手扶住满脸苍白的陆清戈。 等两人一路下到三号食堂门口,陆清戈瞬间从满脸苍白的虚弱状态中满血复活,旁边张承见状当即下意识松开搀扶住女生的那只手:“你刚刚是在装病?” 真有人连装病都装得这么像吗,不仅脸色格外苍白,甚至额头还有因为疼痛而沁出的冷汗,张承不敢去细看陆清戈现在的脸色,只一个劲在心里怀疑人生。 “等李恒下来再说。”陆清戈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装病,等李恒一路急匆匆从三号食堂跑出来,她立时伸出一只手,“把所有打包盒都给我。” “哈?”李恒满脸茫然不解,在扭头没能从张承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答案后,他还是乖乖将自己手上几分热干面全都递给陆清戈,“路姐一个人能吃完这么多东西吗?”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回去告诉你表弟的家里人,就说三号食堂那家热干面出了些问题,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要让你表弟从家偷偷跑出来。”在反复确认过那些热干面里到底加了什么东西后,陆清戈面上神色当即变得越发冰冷,立时她又扭头看向张承,“你小姨的车是不是已经停在学校门口了?” “应该已经来了,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一下。”敏锐察觉到陆清戈陡然冷厉下来的态度,张承毫不犹豫拿出手机给自家小姨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通的速度非常快,在简单交流几句后,张承迅速挂断手机:“小姨让司机将车子先开到了校门口,我们出去就可以看见。” 陆清戈淡淡点头,等一路走到学校门口她很快上了辆跟路振威同款的车子,随后对着身侧眉眼艳丽的女士轻轻点头示意:“杜女士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说,现在可以先送我去一下京市分局吗?” 杜艳茹毫不犹豫点头应下来:“好,我这就让司机先送小道长去京市分局,幸好今天高考限流比较厉害,路上应该会比平时畅通很多。” 听着自家小姨对陆清戈恭敬又奇怪的称呼,张承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女生,但在即将对上女生略显冷厉视线时,他又快速将脑袋低垂了下去。 杜艳茹的司机对周边环境特别熟悉,带着车上几人很快抵达京市分局的专用停车区。 轻车熟路抬脚走进警局后,陆清戈轻轻敲击一下面前的大理石台面:“请问黎警官今天过来上班了吗?” 现在已经到了大家伙儿午休的时间,局里最近被肖奎的案件弄得全部焦头烂额,吴天成好不容易抽空趴在办公位上稍微休息一会儿,转头就被女生指关节敲在台面上的笃笃声吵醒。 茫茫然对上陆清戈那张让他足够熟悉的面容,吴天成立时回过神:“是你啊,你刚刚说什么?”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不等陆清戈再重复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黎映安就顶着双厚厚的黑眼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跶出来。 这会儿明明已经到了正午休息的时间,她怀里却依旧抱着厚厚一沓有关洪西村案件的资料,三两步走到陆清戈身边,黎映安继续开口道:“路小姐这个时候过来找我,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将自己手上提着的几份热干面递到黎映安面前,陆清戈再开口时的嗓音比平日略显些许冷凝:“黎警官不如先看看这些东西。” 直觉有些不太妙,在视线落到女生手上那些打包好的热干面上时,黎映安妥妥一个脑袋两个大,但下一刻她还是伸手将打包袋接过去,并快速揭开打包盒上的塑料盖子。 一股浓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吴天成虽然已经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但在闻到那股热干面的味道后他还是忍不住探着脑袋看过来:“好香的热干面,这是从哪买来的?” 距离郑月瑶和小月牙去世已经两三年的时间了,肖奎那边跟最初的始作俑者早就失去所有联系,警局最近好不容易根据陆清戈提供的线索抓到一些蛛丝马迹,自然是要乘胜追击赶紧抓到背后之人的狐狸尾巴。 肖奎的案子目前是交给副队长邵同来全盘负责,给几个小组成员开了个简短的临时会议,他刚从会议室走出来就闻到一股丝丝缕缕的芝麻酱香,空空如也的肚子立时也被引诱地咕噜噜叫起来。 “呦呵,小路同学怎么还给警局送了这么多份热干面过来啊!”见到大厅里聚了不少人,邵同好奇走过去就看到被放在前台台面上的好几份热干面。 “香吧,刚刚我还在问路同学这是从哪里买来的呢!”吴天成也以为这是女生专门给他们送来的慰问午餐,毕竟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往警局送这么多份打包好的热干面,但下一刻他就眼睁睁看着黎映安凑近打包盒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却又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 “不是,这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味道怎么这么臭!”只一瞬间的功夫,黎映安便不由自主回想起那些嗜血虫被燃烧过后散发出的腐臭味儿。 一边不受控制弯腰干呕个不停,一边黎映安心惊胆战抬头看向陆清戈,“路小姐,这里面不会掺了我想象的那种东西吧?” 22-30 22☆、掠夺者.22 ◎你老公是个杀害前妻的罪犯◎ 众人被黎映安这一连串反应弄得满头雾水,张承更是从自家小姨身边探出脑袋往那些打开了盖子的热干面上看,口中甚至不由自主低声念叨着:“为什么会是臭的,明明那些热干面的味道闻起来就很香啊?” 张承简直说出了大家一致的心声,但陆清戈抬眸望向黎映安在下一刻却非常冷肃点头道:“今天我在十三中参加高考,中午临时想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于是就碰上了这玩意儿。” “学校食堂!!!”一瞬间的功夫黎映安感觉自己头皮阵阵发麻,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勉强控制住自己还要继续恶心干呕的冲动,她快速朝陆清戈点了点头,“路小姐稍等两分钟,我现在就去向队长打个报告。” 外面传来的动静稍微有些大,完全不用黎映安去打报告,姜承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身材本就格外高大,尤其穿着一身黑色T恤搭配宽松工装裤时,更能让人从他身上感受到浓浓的威压感,这是他此前无数次为祖国、为人民出生入死带来的绝对荣耀。 “发生什么事情了?”姜承蹙眉走到前厅,当他视线落到放在大理石台面上那几盒热干面上时,凭着直觉大致猜出了些内情,“是不是这些热干面有问题?” 姜承没有经受过嗜血虫燃烧过后那个腥臭滋味的痛苦折磨,自然不像黎映安那般敏锐觉察出热干面中的具体问题,但他曾经毕竟时常风里来雨里去,是参与过更多危险事件的刑侦队长,尤其背后还跟玄门沾点儿边,自然很敏锐从那些热干面上感受到一股危险气息。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真正吃过那些热干面,陆清戈回答起这个问题时自然毫无忌讳,她淡淡将视线落到那些裹满浓郁芝麻酱的面条上:“我怀疑那个所谓李师傅在这些热干面里加了尸油和罂粟。” 一语震惊在场所有人,原本还对那几份香喷喷热干面垂涎三尺的吴天成脸上瞬间一片菜色,就是旁边显然更有经验些的邵同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而一直乖乖站在自家小姨身后的张承,在听完陆清戈那番令人毛骨悚然的解释后,脸色更是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不过在深深的惊骇过后他又无比庆幸,最起码他并没有将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热干面吃下肚,不然以后他真就再也无法直视美味的热干面了。 “路同学,你没跟我们开玩笑吧!”在稍稍镇静下来一些后,吴天成当即瞪大双眼抬头看向面前身姿略显清瘦的女生,“尸油的味道那得多臭,可这些热干面闻起来却很香很香,怎么可能掺了那些玩意……” 面对这位年轻警察大咧咧的质疑,陆清戈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玩味地笑了笑:“不知道猪油算不算尸油的一种,反正这位警官早上猪油拌饭应该吃得还挺香!” 这下吴天成心中更是一片骇然,只是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震惊陆清戈竟然晓得他早上吃了猪油拌饭,还是该震惊陆清戈那番快要他一条小命的恐怖说辞,毕竟他从小到大最爱吃的东西就是油润喷香的猪油拌饭了。 姜承却是没有半点犹豫,转头便对黎映安道:“你先带着这些热干面去法医室做详细检测,另外赶紧通知严静姝,让她快速查清十三中那位李师傅的具体情况,一旦确认无误立刻将食堂封锁起来。” 想起最近几天情况比较特殊,姜承随后又赶紧补充一句:“行动时一定要注意分寸,务必要确保在十三中参加高考的学生们的安全。” 虽然邵同仍旧还是不太相信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只是稍微闻了那么一下,就确定旁人闻起来喷香的热干面里掺杂了尸油,但同时他深深明白如果真被小姑娘说对了,这绝对是件震惊整个社会的大案子。 毕竟中间牵扯进去的人实在太多,十三中可是京市鼎鼎有名的优秀中学,不知道得有多少同学和老师在那个食堂窗口用过餐,再者又有多少人惨遭杀害后又被及其残忍地炼出尸油…… 一时间邵同越想头皮愈是阵阵发麻,心中希望一切都是陆清戈搞了个大乌龙,但当下他又隐隐感觉自己这种强行侥幸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发生。 等法医那边递交上来有关热干面的详细检测还要再等一些时间,杜艳茹看看眼下的环境,侧头对着陆清戈温声开口道:“小道长下午还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不如现在先找个地方将午饭吃了吧,毕竟警局这边的事情一时间急也急不得。” 听到杜艳茹这番话,姜承惯来冷冰冰的眉眼中顿时带上了些对陆清戈的感谢,又或许职业特性使然,他那几分感谢中难免夹杂着丝丝缕缕对危险的警惕:“路小姐尽管放心,十三中食堂那边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平静无波的视线缓缓扫过姜承心脏的位置,随即陆清戈饶有兴致弯起一双漂亮眼眸:“嗯,那就辛苦警察叔叔了。” 说着女生已经利落转身朝警局门口的方向走去,杜艳茹只对姜承轻轻点头示意,转而便飞快跟在陆清戈身后。 杜艳茹早早就在自家酒店安排了间顶级套房,当车子缓缓停到酒店门口,一身西装革履的大堂经理赶紧殷切迎出来:“杜总,您要的包间已经准备好,另外咱们酒店那几道招牌大菜差不多也可以上桌了。” “嗯。”从大堂经理手上接过一张黑金房卡,杜艳茹回头就略带恭敬地递到陆清戈面前,“听说为了让学子们有个更好的状态应对高考,很多学校都统一将学生安排在环境稍好些的酒店里,这张房卡是我给小道长准备的一件小礼物,小道长只要喜欢随时都可以住进来。” 杜氏集团显然将生意做得很大,抬眼望去整个酒店大厅怕是都能比得上十多家寻常酒店的占地面积了,陆清戈平静无波的视线淡淡扫过酒店大堂非常讲究的摆设,随即不经意抬手指向大堂中央的天使摆设:“假山假水并不适合放在正厅迎客,水性属阴容易冲撞到一些八字较弱的贵客,你们这边应该时常有人反应自己晚上睡不安稳吧,将这个天使摆件挪走,无所谓换成其他什么类型。” 为了表示自己对小道长的敬重,杜艳茹专门带陆清戈来了杜氏装修最豪华的一家分店,因为整体是偏向法式浪漫风情的装修风格,大厅放着的各种装饰物都带着很浓重的异国气息,当时这家酒店刚建成时可没少吸引来那些豪门公子、千金和各路明星大腕的目光。 顺着陆清戈的示意,杜艳茹立时抬眼望向正厅抱着白玉瓶子正往花池中倒水的天使雕塑,下一刻她便毫不犹豫望向身边的大堂经理:“现在就将这个天使雕塑挪走,按照小道长的说法换个其他更合适些的样式过来。” 大堂经理连连点头应下来,毕竟他们杜总或许有些不了解,他却知道陆清戈刚刚说的都是大实话,最近这段时间还真有不少客人说自己晚上怎么都睡不安稳,他们在房间里仔细排查过床垫和其他很多地方,谁能想到会是大厅这个流水装饰雕像出了问题。 大堂经理倒也不是不怀疑他们杜总被那个年轻女生给忽悠了,但细说起来整个上流阶层似乎都对神鬼玄学方面特别痴迷,一来二去他多多少少受到一些影响。 但接受归接受,只是大堂经理眼下依旧惊愕他们杜总怎么找了个这么年轻的天师过来看风水。 张承一路跟在自家小姨和陆清戈身后,这会儿已经完全陷入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中,毕竟他再怎么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脑子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所以原本弱小、可欺又疯狂想要博得大家关注的路清歌,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就好像全然变成另外一个人——强大、神秘、率性而为! 陆清戈可不知道张承跟在她们身后脑补了些什么有的没的,等进到杜艳茹专门为她准备的顶级包间后,她全部心神就都放在一道又一道被豪华酒店奉为招牌的喷香美味上。 “唔,你们酒店主厨的手艺真不错,简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正在专心致志用餐的陆清戈多少显露出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模样,当即杜艳茹望向小姑娘的眼神里更多了些母性的温柔和怜爱。 路家在整个京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杜艳茹平时可没少见路振威和李云荷两口子带一对心爱的儿女到处吃喝玩乐,但侧头再看看身边女生飞快用餐的可爱模样,她心中略有明了的同时,自然不自觉生出些许心疼的情绪。 “小道长喜欢以后尽管过来吃,要是实在不喜欢酒店的环境可以打房卡上的联系方式,让工作人员直接上门送餐。”杜艳茹的态度一变再变,张承毫不怀疑如果路清歌愿意,小姨当即就能原地给她自个儿收个干女儿。 在美女总裁满是怜爱的投喂和张承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好一会儿后陆清戈终于吃饱喝足,靠在身后椅背上她随意摊摊手:“之前那件事杜总已经给了我一笔非常可观的报酬,您今天特意邀我见上一面,应该是有其他事情想让我帮忙吧!” 杜艳茹非常坦诚地点点头,不过当真要说到正题的时候,她双眸变得稍微有些迷蒙黯然:“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识人不清又容易受情感影响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父母意外去世后将偌大一个杜家撑起来,选中张永安做我们杜家的上门女婿或许有些缘故,但回头细细想来当初供我这个杜氏掌门人选择的人可不少,现在我反而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那时为什么会选中一个如此贪婪无度又荒淫放浪的狗男人……” 对上年轻女生那双可以看透人心的清泠眼眸,杜艳茹的思绪不自觉飘回到一周前。 那段时间杜氏集团有几个新兴产业稍微出了点儿问题,在跑前跑后忙到焦头烂额的疲惫状态下,杜艳茹实在没什么心思将注意力放到张永安身上,在疲累结束一场专项小组会议后,她突然收到一条内容稍显诡异的信息。 “你老公不仅是个杀害前妻的罪犯,而且一边在外花天酒地一边打算吃绝户,最重要的是他一切谋划即将成功。” 一切谋划即将成功—— 明知道那很有可能是谁故意发来的骚扰诈骗信息,但当杜艳茹死死盯住手机屏幕上那串冰冷的字句时,依旧还是不可自制泛起一身冷汗。 23☆、掠夺者.23 ◎你父母皆是被人用邪术害死◎ 大脑告诉杜艳茹要赶紧删除那条诈骗短信,但不知为什么她按在删除键上的手却像触电一般突然收了回去,于是那条信息暂时就留在她的信息页面。 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回到家时,丈夫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听着不断传入耳中的吵闹鼾声,杜艳茹明明已经躺到床上准备入睡,那条陌生人发来的信息却诡异一遍遍涌入她的脑海,害得她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安稳睡下。 “大概是鬼使神差又或者杜家祖宗庇佑,直到现在我依旧还是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回复了小道长的信息。”选择相信一条莫名其妙的诡异信息对杜艳茹而言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但在她发出询问的消息后,那边反而没了半点回应。 一颗心已经被高高吊起来,杜艳茹心中七上八下实在难受得很,只短暂坚持了两天时间,她依旧还是选择给那个短信账号转了笔不大不小的金额,随之便是在漫长惊惶不安的等待中,等来张永安惨死在山里的痛苦模样。 其实在那之前杜艳茹还在丈夫身上安装了特制的监控镜头,通过镜头她清楚听见丈夫跟其他女人缠绵床榻的声音,甚至张永安那畜牲还在情欲高涨的状态下,跟外遇对象吐露了不少真实心声。 真当看到张永安惨死在山里的模样后,杜艳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自觉生出些许恍然,毕竟张永安就是为了吃绝户才成为她们杜家的赘婿,如果没有那条突然发到自己手机上的信息,杜艳茹完全可以想象之后自己或者整个杜家会沦落到怎样惨不忍睹的地步。 再者跟随那张照片一起发过来的还有段奇奇怪怪的解释,顺着对方的说辞杜艳茹果真在家里找到不少让人看见就觉毛骨悚然的东西,又按照对方详细的教导处理掉那些东西,她才终于感觉心里没有那么七上八下落不着地。 然后当晚杜艳茹就收到自家外甥一通别别扭扭的电话,与此同时正因为那通电话,她才知道之前那条提示信息是谁发给她的。 听完杜艳茹沉重中又带着些庆幸的叙述,陆清戈反而缓缓摇头:“其实张永安完全是自作自受,他想通过玄学手段搞死你后拿下杜家偌大的财产,但同时自己也被一个邪道看中作为饲养厉鬼的小零嘴,我不过就是个跟过去捡了几个大漏的幸运者。” 但杜艳茹可不管这些,她真诚感谢小道长那日的提醒,才没有致使整个杜氏集团葬送在自己手上,不然真被张永安害死她都没脸去地底下见爱自己如珠如宝的父母。 “如今回想起来这两三年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自觉有种恍恍惚惚不在状态的感觉,但我又深深确定自己眼下是无比清醒着的。”完全无法用确切的言语描述出自己这段时间的感受,但在下一刻杜艳茹已经不自觉眼眶微微泛红,“三年前我父母在出门旅游散心时坠崖而亡,我跟姐姐怎么都不相信父母会那么突然离开人世,但央求警察查了很长时间,最后依旧确认我父母就是在观赏风景的时候失足坠落悬崖,再后来就是选中张永安做我杜家上门女婿的时间。” 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整个杜家可以做主的人险些都要丧命,不管站在哪个角度看杜艳茹都觉得其中定有蹊跷,所以她才会在明知小道长要参加高考的重要时间,着急忙慌寻求一个可以跟小道长短暂见面的机会。 “单目前来看杜总身上应该再没有其他问题,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其他人对你下狠手。”陆清戈直直盯着杜艳茹略显艳丽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随即缓缓伸出一只手,“可以看看杜总的手相吗?” 杜艳茹自是毫不犹豫对着陆清戈伸出右手,在陆清戈沉默的几秒钟内,她心中不断惴惴不安打着鼓,旁边老老实实坐着的张承更是连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观杜总面相三才圆阔而润,是典型的天贵者面相,再就是三停饱满,预示你从幼年到晚年都是极为顺畅的富贵命。”观过杜艳茹的面相,陆清戈指尖又轻轻划过对方掌心,“纹理分明、不冲不杂、不破不散,是极好的天喜纹,按理来说杜总应该父母慈爱、姐妹友善,万不会在青年时期失去父母双亲,又经受伴侣背弃……” 天喜纹顾名思义立身带天喜,主一生荣旺,一般这样的人都会多福多祉、家庭和睦,显然杜艳茹的生平经历跟她的面相、手相都对不上号:“虽说命格一道上并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但冲突如此之大可见绝对有玄门中人恶意作梗。” 哪怕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但从陆清戈口中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后,杜艳茹还是瞬间有种如芒在背、冰冷刺骨的危机感,她张张嘴巴刚想继续再说些什么,陆清戈已经朝她安抚地笑了笑:“杜总还是不够相信我,但凡利益交换,杜总能给我我想要的机缘,我自然就能给杜总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着陆清戈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那柄她从徐兴昌手中得来的白玉拂尘,随即又将拂尘和一张符纸递到杜艳茹面前:“你父母双亲皆是被人用邪术害死,其中自然牵扯着断不清的孽力,回去后你将这柄拂尘和符纸放在二老灵位前,所有邪术很快会被反噬回去,到时你自然便知道是什么人害了你一家。” 目光触及陆清戈手上白玉无瑕的拂尘,杜艳茹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即更是恭恭敬敬将两样东西小心接到自己手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指尖碰触到符纸的瞬间,杜艳茹感觉自己身上刚才那股如芒在背的寒气瞬间褪去不少。 “刚刚小道长说我能给您您想要的机缘,不知道这份机缘具体指的是……”说实话除了钱财,杜艳茹是真不知道自己还能给小道长些什么作为感谢。 “等高考结束后再说吧,我有预感那份机缘就快来了。”冲着杜艳茹狡黠地眨眨眼,陆清戈却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反应过来现在时间确实有些不太合适,瞬间功夫杜艳茹便利落将呆愣愣坐在自己身旁的大外甥提溜起来:“看我这脑子,小道长还是赶紧休息一会儿吧,我会让前台看着时间将您叫醒。” 几分钟后,陆清戈舒舒服服躺在顶级包间软硬适中的大床上,随即更是不由自主感慨一句:“这床躺着也太舒服了吧,不知道回道观时能不能问杜女士要张同款大床~” 隐隐约约听到女生略带稚气的嗓音,原本已经全然失去意识的齐月华竟然在陆清戈耳侧的吊坠中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一道又一道像锁链一样的符咒,她立时更加恍惚茫然起来,随即许许多多糟乱不堪的记忆疯狂涌入她的脑海中。 前不久齐月华才差点被墓穴中的古尸打得神魂俱散,这会儿清醒过来后一股无边的愤怒瞬间从胸腔弥漫全身,但这次她并没有被愤怒裹挟着陷入更加暗无天日的境地,而是难得保持着清醒。 就在她惶惶不安试图挣脱眼前那些锁链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锁链另外一边乖巧仰头看过来。 小姑娘大概只有两三岁的模样,眨巴着双乌黑眼眸看过来时显得格外呆萌单纯。 一时间齐月华停止了手上所有挣扎的动作,下一刻她便看见小姑娘扭头对外面喊了一声:“姐姐,这个姨姨好像醒了耶~” “醒了就醒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跟她玩一会儿。”包间的隔音效果特别好,尤其降下自动窗帘后的昏暗环境更是极为适合躺在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个午觉,于是陆清戈非常平和应了一声,却始终没有睁开双眼。 在得到姐姐的同意后,小月牙还真坐在符咒化成的锁链外,眨巴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好奇望向里面已经恢复清醒的齐月华:“姨姨你好,我叫小月牙哦~” 齐月华仍旧处于格外茫然的状态中,在听到小姑娘软萌可爱的小嗓音后,她下意识感觉自己应该回应些什么,但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 “姨姨别怕哦,我跟姐姐都是非常非常好的大好人,等姐姐考完试咱们就可以回家啦~”虽然细数下来她们离开道观也没几天时间,但几乎从没离开过道观的小月牙现在已经有些想家了。 大概平时没什么人跟自己聊天,小月牙瞬间化身成一个小小话唠,对着齐月华就开始自顾自地叽叽喳喳起来。 既然眼下没办法发出半点儿声音,齐月华干脆坐在锁链另一边静静听着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奶音,一时间原本愤怒的胸腔已经全然恢复到极为平和的状态。 下午陆清戈准时被酒店的工作人员通过内线电话喊醒,随即对方更是非常细心将她一路送到十三中门口。 看到女生清瘦的身影,早一步到学校门口的张承和李恒立刻飞快迎上来。 张承视线扫过周边那边伪装成保安的警察人员,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一中午不见脸上突然挂了彩的李恒抢在前头:“你们说食堂三楼那家卖的热干面里会不会掺杂了那种玩意儿,金航知道我中午没给他打包热干面竟然立刻变脸跟我打了一架,那副陌生的样子看着就吓人得很。” 国人对自己无法用理智抗拒的吃食总会带着些特殊的怀疑,毕竟百年前华国的祖祖辈辈因为那些肮脏玩意承受过太多太多的灾难。 李恒只要一想起自家原本乖巧懂事的表弟突然变成那副多少有些癫狂的模样,就不自觉对食堂三楼的热干面产生深深的怀疑。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突然加班好痛苦…… 24☆、掠夺者.24 ◎扶着墙面哇哇干呕起来◎ 想到那些热干面里可能被掺了尸油和罂粟,立时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就不受控制从张承胃里翻涌上来,他偷偷瞥了眼站在自己身侧的陆清戈,转而又将视线重新落回李恒身上:“前段时间不是有新闻揭露一家卖凉皮的摊位,就是在自家的凉皮调味料里加了那种玩意吗,反正你听路姐的就对了,让你舅舅、舅妈一定看好金航,别让他从家里偷偷溜了出来。” 陆清戈并没有加入进张承和李恒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中,她拿出手机看了眼黎映安发来的消息,下一刻学校保安已经在规定的时间将大门打开。 排队路过一个正在认真检查学生证的保安时,陆清戈动作极为细微将一张符纸塞到对方掌心,随即便跟着人流缓缓进入考场。 这世间没有任何一桩可以称得上完美无瑕的犯罪,一旦你生出不法的心思并且将其付诸行动,那必然会留下一些无法遮掩的细微痕迹。 中午几位老师心满意足吃完一顿美味的热干面,在离开食堂的时候还热情跟终于从后厨走出来的李师傅打了声招呼。 李师傅人长得有些矮胖,但弯眸笑起来的时候却有种让人想要亲近的憨厚感,视线微不可察扫过那些老师中年发福的身材,李师傅面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真切几分:“老师们喜欢就太好了,咱其他方面确实不太行,也就在做面上头稍微有些经验。” 热干面在裹满芝麻酱后的那个浓郁顺滑的滋味仿佛依旧还停留在口腔中,几位老师忍不住摸摸自己鼓起的肚皮,毫不犹豫称赞起李师傅的厨艺:“这哪是有点经验那么简单,简直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热干面了,听说二楼有几个窗口这几天就要关门,李师傅你可得长长久久留在咱们学校,不然让我们以后去哪儿找这么正宗美味的热干面啊!” “就是就是,哎呦,真不能回想,明明中午已经吃得很饱、很满足了,但只要一想到裹满芝麻酱的热干面那个喷香滋味儿,我就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两大碗~” “啧啧啧,可不能再吃了,本来咱们这个年纪就很容易中年发福,再这样吃下去我仅有的那么一点肌肉就要完全消失不见,不过话又说回来,肌肉不肌肉的对咱们似乎也不重要,毕竟中年男老师完全不需要颜值!” 几位老师是常年住在学校教师宿舍里的,所以才能在这个高考的要紧关头正常出入宿舍和食堂之间,又继续跟李师傅说说笑笑几句,他们几个才终于朝着教师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热干面这边的窗口在整个高考期间只有中*午会营业,见来三楼食堂吃饭的老师、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李师傅这才缓缓转头跟帮工婶子打了声招呼:“后厨还剩几份没卖完的热干面,赵姐要不嫌弃是剩下的食材就尽管带回家给孩子吃,我这边收拾收拾就先回去了。” “哎呦,都是没被动过的食材,有什么好嫌弃的。”赵婶子手脚麻利将窗口外头的餐盘和碗碟全部收拢到一起,闻言当即抬头又跟李师傅连连道了声谢。 李师傅家离十三中稍微有些远,那片完全属于京市的郊外城中村,因为人多混杂环境比较差劲,相应的房租也会比十三中周边的老破小便宜很多。 大概想着自己每天早出晚归,家里又堆放着些做饭用的家伙事儿,李师傅索性租了个用铁皮箱子改造出来的破旧小院,每次从学校食堂那边下班回来,他还能去附近工地卖点吃食赚个外快。 伴随一阵咯吱咯吱的吵闹声响,李师傅用力推开最外面那扇厚重的大铁门,然后又弯腰去收拾早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院子。 其实打眼一看整个小院被他收拾的很干净,但闻着却依旧还是有股香料中夹杂着的腐臭味儿,不过因为小院不远处就是个大型垃圾处理站,平时即便有人从小院这边经过时闻到这个腥臭味儿,也只会以为是从垃圾站那边飘过来的味道。 十多分钟过去后,李师傅终于将在乱糟糟的院子清理干净,随即他探头看了眼放在小推车上的那些调料瓶,然后忍不住垂眸自言自语起来:“最近这段时间调料用得可真快,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准备些才行。” 说着李师傅伸手将小推车里盛放着各种调料瓶的不锈钢收纳筐端起来,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边走他嘴里还便咕咕哝哝念叨着什么。 “这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要不是法医那边给出的检测报告作证,我真就觉得这男人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厨子。”一路从十三中那边跟到郊区,吴天成实在想不到看着如此憨厚老实的人,竟然会往吃食里面放那种恶心又可恶的东西。 看了眼手机那边发过来的消息,严静姝扭头将手上的望远镜塞进吴天成怀里,然后厉声冲着对讲机道:“把这个小院给我守严实了,今天定要一举将李成海抓捕到案。” 不知道李成海到底是一个人作案,还是有另外跟其他人合作,在法医确定过那些热干面里掺杂着的人体尸油和罂粟成分后,姜承当即就派严静姝带队过来缉拿李成海。 听到严警官从对讲机里传来的冷肃声音,京市分局这次跟过来的几名小分队成员很快将整个小院团团围住,而严静姝本人已经带着吴天成从隔壁家屋顶利落翻进李成海居住的小院中。 轻手轻脚推开厨房的木质大门,之前闻到那股似有似无的腥臭味儿,只在瞬间功夫就浓郁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更甚吴天成竟然还隐约听到一股大砍刀劈在骨头上令人格外牙酸的声音。 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身旁的严静姝,在吴天成等待一个可以闯进里面的指令时,突然一股极大的力道狠狠扯住他的衣领,下一刻他便眼睁睁看见一把大砍刀朝着严静姝的肩膀处狠狠劈砍过去。 显然他们两人都被李成海发现了,而且对方还很有可能是故意将他们引诱进这个黑漆漆的厨房里。 然而只在瞬间的功夫,严静姝迅速躲开快要劈砍到自己肩头的大砍刀,随即她紧紧拉住吴天成的胳膊灵巧借了个力,下一刻她利落且迅猛抬脚踢在李成海手腕的位置。 人的手腕内部本就比其他地方更为敏感,被穿着军靴的严静姝狠狠踢上这么一下,立时李成海就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但他的耐疼程度似乎比旁人更厉害些,明明已经疼到这种程度,他依旧没有丢下手中的大砍刀,甚至还有力气提起大砍刀转而劈向旁边微微愣神的吴天成。 并不是吴天成的专业素养不过关,实在李成海的耐疼程度过分强悍,拿着大砍刀劈过来的速度又太快太快,上一秒吴天成刚被严静姝拽到旁边,下一秒他都还没来得及通过对讲机喊其他同事进来,迎面已经对上闪到锋利寒光的砍刀刀刃。 专门用来砍“骨头”的刀刃被李成海打磨得非常锋利,当刀迅速劈过来时吴天成恍惚可以听见一阵空气被劈开的轻微声响,在幻光几乎已经闪到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手腕处不知为何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 就是这阵突如其来的诡异痛感让吴天成瞬间从愣神的间隙里清醒过来,严静姝的反应速度显然更快一步,在吴天成抓住机会往旁边挪动的两三秒钟内,横腿迅猛往李成海下盘扫去。 大概因为李成海身形比寻常男性更加矮小一些,再加上他常年做的都是体力工作,无论手上力道还是反应速度都比常人更加优异,若真是普通人对上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怕是这会儿已经被大砍刀劈中,但眼下他面对的是京市刑侦大队最优秀的刑警。 在闪躲不急的瞬间,李成海下盘被严静姝横扫得往前一个踉跄,这下他再拿不住手中的大砍刀,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大砍刀随即因为惯性砸在铁皮做成的围墙上。 吴天成这个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完全没有时间多想手腕处刚刚传来的诡异灼痛,在李成海扔出大砍刀的瞬间,他趁机飞快抬起手臂用肘关节狠狠砸在对方更加脆弱的脊梁骨上。 “好小子,这一招来得可真漂亮~”在李成海因为剧烈疼痛儿而不停挣扎的间隙里,严静姝利落拿出手铐将他一双手紧紧反拷在背后。 守在外面的警察听到从厨房传来的激烈动静,立刻分出几名成员过来帮忙,严静姝这才有时间走到厨房更里面些的地方,试图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吴天成稍微活动了下依旧还有几分痛感残留的手腕,转而也抬脚跟在严静姝身后,然而在看清只亮着盏昏黄灯光的內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后,他转头就不受控住扶着墙面哇哇干呕起来。 25☆、掠夺者.25 ◎老东西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刚刚进入六月是慢慢开始炎热起来的季节,尤其最近这段时间的京市还有大幅度升温的架势,昏暗的內间里到处堆满各种腐烂发臭的“肉”,伴随一股浓郁腥臭味儿传来的同时,无数苍蝇来来回回在那些腐肉上打着圈儿地飞来飞去。 而这间内室偏左侧些的地方放着个很大很大的桌子,桌子正中间凸起了个卷着些腥臭肉沫的刀轮,只一眼的功夫严静姝就知道,那是李成海用来作案分尸的工具。 双手不自觉被攥得咯吱作响,严静姝忍着心头的愤恨和恼怒,终究还是抬脚走到另外一边尚未被分割完的骨架旁,曲蹲下身观察了几分钟,她非常确定那是一个成年女性的骨盆形状。 “小吴,立刻给局里打电话,告诉局长这次碰上了件很严重的大案子,现在我们急需更多的人手检查、清理犯罪现场。”经过之前简单的走访调查,严静姝清楚知道李成海已经到十三中食堂任职了大半年的时间,所以她完全无法想象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得有多少受害者死在那个畜牲不如的东西手上。 顶着一脸菜色的吴天成强忍干呕的欲望立刻点头应下来,在路过被拷住双手的李成海时,他实在控制不住心中愤恨,抬脚就狠狠踹在对方小腿最脆弱的部分。 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警察很懂得人体哪里最为脆弱,吴天成这一脚踹过去后,李成海因为疼痛哀嚎出声的同时,面上也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但在一群警察极为愤怒的目光中,明明处于弱势的矮小男人却突兀笑起来,那呕哑难听的嗓音立时在每个警察耳边回荡:“哈哈哈哈,你们就是群没用的废物,就算现在抓住我了又怎样,那些丑陋恶心的肥婆早就被人分食着吃进了肚子里,哈哈哈哈……” 张狂,李成海完全张狂到了毫无人性的地步,他疯癫笑着看向身侧那些警察:“哈哈哈,那些丑陋的肥婆竟然真以为我会爱上她们,却不知道她们在我眼里只是做饭的调味品,我把她们全都杀了,然后用工具分成一块、一块又一块,再把她们身上那些恶心的肥肉炼出油脂混进芝麻酱里,喂给十三中那些自觉高人一等的学生和老师们吃,你看他们一个个都吃得多香啊……” 李成海双眼逐渐猩红扩散开的癫狂模样,像极了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尤其他那些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的叙述,更让一众警察恶心的同时有种浑身冰冷的错觉,随之而来便是越来越浓的愤怒。 吴天成一个电话打过去,京市分局的局长只短暂沉默几秒钟,很快哑着嗓音回复:“好,这边很快派人过去,其他事情等你们将凶手押送到警局再开会讨论。” 李成海这个案子闹得实在有些太大,对方不仅神不知鬼不觉在京市杀了那么多人,甚至还牵扯到了毒品上,如今又是高考的重要时候,他们警方想要赶紧采取一些相应措施都得顾及着参加高考的那些学子。 “局长,我暂时先去联系一下校方那边吧!”虽然不知道严静姝那边看到了怎样的情况,但通过局长的反应姜承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眼下情况不容乐观,警方这边除了将凶手缉拿到案总得再做些什么,“拿到十三中目前所有学生的信息,后续相关事宜也好操作些。” 局长当即点头应下来:“目前先按你说得来办,不过动静不能闹得太大,不然引起市民恐慌,那些吃过……热干面的学生和老师肯定不好安抚。” 再者李成海可不仅仅只在学校做了那样的热干面,每次从十三中回去后他还会在一些工厂外摆个小吃摊位,这下牵扯进去的人就更多起来,警方这边一旦稍稍走漏风声,必定会在社会上引起很大的骚动。 姜承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冲着局长点点头后他飞快起身走出办公室,怕是之后挺长一段时间整个京市分局都要有的忙了。 四天高考时间在一众学子对未来或向往或茫然的状态中匆匆而过,刚刚结束最后一场考试,陆清戈在漫天漂亮的虹光中闲适伸了个懒腰。 老话都说六月的天孩儿的脸,今天上午还是一片晴天模样,结果下午就下起一场漂亮的彩虹雨。 张承这几天完全成了替陆清戈跑腿的小跟班,在看见陆清戈从教学楼那边下来后,他忙一路小跑着迎过去:“路姐今天有时间吗,小姨说想请你去家里吃饭。” 其实杜艳茹这次要请小道长去家里吃饭完全出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并不是想要从陆清戈身上得到什么,不过陆清戈却摇了摇头:“今晚估计不太行,你看这不就有人过来找我帮忙了。” 说着李恒已经气喘吁吁朝他们这边跑过来,在看见陆清戈的一瞬间,他眼中立刻带上看到救命恩人的欢喜目光:“路姐、路姐,我……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你表弟出问题了?”在李恒还没开口说出请求的瞬间,陆清戈已经淡淡抬眸朝他看过去。 没想到陆清戈一句话就说中自己想要请求的问题,李恒呆愣了五六秒钟才终于反应过来:“是,我表弟这几天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差,之前路姐说让我叮嘱舅舅和舅妈看住金航,千万不要让他从家里偷跑出去,但今天凌晨金航趁家里人都睡着的时候从三楼阳台那里溜了出去,现在人虽然找了回来,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现在社会大多人还是选择信奉科学,但总归会有些事情是用科学原理无法解释的,今天中午李恒去医院看过自家表弟,他总觉得金航瞪着双眼睛望向天花板的模样实在有些无法言说的恐怖。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在对上金航双眸的瞬间,我隐约感觉那根本就不是金航的双眼,像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玩意儿附在了他身上。”除了这个猜测李恒实在无法想到什么其他的解释,哪怕医院那些医生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他心中还是惴惴不安得很,“路姐你放心,金航那小子就是好吃好玩了些,跟我这个混不吝的纨绔很不一样,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为了让陆清戈帮忙救救自己表弟,李恒已经口不择言开始抹黑自己,旁边张承微微错开脸完全不想看见对方那副丢人模样。 陆清戈玩味的目光从李恒身上一扫而过,好一会儿后她才在对方惴惴不安的情绪中缓缓开口:“哦,看来你大概是还不够了解自己的表弟啊!” 只陆清戈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张承立刻又将视线重新放回李恒脸上,与此同时他心中对金航这个人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猜测,毕竟同样出身上流社会的富贵人家,他太了解圈子里那些纨绔子弟装模作样的嘴脸。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陆清戈的真正能力,但李恒却莫名相信女生刚才那番话,他是个真真切切不加半分掩饰的纨绔,原本以为自家小表弟是个软糯乖巧的孩子,但这一刻他却不自觉开始怀疑自己。 “要不要我出手帮忙还是回去问过你舅舅再说吧,今晚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我就先走一步了。”在陆清戈话音落下的瞬间,十三中紧紧关闭的大门被保安打开,随即女生已经快步朝校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车子走过去。 亲眼看见陆清戈上了那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色车子,张承才缓缓反应过来女生之前说要找她的人根本就不是李恒。 回头看看似乎还陷在怀疑人生状态中的李恒,张承毫不犹豫开口道:“回去问问金先生吧,毕竟你只是金航的表哥,最了解金航的人肯定还是他的父母。” 李恒木愣愣点了点头,又过去好一会儿他才终于顺着人流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至于心里正陷入怎么样的天人交战中,怕也就只有他自己才最为清楚了。 而此时此刻在京市三环畅通无阻的大道上,柴元青通过后视镜看向饶有兴致盯着窗外风景的女生,好一会儿后他才清清嗓子不太自然的开口道:“徐兴昌坚持认为路小姐是夺舍重生之人,玄门上头派人去看过洪西村将军墓如今的情况,那里应该被路小姐设下很厉害的结界,几位长老凑一起想了好些法子却依旧没能进到最中央的那个墓室里,所以趁着高考结束才让我过来请路小姐去喝杯茶。” 说这话的时候柴元青略微有些心虚,毕竟玄门派下来那几位长老因为自个儿不顶事就怀疑到路小姐头上的行为实在让人感到羞耻,但到底他还是跑了这一趟。 毕竟路小姐只要通过玄门特殊方法的检测,彻底摆脱夺舍的可疑,便会成为整个玄门的座上宾,以后在社会各界中行走也能方便很多。 “啧,那老东西还不死心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呢~”陆清戈倒不在意柴元青明显有些别扭的态度,只在提起徐兴昌的时候,她眼中缓缓带上几分透着孩子气的恶劣笑容。 想到徐兴昌如今被关在隔离室半死不活的狼狈德行,柴元青跟着也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已经全面查实他的身份,确定他就是玄门一直在通缉的邪修,如今他彻底被路小姐废去一身修为,不仅得到不少恶孽的反噬,之后更是要以杀人犯的名头蹲一辈子牢狱。” 提起徐兴昌接下来的命运,柴元青难免又另外想到些跟陆清戈相关的事情,在车子转了个弯继续往前行驶后,他才缓缓补充道:“路振威跟徐兴昌的合作非常隐秘,不过我们目前已经查到些许头绪,路家那边距离彻底清查也就这半个多月的事情了。” “半个多月啊……”望向窗外不断往后驶去的风景,陆清戈面上流露出的些许笑意瞬间更加狡黠起来,“那我可得抓住这个机会,跟他们一大家子好好玩一玩~”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了很多,主要白天一直在刷直播,有毒~ 26☆、掠夺者.26 ◎保证文的武的全都奉陪到底~◎ 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玄门中人素来讲究因果,路家联合徐兴昌利用换命七星阵夺取生人气运的事情,柴元青眼下自是查了个一清二楚,所以在对上陆清戈那番颇为恶劣的态度时,他这个货真价实的公职人员不仅没有半点横加阻拦的意思,甚至还兴致勃勃补充一句:“那路小姐可得抓住机会好好玩到尽兴,不然等以后再回想起来肯定是会感到遗憾的。” 陆清戈弯眸笑了笑:“你这话正合我意~” 两人说说笑笑的功夫,车子很快抵达在一处政府办公楼前,下车后柴元青没有半点纠结犹豫,直接跑到旁边极为绅士为里面的女生拉开车门,随即又带着陆清戈一路往办公楼里面走。 “国家之前一直设有专门处理各种灵异事件的部门机关,不过因为要处理的事情不多,大家平时并不需要像普通打工人那样天天跑来部门上班。”心中有意要跟陆清戈交好,一路上柴元青陆陆续续讲了不少这个他们专属部门的发展历程,“……不过近大半年的时间里,各地脱离正常范围的刑事案件越来越多,我们这些人被迫只能开始走到明面上。” 跟上辈子似乎是差不多的情况,之前在青云观里的时候,陆清戈就见过不少穿着制服的公职人员进山找老爷子帮忙处理些棘手的案子,陆清戈一边侧耳听个乐子,一边抬眸扫过走廊墙上贴着的案件解析图,看上面标注的具体时间,竟然都是半年内发生的灵异案件,看来这个世界确实有些不太妙啊。 “路小姐,这边请。”在经过方才的长廊后,柴元青抬手在面前的木质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下一刻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只瞬间功夫原本还在屋子里闲聊的男男女女都齐齐抬眸往陆清戈的方向看过来,那些目光中或带着些善意的打量,或带着些不怀好意的试探,不过面上倒是都摆出一副友好的态度。 陆清戈面上依旧还是那副无喜无悲的清冷模样,只在视线扫过一个中年道士手中微微转动的陈旧罗盘时,她原本清泠泠的眼眸中立刻带上些许玩味:“呦呵,几位前辈这是已经给我摆好了龙门阵,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求饶的话才好。” 大大咧咧往柴元青拉过来的小沙发闲适坐下,陆清戈眼中并没有半分对面几人期待中的畏惧或者惊慌,甚至细细品味下来,她那副淡然的诶态度还有几分“反客为主”的架势 柴元青跟在后面同样没怎么搭理那些明显要给路小姐一个下马威的玄门长老,只自顾自在茶吧那边帮陆清戈冲了杯口感非常浓郁丝滑的咖啡。 “之前局里备好的茶都被手底下那些家伙霍霍完了,路小姐尝尝我从F国人肉背回来的咖啡,怕路小姐喝不惯,我多放了些奶和方糖。”将浓香的咖啡递到陆清戈面前后,柴元青才缓缓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 整个玄门如今以月华派为首,而柴元青又是月华派掌门最为重用、信任的大弟子,以后注定是要接任月华派掌门的唯一人选,所以此时此刻哪怕柴元青没摆出什么好脸色,旁边那些玄门中人在极为隐蔽互相对视一眼后,到底一个个都将自己的小心思老老实实收了回去。 “大家都知道季师叔手里祖传的罗盘非常厉害,但此行我们局里只是想要验证一下路小姐是否夺舍,这时候您就赶紧把罗盘收回去吧,小心碎在我们局里这件事就没法交代了。”在众人齐齐保持沉默的片刻功夫里,柴元青选择将矛头直接对准陆清戈出手的中年道士。 “啧,我早说过不要瞎显摆你手里那个破罗盘!”见柴元青开口半点面子都不给姓季的中年道士留,旁边另外一位看起来将近四十的漂亮修士当即嫌弃瞥开视线,随即她缓缓起身走到陆清戈身边,“小姑娘,可以给我一滴你的指尖血吗?” 冲着面前小姑娘向上摊开自己的掌心,显露出一块看起来就极为晶莹剔透的白玉,公羊蕾张扬明媚的面容上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友好笑容。 陆清戈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随即她轻勾起唇角在周围那些玄门中人齐齐看过来的视线下,将一滴指尖血滴落在莹白漂亮的玉石上。 公羊蕾是南疆一派玩蛊的高手,她掌心那块玉石里就藏着只可辩魂体的蛊虫,如果陆清戈真是夺舍之人,那玉石将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骇人的深红色,但若陆清戈并非夺舍之人,玉石自然不会产生丝毫变化。 但在下一刻公羊蕾眼中却带上明晃晃的惊愕,众人见状纷纷伸长了脑袋往她掌心的方向看过去,不过很可惜他们并没有如愿看到一块猩红骇人的玉石,反而看到那块莹白玉石在吸收了陆清戈的血液后变得更加晶莹透亮起来。 “多谢路小姐,我这只宝贝虫子今天可真是得了个天大的好处。”公羊蕾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欢喜,其实这次她本不应该出现在那群玄门中人的队伍里,不过隐隐觉察到有什么大机缘在京市等着她,她这才从深山的犄角旮旯里跑到不受虫子们喜欢的大城市。 陆清戈并没有在意公羊蕾格外感激的态度,而是垂眸饶有兴致伸手戳了戳逐渐吸收掉玉石之力和她指尖血中残余灵力的胖虫子,见那胖虫子在她指尖下撒娇似的打着卷儿,她才轻轻笑了一声:“不错,漂亮姐姐将这小家伙儿养得可真好!” 再过上一段时间公羊蕾就要是四十岁的人了,是差不多可以做面前小姑娘妈妈的年纪,被陆清戈极其自然喊了一声漂亮姐姐,她心中不免生出些许的愉悦和亲近:“你也懂得养虫子吗?” “算不上很懂,不过之前住在山里的时候跟虫子打交道比较多。”陆清戈对公羊蕾倒是挺有耐心,两人一来一往倒是聊得还不错。 从两人颇为和谐的交谈中,柴元青大致就明白了些什么,接下来显然无需再用其他什么手段来检测,不过光他一个人这么想还是没用,身后正等着一个结果的那些玄门中人隐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公羊道友跟这位小姑娘倒是谈得来,就不怕你那虫子是被她体内的血蛊惑了?”之前拿着罗盘对陆清戈出手的中年道士明显非常不满公羊蕾对陆清戈的友好态度,走上前就要用自己的手段来检测陆清戈是否夺取生人躯壳。 之前无视这人对自己出手的无礼行为,只勉勉强强算得上是给柴元青个面子,见那个姓季的中年男人上来就要扣住自己手腕的要害之处,完全不等旁边的公羊蕾出手,陆清戈已经快速往后退了一步。 只在两人之间稍稍拉开点儿可以施展拳脚的距离,下一秒陆清戈便赤手空拳砸在中年男人的面门上,哪怕对方已经提早设下防备,但对陆清戈而言那防备显然如同不存在一般。 一阵惨烈痛呼声在最里间的待客室中响起,即便房间隔音的效果再怎么好,外面偶尔经过的工作人员还是隐约听到了些动静。 “啧,这叫声喊得可真凄惨~”杜景明伸手挠挠自己被吵到的耳朵,转而格外随意抬手将胳膊搭在冯永艳的肩膀上,“听,又要来了……” 这边杜景明的话音刚刚落下,冯永艳当即就又听到一阵更加凄惨的叫声冲待客室那边穿出来,这下连她都忍不住汗毛直竖地哆嗦几下:“不得不说,真是太惨了!” “没办法,队长带来的高人可是有实打实大能耐在身上的,跟里面那些个全靠门派各种宝物封荫的孬种可不一样。”说着杜景明伸手就将还在试图靠近待客室,继续听点儿乐子的冯永艳拉走,“行了行了,还有一堆案子等我们处理呢,之后肯定会有更好跟高人打交道的机会。” 在冯永艳还恋恋不舍回头往待客室方向看时,里面那个姓季的中年男人脸上已经明晃晃添上两个要多惨就有多惨的黑眼圈,不过陆清戈显然将手上力道把控得特别好,让姓季的家伙抱头痛苦呻吟的同时,却又没让对方多出一星半点肉眼可见的伤口。 “啧啧啧,季道长这幅模样还真是狼狈不堪,人家小姑娘正好好跟我说着话,你偏要上来找不痛快。”说着公羊蕾又扭头看向柴元青,勾唇意味深长道,“这个在你们公安人员口中叫什么来着,我在深山的犄角旮旯里待了太长时间,模模糊糊记得好像是叫……正当防卫对吧!” 对上公羊蕾玩味的视线,柴元青非常给面子地应和下来:“可不就是正当防卫吗,公羊师叔记得很不错。” 神他爹的正当防卫,季泰禾只觉双眼被砸伤的痛感几乎已经完全贯穿整个身体,明明双眼连一丁点儿明显的伤痕都没有,但那股疼痛是真的越来越强烈。 几天前已经尝到过被陆清戈一道封印阵法按在地上摩擦的滋味,眼下又清楚看到女生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旁边几个原本还蠢蠢欲动的玄门中人立刻老实下来,再对上陆清戈清凌凌的视线后,他们之前自诩出身名门正派的傲气已经不复存在,剩下便皆是打心底里对强者的尊重。 轻轻拍了拍没有沾染半分尘埃的手掌,陆清戈随即嗤笑两声:“我这个人脾气虽然有点儿不太好,但对上门踢馆的人却非常热情,各位道友心里要是不服,欢迎你们随时上门踢馆,保证文的武的全都奉陪到底~” 27☆、掠夺者.27 ◎有谁回自己家是要翻墙的啊!!!◎ “瞧瞧那一个个丢人现眼的德行。”等柴元青“好声好气”将那群心中不知道都在打着什么小九九的玄门中人送走,公羊蕾才终于有个坐下来跟陆清戈好好说说话的美丽心情,“那群家伙纯粹是在洪西村吃了个瘪,打心底里明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却还是打算仗着人多势众给你点儿厉害瞧瞧~” 毫不留情将那群道貌岸然伪君子心中的小九九戳穿,转头公羊蕾又挺直了胸膛补充一句:“当然了,咱们玄门也不只有那样虚伪的家伙,最起码柴队长出身的月华派就挺不错,我跟他师父还挺熟,那家伙儿纯粹是个心里只有修炼的木头疙瘩,空长了张勉强算是吸引人的漂亮脸蛋……” 公羊蕾可不是个容易自来熟的热络性子,不过对上路清歌那双清凌凌的眼眸后,她的话似乎都比平时更多了些。 不过陆清戈的视线从眉眼艳丽的公羊蕾身上一扫而过,随即非常淡定开口道:“公羊姐姐很喜欢那位道长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之间应有段挺美妙的故事?” 好不容易送走那些难缠的家伙,柴元青刚刚转身走到待客室门口,就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有关自家师父的隐秘私事。 作为一名尊师重道的好弟子,在突然听到这种隐秘之事后续,柴元青应该立即掉头就走才对,但想到自家师父那张素来古板、木讷的面容,他微不可察挑了挑眉梢立即在门口位置悄悄站定脚步。 被小姑娘一语戳穿自己跟月华派那个老家伙儿的过往,公羊蕾面颊上立时晕出浅浅一抹红晕,不过她从不是什么忸怩的性子,转头便大咧咧承认道:“……是有那么一点儿过去,但熟男熟女的世界可不只有情情爱爱,我们勉强算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理念和平分手,彼此都不吃亏也没有丝毫遗憾~” 公羊蕾嘴上说得无比洒脱,但眉眼中隐隐还透露着些不一样的情绪,陆清戈弯眸笑了笑,并没有戳穿美女姐姐心中那点儿小情绪。 “不过真说起来,我倒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公羊姐姐。”说着陆清戈拿出自己的手机,将自己那日临时起意拍下来的照片举到公羊蕾面前,“在洪西村时我跟柴队长、黎警官碰上了个满脸疤痕的老秃驴,听徐兴昌似乎唤他慧明大师,我对那秃驴不是很感兴趣,但他脸上的疤痕似乎有些古怪。” 慧明的事情公羊蕾此前听柴元青提过一嘴,不过谁都没想到陆清戈还能在将军墓那样危机四伏的地方抽出闲心思拍上这么一张照片,由此可见陆清戈如果不是个非常心大的人,那就是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公羊蕾心中百转千回下定一个结论,转而才将视线落到陆清戈手机中的那张照片上,但只瞬间功夫她就突然变了脸色:“我对慧明这个老东西并不太熟悉,只知道十几年前突然传闻他带着宝物魂印铃从长明寺叛逃出去,之后在玄门中便没有听到过他的事情……” 目光死死盯着慧明脸上斑驳骇人的伤疤,公羊蕾狠狠咬牙继续说道:“但我却非常熟悉他脸上那些伤疤的由来,那是我们南疆一派最厉害的‘蚀心蛊’,和很多小说、电影里的情蛊有着差不多的功效,却比那些所谓的情蛊厉害千百倍。” 蚀心蛊,顾名思义蛊虫会在生长的过程中慢慢吞噬一个人的心脏和血肉,如果中蛊之人是有着不小修为的玄门中人,那蛊虫也将慢慢吞噬对方*的每一缕灵力,直至宿体被蛊虫吞噬殆尽彻底的死亡,蛊虫方能罢休进入沉眠的状态。 “……蚀心蛊在我们南疆一派早就已经绝迹,能对慧明使出这种手段,定是施蛊人用尽自己全身血肉才将这么宝贵的蛊虫培养出来,可见对方与慧明必然有着深入骨髓的血海之仇。”说到这里公羊蕾却紧紧蹙起眉头,“只是不知道慧明使了什么手段,将那些已经成熟产卵的蛊虫逼到脸上,达成多年共存亡的平衡,只可惜那个下蛊之人用尽手段,最后还是让慧明活了下来。” 南疆那一片地方大多以女子为尊,而南疆女子又向来爱憎分明,可以爱也可以恨,拿得起也放得下,小说和电影中动不动就对心上人下蛊的剧情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最初那些创作者对她们的亵渎和欲加之罪,能够将一个南疆之人逼到如此地步,公羊蕾完全不用想就知道,定是慧明那个老秃驴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 盯着照片中慧明老秃驴满脸疤痕让人略有些恶心反胃的骇人模样,陆清戈脑海中隐隐有些一闪而过的思绪,只是那抹思绪波动实在难以捕捉,想不明白她便不打算将注意力再落到对方身上。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笃笃的敲门声,听够乐子的柴元青终于抬脚走进待客室:“上头刚刚可是拨了笔不小的经费,马上就到晚饭的时间点了,二位晚上想吃点儿什么尽管开口点菜~” 近两年时间社会上的灵异案件频频发生,虽然柴元青所属的部门尚未完全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但上头有意让他这个队长跟各界玄门人士打好关系,毕竟以后这些玄门中人都极有可能会成为他们部门的一大助力。 陆清戈的能力是柴元青那日亲眼见识过的,上头领导在看到相关报告后的第一想法自然是在查明对方身份后尽可能将人笼络进自家的小队伍里。 不过柴元青深知玄门中人不喜拘束、特立独行的个性,所以他此行的第一要义除却判定陆清戈是否夺舍,便是尽可能与对方达成友好关系。 一顿饭自然吃得宾主尽欢,最后还是柴元青亲自将陆清戈送到城郊的道观里。 望着眼前一片黑漆漆的道观,柴元青不自觉抽了抽嘴角:“不是我说,路小姐是打算将这片地方营造出有鬼作祟的诡异氛围吗?” 说一个道观里有鬼作祟确实奇怪了点儿,但望着眼前一副黑漆漆、阴森森犹如鬼宅一样的环境,柴元青眼下实在想不出其他缘由了。 陆清戈无奈耸耸肩:“没办法,这处道观刚刚被人转到我名下,而且之前我实在太穷了点儿,勉强能住已经很不错了~” 对住的地方要求不高,说起这些时陆清戈全然一副佛系到摆烂的心大模样,恕柴元青眼拙,确实没办法从女生身上看到多少内里的高人风范。 “行了,感谢柴队长送我回来。”拎起放在座椅旁边的书包,陆清戈下车后冲着柴元青随即摆摆手,下一刻便在对方不可思议的惊愕视线中,熟练翻身从矮墙那边进到院子里。 柴元青:不是,有谁回自己家是要翻墙的啊,路小姐单凭你这熟练的动作,到底之前翻了多少次墙!!! 拍拍手上沾到的些许灰尘,陆清戈抬脚就往后院卧室的方向走去:开门回家多麻烦,哪有翻墙来得干净利落~ 高考结束后,陆清戈整个人是彻底闲了下来,刚好手里积攒了些杜艳茹女士打来的款项,于是她专门抽出几天时间,请人过来将整个道观上下整修一番。 杜艳茹在得知小道长非常喜欢酒店包间的大床后,二话不说就让张承带着工作人员送货上门,将道观每间卧房里的床榻全都换了个遍。 张承一颗平凡到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脑最近接收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太多,目光飘飘忽忽看向坐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写着些“鬼画符”的陆清戈,他略微纠结几秒钟还是磨蹭着走过去:“你……你以后真打算住在这里了吗?” 按照陆清戈发来的定位信息,张承跟送货的工作人员找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找到道观的正确地址,当他亲眼见到因为整修看起来越发破破烂烂的道观时,整个人都是无比茫然且震惊的诶,毕竟在他心中路清歌之前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落魄到眼下要住在“荒郊野外”的地步。 无所谓抬头瞅了张承一眼,随即陆清戈又将视线落到身后快要整修好的道观大殿上,她再开口时的语气满满都是意气风发:“放心吧,我们青云观现在看着虽然是稍稍落魄了点儿,但以后绝对会成为大家争相过来上香的好地方!” 哪儿只是稍稍落魄了点儿,张承刚想开口反驳些什么,但在对上女生一双神采奕奕到满是星光的漂亮眼眸后,他便彻底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顺着陆清戈的视线望过去,不知为何张承突然感觉原本似乎蒙着层尘埃的道观慢慢多了些不一样的神圣光辉,像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再次增添上一股勃勃生机。 “之前提过的那件事小姨似乎查出了些眉目,刚好今天杜氏旗下的一个娱乐公司要举办庆功晚宴,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张承纯粹就是顺口一提,但临时想到今天会去参加晚宴的另一个人,他几乎条件反射般将未说完的话吞咽回去。 “那个男孩子是不是喜欢小道长啊,他看小道长时的眼神有些奇奇怪怪~”距离高考结束已经过去快一周的时间,通过小月牙奶声奶气的只言片语,齐月华慢慢已经弄清自己眼下的状态,如今害死她的人已经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局,她茫茫然被陆清戈放出来后,慢慢竟然成了个养孩子的“保姆”,大概体内被小道长施了什么符咒,她眼下待在道观里倒不会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京市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小月牙和齐月华一起坐在屋檐下躲太阳,听到漂亮姨姨刚才那番话,小家伙儿立刻骄傲挺起胸膛:“他肯定喜欢姐姐,姐姐那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姐姐哒~” “也对,喜欢小道长只能说那男孩子比较有眼光~”不知不觉齐月华完全被小月牙带歪了思路,甚至在小月牙看过来的认真眼眸里,她还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 而在道观大树投下的阴凉处,望着张承一脸纠结、自责的模样,陆清戈反而玩味地勾了勾唇角: “那就去凑个热闹呗,正好可以赶上看场乐子!” 28☆、掠夺者.28 ◎拿,尽管拿,想拿多少拿多少!◎ 距离路振威当着一堆记者、博主的面出车祸已经过去好些天了,正好那天赶着高考第一日,又有一堆路清云的粉丝在后面做推手,仅仅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关于路家两姐妹对话的视频就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亲耳听到陆清戈对她们偶像说出的恶毒诅咒,随后又听到路清云无比温柔体贴的安抚,这些粉丝的怒火立时燃烧得更加熊旺起来,以至于当时好几个博主的直播间都因为评论区的污言秽语太多而惨遭暂时封禁。 甚至还有不少京市本地的粉丝,竟然试图到十三中门口守株待兔,为她们的偶像好好教训一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不过因为正好赶上十三中出了那种尚未公之于众的恶劣犯罪事件,京市分局派了不少警员伪装成保安守在学校门口,再加上高考几天陆清戈一直由杜艳茹安排的司机一路护送,最后她们转头只能继续在网络上为自家偶像“冲锋陷阵”。 陆清戈自然不知道也压根不在意这点儿小事,又因为前段时间她一直将全部心神放在高考上,杜艳茹不好亲自果然叨扰,今天得了个好机会,她是自己开车按照大外甥发来的地址找到处于郊区的青云观。 “小姨,不是说好我过来接路姐就行了吗?”看到自家小姨抬脚意气风发踏进道观,张承立时惊愕抬眼望过去。 随意甩甩做了整整一上午的复古大波浪,杜艳茹冲着大外甥嫌弃撇撇嘴:“跟你那些朋友玩去吧,小道长这边我今天全程亲自安排。” 杜艳茹一手“过河拆桥”用得极其利落且毫无半点心虚之意,在赶走满脸不情不愿往外走的张承后,她才饱含恭敬敬意和感激地望向陆清戈:“这次多亏了有小道长帮忙,不然我们整个杜家是怎么没的估计都无人知晓。” 按照小道长那日的指示,从酒店离开后杜艳茹立刻自己开车回了趟家,在刻意支开家里那些帮佣后,她小心翼翼将白玉拂尘和那张符纸放在父母的牌位下。 父母离开她和姐姐已经快要三年时间了,很多人说再大的痛苦都会慢慢被时间所冲淡,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姐姐是个心思格外敏感又脆弱的人,无论为了整个杜氏集团还是为了姐姐,杜艳茹在两三年前都没有任何可以伤心难过、放纵自己沉浸在痛苦中的余地。 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杜艳茹不仅将偌大的杜家支撑起来,更进一步拓展起一项又一项可以跟得上潮流时代的新型产业,凭着她铁血般的强横手腕和魄力,商场上那些眼高于顶的老狐狸哪怕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都要对她露出真正折服的笑容。 但当她独自一人面对父母冷冰冰的牌位时,杜艳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那股浓烈到几乎可以将她彻底压垮的悲伤,哪怕为父母送葬那日都没有落下一滴泪的小女儿终于无法自抑趴在父母排位前痛彻心扉地嚎啕大哭,像是一个无比眷恋父母的孩子在无所顾忌尽情宣泄她这几年承受的所有委屈。 不知是一阵夏风无意间吹拂而过,又或许真有灵魂会在世间因为心中挂念而暂且停留,杜艳茹恍惚觉得有人轻轻抚过她的头顶,那种感觉如此熟悉、温柔又如此令人怀念,不知不觉她竟然趴在父母的牌位前沉沉睡了过去。 再后来杜艳茹也分不清自己有没有做梦,只知道那一觉她睡得香甜又踏实,等再醒来后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不少。 “……之后没两天,我就收到一个世叔因突然重病被送到医院的消息。”说到这里杜艳茹眼中闪过一道浓郁的忧伤,但很快她语气里更多了些畅快,“那位世叔曾经是我父母最好的朋友,当初他因为投资失败公司险些破产清算,还是我父母帮持一把将他从深谷中捞起来,之后更是他在杜氏集团那些刺头股东不服我的时候,给予了我最有力的帮助,但到头来一切不过出于恶意的算计,他想要我们杜家家破人亡,想要我们杜家成为他的囊中之物,而因为备受帮持对他心怀感激的我自然成了供他吸血的血袋!” 大概这几天已经反反复复承受过无数次这件事情对她的沉重打击,在陆清戈面前一一叙述事情始末的时候,杜艳茹的情绪已经平复沉稳很多,甚至她眉宇间还带着显而易见大仇得报的畅快:“按小道长的说法他大概得了很大的反噬,医生说他已经没有几天活头,既然当初他的公司是我父母帮忙重新扶持起来的,那之后我会毫不留情将其收到杜氏旗下。” 对方公司再次经历破产清算或许对杜艳茹而言更加轻松畅快,但公司破产清算的同时注定会有很多员工会因此失去工作,在商言商杜艳茹可以做个心狠的商人,却也不想因为一己私欲去霍霍那些原本过得好好的员工们。 只在杜艳茹看不到的刹那间,一抹耀眼金光倏地融入陆清戈的心口处,在她为此神魂激荡的同时,那抹金光似乎也将整个道观洗礼一遍,尤其正殿中央几座神像在那一瞬间隐约都多了些说不出的神性。 又是一缕功德金光,陆清戈缓缓摩挲两下手指,随即抬眸将平淡无波的视线落到杜艳茹身上,只瞬间功夫她便通过天眼看到原本应该属于对方的过去。 一鲸落则万物生,同时一鲸生则万物落,显然那个觊觎杜氏集团的人并没有杜艳茹的魄力和道德感,杜氏集团落入他人之手的瞬间无数人的命运便因此而改变,毫无意外他们都是跟着杜氏一起瞬间掉入谷底再快速落入彻底无法攀爬起来的深渊。 商战、商战,在无情冷漠的战场上,总会有人一步步走向死亡。 “瞧我一过来就光顾着跟小道长说些不愉快的事情。”杜艳茹只在自己的负面情绪中短暂停留片刻,很快便从自己随身的大包里拿出那柄拂尘,不过她在看向手中拂尘的时候略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被香火熏过,昨天我刚回家就发现这柄拂尘似乎变黑了不少。” 原本莹润通透的拂尘手柄如今像是沁着丝丝缕缕黑灰色的墨水,看上去着实有些说不出的“狼狈”,或许这个词放在这里不太合适,但杜艳茹又觉得大概只有这样可以形容了。 “它吸收了对方下在杜家所有人身上的诅咒。”右手双指快速并拢,在一道符咒落下的瞬间,陆清戈手中拂尘手柄里的浅淡黑灰色煞气缓缓逸散到半空中。 那抹黑灰色煞气像是条吐着信子的危险小蛇,飘出拂尘手柄的瞬间就迅速想要往眼中瞬间升起恐惧的杜艳茹体内钻,但在下一刻陆清戈落下符咒中的灵力像是一条细线将其紧紧缠住,只瞬间功夫那抹黑灰色煞气突然在半空中消失不见,看得杜艳茹那叫一个茫然不知所措。 “不……不见了!”杜艳茹下意识低头观察自己,唯恐那抹黑灰煞气钻进了自己体内。 陆清戈轻轻甩了下手中拂尘,眉眼间带上些许狡黠的笑意:“杜女士放心,它自会去找原来的主人,绝不会再害到你身上。” 亲眼见过这神乎其神的一幕,又得到小道长带着些笑意的安抚,杜艳茹立时便安心下来,随即她低头就从自己包包里拿出了张卡推到陆清戈面前:“小道长千万别拒绝,我这次可是专门找朋友打听过业内行情的。” 为了整修道观而空空如也的钱包立刻便鼓鼓囊囊起来,不过陆清戈可不个喜欢占人便宜的个性,视线转到自己上午刚刚写好的那些平安符上,她非常阔气地大手一挥:“拿,尽管拿,想拿多少拿多少!” 被小道长突如其来的霸总气势逗乐,杜艳茹艳丽的眉眼中顿时染满愉悦的笑意,跟着她伸手毫不客气按照市场价拿走十多张平安福:“正好家里亲戚多,拿回去可以给她们分一分。” 两人又稍微说笑几分钟,这才坐上去参加宴会的车子。 路清云因为临时剧烈腹痛而缺了场考试的消息已经在网络上传开,高考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没有半点补考的机会,她的那些粉丝自是在评论区疯狂刷些心疼偶像的狂热发言,更甚还有不少未成年粉丝在评论区疯狂@教育局,试图给她们偶像申请一个补考的机会。 已经非常明确自己眼下的处境,路清云自然不会因为一场缺考反过头选择复读,于是在从席彦祺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后,她转头便将自己的下一步目标放到杜氏集团今天的晚宴上。 说起今晚这场晚宴就不得不夸夸杜艳茹非同常人的魄力和眼界,前两年短视频、自媒体行业还不受那些商业大佬们的重视,偏偏杜艳茹破釜沉舟将自己的分公司强势发展起来,到如今俨然已经成为这个行业名副其实的领头羊。 如今这场晚宴就是为了庆贺公司成立三周年而举办,受邀而言的不是巨星名导就是各路商业大佬,毕竟如今短视频、短剧行业兴起,好些之前一直选择观望的人都想着趁机往里面掺和一把。 路清云凭借自己身上走失真千金的噱头,以及路家明里暗里的推波助澜,已经在网络上获取不小的热度,但显然光凭那些真假掺半的热度还不够,她要在暑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达到一个更高的成绩。 不得不说在人情来往方面,路清云有着自己独一套的优秀手段,只推杯换盏几句话的功夫她便跟不少导演、制片以及明星大腕搭上话,甚至还有不少投资商主动过来给她递上本子。 “这是我们杜总最近正在准备的一个直播综艺节目,如果路小姐有兴趣可以随时跟我们联系。”在陆清戈和杜艳茹踏进宴会厅的前一刻,杜氏分公司的副经理亲自将目前杜氏正在准备的本子递到路清云面前。 杜氏自己平台和班底足够给参加这次活动的每个人带来巨大流量,这样的好机会可是自己主动挖空心思都不一定能进去的,但路清云轻轻松松就让杜氏集团分公司的副经理亲自将本子递上来,一时间整个大厅不少人落到路清云身上的目光都带着明晃晃的羡慕和难以遮掩的嫉妒。 路清云心中自然也是欣喜万分,但她面上却表露得极为谦和淡然,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本子后她浅浅弯起弯眸:“多谢郑先生给我这个机会,我回去跟爸妈商量后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 郑副经理看中是路家也是路清云身上尚未完全出道就拥有的极大流量,见这事差不多有了个底,他自然非常乐意跟路清云来回友好交流几句。 “是什么很有意思的直播节目吗?”就在好些人分外羡慕朝着路清云看过去时,一道清亮中又带着些玩味的嗓音突然在宴会厅中响起,“杜总,这么好的节目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进去玩一玩?” 听到这里大家当即循声望去,随即便眼睁睁看到杜氏集团的杜总正跟一个年轻女生齐齐走进宴会厅。 听到女生饶有兴致的话语,杜总面上不仅没有丝毫不悦,甚至还极为欢喜转头道:“当然可以,路小姐愿意参加这次的直播节目,是我们整个杜氏集团的好福气!” 29☆、掠夺者.29 ◎嚣张,还真是嚣张极了!◎ “那是谁,杜总对她的态度好像非常亲近啊?” “之前没见过,不会是杜总家里的小辈吧,这下要真是杜氏集团千金下场,那还有咱们什么事!” “不会吧,之前也没听说杜家有这么一号千金小姐~” “哎,我怎么感觉那女生看起来非常眼熟,不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在众人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中,视线几乎统一落到了陆清戈和杜艳茹身上,与此同时刚跟杜氏集团副经理说着话的路清云也微微侧头往宴会厅入口的方向看过去,立时她一双眼眸微微大睁,面上更是带上一闪而过的震惊。 “杜总早上打电话就说要去接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这会儿可终于来了!”在路清云还稍微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间隙里,畅音娱乐那位副经理已经匆忙抬脚往杜艳茹的方向走去,只是他口中念叨着的那句话,一时间让路清云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和危机感。 清泠泠的视线从似是在垂眸沉思的路清云身上掠过,随即陆清戈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玩味笑容,恰这时周边一些跟杜艳茹非常熟悉的商业大佬纷纷凑上来打招呼,话题随之自是非常自然落到陆清戈身上。 “这位不会是杜总一直藏在家里的千金吧,之前怎么没带出来让大家伙儿都眼熟一下~” “就是就是,杜家的小姐肯定千娇百宠着长大,要是被什么没眼力见的混账冲撞到,那该多委屈!” 这些老狐狸哪个不知道杜艳茹和张永安根本没什么孩子,但这位铁娘子在尚未进入杜氏和大家的视野中前,有没有做下些风流事他们可就无从得知了,尤其见着杜艳茹对那女生如此亲近体贴,他们自然想要稍微试探一二。 只有零星几个方才清清楚楚听见杜艳茹对旁边那女生略先恭敬称呼的人,落到陆清戈身上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打量:路小姐?又或者是陆小姐? 京市可不只有一个路家,若说他们的家室背影跟路振威还有的一拼,但对上另外一个陆家可就远远不够看了,这些老狐狸一个个心中自然门清得很,唯恐一个不注意自家公司或小辈就惹上了什么不能惹的人。 目光掠过那些欺软怕硬却又处处显露人性本真模样的老狐狸,转而陆清戈再次将盈盈带笑的眉眼落在离她们不远处的路清云身上:“这段时间网上骂我的热度这么高,我还以为不用开口大家都认得我呢,看来路家养的那些尖利獠牙和水军还是不给力啊~” “路清歌你够了!”因为路上出了点儿小状况,晚十多分钟踏进宴会厅的席彦祺,清清楚楚听到陆清戈那番明里暗里满是讽刺的恶毒话,他急匆匆大跨步走到显得格外柔软脆弱的路清云身边,“清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挣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还要处处针对她?” 旁边原本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一群人,在席家那位小公子将路清云紧紧护在身侧的瞬间,便恍然弄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来那个女生并不是杜总的什么亲戚,而是最近这段时间在网上闹到沸沸扬扬的路家养女啊! 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只要有热闹发生就不缺乏想要看热闹的乐子人,于是一群人看向大厅中央的视线便更加灼热起来。 偏偏陆清戈骨子里已然不再是之前那个需要为自己证明清白的人,在席彦祺一番激昂澎拜为心上人讨公道的霸总发言中,她轻飘飘挪开视线转头重新跟杜艳茹交流起来:“唔,我有预感你们公司这次的直播节目肯定会很有意思,杜总干脆直接给我留个名额吧。” “当然没问题,畅音这次直播活动主打一个无剧本、自由发挥,保证路小姐在里面可以玩得非常开心。”杜艳茹这边话音刚落,早早已经从道观溜达出来的张承不知道从哪儿嗖一下蹭出来,“小姨、小姨,另外再分我一个名额,我也要去参加活动。” “你?你不是要去给路小姐当助理吗~”不得不说杜艳茹实在是个聪明人,自家这个大外甥从小就只知道吃喝玩乐,如今确实到该有些长进的时候了,暑假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与其让他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出去瞎鬼混,她是真心想把人打包打包扔到陆清戈身边当个小助理。 虽然杜艳茹是稍微有些私心,但陆清戈这边还真就缺个帮忙打杂、跑腿的人,视线从突然老实下来的张承身上一扫而过,跟着她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也行,到时候我给他发工资。”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回头就给他妈妈打个电话,直接断掉这臭小子暑假两个月的生活费。”看着自家大外甥突然沮丧下来的面庞,杜艳茹立时笑得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张承内心痛哭流涕:您可真不愧是我亲小姨啊,对我可真是太太太太……好了!!! 因为在道观时陆清戈有特意跟杜艳茹打过招呼,所以杜艳茹并没有专门向周边那些商场上的大小狐狸介绍小道长的身份,而是任由他们在心中暗暗忖度。 作为杜氏集团掌权人上台发言前,杜艳茹将照顾小道长的任务交到了自家大外甥手上,扭头望着已经在众人打探的目光下开始在宴会厅中搜罗各种吃食的陆清戈,张承连忙抬脚走过去:“为了畅音分公司的庆功宴,小姨专门找了个超级厉害的甜品师来准备今天宴会上的这些甜食,不过显然好些人根本顾不上尝尝甜品的美味。” 陆清戈已经大口大口吃完一个非常小巧可爱的蓝莓小蛋糕,听到张承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话后,她转手将一块裹满巧克力的脆皮蛋糕递出去:“作为我的助理,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要搬到青云观去住,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两个新伙伴,其他可能没什么问题,就是你们刚开始相处多少会有些……小小认知上的问题。” 虽然鬼也是从人变化而成,但小月牙和齐月华的情况都稍稍有些特殊,不过目前在陆清戈看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的小伙伴们肯定是可以在一起友好相处的,就像是她之前在山上养的那些小家伙儿。 想着想着陆清戈又垂头开始沉迷在品尝很多很多新口味甜点的快乐中,顺便还有闲情逸致在心中默默吐槽之前说什么都不让她下山的小老头,说什么山下的世界很危险,明明山下的世界超级超级快乐的呀~ 然而旁边手里捧着块巧克力小蛋糕的张承,早因为陆清戈一句话陷入深深的茫然无措中,虽然他是答应要去给路姐做专职跑腿的小跟班,但两人倒也不至于住在一起吧,毕竟孤男寡女、血气方刚那什么…… “清歌,你还是不打算回家吗,爸爸妈妈这几天一直都很想你!”在张承控制不住自己大脑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时,耳畔突然听到一阵让他愈加头皮头皮发麻的声音。 其实真要说起来,张承之前绝对算得上路清云众多爱慕者中的一员,但从他自己主动找茬被陆清戈狠狠教训一顿后,他实在听不得路清云那温柔似水的声音。 只要一听到路清云说话,张承就不受控制想起路清云之前听着百般温柔却在不停刺激陆清戈的话语,如果那个时候不是路姐自制力好,他肯定是会被从楼上扔下去的。 好吧好吧,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自己嘴贱,非要在路姐不开心的时候上去找茬,但张承莫名就是突然不太喜欢路清云的声音,或者说是排斥才更为恰当。 新鲜打出来奶油的口感格外绵密顺滑,陆清戈吃得正开心,自然而然就当身旁絮絮叨叨的声音并不存在,尤其她还因为一口奶油配着浓浓果酱的滋味太美妙儿而微微眯起双眼,更是看得旁边路清云那叫一个儿心绪难平。 原本就有不少人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陆清戈和张承身上,毕竟一个是杜总疼宠着长大的外甥,一个是被杜总以礼相待且眼下还陷入非常热闹的话题中央的人,见到路清云温柔提着裙摆朝陆清戈走过去,一个个更是好奇睁大眼睛看得特别起劲。 不过显然陆清戈没有半点要搭话的意思,直到席彦祺不忍看到未婚妻正旁人面前收丝毫委屈,伸手就要大力过来拉扯陆清戈的手臂。 因为席彦祺的动作实在太快,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张承完全来不及阻止,不过他曾经怎么说也是亲眼见识过路姐能耐的,一时间倒也不至于太担心。 果不其然在席彦祺伸手快要扯住陆清戈手臂时,陆清戈当即往旁边躲闪开一些,又在视线快速扫过身侧那些模样精致的小蛋糕后,特意选了个自己仅仅只尝了一口就觉得不太喜欢的小蛋糕快且准地狠狠拍在席彦祺脸上:“席同学想吃蛋糕也不用这么心急吧,瞧瞧这幅狼狈模样,真跟几辈子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被糊了一脸浓浓薄荷口味的小蛋糕,立时席彦祺只觉自己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他下意识伸手想将脸上的蛋糕擦掉,结果却不小心抹得整张脸到处都是奶油,那股细细密密清凉的滋味更让他难受到双眼止不住流泪的程度。 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路清云眼中是满满的焦急之色,上前一把扶住席彦祺的瞬间,她眼中满满的焦急中又带上非常失望的情绪:“清歌,你这次实在有些太过分了,彦祺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你怎么能这样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哦,是这样吗!”漫不经意又尝了口自己手上草莓味的小蛋糕,随即陆清转头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张承,“手机打开到本地热门新闻频道,给大家伙儿读读热榜第一的标题是什么,这下不仅席同学要丢脸,路家怕是要丢更大的脸了耶~” 嚣张,这漫不经心的语气还真是嚣张极了! 30☆、掠夺者.30 ◎你俩这是在玩躲猫猫的游戏吗?◎ 张承闻言二话不说赶紧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在路清云莫名有些惊慌失措的状态中,贱兮兮地咧嘴嘿嘿笑起来:“京市中学部某路姓男生因霸凌同班同学,被对方家长堵在厕所扇巴掌加下跪道歉,简直大快人心!” “不是,这哪家新闻社小编写的稿子,标题字数也太多了吧~”上一秒张承还在嘴贱吐槽人家小编工作水平不过关,下一秒就又乐呵呵跟上一句,“不过小编最后那句话说得还真对,简直大快人心啊~” 不知道是现在小孩子过于早熟,还是从根上早早就是坏掉的,最近两三年传到网上的学生恶性霸凌事件越来越多,能看到作恶者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磕头道歉,绝对是件让人感到痛快极了的特殊案例。 周边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当即拿出自己的手机细细浏览起相关事件的稿子,虽然很多稿子里面都给跪下道歉的男生打了码,但要是仔细找找,还是能在评论区里找到没打码的照片。 “咦,这好像是路家那个男孩吧,隐约记得好像是叫路子川!” “对对对,肯定就是那个孩子,其实稍微细看这男孩跟路小姐还真有些相像,毕竟是一母同生的亲姐弟。” “我天,路家最近真不是被诅咒了吧,不好的事情一件接一接,怕是路振威在家看到消息后能把自己活活气死~” “不管什么诅咒不诅咒,事情总是这男生亲手做下的吧,能干出霸凌同班同学的恶*心事,还怕自己被报复外加曝光在网上吗!” 看过新闻帖子后众人都忍不住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格外热闹又兴奋,好不容易给席彦祺擦掉脸上那些黏黏糊糊的薄荷蛋糕,在清楚听到大家的议论声后,路清云手上一个没注意直接将沾了蛋糕的湿纸巾直直戳进席彦祺的眼睛里。 “啊……”一时没忍住,席彦祺痛呼出声的同时反射性将路清云的手狠狠拍开。 看够了这边的热闹,陆清戈已经端着份新鲜出炉的玫瑰小蛋糕走到杜艳茹身边:“杜总尝尝这个,玫瑰的味道非常清新可口。” 杜艳茹当即欣喜将小蛋糕接过去,视线只来得及扫过匆匆离开宴会厅的路清云和席彦祺:“席家那孩子小时候看着还挺机灵,也不知道席家是怎么教养的,孩子性情是越养越歪。” “嘿嘿,看到了别人家的糟心小孩,是不是突然感觉还是大外甥我更让小姨和妈妈省心~”张承非常擅长往自己脸上贴金,见到路青云和席彦祺狼狈离开,他转头就又蹭到自家小姨身边,试图让杜女士收回刚才要断他生活费的那番话。 显然杜艳茹女士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自家外甥身上,在浅浅尝过一口不太甜的玫瑰小蛋糕后,她试探着对陆清戈开口道:“郑副经理给那位路小姐发了活动邀请函,小道长觉得我们这边要不要把名额回收掉?” “为什么要回收对方的名额呢,那位路小姐在网上的流量似乎很大,你们应该算得上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这样就很不错。”说着陆清戈又抬头看向台上,这会儿是那位郑副经理发言的时候,顺带着讲解了些这次活动的主题。 一个公司的兴起注定会带动很多跟风的人,眼下互联网和自媒体方面绝对可以称得上一句遍地开花的时代,但畅音娱乐能做到行业龙头的地位,绝不仅仅只是因为杜艳茹是率先摘了桃子的那一个。 畅音娱乐这次活动的主题是“你的人生你做主”,节目组不会给任何一名参赛设置所谓的“人设”和剧本,只看最终每个参赛选手获得流量的多少。 不过鉴于参加活动的选手中肯定有些已经是流量不小的博主或明星,所以在节目正式开始的前一周,官方会专门发给大家一个新账号,而拿到新账号的第一周每名选手就要定下自己接下来的大致方向。 “比如成小姐本身是名非常优秀的服装模特,那她接下来就可以以这个身份带领网友们进入模特的世界,但成小姐也并非只有这一个选择,除了模特本身她还可以是演员、是画家……是她自己,这就是畅音给大家最大的自由选择权。” 台上郑副经理讲解得非常齐全,台下好些收到畅音娱乐邀请函的明星和博主们,已经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张承适时凑到陆清戈身份,好奇开口问道:“路姐,那咱们拿到新账号后,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开始参赛?” “天师或者玄学大师,你们平时是怎么称呼玄门中的那些人?”陆清戈对这方面还真不是太了解,但她一双明亮的眉眼中已然带上饶有兴致的笑意,显然是对畅音这次的活动非常感兴趣。 “都可以吧,我之前好像还刷到过不少什么玄学师以及塔罗师的直播间,看起来都还挺有意思的样子。”虽说现在这个社会崇尚自然与科学,但老话也说了——存在即合理,所以总有些人为了流量也好,确是有点儿真材实料也好,总之是搞出了不少神乎其神的直播间,只要他们没有真骗到别人头上,国家对这方面不会约束得太过严格。 想到这里张承重重点头:“直播工具这边我尽快帮路姐准备齐全,等拿到账号后路姐想什么时候开播都可以,只要不违背相关法律法规,畅音这次的活动没有任何的硬性规定。” 今天过来畅音娱乐的明星、主播非常多,等相关的活动规则通知下来,不少人已经扭头跟自己的助理或经纪人商讨起接下来要怎么做。 三天后,青云观已经全部整修个差不多,张承也在父母的陪同下大包小包搬进来。 杜晨鸢女士只比杜艳茹大了三岁,大概未出嫁时有父母保护,出嫁后又有丈夫庇佑,明眼可见她是从幸福堆里长出来的一朵鲜明灿烂的茉莉花。 见到自家儿子一进门就凑到院中眉眼清冷的女生跟前,杜晨鸢和张明辉当即跟着一起走过去。 待双方打过招呼,杜晨鸢才连声道:“我们夫妻二人过来青云观一趟并不真为了送这个臭小子,主要之前家里的事情多亏小道长帮忙,我们就想着来观里上柱香。” 道观在休整好之前,陆清戈已经提早备齐所有会用到的东西,这会儿听两位香客说要去上香,她很快便引着夫妻二人去了正殿那边。 之前张承也是来过一次青云观的,虽然距离上次也仅仅只是过去三五天时间,但当他跟着父母一起跪在正殿那些蒲团上时,莫名感到有种被神明注视的奇异感觉。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并不会让人感到丝毫不适,反而更有种被温水裹满住全身的舒适感,不仅张承有这样的感受,就连旁边夫妇俩面上也是隐隐露出几分惊愕和愈发虔诚敬重的眸光。 正殿内从休整好后就一直香火未断,在缕缕莫名让人感到安心舒适的檀香气息中,张明辉和杜晨鸢一起对着上首几座神像虔诚拜了又拜。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完成,等走出大殿夫妻俩跟陆清戈打了声招呼,扭头走得格外干脆,张承只能目瞪口呆在后面伸出他的尔康手:不是,在家的时候明明是说专门送我过来的,怎么还真走这么干脆、无情啊!!! “哥哥,你现在有时间跟我一起玩游戏吗?”小月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院飘了出来,虽说她因祖辈的缘故受这座道观庇佑,但正殿那边她其实是不太喜欢过去的,于是在休整好的道观里飘荡一圈视察好自己的领地后,她便兴致勃勃飘到满脸“气愤”的张承身边。 上一秒还在气愤自家父母的“无情无义”,下一秒张承就清晰听到耳边传来的稚嫩小奶音,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因为昨晚熬夜熬太久才出现了什么幻觉,下一秒耳边又传来一阵带着嗖嗖凉意的小奶音,“哥哥你站这里发什么呆,不跟小月牙一起玩吗?” 月华姨姨最近这段时间借姐姐的手机一直在看好多好多烹饪视频,甚至还喜欢上窝在厨房做各种非常好吃的小甜点,自然也就没多少时间陪小家伙儿到处玩了,于是在得知这个哥哥也会住进道观里后,小月牙的兴奋情绪自然无需言表就全都表现在了一张稚嫩的脸蛋上。 见哥哥盯着虚空发呆都不搭理自己,小月牙飘上飘下赶紧继续又追问一句,这下张承也听得更清楚很多。 跟个木头人似的慢吞吞扭过头,对着一片虚无却继续有声音传来的地方,张承极为缓慢眨了眨眼。 在小月牙扯着稚嫩的嗓音锲而不舍要拉哥哥陪自己玩时,张承终于受不住心中的恐惧,嗷嗷叫着冲后院的方向跑去,还边跑边扯着大嗓门恐惧嚎个不停:“姐……路姐,咱们道观有鬼,赶紧救救我啊~” 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听起来实在太过凄惨,刚刚离开道观没多远的杜晨鸢透过车窗扭头往回看:“老公,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张承的声音?” “有吗?”道观这边小路多少有些坑坑洼洼,张明辉几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开车上,等车子终于驶上平摊的大路,他才继续开口道,“可能又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了吧,之前那臭小子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家里玩游戏时不也这个德行。” “也是。”杜晨鸢立时毫无疑虑地点点头,转而又隐隐感觉有些歉意,“小道长愿意帮咱们带张承那个熊孩子也是辛苦了,改天咱们一定要再来道观多添些香油钱,或者也可以给殿内神灵塑个金像……” 这边夫妻俩一路上为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静日子聊得愉快,青云观这边张承已经将自己挂在了后院那棵大树上。 结束跟黎映安的一通电话后,陆清戈刚从卧室出来抬眼就看到紧紧抱着院中那棵大树的张承,以及旁边飘在半空兴致勃勃看着张承的小家伙儿。 立时她勾了勾唇角:“怎么,你俩这是在玩躲猫猫的游戏吗?” 30-40 31☆、掠夺者.31 ◎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帮帮崔晓玉◎ 十几分钟后,齐月华、小月牙和张承齐齐坐在院中大树下的石桌前,陆清戈还漫不经心继续画着她手下的平安符,全由旁边三个小伙伴自由相处。 这世间或许真有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在张承亲眼见过陆清戈那身能耐时就已经有了些猜想,但当他真正跟一个鬼姐姐以及一个鬼娃娃坐到一起向彼此介绍自己时,他依旧还是不停抖着身体陷入怀疑人生的复杂情绪中。 不过在停过齐月华和小月牙的人生经历后,张承当即抬手狠狠锤了下石桌,然后又在抱着手不停哀嚎的状态下发表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言:“去他爹的,这世上就没一个好男人!” 懵懵懂懂从张承身上扫视一圈,随即小月牙困惑不解地眨眨眼:“可是哥哥你也是男人呀,所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吗?” 眼见只要一口应下自己不是好人,小家伙儿就要扑上来狠狠咬自己几口的架势,张承连连摇头否定:“不不不,……或许以前我不是什么好人,但现在我绝对已经在路姐的熏陶下改邪归正了。” 看着一人一鬼来回斗嘴的模样,齐月华忍不住弯眸笑起来,随即她又将视线落到陆清戈身上:“我刚刚做了些蜂蜜小蛋糕,小道长要尝尝吗?” 听到蜂蜜小蛋糕几个字,原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画着平安符的陆清戈立刻来了精神,见状齐月华已经起身朝后厨的方向走去。 刚刚出炉的蜂蜜小蛋糕又香又甜,张承只是吃了两口立刻就将自己心头的恐惧完全抛到后脑勺:“唔唔,月华姐的厨艺也太好了吧~” 听着几乎可以做自己儿子的男生对自己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欢快,齐月华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些哭笑不得,但她早已不再是正常活着的人,在意那些称呼更是无用:“喜欢就多吃些,我最近一直在琢磨各种甜品,可惜我跟小月牙都尝不到食物的滋味,有你在刚好可以帮忙试个菜。” 张承边吃边连连点头应下来,全然不在意自己是被拉去试菜的那一个。 陆清戈直接吃掉一整盘的蜂蜜小蛋糕,要不是齐月华怕她吃多了会腻到反胃,估计她能把另外一小份的小蛋糕一起吃掉。 吃饱喝足陆清戈拍拍手看向张承:“会开车吗,我现在需要去一趟京市公安分局。” “唔唔,会。”做助理就要有点儿做助理的样子,张承十六岁时就学会了开车,不过今年才刚可以拿证而已,往嘴里又塞了个小小的蜂蜜蛋糕,他转而立刻得瑟甩了甩自己的车钥匙,“这是小姨专门给配的车。” 张承开车的技术果然很不错,二十多分钟后车子稳稳当当停在京市公安分局专用的停车区,黎映安卡着时间早早就等在大门口,见到陌生车子的瞬间她便抬腿迎上去。 “看来黎警官最近过得不是很好啊!”下车后,陆清戈立时便将注意力落到黎映安一双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上,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些浅浅的打趣。 黎映安毫无遮掩露出一抹苦笑:“别说我了,怕是我们分局所有同事最近都没能睡上一个好觉。” 肖奎那边的案子才刚查出点儿头绪,转头京市分局就碰上李成海那样丧心病狂的人,不过好在李成海那边只是寻常意义上的大案子,严警官那边暂且可以应付得过来,只是吃过加料热干面的人实在太多,需要一一进行排查和检测罢了。 “这次请路小姐过来是因为崔小姐那边出了些难以解决的问题。”说到那位崔小姐时,黎映安面上当即露出些许不忍,“崔小姐和郑月瑶小姐的情况非常相似,因为受到过很严重的心理暗示,如果我们晚到一步她跟她刚刚生下的孩子就要殒命在一个小小出租屋里。” 说到这个黎映安便忍不住一阵怒火中烧,上次仅仅只是从陆清戈口中听到肖奎案事件的真相就足够令京市分局一群警察恨得牙痒痒,这次黎映安等人却是真真切切在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看到令人极为惊骇的现场。 时间回到小半个月以前,邵同带着黎映安及其他几名同事负责追查肖奎口中的“PUA高质量女性计划”俱乐部,但肖奎当初也是无意间戳进一个疑似黄网的链接,才误打误撞进到那个俱乐部里。 在郑月瑶死后那个网站和相关一系列信息都神不知鬼不觉从他手机里消失,就算现在再怎么审问肖奎,也依旧问不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直到黎映安突然拿到一张照片,信誓旦旦说肖奎一案的线索很有可能就牵扯在照片上那个女生身上,他原本还抱着极大怀疑的心理,十分不忿黎映安好好一个人民警察竟然真信了那些吹捧神神鬼鬼的骗子说出的鬼话。 但在京市分局小分队根据肖奎的口供找到郑月瑶的尸体后,邵同立刻就明白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凡他们稍微晚上一时片刻,就极有可能会出现下一个跟郑月瑶一样的受害者。 无奈之下黎映安等人立刻将注意力放到照片上的那个女士身上,经过一番搜索和认证,他们确定照片上的女生名叫崔晓玉,三年前于京大编剧专业毕业,目前在家里做些和文字相关的工作,简单来说崔晓玉其实是个非常优秀的网络小说作家。 崔晓玉的家庭背景很简单,父母双方都是很普通的在职工,家里还有个今年参加高考的妹妹,从她成年跟一家小说网站签约后,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就一直由她负责,另外在妹妹进到高三的要紧阶段时,她更是直接将人接到自己住的地方照顾着。 意外就发生在差不多去年的这个时候,崔晓玉刚刚结束上一份工作,打算出门在周边稍稍转一转、放一放风的时候认识了宋同济。 宋同济说自己是个摄影发烧友,在不经意上前和崔晓玉搭讪后,他用自己从俱乐部学来的“技能”,一点点攻破这个略显腼腆女生的心防,再一步步强势却不失礼地进到崔晓玉的生活中。 “……就这样崔晓玉上了宋同济的当,在对方非常高超的心理暗示和操控下逐渐失去自我,再到一切真相被揭开时她抱着刚刚生下来的孩子毅然决然站到二十层高的高楼上。”不过好在邵同及时答应下以崔晓玉为突破目标,警局小分队才历经艰难把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人从高楼上救下来。 为了不打扰到备战高考的妹妹,崔晓玉这一年的时间大多数时候是跟“男朋友”住在另外的出租房里,黎映安等人赶去出租房时正好赶上崔晓玉生产,但宋同济一点要将女朋友送医的打算都没有,甚至还硬生生把沾满鲜血的孩子从崔晓玉的□□……掏出来。 如今想想黎映安都忍不住一阵反胃感涌上喉头,那双眉眼中更是带着股子犹如火焰燃烧般的愤怒:“如今我们是把崔晓玉救了下来,但她受到的心理暗示和打击实在太大,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完全陷入疯疯癫癫的状态中。” 黎映安的一字一句已然带上浓浓的不忍,但她还是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将事件从头到尾简单叙述一遍:“总让医生给崔晓玉打镇静剂是很伤害身体的,所以我偷偷给她用了安神符,但我在符咒方面学艺不精,安神符的效果自然不是太好,所以今天才冒昧给路小姐打了这通电话,就是想问问路小姐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帮帮崔晓玉。” 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黎映安实在不忍看她以后被送进没有任何自由的疯人院里,甚至一旦寻到机会时时刻刻都可能会寻求自杀,但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只能厚着脸皮求一求陆清戈,毕竟当初也是陆清戈将崔晓玉的信息递到她们手上。 只过去瞬息时间,陆清戈淡淡点头:“她现在在哪里?” “在京市第一人民医院,当时距离那里比较近,我们第一时间就将崔晓玉和孩子送去医院急救。”黎映安飞快回答了陆清戈的问题,仿佛是在害怕陆清戈随时会改变救人的主意。 短短半个过月的时间,邵同实在经历了不少让人止不住怀疑人生的大案子,眼下他守在崔晓玉的病房外默默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发呆,身边是眼眶通红一片的崔可可。 在黎映安带着陆清戈踏进医院这边走廊的第一时间,邵同便非常警觉地扭头看过去,在视线落到陆清戈身上后,他的眸色越发深沉起来。 “邵队,崔小姐现在还睡着吗?”嘴上这么说着,黎映安已经忍不住伸头往病房里看过去,这会儿崔晓玉还满脸苍白躺在病床上,活像是个没有丝毫生命迹象的布娃娃。 邵同只沉默一瞬,当即对着黎映安和陆清戈简单说了下崔晓玉的情况,因为最近崔晓玉醒来寻到机会就会找各种法子自杀,医生被迫只能加大镇静剂的分量,使得崔晓玉更多的时间都陷在沉睡中。 “我要单独见一见她。”陆清戈站在病房门口,视线冷冷清清投向病床上躺着的女生,好一会儿后她才扭头看向邵同。 一时间邵同心里闪过片刻犹豫,但在对上陆清戈那双可以说是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后,他还是点点头:“让你单独进去见崔小姐没问题,但请给我们一个可以在外守着的机会。” 半个多月前邵同还是个妥妥的无神论者,但眼下他竟然莫名期望陆清戈能有些真能耐,不然里面那个女生真就没有半点活路了。 在邵同隐隐带着些祈求的目光中,陆清戈浅浅勾唇:“没问题,你们就算拿几十、几百个镜头对着我都没有什么关系。” 说着她已经推门走到病房里,独有外面一群恍恍惚惚到不知所措的人,下一刻始终站在邵同身后的崔可可却突然惊愕开口:“……刚刚那个人好像是路清歌同学!” 陆清戈踏进病房的脚步很轻很稳,几秒钟后她已经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随即便是抬头静静注视着病床上面色一片苍白的女生。 大概十多分钟过去后,崔晓玉体内的镇静剂失去效用,她惶惶然从无穷无尽的梦魇中惊醒,额头、身上更是沁出一层的冷汗。 下一刻陆清戈便看到崔晓玉浑身上下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栗起来,像是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直到她张嘴就要往自己包扎着纱布的手腕上咬去,但耳畔却突然有一道非常清亮且沉稳的声音响起:“冷静下来,你现在已经非常安全了,没有任何恐怖的东西在后面追赶你。” 外面守着的邵同和黎映安这几天见多了崔晓玉醒来后就拼命撕咬自己的场景,在亲眼看到崔晓玉又要拼命往自己手腕上撕咬时,两人不由自主齐齐将手搭在病房的门把上,但下一刻他们便看见往常会陷入无尽癫狂的女生突然扭头十分木讷往陆清戈的方向看过去。 对于完全听不到外界声音的崔晓玉而言,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毕竟这么多天里她完全陷入自己惊慌不安的世界中,任凭医院这边找来多厉害的心理咨询师都是在做无用功,但这一刻崔晓玉却实实在在将自己的视线落到陆清戈身上。 崔可可尚未弄明白这些警察为什么突然喊路清歌同学过来医院,但守在病房外亲眼看到这一幕后,她一双眼眶立时不受控制变得湿热起来。 “看着我,对,你现在已经非常安全了。”陆清戈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缓和,只是语速似乎比平日更慢了些,在崔晓玉木愣愣朝病床边看过去后,她十分果断握住对方的双手。 不知为何原本陷入浑浑噩噩状态中的崔晓玉却像是突然被裹进一股温暖的热流中,那股热流顺着她被握住的那双手细细密密流进四肢百骸,让她感到分外舒适的同时又像是有了一股无穷无尽可以战胜黑暗的力量。 恍恍惚惚中崔晓玉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切,但她俨然已经失去做出任何反应的力气,明明刚刚醒来没过几分钟,转头的功夫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扶住崔晓玉向后倒去的身体,将对方好好安置在病床上后,陆清戈当即抬手点在崔晓玉眉心处,缓缓划出一道安神符。 等陆清戈再从病房里出来,从头到尾不过就是半小时的功夫,黎映安见状连忙迎上去开口着急问道:“路小姐,崔晓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等再次从沉睡中清醒后她会慢慢好起来的,以后她仍会记得自己此前发生了什么,但不再会有如今这样激烈的反应,过去一年时间像是蒙了层薄纱,她会有足够可以战胜一切恐惧的勇气。”话罢陆清戈又侧头看向站在邵同身后的崔可可,“以后跟你姐姐住在一起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始终要记得自己真正可以相信的人只有姐姐。” 直到现在崔可可还处在一种茫茫然的状态中,不过在听到陆清戈的那番话后,她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直到陆清戈已经抬脚离开第一人民医院,她才恍惚反应过来:只有姐姐可以信任,那爸爸和妈妈也是不可以相信的吗! 【作者有话说】 碎碎念: 纠结很长时间到底还是决定转成隔日更,不知道是我太差劲还是晋江流量不好,头一次把文写成现在这个成绩~ 不能怪流量,到底还是自己太差劲,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为了不让文越写越差决定休息两天后稳定隔日更,感谢宝宝们还愿意支持我~ 32☆、掠夺者.32 ◎真想一脚干翻这个肮脏的世界!◎ 崔晓玉这边有陆清戈愿意出手帮助,邵同另外安排了其他同事过来值守,转头带着黎映安赶紧又回到局里。 那天他们赶去的时间非常要紧,不仅将崔晓玉和刚生下来的孩子救了下来,更是直接将来不及逃窜的宋同济抓了个正着,现在就由其他同事轮番看守、审讯。 几乎是跟肖奎差不多的情况,宋同济在此之前是个裤兜里翻不出几块钱的小混混,但在经过那个所谓俱乐部短暂的培训后,扭头他就将自己包装成文雅有礼的摄影发烧友,足可见那个俱乐部背后之人的手段有多精明。 不过宋同济有一点比肖奎厉害很多,最起码他的心理防线很坚固,直到现在京市分局都没能从他口中问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不过正因为警方那天出动的速度太过,背后之人压根来不及抹除掉所以操控宋同济的痕迹,在加班加点的审问和探查下,还是让邵同他们找到了些可用的蛛丝马迹,接下来不管能不能抓到背后的指使之人,他们警方这边终于不再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而在重新回到青云观后,张承只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温水,扭头就赶紧捯饬起他今天带过来的那些直播设备。 重新端了壶放凉的茶水过来,齐月华扭头不经意瞅了眼正捯饬直播设备的张承:“好好的出门一趟他这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怎么就像打了一大桶鸡血似的?” “可能吃错药了吧~”陆清戈非常孩子气地耸了耸肩,齐月华见状立时忍不住掩唇笑起来。 十多分钟过去,张承终于将所有直播的设备捯饬齐全,不过他到底不是真正畅音娱乐的工作人员,盯着自己搞好的设备东看看、西看看,还是觉得哪儿哪儿都非常简陋,于是这家伙儿拿出手机跑到墙角边不知道偷偷跟谁热火朝天地聊起来,还一边聊天一边兴致冲冲连连点头。 “行了,不用继续再怎么捯饬,我看这样就挺好。”完成自己答应要送给柴元青的那些平安符后,陆清戈转头就对着在墙角种蘑菇的张承招招手,“这个要怎么弄,这样就是开始了吗?” 盯着直播设备的屏幕研究上个三五分钟,陆清戈恍然大悟般按下一个按钮,然后屏幕上就映出了是她又不是她的奇怪面容:“这不是我吧,怎么脸都快变成上鞋用的锥子了?” 畅音APP本身就是如今全民娱乐的最优选择,加上最近畅音官方又推出了个还挺神秘的活动,一时间着实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网友们的目光,所以在陆清戈刚开播一些网友就顺着主页推荐点了进来,然后明晃晃就对上一张还算漂亮的“网红脸”。 陆清戈本身不属于倾国倾城非常艳丽那一挂的女生,但同样也不是清汤寡水的淡颜系女生,是一种处于中间却又多了些独特气质的美,尤其徐兴昌种下的换命七星阵被毁后,那种独特气质便越来越盛,有时候连张承都忍不住怀疑路姐是不是天仙下凡。 原本想要找点儿乐子的网友们看到那么一张“网红脸”,说真的一时间还真有些失望透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引导如今的主流审美,明明几十年前华国大地还处于百花齐放的热闹状态,但如今放眼望去一个个都是“蛇精脸”、“麻杆腿”…… 偏偏这样很多女孩子还是觉得自己不够美,多少有些试图将自己瘦成一架骷髅的架势,而那些男性们倒是一如既往的自恋,无论内娱还是网红界,一个个好像都长得格外崎岖不平,偏偏他们还要自命不凡,连个女生都抱不起来转头又要污蔑自己的搭档体型太胖,简直无耻至极。 原本以为畅音娱乐这次会搞出些新花样,但没有想到这两天慢慢冒头的参与者不仅没有给到大家新奇感,反而让广大网友有种畅音娱乐在扶持大主播的即视感。 其实畅音娱乐这样做完全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哪个平台不想靠着头部的大主播赚钱,但看惯了这样满是大主播和剧本的活动,网友们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 就在大家勉强点个赞、留下一点看过这个主播的记号时,就见屏幕里长着张“蛇精脸”的女生轻蹙起眉头往后招了招手:“张承,赶紧帮我把这个调回去,这样看起来实在太……吓人了!” 陆清戈虽然平时并不太在意自己那张脸,大多少时候更是任何护肤用品都不碰,但十八年以来看惯自己最真实的模样,突然对上一张扭曲的“熟悉面容”,她多少是有些被吓到了。 张承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个黑色大口罩,将自己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听到陆清戈的话他忙放下手机三两步跑到屏幕前,在亲眼看到屏幕里陆清戈的奇怪模样后,张承实在没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路姐,你这样子……还挺好看~” 陆清戈满眼怀疑抬头看向张承,虽然她尊重每个人的审美趋向,但对这一点还是无法给予认同,沉默三两秒后她才慢慢开口:“……等放假的时候,让张先生和杜女士带你去趟医院看看眼睛吧!” 原本直播间的三五个网友们还打算看看这个“小美女”能拿出什么样的手段吸引他们的目光,但对上那么一张“蛇精脸”的她们实在无聊至极,干脆扭头就在弹幕上闲聊起来,但没想到能听见这一幕搞笑的对话。 [哈哈哈哈,看来这是个很有幽默感的小姐姐,先蹲一下~] [去医院看看眼睛可还行~,小美女你可不要太有意思!] [刚逛完前头几个已经开始活动的直播间,除了畅音头部几个大网红外,就那个路清云小姐姐长得还不错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很努力,不过小姐姐实在有趣,可以继续观望观望~] [哇,你们也去看路清云的直播了啊,听说她过段时间要进组拍戏,目前正处于加班加点的培训中,头一次看到演员直播戏前培训,感觉还是挺有意思的。] [你们没事吧,怎么都来这个小姐姐的直播间宣传另外一位参赛主播???] 在一群网友已经逐渐聊到热火朝天的时候,张承终于按照教程将直播间的所有美颜效果关掉,且室外光线本来就是最好的滤镜,立时映入网友们眼帘的几乎全然变成另外一张脸。 陆清戈探头又看了眼镜头里自己现在的模样,随即她倏地松了口气:“不错不错,总算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了。” 张承立时忍俊不禁扭过头,真不知道那些全靠美颜生存的网红们听到路姐这话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不管那些网红们心里如何作想,陆清戈见直播间已经完全进入正常状态,随即戳戳按按几下才又重新坐到旁边的石凳上。 网友们上一秒还在感叹这位主播小姐姐真实的美貌,下一秒突然发现直播间好像挂上了个新公告: [什么东西?青云观小观主,直播算命不准不要钱……,这是骗子跑到直播间宣扬封建迷信来了?] [嗯……,期待半天突然来这么一招,实在太难评了~,不管不管,先向房管举报一波宣扬封建迷信!] [天桥底下那些神算子这是有新的骗人手段了吗,怎么好好的直播活动还给搞起玄学来了~] 在陆*清戈更改完直播间的公告后,弹幕上突然涌现一堆说要向房管举报的网友,顺便那一个个还在弹幕区留些乌七八糟的评论,张承这会儿一双手操作电脑都快啪啪啪摁出火花子了。 在看过那些弹幕上的评论后,陆清戈只是稍显玩味地挑挑眉梢,随即更是不紧不慢开口道:“想看我是不是骗子只要连线主播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你们在这儿带节奏又是要举报又是发黑评,我深切怀疑你们是什么人请来的水军哦~” 说着陆清戈又往张承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什么……,这种大批量的黑子应该是叫水军吧?” 看得出陆清戈是真诚在询问,张承连连点头:“对,这些人一看就是其他什么人请来的水军,我马上向畅音官方发出举报,他们的工作人员应该很快就能清掉这些水军。” “不就是想看我乐子吗,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着得了。”陆清戈多少有些无趣地耸耸肩,几秒钟后她又开始饶有兴致看起直播屏幕上那些不断往上刷的弹幕。 显然不相信陆清戈有什么真能耐的占大头,除了可想而知是谁引来的水军外就都是些想要看热闹的乐子人了。 对于这个情况陆清戈半点不着急,在看了会儿屏幕上的弹幕后,她转头就窝在石桌前的躺椅里昏昏欲睡起来。 美人在细碎阳光下打盹也是别有一番美感的,尤其青云观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整修后,不说比得上那些香火旺盛的知名道观,也比之前破破烂烂的模样好上太多,毕竟这些可都是用真金白银换来的。 [不是说要算卦看命吗,怎么还当着大家的面睡起觉来了~] [哈哈哈哈,这位小妹妹可真有意思,看着看着我还真想算上一挂,就是不知道小妹妹这里是怎么个算法?] [嘿,楼上大哥不会看人家小姐姐长得好看才想找人家算卦吧,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躺椅上的小美人也~] [真就这么大喇喇睡下了,一点不管直播间里的网友了???] [路人误入,这是什么直播间,怎么还有直播睡觉的啊~]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小憩一觉的陆清戈伸伸懒腰从躺椅里坐起来,正好这时还真有人在直播中主动连线,张承回头看了陆清戈一眼才终于按下接通键。 在一群看热闹的弹幕中,陆清戈重新坐到离镜头更近些的地方,缓声开口道:“不用着急,稍微缓口气后您可以慢慢说出自己的诉求或者想算些什么。” 直播间另外一端显得格外粗重焦急的呼吸声,在陆清戈轻缓的安抚下还真镇定不少,随即便有一阵略显疲惫的女声响起:“主播您好,我想让您帮忙看看我儿子,他从一周前就开始高烧不退,我们跑遍A省所有知名的儿科医院,医生也采取了一个又一个的治疗方案,但到现在我儿子的高烧还是退不下去,您能不能帮我看一看,我是真不怕花钱的!” 说着说着对方语气里已经再次带上明显的着急和焦虑,毕竟医生那边已经说了,如果她儿子的高烧再退不下去那情况就愈发不乐观了…… [不是,这真的假的,不会是主播请来的演员吧,那语气里的焦急听着不要太真实!] [谁知道呢,反正这种直播间总会请几个帮手过来演几出大戏,不然怎么能让后面的大冤种真情实感往外掏钱~] [自家孩子生病成那个样子,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还有心情刷直播,简直不要太假好不好……] 一时间直播间里各种评论都有,或是怀疑陆清戈联合对面在做戏给大家看,或是怀疑对方是故意过来逗一逗陆清戈,就等着这位新人主播吃瘪。 反正各人有各人的看法,陆清戈抬起略显清冷的眼眸:“没问题,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把您儿子最近的照片和出生日期发到我助理的手机上。” 说着张承已经在后台联系那位连线的女士,在通过好友认证的下一刻对方就着急忙慌将陆清戈要的内容全都发了过来。 照片中是个脸色一片病态潮红的小男孩,张承只扫了一眼就将自己的手机递到陆清戈面前。 显然男孩的照片是刚刚拍下来的,周边是医院独有的环境,只淡淡扫过男孩潮红的面容陆清戈转而立刻掐算起对方的生辰八字,几秒钟后在对方焦急万分的等待中她终于缓缓开口:“大概一周前你们小区是不是有人去世,当时丧礼的席面应该就摆在你们那栋房子西窗下的临时停车区里。” 这第一位主动连线陆清戈的女士姓张,今天是她儿子小轩病倒的第八天,医生说目前只能勉强让小轩稍微舒坦一下,但高烧再退不下去医院那边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她们一家不仅带孩子去了好多家知名的儿童医院,更是想尽其他法子,最后所有希望还是落了空。 今天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背着一大家子躲在厕所狠狠哭了一场,又因为怕被躺在病床上偶尔还能醒来的儿子看出端倪,她想着下单些敷眼的冰块,没成想却从手机晃一晃的功能里误打误撞进到陆清戈的直播间。 只视线不经意扫过一眼,这位张女士就深深被“直播算命,不准不要钱”几个字吸引,家里人不是没想过要找大师给小轩看看是不是丢了魂,可大师找是找了,钱也没少花出去,但小轩高烧的情况依旧没有半分减退的迹象。 “我真快要急疯了,竟然会认为跑到网上直播的人会有什么真能能耐……”张女士自言自语着就要关掉手机,但鬼使神差间她咬咬牙还是按下连线主播的按钮。 再从陆清戈口中听到那番话后,张女士第一感受就是惊骇,无比的惊骇,毕竟小区那边前不久还真有位老人家去世,不过因为她们一家跟对方从没有过任何交集,张女士自然就没有在意过那件事情。 “对对对,您的意思是我儿子被那家去世的老人吓掉魂了吗?”张女士下意识就这一个想法,之前老家那边没少有老一辈带着晚上经常哭闹不止的孩子去“大神”那里叫魂。 陆清戈却缓缓摇了摇头:“并不是,你儿子没有被对方吓掉魂,是直接被对方给缠上了。” 路姐还真是一语震惊众人,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弹幕中张承更是可以清晰听到那位张女士越发沉重的呼吸,不知道是不是上午受到小月牙和齐月华的刺激,这会儿听陆清戈说有鬼缠上一个小男孩,他竟然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 “他……他凭什么要缠上我家小轩,我们跟他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等反应过来后,张女士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愤怒夹杂着委屈的情绪,说句不好听的话,一个小区那么多孩子,去缠谁不好非要一直缠着她家小轩。 [他爹的,就这么大啦啦说出来了,这年头说有鬼缠上别人家的小孩真不算宣扬封建迷信吗,房管不来管一管就算了,平台竟然还持续分给主播更多流量???] [不是,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好吓人啊~] [弹幕护体,有鬼什么的真得好吓人,晚上都不敢闭眼睡觉了。] 抬眼扫过屏幕上的那些弹幕,又或者猜到张女士心中多少有些自私的想法,陆清戈眼中已经带上明晃晃的嫌弃:“那就要问问你家几个男人了,不管老的还是少的,一个个就这么喜欢在公共场所解决生理需求吗,你儿子在人家讲究一辈子的老爷子丧礼当天,专门扒了裤子尿在要下葬的丧仪旁边,你说人家老爷子凭什么不缠着你儿子!” [……突然理解老爷子的想法,前几天发现有人在我刚买的小电驴上撒尿,真他爹想剪掉那群男人只会乱尿的几把!!!] [楼上姐妹威武,谁知道上个月去拿快递突然发现有人在外头停车区乱撒尿时我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简直脏了我的一双眼~] [一天天只会让女孩子忍一忍大姨妈,你他爹的怎么不忍一忍自己的屎尿屁,真想一脚干翻这个肮脏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更新啦, 下一张是后天,也会是五千字的肥章哦~ 33☆、掠夺者.33 ◎主播救救我,我好像住进了个鬼屋……◎ 评论区一时间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大家忍不住都开始吐槽起自己的糟心经历,当然里面时不时也会不间断夹杂着些满满都是恶臭味的发言,不过张承一直留意着直播间弹幕的动向,转手就给那些气急败坏的家伙送上一记踢出直播间的飞机票。 在大家议论纷纷的弹幕中,那位张女士支支吾吾半天,到底还是难堪地着急问道:“主播,求求主播,小轩他还只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总不能因为一次错误就要了他一条命,求求您大发慈悲就救救他吧!” “他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多么经典的一句托词,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显然这位张女士是真心疼爱她的孩子,言谈举止满满都是快要压制不住的焦虑。 陆清戈掐指一算却没有先去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转头将视线落在那些纷纷杂杂的弹幕上,大约是看到什么有趣的发言,她微微弯起一双满是狡黠的眼眸:“……这种事情说起来只是违背社会公德,法律条例是惩罚不到他们的,不过我这边却有个很有意思的小符咒。” 说着陆清戈微微侧身翻了下石桌上那些写好的符咒,顺手从里面抽出一张递到张承面前:“拍张清楚些的照片作为咱们主页的背景图,大家可以自行将图保存下来,一旦遇到那种违背公共道德的人,就打开相册对着符咒默念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效果好不好大家用过就知道了。” 好些网友虽然从一开始就在怀疑陆清戈的直播间是在作秀,但在望见镜头里女生调皮眨眼的狡黠模样后,依旧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表情,甚至部分准备看乐子的女生还真跑到主页将张承刚刚上传的符咒保存到自己手机上。 从刚刚开始一直处在连线中的张女士似乎就被陆清戈遗忘到脑后,原本张女士应该是会羞愤且气恼的,但望着陆清戈那双时而沉邃清冷、时而调皮狡黠的双眸,她竟然真沉默着维持了连线的进行。 直到有人突然在弹幕中疯狂打字,张女士揉了揉依旧红肿着的眼睛定定往那几行字上看过去: [不是吧、不是吧,那个小符咒好像真得很灵哎,刚刚我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恶心巴拉的中年男人对一个还穿着校服的女生动手动脚,本来还打算过去制止,但想起主播刚刚那番话我就对着符咒默念自己看到的一切,再睁开眼睛时那个恶心男人的手竟然像是受到什么力量的指引,转而掏了下旁边大哥的……裆,然后转头就被那大哥狠狠甩了一拳头!!!] [什么鬼,刚刚还准备蹲在这个直播间看点儿乐子,但你们瞎话编得是不是太离谱了点儿……] [一言难尽,真有人连这种鬼话也能编得出来,那符咒要真有这么好用还要警察和各部门的公职人员做什么,干脆每人保存一份符咒就行了,你们作秀好歹做得认真些行不行~] [哈哈哈哈,虽然不知道楼上姐妹说得是真是假,但还是想替那位突然被同性掏裆的大哥抹一把辛酸泪,这也太无妄之灾了吧,哈哈哈哈,好像不该笑的,但我实在忍不住了!!!] [别太爱丁堡,虽然不知道上面姐妹说的是真是假,但谁又能证明那位被掏裆的大哥是无辜的人,说不定也是个只会随意撒尿的狗玩意儿~] [养狗人看不得这话,狗狗全凭天性没法控制自己,但那些恶心巴拉的男人明明可以控制自己,偏偏全靠下面的玩意儿做人做事……] [……啊啊啊,我好像突然有点儿相信博主了,本人现在正处于放假回家的绿皮火车上,信号有点儿不太好,五分钟前有个男人非要在普通车厢抽烟,周边乘客向乘务员投诉了好几次都没什么效果,我就对着符咒默念希望老天爷惩罚那个男人,结果下一秒那男人就被自己正抽着的烟呛到半死不活的德行!!!] [……我愿意以自己的身份证号发誓,我真没说谎,那男人现在难受得要死,想向周边几个乘客借水,结果压根没人搭理他,哈哈哈哈~] 大屏幕上符咒得到验证的弹幕越来越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引流过来做戏的粉丝,尤其这位青云观小观主还是头一天过来直播…… 事情的走向实在有些细思极恐,致使短短十几分钟的直播里,陆清戈直播间的热度越来越高,已经有了逐渐攀上所有加入活动直播间前十名的架势。 张女士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立时心中更是又惊又怕,但她心中隐隐有种能救自己儿子的只有眼前这位主播了,所以强忍着心中难以言说的情绪,张女士再次开口恳求起来。 弹幕区还有人正在不断发出自己对那个符咒的验证,陆清戈看了几秒钟后终于重新将注意力落到张女士身上:“今天是你儿子高烧不退的第七天,同时也是那位老爷子头七的日子,想救你儿子就得你们全家上门跟人家真诚道歉,然后由对方家中子孙一路燃明灯从医院将老爷子的魂引回去。”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求他们!”听到事情还有一丝转机,张女士二话不说拿着手机就从卫生间走出去,因为她在匆忙之下忘记将连线挂断,于是直播间一众网友下一刻便清洗听到有男人在说话,“……也不知道哪个小畜生在我放在外面的伞里撒尿,结果撑伞时兜头兜脑弄了我一身!” 男人明显生气的不得了,在看过直播间刚才那些弹幕后的张女士心中却更加惊骇起来,她已经完全顾不上身边正在疯狂怒骂的丈夫,拉着人就要往外面头走,不管对方一家在知道内情后会有多生气,她总要试试寻求一个救下儿子的机会。 连线已经被陆清戈利落挂断,不过同样听到张女士丈夫那段话的网友们却觉得痛快极了,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一家子男性不是没有半点公德心吗,自然有更加不讲公德心的人折腾他们。 不过总归还是会有很多依旧不相信陆清戈的人,他们老早就通过直播间连线先关注了那位张女士,就等着对方随时随地告诉她们主播是个大骗子。 后厨已经传来阵阵喷香的味道,显然齐月华已经捯饬起了极为丰盛的午饭,陆清戈深深吸了口气随即看了眼大屏幕上的时间,看时间还挺充足她才继续开口道:“第一天开播不给自己太大压力,那就继续再接一个连线吧~” [不是,小姐姐你一直在直播镜头前好好坐着,这有什么压力,请不要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已经关注了,以后姐们就是你的事业粉,请好好卷起来~] [楼上事业粉可还行,显然是从粉圈过来的,不会上一个墙头刚塌房了吧?] [提起来就是一场伤心事,我是很多个墙头的事业粉,但每个墙头没蹲几年就完全暴露出她们或他们的恋爱脑属性,有毒……] [哈哈哈,据我多年心理师的经验来看,主播绝对看见刚刚那条“事业粉”的弹幕了,不过她故意挪开视线显然一副很心虚的模样,奉劝楼上小妹妹咱还是老老实实当直播间的乐子人吧!] 看到屏幕上不断刷过的弹幕,陆清戈装模作样咳嗽两声:“以前被师父按照头学习也就算了,哪有找了个自由工作还被人追着卷生卷死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多数所谓玄学直播间都讲究个充满“神性”的高大上风格,但陆清戈这种坦率自然中又带着些狡黠调皮的性格似乎要更讨喜,一时间还真吸引了不少乐子人停留在直播间里。 几分钟后就又有个人连线进来,一开口她嗓音里就带着谁都能察觉到的浓浓恐惧:“主播、主播,你快救救我,我好像住进了个鬼屋……” “鬼屋”两个字一说出口,整个直播间似乎都多了片刻的沉默,但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又有大堆弹幕不断往上刷起来: [我去,鬼屋?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鬼屋吗?] [前两天刚跟家里人去鬼屋玩过,现在咱主打就是一个胆子大,小妹妹别害怕,肯定是有什么人再故意吓唬你,实在不行咱换个地方住。] [我原本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亲自验证过刚刚那个符咒的效果,现在已经完全处于怀疑人生的状态中,怎么一连线小姐妹又给我带来更重一记猛锤,瑟瑟发抖.jpg] 第二个在直播间里主动连线的女生叫杨岚心,因为她选的是视频连线,陆清戈可以清晰看到她身后还算不错的环境,视线只在镜头中扫过两三秒她才温声开口:“你先深吸两口气,别害怕,你身上带着的平安符有些效果,即便有什么鬼怪一时间也不会伤到你。” 听陆清戈这么一说,直播间的网友们才恍然发现镜头中带着口罩的女生脖子上隐约可见一根很细很细的红绳,见女生隐隐放松下来的状态,很多网友便明白那根红绳上系着的还真就是平安符。 杨岚心缓缓深呼吸两下等整个人稍稍平静下来一些后,才继续开口解释道:“我是一周前搬进这个老破小里的,周边小区的房租都很贵,只有这个老破小的房租比较划算,正好这间屋子上一个住户刚退租没多久我就直接拎包住了进来……” 杨岚心家里情况不是太好,她是好不容易借着到海城上大学才终于摆脱开场即灾难般的原生家庭,大学毕业后她索性留在海城工作,毕竟大城市的出路总归要多些。 不过海城的房租实在太贵,除了跟陌生人合租外就只能选择远离市中心的城中村,杨岚心在租房软件上搜索好几天,又在下班后跑到实习公司周边的小区到处寻摸,最后还真让她看到有位大哥将崭新的租房广告贴在一堆卖房子广告的缝隙里。 “……因为刚刚毕业,我对这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人家愿意低价出租,我自然十分激动地一口应下来,虽然入住前有想过环境会很糟,但没想到里面环境竟然还不错。” 想到自己当初那副以为捡到宝的兴奋模样杨岚心就忍不住想哭,其实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完全无事发生,因为这边是老小区,可能楼层隔音不太好,但周边四邻似乎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他们几乎到点就会休息,之前村子里那些长辈们也是这样,所以杨岚心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前两天,家里的水龙头突然半夜被打开,我是被哗啦啦的水声吵醒,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洗漱过后没把水龙头关好,但到后面空调突然半夜自动启动,洗衣机和洗碗同样也是半夜开始运作……” 这种事情接二连三发生,杨岚心实在害怕的不得了,但受过的多年教育告诉她要相信科学,所以昨天她专门请工作人员上门检修那些机器,结果家里任何机器都没能检查出来半点问题,但半夜那些机器依旧还是会自己突然启动。 [我天,这也太吓人了吧,简直就是那些鬼片里的经典剧情照进现实,聊天框帮我挡一下,瑟瑟发抖中……] [海城三环的老破小,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地方吧,我记得之前有个小区突然失火,似乎还死了人!!!] [楼上你别吓我,到底是不是那个小区,这个世界上不会真有鬼吧~] 陆清戈面上神色依旧格外平和,在杨岚心将事情的经过叙述完后,她才开口继续说道:“可以把镜头对准房间让我仔细看看吗?” 杨岚心下意识连连点头,随即赶紧将镜头调成后摄模式,立时中午阳光洒落进温馨客厅的环境就映入网友们的眼帘,大家实在想象不出这么温馨的环境中竟然会有“那种东西”。 明明心中非常恐惧,但杨岚心还是大着胆子将整个屋子全部环视一圈,在陆清戈终于开口说可以了,她当即撒开脚丫子飞快跑到客厅的位置,似乎只有从外面照进来的炽热阳光才能让她稍微安心一点点。 看着直播屏幕里女生又怕又怂的模样,张承在旁边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捂嘴笑起来,虽然多多少少有些不讲道德,但他是真忍不住了。 大概猜到有很多网友会笑话自己怂了吧唧的模样,杨岚心缩在阳光可以照得到的地方却是苦涩笑了笑:“我想可能很多网友会笑话,小二居室的房租在海城八百块钱根本拿不下来,可我本身就来自非常穷苦的家庭,也做好接受房间会有各种问题的心理打算,但谁能想到这会是一套鬼屋啊!” 直播间很多人也都是从穷困环境中走出来的,原本还想吐槽杨岚心在海城八百块钱租一套这样的正常小二居室是痴心妄想,但望着女生已经开始不受控制泛起水迹的眼眸,立时她们想要发出去的吐槽就都变成了贴心的安慰,不过中间到底还是夹杂着些很不好听的话。 “你租的这间屋子确实有点儿问题。”在环视过一圈杨岚心租的房子后,陆清戈默默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随即才又非常自然昂起脑袋,“不过你完全不用害怕,对方只是个非常乖巧可爱且贴心懂事的小女孩,半夜开空调是因为现在已经快要进到七月份,那孩子见你睡不安稳怕你会热,你有时候工作回来实在太累,吃完饭、洗好澡扭头躺床上就睡了,所以对方才想着帮你将洗衣机和洗碗机的开关打开,水龙头那个问题……小姑娘只是想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 “哇,原来姐姐可以看见我的吗?”现在是即将要到正午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除了极阴的水鬼,大多数鬼怪都会害怕正午最为炽热的阳光,原本一直住在这栋房子里的小鬼缩在沙发后那一点点窄小的阴影中好奇且惊喜地探出脑袋,不过她整个魂体上都带着些星星点点的火光,就好像是尚未被焚烧殆尽的炭块。 小月牙满打满算只有两三岁大,完全处于对亲人有着极强占有欲的时候,听见有小女生喊陆清戈姐姐,她蹭一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这是我姐姐,才不是你……你身上这个样子不疼吗?” 小家伙儿一句话没说完立刻就改了口,身上带着路姐专门给他画在双眼上的符咒,张承正处于半个开天眼的状态,原本他还没注意到屏幕里的小女鬼,但在顺着小月牙呲牙咧嘴的奇怪模样看过去后,他瞬间不可置信瞪大双眼:“路……路姐,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直播间一众网友虽然听不到小月牙和镜头那边小鬼的声音,却将张承脱口而出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什……什么意思,所以那位女生现在住的地方是真有鬼吗?] [啊啊啊,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主播你快说话啊,不要吓人好不好!!!] [我天,结合刚刚知情人士的猜测,突然有些细思极恐,现在网络新闻发展得如火如荼,海城有小区意外失火且还烧死了人的消息为什么一直没被爆出来?] [刚刚去网上查了一下,真的一点点痕迹都没留下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头皮发麻.jpg] 陆清戈没有去回答网友们的问题,而是视线平和落到探出沙发的小女生身上:“对,我可以看到你,而且我保证你身上很快就不会继续疼下去了。” 在小鬼不可置信看过来的时候,陆清戈已经目光冰冷看向镜头:“千方百计杀死自己的女儿,你不就想要个儿子继承自己所谓的血脉吗,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命中仅有一女,但现在不仅养着别人的儿子,马上还将会迎来无法逃脱的牢狱之灾!”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 34☆、掠夺者.34 ◎不是,真就这样关闭直播间了???◎ 陆清戈这话一出弹幕上顿时炸开成一片,虽然他们隐约猜测到所谓“鬼屋”后面肯定藏有隐情,但身为父亲千方百计杀死自己女儿这件事的冲击力实在来得太大、太大,一时间让众多网友压根不敢相信: [虽说畅音APP这次活动玩的就是流量,而且并不限制所有选手博取流量的方式,但主播你这一把是不是玩得太大了些,这可是杀人案,还是有悖人伦的父杀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知道大家还记得记得前段时间那个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编剧情的博主,现在估计都已经在里面吃牢饭了,主播你可别走对方的后路啊,杀人案可不是帮忙找个猫儿、狗儿这样的小事情。] [人家“道门主播”上来就是算命测字,再讲些神乎其神糊弄大家伙儿的乐子,主播你是真勇啊,上来就能编出这样的恶性杀人事件!!!] “鬼屋”的存在在众多网友眼中已经足够离谱,但听听故事她们还是非常愿意的,不过后面发生的一切就远远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杀人事件听起来已经足够骇人,偏偏陆清戈还说是父亲杀女儿,理由竟然是什么——为了传承血脉,好多人下意识更加怀疑起其中的真实性。 不过镜头那边在陆清戈说屋子里真有鬼后就一直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杨岚心却无所适从又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好一会儿后她终于忍着不停打颤的牙关慢吞吞道:“其实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在我们老家那边儿子可比一家子所有女孩的命都重要,家里女人生不出儿子就要一直不停地生下去,至于那些不在父母期待中诞生的女孩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除了以后成为供‘耀祖’吸血的血包外,不是送人就是扔河里淹死……” 从满满都是封建教条教规的山窝窝里闯出来,对杨岚心而言绝对是件很难、很难的事情,好在此前她有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自己又勉强还算争气,才没有落得同村很多女孩那样浑浑噩噩被人操控着过完一生的结局,但她心里依旧藏着深深的恐惧,是对那样无耻、恶毒又无法湮灭的父权压迫的恐惧。 “……听村里很老很老一代的长辈们说,以前家里妇女生孩子的时候会在床边准备一个子孙桶,刚生下来的男牙子以后可以在那个桶里撒尿,但如果生下来的是女娃娃,家里又实在养不起,就会直接在盛满污水的子孙桶中溺死,所以父亲杀死女儿怎么不可能呢,就因为那位父亲是所谓受过高等教育的城里人吗,他们骨子里有着同样的劣根性,活像是头只知道生存和繁衍的畜牲。” 从连线进直播间到刚才不久,杨岚心始终都是在恐惧的包裹下讲述完自己最近糟糕的经历,但这一刻她却像是无尽痛苦中绽放的小花,站在凌冽冷风中疯狂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直播间中已经有人开始讲述起自己的亲身经历,又或者是自己曾经听来的相关事件,这个所谓一直在追求平等的社会被大家伙儿毫不留情揭开了它的真面目,暴露出后面充斥着浓浓恶臭味的父权霸凌主义,暴露出所有“公平”条例后面隐藏着的无情剥削。 不过有认同的声音肯定就会有反对的人,甚至还有些人成群结队过来要投诉陆清戈的账号,陆清戈视线始终落在镜头的位置,就仿佛可以透过镜头冷冷看着什么人。 结果只静静等待几分钟的时间,屏幕那边很快有人敲开杨岚心的房门,在跟杨岚心打过招呼后,他们便在整个房间四处搜查检测起来。 房子被烧毁且已经重新装修成现在的模样,即便这里曾经确确实实出现过杀人事件,但相关线索肯定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但这次过去杨岚心家中的警察却是柴元青亲自联系的人手,他们在这方面有着更加充足的经验,只是此前从没料想过几年前发生的失火事件会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杀人案。 不过警察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不好继续直播下去,陆清戈在跟那边一位领头的警员打了声招呼后就利落将连线挂断,独留直播间一群还处在茫然和震惊中的网友们。 “后续的事情海城警方那边肯定会在网上发出通告,你们稍微关注下网络动向就行了。”说着陆清戈更是毫不留情摆摆手,“两个直播连线结束,今天的直播任务已经完美达成,我要去吃饭了,大家拜拜啦~” 屏幕上弹幕刷到飞起,总觉得陆清戈今天两个连线都有些虎头蛇尾,毕竟大家伙儿还没来得及看到个满意的结果。 不少网友刚想打字继续问陆清戈些什么,但陆清戈已经欢欢快快起身离开镜头前的位置,显然已经非常期待去享用今天格外丰盛的午餐。 张承转头往后看了两下,在处理好后续一些琐碎事情时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啊啊啊,真得好香好香~ 下一刻直播间完全被切断,镜头立刻黑了下来,各地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们眨眨眼:不是,真就这样关闭直播间了??? 之前重新整修后陆清戈专门请了专业的清洁工过来打扫道观,现在每天早上她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打扫打扫就已经很干净*了,致使齐月华平时待在观里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再加上之前她就非常享受窝在厨房里瞎忙活的闲暇时光,现在自然非常快乐承包起了做饭的工作。 张承洗了把手飞快探头看了眼灶台上已经新鲜出炉的几道菜,立刻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哇,月华姐你真得好厉害啊,竟然会做这么多菜!” “小事一桩,你跟小道长喜欢那就更好了。”齐月华温柔弯眸笑了笑,随即招手让张承将做好的菜全部端到外面桌子上。 虽说现在已经快要进到七月份,但郊区似乎比市中心更凉快些,尤其石桌那边还有棵可以投下大片阴影的大树。 这边陆清戈跟张承对着一桌子菜吃得津津有味,海城那边的警员已经快速在杨岚心家里找到他们想要的线索。 “小姑娘不用害怕,我们会把一切处理得漂漂亮亮,该去监狱的人不会留在外头祸害社会,该投胎转世的魂魄也不会继续停留在人世间受苦。”一名大概三四十岁的女警察先将安抚的视线投落到杨岚心身上,随即才满是温柔慈爱望向藏在沙发角落里的小鬼。 小鬼显然非常害怕这些警察,一时间忍不住躲在沙发后面瑟瑟发抖,但在那个一脸温柔的女警官朝她伸出手时,小家伙儿还是乖乖将自己的一只手搭过去。 小家伙儿看起来最大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但她已经懂得很多很多东西,去年隔壁那位经常给她糖果吃的老奶奶去世,她清清楚楚看到老奶奶的魂体缓缓消失在天地间,她不知道自己死后为什么一直没有消失,便只能继续躲藏在这个曾经将她焚烧殆尽的小屋子里。 但手机屏幕里的那位姐姐说她很快就会脱离现在的痛苦,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儿全心全意选择相信,现在心中虽然有些害怕,却依旧满怀期待将自己的手交到警察姨姨掌心里。 看到这一幕原本不停瑟瑟发抖的杨岚心似乎没那么害怕了,哪怕她依旧看不到小鬼的模样,在警察们要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很轻很轻说了一句:“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希望投胎转世后你会拥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 房门就在杨岚心眼前缓缓关闭,知道家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后她确实轻松不少,但不知为何有种怅然若失和无比憋闷的感觉在她心中一点点升起。 警方那边的速度很快,这头刚刚在杨岚心家里找到曾经的犯案痕迹,那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凶手陈某某和郑某某逮捕到案。 在一众网友或看热闹或真心想要求个结果的疯狂评论中,海城和新分局的官方终于在网上发出一则公告。 [去爹他的,海城陈某某和外遇对象郑某某联手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转头竟然还将这起案件伪装成意外失火……,也就是说那位小观主真说对了!!!] [知情人士前来报告,其实我上午同样也在小观主的直播间里吃瓜,总感觉当时大家说的意外失火案有些熟悉,却一直没敢往陈某某身上想,毕竟那位在此之前还是我们顶头大领导家的女婿呢~] [我天,原来真有人能心狠到这个地步,说杀自己的女儿就真给杀了,他家是有皇位要继承还是怎么样,非得要生个儿子出来!!!] [切~,我看想要个儿子继承他老家的破铜烂铁是真,想要傍上个恋爱脑的领导千金也是真,其他就不过是他想要就要、想抛弃就抛起的工具罢了,简直无耻至极……] [隐约听说陈某某跟前妻还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青梅竹马,结果最后还是抵不过男人的变心,因为女儿‘意外’去世,那位女士伤心之下患了抑郁症,后来好像是被父母送出国治疗了。] [啊啊啊,我还是不敢相信,海城官方竟然还画蛇添足劝大家要相信科学,可这个案子明明就是我在玄学直播间里亲眼看到的,这让我怎么继续相信科学啊~] [回头想想直播到最后面的情况,实在让人细思极恐啊,我隐约记得当时小助理喊了一声‘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小助理也看到被大火焚烧死去的小姑娘了吗?] [我天,楼上姐妹提醒到我了,因为大火焚烧而死去,那小姑娘一直以来该有多痛苦,前两天被热油烫了下手背我都忍不住疼得吱哇哇乱叫,真不敢想象那个小女孩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呜呜呜呜,被大家的想象说哭了,明明上一秒我还怕得不行,下一秒却心疼小姑娘心疼到无法呼吸……] [其实就算这世间有鬼大家也不用害怕,毕竟那些对我们而言是陌生的鬼魂,对旁人而言却是心心念念的家人,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相信国家会保护我们。] [……所以那位小观主手上是真有些本事啊?不行,我要继续再蹲蹲,上午她不是一共接了两个直播连线吗,已经关注那位家里孩子高烧不退的张女士了,现在就耐心等个结果。] 在众多网友纷纷杂杂的评论中,路家别墅里却显得格外消沉,不知道怎么回事陆氏集团最近几个和相熟大公司的合作连连碰壁,其实陆氏走到现在这个程度有几个合作碰壁完全不是什么大事,路振威主要愁得还是那些大公司背后的态度。 李云荷心中同样也压着件舒缓不得半分的事情,自从上次女儿的脸突然毁容又恢复后,她就慢慢升起一股浓重的不安感,更别提后面丈夫出车祸,儿子犯的那点儿小错误也被人拿来大说特说。 “老公,到现在还是没能联系上那位徐道长吗?”当初那位徐道长是主动走到他们面前,甚至这十多年来一直受他们路家“供奉”,之前虽说确实难联系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很长很长时间都没有半点儿消息。 路振威在这方面没有半点隐瞒妻子的必要,他沉沉摇头:“徐道长那边很有可能出了些问题,否则怎么可能一直联系不上人。” 这下李云荷更忍不住心中的惊骇和恐惧,偏偏最近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的路子川在这时候着急忙慌从楼上跑下来:“”爸妈,你们快看挂在京市本地热点榜第一的新闻,现在大家都说路清歌那家伙儿是什么有大能耐的玄门中人,最近家里接连出了不少问题,是不是就因为她之前给咱们下的诅咒!” 提到本地新闻热点榜路振威就已经够生气了,毕竟他面前这个臭小子前几天还被明明白白挂在那个什么榜单上,但一听路子川提起最近压根找不到人影的路清歌,他立时深深皱起眉头接过儿子递来的手机。 “这怎么可能,她不可能会什么玄学的啊!”倾过身体同样将手机屏幕上的新闻看了个清清楚楚,立时李云荷就震惊瞪大双眼,明明路清歌之前还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现在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了什么玄学大师。 路振威心中同样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但他情绪没有李云荷那么外露,翻遍热搜榜下面的评论后他将手机重新递到路子川面前:“上楼老实待着,最近不要出去给老子再添什么麻烦。” 路子川撇撇嘴显然心里不服得很,但在对上路振威严肃的眼眸后却不敢说出半句反驳的话,毕竟他身上直到现在还疼得厉害呢。 路清云那边的每日直播是由席彦祺专门找来的团队负责,这会儿她刚刚结束一场表演课,顶着额头沁出的些许汗水,她一步步靠近到镜头前:“终于结束了,孟老师可真不愧行业里最优秀的表演老师,要求虽然高了些,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说着一贯温柔小意的女生对着镜头调皮眨了眨眼,屏幕上当即划过一堆密密麻麻舔颜的评论。 高考刚结束席彦祺就开始进入自家公司帮忙做事,顶着席家小少爷的名头,他身上自然镀着层别样豪门贵公子的光环。 在路清云凑过来的瞬间,席彦祺立刻体贴拿出自己随身的手帕帮女生细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单看两人一来一往的动作还真是般配极了。 顶着这样层层加持的光环,路清云直播间的热度更是一路往上攀升,后台团队负责人看到这个数据后自是满意点点头。 在想到之前自家小少爷吩咐下来的事情后,他又立刻让身侧其他工作人员切入后台,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脸上原本极为满意的神色就变成无法掩饰的震惊:“路清歌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提早就安排你们去她直播间带节奏吗!” 工作人员心中很是叫苦不迭,但顶着负责人愤怒的目光他们只能麻溜低下头去,这要怎么回答,难道要说人家就是很厉害,就是任凭水军怎么带节奏都依旧热度不降吗…… 等路清云心满意足跟直播间一众网友互动告别后,团队负责人才终于满脸愁容走上去:“少爷,您看看这条新闻。” 上一秒席彦祺还沉迷在未婚妻温柔似水的眼眸里,下一刻他就侧头看到新闻热搜榜上正处于爆红的那一条:“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主播路清歌联合警方破获一桩杀人案!” 完全不用思考席彦祺就知道路清歌直播间的热度现在会有多高,一直以来他最是讨厌强行绑定在自己身边的路清歌,所以霎时间面上神色自然难看到不行。 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路清云抬手温柔揽住席彦祺的胳膊:“彦祺,清歌完全就是个缺爱的小女生,你别再跟她为难了。” “你看看,现在压根不是我在跟她为难,路清歌如今的手腕那叫一个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祸害到你头上,我怎么可能放纵这种事情的发生。”席彦祺立刻将手机举到路清云面前,让她看清上面那些“神乎其神”的内容。 原本平和且温柔的视线在落到屏幕上的片刻后,路清云眼中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惊恐和不可置信,但在缓缓舒出一口气后她再抬头时依旧满脸体贴模样:“清歌确实有些被我爸妈惯坏了,想要博取流量没问题,但她实在不该拿着人命来操控舆论,你就算想要教育、教育她也不能手段过于激烈。” 席彦祺转头温柔又霸道地摸了摸未婚妻的头顶:“放心吧,我都明白的。” 青云观里,躺在大树下悠哉悠哉扇着小扇子的路清歌突然弯眸笑了笑,眼中明晃晃带着些满是恶趣味的狡黠。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 35☆、掠夺者.35 ◎小姐姐不愧是真女人,女人中的大女人!◎ 齐月华的手艺实在太好,中午那顿饭不仅陆清戈和张承吃得格外满足,旁边小月牙垂涎三尺看过来的小模样实在可怜又可爱。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做,下午陆清戈干脆坐在大树下昏昏欲睡,旁边齐月华看得却是十分焦虑:“现在女孩子放假都不喜欢出去玩的吗,从高考结束小道长都在观里憋闷挺长一段时间了。” 齐月华这辈子实在过得太短暂,她尚未来得及拥有自己的孩子,但在此之前却心心念念想要个女儿,所以无论对上刚成年的小道长,还是对上一丁点儿大的小月牙,她都不自觉透出一股浓浓独属女性长辈的温柔关爱,就像寻常母亲看到自家孩子长时间闷在家里会担心一样,在看到陆清戈除了必要的出门外差不多都宅了大半月的时间,她心中难免会有些担忧。 做助理就要有点儿做助理的样子,上午自家路姐出登场的直播实在给爱看乐子的网友们带来太大震撼,所以他这个能干的小助理自然要实时监控网络动向,防止有心之人故意带节奏抹黑路姐。 听到齐月华的话后,男生立刻抬头往大树下的躺椅上看过去,跟着也是点点头:“是哦,好像我几个堂姐、堂妹到放假的时候都要去商场不停买买买,大概路姐就是不同于其他女生的性子吧~” 毕竟=要接受人在性格上的多样,但说归这么说,转头齐月华还是怂恿着张承带陆清戈出门转一转。 张承原以为女生会不同意,但只片刻功夫陆清戈就歪歪脑袋提起自己放在旁边石桌上的小书包:“走吧。” 于是十几分钟后,张承就带着陆清戈来到一家大型商场,因为现在正处于暑假时期,虽然今天不是休息日,商场里的人依旧比寻常时候更多一些。 这家商场背后有张家的投资,刚想尽点地主之谊带陆清戈在商场四处逛一逛,结果张承转头就发现陆清戈已经站在一楼大屏幕前饶有兴致看着上面的商场指示图。 “路姐,看好要去哪家店逛逛了吗!”说着张承得瑟露出自己揣在裤兜里的金卡,“这可是我千方百计保下来的一张卡,还要没被小姨给没收。”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张承的问题,略显幽深的视线从大屏幕上扫视而过,倏地陆清戈抬头望向某个地方,顺着女生的视线张承同样抬头往上看,但看来看去他也没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地方,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陆清戈已经抬脚踏进电梯里,眼见电梯门就要关闭,张承来不及多想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唔……”陆清戈略一思考了下,随即歪头露出一抹坏坏的浅笑,这个时候才终于回答张承之前的问题,“刚刚听路人说这边有家很有意思的手作馆,我们先上去看看。” “你们俩也是要去那家手作馆啊,果然‘与鱼’最近在网上超级火!”一听陆清戈这话,同在电梯里的另外两个女生立刻抬眸兴奋看过来,说着其中一个女生还亮出自己的手机屏幕,“我超喜欢在店里教做瓷器的帅哥老板,听说他现在还是单身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要到他的私人联系方式……” 在两个女生提起什么手作馆时,张承还露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结果两个女生都是为了店里的帅哥老板而去,立时他就没什么兴趣了,而且以他的眼光来看,那个什么教做瓷器的老板也不怎么样嘛! 偏偏这个时候陆清戈伸头又靠近了些那个女生的手机,在看清屏幕上男人显得精致帅气的面容后,她立刻双眼放光点点头:“嗯嗯,果然长得很不错,帅哥就是养眼啊~” “嘻嘻,小姐姐当着男朋友的面这么说,就不怕小帅哥吃醋吗?”见到陆清戈双眼放光的“花痴”模样,旁边两个小姐姐都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陆清戈混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们误会了,他只是个小小的跟班助理顺带着兼职保镖和司机,谁让我那个死鬼老父亲担心外面有人会欺骗他家貌美如花的宝贝闺女呢!” 一听这话就知道对面女生肯定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旁边两个女生笑着对视一眼,随即拿着手机的女生装模作样遗憾叹了口气:“哎,那我今天估计没什么泡帅哥的希望了,你长得好看,人又有钱,货真价实的白富美嘛,店里那些小哥哥肯定超喜欢小姐姐~” “是喜欢我家死鬼老爹的钱吧~”被两个女生齐齐打趣一番,陆清戈不仅不害羞,反而还很调皮地眨眨眼,那副骄纵中带着些平易近人的幽默大小姐架势看得张承一愣又一愣。 电梯很快停在六楼,刚踏出电梯陆清戈就听到一阵极为热闹的说笑声,抬眼看去直对面就是那家叫“与鱼”的国风手作馆。 近两年国风在网上特别火,从各个朝代的汉服到各项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波接一波直接硬控网友们的眼睛和心神,于是一些国风手作馆就在全国各地开起来。 “哇,这个绒花小鸟胖嘟嘟的好可爱~”走在陆清戈身侧的两个女生原本还一门心思过来看帅哥,但视线在触及到店里那些已经做好的成品后,立时就将自己原来的目的抛到脑后。 不过临时想到什么,其中一个女生悄咪咪走到陆清戈身边,用手指轻轻拉了拉陆清戈书包的袋子:“快看,那个教做陶瓷的帅哥老板在那里,真人看起来竟然比视频里还帅气耶!” 说着女生又冲陆清戈“鼓励”地眨眨眼,然后才飞快跑到朋友身边,准备亲手给自己做一支绒花小发钗。 陆清戈只抬眸往女生示意的地方看了一眼,之后便又扭头专注看起店里做好的那些陶瓷成品。 虽然不知道路姐过来这个手作馆的目的,但张承稍微回想了下路姐在电梯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话,立时他就老老实实跟在旁边做好小跟班的职责。 “这个小猪冰箱贴很可爱对吧,其实原型是三星堆遗址出土的文物之一,感觉古代人完全不想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古板、封建,他们也会有幽默、诙谐甚至搞笑的一面,当我第一次刷到博物馆的展示视频,莫名就有种古今对话的神奇感受……”大概是看陆清戈在陶瓷冰箱贴的展示柜那边站了很久,之前一直在耐心教导小朋友做陶瓷的男人起身走过来。 男人声线略显低沉,却又不是那种很油腻的气泡音,尤其在跟陆清戈讲解那些陶瓷冰箱贴原型历史时,那股文雅中夹杂着些许幽默的气质更给他带来别样的魅力。 拿起那个小猪模样的冰箱贴,陆清戈眨眨眼一脸单纯扭过头:“原来是仿照文物做的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让老爹把文物买回家,感觉这只猪真得很有意思。” 这大概是个没什么心眼的暴发户二代,在陆清戈饶有兴致把玩冰箱贴时,对面男人的视线略显暗沉下来,随即他刻意避开肢体触碰小心将冰箱贴拿到自己手上:“能不能买到文物暂未可知,不过你可以在我们店里自己做个同款,这样不仅可以收获一只独一无二的小猪冰箱贴,而且还能体会到手作的快乐。” “好像更有意思了,那就试试看吧~”说着陆清戈微微抬头略显别扭地看着男人,“那你可以教我一下吗,我之前从没自己做过这种陶瓷装饰品。” “没问题,这些都是我职责所在。”男人故意微微躬身摆了个请的姿势,越发将他这个人衬得绅士又幽默。 真正做起陶瓷的时候双方难免会有些小小的肢体接触,不知道为什么指尖突然传来一丝让人无法忽视的疼痛,被男人彬彬有礼中又带着些强势感笼罩的女生突然因为疼痛捏着自己的指尖嘶了一声。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不小心碰到手指了吗?”男人当即就要弯腰查看一下女生的指尖,这个时候陆清戈却突然微微勾唇,“没什么,好像又不疼了。” 在陆清戈话音落下的瞬间,将她整个人半笼罩下来的男人却突然变了脸色:“你……你是玄门中人!” 原本是要种到自己体内的符咒被反噬回去,陆清戈非常悠闲将自己手上沾到的陶泥冲洗干净,下一刻她脚尖稍微用力点了下地面,身下带着滑轮的椅子立刻带着她脱离男人“掌控”的范围:“不不不,我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准大学生而已,不过你显然不是个普通的手作馆老板啊!” 明明一切都做的格外小心翼翼,而且一直以来都没出过任何差错,秦俢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被面前这个女生盯上,但眼下他没有半点可以拖延下去的时间,下意识他转身就要往外跑。 就那么老神在在静静望着试图逃跑的男人,下一刻陆清戈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绕有兴致勾起唇角。 果不其然在秦俢闻试图逃跑的瞬间,邵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然后一脚揣在男人胸口上,作为一名非常有经验的老刑警,他力道完美把控在懵逼却不伤身的绝佳范围内。 原来自己这是早早被人给盯上了,旁边那个女生明晃晃是个引诱他的棋子,明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劫,秦俢闻却还是想要给自己博取一个逃跑的机会。 在因为这边动乱而闹哄哄的环境中,秦俢闻忍着胸口被揣一脚的疼痛,飞快拿起旁边桌子上破碎的陶瓷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试图看乐子的陆清戈控制住:“这是你们派来的诱饵吧,赶紧放我走,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经过今天上午的审讯,邵同终于从宋同济口中问出了些有用的信息,原本过来这家在网上非常爆红的手作馆只为探探路,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陆清戈会在这里,于是便在秦俢闻想要逃跑的间隙里,他想都不想对着秦俢闻的胸口就是一脚,但现在看着被秦俢闻扣为人质的陆清戈,脾气冷硬如邵同都忍不住想要无力叹上一口气。 下一刻,在店里一群顾客惊乱的喊叫声中,陆清戈迅速扣住秦俢闻拿着陶瓷片的手,抬腿一踹就将人利落压在冰凉的地板上。 “哇,好酷~”之前两个跟陆清戈一起进到店里的女生没来得及跑出去,她们藏在拐角清晰看到陆清戈将秦俢闻狠狠踹在地上的场景,立时忍不住来上一句,“小姐姐不愧是真女人,女人中的大女人!” 36☆、掠夺者.36 ◎人总有聚散离合,哭什么哭,真是个傻孩子!◎ 被一脚狠狠踹在地上的秦俢闻试图挣扎,但陆清戈只面色不改地脚上微微用力,对方已经疼得趴在地上痛呼出声。 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大商场,这边的扰动很快引来不少人围观,为防止那些路人误会,再给了秦俢闻可以逃跑的机会,邵同二话不说上来先把人给拷得牢牢的:“这次多亏了路小姐帮忙。” “巧合而已,这应该是那什么‘俱乐部’里溜达出来的一条大鱼,我有预感你们很快就能将真正领头的凶手抓出来。”说着陆清戈弯腰在秦俢闻肩膀上轻拍两下,再开口时的语气显得越发漫不经心,“感谢这位先生想要送我的礼物,不过我还是觉得这礼物跟你自己更合适。” 符咒被反噬回来后很快便起了效用,邵同定睛再去看那男人,只觉对方原本充满狠厉的一双眼眸竟然慢慢混沌起来,就像是被人……下了什么药。 联想到郑月瑶和崔晓玉被骗的经过,邵同立时明白过来事情的始末,转而他拿起手机赶紧给警局那边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风风火火将完全陷入符咒反噬效用中的秦俢闻带走。 虽然手作馆老板都被警察带走了,但好些顾客也都是掏了钱过来玩的,看过热闹后有些已经走掉,有些依旧选择回到座位继续完成自己的半成品。 陆清戈是真挺喜欢那些丑萌丑萌的冰箱贴,不过十几分钟时间她就按照展示柜里那些冰箱贴的模样做了一堆仿照品半成品出来。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小姐姐大概将陆清戈误会成警察中的一员,虽然不知道陆清戈为什么没有跟那位男警察一起离开,但还是很快将心情收拾好:“小姐,这些半成品需要最少三天的时间来烧制,三天后您可以拿着消费小票随时过来取,或者可以加价让店里的工作人员送货上门。” 张承坐在旁边小桌子旁给自己弄了个贼丑的杯子,闻言立刻拿出自己顺来的金卡:“还是给我们送货上门吧,这样更方便些~” 等陆清戈和张承转身离开,工作人员小姐姐才垂头去看客人在单子上填写的具体地址,只一眼她整个人顿时忍不住陷入越发茫然的状态中:“……青云观,这地址是个道观吗!” 既然是要出来玩,秦俢闻就只是个小小的意外之喜,转头陆清戈还真在商场四处撒了野似的疯玩起来,但这个时候上午看过直播的网友可就没那么悠闲了。 在上午海城那边发出几乎可以说是点名道姓的公告后,大家伙儿便忍不住齐齐将看乐子的视线落到张女士身上,而这个时候张女士已经带着全家老小到老爷子家里登门道歉。 今天是老爷子头七的日子,A省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极为讲究的,所以张女士一家上门时,对方家里几乎坐满客人,又等了段时间她们才终于有跟主家搭上话的机会。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们儿子自己不讲卫生、不讲礼貌,胡乱在我爸那些葬仪旁边撒尿,现在高烧就是烧死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老爷子家里一共两儿一女,其中长子跟二女是对龙凤胎,看起来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反倒小儿子长得五大三粗,一听张女士说起其中内情,他立刻站起来就要把人轰出家门。 别看张女士的公公和丈夫在家跟人家电视剧里的地主老爷似的,但打骨子里就是一副欺软怕硬的怂蛋样儿,见沈飞泽站起来足有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任凭父子俩心中有再多不满,这会儿也全得憋屈地吞咽回去。 明眼可见丈夫和公公都是靠不住的人,婆婆平时一副很疼大孙子的模样,上一秒还要跟人家死缠烂打,这会儿比鹌鹑还能往角落里缩,一时间张女士心中的冷意达到顶点,绝望和日益积累的愤怒也在这时达到顶点,但那些复杂的情绪并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请求对方一家的原谅。 “人家都说什么样的家庭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那位主播之前说您家老爷子生来是个最讲究不过的体面人,但我家小轩确实是跟他爷爷、爸爸学坏了,我这个做妈妈的又没能给出任何正确规范,还请你们先救救那孩子,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知礼守礼,求求你们救救他……”面对冷脸的一家人张女士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干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起来。 沈家兄弟三人都被张女士这架势吓了一大跳,想要说些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信奉科学自然,虽然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们也有找人看下葬时间、看下葬风水,但打心底里还是认为那些不过就是走个流程罢了。 好一会儿后,沈淑珍才终于开口:“阿泽,你就跟张女士去趟医院吧,咱们信不信这些是小,万一爸他真无知无觉跟在人家孩子身边,终究还是不太好。” “嗯,我知道了。”沈飞泽瓮声瓮气应了一声,但在扭头看向旁边张女士婆家一家三口时,眼神绝对要多“凶残”就有多“凶残”。 原本还自觉一肚子气的三口人瞬间又变成连个屁都不敢放的鹌鹑模样,张女士木愣愣看着这一幕,突然就状若癫狂般咧嘴笑起来,但在那无声的笑容过后她眼中又缓缓带上对自己赤.裸裸的嘲讽。 等沈飞泽跟着张女士一家离开后,沈淑珍才无奈摇摇头:“那位张女士我之前回家倒是听爸提过几次,真不知道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好过……” 沈大哥对此倒是不置一词,毕竟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选择,他反倒对张女士口中那个会算卦的主播有些兴趣,拿出手机只在屏幕上划拉几下,沈大哥果然在畅音娱乐前排热点中找到不少相关视频。 一个多小时后,沈飞泽跟着张女士到了A省第一人民医院,路上张女士将那位主播说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得极为周全,香烛更是买了店里质量最好、要价最高的那种。 “里面就是我儿子了,他再过两个多月才要过六岁生日,平时虽然是个很调皮捣蛋的孩子,但在我跟他爸发生矛盾的时候永远会无条件向着我,现在他是被家庭影响长歪了些,我保证以后肯定会好好教育他,等出院后绝对会第一时间带他去跟老爷子道歉。”坚强撑上一路的张女士在看到病床上依旧高烧不退的儿子后双眼当即湿热起来,甚至沈飞泽还能从她看中看到浓浓望不清前路的绝望。 虽然自己还没孩子,不过沈飞泽有两个侄子、一个外甥女,自然知道家庭教育对孩子有多重要,也深知孩子对一个家庭有多重要,深深吸上一口气后他终于没好气开口:“提前先说好,我这次过来纯粹看在你态度良好的份上,不过那主播说的准不准还是未知,事后要是没什么效果可不兴倒打一耙的。” “不会、不会……”张女士连连摇头,之后按照那位小道长的指导将香烛点燃,恰在这个时候一阵风从窗户那边吹进来,香烛上的火焰轻微晃动两下却没有熄灭。 在香烛被点燃的瞬间,沈飞泽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一张糙脸上显得更加郑重起来,说实在话他原本半点都不信张女士的说辞,但在烛火晃动的瞬间他透过火焰照出的微光,恍恍惚惚真看到自己老爷子就愣愣站在病床前。 眨了眨眼沈飞泽又发现自己眼前什么都没有,但他心中已经多出几分慎而又慎:“……爸,回家吧,今天是您头七回家看看的时候,儿子过来带您回家了!” 沈飞泽出生没几年母亲就因病去世了,那个时候大哥和二姐也只是上小学的年纪,他们仨完全就是父亲又当爹又当妈辛苦拉扯到大,在刻意压低的哽咽嗓音中,沈飞泽眼眶慢慢开始湿润起来,那些跟父亲相关的记忆更是一幕接一幕在脑海中不断划过。 香烛轻轻颤抖却始终稳稳燃烧着,沈飞泽嘴里不停念念有词,好一会儿后才缓缓转身往医院外面走去。 医生正好过来查房,见到这一幕刚想上前说些什么,转头却听见张女士兴奋喊道:“小轩,小轩你终于醒了,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病床上胖乎乎的小男孩疲惫眨眨眼,好一会儿后才歪着脑袋对张女士说:“妈妈,*我是不是不应该随便在外面尿尿,爷爷说只有猫猫、狗狗才能在外面尿尿,人要懂礼貌、知荣辱……” 小男孩这声爷爷喊得绝对不会是自家公公,张女士听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对,那个爷爷说得对,小轩做错了事情,改天一定要去给爷爷道歉。” “我知道了,妈妈。”没说两句话小男孩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张女士下意识心脏紧缩一下,旁边医生已经走过来将体温枪放在病号额头,“37.2℃,差不多已经退烧了,只要今天夜里不再起烧,这孩子慢慢养养就又能活蹦乱跳起来。” 张女士的公公婆婆立刻在旁边庆幸地拍拍胸口:“谢天谢地,我们家小孙孙可终于要好起来了,这次真是吓坏了爷爷奶奶~” 张女士半点注意力都没分到公公婆婆身上,只在心里不停感谢着畅音APP上的那位年轻主播,打算明天过去直播间给主播打赏一波,毕竟麻烦人家做事一场总不能半点付出都没有。 另外一边沈飞泽已经坐车将点燃的香烛一路带回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隐隐有种父亲就坐在自己身边的错觉,于是一时没忍住下那么高大个男生眼泪立刻哗啦啦流了一脸。 头七对亡灵来说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经过几天恍恍惚惚的状态,在听到儿子为他引路的声音后,沈老爷子已经缓缓清醒过来。 这会儿扭头看着小儿子被眼泪糊成一脸的狼狈模样,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最后只慈爱叹息一声: “人总有聚散离合,哭什么哭,真是个傻孩子!” 【作者有话说】 哇哦,我竟然写完了~ 37☆、掠夺者.37 ◎等到站那孩子就没命了◎ 沈家人的事情暂且不论,陆清戈在畅音平台上出现的过于意外,毕竟上一秒大家伙儿还在怀疑她是个骗子,下一秒海城官方就主动感谢她提供的破案线索,再一秒他们已经开始相信些神乎其神的事情,官方转头又要号召大家相信科学。 所以在张承第二天开启直播的时候,直播间竟然出现短短几秒钟的卡顿,望着直播间上头不断向上增加的数字,张承骄傲挺挺胸膛:路姐果然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小小畅音活动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二次直播时的陆清戈对直播间依旧还有着挺多的好奇心,望着网友们在大屏幕上不断打出的弹幕,她微微勾起唇角:“唔,官方说得很对呀,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当然是要相信科学的,而且说不定玄学也是科学的一个分支,只不过那些教授们暂时还没有攻破其中奥秘罢了~” 陆清戈一张嘴不仅毒得很,心情好时甚至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一时间还真把直播间中一众看乐子的网友唬得一愣一愣。 黎映安今天难得休息一天,从同事那里知道路小姐竟然开了个什么直播后,她干脆花不少时间开始复盘陆清戈的第一场直播,毕竟路小姐挂在主页背景上的那张符咒实在太有意思,她到现在还没能摸出什么窍门。 见主页头像突然亮起“正在直播中”几个红色小字,黎映安毫不犹豫抬手戳进直播间,当即她就听到陆清戈故意唬网友们的那番神奇说辞。 “好不容易有了一天假期,怎么不在房间好好休息休息?”就在黎映安看着直播有些忍俊不禁时,一抹温和好听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 “师父。”黎映安扭过头立刻将手机放到自己师父面前,“快看,这就是我跟您提起的那位路小姐,她今年才刚刚成年耶,但无论术法还是画符之术都比我厉害太多太多,实在让人羡慕不来~” 辰虚道长看着也就四十来岁的年纪,面白无须的模样让他远远看起来竟然有种年轻小白脸的感觉,但真正走进就能发现他身上有种特殊岁月沉淀的稳重,让人望之便觉亲近和信服。 视线随之落到手机屏幕上,定定望着镜头中眉眼弯弯的女生看了好一会儿,辰虚道长才再次开口:“这位小友身上功德之力颇为浓厚,之前那群家伙去了趟元青那里竟然还继续怀疑这位小友是夺舍之人,天道可不会将这么浓厚的功德反馈到夺舍之人身上。” 直播刚刚开启不到五分钟,突然一辆豪车特效从镜头中划过,紧跟着又是一座豪华别墅的特效,显然是有人在接二连三打赏主播,这本没有什么值得网友们惊愕,但在定睛看清是谁打赏了主播后,一群人开始在屏幕上疯狂发起弹幕: [他爹的,我没看错吧,好像是昨天那位张女士在打赏主播哎!] [畅音APP一直以来都不限制大家的网名昵称,我特意点进她后台看了眼,打赏的人绝对就是昨天第一个连线主播的张女士,所以她儿子是真好了,而且还真是有个老爷子一直跟在她儿子后头???] [不是吧、不是吧,张女士这边又被主播给说中了,一大早实在让人毛骨悚然啊,赶紧裹严实我的小被子!] [啊啊啊,昨天第二个连线主播的小姐姐也过来打赏了,虽然没有张女士打赏的多,但她那个情况愿意拿出这些钱打赏主播足够证明小鬼已经不存在了的事实吧,天啊,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弹幕护体,鬼怪赶紧远离我,南无阿弥陀佛……] 一群网友说着说着就开始飘起满屏的“弹幕护体”和“南无阿弥陀佛”,足可见大家伙儿即便不信佛,也多多少少被佛教思想影响颇深。 寻常玄学主播看到这一幕大多都会装成一副很生气的模样,然后转头又跟网友们宣扬起本地道教,但陆清戈对此却不置一词,转而淡淡开口道:“杨小姐不用给我打赏那么多,结完卦金平掉我们之间的因果就行。” 请假中的杨岚心昨晚上半夜隐约做了个梦,梦醒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到后半夜她睡得是前所未有的香甜,等醒来才发现自己昨天竟然忘记给主播卦金,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在这个方面上多多少少听村里长辈提过几嘴,说是缺了谁的钱都不能缺了大师的钱,不然是要遭到反噬的。 虽然不知道那些长辈说得真是真假,但杨岚心真心感谢主播将自己从多日的恐惧梦魇中拯救出来,所以一大早蹲在畅音APP里等陆清戈开播,这会儿听陆清戈那么说她终于松了口气,不是不舍得花那些钱,主要她不知道自己手头仅剩的存款够不够给主播的卦金。 “杨小姐最近可以多晒晒九、十点钟的太阳,这个时候的太阳阳气足且温和,不会像正午那般容易晒伤身体,再有时间的话还可以练练太极,同样都有补阳气的功效。”陆清戈对杨岚心的态度显然更加温和一些,等她看到杨岚心发出的弹幕后才扭头短暂连线了下另外一位张女士。 张女士这次没有选择语音连线,而是顶着张显然熬了一整夜的憔悴面容出现在网友们的视线中,随即一众网友再次看到之前一直昏沉沉躺在床上的小男孩,不过这会儿小男孩趴在小桌前吃饭吃得喷香,可见身体是真好起来了。 “谢谢主播救了小轩,我……我已经在跟他爸爸走离婚手续了,年轻时凭着满腔所谓的爱意,是我非要嫁给他爸爸,却从没想过孩子生在这样的家庭中会长成什么模样……” 张女士娘家算是小康家庭,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在衣食无忧的份上,完全可以尽父母双方可能给孩子带来最好的一切,但她婆家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刚结婚那会儿张女士很不适应丈夫一家处处不讲礼貌和道德的行为,但说来说去最后只能凭吵架收场,对方一家压根改不了半点,除了他们对小轩确实极为疼爱,毕竟那是他们家的小金孙。 慢慢张女士似乎被这样的环境影响、同化,逐渐觉得丈夫一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小县城就是需要做人做事强势些才不会被欺负,于是她跟着慢慢变成之前自己最讨厌的“泼辣户”,直到这次儿子出了事情她才幡然醒悟过来。 “……他们一家本身从根上就是坏掉的,不过小轩爸爸经过大学教育更懂得伪装而已,但我不能让小轩也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张女士昨晚想了很多很多,跟丈夫一家更是大吵大闹一回,尤其望着那一家三口觉得她无理取闹的丑陋嘴脸,她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之前过得有多浑浑噩噩。 [其实细数下来张女士一家似乎没发生什么大矛盾,就只是因为丈夫和公公没有公德心,带得孩子跟着也长歪了,但后面好好教育不就行了,为什么后面会走到离婚的结局呢?看不明白,真得看不明白……] [没结过婚的小年轻可能不懂,张女士本身的道德感应该比较重,之前娘家更是给她带来很好的家庭教养,所以嫁给丈夫那样公德心几乎为零的人后,她整个人是被撕裂成两半的,简单来说——不是一路人终究是走不到一条路上去。] [楼上姐妹说得很有道理,我差不多能明白一点点张女士挣扎的内心,而且根据张女士只言片语的叙述能够分析出来,他丈夫一家不仅没什么公德心,其实应该也是‘清朝封建余孽’吧,说不定在家一个个都等着张女士伺候,她儿子只是稍微长歪了些,但碰上家里长辈争吵却知道向着妈妈,足可见小孩离开那样糟糕的环境完全是可以纠正回来的。] [你们女人就是被网上那些段子洗脑了,这么点儿小事情竟然要闹到离婚,真不是会过日子的人!] [就是就是,一个个天天吵闹着要做独立女性,回过头来还不是花着丈夫赚来的钱,然后还要口口声声说丈夫不尊重家庭主妇,在家照顾照顾孩子、打扫打扫卫生,这有什么辛苦的,真是矫情~] [我看现在就应该像古代一样,从小教导女人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免得一个个见天在网上无病呻吟!] [卧槽,楼上是什么封建余孽恶臭男,真想拿刀把他们剁吧剁吧拿去喂狗!] [姐妹你可放过可爱的狗狗吧,他们恶臭成这个样子怕是喂狗狗都不吃……] [真服了,以前一直觉得现在是男女平等的新时代,即便有些地方还没跟得上来,以后肯定会越来越来,原来社会上竟然还藏着这样一群龌龊的畜牲玩意儿~] 弹幕上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张承身为一个男性都要被那些人的恶臭言论吓到了,反应好一会儿他活动活动手腕就开始疯狂给那些恶臭玩意儿禁言。 “会越来越好的,你面如满月清秀而神采,这几年身在浑噩中不过是人生路上一个小小磨难,以后定会越来越好。”视线从张女士面颊上一扫而过,陆清戈随即勾了勾唇。 张女士挂断连线没几分钟就又有人连线进来,这边网友们还正兴奋等着看热闹,却听语音连线那边的女生十分歉疚道:“不好意思,我刚刚点赞的时候好像不小心点到连线了!” 陆清戈却没有第一时间让人挂断连线,转而眉心微微蹙起:“小姐姐,你现在是不是在一辆大巴车上?” 公司最近不知道作什么怪,突然通知大家今天要去省城团建,不过好在没有占用大家真正休息的时间,张琦妍只能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 只是公司那边明显没有安排好,上头租的大巴车上竟然还有其他乘客,原本她还想靠在窗户边上补个觉,但车上乱糟糟的声音吵得她实在有些睡不着,最后只能拿出手机随便找了个直播间打发打发时间,结果就在她想给主播点赞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旁边的连线按钮。 听陆清戈这么一说,张琦妍当即忘了要赶紧挂断连线的事情,立刻点头应下来:“对,我目前是在公司专门租的一辆大巴车上。” “注意一下你前面第三排的两个老人家,他们脚边应该有个布艺行李箱,为了节省一份车票钱,他们让小孙女躲在行李箱里,你先悄悄过去把行李箱拉链打开,不然等到站那孩子就没命了。”陆清戈一双清冷眼眸这个时候显得格外沉邃,完全像是一汪怎么都看不到底的湖水。 “什……什么?”张琦妍被主播的说辞吓了一大跳,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她来不及再多问些什么,趁那两个老人家没注意到这边,她赶紧挪过去伸手就将布艺行李箱的拉链打开。 坐在里面的老奶奶原本就不放心让孙女一直待在行李箱里,但老头子是个执拗性子,一路上都在劝她说没事没事,但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都放松不下来,视线更是时不时就往老头子脚边的行李箱上瞥。 不过为了不惊扰到两位老人家,张琦妍是弯下身子将行李箱打开的,等她将行李箱完全打开,坐在里面的老奶奶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你……你干什么,是不是要偷小孩!” “老人家您可不能随便乱说话,大家赶紧都把身边的窗户打开,这孩子快要憋窒息了。”看到行李箱中满头大汗、呼吸急促的小姑娘,张琦妍更加顾不上跟已经反应过来的两位老人家争执什么,转头让几个靠窗的同事赶紧将窗户打开,毕竟大巴车上即便开着空调,空气却依旧是不流通的。 张琦妍是个凡事都考虑很齐全的人,前段时间公司楼下有个清洁工差点热中暑,当时她帮忙买了些藿香正气水,没用完的这次她也一起带了过来,在两个老人家因为见到孙女失去意识而惊慌失措的片刻功夫里,她赶紧熟练给小女孩灌了支藿香正气水。 因为发现比较及时,小女孩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在看到爷爷、奶奶的第一眼小姑娘立刻弱声弱气道:“爷爷、奶奶,我能不能不待在行李箱里了,待在里面真得很难受。” “好好好,不待在里面了,咱们说什么也不待在里面了。”老奶奶眼眶通红抱着小孙女,扭头就狠狠瞪了旁边的老头子一眼,让他赶紧给小孙女补张车票。 直播间一直没有挂断,一众过来看乐子的网友虽然看不到画面,却依旧将里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好家伙儿,现在都已经是七月份了,那老夫妻俩是怎么敢让小孩子藏在行李箱里逃票啊,今天要不是刚刚那个小姐姐连线主播,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惨状!] [想想就觉得好可怕,这次真是多亏了主播~] [……啧啧,你们还真是好骗得很,压根连个画面都看不到你们竟然也相信,昨天海城那个事情完全可以通过一些新闻猜到个大概,今天这一出怕真的是在做戏吧!] [我也觉得是在做戏,先不说车上开着空调小女生躲在行李箱里会不会窒息,就说现在这个社会,真会有人想方设法逃那点儿大巴票的钱吗?] 不仅网友们有着这样的怀疑,就连大巴车上其他乘客也实在想不明白老夫妻俩的这番操作:“咱这是从B市到省会的长途大巴车,不年不节满打满算只要三四十块钱的车费,你们老两口哪至于为了三四十块钱这样亏待孩子!” 提起这个老夫妻俩几乎立时眼眶就通红一片,坐在外边的老头子补了车票回来,闻言更是无力深深叹息:“我儿子在外头工地出了事,这次全家过去就是为了照顾他,但家里实在穷啊,还不知道医药费要怎么东拼西凑呢,现在就想着能省一个是一个……” 老话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单看身上衣着就知道老两口平时日子过得很不宽裕,再遇上这种事情他们肯定想着先把仅有的钱拿去给儿子救命,其他地方能省一点就省一点,谁能想到路上会出现这种事情。 一时间那些满心怀疑的网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虽然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但最起码的同理心他们还是有的。 见小女孩已经脱离刚刚的危险状态,张琦妍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手机拿起来:“多谢主播的提醒,那小女孩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嗯。”陆清戈淡淡点头应下,不过在略一掐算片刻后,她又开口继续道,“可以将手机交给那两位老人家吗,我有些事情想要叮嘱他们。” 对于什么样的主播可以看乐子,什么样的主播是有真能耐张琦妍还是可以分得清的,下意识她便点头应下来,于是差不多一分钟后两张苍老的面容出现在直播间一众网友们的视线中。 听张琦妍讲过一遍事情的大概,老奶奶开口就感激道:“谢谢,谢谢大师救我孙女一命,我们会给钱的,待会儿我们托那姑娘帮忙将钱打给大师。” 陆清戈弯眸点点头:“好啊,就让小姐姐转我三十七块钱吧,这次也算你们花双倍车票买个教训了。” 刚开播时杨岚心和张女士给过多少卦金,很多网友都是亲眼看到过的,现在这三十七块钱真就跟不要卦金一样,但依旧还是有人怎么看主播怎么不顺眼: [真想做善事就别要钱啊,现在大言不惭说让人家老夫妻长点儿教训,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要继续骗钱!] [……这个我知道,家里有长辈比较相信玄学,听说算命是不可以不收卦金的,因为里面会牵扯到说不明道不清的因果,不给卦金之后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反噬到身上,当然这个我也是从长辈那里听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楼上那个大哥妥妥就是在道德绑架,主播这次真真实实救了人家小孙女一条命,凭什么不可以收这点儿卦金!] 弹幕区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陆清戈却轻轻咳嗽两声带回大家的注意力:“两位老人家尽管放心,建筑工地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故,他们理应承担接下来的所有费用以及付出相应赔偿,大家好好记住两位老人家的模样,也算是监督那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免得对方到时候偷偷钻什么漏洞,从里面克扣补偿金。” 与此同时A省省会某家建筑公司的老板狠狠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有种遍体生寒的危机感,下意识他拿起桌上的材料,纠结再三还是安排下头的工作人员:“……咱们诚信做人、诚信做事,你亲自去处理对那个出事员工的补偿。” 他们既然出了那么多钱,稍微营销一下总不为过吧! 【作者有话说】 来啦,今天就算六千字,补一下之前缺的~ 38☆、掠夺者.38 ◎快赶紧救救那个女生啊!◎ 所以说社会就是个巨大的资源库,遥远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大家都不清楚,但在眼下明显资源倾斜的状态中,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是富人更富、穷人更穷。 这个不是陆清戈短短直播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所以从不自我消耗能量的陆清戈转头开始等待下一个有缘的连线人。 大概这两天陆清戈的直播间实在小火了一把,今天的第二个连线人没有让她等上多长时间,只是这位连线人刚进到直播间里的状态着实吓到了大家伙儿。 畅音APP在直播方面的相关条例很多,虽然不限制未成年在短视频中出现,但未成年出现在直播中却是不被允许的,于是在看到镜头中嚎啕大哭的女孩子后,张承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先给对方的脸打了个码。 “呜呜呜,妹妹你帮帮我,我家小宝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它,它是个瘦瘦小小还没一岁的小宝宝,如果从家里跑出去肯定活不下去的,呜呜呜!”女孩哭得实在太过凄惨,致使陆清戈下意识先抬手揉了两下耳朵,这可不能怪她,女孩放开了哭的声音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扰民的噪音程度了。 [我天,耳朵都快被哭没了,这女孩怎么这么能哭,家里有没有人赶紧哄哄啊!] [哈哈哈,快看主播的表情,这下主播说不定都要被哭得算不下去命了~] [笑死个人,人家玄学主播都装的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咱们主播主打一个随便吧——摆烂~] [不是,连线都几分钟了,这女生怎么还在哭个不停,感觉她是不是多少有些不太正常?] [我也发现了,她看起来完全就是小女孩的样子,但刚刚却喊主播妹妹,回想起来稍微有点奇奇怪怪。] [耶?刚去对方主页看了一眼,好像是说小时候高烧烧坏了脑袋,其实她现在已经成年了,只是智商永远停在五岁的时候,另外在称呼上应该就是乱喊的吧!] [我天,好吓人啊,原来发高烧真得会把脑袋烧坏啊!] [这个是真的,我们老家那边就有个大叔从小烧坏了脑袋,现在四五十岁的人了,老夫妻俩还得把他当孩子养,所以大家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要及时就医,千万不要觉得能忍就忍,有些情况下真半刻都不可以忍!] 既然对方已经成年,张承在跟畅音APP后台的工作人员交接过后还是把遮脸特效撤了下来,盯着哇哇大哭的女生看了好一会儿,陆清戈才眨眨眼开口道:“姐姐先别哭了,快看你身后的冰箱。” 陆清戈一开口那女生还真就不哭了,顶着双哭到通红的眼睛,她下意识举着手机往身后的冰箱上看,恰在这个时候一直缩在冰箱上的黑猫正打算往另外一边跳,显然是在故意跟女生玩躲猫猫呢。 [哈哈哈,她的宝宝竟然是个黑白奶牛猫,那可是传说中猫界最喜欢发神经病的一个,所以她一直没找到猫猫,是猫猫站在高处一直故意躲着她吧~] [家里同样有只还没满一岁的奶牛猫,我发誓那小家伙儿绝对一脸贱兮兮的表情,它就是在故意跟主人玩游戏!] [哈哈哈哈,不行,真得笑死个人了,在被主人发现的瞬间,主宠俩脸上都是一模一样不可置信的眼神,一个在震惊猫猫竟然就在自己身后,一个在震惊自己怎么被主人逮到了,哈哈哈,这也太逗了吧~] 直播间一众网友各个都盯着手机屏幕笑得不行,恰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女生转转脑袋正打算过去开门,被她抱进怀里的猫猫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姐姐,不要去开门。”在对上那只猫猫漆黑的瞳孔后,陆清戈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妙,她赶紧将想要去开门的女生喊住,然后刻意让自己的语气里更多了些依赖的孩子气,“姐姐我很害怕外面那个人,咱们现在进到最里面的屋子里好不好,我们一定要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直播间一众网友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其中一部分人却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外面的人还在不停敲着门,因为一直听不到里面给予的回应,对方开始大声喊着:“花花,刚刚是不是你在哭,发生什么事情了,开门让伯伯进去看看好不好?” “是邻居家的建军伯伯啊,妹妹为什么要害怕他?”女孩有些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却下意识停住去开门的脚步,然后歪头一脸困惑望着手机屏幕里的陆清戈。 陆清戈完全像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坏小孩,板着脸就很生气地说:“不管,反正我就是很害怕她,姐姐快带我和小猪去屋子里,我和小猪都很讨厌、很讨厌外面那个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陆清戈非常认真的语气,原本在女生怀里不停挣扎的奶牛猫这个时候也不再疯狂闹腾,而是眨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主人。 “好吧,作为一个勇敢的好姐姐,我会保护好妹妹跟小猪的。”女生非常孩子气地挺了挺胸膛,只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扭头就抱着猫猫和手机躲到最里面那间屋子里。 陆清戈继续“不依不饶”补充着:“不可以的,姐姐还没有把门锁上,妈妈说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把门锁好,我现在有些困了,想跟小猪一起睡觉。” 女生现在正沉浸在保护妹妹和猫猫的好姐姐角色里,听陆清戈这么一说她赶紧跑过去将房门紧紧锁好,而且还是特意上了两道锁的那种,等一切完成后她又趿拉着拖鞋欢欢快快跑到床上:“好啦,现在妹妹可以跟小猪一起乖乖睡觉了。” “谢谢姐姐~”陆清戈嘴上一边应答着,手上一边不停给黎映安发消息,而一直在观看直播的黎映安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从陆清戈口中得知个大概地址后,她赶紧开车就往那边赶去。 女生只跟陆清戈闲聊了几分钟,很快就搂着难得老实下来的奶牛猫沉沉睡去,但外面的敲门声却一直没停,就算再怎么迟钝很多网友这个时候也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卧槽,外面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一直在敲门,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 [火气立刻就上来了,谁知道女生家里的具体地址啊,赶紧报警再说其他的,这样下去女生的处境实在太危险了!] [……你们听到没有,我怎么感觉外面那个人现在已经开始撬门了!] [楼上姐妹没有听错,他绝对是在撬门,看环境女生住的地方应该比较偏,天啊,天啊,主播快赶紧想想办法,不然谁也不知道外面那个男人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然而这个时候一直抬眸定定望着镜头的陆清戈却没有回应弹幕区里那些网友的发言,又过去几分钟,外面动静似乎越来越大,在一众网友提心吊胆的情况下,那个男人已经把大门给撬开了。 轻车熟路来到女生门口,已经五六十岁的男人在外头用力敲门:“花花快开门,伯伯过来找你玩了,怎么不理伯伯啊,伯伯明明那么喜欢你,你不是也说最喜欢跟伯伯玩了吗!” [啊啊啊,好渗人、好恶心,畅音APP的工作人员是不是知道女生的具体位置信息,快赶紧报警救救她啊!] [主播不是很厉害的吗,这个时候怎么突然哑巴了?快赶紧救救那个女生,难道要让大家眼睁睁看到那个男人□□、虐杀对方吗!!!] 直播间一众网友的情绪显然特别激烈,但她们不知道女生具体住在什么地方,就算报警都没办法跟警察说出个一二三,偏偏这个时候房门已经开始剧烈晃动起来,显然是外面那个男人想要破门硬闯。 这种老破小卧室房门的锁都已经不太好用,估计用力晃荡几下就能晃开很开的缝隙,稍微有用些的其实还是女生家里人另外加上去的锁链,只不过那样房门和墙壁间会透出不小的缝隙,虽然一个成年男人肯定是进不来的,但这足够给床上女生带来很大的心理伤害。 因为手机一直被放在床头的位置,直播间一众网友只能看到隐约散布着些蜘蛛网的灰白屋顶,却看不到半点卧室门口的具体情况。 就在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瞬间,一股猛烈的力道狠狠踹在中年男人身上,因为那股剧烈疼痛他颇为凄惨地叫起来,不过下一刻黎映安已经随便从地上捡起块抹布紧紧塞到他的嘴巴里。 黑白相间的猫尾巴从直播镜头上欢快扫过,下一刻被取名小猪的猫猫已经利落跳到床底下,然后通过被男人扯开的缝隙挤到客厅里。 黎映安最开始没发现突然从卧室里跑出来的猫猫,她正打算将人抓到警局,但只转个头的功夫就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着的凄厉叫声,她下意识转过头才恍然发现那只奶牛猫已经狠狠在中年男人脸上挠了几爪子。 “真是个护主的好猫猫~”没在意这点儿小细节,黎映安将屋子现在的情况完完全全拍摄下来,然后才朝着猫猫竖起一根夸赞的大拇指。 网友们原本还在直播间里激烈发言,但在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后,她们立时看到几分希望,直到手机屏幕上突然置顶一条弹幕: [幸不辱使命,感谢路小姐提供的具体位置信息,现在陈小姐已经安全了,广大网友也请尽管放心~] [我去,到底怎么回事,刚刚那个弹幕是谁发的,是警察那边发的吗,这个出警速度也太快了吧~] [啊啊啊~,这是真的吗,真把那个男人控制起来了?刚刚我好像还听到一阵凄惨叫声,不得不说这个速度是真太快了,警方牛啊!] [主播小姐姐我爱你,原本还以为你一直盯着镜头是在发呆,原来已经悄悄跟警方那边联系上了,始终沉默是害怕惊动那个恶心男人吧,呜呜呜,不管主播小姐姐是不是在做戏、炒作,单凭今天这个事你以后就是我心中的神!] [呜呜呜,这次连线真看得我一颗心都在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地,希望警方可以好好惩处那个男人,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人!] 这边动静实在闹腾得厉害,哪怕这边老小区已经没有多少人居住,在吴天成开车警车过来时,还是吸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住户。 警方这边已经联系上女生的家长,原本正在旁边工厂里工作的夫妻俩立刻请了半天假期,回到家看见卧室门闪开的缝隙以及床上还沉沉睡着的女儿,两人几乎同时缓缓吐出一口气。 女生爸爸转头又开始无比气恼起来:“你留在家里看着花花,我跟去警局那边看看,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刘老三那个畜牲玩意儿!” 女生妈妈连连点头,他们夫妻俩就那么一个女儿,虽然从小烧坏了脑袋,但那也是他们如*珠如宝养到现在这么大的,刘老三那个畜牲敢对他们闺女打这种肮脏心思,他们就是豁出命去也要让对方付出相应的代价。 39☆、掠夺者.39 ◎俨然成了人家生活中的一颗棋子!◎ 直播间里经过好一会儿的吵吵闹闹才终于勉强恢复了些平静,陆清戈早就已经挂断跟女生那边的连线,转而将视线落到面前那些弹幕上。 “你们是问那个女生啊?”看到屏幕上飘过的一条疑问,陆清戈勾了勾唇角,“上次海城官方不是都已经说了吗,大家要相信科学,那个女生真就是发高烧烧坏了脑袋,不是什么被鬼怪勾走了魂。” [真不是啊,还以为今天又能看到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不过说起来那女生就算烧坏脑袋也就大概五六岁的智商,怎么上来就喊主播妹妹啊,感觉好有意思~] [哈哈,小孩就是这个样子,我家女儿比儿子小两岁,但女儿明显比儿子更机灵些,只要大人不在跟前看着,她就试图哄骗哥哥喊她姐姐!] [这年头小孩子都这么喜欢给人家当哥哥、姐姐吗,哈哈哈,果然还是别人家的小孩子更可爱。] [不过说起来那中年男人应该算是入室犯罪未遂,依照法律他应该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惩处吧,突然感觉好可怕,等在警局待几天出来,他会不会再次将手伸向那个可怜的女生?] [是啊,刚刚就想说了,对方目前除了闯空门外其他什么犯法的事情都没做过,依照法律法规最多关上个几天,再严厉批评一顿,对那样一个试图犯法的人而言简直就是不痛不痒。] 知道大家心中纠结的地方,陆清戈轻轻挑了挑眉梢:“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法律或许一时间拿他没什么办法,但老天爷是会的。” 在一众网友觉得主播说的就是些空话时,突然又有人连进了直播间,不过这次连进直播间的人稍微有些特殊: [雅雅?哎,连进直播间的竟然是雅雅!] [是那个拍性转讽刺段子的雅雅吗,我前几天好像还刷到过她最新拍出来的段子,其实说起来也奇怪,这次畅音APP活动办得这么大,雅雅身为畅音中头部的大主播,竟然没有参与到这次的活动中来。] [嘿嘿,我是雅雅姐的十三级钻粉,雅雅姐快来眼熟我~] 在今天第三位有缘人连进直播间后,直播间的热度瞬间往上飙升不少,张承扭头看了一眼,目前他们直播间已经从第十名上升到第八名,再前面两三个名次就能追上路清云了。 “主播您好,我叫姜雅雅,目前正全职从事自媒体行业,不知道您之前有没有刷到过我?”在自己镜头下的“雅雅”是个非常外放油腻的“普信女”形象,而现实生活中的姜雅雅看上去就透着股子落落大方的知性美。 像是寻常聊天一样,陆清戈很是随意地点点头:“当然看过,虽然视频效果看上去稍微夸张了点儿,但我很喜欢你写的每一篇稿子。” 听陆清戈这么一说,直播间更有不少姜雅雅的粉丝跟着一起应和,毕竟现在这年头专注女性视角的段子很多,姜雅雅就是凭着鞭辟入里的思维角度和有趣的段子,在这个路线上始终占据独一份的关注度。 见陆清戈和网友们几乎一致都是夸赞,姜雅雅有些不好意思地弯眸笑了笑,转而她一直透着温润知性的眼眸里却带上些许茫然:“其实最近我已经陷入了瓶颈的状态,现在面前又有两条难以抉择的路,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冒昧连线到您的直播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这个对你而言还不是最重要的。”对上姜雅雅一双格外茫然的眼眸,陆清戈再次直直望向镜头,眸色变得格外沉邃幽暗,“现在有位网友小哥应该是在高速加油站上观看的直播,拜托你往自己右前方那个花坛的方向多走几步,花坛里有只被压断腿的萨摩耶,如果有闲暇的时间,拜托你一定立刻将狗狗送到最近的宠物医院,不然它就要没命了。” 姜雅雅原本还是满头雾水的模样,但在听陆清戈说起“萨摩耶”三个字时,她本就稍微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起来,但这时她双手不由自主颤栗着,张了张嘴竟然无法说出半个字。 而此时此刻身在京市一处高速加油站里的贺正信还真在不远处的花坛里发现了只出气没有进气多的萨摩耶,明眼可见这只狗是被高速行驶中的车子撞成现在凄惨的模样,如果再不赶紧送去宠物医院,这只狗狗就要立刻飘去汪汪星球。 自己家就养着好几只从外头捡到的流浪狗,在看到这幅场景后贺正信再顾不上其他,等车子加好油就赶紧小心翼翼将狗子弄到自己车上。 “这是只被主人遗弃的狗,而且还被车子撞成这个样子,就算你带回去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深深叹息一声,他在这种地方工作了很长时间,见过太多太多以各种理由被遗弃的狗子。 贺正信摇摇头:“总是要尝试一下的,它都疼成那个样子了,却乖乖任我将它抱到车子上,肯定也是很想很想活下去的。” 贺正信要赶紧将狗狗带去最近的宠物医院急救,只在直播间里短暂留言一句很快便没了半点回应,而双手一直不停颤抖的姜雅雅终于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慌,她艰难抬头望着屏幕另一端的陆清戈:“那……那是我的狗对不对,是我的小宝对不对,季亮那个畜牲玩意儿竟然把我的小宝带出去扔掉了!!!” 直播间中一片惊骇,网友们更是震惊在弹幕区疯狂刷屏,她们其中很多人都看过姜雅雅的段子,自然知道有只萨摩耶经常会在视频中出现,原本她们还不太理解陆清戈为什么会在跟姜雅雅的直播连线中突然引导网友去救一只狗,这会儿却全然明白了过来。 “你猜的没错,之前我就说过那个选择对你而言并不重要,因为你是个心思极为通透的人,只要明白对方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事情,你自然而然会明白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望着镜头那边隐隐有些呼吸急促的姜雅雅,陆清戈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是格外平静的,因为她知道姜雅雅完全不需要外人帮忙做出什么选择。 “哈哈哈哈……”短暂的沉寂过后,姜雅雅突然笑着笑着哭起来,“我就说明明已经做好所有防护措施,为什么我还会突然怀孕,而且在查出怀孕后季亮竟然还想把他妈妈接到家里,什么狗屁玩意的丁克,原来他一直打着这种主意……” “他可不仅仅只做了这些事情,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最近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吗?”在姜雅雅已经想明白过来男朋友的一切阴谋后,陆清戈才缓缓补充下去,“你这个人活得太通透也太厉害,所以他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压你,让你慢慢从女神的角色跌落到只有他可以包容、保护的尘埃里,所以他不断否定你近来写出的那些段子,转头再温柔安慰你——没关系,咱们慢慢来……” [我去,这两天都没发现主播平淡无波的语气有什么不一样,但在她重复雅雅男朋友说过的那些话时,我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恐怖的恶毒心思啊!!!] [PUA,这就是妥妥的PUA,那个男人试图通过这种行为一步步成为可以控制雅雅的‘主人’,而带走并遗弃掉雅雅的狗就是一个起点,事后他们肯定会千方百计去找狗,当雅雅亲眼看到狗狗被撞死的尸体时,她一颗心绝对是要崩溃的,那个时候季亮会通过或温柔或强势的行为,让雅雅将所有感情转到孩子和他身上……] [嘶,真是好深的心机,这个男人怕不是有毒吧,雅雅姐可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上天保佑你今天进到小观主的直播间,咱一定要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最近几年网上关于男性PUA自己妻子或女朋友的恶性事件越来越多,大家在这方面也越来越敏感,之前姜雅雅还特意拍过几次相关案例改编的视频,但她那个时候怕是怎么都没想到,如今自己也会陷入同样的梦魇中。 看细细看过弹幕区那些关心自己的言论后,姜雅雅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随即深深吸了口气:“粉丝宝宝们尽管放心,既然主播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肯定不能让自己义无反顾跳进火坑里,我会尽快给自己安排流产手术和心理咨询师,我的人生全由自己做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试图操控。” 之前关注过姜雅雅的网友都知道她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既然眼下她已经彻底看透男朋友的阴谋,接下来就不会让自己陷入危机中。 但不等一众网友舒口气,陆清戈却再次冷冷淡淡开口道:“你应该有个做心理咨询师的朋友,这次是想去她那里咨询吗?” 姜雅雅有个心理咨询师朋友的事情她从没对外人提起过,因为那个朋友外表看着完全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但除开工作外其他时间里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社恐份子“”。 虽然不知道陆清戈为什么突然提起自己的那个朋友,但在稍微犹豫过后姜雅雅还是点了点头:“对,她在咱们京市算是行业里非常有名的一位心理咨询师,去她那儿我不仅放心多少还能节省点儿咨询费~” 后面那句话完全就是姜雅雅在故作轻松跟大家伙儿开玩笑,弹幕区一众网友闻言立时打出一排的“哈哈哈”,不得不说姜雅雅内里的的确确拥有着一副很坚强的灵魂,越了解越让人忍不住欣赏她的内在。 “你平时在家性格算是比较温和的那种,但股子里却坚强自足不轻易被人煽动情绪,但你那个朋友外表看着英姿飒爽,骨子里却是个菟丝花般的小女人,所以对于你男朋友那样卑鄙又低微的人而言,一个好掌控的女人才最适合他,于是一来二去他们便早早掺乎到了一起,而你作为一个被蒙蔽的角色,俨然成了人家生活中的一颗棋子!” 40☆、掠夺者.40 ◎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有够疼孩子呢!◎ [去他爷爷的,我耳朵没出什么问题吧,小观主这番话真有点儿恶心到我了,原来以前人家说防火防盗防闺蜜,这话还真没说错!!!] [楼上姐妹千万别侮辱闺蜜两个字了,对方那样不仅跟雅雅姐男朋友勾搭到一起,私底下说不定还利用自己的专业能力洗脑雅雅姐的女人是罪犯,她才不是雅雅姐的闺蜜!] [我去,等我稍微反应一下下,这个震撼实在来得太大了,真不敢想象如果姜雅雅今天没有连线主播,后续她发现生活中一个又一个的骗局后会走到什么样的境地,怕是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不说别的,对于一个同样将狗狗当做家人的小女孩而言,如果我发现自己男朋友故意遗弃狗狗,导致我的狗狗被车撞死,我是真想跟对方同归于尽啊……] [呜呜呜,感觉好朋友的背叛对雅雅姐而言更加无法接受,对上雅雅姐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真要把我心疼坏了!] 从没想过好朋友会背叛自己跟季亮掺和到一起,姜雅雅私心觉得或许她不应该听了陆清戈一句话就开始怀疑跟自己来往十多年的好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对上主播清冷深邃眼眸的瞬间,她好像掉进一片无边无际的冰窟中,整个人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 好一会儿过后,她稍稍平定了下情绪,拿起手机就开始给陆清戈打赏,只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姜雅雅就让自己冲上陆清戈直播间榜一的位置:“谢谢主播,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今天真得很感谢你。” 抬眸定定望着姜雅雅看了几秒钟,在对方正想要挂断视频连线的前一刻陆清戈淡淡开口:“姜小姐请务必后台联系一下我助理,你这次情绪波动实在太大,会直接影响到你整体的能量和气运,我让助理给姜小姐送去一张平安符,希望对你后续处理那些事情有所帮助。” 作为畅音APP内部直接签约的博主,姜雅雅前不久隐约听到过一些风声,这也是她今天义无反顾连进直播间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在听到陆清戈那番话后,她立刻感激点点头:“多谢路小姐。” 陆清戈这两天画好的所有符咒已经被张承全部整理妥当,其中很大一部分被柴元青安排过来的工作人员带走,剩下差不多就都是些平安符了。 在姜雅雅那边发来具体地址后,张承立刻在网上下单了个跑腿,让对方将符咒尽快送到姜雅雅手上。 在挂断跟主播的视频连线后,姜雅雅一直木愣愣握着手机坐在客厅地毯上发呆,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强撑精神跟那位救助了狗狗的贺先生联系上,只是小宝现在还躺在冰冷的急救室里,她只想尽快等来一个好消息。 门铃被按响的瞬间,姜雅雅浑身一个激灵从地毯上站起来,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眩晕感席上脑海,她强撑着那股浓浓的不适踉踉跄跄走过去将入室门打开。 同城跑腿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伸手刚要将东西递给姜雅雅,下一刻她便望着姜雅雅的下半身震惊瞪大双眼:“……小姐,你这是来例假还是见红了?” 顺着跑腿大姐的视线,姜雅雅木愣愣垂眸望向自己下半身,果不其然看到两行猩红的颜色顺着双腿往下流,她好像瞬间失去了有知觉和行动力,只在大姐搀扶过来时想起了些什么:“姐姐,你帮我把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再帮忙喊一下120好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记挂着盒子里的东西,跑腿大姐一阵心惊胆战,到底还是按照姜雅雅的要求先把盒子里的平安符塞进女生手里,然后转头就匆忙喊了救护车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拿到平安符的瞬间,姜雅雅只觉得有一阵热流瞬间席卷全身,她分辨不出那种热流到底是什么,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层极具弹性的薄膜包裹起来,那层薄膜莫名给她带来一股浓烈的安全感,让她忍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今天的三个直播连线已经完成,陆清戈只简单跟网友们又唠了会儿嗑,很快就不顾一众乐子人的殷切挽留,赶紧结束掉了今日份的直播任务。 结束掉直播张承切到后台打算看一眼今天的数据,结果却震惊发现仅仅两天时间过去,他家路姐就已经凭借个人魅力拿下将近十四五万的粉丝量。 畅音APP上虽然百万大主播越来越多,但里面到底掺杂着多少水分很多网友都是心知肚明的,甚至很多外表看着一夜爆红的“素人”,后面都有着很大程度外界流量的操控,但他家路姐直播间不过稍微蹭了下畅音APP的这次活动,十几万粉丝量可全都是实打实一点点涨上来的。 陆清戈有自己的节奏,只在张承捧着手机过来时淡淡瞥了眼上面的数据,不过在看到上面一排路清云足足八十多万的粉丝量后,她多少带着些玩味地勾起了唇角。 路清云之前是以素人演员的身份出现在一众网友面前,后面更是凭借在几部电视剧里可圈可点的表演,一步步让粉丝对她的粘性逐步增高。 陆清戈之前有简略看过对方的成绩,虽然早早之前路清云背后就有路家操手干涉,但她看着那八十万粉丝量的数据,还是真诚夸赞一句:“其实路清云真得很厉害,以后绝对有大红大紫的希望,只是可惜了……” 至于可惜在什么地方陆清戈没有明说,张承垂眸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好一会儿也没看明白个究竟。 是夜,陆清戈悠哉悠哉窝在大树下的躺椅里乘凉,头顶是大片大片微微闪烁着的星星,小月牙被安排在旁边石桌上练大字,远远看过去就好像有只毛笔凭空自己胡乱挥舞着。 今日张承从外面带回来的西瓜还不错,齐月华闲来无事的时候干脆给陆清戈做了些西瓜冷饮,现在天气已经慢慢热起来,喝上一杯在井水里冰镇过的西瓜冷饮,陆清戈瞬间只觉浑身上下一片舒畅。 张承低头看看手机,然后再抬头看看一杯接一杯西瓜冷饮的陆清戈,纠结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我看网上都说道医不分家,西瓜是寒凉之物,尤其今天这些冷饮还是特意冰镇过的,路姐你一个女生喝这么多冷饮真没什么问题吗?” 咕嘟咕嘟把手上那杯西瓜冷饮畅快喝光光,转头陆清戈就对着张承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医不分家是没错,西瓜是寒凉之物也没错,但我又不打算长命百岁,那就都无所谓喽~” 啧,他家路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肆意啊! “去门口守着,估计马上有人就要过来拜访了。”喝光今日份的西瓜冷饮,陆清戈对张承示意了下大门的方向,转头又开始绕有兴致指导起小月牙练大字。 张承从家里拿了部自己之前的旧手机过来,所以现在齐月华也是有了自己的专属手机,这两天她刷短视频突然又爱上用超细毛线勾娃娃,陆清戈见状专门给她画了两个丑萌丑萌的小玩偶,这会儿她就坐在旁边一点点琢磨起来。 张承边往大门口的方向走,边忍不住扭头往回看,在看到一个道士教一个小鬼练大字,另外一个成年鬼在旁边饶有兴致勾毛线娃娃,他不由自主抽了抽嘴角,依旧还是觉得这一幕简直荒唐极了。 就在张承抬脚走到道观门口没几分钟,还真就有人在外头一下又一下扣着大门,单听敲门的节奏他就知道对方肯定有什么非常着急的事情。 “谁啊,什么事情非这么晚了才过来敲门?”嘴上刚刚说完这句话,张承已经微微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其实细数起来他之前绝对是个“月亮不睡我不睡”的熬夜小能手,但从搬来道观的第一天起他刚过晚上八九点钟竟然就已经有些困了,看看手机这会儿已经快要九点,可不就是大家伙儿都要回各自房间睡觉的时候了。 听到张承这话,外面立刻有人着急忙慌应了一声:“承哥是我,我是李恒啊!” 将道观的大门打开,张承果不其然看到站在外头的李恒以及李恒身边的一对夫妻,心里大概明白了点儿什么,他颇为傲娇地抱起双臂:“这么晚了你们过来青云观做什么?” 在淡淡星辉的照射下,李恒已经被张承讥讽得脸上一片涨红,随即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舅舅和舅妈,等两位长辈开口说出他们大半夜跑过来一趟的请求。 金航的父母如今不过也就是四十来岁的年纪,而且俩人又都生活在富贵窝里,本不应该像现在这样颓唐狼狈,但夫妻俩这会儿偏偏就疲惫得连句话都快说不出口。 但儿子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片刻拖延,夫妻俩互相对视一眼后,由金先生先开了那个口:“小恒跟我们说过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夫妻俩太过纵容小航才造成如今的局面,阿承就放我们进去见见路大师吧,不然小航估计撑不过这两天时间。” 说到底还是人命关天,再加上路姐让他等在门口应该就有要见见这对夫妻的意思,所以张承没再继续为难俩人,下一刻他抬脚往后退了两步,让面前三人可以进到道观里。 小道长待会儿到底是要见生人的,齐月华见时间差不多就打算先带小月牙回房休息,正好小家伙儿已经非常厌倦练大字的“痛苦”,等姨姨一开口她自然欢欢快快从陆清戈身下飞快溜走。 顺势写完手上最后一笔,转而陆清戈才侧头望向已经走向后院的夫妻俩,察觉到夫妻俩身上侵染的浓厚死气后,她多少带着些厌恶地蹙起眉头:“纵容儿子做出那种事,如今看来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有够疼孩子呢!” 【作者有话说】 周末下午要再去一趟医院,请一天假呀~ 40-50 41☆、掠夺者.41 ◎他现在这幅模样到底还算活着吗?◎ 陆清戈这显然带着些“夹枪带棒”的话一说出口,金先生和杨女士瞬间脸色苍白一片,但两人最近一段时日实在经受了太多折磨,为了外面车上半死不活的儿子,他们是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上了,能请来的大师也都请来了。 只可惜那些大师在看到他们儿子的第一眼就纷纷叹息一声作孽,撂下提前给出的定金便都毫不留转身离开了,最后夫妻俩实在没有办法,又不能真狠心到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他们眼前,也只能拼了最后一口气求到陆清戈面前。 最开始夫妻俩是绝对不会相信面前一个刚成年的年轻女生能救他们儿子,但这位路大师最近在畅音APP上爆红,另外又有小恒那孩子强烈要求他们去看直播,于是今晚夫妻俩才会带着儿子求到青云观门口。 见陆清戈稳稳坐在石桌前始终没有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答案,爱子心切的杨女士在心中一番惊恐下毅然决然跪扑通一声跪下来:“路大师,我知道金航遭这一场罪就是活该,但他到底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愿意替他承受所有惩罚,只求求您出手救救他!” “金航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旁的生命难道就不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吗。”陆清戈一双沉邃眼眸始终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即便杨女士言辞切切跪在她面前,她依旧可以无动于衷指出对方试图道德绑架的卑劣行径。 但好一会儿后,陆清戈转而将视线落到金先生身上,目光中更是瞬间带上些许恶劣的玩味:“都说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救自己的孩子杨女士可以以命来换,就是不知道金先生愿意付出些什么?” 在对上陆清戈漆黑眼眸的瞬间,金河忍不住艰难吞咽两下口水,随即才沙哑着嗓音艰难开口:“路大师想要我付出些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您尽管开口!” “哦,金先生还真是个聪明人,为什么不能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拐弯抹角等我来提出要求呢。”陆清戈嫌弃地摇摇头后又将视线落回到杨女士身上,“如果你们愿意,今夜金航就留在青云观,我可以保证三天内他还可以好好喘着最后一口气,而你们需要在三天内散尽金家半数财产,全部用于保护未成年不受霸凌和侵害以及无条件救助流浪动物的真正慈善上。” 在金河震惊抬眼看过来的瞬间,陆清戈直直望进他的眼眸里:“我说半数就是半数,任你们中间有谁胡乱动了什么手脚,三天后尽管回来给金航收尸。”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将金家所有财产散去半数。”杨女士深深吸了口气抬手将面上的眼泪擦干,随即毅然决然从地上站起来后侧头望向丈夫,在等不来对方半点回应时她抬脚就要往外跑去,金河不愿意没关系,她是对方法律上的妻子,只要离婚她就一定可以分走对方半数财产。 只在那一瞬间的功夫,金河面色变了又变,带着格外复杂的情绪回头看了陆清戈一眼,他很快转身跟着杨女士一起离开。 李恒今天这一晚上看得那叫一个浑然不知所措,这会儿舅舅、舅妈更是彻底将他遗忘在脑后,他很不自在抬头看看张承,转而又抬头看看陆清戈,但张了张嘴后他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陆清戈悠哉悠哉摩挲两下指尖处不小心沾到的点点墨汁,好一会儿后才侧头看向旁边两个大男生:“将人弄到道观里来,然后就都去客房休息吧。” 说着陆清戈已经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半点先看看外头金航情况的意思都没有,李恒在后头伸了伸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张承一巴掌快速拍在手背上。 “承哥,你打我干什么?”手背被张承拍得通红一片,李恒顿时就委屈巴巴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张承却嫌弃抖抖身上突然窜起的鸡皮疙瘩,随即抬抬下巴示意道观门口的方向:“走吧,路姐不是说把你那什么表弟先弄进道观吗,既然路姐都已经这么说了,你舅舅、舅妈肯定把宝贝儿子留了下来。” 两个大男生抬脚往道观门口的方向走过去,果然看到正处于昏迷状态的金航被金先生和杨女士好好安置在门口的位置,而他们来时坐的那辆车这会儿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张承之前多多少少也是见过金航几回的,不过因为对方跟他们有着一定的年龄差,平时凑一起玩的次数很少罢了,但在亲眼看到金航如今瘦到皮包骨头的瘆人模样后,他还是不由自主瞪大眼睛看向李恒:“他……他这个鬼样子多长时间了?” 同样将视线落到躺在地上的男孩身上,李恒深深叹了口气后回答道:“其实从咱们高考结束第三天他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原本还白白胖胖的身体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突然之间就变得干瘪下来,当时我舅舅找了不少厉害的医生和大师去家里,但医生查来查去只能给金航挂点儿维持生命的营养液,至于那些不知道有没有本事的大师,他们在看到金航的第一眼就转身想走,还是舅妈苦苦哀求他们才隐约透露了些内情,反正说来说去大致意思就是金航自作孽不可活,现在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虽然不知道金航到底做了些什么导致他变成现在这幅骇人模样,但听着李恒那越来越没精打采的语气,张承就忍不住讽刺地啧了一声:“谁让你舅舅、舅妈没有一开始就相信的话呢,不过说来说去那都是金航的命,这会儿就看你舅舅要怎么选择了~” 这个选择对于杨女士而言或许很简单,因为在儿子和财产面前她可以做到毫不犹豫选择儿子,但对于金先生而言就没有那么好抉择了,望着身侧满脸决绝的妻子,他想了很长时间还是开口道:“筱筱,其实我们都还算得上年轻,完全可以再要一个孩子,然后好好好将他养大成人,不让他再……” 车子里的气氛格外凝滞,在这样的气氛下金河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半个字,杨女士却突然在这个时候讥讽笑出声:“金河,我跟你快二十年的夫妻了,却头一次发现你还真是天真得很,你觉得自己出轨有了私生子就可以不顾我小航的死活了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想都别想!” 杨女士不仅语气格外决绝,侧头望向金河的眼神里更是带着股子几乎可以称得上癫狂的怒火,豪门里的婚姻向来都是为了家族利益而牵扯到一起,杨女士和金河的情况同样也是这样,所以过去金河偷偷摸摸做了些什么不着四六的龌龊事,杨女士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眼下事关她儿子的性命,她有足够跟金河拼到个你死我活的魄力。 金航一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眼中更是瞬间染满炽热的怒火:“那你要怎么样,你难道就没想过咱们散去半数家产后金航还是没办法好好待在你身边吗,那个什么路大师据说受到过警方的表扬,金航曾经做下过那样恶劣的事情,你说她转手会不会将金航送进监狱!” “那又怎么样,金航做错了事情法律会惩罚他,眼下我只想看到个跟过去一样活蹦乱跳的儿子,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被金河刺激那么一下,杨女士再转头看向旁边丈夫的时候,双眸中已然带着明晃晃的偏执和癫狂。 金河跟杨女士最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陆清戈并不关心,她这会儿正头疼一个接一个打进自己手机里的陌生电话,于是转头就把自己的手机扔给齐女士:“拜托帮我告诉他们别打电话进来了,本人不接受一切采访和邀约。” 今年京市高考成绩比往年出来得稍晚一些,昨晚张承、李恒兄弟俩把半死不活的金航弄进道观后直接瘫客房就睡下了,不过一大早他们就被不少闹腾的来电铃声吵醒,然后才恍然想起他们不久前刚参加过高考的事。 张承跟李恒之前在班上就是半吊子的成绩,所以在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数字后也不会有什么失落的情绪,于是转头他们便小心翼翼将视线落到陆清戈身上。 “路姐,你已经查过自己的高考成绩了吗?”之前压根没怎么关注过班上其他同学的成绩,这会儿张承也只隐约能想到些班上同学闲暇时的讨论。 “唔,查过了,应该刚好可以上京大吧。”虽然陆清戈此前待在青云观的时候喜欢跟她家小老头漫山遍野玩躲猫猫,但该学习的时候她勉强还算用心,现在出来的成绩她已经非常满足。 “京……京大,原来路姐你成绩这么好的吗?”那可是全国上下最优秀的高等学府之一,就算政策上对京市本地人稍有那么一丁点儿宽松,但那也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进去的地方,在听到陆清戈那番话后,李恒当即就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陆清戈却没有要跟两兄弟闲谈的心思,吃饱喝足她拍了拍手:“走吧,去看看金航现在的情况。” 躺在床上一晚上没吃没喝的金航只胸口位置*缓缓起伏着,不然单看他那副瘦成人干似的骇人模样,就足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死了挺长时间。 昨晚张承实在感觉金航那副模样太过吓人,干脆就和李恒一起将人丢在最靠西墙的那间客房里,然后俩人扭头就赶紧溜走了,即便李恒作为表哥非常担心表弟的身体,但他也实在无法直视金航那副就快要没了个人样的德行。 不过好在他们身处道观中,兄弟俩将金航勉强安置好后,立刻巴巴偷跑到前殿给祖师爷上了柱香,晚上俩人才没有被噩梦惊醒。 这会儿看着金航越发骨瘦如柴的模样,张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路姐,他现在这幅模样到底还算活着吗?”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 42☆、掠夺者.42 ◎不然我们就都会被抓走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小航要是已经死了,路姐也不会把人留下来~”在听到张承的问题后,还没等来陆清戈的回答,李恒嘴皮子一秃噜已经飞快应上一句,但在扭头对上张承要吃人似的凶狠目光后,他瞬间瑟瑟缩缩将自己藏在靠近床脚的位置。 先没有去回答张承的问题,陆清戈双指并拢在空中轻轻一挥,灵力瞬间幻化成一道符咒飘到金航的胸口处,因着这道符咒金航胸膛起伏的动静都稍稍更正常了些。 因为将自己缩在床脚的位置,李恒离金航自然是最近的那一个,在清晰看到金航竟然稍稍恢复了些正常的面色后,他立时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路……路姐,他这是要好起来了吗?” “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天生圣母吗?”陆清戈嫌弃瞥开眼,语气里满满都是对金航这个人的厌弃,“他因为吃多了掺料的热干面,本就已经沾染不少阴气,之后更是跟一群狐朋狗友一起霸凌同学,甚至还在放学路上虐杀那位同学一直悄悄投喂的流浪猫狗,现在可不就被那些无辜死亡而形成的精怪缠上了。” “我去……,李恒你之前竟然还好意思说他最是乖巧听话,结果不仅在学校霸凌同学,甚至还在校外虐杀无辜的猫猫狗狗,金航怕不是小说里说的那什么天生坏种吧?”张承立时目瞪口呆往前连走了好几步,然后将又好奇又害怕的目光投落到毫无意识的金航身上,“那……那个什么精怪还在他体内吗?” 陆清戈轻轻摇了摇头:“那些精怪们的力量稍微弱了些,这处道观虽然破败但怎么说都有祖师爷庇佑,不过它们虽然进不来道观,却齐心协力在金航的意识海里创造了个另类世界,那才是造成他迟不迟醒不来的最终因素。” “咦,那不对啊!”一时间张承有些没太反应得过来,“既然路姐说缠着金航的精怪们都很弱,那金先生跟杨女士不会请了一堆骗子去家里……不不不,我好像又明白过来了。” 话都说了大半张承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其实不是那些精怪和大师很弱,应该说是他家路姐实在太强才对。 旁边李恒心中更是乱得不行,一时间他忍不住想起金航在自己面前乖巧听话的模样,又忍不住顺着陆清戈之前提起的只言片语想象出一个暴戾成性的天生坏种,最后又忍不住回忆起不久之前几乎整个京高三(1)班齐齐冷暴力陆清戈的事情。 就在李恒张张嘴巴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陆清戈却微微侧头看向他和张承两兄弟,然后指尖不知何时飘出两道符咒,只瞬间功夫张承和李恒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受到一股强大力量的牵扯,下一秒他们突然就齐齐晕倒过去。 “你不就是仗着成绩好还长着张漂亮脸蛋才引得孟悦喜欢你吗,那你说我现在要不要先毁了这张脸……” “哈哈哈,金哥快给他点儿厉害瞧瞧,他不是仗着成绩好一直眼高于顶吗,依我看把他眼睛挖出来才更痛快,反正咱们是未成年,这点儿小问题完全算不上什么。” “就是就是,之前金哥好几次邀请魏泽出去吃饭,他都不乐意搭理我们,我看现在把他手脚打断才够出出气~” 再睁开眼的时候,张承和李恒已经完全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但最开始他们只能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其他什么就再都看不到了。 但没过几分钟突然一股巨大的疼痛席卷全身,不知道是不是灵魂现在挤在别人身体里的缘故,张承和李恒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非常厉害。 “哈哈哈,看他那副狼狈样,我要把他这幅模样拍下来发给孟悦,看看孟悦以后还会不会喜欢他!” 在经过一番剧烈的挣扎后,李恒终于艰难睁开双眼,于是一群看着陌生又有些眼熟的男生就瞬间映入他的眼帘,再眨眨眼他便发现金航俨然站在那群男生最前面的位置,他那个在家乖乖巧巧的表弟果然是这场校园霸凌的元凶。 “金航……金航看着有些不太对劲。”瞬间的疼痛让张承慢慢多了几分清醒,他想路姐大概是把他和李恒一起打包扔进困了金航很久很久的虚假世界里。 缓缓深呼吸几口气,张承终于让自己艰难冷静下来去观察眼前的一切,对于一个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班上不好惹的纨绔而言,眼前这一幕对他来说其实还是很熟悉的,只是如今真真切切体会到自己身上,张承莫名产生一种对自己的深深厌弃感。 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张承感觉这股厌弃感来得莫名其妙,他此前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没错,但有小姨在旁边一直严厉管教着,比起金航仗着年纪和家室胡作非为的行径,分寸他显然还是知道些的。 看来这个幻境世界是真得很危险,张承下意识将视线投落到为首作恶的金航身上,接着就发现金航眼中似是带着一股深深的恐惧,他在克制甚至反抗自己不要去做接下来的事情,但就是有股力道操控着他拿起旁边一个男生递来的木棍,砰一声就狠狠砸在“魏泽”腿关节的位置。 “艹,我要打死金航你个臭小子!”那一棍子直直朝着“魏泽”腿上用力砸下来,下一刻李恒和张承就因为剧烈疼痛鬼哭狼嚎起来。 金航被这一嗓子喊得下意识哆嗦两下,立时他眼中便忍不住带上浓浓的欣喜,但一句“表哥”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天地仿佛突然颠倒过来,这下金航彻底顾不上欣喜,眼眸里更是迅速带上浓浓无法掩饰的恐惧。 张承和李恒还来不及多说上一句话扭头又都晕了过去,只是这次他们醒来得要更快些,只眨眼的功夫俩人似乎都脱离了“魏泽”的身体,甚至身边还跟着个往周边探头探脑的金航。 “表哥,你们怎么都进来了?”在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身体后,金航眼眶瞬间通红一片,他被困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已经很长很长时间了,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进来。 李恒和张恒却齐齐抬手给了金航一拳头,瞬间金航就抱住自己呲牙咧嘴胡乱喊叫起来,但在不知道想起什么后,他立刻脸色苍白捂住自己的嘴巴:“嘘,表哥、承哥你们说话千万别太大声,不然我们就都会被抓走的。” 金航小心翼翼又万般恐惧的模样看得旁边两人有些莫名其妙,但不等他俩再多问些什么就听旁边有什么东西被挪动的声音,而且大概他们离那东西比较近,声音更是大得像是炸雷在耳边绽开。 “呜呜呜,果然又被它们发现了!”金航一张原本还带着些惊喜的脸上瞬间被浓浓的无助和绝望所笼罩,下一秒他们三人就被什么东西用大大的“钩子”勾起来。 “爸爸妈妈,我们家又进小人儿了,好吓人啊,你们快来把他们都打死~”一阵还挺软萌可爱的小奶音在张承耳边炸来,他下意识抬头往上看过去,下一秒就直直对上个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的猫猫头。 “哎呦,我天~”在猫猫仔大声喊叫一下后,没几秒钟房门吱呀两声被推开,紧接着张承就又看到两个更大只的巨猫,“乖崽快赶紧把那几个小人儿递给爸爸,这东西天天在阴沟和垃圾堆里乱爬,身上要多脏就有多脏,赶紧让爸爸把他们全都处理掉。” 在清晰听到“处理掉”三个字的时候,金航已经绝望且麻木地紧紧闭上双眼,下一秒几乎粉身碎骨的剧烈疼痛席卷张承他们的身体,在堪称巨大的猫爸爸转身离开后,垃圾桶旁边果然多出三具“小人儿”的尸体。 “呼……”带着股子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不受控制走向死亡的绝望,张承和李恒跟在金航后面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过程各不相同的惨烈“轮回”,一开始他们还有精力互相交换一下彼此的信息,最后毫无例外全都变成如出一辙的麻木。 早饭过后陆清戈悠哉悠哉到前殿给老祖宗们挨个上完香,小月牙幻化出实体跟在后面有样学样同样上了好一会儿的香,最后她蹦蹦哒哒跑到侧殿新建的那座神像前,扭头好奇看向陆清戈:“姐姐,这个爷爷是谁啊?” “哦,这是我师父。”跟对待正殿那些神像时的敬重不同,陆清戈拿着一把鸡毛掸子非常随意扫去神像上浮着的一层纤尘,“小老头以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等他死后,我可以给他塑个金像表表孝心,不过他显然高估了自己徒弟的财力,勉勉强强给他塑个普通神像已经很不错了,哪儿还能任由小老头挑三拣四。” 听到陆清戈这么说,小月牙立刻捂住嘴巴嘻嘻笑起来,随即扭头就又蹦蹦哒哒跑去巡视她的地盘去了。 清掉神像上浅浅一层浮尘,陆清戈依旧还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她之前设下的那道符咒失效,张承和李恒全都汗流浃背默默走进大殿,然后非常虔诚给各位老祖宗们挨个上了柱香。 呜呜呜,那个“另类的世界”实在太恐怖了,他们可不想进去再经历一番数都数不清的“轮回”。 43☆、掠夺者.43 ◎我女儿突然迷上了个男明星◎ “路……路姐,金航他是要一直被困在那个幻境里面出不来吗?”从正殿那边出来,李恒帮忙一起将整个道观打扫得干干净净,见张承已经去准备今天直播要用到的东西,他纠结很长时间还是开口问出这个问题。 在环境里面李恒清清楚楚体会过被一次又一次霸凌的痛苦,同样也非常深刻感受到弱小生命面对那些强大到可以轻松碾压自己时的浓浓恐惧,只是金航到底是他表弟,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看着金航一点点死在那种惶惶不安的环境中。 陆清戈微微侧头看了李恒一眼:“他能不能从环境中出来要看金先生和杨女士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这个决定权目前我已经交到他们手中。” 是金河跟他的妻子将孩子纵容成如今的模样,现在就到了那夫妻俩偿还的时候,金家在京市权势不算小,拿出一半的资产用在慈善上算是挺大一份功德,陆清戈可以让那些功德一一回馈到被霸凌的同学和被害死的小动物身上,届时所谓幻境就不攻自破,只是金河和他的妻子要是做出另外一种选择,那就不关陆清戈的事情了。 短短不过两三天的时间,陆清戈的账号在畅音平台上已经小火又小火好几次,到了上午九点钟,直播间准时被开启,立时一群网友飞快涌进来。 [第三天看小观主的直播了,总算摸出了一点儿规律,主播不会把每日直播当成工作吧,那咱有本事朝九,同样也要晚五啊,每天三个直播连线真不够看~] [哈哈哈哈,楼上姐妹估计真相了,我们要开始上班,主播也要开启直播,只希望我上班摸鱼千万不要被老板抓包!] [咦,怎么没有看到连线按钮,今天是要改变直播方式了吗?] [哇,好多人,想我第一天进到小观主直播间的时候都没什么人,如今也算让我用到人山人海的表情包啦~] [呦呵,畅音官方是升级系统了吗,弹幕上竟然可以发表情包了耶,快让我体验一下——请直视我的眼.jpg] [我去,楼上你在玩什么新式表情包,这不是我们主播吗?] 刚刚那位网友一个表情包发出去,立时后面跟起一排同款表情包,张承见状仔细看了一眼,随即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路姐,她们好像在玩你的表情包!” 陆清戈凑近大屏幕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排接一排自己明明面无表情又隐隐透出丝丝缕缕嫌弃模样的表情包,上面还特意标好几个大字:崽种们,请直视我的眼! 莫名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在镜头直视下陆清戈轻轻摸了摸鼻尖:“咳咳……因为现在想直播连线的人逐渐增多,昨晚经过商讨我们决定接下来要将连线方式改成发福袋的方式。” 说着张承已经飞快操作起直播系统,没几秒钟每个网友的直播页面上就出现了个小小的红色福袋,现在很多直播间都会发这种福袋,很多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下意识就点了下小红包的标志。 见大家似乎全都转移了注意力,陆清戈立时微不可察舒了口气,随即她又接着说道:“现在每天直播间依旧只连线三个有缘人,不过我另外还加入了两个平安符名额,在福袋开启后领到平安符的网友可以后台联系小助理。” 说起平安符大家就忍不住想起现在还一直挂在陆清戈主页背景上的拿到反噬符,尤其清楚看到过符咒作用的网友们更是赶紧戳来直播屏幕上小小的福袋标志,或许有的人只是好奇平安符有没有效果,或许有的人想着反正免费的东西不领白不领,反正守在电脑前的张承只看到点了福袋按钮的人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距离福袋开启还有两三分钟时间,陆清戈守在镜头前也是无聊,干脆跟直播间一众网友闲聊起来。 姜雅雅现在人还躺在医院病房里,暂时没办法过去宠物医院那边看手术后的狗狗,再加上好多网友一直记挂着狗狗现在的情况,贺正信闲来无事给术后没什么精神的小宝搞了几张表情包发到弹幕区: [为大家奉上小宝香喷喷的孜然狗腿,医生说小宝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它这次受得伤实在太重,后右腿肯定保不住了。] [以前雅雅姐镜头里的小宝多么活蹦乱跳,一想到以后小宝要瘸着条腿,真想跑到镜头那边套麻袋狠狠打季亮一顿,什么畜牲不如的玩意儿……] [悄悄跟你们说一句,季亮目前已经被公司辞退啦,我们公司在京市可是妥妥的头部大厂,在昨天雅雅姐的直播连线爆出去后,小组领导立刻找他谈话,当天下午他就收拾收拾东西麻溜走人了~] [哇,竟然有同事跟我一样在摸鱼看直播,为了防止网友们误会另外再补充一下,我们公司各方面待遇都很好的,因为是公司主动辞退员工,该给的补偿一分一毫都不会少,但这对季亮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毕竟离开我们公司他绝对找不到更好的工作,还有可能受到这个事情的影响直接被同行‘封杀’!] [唔唔,我可怜的小宝以后就只有三条腿了,不过一大早总算听到了个好消息,季亮那样的人就应该遭报应!] 托着下巴在屏幕前饶有兴致看着大家伙儿的弹幕,好一会儿后陆清戈突然开口道:“想听好消息对吧,不如我也来说一个,那位季亮先生现在应该就在直播间观看直播吧~” 陆清戈清清冷冷中又带着些狡黠的声音格外清晰从电脑扬声器里传出来,此时此刻正龟缩在一家二十四小时网吧包间里的季亮脸色立刻更加难看起来,他一只手紧握成拳放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紧紧扣住电脑鼠标。 “不知道季亮先生有没有去医院做过专项体检,单看面相你命中确有一女,不过这个孩子因为你的无耻已经没了,从今以后你将会成为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帝王一样的待遇,不知道季亮先生还满意吗?”陆清戈在镜头前面无表情轻轻耸肩,那副嘴毒模样绝对让人又爱又恨。 [哈哈哈哈,神他爹帝王一样的待遇,主播这嘴皮子也是无敌了,不过我听着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主播你这是要笑死个谁,真差点儿一口水喷在手机屏幕上,季亮——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开不开心啊~] [嘿嘿,主播嘴巴毒得我可不要太喜欢,暖暖的很安心嘞!] 二十四小时网吧内,工作人员刚刚清理好客人到时间退掉的包间,然后就听隔壁那间屋子里传来砰的一阵剧烈声响,他特意记下隔壁包间房门上的号码后司空见惯摇摇头,毕竟总有客人因为各种原因将气发泄到物品上,到时候他们会仔细检查包间扣除客人的押金。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在福袋自动发放出去后陆清戈就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到季亮身上。 连线按钮重新出现在直播间里,陆清戈垂眸看了眼手机截图上的名称:“请问花开富贵307在直播间吗,现在您可以按下连线按钮了,视频还是语音您那边可以随意选择。” 陆清戈话音刚落,花开富贵307就已经视频连线进直播间里,那边镜头猛烈晃了两下,然后大屏幕里就出现了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女性:“主……主播您好,我叫李春梅,连线进来是想问您一些事情。” 李春梅显然非常不适应出现在直播镜头里,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着股子手足无措的感觉,经过几十年风吹日晒的粗糙面庞上更是带着一种无法遮掩的羞赧。 [哇,今天第一个连线进直播间里的人,婶婶好呀~] [这个婶婶看起来好像很紧张,不要紧张或者害怕,主播除了偶尔嘴毒了点儿,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哈哈哈,楼上姐妹你也没有放过主播!] 在一条接一条满满都是善意的弹幕中,李春梅总算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她在心里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后才终于开口道:“我想请主播帮忙看看我女儿,我女儿今年刚上八年级,原本是个成绩还挺不错的好孩子,但最近一年她突然迷上了个男明星,完全将学业抛到脑后不说,还三五不时就问我和她爸要钱买那个男明星代言的东西,我跟孩子她爸训斥过不止一回两回,但不管我们怎么苦口婆心那孩子就是不改。” 说起女儿最近一年所出现的情况,李春梅眼眶就忍不住通红一片:“我跟孩子她爸实在也是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毕竟家里情况确实不太富裕,我们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要留着给她以后用,但无论道理怎么跟她掰开了说她就是不听,总不能将她送进那种要命的学校里,我们夫妻俩现在也有些病急乱投医……” 大概心里的苦实在没地方诉说,打开话匣子后李春梅便忍不住说了很多很多,在看到弹幕上指责她女儿不懂事的言论后,她心中更是痛苦万分:“其实依依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年多以前依依还是我们村子里最讨喜的孩子,我们不懂现在那些先进的教育理念,对她只是最大程度的引导,从不会过度约束她不能做这不能做那,所以在这种现象出现后,我跟她爸才会百般不得其解。” [听着确实问题很严重啊,一开始我以为是这位婶婶跟她丈夫过度约束孩子,才导致了孩子逆反心理的产生,不过听婶婶这么一说显然就不是这种情况了。] [追星能追到这种着迷的程度吗,竟然能让一个原本听话乖巧又成绩优秀的孩子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莫名感觉浑身一阵发冷,还好我从还不追任何明星、爱豆。] [不要啊,千万不要抹黑我们非常理智的追星女孩,不是所有追星的人都会变成毫无理智的模样。] 屏幕上划过很多看都看不过来的留言,李春梅忐忑揪着自己的衣角,整个人仿佛完全陷入焦虑的情绪中。 44☆、掠夺者.44 ◎已经完全化成一具骇人的骷髅◎ 在细细看过李春梅的面相后,陆清戈抬起一手缓缓比划过对方的脸庞:“虽然这一年多以来李女士面上生出不少疲态,但依旧可以看出您色若鲜明、面部丰满而端正,易象上说色若鲜明者必产英豪,而您命中又只有一女,原本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让我看一下您女儿最近一周内的照片,如果能见到她本人就再好不过。” 陆清戈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李春梅已经迅速拿起手机朝着某个房间的方向走过去,在推开门的瞬间整个直播间的一众网友们纷纷陷入无比震惊的情绪中: [我去!满屋子的明星海报和照片呀,不过那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有没有人出来解释一下……] [啊啊啊啊,是我家哥哥、是我家哥哥,你们都没有看前段时间的《沉海往事》吗,我家哥哥就是里面的主演季沉海呀~] [照片上小年轻浓眉大眼看着长得倒还可以,并不像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李女士的女儿会不会纯粹就是追星追上了头?] 李春梅住在乡下镇子上,老家虽然看起来比不上城里的繁华热闹,但有一个好处就是自家地盘足够大,相对而言房子也盖得非常敞亮,所以整间屋子的四面墙上全部贴满海报和照片,猛一抬眼看过去还真有点吓人。 镜头在房间里环视过一周后,李春梅终于从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张前段时间女儿刚拍的体检照片,不过在将照片对准镜头前她又有些犹豫起来:“那个……主播,我可以单独把照片发给你吗?” 视线刚刚已经细细扫视过小女生的整间屋子,这会儿陆清戈浅浅点头:“当然可以,我的助理现在应该在后台联系您,您把照片发过来就行。” 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李春梅已经把照片发到了张承的手机上,在视线对上照片中眉眼阴沉的女生三两秒后,陆清戈缓缓开口:“你女儿是梦魇了。” [梦魇?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梦魇吗?可是一般梦魇不都是鬼压床似的怎么都醒不过来,又或者梦到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吗……] [好奇怪的说法,原本我还以为主播会说是那个男明星有什么问题,又或者有什么人顶替男明星的身份故意诱骗人家未成年小女生~] [啊啊啊,听得我扎心挠肺,所以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李春梅也是抱着同样的疑惑,这会儿女儿已经去上补习班了,所以她并不是太着急离开女儿的房间,镜头重新对准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照片和海报:“主播,真不是这个明星的缘故吗?” 遇到这种事情李春梅怀疑上照片中的男明星,可以说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评论区已经有不少明星粉丝在替自家哥哥喊冤,有些情绪过头的人甚至开始在弹幕区激情开麦,不过好在张承一直严格把控着弹幕区的动向,才没有让那些情绪上头的明星粉丝闹出什么大问题。 又一次将视线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海报上,陆清戈轻轻勾起唇角:“老话都说红气养人,能在娱乐圈红火起来的人身上都有颇为浓厚的气运,不过气运能不能保持住还得看当事人后续的作为,这位先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可以保持现在洁身自好、严于律己的品性,再火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陆清戈似乎意有所指,但那些激情上头的明星粉丝们却完全沉浸在喜气洋洋的状态中,甚至忘记继续去喷想要往她们哥哥身上“泼脏水”的李春梅。 在李春梅更加惆怅不解的低沉情绪中,陆清戈终于还是开口解答了她的困惑:“你们家到你女儿学校的那段路上的坟地应该有很多吧?” 李春梅老家的镇子属于稍微有些落后的那种,虽然看起来修了不少大路,但从大路上经过会让上学的路程增多至少一半,所以很多学生为了节省时间在其他事情上,多数都会成群结队从小路那边经过。 对于同样在镇上学校上过学的李春梅而言,她对那些小路自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对对对,去学校的小路除了两头有几个村落,中间一片就都是别人的田地,田地里的坟是有不少,所以那些小孩子大多时候都会结伴经过。” “但有一次你女儿是独自从那边经过的,而且当天你女儿不仅来了例假,还因为那次考试成绩很不理想而情绪格外低沉,于是便被夜里格外浓郁的阴气缠上。”一般情况下从坟地里经过,家长都会特意叮嘱不能一个人落了单,但那天李春梅的女儿在学校纠正错题到很晚才离开,各种因素集杂在一起才致使她被梦魇缠上。 “所谓梦魇跟大家想象中的噩梦不太一样,梦魇由阴气集合而成,一旦缠上一个人就绝对是不死不休的结果,随后梦魇会进化为梦魔,靠着吞噬人类的噩梦而生。”简短解释一遍梦魇的由来后,陆清戈清冷的眉眼中带上几分欣赏,“不过李女士的女儿显然是个性情非常坚毅的好孩子,她靠着自身的毅力短暂摆脱了梦魇的束缚,于是关于那个男明星的梦就开始了……” 梦是一个人最深意识的提现,可能白日里目光所及的细小事情都会在梦里一一体现出来,正好被梦魇缠上的几天后李春梅的女儿跟朋友讨论过那个男明星所饰演的角色,梦魇便以此为突破口试图一点点折磨并吞噬掉面前的人类。 “那……那我跟他爸要做些什么,是要把这些照片和海报全都烧了吗,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什么梦魇不再缠着我女儿……”听过陆清戈的解释,惊慌之下的李春梅已经有些口无论次,一双逐渐苍老下来的眉眼中更是染满深深的恐惧。 “不用,梦魇在没有进化为梦魔前是非常脆弱的东西,李女士可以后台跟小助理说一下您的具体位置,小助理会第一时间给您寄去一张平安符,收到手后把平安符放在您女儿床头的位置就行,另外在平安符还没送到的一两天时间里,您可以不厌其烦跟女儿说梦都是假的,要一直一直说,说到她极其厌烦为止。”人的言语也是有一定力量的,不断重复其实就是在给李春梅女儿下了个心理暗示,暗示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李春梅二话不说先在直播间打赏了小一千块钱,在挂断视频连线后她立刻就把自家的详细地址发出去,正在她握着手机等待张承回复消息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电动三轮车咔嚓咔嚓的声响。 是丈夫回来了,李春梅深深舒了口气后才从女儿房间走出来,在看到丈夫浑身是汗的模样后,她立刻先倒了杯温水,才将自己刚才跟陆清戈的视频连线简单叙述一遍。 在老家这种及其重男轻女的地方,何淳跟李春梅夫妻俩半辈子只要了个独生女,足可见夫妻二人对女儿的爱重,这段时间因为女儿的事情,夫妻俩确确实实被折腾得不轻,所以在听完妻子简短的讲述后,何淳并没有指责妻子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而是满怀最后的期待:“那就试试吧。” 于是在何文欣上完今天的暑期辅导班回来后,夫妻俩默契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对着女儿各种劝解,而是见缝插针不停重复着“梦都是假的”这句话。 自家哥哥最近又出了新的专辑,何文欣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问爸妈要钱去买哥哥的专辑和周边,不过爸妈今天似乎格外好说话,不仅没有拿各种大道理来骂她,还很利落给了她五百块钱。 只是何文欣不知道爸妈今天出了什么毛病,总是不停去说“梦都是假的”,听得她整个人烦躁到不行。 “爸妈,你们能不能好好吃饭,怎么跟机器人一样一直重复什么梦都是假的……”何文欣紧紧皱起眉头,说着就要撂筷子起身走人。 李春梅跟何淳互相对视一眼,当即不再多说什么了,等女儿继续好好吃饭时俩人立刻故作萌态继续重复起来,来来回回折腾个好几遍,夫妻俩明晃晃看到女儿那双以往晶亮的眼眸变得格外浑浊起来。 那显然不是一个未成年孩子该有的模样,夫妻俩心中顿时对陆清戈的说法再没有半点怀疑,俩人心中夹杂着无尽的恐惧和担忧,但在平安符还没收到的两天时间里,他们只能鼓足勇气来来回回重复那句“梦都是假的”。 到第三天的时候,眼见女儿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李春梅终于拿到快递员送货上门的平安符,趁着女儿出门买什么专辑的时间,她飞快将平安符藏到女儿的枕头里。 入夜的房间里格外昏暗,今天拿到哥哥的专辑和最新海报何文欣本来应该非常开心,但不知道最近两三天她是怎么回事,整个人不仅提不起半点精神,反而时时刻刻感觉格外烦躁。 浑身疲惫又烦躁地躺到床上,何文欣刚刚闭上眼睛就在非常神速的三五秒时间里陷入沉睡,梦里她又去近距离观看哥哥的舞台表演了,但这次似乎跟往常很不一样。 在舞台表演结束后,梦里的画面突然一转,何文欣就发现自己正跟哥哥面对面坐着,而白*日在舞台上满身闪耀着绚丽光芒的青年正捧着一簇火红的玫瑰花朝她递过来。 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哥哥一直专心事业怎么可能向粉丝告白,这一幕是不是太离谱了点儿,何文欣下意识这么想着,于此同时枕头下藏着的平安符突然炸开一道金色的光芒。 “砰”的一下,仿佛炸火花似的声音响起后,何文欣突然发现眼前的“哥哥”已经完全化成一具骇人的骷髅,而且那骷髅不知道怎么染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金光,随即竟然在她眼前慢慢化成粉末,而最后化成粉末的一双“眼睛”里竟然满满都是怨恨和惊恐。 猛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何文欣下意识先把床头的小夜灯打开,但第一时间映入她眼帘的就是整间屋子里贴到密密麻麻的照片和海报。 “啊——”梦里那张熟悉的脸从正常变成骇人的骷髅头,再从骷髅一点点化成细碎粉末的一幕仿佛依旧还清晰停留在眼前,再这样眼睁睁看到满墙的海报,何文欣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到底是哪个丧良心的玩意在她屋子里贴满了明星海报啊!!! 45☆、掠夺者.45 ◎你昨天出门买菜的时候被鬼附身了◎ 听到隐约传来女儿满是恐惧的惊叫声,住在隔壁的李春梅立刻穿上拖鞋就慌慌张张跑过来:“欣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虽然这么长时间以来女儿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但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半夜惊叫出声的情况,结果不等李春梅多想,她家闺女就已经非常依赖冲进妈妈的怀抱中。 “呜呜呜,妈妈~”这一场梦说恐怖其实还不如何文欣平时看得惊悚电影更恐怖,但不知道为什么当看见妈妈出现在自己房门口时,她恍惚有种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妈妈的感觉。 在李春梅抬手一下又一下的安抚中,何文欣的状态慢慢好了不少,扭头她就气鼓鼓指了指自己房间的墙面:“妈,是谁恶作剧往我房间贴了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明星海报,一觉睡醒看到一排又一排一模一样的脸真是要吓死个人~” 听女儿这么一说,李春梅不听安抚拍在女儿后背处的手瞬间停顿下来,转而她小心翼翼开口:“欣欣都不记得了吗,那些海报和照片都是你自己贴上去的,而且你最近半年时间还买了很多那个明星的周边和专辑。” “怎么可能,我又不追星!”何文欣亲昵窝在妈妈怀里下意识反驳一声,但等她扭头看向屋子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海报后,整个人瞬间愣在当场,“我的天哪,妈妈,我不会被什么人下降头了吧~” 所有记忆回笼的一瞬间,何文欣心中满满都是怀疑自我的复杂情绪,脑海中一群尖叫鸡不停跑来跑去好一会儿,小姑娘终于满脸绝望开口道:“爸、妈,你们不如明天找个大师给我看看吧,我肯定是被什么人下降头了!” 这头一家三口心情各有各的复杂和啼笑皆非,青云观内陆清戈却一直没有入睡。 目前距离自己重生在眼下这具躯壳中已经两个月的时间,陆清戈完全没有感应到半点躯壳对灵魂排斥,甚至隐隐还有种这具躯壳更适合自己的感觉。 “……这种情况应该不多见,老头你上辈子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盘膝坐在质地并没有那么柔软的蒲团上,陆清戈仰头看向她在偏殿塑起的神像。 不过神像到底就只是神像而已,无论陆清戈心中有多少疑问,小老头依旧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欠揍”模样,直到坠在大殿屋檐四角的小铃铛发出阵阵非常轻微的声响,陆清戈终于从回忆过往中醒过神,转而懒懒散散望着门口的方向。 /:. 张承满脸困顿拿着个手电筒往这边照过来,在看清偏殿坐着的陆清戈后他倏地松了口气:“路姐,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观里所有卧室中都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想要起夜就得打着手电筒去后头的卫生间,张承也是看到前殿隐约传来的光亮,也打着手电筒过来看上一眼。 “我还以为是哪个小毛贼跑进道观偷东西呢~”见陆清戈已经从偏殿走出来,张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脑袋。 大概在蒲团上坐的时间有些长,陆清戈不自觉晃了晃略有些酸痛的脖子,抬脚就走到了张承前面:“我这边没什么事,你赶紧上个厕所就回去休息,明天就要看金先生和杨女士会不会过来了。” 三天时间一转眼就要过去,明天是陆清戈给金河夫妻俩最后的期限,金航到底是死是活也就要看夫妻俩明天的选择了。 听到这里张承的脚步似乎放慢了一些,他再开口时的语气里更是满满的复杂:“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金先生和杨女士没有过来,路姐是真不打算再给金航一条活路吗?” “之前应该就说过——我从来没有什么圣母心肠!”话罢的瞬间陆清戈倏地转身过来,一张符咒狠狠拍在张承伸过来的手腕上,伴随一声刺耳的爆鸣声,陆清戈指尖灵力聚集,再抬眼看去那柄杜女士还回来的白玉拂尘已经明晃晃出现在她手上。 青云观过往颓败了太长太长时间,即便陆清戈重新将道观翻整一边,因为眼下香火不够鼎盛,神灵的庇佑之力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强大,不过即便如此普通厉鬼想要踏进道观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唯一一个轻松些的办法就是附身在在道观帮忙的张承和李恒身上,估计张承就是今天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中了招。 浓郁的鬼气幻化成尖锐的利爪冲着陆清戈的心口而来,空气被利爪撕开的瞬间发出一阵非常难听的爆破声,陆清戈嫌弃蹙起眉头,手中拂尘不过轻轻一甩立刻就紧紧卷上已经袭到自己眼前的利爪。 翻身腾空的瞬间被紧紧束缚住手腕的厉鬼只能跟着一起翻滚,于此同时受到陆清戈灵力的干扰,犹如烈火般灼汤的痛苦从它手腕的位置瞬间袭遍全身。 在厉鬼疯狂挣扎的瞬间又一道符咒从它头顶狠狠拍落下去,只刹那的功夫天边好像降下一道惊雷,再垂头去看张承躺在地上已经完全处于人事不知的软趴趴状态。 此时此刻路家别墅中,一口黑血从路振威嘴里喷出来,他眼眸猩红一片的同时又染上了深深的恐惧,方才那道符咒可是很久之前他花大价钱从徐道长那里买的保命符,如今看来那道保命符也是杀不掉路清歌的了。 次日一大早,张承迷迷糊糊从地上坐起来,险险就跟凑过来观察他是个什么情况的李恒结结实实撞上大脑门。 “承哥,你是跟着路姐在学什么神奇道法吗,屋子里好好的床不睡,怎么突然跑到外面睡地上?”李恒一大早醒来没看见张承,还以为自家承哥帮忙打扫道观了,结果等他一路边穿鞋子边跑出来,就看到正在院子里打太极的路姐以及不远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张承。 别的倒是没什么,张承站起来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只觉得自己手腕有些疼,结果等他垂头一看就发现自己手腕上竟然青红一片,看上去就像被很多细细密密的绳子狠狠捆绑过似的。 “……我昨天晚上不会是梦游了吧?”摸摸有些发疼的后脑勺,张承满脸都是茫然不解,“不过真有人梦游会拿绳子把自己捆绑起来吗?” “今天天气还不错,你可以好好晒个太阳驱驱阴气。”一套太极打完收工,扭头看到不远处两个傻大个愁眉不展的模样,陆清戈才悠哉悠哉走过去解释道,“你昨天出门买菜的时候被鬼附身了,不过现在那个小鬼已经被解决得干干净净,白天抽时间你多多晒晒太阳就行。” 陆清戈都抬脚走出去老远的距离,张承才突然惊叫一声,转而和李恒一起羡慕茫然又惊恐的情绪中。 下一刻两人对视一眼便默契往正殿的方向跑过去,燃香、跪拜、祈福一套流程走得分外轻车熟路。 高考成绩下来的第一时间,路清云那边就营销了把因病缺考的流量,不过她之前成绩是实打实的还不错,缺考一门下来后依旧勉强能碰到京市某个还算不错的影视学院,不过她要是想上京大却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路振威和李云荷明显不满足女儿的这个成绩,听说这段时间正走着各种私人关系,想把路清云塞进京市最好的影视学院中。 不过陆清戈眼下并不关心这些,今天是畅音娱乐最后一天博取流量的直播活动,在后面这次宣传很久的综艺节目就要开始了。 眼看着今天路姐就要开始直播,李恒连连给舅舅和舅妈打去了好几个电话,但那头一直都没任何人接电话,转头看看床上真真正正出气没有进气多的表弟,他急得简直比热锅上的蚂蚁还厉害。 而此时此刻的金家,夫妻俩经过这两三天的商讨甚至是争吵后,最终还是杨女士的要求占据上风,金航在妻子要离婚和自家爸妈为了孙子要死要活的胁迫下,终于松口愿意捐献出金家半数资产。 吵来吵去总算有了个结果,杨云溪忍不住深深舒了口气,正好这时候一直站在她这边的婆婆给她倒了杯温水:“先喝口水,金家到底还算是小有资产,虽然只转移捐赠出去一半的数目,多少还是需要些操作的时间。” 想要捐赠出去那么大一笔数目,确实不是几分钟就能处理好的事情,熬了这么多天杨云溪本来就头疼得厉害,闻到玫瑰花茶的香气后感觉整个人都舒缓很多,于是她毫不怀疑将杯子接过去,然后小口小口将那杯玫瑰花茶喝完。 金河还站在窗户便跟公司财务将电话,只在杨云溪喝茶的时候透过窗户向后瞥了一眼,转头他又开始跟财务那边商量可以抛出那些更方便些的资产。 只短短三五分钟的时间,杨云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处在一种飘飘忽忽的朦胧状态中,直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但她实在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动力,转头便昏昏沉沉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见杨云溪靠在沙发上已经睡踏实了,金河才终于将手上根本不再通话中的手机扔到一边。 “嗐……”处处精致的别墅大厅好一会儿后才响起一声似乎夹杂着各种无奈的叹息,转而杨女士的婆婆重新看向儿子,“把轩轩接过来吧,以后就让云溪养着轩轩,她是会想明白的。” 是啊,一个本就算不上合格的儿子跟金家那么多的资产比起来,孰重孰轻他们心中都有定数,就算是金航那孩子没福气吧! 46☆、掠夺者.46 ◎果然是郑教授的女儿出事了◎ 今天可是畅音平台给这次参与活动选手最后一天赚取流量的时间,一些经常流连在头部几个直播间里的网友都闻风而来。 陆清戈这边刚一开播,李春梅就直接打赏了三个城堡特效,集合在一起估计得有小一万块钱。 在路姐的默许下,张承点击后台直接连线了李春梅女士,跟前几天因为女儿出事而满脸愁苦的苍老模样不同,今天的李女士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还花了个很漂亮的淡妆,整个人打眼一看就是那种很温柔且坚毅果敢的感觉。 “真得太感谢博主了,今天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我女儿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就彻底好了过来,这会儿正忙着让她爸将那一墙的海报揭下来呢!”女儿一好起来李女士整个人更是神采焕发,见女儿那边还正忙着收拾那种专辑、唱片,她悄悄更靠近镜头一些,非常幽默将女儿凌晨那会儿的糗样说出来。 从噩梦中惊醒何文欣就再怎么都睡不下去了,尤其在爸妈跟她说清自己是因为什么变成之前那副模样,又是因为什么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好起来,小姑娘忍不住对妈妈口中那个主播就更加好奇起来,这会儿小姑娘看着是在收拾东西,其实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正在连线主播的妈妈那边。 听妈妈说出自己刚清醒时的“狼狈”模样,何文欣立刻羞赧地跺了跺脚:“妈,你别光顾着说我的糗事,要记得给主播打赏啊~” 小姑娘一开口就完全一副神采奕奕、明亮鲜活的少年模样,直播间一众网友见状都怎么啧啧称奇,不过依旧还是有很多人在怀疑这场连线的真实性,毕竟上次直播的时候大家可从没有看到过何文欣不正常的状态。 看到弹幕区那些网友对主播的怀疑,李春梅刚想说些什么替主播辩驳,陆清戈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你女儿这次毕竟是被阴气缠身,之后可以带她去附近香火鼎盛的道观或寺庙拜一拜,香火之力能够驱散她身上残留的阴气。” 李春梅下意识将自己打好的字从聊天框里删除,然后连忙点头如捣蒜地应答起来:“好好好,不过我还是想问问青云观具体在什么位置,欣欣过段时间正好要去京市参加一场什么数学竞赛,到时候我让她去观里拜一拜。” “妈妈,后台好像有青云观的具体地址,我到时候一定会去观里感谢道长姐姐的。”何文欣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再拿着收拾专辑和唱片做掩饰,转而满脸兴奋且好奇地捯饬着手机。 与此同时直播间一众网友们也发现,主播后台已经挂上青云观的具体地址,如果她们没有记错,之前这个地址信息是没有挂上的: [不得不说,我现在心情有些复杂,说来说去主播还不是为了宣传自家道观……] [啊啊啊,这年头大咧咧宣扬封建迷信真就没人管了吗,还是说国家试图通过放宽对着方面的把控,是明里暗里想告诉我们些什么!] [实话说因为主播最近爆红的缘故,我已经看了好几部灵气复苏的玄幻小说了,现在心情就极为复杂~] [哈哈哈,身为一个京市人,我打算这几天就抽空去道观拜一拜,别的咱也不说,主打一个闲人凑热闹。] [啊啊啊,楼上小姐妹到时候可以直播或者拍视频吗,我的IP距离京市实在太远了,咱也想凑个热闹看看是真是假啊~] 直播间一群网友或吐槽或看热闹聊得极为畅快,陆清戈这会儿已经挂断跟李春梅女士的连线,张承见状立刻发出五个福袋红包。 而此时此刻海外某处无人生还的小岛上,后面好些雇佣兵乘着游艇一路追上来,陆元诚低头看看自己腰腹处中弹的位置,抬手毅然决然将一个小小的黑色匣子交给同伴:“葛远,现在这东西就交到你手上了,之后我来负责引开那些雇佣兵,你务必将这个东西交到领导手上。” “队长!”被面前青年一句话激得眼眶通红,但后面那些雇佣兵显然还在穷追不舍,如果再继续这样拖延下去,他们一行人不仅送不回东西,还很有可能齐齐丧命于此。 临时想到什么,葛远在接过队长手上的小匣子后,飞快从自己脖子上拿下一个已经沾血的小纸片:“这是我老娘不知道从哪里求来的平安符,这个时候队长不如就信一下老天爷。” 望着小队几个成员迅速撤离,陆元诚紧紧握住掌心那个平安符,转头踏出深丛的那一刻便赤裸裸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于此同时他随手捡起一根长棍拨弄着身边的矮丛林,制造出自己一行人全部躲在附近的假象。 后面那些穷追猛打的雇佣兵果然上了当,眼见着那些人冲自己的方向而来,陆元诚将平安符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挂,扭头拔腿就快速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人双腿奔跑起来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子弹,那些雇佣兵各个手上都是沾满血腥的角色,领头那个壮汉扭头对自己的下属咕咕哝哝说了些什么,下一刻一枪接一枪的子弹便毫不留情发射出去。 靠近胸口的地方一阵剧烈灼汤,一时间陆元诚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中弹了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情况,只来得及在最要紧的关头跳进深不见底的海中,然后任由海水带着他往不知名的方向飘荡。 直播间内经过每日五分钟的唠嗑时间,五个福袋已经完全纷发下去,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更是一键复制粘添玩起来接龙游戏: [嘿嘿,有请今天的三位幸运儿闪亮登场~] [开始了、开始了,摩拳擦掌等待今天第一个连线的有缘人!] [哈哈哈哈,说起来还真舍不得,虽然不知道主播那一手能耐是真是假,但每天都有乐子可以看的感觉可真是太棒了~] [刚从隔壁几个直播间过来,果然不愧是赚流量的最后一天,大家好像都在竭尽全力搞花活。]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中,获取今日福袋的第一名已经主动连线进直播间。 [哇,是个帅叔叔哎,好有气质的样子!] [不是吧,这好像是我们法律系的……郑教授?] [我去,好像真的是郑教授,不是说郑教授的女儿上周结婚,所以小老头干脆直接请了小半个月的假期吗,怎么郑教授会突然出现在直播间里?] [不是,你们一个个都啥眼光,这么帅的帅叔叔,你们竟然喊人家小老头???]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郑教授怎么看起来一脸颓唐的样子,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 通过部分认出郑教授身份网友们的只言片语,大家就能感觉到这位先生应该是个还不错的老师,要不然他的学生们也不会对他如此关心。 在一一看过弹幕去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留言后,郑教授深深吸了口气后终于开口道:“主播您好,这次连线进直播间我是想拜托您帮忙看看我女儿!” 随即镜头一转大家便都看到了个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女生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模样,此时此刻病床边还坐着一位中年女性和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青年,看样子那应该是郑教授的妻子和女婿。 大概都知道郑教授要连线主播的事情,郑教授的妻子只是拿着纸巾微微垂眸擦了下眼泪,旁边那个青年始终满脸担忧望着床上的新婚妻子。 [啊啊啊,果然是郑教授的女儿出事了,前两天就隐约听说郑学姐结婚第二天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去医院也一直没查出什么具体原因。] [到底怎么回事啊,会不会跟之前那位张女士的儿子一样的情况,不过当初张女士的儿子好像是一直高烧不退!] [坐等一个答案,不过我首先将怀疑落到旁边那个男人身上,反正近几年只要女性出了什么要命的问题,多数都离不开丈夫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虽然很不想打女权,但看多了最近的新闻热点,我非常赞同楼上姐妹的怀疑!] 对于郑教授女儿婚后一直昏迷不醒这件事,网友们给出了许许多多或合理或夸张的猜测,不过郑教授本人却是一直目光灼灼盯着镜头里的陆清戈,就像命悬一线之人迫切望着最后那一丁点儿希望。 望着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女生,陆清戈蹙眉问道:“我大概有了些眉目,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郑先生方面将您女儿结婚那天的照片发给我助理几张吗?” 听陆清戈说已经有了些眉目,不仅郑教授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轻轻抖了抖,就连旁边一直默默垂泪的梁曼云也在第一时间仰头看过来:“我有,筱筱结婚那天拍的照片很多都存在我这里。” 说着梁曼云就手忙脚乱将自己手机里一堆女儿结婚那天拍的照片都发到了张承的账号上,张承只垂眸扫了一眼,很快便将自己的手机递到陆清戈面前。 梁女士发过来的照片很多很杂,几乎将郑筱筱从家出嫁的整个流程都拍了下来,甚至里面还夹杂了几张郑筱筱日常的生活照片。 不过在看完那些照片后,陆清戈却皱眉摇摇头:“问题不出在这些照片中的任何一个流程上,还有其他照片吗?” 郑教授夫妻二人的心里那叫一个起起伏伏,听陆清戈这么一问梁曼云通红着眼解释道:“我们这边婚礼流程是从娘家出嫁,然后到夫家举办婚礼,两边宴席都是分开举办的,我这边已经没有其他照片了。”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郑教授下意识朝坐在床边的青年走近几步:“嘉平,你那里应该有筱筱其他的照片吧,快赶紧发给小道长看一眼!” 听岳父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一直守在新婚妻子病床边的青年终于抬起头:“我……我没有什么照片。”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兼职加班,请假一天! 47☆、掠夺者.47 ◎郑筱筱死了也是我们吴家的鬼!◎ 结婚当天吴嘉平一直忙着跑前跑后,整个流程下来他脑袋都是晕的,别说跟妻子一起拍什么照片了,说得稍微夸张些他妥妥就是连口喝茶的时间都不太顾得上。 “怎么可能没照片,你们请的什么婚庆公司的摄影师呢,快赶紧问他们要照片啊!”女儿已经无缘无故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梁女士一颗心原本就高高吊着,这会儿更是完全处在一点就炸的糟糕状态中。 吴嘉平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病房门却砰一下被人从外面猛得推开:“伯父、伯母,我有,我有筱筱到吴家那边所有流程的照片。” 突然闯进病房的女生叫韩欣雪,她是郑筱筱从小玩到大的好闺蜜,婚礼那天她跟着忙上忙下依旧还是抽出空闲给闺蜜拍了不少美照。 而且作为一名网上冲浪高手,韩欣雪自然早就听闻过陆清戈的名头,如今好朋友无缘无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本就处在心急如焚的状态中,于是在回程地铁上听到旁边小情侣手机里传来的说话声后,她就赶紧一路着急忙慌重新回到医院这边。 第一时间将自己手机里保存的照片一股脑发到主播助理的账号上,随后韩欣雪便跟郑教授夫妻俩一样满眼期待望着手机屏幕里的陆清戈。 这次陆清戈收到的照片显然更多、更全面,不仅有郑筱筱出嫁前的场景,作为伴娘的韩欣雪更是将郑筱筱和吴嘉平婚礼的每个流程都非常完美地保存了下来。 许多人都说镜头最能表达摄影人在每个瞬间的情绪和状态,显然从眼前那些照片中就能看得出来,韩欣雪是真将郑筱筱这个闺蜜看得很重要…… 不知道看到了张什么照片,陆清戈眼中突然带上浅浅一层笑意:“看得出来,韩小姐似乎非常不喜欢郑小姐的婆家人。” 并不知道是那些照片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韩欣雪下意识带着几分羞赧地拨弄两下耳垂,随后才非常坦诚开口解释:“倒也不是特别讨厌,只是莫名有种她们一家会抢走筱筱的感觉,就像小时候有人争着要跟筱筱当好朋友,我同样会感觉有些不太开心。” 很多时候在深厚的友情中,那种压在心底的占有欲并不比小情侣之间薄弱多少,韩欣雪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一出,直播间很多网友跟着也都应和起来,毕竟谁还没有一个或者两个比较要好的朋友。 陆清戈却在下一刻轻轻摇了摇头:“其实韩小姐的这种直觉并没有出错,这张照片里的婚服应该不是郑小姐亲自挑选出来的吧?” 说着陆清戈已经将手机中的某张照片对准镜头,韩欣雪只看一眼便认出那是好友结婚当天的主纱:“……当然不是,筱筱的眼光才没有那么差劲,本来我跟筱筱都一致看中了另外一套婚纱做主纱,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婆婆愣是让筱筱去选这件婚纱,筱筱一贯脾气就很好,想着之前她婆婆也从不在任何方面为难,最后一心软就给答应了下来……” 一说起好友婚礼主纱的事情韩欣雪就气不打一出来,因为婚礼当天突然下了场太阳雨,酒店门口的地方稍微积了些水,人家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没上来打扫,吴嘉平他妈就着急忙慌拿着盆和毛巾去擦地上的水。 不知道是不是韩欣雪太阴谋论了,总之她就是处处看吴嘉平的爸妈不顺眼,之后吴嘉平妈妈非闹着要让筱筱那那件婚纱当主纱,她心情就更加不好起来,不过说到一半韩欣雪突然停了嘴:“主播、主播,筱筱一直昏迷不醒不会问题就出在那件主纱上吧?” 婚礼当天婆婆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亲自擦地上积水的事情吴嘉平妈妈并不是头一个,光听韩欣雪勉强不带那么浓重个人情绪的讲述后,网友们就已经感觉格外窒息: [我去,之前在网上看到那种视频还以为是故意作秀,没想到真有婆婆会这么干啊!] [光听着就已经足够憋闷,不用想就知道在多年后郑小姐跟婆家闹矛盾,她婆婆肯定会装可怜地道德绑架:想当初你刚嫁进这个家的时候,我可是亲自蹲地上给你擦水……] [不仅这方面这人感觉窒息,光几句话就让郑小姐更换了自己心宜的主纱,我就感觉她这个婆婆绝对不是什么软茬子~] [啊啊啊,在韩小姐问出那个问题后主播的表情好细思极恐,那件主纱不会是什么去世的人穿过的吧,只要活人穿上那件衣服就会被鬼缠上什么的……] [第一想法是楼上姐妹鬼故事看多了,但想想之间主播连线过的案例,我突然抱住自己瑟瑟发抖起来!] “郑小姐一直昏迷不醒的缘由确实出在那条婚纱上,不过那件婚纱并不是什么死人穿过的,而是原本就属于另外一个人。”清冷的视线仿佛可以穿过屏幕看向此时此刻满脸怀疑中又夹杂着些慌乱的吴嘉平,下一刻不带丝毫个人情绪的声音响起,“那个人就是吴先生的妹妹。” “吴嘉平的妹妹?他家不是说就他一个孩子吗!”梁女士下意识反驳一句,转而她便将愤怒的目光落到吴嘉平身上,“你们家在婚前为什么不说明实情,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我的筱筱而来!” 如果吴嘉平从一开始并没有隐瞒家里还有个妹妹的情况,依照郑教授跟梁女士对女儿的疼爱,他们依旧不会多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重点就在于吴家全家有意的隐瞒,显然这件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是因为他妹妹八字弱,是天生的早夭命格,所以吴先生的爸妈为了女儿能够顺利成年,才会将主意打到八字匹配且运势较旺的郑小姐身上。”病房里吴嘉平张张嘴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陆清戈已经毫不留情将真相揭露出来。 下一刻原本非常好脾气的郑教授已经一巴掌狠狠甩在吴嘉平脸上,转而他满脸颓唐又包含恳求重新看向镜头:“道长,求您出手救救我女儿吧,她从小到大都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从上大学以来就跟欣雪一起开了家流浪动物救助中心,她不该在旁边刻意的哄骗下变成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果真要付出什么代价就拿我这个糟老头子的命去偿还……” 说到后面郑教授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整个评论区更是完全沦陷在对吴家骗婚的讨伐以及对那种阴诡手段的瑟瑟发抖。 “这种普通的换命术法并不难破除,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希望郑先生跟梁女士可以带着女儿来一趟青云观,与此同时你们要将那件施加了术法的婚纱一起带上。”换命的术法即便再怎么简单也不只是一张平安符就能轻松解决的问题,再者陆清戈如今光明正大将吴家的算计揭露出来,对方那边很有可能还会再采取其他行动。 要将如今昏迷不醒的女儿带去青云观?梁女士和郑教授略有片刻迟疑,韩欣雪却抹了抹眼眶连忙答应下来:“好,我这就去联系车子,今天下午应该就能把筱筱送到青云观。” 眼下郑筱筱已经完全处在让那些医生束手无策的状态中,韩欣雪如今看陆清戈就像看到最后的救命稻草,只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就给好友联系好救护车和“转院”手续。 从自家的算计被陆清戈完完全全揭露开始,脸上顶着个深红巴掌印的吴嘉平就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就在郑教授想要切断视频连线,赶紧给女儿收拾一下东西时,病房们突然被人狠狠从外面撞开,是半点都不顾及里面病人状态的那种撞开。 “你们不能带郑筱筱离开,郑筱筱现在已经是我们吴家的人了,她生是我们吴家的人,死也是我们吴家的鬼,你们不能带走她……”过往郑教授夫妻俩所见过虽然家庭情况并不富裕但处处都和善至极的亲家,如今已经明晃晃变成另外一副歇斯底里的癫狂模样,光看她满身满脸的大汗就猜得到她应该是得知消息后就匆忙赶了过来。 不过正因此郑教授夫妻俩才觉得愈发遍体生寒,在吴嘉平还处于浑浑噩噩的发呆状态中,韩欣雪已经一肩膀将人撞开,在匆忙按下呼叫护士的铃声后又死死护在病床前。 镜头被陆清戈主动掐断的瞬间,直播间网友们都齐齐听见病房外面传来一阵非常威严的声音:“张玉英女士、吴嘉平先生,我们XX公安接到举报,目前怀疑你们母子二人涉嫌危害他人性命和骗婚的不法行为,现在想请你们……” 一段话还没听完,陆清戈已经毫不犹豫将连线切断,随即她眉眼弯弯看着屏幕上不断飘过的弹幕:“对,是*我报的警,之前海城官方已经提醒过大家要相信警察、相信科学,如果真遇到这样骗婚的事情,大家还是要第一时间寻求警察叔叔和相关法律的保护~” [吹,我就静静听主播继续吹……] [楼上姐妹怎么能说主播是在吹呢,主播明明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是个货真价实的“反封建”宣传大使~] [哈哈哈哈,楼上姐妹你们一张嘴也太损了吧,看看主播满脸愤愤不平的模样,肯定是在心里替自己鸣不平!] [啊啊啊,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市人,我今天为什么非要去公司上什么破班,要不下午还是请假去青云观看热闹吧,抓心挠肺.jpg] [突然发现青云观其实离我家好近好近的样子,刚刚问了下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的外婆,她老人家说以前郊区是有家香火还不错的道观,不过道观的名字她已经不太记得了,而且老观主好像已经去世很长时间……] 陆清戈如今已经在主页明晃晃挂上青云观的具体地址,再加上前不久道观施工的时候动静稍微有些大,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有不少周边的住户过来上香祈福。 一阵夏日的清风吹拂而过,陆清戈不经意扭头看向道观前殿正上方的位置,丝丝缕缕常人所看不见的香火之力已经在前殿汇聚起来,然后又丝丝缕缕反馈到观内每个生灵身上。 最近张承买了好些稀奇古怪小孩子的玩具,满脸天真懵懂的小月牙这会儿就乖乖坐在地上玩着那些玩具,齐月华时不时忙着手头上给陆清戈织的小玩偶,时不时温声细语跟小月牙说笑着什么。 整个道观完全处在慢慢莹润起来的勃勃生机中,只后院某处客房的屋顶死气积累得越来越多。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以后就下午18:00-21:00内更新~ 48☆、掠夺者.48 ◎小道长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收了我~◎ 经过大家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后,陆清戈已经开始连线今天的第二个有缘人。 只打眼看过去,直播间一众网友就发现第二个连线人的状态不太好,尤其那惨白惨白的脸色,看起来跟什么横死的男鬼也差不多了。 原本夏光远一双眼睛都是空洞无神的,配上那张惨白惨白的脸突然出现在镜头里确确实实有些吓人,在发现自己已经成功连线进直播间后,他那一双空洞的眼睛才终于有了些神采:“主播,我……我好像被鬼缠上了,但家里人认为那些都是我的幻觉,甚至打算这两天就送我去精神病院。” 在说起自己被鬼缠上的时候,夏光远有些神经兮兮往自己身后看了两眼,确定整个房间都没有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后,他依旧还是伸手拉了拉身边的夏凉毯将自己整个儿紧紧裹起来。 路清歌只抬眸看了夏光远几眼,随即在一众网友越发浓郁的好奇心中缓缓开口道:“可以详细说说你最近身上发生的事情吗?” “主播难道看不出来吗,不是说有能耐的玄门中人只一眼就能看出有缘人心中的所求所想……”夏光远再开口时已经不见之前的颤栗和哽咽,甚至连直播间一众网友都隐隐听出几分挑衅的感觉,但不过瞬间功夫他再次开口时的语气里又满满都是歉疚和恐惧,“对……对不起,刚刚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 [他爹的,这是什么情况,感觉有些恐怖啊!!!] [这个有缘人不会是双重人格吧,而且第二人格还是比较报社的那种类型?] [一开始我也怀疑这个有缘人会不会是人格分裂,毕竟他说家里人想送他去医院,但刚刚那个眼神的转换真是人可以做出来的吗,怕是顶级演员不利用特效都做不到吧~] [啊啊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我深深怀疑这个有缘人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刚刚那一瞬间让我想起来被猫妖吓到瑟瑟发抖的童年生涯……] 夏光远同样也看到了弹幕上那些网友们的各种猜测,在紧紧裹着毯子让自己好受一些后,他终于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开口解释道:“主播,我是京市XX舞蹈学院的大四生,前段时间跟朋友一起去参加了场中世纪风的化妆舞会,从那次舞会回来后我就觉得自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尤其是在舞蹈房练舞的时候,我发现镜中的自己竟然跟自己同一个方向跳跃……” 镜子对大家而言都不陌生,镜头的自己跟实际中的自己应该是镜像的,但那天夏光远眼睁睁看着镜头的自己往另外一个方向旋转跳跃,他忍不住揉揉眼睛再重新跳跃起来,随后镜中又恢复成一贯的正常模样。 刚开始夏光远还以为那是自己太累所产生的幻觉,但之后两三周的时间里这种情况开始越来越频繁,于是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精神状态,毕竟现在大家伙儿都生在科学的世界里,遇到这种情况下意识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还是精神分裂的那种病症。 “但在连续吃了小半个月依旧不见好转后,镜子里的那东西开始不受我控制地动起来,甚至它开始试图慢慢走出镜子的束缚,直到有一次我在情绪崩溃下把舞蹈房的镜子打碎,那玩意好像就进到了我的脑子里,现在我可以清清楚楚感觉到它正在试图跟我争抢身体的掌控权。”说着说着夏光远整个人抖动的频率更加厉害起来,活像是癫痫患者在发病时不受控制的情况。 陆清戈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听明白了对方的叙述,在短暂沉默几秒钟后,她突然开口道:“请问可以后台发我一张你之前的照片吗,我的意思是你在被那个怪东西缠上之前的照片。” “好……好的。”夏光远握着手机的双手都在不停颤抖,但在一两分钟后张承还是收到了那头发来的一张照片,那应该是男生在入学时拍下的证件照,阳光灿烂中又带着些从少年步入青年时期的青涩稚嫩。 仰头重新对上夏光远那双满满都是渴求的期盼的目光,陆清戈勾起唇角突然缓缓笑出声:“是这几天我在连线中好像一直在做好人好事,所以才让你产生可以过来试探、愚弄我的错觉吗?” 陆清戈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大屏幕上立刻飘起一连串网友们满满都是疑惑的弹幕: [啊啊啊,主播到底什么意思,突然感觉这次的连线好像有些不简单啊~] [我的个老天爷嘞,这个连线的小帅哥不会是什么想要博流量的骗子,故意到直播间涮大家伙儿吧?] [真会有人的演技可以这么好吗,如果对面小哥真是故意过来涮大家伙儿,他都足够可以去演那些恐怖片了吧,甚至很多地方连特效都能给剧组省了~] [啊啊啊,看得我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直播间一众网友看得莫名其妙,夏光远自己更是缩在空调毯里满脸迷茫地眨眨眼:“主播到底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撒了慌吗,可那个东西是真的想要夺走我的身体。” “是啊,它本就是要夺走你的身体。”顺手从旁边石桌上拿过一把小扇子,陆清戈边有一搭没一搭扇着风,边饶有兴致望向镜头里的夏光远,“毕竟杀人偿命在它们眼中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两年多以前你为了场舞蹈竞赛在一个女生的饮用水里下药,致使对方因过敏抢救不及时而去世,现在你不就是想通过我的手来除掉一个冤死的受害者吗!” “哈哈哈,主播你在说什么冷笑话,我怎么可能因为一场比赛就去杀人!”在陆清戈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直播间里多出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随后夏光远像是被陆清戈那番话吓到,苦笑几声后才非常善解人意道,“主播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没关系,但也不能因此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吧!” “哦,是吗?”轻轻勾唇的瞬间陆清戈手上摇动小扇子的频率却是半点不变,“口说确实无凭,你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行更是理所应当,只是你收错了别人的钱财,不如我现在就让真正的含冤受害者出来为自己辩解一番。” 下一刻陆清戈便将张承的手机举到一众网友面前,上面显然就是夏光远前不久刚发过来的那张照片,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缓慢画符,在符咒汇聚凝成的瞬间镜头另外一边原本装腔作势的夏光远突然不受控制瞪大双眼,只片刻功夫他一双瞳孔突然变成深不见底的漆黑模样。 跟夏光远利用自己的身体特性故意演戏不一样,他眼中那团深不见底的浓郁漆黑才更让人打心底里感到毛骨悚然,下一刻“他”张了张嘴突然发出一阵略显刺耳的女声:“草草草,这个装模作样的臭男人真是要气死老娘了~” 所有的恐惧几乎在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一众看热闹的网友在听到那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国粹后,都不由自主开始啪啪打字: [姐妹你才是真的牛!] [啊啊啊,灵异就在我身边,但好像没有那么恐怖了哎~] [哈哈哈,这姐妹有种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N多年被突然放出来的欣喜若狂,突然感觉好可爱!] 眨巴眨巴眼睛靠近屏幕看清上面那些网友们的留言,“她”非常随意地摆摆手:“可不咋滴,我被那个臭男人请的什么半吊子天师硬生生封在镜子里两年多时间了,天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次还真是多亏小道长把我解救出来!” 那一开口就让人无比熟悉且亲近的东北口音实在让人忽视不下去,自顾自先说了好一会儿话,“她”才终于靠近镜头神秘兮兮八卦着:“近段时间夏光远这个臭男人在他们那啥圈子里玩得有些过头,趁他气血特别薄弱的时候我才能勉强冒出个头,前几天我偷偷听他跟一个中年男人讲电话,说是要在直播间彻底将小道长虚伪的假面撕下来……” 说到一半感觉有些那些话听起来不太好,“她”又着急忙慌摆着手解释起来:“那些话可都是夏光远跟那个中年男人说的,和柔弱又无辜的我可没有半点关系呦,小道长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收了我~” 很显然“她”是个又怂又可爱的性格,尤其冲着陆清戈讨好卖怪眨眼的模样,更是让陆清戈忍不住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来。 但一众网友看到的可是夏光远的模样,其实夏光远作为舞蹈学校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校草一样的存在,那张脸长得是真很不错,尤其在“她”弯眸甜甜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帅气中更多了些阳光明媚,但无奈这局身体里如今掌管使用权的是个鬼啊,而且夏光远本人还疑似是杀人凶手,于是一瞬间网友们的情绪就越发复杂起来。 不过“她”可不想管那么多,知道有陆清戈发现自己的存在,“她”肯定没办法再杀掉夏光远,于是“她”就腆着一张脸继续撒娇卖乖:“道长,算我求求你啦,我这么弱小、可怜又无辜的小女生值得拥有一天凶手身体的使用权吗?” 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东北独生女,“她”之前可是父母心尖尖上的存在,就因为一场舞蹈比赛“她”被人害死,真不知道父母如今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一时间“她”发现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或许一天的时间根本就不够,但在陆清戈那双清冷眼眸的注视下,“她”莫名不敢要求太多。 “去吧,你父母如今就在XX舞蹈学院斜对面那栋公寓的三楼,夏光远的罪行已经被揭露出来,哪怕当时那些警察没有找到他下药的证据,现在他也再不能继续逃脱法律的制裁,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毫无人性的人再往里面搭上一条性命。”世间的因果向来都是处在环环相扣的状态中,如果今天夏光远没有因为收人钱财而连线进直播间,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他将会被为女儿复仇的父亲杀死,而那个可怜的父亲会因此陷入牢狱之灾中,“她”的妈妈更是因为女儿受害、丈夫入狱而陷入抑郁的状态中,不过三五年时间就会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只瞬间功夫“她”就明白过来陆清戈这番话中的深意,那双原本漆黑一片的眼眸里不自觉沁出几滴血泪,害怕自己现在的模样吓到直播间那些网友们,“她”抬手狠狠擦了下脸十分感激冲着陆清戈深深鞠了一躬,随即转身就匆忙往外跑出去。 49☆、掠夺者.49 ◎你的执念将那只猫猫困在身边◎ 这一场直播下来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太大,但在陆清戈挂断连线之后好一会儿,不断飘过的弹幕中依旧还是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悲伤: [啊啊啊,都已经连线半个小时了,说起来我们竟然还不知道那个小姐姐叫什么名字!] [突然好想我的爸爸妈妈啊,真不敢想象如果哪天我出了什么意外,爱我如珠似宝的爸爸妈妈会有多难过~] [呜呜呜呜,莫名有种想痛哭一场的冲动,你们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坏人呢,只是为了一场比赛就能向对手痛下杀心……] [作为XX舞蹈学院的学生,之前隐约听说有个学姐在参加比赛的时候突发过敏去世了,没想到竟然是夏学长对那个学姐动的手,……刚刚去问了下相熟的大四学姐,她们说江学姐全名叫江暮雨。] [江暮雨——好美的一个名字,只可惜小姐姐灿烂无期的未来就葬送在了那么个心胸狭隘的人手上。] [之前警方那边都没能查出任何相关信息,最后只能认定江暮雨是因过敏救治不及时而亡,现在已经过去快三年时间了,真还能查出原原本本的真相吗?] [想想主播之前连线过的那个鬼屋事件,同样都是过去了很多年,我相信主播说能查出真相那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们就一定可以的……] 就在大家还在以江暮雨为中心畅所欲言的时候,陆清戈已经开始连线到今天的最后一位有缘人。 今天的第三个有缘人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非常明媚活泼的女生,当连线稳定下来的瞬间,她立刻眉眼弯弯举起手冲着陆清戈打了个招呼:“主播上午好,直播间的网友姐妹们大家上午好~” 女生面上带着个黑色的立体口罩,虽然看不完整她的面容,光那双眉眼弯弯的眼睛就足够让人对她产生极大的好感度,于是直播间一众网友跟着也开始跟女生打起招呼: [小美女上午好!] [恭喜咱们今天的第三个有缘人闪亮登场,不知道小美女身上又有什么故事,或者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一生伸手要链接的中国女人,小姐姐身上的连衣裙好好看,有没有链接啊?] 在网友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弹幕中,小姐姐已经推开自家房门走进去,紧接着她就当着一众网友们的面在屋子里东张西望起来。 看到女生这幅架势,追过陆清戈几场直播的网友们心中顿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会这个小姐姐也倒霉租到了间鬼屋吧? 就在大家伙儿满脸困惑的时候,看着一副神经兮兮模样的徐雅慧终于重新将实现落到直播间:“主播,这次连线我是想托您帮忙看看这个房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我只要在家就能听见什么犄角旮旯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又或者什么东西被碰下来的声音,但当我真顺着声音找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到。” 说着说着连徐雅慧自己都不受控制打了个哆嗦,随即她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摸耳垂:“其实我也是追了小道长几天直播的粉丝一枚,就想让主播看看我这个房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问题。”一般情况下,陆清戈对连线进来的有缘人的态度都很不错,这会儿听完徐雅慧的讲述她轻轻摇晃两下手中的小扇子,“现在你站到门口的位置,用直播间的广角镜头尽量将整间屋子都收到镜头里。” 畅音APP直播间的各项功能都很强大,这也是杜女士靠着这么家短视频娱乐公司在行业内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陆清戈这边话音刚落,徐雅慧已经一路小跑到门口的位置将整个公寓小屋照进镜头里。 原本一直趴在旁边乖乖捯饬玩具的小月牙却突然这个时候凑到正在直播中的镜头前,然后小家伙儿就满眼惊喜望着出现在镜头里的画面:“姐姐,她家有好多猫猫的小脚丫呀~” 听到小家伙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张承下意识睁大眼睛去看直播屏幕,只不过因为昨天被鬼附身的事情,路姐给他临时开的天眼已经彻底失效,现在映入他眼帘的画面跟直播间一众网友看到的一般无二。 [哇,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房,好大的落地窗,好美的屋外海景~] [羡慕的口水从眼角流下来,行了,现在这里已经是我这个偷房大盗的屋子了,请小姐姐立刻从我家搬出去!] [嘿嘿嘿,我可没有楼上姐妹那么贪心,其实小姐姐不搬出去也是没问题的,咱们可以一起睡嘛,这样小姐姐就不用害怕啦~] [哦吼、哦吼,楼上姐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我可是听了个明明白白,大家干脆一起睡多好……] 徐雅慧买到的这个单身公寓确实很漂亮,一楼有个很大的客厅,因为那面很大很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头非常漂亮的海景,尤其一阵夏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纱幔随之飘起又落下,一时间更让大家伙儿有种恍然在看电影一样的错觉。 顺着陆清戈的指引,徐雅慧缓缓抬脚往二楼的方向走过去,二楼一左一右共有两个房间,靠近墙面光线不太好的那边是卧室,靠近窗户采光比较好的这边是个小小书房,旁边地上甚至还放着个看起来非常崭新的猫窝,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只特别可爱却又特别……魁梧的猫猫正躺在上面悠哉悠哉舔着爪子。 小月牙趴在姐姐肩头满脸兴奋又震惊地看向镜头里的那只猫猫:“姐姐、姐姐,那个大姐姐家里的猫猫好大、好肥呀,比小花、小五它们加一起都要胖!!!” 小花、小五是在道观附近的流浪猫,猫猫狗狗其实都是很有灵性的小动物,它们虽然看不到小月牙的存在,却能清晰感受到小月牙对它们的喜爱和善意,所以就接二连三把道观也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一般情况下流浪猫狗是需要靠打架来争抢地盘的,所以即便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它们也不会任由自己长得太胖,而镜头里那只猫猫完全就是另外一番模样,光那仿佛会流动的小肚腩、原始袋看着就喜人得很。 看到有人走近自己的地盘,躺在窝窝里的胖猫猫依旧自顾自为自己清理毛毛,直到小家伙儿听见有人说它“胖”,它突然应激似的冲着徐雅慧的手机喵呜一声,还别说那副架势配上胖猫猫“魁梧”的身姿,是有几分猫猫大侠风范在身上的。 看到胖猫猫那副“应激”模样,陆清戈跟着也忍不住微微弯起眉眼:“徐小姐之前是不是养过什么小动物?” 刚听到主播问出的这句话,徐雅慧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僵硬了片刻,在深呼吸一口气后她才终于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在半年之前我还养着只非常漂亮又非常帅气的猫猫,不过后来它因为生病死在了手术台上,现在想想我或许就不该给它做那个手术,不做手术说不定它现在还活着……” 小动物不比人类,大多数对麻醉针的剂量很敏感,所以但凡稍微懂些养宠知识的主人,在自家宠物生病的时候能选择保守治疗都不会轻易去做手术,毕竟比起人类的医学,宠物学方面现在还是远远跟不上的。 听徐雅慧说自己的猫猫死在了手术台上,直播间不少网友也都忍不住发出自家宠物曾经的经历。 “所以你心中一直记挂着那只胖猫猫对吗?”陆清戈到底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无穷无尽的内疚和想念,你的执念将那只猫猫的灵魂困在身边不得脱离,再加上你最近应该交了个不怎么样的男朋友,它从你男朋友身上感受到了很多恶念却又没办法对你说出来,只能通过制造各种响声来提醒你。” 在陆清戈话音尚未落下的瞬间,徐雅慧和那只正在舔毛的胖猫猫几乎同时目瞪口呆、满眼不可置信望向镜头,猫猫不会说话却还是扯着嗓子喵呜了一声,徐雅慧再开口时的嗓音里却已经带上满满都是悲伤的哽咽:“是因为我太想念大帅,所以害得它没办法去喵星投胎转世吗?” 现在这个时代人和人相处起来似乎越来越困难,所以很多不喜欢社交的人都会选择养个宠物当做心灵寄托,或许一开始只是因为浅薄的喜欢和一时的心血来潮,但养着养着宠物已经成为大家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最不可分割的那一部分。 小宠物们很可爱但对比人类却有个很大的弊端,人的寿命可以长达百岁,但小宠物们最多最多也就二十来年,当有一天小宠物们因为命到尽头必须离开主人,那之后突然出现在主人身边的每一根毛发和每一个藏在角落里的玩具,都是可以让主人痛哭一场的存在。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的思念会将大帅的灵魂困在身边,大帅从小就是个害怕寂寞的粘人宝宝,这么长时间一直被迫困在这么小小一间公寓里,它肯定又是害怕又是委屈。”说着说着徐雅慧的眼泪就啪嗒啪嗒落在了地板上,不过三五秒的时间原本啪嗒啪嗒落泪的她就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啊啊啊,我的猫猫、我的大帅,妈妈好想你,妈妈对不起你!” 直播间一众网友原本也在因为陆清戈的讲述而伤心动容,但在听清徐雅慧那些哽咽的话语后,立时弹幕区更加疯狂的跳动起来: [姐姐,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别墅在你最近竟然成了小小一间公寓,我也是猫猫,不如姐姐养我吧,我肯定不嫌屋子小~] [刚刚我好像听主播说什么胖猫猫,看来小姐姐是真将猫猫养得非常好,竟然变成灵魂状态依旧还是胖嘟嘟……] [哭到一半突然被自己的眼泪哽住,网友们说得可太对了,果然爱就是常觉亏欠!] 50☆、掠夺者.50 ◎漂亮衣服上有股很臭很臭的味道◎ 见徐雅慧实在哭得太可怜,原本还因为听到有人说自己胖而炸毛的猫猫非常人性化地叹了口气,然后三两下灵活走到主人脚边,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徐雅慧的小腿肚。 不过猫猫确实长得胖了点儿,再加上灵魂状态的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运动过了,整个身体更不如之间那么灵活,所以在翘起前面两只爪爪刚拍了下主人的小腿肚后,小家伙儿立刻东倒西歪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哈哈哈哈,猫猫你怎么有点笨笨的,还不如小花刚生没多久的宝宝看起来灵活呢~”见到猫猫摔倒后那副装模作样“我很忙”的状态,小月牙毫不犹豫趴在陆清戈肩头哈哈大笑起来。 又是那个嘲笑自己的小孩子的声音,摔倒的猫猫装模作样在原地舔舔爪子后,转头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飞快速度躲进自己的专属猫窝里。 “刚刚猫猫试图安慰你,但一个没站稳突然摔了个屁股蹲,你把它养得稍微太胖了点儿,这样其实不是很健康。”陆清戈一向不是什么会安慰人的性格,这边徐雅慧还哭得稀里哗啦,她已经直白说出对方养猫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不过徐雅慧还真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呜呜呜,我的大帅还是个那么贴心的好宝宝,……它实在太会撒娇了,一饿就冲我撒娇,一说到运动就往窝窝里躲,简直就是个贪吃的大懒蛋~” 听到主人在说自己的坏话,已经躲到猫窝里的胖家伙儿当即撅着屁股“骂骂咧咧”一阵喵呜。 好一会儿后徐雅慧的状态才终于平静下来,即便心里再怎么舍不得她还是满脸期待看向屏幕里的陆清戈:“小道长,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送走大帅?” 人类不该因为自己的执念将爱的人或宠物以这种根本算不上生存的方式束缚在自己身边,即便徐雅慧再怎么舍不得大帅,依旧还是愿意放手:“我希望大帅未来可以以任何一种方式重新回到我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孤零零一只猫以一种根本不算活着的状态而存在。” [徐小姐这个选择是对的,过深的执念能将魂体束缚在自己身边,但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存在即是另外一种消失,如果今天徐小姐没有连线进直播间,再过段时间那只猫猫是会彻底消失的。] [我去,楼上出现主播的同行了???] [虽然不知道楼上那个说法是对是错,但莫名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能量守恒定律?所以玄学即是科学,科学的尽头又是玄学,果然世间的一切都是个神奇的轮回!] 陆清戈垂眸看了眼上面飘过那条弹幕的名字,瞬间眼中的笑意就更浓厚几分,随即她重新将视线落到徐雅慧身上:“还想再最后看一眼你的猫猫吗?” 徐雅慧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闻言当即猛猛点头:“真的还可以吗?” “可以,有时间带着任何一件原本属于猫猫的东西来趟青云观吧,到时候我会帮忙送走猫猫,并让你再最后看它一眼。”那只大胖猫是世间很普通的生灵之一,再加上它手中没有沾染任何因果和血腥,光凭借天地法则之力陆清戈很轻松就可以送它去往生。 陆清戈这话一说出口,不仅徐雅慧眼中满满都是激动和欣喜,直播间里更是炸出一堆想要送自家宝宝一程的宠物主人。 上次由肖奎而起的“高质量女性PUA俱乐部”事件已经有了些眉目,尤其在警方抓住宋同济后更是前前后后接连捣毁好几个相同的俱乐部,目前京市分局那边已经将案子向上呈送,除了最开始举办这个什么俱乐部的元凶尚未抓到外,这个案子勉强算是可以告一段落。 黎映安今天难得睡了个懒觉,等她跟着一众师兄、师姐做好早课,刚准备回自己房间继续摆个烂,却突然发现她家一向仙风道骨的师父正捧着个手机像是在看什么直播的模样。 小心翼翼抬脚走到自家师父身后,当视线匆忙扫过手机屏幕上正在进行的直播后,黎映安突然震惊瞪大双眼:“师父,你竟然在偷看路小姐的直播,而且用的还是大师兄的账号~” 被小徒弟抓包自己在做些“不务正业”的事情,辰虚道长下意识按灭手机屏幕,然后轻微咳嗽两声:“你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警局那边的事情,现在也该好好做做功课了,今天为师正好有时间可以考核一下你的符咒和术法。” 这话光听着黎映安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扭头她便飞快往外跑:“师父,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先出门一趟啦!” 话音还尚未落下,辰虚道长已经再看不到自家小徒弟的身影,不过等他重新将手机打开,屏幕里陆清戈今日份的直播也已经结束。 垂眸视线像是完全落不到实处,好一会儿后辰虚道长拿出自己的法器罗盘来回推演起来,只是来来回回无论多少次他依旧没办法得出个确切的答案,只是卦象显示为:大吉! 今日份的三场连线已经结束,这边陆清戈已经饶有兴致陪小月牙玩起游戏,张承还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扭头他就满脸兴奋冲着陆清戈大喊起来:“路姐,咱们直播间现在是第二名啦,不过路清云竟然成了第一名,估计这几天路家跟席家帮她买了不少流量和粉丝。” 畅音娱乐其实是禁止这样买流量和粉丝的操作的,不过显然路家和席家那边的操作非常高明,系统完全没办法判定对方是买来的流量,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路清云从前十名一跃突然断层跑到第一名。 而跟在路清云和陆清戈后面的第三名是新晋流量小花柳听真,她跟路清云几乎走着同样的专业演员路线,不过路清云的人设是温柔善解人意又吃苦耐劳的小白花,柳听真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带着股子桀骜不驯的感觉,显然第三名的热度完全是凭黑流量黑上来的。 “不用在意那么,人性其实是种很复杂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女主角当然是要高过恶毒女配们的,耐心等一等自然就能分出个上下。”将手上一颗棋子按在棋盘上,瞬间五颗白子就练成一条线,对面小月牙立刻认赌服输将自己肉嘟嘟的脸蛋伸到姐姐面前。 陆清戈毫不犹豫伸手在小月牙嫩呼呼的脸蛋上捏了一把,然后新的一局又要开始了。 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直播数据,眨眨眼又转头看了下陪小月牙玩耍的陆清戈,张承突然开口下定结论:“路姐,你说这话时的语气好像是个穷凶极恶的大反派哦~” 陆清戈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随即非常闲适地耸了耸肩,然后就又跟小月牙一起快乐玩耍起来。 夏天的白日似乎格外漫长,到了晚上七八点钟才刚有些昏暗下来的感觉,李恒整个人显得格外不在状态,今天他来来回回给舅舅*、舅妈打了好几个电话,那边始终都没什么人接不说,在他回家去找外公、外婆时也是怎么都找不着人。 重新回到青云观望着躺在客房奄奄一息的金航,李恒突然就明白过来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的选择,一个算不上合格的继承人跟金家那么大的家业比起来孰轻孰重已经显然易见,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路姐,您真的不能出手救救金航吗?”李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晚饭后他见只有陆清戈一人在院中画符,在脑海中闪过无数他跟金航一起玩耍的画面后,李恒毫不犹豫跪倒在陆清戈面前,“求求您救救金航吧,以后我也可以像承哥那样来道观帮您打工……” 陆清戈只是抬头淡淡扫视李恒一眼,任凭李恒心中有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了。 “在金先生做下决断的那一刻起,金航注定要作为一个活死人继续存活下去,今晚你就带他离开青云观吧~”原本陆清戈是说如果三天后金家没有散尽半数财产,那就过来青云观给金航收尸,不过如今她显然改变了心意。 不知道在面对活死人一样的儿子,金先生跟杨女士的将来又会是个什么模样,此时此刻陆清戈这个决断在李恒看来真是又仁慈又残忍,他想要厉声质问陆清戈些什么,但在想到金航父母都已经放弃了这个孩子,瞬间李恒便颓然瘫坐在地上。 因为路上稍微耽误了些时间,郑教授、梁女士以及韩欣雪在匆忙赶到青云观时,李恒正喊了车过来将以后注定要处于活死人状态的金航带走。 站在道观门口目送那辆车子慢慢远去,张承随即又温和将郑教授一家带进道观中。 “小道长,真是很抱歉!”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在见到陆清戈的第一时间,因为吴家那边找了不少人纠缠不清而疲惫不堪的郑教授连忙点头致歉,不过再抬头的瞬间他还是惊愕于面前女生的年轻。 韩欣雪更是第一时间将装在一个大盒子里的婚纱递上来:“小道长,这就是筱筱结婚那天穿的主纱了。” “姐姐,这件漂亮衣服上有股很臭很臭的味道。”齐月华在下午的时候终于将陆清戈点名要的小玩偶勾出来,也不知道女生用了什么术法,反正现在她跟小月牙在道观中都有了实体的模样。 顶着两个可爱兔耳朵的小姑娘看起来非常漂亮,就是毫无血色的惨白脸蛋看上去稍微有些不太健康。 听小月牙这么一说,韩欣雪下意识凑到那件大红的婚纱面前用力闻了闻:“没有啊,上面还喷了筱筱最喜欢的香水,我感觉还挺好闻的。” “不好闻、不好闻,上面有臭臭的血,很多很多臭臭的血。”小月牙直把脑袋摇得像个可可爱爱的拨浪鼓,闻言韩欣雪手上一软差点就将装着婚纱的礼盒扔在地上。 啊啊啊,这件婚纱看着那么红,不会真是用什么脏血染出来的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稍微早一些~ 50-60 51☆、掠夺者.51 ◎这孩子跑得……还真快~◎ 就在韩欣雪因为小月牙一句话感觉浑身发麻的时候,陆清戈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石桌:“将盒子放在那里吧,这礼盒看着还挺沉的。” 沉不沉的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婚纱到底是不是用什么脏血染成的啊! 韩欣雪立刻欲哭无泪将盛着婚纱的礼盒飞快放到石桌上,然后将满满都是求助和期望的目光投落到陆清戈身上。 只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直昏迷不醒的郑筱筱已经被安置到后院的客房里,哪怕现在是晚上,郑教授跟梁女士还是非常虔诚去前殿给观里每一尊神像都上了柱香。 其实郑筱筱身上那种简单的换命术法远远比不上之前徐兴昌在“原身”身上种下的换命七星阵,不过真要处理起来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稍微麻烦的地方。 指尖轻轻落在郑筱筱眉心的位置,在旁边一众期待的目光下,一道闪着浅浅金光的符印立时浮现在郑筱筱眉心,见状郑教授和梁女士对视一眼,纷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议。 真正说起来他们夫妻二人在此之前妥妥还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只是这世上有些东西终究还是让人不得不相信。 那道闪着金光的符咒只在郑筱筱眉心出现片刻,很快就像水汽浸透皮肤,只转眼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三五分钟,陆清戈已经从床边站起来:“郑小姐的命数已经有一部分被术法转移到了旁人身上,想要彻底解决她身上的问题,重点还在外面石桌上的婚纱,不过眼下我已经用符咒护住郑小姐的命脉,你们今晚若是不放心尽可以留在道观休息一晚,明日趁着九点前的太阳处理那件婚纱就是再好不过的时间。” 郑筱筱身上的术法就麻烦在这儿,阴私的东西一向最害怕暴露在阳光之下,八九点钟又是一天阳气缓缓升起的时间,到时处理起那邪术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郑教授夫妻俩平日里就最是讲礼节,他们大晚上跑来麻烦一场小道长已经很不好了,自然不可能全部都留在道观里面看守女儿,于是几人略微商量了下还是决定让韩欣雪留了下,毕竟说到底小道长还是个年轻女孩子。 本来梁女士是想要留下看守女儿的,不过近来她在医院那头确实熬了挺长时间,再加上韩欣雪“苦口婆心”地劝慰,她点点头才选择跟丈夫一起去提前定好的酒店。 抬眸从梁女士夫妻二人身上扫过一眼,随后陆清戈执笔快速写下两道安睡符递过来:“医院本就是个阳气不足的地方,你们在那边又熬了挺长时间,长此以往下去阳气不足、阴气上窜身体是要吃不消的,这是安睡符,睡前放在枕头下面就行。” 见妻子面色确实有些不太好,郑教授连忙伸手将那两道安睡符接过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又匆忙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个厚厚的信封,再开口时的言语中更是充斥着满满的感激:“这次真是麻烦小道长了,我跟筱筱妈妈积蓄不多,希望小道长不要嫌弃。” 当着几人的面陆清戈毫不犹豫伸手将那个厚厚的信封拆开,然后利落拿出跟直播间一个城堡特效差不多的金额后,转手又将剩下的数目全部返还回去:“只用这些就足够了,那两道安睡符就算是……友情赠送~” 女生狡黠眨眨眼,随即便在郑教授夫妻二人诧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开这间客房,等人已经从他们眼前彻底走远,梁女士在反应过来后才哭笑不得摇摇头:“小道长果然还是个年轻人,怎么给钱还不收呢!” 在世人眼中那些真正的修道者似乎都是仙风道骨的性格,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带着股子普通人看不懂的神秘感,不过小道长显然不同于大众对修道者的第一印象,她身上同样有着满满让人忍不住虔诚以待的神性,但少年人的调皮狡黠和修道者那种无悲无喜又在她身上融杂得恰到好处。 不过就是胡思乱想了片刻功夫,郑教授转手直接将信封递给身侧的韩欣雪:“今天我也是跟隔壁病房那个年轻人学的连线直播间,打赏什么的实在玩不来,小道长既然不愿意收下这下钱,阿雪你干脆帮叔叔、阿姨直接打赏进直播间里。” 其实郑教授跟妻子这些年确实积攒了不少钱财,不过大头那一部分他们直接帮女儿存了长期理财,怕的就是女儿婚后过得不幸福,结果女儿这才结婚不过一周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两口子心里更是难受得很。 韩欣雪利落将信封塞进自己随手带来的包包里,点头如捣蒜地应下来:“叔叔、阿姨放心,等小道长下次一开播我就去打赏!” 好友如今已经有了好起来的希望,韩欣雪整个人也显得轻松了不少。 在韩欣雪的好说歹说下,郑教授夫妻二人终于回到了临时定下的宾馆,趁着妻子冲澡的时间郑教授赶紧将小道长赐予的两道安神符塞到宾馆的枕头底下,随即他缓缓抬脚走到窗边的位置往下看。 因为青云观的位置在京市郊区,这边普通宾馆自然比不上市中心的五星级大酒店,楼下甚至摆起不少的烧烤夜摊,人来人往看上去实在热闹得很。 “你们还真别不信,小道长人是看着年轻了些,但人家是有真能耐在身上,之前我不是有挺长一段时间没出来摆摊吗,就是因为遇到了点儿事出不来,后来还是小道长过去将我救下来的……”经历了场男装女被骗婚转头又被人撞在棺材里面打算弄死的事儿,程钺整个人看起来比过往还要随性。 青云观的位置离小吃街这边并不是特别远,尤其前段时间道观一直在整修,这段时间陆清戈又将道观的具体位置放了出来,不少对道观感兴趣的人更是忍不住会在烧烤摊上说个一句两句。 人家小道长是什么人,那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程钺可不得绞尽脑汁帮自家救命恩人开拓开拓顾客群体,于是之前经历过的那场生死之事自然成了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宣传词。 “科学就是真理”这句话真不是嘴上随便说说的,大家伙儿大多只把网上那些直播和程钺的经历当成段子听一听,真正愿意相信的就没有几个。 宾馆三楼,这几天为了女儿几乎快要将身体熬到尽头的郑教授和梁女士在洗漱好后终于躺在床上,应着屋里空调制冷的声响和楼下时不时传来的说笑声,夫妻俩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眠,但不知道过去三分钟还是十分钟,屋子里已经响起两道格外均匀的呼吸声。 韩欣雪是个货真价实的夜猫子,不管有事没事她都能熬到凌晨两三点再入睡,在郑教授跟梁女士离开后她突然有些口渴,在门口探头探望往外看了几分钟,她还是决定去厨房找点喝的东西。 结果不等韩欣雪走到厨房门口,之前她在小道长身边见到过的那个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还眨巴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她看过来。 “那什么……已经这么晚了,小妹妹不用去睡觉的吗?”韩欣雪几乎下意识轻轻冲着小女孩招招手。 盯着韩欣雪看了几秒钟,小月牙歪歪脑袋学着面前大姐姐的姿势同样小幅度招招手:“我不困的呀,大姐姐想去哪里?” 作为这个很大地盘的小主人,小月牙觉得自己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原本她还在院子里追着那些小飞虫玩得不亦乐乎,是看到韩欣雪站在原地满脸摸不准方向地东张西望,小月牙才非常热心肠地跑过来。 “哦,我是想找点水喝,但好像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厨房在哪里。”韩欣雪又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微微弯下腰,“小妹妹,你知道厨房在哪吗?” “那里就是厨房呀~”小月牙伸手指了指离她们不太远的地方,韩欣雪抬头看过去才猛然发现好像厨房就在距离她们不到十来米的地方,可她之前怎么就什么都没看到呢! “是要找喝的吗?”厨房里的灯还亮着,在听到外面传来的说话声后,齐月华很快端了个很简单的小托盘出来,“不知道韩小姐喜欢喝什么,左边是普通的凉白开,右边是我刚刚做好的青柠水。” 听到青柠水几个字,小月牙立刻扒拉着齐月华的衣服馋馋地舔了舔嘴巴:“姨姨,我也想喝青柠水。”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什么都不能喝。”将托盘递给韩欣雪后,齐月华伸手摸摸小月牙毛茸茸的脑袋瓜儿,“快去睡觉吧,要不然小道长该把门关上了。” 突然想起自己是从卧室偷溜出来的,小月牙立刻心虚地缩缩脑袋,然后飞一般就在韩欣雪面前突然跑远了。 韩欣雪眨眨眼:“这孩子跑得……可真快~” 小厉鬼跑得能不快吗,要不是有小道长耳提面命,怕是小月牙能在韩欣雪面前直接来个原地消失。 齐月华只是勾唇轻轻笑了笑,在夏日里薄薄一层的月光下,她白皙的面容显得格外温柔:“我送韩小姐回去吧,之前小道长无聊时在后院这边设了个小阵法,很容易就会让人迷失方向。” 听过齐月华的这番话,韩欣雪才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我之前一直找不到厨房在哪里,但刚刚那个小妹妹随时一指我就又能分清方向了。” 今天这一晚还真是让韩欣雪长了大见识,跟着齐月华一起回到客房后她先喝了点儿青柠水,本来还打算拿出手机在网上冲一下浪,但闻着客房里那股清清淡淡的檀香气息,她突然忍不住仰头打了个哈欠。 夜晚的青云观很安静,韩欣雪趴在床边伸手戳了戳闺蜜的脸:“筱筱快赶紧好起来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前殿上柱香,祈求咱们后半辈子平安顺遂、发大财!” 说着说着韩欣雪又抬手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她脑袋一沉就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嘿嘿,今天同样很早~ 52☆、掠夺者.52 ◎观里的道长是不是很灵验啊?◎ 而此时此刻的金家,李恒已经将仍旧处在昏迷不醒中的金航带回去,相比较金河跟杨女士还没有求助到青云观的时候,金航眼下整体的状态好了不知道多少。 在看到儿子的那一瞬间,被迷晕几乎一整天的杨女士抬脚失魂落魄一点点往前走过去。 这次李恒终于见到他几乎找了一整天的外公、外婆和舅舅,不过视线只是匆匆从几人身上扫过,然后他便满脸颓唐对着杨女士开口道:“舅妈,路姐说你们既然做出了选择,以后就不要因此而后悔,她最后的仁慈就是让金航如植物人般继续躺下去,只是金航能在无边无际的梦魇中继续支撑多长时间就不能她该管的了。” 李恒亲自体会过身处那个恐怖梦魇里的痛苦,所以眼下他不知道如活死人般一直躺下去对金航来说是仁慈还是残忍,只是在面对心如死灰的杨女士时,他心里即便有再多话此时此刻也再说不出口。 “行了,小恒这几天坚持照顾金航也累了,现在虽然说是暑假期间,但你也不好一直在外面逗留。”在心中做下决断的那一刻起,金河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过金航那个孩子,所以他视线只简简单单在昏迷不醒的金航身上扫视一眼,随即更是对着李恒摆摆手,“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勉强掩去眼中的复杂,李恒当即摇摇头:“不用了舅舅,我已经喊了出租车。” 送完了人的李恒转身要走,却在他即将走到客厅大门的时候被人喊住,他茫茫然转过头:“外公,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小恒,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以后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金老爷子一双苍老的眼睛这会儿显得格外沉邃,看得李恒心里莫名有些发毛,他只下意识抖着手应了一声,然后抬腿就一路小跑着坐进他提前叫好的出租车里。 莫名想起离开青云观时,陆清戈那句略显没头没尾的叮嘱,李恒在拉好安全带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直到回家见到爸妈,他一双眼眶才突然忍不住通红湿润起来。 见状李恒爸妈赶紧询问起其中缘由,李恒只挑着重点简单叙述一遍。 沉默了好半天后,李恒爸爸才终于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小恒,明天爸妈就送你出国读大学,你老老实实在国外待上个三五年,等回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李恒妈妈明显想要再说些什么,只是在垂眸看到儿子面上那副依旧心有余悸的可怜模样后,还是把想要说出口的话全都吞咽回去。 老话都说虎毒不食子,她爸和哥哥现在怕是已经疯了,为了小恒的安全着想,她心知肚明丈夫的决断就是对儿子最好的安排。 在儿子乖乖听话回房间睡下后,李长明才终于伸手揽住妻子的肩膀:“别怕,小恒会没事的,最近京市怕是要发生些小动荡,出国对小恒来说或许会是个很好的选择。” 次日一大早,韩欣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沉沉睡了过去,仰头看到依旧还躺在床上的郑筱筱,她下意识伸手试探了下好友的鼻息。 “放心,郑小姐现在还好好活着呢!”听到客房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齐月华伸手将房门推来正好就看到这一幕,她忍俊不禁将早餐放到客房的小桌子上,“天气预报说今天中午会有大暴雨,小道长一大早就已经开始着手处理那件婚纱了。” 面颊有些羞红的韩欣雪听齐月华这么一说,在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后就赶忙跑到了院子里,然后抬眼就看到陆清戈正坐在个绳编的小马扎上,她面前还放着挺大一个火盆,而那件大红色的婚纱就明晃晃放在火盆里。 符纸是陆清戈一大早就准备好的,将一切准备工作做完,张承正好拎着个简陋的塑料酒瓶从大门那边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刚刚从宾馆那边赶过来的郑教授和梁女士。 经过一夜好眠,夫妻俩的状态看起来明显好了不知多少,看到陆清戈坐在小马扎上不停忙活着什么,俩人干脆走到韩欣雪身边一起观望起来。 “好了,你把酒水全部倒在那件衣服上,然后点火就行。”见张承一路朝这边小跑过来,陆清戈毫不犹豫让出原本自己坐着的位置。 听过陆清戈的安排,张承小心翼翼将一整瓶散酒全部倒进火盆里,任由火盆中的婚纱和符纸被酒水缓慢沁湿,随即他又伸手拿出从附近小超市里买来的打火机,只靠近火盆打了一下,瞬间一道青黑色的火苗就从火盆里窜出来,跟随而来就是一股腥臭腥臭的气味。 “路姐,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张承扭头刚想问问自己还需要再做些什么,结果就看到陆清戈拉着小月牙已经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显然是非常嫌弃那件婚纱被燃烧后窜出来的味道。 张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但不得不说那件婚纱燃烧起来的气味实在腥臭得让人难以评价,于是他拎起自己屁股底下的小马扎,跟着也躲到很远的地方去。 但在张承靠近的瞬间,小月牙却已经飞快捂住自己的鼻子:“哥哥赶紧回房间洗个澡吧,你身上现在都是那股臭臭的味道耶!” 张承挑挑眉显然不信那个邪:“怎么可能,我就站在火盆旁边停留了三五秒而已……”说着他就低头往自己身上闻了闻,结果扭头就是一阵剧烈干呕。 啊啊啊,不行,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干净了! 等张承回自己房间洗好澡再出来,郑教授他们已经齐齐围在刚刚苏醒的郑筱筱身边,立时他就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家路姐点了个大大的赞:果然只要路姐愿意出手,那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在昏迷不清的这一周时间里,郑筱筱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相反她能清晰感知到身边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生命流逝所带来的那种诡异感觉。 一边愤恨欺骗了自己的吴家人,一边心疼真正关心自己的父母和好友,但处在昏迷状态中的郑筱筱什么都做不了,直到昨天晚上陆清戈在她额头画下那道符咒,瞬间那股莫名吸收她生命力的诡异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只是她依旧还像是被什么东西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而在十分钟前,那个奇奇怪怪的小黑屋被一点点从外面撬开,郑筱筱再睁开眼睛时就看到抱住自己哇哇大哭的好友以及旁边同样眼眶通红的父母。 “哭什么,不是说等我醒来咱们一起去拜拜神仙,祈求以后的人生处处平安顺遂吗!”在床上一连躺了七八天,每天只能输些营养液再吃些流食,郑筱筱开口时显得格外有气无力,但那双眉眼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炯炯有神。 听着好友对自己的打趣,韩欣雪乖乖将最靠近郑筱筱的位置让给郑教授和梁女士的同时,还不忘理直气壮补充一句:“……我们以后不仅要平安顺遂,还要发大财~” 年轻女生还带着哭腔的话一出,立时连郑教授和梁女士都跟着忍不住笑起来。 果然天气预报还是很准的,说是今天要下雨就没让老百姓等太长时间,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就从天上淋落下来。 雨水不断冲刷着前不久刚刚修建好的屋顶,将所有浮尘全都冲洗得一干二净,齐月华在厨房给郑筱筱做了点儿简单养胃的粥,在吃完一小碗粥后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精神了不少。 而畅音APP的工作人员也在这个时候顶着大雨分别出发前往每个参赛选手所居住的地方: [哇,今天京市下了好大的雨,原本还以为节目会往后推迟,没想到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这么敬业,竟然顶着大雨这样明晃晃开播了~] [啊啊啊,追了一周清云妹妹的直播,好喜欢坚毅果敢又温柔善良的清云妹妹,拿下初始阶段第一名更是实至名归,希望之后可以看到清云妹妹的更多作品。] [我还是更喜欢柳听真,不仅人美歌甜连演技都那么好,其他投资商和导演们请看看我们真真,让她多多出演几部大制作的剧本吧!] [开播大半天了,咱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有我是冲着小道长来的吗,瑟瑟发抖.jpg] [啊啊啊,终于等到同样冲小道长来的姐妹了,躲在一群明星、网友的粉丝堆里显得咱们好弱小啊~] [一个宣传封建迷信的骗子而已,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喜欢上那么号人的,前段时间直播间连线的人明晃晃就是找来的演员啊,看过太多太多类似的套路和剧本了!] [就是就是,那一个个剧本光听起来就假得要死,偏偏你们一个个还真听出什么真情实感来了,可笑至极……] [一群傻逼玩意儿!] [你们不信就不信,怎么还人身攻击呢,说小道长是剧本,真以为你们那些哥哥姐姐就不是人设吗!] 在众多网友们的吵吵闹闹中,节目组派出的其中一辆车子终于停在青云观门口。 这会儿的雨势比起三十多分钟前已经小了不少,在镜头闪过的间隙里,有些网友眼尖看到道观门口竟然还真有人打着伞来来往往。 那些人其实都是青云观附近的住户,在得知青云观已经开门重修后,虽然没多少人相信陆清戈这么个年轻女孩身上有什么真能耐,但日常上香他们是一天都不带落下的,毕竟青云观里的一炷香也才一块钱,比他们在自个家供奉真神方便多了。 在扫过手机上的那些弹幕后,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下车后随意拦了个路人:“大娘,这边道观看起来香火还不错,观里的道长是不是很灵验啊?” 大娘立刻摆摆手:“各家过各家的日子,灵不灵的还不都是看个人,我们这些老婆子、老头子天天跑来上柱香也就是个念想罢了,心诚则灵~” 说着大娘转身就要离开,工作人员眼尖看到地上掉了个东西,便急忙喊了一声:“大娘,你有东西掉地上了,看起来像是个平安符……” 原本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每天过来上香全是个念想的大娘,在听到工作人员的声音后,非常利落就抬脚过来将掉在地上的平安符捡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将其收到自己的钱包里,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这可是给我家丫丫求的平安符,带上平安符后我们丫丫就不闹夜喽~” 工作人员看得那叫一个啧啧称奇:所以大娘你到底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明天的更新时间可能会晚一些哦~ 53☆、掠夺者.53 ◎这群水军简直越说越离谱◎ 持续将近一上午的大暴雨这会儿已经变得很小、很小,不过能从道观门口经过那也都是入观过来上香的香客,所以见到青云观门口停了辆车,好些人都忍不住好奇地看过来。 除开第一个被工作人员询问的大娘,见这群人似乎迟迟没有进到观里的意思,到底还是又有个大爷慢慢腾腾朝这边走过来:“你们这群年轻人是要干什么啊,咋还带着个那么大的摄像机,搞得跟拍电视一样?” 工作人员小哥伸手拍拍自己吃饭的家伙事儿:“可不就是过来拍节目吗,我们是来找路老师的,也不知道这会儿她在不在道观。” “在的、在的,刚刚我还看见小道长正跟一家老小说着话呢,那一家老小听说是从挺远的地方赶过来的,就为了求小道长出手救救他们昏迷不醒的闺女,还别说那闺女白白净净长得是挺不错。”老大爷显然是个非常热心肠的人,听工作人员简简单单那么一问,他自己就跟唠嗑一样巴巴说了一大堆,此时此刻直播间弹幕上更是热闹得很。 [昏迷不醒的闺女?这不就是说那个郑教授的女儿吗,还真被小道长给治好了!!!] [我去,主播真是越来越会玩了,这是知道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今天要上门,所以提前就把一群捧哏和水军演员弄到了这个什么道观里?] [啊啊啊,小哥哥快赶紧进到青云观里面啊,我就想看看那个什么郑教授的女儿到底有没有被救醒~] 在一片乱七八糟的弹幕中,带着口罩的工作人员小哥终于在跟大爷又唠了会儿嗑后抬脚缓缓走进道观中。 现在这些年轻人们的压力是一天比一天大,致使原本对这些神神鬼鬼之事避之不及的他们开始选择今天拜这个财神庙、明天拜那个财神庙,所以不少网友对道观一应神像和摆设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了解的。 今天跟过来的另外一名摄像小姐姐就是时常去拜财神庙中的一员,所以她只扛着死沉死沉的镜头在道观各处摆设上一一扫过,并没有将主殿任何一尊神像照进镜头里,唯恐自己因为冒犯天神在之后一段时间里倒大霉。 其实青云观占地面积真得很小,比不上好些网友出门旅游时拜过的那些道观,但在摄影小姐姐的镜头略过被今日那场大雨洗刷的道观后,不仅一行工作人员就连坐在镜头前的好些网友都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心旷神怡。 那种感觉落在身上的时候非常奇妙,一些网友便忍不住在弹幕区啪啪打字: [哇,你们刚刚感受到了没有,那种扑面而来的心旷神怡简直就像天神赐福一样~] [真得很奇妙,让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一处深山里拜过的山神,当时那个山神庙就已经非常非常落败了,但我真诚拜下去的时候就有这种仿佛天神抚顶般的感觉,原本我还以为主播就是个做戏的网红,现在来看人家多少是有些真能耐在身上。] [啊啊啊,我也感觉到了,真的好神奇啊,突然庆幸上次直播抽中了福袋里的平安符~] [……主播这是把一群水军请到直播间里来了吗,为什么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这种违规行为平台都不管一管的吗?] [就是就是,这群水军现在简直越说越离谱,连什么山神都扯了出来,真以为别人不知道路清歌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一个企图抢占别人地位的养女,也不知道睡了多少畅音平台的高层才能在畅音的活动中如鱼得水!] [去你二大爷的,你们不信就不信怎么还人身攻击呢,房管快赶紧把这群脑子里进蛆虫的玩意踢出直播间!!!] 直播间吵吵闹闹争论不休,这次跟车过来的那些工工作人员却是最能清晰感受到青云观的神奇之处,不自觉他们心里就对陆清戈更多了几分好奇和敬重。 正好这时听到动静的张承抬脚朝这边走过来,他手上还提着个装满檀香和普通红纸条的筐子,见到几个工作人员齐齐朝自己看过来,他只轻轻点了点头:“你们稍等一下,我先去把这些东西送到正殿那边。” 红纸条是供那些香客们祈福用的,檀香是陆清戈趁着这段闲暇时间刚刚做好的,张承老老实实将手头上的活儿干完,扭头又帮一个经常跑来道观玩的小妹妹将红纸条系在屋檐下。 张承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一众网友们可能认不出来,但这次跟过来的不少工作人员心里可是一清二楚,在张承拍掉手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尘后转身朝这边走过来时,几个工作人员立时忍不住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眼。 “这边请,路姐已经在后头等你们了。”比起工作人员之前见过那个多多少少有些飞扬跋扈的张小少爷,如今的张承简直可以说是进退得宜中又带着些几乎刻在骨子里的骄矜。 张承这个变化是真得很大很大,透过一扫而过的镜头杜艳茹忍不住冲她姐抬了抬下巴:“瞧瞧,果然还是小道长更会调教人。” 杜晨鸢眼里更是满满都是笑意:“到时候咱们可得给小道长送份大礼才行,……原来张承那小子还真能混出点儿人样~” 有人会这么埋汰自己的亲儿子吗,杜艳茹忍不住摇了摇头转而将注意力又重新落回在手机屏幕上。 陆清戈正在后头捯饬着齐月华帮她收拾好的行李,只见短短三五分钟的时间,她就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大堆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普通日用品。 “……这些都是小道长用惯了的东西,不知道在外*头会待上多少天,还是都带上更好些。”面对陆清戈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的目光,齐月华非常认真笃定地点点头,显然她确信那些东西只要带上就一定派得上用场。 带上这些东西确实是可以用得到的,只是陆清戈更相信不带上那些东西也有其他解决的办法,所以在略微纠结一下后,她还是顶着齐月华“忧伤”的目光将那些日用品全部清理出来。 瞥见小月牙在接收到齐月华的目光后偷偷往行李箱里塞东西,小道长又蹙着眉头认真判断那些东西需不需要带上的认真模样,郑教授跟梁女士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齐齐弯起眉眼:“其实只要不是去什么手机没信号的山窝窝里,带上有足够资金的手机就完全不是问题。” 齐月华已经跟这个高速发展中的世界断联很长时间,略一思考了下郑教授夫妻俩的话,她才放心任由陆清戈将那些随处都可以买到的日用品拿出来,不过看看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行李箱,她转手就往里面塞了一大包吃食,那可都是她最近两天新鲜做出来的小零食,每种都能在常温状态下放挺长时间。 小吃货陆清戈瞅瞅旁边被她拾掇出去的日用品,再瞅瞅望着零食大礼包已经开始流口水的小月牙,她毫不犹豫将行李箱的盖子合上:“好了,带这些东西就可以了~” 这样的小道长完全不想是个有什么大能耐的世外高人,反而更像十分期待去春游的小孩子,自家闺女都比小道长大上好几岁的郑教授和梁女士一时间看向陆清戈的眼眸里都不自觉带了几分长者的慈爱。 隔壁客房门口,看到带着节目组一众工作人员过来的张承,正跟郑筱筱一起在树下乘凉的韩欣雪直接对着镜头热络招了招手:“嗨~” 郑筱筱整个人现在还有些软趴趴的,原本她是将自己全身大部分的重量都靠在好友身上,结果韩欣雪冲着镜头打招呼的时候,她就不受控制地跟着摇摇晃晃起来,整个人猛一看上去还真有些滑稽可笑。 不过在一众工作人员看过来的时候,郑筱筱还是伸手一把拉住好友的胳膊,同样对着镜头打了声招呼:“嗨~” 刚刚从“梦魇”中醒来的女生看上去就非常虚弱,毕竟郑筱筱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每日又只能吃一些流食补充营养,眼下多少得再将养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到寻常健康时的状态,不过她能醒来并出现在节目组的镜头中就足够让一众网友感到不可思议。 [啊啊啊,郑学姐竟然真得好起来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哈哈哈哈,韩小姐突然忘掉自己好朋友现在还是个身娇体软的虚弱状态,刚刚她冲大家伙儿打招呼害得郑小姐东倒西歪的模样可真有意思!] [……我去,想问问这真不是在做戏吗,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那么多厉害的医生都拿这个病人束手无策,结果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人就这么水灵灵地好起来了?] [绝对是在做戏,我都忍不住怀疑这个什么郑小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装病,说不定因为在婚礼上发现丈夫一家骗婚的戏码,所以才联合家人、好友演了那么一出戏~] [正好接下来有小半个月的假期,这个暑假定好就去京市玩啦,我倒要看看青云观究竟是灵验还是一场骗局!] “可以走了吗?”原本挺大一个行李箱这会儿收拾收拾已经换成迷你行李箱,陆清戈抬脚走出自己房间时,工作人员已经在树下跟韩欣雪她们聊起了天。 张承走过来想要伸手去接行李箱,陆清戈却轻轻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你留在道观就行。” 陆清戈这边已经正式出发前往活动的地点,而路家别墅那头却是热闹的不得了。 这可是乖女儿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以来头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个目前仍处在未知状态中的地方,显然路振威夫妻俩心里眼里满满都是说不尽的担忧。 明明家里有那么多帮忙收拾行李的佣人,李云荷依旧不放心亲自上手来整理女儿出门时要带上的东西。 “是不是彦祺过来了?”听到楼下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即便李云荷再怎么舍不得女儿,依旧还是满脸温柔开口道,“去下面跟彦祺说说话吧,一直以来你们感情都这么好,这次不知道要出门多长时间,你一颗心里肯定也是舍不得彦祺呢~” 显然在小情侣的感情上面,李云荷是抱着种非常开明尊重的态度,直播间一众网友看到这里更是兴奋地嗷嗷嗷个不停。 工作人员上门差不多半个小时之久了,一开始他们先带着网友们在这个大别墅里前前后后逛了挺长时间,随后更是亲眼见到路家父母对路清云的宠爱,再之后就是路清云的衣帽间和化妆间…… 那些完全是用金钱砸出来的东西立时就吸引了广大网友们的目光,尤其现在跟着镜头看到俊男美女甜甜蜜蜜的画面,弹幕上更是被一堆又一堆嗑糖的评论所占据。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呢,工作人员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是无数鸭子嘎嘎着跑来跑去。 但只那么一瞬间,像是察觉到工作人员心中些微的不耐烦,路清云在跟席彦祺低声说了些什么后,又转身去厨房亲自给几个工作人员各冲了杯咖啡:“抱歉,家里人一直这样处处对我这不放心、那不放心,有劳你们稍微多等一下了!” 女生的语气格外温柔,那双仿佛盛满星星的眼眸更是微微弯起一抹非常漂亮的弧度。 只跟路清云对上视线的瞬间,工作人员立刻红着脸摇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可以再多等一等的,要是我们家有路小姐这样温柔、漂亮的姐妹,肯定也会放心不下让她单独出远门。” 听到工作人员那番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夸赞,路清云那双本就格外漂亮的眼眸里更是水波流转。 54☆、掠夺者.54 ◎哎呦,那不是山娃子吗◎ 直播间一众网友更是直呼她们清云妹妹魅力非凡,忍不住更加期待起后面节目的正式录制。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睡醒的路子川盯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从楼上噔噔噔地飞奔下来,在看到席彦祺的瞬间他有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显然是在生气这个男人抢走了他姐姐。 不过在路清云抬手温柔摸了摸男生乱糟糟的头顶后,路子川立刻就像被从愤怒中安抚下来的小狮子,对着席彦祺闷声闷气喊了句:“彦祺哥,早上好~” 同样是家里娇生惯养着的存在,要是有外人敢对自己这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席彦祺早就该找人将其治得服服帖帖,但对上路子川那张跟自家未婚妻略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他倒是难得的好脾气:“刚刚云姨说厨房有做好的早餐,子川不去先吃点东西吗?” 听席彦祺这么一说,路子川立刻摸了摸自己咕噜噜叫起来的肚子,刚想点头去厨房看看今天早上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但他又像是临时想到什么,扭头就对着路清云高声道:“姐姐,你去拍摄节目这几天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然路清歌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肯定又要趁机欺负你!” “子川,清歌就算再怎么不懂事你也要喊她一声姐姐。”路子川那边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原本满脸温温柔柔的路清云立刻变了脸色,她疾步走到弟弟面前,语气里更是带着满满的严肃,“就算清歌做过再多的错事,都不是你这样口无遮拦、毫无礼数去说别人的理由!” 姐姐那一双眼眸依旧透着浅浅的温柔,但语气又是那样严肃、认真,路子川打心底里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但在姐姐又一次温柔抚摸自己头顶后,他还是乖乖点头应答下来:“好,我是不该那样说她,但姐姐出门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姐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见弟弟终于低头认错,路清云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亮光,随即又在路子川肩头轻轻拍了拍,“子川现在也是个小小男子汉了,爸爸前段时间刚刚出院,妈妈身体一直又不怎么好,你在家乖乖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爸爸、妈妈知道吗?” 在应对自己的叛逆弟弟一事上,路清云显然非常有经验,前前后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将一个桀骜不驯的男生教训得服服帖帖,直播间的热度更是因为这个小小插曲直线上升。 之后又是小情侣间腻腻歪歪的告别,直到拉着几个工作人员在别墅用了顿丰盛的午餐,路清云才终于坐上节目组派来的保姆车上,路家别墅的工作人员跟着便将夫人终于准备好的六七个行李箱塞进后面随行的车子里。 经过长达一周时间的角逐,《你的人生你做主》节目组一共留下十个参与后期拍摄的嘉宾,真正由工作人员一个个上门接这些选手到拍摄地汇合绝对是件挺费时间的事,所以直到下午四五点钟,节目组的所有嘉宾才在一个看上去格外偏僻的村子里汇合。 “我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一路上颠簸得要死不说,怎么刚下车还这么多泥泞啊~” “啊啊啊,我刚买的限量版跑鞋,这才是第一次穿出门就被嚯嚯成了这个样子,要死啊——” “绝了,节目组带我们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确定还有直播的信号吗?” “嘶,这可是八月中旬最热的时候,怎么这地方还有些冷飕飕的啊!” 最后面那辆车子刚刚停稳在路边,前头几个已经下车的嘉宾就已经忍不住七嘴八舌吐槽起来,哪怕来的时候她们就想过拍摄环境或许不太好,到底还是没想到会不好到这个程度。 陆清戈穿着双非常简单的运动鞋踩到略显泥泞的地面上,随即便抬眼往笼罩着几个村子的群山方向看去,便在这个时候身侧突然有人朝她开口道:“是个好地方,群山汇聚、钟灵毓秀,这里之前绝对出过不少人才。” 见陆清戈清清泠泠朝自己看过来,旁边女生立时眉眼弯弯伸出右手:“我叫周晓辉,是个专职美食博主,最近稍微自学了点儿塔罗牌,不知道自己算得准不准~” “我叫陆清戈,你好。”简单跟女生握了下手,陆清戈又重新将视线落到远处的群山上,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这地方确实稍微偏僻了些,怕是一年到头除了零星几个背包客就不会有人过来,所以在一排排车子逐渐停下来后,多多少少吸引了些当地村民们的目光。 路清云踩着双高跟鞋刚下车,小腿肚的位置就不小心溅到了些脏兮兮的泥点子,微微垂下眸遮去眼中最真实的厌弃,下一刻她便抬脚试图往陆清戈的方向走过去。 “哎呦,这一个个的大闺女长得可真漂亮,比老九今年新娶的那个新娘子漂亮太多了。” “可不咋滴,一个个年纪轻轻又穿红戴绿,光看着就喜人得很~” “哈哈,让你家柱子好好上学,考出村子、考出宁玉山,说不定以后也能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回来!” “就光听你们打趣吧,我家柱子天生就是个笨牛脑袋,闷头闷脑帮他爸干活还行,真让他坐在学校好好听半天课都能要他半条命~” “你说村长家孩子怎么就那么能耐呢,整个宁玉山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人家一个大学生,好在向明那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自从有出息后是半点都没忘记咱们这些乡里乡邻。” “哎呦,那不是山娃子吗,怎么建军家的又让她给跑出来了,上次要不是几个什么背包客看到,山娃子可就要摔进河里淹死了……” 就在路清云踩着稍微没那么泥泞的地方往陆清戈那边走时,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碎花小裙子的女生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只听扑通一声路清云眼疾手快下就把那女生推到了泥水汪里。 “花花坏了、花花坏了……”望着自己手上被泥水弄脏的小野花,被那群看热闹婶婶们喊做山娃子的女生立刻仰着脑袋哇哇哭起来,其实她看着应该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了,只是脑子估计有点问题,一举一动完全像是个只有三四岁大的小娃娃。 山娃子被推到后溅起的泥点子弄脏了路清云身上明显非常昂贵的衣服,有那么一瞬间她完全无缺的温柔面颊上裂出丝丝缕缕的阴狠来,不过只是瞬息功夫她眼中立刻带上浓浓的关切:“小妹妹,你没事吧?” 正因为花花坏了而哭泣不止的山娃子,在听到耳畔传来的温柔声音后,忍不住仰头往上看过去:“姐姐,漂亮姐姐……” 路清云一双眉眼瞬间更加温柔起来:“来,姐姐扶你起来,以后走路可得小心些,……不然掉进什么危险的山沟沟里该怎么办!” 那声音温柔得像是沁着一汪甜甜的蜜,使得山娃子看上去有些微微愣神,就在这个时候两三个原本在路边唠嗑的婶婶已经快步跑过来连声跟路清云道歉。 “美女,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从小脑瓜子就有些问题,她平时都是被关在家里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跑了出来。” “哎呦,这么好看的衣服被弄脏了,您还有可以换洗的衣服吗,这件衣服脱下来我帮您洗干净。” 这些村民你一句、我一句捧着路清云,就怕对方真跟山娃子一个傻子计较。 不用自己伸手去扶那个脏小孩,路清云不动声色早就将伸出的手收了回去,只是在对上那些衣着明显有些陈旧的婶娘们时她瞬间一句句温声软语。 立时这边便充斥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然后再被工作人员的镜头一一记录下来。 没过多大会儿,那些婶娘就将浑身脏兮兮的山娃子带走,而负责这次节目的齐导也总算带着村干部朝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各位老师,我们现在需要检查一下大家带来的所有行李,咱们这一期的规则是除了日常换洗的衣服外,每人只能留下三样东西,不过手机及其他可以联网的电子设备不在其中……”顶着大家不可置信的目光,齐导飞快将这期节目非常苛刻的条件一一陈列出来。 霎时间众人耳畔便响起彼此堪称鬼哭狼嚎的声音,这边周晓辉还在琢磨着自己应该留下些什么东西,陆清戈已经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在小路边一块被大雨冲刷到格外干净的大石头上坐下来。 瞅瞅那些依旧还在鬼哭狼嚎的其他嘉宾,周晓辉毫不犹豫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蹭到陆清戈身边:“路小姐,你打算留下些什么东西?” 抬眼看看面前非常自来熟的女生,陆清戈半点也不隐瞒地示意了下自己行李箱里的东西:“我打算把这些东西装到同一个袋子里。” 顺着陆清戈的视线垂眸往下望,周晓辉就闪亮亮看到了那么一大堆的……自制小零食,立时她眼中盛满不可置信:“人家参加活动都准备得特别齐全,你就这么明晃晃带了一堆零食过来?” “……家里人专门给做的。”陆清戈上辈子接触过最多的人就是自家小老头和那些每天负责给她上课的老师们,所以她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家人”相处的,不过对于眼下的她而言,跟齐月华还有小月牙生活在一起是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路小姐家里人对你可真好~”在情不自禁感慨那么一句后,周晓辉几乎下意识抬头又往镜头所在的方向看了看,确定镜头才刚刚转到这边,她倏地松了口气,“那什么……我箱子里好像有个更大的塑料袋。” 于是等齐导检查到陆清戈这边时,就明晃晃看到整齐摆放在陆清戈行李箱中的超大号零食大礼包、白玉拂尘以及一沓他怎么看都看不懂的黄符纸。 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脑袋,齐导非常认真询问道:“路小姐的这些零食我们得没收,你看看要不要换成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 果然还是要没收的,之前看过不少类似综艺节目的周晓辉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陆清戈眼中并没有任何失望,只在对上齐导的眼眸后非常真诚开口:“可以带的,你们之前的条款并没有说要没收零食,且不存在非常苛刻的‘所有解释权归节目组所有’的准则。” 好有道理的样子,竟然让人那么那么的无法反驳!周晓辉立时冲着陆清戈偷偷点了个大写的赞。 齐导被噎了一下,扭头看看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在对上一双又一双分外无辜的眼眸后,他当即装模作样清清嗓子:“多些路小姐提醒,我们下期节目一定加上这句话。” 陆清戈勾起唇角笑了笑,不过落在齐导眼中那个笑是怎么看怎么“可恶”。 因为大家到宁玉村集合的时间稍微有些晚,这会儿节目组挨个收好嘉宾们的行李箱后就差不多到六点多钟了,于是齐导又闪亮亮拿出个抽签盒:“大家以后分别住在什么地方的答案就在这里,祝大家好运哦~” 听到齐导那贱兮兮的语气,大家伙儿忍不住几乎齐齐抽了抽嘴角,只是参与这次的节目他们显然都是有所求的,所以即便知道宁玉村每家每户村民的家境都不太好,他们依旧还是选择走到齐导身边挨个去抽签。 陆清戈抽中的是四十三号,村长直接抬手指了指村子最后面那一排:“四十三号是宁建军家,闺女你直接过去敲门就行,刚刚那个山娃子就是建军家的傻闺女。” 闻言陆清戈轻轻点头,随即拉着自己那个让齐导依旧满眼“愤恨”的行李箱就往整个村子最后排的方向走过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例假了,几乎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还好有这么一张可可怜怜的存稿~ 55☆、掠夺者.55 ◎是下午看到的那个漂亮姐姐~◎ 宁玉村村口的大路刚刚修过没多久,不过村里小路确实泥泞得厉害,但陆清戈拉着行李箱却很快走到了四十三号门口。 抬眸静静望着那扇锈迹斑斑的枣红色大门看了好一会儿,陆清戈才终于上前敲了敲门。 伴随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大铁门就在陆清戈眼前被人从里面拉开:“哎呦,闺女你是那什么节目组的嘉宾对吧,前两天村长过来说过详情后,我就提前帮您准备好了干净的房间。” 见外面是个拉着行李箱的年轻女生,赵月梅立时满眼带笑把人迎进院子里,边走她还边不住炫耀:“还好家里有几床夏天盖的薄被子,趁着前天天气好我收拾收拾都被清洗晒干净了,咱们宁玉山一到晚上就要稍微冷一些,睡觉还是得盖上层薄被子才舒坦。” “麻烦了。”陆清戈轻轻点头,视线随即在整个院子里扫视一圈,“大姐家的孩子呢,就是那个叫山娃子的小女孩?” 听到“山娃子”三个字赵月梅浑身上下僵硬得很不自然,她下意识抬手顺了顺掉落在脸庞的一缕头发:“闺女怎么突然问起山娃子了,她就是个万事不知的小傻子,平时没事的时候都是关在她自己的小房间里,要不然我跟她爸白日里到处上工,她肯定会偷偷溜到外面玩……” 书上说撒谎的人会下意识向旁人解释很多不必要的东西,以确保面前之人可以相信自己的说辞,显然赵月梅在山娃子的问题上并没有说实话。 不过面对赵月梅的谎言,陆清戈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转手她就提着自己的行李箱继续往堂屋的方向走。 因为拿了节目组的钱,现在家里到处都被装上了拍摄节目用的摄像头,赵月梅坠在陆清戈身后显然有些紧张和局促,但见人家闺女已经走到堂屋转头看她,她才匆忙小跑着跟上去:“闺女你就住这间屋子吧,虽然同样都是在一个堂屋里面,但跟我和建军的房间有些距离,到时候我俩早起上工也不会打扰到你。” 赵月梅家的情况显然不是很好,一个堂屋下面隔断出了三个很小很小的卧室,除了她跟丈夫住的主卧外,中间那间平时应该是放些杂物的地方,他们给陆清戈收拾出来的屋子更靠里一些,因为靠在最里面所以推门进去的时候显得格外昏暗。 顺手将墙上的灯打开,赵月梅在望向房间布局的时候显得更加局促起来:“这房间跟闺女平时住的地方肯定没法比,闺女要是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提前跟我说。” “多谢。”冲着赵月梅轻轻点头,转手陆清戈就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到床和梳妆台中间的夹缝里,“您晚上不用做我的晚饭,我想出门在村子里四处溜达一圈。” 赵月梅搓了搓手的同时下意识点点头:“行嘞,不过村子周边有山围着,天黑的也比外面更早些,闺女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手电筒,手电筒就搁在外面那个橱柜顶上。” 外面似乎有人喊了一声赵月梅的名字,赵月梅转身正要离开却像是临时想到什么,突然又转身认真看向陆清戈:“闺女,如果没有村子里的人带领你可千万不要独自进到宁玉山里面,那片山从外面看着是不怎么高,但里头连绵不绝说是八成住着什么猛兽……” “知道了,谢谢大姐提醒。”再次冲着赵月梅点点头应下来,等人彻底走远后陆清戈才抬眸看了眼未来几天自己要居住的卧室,好一会儿后她又拉开门走进堂屋。 堂屋最靠后墙的地方放着张挺大的八仙桌,桌子上头是两面浮了层灰的黑白遗照,看着年纪应该是赵月梅的公婆,祭祀用的小香炉上同样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尘,看样子他们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祭拜焚香。 抬手从更靠近自己卧室这面墙的橱柜上拿下赵月梅所说的手电筒,听到些许细碎声音的陆清戈抬眸往上看了看,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眸只闪过略微几丝晦暗,下一刻她已经抬脚往外头走去。 而在陆清戈转身离开后,上方吊顶的地方又继续传来几声更大些的动静,不过这次动静过后上面总算稍微安稳了些。 因为村子周边围着连绵不绝的山脉,大夏天的时候山上树木又格外郁郁葱葱,所以到傍晚时分蝉鸣声接连不断就显得格外聒噪。 在陆清戈悠闲走出赵月梅家镜头可以拍摄到的范围内后,节目组安排的跟拍摄影师很快跟了上来,陆清戈转头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确定对方还是上午去过青云观的那名摄影师小姐姐。 “路小姐,您现在打算去什么地方?”齐导那边并没有规定摄影师不可以跟嘉宾说话,所以在扛着镜头跟随陆清戈往前走了好一会儿后,摄影师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出口。 “随处溜达溜达。”陆清戈的回答很简单,于是两人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一边抬脚缓缓往前走,直到她们走到山脚下的位置,陆清戈又一次抬眸向上看了眼,转而才对摄影师道,“回去吧,马上要下雨了。” 等两人齐齐回到赵月梅家,果然天边又开始哗啦啦下起大雨,摄影师心肝宝贝一样看了眼自己抱在怀里的镜头:“还好有路小姐在,不然我可赔不起剧组新买的高级设备。” 不过望着外面大雨哗啦啦落下后汇聚而成的水汪,摄影师眼里满满都是疑惑:“路小姐,你说宁玉村整个村子都在山林的包围中,整体地势又那么低洼,等到梅雨季的时候会不会家家户户都要发大水?”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他们村子那么多人在这地方存活了几十上百年,肯定有自己特殊的排水系统。”夏日里坐在屋檐下看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陆清戈干脆回房间拿了些零食,转头她就跟摄影师一起悠哉悠哉在屋檐下边吃零食边看起雨来。 直到连满心快乐无边的摄影师都隐约听到了些屋顶传来的动静,她忍不住边咀嚼着零食边好奇仰头往上看去,但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究竟来,她就只以为刚刚那是自己错觉。 “其实还别说,我高中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现在漂亮的山林看到了,结果我却是个只能闷头干活的牛马~”试问谁小时候还没个归隐山林的梦想,只有在真正长大后才知道现实生活有多残酷。 两人坐在屋檐下闲聊到七八点钟,摄影师还是临时接到节目组那头打来的电话才匆忙扛着自己吃饭的家伙跑远了,收拾收拾地上零碎的垃圾后陆清戈也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夜里十一二点钟的时候,陆清戈从好眠中倏地睁开双眼,她静静听着头顶传来的更大声响以及主卧那边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转而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傍晚那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甚至头顶还挂上点点繁星,一道漆黑的身影就那样从陆清戈眼前飞快闪过,只转眼功夫就再也不见半点踪迹。 主卧那边的灯已经关掉,堂屋这下彻底陷入一片漆黑中,只余窗户缝隙透过来的点点轻微的光亮和屋子里持续工作中镜头的红光。 利落从赵月梅家不算高的墙壁上翻出去,陆清戈弯腰看了眼地上沾满泥泞的脚印,在站起身后她便快步顺着那排脚印追上去。 夜晚的山林并不是完全安静的,有不知名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响起,趁着头顶撒过的星光陆清戈隐约看到脚印就消失在进山的位置。 抬眸望着漆黑不见五指仿佛像是只可以吞噬人命的山林,陆清戈几乎仿若闲庭信步般抬脚走了进去,只瞬间功夫她整个人便陷进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薄膜中。 指尖附着灵气轻轻碰触在那层薄膜上,一种格外柔软的感觉便从陆清戈指尖传遍全身,她微微勾起唇角:“现在我要去找一个人,可没功夫在这儿陪你们玩~” 那是山中精灵所幻化而成的结界,它们诞生于眼前这个山林中,因此也回馈、保护着整个山林,但一般情况下山中精灵是不该这样大批量存在的,不过陆清戈眼下没有时间去细细琢磨其中缘由,指尖一道附着灵力的符咒快速飞出后,她整个人很快也在原地消失了踪迹。 “月儿明、月儿暗,月儿是谁家害羞的宝宝藏云端,捉迷藏、捉迷藏,抓到你后是我藏……”比起白日里看起来只是稍微有些狼狈的山娃子,这会儿她浑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甚至脸上还有不少她冲进林子里后被带刺的枝叶刮伤的血痕。 小姑娘一边拍手唱着儿歌一边蹦蹦跳跳不停往前走,再往前面一点点的地方就是个陡峭的山沟沟,但小姑娘好像完全看不见那山沟沟一样,依旧唱着儿歌继续不停往前走。 飞出的符咒倏地幻化成一道锁链将小姑娘的腰身紧紧束缚住,飞快赶过来的陆清戈随手一拉,此时此刻浑身脏兮兮的山娃子已经落进她怀里。 但小姑娘就像失去所有神志,依旧喃喃自语般唱着儿歌试图继续往前走,只不过陆清戈的力气很大,任小姑娘再怎么用力挣扎,她整个人依旧稳稳窝在陆清戈怀中。 “醒来。”抬手不过轻轻在小姑娘耳边打了个响指,原本双眼迷蒙的小姑娘竟然真就慢慢清醒过来,她好奇望着抱住自己的人,转而咧嘴甜甜一笑,“姐姐,是下午看到的那个漂亮姐姐~” “嗯。”在此之前路清云已经吸收了不少本属于“原身”的气运,而这个小姑娘因为天生痴傻看到的竟然是人体内最纯正的气息,所以下午那会儿她只是被路清云体内残留的“气”吸引。 活像一只天真烂漫的山中小兽,山娃子完全不顾自己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伤,只亲昵把自己往陆清戈怀里塞,边塞还边忍不住偷偷仰头瞥一眼漂亮姐姐,唯恐漂亮姐姐会因为这个而讨厌自己。 上辈子在青云观里的时候,陆清戈早就习惯自己对山上那些野生动物的吸引力,所以她并没有拒绝山娃子的亲近,而是直接双臂用力将崴伤了脚而不自知的小姑娘打横抱起,像是之前她抱着被偷偷上山的猎人打伤的小兽。 明明已经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非常轻,浑身上下说是一句皮包骨头也是半点不过分的,陆清戈回去时候的动作很轻,主卧那边没能察觉到半点动静,垂眸看了眼窝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她立时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山娃子半夜跑出去一趟身上弄得实在太脏、太脏了,在还没有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前,陆清戈并不打算惊动隔壁房间的夫妻俩。 好在屋子里还有陆清戈白天没喝完的水,用毛巾粘着水简单让小姑娘自己擦干净身上脏污的地方,陆清戈抬手把人推到更里面些的位置:“睡觉,不许搂着我。” 无论小月牙还是山娃子好像都特别希望可以靠近陆清戈睡觉,不过陆清戈能够接受旁的什么人睡在自己身边已经很不错了,显然不太能接受对方还亲亲密密贴在自己身上。 听懂了漂亮姐姐的话,山娃子几乎缩头缩脑靠在墙边的位置,然后跟只没有半点安全感的小兽一样将自己紧紧蜷缩起来。 宁玉村半夜的温度确实要比外头更冷一些,陆清戈随手拿了赵月梅提前清洗干净的夏凉毯兜头兜脑将山娃子罩住,自己只是随便往身上搭了件干净衣服。 第二天陆清戈起床时已经不见*了山娃子的身影,她走出卧室后只不经意抬头往屋顶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便抬脚去院子里洗漱。 “闺女起来啦~”赵月梅已经做好早饭,趁着地里玉米正好吃的时候,一大早她去地里掰了几穗玉米煮了锅稀粥,“快来尝尝我们当地的饼子配腊肠,还有新鲜熬煮的玉米粥。” 无论饼子配腊肠还是玉米粥都很符合陆清戈的口味,吃饱喝足后她对上赵月梅看过来的目光:“大姐,请问节目组有安排我今天的任务吗?” 从角落里拿出节目组一大早塞进院子里的小卡片,在听陆清戈问出这个问题后,赵月梅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纠结,但这个时候宁建军已经从外面走过来:“其实我们夫妻俩是想托路小姐帮忙找个人。” 56☆、掠夺者.56 ◎所以,你们还要再试一试吗?◎ 上午八点钟,每个嘉宾所借住地方的智能摄像头已经自动连线进直播间,大家伙儿刚在直播间里唠上一两句磕,转头就听见宁建军请求陆清戈帮忙找人的话: [哈哈哈,隔壁清云妹妹被主人家要求帮自己儿子补课,李雅晴那边被要求帮忙给新媳妇做床真丝被,周晓辉被要求一起去隔壁村一起张罗寿宴的酒席……,怎么到主播这里就是被要求找人了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赶快让我听听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不求附近村民们帮忙找人,这一家子怎么还求上个外人了呢,——里面铁定有内情!] [哈哈哈,大叔、大婶怕不是知道咱们主播会算命,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找人的任务吧?] 其实所有村民要给嘉宾们发布的任务都是从齐导那里领来的,原本齐导并没有安排什么找人的任务,只是耐不住宁建军和赵春梅的苦苦哀求,齐导那边耗了挺长时间才终于松了口。 对上两双满是哀求的眼眸,陆清戈面上却依旧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模样:“你们想让我帮忙找什么人?” “我们……我们想请路小姐帮忙找两个人,一个是我们的亲生闺女,另外就是山娃子的亲生父母。”这话是从赵春梅口中说出来的,话音刚落她立时匆忙去主卧拿出个挺大的相册出来,“毕业照前排最中间那个就是我闺女,她是在高考结束没几天后突然走丢的。” 宁建军和赵春梅的女儿叫宁冉冉,从小到大都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知道家里情况不好她从不会在任何地方跟班上其他同学攀比,满心满眼都是考上个好大学,然后带爸爸、妈妈一起去外面过好日子。 意外就出现在宁冉冉高考结束的当天,那孩子几乎在出考场的瞬间变成了个呆呆傻傻的模样,宁建军和赵春梅还没有来得及伤心女儿的病倒,在带着女儿到处求医的路上,那孩子便彻底从他们身边走丢。 “我们在冉冉走丢的附近找了很长时间,甚至连旁边几个村子都发疯似的找了个遍,到底还是没有找到冉冉的半点踪影。”提起自己走丢的女儿赵月梅就忍不住眼眶一片通红,“同样是那年年末,我跟建军在找冉冉的路上碰到了痴痴傻傻的山娃子,当时她看着也就只有八九岁大,差点被镇上一个流浪汉给欺负了,我们也是纠结了很长时间才把她带回来,权当是给我们的冉冉积积德……” 不过宁建军跟赵春梅平时都太忙了,山娃子洗洗干净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所以一旦没在大人的看护下跑出去,很有可能会被村上其他什么人给欺负了,于是夫妻俩狠狠心只能将孩子养在屋顶矮小的隔间里。 “我们知道这样对山娃子来说很残忍,但实在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开春那会儿建军不在家,我就发现有人偷偷翻进我家到处找来找去,他们那群没良心的畜牲玩意儿绝对就是在找山娃子!”其实这也是昨天陆清戈问起山娃子时,赵春梅支支吾吾不愿意说出实情的原因。 [我去!!!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几个类似的帖子,说是街上为什么男流浪汉那么多,却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个女流浪汉,其实八成那些女流浪汉都被欺负或被一些禽兽拐回家了吧……] [大叔、大婶虽然对山娃子不是很好,但最起码保住了那个陌生女孩一条命,而且同村那些婶婶们也很好,昨天见山娃子偷偷跑出去也都有护在山娃子面前。] [呜呜呜,眼泪哗啦一下就控制不住落下来,明明大叔、大婶因为女儿突然病倒、走丢已经过得那么难了,他们还是善心救助了个同样痴痴傻傻的小女孩。] [希望小道长可以帮他们找到女儿,同样也希望山娃子可以尽快找到自己的家人。] [哈哈哈哈,看你们一群人在这儿真情实感也是笑死个人了,人家节目组随随便便拉几个演员出来做戏,说什么你们还真就信什么啊!] [终于等到个明白人了,如果那些宣扬封建迷信的道士、和尚能帮忙找到走失或者被拐卖的孩子,还要一直坚持在这件事情上的警察和志愿者们什么用!!!] [嗐,虽然之前我也特别喜欢小道长的直播,但这次我并不认为小道长能找到一个走失了四五年的成年女生,而且对方走失的时候还变成了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直播间里每个人对这件事情都抱着不同的看法,毕竟这些年国家在打拐方面的力度越来越大,但有人仍在倾家荡产坚持寻找自己的孩子,在很多人眼中这真不是什么道士或者和尚简简单单算上一卦可以解决的问题。 陆清戈抬头看了宁建军和赵月梅一眼,好一会儿后才淡淡开口道:“先让山娃子从屋顶小隔间里下来吧,最近这段时间她跟在我身边,没人能害得了她。” 闻言赵月梅稍微愣怔了片刻,转头她就赶紧朝着堂屋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终于从屋顶夹缝里下来的山娃子抢在赵月梅前面蹭一下就飞快跑到了陆清戈身边,单看那双亮晶晶的眼眸,还真是像极了山林中至纯的小兽。 “姐姐,吃!”小姑娘双眼亮晶晶将自己一只手举到陆清戈面前,然后唰一下亮出自己掌心里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块巧克力糖果。 赵月梅眼眶依旧还是红彤彤的模样,在抬眼看到山娃子掌心里的糖果后,她转而哭笑不得对陆清戈解释:“应该是前段时间村上年轻人结婚发的喜糖,山娃子那天偷偷溜出去一趟,最后还是前院一个婶子将她送回来的。” 那块巧克力糖果不知道在山娃子掌心捂了多长时间,单看外表实在让人难以下咽,不过陆清戈接过糖果撕开外皮,却是很利落将那块完全没有原来形状的巧克力塞进嘴巴里:“嗯,味道还不错。” 明明自己也很馋那块糖果,但听姐姐说喜欢,山娃子瞬间弯起眼眸靠在陆清戈身边傻乎乎道:“姐姐喜欢那我下次偷偷溜出去再给姐姐抢~” 在农村生活过的网友可能都还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在路边等人家结婚的车队经过,大多数主家在看到路边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后都会撒上几把糖果,每个抢到糖果的小孩怕是一整天都会沉浸在甜滋滋的快乐中。 一时间大家仿佛都忘记了刚刚那些沉重话题带来的伤感,纷纷你一句、我一句回忆着自己曾经抢糖果的经历,直到陆清戈开口将话题重新拉回来。 “你们记得自家孩子的生辰八字吗?”一般在宁玉村这种偏向落后些的地方,而且估算着宁冉冉的年龄还在再往前数个二十来年,那时候小孩子准生证上的信息都是医院工作人员手写上去的,可能详细时间不够准确,但确切的日期却是不会出现什么错误了。 所以在反应过来刚刚陆清戈说了些什么后,赵春梅又赶紧回房间翻箱倒柜将女儿的准生证找出来:“小道长,您先看看这个。” 在两双灼灼目光的注视下,陆清戈拿起那张很有年代感的准生证,只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详细出生日期,不过在看过日期后她并没有继续将话题落在这个上面,而是又对着宁建军和赵春梅伸出双手。 女生的双手十分干净漂亮,却又完全不是豪门养出来的那种白皙如玉,反而在她掌心的位置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抬眸对上眼中满满都是困惑不解的夫妻俩,陆清戈轻轻勾唇:“八成是我学艺不精,一张准生证加一张走失前的照片似乎看不出来太多有用的信息,你们要是真愿意相信我,不如将各自的右手放到我的掌心上。” 陆清戈这话一说出口,不仅宁建军和赵春梅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复杂,这个小小分频直播间更是热度直线向上飙升: [哈哈哈,这不就露馅了!前段时间自己开直播时完全可以说是一算一个准,现在轮到真正的苦主求到面前,怎么不继续跟之前那么信心满满了~] [哎呦,真把我给看乐了,还以为她路清歌拿出那副架势真是什么又大能耐的人,到头来果然还是做戏一场,我看畅音娱乐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不堪,八成早知道路清歌内里是个草包,所以一直都在给她设圈套呢!] [来来来,刚刚跟我硬喷她路清歌就是有能耐的人都去哪里了,怎么不赶紧过来看看你家正主自认学艺不精的悲惨画面……] 直播间吵吵闹闹没个停歇的时候,宁建军和赵春梅夫妻俩互相对视一眼后就都明白了对方心中的煎熬和复杂,偏偏这个时候一直老老实实挤在陆清戈身边的山娃子,突然趴着上半身就天真烂漫把自己的脸搭在陆清戈的掌心:“姐姐看我,快看我~” 十三四岁的小女生已经有了逐渐长开的模样,尤其昨晚她还在陆清戈的叮嘱下将身上的脏污擦掉,这会儿冲着陆清戈眨眼的模样更是漂亮、可爱得很。 此时此刻京市一个身穿正装的中年男人从办公大厅经过,仅仅只是无意中瞥了眼等待叫号男生的手机,他那双锐利的眉眼中就不自觉多出几分旁人不宜察觉的慌乱,明明接下来还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他却急匆匆退回到那个闲来无事正捧着手机看直播的男生身边。 在镜头对准满脸稚嫩且烂漫的女生身上时,直播间逐渐多出好些让人不忍直视的污言秽语: [嘿嘿嘿,不得不说这小妹妹长得可真漂亮,你们说我怎么就捡不到这么好看的女生呢~] [在那种落后的村子里,长得漂亮又还是个傻子,这女生怕不是早就被很多人上***了吧!] [啧啧啧,可惜我就享受不到这样的好福气了……] 男生刚刚边看直播还边注意着有没有叫到自己的号码,这会儿却是全神贯注跟那些满嘴污言秽语的网友互喷,大概喷得太过全神贯注,他压根没发现有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停留又离开。 [神经病、神经病、一群满脑子***的神经病,你们今天能说出这种话,明天就能付诸实践,警察叔叔赶紧把这群准人贩子抓起来!!!] [天呐,今天真是让我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原来还有那么多禽兽不如的玩意跟我们同时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啊啊啊啊,好想拿起块搬砖将他们通通抡***] [……阉了、阉了,赶紧把这群只长下面那玩意,不长脑子的玩意都阉了,哀家眼里看不得脏东西.jpg] 直播间依旧还在吵闹不休,像是可以透过镜头看向那些口出秽言的“人”,陆清戈在安抚般轻轻捏了捏山娃子稚嫩的脸蛋后,倏地抬眼看向离她最近同时也是最为隐蔽的一个镜头。 只瞬间的功夫,原本在屏幕另外一端盯着山娃子依旧还口出秽言的人突然眼睛齐齐一阵疼痛,跟着便蹲下身体将自己蜷缩成虾米状,额头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不停往外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短短不过三五秒钟的时间,直播间的弹幕区瞬间像是开了纯净模样,重新变得分外和谐起来,陆清戈缓缓将视线重新落回到宁建军和赵月梅身上:“所以,你们还要再试一试吗?” 宁建军眼中原本的渴求已经变成越来越浓的怀疑和犹豫,赵月梅盯着陆清戈朝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却突然有种神奇的感觉涌上心中。 不知道为什么赵月梅总感觉如果错过这次已经送到面前的机会,她将再也见不到心心念念的女儿。 在那种神奇感觉的催使下,赵月梅不顾丈夫投来的质疑目光,鬼使神差般将自己已经日渐苍老的手附在陆清戈的掌心上,然后心惊胆战期待着一个未知的结果。 与此同时陆清戈将锐利的目光投落在宁建军身上,宁建军心中不受控制涌起阵阵越来越浓的惊骇,他不明白那种惊骇从何而言,只在不知不觉中同样伸手朝着陆清戈的掌心搭过去。 【作者有话说】 感染了病毒性感冒,嗓子疼、鼻子不通气,抱着狗子在床上躺了一上午,太难受了,大家最近一定要照顾好身体呀~ 57☆、掠夺者.57 ◎这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间炼狱◎ 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掣肘,在主动朝陆清戈伸手过去的瞬间,夫妻俩过往的记忆便如同跑马灯般在脑海中飞快回忆着。 仿佛只过去瞬息时间,但又仿佛过去很长很长时间,在陆清戈收回双手后的好一会儿,赵月梅和宁建军才一前一后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亲自体会过刚刚的神奇感觉,这次赵月梅眼中的希望更加浓郁起来:“小道长,这次您算到什么了吗?” 修长指尖在那张很有年代感的准生证上轻轻点了几下,陆清戈抬起眼眸倏地看向宁建军:“你女儿的生产日期被人改过,至于为什么更改怕是只有你丈夫心中才最清楚。” “没改过的啊,……我记得冉冉出生那天就是农历七月十四,当时婆婆还说好在提前一天将孩子生了出来,不然就要赶上七月十五了。”七月十五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鬼节,有些地方确实会对这个日期比较忌讳,也正是因为这个赵春梅才对女儿的生日记得格外熟悉,所以在听完陆清戈的那番话后,她抬头看看陆清戈又转头看看丈夫,最后带着几分怀疑问道,“小道长,是不是您又算错了?” “你生产前后是不是都有挺长一段时间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一开始你只以为是自己即将生产和刚刚生产时都比较虚弱的缘故,其实那是你丈夫一家为了更改你女儿出生日期提早做下的准备。”并没有在意赵月梅的怀疑,陆清戈拉着山娃子从饭桌前站起来,“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你女儿依旧生活在宁玉村,只不过你对这一切全然不知情罢了。” [我去,这到底是个什么诡异走向,为什么那个大叔一家要更改孩子的出生日期,而且明显还是有目的地更改?] [天呐、天呐,那个大叔看小道长的目光突然有种好可怕的感觉,不会这个什么宁玉村就是之前新闻上报道的那种专门拐卖女性的村子吧!!!] [……楼上说的离谱过了头,他们村子私底下如果真经营着那种不法的活计,怎么可能还会同意那么大个节目组过来拍摄,不会是陆清戈算不出来真正答案就冤枉到人家大叔身上吧!] [看了半天都不知道她在搞什么玩意,还不如去隔壁看清云妹妹如何拿下调皮捣蛋的农村小孩呢~] 虽然看不到直播间那些五花八门的弹幕,但那一瞬间赵春梅心里的惊惶和无措却实实在在反应在脸上,面对一个对她而言其实还是陌生人的女生以及跟自己相伴多年丈夫,其中抉择本来不需要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不过赵春梅到底还是犹豫了。 在寻找女儿的这些年里,她见过太多太多貌合神离的夫妻,也见过太多太多在寻子路上走着走着就散掉的家庭,所以此时此刻她下意识往陆清戈的方向跨了一大步:“小道长,求求您,求求您帮我把冉冉找出来,找到冉冉后就算您要我一条命,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看到赵春梅泪流满面突然跪在姐姐面前,原本一直被陆清戈牵着一只手的山娃子突然跑过去推了把要上前拉扯赵春梅的宁建军:“坏人,欺负婶婶的大坏人!” 小姑娘那双原本可以说是澄澈见底的眼眸,突然带上浓浓的厌恶和憎恨,仿佛她像突然找回十三四岁孩子该有的神志,无比怨恨着眼前这头披着羊皮的狼。 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陆清戈的赵春梅却被山娃子的动作惊住,她不可置信回头望着那个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老实”男人,倏地她就发了疯一样将山娃子拉开,然后拼命撕扯着宁建军的脸:“你说你对山娃子做了什么,她才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你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女人的声嘶力竭不仅吓到了山娃子,同样也吓到了直播间里一众看热闹的网友: [……我的天呐,那个老男人不会装作一副好人模样,其实私底下对山娃子做了那些事情吧!] [嘶,好可怕的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有些相信小道长之前的那些话了,说到底宁玉村……究竟是怎样一个村子!!!]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小道长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这个男人就是故意弄丢自己女儿,然后转头又装成苦主模样跟妻子一起寻找女儿,他到底图什么?] [看得我满头雾水,之前小道长算过的所有事件都没有这次复杂,真不知道节目组还拍不拍的下去~] 这边院子里夫妻俩已经完全撕打到一起,山娃子想要上去帮对自己很好、很好的婶婶,扭头却被陆清戈一把抓了回来。 在山娃子焦急的目光中,瞅准时机陆清戈直接一脚踹出去,当即刚刚还跟赵春梅撕打在一起的宁建军就被陆清戈一脚踹到老远的地方,疼得他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路小姐、路小姐,这边有一通你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齐导突然从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连看都没看一眼终于从地上踉踉跄跄爬起来的宁建军,他匆忙将手机递到陆清戈面前。 已经很久没有跟陆清戈连线过的柴元青出现在镜头里,在看到陆清戈的瞬间他利落翻转镜头:“路小姐,这边的阵法很强,想要进去我们这边需要借住你的力量。” 直播早在陆清戈拿过手机的时候突然被中断,一群看热闹的网友瞬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在其他直播间@管理员询问陆清戈那边的情况,只是已经接收到齐导反复叮嘱的工作人员始终都没能给网友们一个确切的答案。 “好,我现在就过去。”抬眸望着强忍疼痛拔腿逃跑的宁建军,陆清戈回头又看了眼脸上已经挂伤的赵春梅,“走吧,不是要去找你女儿吗?” 浑浑噩噩的赵春梅终于因为陆清戈一句话倏地清醒过来,紧接着她便没有任何心情再去思考关于丈夫的事情,只来得及快步跟在陆清戈身后往宁玉山的方向跑。 自从赵春梅嫁进宁玉村以来,她就听村子里的老人们叮嘱山里有吃人的猛兽,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敢去往山里去,所以此时此刻她还是头一次靠宁玉山这么近。 柴元青已经带着自己的下属守在宁玉山外头,见到陆清戈过来的瞬间他便低声道:“接到路小姐的消息后,我们立刻就安排人手将宁玉山守住,那头同样有人时时刻刻盯着梢,就怕山里有难对付的人守着。” 陆清戈只是淡淡点头,转手便拿出那把早就已经被她炼化的白玉拂尘,灵力运转的瞬间拂尘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大的符:“——破!” 清冷嗓音在众人耳畔响起的瞬间,随之而来是一阵空气被划开的破裂声。 “外面那层阵法果然被破开了!”跟着柴元青一起过来的那些人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原本被结界隔开的山林,结果只转眼功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旁人眼中。 顿时柴元青眼眸大睁:“景明、小笙——” “不用喊,他们只是被山里那些小精灵迷惑了心神而已。”提早喊来柴元青只是为了给宁玉村的事情扫个尾,陆清戈还不至于在明知事情很危险的情况下,让一群初出茅庐的公职人员进去送死。 牵着山娃子进到已经破开结界的山林中后,一群像是浮游一样的小精灵便如昨晚那般围着陆清戈转起圈圈。 匆忙跟上来的柴元青抬眼一看,果然就看到杜景明跟季笙两个傻蛋已经被那些精灵迷惑,一整个儿陷入吃菌子中毒后的恍惚状态中。 抬手一巴掌甩在两个傻蛋的后脑勺上,因为疼痛慢慢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的兄弟俩下意识脱口而出:“蘑菇,老大我们看到了好多超级肥美的蘑菇~” “蘑菇是吧!”被俩人蠢到的柴元青直接抬手又是结结实实两巴掌,“我看你们长得就挺像蘑菇,说过多数次做事要小心谨慎,结果事情没办成你俩倒是先中了招!” 看着两个大哥哥都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一直牢牢跟在姐姐身后的山娃子忍不住偷偷捂嘴笑起来:“姐姐,那两个哥哥好像村里的狗狗~”而且还是犯了错被主人狠狠教训一顿后的可爱狗狗。 “事缓则圆,事急则乱。”陆清戈伸手摸了摸山娃子的脑袋,“虽然你现在还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要牢牢记在心上。” 山娃子乖乖点头,不过在抬眼看到树丛里一朵漂亮的花花后,立刻蹦蹦跳跳跑过去将那朵花花摘下来:“花花漂亮,给姐姐~” 经历过刚刚山林入口时发生的事情,柴元青带来的几名下属显然警惕了很多,跟着陆清戈一直在山林里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后,季笙接到一通电话:“队长,不仅外头的人有了行动,村里好些知情的人也都赶了过来。” “入口就在这里了。”在柴元青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前,陆清戈已经在一片布满荆棘的山壁旁停下脚步,只见她伸手轻轻推了推山壁的某个地方,伴随轰隆隆一声响那扇石门直接被她硬生生推开。 杜景明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低声感慨:“路小姐真是好大的力气~” 伴随那轰隆隆一声巨响后,里面的人显然听到动静试图过来看看情况,不过那些只是村子里的普通村民,压根不用陆清戈出手,季笙他们已经很有经验地将人拿了下来。 等真正进到山洞里,季笙等人才明白什么叫做内有乾坤,原本从外面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山洞,内里却装饰的非常明亮大方,时不时大家伙儿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几声说笑和污言秽语。 山洞里面被分割出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小房间,外头看守的村民一来一回不停说说笑笑着,但被关在小房间里的人却从头到尾没发出过半点声音。 这种气氛显得莫名有些诡异,就仿佛那些小隔间里住着的都是这些村民圈养的“牲畜”,明白过来这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间炼狱后,柴元青一行人直接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透过那些小房间最下方送吃食的小窗户,赵春梅隐约看到里面双脚布满青青紫紫伤痕的人,她下意识想要尖叫出声,但在最要紧的关头她还是抬手死死捂住嘴巴,扑簌簌落下来的眼泪瞬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不堪。 “所有人都给老子麻溜戒备起来,山下传话说是有人已经进到山里,现在你们几个在前后两个出口来回巡逻,只要见到有人影,不管是什么人都抡晕了带回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让赵春梅格外眼熟的中年男人大步走出来,那些原本闲闲散散唠嗑的人只瞬间功夫就各自拿着家伙事往两个方向走过去。 陆清戈拉着山娃子和神魂不守的赵春梅躲在一处角落里,见好些人正朝这边走过来,她立刻冲着柴元青打了个手势。 明白过来陆清戈的意思后,柴元青略一思考了两三秒钟,还是乖乖听话带着他的那些下属先退出山洞。 “队长,咱们先出来做什么?”季笙虽然人已经跟了出来,却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头张望,“路小姐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但现在她身边还有两个普通人,如果被那些出来巡逻的村民抓到该怎么办?” 柴元青同样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后他麻利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跑过去:“我们必须先找到另外一个出入口,到时候才好将里面的人一网打尽,路小姐这边暂时还用不到咱们担心。” 柴元青一行人刚刚退出山洞,陆清戈已经抬手快速往山娃子和赵春梅身上各拍了张隐身符:“你现在先带山娃子出去,符咒和那些山中精灵会保护你们不被里头的人发现,我自会带着你的女儿出来。” 眼下没有太多时间让赵春梅纠结犹豫,今天发生的一切都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但眼下她选择无条件相信小道长做下的一切决定,所以在陆清戈话音刚刚落下后,赵春梅下意识拉着山娃子往外跑。 “抓到了,孟叔快过来,我抓到了个女的,看起来还挺年轻漂亮……”赵春梅拉着山娃子刚刚跑出去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一阵让她感到恶心反胃的声音。 58☆、掠夺者.58 ◎不如大师就留下与我讲道吧!◎ “姐姐被抓走了,婶婶,那些坏人抓走了姐姐!”山娃子只是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她觉得这地方很眼熟,从刚开始那会儿一颗心就扑通扑通乱跳得难受极了,尤其是在扭头看到一群有些眼熟的人抓住了姐姐后,虽然她记不清那些人的名字,但山娃子心里非常清楚那些都是很坏、很坏的人。 知道这一切八成是小道长的谋略,哪怕心中同样惊恐不安,赵春梅还是紧紧将惶惶不安的山娃子抱在怀里:“嘘,别说话,小道长肯定有办法脱险,山娃子别怕,婶婶在这里呢!” 经过十多分钟的顺藤摸瓜,柴元青他们终于找到了整个山洞的另外两个出入口。 对的,这个山洞一共有三个出入口,刚刚山洞里那个壮汉对自己人都撒了慌,要么是他想给自己留条活路,要么就是连他也不知道第三个出入的洞口。 就在柴元青安排好接下来的行动时,隐约听到山洞里面传来了些乱糟糟的声音,赶在前头的杜景明蹭一下跑过来:“队长,刚刚听里面的动静好像说是路小姐被他们抓到了!” “耐心等一等,路小姐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有她的原因。”正打算分批闯进山洞将里头的那些人拿下,闻言柴元青立刻改了注意。 而此时此刻的山洞里,陆清戈恶狠狠抬头看着面前被旁边一群年轻男人唤做孟叔的壮汉:“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抓了我姐姐,我姐姐被你们弄哪里去了?” 刚刚成年的女生看起来就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那种生机让宁孟山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觉得格外兴奋,他一双鹰眼紧紧盯着女生愤恨中带着压制不住恐惧的漂亮眸子:“你姐姐是谁?” “我姐姐是张晨悦,刚放暑假的时候她跟朋友一起来这边玩,我上山的时候已经查过,她最后就是在这座山上失去所有踪迹的。”女生被旁边两个青年紧紧扣住的手臂有些单薄纤瘦,但她依旧还在不停挣扎、反抗。 听到“张晨悦”这个名字,不知道哪个小隔间里发出一阵轻微挣扎的动静,不过宁孟山显然不在意那点儿小小的挣扎,反而在女生歪头朝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咧嘴一笑:“听到里面的动静了吗,你姐姐就住在那里头,马上你就可以永永远远跟你姐姐在一起了。” “孟叔,外头没什么其他动静了,会不会只进来了这么个女人?”之前安排出去巡逻的几批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在看到被扣押着的陆清戈时,他们眼中满满都是没有半分人性的扭曲。 “还真是个送上门的优等货,11号房不是已经空下来了吗,暂时就让她好好在里面待一会儿。”冲着扣住陆清戈的两个青年摆摆手,宁孟山转头又看向之前安排出去巡逻的几人,“时刻不能放松警惕,大师之前在山下设好结界,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最近两三天你们都要加强来回巡逻的力度,另外刚刚抓住的那个女生不能久留,立刻请大师过来给她做法。” 被人推进非常矮小封闭的隔间里后,陆清戈当即抬眸看了眼头顶上方的天花板,那上面不知道用什么材质绘了个符印,黑沉沉中又透着些猩红的颜色单单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麻。 “别……别看!”陆清戈隔壁标着十号的小单间就是之前发出动静的地方,在原本看守那地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隔壁又是一阵轻微的动静传来,紧接着陆清戈便听到一阵低哑又无比虚弱的声音。 “不要看头顶那个纹样。”唯恐陆清戈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旁边女生吞咽几下口水后再次艰难重复一遍,“那个诡异的纹样会摄取人的神志,它会让你清清楚楚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傻子……” 短短不过十几秒的功夫,隔壁就没再传来半点声音,陆清戈终于将注意力从头顶那个*诡异的符咒上收回,随即弯着指关节轻轻敲了下十号间那边的墙板,只不过那边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传过来。 小隔间里都是没有灯光的,想要透过下方送饭的小窗口往外看,只能蹭一下外头照进来的光线,陆清戈闭着眼睛坐在靠近小窗口的地方,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外面终于传来了些细微的动静。 “大师,今天本不该劳烦您多跑上这一趟,只是临时出了些意外,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就想着还是赶紧把人处理掉更好些。”跟对上自己那些下属时的态度不同,宁孟山对被他口口声声唤做大师的人显然非常尊敬。 “最近这段时间上头查得很严,像今天这种突然喊人过来的情况,我和天女都不希望看到下一次。”微微带着些喑哑的熟悉嗓音在山洞中响起,陆清戈倏地从刚才闭目养神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陆清戈在狭窄的小隔间里屈蹲下身体,下一刻伴随小隔间的房门被拉着,数不清的符咒立刻从陆清戈掌心快速飞出。 “慧明大师,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外头的人显然没有防备会出现这种意外,即便他再怎么快速躲闪,还是有道符纸粘在了他的胳膊上。 身体被烈焰灼烧般让人止不住牙酸的刺啦啦声在这处宽敞的洞穴中响起,终于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情况的慧明转身就要逃跑,但陆清戈手中拂尘快速挥出去,丝丝缕缕纤细的丝线像是自己有了神志般主动缠上慧明的身体。 比起上次在洪西村后山墓穴中的初见,慧明这段时间许是找到了其他暂时可以克制脸上蛊虫的办法,原本那些沟沟壑壑仿佛依旧活着的伤痕,这会儿看上去全部陷入沉睡般蛰伏起来。 “你们……竟然敢伙同这个女人算计我,天女不会放过你们的!”不可置信扭头望着围在周边的那些村民,立时慧明一双眼眸又重新直勾勾落在陆清戈身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一直跟贫僧过不去?” “我这人平生最喜欢看帅哥、美女,真要说起来就怪你自己长得太丑吧!”陆清戈完全不跟慧明说什么废话,上次这人从自己面前逃脱的速度实在太快,这回她可不能中了对方的计谋将人再次放走。 那张沟壑不平的脸简直就是慧明心中的一道伤,不管是因为伤痕本身还是在他脸上造成伤痕的什么人,总而言之陆清戈简简单单一句话算是戳到了他的心口上,当即他脸上那些崎岖不平的沟沟壑壑就再控制不住一点点游动起来。 “啧,慧明大师心眼实在太小了点儿,一点儿真话都听不进去要怎么在人世间修行?”陆清戈一张漂亮小嘴像是淬了毒,手中符咒一张又一张快速打出去的同时,还不忘跟眼前的旧相识“唠唠嗑”。 宁孟山一群人哪里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或许在陆清戈刚冲出小隔间的时候他们还想帮一帮大师,但眼见大师跟那女生一来一回打得“天崩地裂”,他们下意识就想要扭头往外跑。 只可惜柴元青一群人在外头已经等了挺长时间,这会儿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打斗声,早就从外至内将山洞中巡逻、看守的人制服下来。 宁孟山咬咬牙从一个小房间里拿了什么东西,转头正想要往另外一个方向跑,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圆溜溜被柴元青从外头一脚重新踹回来。 在更里面些的地方,陆清戈手持白玉拂尘就像拿着一把游龙似的长鞭,指尖无数符咒打出去的同时,拂尘更是见缝插针一下又一下抽在慧明身上。 慧明的功力明显敌不过陆清戈,柴元青一群人都还没有来得及走进来,耳畔便已经充斥回荡着慧明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凄厉惨叫。 听着耳畔仍在不停传来的痛苦叫声,杜景明终是忍不住摸摸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路小姐果然不愧是路小姐,这战斗力就是强~” “别搁这儿说什么废话,赶紧再四下仔细看看,别让什么人从山里偷溜了出去。”柴元青皱着眉头往后看了一眼,不过只片刻功夫他就收回往后看的视线,转而抬脚往山洞前头继续走。 在柴元青带着一行人走远后,有个身穿女生衣服的长发男人慢慢从后头更为隐蔽的角落里透出一点儿不易被人察觉的身影,他显然对这个山洞分外熟悉,只三两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跑到了山洞口的位置。 回头望着里面这会儿应该正处于混乱中的山洞,男人咬咬牙先打了通电话:“快,赶紧到宁玉村的老地方接我,另外让那头立刻把证据全部处理干净。” 从树叶遮挡的间隙里望过去,拉着山娃子躲起来的赵春梅正好看到试图逃跑的宁向明,在看清宁向明那张让她格外熟悉的脸后,赵春梅几乎下意识抱着山娃子打了个哆嗦,尤其在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后,只瞬间功夫她一双眼眶就更加湿润起来。 宁向明是什么人,那可是整个宁玉村人人称赞的好孩子,大概十多岁的时候他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但在高考前夕他却像突然开窍懂事了般每天家里、学校两点一线,短短小半个月的时间成绩就大幅度进步起来,虽然当时宁玉村里人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人家最后还真就成了整个宁玉村那一届唯一一个大学生。 当时村长家里只说自家孩子突然开了窍,各科老师没有一个不夸奖的,村民们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时那叫一个羡慕,只是没想到后来宁向明还真考出了小山村,几年过后更是有了大出息,而且还懂得回过头来帮扶帮扶同村的其他人。 原本赵春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那都是旁人家里的事情,她大多数精力依旧放在上工赚钱和找孩子上头,只是如今她亲眼见识过小道长的能耐,又亲眼目睹了山洞中令人窒息的画面,她不得不将那些匪夷所思的猜测落到宁向明身上。 只是赵春梅心里牢牢记着小道长的叮嘱,哪怕再怎么想要追上逃跑的宁向明,在经过内心一番剧烈的挣扎后,她依旧还是选择紧紧抱着山娃子在原地耐心等待。 此时此刻的山洞中,被陆清戈用拂尘来来回回抽打了不知道多少回的慧明已经有点看不出人样,他试图向上次一样逃跑,但陆清戈对此明显有了防备心,一看到对方试图伸手去掏什么东西,下意识她一拂尘就又狠狠甩下去。 “大师这事情做得多少有些不地道,上次咱们一见如故还没说上两句话你就溜了,这次怎么还想着做这种不讲礼貌的事情呢~”陆清戈闲适挑了挑眉,转而却将注意力落在慧明的胸口处。 再一拂尘狠狠甩下去,白玉拂尘的银丝在陆清戈灵力的催动下,趁慧明一个躲闪的功夫倏地就从对方胸口的位置卷了什么东西过来。 下一刻那块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小东西已经明晃晃落在陆清戈手上,与此同时慧明目眦欲裂望着陆清戈手中的木牌:“还给我,快把那东西还给我!” 光看慧明脸上那副急到发疯的神态就让人觉得万分可疑,陆清戈凝眸望向落在掌心的小木牌,下一刻她便狠狠又将手中拂尘抽了出去:“我对大师实在太过敬仰,不如大师就留下与我讲道吧!” 与脸上那些蛊虫抗衡已经花去慧明太多精力,在得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后,陆清戈下手之时便再没有任何顾忌,尤其她一拂尘狠狠甩在慧明脸上时,当即整个山洞中就充斥着慧明撕心裂肺的凄惨叫声。 眼见着慧明已经被陆清戈折腾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柴元清等人刚想抬脚往这边走过来,陆清戈却紧皱眉头倏地将她剩下的所有符咒都甩了出去。 符咒一张接一张将躺在地上的慧明严严实实围起来,就在柴元清等人靠近的同时,陆清戈略带几分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突然一阵骨肉从内里倏地破裂的声音炸起。 在萦绕于符咒内部所有灵力消失的同时,原本躺在地上挣扎不休的慧明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一堆让人作呕的黑红肉泥。 “我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忍着想要扭头狠狠吐上一场的冲动,杜景明连忙往前快走几步想要查看查看慧明突然被炸成一堆血肉的原因,却看到从一堆血肉里面突然有几个肥胖、肥胖的虫子在到处钻来钻去。 59☆、掠夺者.59 ◎凡是未经主人准允者视为掠夺◎ “有人在他体内下了禁制,在他濒临死亡却又无法逃脱的情况下禁制就会从他体内自动破开。”看到从血肉中来回蠕动的虫子,陆清戈扭头从旁边桌子上顺手拿了个矿泉水瓶扔过去,“那堆血肉里面蠕动不停的是噬心蛊,寄体死亡之后它们会慢慢陷入沉睡状态,有劳小哥把它们装起来交给公羊姐姐。” 看着矿泉水瓶咕噜噜朝自己这边滚过来,杜景明再扭头看看那些在血肉中不停蠕动的虫子,立时十分后悔自己刚才主动蹭过来检查情况的莽撞行为,不过在陆清戈一声小哥的刺激下,他麻溜忍着头皮发麻的身体反应就将几只嗜血虫全部装进矿泉水瓶里。 公羊蕾即便在南疆一派依旧可以称得上是玩蛊高手中的高高手,噬心蛊这玩意脱离寄体陷入沉睡太长时间很有可能会真正死亡,而能将这些蛊虫发挥到最大用处的也就只有公羊蕾了。 “公羊前辈这段时间还留在京市没有离开,估计就是在等着慧明出现呢。”从杜景明手上接过那个矿泉水瓶,柴元青当即冲着自己那些下属挥挥手,“赶紧先把那些小隔间里的受害者救出来。” 听到外面传来的骚乱声,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里却从始至终都没发出过什么太大的动静,在柴元青一声令下后,那些隔间上的矮门伴随吱吱呀呀的声音陆续被人从外面拉开。 见到矮门被打开后里面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季笙下意识微微屈下身体往里面,下一刻他就明晃晃对上了双麻木无神到格外空洞的眼眸。 女生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因为隔间里的空间实在太过矮小,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瑟瑟索索地蜷起来,透过一件特别单薄的罩裙,季笙的目光立时被女生浑身上下数都数不清的伤疤吸引。 只短短三五分钟时间,在所有受害者被从矮小的隔间里营救出来后,山洞里便响起一声声“畜牲”、“禽兽”之类的谩骂,随即整个山洞便都陷进诡异般的寂静中。 被拐卖过来的这些受害者并不是只有女性,只是抬眼看过去女性的占比依旧还是大头,柴元青从那些浑浑噩噩的女生们中间检查过一圈,再走到陆清戈身边时他眸中神色显得格外难看:“这些受害者都被慧明用术法掠去灵台神志,就算救回去她们也再恢复不到之前的状态。” 古语有云“心有灵台,方寸之间”,在玄门中灵台开慧主一个人自生而起的智慧,灵台神志被人掠夺即便寻来再多的医生诊治,那些受害者终将会做一辈子寻常人口中的“傻子”。 视线从那些浑浑噩噩的受害者身上一扫而过,随即陆清戈信步走到一个非常清瘦的女生面前,她屈蹲下身体抬手在那个女生耳边轻轻打了个响指:“张晨悦。” 时间回溯到小半个月前,有个十三四岁的女生每天坚持给张承的账号留言,因为她是未成年没办法连线到直播间,也是无意间听辅导班同学们课间闲聊的时候才知道畅音平台有个算命很厉害的主播。 不过因为陆清戈直播间的热度越来越高,每天给直播账号还有张承那个助理账号发私信的人实在太多,张承完全做不到一条条去看那些私信的具体内容,不过小女孩实在坚持了很长时间,每天都卡着放学回家唯一可以玩一玩手机的十五分钟内,将大段大段提前编辑好的留言发出去。 这样一连坚持了两周时间,张承终于碰巧在那个时间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或许是跟着路姐见识到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件,张承下意识感觉对方姐姐应该是被人刻意诱拐了,所以才将那些留言送到陆清戈面前。 听到自己的名字在耳边响起,不久之前还勉强撑着最后一点神志叮嘱陆清戈小心头顶符咒的女生依旧还是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只不过听着耳畔那一声响指,她茫茫然带着几分纯真仰头看向陆清戈:“姐姐~” “别怕,姐姐很快就会送你们回家的。”陆清戈伸手轻轻拂过张晨悦的头顶,这个时候她完全不像是个刚刚成年的女生,反而带上一种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大地之母的神性。 挨个检查、安抚过那些受害者的情绪,陆清戈抬脚一步步走到柴元青身边:“她们灵台神志被人掠夺说到底就是场罪恶的生意,被你刻意放走的那个人就是其中关键,通过他的行踪你们应该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交易名册,后续跟进不需要我来过问,至于这些受害者我有办法找回她们的神志,之后柴队长可以将她们送到青云观。” “路小姐真可以帮她们找回神志吗?”柴元青还没顾得上应答下来,旁边眼睛一片通红的杜景明已经昂着脑袋满脸期待凑过来。 回想起山娃子满脸单纯的可爱模样,陆清戈缓缓点头应答下来:“凡是未经主人准允者视为掠夺,物归原主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听过陆清戈的这番话,柴元青只略微思考片刻就明白过来事情的始末:“所以慧明是跟村里的一些人合作,拐卖这些受害者后先是掠夺她们的神志供给其他客人交易,然后再……” 再后面怎么样已经不用柴元青多说,众人更是全部明白过来。 “这些受害者就有劳路小姐帮忙照顾了,后面我会让映安跟您联系,以寻找这些受害者的家属。”柴元青所在的特管局主要还是负责那些世人眼中的灵异事件,后续很多问题还是要移送到公安那边来处理。 听到山洞里头不停传来的动静,在隐身符咒的效果褪去后,赵春梅小心翼翼拉着山娃子慢慢靠近到山洞口的地方,她们两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虽然赵春梅感觉小道长应该有能力解决里面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会提心吊胆,尤其山娃子一心想往这边跑,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带着山娃子试图过来看看情况。 “……冉冉,是我的冉冉!”一点点小心翼翼靠近最里面的位置后,赵春梅还没来得及看清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部心神在第一时间就被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女生吸引。 完全不用怎么费力地去辨认,日日夜夜望着女儿照片的母亲只那么看上一眼,就能轻易从人群中认出自己的女儿,这下赵春梅再顾不上其他,抬脚便冲着女儿的方向踉踉跄跄跑过去,然后一把将呆呆傻傻缩在角落里的女生紧紧搂在怀中:“冉冉,我的冉冉,妈妈对不起你!”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赵春梅脸上已经布满一层泪水,尤其在看到女儿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时,更是哽咽到几乎发不出半点声音。 但尽管自己的妈妈难过成这个样,宁冉冉始终垂着眼眸不停往后瑟缩,整个纤瘦的身体更是在不受控制颤抖着,觉察到女儿惊恐万分的状态,赵春梅流着眼泪无措松开手,然后几乎从嗓子里挤出几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唯恐自己崩溃的情绪吓到女儿,赵春梅下意识将挤出嗓子的哭喊声压得很低很低,但旁边特管局的所有人都将那几乎泣血的哭喊清晰听进耳朵里,他们下意识垂下头,眼眶更是早早就红成一片。 为了不惊动宁向明和他身后的人,柴元青这边并没有立刻叫停《你的人生你做主》节目组的拍摄,在终于将所有受害者一一转移出去后,趁着摄像师还在做准备的片刻功夫里,齐导狗狗祟祟凑到陆清戈身边:“路小姐,您给我个准话,咱这个节目还能拍得下去吗?” 侧眸看了眼愁眉苦脸的齐导,陆清戈闲适挑了挑眉梢:“当然可以,你们这不就正拍着呢~” 总感觉路小姐这话是在意有所指,但齐导悄悄摸摸盯着陆清戈的脸看了小半天还是没能看出个什么门路来,于是只能愁眉苦脸回到总控制室继续观察起其他几个直播间。 在设备终于连线进直播间后,立刻涌进来不少追着问上午那会儿是什么情况的网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而陆清戈一脸不在意凑到工作人员的手机屏幕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可以当做是剪辑版的特有镜头,到时候去看剪辑版不就都知道了。” 工作人员心里无数头小绵羊来回跑来跑去:剪辑版根本就是没影的事,明明上午他们节目组什么镜头都没拍到好不好~ 不过守在屏幕前的网友们可不管这些,等了这么长时间突然等来这么个答案,不少黑粉就追着喊着说节目组有内情,竟然在陆清戈这边搞特殊待遇。 明眼人看过去就知道是有人在后头带节奏,不过陆清戈并没有搭理那些黑粉的发言,转而带着明显有些神思不属的赵春梅重新进到山里:“宁玉山的确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你女儿以前应该很喜欢宁玉山吧。” 在那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赵春梅仰头望着郁郁葱葱的山林点点头:“是啊,冉冉小时候特别喜欢趴在屋顶往山里看,不过那个时候村里老人都说山里有野兽,所以我从来不敢让她进到山里来。” “即便有野兽也是在最深的深林中,而且宁玉山上曾经也是有过山神的,山神会庇佑进到山里的每个人,只可惜后来祂消失在了这片曾经庇佑过的山林里。”望着幽深到一眼看不见尽头的深山,陆清戈伸手拂过一片清风,“你们周边这一片以前也是出过不少英才的吧,老话有云人杰地灵,宁玉山有山神庇佑,定会出不少聪慧之人,只可惜有人故意将这份灵韵截断化为己用,所以伴随山神陨落,你的女儿也在高考之后变得浑浑噩噩。” 已经亲眼见过女儿如今呆呆傻傻的模样,赵春梅眼眶再次变得通红一片:“小道长,我需要做些什么,我能……我能为宁玉山和冉冉做些什么?” “如今宁玉山上虽然已经没了山神,但那抹灵韵并没有彻彻底底被截断,以后山林解封你们就把山神庙重新建起来吧,或许有一天祂还会重新降临人世。”伴随又一阵清风拂过,原本那些被慧明利用封闭着整个深林的精灵们围着陆清戈上下欢快飘舞着,直播间一众网友虽然看不见那些精灵,却将陆清戈一头长发上下翻飞的模样清清楚楚看进眼睛里: [总觉得小道长刚才话里有话,人现在也不找了,怎么就把话题扯到建山神庙上去,会不会那个大婶的女儿已经找了回来?] [啊啊啊,明明小道长跟那个婶婶同样都是长发,但风为什么只吹起了小道长的头发,莫名感觉这一刻小道长身上充满了那种神性美~] [虽然小道长刚刚那番话听的我云里雾里,但心头莫名感觉有些沉重,所以神灵也是会死的吗?] [我们中国传统故事里的神或是应天运而生,或是因为国家和百姓做出贡献才得以修炼飞升,不管小道长口中的山神是不是存在过,但山神陨落确实让人感觉无比心酸。] [只有我注意到小道长说有人恶意将宁玉山上的灵韵截断化为己用吗,所以上午那会儿小道长肯定遇上什么灵异事件了吧,不然直播不可能突然中断。] [看来路清歌还真是打定主意要走封建迷信的路线,现在连什么山神都了扯出来,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点儿!] [……唔,追了这么长时间的直播,现在看看确实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小道长咱不如还是回去直播间算命看相吧,马上真要将山海经里的奇珍异兽都扯出来了!] [什么山神不山神,怕不是之前直播间哪个网友提了一嘴山神的事情,才给路清歌带来了些吹牛皮的新思路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播间突然涌进来一堆又一堆的黑粉,简直前面刚走一批后面就有新一批顶上来。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京市分局突然在网上发布一则通知,重点是京市某初中食堂大厨为杀人后更名四处逃窜多年的真凶,特意感谢路XX同学的积极举报,才能将落逃多年的真凶逮捕到案。 明眼可见京市分局发布这则通知的工作人员是个熟知网络各个热点的人才,后面不仅@了陆清戈本人的账号,甚至还学着海城官方的语气同样来了句顾头不顾尾的“高举科学大旗,反对封建迷信”。 只是很快后面放在括号里的小字就被官方账号删除,好在有些眼疾手快的网友已经将原公告截图一下,一个个在看过截图后都忍不住夸张感慨:看来这个世界真要灵气复苏了~ 而此时此刻其他几位嘉宾那边也是热闹得很,经过一上午的磨合后,路清云和李奶奶家的小孙孙总算磨合出来了点儿师生默契。 望着满心欢喜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去玩的调皮男孩,路清云非常疲累对着镜头无辜又无奈地耸耸肩,随即在弹幕一连串的嘻嘻哈哈中,重拾力气三两步小跑到虎子身边:“放假前老师是不是说过不可以去有水的地方玩,虽然李奶奶走前说学完今天的课程你就可以出门自由玩耍,但你答应老师千万不要去近水的地方玩!” 大概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因为跟着奶奶长大,看起来就是一副胖乎乎的可爱模样,不过小孩子这个年纪几乎没有不调皮的,尤其像虎子这样从小在山村里自由自在长大的孩子。 对上路清云一双认真且温柔的眼眸,虎子眼神有片刻的涣散,不过从涣散到恢复的过程实在太快,不过眨眼功夫他已经开开心心冲着路清云摆手告别:“好的、好的,老师我们明天见~” 操着一口家乡话的虎子明显没有耐心再听路清云的叮嘱,只来得及跟老师礼貌道别,他转身就虎头虎脑往外跑出去。 “不行,我还是不太放心。”路清云简单将自己今天用过的书和桌子收拾干净,正打算离开虎子家时她还是满脸担忧往小男孩之前跑远的方向快步寻过去。 宁玉村跟虎子相仿年纪的孩子并不是太多,毕竟孩子的快速成长期就在这几年,想要以后走上社会有跟其他同龄人竞争的能力,最好从小就有个更好些的接受教育的环境,所以现在很多年轻父母都会选择将孩子带在身边,然后想尽办法让孩子在外头的大城市里读书。 顺着昨天下过大雨的那条泥泞小路继续往前走,没多大会儿路清云就看见三两个小孩子在一片勉强干燥些的地方玩石子,她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鞋子踩在还没干涸的泥泞上,便只能站在原地向那些小孩询问起虎子的去向。 其中一个更小些的小男孩随手抹了抹不小心沾到脸上的泥点子,咧着嘴巴就开心冲路清云指了个方向:“虎子哥哥去那边玩啦!” “谢谢小朋友。”路清云一刻都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留,抬脚继续往小孩子手指的方向走。 然而这个时候的虎子却突然出现在陆清戈那边的镜头范围内,小家伙儿大概是追着什么东西跑过来的,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还在不停往前跑。 陆清戈已经带着赵春梅看过宁玉山外圈的大部分地方,为她在离一条小河边不远处的地方指明了个位置:“如果可以山神庙就建在那个地方吧,不需要很大的空间,伴随着清风吹拂、小河缓缓流淌,以后宁玉山的生机会从这个地方重新往四面八方扩散开。” 在赵春梅看不到的情况下,那些曾经得山神庇佑过的弱小精灵来回围着山林和小河飘荡,虎子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迷惑一样,发了疯地冲进算不上有多湍急的河流中。 屏幕前有眼尖的网友看到那个突然冲进河流中的小孩直挺挺正面摔倒下去,然后整个人就像是失去所有神智般昏迷不醒了。 [啊啊啊,上一秒还在沉迷于宁玉山上美轮美奂的美景,下一秒怎么就突然看到‘命案现场’了,惊悚.jpg] [不是吧,怎么有种非常诡异的感觉,那条小河最多也就只能没过男孩的小腿肚,他怎么就突然正面摔下去了!!] [不会是这条河里有什么枉死的鬼怪想拉这个男孩当替死鬼吧,不然实在无法解释男孩为什么突然趴下去就再没有半点动静了!] [快赶紧救人啊,谁能提醒一下小道长和工作人员,她们是不是都没带手机?] [呵呵,路清歌不是自诩能掐会算吗,现在有人就在她身后遇害,要是从头到尾都没察觉岂不是就证明她欺骗了大家~] [什么时候了楼上还在讲这种风凉话,难道不应该先赶紧想办法让小道长她们赶紧去救那个孩子吗!!] 就在大家于弹幕区吵到最凶的时候,陆清戈倏地转过身来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飞快跑到小河边,然后伸手大力将昏迷不醒的小男孩从河流中直接拎起来。 “虎子,这是怎么了?”赵春梅一眼认出小孩子的模样,当即匆匆忙忙朝着陆清戈那边跑过去,“之前村里老人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进山,……村里这些小孩向来很听话,怎么虎子突然跑进山里还出了这种事!” 眼前小男孩完全可以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赵春梅完全顾及不上对方一家是不是参与到山洞中那场罪恶的交易中,满心满眼都是担心和着急。 前前后后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但被从河流中捞出来的虎子依旧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中,且一张之前还红润可爱的小胖脸蛋此时此刻看起来竟然透着骨子满是死气的青黑模样。 [我去,真是头一次理解什么叫做印堂发黑,小男孩这状态打眼看过去就很不对劲啊~] [越来越相信刚刚楼上姐妹的推论,这孩子不会真被河里的水鬼拉去当替身了吧,好恐怖!] [啊啊啊,清云妹妹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这孩子千万不能跑到危险的地方玩,人家小孩子都老老实实在门口玩石子,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调皮不老实。] [我看他也是自作自受,上午就把清云妹妹折腾得不轻,不仅弄脏了清云妹妹的新衣服,还故意装作一副听不懂讲解的蠢笨模样,难评……] [我去,楼上刚刚那几个人是追星追疯了吧,不管这孩子再怎么调皮捣蛋,他都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作者有话说】 噢耶,今天多更一些(路家这两三章就彻底玩完了,不过路清云还挺重要的,埋了个暗线在她身上) 60☆、掠夺者.60 ◎我愿意接受一切来自命运的安排◎ “小道长,虎子到底怎么了,他还有的救吗?”赵春梅不懂落水后要如何急救,她想伸手摸摸虎子惨白中透着些青紫的脸蛋,却又瑟缩着把手收了回去。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赵春梅的问题,这次带来的大部分符咒都已经在上午的时候用完,陆清戈直接抬手以灵力在虎子额头最为青黑的地方画下一道浅浅的符咒,灵光乍现的瞬间原本昏迷不醒的虎子突然主动呛咳出来几口清水。 只不过这孩子的状态明显很不对劲,他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后,竟然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试图继续往小河里面走,只不过陆清戈已经面无表情在后面拎起他的衣领,一众看热闹的网友便清清楚楚看到小孩子被拎起来后,竟然还不受控制继续踢踏着的双腿。 [诡异加倍再加倍,这次我是的的确确相信小道长有些真能耐了,光那小孩子跟鬼附身一样的状态,放在谁身上谁不害怕!] [啊啊啊,妈妈咪呀,我竟然在现实中看到真实的鬼附身了,太可怕了~] [我去,这小男孩还有的救吗,岂不是小道长一放手他就又要自己钻水里去,谁也不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啊……] “虎子,虎子你在哪儿?”就在这个时候路清云顺着小路终于寻到这边,她在外头应该找了有一会儿功夫,满心满眼看起来都是分外着急的模样,只是她没想到当自己抬眼往小河边看过去时,陆清戈恰好这个时候直接拎着浑浑噩噩睁开双眼的虎子朝她看过来。 那双惯来温柔似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下一刻路清云便着急忙慌朝着虎子的方向跑过去,因为实在太过着急她跑到一半的时候还不小心崴了下脚。 在弹幕区一堆又一堆心疼的话术中,路清云并没有在意脚上传来的疼痛,而是顶着张瞬间惨白下来的漂亮脸蛋坚持着走到陆清戈身边:“清歌,虎子他怎么了?” “清云小姐不知道吗?”陆清戈缓缓勾起唇角,在对方瞬间圆睁的视线下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这个打响指的声音虽然很轻,在听进耳朵里莫名有种分外空灵的感觉,随着响指的声音落下,刚才还处在浑浑噩噩中的虎子竟然真就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神智。 小家伙儿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场生死一线的痛苦挣扎,在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后他恍惚发现自己竟然被另外一个漂亮姐姐提溜着衣领处在一种悬空状态中,虽然脖子好像是有些不太舒服,但熟知自己体重的小男孩还是忍不住睁大眼睛:“姐姐,你好大的力气哦!” 不轻不重提溜着将小男孩放到地上,下一秒陆清戈嫌弃抬抬下巴:“不用这么羡慕,天生的,不是谁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啊,好吧!”对于漂亮姐姐的这个答案虎子略微有些失望,转头想起奶奶的话后他又重新挺起胸膛,“奶奶说我多吃点饭力气也会越来越大的,以后我可是要做警察的人!” “啧,你再多吃点就可以跟后村养的小猪崽媲美了,警察要的是体型健硕而不是胖!”陆清戈一张嘴跟淬了毒似的,刚开口就无情戳破小男孩高伟光的梦想。 不过在农村长大的小孩可不介意别人说自己长得像个小猪仔,虎子只是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以后还是稍微少吃一点点吧!” [哈哈哈,小道长一张嘴真是淬了毒,怕不是她自己舔舔嘴唇都要当场归西的程度~] [啧啧啧,说人家可可爱爱的胖小孩是猪崽多少有些不道德了吧,我是小道长粉丝,我先替黑粉们‘喷’她一下。] [楼上姐妹你都这么说了让人家黑粉说什么,不过老人家养孩子大多还真就这样,认为孩子白白胖胖是养得好,其实胖真不等于健硕啊!] “虎子,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明明自己才是虎子的老师,而且为了这个孩子她还寻了这么长时间,眼见胖嘟嘟的小男孩跟陆清戈一来一回聊到分外融洽的模样,路清云几乎眯着眼睛强行露出点儿温柔的笑。 虎子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老师问起自己的情况,他立刻摇摇头:“没事呀,我很好的。” “你这孩子,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跑到山里来,不然等回去你奶奶肯定是要揍小孩的。”乡下小孩调皮捣蛋,偶尔挨几次打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见虎子现在是真没什么事了,赵春梅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拍了拍虎子的脑袋瓜。 虎子人是调皮捣蛋了些,不过显然还是非常害怕挨上自家奶奶一顿揍的,于是小家伙儿立刻不要脸、不要皮扒拉着赵春梅的手臂就开始耍赖,祈祷婶婶千万不要把自己进山的事情告诉奶奶,而且小家伙儿挠挠脑袋小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实怎么跑到山里来的。 山上的气温似乎比山下要更低些,晌午到下午太阳比较好的那会儿走在山林里倒是非常舒适,等太阳慢慢落山气温也开始慢慢降下来。 好不容易哄好孩子的路清云牵着虎子的手正要往山下走,却在这个时候眉眼弯弯回首望着陆清戈:“到宁玉村一两天咱们姐妹都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爸妈最近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如果可以清歌也回去看看他们吧~” 赵春梅是半点不知路家内里的那些纠葛,抬眼一看她只觉眉眼弯弯的路清云真像个温柔体贴的姐姐,不过生活在村子里也免不得些勾心斗角和鸡毛蒜皮的事情,比起自己一无所知的路清云,她自然更相信帮自己找回女儿的小道长。 只不过路家那头明显已经做好各种准备,在路清云非常好脾气说完那番话却等不来陆清戈的半点回应后,原本还算是平静的弹幕区瞬间涌现出一波又一波指控陆清戈是白眼狼的评论。 张承在青云观一边忙着接引上香的香客,一边还时刻关注着直播间的动向,看到明显有人在弹幕区搞些小手段,他毫不客气就给自家小姨打了通告状的电话。 面对路清云一次又一次的挑衅,陆清戈却难得好脾气地勾了勾唇角:“之前我说过的那些话你们似乎都没放在心上,听说路振威先生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对吧,到时候我会给他送上一份大礼的。” 此时此刻的路家别墅三楼,路振威不知道第多少次在愤怒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细数下来其实距离路清歌“离家出走”不过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他这个向来风光伟岸的路氏总裁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唐消弭下去,显然在失去路清歌福运加持的情况下,他没能过上一天舒心的好日子。 通过依旧还在运作中的电脑音响,陆清戈清清冷冷中又带着些玩味的嗓音毫无遗漏传进耳朵里,路振威几乎下意识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无论怎么使手段都弄不死的“路清歌”,在还没出手做出任何明面上反击的时候,已然成了路振威挥之不去的噩梦。 今日份的直播卡着点自动关闭,周晓辉终于从隔壁村子拖着非常疲惫的步伐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恰好赶上一些村民端着碗在路边边吃晚饭边唠嗑,于是向来跟什么人都自来熟的她随意往一个婶娘递来的板凳上一坐,然后就有来有回跟人家唠起了家常。 看到慢慢悠悠从村口那边过来的陆清戈一行人,勉强满血复活的周晓辉立刻非常热情迎上去;“你们今天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我那边帮忙操持一天宴席,简直要累死个人!” “还算小有成果。”冲着热情洋溢的女生轻轻点头,随即陆清戈又将视线落到周晓辉的眉宇之间,只在寻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有股黑气在她眉心缓缓汇聚起来。 不过还不等陆清戈再多说些什么,旁边那些边吃饭边唠嗑的婶子、大娘们已经注意到浑身湿淋淋的虎子:“哎呦,虎子这是掉进河里去了吗,怎么浑身上下都是湿淋淋的?” 到底谁清楚山里那些隐秘的事情,谁对那些腌臜事一无所知,这个时候赵春梅竟然发现自己竟然看得个明明白白。 其实说起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宁建军那个畜牲玩意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可以丧心病狂到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卖给旁人,转头又可以跟自己一起吃苦多年坚持在寻找女儿的路途上,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得很。 不过这些想法只是心头一念之间,转而赵春梅已经开口解释起来:“谁不说这个年纪的小孩调皮捣蛋呢,人家小路老师不过刚刚给他放课,他转头就能跑到村口边的小河里抓泥鳅,要不是我跟路小姐顺道从村口回来,这小子八成得淹在里头……” 宁玉山上那条河流一直蜿蜒到很远的地方,村里那些小孩在夏天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还真会背着大人跑去抓泥鳅。 那些婶子、大娘听过赵春梅的解释,转头看看浑身上下还是湿淋淋的虎子,更多的还是心有余悸:“这下可得长长记性,你要真出个什么问题,你奶奶在家得哭死!” 虎子摸摸脑袋几乎下意识转身就缩到了陆清戈身后,这是怕回去真被自己奶奶拎着揍一顿呢~ 在乡下村子里就没什么能瞒得住的消息,这头陆清戈被虎子缠着往前走,那边听说自家乖孙掉河里差点被淹死的李奶奶已经拎着根烧火棍迎出来。 刚看到自家奶奶拎着烧火棍朝这边气势汹汹走过来,已经躲在陆清戈身后的虎子转身就想跑,结果陆清戈却像身后长了眼睛,只伸个手的功夫她就将奋力踢踏着双腿的虎子拎起来。 早就抱不动自家孙子的李奶奶直接看呆了,她手中烧火棍举了半天愣是忘记放下来,等反应过来后更是满眼饱含热泪:“那什么……谢谢大闺女救了这个小泼猴一命,不然我是真没法跟他爸妈交代啊!” 直接将已经认命不再胡乱挣扎的虎子提溜到李奶奶面前,看到小男孩那副焉头焉脑的模样,陆清戈微微勾起唇角:“虎子今天多少受到了些惊吓,不过好在孩子年纪小、八字旺,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这几天您让他在厨房帮忙烧火,每天连续烤个十多分钟去去身上的晦气。” 多年轻漂亮的大闺女,怎么一张嘴就都是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从国家严厉打击封建迷信那个时代过来的李奶奶虽然有些看不明白眼下的情况,但在抬头瞅见一直冲她疯狂使眼色的赵春梅后,她下意识先连连点头应下来:“行行行,都听大闺女的,今天这臭小子算是躲过一回。” 虎子压根不管大人们在说些什么,知道漂亮姐姐又救了自己一回,他再抬头看向陆清戈时自然满眼都是明晃晃的崇拜。 旁边路清云同样是跟大家伙儿一起送虎子回家的,看着大家的注意力眼下全都落在陆清戈一个人身上,尤其在亲眼看到调皮捣蛋了一上午的虎子竟然满眼崇拜望着陆清戈,她那双一惯温柔似水的眼眸立时染上一层浓浓晦暗,就仿佛有什么黑沉沉的东西在里面轻微蠕动着。 在等孙子从外面玩好回家的时候,李奶奶做了不少韭菜鸡蛋盒子,估摸着面前这些年轻闺女都还没顾得上吃晚饭,她赶紧转身就先将那些做好的菜盒子拿出来:“正好我今天韭菜馅调得比较多,都趁热赶快垫垫肚子。” 张嘴咬上一口喷香的韭菜盒子,原本辛苦一天却毫无胃口的周晓辉当即忍不住幸福喟叹起来,随即更是热情凑到陆清戈身边:“嘿嘿,今天这顿晚饭算是蹭了路小姐的光。” 一群嘉宾里头有两个“路小姐”,自己明明才应该是身戴光环的那个,眼下却完全成了衬托旁人的绿叶,同样被李奶奶热情塞了老大一个韭菜盒子的路清云毫不犹豫对着周晓辉开口:“说起来周小姐不愧是超级厉害的美食博主,听齐导说你今天跟着帮忙操持了一整场的喜宴。” 周晓辉压根不是个有心眼的人,听路清云这么夸自己她白净的脸颊上立刻染了薄薄一层红晕:“也没有,做些家常菜还行,操持那么一整场宴席我最多也就给几个掌勺的大厨打打下手。” “说到做菜我就更不行了,之前心血来潮进厨房一回,差点没在自己身上闹出什么‘血案’,厨房里的那些刀具、燃气在我看来都可危险了,周小姐明天要是还去给其他宴席帮忙,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才行。”路清云最后一句话的声调放得格外温柔小意,像是在真情实感关心朋友,又像是个在大大方方自我调侃的娇小姐,而且还是怎么看怎么可爱的那种。 见奶奶留了一群大人在家里吃饭,虎子赶忙热情从堂屋搬了几个小板凳出来,陆清戈干脆坐下认真啃着手上的菜盒子,只在路清云话音落下后,她略带几分玩味的视线才不经意从对方身上一扫而过。 周晓辉实在是个非常心大的主,听到路清云温声软语关心自己的那些话,她开心咧嘴点点头:“嘿嘿,谢谢清云妹妹关心。” 傍晚时候的宁玉山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显得很美很美,让人实在不敢相信这么美的一个地方,竟然会发生那种令人发指的罪恶。 从李奶奶家离开的时候才不到晚上八点钟,虽然村上不少人已经开始准备洗洗躺床上了,不过对周晓辉这个妥妥的夜猫子而言,现在睡觉实在有些太早,于是她就一路溜溜达达跟到了赵春梅家。 在经过上午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后,山娃子一直待在家里乖乖等姐姐和婶婶回来,这会儿听到大门口传来的说话声,她蹭一下跑过来就亲昵挤到陆清戈身边。 赵春梅哭笑不得将手上还带着些余温的菜盒子递出去:“是李奶奶做的,山娃子赶紧吃了。” 饿了一下午的山娃子慌忙伸手将菜盒子接过去,垂头就大口大口吃起来,不过或许是害怕陆清戈中途会离开,她边吃偶尔还边仰头往身旁看几眼。 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有些干枯毛躁的发顶,好一会儿后陆清戈才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另外一边的周晓辉:“把手伸给我。” “嘿嘿,路小姐是要帮我看手相吗?”周晓辉是个货真价实的塔罗牌爱好者,所以在陆清戈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她已经满怀期待将自己的双手齐齐递上去。 面无表情看着突然像是投降一样递到自己面前的双手,下一秒陆清戈还是微微弯起眼眸:“怎么,你这是要我找根绳子把你捆起来~” “姐姐,我帮你找绳子。”山娃子已经狼吞虎咽将一整个菜盒子吃得精光,刚听姐姐说要绳子,她扭头还真从院子里的一堆废品中扒拉了根废弃的鞋带子出来,然后小姑娘就在周晓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闪亮亮将她一双手松松垮垮捆在一起。 周晓辉:不是,这到底是算命还是绑架啊~ 收拾东西的间隙里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赵春梅在抬头看到院中三个女生身影的瞬间不禁微微弯起唇角,小道长说可以治好冉冉那就一定是可以治好的,眼下她就等着有一天冉冉也可以像这样快快乐乐跟朋友说笑、玩耍。 就着院中略显昏黄的光线,陆清戈抬手在周晓辉左手掌心缓缓画下一道符印,灵力聚集的瞬间符印已成:“明天你确实会碰上些小麻烦,不过有了这道符印的加持,你完全可以看谁不顺眼就拍谁。” 手上还捆着根灰扑扑的旧鞋带,周晓辉的注意力却已经明晃晃全部转移到微微泛着些酥麻感的左手掌心,不知道刚刚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有什么灵光在自己掌心汇聚又消失。 尚且不等周晓辉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和惊奇,陆清戈拉扯鞋带将她松开的同时再次淡淡开口:“你命中注定会有一场死劫,这个劫难应运你的家庭而生,除了自行堪破其中关窍外——谁来都救不了你。” 陆清戈看过来的那双眼眸中透着股子周晓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的平淡,她心中仿佛多了瞬间的空洞,随即涌上来的就是无法控制的酸涩。 “我知道的……”在连续眨了几下眼睛后,周晓辉下意识仰头去看并不是太过明亮的星空,“我愿意接受一切来自命运的安排。”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今天姐姐和小朋友们过来玩,更新晚了点儿) 60-70 61☆、掠夺者.61 ◎我已经不再是姐姐最喜欢的心肝宝贝了吗◎ 命运到底是什么样的谁又能说得清,就算再怎么厉害的玄门中人,怕是也没办法笃定算出某个人所谓一成不变的命运。 陆清戈只是将那抹无悲无喜的视线落在周晓辉身上,很快周晓辉就在山娃子满脸茫然的状态下起身匆匆离开。 或许是因为路小姐真算出自己家中那些没办法对外人道出的事情,周晓辉这一夜睡得并不是特别安稳,在第二天被外头乱糟糟的声音吵醒后,她茫茫然从床上坐起来感觉昨晚自己应该做了个噩梦,但梦中那些让人忍不住惶惶不安的画面,此时此刻她又再回想不起一丁点儿。 “周小姐起来了吗,咱们现在收拾收拾就可以出发去上河村了。”周晓辉借住的这家主人是开农家小饭馆的,平时十里八乡但凡有点什么喜事、白事都会请他们一家过去掌勺,最近一段时间大概都是挺不错的良辰吉日,刚好又赶上不少大人、小孩最后的暑假时间,昨天她跟去给一家寿宴帮忙,今天的宴席似乎是场新婚喜宴。 周晓辉这下更是顾不上去回想昨晚的梦境了,她穿上衣服、鞋子就急匆匆从卧室走出来,张亚丽见状立刻弯眸笑了笑:“做餐饮就是早出晚归这点不太好,晓辉借住到我们家妥妥倒霉催的受累了。” “就你那张不会说话的嘴,我看让晓辉直接上手撕扯撕扯就乖了~”张亚丽的婆婆正好端了盘刚热好的包子进来,听到儿媳妇不着四六的话,她立刻无语地摇摇头。 随便刷个牙再洗洗脸,周晓辉上手就拿了个还有些热腾腾的包子,张嘴咬上一口立即就露出了里面梅干菜配着猪油渣的馅料:“唔唔,红婶你这梅干菜馅的包子做得可真好!” “好吃就多吃点,今天主家那边来的人不会少,到时候有咱们累的呢!”哪个当厨子的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吃食做得好,眼见着周晓辉吃到满嘴流油的模样,红婶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上河村同样也是这附近的村落,从这边开着车赶过去最多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周晓辉几人还在屋里头吃着早饭,宁国龙和宁曜东父子俩已经将今天要带上的家伙事全部准备好。 喜宴上每种价位的菜式大多都是固定的,主家要是还有其他安排可以另外跟宁国龙一家商量,不过在宴席前一天就要把所有菜式定下来,这样红婶才好去跟菜场的老板们定货。 对着菜单处理起那些食材还算是个比较简单的事情,只是主家宴席摆的桌确实比较多,处理起那些食材就成了个比较繁琐、枯燥的事情。 不过周晓辉显然非常喜欢在灶台前忙碌,她低头处理起那些食材的时候显得格外认真又治愈,一直以来她这个直播间的人流量都处在不温不火的状态中,这会儿竟然隐隐有了点儿上升的架势。 张亚丽是个闲不下嘴的性子,手上菜刀舞得快要飞起来,她还有闲工夫扭头神神秘秘看向周晓辉:“晓辉,我问你个事儿~” 周晓辉刚刚处理好手上那些鱿鱼条,转手盛到清水里跑着后她才扭头看向张亚丽:“怎么了,亚丽姐想问什么?” “是这样的,我之前闲着无聊时特别喜欢看直播,所以对路小道长也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的。”张亚丽并没有忘记摄像头的存在,她刻意往周晓辉那边靠了靠,然后神秘兮兮问道,“我就想知道小道长究竟是人设剧本,还是真会给人算命看相?” 张亚丽并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能对着周晓辉问出这个问题她是略微有那么一点私心的,另外她也是看周晓辉对陆清戈还挺亲近,就误以为两人关系应该还不错。 在听张亚丽提起路小姐后,周晓辉下意识看了下自己左手掌心的位置,转而她同样以那种神秘兮兮的态度靠到张亚丽耳边:“路小姐说我今天可能会遇到点儿小麻烦,所以她特意在我掌心画了道符,准不准咱们待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晓辉你还记得自己衣领上还夹着个小型耳麦吗,你俩的窃窃私语我们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哦吼,看来晓辉跟那个陆清戈关系是真挺不错,竟然趁直播结束的时候偷偷跟人家沟通感情!] [啊?晓辉怎么跟那个宣扬封建迷信的主播搞到一起去了,别傻乎乎被人家当枪使啊!] [多多少少有点儿难评,这个博主不会也收钱给陆清戈做高级水军吧,那这个节目真就没有半点看头了。] 跟其他几个参加节目的嘉宾比起来,周晓辉这边本就是流量最垫底的那个,在张亚丽突然提起陆清戈后,难免会有黑粉开始暗戳戳带节奏,试图一次性抹黑两个嘉宾。 不过还不等周晓辉的粉丝发力,直播间突然就像开了什么高级屏蔽功能,那些黑粉的言论瞬间功夫就被删除了个干干净净,在一些网友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时,畅音官方已经直接挂上严厉打击职业水军的公告。 周晓辉这边全然不知自己直播间竟然还出现了这么个小小的动荡,她这会儿垂头又已经开始再次忙碌起来,偶尔还会扭头跟张亚丽唠些村子里的家长里短。 等到十一二点的时候,整个上河村都开始变得无比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间隙里主家这边不停招揽客人进到屋子里喝茶等开饭,原本干干净净的地面上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一地的彩带和鞭炮碎屑。 那边新娘子估计很快就到了,主家这边来来往往似乎还在不停忙碌着什么,好一会儿后红婶急匆匆朝着周晓辉和张亚丽走过来:“晓辉、亚丽,新娘子那边好像碰到了些突发情况,现在正缺两个伴娘,主家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你们跟过去先赶紧换身衣服……” 主家这边也带人跟了过来,不等红婶解释完事情的经过,那边已经大手笔塞了两个红包过来:“说起来也是不凑巧,新娘子本来约好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当伴娘,但人家家里确实临时出了些不得不回去的意外。” 上河村这边并没有结过婚就不能当伴娘的讲究,所以张亚丽立刻喜笑颜开将大红包接过去,然后拉着周晓辉就跟去其他房间先换了身合适的伴娘礼服。 别看周晓辉是个美食主播,但她平时应该经常锻炼身体,整体体型远远看上去是非常匀称漂亮的那种,换上一件经典到有些老土的灰紫色的小礼服后依旧显得她格外白净漂亮。 两人这边刚刚换好衣服,那边就听说迎接新娘子的车队快到了,顾不上再准备些其他东西,主家一个女性长辈匆忙领着周晓辉和张亚丽赶就去门口那边等着了。 远远看着接新娘子的车一路驶过来,周晓辉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得特别专注,毕竟这还是她头一回给别人当伴娘呢~ 新娘、新郎坐在头车的后座里,副驾驶位上应该是男方这边的一个年轻小辈,看到围在路边凑热闹的乡里乡邻,他低头认真抓了一大把糖果就往路边撒,立时路边的大人、小孩就都忙着抢糖果去了。 扎满鲜花和彩带的头车终于缓缓停在主家门口,新郎下车后立刻先把自家弟弟递过来的红伞撑开,转身才又去拉新娘子这边的车门。 听主家说这对新人是从高中一路走过来的小情侣,不过两人并没有因为早恋影响到彼此的成绩,而是互相激励一起上到合心意的大学,然后又从四年大学走向以后漫长的婚姻生涯。 周晓辉是个货真价实的母胎单身,看着新郎护着新娘一路走到正院拜堂的地方,她双眼顿时忍不住变得更加亮晶晶起来。 旁边张亚丽看到小姑娘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正想悄悄打趣两句,谁料想新人那边却突然出现了些意外。 拜完堂的瞬间,新郎老家这边上学时的“朋友”突然就拿着各种喷射彩带和红色丝网迎上来,大红丝网明晃晃套在新郎头上的同时,新娘这边也被铺头盖脸喷了厚厚一层彩色泡沫和彩带。 因为是唯二的伴娘之一,周晓辉离一对新人的位置比较近,在看到新娘头上、脸上被糊了一堆的泡沫和彩带后,她张开手臂就赶紧将新娘护在身边。 “亚丽姐,你快帮忙把新娘子脸上的泡沫和彩带擦干净,我感觉她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周晓辉只看了新娘子一眼就注意到她原本涂着口红的嘴巴慢慢透出几分青黑,这有点像是窒息带来的憋闷反应。 只短短三五秒的时间里,周晓辉和张亚丽身上、头上也被喷了一堆的色彩泡沫,主家那边高喊着不要闹了,但那群看起来就满身流氓气的青年却依旧还在嬉笑玩闹。 就在这个时候周晓辉感觉有人趁乱耍流氓摸了把自己的胸口,耳畔还不停传来那些造乱青年口口声声这是闹喜的嬉笑说辞。 “……明天你估计会遇上些小麻烦,到时候你看谁不顺眼直接一巴掌甩过去就行。”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昨晚路小姐说过的那些话,扭头再看着还在不停喷射泡沫和彩带的那些青年,周晓辉咬着牙握紧双拳,下一秒她冲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男人直接一巴掌就甩了出去。 这一巴掌看起来并没有多重,但下一秒男人就直接被拍到墙角的位置爬都爬不起来,周晓辉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左手,下一刻她冲那些故意使坏的男人们咧嘴一笑,然后举着巴掌就虎虎生威迎上去。 “婚闹是吧,故意欺负新娘子是吧,故意耍流氓摸老娘是吧,看看老娘今天能不能打死你们这群小瘪三!!!”说干就干,周晓辉立时冲着那些男人抬手左一巴掌,挥手右一巴掌,直接将那群看上去五大三粗的男人都给整整齐齐拍到主家原本圈养鸡鸭的墙角处。 新郎被那个红色网纱套住脑袋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周晓辉甩甩自己不疼不痒的左手,直接将对方头顶的网纱扯下来,然后满脸嫌弃开口道:“要男人真没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提保护老婆了。” 新郎那张脸上一秒还被憋得格外惨白,下一秒就不受控制涨得通红,不过他心里实在气不过,快速跑到墙角边就一脚一脚踹过去:“婚闹是吧,故意搞我是吧,羡慕我日子过得比你们好是吧,欺负我老婆是吧,看今天是你们搞死我,还是我搞死你们……” 新娘被擦掉脸上的那些泡沫和彩带后,整张脸都变得惨白一片,周晓辉见状快速朝那边跑过去:“你是不是哮喘犯了,身上有带药吗?” 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新娘子痛苦点点头:“在……在婚纱里层的口袋里。” 马上人都要喘不上来最后一口气了,周晓辉终于从层层叠叠的婚纱中拿出新娘子的哮喘药,好一会儿后新娘子终于从那种痛苦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只是她依旧还软趴趴靠在周晓辉身上,明显还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周晓辉眨眨眼:我只是借了路小姐那道符印的光才左手力气大啊,现在没办法给新娘子一个公主抱会不会很丢脸~ 张亚丽这会儿显然也想起之前周晓辉的那番话,她眨眨眼看了看周晓辉的左手,随即弯腰就将新娘子打横抱起来:“走,先带新娘子去喜房休息。” 新郎刚冲着那些混蛋撒完气回来,抬头就看到两个伴娘明晃晃将他老婆抱走,他委屈又伤心地眨眨眼:到底谁才是新郎啊!!! 这些变故其实发生得都很快,直播间一众网友上一秒还在怒斥婚闹的荒唐,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周晓辉将那些男人一个接一个地拍飞出去,刚沉浸在周晓辉超级帅气的英姿中,下一秒又看到另一个伴娘明晃晃将新娘子打横抱走,最后再看看满脸委屈模样的新郎: [不是,大兄弟你委屈个啥呀,今天就数你最没用了好不好!] [我去,到现在都还有些没太反应过来,刚刚那个‘掌’公主真是我们亲爱的晓辉同学吗,我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啊啊,突然想起来之前晓辉说路清歌昨晚在她手上画了个符,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什么符起了效果?] [有道理啊,我隐约记得小路道长昨天就那么明晃晃将一个中年大叔直接一脚踹飞出去老远,所以——小路道长可以赐我一道大力水手符吗!] [其实说起来还是挺可怕的,如果没有小道长的那道符,新郎新娘今天估计都要……那个了,之前没少在网上看到类似的新闻!] [恶俗的婚闹本身就足够可怕了,尤其刚刚那群人本身就不怀好意,听新郎的意思对方妥妥就是羡慕他现在过得好,所以才想着闹出点儿问题让新郎一家不好过!] 主家这边并不打算将婚闹的事情轻拿轻放,新郎妈妈跟进喜房见新娘子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了,转头就让新郎报了警,前前后后不过半小时的功夫,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已经入桌吃起宴席,那些闹事的人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灰溜溜被警察抓走。 经过昨天上午发生的那些事后,陆清戈今天直接跟赵春梅一起在村子里四处转悠起来,不过她并不是毫无目的地瞎转悠,而是时不时让身边的山娃子记下了些有用的信息。 不过对于那些爱看热闹的网友而言,今天陆清戈这边实在有些无聊,所以距离开播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这边的热度就在直线往下降。 然而就在周晓辉那边婚闹的事情落下帷幕后,直播间里突然就涌进一群咨询“大力水手符”的网友。 …… 三天四夜的直播节目转眼就匆匆而过,齐导这边刚刚吩咐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收拾好拍摄设备,那边当地公安和京市分局派来的人就大大方方进到村子里打算请部分村民去喝茶问话。 这次京市分局派来宁玉村协助处理“拐卖案”的是严静姝,上次抓捕李成海时要不是有陆清戈帮忙,吴天成那个粗心大意的混小子八成都能折在里头,所以在看到陆清戈的瞬间,严静姝便踩着军靴大刀阔斧走过去。 “这次总算可以亲眼见到路小姐一面了。”严静姝率先朝着面前的女生伸出手,微微垂眸的动作显然是将自己放在下位的架势。 冲着严静姝淡淡点头,随即陆清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从车厢里拿了个不大不小的绘画本出来,上面是这两三天山娃子胡乱记下来的东西:“估计村上好些人都不会说实话,这个多少应该可以给严警官带来些助力。” 没想到这次又能得到路小姐的帮助,严静姝在工作中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浅淡笑意,转而她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稍微往前更靠近陆清戈些后才缓缓开口道:“肖奎前两天在狱中咬腕自尽了,据法医检查他在入狱后的挺长一段时间里反反复复经受某种刺激或惊吓,一颗心脏明明还很年轻,但在那种未知的反复折磨中已经快速衰败下来……” “哦,是吗。”得知肖奎的死讯,陆清戈也只是微微挑动了下眉梢,“比我预估得*还要更早些,原本以为他做下那种血腥的事情会不怕死亡一点点逼近,结果还真是……没用得很。” “姐姐,快上车~”在节目组的车里等了很长时间,迟迟不见陆清戈上来的山娃子忍不住有些着急,这里戳戳那里戳戳终于将车窗降下来一些后,小姑娘立刻探出脑袋冲陆清戈笑得眉眼弯弯,“姐姐,我们要走啦,快上车车哦!” 看到山娃子那张脸的瞬间严静姝立时呆愣住了,在恍恍惚惚想起来些什么后,她人已经下意识走到车边的位置,随即一把抓住小姑娘来回晃悠着的单薄手腕:“小眠,你是小眠!” 这下不仅山娃子自己愣住了,就连同样在车里坐着的赵春梅也愣住了,她下意识欠身去看严静姝的眉眼,还真从对方脸上看出几分和山娃子相似的地方:“你……你是山娃子的家人吗?”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凑巧,严静姝急匆匆给姜承打了个电话,试图让对方安排其他人过来顶替自己的工作,但她一通电话还没打完就被陆清戈冷静打断:“严警官,不管山娃子也好、严颂眠也好,她跟这座宁玉山已经牵扯进很大的机缘,作为她的家人,这个时候你应该好好将宁玉村的事情处理好,而不是轻易换了旁的什么人过来。” 严静姝并不是什么蠢笨之人,陆清戈话音刚落她就瞬间明白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仰头看看缩进车里被自己吓到的小姑娘,她回神后当即冲着陆清戈敬了个礼:“多谢路小姐提醒,等宁玉村这边的事情彻底解决后我会亲自登门拜谢。” 目送节目组的几辆车子从眼前缓缓远去,严静姝转头将视线落在手中那册绘画本上,隐约明白过来上面标注的信息后,她扭头便跟当即公安商量起接下来的行动。 前几天从宁玉山下来后,柴元青第一时间便先将那些受害者全部稳妥安置在青云观内,虽然齐月华和张承并不知道宁玉山上发生的那些事,但在听完柴元青只言片语的解释后,他们转头就开始忙碌起自己能做的事,就连小月牙也拎着个小药箱跟在后头帮那些陌生姐姐上药。 作为月华派的大弟子,柴元青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齐月华和小月牙身上的问题,不过看着面前一大一小来回忙碌个不停的身影,他扭头再看看有香火逐渐升起的青云观大殿,转而到底还是忍不住一声复杂的喟叹。 连续三天时间过去,那些女生身上的皮肉伤已经好了不少,但一个个始终还是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小月牙脱掉鞋子在大通铺上欢快地蹦来蹦去,扭头她想跟那些姐姐们说话,但那些姐姐却没一个愿意搭理她。 小家伙儿歪着脑袋挨个“检查”过那些姐姐的情况,转而小大人似的深深叹了口气,但下一秒小月牙突然满血复活从大通铺上蹦跶下去:“哦耶,姐姐终于回来……” 一句满心欢喜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小月牙就顶着气鼓鼓的可爱脸蛋伸手指向赖在自家姐姐身旁的山娃子:“姐姐,她是谁,我已经不再是姐姐最喜欢的心肝宝贝了吗?” 【作者有话说】 嘿嘿,来啦(明天打脸路家,提溜提溜全部发卖~) 62☆、掠夺者.62 ◎你在镜中看到的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这孩子最近又在网上看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陆清戈下意识将审视的目光落到张承身上,毕竟对方平时就总喜欢刷那些无厘头的短视频。 张承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上路姐几乎带着些审视的清冷目光,他甚至还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眼:“路姐终于回来了,柴警官现在还在里头等着呢~” 抬手轻轻揉弄两下小月牙毛茸茸的脑袋瓜儿,随即陆清戈又伸手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山娃子拉出来:“你们一起在外头好好玩,我先去处理点儿其他事情。” 小月牙歪歪脑袋看向终于从自家姐姐身后蹭出来的山娃子,她狡黠眨眨眼后又小大人似的伸手摸摸下巴:“好的哦,姐姐,我会照顾好这个大朋友的。” 最近两三天柴元青大部分的时间还是放在追查“拐卖案”一事上,不过现在他们特管局能做的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事情全盘转到京市分局手上后他自然也就短暂空闲下来,趁着今天休假他干脆一大早就跑来了青云观。 齐月华和张承虽然人手不多,但显然他们将那些受害者照顾得很不错,再次见到仍旧处在浑浑噩噩中的女儿,赵春梅依旧没有控制得住汹涌而出的眼泪,不过这次她情绪控制得很好,即便心头再怎么难过也没有因此吓到缩在墙角似乎是在研究凉席的冉冉。 “京市分局拿到这些受害者的详细资料后,已经开始着手寻找她们的家人,只是这些受害者并不都是京市本地人,通过全国资料系统来查询多少还是需要些时间。”见陆清戈压根顾不上休息就去检查那些受害者的情况,柴元青立刻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全都交了个底。 陆清戈已经快速检查完那些受害者的情况,对那些警察们做起来更快速的事情她并不是太关心,只在想起一件什么事情后,她扭头好奇看起柴元青:“你有中医行医资格证吗?” 在玄门中有“医”“术”不分家的说法,毕竟于修炼一道上最先就要了解自己的奇经八脉、灵力走向,才能贯通全身达到洗髓伐经的效果,所以哪怕不知道陆清戈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柴元青依旧还是下意识点点头:“中医上我是会一些,也拿到了行医资格证,不过肯定比不得中医药协会的那些老师们。” 所有所思点了点头后,陆清戈再次询问:“那如果我想要拿到中医行医资格证需要多长时间?” 转头看看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受害者,柴元青立刻明白过来陆清戈的意思:“路小姐请放心,我师父跟中医药协会的老会长有些交情,由老会长亲自过来考察,应该很快就能拿到你想要的证书。” “行,这件事就麻烦柴队长了。”人既然行走在社会上就应该遵守这个社会的各项行为准则,陆清戈眼下可不想因为缺了个什么证书再给自己找来些没必要的麻烦。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外面已经传来阵阵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陆清戈慢悠悠走到门边,果然抬眼就看到小月牙拉着山娃子在院子里玩到格外兴奋的模样。 小孩子果然还是要有同伴一起玩耍才更开心,小月牙已经失去可以正常长大的机会,在没办法转世投胎的这段时间里,陆清戈自然希望她能过得开心些、再开心些。 “路小姐为什么没有送那个孩子去往生?”顺着陆清戈的视线往外看,在看到那两个女孩开开心心打闹着的模样后,柴元青不禁也弯眸笑起来。 听到这个问题陆清戈眼中难得露出了些讶异:“你亲自送过鬼王去往生?” “……鬼王!”柴元青一双狭长凤眼大概是头一回瞪得像铜铃那么大,他木愣愣看看外头正跟山娃子一起撒欢玩耍的小月牙,再扭头看看正打算去前殿帮张承给香客引路的齐月华,“能让一双鬼王在道观帮忙,路小姐您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般情况下送寻常小鬼或普通厉鬼往生算是件很容易的事,但送鬼王往生柴元青确实还没怎么听说过,毕竟一旦进化为鬼王就代表“人性”的彻底消失,满心满眼只剩下仇恨和杀戮,即便是他师父出山,第一选择怕都是将其彻底剿灭,当初陆清戈能收齐月华为已用他已经足够震惊,如今看来以后八成自己震惊的次数还多着呢。 …… 转眼就到路振威四十七岁生日宴当天了,最近路家情况似乎不太好,路振威整日在公司那边忙着加班,李云荷更是一场宴席接一场宴席地忙碌着所谓上层人士的“夫人社交”。 今天这场路氏当家人的生日宴更是邀请了不少豪门和友商过来,明着说是一场生日宴,内里其实还是那些商场上你来我往的交际和交锋。 原本势头正盛中的路家比起席家就略逊一筹,如今路家外表风光内里已经如烈油烹煮,李云荷自是早早就大手笔先帮自家女儿定制了件参加生日宴的小礼服。 看着女儿那张日渐长开、越发明艳的脸蛋,李云荷满心满眼都是浓浓的骄傲:“我女儿长得就是好看,要是让彦祺看到你穿这身衣服的模样,一双眼怕是怎么都挪不开了。” “妈妈放心,我一定会嫁给彦祺,让整个席家都成为我们路家的助力。”望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越来越漂亮的脸,路清云一双眸子微微弯起的时候更是波光婉转、美艳动人。 那是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永永远远沉浸在温柔乡里强大魅力,甚至隐隐还透着丝丝缕缕说不出的妖性和妩媚,只是显然路清云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她借妆容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清纯自然。 视线一次又一次从自己白净到没有半点瑕疵的面颊上略过,好一会儿后路清云才满意伸手拉开梳张台上的小抽屉,随即从里面拿出一支小小瓶的透明药水。 “姐姐、姐姐,你准备好了吗,彦祺哥好像已经过来了。”路子川蹭蹭蹭从楼下一路小跑上来,拉开房门的时候他正好看到路清云往眼睛里滴了什么东西,于是他一张满满都是兴奋的脸蛋上瞬间多出浓浓的担忧,“姐姐眼睛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急不躁将用空了的药水瓶顺手扔进身旁的垃圾桶里,随即路清云才转身温柔笑着摇摇头:“真没有哪里不舒服,那就是普通缓解视疲劳的药水而已,对了,我让你给清歌送的邀请函你送过去了吗?” 听姐姐说没什么大事路子川才稍稍放心下来,不过在听到路清歌的名字后,他还是立刻摆出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昨天上午就已经让人送过去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一定要邀请路清歌过来,明明她那个人就是坏透了,一心只想着跟姐姐争东西。” “姐姐邀请清歌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乖乖听姐姐的话就对了。”说着路清云就伸手在男生头顶轻轻揉了揉,像是主人在安抚自家愤怒炸毛的小宠物。 路子川干脆一大脑搭在路清云的肩膀上,两人亲昵搂抱在一起的模样,透过梳妆镜看上去竟然隐隐有些过了头的感觉。 不过路清云很快就松开了揽在路子川后背处的手臂,弯眸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满眼宠溺模样:“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们现在就下去看看吧~” 姐弟俩并齐从二楼缓缓走下来,整个别墅大厅无比耀眼的光芒好像尽数都洒落在了身穿小礼服的路清云身上,尤其女生骄矜提着裙摆往下走时的仪态,更是带着股子让人怎么都移不开视线的美。 许燕燕也是此前参加《你的人生你做主》第一期拍摄的嘉宾,在短短三四天的时间里她因为一个意外有了跟路清云交好的机会,后面还有幸拿到这次路振威生日宴的邀请函。 从还没出发开始许燕燕就已经进行着今天的日常直播,刚刚她还在跟网友炫耀路家生日宴的大手笔,这会儿更是直接将镜头对准从楼上缓缓走下来的女生: [啊啊啊啊,好美,清云妹妹真的好美啊,我们清云妹妹就是公主吧~] [哭死,之前《你的人生你做主》直播的时候压根没能拍出我们清云妹妹的美,啊啊啊,清云妹妹什么时候进组,我要看你拍的剧啊!] [嘿嘿,真是场妥妥的视觉盛宴,果然就是要真正的白富美才能拥有这种得天独厚的气质,那什么养女在咱们清云妹妹面前压根就不够看好不好~] [楼上姐妹你别太真实,小心对方那些粉丝跨过网线来喷你……] 在一堆沉迷舔颜的夸张评论中,过来参加路振威生日宴的那些人也忍不住彼此交头接耳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席彦祺跟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穿过人群缓缓走上几层台阶,非常绅士伸手将自己的公主扶下来。 “那就是席家的小公子吧,不得不说这一对小年轻妥妥就是金童玉女,看着就般配得很。” “谁说不是呢,听说当初还是席家小公子对路小姐一见钟情,路家因此才误打误撞找回了这么个亲生女儿,这叫什么——这就叫做缘分!” “亲生女儿就是不一样,比起之前那什么养女可不要好太多。” “路家那个养女我之前是见过的,整个人打眼看上去完全一副瑟缩懦弱的模样,路先生找回亲生女儿后本打算两个女儿一起养,结果那养女平时看着闷不吭声,转头就各种陷害路小姐……” “哎呦,我的个天嘞,收养那么个女儿也算是路振威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是吗,不过你们口中那什么养女早早就离开了路家,为什么路家马上就要倒更大的血霉了呢~”就在那些过来参加生日宴的宾客交头接耳嚼舌根时,陆清戈微微往前倾着身体玩味插了句嘴。 那些正在兴致勃勃交头接耳的宾客顿时吓了一大跳,他们下意识扭头朝突然出声的陆清戈望过去:“你谁啊,我们在这闲聊你突然插什么嘴……,不对,你不就是路振威的那个养女吗?” 其中一个挺着圆肚子的油腻中年男人之前的确是见过路清歌的,在看清陆清戈凑上来的模样后,他油腻挑挑眉梢刚想说些什么,结果脚上突然就传来一阵激烈的疼痛。 “踩死你,踩死你,让你欺负姐姐,我今天一定踩死你……”陆清戈不过伸手轻轻摸了摸耳朵上做装饰用的小坠子,躲在里面一起跟过来的小月牙立刻领命跳出来疯狂踩起那个中年油腻男的双脚,疼得对方当场就嗷嗷叫着在原地不停蹦跶起来。 因为这边突然传来的动静,众人立时忍不住齐齐看过来,中年男人顶着满脑门疼出来的冷汗,伸手恨恨指向陆清戈:“是她,肯定是她搞的鬼!” “李先生在说谁啊,他指的地方根本就没人,不会是中邪了吧!” “说不定是这地方犯了什么大病,隐约听说他儿子刚出生时脑壳就有点问题,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个专治这方面的神医,现在看来八成是遗传喽。” 虽然许燕燕是很想拍一拍旁边的动静,但过来参加宴会的人都非富即贵,谁知道会不会因为拍摄得罪什么人,所以在一众网友的催促下,她也只是拿着手机从那些人群中一掠而过。 不过就是因为这个一掠而过的镜头,其中一些网友瞬间像是发现了什么更加新奇的东西: [唉唉唉,刚刚从那个粉色衣服女士身边过去的是路清歌吗,我刚刚好像看到她了?] [我去,刚刚那一闪而过我以为是个错觉,原来还真是她过来了啊。] [八成是清云妹妹给她发的请帖,毕竟清云妹妹对路清歌一直都很好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真会厚着脸皮跑过来参加路先生的生日宴。] [脱离路家养女的身份后,她都开始装神弄鬼去当骗钱的神棍了,你们难道指望她会有什么羞耻心吗~] [燕燕快跟上去,我倒要看看她厚着脸皮跑来路家是打算做什么,不会又想着欺负清云妹妹吧!] [对对对,她估计正朝前面走呢,燕燕快赶紧跟上去。] 在一众网友的催促下,许燕燕还真顺着人流跟到前面,不过仅仅只是一个错眼的功夫,她竟然就再没看到陆清戈的身影。 宴席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路振威神采奕奕走上台发表自己的生日感言。 在一片又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席彦祺大手一挥让人将自己早早给未来岳父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之前听清云说路叔叔闲暇时候喜欢打高尔夫,这是常山高尔夫私人俱乐部的会员卡,我特意改成了路叔叔的名字。” 一张小小的会员卡看得远远不是物品本身的价值,而是物品背后深藏的价值,就算席彦祺直接送路振威一个高尔夫俱乐部,路振威也不会感到有什么稀奇,但那可是常山高尔夫俱乐部的私人会员卡,其中代表着的可是以后数都数不清的上层人际往来。 “彦祺有心了。”路振威抬手将那张带着一圈金边的黑卡接过去,微垂下眉眼遮起其中渐浓的算计。 李云荷更是越看席彦祺这个未来女婿越满意,就算他们眼下失去路清歌了身上福运的加持又怎么样,只要她女儿能拢住席家这个小少爷,路家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在路振威和李云荷一声声的称赞中,席彦祺眉眼含笑牵住路清云的一只手,路清云同样微微仰头朝着未婚夫看过去,那双眉眼中的浓浓爱意立时让席彦祺忍不住沉溺其中。 “今天九成九是路先生在外头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我这个被你们‘含辛茹苦’照顾大的养女总得送上份像样的礼物才合适吧~”拿着手上早早就准备好的小礼盒,陆清戈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慢慢悠悠走出来。 不过刚刚就站在陆清戈身边的那些人才真是觉得奇了怪了:“你们刚刚有注意到她就站在这边吗?” “没有吧,我以前是见过路家这个养女的,她要真站在咱们身边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听说她最近不知道跟什么人学了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看这架势今天她不会真是为了报复李云荷夫妻俩才来的吧?” “你还真信网上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听说那都是杜艳茹为了扶持她瞎搞出来的流量~” “我之前就说杜艳茹那个人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她不会是看着路家这个养女,所以才舍得在这小姑娘身上下那么大的血本吧!” 在那些宾客的窃窃私语声中,路振威倏地瞪大眼睛看向已经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的陆清戈:“没人邀请你来路家,你给我……给我滚出去!” “哦,是吗?”陆清戈面露无辜眨了眨眼,然后一边慢条斯理拿出路子川让人送到青云观的邀请函,一边将自己手上的小礼盒递到路振威面前,“可今天的的确确是你们自己人邀请我过来的,路先生难道不想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路振威心中即便视陆清戈手中的礼物如洪水猛兽,这会儿也万万不能露出一丝半点的胆怯和畏惧,但人心中的胆怯和畏惧又怎么可能说压下就轻易彻底压下去,所以路振威心头的第一想法就是伸手直接将陆清戈手中的礼盒打落在地上。 大概早就猜到色厉内荏的路振威会选择这么做,在礼盒被打落的瞬间陆清戈颇为满意地勾起唇角,然后又继续带着些压迫跟地往前踏出一步:“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我任由你做那些小动作却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吗,因为只有我知道路先生这段时间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中——” 陆清戈的声音放得很轻,但听进路振威耳朵里后又带着股刺骨的寒冷,这下他再控制不住心中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惶惶不安,直勾勾盯着地上四分五裂小礼盒的目光,已然染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的恐惧。 通过各种私底下的关系,路振威在前不久终于得知了徐道长的踪迹,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连徐道长那样的高人也会有锒铛入狱的一天。 面对路振威一个比一个着急上火的问题,被拷住手腕的徐兴昌眼中却只有浓浓的同情,在突然想起什么后他哑声开口问道:“我之前给你的那道符你已经用过了吗?” 路振威手上那道符原本是他留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的退路,毕竟那个时候他有足够的把握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弄死路清歌,只是没想到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路清歌竟然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对上徐道长的问题,路振威并没有半点隐瞒:“用过了,但那……并没有起到我想要的效果。” “哈哈哈,完了、一切都完了……”原本徐兴昌还想着自己进去好好改造能不能换个重见天日的机会,现在他是半点希望都不抱了,转而他带着几分怜悯的意味望向路振威,“这回啊,我完了,你马上也要彻底玩完了!” 徐道长癫狂中带着浓浓恐惧意味的话仿佛仍在耳边回荡,路振威下意识直勾勾盯着那个裂开的木盒子里像是黑灰色粉尘一样的东西,立时牙齿都在因为恐惧而咯吱咯吱打起颤来。 自从选择跟徐道长合作的近二十年来,无论路振威还是李云荷都对符咒燃烧后化成的灰烬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地步,夫妻俩很有默契互相搀扶住彼此,身体却仍在不受控制颤抖着。 站在一旁的路清云偏偏这个时候走到陆清戈面前,她就像个知心姐姐那般温柔、宠溺又带着些纵容地望向面前的女生:“清歌,我让子川给你送邀请函是想着咱们一家可以在一起好好吃顿饭,爸妈这段时间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还是很想你的,你就乖乖听话别再跟他们闹别扭了好不好?” 似是蒙着层水雾一样的眸子看起来还真是无害又温柔,陆清戈直直望进那双眼眸里,好一会儿突然勾唇笑起来:“路清云,你觉得每天在镜中看到的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莫名其妙,路清云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突然轻轻抽动一下,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席彦祺已经快步将她护在身后:“路清歌,清云对你处处体贴和善,我劝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 “哦,是吗。”陆清戈混不在意耸了耸肩,然后一步步非常悠闲自在退到那些宾客之中,“可惜大家今天这顿饭怕是吃不成了。” 63☆、掠夺者.63 ◎路清云现在还是正常人吗?◎ 在一群宾客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时,已经慢慢退到人群中的陆清戈只是轻轻勾了下手指,原本地上散落开的黑灰色粉末突然像是被一阵风卷起,然后便在众人看不到的情况下,宛若游龙般快速涌进路家所有人的鼻息间。 “你算是个什么垃圾玩意,不过就是我姐姐意外丢失后,爸爸为了转移妈妈悲伤的情绪时从外头带回来的野种罢了。”眼见路清歌又要欺负自己亲姐姐,在无知无觉吸收那些黑灰色的粉末后,路子川再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东张西望一番后他顺手拿起放在旁边长桌上切蛋糕专用的长刀,直直就冲着陆清戈的面门刺过去。 “啊——”在注意到路子川突如其来的暴戾动作后,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因为恐惧尖叫出声,众所周知切蛋糕和面包专用的那种料理刀因为整体弹性很好并没有什么太大杀伤力,但金属刀刃在别墅明亮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寒芒直直冲陆清戈那张脸刺过去时,依旧还是看得众人心中一阵胆寒。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陆清戈依旧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一下,眼见那把蛋糕刀就要刺到自己眼前时她才倏地抬脚往上用力一踢,手腕吃痛的瞬间路子川下意识抽搐着收回自己的手。 刚刚有宾客惊慌后退时似乎将什么饮品洒落了些在光滑干净的地板上,路子川一个没注意在丢开蛋糕刀的瞬间脚底打了个刺溜滑,在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正面仰着脑袋摔下去时,那把被他丢开的蛋糕刀竟然正正好刺进他的大腿根部。 路子川整个人像是完全还没反应过来,他望着那把插进自己大腿根部的蛋糕刀时显得格外呆呆愣愣,直到周边那些宾客震惊喊叫出声,剧烈的疼痛也从大腿根部瞬间袭遍全身后,他才不可置信瞪大双眼张嘴就毫无体面地嗷嗷痛叫起来。 [啊啊啊,燕燕你手别抖啊,刚刚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路家小少爷怎么把刀插自己大腿根上去了?] [天呐、天呐,真不是路清歌做了什么手脚吗,光看那刀插进路小少爷大腿根的样子就疼得我浑身一阵发麻。] [……虽然不是路清歌的粉丝但还是想说一句,人家拿着礼物上门可能是给路家添了些不痛快,但路家这个小少爷上来就想要人家一条命的架势,看起来更不像什么好人吧!] [楼上不要披着层皮就装路人好不好,人家路先生今天就想好好过个生日而已,你们看看路清歌到底拿了什么糟心的东西当生日礼物!!!] 这个意外发生得实在有些太快、太突然,在儿子撕心裂肺的痛喊声中李云荷和路振威终于反应过来,扭头就急匆匆让家里的帮佣赶紧打电话喊救护车。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我们给你一条可以在路家好好享福的命,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子川可是你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弟弟,你对他竟然也能下得了这种狠手。”李云荷一边坐在地上手忙脚乱抱住不停挣扎的儿子,一边仰头用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眸恶狠狠盯着路清歌。 在宾客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窃窃私语中,路振威阴沉着张脸转身非常熟练从别墅一楼大厅的某个花瓶里抽出了条染血的鞭子,然后二话不说就冲着路清歌非常凶狠地抽过去。 路振威那个狠狠挥鞭子的动作可真是熟练到不能再熟练了,大概是原主些微的意识还停留在这具身体里,有那么一瞬间陆清戈浑身上下竟然不受控制地轻轻战栗起来。 但在鞭子就要抽到自己眼前的瞬间,一队警察已经整齐有序快速进到路家别墅,而为首那名警察在发现冲路清歌狠狠挥动鞭子的陆振威后,飞快跑过来就将人利落扣在地上:“路振威先生、李云荷女士,现在就路氏集团恶性商业秘密犯罪以及你们夫妻二人涉嫌拐卖并虐待路小姐的事件,我市公安分局想请两位过去问话。” 事情发生的实在有些太突然,别说过来参加生日宴的那些宾客看得满头雾水,就连路振威本人被那名警察扣在地上后都忘记了挣扎,等反应过来后他试图为自己争取些权益,但跟在后面一起赶上来的警察已经利落给他拷上手铐:“路先生,我们警方不会无缘无故为难普通市民,既然已经找到你们头上就代表警方已经有足够的证据。” 已经不需要警方再多说什么,在被拷上手铐的瞬间路振威下意识往陆清戈的方向看了一眼,陆清戈面上依旧是那副无喜无悲的冷情模样,在路振威惊恐万分看过来后,她微微弯起眼眸从地上捡起那根染血的鞭子:“刚刚李女士口口声声说是你们路家给了我一个可以好好享福的机会,原来每天定时定点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关禁闭、被鞭笞,白日里又要饱受你们路家所有人的冷暴力,这竟然就是传说中的享福呀!” 素来陆清戈说话的音调都不是太高,偏偏在眼下这个众多宾客窃窃私语的情况中,刚刚那番话却清清楚楚传进每个宾客的耳朵里,他们不可置信看看陆清戈手里染血的鞭子,随即更是目瞪口呆看看路家所有人,而直播间一众网友就更是惊呆了: [我去,听刚刚那个警察叔叔话里的意思,路清歌不会是被路家拐卖来的吧,而且他们私底下竟然还那样虐待路清歌!!!] [惊呆了,真的惊呆了,面对路家这种有名有姓的大集团,警察叔叔们肯定不会无的放矢,咱们这是又被路家牵着鼻子当枪使了?] [啊——,到底怎么一回事,有没有知情人士过来透个底?] [不知道会不会有所谓的知情人士跳出来,反正我是京市一高货真价实的毕业生,其实班上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路同学被霸凌的事,但路家、席家在京市的地位远远不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可以得罪的,为了防止以后被路家、席家报复,马上我就会将这个账号彻底注销,至于路同学被霸凌的事信不信就由你们了~] [老话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一旦坐实路同学是被拐卖进路家的,不管她真正的家庭是穷是富,我相信如果可以生活在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路同学绝对不会承受那些没必要的痛苦……] 高中一毕业大家以后都将各奔东西,有真正还将注意力放到曾经高中生活上的同学并不多,愿意来这场直播间为路清歌说话的人,大多都是心里实在无法承受自己一眼亲眼目睹过一场赤.裸裸校园霸凌的学生。 这下整个直播间以及路家别墅里更是混乱的不得了,带领小分队过来的那名警察在陆清戈话音落下后,轻轻挥手让下属把路振威和还在不停挣扎的李云荷带上警车,然后他略带友好甚至恭敬地朝陆清戈点点头。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一前一后将路家三口人从别墅中拉走,但不少想要继续看热闹的宾客却没有立刻离开,毕竟刚刚警察和陆清戈那番话中的含金量实在有些太大了,于是他们便不约而同将满满都是询问和好奇的视线落到路家仅剩的路清云身上,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不少人看向路清云的目光已经明晃晃带上了种难以言喻的惊恐。 察觉到众人齐齐向这边看过来的目光,自以为是未婚妻救世主和依靠的席彦祺下意识想将路清云护在身后,但在转身的瞬间他不由自主跟那些满眼惶恐的宾*客一样瞪大了双眼:“清……清云,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路清云一张脸其实是有些小白花模样的清纯自然,但自打她过完18岁生日,慢慢就更多了些长开后的明艳和妩媚,但此时此刻她那张明媚娇艳的脸上竟然瞬息多出一块又一块无比惊悚骇人的腐烂伤口。 那些突然出现的伤口像是从她的骨子里一点点溃烂到皮肤表层,席彦祺离未婚妻的距离最近,不知道是心中惊恐作祟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竟然隐隐闻到有股腐烂腥臭的气味儿飘进自己的鼻翼间。 席彦祺几乎下意识将人从自己身边推开,眼中已然溢满不加掩饰的恐惧,但日日夜夜不停做着毁容噩梦的路清云对那种目光实在过于敏感,察觉到自己脸上变化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转身逃离的机会,于是她仰头对着席彦祺温柔一笑,那双水波婉转的眼眸依旧如同过往那般藏着万千柔情蜜意:“脸,我的脸怎么了吗?你平时不是说最喜欢我这张脸吗!” 单单只是路清云脸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些腐烂伤口已经足够让人头皮发麻,再加上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温柔”模样,顿时惊恐就在所有宾客心中彻彻底底达到顶峰。 “啊——,那个路清云不会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吧?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 “谁知道呢,之前不是有谁说路清歌小姐跟人学了些玄学术法吗,你们有谁看到她去哪里了,妈妈咪呀,赶紧救救我们啊……” “走走走,你们一个个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赶紧往外走啊,光看她那个德行我就吓得不轻,谁知道被妖怪附身后她会不会吃人!” 在对待未知的事物上,人性本身就会不受控制产生越来越浓的畏惧,哪怕现在是个人人都非常信奉科学的时代,但此时此刻不科学本身已经出现在眼前,那些宾客心头的第一想法自然是赶紧逃跑。 人群拥挤的间隙里,许燕燕因为恐惧不由自主吞咽了下口水,逃跑时她脚下一个踉跄正在直播中的手机就被人群拥挤着甩飞到地上,但这种要紧关头手机哪有小命更重要,心不甘情不愿回头又看了一眼,许燕燕咬咬牙还是顺着人群继续往外跑,于是那个依旧还在直播中的手机就明晃晃朝上遗落在了原地。 “清……清云,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清云吗?”前前后后怕是一共不到五分钟的功夫,整个路家别墅已经只剩路清云和席彦祺还停留在原地,席彦祺不受控制颤抖着身体,一双脚却像是被胶水死死粘住,怎么都没办法脱离路清云温柔视线的注视。 明晃晃看到席彦祺眼中越发浓郁的恐惧,路清云反而满脸邪性地微微勾起唇角,她那张腐烂伤口继续由内向外不停溃烂的脸立时便越来越吓人起来:“当然啦,我永永远远都是你最喜欢的清云啊,你之前说过会为我拿下我想要拥有的一切,对吗?” 在直勾勾对上路清云的那双眼眸后,席彦祺原本满是惊恐的双眼慢慢一点点变得浑浊起来,好一会儿后他呆呆愣愣点点头,再开口时的语气里已经带上木头人似的僵硬感:“是的,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路清云满意点点头,然后伸手温柔将席彦祺揽进怀中,那双本来温柔似水的眼眸里已经带着浓浓的偏执和厌弃:“这就对了,这样你才会是我永远最爱的人……” [啊啊啊,弹幕护体、弹幕护体,路清云现在还是正常人吗,她这个语气听起来就好吓人啊!] [不受控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路清云怕不是会洗脑、催眠吧,她那张正在不停腐烂的脸就是传说中获得强大能力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我去,细思极恐,突然想起《你的人生你做主》拍摄时,那个叫虎子的小男孩莫名其妙硬往河里走的事情,所以会不会是路清云给人家小男孩下了什么暗示?] 被许燕燕遗落在地上的手机竟然还在顽强继续着漫长的直播,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动的弹幕,路清云漫不经心放开揽住席彦祺的手,随即一步步朝着正在直播中的手机走过去。 那张布满猩红伤口的脸出现在直播间的一刹那,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去像是开了屏蔽功能,一众不死心还强撑着留在直播间的网友在不由自主的屏气凝神中,看见路清云突然咧嘴癫狂地笑起来,下一刻她抬脚用沾满碎钻的高跟鞋狠狠踩在手机屏幕上。 伴随次次啦啦屏幕碎裂的声音,直播间终于彻底被关闭,下一刻路清云敏锐察觉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她狰狞着张脸倏地从小礼服隐蔽的口袋里拿出了块小木牌,在将小木牌捏碎的瞬间,她整个人也从路家别墅中彻彻底底消失不见了。 “姐姐,她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耶!”在得到姐姐的准许后,小月牙终于在别墅客厅外幻化出实体模样,然后一脸惊奇探着扎了满头乱七八糟小辫的脑袋瓜不停往别墅客厅里面看。 陆清戈若有所思摩挲了下手指,随即朝着小月牙招招手:“特管局的人已经来了,咱们先回去吧。” 经过今天这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混乱的“生日宴”,路家的事情在陆清戈这里勉强算是结束了大半,她伸手摸摸已经乖巧回到自己身边的小月牙:“今天是谁给你扎的小辫,怎么乱成了这个样儿~” 小月牙开开心心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瓜:“是小眠姐姐呀,她手好笨的,辫子也是编得丑丑的,不过我一点都不嫌弃小眠姐姐哦~” 在这短短三五天的时间里,严家已经来人跟山娃子做好亲子鉴定,确定山娃子就是严家十年前走失的小女儿严颂眠。 不过因为其他一些比较特殊的原因,再加上严颂眠对其他人非常严重的排斥,严家暂时没能将这个孩子带回去,而是转手顺着宁玉村的消息大力去查曾经严颂眠被拐一事。 以前自家孩子被拐的事情难查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但眼下严静姝在宁玉村那头可不止挖到了些表层的东西,顺着一条线继续往下探查,她就发现果然如路小姐所言,宁玉村“拐卖案”的后头越挖越深、越挖越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气愤难当,如果当时她真申请另外换个人过来,这件事到后面可能真就不了了之了。 平时嫉恶如仇的严警官头一次感谢自己不同于京市分局其他同事的特殊身份,于是她毫不犹豫将自己查到的消息递送到整个京市公安部门的更上头,前前后后不过短短一周时间,华国内部就又开始了场轰轰烈烈的反腐行动和打拐计划。 在此之后国家相关部门更是直接找到杜艳茹和齐导,特意将《你的人生你做主》部分镜头重拍、剪辑,将有陆清戈参与的那部分剪辑成救出被拐受害者的画面。 有了上面那些领导人的发话,一直担心这档节目被叫停的齐导总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兴奋到心脏怦怦乱跳个不停的地步,然后大半夜他实在睡不着就给杜艳茹打了个电话:“老板、老板,我有预感,咱们这档节目肯定会大爆特爆,路小姐真是咱们畅音的贵人啊!” 大半夜突然被这个神经导演吵醒的杜艳茹上一秒还满心满眼都是起床气,下一秒就非常认同地点点头:“对,路小姐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贵人~”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我有罪,今天没写完六千字~ 64☆、掠夺者.64 ◎那个人身上有好浓的血腥味儿~◎ 不知道是大城市里的生活节奏太快,白日里大家都需要上班当牛马,又或者是其他更复杂些的缘故,像今日路家这样的宴席似乎总喜欢放在晚上来举办。 从路家别墅中出来已经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平时这个时候小月牙已经控制不住有些犯困,但现在望着外面五颜六色的车水马龙,小家伙儿东张西望的一张可爱脸蛋上满满都是兴奋。 今天陆清戈的心情确实也还不错,干脆纵着小月牙在外头一起闲逛起来,比起觥筹交错需要各种注意事项的大酒店,外头的那些小吃摊显得更热闹、更有烟火气。 虽然可怜巴巴吃不到任何东西,小月牙却依旧坚持耸着鼻尖不停嗅闻从远处飘过来的烟火气。 以往陆清戈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过,毕竟她虽然是个不怎么正经的吃货,但要真没了那些美味吃食,对她的影响似乎也不会特别大,只是这会儿看着小月牙兴奋又苦恼的模样,她慢慢摩挲了下手指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路同学、路同学……”正巧这个时候从后面传来一阵呼唤,刚刚还在不停嗅闻路边那些美食香气的小月牙当即好奇扭着脖子往后看过去,然后小家伙儿就看到了个对她而言还算眼熟的身影,“姐姐,好像有人在喊你哦~” 这下不等陆清戈转身,跟在后面的崔家姐妹俩已经一路小跑上来,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曾经差点一步踏进轮回的崔晓玉已经恢复了不少,不过到底经历了场痛彻心扉的生死,她现在整个人身上更多了些说不出的沉寂感。 之前格外稚嫩活泼的崔可可眼下看起来也成熟稳重了不少,不过刚成年的女生就算外表看起来再怎么稳重,内心怕是依旧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女孩,所以在看到陆清戈的第一眼崔可可就立刻咧嘴笑起来:“我今天有在网上刷到许燕燕的直播,听说路先生和李女士都被警察抓起来了,真好~” 跟路清歌连续做了好几年的同班同学,尤其高三的最后冲刺阶段她们还成了更亲近些的同桌关系,所以崔可可当然是知道班上那些同学一直在霸凌路清歌的事情,但她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寻常女生,实在没有站起来为对方说句公道话的勇气,心头想到这个她的愧疚也不自觉浮现在了脸上。 路清云脸部突然溃烂的视频多少有些血腥又诡异,所以除了那些一直在实时观看直播的网友们外,很少有相关内容流传、扩散出去,崔家姐妹也只是知道路家涉及拐卖以及商业犯罪的事情,这样的罪名一旦坐实并闹出去,路家即便在京市小有地位,估计也会被那些所谓的“友商”趁机分吃个干干净净,所以崔家姐妹俩是真心实意为陆清戈感到开心。 “之前听可可说路小姐喜欢我做的三明治,如果您愿意可以随时来家里吃饭,其实不少家常菜我做起来也是挺拿手的。”崔晓玉眉眼弯弯笑得温柔又有些腼腆,她之前本就是个稍微有些社恐的性格,所以大学毕业后才会选择可以长时间待在家里的自由工作。 听崔晓玉这么顺嘴一提,陆清戈还真回想起了那个口感特别丰富、饱腹感又很强的三明治的味道,毕竟那天早上她可是空着肚子去的学校。 微微歪头看了下满眼期待的崔可可,随即陆清戈慢条斯理拿出自己的手机,亮出上面明晃晃的收款码:“崔同学要给自己算一卦吗,卦金诚惠88元。” 崔家两姐妹脑袋还有些懵懵的,旁边小月牙已经扯了扯陆清戈的衣角:“姐姐又记错卦金了,之前摆摊时的卦金明明才是八十元~” “哦,是这样吗?”最近总是忙着在畅音直播,陆清戈真很少出来摆摊算卦了,不过她再开口时那叫一个理直气也壮,“就当做涨价八块钱了吧,八十八这个数字听着多吉利。” 真正见识过陆清戈那一手神奇能耐的崔晓玉,已经在陆清戈跟小月牙短暂的“窃窃私语”中快速回过神,这下她压根不用半点多余的考虑,直接扫码、转账一条龙:“路小姐,可可她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站在路口给人算卦看起来多少有些傻气,陆清戈干脆利落转身走到路灯下某个小区供住户下棋的石桌旁,然后冲崔可可伸出一只手。 二话不说崔可可就一脸乖巧认真模样将自己的右手搭上去,但她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显然已经不自觉带上了些紧张的情绪。 “掌上三纹者,其一应天,其三应地,而中间这条纹理应的是人,崔同学不仅横向掌纹有缺且竖向掌纹繁多混乱,这是注定青年夭折于子嗣的命数。”说起来崔家姐妹也是同命相连,前面有姐姐差点死于别人的算计,如今妹妹就遇上了差不多的劫难。 崔家两姐妹还有些没太反应过来,小月牙望着崔可可的脑门却是非常认真地点点头:“这个姐姐脑门上笼罩的黑气很浓很浓,比之前几次看到的时候都要浓。” 说到妹妹会死于子嗣,崔晓玉反而赶在前面笃定地摇摇头:“最近可可一直待在我身边,她压根没有谈过什么男朋友,怎么会是死于子嗣?” 崔晓玉并不是在怀疑陆清戈的卦象,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妹妹的劫难会是压根就不存在的“子嗣”,毕竟在她看来自家妹妹完全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人家弟弟、妹妹高中时还会有早恋的风险,这孩子满心满眼就是学习,在情感方面压根就没开过窍。 在听过姐姐的解释后崔可可更是连连点头,唯恐陆清戈不愿意相信,她甚至都要以举手起誓来表明自己真没有谈过恋爱,网恋同样也是没有的。 在姐妹俩茫然又焦急的情绪中,陆清戈缓缓摇头:“这个所谓子嗣并不是出于崔同学和旁人的结合,而是……” 单单通过手相陆清戈已经看不出更多东西,但她直觉崔可可的这个“催命符“”应该不简单,在直接双手握起崔可可的右手后,陆清戈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眸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睛里:“崔同学,你好好回想一下这段时间都去过什么地方,又见过什么人,事无巨细尽你最大可能全部回想一遍。” 在陆清戈平淡无波的语气中,崔可可竟然忍不住一阵犯困,前前后后不过三五秒的时间她仰头打个哈欠然后就迷迷糊糊趴在石桌上直接睡了过去。 旁边崔晓玉看得一脸惊奇,不过哪怕她心头再怎么震惊错愕,这会儿也是屏气凝神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在睡着后无知无觉的状态下,崔可可仿佛陷入了个神奇的世界中,前几天早上她迷迷糊糊爬起床时突然想吃小蛋糕,然后姐姐中午就给她做了最近网上超火的搪瓷盆草莓蛋糕,晚上她本来是要跟姐姐一起去医院的,毕竟小侄女早产后又经历了那么一场混乱,目前还只能在医院的无菌婴儿室里养着。 但爸妈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让她尽快回家一趟,崔可可想着反正她暑假也没什么事情,姐姐现在的情况又一天比一天好,于是她干脆就坐了当天晚上的高铁回了趟家。 崔可可家离京市并不是太远,满打满算坐高铁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回到家后她才知道妈妈前几天上工时闪到了腰,于是她只能又在家里稍微住了几天。 之前崔可可或许没有察觉到任何可疑的地方,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顺着梦境继续往下回想,她隐约记起家里好像来过几个陌生人,当时她问爸妈来的是什么人,爸妈竟然满脸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 更可疑的是她那几天晚上竟然困得特别早,毕竟现在可是崔可可期待了很久很久高考过后特殊的自由假期,每天晚上她不是忙着看自己之前收藏的小说,就是忙着捯饬姐姐给自己买的那些手工作品,反正每天不过十二点钟她是一点困劲都没有的。 不过崔可可当时并没有怀疑太多,毕竟之前她在家里确实会比在学校睡得更香些…… 恍恍惚惚从漫长回忆的梦境中醒来,崔可可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咦,我刚才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崔晓玉忍不住一把握住妹妹的手,转而又满是忐忑和惊慌地看向陆清戈:“路小姐,这次您有算到些什么吗?” “高考之前需要办理很多上交的资料,为了以防万一你是不是一直将户口本带在身边?”陆清戈这次终于将视线落到崔晓玉身上,毕竟眼下崔可可才刚成年,之后有很多事情还需要崔晓玉这个姐姐来做主,“如果可以去办理一下户口拉出的手续吧,等证件一下来你就带着崔同学离开这个地方,无论去哪里都好,不要让你们的父母找到崔同学。” 陆清戈这番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清楚明白了,崔晓玉不是傻子,尤其她因为一些特殊缘故跟父母并不是太亲近,连当初她差点死在那个可恶的骗子手里,父母从头到尾也是没去医院看过她的。 扭头看看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懵懂的妹妹,崔晓玉到底还是忍不住冷笑一声:“所以他们夫妻俩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没死心,就这么想要个儿子来继承家里那点儿破铜烂铁吗!” 联想到陆清戈之前给妹妹算出的命数,哪怕崔晓玉心中再怎么不愿意相信,这次她还是非常笃定地看向陆清戈:“他们是不是丧心病狂到要让可可给他们代.孕……” 这两年关于代.孕的新闻越来越多,不少女生因为这个不由自主生出浓浓的危机感,崔可可眼下不过才刚刚成年,要应命数死在所谓的“子嗣”上,估计就只有代.孕这个不可能中的可能了。 崔可可果然被自家姐姐的这个猜测吓到了,她一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会不会是姐姐猜错了,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会对我这么残忍!” 从小到大家里条件都不是太好,但在崔可可心中爸妈依旧还是在尽他们的最大可能来疼爱孩子,所以她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爸妈会为了要个儿子来算计自己有悖人伦地去代.孕。 看到妹妹迷茫又痛苦的模样,崔晓玉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解释,陆清戈却是缓缓开口:“是你把崔同学保护得太好了,你们家里的那些事情早早就应该让她知道。” 对于一个严重重男轻女的家庭而言,崔晓玉童年时候无疑过得很不痛快,不过在妹妹出生后,只有十三四岁的她学会了用发疯来对抗自己的父母,然后才换来了崔可可眼中还算幸福的家庭。 本来崔晓玉都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家父母已经放弃要生个儿子的念头,但现在再看看他们原来一直偷偷做着最无耻的打算:“谢谢路小姐,我一定不会让可可的未来毁在他们那样的人手中,正好他们从来没关心过可可选择了哪所大学,这几天我就会带可可离开,让她彻底远离那对夫妻的视线。” 目送姐妹俩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陆清戈转而垂眸不轻不重揉了揉小月牙的脑袋瓜儿:“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小月牙晃了晃扎着一头乱糟糟小辫的脑袋,然后有些困惑不解地仰头看向陆清戈:“姐姐,你说为什么有很多人明明不爱自己的孩子,却还是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呢?” 小孩子眼中的世界是非黑即白的,所以在小月牙看来,如果不爱自己的孩子那就不该把孩子生下来,但现实往往又不是这样,有大把大把的父母只是生下孩子,却从没有给过那些孩子本该拥有的父爱和母爱。 “因为啊……人性往往都是自私的。”那些人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痛快和利益,想生孩子自然就将孩子生了下来,剩下那些责任和义务压根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下一刻陆清戈突然抬手给了小月牙一个脑袋蹦,“小小年纪突然想那些深沉的东西做什么,回去吧,现在已经到你该睡觉的时候了。” 夜晚的徐徐凉风吹在身上格外舒适,陆清戈牵着小月牙的手一路慢慢悠悠往前走,这个时候一个大夏天还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跟她们擦肩而过。 小月牙忍不住揉了揉鼻尖:“姐姐,刚刚那个人身上有好浓的血腥味儿~” 陆清戈缓缓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只是这个时候身后已经彻底不见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最近稍微有一点点忙,所以改了下更新的时间,目前每天晚上十点更新哦~[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65☆、掠夺者.65 ◎听说三哥给程程找了个很厉害的医生◎ 细数下来张承已经在青云观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一觉睡醒他按照最近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打开手机就先搜索了一番自家路姐在网上的风评,随时随地准备着十几个蓄势待发的小号要替路姐反黑。 不过今天打开畅音APP后,张承不仅没有刷到任何关于自家路姐的黑料,反倒被热搜榜前几条的内容彻底吸引去注意力。 自从那些灵台神志被人掠走的受害者住进青云观后,张承前前后后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昨天晚上他连路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清楚,自然也就不知道路家别墅中发生的那些事。 但现在#路氏集团董事长就商业犯罪被请去喝茶、#路氏夫妻疑似拐卖并长期虐待养女、#路家小少爷情绪失控下企图行凶杀人……等一系列看上去就很炸裂的热点立刻被推送到眼前,看看手机上的那些内容转而张承又茫茫然揉了揉眼睛,最后趿拉着拖鞋就一路小跑到院子里。 不过刚跑到一半张承瞬间又停住了脚步,尤其在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后,他几乎下意识抬头先给自己来了一巴掌:以前的我可真该死…… 昨天跟婶婶一起出门买菜时,严颂眠从路边捡到好几盆别人不要的多肉,这会儿正蹲在地上跟小月牙一起研究需不需要再给多肉浇点水,听到旁边传来的脚步声后,一大一小立刻好奇仰头看过去,然后姐妹俩就将张承愣头愣脑扇自己嘴巴子的傻样明晃晃看到了眼睛里。 小月牙伸手戳戳有点儿病殃殃的多肉,然后非常习以为常对着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严颂眠解释道:“张承哥哥一直就是那样的,月华姨姨说他那叫——发疯,据说压力大的成年人都是要发疯的,还是咱们这样做小孩子更幸福些~” 虽然严颂眠无论身体还是心理年龄都要比小月牙更大上一些,但在小月牙多少有些稀奇古怪的胡扯下,她依旧歪着脑袋听得非常认真:“……嗯,妹妹说得对,好多大人都会突然发疯的,不过姐姐跟婶婶都没有发疯过~” 小月牙毫不犹豫点点头:“当然啦,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厉害的人!” 听着耳边两个小女孩一来一往稚气的说话声,张承总算顶着张大红脸醒过神来,然后扭头穿好鞋子又赶紧去前院扫地、开门。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网上的那些热搜,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过来道观上柱香的爷爷奶奶还有婶子、大娘们看陆清戈的视线那叫一个充满怜惜和慈爱。 上辈子大概是一个人在山上住习惯了,再加上陆清戈本身就不是个特别容易跟旁人热络起来的性子,所以一上午在接连对上那些香客们“奇奇怪怪”的眼神后,她头一次明白过来什么叫做——落荒而逃。 齐月华和赵春梅完全像是幼儿园照顾小孩子的生活老师,见这会儿外头阳光还没那么晒,连忙带着那些依旧处在浑浑噩噩状态中的受害者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照旧先检查过一圈那些受害者的身体情况,然后陆清戈缓缓将脚步停在张晨悦身边,张晨悦在这群受害者中是最后一个被掠去的灵台神志,经过最近两三天的针灸治疗,她整个人看着明显比之前灵动很多,但距离真正好起来估计还差得远呢。 公羊蕾带着黎映安一起来到青云观时,陆清戈正在辅以灵力给张晨悦之外的受害者针灸,见到院中多少有些壮观的架势,黎映安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难怪师父天天看我这不顺眼、那不顺眼,真要让他看到妥妥别人家孩子的路小姐,他老人家还不得酸得直接将我赶出师门~” 忍着笑扭头看了自顾自咕咕哝哝的黎映安一眼,转而公羊蕾才抬脚走到那些受害者身边:“看来我今天真是来对了,路小姐这边应该就等着我的一剂良药呢~” 稳稳当当从那些受害者头顶取下最后一根银针,陆清戈在抬头看向公羊蕾时,那双无喜无悲的眉眼中也缓缓带上了些浅淡的笑意:“毕竟公羊姐姐收了我一份大礼,总要稍微出点血才对得起那几只活蹦乱跳的嗜血虫。” 到底还是救人更要紧,公羊蕾说笑两句赶紧将自己带来的那些蛊虫递到陆清戈手上:“一般情况下灵台神志一旦被人掠走就不可能再有找回来的门道,这些贪吃的小家伙儿能不能派上用场还是要看路小姐了。” 公羊蕾虽然同样也是玄门众人,但她只是在蛊术一道上格外精通,于玄门术法上最多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程度,所以在将自己带来的那些蛊虫递出去后,她转身便跟黎映安一样站在旁边守着,以免到时候惊扰到陆清戈和那些受害者。 小小一个的陶瓷瓶子里挤着密密麻麻好些白胖的小虫子,不过那些小虫子的外形有些酷似幼蚕,所以猛一看上去才不会让人觉得有太大视觉上的冲击力。 对公羊蕾而言那些幼虫只是她用来养蛊的最普通不过的小虫,实在没办法想象那样弱小到只知道吃东西的虫子能治好灵台神志被玄门中人掠走的受害者。 旁边黎映安更是瞪着双眨也不眨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陆清戈那双拿着小陶瓷瓶的手,包括旁边守着的赵春梅满心满眼也都是不可自抑的激动和期待。 将盛着那些虫子的陶瓷瓶先放到旁边的石桌上,转而在众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陆清戈拿出了张提前备好的黄符纸,然后以指尖血在黄符纸上绘出一个玄而又玄的符咒,下一刻那符纸就在众人眼前无火自燃,陆清戈指尖不过轻轻一挥,黄符纸燃烧殆尽后的黑灰便尽数飘进盛着小虫子的陶瓷瓶中。 陶瓷瓶中那些原本白白胖胖的虫子在被符纸燃烧后形成的黑灰笼罩后,立刻染上了些浓黑如墨的颜色,陆清戈一一检查过那些状态良好的虫子后,转身便将那些虫子放在每个浑浑噩噩受害者的手腕处。 那些受害者扎了针的手腕处原本就留下了个微小到几乎看不到的伤口,但那些虫子却自觉顺着伤口缓缓钻进下方的皮肉中。 此时此刻京市一栋老宅子外头,挺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扭头看看身边的儿子,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反复叮嘱着:“咱们陈家的钱现在可都握在老头子手里呢,只要你今天好好表现,把那老头子哄开心了,保准你以后想要什么都能轻松拿到手!” 中年男人旁边站着的男生最多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整个体型简直跟他爸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男生显然没那个听他爸絮絮叨叨的耐心,直接抬脚就朝着老宅里头走。 “呦,这不是三哥和程程吗?”就在中年男人气喘吁吁跟上儿子步伐时,从旁边小花园里走出一对亲亲密密搂在一起的年轻人,略带高傲和鄙夷的眼神从面前那对父子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旁边那个青年就将注意力落到那个叫陈程的男生身上,“听说三哥给程程找了个很厉害的医生,竟然治好了程程出生时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 “那可不,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又找了不知道多少人脉关系,才有幸可以联系上那个神医,听说人家之前就治好过不少类似的病例……”明知道面前青年就是故意到自己面前打探消息,但因为儿子之前的病情被嘲笑了很多年的中年男人还是非常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大肚子。 陈程却觉得自家爸爸那副“昂首挺胸”的架势实在有些丢脸,于是在冲着面前那个青年喊了声小叔叔后就赶紧转身往里头走。 陈家在整个京市的上流圈子里多少也算有些脸面,不过这份拥有特殊待遇的脸面估摸着只能体现在他家老爷子身上,这两年陈老爷子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下头的那些儿女自然忙着往各自的兜里捞些福利。 陈天华是陈老爷子的第三个儿子,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正好那兄妹俩在陈天华出生的时候都已经表露出了些经商的天分,他这个陈家老三就故意被养得格外平庸。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陈天华虽然已经彻底无缘拿下当家人的地位,但可没少往自己儿子身上打主意,只可惜他身边怀过孕的女人是不少,但一个个检查出来都是不中用的女儿,最后也只得了陈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儿子。 如今儿子已经彻彻底底好起来,尤其在看到陈程前前后后将老爷子哄到喜笑颜开的模样后,陈天华一个心更是兴奋得不能自抑。 陈老爷子最近这段时间特别喜欢跟儿孙们在一起下围棋,毕竟他眼下正处于快要“传位”给下一代的要紧关头,看那些儿孙想哄他开心又要尽可能好好将优势表现出来焦虑模样,其实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现在距离吃午饭还有些时间,老爷子在得知陈程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终于治好,就颇有兴致拉着这个自己一向不怎么看得上的孙子去院中下棋。 陈程简直彻底摆脱过去*在老宅只能当隐形人的糟糕局面,跟老爷子在棋盘前“杀”得那叫一个有来有回,虽然一场棋局还没下完,但陈老爷子明显对自己这个孙子有了些改观。 不过正在他伸手拿起茶盏垂眸思考着些什么时,对面的男生突然发了疯似的一把将焦灼在一起的棋局全部挥落到地上,然后抱着脑袋就开始痛苦呻吟起来。 “程程,程程你怎么了?”陈天华上一秒还挺着肚子一脸骄傲又得瑟的模样,下一秒就满脸焦急冲着不断痛苦呻吟的儿子跑过去。 但那股来自于脑海深处的剧烈疼痛让陈程完全失去了理智,尤其在陈天华跑过来将他抱住后,他更是疯癫挥舞着双手不停抓挠,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陈天华脸上就被自己儿子抓挠的全是伤口。 陈老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在佣人的搀扶下赶紧回到客厅后,他再回头往院子里看过去,这会儿的陈程已经完全变成过去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在一把推开自己爸爸后就胡乱抓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往自己嘴巴里面塞。 “看来三哥这次找的医生还是不太行啊,这才好了没几天又给彻底打回了原型,不不不,好像现在的程程看看更傻了些~” “可不是嘛,刚刚还想说现在那些医生是真厉害,连天生的痴傻都能治好,看来三弟这下要连累得爸爸白高兴一场!” 望着外头闹个不停的父子俩,陈老爷子立时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赶他们走,你们也都赶紧走,别一个个搁我跟前演这一出!” 陈家那头因为一场变故闹得不可开交,青云观内陆清戈忙乎大半天后,原本还乖乖巧巧坐在椅子里晒太阳的那些受害者这会儿竟然一个个迷迷糊糊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十点多钟的太阳照在身上已经有些晒了,不过好在院子里的那棵树正是枝叶茂盛的时候,有树荫遮下来倒是没让那些受害者太过难受。 张晨悦隐约感觉自己浑浑噩噩像是被一场漆黑的梦魇死死缠住,因为家就在京市,所以前两年毕业后她果断选择留校任职,一个月前校领导那边给出了个可以晋升的名额,同一批入职的几个老师都在为了竞争那个名额而努力。 在晋升名额还没确定下来前,有个同事提议来场说走就走的暑假旅行,张晨悦这个人比较喜欢随大流,大家都说要出去玩她也就跟着一起去了,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次的旅行害得她险些枉死在宁玉山里。 无边无际的梦魇死死缠在身上,在完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张晨悦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虽然那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姐姐,但浑身上下已经没了半点力气的张晨悦确定外面不是自己的妹妹。 很想提醒被抓到隔壁的女生不要去看头顶的符咒,但张晨悦实在太累太累了,哪怕咬着舌头想让自己清醒些,但直到口腔里传来浓浓的血腥味儿,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半点提醒的声音转头就彻底昏死过去。 “嗬——”从嗓子里挤出一阵垂死挣扎的气音,张晨悦用力睁开眼睛的瞬间,一块白色纱布刚好这时轻轻围在她眼前,“放心,你现在已经彻底安全了,只是今天外头的光线有些强,小心伤到眼睛。” 是自己昏死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所以对方是……警察安排过去的卧底吗,张晨悦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刚刚找回自己的神志是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这些都是一时半会的小问题,没几天就可以好起来的。”在那些受害者一个接一个清醒过来后,实在不怎么会照顾旁人情绪的陆清戈只能干巴巴安慰几句,然后转手将后续的工作交到齐月华和黎映安她们手上。 大概是被拐卖后的记忆太过模糊,那些受害者在得知自己眼下已经安全了后,转头一个接一个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看着面前突然“昏倒”大片的人,刚开始黎映安还真被吓了一大跳,在确定那些受害者真没出什么问题,她才拍拍胸口倏地松了口气。 转眼就已经到大多数小学、中学开学的时间了,不过大学生开学似乎都要更晚些,最近京市分局积极和各地方公安相互配合,已经帮不少受害者找到亲属,并确定当初她们是因为什么被拐进的宁玉山。 虽然眼下宁玉山上发生的重大恶性事件还没有公布出去,但各地方已经开始积极响应新政策,打拐行动更是进行得如火如荼。 仰头望着源源不断在青云观上方飘起的香火,一阵汹涌澎湃的功德之力突然涌进陆清戈体内,恰在这个时候张承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路……路姐,金家那边好像出事了!” 还来不及说明金家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望着陆清戈那双隐隐闪过一层金色流光的眼眸张承瞬间愣住了: 路姐不会像是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积攒够了功德要飞升成仙了吧~ 66☆、掠夺者.66 ◎以后张承哥哥都不会再来道观了吗?◎ 短短不过小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杨云溪身上便多了些不一样的感觉,但到底是个什么感觉,负责看守金航的护士小姐姐却怎么都说不上来。 前段时间路振威忙上忙下可是亲自跑出来了不少合作,虽然上头那些更大的集团他碰不上边,但跟自己差不多或者略逊一筹的集团还是很好说话的,而在杨云溪的推波助澜下,本就跟路家有不少合作的金河果断又往里面投了大笔、大笔的项目启动资金。 但跟路家的合作不过刚刚达成,前脚两家喜笑颜开签订好相关合同,后脚就传来路振威涉嫌商业犯罪被请去喝茶的新闻,金河忙上忙下急得头发都开始大把、大把往下掉,杨云溪却依旧面不改色在金家当好她“吉祥物”的角色。 转天金河急匆匆回到家里不知道拿了什么文件又急匆匆离开,这边杨云溪正安排着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将仍旧处在昏迷不醒中的金航送上回家的车。 因为公司那些变故,金家二老最近也是忙着找各种可以帮忙疏通的关系,企图将金家从“商业犯罪”中拉出来,但现在路振威被警察请走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半点动静传出来,但凡跟路家有点牵扯的人都处在人人自危的状态中,哪儿还能抽出手去帮金家。 到了晚上一大家子挨个从外头无功而返,在看到杨云溪忙上忙下将金航接到家里后他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概在外头遭了冷脸的金河脸色显得格外难看:“你把他接回来干什么,整天半死不活只知道躺医院花钱……” 无论男人、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再遇上些不太好解决的事情,大概都会像金河这样絮絮叨叨抱怨个不停吧,杨云溪非常好脾气给金河以及二老各倒了杯清茶,然后自己同样端了杯茶往旁边沙发上一坐:“不是说他只知道躺医院花钱吗,所以我才把他接回了家里,多多少少是能给你们金家省上一笔钱。” 已经泡好有一会儿的清茶闻起来就有股可以让人平心静气的能力,杨云溪最近似乎格外偏爱这种茶,连带旁边三个金家人跟着也喝了不少。 “看来这次上头是有心要拿路家杀鸡儆猴,反正咱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撇干净那些没必要的合作,再之后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像路家、金家这样的大公司里头哪个不藏点没法见人的东西,上头要是铁了心清查到底,估计他们再怎么走通关系也避免不了一场灾祸,只希望上头这次可以跟过往一样——重拿轻放。 听着老父亲的叮嘱,好半天后金河才终于点点头应答下来:“爸,这些事情我有分寸。” 对于金家眼下到底遇上了什么危机,杨云溪是半点都不关心,在喝完手上那杯清茶后她二话不说先上了楼,然后在楼下一家三口的注视下进到金航的房间里。 “云溪最近看着有些不太对劲,之前说好让那边的孩子抱过来给她养,你处理得怎么样了?”金老爷子目光深沉往楼上看了一眼。 金河有些不在状态地点点头:“已经在说了,那边只想拿孩子换钱而已,她要的数目咱们金家还给得起。” 这会儿的天确实有些晚了,等厨房那边忙好将菜都端上了桌,杨云溪依旧还待在二楼没有下来,不过金家三口人也没有谁让帮佣去楼上喊人,而是自顾自吃完饭就回房间休息。 直到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给儿子喂完营养液的杨云溪终于从二楼下来,厨房帮忙的张阿姨见状赶紧擦擦手迎出来:“夫人要吃点什么吗,灶台上我还帮你煮了点儿养胃的汤。” 张阿姨在金家已经干了很多年,虽然不知道主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在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是清清楚楚看到杨云溪消瘦了很多,性子似乎也变得更沉默了些。 望着张阿姨满眼担忧的模样,杨云溪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张姨不是说家里小孙子这两天开学吗,正好我在家里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这几天你先带薪休假回家照顾、照顾孙子,过两天再回来吧!” 在此之前杨云溪是个很爱生活的人,时不时就会跟张阿姨一起在厨房忙活家里人的一日三餐,甚至心血来潮时也会经常给张阿姨带薪放假,所以听杨云溪这么一说张阿姨并没有怀疑什么,而是非常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夫人体谅,刚好我儿子、儿媳妇最近特别忙,我有时间帮忙照顾孙子,多少也能让他们稍微轻松些。” 亲自帮张阿姨打了辆出租车,在看着出租车慢慢远去后,杨云溪才转身又回了厨房。 在灶台上小火慢炖了很久的鸡汤闻着就很香,杨云溪干脆站在岛台前喝了大半碗汤,临时想到天气预报说晚上可能会有大雨,她嘴里边念念叨叨着边抬脚过去将厨房的窗户全部关得严严实实。 不过这场大雨终究没能落下来,张承收回思绪忙将自己的手机举到陆清戈面前:“金家昨晚疑似灶台上的火忘记关,然后……一场大火就将金家别墅烧了个一干二净。” 因为金家别墅的位置并不在主城区,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又在深夜十一、二点,等到有人发现那边不太对劲的时候,大火已经烧到扑都扑不灭的程度,消防车过去又是忙活了好长时间才终于从一片废墟中找出五具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尸体。 视线对上那张没有任何打码的照片,陆清戈仿佛清晰看到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中疯狂呐喊的杨云溪,好一会儿功夫过去她才转身往前殿的方向走去,然后以自己的名义为杨女士上了柱往生香。 不久前还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突然就以这样格外悲惨的结局出现在新闻板块,张承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能跟在陆清戈后面同样上了柱香。 原本住在后院的那些受害者在陆陆续续好起来后已经被公安带走,张承在前殿神采奕奕忙活了大半天,转头就看到自家爸妈正在偷偷往功德箱里塞钱。 对上张承那双满是惊讶的眼眸,张先生和杜女士连忙神秘兮兮招招手,等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后,夫妻俩才遗憾叹息一声:“本来那是你住在青云观这段时间的‘改造费’,我们知道路小姐肯定不会收这个钱,只能通过功德箱给你攒攒福报了。” 自家儿子是什么性子只有自家父母最清楚,张承以前虽然没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但骨子里的的确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谁不希望自己儿子长大可以有点大出息,张先生和杜女士以前纵着儿子也是实在没什么更好的教育法子了。 “路小姐昨晚给你小姨发消息,说是可以把你带回去了,我们今天可是专门请假过来接你这个臭小子回家的……”杜女士还在陆陆续续说着些什么,张承茫然眨眨眼后,不自觉就转身往后院的方向跑过去。 “见到你爸妈了?”为了从宁玉山上救下来的那些受害者,陆清戈此前着实忙碌了一段时间,现在难得可以空闲下来,她干脆坐在大树下兴致勃勃看小月牙跟严颂眠打口水仗。 俩小姑娘原本还玩得正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吵了起来,不过陆清戈看她们也只是随便吵着玩,毕竟一开始还像样吵架的话题慢慢已经变成争论哪个香客出门时专门穿了增高鞋,哪个香客今天过来上香是祈求神明保佑可以多长点头发…… 张承一路气喘吁吁跑过来时还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真走到了陆清戈面前,他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望着张承那副纠结来、纠结去的复杂模样,陆清戈再次开口问道:“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选你来青云观当助理吗?”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刻张承还是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陆清戈并没有半分隐瞒,而是直接将自己的理由说出来:“因为我要你这段时间积攒的所有功德送给一个人……” 在陆清戈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算是张承的一场机缘,因着这场机缘也为他带来不少功德,不过半小时后,张承茫然跟着爸妈一起走出青云观,临上车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人来人往的道观,然后满脸不解地问道:“爸、妈,我就去上个大学而已,没必要专门到我来一次道观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家时髦的爸妈也开始信起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见爸妈都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张承转头拿起自己的手机就开始刷起各种无厘头又搞笑的短视频。 坐在前面的张先生跟杜女士对视一眼,然后又默契回头看了看跟傻小子一样的儿子,心中不自觉更多了些对路小姐的敬畏。 青云观后院,小月牙跟严颂眠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握手言好,两个小家伙儿东瞅瞅、细看看,然后齐齐凑到陆清戈身边:“以后张承哥哥都不会再来道观了吗?”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上天自有定数,张承跟大家的缘分到此为止,以后咱们也会有缘尽的那一天。”对上两双同样满是稚气的眼眸,陆清戈到底还是缓缓勾起唇角,“怎么不吵架啦,刚刚那一场最后谁吵赢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两个小姑娘顿时连故作惆怅的时间都没了,转头就各种转移跑题跑去了旁边玩耍。 院门外张晨悦却提着个行李箱走进来:“路小姐,我按时过来报到了~” “晨悦姐姐!”听到耳畔传来的熟悉嗓音,刚刚转移话题跑开的小家伙儿又全都围了过来。 “你的那些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好了?”看着那俩围在张晨悦身边蹦蹦跳跳的小姑娘,陆清戈在抬头看向张晨悦时的眼眸里已经带上一层清浅笑容。 张晨悦点点头:“没想到同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竟然为了个小小的晋升名额对我下这种死手,好在他的手段还没那么高明,听黎警官说对方现在已经伏法认罪……” 到底经历了那么一场生死,张晨悦没有半点接受对方父母私下道歉的准备,决定将所有事情都交给法律来定夺,相信国家肯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过学校那边总归会传出些不太好听的风言风语,张晨悦干脆辞职来了青云观,毕竟她大学时候还真从事过直播行业的兼职,如今当个小助理应该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这边张晨悦还忙着跟畅音APP的工作人员进行交接,那边赵春梅就端着不少刚做好的菜走过来:“吃饭喽、吃饭喽,快都别忙活了~” 宁冉冉在一天天好起来后,如今已经在严颂眠家里人的帮助下,重新回到高三进行复读,赵春梅原本打算在学校周边找个可以照顾女儿的工作,陆清戈干脆开口将人留了下来,正好宁冉冉就读的学校离青云观并不是太远,偶尔宁冉冉过来住上一段时间也不会产生什么排斥心理。 “哇,今天有可乐鸡翅呀!”闻着可乐鸡翅那股喷香的味儿,上一秒严颂眠还在跟小月牙快乐玩耍,下一秒就拉着小月牙飞快凑到摆满饭菜的石桌前。 小月牙舔舔嘴巴明显馋的不得了,不过在想起自己根本吃不了那些东西后,小家伙儿立刻变得垂头丧气起来,陆清戈却从石桌上拿起一双筷子递出去:“前两天不是还在馋外面卖的可乐鸡翅吗,快尝尝看赵婶的手艺。” 对上姐姐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双筷子,小月牙立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过再三确定那双筷子就是姐姐亲手递上来的后,小家伙儿麻溜就把筷子接过去,然后捧着饭碗大口大口吃起来。 “唔~”从出生开始就没尝过那些饭菜的味道,一口简简单单的大白米饭吃进嘴里,小月牙都忍不住幸福地眯着眼睛连声夸赞,“婶婶做的米饭也太好吃啦!” 齐月华同样也被拉来围着石桌坐下,稍稍带着些热度的小炒蘑菇吃进嘴里后,她本泛着不正常苍白的眼眶恍惚中都染上了些许潮湿的红晕:“唔,春梅姐的厨艺就是比我好,好吃~” 被大家伙儿齐齐夸赞厨艺好,端着饭碗的赵春梅难得感到有些羞赧:“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你们喜欢吃就行,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会做的我都给大家做,不会做的我再去现学。” “那成,以后我们可就有口福了。”张晨悦满眼带笑接上一嘴,然后顺手又夹起了块红烧排骨吃得喷香。 大家伙儿围在石桌前边吃饭边说说笑笑,正好这时候京市公安终于将宁玉山“拐卖案”的来龙去脉整理好,在网上发出一则正式公告以及对后续的各项安排。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间点,京市公安这则公告一发出去,那绝对就是惊动全网的程度。 [我去,所以那天路清歌直播间突然中断,就是因为她发现了宁玉山上的事情吗?] [老天娘嘞,宁玉村那些人是怎么有这么大胆子的,不仅接连拐卖那么多受害者,当时路清歌借住那家的男主人看着好生生一个人,竟然丧心病狂到要卖自己女儿的程度!] [啊啊啊,枪毙、枪毙,把牵连进去的那些人全都拉去枪毙,这次我就等着国家给那些受害者一个公道!] 国家最终会怎么给那些罪犯判刑后续肯定还会在网上公布,畅音APP的工作人员在跟张晨悦对接完成后就开始催着陆清戈继续每日份的直播。 毕竟距离《你的人生你做主》第一季拍摄已经过去好些天了,网友们本就一直在后台催着呢,京市公安一条公告发出去,后台催促的网友自然越来越多。 于是当天晚上七点钟,在大家伙儿差不多都已经下班后,张晨悦熟练点开直播后台,紧张迎来她当小助理的第一天。 67☆、掠夺者.67 ◎只是有不轨之人利用了你爸爸的那位——债主!◎ 宁玉山的新闻现在还高高挂在热搜榜前排,很多网友更是就这件事情热火朝天讨论了大半天,所以陆清戈这边直播才刚刚开始,整个畅音APP的后台系统就多出了片刻的卡顿。 不过在收到上面安排后的畅音工作人员对此也算早有准备,直播间刚卡顿没几秒钟就快速恢复了平时的流畅状态,不过即便如此张晨悦也被网友们层层叠叠飞快往上刷过去的弹幕震惊到。 陆清戈对此倒是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情绪,任由弹幕不停往上刷了好一会儿,她才随机挑选了个问题进行解答:“……宁玉村的事情差不多解决了大半,等过两天《你的人生你做主》播出,大家想知道的问题自然会有个圆满的答案。” 不过网友们显然对陆清戈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很不满意,一个个不停刷屏的走向逐渐开始越来越离谱,张晨悦隐约觉得这些弹幕后面有水军作祟,于是转手就联系了畅音APP的工作人员。 望着那些不停越问越深的问题,陆清戈靠在藤椅的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你们想知道那些受害者的情况到底是真心实意关心她们,还是说想借此来——浑水摸鱼,我以为保护那些受害者的隐私,让她们在获救后不受外界多余的伤害才是对她们更好的选择,看来不少网友似乎还有其他想法,要不要现在就连线进直播间跟我辩论一下。” 直播间是个很容易被带节奏的地方,不少网友一开始或许是真心实意关心那些宁玉山“拐卖案”的受害者,但她们现在显然已经被带节奏成后面一些不怀好意之人的尖刀,试图将刀尖对准那些本就经受无尽痛苦的受害者,甚至成为背后之人更深一层筹谋的帮手。 只是陆清戈清清冷冷中又带着些尖锐讽刺意味的话音听进耳中,不少疯狂刷弹幕的人突然就警醒过来,流言蜚语、网络暴力这两年造成的惨案层出不穷,现在有人在直播间明里暗里带节奏,显然是怀着什么不轨的心思: [啊啊啊,主播一语惊醒梦中人,为什么有人一直带节奏询问那些受害者的情况,甚至还明里暗里表明上头有人在故意遮掩这件事,不会是有传说中行走的50W出没在直播间吧~] [去他爹的,老娘上次刚被带节奏抨击主播拍摄时有黑幕,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又被人给利用的!] [……主播说的有道理,刚刚那些不停刷屏的人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吗,现在怎么不赶紧连线主播,相信主播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圆满的答案~] [哈哈哈哈,他们那群只敢缩在后头的乌龟王八蛋怎么敢连线主播,毕竟凭着主播的能力,怕是对方一连线进来就能把他祖孙十八代挖得干干净净!] 经过短暂的刷屏后,弹幕区总算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不过依旧还是有人想知道那些受害者的情况,真心实意想给那些受害者带来些帮助就是了。 陆清戈这边短暂跟网友们又唠了会儿磕,张晨悦已经熟练将五个福袋发出去,这次可不同于以往福袋的竞争力虽高但更多网友还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情况,福袋一出现在直播间左上角,张晨悦在后台立刻就看到参与抽奖的人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愣是直接占据整个直播观看人数的□□成。 [啊啊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如果不能有幸连线到主播,那就赐我一张平安符吧!] [呜呜呜,同样想要一张主播的平安符,怪我以前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有把握到福袋最好抢的时候……] [不知道大家看没看到前两天网上爆红的那个帖子,听说有个男生收到主播的平安符,然后在骑摩托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撞到护栏的摩托都已经不成样子了,但他人却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有~] [啊啊啊,我就是从博主那边一路找过来的,本来网上都猜测他出车祸后什么情况都没有是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让大脑误以为自己还好好的,但博主去医院做了非常详细的检查,人还真就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医生还调侃他壮得像是一头牛!] [来了、来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了,福袋开奖~] 短短五分钟时间在大家满心的期待和忐忑中转瞬而逝,福袋自动开奖后不过三五秒,张晨悦就快速在大家悲喜各异的弹幕中连线了今天的第一个有缘人。 对方快速通过连线的瞬间,那种喜不自禁的模样就明晃晃出现在一众网友眼前:“嘿嘿嘿,没想到我今天运气这么好,看来跟道长连线过后我应该飞快去买几张彩票~” 第一个连线进直播间的男生叫刘祁山,今年刚刚毕业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初出茅庐的蓬勃生机,尤其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的模样更是让人感受到满满的阳光灿烂。 [哇,小哥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充满生命力的天真笑容了,一看就知道这是还没有经受过社会毒打的大学生~] [楼上姐妹实在太真实了,天天早出晚归在商场大楼办公连个太阳都看不到的打工人实在伤不起,看到小帅哥那张笑脸的瞬间,仿佛我也回到了还不是毒妇的时候……] [哈哈哈,楼上姐妹也太有梗了,咱们是毒妇没关系,谈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调剂调剂,很快就能开心起来了~] 弹幕似乎有着一路走歪的架势,刘祁山视线不经意扫过其中几条弹幕后,一张清秀脸蛋立时忍不住变成妥妥的红苹果,不过随后他满脸期待看向陆清戈:“主播,其实我跟女朋友过段时间就要订婚了,所以这次连线进直播间是想让你帮忙看个好时间!” 提起自己女朋友时,男生一张脸蛋更是红润起来,陆清戈盯着他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你现在是在鹿城XX步行街吗?” 正满心满眼期待主播给自己和女朋友算个合适订婚的时间,听到陆清戈突如其来的问话后,刘祁山有些懵懵地点点头:“嗯,我在XX步行街这边的一家金店门口……” 就在刘祁山刚想继续再说些什么时,一个穿着略微有些破旧的小男孩一脑袋撞到他身上。 察觉自己撞到了人,小男孩立刻惊慌失措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随即抬手就慌慌张张比划着什么,甚至他不自觉抬起来的那双眼睛都因为慌乱带上了层清晰的水雾。 这应该是个盲人小弟弟,刘祁山扭头打了个喷嚏的同时下意识先将手机塞到口袋里,然后就低头试图温声询问小男孩的状态,却全然不知在小男孩撞进他怀里的瞬间,直播间连线虽然没有完全中断,却也已经再听不到那边的半点动静。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对方没有挂断连线怎么突然听不到声音了?] [感觉信号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之前全国高考的时候我所在的公司距离一处考点特别近,到那些学生考试的时候就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 [啊?小帅哥把手机收进口袋里的动作有些快,我都没看到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有什么人撞到了小哥身上,不会是传说中的拍花子吧,会有光天化日下就大喇喇拐人的拍花子吗?] 就在弹幕区一群网友又是纳闷又是着急的时候,陆清戈拿起一张符咒又低声念了句什么,随即那符咒就在众多网友眼前凭空自燃起来。 “——醒来!”陆清戈清清冷冷的嗓音在刘祁山耳边突然炸开,原本收到屏蔽器影响的直播间瞬间不受控制发出一阵次次啦啦的刺耳声响,接着那边就隐约传来一阵刘祁山跟小男孩断断续续对话的声音。 小男孩十分乖巧仰着脑袋看向刘祁山:“哥哥可以送我跟猫猫一起回家吗,我追着猫猫出来,但现在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小男孩手里牵着跟细长的绳子,而绳子的另外一段就系在一只雪白、雪白的猫儿脖子上。 对上猫猫那双漂亮异瞳的瞬间,因为陆清戈清冷嗓音而短暂清醒片刻的刘祁山再次失去清醒,转而他慢慢吞吞应答一句:“好,哥哥现在就送你和猫猫回去……” “好哦,那哥哥要好好抱着猫猫哦,猫猫它超级、超级喜欢哥哥的~”小男孩天真烂漫的语气听进一众网友耳中立时更多出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尤其在直播间一阵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后,跟着又是一阵猫猫的诡异喵呜声。 [啊啊啊,什么东西,那边到底是什么东西,感觉好诡异啊!] [这肯定不是咱们之前听说过的拍花子,到底是什么诡异的东西,尤其那个猫叫声实在太瘆人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播、主播,那边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大白天冒出来了吧!] [呜呜,不是说妖魔鬼怪都是深夜才出来吗,咋现在就出来霍霍人了,瑟瑟发抖.jpg] 刚刚经历过京市公安感谢陆清戈帮忙破获宁玉山“拐卖案”的事件,一众网友心中关于科学和灵异的天平已经有了些许倾斜,尤其看到刚刚那张符咒在主播手中无火自燃,这次竟没有几个人在刷屏说是陆清戈找水军演戏。 而此时此刻在鹿城的XX步行街上,因为眼下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正是人来人往一片喧嚣热闹模样,大家满心满眼都是下班可以放松一下的欢喜,自然不会有人将注意力放到抱着只白猫的刘祁山身上。 一脑门撞到刘祁山身上的小男孩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模样,他那双眼睛看上去像是蒙了层灰白色的阴翳,但跟在刘祁山身边往前行走的模样却完全不像是个盲人模样,仿佛他那双眼睛只是生了点儿病,而不是真正什么都看不到。 不紧不慢经过一个红路灯,男生再次仰头朝向抱着白猫的刘祁山:“哥哥,那边就是我家了,猫猫现在肯定已经非常饿了,你可以把我跟猫猫送到家里去吗?” 抱着猫猫的刘祁山就像是个没有半点灵魂的提线木偶,他抬头看看男孩手指的方向,点点头后便不由自主抬脚往停在拐角的面包车走去。 面包车停在这条小路监控的死角处,听到不停朝这边走近的脚步声,里面的人大咧咧将车门推开:“小崽子这回干得可真漂亮*~” 对方语气里带着明显对小男孩的轻视,但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跟在刘祁山身侧的小男孩转了转满是阴翳的眼珠,正被刘祁山抱在怀里的白猫立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同时转了转眼珠,坐在车里的男人对上白猫双眼的瞬间,直接抬手就大力打了自己两巴掌。 光听声音就知道男人对自己下手的力道到底有多重,疼痛让他瞬间清醒的同时,更让他不由自主收回对男孩的轻视:“老板那边已经发话,让我们第一时间把姓刘的带回去。” “哥哥停在这里做什么,可以上楼了……”将满是阴翳的眼眸从男人身上收回来,转而小男孩又对着刘祁山轻轻开口。 此时此刻那辆普普通通的面包车在刘祁山眼中已经完全变成一座矮楼,男孩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下意识抬腿要往“台阶”上走。 偏偏就在男孩和面包车上的男人完全没有防备的瞬间,刘祁山闭眼再睁眼的同时有道隐隐的金光闪过,下一刻无喜无悲的声音从他口中倏地迸出:“天地法力,祝我驱邪——破!” 这道无喜无悲的嗓音同时也在直播间一众网友耳边炸开,随之而来便是网络重新连上的嘈杂声、小男孩捂住眼睛的痛苦呻吟声以及猫猫歇斯底里的尖锐爆鸣…… 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实在过于刺耳,本就处于茫然且惊慌中的一众网友下一刻就听到一阵让她们格外安心的警笛声,而终于从被蛊惑中清醒过来的刘祁山在下意识将怀中白猫扔出去后,拔腿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不停有浓黑的血水从小男孩眼睛里流出来,他第一时间想要伸手去抓那只因为吃痛而逃跑的白猫,但警笛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原本坐在面包车上的男人只能伸手扯着小男孩的衣领将他提溜上车:“要不是老大还用得到你,你看老子救不救你!” 警笛声靠近的瞬间面包车已经快速远去,只有被刘祁山下意识甩出去的白猫还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 从那种被人控制的惊悚状态中清醒过来的刘祁山下意识不停往前跑,直到耳畔再次响起陆清戈清清冷冷的嗓音,他才气喘吁吁靠在一家奶茶店旁边的墙壁上重新将仍在连线中的手机拿出来:“主播、主播,要了命了,刚刚我好像撞邪了!” 男生一脸惊恐的模样完全不似作伪,几乎被迫听了个全程的网友们在看到他因为恐惧而满脸苍白的模样后,就更是替他擦了把辛酸泪,不过大家终究还是好奇心占上风,只短暂心疼了刘祁山三秒钟,转头就纷纷开始询问起来: [快快快,直播间被屏蔽后我们可什么都没看到,赶紧说说你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啊、是啊,刚刚可没把我给急死,光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就觉得提心吊胆~] [说说看、说说看,我这一身鸡皮疙瘩还没下去呢!] 渡过惊险万分又令人匪夷所思的那一刻后,一众网友立刻开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属性,纷纷发弹幕要刘祁山说说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短暂被网友们的热情安慰感动几秒钟,转头刘祁山就露出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但在缓缓舒了口气后他还是慢慢回忆起来:“刚刚不是有个男孩撞到我身上了吗,我看他好像是个盲人就想问问怎么了,但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涌上鼻尖,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变得恍恍惚惚起来……” 到底是自己几分钟前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刘祁山字字句句的叙述都格外深入人心,听得大家伙儿更是打心底里感到阵阵发毛。 “主播,刚刚那些到底是什么人,我就一普普通通老百姓,他们应该不至于无缘无故对我下手吧!”一颗心仍在因为后怕而剧烈砰砰砰地跳动着,刘祁山一边庆幸自己今天连线进了直播间,又一边恐惧那些人会再次对自己下手,在苍白着张脸看向镜头时,他一双眼里已经不自觉带上了些湿意。 到底是个被自家父母娇宠着长大的孩子,哪怕他即将步入社会,初初遇上这种事情后还是格外的手足无措。 陆清戈抬眸定定对上刘祁山的那双眼睛,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如果愿意的话,请后台发给我一张你全家的照片。” 看得出来刘祁山今天的遭遇并不是由他自身而来,更不属于无妄之灾,但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仅仅透过对方的面相还是不够的。 听到主播话音的瞬间,刘祁山立刻手忙脚乱划拉着手机后台,找到一张他大学毕业时拍的全家福。 收到照片的瞬间张晨悦就将自己的手机递到陆清戈面前,在看过那张十分温馨的全家福后,陆清戈眼中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金光:“这件事的起因你爸爸应该会心知肚明,回家后可以将今天事情的原委向你爸爸说一遍,既然此前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也不为过,只是有不轨之人利用了你爸爸的那位——债主。” 陆清戈这话一出不仅刘祁山懵了,好些网友也忍不住五花八门地胡乱猜测起来,不过警察已经快速找到刘祁山这边,陆清戈也顺势将直播连线挂断。 被带去简单做了个笔录,转头刘祁山又被警车一路护送到家。 刘祁山的家境还算不错,原本还在小花园里捯饬自己刚刚弄来的那些花儿,不经意抬头看到自己儿子从一辆警车上下来,孙珍莹忙一路小跑着迎出去。 不过等孙珍莹跑到院门口时,叮嘱过刘祁山最近一段时间尽量少出门的警察已经离开,她只能满脸焦急看向儿子:“怎么是坐警车回来的,出什么事情了吗?” 刘祁山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但怕妈妈会被今天的事情吓到,所以他先抬头往客厅看了一眼:“爸爸已经从公司回来了吗?” “你爸今天很早就回来了……”见儿子什么都不肯说却又一脸今天碰上了大事的模样,孙珍莹在心里暗自揣摩一下,转头就拉儿子进到二楼丈夫常用的书房。 这下面对爸妈共同询问的目光,刘祁山是不想说也得说了,于是他简短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然后才抬头定定看向他爸:“道长说爸爸拿了人家的东西,对方自然而然就寻债寻到我头上……” 被自家儿子用那种委屈又无辜的眼神盯着,刘鹏康下意识来了一句:“不是我,你小子别随随便便就往我头上泼脏水!” 自家老爸不否认还好,这一否认刘祁山更是梗起了脖子:“反正我今天差点就被人稀里糊涂拐走,为了你家宝贝儿子的一条小命,您老人家还是赶紧想想自己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吧!” 对上老婆、儿子齐齐看过来的目光,刘鹏康真得冤枉极了,不过转头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有些健忘,当他视线不经意扫过儿子胳膊上被猫抓出来的痕迹后,他突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不过那真不是我拿了人家的东西!” 说着刘鹏康就站起身从后面书架上拿了个木盒子出来,亮出里面明显带着些古朴气息的东西:“这是你爷爷年轻时搞到的,说是什么养财的好东西,之后咱家还真就发迹了起来,我就一直把它放在书房,……话说如果真是这东西惹出来的事,咱要怎么把东西还回去?” 拿了人家的东西或许是真,但刘鹏康真不知道债主是谁啊~ 探头探脑看了眼盒子里的东西,不过看来看去刘祁山都没能看出个究竟,旁边孙珍莹已经开口:“那就咱们全家一起跑趟京市吧,那位道长毕竟救了祁山一条小命,咱们理应亲自登门致谢才行。” 而此时此刻的直播间,张晨悦操作系统已经开始连线今天的第二个有缘人。 刚刚连线进直播间,那边一个戴着口罩的小姐姐已经飞快凑到镜头前:“主播、主播,听说您能帮宁玉村那位阿姨找到走丢多年的女儿,那可以帮我奶奶找件老物事吗,我奶奶今年已经一百零三岁了,一直记挂着爷爷年轻时送她的东西,但那东西却怎么找都找不到,甚至我们这些儿孙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大概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小姐姐下意识抬手揉了揉湿润的眼眶:“我奶奶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医院让爸爸、小叔将奶奶带回家,现在每天在家都要输很长时间的氧气!”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今天多一点点[垂耳兔头] 68☆、掠夺者.68 ◎他们一致宣扬着自己的信仰!◎ [啊!小姐姐一上来就这么高难度的吗?] [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百零三岁的老人家一旦要靠挂氧气才能稍微舒服些,那就代表着真已经……时日无多了,可没头没尾想要找一样东西,难度是不是有些太高!] [小姐姐妥妥就是要给主播上难度了,毕竟如果真找不到那东西,老人家很有可能走都走得不安心,但连半点提示都没有,不管对谁而言都是个大难题……] 在小姐姐说出其中内情后,网友们立刻在弹幕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毕竟谁家能没有个老人家,这种事情真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估计再怎么艰难也会倾尽全力让老人家走得安心,于是网友们干脆齐齐刷屏: [请把难度给到主播~] 看着一排接一排刷过去的弹幕,张晨悦感觉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妥妥就是把小道长架在火上烤,不过说起来她最近一段时间都有好好做功课,小道长自从在畅音APP上开播以来,好像还真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将她难住过。 就在张晨悦盯着那些弹幕胡思乱想的时候,陆清戈终于在冯燕满是期待的目光中不疾不徐开口道:“可以让我看看老人家吗?” 压根就没听清主播到底说了些什么,自觉这件事情实在有些为难人的冯燕下意识开口:“找不到其实也没关系的,为了奶奶的事情最近家里乱糟糟的,我主要还是想找个倾诉的地……” 夹杂着些难以克制的哽咽,冯燕絮絮叨叨的一段话还没说完,弹幕上已经开始疯狂提醒她刚刚主播说了些什么,盯着那些不停往上划去的弹幕,她下意识震惊瞪大眼睛,然后举着手机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小老太没生病前也是个玩畅音的高手,人家一条抖音发出去赞都比我还多呢!” 大概是终于看到了些希望,冯燕抬手揉了揉眼睛的同时,还跟大家伙儿简单开了个玩笑。 不过对于这一点网友们也是深有发言权: [看来小姐姐的奶奶以前果然是个时髦小老太,不过说起来也是神奇,我爸妈天天闲着没事随便拍些对口型的土味段子,那点赞量也是哗哗往上涨~] [可不咋滴,以前我也是想做个小网红来着,结果辛辛苦苦拍了一堆视频,还花大价钱买了一批又一批新设备,愣是没有我奶奶在乡下随便拍拍野花、野草的点赞量多。] [哇,小姐姐家虽然在乡下,但这个大院子看起来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小姐姐的奶奶肯定是个非常勤快的人!] [回顾了下刚刚小姐姐说过的那些话,虽然咱不像主播那样会看相,不过暂且预言一下说不定奶奶要找的东西是爷爷以前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呢~] [楼上姐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那干脆我也来跟一把,奶奶要找的东西肯定跟去世的爷爷有关。] 当其中一个网友提出这个猜测,紧接着就是一群跟风的弹幕,毕竟刚刚小姐姐也说过爷爷去世前跟奶奶的感情特别好,现在奶奶病到这个程度还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东西肯定跟爷爷有关。 不经意看到网友们的那些弹幕,冯燕抿了抿唇:“其实我们一家也都是这样想的,但老家的小院总共也就这么大,奶奶之前又没有什么胡乱藏东西的习惯,我们尽可能把家里所以陌生的老物事都找了出来,但那些都不是奶奶想要的……” 冯燕家庭情况比较一般,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出去打工赚钱了,所以她是一直在金城乡下跟奶奶长大,一老一少那感情自然不用多说,所以看着奶奶现在吸着氧气却还不自觉念叨着什么,冯燕心里是真得很难受。 今天下午那会儿妈妈过来照顾奶奶,冯燕干脆躲在自家柴火垛后面狠狠哭了一场,后来还是朋友给她发了个链接,早有耳闻主播那些战绩的她才会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连线进直播间。 这会儿已经到乡下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间,冯燕的奶奶最近已经很少能吃进去东西了,心急如焚的吴玉华每天只能绞尽脑汁熬些浓稠又有营养的肉粥,不然她真怕自己第二天醒过来就再看不到活生生的婆婆。 挂了一下午的药水,冯奶奶今天晚上的精神头倒是稍微好了些,在儿媳妇举着勺子喂她喝粥的时候,她还强撑着力气叮嘱:“今天晚上你们都不用守着,就算铁打的人也经不住一晚又一晚地熬下去。” 忍着鼻腔传来的阵阵酸涩,吴玉华又伸手盛了勺肉粥:“家里这么多人呢,一人轮个半夜也就过去了,娘你晚上就好好睡觉,什么都不用操心,趁着夏天气温高家里那些大厚被子还得拿出去翻新,我可是从一嫁进咱们家就是个笨手笨脚的,到时候娘得跟我一起捯饬……” “这回还能好起来吗,我觉得这次难好起来了。”处在重病状态下的冯奶奶脑袋已经有些糊涂了,她迷迷糊糊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转头突然又对吴玉华叮嘱道,“玉华啊,我把钱都收在床头柜里了,到时候真要一觉醒不过来,你就拿着那些钱去买两件好衣服穿,这么多年天天捡人家不要的衣服,也要记得心疼心疼自己。” 强忍了很久很久的酸涩这下实在忍不住了,吴玉华再开口时的嗓音已经满满都是泪腔:“娘你疼我就够了,等你好起来……咱娘俩一起去街上多买几件新衣服!” 没撑多大会儿冯奶奶整个人就更加迷糊起来,她下意识伸出因为输液而青青紫紫的手,有气无力推开儿媳妇送到嘴边的勺子,然后咕咕哝哝不停念叨着什么,甚至还伸手在半空中一下又一下来回摸索着。 [呜呜呜,突然想起我外婆去世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老太太那就是传说中的‘撮空理线,循衣摸床’了吧,记得我大伯重病去世前就是这个样子,看着看着鼻子真就一下酸到了底。] [小姐姐的奶奶看着就是个非常和蔼慈祥的小老太,难得看到有婆婆跟儿媳妇关系这么融洽,单单听婆媳俩刚刚那番对话就知道俩人关系肯定特别、特别好!] 眼睁睁看着自己奶奶那副茫然又痛苦的模样,冯燕感觉自己整个人难受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看着妈妈给奶奶重新挂上氧气,她才转身躲到旁边已经挺长时间没有再用过的厨房里:“主播,刚刚您有看出来什么吗?” 一众网友跟着看了那么一场,各个心情都不由自主变得沉重起来,毕竟无论再怎么厉害的人,面临生死的时候都是没有半点法子的,只恨不能将那些做恶之人的寿命转移到那些善良的人身上。 陆清戈刚刚已经详细看过冯奶奶的面容,甚至在冯燕手机镜头摇晃的片刻功夫里,她还看到了放在堂屋正中间八仙桌上一个中年模样男子的遗照,估计那应该就是冯燕爷爷的照片了。 不过在冯燕满满都是期待的目光中,陆清戈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平和且认真地开口:“你现在往院子门口的方向走一走,尽量将手机镜头对准整个院子。” 虽然不知道主播为什么让自己这么做,但隐约看到了些希望的冯燕下意识从厨房走向自家小院门口,然后将开了广角模式的镜头对准整个小院。 其实冯燕家的小院就是普普通通的农家模样,最多带着些金城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特色罢了,不过就在网友们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陆清戈双指夹起一张符咒,然后启唇低声:“现在跟我一起念,气脉通天,引天地之灵气——现!” 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控制住自己,在冯燕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已经跟着陆清戈的声调缓缓念出那个口诀,甚至直播间不少网友也跟着低声念了出来。 随即陆清戈手中的符纸像是被什么东西赋予了灵力,上面画着符咒的地上隐约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直播间一众网友再抬头去看冯家小院的时候,纷纷不可置信刷起屏来: [我去,主播这是给大家都开天眼了吗,我怎么看到小姐姐家院子的上方竟然笼罩着一层紫色光晕???] [楼上姐妹那不是你的错觉,我好像也看到了那抹还挺浓郁的紫色光晕,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紫气东来吧~] [不懂,但紫气东来不应该是好事情吗,可小姐姐的奶奶现在已经……] 就在一众网友包括冯燕齐齐感到茫然不解时,陆清戈略带几分沉重地开口道:“大家所看到的紫色光晕是冯小姐奶奶和爷爷一辈子积攒的功德,不过寻常人即便积攒一辈子的功德也不至于这般浓厚,冯家能得到如此浓郁功德的庇佑是因为冯小姐的奶奶和爷爷经受过几十年前的侵略战争。” 提到几十年前的侵略战争,冯燕老家又刚好在金城,一众还要继续刷屏的网友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大家的发言也不自觉恭敬且谨慎起来。 冯燕本人反而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印象中爷爷是大家口中的傻子,但他很喜欢陪我一起疯玩,后来好像突然就病倒了,奶奶就是个很普通的快乐小老太,平常最喜欢跟村里的那些长辈一起唠嗑,不过奶奶在跟那些人唠嗑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提起过一丝半点关于战争的事情。” 从来没有提起过才是最不正常的,身处金城那样特殊的地方,每年又都会举办些纪念、默哀仪式,在那样的时候大家如果凑一起唠嗑,多多少少都会提起几句华国格外悲痛的那段历史。 在冯燕茫然不解的状态中,陆清戈微微叹息一声:“你家堂屋八仙桌上放着的是你爷爷的遗照吧,如果我说你跟你爷爷压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呢!” 震撼来的一个更比一个大,虽然爷爷已经去世了很多很多年,但每次冯燕回想起关于爷爷的记忆就都是些快乐过往,所以她下意识摇摇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跟爷爷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如果我跟爷爷没有血缘关系不就代表着我爸跟爷爷没有血缘关系吗……” 忍不住胡乱念叨了几句有的没的,当冯燕一双眼睛再次看向飘荡在自家小院上方的浓郁紫气后,她忍不住掐了几下自己的掌心,试图让自己可以稍稍冷静些。 好一会儿时间过去,冯燕重新追问一句:“主播是不是算出了什么,可以跟我……详细说一说吗?” 回过头来冯燕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直都没真正了解过奶奶和爷爷,抬头看看小院上方的紫气,再回想一下那些刻在历史书上的过往,她心头瞬间更加沉重起来。 观面相对陆清戈而言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尤其她已经从冯燕和这个小院中得到足够的信息,所以在稍微换了个更加笔挺些的姿势后,她才缓缓开口:“那就一路走一路说吧,现在你拿着锄头出院门,然后顺着门口往东的那条小路,走到尽头应该就是你们家的祖坟了吧。” 自己之前并没有说过家里祖坟的位置,听到这里冯燕再也不想怀疑什么,直接在忐忑又期待的复杂心情中,翻出家里已经很久不用的锄头就往外走。 冯燕的爸爸刚好从外头回来,看到自己女儿一手拿着锄头、一手又拿着手机的奇怪模样,就试图把人叫住问问情况,但冯燕往外走的速度很快,只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她人已经出了小院转头往东去。 现在天边已经有些很暗了,好在前些年村子各个小路两边都装了不少太阳能路灯,卡着晚上八点钟路灯一个接一个亮起来,然后冯燕和直播间一众网友就从陆清戈口中听到了个非常沉重的故事。 冯奶奶原名叫邓秀莲,娘家在镇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菜园子,在父母、兄姐的宠爱下她到二十来岁才嫁给冯家村的冯再元。 冯再元家里情况也还算不错,所以在村子里其他同龄人上个小学就算很不错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整个镇子上少有的大学生。 邓秀莲和冯再元只短短度过两三年如胶似漆的婚后生活,战争就在金城一触即发,那个时候正好有部队从冯家村经过,于是夫妻俩在经过一整夜的商讨后,冯再元第二天就毅然决然告别妻儿,踏上了条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小命的路。 从年末到次年初整个金城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中,在抬眼望望就遍地尸骨的情况下,只留着最后一口气的冯再元被他同样满身是伤的同伴带回冯家村。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刚刚等来丈夫的邓秀莲就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彻底送走冯再元,而那个送她丈夫回来的战友幸存一条性命,却因为中枪后持续多日的高烧变成了个傻子。 “其实那天晚上你爷爷是带着件东西回来的,他要你奶奶务必保护好那些东西,直到祖国海晏河清、我中华大地每个公民的性命不再受侵略者的威胁,就是那件东西重见天日的时候。”一下子接收到太多纷杂痛苦的回忆,陆清戈不动声色抬手从自己眼前轻轻拂过,“只是那天晚上你奶奶看了里面的东西,那些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内容让她久久不能平静,后来她就踏上了做个无名志愿者的路……” 似乎只有每天不停忙碌着,每天为自己的同胞们做些事情、再做些事情,邓秀莲的一颗心才能稍稍好过些,但一次去地震重灾区做志愿者时,在余震下她虽然保住了条性命,却也因此将许多事情遗忘到脑后。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忘就能彻彻底底遗忘的,偏偏是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才最难过。 邓秀莲日日夜夜抓着脑袋想要记起自己忘了什么,直到现在她因为重病奄奄一息,却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抱着那种复杂到不能再复杂的心情,冯燕顺着小路终于来到自家祖坟的位置,在双膝跪地狠狠磕了几个响头后,她毅然决然拿着锄头按照陆清戈提示的位置不停忙碌起来。 从小到大虽然家里情况算不上好,但冯燕从来还没有下地干过什么重活,所以只是拿着锄头刨了几分钟她就已经磨了一手水泡,丝丝缕缕的疼痛反而让她更加清醒起来,忍着鼻腔想要流泪带来的酸涩感,冯燕拿着锄头继续一下又一下往更深处挖。 怕是冯燕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挖了多长时间,在弹幕上已经有人开始怀疑陆清戈是不是信口胡说时,她终于抱着锄头惊呼一声:“主播,我看到了,地底下真埋了东西……” 双手磨出的水泡已经破皮,但远处灯光照在冯燕脸上的时候,将她酷似奶奶的眉眼衬得更多了几分坚毅,忍着手掌处传来的钻心疼痛,十多分钟后冯燕终于从祖坟更下面些的位置挖出了个满满都是旧时代风格的小羊皮箱子。 完全顾不上去看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冯燕下意识就想拔腿往家跑,好在及时想到手机还搁地上放着呢,于是转身拿了手机她才一路快跑回家,至于锄头自然被彻底遗忘在了地里。 “奶奶、奶奶,我找到你一直想找的东西了!”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抱着那个小羊皮箱子,满身泥土的冯燕急匆匆跑进家里,然后将那个箱子递到已经挂上氧气的奶奶面前。 明明是已经遗忘了很久很久的事情,但在视线触及到那个小羊皮箱子时,泪水不自觉就从邓秀莲眼角滑落。 “……当有一天五星红旗在整个世界肆意迎风飘扬,那是大家战胜恶魔的号角,侵略者合该当着世界所有人的面向中国致歉,但中华儿女——永不原谅!” 两个时空仿佛在此时此刻重叠在一起,从腥风血雨中闯出来的冯再元和已经垂垂老矣的邓秀莲一致宣扬着自己的信仰。 青年时期经历彻底的生死之别,相信很快他们就可以在那些无辜枉死的同胞们的祝福下,于另外一个世界欣然重逢。 【作者有话说】 是很久很久之前就想写的一个小剧情,但很怕我的笔力会将这个故事写得很糟糕…… 69☆、掠夺者.69 ◎快跑,不要有片刻停顿地往前跑!◎ 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就那么在自己眼前离开人世,过于沉重的悲痛让冯燕一口气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仍在直播中的手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摔落在了地上。 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阵阵哭泣声,直播间一众网友受到感染也忍不住染红了双眼: [幸好、幸好,幸好小姐姐今天连线到直播间,不然她奶奶肯定要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人世。] [呜呜呜呜,真得好难过,既为小姐姐的爷爷、奶奶难过,也为曾经无辜丧生在金城大地上的同胞们难过,之前我特意去过金城纪念馆,那些东西真的是让人看上一眼就永生难过的程度。] [我们有幸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数先辈用血液浇筑换来的,以前总有人说历史的无用,但历史可以让我们永远记住中华大地上曾经发生了什么,永不遗忘才是对那些先辈最崇高的敬仰!] [不行了、不行了,辛辛苦苦上一天的班,我过来看直播本想稍微放松一下,但邓奶奶的家里人在手机里面哭,我握着手机在外面哭,垃圾桶都快被我塞到满满当当的了。] [其实我很好奇那个箱子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能成为邓奶奶因为痛苦而失忆后的唯一遗忘,肯定比我们现在在金城纪念馆看到的东西还要重要……] 在冯燕以及她家里人的痛哭声中,陆清戈主动挂断直播连线,好一会儿后她才缓缓抬头去看不断往上刷去的弹幕:“那个箱子里藏着无论对过去还是对现在而言都很重要的东西,相信冯家人在送走邓女士后会第一时间将东西上交国家相关部门,到时候大家自然会在网上得到答案。” 多次直播对比下来都没有这个场次持续的时间最长,陆清戈话音刚刚落下,今天的第三个有缘人已经主动连线进来,于是上一秒网友们还在好奇冯燕挖出来的那个小羊皮箱子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下一秒就对上了双哭到快要肿起来的大眼睛。 “呜呜呜,我之前做过挺长一段时间的辅导班兼职,甚至还带班上的小朋友们专门去过金城纪念馆,但一想到邓奶奶和冯爷爷的经历,还是会忍不住哇哇地大声哭出来。”刚刚连线进直播间的小姐姐叫谢秀,顶着张非常清秀漂亮的脸蛋,她却把自己哭成一副乱七八糟的模样。 直播间好些网友在看到谢秀的瞬间,就仿佛从镜子里看到此时此刻自己格外糟糕的模样,所以她们哈哈笑着小姐姐的同时也是在戏谑自己。 艰难从那种抽抽噎噎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然后谢秀边抹眼泪边给陆清戈打赏,前前后后她都快打赏二十来万块钱了,上一秒的网友们还在戏谑小姐姐哭到格外狼狈的模样,下一秒就开始疯狂刷屏喊着:富婆,求包养~ 在经过短暂从路家脱离出来后的贫困状态,前前后后陆清戈收到过的卦金和打赏是真不少,再加上她向来是个不求钱多只要够用就行的佛系性格,所以还从来没有注意过网友们在直播间的打赏。 一连串“求包养”的弹幕刷过去,陆清戈已经将视线从谢秀脸上收回来:“不用给我那么多打赏,那些钱是你家该得的。” 陆清戈这话一说出口,众多网友还处在茫然不解的状态中,谢秀已经抬头揉了揉因为痛哭而紧绷酸涩的眼睛,然后咧嘴就欢快笑起来:“一定要给小道长钱的,要不是小道长之前送给我爸爸一张平安符,前段时间他肯定会在车祸中丧生,对方一口气赔付了四十五万,我们全家经过商量都一致决定拿出一半作为给小道长的谢礼。” 谢秀的爸爸就是之前陆清戈去海城时遇到的热心出租车师傅,当时对方见陆清戈白白净净一小姑娘,还以为是被什么人骗去入住那种很乱的宾馆,在他开车要走前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礼尚往来下陆清戈送了对方一张崭新的平安符。 那个时候谢秀的爸爸并没有太把平安符当回事,只以为是小姑娘随便在哪个道观求来的,不过当时他车上挂着的平安符确实已经非常陈旧了,所以一时兴起下他就给换上了新的。 就在前几天,谢秀爸爸带着个乘客跑夜车时,不凑巧碰上了个自己想要找死还要拖别人下水的疯子,对方开着辆跑车直直就要冲谢秀爸爸这边撞过来。 为了保护车上那名乘客,谢秀爸爸只能尽量将危险放在自己身上,在对方车子撞过来的瞬间*,他真以为自己一条小命就要丢在那趟夜车上,结果就在他下意识闭眼等死的瞬间,挂在车上的那个符咒突然像是显灵了一样散出阵阵虽然微弱却又让人完全无法忽视的光。 在那之后谢秀爸爸就短暂昏迷了过去,等交警和救护车过来好一会儿他才和坐在后排的乘客齐齐清醒过来,俩人都像是做了场似真似假的梦,反正那个冲上来撞他们的疯子已经头破血流昏死过去,他俩反而活蹦乱跳一点事情都没有。 “不知道对方是真精神有问题还是纯纯报复社会,对方家里出钱倒是痛快得很,不过我爸说反正他什么事都没有,拿一半的钱完全可以换辆差不多的车子,剩下一半就全是给小道长的谢礼。”身为最普通、最普通的寻常小市民,谢秀一家都不想惹什么事情来,既然对方出钱出得干脆利索,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继续追究下去的必要。 不过刚开始谢秀爸爸并不知道送他平安符的小姑娘就是畅音APP非常红火的主播,还是因为今天宁玉山的案子突然爆出来,刚拿到钱的夫妻俩索性跟和远在金城的女儿来了次还算像样的线上“家庭会议”,最后便一致决定拿出半数的补偿金由谢秀打赏给主播。 说到这里谢秀忍不住嘿嘿一笑:“其实刚开始我是想打赏完就跑的,但谁能抗拒得了免费抽奖的快乐呢,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有幸能获得连线主播的机会~” 谢秀这话一出,广大网友们的心情突然开始变得格外复杂起来: [这么说吧,我估摸着自己也算小道长次次直播都不落下的观众,所以稍微总结了一下,感觉会抽中连线的有缘人总会有那么一些些——不幸中的大幸,虽然每次我也坚持不懈抽福袋就是了~] [楼上姐妹总结的很好,其实我也隐隐有这种感觉,能够抽中连线的网友多多少少都会遇上些事,小姐姐不会要出什么意外吧?] [话说我每次都是为了平安符去抽的福袋,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市人,迫切希望青云观里也有小道长的平安符可以买,小道长看看哪家道观是不卖平安符的,偏偏青云观都快成了个日常去上香的地方~] 大家伙儿忍不住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而一一看过大家发言的谢秀心里已经忍不住有些发毛,就在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陆清戈突然微微变了脸色:“谢小姐认真听我说,你现在赶紧去把入户门关严实,不过只关不锁。” 光听陆清戈那难得严肃下来的语气,谢秀就知道自己怕是真遇上什么大问题了,双手因为未知的恐惧不自觉颤抖起来,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冻在原地,心里想着赶紧去把门关好,但脚步就是抬不起来一点点。 望着谢秀眼中如有实质的惊恐,陆清戈素来冷冷清清的语气里更多出几分少有的温和:“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就那么简简单单一句安抚,谢秀感觉自己整个人瞬间从那种被冻住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她连忙拿着手机快速跑出卧室将两道入户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然后才抬头满脸依赖看向屏幕里的陆清戈。 在得到小道长的指示后,张晨悦这边已经快速联系到畅音APP的工作人员,在拿到谢秀具体地址的下一刻她就赶忙报了警。 谢秀是金城师范大学的大二生,因为金城师范大学并没有强制要求学生们一定得住宿舍,为了随时随地可以出去兼职,她索性就在学校外面租了个小单间,这样除掉每个月的房租外,她多多少少还能省下来些钱用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上。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秀秀你在家吗,我觉得咱们的事情应该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外面这会儿站着个跟谢秀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无论他敲门的动作还是开口时的语气都显得格外温柔,还没等来陆清戈下一步指示的谢秀在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声音后微微愣了一下,因为门外的人明显就是她的——前男友。 谢秀的前男友叫蒋丞,两人同样都是金城师范的大二生,不过却不是同一个专业,因为谢秀闲暇时候特别喜欢国画,所以才跟同样加入了国画社的蒋丞有了些交集。 在谢秀眼中蒋丞家庭情况虽然不是很好,但缺从骨子里就透着种绅士、文雅的感觉,而她从小到大每每都会对拥有这种气质的人不自觉产生好感。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国画社活动比较多,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逐渐拉进,最后顺其自然成了其他社员颇为艳羡的男女朋友。 不过谈恋爱只是谈恋爱,可没有谁规定两人谈了恋爱就一定要结婚,察觉到两人的性格以及各方面的习惯并不是太和谐后,谢秀犹豫挺长一段时间还是向蒋丞提出了分手。 抹了把不自觉流出的眼泪,谢秀边往卧室里躲边哽咽着解释起来:“……原本以为我们算得上是和平分手,彼此之前也没有什么钱财上的纠葛,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 大晚上跑到刚刚提出分手的前女友家想好好谈谈两人间的那些问题,这样猛一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陆清戈让谢秀把门关好并且藏起来,就足够证明蒋丞过来的目的不简单。 一般情况下大学都会建在偏郊区一些的地方,金城师范大学就是典型的例子,所以谢秀租到的这套房子也稍微有些老破小的感觉,从厨房那边的小窗户往外看就是入户门外的长廊,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下意识想出门去把厨房的窗户关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仔细去听还伴随着刀刃砍在金属门上发出的刺耳声音,躲在卧室里面的谢秀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直播间一众网友更是替她捏着把汗。 [我去,外头那个男人怕不是疯了吧,竟然直接持刀过来找前女友,刚刚听他那温柔又耐心的语气,还真以为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老天娘嘞,这个世界真不要太可怕,虽然□□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点,就算嫁到那男人家也是有离婚权利的啊,难道只要提出分手或者离婚就要等着被杀不成……] [啊啊啊,外头那个人又在砍门了,这个声音听到耳朵里心脏都跟着紧缩起来,有谁知道小姐姐家的地址,赶紧报警啊!] [光看外头那架势,都不知道小姐姐还能不能等到警察过来,呜呜,主播赶紧想想办法~] 在不停往上刷去的弹幕和外面不停传来的砍门声中,一直保持沉默的陆清戈突然开口:“别害怕,待会儿他会打算从长廊那边的小窗户爬进来,你今天是不是手滑打碎了个玻璃杯,现在把杯子的碎片撒在厨房小窗户下,接着就只有五分钟时间,赶紧逃出去。” 陆清戈字字句句的发音都很稳,不停颤抖着双手的谢秀在深呼吸几口气后终于推门走出卧室,随即手忙脚乱从客厅的垃圾桶中翻出那些包在一起的玻璃碎片。 将玻璃碎片按照陆清戈的提醒撒在厨房窗户下面些的地方,谢秀随后才大着胆子一点点靠近入户门的位置。 外面已经彻底没有砍门的声音了,不过谢秀隐约听到了些来回踱步的动静,仿佛蒋丞这个时候就藏在门外静静等待着谢秀自投罗网,捂着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口,不知道等待了多长时间,陆清戈沉静的嗓音倏地清晰落入她耳中:“拉开门,跑出去!” 在陆清戈话音落下的瞬间,谢秀已经不由自主伸手大力拉开房门,然后抬腿就疯狂往电梯的方向跑,而她身后同样也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阵噗通落地的声音,明显是蒋丞已经从厨房那边的小窗口爬了进去。 [啊啊啊,那个人真从小窗口跳进去了!小姐姐别回头,快赶紧跑——] [快跑、快跑,本来砍门就没进得去屋子里,现在好不容易想办法跳进开,结果八成又被那些玻璃碎片划伤了脚,转头他再发现小姐姐已经逃跑,绝对会在恼羞成怒下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快跑,不要有片刻停顿地往前跑!] 在那些让谢秀快跑的弹幕中,陆清戈又一次开口:“还有些时间,现在立刻进电梯。” 谢秀没有半分犹豫直接伸手按了往下行的电梯,但蒋丞上来的时候应该动过什么手脚,现在电梯只能慢慢从一楼上来,而在等待电梯上行的几秒钟里,无论谢秀还是直播间里的一众网友都是又恐惧又焦急。 不远处的房间里再次传来些许动静,电梯门终于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缓缓打开,谢秀握紧双手踏进电梯的瞬间,正好瞥见蒋丞阴沉着脸一路踉踉跄跄朝这边走来,而他手上依旧还提着那把因为砍门而有些卷刃的刀。 【作者有话说】 我有罪,今天沉迷直播买手帐相关的纸啊、笔啊,卡着时间点刚好写完更新的量~ 70☆、掠夺者.70 ◎天娘嘞,竟然是父子相残啊!◎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直播间一众网友像是跨过手机屏幕和遥远的距离,直直对上蒋丞那双充满杀戮和怨念的双眼: [啊啊啊,简直是跟那些普法栏目上杀人犯的眼睛一模一样,外面那个男人是真想杀了小姐姐!] [坐电梯下行真得可以吗,对方会不会抢在前面先跑到楼下守着?] [我去,楼上姐妹那么一说我好像回忆起了些之前收藏过的视频,只要对方速度够快,他完全可以跑到下一个电梯口按下行键等着电梯门打开……] 谢秀在慌乱中依旧还是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那些留言,于是她忍不住将惊慌失措的目光投落在陆清戈身上,想要得到下一步更清楚明白的指示。 但电梯里的信号很差是大家公认的现实,手机屏幕突然传来一阵卡顿的现象,明显信号是受到了电梯运行的干扰。 在看到小屏幕中突然卡顿的模样后,众多网友才突然记起来这件事,双方仿佛进入失联的紧急状态中,大家心里更是为谢秀捏了把冷汗,毕竟如果小姐姐真因为电梯内信号不好而错过主播的下一步指示,真有可能就那样丧生在了外头的男人手中。 陆清戈并没有注意那些不停往上刷过的弹幕,她顺手从桌边拿过一张提前备好的黄符纸,然后执笔行云流水写下一道符咒,符咒成型的瞬间远在金城的谢秀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阵更加清晰的声音:“谢小姐,马上在三楼停下来,对方现在已经下到二楼,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们这栋小区东北角的位置有个装饰用的长柱,那个柱子在墙上固定得很牢,以前有玩过滑铁柱吗,就那样抱着柱子坚持两分钟,等警察到了蒋丞就是自投罗网……” 到底是头一次用这种老式结合新式的画符手法,那道算不上太正经的“传音符”很快就在陆清戈指尖消失殆尽,与此同时谢秀也再听不到主播那边传来的半点声音。 不过好在她已经将主播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听进耳朵里,所以电梯抵达三楼的瞬间,谢秀握着手机冲出电梯门的瞬间就疯狂往东北角的地方飞快跑去。 并没有听到陆清戈刚刚那番言论的网友们看得有些莫名,但跟着谢秀不停往前奔跑的瞬间,她们仿佛也犹如实质被那股如芒在背的深深恐惧笼罩着,而现在她们所拥有的片刻时间就是最后可逃生的机会。 夜晚八九点钟的楼梯间里是蒋丞提着砍刀往下奔跑的声音,因为这栋小区算得上是老破小了,原本那些住户大多搬走的搬走、卖房的卖房,再加上里面是有安装电梯设备的,所以漆黑的楼梯间里此时此刻就只有蒋丞一个人。 这边小区原本就只有七层,刚好卡在可以安装电梯的范围内,而谢秀就住在第五层,蒋丞相信只要自己下楼的速度够快,就一定可以赶在电梯门到底一楼前守着秀秀出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勾起一抹诡异又阴暗的笑容,脚底虽然被谢秀那个贱女人弄得玻璃碎片割伤了,但兴奋的肾上腺素让蒋丞完完全全将疼痛抛到脑后,只一个劲不停往下奔跑、不停往下奔跑: 四楼、三楼、二楼、一……浮现在蒋丞脸上的兴奋笑容缓缓凝固下来,看到仍写着二楼的指示牌,他心里难免有些怀疑自我,毕竟刚刚他明明就是从二楼下来的。 但时间不等人,他是怀着很大的“勇气”才过来找谢秀“说和”的,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他就没有半点可以回头的机会。 于是蒋丞抬脚继续往下奔跑,二楼、一……依旧还是二楼,他在茫然、恐惧中又带着些气急败坏情绪的催使下,抬脚就往二楼旁边的木门上狠狠踢了一脚。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蒋丞抬脚就往电梯间的方向跑,看到电梯上的指示灯亮起明明白白的“3”字,他再次咧嘴笑起来:“我的秀秀还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原来是停在三楼了啊,别着急,我这就来找你——” 脱下在谢秀门口时温柔、绅士的伪装,藏在阴暗中的蒋丞是无比的令人恶心、反胃,他抬手按下上行的电梯,脑海中还在不停幻想着自己抓到谢秀是的胜利场景。 但电梯就像发生了什么故障,只停在三楼的位置怎么都下不来,大概半分钟的时间过去,墙面上带着些荧光绿的指示灯终于变了,只是电梯明显跳过二楼直接去往一楼,就仿佛这栋住宅压根就没有二楼一样。 被刻意压在心底的恐惧渐升渐浓,眼下所发生的一切明显已经脱离正常的范畴,变得诡异又阴森起来。 蒋丞提着刀胡乱在空气中挥舞几下,色厉内荏的一张脸上更是杀意越来越浓…… 而此时此刻直播间那边的信号突然转变,在一片信号错乱的雪花中连上了谢秀住宅那边楼梯间里的监控镜头。 张晨悦手指不停在电脑屏幕上忙碌着,几秒钟的时间过去,那边的镜头终于慢慢清晰起来,在一众网友茫茫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陆清戈微微勾起唇角:“唔,谢小姐那边已经算是安全了,现在咱们不如一起来欣赏点儿好戏!” 难得又从主播口中听到这种格外恶劣的语气,直播间不少网友在认出屏幕中蒋丞那张脸的同时,不由得也越发兴奋起来: [hahah,肯定是主播动了什么手脚,那我可就边嗑瓜子边看好戏喽~] [哎呀,这一晚上跟着上个小姐姐真情实感痛哭了一场,刚刚又跟谢秀小姐姐一起提心吊胆的一把,这下终于也能放心下来啦~] [哈哈哈,我就知道主播还有后招,肯定是有其他办法对付那个想要入室杀人的混球!] [我去、我去,那个男人上来了,他是不是发现小姐姐已经逃到三楼,会不会真找到小姐姐啊?] [咦,有些不对劲耶,他怎么一直、一直在原地打圈圈?] 蒋丞意识中他在试图从二楼爬到三楼,但在直播镜头可以看到的范围内,他完完全全就是站在二楼楼梯口的位置凭空做出向上攀爬的动作。 好一会儿过后,终于跑到“三楼”的蒋丞忍不住咧开大嘴笑得格外张狂,但在转身清晰看到“二楼”指示牌的瞬间,他那副张狂的笑容完全僵硬在脸上。 有什么东西将他彻底困在了二楼,在清晰认知到这一点后蒋丞的脸色变得格外狰狞残忍,他挥舞着砍刀试图弄死藏在阴暗头体检里的“恶鬼”,而网友们实际上只看到了他的无能怒吼和欺软怕硬的阴暗爬行…… 从刚好可以张开双臂牢牢环住的柱子上滑落下来,转头谢秀就被急匆匆赶来的警察们保护着坐进警车里,其中一个女警指了指她的手机,然后满脸都是兴奋模样:“快看直播间,有好东西——” 被小队长一个冷眼看过来,女警转转脖子全当自己刚刚压根没说话,而此时此刻金城公安小分队的几名队员已经将这栋住宅的出入口团团围住,就等着仍被困在二楼的蒋丞自投罗网。 在爬上那个大柱子的时候谢秀就将手机塞进口袋里,这会儿她打开手机屏幕就发现自己这边的信号连到了其他镜头上,而镜头里那个疯狂呐喊、挣扎甚至是狼狈求饶的人明显就是提刀要杀她的蒋丞。 在经过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折腾后,蒋丞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半点儿力气,他不停在昏暗的楼梯间里跑上跑下,却发现自己仍旧被困在“二楼”。 这个清晰认真让蒋丞从一开始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状态中快速清醒过来,他本来就不是个什么有骨气的人,尤其是被那种未知的恐惧疯狂折磨着一点点耗尽他的所有精气神,索性他丢下那把卷刃的大砍刀层层败退、他双膝跪地不停地磕头求饶,甚至一股腥臭的液体从他腿间流出。 仿佛有空气被破开的声音在蒋丞耳畔响起,这是他被困在这个诡异“二楼”后,除了电梯运作外唯一听到的其他声音,下意识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然后蒋丞抬脚就往一楼的方向奔去。 这次他终于突破诡异的限制,成功看到了一楼的指示牌,那种无边无际的恐惧过后,蒋丞下意识将自己今天所经受的一切倾轧在谢秀身上,他狰狞着张脸想要做些什么,但在转头看向那个一楼指示牌时,又是一阵水迹不受控制从他腿间哗啦啦滴落在地上。 那种恐惧仿佛如形随形附在蒋丞身上,使得他彻底将心里那些阴暗想法尽数抛去,然后转身就想往外跑,生怕自己稍微跑慢一步,眼下真真正正的一楼也会变成刚才“二楼”那样诡异、惊悚的存在。 但警方的人已经将大门守得严严实实,蒋丞不过刚一露头就被金城警方的执法人员死死按在地上,连半点儿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警方显然非常讲究人性,知道谢秀今晚肯定被吓得不轻,所以特别安排了个女警陪着她去做笔录,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让她看到蒋丞一面。 而陆清戈今天的直播在持续三四个小时候后终于结束了,在大屏幕黑下来的瞬间,她难得站起身抻了个懒腰,随即又扭头看向旁边的张晨悦:“下班、下班,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再做。” “好~”虽说大学老师的时间比起其他阶段的老师更自由些,但无奈很多领导都喜欢临时安排些怎么忙都忙不完的工作,所以眼下这些工作量对张晨悦来说压根不是个事儿,前面她刚点头答应马上去休息,后脚又稍微整理了下网友们在后台的留言,再将今天晚上剩下两个幸运儿的平安符准备妥当。 小月牙跟严颂眠这会儿已经脑袋挤着脑袋趴在床上睡得格外香甜,临睡前陆清戈抬脚去看了眼两个小姑娘,之后才真的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畅音平台那边就把《你的人生那你做主》第一季发了出去,原本京市官方在发出那则公告后就引起了民众极高的讨论度,于是这档节目一经播出,没几分钟就爬上了各个娱乐APP的热搜榜前排。 本身京市公安跟畅音APP那边就有谈妥相关细节,所以《你的人生你做主》刚刚开播没半个小时,另外一头国家相关部分就清晰公布了针对宁玉山“拐卖案”的各项处理。 虽然宁玉山“拐卖案”并不科学的真实情况没有完全公布出去,但对参与进这件案子里的凶手和牵扯进去的各界人士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处理。 国内已经多年没有判决过死刑,但这次宁玉山的“拐卖案”牵扯众多,国家上层领导人正好想趁着这个机会杀鸡儆猴,所以判决下来后该死刑的死刑,该无期的无期,该赔偿的赔偿。 这个案子实在牵扯了太多人,前前后后也持续了很长时间,不管京市分局还是特管局的相关工作人员都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忙碌中,等黎映安终于找到机会再上门拜访一下路小姐时,陆清戈已经顺利结束掉为期半个月大一新生的军训。 眼下正好赶上国庆假期,这头齐导还没来得及安排大家进行《你的人生你做主》第二期的拍摄,青云观这边就陆陆续续挤满各地闻名而来的游客。 一边手上端着齐月华刚刚做好的西瓜汁,黎映安另一边手上还在尽情撕扯着面前的炸全鸡:“呜呜呜,月华姐和春梅婶的这个手艺也太好了,你们都不知道我前段时间加班加到一脸菜色的模样有多可怜~” 小月牙和严颂眠挤在一起也不停吃着面前的美食,又半个多月过去,两个小家伙儿看起来都长胖了不少。 小颂眠之前日子毕竟过得很不好,在这样欢快舒适的环境中长胖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黎映安扭头瞅瞅小月牙同样也变得更加胖乎乎的脸蛋,然后实在忍不住上手轻轻戳了一下:“好神奇,真是吃胖乎点了啊~” “没有吃胖,冉冉姐说这叫幸福肥~”欢快啃着炸鸡翅的小月牙忍不住一通摇头晃脑,光看那副逍遥自在的小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听小月牙提起宁冉冉,同样啃炸鸡啃到欢快的黎映安立刻抬头看向旁边不停戳电脑的张晨悦:“现在不是国庆假期了吗,我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冉冉同学?” 冉冉在宁玉山毕竟经历了那么场入坠地狱般的折磨,她能从无边无际满是黑暗的绝望境地中走出来已经很厉害了,这段时间黎映安还听说小姑娘在整个复读班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那种。 最近这段时间陆清戈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拉着多开了几场直播,所以张晨悦的工作量跟着也变得稍微有点多,她一边整理着后台的相关数据,一边抬头示意前殿的方向:“这次国庆假期好多香客都是冲着小道长的那些平安符而来,冉冉刚写完作业就被春梅婶拉着去前头帮忙去了。” 此时此刻青云观的前殿,只打眼随意看过去那都是人挤人的热闹场面,前段时间很多人就在网上装可怜说每次直播两张平安符实在抢不到手,希望陆清戈可以在青云观公开售卖平安符。 想了想之前自家师父“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摆烂状态,陆清戈觉得自己现在已经非常非常勤快了,不过连周边日常过来上香祈福的奶奶、爷爷、婶婶们都闹着想买平安符,她干脆抽空先画了两百张留着国庆节在道观中售卖。 只是陆清戈实在低估了自己现在的热度,两百张平安符仅仅只是国庆节第一天的上午就被卖了个干干净净,于是这会儿她就拐了过来看热闹的柴元青一起去前头算命、看相、画符。 人来人往的某处偏殿中,宁冉冉带着口罩正在给那些游客引路,一整个看上去就像童话书里的木头人,不过那些游客只想着尽快给观里所有真神上完香,并没有在意那个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工作人员”。 虽然平时宁冉冉就是个非常沉默的性子,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边干着活边神游天外,柴元青刚刚给一个游客看完相,随即伸着脑袋就凑到陆清戈那边:“冉冉同学今天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总觉得她有话要跟你说,但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 一上午光画符就能画到手抖的程度,陆清戈扭头冲着偏殿的方向微微挑了挑眉梢,转过身的时候正好又看见杜艳茹带着个中年男人朝这边走过来,她索性拍拍手结束掉自己今日份的画符工作,在大家遗憾的目光中转身走进后院。 刚回到后院没多大会儿,杜艳茹果然就带着那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小道长,这位是我们畅音APP的合作股东,恒盛集团的董事长邵同先生。” 见到陆清戈的第一眼,邵同面上立刻露出几分颇为恭敬的表情:“路小姐安好,这次特意托杜总带我过来一趟,实在是家里有些事情想要请您帮忙看看。” 听到邵同的名字,正跟两个小姑娘一起坐在后头吃吃喝喝的黎映安下意识抬头往大树下看了一眼,旁边张晨悦见状有些好奇:“黎警官认识那为邵先生?” “前段时间他跟人打架被带去过警局,当时正好是我给他做的笔录。”说到这里黎映安忍不住挑了挑眉梢,“你肯定猜不到他那么大个公司老总,是跟谁打架才进的警局!” 一听这话张晨悦立时更是好奇起来,正好她手工的事情已经忙了个差不多,干脆按了电脑保存键扭头就拉着板凳凑到黎映安身边:“来来来,具体说说看~” 毕竟那是旁人的私事,黎映安作为警察不好透露太多,不过她猜对方这次过来找路小姐,肯定就是因为当初他跟人打架的事情,于是在稍微琢磨了下后她才小小声道:“是跟他爸打的架,——亲爸!” 张晨悦忍不住瞪大眼睛:“天娘嘞,竟然是父子相残啊!” 【作者有话说】 昨天兼职回来又出门一趟,好像忘记请假了,抱歉[爆哭][爆哭][爆哭] 70-80 71☆、掠夺者.71 ◎路小姐,刚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是不是大众意义上的“父子相残”黎映安不清楚,主要她这个人虽然出身玄门,但在玄学方面的天分实在不太足,所以那日在警局也只隐隐感觉邵家父子俩有些不大对劲,要说更多些的东西她就真不清楚了。 而邵同这边在得到陆清戈的点头示意后,先是做心理准备般深吸了口气,才终于开口说出自己的诉求:“我想请路小姐帮忙看看我父亲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情况,总之他最近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对方是哪里让你感觉不对劲?”十月的天依旧还有些热,尤其京市这两年的夏天让人感觉越发沉闷,陆清戈在抬眼看向邵同的时候,顺势拿了石桌上的小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摇晃着。 在路小姐那种无喜无悲目光的注视下,邵同不自觉回忆起自己父亲最近这段时间某些不同于往常的地方。 邵同的父亲叫邵江海,原本是个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在讲究多子多福的年代,因为妻子身体不太好,他们总共就生了邵同这么一个孩子,家里整体情况在村子上还算不错,但想要让儿子能够拥有更好的未来,显然两口子存的那些资金就不太够用了。 于是夫妻俩在商讨一番后,邵江海决定跟村子上的其他人一起去外地务工,这样几年下来确实赚了不少前,但偏偏就是一家三口可以过上点儿好日子的时候,邵江海的妻子突然得重病去世了,而他几年里赚的那些钱几乎也都用在了妻子身上。 不过邵同显然是个非常争气的孩子,努力考上县城里最好的高中后,紧接着又考上隔壁省一所有名的一本大学,大学毕业后他跟两个志同道合的舍友一起开了家公司。 十几年前算是个人人都可以站在风口上的好时代,只要愿意做、敢去做,总是可以得到些丰厚的回报,后来邵同更是以此为资金赚下如今的产业。 作为父母唯一的孩子,邵同自然不放心让父亲一个人在乡下过活,于是在生意日渐稳定,他也成家有了孩子后,好说歹说总算将邵江海从乡下老家接过来。 邵江海是个很懂知足的小老头,家里一对孙子、孙女压根不用他管,儿子跟儿媳妇平时又都连轴转忙着各自的工作,于是他整天就跟小区里熟识的老头、老太太一起下棋、养鸟、跳广场舞。 直到前段时间他突然断掉平时所有的娱乐项目,一个劲窝在房间摆弄自己的手机,刚开始邵同还以为父亲是心情不好又或者想念老家了,甚至还跟妻子商量等年底就回老家过段时间。 但后来家里两个孩子无意间跟邵同说:“爷爷谈恋爱了~” 在听过儿子、女儿满是稚气的话后,邵同心中猛然一惊的同时又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太寻常:“我父亲如今也才六十来岁,当了二、三十年孤苦伶仃的鳏夫,如果他真要找个可靠的人结婚,我们全家自然只有尊重、恭喜的份,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邵同上大学的时候为了让父亲可以稍微轻松些是什么兼职都做过的,尤其一手理发的能力更是半点不输外头专业的理发师,所以他平时只要有闲暇的时候就会亲自给父亲理发,顺带着可以增进一下父子感情,打探、打探父亲有哪里过得不舒服却不愿意说。 就在小半个月之前,邵同给父亲理发的时候突然发现父亲头顶多出了很多白发,偏偏邵江海整个人又完全处于一种堪称诡异的亢奋状态中,连理发的十多分钟都有些坐不住,在理发结束的瞬间,邵同还没来得及给他把头发吹干、把碎头发渣渣吹掉,他扭头已经满眼兴奋冲回卧室里。 “我父亲的这种状态实在有些太奇怪,所以上周五下班后我偷偷看了眼他的手机,想知道他到底在跟什么人交往,结果就明晃晃看到他在玩一款游戏,然后满脸亢奋对游戏里AI出来非常肖像我母亲的女人口口声声喊着老婆——”邵同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游戏里的那个女人却像是受到惊吓般*转头藏匿起来,这下处在亢奋状态中的邵江海顿时就恼了,他怒骂儿子不孝顺的同时甚至还拳脚相向。 正好邵江海房间靠南的那扇窗户对着隔壁家的小花园,隔壁住户在看到父子俩打起来后就赶紧报了警。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那天怎么一直问不出父子互殴的原因,结果是——六旬老人沉迷游戏,儿子制止无果,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话虽然是这么一说,但黎映安还是觉得很不对劲,“问题很可能就出现在那个什么游戏上。” 张晨悦在旁边边听边不住点头:“非常有可能,会不会是什么擅长蛊惑人类心神的妖怪?我隐约记得山海经里就有那种妖兽。” 现在各种非科学的东西都出来了,谁又能保证山海经上的那些奇珍异兽是不存在的呢~ 而此时此刻的大树下,陆清戈凝眉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邵先生是打算让我亲自过去你家看看邵老先生,还是有可能将他带来青云观?” 听到路小姐给自己的两个选择,邵同忍不住苦笑一声:“如果路小姐愿意还是请您去一趟我家吧,我这边刚刚跟他打过一架,正处于谁都不理谁的冷战状态中,怕是不好将人带来青云观。” 选择既然给出自然就全听雇主的安排,陆清戈当即点点头:“行,那现在就去你家走一趟吧~” 二三十分钟后,邵同的妻子苏兰从家里一路小跑着迎出来,在看到陆清戈的一刹那,她满眼仿佛都冒着扑闪扑闪的小星星:“终于在现下见到路小姐本人了,爸爸这会儿还在房间玩那个什么游戏,路小姐要进去看看吗?” 说到自己那个最近沉迷“游戏”的公公,苏兰眼中满满都是担忧,她跟丈夫是在一次商业公开大会上认识的,这么多年以来夫妻二人的感情都特别好。 苏兰家里父母双全,甚至父母双方在京市还都有些份很体面的工作,但为了供她在同龄人中崭露头角,夫妻二人也是付出了不少时间和金钱,所以她很明白公公、婆婆想要将丈夫从山沟沟里供出来得付出多少血汗,在丈夫开口想要将公公接到身边时,苏兰也是头一个点头答应下来。 此前她多多少少是有些忧虑自己会跟公公合不来,但等公公真正住到他们这个小家庭后,苏兰才发现一个家庭里面有个知情懂趣、幽默诙谐的老人家有多重要。 “最近几天爸爸总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我干脆让我爸借口找他出去钓鱼,毕竟以前爸爸最喜欢跟我爸一起出门钓鱼了,但这次他竟然二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显然最近公公身上出现的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尤其那天苏兰下班回来,从邻居口中得知丈夫竟然因为跟公公打架进了警察局,她心头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才越发浓重起来。 听过苏兰对邵江海近况的叙述,陆清戈缓缓抬头看向那间专属于邵江海的房间,一层浅浅的金光从她眼中缓慢浮现随即又快速消失,同样跟过来的黎映安却深深皱起眉头:“我虽然在玄术上实在不怎么精通,但那个房间依旧给我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其实这种远远凌驾于第六感之上的“通感”才是黎映安独有的能力,她在玄术上确实不怎么精通,但能在短短半年内从实习警察转为正式警察,这种独有的“通感”绝对给她带来了很大的裨益,甚至上次她跟柴元青能一路跟到洪西村后山,同样也有她这种能力的指引。 盯着那扇木门看了好一会儿,陆清戈才终于扭头对着黎映安点点头:“是贪婪和杀戮,它靠着吸食人类的精气在一点点壮大,透过那扇门我看到的是只凶残却又弱小的凶兽。” 陆清戈这话一出,不仅邵同和苏兰因为惊恐和担忧紧紧搀扶着彼此,黎映安更是抬手挠挠发际线:“张晨悦那家伙儿不会还真误打误撞说对了吧,听路小姐这叙述我怎么感觉那么像——饕餮!” 在山海经的描绘中,饕餮是种怎么吃都吃不饱的凶兽,随着进化它吞吃了寻常小兽、吞食了同类,然后再一步步靠近人类所居住的地方,不停去吞吃人类。 饕餮到底存不存在于人世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凶兽同样谁也不知道,人类赋予了它“饕餮”的名字,随着历史长河的流逝又让“饕餮”成为贪婪的象征。 勉强回忆起书上对饕餮的形容,黎映安微不可察吞咽了下口水:“路小姐觉得里面会是那玩意儿吗?” 陆清戈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她一个确切的回答,而是直接拿出那柄炼化过的白玉拂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横挥出去。 那扇木门被并不存在的“风”猛得吹开,然后邵同夫妻俩和黎映安就齐齐看到那个“手机”正在吸食邵江海精气的骇人场景。 手机中的邵同曾经瞥过一眼穿着身艳丽红裙女人,原本不说有蹲令人惊艳也能称为清秀干净的脸蛋已经完全变成一具骇人的骷髅头,而那个沾着斑斑点点血迹和脑浆的骷髅头此时此刻正微微扬起脑袋,朝向满脸沉迷模样的邵江海不停吸食着什么。 完全来不及多想,凭借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出警的直觉,黎映安一把拉着邵同夫妻俩就给推进旁边的屋子里:“你们在里面躲着不要出来,小心那东西会伤到你们。” 邵同这会儿已经认出黎映安的身份,见对方转身就要往外走,他忙开口恳求:“警官,请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黎映安回头看了邵同一眼,随即转身就将这间屋子的门紧紧关好,然后又在上面坑坑巴巴勉强画了道封禁符,希望能有效制止手机里的那玩意转头又来吸食旁人精气的可能。 而眼下那间属于邵江海的屋子里,陆清戈又一拂尘大开大合地狠狠甩出去,“手机”正在不停吸食邵江海精气的那条线已经被快速斩断,恰在这个时候刚从旁边屋子里出来的黎映安就清楚听到一阵仿若小孩子稚嫩且尖锐的凄厉叫声。 那声音明显不属于受害者邵江海,黎映安被尖锐又凄厉的声音刺激地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不得不说仿若小孩子尖锐的爆鸣声实在有些太刺耳…… 下一刻她就眼睁睁看到陆清戈手持一把拂尘暴打“恶灵”的豪气英姿,主要那东西被路小姐从手机里生拉硬扯出来后像是失去一切反击的能力,只能不停地挨打、挨打再挨打…… 那小东西还挺有骨气,在经受陆清戈第一“鞭子”暴打的时候,它用自己吸食来的全部精力充盈着容纳自己魂体的骷髅架子,让骷髅架子随之一点点变大、变大再变大,直到变得一脚踩过来就能将陆清戈踩扁的程度,它才满意地嘤嘤叫了两声。 但陆清戈完全不理睬那东西膨胀到快要将吊顶很高的屋子撑炸的庞大体型,只是拿着拂尘在那玩意儿身上左边抽一下、右边抽一下、上边抽一下再下边抽一下。 那东西只以为陆清戈是拿如此强大的自己毫无办法,于是它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得意的模样,然后缓慢抬脚试图将在它眼中如同小矮人般弱小的陆清戈踩死。 在那只沾满血腥泥泞的大脚就要朝自己踩过来时,陆清戈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浓浓的嫌弃,在连连向后退几步后,她迅猛拉动自己手中的拂尘。 那个靠人类精气不停变大的东西几乎瞬间停住脚步,然后下意识垂头往自己庞大的身躯看过去,此时此刻它才发现刚刚陆清戈左一下、右一下的动作并不是它想象中的垂死挣扎,反而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一股股丝线穿透他庞然大物的身体,尤其每一根丝线还都穿透着它最为关窍的地方。 陆清戈原本力气就很大,更何况现在还有灵力的加持,她一边往下拉扯着白玉拂尘的手柄,一边凌空而起举着拳头就朝那东西的大脑袋猛猛砸下去。 于是接下来就是刚从屋子里出来的黎映安所看到的一切了,随着陆清戈一拳头一拳头砸下去,那玩意儿跟着也在一点点变小,黎映安脑袋中不由得想起个网络热梗的衍生版:一拳、一拳再来一拳,孩子够不够,不够阿姨再给你来一拳…… 不过那东西浑身上下实在太脏了,陆清戈忍着嫌弃将它狠狠锤成个会嗷嗷叫的中小型手办,然后一道符纸飞出去的瞬间就将抬起小腿试图逃跑的小骷髅人封禁起来。 一股股被那玩意儿吸食的精力不停从符纸包围的缝隙里流溢出来,然后便往四面八方缓缓飘荡而去,其中一股就在黎映安眼皮子底下非常快速融进仍趴在桌前的邵江海体内。 随着精气一点点融入,邵江海原本因为被那东西吸食了精气而变白的头发也逐渐一点点黑回来。 “路小姐,刚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见那个会吸□□气的东西彻底被陆清戈收去,黎映安勉强想起给邵同夫妻俩打开门后,转头就飞快跑到陆清戈身边,然后满脸好奇盯着陆清戈手中被符纸完全裹起来的小骷髅人。 陆清戈嫌弃看了眼自己的手,在扭头看看满心满脸都是好奇的黎映安后,她快速将被符纸包裹着的东西丢到对方手上,然后抽出几张被苏兰放在门外架子上的湿纸巾就不停擦着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我总觉得它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气息。” 那小骷髅人突然间就被转移到自己手上,黎映安眨眨眼想起刚刚小骷髅人庞然大物的模样后,明明知道这东西已经完全失去攻击力,却还是立时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于是在看邵同跟苏兰同样一脸好奇看过来后,黎映安立刻将自己手上的东西送出去:“呐,要拿在手上好好看看嘛?” 虽然刚刚隔壁屋子已经被黎映安下了封禁符,但封禁符可没有什么隔音功能,所以邵同跟苏兰也算是完完全全听了场非人类的战斗,于是夫妻俩仅仅只是看了那小骷髅人一眼,然后就在黎映安欲哭无泪的表情中疯狂摇头、摆手加后退。 黎映安脸上“虚假”的笑容缓缓消失不见:呜呜呜,果然好奇心害死猫,这东西真不会突然变大了吧! 72☆、掠夺者.72 ◎路小姐说那边有……命案发生◎ 作为真正受害者的邵江海终于在十多分钟后缓缓醒过来,他茫然垂头看了眼乱七八糟的地面,随即软腿软脚提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孩子放到门后的棒球就转头走出了房门:“咋回事,家里这是进强盗了吗?” 刚刚那小骷髅人在疯狂变大的时候,几乎将邵江海的屋子破坏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陆清戈为了限制那玩意儿继续再不停膨胀下去,来回挥舞拂尘的时候多少也算做了些破坏行为,所以现在再转头看看,邵江海的房子多少有些不成样子了。 刚刚给陆清戈和黎映安准备了点儿喝的东西,苏兰扭头就看到提溜着个棒球棍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公公,立时她脸上忍不住露出满满的欢喜:“爸爸,你现在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害怕自己父亲还有哪里会不舒服,邵同在事情勉强落定后就赶紧去叫隔壁的隔壁那个当医生的邻居过来帮忙看看,只是苏兰也没想到自家公公会醒过来得这么早,按照路小姐刚刚的说法,应该还是自家公公平时勤于锻炼,身体素质比较好吧~ 原来儿子、儿媳都在家,邵江海茫茫然跟沙发上坐着的两个陌生姑娘打了声招呼,然后才伸手指着自己房间的方向:“我就睡一觉的功夫怎么屋子都快塌了,是京市发生地震了吗” 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苏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家公公话中的意思,不过她之前也是看过不少玄幻小说和中式恐怖电影的,大概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后,她先是扶着邵江海在另外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然后纠纠结结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如等邵同回来再跟您解释吧!” 正好现在是国庆假期,邵同隔壁那个当医生的青年在家忙着打了一上午的游戏,等被人喊到这边给邵江海检查过一遍身体后,扭头就满眼亮晶晶地看向陆清戈:“哇,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小道长,我是您的忠实粉丝,请问可以给个签名吗?” 苏兰眨眨眼:我怀疑这家伙实名演我,但我都还没顾得上让小道长签名呢~ 对上青年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陆清戈心头突然划过一阵很奇怪的感觉,但那种感觉只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了,于是她微不可察扫过青年一双眉眼,却到底还是没能看出个究竟来。 “还剩最后两张平安符,不如……你跟苏女士一人一张。”陆清戈不是很能适应别人对自己太过热情的模样,想起自己顺手塞在口袋里的两张平安符,她拿出来的瞬间又对上了苏兰同样亮晶晶的大眼睛,只能给他们一人来上一张。 喝了口苏兰特制的柚子茶,转而黎映安看看那个青年医生,又扭头看了看陆清戈,总觉得两人眉宇之间隐隐有些相似的感觉,但实际上两人的模样又不是大众意义上的相像。 打了一上午的游戏,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多少有些糟糕,陆迁野接过那张平安符后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我们全家就打算这几天去青云观拜拜呢,正好赶上我大哥临时有事出门,估计明天就能在青云观见到小道长了~” 这个青年医生显然是个非常外放、自来熟的性格,不过他的自来熟并不会让人感到冒犯和厌恶,反而让人有种看他笑自己也想跟着笑的天然感染力。 而听过儿子一番解释的邵江海终于也知道自己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震惊瞪大双眼然后又心有余悸拍拍心口:“那天我就是突然发现自己手机上多了个软件,原本想着是不是你们经常说的什么病毒APP,就想喊你帮我删掉,结果一不小心碰到那个软件的图标后,那个软件上立刻就跳出了你妈妈年轻时候的模样……” 紧接着邵江海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再继续等待软件加载完成就进到了那个游戏的正式页面,之后一段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他脑海中就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不清了。 苏兰特制的那个柚子茶的味道确实挺不错,黎映安又多喝了两口后才皱起眉头:“看来问题就出现在那个游戏APP上,只可惜邵叔叔的手机已经坏掉了,我们没办法就着那个图标往下追查下去。” “那个图标我记得!”听黎映安这么一说,邵江海立刻抬手大力拍了下大腿,“那个图标的样子特别简单,上面就画着个很卡通风格的骷髅小人,所以刚开始我还才会以为那个软件的出现是手机中了你们年轻人说的病毒。” “骷髅小人?”黎映安忍不住又看了眼自己放着骷髅小人的风衣外套,心里默默又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毛。 而一直蹭在旁边听热闹的陆迁野却忍不住开口:“不知道那是不是会扩散的游戏病毒,如果病毒真可以扩散出去,受害者肯定就不单单只是邵叔叔一个人了!” “病毒假设真会扩散出去,那事情真就大发了……”刚从连续不断的加班状态中解脱出来,黎映安实在无法想象如果那个什么游戏病毒真可以扩散,那他们京市分局会继续忙成什么狗样,但身为人民警察她们有责任保护每个公民的安全,想到这里她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行,我得赶紧给队长和师兄打个电话,如果真任由那个游戏病毒扩散出去,事情就更加不好处理了。” 身为刑侦队队长,姜承本来就没有什么固定假期,在接到黎映安的电话后,他语气中更多了几分难得的凝重:“好,这个事情我会立刻跟柴队长那边进行交接,务必在最快的时间里查出病毒游戏有没有扩散,如果扩散又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而原本还在青云观“兼职”算命先生的柴元青收到姜承打过去的电话后,更是第一时间赶到京市分局跟黎映安他们汇合。 “针对这次的事情,路小姐有说什么吗?”找来几个仍在值班中的同事,姜承他们决定暂时先开个临时会议。 匆匆忙忙从邵同家里赶回警局的黎映安果断点点头,然后她忍着鸡皮疙瘩起一身的难受劲儿,从自己的防晒风衣口袋中拿出那个被符纸包裹着的小骷髅人:“这个是藏在游戏APP中的元凶,按路小姐的说法和实力,它的杀伤力并不是太过强大,几乎全靠吸食人类的精气为生,而且路小姐还说我们或许可以靠它找到那些分裂出去的病毒APP。” 而这个时候陆清戈已经被邵同送回青云观,明明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点,青云观内却依旧保持着人挤人的壮观场面。 家里乱糟糟的实在不好请小道长留下吃饭,邵同干脆在自己熟识的大酒店里叫了一桌子特色美食,不过他本人还想着找人给自家老父亲修房子,顺便跟显然非常思念妻子的老父亲谈谈心,所以他放下一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后就“偷偷”溜走了。 望着被邵同偷偷放在石桌上的银行卡,陆清戈抬头示意了下张晨悦:“跟前殿功德箱里的那些钱一样,以青云观的名义全部捐出去。” 张晨悦等人还在吃饭,闻言她好奇看向小道长:“不留一点点辛苦费吗,小心过段时间小道长就要连大家的生活费都发不出来了~” 陆清戈捐款出去向来大手笔,大家从刚开始的惊愕茫然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偶尔还是会故意跟小道长开个玩笑。 看了眼全神贯注吃东西的小月牙和严颂眠,陆清戈微微挑了下眉梢:“没关系,真到发不出去大家生活费的时候,干脆就把这两个能吃的家伙儿打包、打包卖出去~” 小月牙茫茫然抬起脑袋看向冲自己和颂眠姐姐笑的大人们,转而一本正经咳嗽两声:“不行哦,买卖小孩都是犯法的,会被拉出去——枪毙!” 说着小家伙儿还用筷子充当手抢,非常像模像样piu了一下。 结束掉一整天在前殿忙碌的“兼职”生活,宁冉冉有些心不在焉回到在青云观独属于她自己的小房间,坐在向着窗户那边的书桌旁,她的巩固试题拿出很长时间依旧没有动一下笔,垂头纠结了好一会儿后,她还是蹭一下站起身朝着陆清戈的房间走过去。 其实陆清戈这会儿还在院子里盯着小月牙和严颂眠练字,侧头看到缓缓朝这边走过来的宁冉冉后,她才带着对方走进自己房间:“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你应该从放假回来就开始纠结了。” 陆清戈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格外平和,这让宁冉冉不自觉就稍微放松了下紧绷着的情绪,随即她伸手扯着自己的衣角细声细气说道:“我……我同桌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了,老师说她请了假,但放假那天下午我有看到她的父母正拿着寻人启事牌到处询问班上那些同学。” 宁冉冉自然也是被对方父母询问过的其中一个,只是她平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直到有天她发现自己旁边的书桌已经堆满卷子,才恍然发现好几天没有见过自己的同桌了。 大概是因为经受过被爸爸卖给旁人的噩梦,宁冉冉对同桌失踪的事情自然格外在意些,所以从国庆刚放假开始她就想问问这件事情,但…… 纠结了好长时间,宁冉冉有些瓮声瓮气地再次开口:“我知道路小姐帮忙算命是要卦金的,这是我在学校食堂兼职赚来的钱,——够用吗?” 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她专门找食堂阿姨换来的一百块钱,宁冉冉睁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陆清戈的时候显得格外可怜。 伸手将那一百块钱拿过去,陆清戈到底还是在对方满是错愕和惊喜的视线下缓缓开口:“你跟对方非亲非故,如果一定要替她算命,就得需要些独属于她私人的东西作为媒介。” 听陆清戈这么一说,宁冉冉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卡通钥匙扣:“这个可以是王思语同学落在抽屉里的钥匙扣,平时她特别宝贵上面的小挂坠。” 说到这里宁冉冉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其实她之前有偷偷旁听过路小姐给人算命的直播过程,所以放假那天下午才会鬼使神差将属于王思语同学的小挂坠带在身上。 陆清戈伸手接过那个小挂坠,只短短半分钟时间过去,她就微微蹙起眉头:“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要跟着一起过去吗?” 虽然路小姐没有明说要去什么地方,但宁冉冉直觉这跟王思雨同学有关系,在经受过那几年如坠地狱的人生后,其实她是很害怕去陌生地方、见陌生人的,但在回忆起王思雨同学咧嘴一笑就露出可爱小虎牙的模样,她还是果断点点头:“嗯,我想跟路小姐一起过去。” 随着青云观在网上爆红,这片原本属于京市郊区的地方也慢慢变得热闹起来,之前这一片到了晚上都没什么人经过,现在道观门口也多了些等着拉客的出租车。 陆清戈直接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在跟司机师傅报出个还挺有知名度的商场名字后,她转手又给黎映安那边打了个电话。 接收到来自陆清戈的电话,仍在加班中的黎映安立刻按下接通键后,才带着些僵硬地幅度缓缓活动一下酸痛的脖子:“路小姐,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 黎映安一句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她已经一路小跑着将手机递给姜承。 只短短不到一分钟过去,姜承立刻点点头:“好,我这边立刻安排人手过去跟路小姐汇合。” 见大家伙儿都从忙碌的状态中昂起脑袋好奇看过来,姜承在挂断电话后把视线落到吴天成身上:“现在你开车立刻赶往红星商场后面的垃圾处理站,路小姐说那边有……命案发生。” 姜承这话一出,警局众人立刻更加严肃起来,吴天成更是快速伸手推开自己面前的文件:“是,队长。” 十几分钟后,陆清戈和宁冉冉先一步抵达了红星商场后面的垃圾处理站,因为红星商场很大,每天需要处理的垃圾很多,所以这边才会特意建造一个小型垃圾处理点,最近正好又赶上国庆假期,一天的活动下来垃圾场这边已经差不多堆得满满当当。 不知道怎么回事,望着被远处灯光照得五颜六色的垃圾处理点,宁冉冉一颗心逐渐开始慌乱地剧烈跳动起来。 73☆、掠夺者.73 ◎命数放在那里不就是用来改变的吗!◎ 吴天成从警局那边赶过来的速度很快,跟陆清戈几乎也就一前一后的时间差,在看到垃圾站点前的两道身影后,他刚刚把车停好就匆忙抬脚一路快跑过去。 “路小姐……” 见警方派来的人已经到场,陆清戈立时伸手指向面前的垃圾堆:“麻烦吴警官去问一下这座商场还在工作中的清洁工人,今天下午清理三楼活动点时,有没有看到一个被打包袋包裹起来的假人?” 听完陆清戈的这番话,吴天成立刻明白过来其中关窍,没多大会儿他就从商场里带来两名工作人员,其中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大叔毫不犹豫伸手指向离他们站着的位置稍稍有些远的地方:“我记得是有那么个假人模型,因为今天商场三楼是那些年轻人在举办漫展,大家扮成什么的都有,所以我也就没把那个假人偶当回事,问过很多年轻人都说那应该是主人不要玩偶,我才给清到了垃圾站。” 主要吴天成实在不好对工作人员说太多实情,所以今天负责清理三楼卫生的大叔才会以为几人过来的目的是寻找Cosplay用的假人偶,毕竟他在红星商场工作了挺长时间,前前后后清理过不少次漫展活动结束后的残局,知道很多年轻人在Cosplay的道具上特别舍得花钱,不过他当时清理假人偶的时候可是半点没看出那玩意儿有多珍贵。 正是因为那个假人偶的体型太大,清洁工大叔搬过来的时候还费了不小的力气,所以他对此印象才特别深刻,顺着旁边略显拥挤的小道继续往前走了十多米,他顺手指着个超大号的垃圾点:“你们要找的那东西应该就在这里面了,现在差不多是九点半,我们还有半小时就需要进行全面的垃圾清理,所以你们找东西的速度最好还是稍微快一些。” 那个所谓的假人偶里可是货真价实的受害者,为了不引起些没必要的骚乱,吴天成也不敢让商场的工作人员帮忙一起寻找,转头就自己认真忙活起来。 因为目标格外明确,那东西的体型又特别大,所以前前后后只翻找了十多分钟,吴天成就满脸惊喜扭头看向站在后方的陆清戈:“路小姐,东西已经找到了!” 所谓的“假人偶”上缠了很多超大件快递专用的编织袋,猛一打眼看过去确实是很廉价的模样,上面还来来回回缠了不少透明胶带,吴天成废了不少力气才撕开编织袋的一角,看到里面已经出现很明显死亡现象的尸体。 垃圾场这边绝对不是命案发生的第一现场,在大概检查了下拆开编织袋中的尸体后,吴天成就知道自己这是又遇上了些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 当初可以口口声声说人家烧烤摊老板封建迷信的吴警官,在经历过被陆清戈一张符咒护住小命的事情后,显然已经成长到更为稳重些的模样。 尽量让自己非常自然把那个“假人偶”抗到肩上,吴天成在稍微走近些陆清戈后,才刻意压低了声音询问道:“路小姐,这次的案子是不是跟映安姐带回去的那个小骷髅头有关?” 这两年全国各地非自然事件接二连三频繁发生,尤其近段时间相关案例更是一个接一个涌到手头上,于是京市公安的大部分领导都非常支持刑侦一队可以跟特管局达成亲密合作,刑侦一队就手头上的这个案子已经开始跟特管局的第一次正式合作。 对于下午已经仔仔细细看过特管局给出相关报告的吴天成而言,虽然刚刚他检查尸体的动作很快,但里头受害者那骇人且诡异的死相已经让他心中有所猜测。 陆清戈淡淡点头后,转而又看向身边明显一副深思不属模样的宁冉冉:“还能撑得住吗,如果撑不住我让吴警官先送你回道观。” 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被吴天成抗在肩上的“假人偶”,即便宁冉冉再怎么迟钝,眼下多少也猜出了些实情,她连忙眨了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泛起微微湿润的眼睛,随后才躲在陆清戈身后小声问道:“我……可以跟过去看看吗?” 陆清戈定定望了眼缩在自己身后的女生,转而才抬脚走向吴天成停在商场侧门不远处的车子。 最近刑侦一队所有成员实在忙得厉害,眼下明明早就到大家伙儿下班的时间点,但一个、两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还不停忙碌着。 不过黎映安等人时不时就要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毕竟路小姐刚刚在电话那边并没有解释得太过详细明白,他们多多少少也在不由自主愁着又发生了什么命案。 等吴天成卡着限速一路将车开回警局,再将放置在后车厢里的“假人偶”扛到法医室,听到动静的大家伙儿已经齐齐围了上来。 “这是……什么情况?”柴元青这会儿也还没有回去,在法医找到剪刀小心翼翼将外层的编织袋拆开后,他立时就紧紧蹙起眉头。 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一遍,陆清戈毫不犹豫更走近解剖台的位置,随即修长指尖便轻轻落到那具尸体的眉心处:“如果没有意外,死者应该是七中复习班的王思语,她今年刚满十八岁,而凶手跟差点害死邵江海的小骷髅人出于同源。” 刑侦一队还留下来加班的队员们,在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后都不由自主齐齐瞪大了双眼,主要地上躺着的尸体那满头发丝都是黑灰的颜色,面部更是一层叠一层的苍老皱纹,实在难以想象对方今年其实才刚刚十八岁。 不过正因此大家的心情才愈发沉重起来,姜承在略微思考几秒钟后,毫不犹豫将视线落到躲在陆清戈身后的宁冉冉身上:“宁同学,从开学起王思语就是你的同桌吗,你最近有没有察觉到对方身上有哪里不对劲?” 猛然对上姜承那双如鹰锐利的眼眸,宁冉冉浑身上下就是一阵不受控制的颤栗,但下一刻陆清戈难得安抚般扭头朝她看过来。 对上那股仿佛带着温润热度的安抚眼神后,宁冉冉觉得自己像是立时有了可以应对一切的勇气,她微不可察先是吐出一口气,随即才用尽全身力气去回想前段时间跟王思语有关的事情。 只是宁冉冉那个时候确实不太关注其他同学的事情,所以好一会儿功夫过去她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她有段时间好像一直在沉迷玩一种单机种田小游戏,当时因为玩得太过着迷还被老师训斥并没收过手机……” 对比黎映安跟吴天成两个菜鸟愣头青,姜承显然很擅长从旁人的口述中去分析重点,听过宁冉冉的那些叙述后,他立刻细致追问下去:*“那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当时王思语同学被老师没收手机后的状态怎么样,另外你还记不记得是哪个老师没收了王思语的手机?” 被遗忘的事情一定从脑海中的犄角旮旯里翻出来,想要继续回忆跟这件事相关的内容就没有那么复杂了,于是宁冉冉这次回答得速度显然要更快、更流畅很多:“好像是上上周快星期休息的时候,被政治刘老师没收手机后,王思语同学看起来好像很难过,因为记录后黑板上一些知识点的时候,我清楚看到她直接用指甲掐破了掌心。” 听到这里连黎映安都忍不住皱起眉头,被老师没收手机后第一时间涌上来的情绪不是气恼而是难过,王思语同学或许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通过大家的只言片语,宁冉冉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于是第一时间她忍不住双手紧张交叠在一起:“那……那刘老师会不会出事?” 宁冉冉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姜承所担心的事情,如果那个什么游戏病毒真会扩散出去,没收王思语手机的刘老师很有可能就会是那东西下一个盯上的目标。 想到这里姜承立时将询问的视线投落到陆清戈身上,而在短暂安抚过宁冉冉的情绪后,陆清戈已经重新站到王思语的尸体前,好一会儿后她轻轻执起王思语格外苍老的右手:“她的灵魂已经彻底被那东西吞吃殆尽,眼下不仅那位刘老师有危险,随着‘凶兽’一点点强大起来,将会有更多的无辜民众陷进同样的危险中。” 陆清戈的声音很轻、很缓和,但在听过她说出的每个字后,警局众人忍不住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样下去怕不是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 “当诡异事件一次又一次蜂拥而至到眼前时,我想大家心里应该就做好一些心理准备,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直到有为大家遮天蔽日的巨树轰然倒塌,那时或许会有生的希望从中诞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陆清戈声调放得很轻、很轻,轻到几乎没人能清楚听到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直将自己隔绝于这个世界之外的陆清戈,才隐约察觉到自己跟这个世界的些许联系,但那种感觉只是转瞬即逝,随即她眼前又浮现出一片格外虚无的场景。 “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听过陆清戈前面那些话,吴天成已经不自觉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胡乱伸手去挠胳膊的同时,他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困惑以及对未来的恐慌。 陆清戈缓缓从尸体旁站直了身体,随即她对着众人伸出自己那只触碰过尸体的手:“知道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是凭借什么给有缘人算命吗?” 一众警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扯到了这件事情上,在下意识齐齐摇了摇头的同时,他们心中也升起不少的好奇来,毕竟他们不仅看过不少路小姐的直播,更是亲眼见证过路小姐的神奇之处。 “因为——媒介,无论畅音平台还是求助者本身都会成为我卜算的媒介,尤其对方真心实意向我求助的时候,他们以本身为媒介就可以让我看到想看到的一切。”淡淡扫视着自己那只手,陆清戈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沉稳,“而我刚刚通过王思语最后残留的信息看到的却是一片虚无,其实黑暗不可怕,最可怕的东西是虚无,它的出现代表所有的一切已经彻底消失。” 无论在古人还是部分今人的意识中,人不仅拥有灵魂,还会经历生死轮回,虚无就代表着王思语的灵魂已经彻底消失,用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魂飞魄散。 柴元青眉眼中已然透出几分晦涩和黯淡,或许旁人对路小姐这番话有些半知半解,但出身玄门的他却格外清楚其中所蕴含的深意,或许他该抽空去找师父谈一谈了。 “不过大家没必要这么早就开始惊惶不知所措,所谓未来和预测不过是事情的一种发展可能,其中目的不过让我们早早做好准备罢了。”陆清戈利落收回自己的右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同过往的肆意张扬,她可从来不是什么会认命的人,命数放在那里不就是用来改变的吗! 黎映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双手一拍露出满脸兴奋模样:“就是、就是,路小姐给那么多人算过命,也给那么多人改过命,咱们完全不用那么早就开始杞人忧天~” 今天确实已经有些太晚了,姜承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内容便催着大家赶紧回家休息,不过在所有人离开后,他却赶在柴元青前面提出要送陆清戈和宁冉冉回青云观。 宁冉冉显然有些害怕这位铁面无私的警察先生,回到道观后拔腿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见姜承警官显然有事要跟小道长谈,齐月华过来送上一壶刚刚泡好的清茶后,顺手提溜着躲到大树后的两个小姑娘就说说笑笑着走远了。 刚刚泡好的清茶还有些烫,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后,陆清戈才漫不经心抬头看向满脸纠结的姜承:“姜队长特意送我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问吗?” 姜承略显苦涩地弯了弯唇角:“看来真没什么能瞒得过路小姐的双眼,我想……问一个人如今的下落。” 提起想找的那个人时,姜承难得紧张握住面前空空如也的茶盏,整个人更是仿佛灵魂脱壳般空洞。 人有自己在格外复杂的情绪中停顿两三分钟,姜承终于缓缓提起他深藏在心底的过往:“五年前一处偏僻的小山村里说是有凶兽出没,那个时候所谓的特管局才刚刚成形,而我作为特管局成员中的一名,是跟着队长一起出发去的那座深林……” 在特管局出现之前,很多玄门中人都处于隐蔽且我行我素的状态,想要从中选拔人才组建一支小分队显然是件很难、很难的事情,尤其身为队长的薛序知还只是个没有半点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但为了国家的未来、为了无数只求平安生存的普通市民着想,薛序知还是义无反顾扛起这个无比艰难的任务,按照上头给出的名单和地址一一求上门,又经过无数明里暗里的考验,才终于组建出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特管局。 就在特管局最初那些成员,随着一次又一次任务而感情逐渐浓厚起来时,一切都毁在衡巫山中的那只凶兽手上。 74☆、掠夺者.74 ◎其实这是那只猫猫的……蛋蛋~◎ 那个时候不说异乱刚刚出现,也算是刚浮出水面没太长时间,再加上大家一次又一次围剿成功,难免会生出些轻敌的心理。 不过薛序知向来是个很严谨、认真的个性,他带领手下一群人在衡巫山下闷头守了很长时间,但山里那只凶兽像是可以察觉到玄门中人的存在,只要大家伙一冒头它就会紧紧蜷缩隐蔽起来,而当大家为了“钓鱼”短暂离开时,它就会肆意妄为伤害山下的村民。 “为此队长他制定了个真正算是‘钓鱼’的策略,因为他是真真正正的普通人,所以他便决定以自己为诱饵,强行进到衡巫山里……”那个时候大家伙人已经被山中那凶兽折腾得筋疲力竭,尤其山下村民看到特管局那些成员从一次又一次的围剿中失策,多少也生出了些埋怨的心理。 于是薛序知这个策略就成了眼下他们可以拿出最好的办法,毕竟大家伙儿就算再怎么束手无策,也不能真以山下的无辜村民为诱饵。 那次针对衡巫山上的清剿持续了很长时间,即便装备得再怎么齐全,薛序知毕竟还是个真正的普通人,紧接着他便在严重负伤的状态下,为了救因为凶兽发狂差点殒命的姜承直接一脑袋昏死过去。 “当时我们一共去了十多名成员,前前后后几乎全部受了重伤,在勉强将衡巫山上那个凶兽抓住的同时,队长他便突然不见了踪迹。”也正是因为那次的清剿行动,姜承直接被凶兽掏空丹田灵力,成了个再也无法修炼的普通人。 好在后来月华派的辰虚道长带着弟子从那边山林游历而过,才将这群严重负伤的特管局成员救回去,顺便出手保住了姜承的一条小命。 之后辰虚道长的大弟子,也就是柴元青,在详细了解过特管局的事情后,毅然决然加入了特管局,然后又一路慢慢成为特管局现任的小队长。 “那个时候我有向辰虚道长询问过队长的行踪,但辰虚道长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向远山的位置,却没有正面回答过我的问题。”从痛苦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姜承忍不住苦笑一声,“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怕是除了柴队长现在一次又一次被我骚扰外,应该很多人都已经将队长遗忘到脑后,但我是……是队长亲自养大、又以命换来的人,怎么可能随着时间流逝一起将他遗忘到脑后呢!” 姜承如今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时间回溯到二十多年前,他其实是个常年在垃圾桶前打转的流浪儿,就是因为一面之缘,仅仅只有六七岁的薛序知将他带到自己叔叔面前,恳求叔叔给这个可怜的流浪儿一个容身之处。 薛序知的叔叔是个性格很肆意的修行者,他向来最讨厌身边有小孩子跑来跑去,下意识自然是要侄子将那个脏兮兮的流浪儿扔出去,不过小小年纪的薛序知却是个死性子,他上一秒答应叔叔会把姜承扔出去,下一秒就水灵灵把人藏在了自己都房间里。 直到两个小家伙儿在“偷窥”薛叔叔练武时被齐齐抓包,紧接着小小薛序知就在姜承的目瞪口呆下好一番撒娇卖乖,薛叔叔最后终究还是没能扭得过侄子的苦苦哀求,答应会收姜承为外门弟子,不过生活费、课时费可都要薛序知拿自己多年来积攒的过年红包顶上的。 关于那个时候的记忆对姜承来说无疑是非常、非常快乐且幸福的,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薛序知会在不到三十岁的大好年华中失去全部踪迹,落得个生死未卜的结果。 深深望进姜承满是痛苦的眼眸中,过了好一会儿陆清戈缓缓伸出右手悬在对方眉宇之间。 瞬间明白过来陆清戈的意思,姜承非常配合地闭上眼睛,然后尽力去回想着那日薛序知只一个转眼的功夫就突然消失的记忆,只是当陆清戈掌心悬在他眉心的那一刻,他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任由无数碎片化的信息在脑海中飞速划过。 “原来衡巫山跟洪西村后山距离这么近……”在清晰看过姜承的回忆后,陆清戈立时将自己的右手收回去,随即她落到姜承身上的目光更多了些复杂,“或许之前我有见过你苦苦寻找的那位薛队长。” “真的吗,那他现在在哪里?”姜承脸上当即忍不住浮现出满满的惊喜,与此同时他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直接从石凳上站起身,有种一旦从陆清戈这里得到具体地址,就要立刻寻过去的架势。 对上姜承那双满是惊喜的眼眸,陆清戈却缓缓摇头:“他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等你处理好手头上的案子后再跟我联系吧,到时候我会跟你一起走一趟那地方。” 胸腔都在不受控制剧烈跳动着,在从陆清戈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后,姜承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恍恍惚惚走出青云观,然后又怎样一路恍恍惚惚回到家。 只不过在姜承的身形消失在青云观后院时,陆清戈转头饶有兴致往自己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出来吧,你费劲心机将对方一家困在来青云观的路上这么多天,怎么说也该玩够了吧。” 杯盏中的清茶已经放到刚好入口的程度,陆清戈端起茶盏轻轻啜上一口,随即视线再次落到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只是她原本饶有兴致的目光这会儿已经隐隐多了些锐利:“看来我最近真是脾气太好,让你这个小东西在偷窥的过程中生出了些不一样的错觉——” 一句话都还没说完,陆清戈已经甩手一拂尘不轻不重挥过去,随着破空生响起的瞬间,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跟着便是两声略显凄厉的猫叫,与此同时一只长着双鸳鸯眼的猫猫便转圈舔着自己被抽疼的屁股出现在那片空地处。 陆清戈把玩着手中拂尘,俨然一副还要再来一下的架势,那只鸳鸯眼猫猫立刻炸毛般将自己蜷缩在门口的柱子后面,然后冲着陆清戈就讨好地喵喵叫了几声,不过小家伙儿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不停摇动着,显然是在不忿陆清戈二话不说就出手打自己的暴力行为呢。 完全当做没有看到那只白猫胡乱摇动的尾巴,陆清戈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石桌的位置:“过来,让我仔细看一眼。” 随着陆清戈话音落下,刚刚还故作坚强的猫猫立刻蹭一下就乖乖出现在石桌上,而且还正好就是刚刚陆清戈伸手点过的地方。 见小家伙儿识情识趣,陆清戈多少也露出了些好脸色,她伸手细细检查过猫猫的身体:“还行,没被对方吃掉已经算你运气比较好了。” 猫猫多少有些不太认同陆清戈的这番话,梗着脖子就喵喵叫了几声,然后又瑟缩着在陆清戈的眼皮子底下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 其实还别说,光看它这幅模样还真是可怜又可爱。 顺手在猫猫头顶安抚般轻轻挠了几下,在小家伙儿打着呼呼的悦耳声音中陆清戈一张符咒贴到白猫身上,随即在小家伙儿又要炸毛的状态中,让它快速恢复成干干净净、健健康康的模样。 无论人还是小动物,在尴尬的时候总会给自己找点事情,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副非常忙碌的模样,上一秒还在怀疑陆清戈是不是要害自己一条猫命的小家伙儿,下一秒就开始“认认真真”舔起粉嫩嫩的小肉垫,主要它边舔爪子还边滴溜转着双大眼睛去偷瞥陆清戈,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搞笑。 “行了,你的事情就等明天再说,我现在需要休息了。”伸手又在猫猫下巴的位置轻挠两下,说着陆清戈已经起身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 猫猫蜷缩在石桌上看起来多少有些可怜,不过才三五分钟过去,它就蹑手蹑脚靠近卧室门的位置,然后蹭一下从没关紧的门缝中熟练挤进去。 短暂的一夜在大家疲惫的梦境中飞快而过,刑侦一队所有成员在第二天便按照姜承昨天的叮嘱各自飞快忙碌起来。 而柴元青抱着自己师妹带回去的那个小骷髅人研究了很长时间,在终于明白过来路小姐话中的意思后,他在仅仅只小睡了两三个小时后就急急忙忙赶到京市分局,让姜承那边的工作人员帮忙验证自己的猜测。 一旦确认那个游戏病毒是真的可以扩散开来,想要通过小骷髅人来定位那些已经扩散出去的病毒就成了重中之重的事情,好在柴元青的想法没有出错,京市分局的工作人员在经过一番操作后,那个小骷髅人从符纸间隙里散发出来的微光立刻就缓缓涌进电脑中,然后不受控制绘成一张格外清晰的地图。 “我天,这什么游戏病毒怕不是小说中的虫母吧,怎么这么能生!”望着地图上密密麻麻亮起的小点,再联想到昨晚关于世界末日的猜测,吴天成更是忍不住伸手胡乱挠了把头发。 望见那个不停发挥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小骷髅人后,黎映安反而笑起来,她用肩膀撞了撞自家师兄:“柴队长快看,那个小骷髅人像不像是一块充电宝~” 正在操作电脑的安远闻言立时扭头看向黎映安,然后满脸兴奋地补充起来:“我看不像充电宝,反而更像是块信号发射器,就是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利用这个信号发射器操作外面那些病毒,如果真可以这样的话,我合理怀疑背后操纵这些诡异的人其实是个玩电脑的高手。” 安远这个猜测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但在细细思索过后大家又齐齐认为非常有道理,只是他们在电脑方面都算不算太精通,于是这个重任便只能暂时压到安远身上。 而外面已经收到最新群消息的刑侦一队队员们,这个时候已经按照安远发来的具体位置行动起来,最起码他们要先锁定那些受害者,然后再尽最大可能将那些人保护起来,剩下的事情就可以移交到特管局那些同事手上了。 此时此刻的青云观外,满身狼狈的刘祁山终于历经千辛万苦和他爸妈一起来到此行的目的地,不过因为眼下正好赶上国庆假期,他们一家狼狈的模样看上去多少有些可疑,所以时不时那些过来上香、祈福的游客就会将打量的视线落到他们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猫叫在三人耳边响起,立时孙珍莹和刘祁山就非常默契躲到刘鹏康身后,毕竟这件事情的起因还在丈夫(老爸)身上嘛! 被老婆、儿子齐齐推到最前面挡枪的刘鹏康就那么鲜亮亮对上了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鸳鸯猫眼,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刚想开口说些求饶的话,随即便眼睁睁看到那只猫猫冲他翻了个白眼,下一刻便转身跳进人来人往的青云观内。 青云观中本来就有不少“借住”的流浪猫,赵春梅在接手道观大厨的职责后,闲来无事时也会在小月牙和严颂眠的拉扯下去投喂那些猫猫,所以眼下依旧居住在道观里的那些猫猫大多都不怎么怕人,来来往往的间隙里还能从众多游客那儿得到爱的抚摸。 于是在看到道观中突然多了只鸳鸯眼白猫,经常过来上香的那些香客也只是会心一笑,感觉青云观真是越来越有蓬勃的生命气息了。 依旧还停留在道观门口的孙珍莹忍不住戳戳丈夫的肩膀:“那只猫猫是不是要我们一起跟进去?” 刘鹏康可是在那只猫猫爪子底下吃了不少苦头,对于妻子的这番话他难免有些怀疑:“不可能吧,它不是那……那什么玩意儿吗,难道道观还能让它跑进去?” 毕竟很多玄幻小说和电视剧里都有描述过,一般情况下鬼怪都是进不去道观或者寺庙的,总不可能那只把他们折腾到这么个狼狈模样的猫猫那么厉害吧~ 一路惊心动魄好些天,刘祁山是真半天力气都没了,所以他这会儿非常认同自家妈妈刚刚的那番话:“不管了、不管了,咱们都已经到了青云观大门口,如果不进去是不是有些太可惜,最起码咱们也要见到小道的面再说吧!” 于是一家三口在齐齐做了三五分钟的心理准备后,恰好跟一路迎出来的张晨悦对上面。 望见被张晨悦抱在怀里的猫猫,一家三口下意识再次紧紧抱到一起,直到他们反应过来对方怀里是只咖啡色的小奶猫后,才终于偷偷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一起跟进青云观后院。 在看到陆清戈的第一眼,曾经亲自体会过小道长一身能耐的刘祁山恨不得当场磕上几个响头,勉强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后,他才轻手轻脚拿出自己背上书包里放着的东西:“小道长,这个应该就是您说我爸欠下的债了。” 在看到刘祁山从书包里拿出那个精致木盒的瞬间,陆清戈唇角隐约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而此时此刻故意缩在旁边大树繁茂枝叶间的猫猫却像是被突然点了定身穴,整只猫就那样一动不动愣在原地。 刘鹏康在深深吸了口气后才慢慢开口解释起来:“这东西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放在我家,那天听祁山说过事情的经过后,我也有认真去回想过往,但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我是真记不起来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了,总之我父亲在世时说里面是可以保佑我们家财源广进的好东西,之后就一直放在我书房的架子上了。” “对那只可怜的猫猫而言这确实是好东西,与此同时能给你们带来财运也是真的,不过……”陆清戈到底还是既嫌弃又带着几分好笑地解释道,“其实这是那只猫猫蕴藏灵力的丹田,同是也是它的一颗……蛋蛋~” 清楚听过小道长的解释后,刘家三口人立刻齐齐愣在原地,所以那个给他们家带来财运的东西竟然是猫猫的……蛋蛋!!! 75☆、掠夺者.75 ◎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太妙啊◎ 刘家人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那盒子里的东西确实给他们家带来了财运,而且他们也都看过里面的东西,光说那莹润却结实的质地,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猫猫的……蛋蛋啊! 给猫猫进行阉割来保证其可以健□□长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不过面前那盒子里的东西显然不是刘祁山他们想象中的原因,只是为了守护那只喜欢炸毛的猫猫的尊严,陆清戈并没有解释得太过详细:“你们祖上曾经传承着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盗墓者,只是那种有损阴德的事情干久了是会影响到子孙后代的,所以从某一辈开始你们祖上就不再碰触半点盗墓行当……” 等到了刘鹏康父亲那一辈,祖上当过盗墓贼的事情几乎已经成了传说中的故事,直到有一天一伙明显来者不善的人找上门,要刘鹏康的父亲跟着一起去找某样东西。 为了威胁刘鹏康的父亲给自己好好干活,对方将还不记事的刘鹏康当做人质一起带走。 后来对方真带着刘鹏康和他父亲来到一处墓穴,然后从里面挖出好些陪葬的珍宝,其实刘鹏康所得到的那个盒子不过是还非常幼小的他随手从地上捡起来的,因此猫猫才会成为冲他讨债的债主。 听小道长这么一说,刘鹏康下意识拍了拍脑门:“好像是有那么件事情,不过那时候我年纪大概真的有些太小,回家后又因为冲撞到墓穴中的阴气大病一场,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孙珍莹从头到尾听得都可认真了,在丈夫憨里憨气摸了摸脑门后,她忍不住好奇问道:“所以那只猫猫是猫猫大仙吗,仅仅是它的……蛋蛋就可以庇佑我们家生意越做越大,那猫猫本体岂不是更厉害?”其实孙女士心里很想回家后将猫猫供奉起来,毕竟对方真庇佑他们家过了这么多年的富裕生活。 大概是看出了孙女士心中的想法,陆清戈缓缓点头又多加叮嘱几句:“你们拿了那只猫猫的好处,回家后想要常年供奉它是可以的,另外每年也可以用猫猫的名义多做慈善,这样就能消除刘先生当初拿走这玩意所带来的怨气。” 偷偷拿走人家如此重要且私密的东西,人家猫猫稍微有些怨气也是应该的,刘祁山这个时候却突然想到那天的事情:“猫猫就算要找我们家算账,为什么会被那个孩子束缚住,那些人是不是要对猫猫不利?” 虽然那只调皮的猫猫让他们一家在来青云观的路上吃了不少苦头,但刘鹏康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明白过来其中关窍后,他自然将猫猫当成了自己“人”,既然有人想害他们家的守护神,他肯定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帮猫猫做些什么。 还算这一家三口比较有良心,躲在树上的鸳鸯眼猫猫故作矜持地伸了个懒腰,转头就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捞住盒子里的东西就嗖一下在刘家人满眼诧异的目光中跑远了。 “之后的事情我会帮它处理干净,眼下看来它已经原谅你们了。”看了眼猫猫跑远的方向,转而陆清戈对着刘家人也只是弯眸浅笑。 明白过来后续不是自己一家能过问和解决的事情后,孙珍莹立刻识情识趣拿出早早准备好的银行卡,转而又露出一副满眼都是期望的模样:“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从小道长这里买几张平安符?” 当初儿子差点遇害到底给孙珍莹留下了些心理阴影,最近她“加班加点”在网上做了不少关于平安符的功课,这会儿好不容易能亲眼见上小道长一面,当然要求一求平安符才不枉此行。 在得到小道长的示意后,张晨悦很快拿了三张平安符过来,并细心指引着一家三口去前殿上香。 几人的身影很快从后院中慢慢远去,就在这个时候小月牙和严颂眠突然满脸兴奋从后头拉扯着个满脸不乐意的小孩子过来:“姐姐、姐姐,咱们家突然多了个很小的小妹妹~” 那个被小月牙紧紧拉着手的小孩子看起来大概只有两三岁的模样,光看个头比小月牙还矮上不少,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蛋看起来更是可爱的不得了,不过光看他那双水汪汪的鸳鸯眼和满头白色小卷毛就知道他是由那只猫猫幻化而成。 “啧,修行百年的小妖怪化形后竟然是个两三岁模样的小奶娃啊~”淡淡抬头瞥了那小孩子一眼,陆清戈随即便嫌弃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去~” “好耶!”小月牙跟严颂眠一左一右拉着那小孩子欢天喜地蹦跶一下,转头就赶紧兴奋跑远了。 关于王思语突然去世的案子,刑侦一队连着追查三天后总算有了些眉目,在学校因为这个事情给复读班临时放了天假时,宁冉冉端着杯热茶坐在石桌前默默发呆。 张晨悦刚刚送完快递回来,见到宁冉冉满身颓唐气息的模样,立时忍不住抬脚走过去:“学校不是就给你们复读班放了三天假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是王思语同学的爸妈找到学校闹事,说因为老师和校领导不负责才催使了王思语的死亡……”然而事情的残酷真相并不是这样,想到那些老师和校领导的解释,宁冉冉又一次颓唐叹了口气,“我最近听好几个老师说过,王思语同学以前成绩是很好、很高的,就因为父母的婚姻关系名存实亡,每天还不停拉扯着她在中间折腾,才致使她从学校前十名的成绩中一落千丈,偏偏在王思语高考失利最难受的时候,她爸妈口口声声将双方没离婚的罪怪在王思语同学身上。” 于是只要一回家或者一见到爸妈就心里压力巨大的王思语才会转头爱上那种解压的种田小游戏,因此之后她才会被躲藏在暗处的“妖魔鬼怪”盯上,平白无故丧失一条鲜活的生命。 有了跟特管局的密切合作,王思语因为精气散尽而变得格外苍老的身体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但那也仅仅只是表象,毕竟真真正正的王思语再也没办法活过来了。 想到这里宁冉冉有些钻进了死胡同里,她紧紧握住手中的杯盏,近乎自言自语般开口问道:“是不是我当初只要稍微勇敢些,将王思语同学的事情早早告诉路小姐,她就不会死掉了?” 敏感察觉到宁冉冉不对劲的地方,张晨悦立刻伸手放在对方肩膀上:“冉冉,没有人想要看到自己或熟悉或陌生的生命陨落,你更不能因此将罪名强硬压在自己身上,你看每天想要寻求路小姐帮助的人那么多,难道因为没有连上直播他们再出了些事情,就可以将罪名怪到路小姐身上吗?” 宁冉冉下意识摇了摇头,与此同时她心里多少也产生了些不一样的情绪:“晨悦姐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我可以给你帮忙。” “行啊,正好齐导昨天打电话过来,说等国庆假期一结束就要开拍《你的人生你做主》第二季,我们不仅要提前帮路小姐准备些东西,另外青云观到时候还需要我们打点……”见宁冉冉终于打起了些精神,张晨悦连忙将人拉到前殿去忙活。 整个假期陆清戈虽然没有进行日常直播,但她在那些热情游客的催使下,几乎完全成了个半自动平安符“打印机”,在旁人眼中快乐的假期终于结束后,她才算是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夜晚的青云观万籁俱寂,陆清戈闲闲散散坐到偏殿的蒲团上,正仰头望向她家小老头的神像,但只在眨眼的间隙里她猛然从蒲团上坐起来,随即便伸出指尖去碰触突然带上了些裂纹的神像。 她家小老头的一辈子虽说不是完全的救死扶伤,却也积累了不少功德,陆清戈并不认为天道或祖师爷会排斥这样一尊神像放到青云观里,那原本好好的神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道道裂纹呢,又或者说这是小老头在给她提出什么警示。 国庆假期结束后的第二天,为了自家这档节目的金饽饽,齐导可是亲自跟着摄影师一起来了青云观,这样他也好偷偷去老神仙面前上柱香,祈祷《你的人生你做主》接下来可以越来越红火。 虽说现在假期已经结束,但因为觉得之前人群拥挤,不少本地住户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选择在今天这样一个明晃晃的工作日过来上香。 于是等到上班的时间点,齐导才终于从人群拥挤中看到穿着身宽松道袍,正爬上爬下修复神像的陆清戈。 神像偶尔出现一些裂纹落到寻常人眼中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原材料是各种质地的石头嘛,单说石头放在山里说不定也会出现裂纹,所以过来上香的香客并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只这会儿卡着时间用自家大弟子的账号进到直播间的辰虚道长默默抬手掐算起来。 只不过辰虚道长每每从任何地方看到青云观内那尊神像都会觉得格外亲切,但真正开始掐算起来时,却怎么样都得不到*半分有用的信息。 距离国庆假期前的那次直播已经过去挺长时间,所以《你的人生你做主》这边一经开播,热度便直接蹭蹭蹭地直线往上爬: [啊啊啊,终于又见到小道长了,感恩节目组让我在这个黑色星期一里可以获得些少有的快乐~] [嘿嘿嘿,脖子上带着假期从青云观求来的平安符,在工作时间摸鱼看小道长直播,今天的我可不要太快乐!] [哈哈哈哈,怕是路小姐也会觉得非常、非常开心,毕竟听说整个国庆假请路小姐除了有事要出门,其他时间都被大家拉去画平安符了~] [亲眼见证过那样的壮观场景,而且我发誓青云观真得很灵验,之前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严重失眠患者,去医院检查说是有些轻微焦虑,但这年头就说谁能不焦虑,不过这次跟妈妈一起去了趟青云观,回家后的几天带着平安符入睡,我都睡得可香、可香了!] [咦,今天不是工作日吗,好像青云观里的人依旧很多啊~] [估摸着都是京市本地人,当时就看他们在网上‘吐槽’,假期时候差点连青云观的大门都进不去,现在各地闻名而来的游客都已经回去给老板当牛做马,他们可不得赶着好机会跑一趟青云观!] [楼上姐妹你不要太真实,货真价实本地人一枚,一大早就被我奶奶从被窝里挖出来……] 大家伙儿围在弹幕区说说笑笑真不要太热闹,这个时候陆清戈已经差不多修复好自家小老头的神像,偏偏就在她转身刚要从高台上跳下来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突然直直冲向她的心口。 等众人看到那个手持利刃要伤害陆清戈的工作人员时,对方手里那把利刃几乎快要刺入陆清戈体内,下意识在场的香客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齐齐发出一阵紧张的抽气声。 就在这个非常要紧的关头,陆清戈手中修复神像的工具还没扔出去,一只雪白的猫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那座很高大的神像后面跳出来,对着要伤害陆清戈的工作人员就是一通小猫连环踹。 寻常小猫的爪子如果不修剪就已经足够锋利,再加上这只猫猫多少也算修炼了百来年,所以那一连串猫猫无影脚踹出去,那个手拿利刃的“工作人员”立刻趴到地上抱住自己血迹斑斑的脸嗷嗷叫得格外凄惨。 距离陆清戈比较近的齐导已经很快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上前扯掉戴在那个“工作人员”头顶的帽子,然后满脸都是怒火爆发的狂躁模样:“这人是谁招进来的,你们都不做半点审查的吗!” “那好像是……路振威的儿子吧,我记得他之前就一直想伤害小道长来着!”已经有眼尖的香客认出路子川的身份,毕竟他们当时在路家别墅中可是亲眼见过路子川拿刀想要行凶的场景。 “不是我说,路道长可是咱们共同的心肝宝贝,警方怎么可以轻易就把路子川这样有前科的人放出来呢,之前好像还看过关于他在学校霸凌别人的新闻,不过那时候路家还没倒,很快就有人把新闻给压了下去……” “报警、报警,你们有谁报警了吗,赶紧把这个准杀人犯逮进去吃牢饭我才安心!” 一把抱住自视有功已经跳进自己怀里的白猫,陆清戈冷冷淡淡瞥了眼还在抱着脸不停哀嚎的路子川,不过从始至终她一个字都没说出口,纯粹就是赤.裸裸的无视。 很久很久以前的路清歌其实是非常疼爱路子川这个弟弟的,虽然她心知肚明自己在那个家的地位,但人都是轻易这样对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抱有希望,所以她尽最大可能对路家的每一个人好,希望自己可以真正融入进那样的家庭中,只是她从没想过或许打一开始就是个明晃晃的骗局。 所以对路子川这样的人而言,但凡给他一丁点的关注度,都会让他心中生出报复的快感,只有这样赤.裸裸的无视和淡漠,才让他一点点崩溃着坠入无尽的噩梦中。 离这边最近的警察局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无力挣扎的路子川带走,望着依旧略显拥挤的青云观,陆清戈垂头轻轻抚摸着白猫顺滑的毛发:“一大早就发生这种事,看起来有些不太妙啊。” 随即陆清戈回头望向自家小老头已经修复好的神像,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眸里似是闪过一层浅淡金光。 76☆、掠夺者.76 ◎整个民宿像是被什么笼罩了起来◎ 一大早突然出了这种事情,齐导那边也是满满的自责和愤怒,同时他也格外庆幸路小姐没出什么事情,不然光是那些过来上香的香客就能直接将他生吞活剥了。 已经早早就将路小姐出门的行李准备好,这会儿张晨悦刚想将行李箱提到节目组的车子上,齐导已经带着些讨好的笑主动蹭过来,然后亲自将陆清戈的行李箱送上车。 这下不仅在场的人看得直乐呵,连直播间那群网友也跟着发了大堆的哈哈哈。 《你的人生你做主》第二季的目的地是江城,那边在大家的印象中就是个非常美丽的鱼米之乡,是到处蒙蒙烟雨、美不胜收的旅游胜地,尤其国庆假期前江城那边的旅游宣传部门也特别会玩,一整个直接带动了当地的经济。 不过随着假期结束,再怎么热闹的场景都会慢慢落下帷幕,恢复到最正常的状态中。 当大家伙儿一路坐飞机赶到江城,陆清戈抱着猫猫从保姆车中抬头望向窗外,好像她们这次节目又不幸赶上了个下雨天,蒙蒙烟雨从天上洒落下来,远远看上去竟像是层蛛网,把整个水上之城密密麻麻围绕其中。 猫猫本来就是个不太喜欢水的个性,所以自打从飞机上落地后,它一整个就处在莫名躁动的情绪中,好在有陆清戈一路的安抚,它才勉勉强强让自己窝在新任主人的怀里呼呼大睡。 从所有嘉宾上飞机开始,节目组短暂的预热直播就先被迫停止了,之前一直负责跟拍陆清戈的那个摄影师缓缓将镜头移动到路小姐怀里那只毛发雪白的猫猫身上,尤其在听到猫猫那令人治愈的呼噜声时,她跟着也忍不住弯起一双温柔眉眼:果然上班的时候除老板发的丰厚工资外,就只有可可爱爱小动物能给人带来最大治愈的能量~ 节目组的车子很快就抵达了齐导提前定下的民宿门口,因为今天这场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且已经度过最热闹的假期时间,所以这会儿的民宿显得稍微有些过于安静。 听到外面传来车子陆陆续续停下的声音,民宿的两个老板很快拿着好几把雨伞一路热情迎出来:“来来来,大家可以先进到屋里,后头那些行李之类的我们帮忙收拾就行。” 大家一行人的行李堆到一起是真不少,尤其眼下又都在明晃晃镜头的拍摄下,其中几个嘉宾还想着给网友们留个好印象呢,自然不可能真将那一摊子东西全部交给民宿老板,所以几人来来回回都跑上个好几趟,才终于将各自的行李搬到屋子里。 这边民宿整体装修是有些法式复古的风格,抬眼望去满满都是生机盎然的绿色中又配上了些明媚的黄色和红色,是让人一眼看去就会感到舒适自在的风格。 陆清戈弯腰将怀里的白猫放下来,随即才提着行李箱走进节目组给自己安排的房间,而白猫跟在陆清戈身边几乎就是寸步不离的程度,完全不像它之前在青云观内跟小月牙、严颂眠快乐玩耍的模样,就好像这地方对它而言很是危险。 随着房门被关闭的声音响起,白猫跳到屋子里仅有的一张桌子上,冲着陆清戈就连连叫了几声。 陆清戈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安抚已经开始有些炸毛的猫猫,而是缓缓抬脚站到窗边的位置,仿若漫不经心般抬眼往远处看去。 离这边民宿不远处的地方有个很漂亮的琥珀,而陆清戈房间这边的朝向正好可以看到那处湖泊的一角,甚至在稍微错开外头遮挡视线的枝叶后,还能看到有人趁着下雨在朦胧烟雨中开心肆意玩闹。 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顺着风雨隐约传过来,猫猫伸着腿在桌子上胡乱踢踏几下,然后一跃而起轻轻跳到陆清戈的肩膀上:“喵喵~” “知道,我是不会把你偷偷丢在这里就离开的。”肩膀上那点重量对陆清戈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扭头安抚地揉弄两下白猫已经炸毛的大脑袋,随即顺手又在自己房间的各个角落里贴了几张符。 等到晚上六七点钟时,民宿老板给各间屋子都送了非常丰盛的晚饭过来,在陆清戈打开门去拿餐盒时,住在隔壁的周晓辉也刚好将房门打开:“哇,我们竟然就住彼此的隔壁啊,上来的时候好像都没注意到路小姐。” 距离《你的人生你做主》第一季拍摄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显然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原本一张脸蛋还算圆乎乎的周晓辉现在看起来似乎清瘦了不少。 视线扫过对方那双弯成一个漂亮弧度的眼眸,陆清戈转手正好抱住突然朝自己跳过来的好奇猫猫:“你心里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周晓辉略微愣怔了几秒钟,不过很快她就再次弯着眼眸笑起来:“没关系的,毕竟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陆清戈救不了一个已经完全丧失生存欲的人,冲着周晓辉点点头后她才转身走回自己房间,下一刻她原本抱在怀里的猫猫突然就原地变成两三岁小孩的模样,然后满眼亮晶晶盯着被陆清戈摆开在桌子上的晚饭。 看来《你的人生你做主》第一季的确让节目组赚到了些钱,第二季无论住宿环境还是饮食规格,可都比上次在宁玉村那些村民家里借住时好上太多。 不过望着面前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辣味的饭菜,陆清戈抬手就用筷子不轻不重敲了下白猫的小肉手:“书上说猫猫狗狗不能吃重油重盐的东西,不然你一身漂亮毛毛都会掉个一干二净。” “……”下意识震惊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猫眼,好一会儿后猫猫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普通的猫猫,于是转头它就麻溜拿起筷子大吃特吃起来。 《你的人生你做主》第二季的主题是团结合作,次日一大早民宿的老板以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静悄悄撤退出去,而包括陆清戈在内的八名嘉宾则是需要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共同承担起经营民宿的艰巨任务。 第一季的时候所有嘉宾都是分开行动,这一季突然要凑到一起共同合作,于是当时间来到八点钟,大家陆陆续续在民宿一楼汇合时,隐约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陌生和尴尬。 [哈哈哈,一大早起来就让我看这么劲爆的画面吗,总感觉大家在自己的直播镜头底下还是活蹦乱跳的社牛属性,但凑到一起后又都变成了明晃晃的社恐~]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怕大家互相调侃,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不过说真的,看他们那一副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局促模样,我怎么就这么想笑呢!] “那什么……,路小姐还没起床吗?”任由空气沉默了好几分钟,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开朗性子的柳听真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然后扭头她就往楼上看了一眼。 “啊,路小姐在前台留了张小字条,说是有提前订好房的客人马上要下火车了,需要咱们民宿这边的工作人员过去接一下。”早早看到前台那张字条的蒋念文立刻跟乖小孩一样举起右手。 结果他这话一出,大家伙儿当即变得愈发紧张起来,柳听真更是夸张到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身:“不行、不行,客人说不定马上就要到了,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完成分工,不能让客人过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吧!” 于是几分钟后,除陆清戈外的七名嘉宾在领过自己的职务后,便纷纷在镜头底下各自忙碌起来。 在民宿那边几名嘉宾全都忙碌个不停时,陆清戈已经骑着整个民宿唯一一辆电动老头乐,带着突然变得特别粘人的猫猫一路安全抵达火车站。 清楚看到老头乐上贴着的民宿招牌后,没几分钟就有对姐弟手拉手朝这边跑过来,两人显然是刻意避开旅游高峰期过来江城玩的,每人肩头只背着个不大不小背包的模样看着还真是轻松又惬意。 “路小姐,没想到会是你亲自过来接我们!”那个姐姐显然是认识陆清戈的,甚至从头到尾她看向陆清戈的眼神都像是盛满了欢喜的小星星,“对了,我叫陈夏,这是我弟弟陈秋。” 姐弟俩的名字起得还挺有意思,光听起来就知道他们一个生在夏天、一个生在秋天,而且两人光一双眉眼看上去就很姐弟。 陈秋显然很喜欢一直坐在老头乐后车厢里的猫猫,不过猫猫前不久可是刚在一个差不多大年纪的男孩子手中吃过亏,所以在还没有分辨出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前,小家伙儿利落蹬腿就跳到了陆清戈肩膀上。 那只可爱猫猫好像不愿意跟自己玩,陈秋有些伤心得拉扯着姐姐的衣服,但却没有死缠烂打非要猫猫跟自己玩,看起来就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 这边刚将姐弟俩送到民宿,扭头陆清戈手机上又收到两条新的入住信息,于是她扭头开着老头乐又继续在火车站和民宿两点一线跑起来。 一上午陆清戈共接到五波住户,除入住205室的旅客是个单身女生外,其他明显就都是家庭组合,而且他们还都带着个看起来六七岁大小的男生,于是本来就因为来了江城而格外粘人的猫猫,更是到了一步看不见陆清戈就着急上火到飞快炸毛的程度。 短暂空闲下来的陆清戈抬头将视线落到民宿二楼,手中还有一下、没一下安抚着怀中炸毛的小家伙儿。 经过第一天略显手忙脚乱的初体验后,节目组的几名嘉宾终于摸索出了点儿开民宿的乐趣,晚上住在二楼的几名住户很有默契提出想要吃烧烤,大家一拍即合干脆在院子里摆上了老板们放在库房的大型烧烤架。 猫猫今晚显然也吃得非常满足,等回房的时候它直接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在柔软的地毯上呼呼大睡起来。 南方本就多雨,刚好现在又赶上雨水偏多的季节,在猫猫治愈的呼噜声中,陆清戈抬头看向外面雨雾撑起的一片朦胧景象。 隔壁另外一间屋子里,柳听真洗漱好后将自己疲惫摔在身后的大床上,等耳畔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时,她才记起来自己躺下前好像没有关窗,想着自己入住的这间屋子里铺了木地板,而且老板也说过江城下着秋雨的晚上一般会降温,她才强撑着酸痛的身体想要过去把窗户关上。 夜晚朦胧的烟雨衬着民宿院中影影绰绰的太阳能路灯,抬眼看过去还真是别有一番柔情似水的韵味,在伸手将窗户关上前,柳听真趴在窗台边往外多看了几眼,但下一刻她突然对上了双不知道从哪儿蹭出来的浓黑眼眸,紧接着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直直往后仰倒着晕过去。 而此时此刻在一片蒙蒙烟雨中,不仅仅是柳听真出了事,整个节目组所有嘉宾突然就从后台工作人员的视线中彻底消失,甚至连整个民宿好像都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笼罩起来。 早晨和煦的阳光缓缓透过窗帘洒落在身上,柳听真迷迷糊糊从疲惫的梦境中醒来,扭头就看到一张挂在墙上的巨大写真,而写真上的人明晃晃就是她自己。 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样一张写真,还给自恋放大到这种夸张程度挂在自己的卧室里,柳听真隐约觉得眼前这番场景有些不对劲,但她坐在床上迷迷糊糊了很长时间,依旧也没想明白个究竟。 “听真,快快快~”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上一秒柳听真还沉寂在那股茫然又空虚的状态中,下一秒被就突然闯进自己房间的经纪人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询问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挺大又挺沉的裙子就兜头兜脸朝自己砸过来,柳听真好不容易从那件夸张礼服的蓬松裙摆中挣脱出来,就听她经纪人继续着急忙慌道:“快点把衣服穿好,今天可是你终于拿下这一届最佳女主角奖的好日子,可不能因为赖床就给耽误了。” 什么“最佳女主角奖”?柳听真是越听越觉得有些迷糊,但浑浑噩噩的大脑压根不给她更多思考的机会,在好不容易将那件夸张礼服套到身上后,她就被经纪人一路匆忙拉出卧室。 在去往颁奖典礼的路上,柳听真坐的那辆车子突然半路抛锚,听着经纪人在耳边不停地絮絮叨叨,她转而却不自觉抬眼看向路边一家砂锅米线店。 一大早自家爸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个大胃王活动,说是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吃完老板准备的超大份砂锅米线,就能轻松拿下五千元大奖。 这个轻松当然是周晓辉从自家爸妈嘴里听来的,毕竟听说那家店的活动举办了很长时间,直到现在还没谁能真正把那个大奖拿走呢! 不过因为昨天晚上的带货直播,周晓辉的肠胃目前还正处于隐隐作痛的状态,所以她下意识拒绝了爸妈的提议:“等再过两天好吗,正好这几天不用直播,我可以好好歇一歇。” 周晓辉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些恳求,但她爸妈照旧跟过往一样完全无视了她的这个请求,转头就开车一路将人带到那家举办活动的砂锅米线店。 听老板说目前最大奖的那个活动还在,周晓辉的爸妈显得格外开心,甚至还伸手将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儿用力往前一推,明明白白是让女儿过去挑战店里的最大奖。 而柳听真抬眼看过来时,周晓辉已经坐到餐桌前开始进行挑战,她爸妈担心店老板在时间上动了什么手脚,甚至还拿出自己的手机用来计时。 而当柳听真扭头再往另一个方向看过去,斜对面广场超大号的显示器上是某个不知名小明星拍的环保广告,一眼望去浩瀚无垠的深蓝色海面上,变异的人鱼被海水一下又一下冲击着身体,有海鹰呼啸飞过的同时俯身啃食着他身上的腐肉。 当那些似幻似真的梦核场景融汇到一起时,柳听真感觉自己像是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恍然清醒过来。 当她再抬头看向经纪人的时候,一双眉眼中已经多了些略显高傲的不耐烦:“还没好吗,不要真错过我领奖的时间!” 修好的车子终于重新上路,柳听真这次没有再抬眼往外看,不过一道清冷、高挑的身影便在这个时候从她乘坐的那辆车旁飞快走过。 77☆、掠夺者.77 ◎尖锐的刀直直贯穿她的心口◎ 而此时此刻距离民宿并没有多远的另外一家酒店里,节目组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是一副慌乱紧张的模样,齐导一觉醒来还没顾得上吃早饭,就被助理着急忙慌喊到监控室那边:“齐导,民宿那头出大事了?” 尽管还没听助理解释清楚民宿那边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情,在匆忙赶去监控室的路上齐导一颗心早就开始七上八下起来,直到他眼睁睁看到所有监控画面里一片虚伪模样,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算是彻底落到谷底:“到底到底回事?” 助理下意识摇摇头:“……负责晚班的小李说昨天八、九点钟前一切都还很正常,就是因为下雨整个民宿民宿那边显得水雾很浓的样子,镜头多少也有些不够清晰,后来他就不受控制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今天早上醒来才发现所有镜头突然变成这样,最重要的是民宿彻底从那边的地方……消失不见了!” 在通过监控室发现民宿那边出了问题后,助理当即联系人手想要一起去民宿那头检查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影响到了拍摄中的镜头或信号,但当车子一路开到民宿门口,所有赶过去的工作人员只看到一片空旷的地方,好像那间民宿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听过助理的解释,齐导强撑着扶住电脑桌才没有让自己腿一软摔到地上,几乎转瞬的功夫他扭头双眼晶亮看向助理:“路小姐呢,你们有没有尝试去联系路小姐?” 作为陆清戈跟拍的摄影师立刻站出来:“我有尝试过去联系路小姐,但电话那边一直显示信号中断,怕不是所有嘉宾都被什么东西……困在了民宿里面。” 那个民宿到底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有人故意拿来害人的地方,好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曾经也是拍过些恐怖短片的齐导脑海中飞快闪过,但那些到底都只是胡思乱想的猜测,他眼下完全没办法判断路小姐以及其他嘉宾和旅客的境况,只能颤抖着手:“走,我要去民宿亲眼看一看。” 剧组的车子很快抵达原本民宿所在的位置,当空无一物的空地明晃晃出现在眼前那一刻,齐导真恨不得自己一脑袋彻底晕在车子里,眼下他们这边是一点办法都没了,只能尽快跟国家相关部门那边联系上。 上次宁玉村的重大案件是由严静姝全权负责,所以当时齐导也算加上了那位严警官的电话号码,他这边匆匆忙忙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一听是路小姐出了事,当即便点头答应很快带人赶过来。 其实严静姝在处理完宁玉村牵连甚广的案子后,目前正处于私人的休假时间,上午收拾好东西她想着去看看小颂眠,结果人才刚刚到青云观门口就先接到了这样一通电话。 不过眼下来不及她多想些有的没的,在考虑过事情的严重性后,严静姝第一时间就给柴元青那边打了通电话。 等柴元青和严静姝带人一路飞快赶到江城时,齐导他们已经在原本的民宿门口站成一排排的木头人。 听齐导又重新解释一遍事情的详细经过,柴元青抬脚往原本民宿所在的方向继续走了几步,等他真正碰触到民宿所在的位置时,突然一股强悍且无形的力量将他反弹着推了出去。 “我……我们之前也尝试过往前走一走,看能不能进到民宿中,然后碰上的就是跟警官一模一样的情况。”见柴元青同样也被那股神奇的力量推出来,齐导忍不住颓唐伸手揉了揉脸,他觉得自己运气也是没谁了,难道有了路小姐的加入,每一季的节目都要历经这样一场波澜壮阔的奇事吗! 感受到一整个笼罩在民宿上方的那股力量,柴元青又接二连三尝试过几次,在那股隐隐带着些粘稠的阴暗气息中,他终于感受到些许不一样的灵力。 回头看了眼已经站到自己身边的严静姝,略微沉思几秒后,柴元青果断开口道:“路小姐眼下的确在里面,而且外层这个封印结界中就藏着路小姐的气息。” 虽然自己并不是玄门众人,但严静姝家里的情况到底是不一样的,从整个世界异常的动乱纷纷开始时,她就亲自去藏书馆查阅过不少相关资料。 明白过来柴元青话中的意思后,严静姝立刻回头看向齐导:“按照你们拍摄综艺节目的设定,应该会给每个嘉宾的房间安装摄像头,虽然现在直播设备已经全面崩塌,那之前拍摄到的镜头是不是还在?” 齐导回头看了眼助理,他的助理立刻站出来解释:“对,我们刚刚有检查过那些镜头,目前拍摄过的内容全部都还在。” 警方这边要检查那些镜头,齐导自然在最快的时间里让人将储存器全部带过来,然后又在自己的保姆车上安装了可以查看视频的高清设备。 跟寻常民宿的镜头不一样,节目组这边用到的可都是目前业内最好的拍摄设备,在详细检查过那些固定镜头拍下来的画面,尤其视线停留在陆清戈房间的那一刻,严静姝感觉自己就好像透过时空对上了路小姐那双无喜无悲的平淡眼眸。 好一会儿后,严静姝才终于从那种震撼的情绪中脱离出来,随即她伸手按住鼠标:“路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镜头中的陆清戈似乎是在详细检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还躬下身体去看各个角落最里面的位置,严静姝之前可是查看过节目组在宁玉村拍摄的每个画面的,那个时候路小姐并没有去做这些多余的检查。 “是符咒……”一点点缓慢拖动着进度条,在更加清晰看到陆清戈手上的每个操作后,柴元青恍然大悟,“或许从刚开始路小姐就察觉到了这间民宿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路小姐那个时候为什么没带大家立刻离开呢?” 民宿控制住的幻境外,柴元青等人还在详细检查着那些侥幸存留的镜头,但在民宿控制住的幻境里面,陆清戈抱着白猫缓慢行走在没有边际的大道上,好一会儿后她才抬眼看向天边的位置:“应该……又要下雨了。” “喵呜~”听到下雨两个字,陆清戈怀里的猫猫忍不住发出一阵躁动的叫声,之后它便将自己紧紧蜷缩在主人怀中,唯恐自己白净的毛发沾到一丁点肮脏的雨水。 陆清戈在这个幻境中已经探查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对她而言打破一个梦境并不困难,只是眼下除她之外所有人的梦境都已经混乱地交织、融汇在一起,想要带着这些人从致命的梦境中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藏在幻境中给众人造梦的元凶。 明白过来主人的打算,白猫从陆清戈怀里钻出个蓬松可爱的大脑袋又喵呜了一声。 “当然了,想要从梦境中出去还是要借助你的力量才行呢。”抚摸着猫猫脑袋的同时,陆清戈又声音很轻、很轻地呢喃一声。 已经西斜的太阳马上就要缓缓落下,而路边那家砂锅米线店前,周晓辉依旧还在父母的催促下不停地吃、不停地吃。 一个正常人的胃口就算特别、特别大,但又能大到哪里去,所以已经狂吃一整天的周晓辉此时此刻挺着高高耸起的胃部,猛一看上去就仿佛是被主人圈养在庄园里可待宰杀的成猪。 而抬眼望去那个大商场顶部挂着的超大号电子播放屏上,身为模特的蒋念文似乎跟他扮演的人鱼角色彻底融合在一起,在末日海水干涸的状态下,仅有的一处湖泊已经变得脏污不堪,他不停拍打鱼尾的同时想要碰触湖水,但当鱼尾真碰触到湖水的时候,那种已经进化为剧毒的液体又会进一步腐蚀他在大海中被海鹰啄食过的身体。 那个满心满眼希望自己可以拿下最佳女主角奖的柳听真此时此刻依旧坐在颁奖台下,而高台上似乎每个人都已经上去拿过自己的荣誉,只有一直等候中的她什么都没有。 只是颁奖典礼迟迟没有结束的意思,台上主持人的嘴巴不停地张张合合,柳听真身边的经纪人也在不停念叨着什么,她心中逐渐烦躁升起,伴随一个又一个明明已经拿过奖的人继续登上高台,终于柳听真还是控制不住心中躁动,伸手随意拿起身边的东西就胡乱砸出去,无数摄像头和闪光灯像是早有预谋般瞬间对上这个突然发飙的女人,将她一点点变得越发丑陋的画面清清楚楚拍摄下来。 游乐场不停往上攀升的过山车、恐怖鬼屋里不停传来的恐惧呐喊和阴森吞食声、街边突然抱在一起就不停往彼此身上插刀子的情侣……,随着夜幕降临的雨水丝丝缕缕撒下来,梦境中的一切都开始发生大异变,仿佛整个世界都彻底陷入阴森、诡异中。 直到他们所有人在诡异的状态下,突然扭头往陆清戈的方向直勾勾看过来,那种完全不受控制的呆滞目光齐齐落到陆清戈以及她怀里的猫猫身上。 极度的恐惧可以将一个正常人逼疯,但这些对陆清戈而言未免有些太过小儿科,她伸手一下又一下安抚着怀中炸毛的猫猫。 然而就在下一刻陆清戈怀中的白猫突然变成了个两三岁孩童的模样,拿着把尖锐的刀就直直贯穿她的心口。 血液顺着刀锋不停往下滴落,那股令人无比着迷的香甜气息不停顺着丝丝缕缕落下的朦胧烟雨扩散进空气中,慢慢那些烟雨竟然褪去之前透明的模样,跟着便一点点扩散成黑红到瘆人的猩红状态。 与此同时幻境外面也开始下起蒙蒙细雨,不过比起节目组刚到江城时的那场雨,眼下似乎更少了些令人不适的粘稠质地,更多了些初初入秋时的清爽和凉意。 78☆、掠夺者.78 ◎吃了她,现在就吃了她……◎ 严静姝这边已经在最快的时间里让人查清那几个入住宾客的具体信息,随着后面信息一点又一点地持续跟进,他们终于将注意力落到那其中的两个人身上。 “如果问题真出现在他们身上,我们眼下要怎么做才能提醒到路小姐?”严静姝不懂那些玄门术法,只蹙起眉头去看同事们发过来的信息。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直到这个时候柴元青终于明白过来路小姐在民宿外设下封印结界的原因,只转瞬的功夫他立刻联系到特管局那边的人手,让他们去查严静姝手上那两个人更深一层的信息。 民*宿外的那层结界看着是又路小姐之外那些人的手笔,但正因为路小姐跟着做了些手脚,才不至于让其他人一起进到如今危险重重的民宿中,另外路小姐一旦解决了在里面遇到的问题,那这个结界对真凶而言就是最有力的枷锁。 柴元青从头到尾来得飞快去得也飞快,毕竟时间不等人,如今整个社会上那些异常案件越来越多,路小姐兜着圈子设下这样一个请君入瓮的戏码,或许真能让后头操控这一些的元凶露出尾巴来。 齐导那边从头到尾却是看得那叫一个莫名其妙,不过柴元青虽然走了,严静姝却留下来跟他们一起等着里头的情况,这样节目组的一群工作人员多少也能稍稍安心些。 随着幻境里面的雨水越下越大,陆清戈心口流出的血跟着也越来越多,在一片阴森可怖的猩红血雨织成的帷幕中,不知何时一只又一只小蜘蛛顺着“蛛网”不停往上攀爬。 心口似乎就是陆清戈的命门所在,那把利刃穿透她身体的瞬间,白猫化成的小孩子终于从被操控中清醒过来,尽管修炼百年之久,但它依旧还只是个不会说话的傻猫儿,在一阵慌乱惊恐的喵呜声中,有人从它身后直接狠狠踹了一脚。 “不是喜欢跑吗,现在你可是又一次亲手杀掉自己的主人了呢,不知道心情怎么样啊?”一阵在格外熟悉的嗓音从白猫身后响起,或许因为心中无法言说的自责,又或许是对那个男孩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被踹了一脚的白猫痛苦挣扎着到底还是将自己紧紧蜷缩在已经昏死过去的陆清戈怀里。 随着日暮降临,漫天烟雨全部融合着陆清戈的心口血变成格外猩红的颜色,与此同时那一只只不停向上攀爬的小蜘蛛也在不停吞噬着彼此,仿佛是在完成一场以命换命的进化。 直到夜晚的城市里全部亮起大片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一只体型硕大的大蜘蛛终于从猩红的蛛网中逐渐成型,大概因为这只蜘蛛的体型实在过于庞大,蛛网承受不住那股力量都在开始慢慢往下坠。 狠狠踢了白猫一脚的那个男孩眼睁睁看着仿佛可以占据半边天的蜘蛛诞生,随即他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扭头就直勾勾对上那只巨大蜘蛛格外空洞的眼睛:“吃了她,现在就吃了她……” 随着男孩带着些癫狂的反复呢喃,那只蜘蛛原本漆黑如浓墨的眼睛逐渐开始染上几分猩红的混沌,前前后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扭头它便顺着下坠的蛛网不停往陆清戈的方向攀爬而去。 望着那只一口气可以吞掉十几个自己的大蜘蛛,白猫下意识继续将自己挤在陆清戈一动不动的怀抱中,俨然一副快要因为恐惧而陷入应激状态的模样,只可惜眼下的陆清戈再不能像之前那样将它安抚着稳稳抱在怀里。 眼睁睁看着那只大蜘蛛不停往陆清戈身边攀爬的模样,那个男孩微微探着脑袋,一双兴奋的眼眸里也逐渐染上毫无人性的癫狂:“哈哈哈,圣女还说你会是我们成就大业的强大阻力,但今天你还不是会轻松死在我手上~” 男孩明明就只有六七岁的模样,但满脸狰狞笑起来的时候却尽数都是手上沾过人命的腥臭和腐烂气息,尤其他那双可以操控别人心神的眼眸,更是全无半分少年人的单纯和稚嫩。 那只蜘蛛的体型实在有些太大,所以一路冲着陆清戈攀爬过去时浪费了不少时间,然而就在它抬起爪子试图穿透陆清戈心口的熟练,一根根汇聚成蛛网的丝线突然不受它控住,直接反过来从那只蜘蛛各个要紧的关节处单独穿过。 只转瞬的功夫,上一秒旁边站着的男孩还满心期待等着大蜘蛛将陆清戈吞噬殆尽的场面,下一秒那只大蜘蛛已然完全失控,张扬舞爪着就冲他快速袭去。 或许刚开始那会儿男孩对陆清戈还抱有戒心,但这个意外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在看到那只蜘蛛冲自己而来的瞬间,男孩下意识转身就要逃跑,但原本紧紧瑟缩在陆清戈怀里的猫猫已经喵喵呜呜着飞快跳起来,只转眼的功夫冲着那个欺负过它的男孩就是一通连环猫猫飞腿踹。 已经完全被陆清戈控制的巨型蜘蛛,跟在猫猫后面直接张开大嘴就把那个男孩干净利落吞进肚子里,而原本心口被刺了一刀的陆清戈便在这个时候缓缓从地上站起身,顺道一把接过跳进自己怀里的猫猫。 “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都要交给你了”陆清戈话音落下的瞬间,猫猫毫不犹豫满脸兴奋地眨了眨它那双鸳鸯眼。 只瞬间的功夫,原本已经日暮降临的江城突然云消雨散的同时,天边也缓缓挂上秋日里格外和煦的太阳。 路边行人来来往往,周边还不停有摊贩热闹的吆喝声,周晓辉耳边仍旧环绕着父母不停催促自己吃米线的声音,但她实在被吃进肚子里的那些米线涨得太难受,在不经意低头看到自己高高耸起的肚子后,她茫然无措眨眨眼的瞬间突然发出一阵惊恐的爆鸣声,然后扭头就冲着路边超大号的垃圾桶哇哇呕吐起来。 而此时此刻被困在肮脏湖水中的蒋念文突然仰头对上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那股和煦却不热烈的阳光撒在身上实在舒服极了,他下意识摆动几下斑斑点点全是腐肉的鱼尾…… 鱼尾?人类哪儿来的鱼尾,蒋念文蹭一下从无边无际的池水中露出脑袋,那双经常被粉丝夸赞温润、漂亮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惊恐和不可思议,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肚子里喝了太多脏水,下一刻他扭头趴在池子边同样哇哇地呕吐起来。 在一片混乱至极的互殴中,柳听真那张明艳大方的脸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青青紫紫起来,在她脑子稍稍有些混沌时,恰好有人拿着奖牌直接朝她后脑勺的位置狠狠砸过去,如果那一下真砸到柳听真的后脑勺上,她怕是没死在当场,以后也要长长久久做个植物人了。 就在这样要紧的关头里,柳听真脑海中的混沌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甚至让她下意识难受扶着突然阵阵犯疼的脑袋屈蹲下身体,而那个由玻璃制作而成的奖杯直接从她头顶越过,狠狠砸在仍旧有主持人不停念念有词的高台某处。 轰隆一声巨响在柳听真耳边炸开,她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来后才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竟然昏倒在窗前的某个位置,直到现在后脑勺某处还疼得厉害呢。 那些交织在一起的梦境显然是由柳听真这里扩散出去的,这边她刚刚从梦魇中痛苦醒过来,其他几个嘉宾和无辜被牵扯进去的旅客也扶着脑袋痛苦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 “什么情况?”其中一个带着妻儿出来旅游的大叔抬手不轻不重锤了下自己的脑门,“突然好难受,像是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小男孩牵着他妈妈的手满脸都是一副没睡醒的迷糊样儿,不过他还没顾得上跟爸爸、妈妈撒娇,转头就被院子里多出的那头巨型蜘蛛吸引去全部注意力:“哇,爸爸、妈妈快看,那个就是西游记里的蜘蛛精吗?” 几个嘉宾和游客全部陆陆续续走到有些许动静的院子里,抬头猛然对上院中那个体型超大的大蜘蛛后,一个两个都忍不住害怕又好奇地慢慢凑过去。 突然伴随一声傲娇又慵懒的猫叫,柴元青从外面飞奔进来的瞬间,一颗子弹跟在他后面快速贯穿那个叫陈夏的女生的肩膀。 恍然想明白自己和陈秋怕是从刚开始就露了馅,如今陈秋已经落到陆清戈手上,她肯定不能重蹈同样的结局,忍着胳膊上不停传来的剧烈灼痛,她快速伸手拉了离自己最近的周晓辉挡枪。 但下一刻“周晓辉”已经伸手紧紧扣在她手腕最要紧的地方,随即在她满眼惊恐的状态中恢复真实模样:“你以为我已经看破一切,还会任由你有什么逃跑的机会?” 清冷的面颊上缓缓勾起一抹极为浅淡却又满满都是嚣张的笑意,下一刻陆清戈双臂猛然用力,试图逃跑的陈夏已经被她狠狠摔在地上,与此同时一块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小木牌也被猫猫飞快叼走。 “不行——”看着那块木牌在自己眼前被猫叼走,陈夏眼中立时染上浓浓的惊恐,但下一刻数都数不清的符咒突然将她团团包围起来,甚至飞快且完全不容抗衡地强硬融进她的血脉中,跟那股强悍到立刻要将她炸开的力量互相拉扯、抗衡。 剧烈的痛感传遍陈夏的五脏六腑,这一刻她深切体会到陈秋被蜘蛛吞噬前的恐惧,但她眼下却半点逃脱的可能都没有。 一层叠加一层的幻境彻底消失,在陈夏因为剧痛彻底晕过去的瞬间,柴元青和严静姝拔腿便飞快赶上前:“路小姐,你们都没事吧?” 79☆、掠夺者.79 ◎不,路小姐是我们最心软的神~◎ 陈夏、陈秋不可能单枪匹马就出来对付陆清戈,他们确实在外面提前安排好了人手,试图在将陆清戈以及其他嘉宾和旅客困在幻境里时将人彻底铲除,只是那些人万万没想到陆清戈会赶在他们前头给整个民宿设下结界,且被结界阻隔之后他们甚至完全没办法给陈夏、陈秋传递半点有用的信息,转过头来反而还被体会到陆清戈用意的柴元青一网打尽。 垂眸看了眼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陈夏,转而陆清戈又看向那只肚子鼓鼓囊囊的大蜘蛛:“我是没什么问题,如果你们再稍微晚一会儿,那个叫陈秋的男孩可就真会被蜘蛛胃中的液体腐蚀了。” 跟在柴元青身后一起过来的特管局队员,闻言下意识将视线转到院中那个体型超大的大蜘蛛身上,在明白过来陆清戈话中的意思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全都忍不住露出满脸菜色,尤其被伙伴坏心眼推出去将陈秋从大蜘蛛肚子里“挖”出来的杜景明,在闻到蜘蛛扑面而来的酸臭胃液后,更是扭头趴在院中那个大池子旁边哇哇干呕起来。 “这东西很像当初我跟师父路过衡巫山时遇上的那只凶兽,不过那只凶兽的外形更像一头豹子。”见陆清戈一直将视线落在院中那只尚且还存着口气的大蜘蛛身上,柴元青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候在衡巫山上见到的那只凶兽。 两者同样都是极为普通的种类,但不知为何体型却变得格外硕大,是让人看上一眼就不自觉心生恐惧的地步。 没有在意蜘蛛酸臭且满是血腥味儿的胃液,陆清戈在抬脚走过去后又缓缓蹲下身体,随即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只巨型蜘蛛光滑的头顶,大概因为之前这只蜘蛛吸收了陆清戈的血,无穷无尽独属于蜘蛛的痛苦记忆及立时不停涌进她的脑海中。 像蜘蛛这样弱小的动物其实脑容量很小,每天所思所想也就只有进食和更好地活着,但总有人以自己的私欲拿它们去做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山海经中所描述的那些异兽到底存不存在我不知道,但我所清楚的是这些所谓‘凶兽’都是被有心之人用术法改造而成,简而言之它们甚至只是那些人手中不值一提的试验品。”灵力附于指尖不过轻轻一挥,原本承受过数不尽痛苦的巨型蜘蛛已经化成它最原始的模样,然后乖乖顺着陆清戈修长的指尖一路爬到她头顶的位置,远远看去真就仿佛是个蜘蛛造型的发饰。 大概半小时的时间过去,那些承受了双重幻境的嘉宾和旅客终于真正从危险中彻底清醒过来,和陆清戈故意让猫猫设下的第二个幻境一样,周晓辉跟蒋念文几乎一出卧室门就趴在走廊的围栏上哇哇干呕着,像是这一夜间他们吃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 其他几人也都是一副非常疲惫的模样,柳听真甚至是扶着自己发疼的后脑勺从卧室走出来。 原本大家还以为只是自己昨晚没睡好,只是在熟络互相交头接耳几句后,他们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一群人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齐齐落到陆清戈身上。 只不过几人还没来得及走到陆清戈面前,一直被隔离于外头的齐导和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在提心吊胆大半天后,终于听着里头不断传来的动静小心翼翼进到民宿中。 望着一地多少有些狼狈的场景个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陈夏和陈秋,齐导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到面无表情的柴元青和严静姝后,他立刻又识趣将差点脱口而出的疑问吞咽回去。 不过柳听真整个人直到现在还都处于晕乎乎的状态中,满脑子除了疼痛就是昨晚那场漫长到怎么都做不到头的噩梦,所以她压根没看不出半点齐导和其他工作人员的眉眼官司,扭头就呲牙咧嘴地求助望向陆清戈:“路小姐,我们昨晚怕不是被什么恶鬼缠上了吧,不然大家伙儿怎么都在刚入住这家民宿的第一晚就都做了噩梦?” 其他几个嘉宾和旅客看看明显满身特殊气质的柴元青和严静姝,一听这话立时忍不住齐齐感恩看向柳听真:勇士,原来真正敢于发问的勇士就在身边~ 对上柳听真的疑问,陆清戈并没有半点要隐瞒真相的意思,她抬头似是而非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随即状似不经意伸手指了指已经被特管局队员用工具束缚起来的陈夏和陈秋:“他们二人就是你们昨天做了一睁眼异常噩梦的元凶,一个在吃喝玩乐时无形给大家下了心理暗示,一个通过对你们的了解和谈话织了场极具针对性的噩梦,一旦你们此前在噩梦中死去,那现实中就会是同样的结局。” 陆清戈的解释足够清楚明白,一旦联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恶梦,几个嘉宾和旅客张张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这会儿却齐齐陷入沉默中。 周晓辉一双手都在不停颤抖着,梦里那股被食物堆积到嗓子眼的痛苦直到现在她还可以清晰体会到,尤其在所谓挑战的间隙里她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那副足够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更是让她从骨子里不受控制颤栗起来。 之前她是真不把自己的一条小命当回事了,但历经过刚刚那场梦魇后,周晓辉觉得自己或许还是怕死的,她不想让自己短暂的人生变得那么空洞麻木,甚至面目全非…… 回想起自己那个乱七八糟的梦境后,柳听真更是直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下一刻她便抬头庆幸地拍拍胸口,然后自言自语般絮絮叨叨着:“早说最佳女主角奖不是那么好拿的,天天在我耳边念念叨叨,咱干脆做个不温不火却有戏拍的小花得了~” 蒋念文的专业是个造型模特,其实模特这条路想要顺顺利利走下去是真得很难很难,不仅要专业能力过关,还要时刻保持身材、状态以运气…… 或许因为他离柳听真的距离比较近,听到一直被外界贴着“高冷且高傲”标签的柳听真那番真情实感的絮叨后,蒋念文一双眼睛亮了亮,是啊,这世界上的资源一共就那么多,凡事只要尽自己最大能力争取过不就行了,剩下就全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一场梦对大家而言似乎各有各的感悟,严静姝快速扫视过那些人非常细微的面部表情,唇角立时勾出一抹清浅笑意,看来路小姐多多少少是为了这些人才决定亲自入局解决这件事,明显在陈夏、陈秋的催使下,大梦一场的嘉宾和旅客对自己的人生都有了不一样的选择~ “路小姐还真是个心软的人……”想起在青云观陪着小月牙玩到越发淘气模样的严颂眠,严静姝这个做姐姐的是打心底感激陆清戈。 不过严静姝那番自言自语的声调确实压得太低了些,只模模糊糊听到严警官最后一句话的杜景明下意识应和一句:“不,路小姐是我们最心软的神~” 无论嘉宾还是旅客经历了这么场很不一般的变故,在特管局的人将陈夏、陈秋带走后,一个个全都不自觉仰头打起困顿的哈欠,不过明明齐导早就说大家今天可以自由休息,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人选择回楼上自己的房间。 见陆清戈在院子里躺着,完全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柳听真灵活转了转她水汪汪的大眼珠子,飞快抢在蒋念文前头搬着个小躺椅蹭到陆清戈身边:“路小姐在院子里晒猫啊~” 陈夏和陈秋被彻底解决后,猫猫绝对可以说是最轻松自在的那个,不过刚刚修炼百年只会化形还不会说话的它,在陆清戈的加持下维持一场梦中梦后显然已经完全陷入电量耗尽的猫条状态中,于是小家伙儿这会儿便舒舒服服躺在主人身上晒起了太阳。 猫猫果然最讨厌水了,猫猫最喜欢没那么晒的大太阳~ “嗯。”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陆清戈窝在躺椅里连眼睛都没睁开,在简单回应一声后,她右手还在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猫猫顺滑的毛发。 于是柳听真眨眨眼就非常厚脸皮将自己搬过来的小躺椅放在陆清戈身边,在舒舒服服躺上去还没几分钟后,她就非常安心自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等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终于将所有设备重新调整好后,就明晃晃从镜头里看到民宿的院子中躺着一排晒太阳的嘉宾和旅客,而路小姐就被他们团团围在最中间。 这幅场景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可笑,甚至刚刚调整好音频设备的工作人员还能清晰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不过想起这些嘉宾和旅客昨晚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情后,他们自然就能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葩的一幕。 齐导跟个老人家一样,背着双手慢慢蹭过来看了眼面前一排又一排的监控设备,随即坏心眼勾起嘴角:“调整些设备多拍点儿细节镜头出来,到时候刚好可以放进剪辑里。” 彻底解决掉陈夏和陈秋的事情,整个民宿自然也就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中,不过正是因为大家伙儿共同经历过一场生与死的徘徊,最后又都被路小姐救下来,所有无论嘉宾还是旅客对待陆清戈格外亲近且敬仰的同时,对待彼此似乎也不再用那张社交专属的假面。 齐导每天在后台看着镜头里越来越融洽的一幕也算是颇为满意,虽然这跟他最开始的打算完全背道而驰,但相信网友们看腻了撕逼的剧本综艺后,反而更能被这些嘉宾的真诚相待所打动。 而且要说整个民宿中谁最有镜头感,无疑就是路小姐这次拍摄时带来的那只猫猫了,虽然大家伙儿也不明白那只猫猫到民宿的第一天明明是个非常怕生的性格,怎么突然间就变得格外活泼、跳脱起来,但无奈猫猫活泼捣蛋又通人性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于是几天拍摄下来小家伙儿无疑就成了民宿的吉祥物。 短短一周时间很快在大家快乐的工作(玩耍)中飞快流逝,这边陆清戈下了飞机刚坐上回道观的出租车,那头辅导员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听过辅导员在电话中有气无力的解释,陆清戈应上一声后当即让出租车师傅改变了行车路线。 车子刚刚停在京大校门口,陆清戈的那位年轻辅导员已经飞快一路小跑过来:“路同学,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80☆、掠夺者.80 ◎被人故意用阵法压制的地缚灵啊◎ 整个京大校区的占地面积很广,从校门口如果要步行到女生宿舍,怎么着也得走上个十几、三十分钟,而且京大校内向来是不让开车的,所以辅导员为了过来接陆清戈,专门还向校内环保人员借了辆敞篷小三轮,平时环保员工都是用它来打扫卫生。 电动小三轮很快就晃晃悠悠开到一号楼的女生宿舍门口,在辅导员下车打电话时,陆清戈抱着怀里的猫猫仰头缓缓看向五楼的某处位置,同样感受到那股奇怪气息的猫猫立时窝在主人怀里喵呜一声。 “难怪姜队长和柴队长解决了那么多小骷髅人的案子,还是没能抓住最重要的元凶,竟然躲到这种地方来了。”在《你的人生你做主》第二季拍摄期间,姜承和柴元青按照之前得到的线索和思路,转头又从陆清戈这里购入大批可以用到的符咒,终于在一周的时间里彻底清除掉周边扩散出去的“游戏病毒”。 王思语其实是这次案子的第一个受害者,只不过当初“抛尸”的那个人是真不知道假人偶里竟然有具尸体,只以为他当初专门定制的那个假人偶里是用了什么特殊材料才会死沉、死沉,又因为同城制作假人偶的费用不高,他玩过一次就不会再出同样的角色,所以那个“假人偶”才会被遗弃到商场的垃圾处理站。 虽然扩散出去的“游戏病毒”已经逐一清除,但最重要的显然还是要找到“病毒”扩散的源头,只是之前黎映安还打电话过来说对方实在太能藏,结果现在罪魁祸首就这样明晃晃主动送到陆清戈面前。 “吴老师、吴老师……”没几分钟过去,几个跟陆清戈差不多年纪的女生就一路飞快从宿舍楼里跑出来,不过她们几人的性看起来略微有些腼腆,尤其在看到陆清戈的瞬间她们心里明明十分兴奋,却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吴老师身后。 陆清戈从入学开始就没有选择住校,经常上完课扭头就直接回了青云观,所以她跟自己班上那些同学确实不怎么熟悉,三名女生在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后,才终于断断续续将最近遇到的情况说出来。 带着大家一路上到五楼,魏天晴伸手拉开503的木质房门后,随即伸手指向靠厕所那边的一体上床下桌:“那里原本是小羊的床位,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羊总说靠进厕所的位置里有很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刚开始我们都听得不是很清楚,直到小羊突然病倒住进医院,我们大晚上睡不着终于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类似敲键盘的声音……” 自从整个503宿舍齐齐听到那阵越来越响亮的敲击键盘声后,大家再想想已经住进医院的张羊,心中恐惧难免会逐渐加深,之后她们就赶紧跟辅导员报告了这件事。 没过几天吴老师也半信半不信地找人来宿舍看过,确定靠近厕所那面墙里什么都没有后,她还苦口婆心劝几名女生半夜不要胡思乱想着熬太晚,但等到晚上那个敲击键盘的声音又会再次响起,而且音量和敲击的速度还一天更比一天激烈,魏天晴真怕再这样折腾下去,她们几人离精神衰弱就不远了。 伸手将怀里的猫猫放到地上,陆清戈微微往门口的方向退了两步,才抬头审视看向整个503宿舍,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不断有浓黑的阴气从魏天晴抬手指着那面墙里丝丝缕缕逸散出来,然后缓缓充斥在整个女生宿舍里。 也难怪刑侦一队和特管局互相配合都一直找不到扩散“游戏病毒”的凶手,只怕连“凶手”本人都完全不知自己成了旁人利用的工具。 在陆清戈微微后退的时候,吴老师已经朝着503宿舍的几名女生招了招手,这会儿四人站在陆清戈身后看向宿舍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么恐怖深渊。 就在这个时候陆清戈快速伸手往后一挥,那把已经被彻底炼化的白玉拂尘瞬间出现在她掌心,被腕力带动着挥出去的瞬间,整个503宿舍所有受过阴气侵染的女生都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似乎被路小姐从墙壁里面硬生生拉扯了出来。 随着那道在魏天晴等人眼中似有似无的身影被陆清戈毫不留情拉出墙壁,跟着连吴老师都格外清晰听到那种带着点儿陈旧感的咔吃咔吃键盘声,只瞬间的功夫这位年轻辅导员便震惊瞪大双眼,虽然她是在魏天晴等人的苦苦央求下开口请了路同学过来帮忙,但那个时候她可真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看到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异事件。 伸长耳朵听了好一会儿,魏天晴忍不住伸手挠挠脑袋低声嘟囔着:“这个敲击键盘的声音听起来是越来越急促了,就好像我哥当初要抓紧上交毕业论文一样……” 虽然市面上每个商家都说自家产品是货真价实的静音键盘,其实在极为安静的情况下肯定还是做不到完全静音的,而且503室几乎在整栋宿舍楼的最里面,每到晚上休息的时间点她们听到的动静自然更清楚很多。 “路……路同学,那面墙里不会真藏着什么会害人的恶鬼吧?”说起来吴老师再听到那阵奇奇怪怪的键盘声之前,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无神论者,之前听宿舍几个女生说晚上墙壁里面总是传来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她最多也是想着墙里会不会有虫子,但此时此刻望着陆清戈手中那把突然出现的拂尘,她的无神论观念算是崩塌了个彻彻底底。 望着被自己用拂尘紧紧捆起来后还在不停敲打键盘的女鬼,陆清戈已然微微蹙起眉头:“之前这栋宿舍楼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命案,又或者京大近几年发生过命案?” 京大在整个华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学,但凡是能凭借优异成绩考进来的学生是很少会选择轻生的,除非是遇到了些关乎情感或者金钱的问题,不过辅导员在沉思良久后,还是略显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是这两年才刚过来京大工作,至于近些年校内有没有发生过命案,估计还得问问上面的那些领导。” “喵呜~”猫猫似乎对被陆清戈用拂尘束缚住的亡灵很感兴趣,稍微蓄力跳起来后的小家伙儿毫不客气就在亡灵不停敲打着的笔记本键盘区上随意扒拉一下,不过那个亡灵像是完全处在无知无觉的状态中,任由猫猫怎么捣乱都没扭头看上一眼。 这个状态显然是有些不太对劲了,陆清戈试图继续拉扯束缚住亡灵的拂尘,终于在亡灵身影缓慢靠近宿舍门的那一刻感受到一股来自其他灵力的刻意禁锢。 “是被人故意用阵法压制的地缚灵啊,难怪……”陆清戈略一琢磨了片刻,转手一个用力将那还在不停敲击键盘的亡灵重新推进墙壁中,只不过在亡灵没入墙壁的瞬间,收到指示的猫猫已经飞快跳起将那个由阴气化成的笔记本电脑利落夺走。 那面墙壁对亡灵而言毫无疑问就是道不容挣脱的强大禁锢,在失去一直不停敲击的电脑后,她格外木讷的眼神中终于多了些急躁和焦虑,但任由那些负面情绪在心底不停堆积再堆积,下一刻她还是不受控制突然紧紧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中。 “路……路同学,那东西现在已经被彻底解决掉了吗?”魏天晴等人虽然多少受到了些阴气的侵蚀,但她们可以看到的东西到底还是非常有限,在隐约望见有什么东西落到陆清戈手中后,她们就都以为路同学已经彻底将在宿舍中作恶的恶灵收走。 抬眸淡淡看了眼三个满心都是期待的女生以及多多少少还处在惊愕状态下的吴老师,陆清戈微微点头:“你们几人因为长时间待在宿舍里,多多少少受到了些阴气的侵蚀,最近几天趁着阳光还不错可以多出门晒晒太阳,这张平安符你们可以带给那位住进医院的舍友,在消散掉身上沾染的阴气后,她很快就可以好起来。” 终于听到那么句让人非常安心的话,三名女生显然都狠狠松了口气,尤其在看到陆清戈递过来的平安符后,魏天晴忍不住双眼亮晶晶接过去的同时,旁边另外一名女生已经飞快拿出了个红包:“这是我们一起给路同学凑的卦金,不知道数目够不够?” 仅仅只是抽出一百块钱,转头陆清戈又将红包给递还回去:“就当是给同班同学的友情价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心惊胆战的三名女生瞬间噗嗤一声笑起来,好一会儿后魏天晴眨眨眼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路同学,我……我想知道那个藏在宿舍墙壁里的恶鬼到底是男是女?” “是女生,你们不用给自己施加任何让心里感到不舒服的想法。”一眼看出魏天晴想问的问题,陆清戈利落回答完后并没有解答对方还想继续问的问题,而是弯腰将猫猫重新抱进怀里,随即又扭头看了眼吴老师,“其实她们几个最好先去别的地方住几天,多少散散屋子里的阴气,不过方不方便还是要由吴老师来安排。” 吴老师会安排魏天晴她们去其他宿舍暂住几天,还是让她们住到外面的宾馆里,已经完全不是陆清戈需要关心的问题。 为了拍摄《你的人生你做主》第二季,陆清戈早早就请好适当的假期,这会儿她抱着猫猫悠哉悠哉行走在京大纷纷扬扬落下枯黄枝叶的小道上,却没有任何一个眼熟她的同学将视线投落过来。 即将走过一处办公楼时,一个带着眼镜快步奔跑的男生跟陆清戈几乎擦肩而过,对方似乎下意识往陆清戈怀里的猫猫身上看了一眼,而猫猫也不自觉弓起背部露出一副炸毛的架势。 80-90 81☆、掠夺者.81 ◎这是蓄意谋杀,一定要报警◎ 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小家伙儿已经炸毛的脊背,在那个男生已经抬脚走进旁边办公室的时候,陆清戈才漫不经心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她仅仅*也就是看上一眼的功夫,转身便乘坐校门口的公交车回了青云观。 为期一周的拍摄过去,这会儿已经进到处处都是枯黄枝叶飘扬落下的季节,不过陆清戈回到青云观还没顾得上休息,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奶奶就匆匆忙忙抱着自家只有三四岁大的小孙女踉踉跄跄跑进道观。 因为大家伙儿知道小道长最近几天不在道观,尤其现在又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点,所以道观内几乎也就没有几个香客。 先让风尘仆仆回来的陆清戈去后头稍微休息一下,趁着厨房午饭还没做好的间隙,张晨悦就又跑到前头去整理稍微有些凌乱的大殿,听到身后传来匆忙且凌乱的脚步声后,她下意识回头看过去,然后就被那个老奶奶怀里抱着的小姑娘吓了一大跳:“哎呦,齐奶奶,小樱桃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赶紧送医院去!” 被老人家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已经完全处于进气没有出气多的垂死状态,一张原本白白净净的小脸蛋这会儿更是透着股子肉眼可见的青紫模样。 齐奶奶想要赶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但因为她一路匆忙从家里跑过去,再加上深深的恐惧和担忧凝聚在心头,致使老人家通红着双眼睛,但张了张嘴后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眼看着齐奶奶怀里的小姑娘真就要没命了,张晨悦哪里还能顾得上想七想八,在对上齐奶奶满是恳求眼神的瞬间,她抱起小姑娘就赶紧往后院的方向跑。 正好这个时候严颂眠跟小月牙打打闹闹从这边经过,在看到齐奶奶踉踉跄跄往后院艰难走去的身影后,姐妹俩赶紧热情跑过去将老人家一左一右结结实实搀扶住。 不过在闻到齐奶奶身上的味道后,严颂眠忍不住紧紧皱起眉头,然后小小声的咕咕哝哝着:“……奶奶身上沾染了一股好臭的味道,是什么东西会这么臭啊!” 齐奶奶满心满眼都是自家生死未卜的小孙女,完全没有听见严颂眠到底咕哝了些什么东西,在两小一老终于快步走到后院时,抬眼便看见陆清戈已经取了银针出来,然后一针又一针飞快插进小姑娘头顶最为要紧的地方。 齐奶奶看不懂小道长到底在做些什么,但她知道如今能救自己小孙女一命的人也就只有路道长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个小名叫做小樱桃的女孩头顶几乎被陆清戈扎满密密麻麻一大片的银针,与此同时她将灵力运转于指尖,随即在小樱桃眉心快速画出一道符咒。 带着一层金光的浅浅符咒很快没进小樱桃的眉心处,终于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小樱桃颤颤巍巍睁开一双因为疼痛而无知无觉沁出眼泪的眸子,然后第一眼便望见对她而言其实还算比较熟悉的陆清戈:“道长姐姐……” 小樱桃开口时的嗓音还满满都是虚弱的气息,就像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隔着层看不见的网纱,让人不自觉感到憋闷,冲着小樱桃轻轻点了下头后,陆清戈才淡淡开口:“睡一觉吧,好好睡上一觉等你再醒过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在陆清戈话音落下的瞬间,小樱桃便再次缓缓闭上眼睛睡过去,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比起刚刚那会儿脸色青紫到快要窒息而亡的状态,小樱桃眼下显然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在张晨悦走过来轻轻扶住小樱桃软绵绵的身体后,陆清戈才终于抬头看向齐奶奶:“怎么回事,小樱桃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眼见着自家小孙女终于脱离那种要命的状态,齐奶奶恨不得当场跪下来给陆清戈深深磕个响头,不过听路道长问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才终于整理了下思路缓缓道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齐奶奶看来,这年头小孩子的身体多少是有些虚的,完全不如她们那个年代小孩子的精气神和状态,尤其自家小孙女更是三五不时就要生点儿小病,正好现在又赶上秋季病毒性感冒频发的时候,所以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她在小孙女的穿衣和吃饭上都会更加仔细些,但这两天小樱桃还是没抗住病毒感染,大半夜就开始发起高烧。 今天周二,退烧后的小樱桃在家休息了大半天,正好妈妈下班回来时给她打印了老师布置的家庭手工作业,她就乖乖听奶奶的话,拿着那些打印纸在院子门口的桌子上边玩手工边晒太阳。 “听路过的几个几个中学生说,他们从门口大路经过时正好就看到小樱桃在跟一个年级稍微再大上一点点的男孩玩,那小男孩只是伸手摸了下小樱桃的脑袋,等我发现时小樱桃就已经变成刚刚那副模样了……”说起小孙女突然变成眼下这个模样的经过,齐奶奶抬手就忍不住擦了擦眼泪,也怪她平时太过粗心大意,觉得周边都是熟识的左邻右舍才放心让小孙女在门口玩,结果一个没注意的功夫小樱桃就出了这种事。 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陆清戈小心翼翼将小樱桃头顶的银针全部取下来,然后才微微蹙起眉头:“那个小男孩并不是齐奶奶想的那样对小樱桃用了什么邪术,而是故意将一根针扎进小樱桃脑袋里。” 仔仔细细将自己用过的所有银针放回去,然后唯一被陆清戈残留在小托盘中的普通缝纫针就变得格外显眼,因为那根针被快速插进小樱桃的脑袋中,小樱桃才会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命垂一线,不过也幸亏陆清戈恰在祖孙俩前头回到青云观,才能以灵力和银针相辅将那跟缝纫针带出来,不然小樱桃一条命今天铁定是没得救了。 “报警!”在探头看见那根还染着血的普通缝纫针后,张晨悦当场就忍不住握紧拳头,“齐奶奶,这是蓄意谋杀,一定要报警,让警察抓到那个凶手。” 直勾勾盯着小托盘中那根针的齐奶奶几乎浑身上下都在不受控制发抖,听到张晨悦那番话后的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对对对,要报警,这个事情一定要报警才行。” 小樱桃这会儿虽然已经没什么事情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陆清戈还是叮嘱齐奶奶要带孩子去医院做一下更加详细的检查,不过这边齐奶奶刚刚点头应下来,她儿媳妇就跟在齐月华后头匆匆忙忙一路小跑过来:“妈,小樱桃现在怎么样了?” 沈小意还是听左邻右舍说自家婆婆匆忙带着孩子来了青云观,她才一路慌慌张张地寻过来,大概因为京市官方对陆清戈格外不同的尊敬态度,致使她这个原本格外厌烦封建迷信的人也有了些别样的感觉,平时放假休息过来看公公、婆婆时,心血来潮偶尔也会跟过来一起给老神仙上柱香。 不过这个时候她全部心神自然都在小樱桃身上,知道女儿出了问题后,婆婆不仅不送孩子去医院,反而跑到道观里求神拜佛,沈小意其实多少有些生气甚至是恼怒的,但在对上陆清戈双眸的瞬间,她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竟然缓缓平静了下来。 “小意,正好你过来了……”在看见儿媳妇的一瞬间,齐奶奶立刻满眼愤怒伸手指着小托盘里染血的缝纫针,“小意你赶紧报警,有个男孩竟然敢光天化日谋杀小樱桃,这个事情必须要赶紧报警,不然那个男孩子肯定就要跑远了。” 在终于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沈小意二话不说先报了警,然后才颤抖着手将自己包里的全部现金结结实实塞到张晨悦手中:“路道长,这里面总共也没多少钱,您就别让张小姐推辞了,感谢您愿意出手救小樱桃一命。” 不能说现在这个社会人情冷漠,只是随着恶性事件一次又一次发生,很多情况下大家都不太敢去救像小樱桃这样性命垂危的人,所以沈小意是打心底里感谢路道长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对上沈小意那双满是泪意的眼眸,陆清戈伸手在小樱桃眉心轻轻抚摸一下,转而才对着张晨悦点点头。 这边齐奶奶跟沈小意很快就带着还处于昏迷不醒中的小樱桃去了医院,那边黎映安匆匆忙忙吃完一顿午饭就赶紧带人赶到学校那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和其他两名刑侦一队的同事专门换上了很有朝气的私服,这些个刚进警局没多久的年轻人换上私服跟大学生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尤其赶着放学的时候,更是非常完美融进大学生的人流中。 到底是涉及人命的要紧问题,吴老师是半点耽搁都不敢,匆匆忙忙安顿好503的那几名女生后,就赶紧将事情跟顶头的赵主任打了声报告。 细细听过吴老师的那番报告,赵主任几乎眼皮子都不带往上抬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在京大当了十多年的教务主任,还从没有听说过女生宿舍那边有什么学生自杀,你说你好好一个新时代年轻辅导员,怎么也开始信奉起这些歪门邪道来了?” 顶着赵主任满是指责和怀疑的目光,吴老师张张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不过恰好赵主任突然来了通电话,看到赵主任毫无耐心的摆手示意,她只能搓搓手指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不过吴老师打心底里更愿意选择相信路同学的那番说辞,哪怕她上午那会儿不像其他三名学生隐隐约约看到了些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但她就是不自觉想要选择相信路同学。 只是……刚刚走出教务主任办公室大门的吴老师转身往身后看了一眼,好一会儿后她才抬脚慢慢往教师宿舍的方向走去。 而办公室内,再接到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后,教导主任的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起来,在电话持续十多分钟终于挂断后,他仰头靠在身后的椅背里,随即视线又缓缓落到办公室后墙上的一个墨点装饰画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而过,在一阵显而易见的心理挣扎后,赵主任终于疲惫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此刻的女生宿舍楼内,黎映安已经非常自然进到504宿舍,然后还顺手将宿舍房门紧紧关上,在几个女生齐齐看过来的情况下,她将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唇边。 一连这样在隔壁宿舍“埋伏”了两三天的时间,在504宿舍四个女生开心迎来这周休息日的当晚,黎映安终于抓到试图进到503宿舍做些手脚的人。 在休息日终于可以去青云观看看自家小堂妹时,严静姝给陆清戈带来了个让整个警局都为之震惊的消息:“以路小姐的能力,当日在民宿那边估计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我们在得知常秋今年已经将近六十岁时,还真被吓了一大跳。” 陈夏和陈秋当时入住民宿无疑用的都是假身份,不过说起来陈夏的名字是真,陈秋本名却叫常秋,两人不仅不是什么姐弟,反而是养父和养女的关系。 “因为路小姐用符咒抵抗住他们体内的禁制,柴队长那边还真问出来不少消息,只是目前我还是很困惑,常秋到底是怎么才将面容和身体保持在五六岁孩童的状态?”严静姝今天明着说是过来看看自家小堂妹,实际上确实有些怎么想都想不通的问题想要询问陆清戈。 在沉寂画符的间隙中,陆清戈缓缓抬头看了眼严静姝:“严警官的直觉非常敏锐,在这一点上你比柴元青和姜承都要厉害很多。” 面对陆清戈突如其来的夸赞,严静姝素来稍显有些高冷淡漠的脸上瞬间多出几分不太自在的模样,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那个问题:“这世间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似乎总有人想要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甚至还有不少人一味追求容颜永驻、青春不老,虽然我不知道常秋用了什么方法将五六十岁的自己保持在五六岁的年纪,但我猜测想要达到这种程度,应该需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纸上符咒最后一笔利落结束,陆清戈抬手将笔随即放到一边,转而视线缓缓落到不远处前殿的方向:“是啊,用科学最为基础的知识来解释,万事万物都讲究个能量守恒,常秋拿了其他的东西才换来如今的青春年少,只是那东西用在他身上反而起了副作用,就算他不死在体内强大的禁制下,不久后的将来他也会慢慢从五六岁的年级变成嗷嗷待哺的婴孩,最后再化成一滩精血消失于天地间。” “……所以他这次几乎孤注一掷给路小姐设局,是想从路小姐身上得到些东西?还是说他们背后之人在对路小姐虎视眈眈!”严静姝每时每刻不再感慨玄门中那些术法的神奇,但这种能令人返老还童的术法显然是邪术中的邪术,所以常秋最后才会自食恶果,只是略微深思之后她更加担心起陆清戈的安全,哪怕她眼中路小姐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 似乎是在看着青云观前殿的方向发呆,又好像是在漫不经心地发呆,这于陆清戈而言本身就已经是极为少有的情况,好一会儿后她才扭头淡淡看向严静姝,然后轻轻弯起一双眉眼:“一个常秋对我而言自然不值一提,既然他身后之人已经看到我,那何不让他主动出来与我们见上一见。” 是啊,只有躲在阴暗中的老鼠才最为恶心人,如果路小姐那日在警局中的断言即将逐一得到验证,那罪魁祸首必定会有常秋背后之人的身影。 只不过在明白过来这些后,严静姝反而更加担忧起来:“路小姐这是将自己当成了引鱼儿上钩的饵……” 一句话还没说完,严静姝突然接到姜承那边打来的电话,好一会儿后她利落挂断电话:“映安那边已经抓到京大女生宿舍案件的真凶,对方深夜偷偷进到女生宿舍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就被候在隔壁的映安抓在当场,目前警方已经仔细取出被封在墙壁里的尸体,只是那尸体毕竟经过水泥浇筑,想要得到些更有用的信息,法医那边估计还要再忙上一段时间。” 如果只是寻常的刑事案件,刑侦一队完全可以顺利解决,只是这次的案子显然有些不太一样,陆清戈指尖轻轻敲击了下桌面,然后一台看起来格外陈旧的笔记本电脑就出现在石桌上:“前两日我将那亡灵手中的电脑先取了过来,严警官可以将这东西交给特管局的队员,估计从笔记本电脑中查出来的东西就是案子的关键所在。”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立刻给送上枕头,严静姝一双眼眸里更多出几分欢喜,再次跟陆清戈道谢后,她才赶紧带着那个格外陈旧的笔记本电脑离开青云观。 等严静姝一离开,严颂眠才拉着小月牙悄悄摸摸从旁边的大树后面露出身影,然后她肩膀上还趴着个略微又长胖了些的白猫。 “为什么不愿意见见严警官?”陆清戈缓缓扭头看向满脸别扭的小姑娘,然后一伸手正好稳稳抱住主动跳进自己怀里的白猫。 对上姐姐的这个问题,严颂眠有些茫然地挠了挠脑袋,好一会儿后她缓慢眨眨眼,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里立时更多出几分平时不曾有过的淡漠:“人和人之间的各种缘分都自有定数,姐姐平时不是最明白这些吗。” 并没有在意严颂眠突如其来的变化,陆清戈漫不经心抬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白猫的脊背:“你说得对,不过现在到……跟我一起读书习字的时间了。” 一句话彻底将严颂眠身上的淡漠打回原形,她几乎下意识将脑袋摇成拨浪鼓,恨不得当场就跟小月牙一起跑到十里开外,不过两个小家伙儿最后还是乖乖趴在石桌前,一边大声朗诵诗词一边提笔写着大字。 白猫窝在陆清戈怀里悠哉悠哉打着小呼噜,转而它就被主人无情扔到张晨悦前段时间刚买回来的猫窝里:“快点修炼,百年的精怪只会化形连个话都不会说,简直把我们青云观的脸都丢完了~” 齐月华过来送点心时,正好就看到两个小姑娘坐在石桌前认真写大字,白猫躺在猫窝里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反倒陆清戈拿起一块蜂蜜小蛋糕悠哉悠哉吃得喷香。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更新啦[撒花] 很抱歉这几天一直没更新,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来例假一吃点东西就想吐,而且天天早上还拉肚子。 好些后又忙着收拾行李,让我嫂子过来直接拉走一三轮车的东西,平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存下来钱,到搬家的时候就都明白了[爆哭] 另外因为年底特别忙,接下来还要回老家一趟,从老家回来后先隔日更,等年后搬完家找好工作再慢慢恢复日更[熊猫头] 82☆、掠夺者.82 ◎你快死了……◎ 京大教务今年在大一生的排课系统上显得格外开明,几乎将所有系周五的课程都调到了上午,所以上午最后一节大课结束,老师们都还没将东西收拾好,转头的功夫教室里就没几个学生了。 陆清戈专修的是心理学,除非观里有香客请求帮忙,大部分时间她都会按部就班过来学校上课,所以好些老师对这个学生都还是有几分熟悉的。 毕竟国家有关部门前段时间刚刚公布一条消息,说是之前路清歌直播连线的那位冯燕小姐上交了一百三十多张R国侵华的照片,那个曾经被众多网友格外好奇的小羊皮箱子里甚至还藏着不少陈旧文件,文件上染血的字字句句彻底坐实R国之前在华国大地上犯下的罪行。 这段时间整个网络都在热火朝天讨论着R国侵华的事情,毕竟在他们所撰写的历史上,R国可是个无比光伟岸的国家。 回想着最近在办公室和同事们的讨论,郑老师又忍不住将视线投落在不远处扭头望着窗外的女生身上,华国人向来都讲究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事关一些灵异的东西,哪怕郑老师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好奇的,不仅是对那些未知且灵异事件的好奇,更是对陆清戈本人的好奇。 “路同学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现在已经放学了。”到底郑老师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心里的好奇,在做了番小小的心理准备后,还是满脸“关怀”问了一句。 看出郑老师眼中的好奇,陆清戈回头只是浅浅弯了下眼眸:“没什么,有个朋友说要请我吃饭,只是现在被其他事情绊住手脚,才让我在教室这边等她一下。” 女生格外沉邃的眼眸中缓缓升起了些郑老师看不清的情绪,不过郑老师也不是那种非常冒昧的人,只随口问了这么一句就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不过临走之前她还是又提醒一句:“咱们学校三食堂的味道比较好,听说很多同学会请朋友在那边吃饭,不过大厨每天准备食材的量都是固定的,你们要打算去那边最好还是早些过去。” 提起美味的吃食陆清戈就忍不住想到观里几个贪吃的小家伙儿,几乎瞬间功夫她眼中更多了些温和的情绪:“多谢郑老师的提醒。” 郑老师离开教室没多长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喧嚷嚷的声音,陆清戈干脆起身站到窗边的位置,随即便看到黎映安和其他同事将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带上警车。 平时碰上些小事故确实会有警察过来学校,但一众看热闹的学生却莫名感到这次跟以往不太一样,甚至有眼尖的同学清楚看到被带上警车的那个男生已经被拷上了手铐。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男生好像是被从女生宿舍一号楼里带出来的,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有谁看清被警察带走的是什么人了?我刚刚就只来得及瞥上一眼,怎么都感觉那男生有些眼熟。” “我看清楚了,好像是教导主任赵老师的儿子!” “嘶——,怎么会是赵河?平时感觉他挺好一个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不是那种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内里却要多龌龊就有多龌龊的畜牲玩意!” 哪怕现在事情的真相还没被披露出来,光赵河是被警察从女生宿舍带出来这件事,就足够那些看热闹的同学各种揣测和谩骂了,不过还是会有零星几个更加理智的同学,从人群中听了个大概后却没有给出任何评论,毕竟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官方总会给出一个合理的公告。 从三楼抬眸往下看过去,陆清戈隐约从人群的拥挤中看到一抹幽暗的痕迹,只见在秋日的凉风飒飒中,那抹略显有些熟悉的痕迹正从警车行驶而过的地方飘荡回女生宿舍那边。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陆清戈垂眸摩挲两下手指,转身便从空无一人的教室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还真是个贪心的畜牲。”因为这会儿刚好赶上刚下课不久,警方又从女生宿舍这边带走了什么人,所以陆清戈一路从人群中走过还真多少消耗了些时间。 不过……她弹指在肩头的位置轻拍两下,一阵黑红色犹如粉尘一样的东西就被她挥落到了地上,然后瞬间的功夫便已尽数消失不见。 陆清戈刚刚回到青云观没多长时间,黎映安那边就打了电话过来,在挂断电话后陆清戈拿出一张她刚刚画好的符咒递给张晨悦:“今天下午会有人找上门,到时候你将这张符咒交给他。” 赵河被从京大带去警局前前后后最多也就三小时,等陆清戈被一路匆匆忙忙迎进询问室时却看到一个脸上已经开始长起皱纹和老年斑的男人,光听他那艰难喘息的声音,看着就比他爸赵主任还要苍老。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已经无比苍老的赵河眼中似乎染上一层灼热的希望,但在不知道想起什么后,他眼中的期望却又尽数黯淡下去。 “我们在京大应该见过面。”抬脚坐到原本属于黎映安的位置上,随即陆清戈抬眸冷冷看着还在不停苍老下去的赵河,“我家有个颇为任性的小宠,它从你身上嗅到了浓烈残害过小动物的血腥气。” “是啊,我杀了很多、很多的猫猫狗狗,尤其那些被偷偷养在各个角落里的流浪猫狗。”赵河明明因为快速苍老而瘫在椅子里不停喘着粗气,但他那双眉眼中却带着浓浓数不尽的疯狂的血腥,“怎么,不可以吗?还是说警局要因为这点事就将我关起来!” 赵河那癫狂的字字句句都分外清楚听进询问室外每个人的耳朵里,吴天成更是气得脸上一片涨红,如果此时此刻他不是个人民警察,怕是要拎起拳头闯进询问室将赵河狠狠揍上一顿了。 倒是站在旁边的姜承和黎映安显得格外淡定,黎映安虽然在术法上不怎么精通,但她的第六感和情绪察觉能力却很强,虽然是她亲自将赵河从京大带过来的,不过此时此刻看着赵河那双胀出红血丝的眼睛,她却觉得这里面定有些还没弄清楚的真相。 听着赵河一声更比一声重的喘息,陆清戈面色却半点变化都没有,而是非常残忍说出一句:“你快死了。” “对啊,我快死了。”见自己始终没能挑动得起陆清戈的半点情绪,赵河多少也有了些摆烂的感觉,将自己完完全全瘫在并没那么舒服的椅子里后,他将手上冰冷冷的手铐晃动得哗啦啦响,“其实我早就该死了,听说路小姐能够看穿每个上门求助者的生平,不知道您能不能——亲手杀了我。” 陆清戈同样也往身后的椅背里靠了靠,然后带着些纵容意味地耸耸肩:“在一个需要遵纪守法的时代,让我这样的良民动手杀人,你这是要害我吗。” “哈哈哈哈哈,说得对,咳咳咳咳……”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赵河已经沦落到连说句话都要喘息不止的地步,但他始终没有半点开口说出真相的意思,哪怕自己很有可能就此殒命。 时间一点点飞逝而过,赵河眼中神色更是从刚开始的癫狂满满变得麻木起来,不过他始终还是吊着最后那口气,并没有真正死在陆清戈面前。 小小的询问室里仿佛有秒表在滴滴答答流逝,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陆清戈突然开口:“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在陆清戈最后一个字落下来时,原本苍老到已经快要走向死亡的赵河却突然像是枯木回春,伴随脸上皱纹和老年斑的消失不见,他格外粗重的喘息也已经不复存在。 “果然不愧是路小姐!”清清楚楚看到赵河身上发生的变化,吴天成恨不得将一张脸都贴在单面可视的玻璃上,那双眼眸中更是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包括赵河本身其实都是茫然不解的,他躁动不安用拷着手铐的双手胡乱去摸自己的脸,“你做了什么,你对我爸做了什么?” “大概是你爸找到青云观,然后我让人送了他一张符咒,不过那张符咒也只能将你维持在正常状态下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你依旧只有死路一条。”定定凝视着赵河那双满是复杂的眼眸,陆清戈的语气却始终都是平淡的。 在经过一番挣扎后,赵河终究还是彻底放下心中满满难以难说的情绪,他那双从年轻到布满老年斑如今又恢复正常的双手握紧又松开:“你们到底在查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非要去504宿舍?” 哪怕已经打算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宣之于口,但在对上陆清戈视线的瞬间,一股满满的无力感还是突如其来涌上心头。 “是我爸听了旁人的话后,说要去那边取一样东西,至于他要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警方的相关人员已经不需要在外面等候,闻言姜承立刻皱着眉头追问一句:“是谁让你爸去女生宿舍那边取东西?” 听到姜承问起的这个问题,赵河额角的青筋几乎反射性弹跳几下,就在警方一众人员以为他会隐瞒下这个问题时,他却咧着嘴笑起来:“朱柯宇——我们京大鼎鼎有名的大慈善家朱校长,那可是个非常狡猾的聪明人,你们警方怕是很难找到他犯下罪行的证据了!” 83☆、掠夺者.83 ◎不要有任何犹豫,先进山洞再说◎ “朱校长?”从赵河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负责记录口供的廖警官当即便不可置信开口质问,“这怎么可能,朱校长明明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听到这番真情实意为朱柯宇辩驳的话,赵河耸耸肩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冷笑一声:“呵呵呵呵,网上不是经常有人说——自有大儒为我辩经吗,由此可见朱柯宇已经完美做到了这个地步,如今各行各业都有他的门生,即便他的真实面目暴露出来,真正愿意相信的又有几个人!” 说这话时赵河眼中的情绪很复杂,有痛恨也有绝望,更甚还夹杂着些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只是在说完这番话后,他选择继续抬眸定定望着陆清戈:“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会。”对上赵河眼中倏地亮起来的期颐,陆清戈眼中却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朱柯宇是个聪明人,他身上虽然缠着血孽的线,但有人已经为他作法将那些血孽转移出去,只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朱柯宇背后的人。” 话毕陆清戈冷冷转头望向黎映安和姜承:“之前我们遇上不少手中有木牌的人,可想而知他们应该出自同一个组织,且在多次遭遇失利后,他们已经光明正大将视线转移到京大那些学生身上。” “路小姐可以说得再详细一些吗?”京大那些学生完全可以说是祖国最新鲜的血脉,没几年时间就到他们走向社会发光发热的时候,听到陆清戈平淡下略带几分沉重的语气后,姜承心里莫名一个激灵,总觉得许许多多的事情早就已经在暗地里脱离他们的掌控。 “想要清除血孽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朱柯宇背后之人不仅将他的血孽转移出去,还在京大设下一个阵法。”不知道临时想起了什么,陆清戈平淡的眉心已经微微蹙起,“古代有种说法叫做‘人杰地灵’,人指的就是在中华大地上孕养出来的人才,而在如今看来京大显然是个孕养人才的好地方,那个阵法可以在无知无觉中吸引人才之力为他们所用,再说得更严重些这简直是件断我国运的阴谋。” “断国运!”陆清戈的结论一出,待在询问室里所有人的脑袋都不由自主一阵嗡鸣。 大家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尤其几年前修仙小说爆红的时候,无论男女老少多多少少都看过些斩龙脉、断国运的剧情,只是小说终究是小说,当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发生在现实中时,大家一阵茫然错愕的情绪过后就是不由自主的愤怒和恐慌。 黎映安这会儿也已经反应过来路小姐话中的深意,当即她就赶紧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路小姐,我现在就将这件事情告知师父。” 这件事情背后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太重,已经不仅仅只是牵扯到女生宿舍里那个地缚灵的事情了,就连赵河本人都不曾想过事情的发展会这样突转急下。 人究竟是善是恶其实很难有个评定的界限,顶着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赵河艰难吞咽两下唾沫:“*阵法的事情我是真不知情,我只知道朱柯宇的儿子朱子墨是个很邪门的人物,他如今明明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头上却顶了数不清的证书和荣誉,另外我……虐猫虐狗的事情更是跟他脱不开关系。” 提起朱子墨这个少年人,绝对是让赵河到死都要做噩梦的程度,其实赵河本人是个早产儿,因为体虚几次都在医院濒临死亡,所以他爸爸赵主任才会走了歪路,以自身替朱柯宇办事为代价给自己儿子换来一条命。 “我六七岁时朱子墨刚刚出生,在我上中学时年仅六岁的朱子墨竟然也入学了同一所中学,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朱子墨已经凭着天才的聪明大脑进入京大,如今尚未成年的他妥妥就是京大最年轻的教授,另外我还知道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偷偷研究着什么东西……” 只是真正细数起来,赵河这个人完全就是朱子墨的走狗、玩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年早慧,朱子墨本人身上带着股子说不清的邪性和残忍,平日里他就喜欢以玩弄他人给自己取乐,而赵河算是他还挺喜欢的一个玩具。 以前的赵河其实非常、非常喜欢小动物,甚至还跟其他同学一起义养过流浪猫狗,只是后来他偷偷出门投喂流浪猫狗的时候被朱子墨发现,朱子墨就以一种高高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冷漠眼神望着赵河怀里的流浪猫,然后用一种兴致盎然却极为冰冷的口气让赵河亲手杀了那只流浪猫。 那一日过后,朱子墨就彻底成了赵河心中的噩梦,只是他和爸爸的命都牵扯在朱柯宇手上,他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虐待过那些猫狗后,再偷偷将那些奄奄一息的猫狗送走,然后以其他人的名义建立流浪猫狗基地,养那些被他伤害过的猫狗一辈子。 赵河这边并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说法他触犯了法律,所以在问清他所知道的内情后,警局这边就将人放了出去,在他走出警局的一瞬间,刚抬头就看到在警局门口来回踱步的赵主任。 而赵主任的脖子上明晃晃挂了跟之前不曾有过的绳子,在衣服没有完全遮挡干净的地方,赵河隐约看到了一抹黄色符纸的模样。 “爸,我们一起回老家看看吧!”活了这么多年赵河清楚知道自己就是只趴在父亲要害处喝血的寄生虫,这么多年过去他真得已经活够了,只希望在最后的十天时间里他能跟父亲一起过得稍微轻松些,想到这里他满是少年气地弯起眼睛笑了笑,“我们已经很久没回老家给爷爷奶奶还有妈妈上坟添香了。” 清楚望见儿子眼中的期望,赵主任只能手足无措地连连点头:“哎,回老家,今天咱们就回老家。” 今天从路小姐那里得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太大,黎映安担心自己在电话中跟师父说不清楚,只来得及跟姜承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忙忙赶回月华派。 而在从自家小徒弟口中得知有人要断国运的事情后,辰虚道长转头深深看了眼自己身后老祖宗的画像,好一会儿后才又转头望向天边:“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啊!” 黎映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师父,您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 “天灾人祸向来都会有所预兆,几十年前玄门中确实出过一次斩龙脉的事情,虽然那个时候全部玄门出动以护龙脉,但我华国到底还是经受了一次重创,如今外忧内患那些藏在阴暗之下的人自然会卷土重来。”十多年前那些过往实在过于沉重,辰虚道长也是在众多长辈的护佑下才活到如今,不过眼下就要轮到他们这些老家伙儿保护新一辈的时候了。 作为如今玄门的领头人,辰虚道长这边一声令下,不到次日那些平日里全部足不出户的老家伙儿就齐齐汇聚到了特管局。 因为事情发生在京大这样的地方,那些玄门老头子自然不可能成群结队、大咧咧进去检查,真那样的话估计他们连学校大门都是进不去的,另外辰虚道长也恐怕会打草惊蛇,所以在经过一番商讨过后,还是决定让柴元青和黎映安师兄妹俩过去查探一下实情。 不过柴元青和黎映安还没来得及去京大探查有关阵法的情况,京大女生宿舍墙里藏尸的事情突然就在网上爆开,而且还是明显有人在背后引流,完全不受官方控制的状态。 京市分局这边暂时只能将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京大女生宿舍藏尸案的事情上,只是这边藏在墙里的女尸刚刚被转移到警局,那边之前高中女生被藏尸在玩偶中的案子又被爆了出来,且对方父母又言之凿凿好一番编排。 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官方这边暂时又没办法给出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总不能直接告诉那些纠缠不休的网友,说凶手害人是用了些不科学的手段,于是前前后后不过几天时间官方的可信度就有了一定的下滑。 在姜承带着京市分局一群人忙到焦头烂额时,陆清戈突然接到杜艳茹那边打来的电话。 “……总之因为路小姐最近特别忙,陆家人便只能找到我这边,希望您能帮忙寻一下他们走失多年的女儿。”杜艳茹原本并不打算拿这种事情来烦扰陆清戈,但那毕竟是陆家,是站在全世界富豪榜最前排的陆家,她想着如果路小姐真能帮忙找到走失多年的陆家千金,对路小姐本人而言肯定也是有所裨益。 “行,正好我最近一直没有直播,明天晚上杜总就安排一下他们去直播间吧。”不过是多加一场直播的事情,杜艳茹对自己帮助颇多,陆清戈自然不会随口回绝。 因为最近京市爆出到网上的两个刑事案件,许多网友可就等着看陆清戈直播呢,所以次日晚上七点钟一开播,整个直播间便毫无疑问陷入了长达十分钟的卡顿状态。 张晨悦已经不再是刚开始那个面对直播间卡顿茫然且错乱的新手,而是很快跟畅音直播间后台的工作人员联系上,在陆小姐日常跟网友们稍微聊几句天的功夫,不仅将卡顿的事情轻松解决,她还顺手发出了今天的福袋红包。 在第一个有缘人连线进直播间的同时,原本守在直播间面前热情发着弹幕的网友们,瞬间将注意力放到连线的小窗口上。 然而镜头一转,一个穿着非常奇怪的中年男性正喘着粗气不停往前奔跑,直把直播间一众网友都给看呆了: [我去,镜头怎么这么晃,兄弟你在深山老林里干啥呢?] [不行了、不行了,我都要被这大哥给晃吐了,而且这大哥那边的背景好黑,莫名让我有种很危险的感觉!] [说句话啊,不会连线进直播间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他跑步吧?] [按照我连续几十次观看直播的战绩,只要有缘人能够连线进直播间,多少都是会遇上些事情的,就看这大哥是不是倒霉的那个了~] 一众网友听着直播间那头传来的粗重喘息纷纷好奇猜测着些什么,就在镜头那边中年男人一个踉跄要摔倒时,陆清戈突然开口:“往左边拐弯,再跑三十米时你会看到一个山洞,不要有任何犹豫,先跑进山洞再说。” 84☆、掠夺者.84 ◎那些人想要以阵法掠夺世间灵力◎ 陆清戈一开口,原本差点迎面摔个狗吃屎的中年男人就像是被人凭空扶了一把,他心中还来不及感到惊愕,下意识便听从陆清戈刚才那番话,扭头就赶紧往他左手边的方向跑过去。 就在所有网友还盯着镜头看得云里雾里的时候,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大风像是巨浪一样席卷整片山林,在那中年男人钻进山洞的下一刻,一股显得格外诡异的破裂声通过手机麦克风瞬间在大家耳边炸来。 [我去,这到底是什么声音,耳朵都快给我震聋了!!!] [怎么像是台风在四岔路口呼啸而过的声音,但又比那种声音听起来还要震撼,不会是有什么……异兽出现吧?] 在一阵心惊胆战中,中年男人死死握着手机的掌心已经沁出一层冷汗,在屏幕透出光亮的照射下,他小心翼翼探头往外看了一眼,但还什么都没看到他又跟只胆小的老鼠一样把脑袋缩了回去。 那阵奇奇怪怪的声音足足响了十分钟,在众人已经纷纷忍不住隔着屏幕伸手去捂耳朵时,陆清戈又一次淡淡开口:“已经结束了,出去看看吧。” 所有网友隔着手机屏幕只觉得外面那声音难听得很,但对当事人而言那阵声音远不止难听那么简单,在陆清戈话音落下的瞬间,中年男人恍恍惚惚抬起一张满是苍白的脸:“结……结束了吗,主播,我好难受,就感觉心脏要从里面炸开了!” 中年男人的状态看起来是真的不太好,不仅整张脸惨白得跟纸一样,满头、满脸的冷汗更让他有种快要就地嗝屁的病态。 不过陆清戈显然不是很在意中年男人眼下的状态,除开之前让对方走出山洞的那句话外,更是一直保持在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淡漠的状态中。 眼见自己始终没有办法从陆清戈那里得到半点舒缓的机会,中年男人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后,只能忍着心脏处依旧不停传来的疼痛,然后讪讪扶着山洞一路踉踉跄跄走出去。 前前后后不过只是十多分钟的时间,哪怕如今已经进入枝叶枯黄的秋季,哪怕原本这片山林已经有了些秋冬萧瑟的感觉,但无论中年男人还是直播间一众网友还是被眼前无尽荒芜的场景吓到了。 [我天,虽然刚刚那个大叔跑得很快,但隐约还是能看到一些秋日丛林的美,但现在整个山林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吸走了灵气,完完全全陷入一种荒芜的状态中。] [对对对,就是那种非常、非常荒芜的感觉,有种这片森林里不会再孕育出任何生命的荒芜冷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根据这位有缘人大叔的账号定位,网友们已经快速扒出他现在到底处在哪个范围,然后“齐鸣山”这个称呼就频频被刷到直播间一众网友的视线中。 只是很多网友压根不敢相信这片看起来清冷到让人恐怖的地方,会是前段时间在网上小有热度的旅游景点。 一时间无数种猜测都出现在了陆清戈的直播间,而此时此刻跟随辰虚道长一起来到京市的那些玄门众人自然也都守在直播间里,旁人或许还不清楚齐鸣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已经了解过京大校园内那个诡异阵法的他们却是齐齐坐不住了。 “看来路道友之前所说皆是事实,背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不仅要掠夺京大的人才之力,更要强行掠走山野中所蕴养的灵力……”在一阵玄门中人的窃窃私语中,一个年纪六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冷不丁开了口,只是她这话一说出口,原本那些还在窃窃私语的玄门中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于是在这个特管局安排给这些玄门中人议事房间里,便只能听到从直播间里缓缓传来略显平淡的女声。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种主掠夺的手段,对方早早便在齐鸣山里设下阵法,只要阵法一成,齐鸣山中蕴养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以及其他生灵的灵力就会被洗劫一空。”略显沉默了几秒钟后,陆清戈已经微微蹙起眉头,“或许大家还记得宁玉山,那边跟齐鸣山其实是大差不差的情况,山神之力被掠夺走,便再无人才从宁玉山下诞生。” 轰动整个社会的宁玉山绑架案距离现在已经过去挺长一段时间了,虽然官方并没有将其中的事情告知社会各界,但在那个案子吵到热火中天的时候,网络上从不缺各种玄之又玄的揣测,所以听陆清戈简单这么一说,所有感到怀疑不解的网友就都明白过来其中关窍,只是在弄明白那些真相之后,大家的心情就更加无法平复下来。 [掠夺灵力?原来这个世上真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齐鸣山上的灵力真被掠夺走,那以后齐鸣山脚下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如果一切真如主播所说,现在就不单单只是齐鸣山的事情了,我们华国地大物博,在无知无觉中不知道有多少地方已经如同齐鸣山和宁玉山一样被掠走灵力!!] [就是、就是,这种行为跟强盗又有什么区别,能量守恒的定理大家都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掠夺走了那些灵力,又要拿那些灵力去做什么事情,但我知道我们一大家子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到时候对上那些拥有灵力的人,岂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 有些网友想得浅显就有些网友想得格外深远,哪怕依旧有好些人对陆清戈半信半疑,但当恐惧从大家心中滋生、蔓延,那坐不住的人自然就越来越多。 就是在众人疯狂刷起各种评论的时候,陆清戈重新将注意力落在已经有些吓傻了的中年男人身上:“说说看吧,最近D市那边天气本来就不太好,你为什么在这么晚的时候突然上山?” 陈修永浑身上下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毕竟那些网友只是隔着手机看到齐鸣山上发生的一切,他却确信自己要不是今天有幸连线进直播间,只会悄无声息死在齐鸣山中,所以在陆清戈问起那番话的时候,他虽然知道有些话不太好光明正大说出口,但在无穷无尽的恐惧下,他还是老老实实将自己之前打的主意揭露出来:“我……前段时间我无意间听人说齐鸣山上有宝贝……” 只要深度接触过的内行人打眼一看,或多或少都能看出陈修永不是欠了高利贷就是个赌混子,所以这种人才更好被“天降”的不义之财诱惑。 等陈修永一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陆清戈才终于将话题对准屏幕前的网友:“那些人想要以阵法掠夺世间灵力,就要像这样先诱骗旁人以做养料,相信国家相关部门很快会行动起来,那些藏在背后不敢露头的人自然会被一个个拔出萝卜带出泥。” 在面对众人的时候陆清戈向来不太表露出任何私人情绪,大家只偶尔在她嘴毒的时候能看出几分张扬的少年气,但此时此刻陆清戈用一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抬头撇过镜头,便毫无意外将她的自信和张扬表露得淋漓尽致。 正是因为很少出现眼下得情况,这样明晃晃很不一样得陆清戈才显得格外迷人。 说到底人大多都是视觉动物,从刚开始陆清戈就没有明确回答过网友们怀疑官方公正的话题,但此时此刻在无形中她又给官方增添了一层信服度。 与此同时,窝在同一个办公室里的京市分局警察们,在听到陆清戈那番话的瞬间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毕竟这几天他们可是实实在在饱受着市民们的电话摧残以及网友们的各种怀疑和揣测。 官方的公信力不容动摇,在经历了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后,京市分局和特管局再次达成友好合作,跟随宸虚道长而来的那些玄门众人更是联系各地门下弟子,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将目前有名的山川大河检查个遍,以防再有宁玉山和齐鸣山的事情发生。 D市这边官方人员的速度也很快,陈修永还没还得及挂断直播连线,收到指令的警务人员已经飞快找上门。 不过警务人员在逮捕了陈修永后,纠纠结结好半天还是鼓起勇气站到直播镜头前:“路小姐您好,我……我还是想问一下,齐鸣山还会有好起来的一天吗?” 年轻警察身上穿着件格外笔挺帅气的警服,背后确实一片格外荒芜的山林,这样两相对比下来看得直播间一众网友阵阵心酸不止。 在对上那个年前警官满是悲伤和恳求的目光后,陆清戈一张清冷面容上满满都是认真:“会的,我有预感,很快那些潜藏在背后的掠夺者就会一一浮出水面,而被他们掠夺走的一切也终将会回归原位。” 面对直播间一众网友的时候,陆清戈从未允诺过半点她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可以从主播口中听到一个格外确切答案,不管满心满眼都是忐忑的几名D市警察,还是一直候在直播间里的网友们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和陈修永的直播连线很快被挂断,还不等陆清戈喝口水的功夫,第二个直播连线已经打了进来。 望着连线进来的直播头像,陆清戈微不可查轻挑了下眉梢,随即她又慢条斯理喝了几口水,才终于按下直播连线的同意按钮。 “啊,终于连线进来了~”这次只是通话连线,所以大家伙儿并不能看到今天第二位有缘人到底长什么样,不过听声音感觉对方应该是个挺年轻的男性,“我还以为主播不会同意这场直播连线呢!” 年轻男生语气里带着些玩味和微不可察的挑衅,一众刚刚平定下来情绪的网友直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85☆、掠夺者.85 ◎让她成为我们完成大计的养料◎ “是吗?”陆清戈并无不可地抬了抬眼,再开口时的语气略带几分犀利,“如果这位有缘人真这么以为,那就不应该连线进直播间,难道说您有自讨苦吃的特殊喜好。” 话罢陆清戈玩味地挑了挑眉梢,就像是她突然认识到一种非常新奇的东西。 这话一出,原本直播间感到有些不对劲的网友都忍不住接连刷起“哈哈哈哈”的弹幕。 [我就说这人怎么话说得奇奇怪怪,不会真是从那什么字母圈里溜达出来的吧~] [论阴阳怪气我路姐就没输给旁人过,也是路姐有段时间没出来直播,才有人主动挑衅上门了,端茶看乐子.jpg] [嘿嘿嘿,对面小哥的呼吸声听着都比刚才更沉重了些,这心理素质也不太行啊,怎么就学着旁人上门挑衅呢!] 有些人纯纯是过惯了高高在上被人追捧的生活,稍稍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就要无比气恼、愤懑,听着话筒中传来略显粗重的呼吸,陆清戈面上表情便显得更加轻松自在。 下一秒原本的语音连线就被转成视频连线,只是直播连线的那个男生并没有出现在屏幕上,反之大家只看到摆在桌面上的一盒针,而且还是那种用来缝被子的粗针。 [这是什么玩意儿,不会是过来路姐直播间宣传手工作品的吧?] [依照主播那么多场直播总结下来的定律,我看对面男生肯定不简单……] 或许广大网友们在看到那一盒粗针的时候只感觉莫名其妙,但在青云观中的大家看来却只觉一阵毛骨悚然,毕竟前两天她们就亲眼见到路小姐从小樱桃的脑袋里取出了根一模一样的针,当时若不是路小姐就在道观中,小樱桃怕是会当场丧命。 亲自将小樱桃一路护送到路小姐面前的张晨悦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毛骨悚然,她不明白做了那种恶事的人,怎么敢明晃晃嚣张挑衅到路小姐面前,难道对方真就一点点都不害怕事情暴露到警方那边,还是说那个人真就如此有恃无恐。 “路小姐认识这些东西吗?”在张晨悦愤愤不平的情绪中,话筒里已经再次传来男生带着些嚣张的年轻嗓音,“不知道路小姐能轻松取出一根针,能不能依旧轻松地取出一整盒针。” “哦,难道朱先生就那么有自信将这一整盒针都能送出去,且半点都不害怕砸到自己手里吗?”面对已经送上门的挑衅,陆清戈眼中缓缓带上几分平时少有的寒意。 几乎片刻功夫,一众网友就看到被那男生放在桌面上的针凭空浮动起来,随即便都从各自的手机音筒里听到一阵剧烈的吃痛声。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陆清戈指尖掐诀的瞬间,男生那边原本突然对着桌面的镜头快速翻转,于是原本就在好奇第二个有缘人到底长什么模样的网友就在镜头里看到了张又老又年轻的脸。 其实对方看起来最多也就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甚至真实年纪说不定还要更小很多,偏偏就是对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又让他看起来苍老又深沉。 因为用手臂强行挡住那些飞快袭来的粗针,这会儿朱柯宇白皙到有些瘆人的手臂上已经染了不少斑斑点点的血迹,只是粗针并没有持续没入他的身体太长时间,而是有股强大的力量在镜头翻转过来的瞬间将那些粗针快速拔出。 粗针从身体里迅速拔出的疼痛让朱柯宇再次疼得满头菜色,但在捂住沁出血迹的手臂且艰难抬头对准手机镜头后,他从嗓子里挤出几声疯癫的笑容:“果然不愧是路小姐,还真是期待能够真正跟路小姐面对面相见的那天呢!” 在对方话罢的瞬间,陆清戈眼中似有一阵金光闪过,下一刻她双手快速掐诀,唇角更是微微弯起一抹漂亮弧度:“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随着这抹略显清冷的声音落下,朱柯宇那边的镜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与此同时刚刚还笑得一脸瘆人的男生当即捂住胸口吐了一地的黑红血迹。 布满科技感的研究室里非常安静,尤其是在直播连线被切断后,那种安静更显得恐怖又诡异,便在这样沉寂的情况下,被朱柯宇摆在实验台上的小木偶人突然咯吱咯吱晃了两下脑袋。 在朱柯宇听见声音艰难抬眸看过来时,小木偶人的眼睛闪了几下诡异红光:“你不该在还没摸清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擅自挑衅到那个女人面前。” “之前……我们放出去的饵料还不够多吗!”极力压制住胸腔出传来的剧烈疼痛,朱柯宇下意识用手臂撑住实验台,但之前被那么多粗针没入又迅速拔出的手臂此时此刻还在不停往外沁出血迹,猛地扶住实验台后使得那种疼痛更加剧烈起来。 小木偶人在咯吱咯吱又晃动了下脑袋后,便陷入了很久很久的沉默中,但朱柯宇知道附在那上面的魂体并没有离开,沉默着忍了好几分钟手臂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他终于又听到那抹显得有些苍老的声音:“好,既然那女人注定要与我们为敌,不如让她成为我们完成大计的养料吧。” 今天两场阔别已久的直播显得跟往日有着很大区别,甚至部分对信息很敏感的网友已经在问第二场连线的有缘人是不是潜藏在后面掠夺走齐鸣山灵力的真凶。 陆清戈完全不加掩饰地点点头:“是的吧,不过对方似乎很不自信,做了坏事后非要跑到网上找些存在感,看来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计谋最后会落败啊。” 朱柯宇向来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不过总归会有学生在京大见过他那张脸,所以直播连线刚刚结束,不少观看过直播的京大学生就频频刷起困惑不接的弹幕。 于此同时朱柯宇明晃晃在网络上发起一则死亡信息,他张狂表示自己要带走所有京大学子的性命,哪怕那些学生此时此刻并不在学校,他依旧可以伸伸手就要了那些人的小命。 网络如此发达的现代就没什么特殊新闻能逃过广大网友的视线,朱柯宇那边刚刚联络营销号将这个爆炸消息发布出去,那边就有无数网友跟在后面疯狂评论、转发。 如果说直到现在依旧有人对灵异事件抱有怀疑,对有坏人掠夺走宁玉山和齐鸣山中的灵力抱有怀疑,但她们却格外惶恐已经近到眼前的危机,毕竟对方可是将话说得清楚到不能再清楚了,目的就是为了要她们的小命。 [瑟瑟发抖.JPG,到底真的假的,难道他真能一瞬之间要了那么多位同学的性命?] [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报社型神经病,我们又没招他惹他,身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寻常人已经很卑微了,怎么还一条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呢!] [呜呜呜,那我现在赶紧从京大退学还来得及吗……] [不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可是辛辛苦苦考上京大的新时代青年,怎么还相信那些牛鬼蛇神的东西,我今天还真就在学校待着了,就不信他朱柯宇人不出来就能要我一条命。]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整个网络上就朱柯宇给出的预警信号已经开始布满各种言论,有的在不停质疑,有的在惶惶不安,还有不少乐子人跟平日里一样混迹其中,等着看今天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京大从上到下细数下来高达五六万人,单说其中感到惶惶不安的那一部分就能直接打爆京市分局的电话。 在收到上头格外严肃的指令后,京市分局和特管局各派出一大半的人手匆匆赶往京大校园,试图排除掉各种对学生不利的可能。 几分钟的时间,部分京大学生已经将自己拍到警察的照片和视频发到网上,一时间京大显然成了今日流量的聚焦点。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清戈依旧没有选择放弃直播,而是跟众多网友来了场别开生面的户外活动。 京大距离青云观并不算太远,等陆清戈一路不急不忙赶到京大时,京市分局和特管局的同事们已经来来回回忙到满头大汗,但目前来看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过,在陆清戈对准校园某处的镜头里,突然有好些试图过来看热闹的青年接二连三流着鼻血昏倒过去。 或许一个人因为流鼻血昏倒过去还不太显眼,但几十、几百甚至上千个青年大学生一个接一个跟下饺子似的昏倒过去,那场面看起来就吓人极了。 原本还不太相信这个时间有神神鬼鬼的市民是彻底慌乱了起来,陆清戈的直播间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庞大流量的攻击。 那些不知是因为性命受到威胁,还是朱柯宇特意找来的水军口口声声说如果不是陆清戈过于自大轻狂挑衅到朱柯宇面前,如今的京大也不会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 惶恐不安的情绪其实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性命受到威胁的强烈恐惧状态下,大家似乎都很想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而前不久在直播中肆无忌惮挑衅过朱柯宇的陆清戈自然而然成为了众人攻讦的唯一目标。 望着弹幕区刷到令人眼花的谩骂和指责,跟随陆清戈而来的张晨悦气得双手都在不受控制发抖,她下意识往前看了一眼,非常担心陆小姐会受到那些谩骂的影响。 但在张晨悦带着些担忧、急躁和不安的眼神看过来时,陆清戈只是定定望着眼前的一切,那双平素就格外清冷的眼眸里除了些许的悲悯,便再没有一丝一毫其他情绪。 就像是被世人——高高悬挂起来的神像,张晨悦心中下意识这么想着。 【作者有话说】 嘿嘿,老板提前走了,我就可以肆无忌惮摸鱼码字[让我康康] 86☆、掠夺者.86 ◎始作俑者都是些老不死的玩意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京大校园中陆陆续续躺下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有的在宿舍里、有的在食堂中、有的在广场上,甚至还有些就倒在过来寻找陆清戈的路上。 与之而来,大家对朱柯宇的恐惧也越来越深,毕竟对方轻轻松松就能害死那么多名大学生,谁知道他会不会在盛怒之下产生真正想要毁天灭地的想法,然后将矛头对准京大之外更多的无辜人士。 于是在朱柯宇非常想要看看陆清戈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和心态,更加挑衅地重新连线进直播间时,此前对着朱柯宇口口声声都是笑话和轻视的网友,完全倒戈到对着这个面露残忍的人口口声声都是无比真诚的恳求。 朱柯宇似乎格外享受这样成功的感觉,在网友们一句接一句的追捧声中,他弯起眼眸残忍看向陆清戈:“路小姐现在心情怎么样,面对那些无辜死去的大学生,难道路小姐真就不打算再做些什么无用功吗?” 陆清戈只是微微抬眼对上朱柯宇那张满是挑衅的面容,从始至终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于是直播间的一众网友更加认定她的能耐远远比不上可以毁天灭地的朱柯宇,于是整个弹幕区更是充斥着满满的怒骂、指责,甚至还有人字字如刀般喊陆清戈这个“无能”的人赶紧去死,这样还能送一送那些无辜惨死的京大大学生们。 大概因为胳膊上依旧还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感,朱柯宇在等不来陆清戈半天回应时,很是不耐地翘着二郎腿来回调整了好几个姿势,虽然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很是轻微,但提心吊胆怕他真会去毁灭世界的一众网友却看得那叫一个触目惊心、提心吊胆。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陆清戈依旧保持着原本淡定到不能再淡定的姿势,朱柯宇这个始作俑者却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终于当着镜头的面他骄矜举起自己的右手:“看来路小姐真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只是我这个人向来耐心不太好,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让我很不开心,不如咱们继续找点乐子……” 京市身为整个华国的首都,当然是个非常繁华靓丽的大城市,再加上京大这个首屈一指最高学府的存在,周边到了晚上那些大学生放学的时候更是热闹得不能再热闹了,就因为朱柯宇这番丧心病狂的行为,到了平时周边最热闹的时候,外面却比白日里大家都在上班、上学时还要冷清、昏暗。 就在朱柯宇举起右手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陆清戈终于从稍显漫长的沉寂中抽身出来,在镜头略显昏暗光线的照射下,她微微扭头看向外面空无一人的大路,然后在扭头看向躺了一地青年人的校园,随即更是在朱柯宇直勾勾的注视下微微弯起唇角。 “利用那些可以从网络中扩散出去的病毒作为诱饵,在我全部精力都放在那些受害者以及京大女生宿舍那个地缚灵身上的时候,你们已经默默启动十多年前就已经在京大校园中设下的阵法。”在朱柯宇骄傲且张狂目光的注视下,陆清戈眼中那边些微的笑意已经变得如同寒冰般冷冽,“大概我一开始就想错了,你们想要的不仅仅是人杰地灵,更是那些青年身上独一无二的生命力,看来你包括你背后的那些始作俑者都是些老不死的玩意啊——” 陆清戈话音落下的瞬间,朱柯宇那张看起来又小又老的脸上瞬间变了神色,就像是他被狠狠戳中心中最要害的地方:“看来路小姐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大概因为到了固定的时间点,京大校园内安装的那些太阳能路灯伴随朱柯宇的话音齐齐亮起来,与此同时他之前高高抬起的那只手也已经狠狠握成拳头。 就在他满心满眼都是得意和骄傲时,陆清戈这边的直播镜头却突然分裂成好几个画面,而每个画面中都站着两到三名身姿笔挺的道士,那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在固定的时间点,他们非常有默契地齐齐看向镜头的方向:“时间到了,还请路道友祝我们一臂之力。” 一个人的声音或许很单薄,但几十甚至上百个道士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莫名就给人一众非常震撼且可靠的气势,就在众多网友看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原本满眼寒光的陆清戈却坐在出租车里突然闭上双眼,与此同时那些分裂开的镜头中,所有道长齐齐往空中撒开无数符纸。 那些符纸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接二连三飘向空中某处地方,不过三五秒的时间过去,整个京大校园上方就突然被一个符咒幻化而成的灿烂星光笼罩住,而在那些令人无比震撼的符咒星光下,突然浮现出一根又一根散发着不详猩红颜色的灰扑扑的线。 众多停留在直播间的网友前一秒还通过谩骂对陆清戈宣泄他们的不满和恐惧,这一会儿却又忍不住齐齐认真盯着镜头里发生的每一幕,莫名她们感觉之前路小姐应该一直实在跟朱柯宇兜圈子,然后给那些藏在背后的道长们博取一些可供操作的时间。 就在那些道长齐齐往半空抛出符纸的瞬间,镜头中看上去又小又老的朱柯宇突然变了脸色,他恶狠狠握紧双拳看向镜头:“路清歌,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九星夺命阵强大就在强大在它坚不可摧,你真以为凭借那些无能的玄门众人连起手来,就能彻底打破阵法。” “那些道长自然还没有彻底结束掉已经成型阵法的能耐。”陆清戈不疾不徐睁开双眼,恰在这个时候又一道暗金色的光芒从她眼中一闪而过,好一会儿后她突然勾唇轻笑一声,“现在也到我说些真话的时候了,朱先生可能还从还没有真正了解过我这个人,其实我才应该是最没耐心跟人兜圈子的那一个。” 虽然眼下还不清楚陆清戈说出这番话到底是几个意思,但朱柯宇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就在他想要继续做些什么的时候,那些分裂出来的小镜头下,原本就光亮夺目的符咒像是突然获得一股更加强大力量的加持,不仅将九星夺命阵下密密麻麻如同蛛网一样的阵法死死压制住,且前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九星夺命阵下那抹猩红灰暗的光亮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反过来竟然被那些悬在半空的符咒缓慢“同化”。 尚且来不及反应九星夺命阵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朱柯宇突然当着广大网友的面捂住胸口痛苦呻吟起来,与此同时他苍白到不似正常人的身上缓缓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粗硬的血管,在那些粗硬的血管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内而外慢慢浮动,然后再逐渐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逸散出去。 在清清楚楚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逸散出去后,朱柯宇眼中的惶恐更加真实起来,在明晃晃的镜头照射下,他疯狂伸出双手试图去挽留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不过网友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也能从他脸上的每一个神色变化看出他始终是在做无用功。 被掠夺走的东西终将会回到它原本的主人身上,之前陆清戈信誓旦旦说出去的那番话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得到验证,而在这个时候一众网友突然发现镜头下的朱柯宇仿佛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说朱柯宇本人来起来又小又老是他的面貌和眼中无形中流露出来的气质所形成,现在他那种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气质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我去,这简直就是大变活人啊,明明上一秒他看起来还像个不知道成没成年的大男生,这会儿赤裸裸就是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糟老头子好不好!] [啊啊啊啊,以后不容许有任何人质疑我路姐,我就知道路姐之前不可能无缘无故激怒一个比自己还厉害的人,现在才明白路姐一直都在吊打这个什么朱柯宇。] [一种神奇且可怖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成型,这个朱柯宇之前看起来那么年轻,再结合主播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他不会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掠夺京大那些大学生的生命力了吧,然后用来——维持自己的青春不老!] [细思极恐啊细思极恐,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刚刚疯狂去抓空气中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就证明那些生命力已经不受他控制地逸散了出去,那……那些昏倒在京大各处不知是死是活的青年会好起来吗?] [啊啊啊,一定要好起来啊,虽然我之前又在庆幸自己是个考不上京大的幸运儿,但我心里很清楚国家的未来还在那些天才手上,在不就后的将来她们之中或多或少会有些人走向为祖国贡献一生的道路……] 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评论中,朱柯宇浑身上下曾经掠夺而来的生命力已经完完全全逸散出去,而他此前青春靓丽的外表这会儿也彻底变成苍老不堪的模样,甚至比当初赵河在京市分局转瞬溃败的模样还要更加苍老恐怖。 不可置信低头凝视着自己如同枯树皮的手和裸露出来胳膊,朱柯宇那一双本就不似青年人的眼眸变得更加癫狂:“不可能,不可能,他说过九星夺命阵无法逆转,我的生命力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被夺走……” 朱柯宇显然不接受自己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在信誓旦旦挑衅到陆清戈的直播间之前,他满心满眼以为陆清戈已经被九星夺命阵笼罩,成为供养他们长生不老的一味丰盛养料,却万万没想到他不仅没有从陆清戈身上掠夺走一丝一毫生命力,反而将自己彻彻底底搭在了里头。 不过……,强忍着因为瞬间苍老下去而带来心脏处强烈的痛苦,朱柯宇抬头用一双满是红血丝的浑浊眼眸死死盯住摄像头,随即他伸手就去抓实验台上的那个木偶娃娃。 然而就在下一刻,朱柯宇那具已经彻底苍老下去的身体如同曾经的慧明,从内至外突然炸裂开来,显然朱柯宇一直信奉的那个主人已经放弃了这枚无用的棋子。 87☆、掠夺者.87 ◎还以为……路姐以后不会再直播了呢!◎ 检测到直播画面过于血腥,前后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后台系统就快速关闭了陆清戈这边的直播镜头,一众网友们眼前便只剩下灰扑扑的直播结束字样。 然而就在直播关闭后的不久,京大校园中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那些青年,便都一个个摸着发疼的后脑勺,满脸茫然从地上站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就趴在地上睡着了?” “不对劲,不对劲……让我好好想想,我们之前从宿舍过来这边是要做什么来着?” “啊啊啊,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又都一点事都没有呢?” …… 在一众京大学生七嘴八舌讨论的间隙里,陆清戈缓缓靠在身后的椅背里:“可以了,我们先回去吧。” 京大这边的事情自然有京市分局和特管局的相关工作人员来处理,再不济还有辰虚道长带来的那群玄门中人呢,左右不会找到陆清戈面前。 与此同时,早早就埋伏在京大校园中“空忙活”的京市分局和特管局的工作人员自然立刻开始忙碌起来,尽管如今朱柯宇的身体已经被炸成一片血肉,但他们依旧还是得尽快找到对方之前藏身的地方。 再近一步他们还要尽可能查查藏在朱柯宇背后的人,另外京大受害的学生可不少,每个人的体质和抵抗力都各不相同,该送医院的需要立刻送往医院救治,需要灵力疏导的自然也要抓紧疏导起来。 所以原本联手解决了这次“九星夺命阵”时间的玄门众人,上一秒还想着去青云观找路道友好好讨教一一二,下一秒就被特管局的工作人员连声请走,简直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留给他们。 望着自己那一路不停忙上忙下的大徒弟,辰虚道长微微眯起满是骄傲的眼眸,转而他才又看向身侧眉眼凌厉的公羊蕾:“听元清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停留在京市?” 这话虽是疑问,但字字句句里却暗藏着丝丝缕缕的关怀,辰虚道长和公羊蕾之间自然已经没有半分所谓的情情爱爱,但他们曾经毕竟做过一段时间的道侣,会为彼此而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另外辰虚道长最是了解公羊蕾的个性,京市这样繁华且喧嚷的地方绝对不会是公羊蕾所喜欢的地方,但对方却依旧还是在京市逗留了那么长时间,可见她肯定别有所求。 公羊蕾伸手拂过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随便将满头乌发挽起来:“此前路小姐帮我得到了些许的蚀心蛊,我觉得其中肯定别有隐情,毕竟我南疆女可从来不会像电视剧和各种小说中描写的那样耽于情爱,而这段时间我还真查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说到这里公羊蕾微微蹙起眉头,她本来应该对辰虚道长没有半分隐瞒,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决定将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并不是因为她不愿意相信辰虚道长,而是有些东西她觉得现在说出口还是太早了些。 两人之间确实是极有默契的,公羊蕾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辰虚道长便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于是两人浅浅交谈几句,便又转头分开忙碌起来。 九星夺命阵的确是个既精妙又恶毒的阵法,时间回溯到几天前,跟随辰虚道长而来的那些玄门中人在悄悄埋伏进京大校园中后,又就着那个阵法闷头研究了挺长时间。 不过他们虽然对那个阵法有了些初步的了解,却还是没能找到更好将阵法彻底解决的法子,毕竟那些阵法之下可是牵连着数万名京大学子,一个不小心那些祖国的未来就会丧命当场。 便在那些玄门众人抓耳挠腮还是找不到一个万全之策时,黎映安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一路小跑进会议室,转手她就将包里大把、大把的符纸暴露在大家眼前:“路小姐说了,之后有她在明处牵制住这次案件真凶的视线,而破除阵法的工作就要有劳大家了。” 这么多位玄门中人,多少有些门下是专攻符咒的,尤其祁门派的苍芎道长,只是如今这世间灵气衰微,想要真正以符咒破除阵法,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只是在看到那些无形中散发着功德金光的符咒后,他蹭一下就不受控制从椅子里站起来:“这下符咒……这些符咒都是路道友一个人绘制而成的吗?” 黎映安本身在玄学一道上就不太精通,于符咒上更是一问三不知的地步,不过在对上苍芎道长看过来的震惊视线时,她却忍不住骄傲抬起胸膛:“这是自然了,路小姐绝对是我见过于玄学一道上最有灵性的人。” 其实黎映安是想说路小姐绝对是她见过最最最厉害的玄师,但扭头看到自家师父就明晃晃坐在那儿,她才紧急刹车换了个更加委婉些的说法。 玄门之中向来讲究个天赋和灵性,只要亲眼见过陆清戈所绘制出来的那些符咒,就能清晰明了看出其中所蕴含着的能量,于是那些原本还有些对陆清戈不太服气的玄师,转头对着他们还不曾当面见过的路道友就是千百个憧憬加敬佩。 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苍芎道长望着如今已经重新焕发生机的京大校园,在缓缓摇摇头后又忍不住自嘲一句:“我苍芎自诩是符咒一道上的天才,如今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在苍芎道长身边的弟子以为自家师父有些想不开而钻了牛角尖的时候,她突然又听到小老头撸着胡须悄声来了一句:“……也不知道路道友还有没有收徒的打算,老话都说活到老学到老,咱也可以继续拜师学艺的啊!” 满心关怀自家师父的小弟子:得嘞,都怪我想得太多了些,多余关心这个胡子一大把同样年纪也一大把的糟老头子! 这次朱柯宇造就的案件到底是在众多网友的亲眼见证下发生,只是国家相关部门在经过一次简短有效的会议后,依旧还是给出大家一个非常含有“糊弄”意味的公告,在看过那则冠冕堂皇的公告后,网友们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呵呵呵,什么年轻教授因为压力过大在食堂用水中投毒,要不是我亲眼见到那天京大校园中发生的事情,真就信了你的鬼话——] [哈哈哈哈,真不知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国家还要继续瞒着我们这些普通人有什么意义,其实我也不管什么末日不末日、灵异不灵异,反正我这样的普通人只想要过一天开心一天!] [楼上姐妹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其实不管未来究竟怎么样,咱们这种寻常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反正除去父母亲人和祖国母亲,咱千万别信那些不该信的东西。] [是啊,以前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国家这不好、那不好,但我相信真到最要紧的关头,能对我们不抛弃、不放弃的一定还会是祖国母亲。] 华国向来是个遇到危险就格外团结的国家,哪怕知道国家相关部门发出的公告是在故意糊弄大家,但那些习惯徜徉在网络海洋里的网友,在刷到相关帖子的瞬间,最多也就只是调侃罢了。 于此同时因为一些网友录屏了前几日陆清戈直播间中的许多画面,这几天涌进陆清戈后台道歉的人也非常多,毕竟在遇到生命危机的那一刻,许许多多的网友选择将矛头对准陆清戈,但最后却也是陆清戈出手挽救众人于危难中。 只是陆清戈并没有回复过任何一条跟她道歉的评论,而是在将青云观上上下下大扫除一遍后,迎来新一轮的在线直播。 经历过一场超高流量观看的直播,这次张晨悦已经再三跟畅音后台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开播后的三五分钟后就再没有出现半点卡顿的了。 [啊啊啊,终于又等来路姐的直播了,还以为……路姐以后不会再直播了呢!] [呜呜呜,路姐以后就是我心中唯一的神,没有谁能代替路姐在我心中的地位。] [十分钟前刚刚收到主播寄出的平安符,现在又能摸鱼观看直播,我今天可不要太幸福啊!] 一时间直播间涌入的弹幕简直要刷到张晨悦眼花的地步,在看过那些真诚的弹幕后,张晨悦还是忍不住为她们路小姐轻哼一声表示不满,不过在看见路小姐依旧平淡无波的神色后,她心中那极为愤愤不平也逐渐缓和下来。 如同往日那般将福袋分发出去,很快张晨悦就点击了下第一个有缘人连线进来的同意按钮,在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后台操作的公平状态下,这次连线进直播间的竟然是原本那日求到杜艳茹面前的陆家人。 陆夫人白玉雉是个极为温柔漂亮的中年女人,她年少时候有父母和几个兄长、姐姐庇护,长大了又有丈夫、公婆疼爱,这一辈子可以说是过得幸福到不能再幸福了。 然而老天爷就像是看不惯一生过得极为顺畅的人,非要让白玉雉经历一场骨肉分离的痛苦,她最小的女儿是在整个陆家和白家的共同期待下怀上的,而且那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是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小棉袄,可十月怀胎直到分娩的那一天,她刚刚出生的孩子却被人抱走,这么多年来陆家、白家不知道分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去寻找那个孩子,却始终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陆家和白家不是没有想过将找孩子的事情寄托在玄门众人的神鬼手段上,白家老妇人在世的时候,甚至撇开脸面亲自求到过辰虚道长的师父面前,但那个孩子的踪迹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屏蔽,白夫人是到死没能替自家女儿找到那个可怜的孩子。 原本陆家和白家已经有了放弃寻找那个孩子的打算,但就在这个时候陆清戈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在经过漫长又漫长的痛苦挣扎后,无论陆夫人还是陆家、白家的什么人,都一致决定再拼那么一次。 88☆、掠夺者.88 ◎他已经连着做了好些天的噩梦◎ 白玉雉出现在直播间的一瞬间,各种颜控评论就都齐齐刷了起来,直到陆氏集团和白氏集团旗下的员工认出白女士的身份,立刻直播间的各种弹幕就都换了个画风。 其实喜欢长驻在陆清戈直播间的许多网友在这方面的洞察力也是极为敏锐的,感觉气氛稍稍有些不对劲后,只上网简单查询一下她们就都明白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去!还真是咱们华国首富陆远野的夫人啊,听说她家小女儿刚出生就被人抱走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这次连线进直播间应该就是为了请主播帮他们找女儿的吧!]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陆家那样的豪门世家,怎么女儿刚出生就被人抱走了,不是我心理阴暗,这真不是内部人士作案吗?] [咱们都能联想到这种可能,陆家主跟白女士怎么可能想不明白,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没对自家人动过手,可见不是他们自家人干得这种事,再结合最近越来越多的灵异事件,就怕……就怕那孩子早没了!] 陆家可以说是真真正正极有底蕴的豪门世家,跟白家完全是小说中的强强结合,不少网友本就非常好奇豪门世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这下因为白女士的到来,直播间不断往上刷着的弹幕更是看得张晨悦眼花缭乱。 微微抬眼扫过那些不停往上刷着的弹幕后,白玉雉看起来格外温柔的眉眼中已然带上了层浅淡的悲伤。 “路小姐,终于可以跟您见面了。”在面对一个完全可以当自己孩子年纪的年轻女生时,白玉雉身上没有半点身为豪门贵族的高高在上,反而将自己放在一个极为谦逊低微的位置。 陆清戈点点头后才冲着镜头伸出自己的右手:“白女士晚上好,如果您所求还是原来那个问题,就将您的手如同我这般放到屏幕前吧。” 通过音筒传来的年轻女声没有太多情绪上的波动,这反而让白玉雉惴惴不安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后,她学着对面女生的姿势,隔着眼下无法跨越的时空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无数属于白玉雉的痛苦情绪如同排山倒海冲着陆清戈扑面而来,在这样极具痛苦的情绪冲击下,她便如同曾经辰虚道长的师父那般看到一抹无法冲破的屏障。 这抹屏障对陆清戈而言无形中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只是她眼下似乎还没办法将屏障破除,于是在网友们好奇刷着各种弹幕的时候,陆清戈缓缓睁开了眼睛。 对上白玉雉满是期待的眼眸,陆清戈并无太多情绪地摇摇头,只是还不等白女士感到失望,她已经再次开口问道:“白女士这边还有属于那个孩子的东西吗?” 听到这话的瞬间,白玉雉于梦中初醒般的状态下愣怔几秒,在腕上智能手表提醒自己情绪过于激动的瞬间,她忙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有卿卿刚出生时医院拍的证件照。” 在白玉雉手忙脚乱想要从手机相册中找出那张照片时,严颂眠和小月牙手牵手从外面蹦蹦跳跳跑进来:“姐姐,照片在这里。” 说着小月牙就将自己手中拿着的照片递到陆清戈面前,随后俩小姑娘还忍不住回头往外看了一眼,顺着她俩看过去的视线,陆清戈对上了张中年男人略显疲态的面容,显然这位就是白女士的丈夫陆远野先生了,或许正是因为想得比较全面,夫妻俩才决定分开行动。 只轻轻冲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陆清戈立刻伸手将照片对准镜头:“白女士,请问是这张照片吗?” 在陆清戈话音落下的瞬间,白玉雉再次点头确认:“是的,是我家卿卿的照片,那个时候卿卿才出生没有半小时……” 那个孩子在白玉雉肚子里是真得特别乖巧,整个生产的过程更是没让母亲受多少罪,只是产后白玉雉到底因为力竭昏迷了足足半小时,然而就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医院负责看守的护士无缘无故昏倒在地上,而前不久才抱过来的小婴儿也已经不见踪影。 望着被主播举到镜头前那小小一张的照片,一直强忍情绪的白女士瞬间红了眼眶。 而陆清戈也在这时将那张照片转到自己眼前,一瞬间无数属于照片上那个小婴儿的生长画面清清楚楚浮现在她眼前。 清幽淡雅的山林、无数成群结队跑过去的小动物、山下喧喧嚷嚷的村民以及那个让陆清戈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糟老头子……,将视线重新投落在白玉雉身上的瞬间,陆清戈下意识抬手不停掐算起来。 但这卦象算来算去还是只有一个答案,陆清戈从这局身体里苏醒过来后头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和茫然中,老话都说算人不算己,只是陆清戈从没想到过会因为求到面前的有缘人而算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样下来……,陆清戈速来平淡无波的眼眸中缓缓带上一抹深沉的颜色,只是瞬间功夫她便侧首往青云观正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或许师父那个老家伙儿真对她隐瞒了不少事情。 扭头望进白玉雉满是期待的眼眸里,陆清戈反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从小在青云观中长大的她已经习惯无父无母的生活,但面前这个女人无论如何掐算又真是她的生身母亲。 “或许……您有时间还是亲自来一趟青云观吧,这张照片中婴儿的八字和我半分不差。”简简单单一句话陆清戈说得略显有些别扭,不过在白玉雉极速变化的眼眸中,她不太自在地摩挲两下手指后,才又继续说道,“不过这卦象许是有我学艺不精的可能,还是要稍微慎重些才好。” 不仅青云观一众人,就是经常过来看直播的网友也是头一次见主播露出眼前这番不太自在的模样,不过反应过来陆清戈刚刚那番话中的深意后,网友们更是震惊不已: [我去、我去、我去,刚刚主播到底说了什么,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怀疑自己的耳朵三秒钟,原本我们路姐还被人一直追着喊假千金,万万没想到我们陆姐才是真真正正的豪门真千金啊!!!] [啊啊啊——,如果主播真是陆家那个被人偷偷抱走的孩子,完全无法想象陆先生和白女士在知道主播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后,会有多心疼、多难过!] [该死的路振威和李云荷,一对恶毒夫妻被不仅抢了人家的孩子,这么多年来还极尽虐待,现在回想起之前官方爆料出来的信息,我都忍不住为主播感到委屈——] 路振威和李云荷夫妻俩被抓后,官方那边还真爆了不少料出来,不过那时路清云的粉丝可不少,他们顶在前头就分担了不少火力,哪怕路清云曾经明晃晃在直播中露出一副不人不鬼的恐怖模样,之后更是不知道失踪了多长时间,但直到现在依旧还有脑残粉愿意为自家偶像冲锋陷阵。 [老天爷!!陆家失踪一个千金早就是全网皆知的消息,,路清歌不会想趁着这个机会顶替别人的身份,妄图去做什么豪门世家的千金小姐吧,也不看看她那张半点不像陆先生和白女士的脸……] [好啦、好啦,有些人从始至终就是这么厚脸皮,现在都忍不住怀疑我们清云妹妹当初是不是中了某人的邪术,才变成后来那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切,当初清云妹妹在的时候,多少京市一高的学生说路清歌嫉妒心强,就不是个什么好鸟,结果一扭头她成了什么玄学大师,我们清云妹妹反而被害得不知所踪,要说这里面没猫腻谁信啊!] 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的黑粉几句话的功夫将原本格外热闹的直播间吵得更加热火朝天,白玉雉压根没有分半点注意力在那些弹幕上,而是忍不住着迷般盯着陆清戈的脸看:“是……是不像我和远野……” 白玉雉的声音很轻很轻,但不少在直播间上蹿下跳的黑粉还是将那句断断续续的话听了个清楚,只是还不等他们拿这番话来攻击陆清戈,白女士已经哽咽着继续道:“但你这张脸很像我妈妈,是我家卿卿,妈妈……谢谢你在天上的保佑,我们家卿卿终于找回来了!” 再忍不住已经溢满眼眶的泪水,白玉雉整个人更是抱着双臂哭到浑身发抖,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明明还不确定自己跟面前这位白女士到底什么关系,明明还没参透师父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但在看到白女士哭到几乎昏厥过去的痛苦模样后,陆清戈心头竟然缓缓涌上了些她说不上来的酸涩感觉。 这场直播在白女士的悲痛哭泣以及黑粉和理智粉的争吵中结束,在稍微舒缓了下心头异样的情绪后,陆清戈才示意张晨悦连线下一位有缘人。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多钟,是大多数小朋友写完作业开始快乐玩耍的时间,不过视频连线通过的瞬间,一众网友却对上了个紧紧关闭着的衣柜,而衣柜边角的地方还能看到些衣服的边角。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开视频就给我们看大衣柜啊?] [不是,大家认真听,我好像从那边隐约听到了些小孩子闷声哭的声音,不会是孩子跟家长闹别扭,躲大衣柜里不愿意出来吧!] [那肯定不至于,孩子不愿意出来让他睡里面不就行了,等小孩哭累到睡着刚好可以抱出来,对面能连线到路姐这边,肯定是有很难解释的事情发生。] 网友们已经非常习惯在陆清戈直播间看到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发生,这边一个两个还在各种猜测,镜头就被今天第二位有缘人翻转过来:“主播晚上好。” 镜头被翻转过来的瞬间,直播间一众网友就看到两张满是疲惫的脸,夫妻俩看着年纪都不算大,身上穿的衣服也都很有质感,只是系统自带的美颜效果都遮不去两人厚重的黑眼圈,不用猜就知道夫妻俩最近晚上肯定睡得非常不踏实。 在互相对视一眼后,拿着手机的男士深深叹了口气:“主播,您能不能帮忙看看我儿子,他已经连着做了好些天的噩梦。”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最近好像流感还挺严重的,我中午趴公司桌子上眯了一会儿就中招发烧了,大家一定要多多注意保暖,照顾好自己呀[比心][比心] 89☆、掠夺者.89 ◎刚刚主播是在说太岁吗?◎ 就是寻常的成年人一天接一天地做噩梦,身体肯定也会受不住的,更何况这对夫妻俩的孩子满打满算也才九岁。 在夫妻二人都满眼期待着沉默看过来时,许多网友就又听到了衣柜里隐约传来的抽泣声,那声音其实很轻很轻,似乎小朋友是在担心因为自己的大声哭泣而招惹来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所以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下意识极力控制着自己。 原本满屏刷着的弹幕一时间似乎都变少了些,在那一阵轻浅到让人忍不住心疼的抽泣声中,陆清戈伸手凭空画了个符,随后指尖轻轻一挥:“可以了,把孩子从衣柜里抱出来吧。” 随着主播话音缓缓落下,孔颜慧因为疲累过度而显得格外无神的眼眸里立刻忍不住带上满满的欣喜和激动,她手忙脚乱走到衣柜前,但伸出去的那只手却又忍不住颤抖着不停。 孔颜慧害怕呀,她实在太害怕了,最近接连小半个月的时间里,儿子一到晚上就开始没精打采,一开始她还觉得是小家伙儿不想写作业故意装病,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越来越超过她和丈夫的各种猜想,直到夜夜噩梦的儿子一放学就将自己藏进衣柜里,而且她跟丈夫只要一靠近衣柜,明明是被困在噩梦中的*儿子都会产生极大的抗拒反应…… 知道妻子到底畏惧、担心着什么,谭项禹深呼吸一口气后,走在妻子前面伸手将衣柜打开,随着柜门被打开的瞬间,里面有不少凌乱的衣服便一涌而出,直到这时隔着屏幕的网友们才清楚看到衣柜里拉扯了不知多少衣服将自己层层叠叠埋起来的小男孩。 九岁大小的男孩看起来实在有些太瘦了,一张白净小脸更是惨白得不像活人,不过原本还沉浸在噩梦中不停颤抖、低泣的男孩忍不住舔舔嘴巴,此时此刻倒是睡得非常安稳香甜。 看着儿子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恬静睡脸,谭项禹和孔颜慧一时间都忍不住眼眶湿润起来。 “主播,我家辰辰最近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想到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攻略,孔颜慧用被冷汗浸湿的手指攥了攥丈夫的衣角,“辰辰不会是被什么……恶鬼附身了吧!” 这是个让孔颜慧连说出来都忍不住浑身战栗的可能,大概脑海中忍不住浮想联翩了太多悲痛欲绝的结果,她脚下一软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 还好谭项禹反应比较及时,伸手扶住自己把自己吓到浑身瘫软的爱人,不过这段时间他也被孩子折腾得够呛,下意识便求助看向镜头里的陆清戈:“主播,求求你救救我家辰辰吧,他再这样下去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被爸爸轻手轻脚放到床上后的谭子辰一直睡得非常香甜,但夫妻俩都知道,只要失去主播的帮助,这孩子依旧会变成之前那副模样,甚至还有可能越来越严重。 “他是被困在了梦魇里,不过跟之前何同学的情况很不一样。”在之前有位李女士求助到直播间,说自己懂事听话的女儿一夕之间突然变了性情,最后被陆清戈确定为梦魇缠身,但谭子辰小朋友却是另外一种情况,说着陆清戈伸手拿过放在旁边的纸笔,飞快写下几个洋洋洒洒的毛笔字,“你们夫妻俩最近在哪个地方看到过这句话?” “学习成就未来……”望着被主播举到自己面前的毛笔字,孔颜慧在陷入沉思几秒钟后突然反应过来,“是在一家课外辅导机构,辰辰英语成绩有些不太好,这学期刚开始我就想着给他找个周末辅导班,那边平时还有老师看着写写作业,难道辰辰最近一直做噩梦就是因为那家机构吗?” 陆清戈一手字向来写得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只是如今举起亮到众人眼前的字迹虽然好看,但其中一笔一划还是透着满满的“板正”,就像是从网上各种书法生成器中抽出来的几个字。 [我好像对这几个字有印象……,说到课外辅导机构,前段时间我家女儿同桌的妈妈就给我推荐了一家,说是那边的老师都特别专业,好像是叫什么北盛教育。] [我就说主播之前的字比这好看多了,原来是辅导机构的宣传语啊,不过这个课外辅导机构怕是不简单,竟然能将人家孩子霍霍成现在的可怜样儿!] [啊啊啊,细思极恐,想到前几天京大发生的那个事,我总觉得这什么辅导机构也在弄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看着手机上一条一条刷过去的弹幕,孔颜慧心里是越来越慌,陆清戈却缓缓摇了摇头:“不用太过担心,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可以借口孩子在家不好好写作业,现在就把孩子送到那家机构。” “可是……我们即便现在带着辰辰过去,他们那边看到直播应该也会提前做好各种准备吧?”谭项禹大致猜测到主播想要做些什么,只是现在他们明晃晃进行着直播,但凡那边任意一个老师候在直播间里,这次的试探注定也会无功而返。 谭项禹所担心的问题,直播间一众网友也都齐齐刷在弹幕上,陆清戈却微微勾起唇角,只抬手一个弹指的功夫,原本还在床上睡到香甜的谭子辰小朋友就揉揉眼睛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爸爸、妈妈,你们在我房间里做什么?”小男孩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被噩梦缠身的事情,经过刚才那会儿的短暂酣睡,他只觉得自己现在精神的不得了。 看着儿子那副茫然呆愣的模样,孔颜慧咬咬牙突然开口道:“还说呢,让你写个作业你突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跟你爸今天估计是没办法辅导你做作业了,还得去北盛那边让老师看着你好好写。” 瞬间明白过来爱人话中的意思,谭项禹跟着旁边忙板起脸来帮腔道:“可不是吗,快点去客厅收拾你的书包,人家机构老师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下班了。” 北盛教育那边的老师一直是十点下班,八点多送过去虽然有些晚,但只要家长说自己实在搞不定,已经收了钱的机构自然什么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北盛那边的工作人员显然是有看过直播的,甚至也知道孔颜慧的手机依旧还在直播中,在接到家长发来的消息后,平时负责谭子辰的班主任王媛媛老师立刻笑容满面迎出来,只是在看到班主任王媛媛的那张脸后,不少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当即傻眼了: [我去,这个什么王老师怎么长得有些眼熟啊,我好像之前在哪里看到过这张脸!] [还别说,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什么王老师长得似乎有些像路家那个路……清云,对、对、对,长得就是很像路清云!] [啊啊啊,真得好像我家清云妹妹,连左边耳侧的那颗痣都长得一模一样,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不会清云妹妹失踪后又失忆,然后阴差阳错成了这家辅导机构的老师吧?] [这个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多了去了,我看你们八成是言情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咦惹!不管这个什么王老师是不是路清云,反正有缘人都能找到陆姐头上,就证明这家辅导机构肯定不简单。] “子辰爸爸和子辰妈妈来了,今天子辰在家又不乖了吗!”一边迎面朝着孔颜慧夫妻俩走过来,一边王媛媛又冲着站在爸爸妈妈身边的谭子辰招招手。 这位年轻班主任看起来最多也就刚毕业的模样,弯眸浅浅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有亲和力,看到老师冲自己招手的亲昵动作,谭子辰下意识就往王媛媛身边走过去。 “是啊,这孩子就只愿意听你们老师的话。”虽然一千一万个不放心让儿子走向王媛媛,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上王老师那张笑容满面的脸,孔颜慧就是说不出半句不同意,更甚至她还顺着对方的话音一来一回地畅聊起来。 直播间一众网友原本还在等着看这家机构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怎么都没想到只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这一对夫妻完全像是变成另外一副模样,跟那个王老师聊得别提有多热络了。 有这么晚才过来的小朋友,就有做完作业打算早早回家的小朋友,前后不过十多分钟,网友们便看到那个王老师左右逢源跟每一位家长、小孩告别的模样,且每次在那些孩子要离开时,她都会非常亲昵拍一拍小朋友的头顶。 半大的孩子平时最是讨厌大人拍自己的脑袋,在被拍的时候不仅会生气,还会嚷嚷着自己以后就长不高了,但对上这位王媛媛老师的时候,每一个小孩都显得格外乖巧懂事,甚至还争先恐后要跟老师道别。 不少网友惊讶于这位老师堪称诡异的亲和力,但原本就潜藏在直播间的路清云的粉丝们却像是跟过年了一样,一个个都在不停刷着弹幕,猜测这位王媛媛老师可能就是她们一直追寻的偶像。 随着王媛媛带谭子辰小朋友去教室写作业,网友们跟随孔颜慧的步伐,一点点将这家机构的大致布局看了个七七八八,直到大家的视线都忍不住投在走廊最里面墙壁上的挂画上。 那是张极具美感的古画,斑驳破旧的石桌上放着个木质的盆,盆里面似乎还盛放着什么东西,由于画面实在太过于斑驳,致使大家都看不出来里面究竟是什么。 “人太岁……”一抹极为冷淡的声音倏地从众多网友们的话筒中传出,而那些忍不住将视线直勾勾落在古画上的网友也因为这抹声音瞬间回神。 [什……什么东西,刚刚主播是在说太岁吗?] [太岁啊!我以前倒是从玄幻小说中看到过这种东西,听说吃了太岁就能长生不老,不过这家机构怎么把这样的图放在校区里?] 90☆、掠夺者.90 ◎不用害怕,她会亲自走到我面前的◎ 在陆清戈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位王媛媛老师微微扭头似是不经意般扫过孔颜慧的手机镜头,不过一直守在直播间的网友却莫名觉得,这个什么老师似乎听到了主播刚刚的那番话,又或许她早就料到大家伙的各种猜测,所以才明晃晃将那张画摆出来…… 嚣张,依旧是嚣张到不得了的作风,跟前不久那个试图毁灭整个京大的家伙有着同样的疯癫和张狂,但朱柯宇是明明白白将他想要毁灭世界的想法摆到众人眼前,然后再慢慢“享受”他的猎物于囚笼中恐惧挣扎甚至互相攀咬的快感。 与之相比下来,这为王媛媛老师表面上并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在跟每一位家长交流的时候都显得如此亲切、自然。 一时间众多网友都不禁开始迷茫起来,她们已经有些不太确定,孔颜慧的儿子到底是自己的身体生了病,还真是因为这家机构真有什么问题。 面对那样一条条和之前逐渐迥然不同的留言,坐在旁边始终守着弹幕区的张晨悦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个什么辅导机构的老师是不是有些太邪门了,好像她什么事情都没做,只和家长三两句话的功夫,竟然就让孔颜慧夫妻俩变了个样,甚至还一点点影响到那些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 “陆小姐,这个王老师是不是有些……太邪门了!”到底还是忍不住心头莫名的忌惮和恐慌,张晨悦挪着自己屁股下面的小板凳,一点点靠近到陆清戈身边,试图像曾经她慢慢恢复起来时那般,从陆小姐身上得到些旁人都给不了她的安全感。 此时此刻白玉雉已经赶到青云观跟陆远野汇合,知道陆清戈现在依旧还在直播中,于是夫妻二人默契拒绝了齐月华给他们安排的可以休息的地方,而是放下手机安安静静待在不远处观看着这场直播。 从张晨悦非常明显感到不安的小动作上,白玉雉和陆远野互相对视一眼后都察觉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直到这时陆远野才拿出手机和妻子一起观看起这场线上直播,然而在看到弹幕区那些乱七八糟的留言后,两人脸色都显得格外深沉。 其实像陆家和白家这样的百年豪门世家,对玄门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了解的,更何况在当初寻找女儿的十多年里,他们更是深入了解过不少玄门秘法。 隐约从这场直播中嗅闻到不一样的气息后,陆远野没有任何犹豫,先给自己的大儿子打了通电话,不知道那边究竟回复了些什么,陆远野原本深沉的脸色这会儿倒是已经稍微好看了些。 国家相关部门这些年一直在严厉打击在周内给小学生进行辅导的相关机构,只是很多时候顶风作案的人实在太多太多,相关部门自然没那么多精力一个个去严厉检查、打击。 所在在孔颜慧一家三口带着手机刚赶到这边没多久,相关部门察觉到风声不对立刻就开始行动起来,只是出乎大家的预料,前后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原本一个挺大的教育辅导机构转头就变成了大家口中的小饭桌和游戏智力开发机构。 甚至在那些工作人员询问到家长和小孩的时候,那些家长和小朋友都诡异般认同了王媛媛老师的说法。 这样的场面看起来实在让人瘆得慌,偏偏无论那些家长还是线上观看直播的网友们,都没有察觉到一丝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嗨,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一场,我们这边无论教学资格还是饮食卫生、设备安全都是拿过相关证书的,没有……我们肯定没有顶风作案去干那些跟教育部门作对的事情。”直到这个时候北盛机构的负责人赵天磊终于露了面。 这位赵先生看起来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顶着张圆脸和圆肚子,看起来就是个非常圆滑、市侩的商人。 尤其在送走教育部分过来检查的公职人员后,这位赵校长转头更是跟一众家长极为热络的聊起天来。 这样直播到了后半程就实在有些太无趣,连孔颜慧女士都主动放弃连线,说这只是误会和虚惊一场,她明天会给儿子请假,再带儿子去医院看一看。 于是一场持续一小时的直播就这样没头没尾结束了,只是很多网友压根就没感觉到不对劲,甚至之前那副让他们打心底里感到不适的古画,也完全被大家抛到脑后。 [哈哈哈哈,说起来这应该是主播进行直播以来头一次遇上的乌龙事故吧,我看那个小孩根本就是不想去上学,所以天天在爸妈面前装病呢!] [谁说不是,都是咱们以前玩腻了的招数,如果明天家长带小孩去医院检查不出来什么问题,估计小孩的屁股就要遭殃喽~] [嘿嘿嘿,被你们这么一说其实我还挺期待,今天经历这么一场乌龙,让大家看了这么长时间的寂寞,我强烈建议明天那夫妻俩可以直播暴揍小孩——]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无情、无趣、无理取闹的大坏人,估计小孩这会儿心里正慌着呢!] 弹幕上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和谐,甚至他们完全不介意孔颜慧一家三口让他们白白看了这么长时间没什么意义的镜头,莫名张晨悦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深,这次她们陆小姐怕是遇到了个非常、非常棘手的敌人。 被人挂断连线后的陆清戈依旧只是目光平淡看向镜头,在那一条接一条向上划过的弹幕中,她扭头温和看向张晨悦:“不用害怕,她会亲自走到我面前的。” 这难道不是让人更害怕了吗? 张晨悦有些不太理解陆小姐话中的意思,但在对上陆小姐那双格外平静淡然的眼眸后,她那颗莫名惴惴不安的心也缓缓安定了下来。 在深呼吸一口气后,张晨悦飞快开始连线今天的最后一个有缘人。 这次连线进直播间的是个年轻女性,在镜头稍微晃动两下后,她放下手中的拖把有些好奇歪了歪脑袋:“嘿嘿,刚刚领到福袋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是今天的有缘人,不过我感觉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需求和想问的问题啊!” 陈蕊琪到今年七月份的时候才刚刚毕业,年轻气盛又模样漂亮的她在设计上面的天赋算得上是比较讨喜的那种,目前她所在的公司在全国设计公司里都能排得上名,虽然平时工作的时候很累、很累,但能学到很多东西且工资比较丰厚这一点还是让她非常满意的。 工作上偶尔有些小插曲却还算得上顺畅,家庭方面陈蕊琪又有一对非常恩爱且特别宠溺自己的父母,所以从福袋发放到自己账号到现在,她心中都是格外迷茫的。 对上那双格外澄澈漂亮的年轻眼眸,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陆清戈已经看到她未来格外艰辛的几十年,于是在陈蕊琪反复确认自己依旧好无所求后,她轻挑了下眉梢后闻道:“你喜欢看苦难化人生的电视剧吗?” 没想到主播会问自己这种问题,陈蕊琪忍不住回想起自己以前在老家陪爸妈一起看过的各种家庭伦理剧,其中有好几部自己爸妈翻来覆去观看的,简直就是苦难剧中的苦难剧。 所以完全不用思考,陈蕊琪就赶紧摇摇头:“当然不喜欢,每天辛辛苦苦去上班就已经让人很心累了,我真的半点都不需要再看那种苦难剧,让自己因为生气增加患上乳腺增生的风险。” 陈蕊琪的这番话简直就是现在打工牛马们的心声,也正因此现在的流行趋势才都是些没什么营养和逻辑的小甜剧,BE剧虽然仍有固定的一批受众,但说到底还是不被大多数人接受的。 “不过这跟我连线进直播间有什么关系?”虽然嘴上有在老老实实回答主播的问题,其实陈蕊琪本人依旧还是非常茫然不解的。 “因为你以后将会成为苦难剧的主角,且最后的结果是——死亡。”不过极为简短的一句话,陆清戈就将面前这个女生的未来概括出来,她从这个女生身上不仅看到了死亡,还是极为惨烈的那种死亡,正是因为那份惨烈让她从数万名抢福袋的网友中“脱颖而出”。 前面二十来年陈蕊琪的人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帆风顺,所以在听到主播给自己下定“死亡结论”的瞬间,她浑身忍不住激灵一下的同时便是满满的不信任,“不可能,我这个人其实很容易满足的,虽然经常嘴上说说想要一夜暴富发大财,其实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跟家人一起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陈蕊琪的梦想其实也是许许多多个网友们最为朴素简单的梦想,彻底将自己手中的拖把扔到一边,她像是为了打破主播给自己的断言,下意识提高声量地重复一句:“所以主播一定是看错了吧!” 人在无比慌乱的状态下,总是忍不住提高自己的音量反复说些什么,觉察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的瞬间,陈蕊琪双手纠结握在一起后正想要说些什么,就见主播隔着屏幕指了指被她放到床上的另外一部手机:“你有电话打进来。” 陆清戈的声音不过刚刚落下,被陈蕊琪扔到床上的手机果然叮铃铃地响起来,心中更加惊骇不安的同时,陈蕊琪原本微微红润的漂亮脸蛋已经染上一抹不受控制的苍白。 在主播的示意下,陈蕊琪在接到自己父母打来的电话后,下意识按下了扩音键。 自家独女已经挺长一段时间没回家了,陈家父母突然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女儿什么时候有空回家看看。 正好过段时间自己就有三天假期,再加上之前积攒的调休,陈蕊琪最少、最少都能在老家呆个五天左右,刚想开口跟爸妈说自己过几天就回去,只是在无意识抬头看向连线平板屏幕的瞬间,她清楚看到主播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明明爸妈对自己而言才是最亲、最值得信任的那一个,只是在某个瞬间莫名有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突然涌动,下意识陈蕊琪头一次对爸妈说了谎:“……对,公司这边突然安排要出差,只是这次行程还没完全定下来……” 匆匆跟爸妈闲聊几句后,陈蕊琪格外茫然又不安地挂断电话,只是在不知道联想了些什么后,她当即直直抬头看向镜头:“主播,你说我以后会走向死亡,是跟……我爸妈有关吗,是不是因为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功夫,陈蕊琪已经脑海中联想到许多、许多自己走向死亡的可能,只是一个从爱中长大的孩子,想到自己会年纪轻轻就走向死亡,下意识会认为那个时候她的爸妈也出了意外。 心里格外明白陈蕊琪的想法,陆清戈却在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你原本是T市的人,那边在很多年前是个比较封建落后的城市,尤其不少农村人在封建落后上会更甚一层,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进步,大家的观念都在一点点发生着改变,只可惜在很多人心中有些观念已经扎根到很深、很深的地步……” 在看到陈蕊琪的第一眼,陆清戈就明明白白看到她因为亲缘而走向悲痛的死亡,而造就一切的原因就是——传宗接代。 “你爸妈半辈子只得了个女儿,即便二十年来一直疼着、宠着,却打心底里还是想要个儿子,于是前段时间他们通过试管拥有了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将会是陈小姐的弟弟。”在抬头看向屏幕中女生时,陆清戈速来平淡的眼眸里已经带上了些戳破二十年真相的残忍。 如果没有陆清戈这次直播的介入,陈蕊琪将会在接到爸妈电话的几天后回到老家,然后突然得知自己已经有了个刚出生的弟弟。 在国家慢慢开放二胎甚至三胎以来,其实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毕竟现在这个社会上年轻人的生存压力都很大,很大一批年轻人照顾得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压根没有多余的金钱和精力去生一个“吞金兽”,但对上一代那些被国家管控过的长辈来说情况自然大不相同,他们有钱有闲,很乐意再去生一个二胎、三胎。 如果仅仅只是父母想要个二胎,对陈蕊琪而言其实并不是特别难以接受,她只是没有办法突然明白过来父母二十多年以来的爱都是虚假的,甚至以后会完完全全将真正的爱分到弟弟身上,并以各种理由催促着她从京市回到老家,然后在老家找个靠谱的男生结婚。 “陈小姐命运的转折点并不是最近几年,这个痛苦的开端在于你弟弟的成年,回老家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你在受到父母的道德绑架以及各种洗脑后决定跟某个老实男生步入婚姻殿堂,婚后十多年里你日子过得倒也算得上平安顺遂,只是因为父母突然离世,你弟弟在旁人的引诱下染上了赌博的毛病……” 赌博就是个无比巨大的深坑,只要染上那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四十来岁时的陈女士已经完全将自己活成了个“合格”的扶弟魔,尤其在父母去世后,她更是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弟弟身上,甚至不惜跟丈夫争吵、分居。 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那个宝贝弟弟会在染上赌瘾后一点点越陷越深,直到家里所有财产都被挥霍一空。 “……赌瘾上头会使人失去一切理智,尤其再逐渐染上大家口中的另外两样,于是在出售、抵押了家里一切可以换钱的东西后,他毫不犹豫将自己的亲姐姐也卖掉。” 从那以后陈蕊琪就完全不能再称为一个人,而是成了旁人地笼里豢养的传宗接代的工具,在一日接一日痛苦的折磨中,陈蕊琪终于找到机会在那个深山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尽可能简短叙述完自己从陈蕊琪身上看到的一切后,陆清戈缓缓叹了口气:“很多情况下,命格一说都是可信可不信的,但你弟弟的命格注定和你相冲。” 所以只要那个孩子出生,陈蕊琪即便不是陆清戈所看到的那个死亡方式,同样也会走向另外一种更加悲惨的结果,这就是不可更改的命。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昨天事情比较多,晚上又跟朋友一起去聚餐(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去吃过嘎嘎鸭下巴,真的超级辣,不辣的选项都好辣,吃完后我一晚上肚子里面都火辣辣的),就没来得及码字,今天尽量多写了一些[比心][比心] 90-100 91☆、掠夺者.91 不可更改的命数?陈蕊琪虽然对玄学半信半疑,但这种怎么听着都像是假道士故意糊弄人的话,却让她心中忍不住一阵惶惶不安。 [我去!这个小姐姐弟弟的命格听起来简直就像天生的坏种,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非常流行的复仇爽剧,主角被坏道士认定为天生坏种,在经历很多、很多事情后又反过来向家里复仇……] [唔,听楼上这么一说感觉稍微有些玄妙,其实细观历史有很多命格都是被旁人推着一点点得到应验,只是小姐姐弟弟的命格无论是真是假,那种惨烈的结果都不应该由她一个做姐姐的来承担吧~] [我一直都很想说这个问题,自从二胎、三胎开放以来,很多父母压根就不是给他们自己生的孩子,而是给自己女儿生了个小拖累,有多少女生年纪轻轻连恋爱都没谈过,转头就成了个小婴儿的妈妈!] 发生在今天最后这位有缘人身上的事情实在争论太大,网友们各抒己见简直说什么的都有,不过这终究只是陈蕊琪一个人的事情。 “我……我一个做女儿的,总不能压着妈妈去打胎吧,而且听主播的意思,我妈妈大概就是这几天生产……”突然想起有很长一段时间妈妈在跟自己视频的时候面色有些不太好,那个时候陈蕊琪也曾担忧地询问过,但妈妈只说自己是生产时腰上落下的老毛病犯了,她怎么可能想得到妈妈肚子里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弟弟。 “为什么要让你妈妈打胎呢。”明白过来陈蕊琪大概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陆清戈微微勾唇的瞬间,随意从张晨悦面前的桌子上拿过一个做工非常粗糙的小木牌,这还是前段时间严颂眠在辰虚道长那里学来的手艺,“你弟弟的命格和你相冲,这并不代表为了自身安全你就一定要杀了他,陈小姐现在的这份工作非常合适,在你弟弟长大之前攒钱买栋房子吧,然后将自己的户口单独拉出来,另外这个木牌陈小姐可以带在身上不要拿下,尤其是每次回老家的时候。” 命格相冲说到底其实也是夺取气运的一种,陈小姐的弟弟从出生开始就会一点点剥夺姐姐的气运,直至长大到成年的某一天彻底将姐姐的气运吞噬殆尽,最严重的时候被吞噬的自然是生命。 主播给出的这个方法似乎太简单了些,毕竟买房子并不代表一定要在京市买,不过陆清戈手里拿着的那个木牌看起来实在过于简陋,说是一句连街头巷尾两元店的品质都不如也完全不为过,所以这自然会让陈蕊琪放不下心来。 给人看命数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此时此刻依旧停留在特管局的那些玄门人士也在观看着这场直播,透过格外清晰的镜头,大家伙儿将陈蕊琪那张脸来来回回端详无数遍,其中部分颇有能耐的道长确实看出了些许不对劲,只是…… “辰虚道兄,如果我记得没错,这种此消彼长的命数应该很难更改的吧!”其中一个面□□长无论怎么都想不出有什么样的手段能轻易去更改那种特殊命格,于是在向辰虚道长求问的下一刻,他又将注意力落到陆道友手中的木牌上,只刹那功夫他下意识将眼睛瞪得滴溜圆。 辰虚道长垂眸轻轻叹念一声:“那孩子能有此番造化,陆小友功德无量啊!” 整个会议室内,一时间忍不住陷入短暂的窃窃私语中,有些人还有些看不清楚状况,部分玄门众人却已经忍不住面露喜色,毕竟用一句很官方的话来说,整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有些人藏在背后想要为一己私念毁灭世界,而如今他们已经从陆道友身上看到维护世界和平的希望。 此时此刻的直播间内,虽然不少网友跟陈蕊琪抱着同样的看法,觉得这个解决方式有些过于简单了些,但在看到陆清戈手中小木牌的瞬间,他们又忍不住开始兴奋起来。 [啊啊啊啊,人家其他什么玄学大师天天不是偷偷拉群卖各种符咒,就是卖各种平安牌、平安扣……,反正只有咱们想不到的就没有他们不卖的,偏偏主播这边啥也不卖,今天好不容易又看到个新东西~] [可不咋滴哦,之前开福袋收到的平安符简直救了我的小命,还有主页背景图里那个反噬符也都灵验得很,现在陆姐竟然还做起平安牌了,想要、想要、想要!] [主播开个链接吧,如果某音APP上不能卖,咱们就去大眼仔上抢,总之漏给我们点好东西吧,星星眼.jpg] [嘿嘿,来句非常不道德的话,如果有缘人小姐姐不信那个木牌牌有用可以高价卖给我,我愿意相信主播!!!] [我我我,我也愿意高价购买,毕竟谁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遇上些关乎性命的大事,只要有缘人小姐姐愿意卖,多多H价也不是不可以~] 很多时候大家的心态就是这样,没人抢的时候感觉平平无奇,有人抢的时候就感觉格外珍贵,在看清屏幕上那些留言的瞬间,陈蕊琪小姐姐赶忙将自己的脸凑到屏幕前:“我要、我要,不知道这个木牌多少钱?” 自己出来上班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时间,平时花钱又多少有些大手大脚,所以陈蕊琪有些担心掏空自己的小金库依旧还买不起主播手里的木牌。 “唔,之前平安符好像两百块钱一张对吧,那平安牌就288吧。”在稍稍回想了下后陆清戈才开口给出个非常随意的数字,下一刻她微微弯起眼眸,“也算是图个吉利。” [哈哈哈,玄学直播间里图吉利,一点都没毛病~] [不管怎么样有缘人小姐姐一定要听陆姐的话,在回老家的时候千万记得带着木牌,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你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看到网友们的热心叮嘱,哪怕陈蕊琪心中依旧还是有所疑虑,却还是非常认真点了点头:“会的,不仅回老家的时候,以后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将平安牌拿下来。” 今日份的三场直播就此结束,现在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十点钟,因为一直在旁边耐心等待,白玉雉和陆远野夫妻俩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旁的什么事情都待会儿再说,先去稍微吃点东西吧。”眼下还没弄清自家那个不靠谱的师父究竟做了些什么,陆清戈在面对白女士以及*陆先生时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太自在的。 好在面前这夫妻俩很不容易才找到丢失多年的女儿,自是没有半点不体贴的地方,于是在十多分钟后,大家终于聚在一起吃上了今天的晚饭。 := 想要辨别双方是否有亲缘关系,除去玄门中的各种手段外,大家首先可以想到的莫过于亲子鉴定书。 饭后几人终于谈起这个问题时,张晨悦抬头看看这个又扭头看看那个,终于在白女士格外亲和朝她看过去后,她才跟个三好学生似的乖乖举起右手:“陆小姐目前受到的关注度很高,尤其不知道还有些什么妖魔鬼怪藏在后面虎视眈眈,我觉得如果真要做亲子鉴定,不如就全程直播吧,那样才能最好保证陆小姐的名誉。” 前不久刚刚经历过朱柯宇事件带来的伤害,张晨悦对于网上不少很不理智的网友已经有了格外清晰的认知,她坚信陆小姐在看八字上不会出错,那干脆来上一场别出心裁的亲子鉴定直播,对陆小姐而言才是真的百利而无一害。 听完面前小姑娘的一番真诚建议,陆远野和白玉雉互相对视一眼后自是欣然点头应下来,在商量完所有的事情后,白玉雉带着些小心翼翼地扭头温柔看向陆清戈:“今天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在道观暂住一晚。” 这个时间点对陆远野、白玉雉而言自然不是真的很晚了,只是夫妻俩阔别十八年终于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然不想离女儿太远。 夫妻俩扭头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温柔又慈爱,是那种完全不加任何掩饰的亲昵中又稍微夹杂着些复杂和忐忑的眼神,陆清戈过往从很多很多父母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色,只是那些人始终将慈爱的目光投向自家孩子,这是除去师父外,第一次有人将这样的目光投落在自己身上。 明明在很早、很早之前,陆清戈就已经过了需要父母关爱的成长阶段,但这一次依旧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快速从心中划过,与此同时陆清戈竟然再次感受到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像是自己无形中跟这个世界的联系更深一步。 “我们道观的房间稍微有些简陋,只要二位不嫌弃就好。”被禁止熬夜的小月牙和严颂眠这会儿已经靠在一起开始打起哈欠,陆清戈实在不喜欢心头那股陌生的别扭感,干脆带着些僵硬地站起身,借口要送两个小姑娘回房休息。 正打算带夫妻俩去休息的齐月华,一扭头就看到身侧两人正望着陆清戈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两位不用感到伤心,陆小姐已经习惯跟任何人都有一定的距离感,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愿意认你们这对父母,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亲子相处方式有很多,相信二位一定可以跟陆小姐找到最为合适的那一种。” 白玉雉曾经无数次畅想过自己会跟女儿活成亲密无间的模样,只是那种畅想如今肯定实现不了了,但她愿意尊重女儿,更愿意主动寻求一个跟女儿更融洽的相处方式。 青云观每到入夜的时候总会格外静谧,在众人陆陆续续睡下后,陆清戈如同过往那般坐在师父神像下的蒲团上。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阵神像从内部缓慢裂开的声音细细密密传出来,陆清戈心头猛的紧缩一下,像是有种不妙的预感朝自己笼罩而来。 看了两眼面前已经布上些许斑驳的神像,陆清戈当即起身走到院中仰头去看满天星辰,只在淡淡金光闪烁过后,那满天星辰落在她眼中时已经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次日一大早,在经过陆清戈的同意后,陆远野已经快速安排好医务人员过来给双方做亲子鉴定,另外他完全采取了张晨悦的提议,整个亲子鉴定的过程都在许许多多网友的见证下进行着。 [我去,突然想起念卿医院就是陆家旗下的,这可是咱们整个华国最好的综合医院了。] [啊啊啊,好激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激动啊,毕竟陆姐的过去大家都知道,真心希望受了那么多苦的陆姐以后可以拥有亲生爸妈的疼爱!] [!!!我刚刚在直播镜头里看到了什么,为什么我家哥哥偷偷摸摸跟在那些医生后面,虽然哥哥私底下一直很抽象,但也不至于抽象到这种程度吧!] [真的是逸白哥哥,光看他带着黑口罩、黑帽子,穿着一身黑色潮牌的模样真跟个大傻兜似的——] 此时此刻完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众多网友抓包,陆逸白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缩头缩脑顺着人群往前走,最终他将目光偷偷瞥向不远处的鉴定室。 然而只一个错眼的功夫,肉眼可见满身鬼鬼祟祟德行的陆逸白,就被候在医院各个角落的保安狠狠贴脸按在墙上。 “疼疼疼,快放开我!”满心满眼以为自己隐藏很好的陆逸白惨叫出声的瞬间,立刻就吸引来许多人的注意力。 一张脸因为着急上火涨得通红,眼见那些保安拿出手机真要报警,慌乱之中陆逸白脱口而出:“不要扒拉我,陆清戈可是我亲妹妹,我在等爸妈跟妹妹的亲子鉴定都不行吗!” 92☆、掠夺者.92 ◎姐姐,姐姐受伤了!◎ 一时间,陆逸白几乎吸引了大部分围观群众的注意力,反倒没那么多人凑在陆远野和白玉雉身边了,毕竟对方怎么说都算得上是最近几年的当红大明星。 而此时此刻的陆清戈却并不在医院,甚至也不在青云观中。 似乎全国各地的小学旁边总是喜欢种些枝叶繁茂的大树,尤其到每天深秋的时候,艳红中带着些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落在地方,就像是那些生命力旺盛的小朋友交出的独特画卷。 指尖轻轻一扬,陆清戈左手拿着的香已经无火自燃,顺着缓缓飘起的烟雾,她抬脚便如闲庭信步般往前走去,直到那一缕青烟在半空中不停打着旋儿,她才终于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左侧的那栋老破小。 京市是个生存压力非常大的城市,不少人宁愿承受长时间通勤带来的痛苦,也不会选择住在市中心那样繁华热闹的地段,毕竟高额房租所带来的压力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顺着手中不停盘旋扩散的檀香烟雾,陆清戈微微仰头往那栋老破小的某层楼看过去,耳畔还不停传来着小孩子在校园中嬉戏打闹的声音,好一会儿后她才抬脚走进略显阴暗的楼层。 在陆清戈抬脚走进那栋老破小的瞬间,像是有种如同水雾般的东西将整栋楼入口的地方笼罩住,彻彻底底将里面和外面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听到那细微的水流声后,陆清戈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而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指引,不停往顶层的方向走去。 这边小区别看破破旧旧,但里面几乎住满了人,这会儿就快到小朋友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的时间点了,所以不少家长都在厨房忙乎着做饭。 家家户户不同的饭菜香融合到一起,便造就了眼前这样平凡且温馨的烟火气,偶尔还会有人因为家里没有排气扇,所以就在做饭的时候将房门大敞着透透气,只是那些人完全像是给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完全看不到慢条斯理正往顶楼走的陆清戈。 没有安装电梯的小区,即便加上顶楼的阁间,最多也就六层半的高度,在终于走到最顶层的地方,陆清戈被一扇非常厚重的木门挡住,那扇木门带着非常斑驳的痕迹,甚至还有些不知道什么东西造成的厚厚划痕。 在这种因为没有窗户而显得格外昏暗的地方,这扇厚重且布满斑驳痕迹的木门就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是诡异,但在看到那扇门的瞬间,立时有什么东西好像从陆清戈的脑海最深处缓缓浮现出来。 下一刻陆清戈毫不犹豫伸手放在木门上,然后稍微带上些力气往里一推,没有上锁的木门就那么吱吱呀呀着被一点点推开。 然而只在那一刹那,无数条肥肥胖胖的虫子冲着陆清戈迎面袭来,跟随而来就是一股锐利刺耳的声音,便如同曾经将军墓里的那些嗜血虫。 显然这个地方有人早早就设下圈套打算埋伏陆清戈,不过背后之人还是低估了陆清戈的能力,只一个闪眼的功夫,无数符咒立刻凭空而起,在主人面前飞快布下一道坚实的屏障。 那些冲着陆清戈迎面袭来的虫子自然就没有什么好待遇了,由充沛灵力凝聚而成的符咒毫不费力就将那些虫子燃成丝丝缕缕的青烟,伴随一阵秋风从窗口吹进来,那缕青烟也跟着消失得干干净净。 昨晚心口处不停传来的异样感在此时此刻几乎达到顶峰,望着面前空无一天的房间,陆清戈毫不犹豫就抬脚走了进去。 而念卿医院那边,白玉雉和陆远野也在无尽的焦急中等来一个确切的结果,在清清楚楚看到报告上的结果后,夫妻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带上了些难言的泪意。 被爸妈忽视了个干干净净的陆逸白却满脸兴奋凑到医生面前:“哈哈哈哈,我妹妹,陆清戈果然就是我亲妹妹!” 刚刚才因为身份问题上过热搜,因为陆逸白这嘹亮又兴奋的一嗓子,瞬间在旁边等着看热闹的群众闻声也都齐齐凑了过来。 [啊啊啊,我们陆姐竟然真是首富陆家走失多年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灵异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现在陆姐是陆家亲生血脉已经得到验证,我忍不住怀疑……之前那个路家在短短几年内突然发展得那么好,是不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夺取陆姐的气运……] [细思极恐啊,听楼上姐妹这么一说,很多事情就都能解释得明白了,或许因为之前陆姐还不够厉害,所以只能任由他们欺负,但……陆姐一成年似乎情况就都不一样了!] [大家这种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以前欺负过陆姐的人就真该下十八层地狱,毕竟他们不仅抢走了路姐的气运,还天天那样欺负、凌虐她……] [说来也奇怪,今天早上直播那会儿还见到了陆姐,怎么这会儿陆姐就看不到踪迹了?] 陆家这样的大家族轻易不会出现在热搜榜上,一旦出现就绝对可以接连占据好几天的最高流量,这边陆清戈跟陆家主、白女士的亲子鉴定结果一出来,那边大眼仔就因为热度过高而陷入短暂的网络崩塌。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凭什么她可以轻易拥有那样高贵的身份地位和可以碾压任何人的能力,这不公平……”随着大眼仔热搜榜的短暂崩塌,北盛教育机构的办公室里却陷入诡异的状态中,原本身为机构校长的赵天磊这会儿呆愣愣站在办公室里,昨日那双跟工作人员寒暄时显得格外油滑的眼眸如今却完全陷入没有半点情绪的呆滞中。 昨日跟家长、小朋友温柔耐心交流的王媛媛却完全沉浸在暴虐的情绪中,随着口中接连不断的谩骂和诅咒,她脖子上的血管一点点浮现出来,随着心脏不停地泵血,她脖子上那一根根粗壮的血管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不停跳动着。 前后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原本正处在无法自拔暴虐情绪中的王媛媛却突然冷静下来,随即扭头往办公室墙上挂着的那些古画上看过去。 在一幅幅诡异古画的环绕中,王媛媛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格外生硬的笑容:“放心吧,以后你才会是那个真正的富家千金,所有人的关注和崇拜都将落到你身上,只要你学会乖乖等待……” 秋雨连绵总是又阴又冷,上一秒的京市还处在灿烂的阳光中,下一秒伴随轰隆隆的雷声就开始下起雨,原本装修还算温馨的教辅机构,在一阵电闪雷鸣中突然传来许许多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到外慢慢攀爬出来。 而陆远野和白玉雉在拿到亲子鉴定书后,已经迫不及待赶回青云观。 “没有,姐姐出门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小月牙怀里正抱着只猫猫和严颂眠一起坐在屋檐下看雨,两个小姑娘完全不害怕外面的电闪雷鸣,反而满心满眼都是单纯的快乐和欢喜。 “出门去看风水了吗,还是去给人家算命了?”以前跟着爸妈偶尔去过几次道观的陆逸白到了青云观简直看哪都觉得新奇,他从前院溜达一圈后又凑到一大一小两个女生身边,“你们坐在这里干什么,小心雨水把衣服打湿了。” 跟小月牙比起来,严颂眠属于怕生又话少的那种性格,见陆逸白往她们这边走过来,小姑娘却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而是微微皱起眉头:“哥哥,你有些臭臭的。” “耶,真有些臭臭的,颂眠姐姐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平时见多了过来青云观求神保佑的香客,小月牙仰头看看陆远野和白玉雉夫妻俩,然后又凑到陆逸白身边仔细闻了闻,“哥哥是姐姐的哥哥,你去问晨悦姐姐要张平安符呀,不然会倒大霉的。” 两个小姑娘白白胖胖的模样实在漂亮又可爱,只是从她们嘴里说出的话就没那么动听了,陆逸白下意识往后退两步,结果一阵风吹过他就被淋了一身冰凉的雨水。 虽然不太明白两个小女孩为什么会这么说,陆远野还是皱着眉头推了儿子一把:“不许占你妹妹的便宜,按你们行业的规矩给钱。” 大概因为爱屋及乌,又或许因为心中难以放下的介怀,白玉雉对面前两个女孩显然有着别样的偏爱,昨日来得实在有些太匆忙,这会儿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两串手串带着小月牙和严颂眠手上:“为什么会这么说,你们俩是清戈收的徒弟吗?” “我是姐姐的妹妹呀,颂眠姐姐以后才会是徒弟哦~”小月牙是一点都不怕生,小嘴叭叭就跟白玉雉说了很多很多和姐姐相关的事情,最后她下定一个结论,“反正我——超级、超级喜欢姐姐的。” “嗯,喜欢姐姐。”严颂眠跟着学舌一句,随即她那双稍微有些木楞的眼眸里更是带上了些别样的色彩。 外面的雨随着天色渐晚变得越来越大,两个小女孩已经被白玉雉哄着进了房间。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坐在桌前等着开饭的严颂眠蹭一下从椅子里站起身,一张小脸更是苍白一片:“姐姐,姐姐受伤了!” 严颂眠这话一出,原本坐在桌前的大家都齐齐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外面传来的踉踉跄跄脚步声也逐渐清晰起来。 93☆、掠夺者.93 ◎对陆道友而言会是个很大的祸患◎ “师父,你能不能马上来一趟青云观,陆小姐受伤了。”得知陆小姐受伤的第一时间,黎映安骑着小电驴就急匆匆赶到青云观,只是她在玄学一道上实在没什么天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向自家靠谱的师父求助。 时间溯回到半个多小时以前,严颂眠原本还好好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突然间她就带着些慌乱和恐惧地站起身说了句姐姐受伤了。 之后大家便听见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靠近,白玉雉第一时间冒雨走出房间,迎面就看到她的孩子满身是血朝自己倒过来。 陆清戈本就已经习惯独自一人的生活,所以有任何发现和行动自是完全不会想着向其他什么人告知行踪或求助,哪怕说起来她现在已经拥有了不少同伴。 这次赶往城郊那栋老破小,也是因为昨夜陆清戈在那个方位感受到了些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只是没想到中间稍微出了些岔子。 一直以来陆清戈都满心以为是原本的路清歌将身体献祭给她,只是这次出门一趟她虽然吃了不少苦头,却还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因此也更加证实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猜测。 从小徒弟那里得知陆小道友受伤的消息后,辰虚道长没有半点耽搁就赶紧坐上柴元青的车,然后一路风驰电掣赶往青云观。 见到守在门外的一群人,柴元青快速上前询问:“陆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目前只有黎警官和颂眠在屋子里,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自从被黎警官从房间里劝出来,白玉雉的一双手就在忍不住发抖,这会儿看到辰虚道长走近,她的脸色才终于稍稍好看了些,“这次有劳辰虚道长出手相助,请您一定要救救清戈。” 陆远野伸出一只手牢牢护在妻子腰侧,再抬头看向辰虚道长的目光也是充斥着满满的恳求。 没有半点耽搁,辰虚道长赶紧推门进到陆清戈的房间里,只是他才刚刚抬头审视了几秒钟陆清戈腹部偌大的伤口,突然就有道金光闪过,将屋子里所有的人全部排斥到外头。 尚且来不及感到惊愕,众人就清楚听到屋里传来一阵狼狈吐血的声音,这下白玉雉等人的脸色立时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陆道友中了嗜血虫堆里养出来幼苗的毒,那玩意需要用数以万计的尸体才能蕴养出来,一旦进入人体就会疯狂汲取宿体的灵力和生命力。”虽然仅仅只来得及看上那么短暂一眼,辰虚道长还是从陆清戈身上看到了些根由,“怕是陆道友最近摆在明面上的行动让藏在暗处的人感到心慌害怕了,所以才会铤而走险用上这种残忍的卑劣手段。” 想找到那么多嗜血虫用来培育可以轻松吞噬掉一个强大玄门中人的幼苗,想来藏在背后的那些人快要将整个华国的阴墓都给挖掘了出来,想到这里连辰虚道长的脸色都略微带上了些苍白。 藏在背后的那个人实在太可怕、太疯狂了,为了那些嗜血虫惊动地底下不知道多少已经完全没有理智的玩意,如果那些玩意现在已经沉睡或者死去倒也罢了,如果那些玩意已经悄无声息被放到人群中,怕是不久后的将来整个世界会从京市开始上演一出末世求生。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眼下就只有屋子里重伤垂危的陆道友才清楚,想明白这些的瞬间,辰虚道长毫不犹豫往前踏出两步,打算以全身灵力献祭给陆清戈。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在玄学一道上并不是谁活得久才更厉害,往往很多情况下靠的就是机缘和天分,辰虚道长自认不如陆小道友,在这样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以他一人之力献祭救回陆道友无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师父——”看出自家师父准备做些什么,柴元青下意识伸手想要阻拦,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极为浑厚的功德金光,从紧紧关闭的屋子里如同波浪般层层叠叠汹涌而出。 “辰虚道长不必如此,那玩意儿目前还杀不死我。”像是有一双手随着澎拜而出的功德金光轻轻一推,原本打算献祭自己的辰虚道长和下意识往前一步而被牵扯进来的柴元青,就不容半分拒绝地被推动着往后连退好几步。 那无数功德金光转瞬又将众人面前的屋子团团笼罩住,外面依旧还下着大雨,轰轰的雷声和着可以照亮黑暗的闪电,无端让人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过,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在金光缓缓散去的瞬间,房门吱呀一声被深夜的秋风倏地吹开。 反应过来后,白玉雉第一时间踉踉跄跄着跑进屋子里,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陆清戈已经昏睡过去,那张清冷中又带着些难言神性的脸上是平日里不曾有过的苍白,想到女儿离开自己这么多年,如今又在自己眼前又受了那么多苦,她眸中充盈的眼泪立刻不受控制落下来。 不过白玉雉心头还是紧紧记挂着女儿的身体,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抬手擦干眼泪就给辰虚道长让出了最近的位置:“道长,您快帮忙看看清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嗜血虫所培育出来的幼苗可以说是无解的,最起码在辰虚道长的认知里是这样,所以那种残忍血腥的手段在玄门中向来被列为禁忌,如今也就只有少数的苗疆传人对此还略有了解。 只是如今的苗疆传人少之又少,平日里又都以公羊蕾为首,不过那样一群人自古以来就习惯了“我行我素”,多少也公羊蕾了解不到的地方。 再者辰虚道长也不会将这种事情怀疑到公羊蕾头上,只是这件事肯定跟苗疆传人是脱不开干系的。 仔细检查过陆清戈的身体,沉思许久后辰虚道长终于在众人的惴惴不安中开了口:“陆道友功德无量,以自身的功德之力确实暂且将那幼苗压制住,只是那幼苗已然在陆道友体内扎根生芽,这对陆道友而言会是个很大的祸患。” 祸患?虽然白玉雉并非玄门众人,但这两个冷冰冰的字眼所带来明晃晃的含义却让她脊背阵阵发寒,望着床上陆清戈分外苍白的面容,那一刻她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命全部替给女儿。 今日这场大雨几乎下了一整晚,到了第二天六七点钟,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当陆清戈缓缓睁开眼眸的瞬间,就敏锐察觉到身侧缓缓传来略显不安的呼吸声。 对于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母亲的人而言,陆清戈在看到白玉雉那张显然非常疲惫的脸后,心中情绪有些复杂。 察觉到对方有了清醒过来的迹象,在看清白玉雉眼底的青黑痕迹后,陆清戈伸手轻轻一点,对方当即便继续沉沉睡了过去。 “姐姐!”陆清戈完全可以说是小月牙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人,不过小小的她非常明白母亲跟女儿之前难以言说的感情,所以即便她昨晚就偷偷从那个小娃娃里面脱身出来,也只是安安静静在房间里守了陆清戈整晚。 用指腹轻轻蹭了下小家伙儿变得越发圆润的脸蛋,随即陆清戈弯眸笑了笑:“已经没事了,小月牙不用担心。” 只不多短短一夜时间,陆清戈的身体就已经恢复到非常健康的状态,仿佛昨夜她浑身是血带伤回来的模样只是大家的错觉。 在反复确认过陆清戈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后,辰虚道长似是而非默默叹息一声,随后才带着柴元青离开青云观。 “……你们也先回去吧!”到底母女分离了近二十年,陆清戈已经习惯眼下的生活状态,并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发生太大改变,只是她到底从白玉雉身上感受到了独属于母亲的慈爱,所以在看到对方那双格外失落的眼眸后,还是有些别扭地补充一句,“没有不认你的意思,以后你们随时随地都可以过来青云观。” 这已经是陆清戈能说出最“体贴”的话了,已经多少有些了解女儿性情的白玉雉,那双原本还满是失落的眼眸里立刻亮起灿烂的神色。 只是不等白玉雉还想说些什么,旁边迫切需要一些关注度的陆逸白立刻蹭出来:“清戈、清戈,昨天小月牙和颂眠妹妹说我身上有股臭味,我想着肯定是在剧组那边粘到的晦气,可以请你帮忙去剧组那边看看吗?” 不经意对上了双跟自己有些神似的眼眸,偏偏那双眼睛还冲自己讨好似的眨呀眨,陆清戈心中立时又有些不自在起来,只是在清楚看到萦绕在对方额头上的黑雾后,她微微皱起眉头:“行,我今天就陪你去一趟剧组。” “真没问题吗,清戈你的身体才刚好一些。”不着痕迹伸手从女儿侧脸处轻轻抚过,下一刻白玉雉又非常自然收回手,“只要暂时死不了,你二哥的事情就不用太着急。” ……这可真是亲妈啊!陆逸白忍不住瘪瘪嘴,只是在想到妹妹昨晚回到道观时的状态后,他又开始默默谴责自己一张不靠谱的快嘴。 再三确认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好,目送白玉雉和陆远野离开后,陆清戈转身又回了自己房间一趟,这才跟着陆逸白去他们正在拍摄的片场。 因为昨天那场着实炸裂的热搜,陆逸白立刻就从演技还算可以的流量明星摇身变成天生矜贵的陆家二公子,两人不过刚刚到达片场,迎面就被不少明星及其他工作人员围了个结结实实。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陆清戈已经利落从人群中走出来,在毫不犹豫抛弃众星捧月的陆逸白后,她就如闲庭信步般在剧场里闲逛起来。 只在走到一处毫不起眼的地方后,陆清戈微不可察垂眸往某处看了一眼。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自从入职新公司,频繁的感冒生病,压根提不起一点点精力用来码字,我都开始怀疑这家公司跟我气场相冲了[爆哭] 94☆、掠夺者.94 ◎你们剧组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灭◎ 陆逸白最新接的工作是一部很受广大网友期待的古装剧,据说光他个人就给整个剧组拉来了大半的投资。 原本大家还不明白这样一个流量明星怎么能拉来那样一笔巨额投资,经过昨天那些闹到沸沸扬扬的热搜,眼下大家伙儿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不过这件事情爆出来狗,陆逸白本人可就郁闷极了,一方面他不过转个身的功夫妹妹就不见踪影,另外一方面就是大家伙儿朝他看过来的火热眼神,他自觉那些火热眼神不是真给自己的,而是给他背后偌大一个陆家的。 好不容易从喧喧嚷嚷的人群中挤出来,陆逸白第一时间就冲着助理招招手:“看到清戈了吗,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陆逸白的助理是个挺年轻帅气的大男孩,见到老板朝自己走过来,他第一时间先把手中的饮用水递过去,只是在听清老板的问题后,他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好像还真没有注意到。” 小助理是知道老板将陆小姐也一起带来剧组了的,甚至他刚刚还清楚看到陆小姐跟在老板身边下车的模样,但现在他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陆小姐还出现在过哪些场景里。 看到小助理那副茫然无措的模样,陆逸白不过喝了口水的功夫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所以他转头就冲小助理招招手:“先陪我过过剧情,今天一定得让清戈看看我这个二哥的厉害!” 虽然在上一部剧里的时候,陆逸白还被很多网友诟病演技不过关,但为了手头上的这部剧他可是专门找演员老师好好进修了长达三个月的时间,这次好不容易带着清戈一起来剧组,可不得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好好“炫耀”一把。 在陆清戈围着剧组慢条斯理转上一圈又重新回到前面的拍摄场地时,导演这边已经组织好这一场剧的所有拍摄人员。 这确实是陆清戈第一回亲眼看到演员正在拍摄中的场面,她饶有兴致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将视线缓缓落到站在陆逸白身边的女演员身上。 或许落在旁人眼中,这个女演员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并且还会感觉对方今天无论什么地方都状态特别好,但落在陆清戈眼中,这个女演员已然被一种格外浓黑的雾气笼罩,并且那种那浓黑雾气还在源源不断从她口鼻的地方往内不停渗入。 察觉到陆清戈目光短暂停留的地方,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太着调的陆逸白却默默挪动了下脚步,只在陆清戈垂眸思考的片刻功夫里,她整个人就已经被对方结结实实保护在身后。 虽然平时实在懒得运动,但身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顶流是需要好好维持自己的身材,所以陆逸白的体型看起来虽然有些瘦弱,但肩背处隐约透出来的肌肉线条却还算结实。 只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陆逸白已经在脑海中浮想联翩了各种可能,只是想来想去那也只是可能而已,所以在好奇心的催使下,等这个拍摄画面结束,他就悄悄扭头并刻意压低了声音靠近陆清戈:“那位纪小姐是我们剧组的女二号,演技其实还算靠谱,就是运道稍微差了些,所以被很多网友戏称为万年老二,她这段时间好像也没出过什么差错,是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陆逸白的话多少是有些多,不过陆清戈并没有感觉烦躁,在浅浅将周边环视一圈后,她才将注意力落到旁侧的人身上:“不止那位纪小姐有问题,你们剧组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灭。” 陆清戈的语气很平淡,完全像是再说今天天气看起来还不错,但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让陆逸白忍不住阵阵脊背发凉:“全军覆没?清戈你的意思是……我们剧组大部分演员身上都出了那种恐怖的灵异事件吗?” 这个结果是陆逸白从来不曾想过的,不过他虽然浑身都在忍不住颤抖,整个人却依旧结结实实地挡在陆清戈身前,颇有种大义凌然、慷慨赴死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陆清戈突然有种想要深深叹口气的念头,抬眼扫过陆逸白虽怂却也果敢的身影,终究她还是耐心解释一番:“放心吧,她们身上的问题虽然稍微麻烦些,却还不够要了我的命。” 然而就在陆逸白悄然松了口气的时候,整个剧场超过八成的演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就跟被什么东西下了降头似的,突然直愣愣将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瞬间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结结实实回到陆逸白身上,他在握紧拳头的同时又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清戈,我先帮你挡在前面,这里出问题的人实在太多了,你赶紧给大哥打电话,让他立刻来剧场救援。” 在那种恶鬼附体般直愣愣眼神的注视下,陆逸白着急忙慌从*地上捡起一根道具棍,然后在身前手忙脚乱挥舞一通:“啊啊啊,你们都别过来,小心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这下陆逸白可以说是完全失去他身为大明星的素养,在巨大恐惧的裹挟下,他一边吱哇哇乱叫一边胡乱挥舞着棍子,模样看上去虽然有些狼狈不堪,但落到陆清戈眼中却又是别样的感觉。 或许最近心中各种陌生的情绪来回涌动的次数太多,望着陆逸白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陆清戈忍不住陷入短暂的几秒愣怔中,好一会儿后她才双手掐诀,任由无数符咒凭空而起,随即受她灵气指引,一一不容拒绝涌入那些演员和工作人员的体内。 前后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旁边陆逸白还在不停挥舞着手中的棍子,那些演员和工作人员便已经接二连三从那种奇奇怪怪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但在肉眼所看不见的地方,那些浓黑且危险的浓黑雾气还在不停涌入他们体内,于此同时有丝丝缕缕淡淡的光晕也在从他们体内逐渐溃散。 突然陷入一片茫然的状态中,然后又突然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中醒来,不少演员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大家伙儿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间隙里,这部剧的导演终究还是蹙着眉头抬脚朝陆清戈身边走去。 “陆小姐过来这一趟,是……不是我们剧组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剧组的导演姓郑,他完全可以说是这个圈子里的老人了,手上拿过的奖更是不计其数,这个大IP剧背后老板们可以放心投资,一方面是剧本确实写得好,另外一方面也是看中郑导在这方面的名声和天赋。 视线不急不缓从郑导身上一扫而过,陆清戈果不其然也在这个大导演身上看到了那股浓黑的雾气,并且这次她还看到了浓黑雾气扩散出来的源头。 “我可以看一下郑导脖子上的挂坠吗?”伸手指向郑导脖子上挂坠的同时,陆清戈双眸更是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眸里。 在短暂的错愕过后,郑导没有半分犹豫就将自己脖子上带着的挂坠摘下来,一边摘他嘴上还忍不住一边解释起来:“这挂坠是之前拍摄《青云奇遇记》时,在D城当地一个挺有名气的玉石店里买到的,因为感觉比较合眼缘才一直戴到现在。” D城是华国内一个有名的盛产玉石的地方,那家店不仅在当店算得上小有名气,在网上更是比当地还有更红火些,不少游客在假期去那边玩时,多多少少都会去店里买个价格合适的纪念品。 郑导当时就是抱着这样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想法才买那个玉石吊坠回来,又因为他本身是个挺念旧的人,这么多年过去脖子上的吊坠也就没换下来过。 早就恢复冷静的陆逸白闻声稳不住凑到自家妹妹身边,只是任他怎么瞪大双眼去看那个挂坠,也没能从中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倒是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纪欣瑶,一双手紧紧交织在一起,满脸都是错乱恐慌的模样。 最近网上有关不科学的灵异事件越来越多,大家也已经逐渐接受自己正处在一个“灵气复苏”的时代,甚至妄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学习术法,成为可以斩妖除魔的人上人。 只是一切妄想先放到旁边,当自己亲身处在这样让人惶惶不安的灵异事件中时,那种惊惧是无论怎么用言语都没办法描述出来的。 所以这边郑导还在等着陆清戈一个答案的时候,这位纪小姐已经忍不住抬脚朝对面走过去。 外面到底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在看到纪欣瑶试图凑近的瞬间,陆逸白微微蹙起眉头:“先去里面再说吧,外面人多口杂,免得再横生其他事端。” 闻声郑导连连点头:“对对对,去里面再说。” 陆清戈倒是很不在意地点点头,只在转身要走的瞬间又回头看了眼试图凑近的纪欣瑶:“纪小姐也一起过来吧。” 原本纪欣瑶就处在一种提心吊胆的状态中,在听到有人喊她的瞬间,她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等反应过来陆清戈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后,她才连忙抬脚一路魂不守舍跟在后面。 郑导在剧组临时休息的地方并不算宽敞,尤其接连进去四五个人后,小小的临时休息室就显得稍微有些拥挤,不过陆清戈并不在意这些,她一手拿着原本属于郑导的那个挂坠,一边抬眼望向跟在后面进来的纪欣瑶。 好一会儿后,在纪欣瑶惴惴不安的情绪中,陆清戈终于开口戳破真相:“纪小姐是不是养了古曼童?” 【作者有话说】 抱歉,最近真的太忙了,教培行业压根没有正常的休假日[爆哭][爆哭] 95☆、掠夺者.95 ◎这看起来好像小孩子的手指印◎ 在娱乐圈上流中,养小鬼可以说是一件非常稀疏平常且心照不宣的事情,甚至因为受到小鬼反噬而从星光万里一坠千丈的人都算得上屡见不鲜。 只是这种事情大家只会在背后偷偷说一嘴,谁也不敢真把养小鬼的事情放到明面上,陆清戈开口这么一问,不管郑导还是陆逸白都忍不住抬头齐齐看向纪欣瑶。 在众人灼热目光的注视下,纪欣瑶如坐针毡般紧紧握住双手,虽然这种情况对她而言多少有些难堪,但最近所经受那些恐怖的事情已经让她完全陷入精疲力竭的状态中,为了摆脱那种状态,眼下犹如反噬般的难堪自然就完全算不上什么了。 “是的,前几年我在拍一部客串电影时无意了解到古曼童这种东西的存在,那个时候我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陪跑十八线小演员,为了能在娱乐圈中博取一席之地,我几乎用完当时身上所有的积蓄,才换来这样一串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玉石手链。” 之后也不知道是手串真起了作用,还是气运已经积攒到一定的程度,纪欣瑶还真从一众十八线小演员中脱颖而出,跟着频繁出现在那些大制作的剧组里,然后一路慢慢成为如今众多网友口中的“万年老二”。 “其实我很满足自己眼下的状态,尽管算不上大红大紫,但从不缺少合适的戏拍,主要从上个月开始,我身边突然频频出现一些诡异的事情……”想到出现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灵异事件,纪欣瑶紧紧握起双手的状态下还是忍不住颤栗起来。 “一开始我总是听到耳边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本以为是走近科学中说的那种虫子制造出来的声音,但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像是刚出生的小婴儿在哭泣……” 最重要的是纪欣瑶上个作品是部货真价实的恐怖片,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还没从恐怖片中饰演的角色里走出来,甚至她还专门去看过心理医生,只是后面那声音无时无刻不会出现,尤其每次她刚刚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 “再之后我发现家里的东西频频被人动过,我这个人是稍微有些强迫症在身上的,尤其那些经常用到的护肤品更是都有它们固定的位置,东西有没有被挪动过我打眼一扫就能看出来。”说到自己这些小怪癖的时候,纪欣瑶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因为这个她之前没少被同居的室友抱怨。 陆清戈却没有在意那些小问题,她一双眼眸定定落在纪欣瑶身上,给足了对方耐心和尊重,这也让纪欣瑶惴惴不安的情绪多少得到了些许缓解。 “……直到最近几天,那些诡异的事情开始越来越严重起来。”在内心经历好一番挣扎后,纪欣瑶还是毅然决然解开自己身上连衣裙的扣子,巨大恐惧的强烈裹挟下,她完全没办法去在意那些世俗的男女大防,只想着恳求陆小姐可以尽快帮自己解决身上的问题。 纪欣瑶是妥妥的冷白皮,尤其平日里藏在衣服下面的地方,更是白皙到可以晃眼的地步,只是大家在微微的错愕不解后,便完全将注意力落在对方身上略显斑驳的手指印上。 “这……这看起来好像小孩子的手指印!”郑导的妻子年初刚刚生了二胎,小孩子在最开始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轻重,抓住大人后就只会使尽吃奶的力气,郑导带孩子的时候没少经受那些爱的疼痛,所以对小孩子的手指印自然是非常了解的。 听郑导这么一说,纪欣瑶更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紧紧关在了冰窖中,那种冷完全是可以直接透入骨髓的程度,尤其这段时间她已经默默承受了很多很多,眼下更是几乎濒临崩溃。 但下一刻一股无法言说的热流缓慢从身体的最深处慢慢扩散开来,纪欣瑶还来不及感到惊愕,众人就齐齐看到她手腕上带着的那个玉石手串突然扩散出一缕莹润的光芒。 “你这个玉石手串里面确实藏着个由大师制作而成的古曼童,其实真正的古曼童和饲主之间完全是互惠互利的存在,它给饲主带来福运的同时,饲主的福运也会反过来滋补古曼童。”只是真正由大师制作最为传统的古曼童越来越少,如今很多出现在黑市上的古曼童,要不就是赝品,要不就是经过了些邪门歪道做出来的玩意儿,陆清戈伸手从纪欣瑶身上一抚而过,让对方快速镇定下来的同时,也让玉石手串中藏着的鬼婴多了些“生机”。 在纪欣瑶望着手串茫然无措的时候,陆清戈终是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纪小姐跟手串里那个古曼童原本是很和谐的关系,只是后来玉石手串中的阵法被人动了手脚,你因为爆红带来的信仰之力和福运被人悄无声息偷走,古曼童失去饲主的滋养才会越来越虚弱,尤其你日日梦魇的时候,它为了保护你,如今就快要从这个世间彻底消散了。” 不管纪欣瑶,还是小小休息室里的其他人,听过陆清戈细致的解释后,脸上都是露出满满不可思议的模样,好一会儿后纪欣瑶终于找回自己的神智:“……它……它是为了救我才快要消散了吗?” “对,你房间里的护肤品突然换了地方,就是它在提醒你那些护肤品有问题,你身上突然出现的手指印也是因为它想要将你从梦魇中喊醒,只是你的信仰之力和福运已经被邪术掠走,它的能力实在太弱、太弱,不仅没能救下你,反而还将自己赔了进去。”陆清戈微微垂眸,隐约能够从纪欣瑶的玉石手串中看到一抹浅淡身影,只是那个小鬼眼下的状态实在不好,紧紧蜷缩在玉石手串中的模样着实可怜极了。 纪欣瑶向来是个很独立的人,从初中开始她就进到了需要住宿的封闭私立学校,之后更是一个人远走他乡去上大学,再之后她违背父母的意愿留在京市发展,进到娱乐圈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后,完全也是一个人胡乱摸索,而……而细细算起来玉石手串中的小家伙儿已经默默陪伴了她很久很久,且曾经她在网上看到过些不知真假的言论,经常将自己无法对旁人言说的心里话讲给手串听。 所以几乎不用多长时间的思考,纪欣瑶就抬头用一双有些微微泛红的眼眸恳切望向陆清戈:“陆小姐能救救它吗,它被人制成所谓的古曼童已经很可怜了,这几年里更是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我不在意以后还能不能做演员,只要它能好好的,也算……也算全了我们这些年的情谊。” “纪小姐你是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略显沉默了片刻的功夫,陆清戈突然将视线垂落在纪欣瑶的腹部,“此前你用过的那些护肤品里被人动了手脚,那种邪术眼下已经浸透你的四肢百骸,直到有一天你成为行尸走肉,完全为对方所控制。” 这种感受几乎整个剧组的人刚刚都亲身体会过,听陆清戈这么一说,连郑导都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只是眼下他哪怕再急迫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庆幸陆逸白今天将陆小姐到了过来,更庆幸陆小姐心慈愿意出手相助。 说起想要孩子的事情,纪欣瑶更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其实她因为家里的一些特殊缘故,对男女之间的那些情情爱爱完全不感兴趣,但她确实是想要个孩子的,之前甚至还动过“去父留子”的念头。 所以在短暂的羞赧过后,她立刻醒悟过来陆清戈话中的深意:“陆小姐,你的意思是它可以投到我肚子里,真正做我的孩子吗?” 想到会有这种可能,纪欣瑶双眸立时亮了亮,甚至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她都想好了什么时候、怎么样能让自己怀上孕,毕竟她又不是传说中的人物,总不能凭空有感而孕。 “它跟纪小姐如今已经算得上是血脉相连,有它在那些魑魅魍魉还害不到你,只是等小家伙儿一旦溃散于天地间,纪小姐包括它最后剩余的那点儿能量都会被榨得一干二净。”如今整个京市频频出现这样掠夺他人福运、信仰和生命力的事情,可见背后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已经非常急不可耐,。 是快死了吧,陆清戈眼中缓缓闪过些许冷厉,只可惜手上来回掐算好几遍,却依旧掐算不出来个究竟。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让她做我真正的孩子,哪怕她以后会是不健康的,我依旧会是疼她、爱她的妈妈。”从陆小姐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后,纪欣瑶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应了下来,只是她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便只能满心期待望着陆清戈。 从纪欣瑶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后,陆清戈轻轻抬起右手,下一刻一张黄色符纸便飞快涌入纪欣瑶腕上的手串中,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原本还散发着丝丝缕缕莹润光芒的手串突然从纪欣瑶腕上消失不见,那道原本属于玉石的浅淡光芒也瞬间化作一股暖流涌入纪欣瑶腹部的位置。 “正如纪小姐心中所思所想,寻常人自然不能像圣人那样有感而孕,想要这个孩子真正诞生于世间,该做些什么想必纪小姐心中自然清楚明了。” 别说纪欣瑶心里清楚明了,就是休息室中其他旁边的几人也是清楚到不能再清楚了,短暂的几秒钟过后,纪欣瑶忍不住咧嘴对郑导笑了笑:“郑导放心,我那个角色就是个光动嘴不动手的黑心莲,哪怕怀着孕我也半点不会耽误工作的。” 看着纪欣瑶那满脸兴奋的模样,郑导艰难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体谅地点头应下:“嗯呐,我相信你的专业素养。” 【作者有话说】 略微有些忧伤,想要辞职却没辞掉,只能在这家公司再缩一段时间[爆哭] 96☆、掠夺者.96 ◎糟老头子,我好像已经找到你◎ 纪欣瑶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大半,至于她家里那些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护肤品,陆逸白第一时间就已经安排自己的助理跟过去取回来。 等纪欣瑶一离开略显拥挤的休息室,郑导起身就毫不犹豫站到陆清戈面前,他那张日渐圆润的脸上满满都是惴惴不安和难以言说的恳求、信赖:“陆小姐,我一个糙老爷们平时根本不用什么护肤品,最多也就偶尔偷偷用一下我媳妇的护肤霜,您说会不会是我媳妇也跟纪欣瑶一样中招了?” 想到很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郑导本就有些苍白难看的脸上,瞬间更多出几分实实在在的恐慌,甚至一时间他都忘记自己身上出问题的是那个他无意中买回来的挂坠。 并不是太在意郑导一时间失控的情绪,陆清戈缓慢把玩着手上的那个挂坠,就在郑导还张着个大嘴巴喋喋不休的时候,她稍微收紧拳头将那个看起来还算精致漂亮的挂坠握在掌心。 “唔,疼疼疼,心口怎么跟被谁揍了一拳头似的!!!”原本还在不停絮叨着自己的恐慌,但前前后后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郑导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立时他就疼得满头冷汗,于此同时整个人的神志也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去,把你对面桌子上的玻璃杯扔到外面。”没有搭理郑导因为疼痛而“哭爹喊娘”的狼狈模样,又几秒钟过后,陆清戈微微皱起眉头对手中的挂坠下达了个非常简单的指令。 与此同时,原本还因为突如其来的心脏绞痛而满脸苍白的郑导,突然就像是一个受人操控的傀儡,缓慢转身朝着对面的方向走过去,随即陆清戈身侧桌子上的水杯就被他狠狠扔出了窗外。 立时窗外传来一阵玻璃杯碎裂的声响,而郑导也从那种被人操控的虚无空洞的状态中缓缓找回理智。 只是在理智回笼过后,他便惊出了一身冷汗,陆小姐只是利用那诡异的挂坠让他扔了个杯子,如果藏在背后对他动手的人也有同样的能耐,会不会让他去杀人,又或者再做些其他更恐怖的事情…… “清……清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老实实待在一边的陆逸白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郑导只是无意中买了个挂坠就遇上这种恐怖的事情,可见背后之人是明晃晃遍地狂撒鱼的状态,如同郑导这样中招的人就肯定不只是他们剧组里的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了,再如果背后之人一起操控了那些中招的受害者,这个世界可真是要乱成了一锅粥。 “目前还有些说不好,不过这玩意大概就是个非常简单的傀儡术。”陆清戈眼眸微垂,下一秒她收紧拳头毫不犹豫将掌心的挂坠碾成粉末状,郑导还来不及感到惊愕,下一刻就感觉心脏处舒服了很多,过往心脏时不时就会抽痛一下的毛病好像跟着也都消失不见了。 “……他爹的,原本我还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心脏多少出了些问题,原来竟然是被旁人下了邪术。”郑导不仅仅只是年少成名,凭着他的天赋和才华,前半辈子在粉丝和资本的吹捧下过得不要太顺遂,这次可以说是他人生中遇上最大的一道坎,真不敢想象如果陆逸白今天没有将陆小姐带过来,不久后的将来他会坠入怎样的黑暗境地中。 这个剧组其他中招的那些人虽然原因各不相同,但细数下来也算是大同小异的情况,利落帮那些人解决了问题后,陆清戈毫不犹豫拒绝陆逸白的护送,在路边随意打了辆车就飞快赶往特管局那边。 前后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在辰虚道长有条不紊的安排下,玄门中的那些人已经赶往全国各地解决掉不少问题,眼下大家伙儿聚集到一起,面上自是说不出的骄矜。 只是陆清戈的加入立时就给他们带来了个更加不好的消息:“这些都是我从一个影视剧组中带回来的东西,各位道友可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 那些五花八门的首饰有的看起来非常普通,有的看起来又非常昂贵,不过此时此刻这些东西出现在特管局的会议室里,就注定代表着它们的不普通。 或许在陆清戈刚刚出现于这些玄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他们之中不少人还带着满满的轻视,只是如今大情况越来越糟糕,他们又亲身体会到那些祸事带来的危害,眼下自然就都不由自主将陆清戈当做可以主张大局的那一个。 身为玄门之中最有话语权的掌权者,辰虚道长不仅没有为此感到不愉快,甚至在看向陆清戈的眼神里,还慢慢带上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敬仰。 此时此刻能够聚集到特管局的玄门人士,那可都是有些真能耐在身上的,尤其在知道那些首饰都是有些问题后,他们检查的自然更加认真起来。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不少人就看出了那些首饰中的问题,再转念细细一思考,自然都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这些还只是其中之一,各位道友先看看这张地图吧。”在收到黎映安传过来的消息后,陆清戈不过点头示意一下,柴元青立刻将图片投送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立时硕大的电子屏上就出现了张众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华国地图,只是此时此刻那些地图上被大片大片标注上了如同血液沾染似的暗红色,那绝对是让人只抬头扫上一眼就觉遍体生寒的程度。 “那些被标注过的地方,好像是我们这次前往解决问题的地方吧!”只要是这次参与清剿邪术阵法的玄师,自是很快就看出地图上的奥秘,只是这些不过是最浅层表露出来的问题。 在不少玄师还有些茫然不解的时候,辰虚道长陡然变了脸色:“他们这是要——掠夺龙脉的力量为自己所用,简直丧心病狂,痴心妄想!” 哪怕之前就从陆道友口中听说过断龙脉的问题,辰虚道长也只以为这次又跟百年前一样,是那些丧心病狂的华国人背叛自己的祖国,试图再次挑起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过来,那些人是要断龙脉不假,不过他们不是要挑起多国的战争,而是要掠夺走整个华国所有的力量:“他们是想要……成神吗?” 一鲸落则万物生,一鲸生则万物落,整个世界的能量就明晃晃摆在那里。 在眼下这个人人都信奉科学的年代,连小孩子都知道能量守恒的道理,神灵以信仰为生,转而又以自己各不相同的能力造福人世间,如今大家都不知道神灵是否还存在,毕竟连天地轮回都已经变成应法则而周转循环。 “……在这样灵力衰微的情况下,他们想要成神就只能掠夺,掠夺人杰地灵之气,掠夺那些鲜活的生命,最后就是龙脉所代表这片大地最后的生机吗!”辰虚道长这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恶人和厉鬼,见过他们各不相同的贪念和妄想,但此时此刻他依旧还是为背后之人的阴谋而惊骇不止。 淡淡抬眸扫过会议室内那些玄门中人脸上各不相同的神色,最后陆清戈侧目望着辰虚道长缓缓摇了摇头:“不,或许最开始他们或者他,只是想着——长生不老而已。” 只是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真正的长生不老,所有人或事物终将会有走向陨灭的一天,细细回想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所经历的一切,陆清戈确定背后之人的目的就是长生不老,更甚至:“或许一开始只是某个人不甘心死去,再之后他聚集了许许多多拥有同样念头的人,利用那些人的执念为自己所用,最后就是让世间所有生灵将生机拱手奉上。” “看来我们这次是真要迎来一场硬仗了,如果真如陆小姐所说,那藏在背后最终的凶手,如今到底已经活了多长时间,怕是都成老妖怪了吧!”柴元青并不害怕这场硬仗到底有多难打,只恐慌于那些人背后让大家感到未知的存在。 “那个人已经很老、很老了,正是因为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这么急不可耐。”哪怕从未曾跟藏在背后的人打过交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陆清戈就是有着这样清晰的认知。 这场会议虽然短暂,其中的信息量却很大、很大,众人在会议结束后,便如同上一次那般纷纷赶往全国各地,哪怕他们细究下来也不过是稍微强大一些的普通人,但在这样生死存亡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毅然决然踏上很有可能会送命的征途。 从特管局离开后,陆清戈并没有立刻回去青云观,今天外面的天气还不错,因为受伤她又真真实实被困在观中很多天,所以这会儿在林荫小道上散散步也是一种极为难得的体验。 秋日的凉风吹拂而过,不经意间弄乱了陆清戈梳理整体的发丝,微微仰头看向天边已经没有那么炽热的太阳,好一会儿后陆清戈真实地勾起唇角:“糟老头子,我好像已经找到你了,不过你可真是狼狈啊。” 秋风吹落无数枯黄的枝叶,一脚踩上去就会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当陆清戈坐在树荫下长椅上无聊望向大马路上车来车往的时候,姜承穿着身笔挺的常服缓缓朝这边走过来:“陆小姐。” “你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就在这个地方,里面是可以控制它的东西。”陆清戈仰头看向姜承的目光是完完全全的无悲无喜,那种目光再次让姜承真切感到,陆小姐到底跟他们都是不一样的,“我给你一个机会,但它必须为我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 不过望着那双如有神灵般无喜无悲的眼眸,姜承终究还是毫不犹豫点点头:“陆小姐放心,我答应您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97☆、掠夺者.97 ◎你确定要继续往前走吗?◎ 转眼又是大半个月时间过去,京市的天气已经有了些将要入冬的凉意,不过因为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突破大家三观的灵异事件,致使京市大大小小的寺庙和道观那叫一个热闹。 青云观无疑也从刚开始的无人问津,变成如今热闹到需要排队进去的程度。 不过陆清戈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哪怕前段时间刚经历了出亲子鉴定的事情,她依旧如往常那样偶尔出门帮有缘人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大多数时间都是学校、道观两点一线。 恰好今天又是需要日常直播的时间,张晨悦这边刚刚做好一切准备事宜,那边畅音APP后台的一个工作人员就打了电话过来。 “……对,就在刚刚我们突然收到了个三无账号发来的消息,信息的内容我已经转发到张小姐那边,杜总说不知道对方话中的信息是真是假,最好还是告知一下陆小姐。” 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张晨悦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她刚刚挂断电话就要赶紧去查看那则消息,只是在她点开聊天框的瞬间,一只手飞快伸过来挡住她的视线:“不要看。” “陆小姐?”张晨悦有些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保持着现在的姿势,双眸更是下意识紧紧闭起来。 又是故技重施的老手段,陆清戈淡淡抬头扫过张晨悦手机上的那条讯息,下一刻她便伸手竖起剑指,一抹凌厉的金光瞬间没入张晨悦的手机里,与此同时有些许淡淡的黑色烟雾瞬间溃散于天地间。 “好了,继续吧。”下一刻陆清戈缓缓挪开遮在张晨悦眼前的左手,张晨悦虽然心中有很多疑惑,但这个时候她却什么都不想多问,低头就又开始继续忙碌起来。 直播间一打开,没多大会儿就有很多爱看热闹的网友涌进来,就在大家有来有往聊得格外欢快的弹幕中,第一位有缘人已经主动将视频连线打进来。 在张晨悦按下同意按钮的瞬间,一张略显苍老的面容就出现在大家眼前,而且这位老爷爷看起来眼睛应该有些问题,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局促着往镜头前凑近的,就像是极力想要看清弹幕区不断往上刷过的文字。 “同……主播同志你好,冒昧连线进直播间,不知道能不能请您帮我找个人?”老爷爷看起来得快走七八十岁了,虽然身后的屋子略显破旧,但到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尤其老爷子开口的时候,虽然说的都是家乡话,字字句句却又透露着礼节和恭敬。 陆清戈淡淡点头:“可以,不知道您是想要找什么人?” 提前了解过陆清戈直播时候的大致流程,在得到回应的瞬间老爷爷就伸长手臂从放着手机的桌子上摩挲到了个小卡片,看起来那应该是个中学生的学生证:“同志,我想托您帮忙找找这个孩子,他是我和老伴十多年前从后山河边捡到的孩子,前两年我老伴生了场重病,家里实在没有足够的钱给老婆子治病,这孩子就偷偷从老家离开说要去外面打工,三个多月前他寄了一大笔钱回来,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那才是个刚刚上初中的孩子,满身、满脸都还是未长大成人的稚气模样,网友们不过从学生证上打眼扫过去,就知道那绝对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这些年失踪的青少年包括成年人可不少,说起来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赚钱被人骗走,所以当大家了解到老爷爷家里的具体情况后,下意识就觉得那个男孩子肯定也是被人拐到了诈骗园区。 只要进了那种地方,不管再怎么老实识时务,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尤其大家伙儿在看到老爷爷背后放着的遗照时,原本想说的那些话立刻就梗在喉头说不出来了。 老话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样的情况下,其实不管大家伙儿说不说话,对老爷爷而言都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望着老爷爷紧紧攥在手里的学生证,那片刻的功夫里陆清戈眼前闪过无数痛苦的画面:“这个孩子从小就很有绘画的天赋吧,老师应该说过如果家里情况好完全可以送他去学绘画……” 跟最最开始少年毒舌中又带着些浓浓淡漠的时候相比,如今的陆清戈似乎变了不少,在片刻沉寂中又开口的她语气格外和缓,徐徐道来的时候好像是将手机另一端的老爷爷拉进过往的回忆里。 “……在离开家后的某一瞬间,他踌躇着是想要回家的,只是想到卧病在床的奶奶,他还是毫不犹豫转身坐上了辆去大城市的车,之后他干过很多苦活、累活,机缘巧合下他*被一个画廊的老板看中,让他帮忙代笔画一些特定的画,再之后他就被留在了那个地方。”只是这种留下跟众人所能想到的并不一样,陆清戈指尖掐算几下后,再望向老爷爷的视线十分认真,“老爷子放心吧,那孩子一定还活着,即便你们一时半会见不到,但不久后的将来你们一定会有重逢的一天。” 老爷爷一双出了问题的眼睛明明是看不清什么东西的,但在对上主播视线的瞬间,他脑海中便忍不住浮现出孙子从外面回来的画面,原本说不尽的悲伤和颓唐从他身上缓缓消失不见,那一张无比苍老的面容上也忍不住带上慈爱的笑容。 “谢谢同志,谢谢同志,我相信那孩子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这场直播连线与过往相比起来时间过于短暂了些,但老爷爷挂断连线时的精神状态跟刚连线进来时仿佛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满心满眼都是颓唐、绝望,一个却是充满了无限希望和期待。 只是在直播挂断之后,网友们还在不停刷着各种弹幕: [主播其实是在安慰那个老爷爷吧,如果那个孩子还好好活着,甚至是被一个有钱画廊老板看中,怎么可能一通电话都没有打回家。] [我也觉得小道长是在安慰老爷爷,毕竟老爷爷的老伴应该已经重病去世了吧,如果那个孩子还好好的,不可能一次都不回家。] [嗐,能够骗骗老爷爷也是好的,最起码他的余生都会在期待孙子回家中度过,而不是始终念着个人郁郁而终。] [可是谎言终究还是谎言,老爷爷怕是等不来那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了。] 今天第一个连线进来的有缘人,无疑给大家带来的就是个怎么都没办法解决的难题,大家最后也只能接受“善意谎言”这样的结果,毕竟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很快今天的第二个有缘人也已经连线进直播间,在看到陆清戈的瞬间,中年男人非常开心地挥了挥手:“主播,主播,我今天运气可真不错,竟然真得连线到了陆小姐!” [哇,是骑着自行车游遍华国的乔哥哎,感觉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刷到过乔哥的消息了。] [哈哈哈,乔哥这会儿还在那傻乐呵呢,就是不知道待会儿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对哦,我们陆姐的直播间是有些玄学存在的,不碰上什么问题压根就连线不进来,就是不知道乔哥是什么类型的大冤种喽!] 网友们在弹幕区七嘴八舌讨论个不停,乔华宜盯着那些评论看了好一会儿后忍不住抬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吼,你们别吓唬人啊,我可从来都不信那一套,不过能连线进来也是缘分,就给大家近距离欣赏一下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吧!” 镜头一转出现在网友们眼前的就是大片飞流直下的瀑布,在这样雄浑壮阔的大自然美景面前,好像任何烦恼都会被清澈澎湃的水流带走,只剩下最纯粹的平和与宁静。 “快看,是不是很美,你们说诗仙李白以前是不是就看到这样壮观的场景,才写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名句,哦吼~”乔华宜不仅不信广大网友口中连线直播的玄学定律,反而更加潇洒肆意地朗声一阵欢呼,随后他举着镜头就大步大步继续往前走,“听山外头的村民说这边最有名的就是仙人洞,不少驴友都去仙人洞中探过险,今天我也带大家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山洞能被称之为仙人洞。” 乔华宜的情绪显然非常兴奋,他举着手机不停跟大家科普着仙人洞的故事,说起来他这个人也是奇葩,明明非常不信玄学那一套,但说起仙人洞过往流传下来的故事,字字句句里又满满都是兴奋。 虽然眼前的美景确实很好看,但乔华宜的态度却莫名让人感觉不太愉快: [唔,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乔哥吗,不会是最近流量不行才跑到陆姐直播间博眼球吧,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是耽误人家后面一个有缘人的时间嘛!] [乔哥本身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啊,他不过是想给大家看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美景,你们不爱看就等着下一个有缘人呗,反正我爱看。] [呵呵,我还就一直盯着看了,反正发生在有缘人身上的玄学定律就还没被打破过,等着看这个什么乔哥又会遇上什么事,到时候还不是得来求助陆姐!] 就在网友们七嘴八舌吵闹不休的时候,拿着手机不停往前走的乔华宜终于停下步伐,于是大家伙儿便都在镜头中看不到了堪称鬼斧神工般的壮丽景色。 如今明明已经是深秋时候,但眼前这处山洞周边却满满都是茂盛的花花草草,只不过跟随乔华宜抬脚往前走的步伐,众人便恍惚有种梦游仙境的奇妙感觉。 “没有骗你们吧,这边的风景是不是特别棒,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山洞里面探探险,毕竟这可是传说中仙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说着乔华宜举起手机就要抬脚往山洞的方向走,偏偏这个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陆清戈语气淡淡开了口:“你确定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98☆、掠夺者.98 ◎被山洞里面的什么东西吃掉了◎ 或许在直播间一众网友们听来,陆清戈这番话稍显有些莫名其妙,又更带了些吊人胃口的意思,但听到乔华宜二中却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眼前是一片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景,让人只想着赶紧走近诗词中引人无比向往的桃花源,但乔华宜那陡然变了的脸色却明明白白揭露出他心底最深处掩藏着什么秘密。 只可惜他陡然变化的神色只出现了那么一瞬间,下一刻乔华宜非常爽朗地笑起来:“陆小姐可能不知道,对于我这样向往大自然的旅游博主而言,没什么比未知的风景更令人心向往之的了。” 正说着乔华宜就稳稳举着手机继续往前走,在经过刚刚短暂的开口过后,陆清戈又已经恢复到身靠椅背闲散自在的模样,只是她一双眼眸此时此刻显得更加冰冷,毕竟老话都说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个据说叫仙人洞的地方的确很美,跟随乔华宜的镜头不过刚往前走出十几米的距离,一片绚丽多彩的钟乳石就明晃晃出现在众多网友们眼前。 [哇,万万没想到这深山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大一个钟乳石溶洞,以前来过这边探险的驴友嘴也太严了吧!] [再一次忍不住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怎么会有钟乳石溶洞这么壮观且充满魅力的地方啊,好想亲眼去看一看。] 天然美丽的风景永远会第一时间吸引住众人的视线,望着屏幕上那些不断往上刷去的评论,陆清戈微微皱起眉头的瞬间再次开口:“乔华宜先生,你确定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陆清戈再开口的这句话音里带着些浅浅喟叹的意味,听到众多网友耳中,恍惚有种让人耳目暂明的神奇能力。 网友们能有那种神奇的感觉,被唤了名字的乔华宜更是直接停住脚步,明明陆清戈只开口说了那么一句话,但无数埋藏在心底里的画面却不停在乔华宜脑海中浮现,前后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一双眼睛竟然变得通红湿润起来。 网友们上一秒看得还有些莫名其妙,下一秒突然就看到乔华宜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满脸恐慌地不停往前走,这次他手中的镜头已经没了刚开始的稳当,直播间的画面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我去,什么东西,大家有没有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妈妈咪呀,旅游直播突然变成恐怖剧场,我就知道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连线进陆姐的直播间!] [啊啊啊啊,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拉着乔哥往前走,感觉乔哥这个踉踉跄跄的脚步活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他爹的,能不能调整一下镜头啊,怎么感觉被不知名东西控制住的像是我自己一样!] 大家明明只是在看直播,但在某一个瞬间众多网友却突然像是共享了乔华宜的感受,一个个的的确确是亲身体会到那种被诡异控制住的惊悚感受。 而距离仙人洞越近的那些网友,受到的影响也就越大,他们甚至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个接一个跟木偶人似的僵硬走出家门,随即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牵引,一点点去靠近仙人洞所处于的那片深林。 仙人洞所处于的四康镇地理位置的确比较偏远,但华国的天眼系统已经将这片山林完全覆盖住,在乔华宜连线进直播间没多久,收到消息的柴元青已经飞快联系到四康镇那边的工作人员。 此时此刻时间已经来到京市晚上九点多钟,往外抬头一看到处都是灯红酒绿的时间点,不过因为地理位置的差异,四康镇这边不过是刚刚黄昏的模样。 满天红霞将整个山林笼罩下来,明明是一副很美、很壮观的场面,但因为一个又一个观看过直播的网友正不停往仙人洞的方向靠近,便显得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带着些许晃动的视频很快发到柴元青的手机上,特管局的那些工作人员立刻凑到自家组长面前,紧接着他们就都看到不少网友此时此刻正如同木偶不停往某个方向走去的场景。 只瞬间功夫冯永艳已经看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队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些人看着看着直播就都不受控制往那个所谓仙人洞的方向走?” 冯永艳问出了在场所有特管局工作人员心中的困惑,不等柴元青开口,正在直播中的手机话筒里却传来一阵玄妙的声音。 不过是段简简单单的清心咒,但经过陆清戈的口,那清心咒像是被赋予了极为特殊的能量,不仅能让人瞬间从被控制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更给人带来一股难以言说的巨大能量。 因为特管局有特殊防护,再加上大家多多少少也都有各自的能力在身上,所以特管局一众工作人员虽然全程也都有在看直播,却没有受到那股特殊能量的控制,只不过在陆清戈短暂念完一段清心咒后,杜景明忍不住往胳膊上撸了撸衣袖:“妈呀,现在我感觉自己强大到可以跟老大单挑了!” 听着杜景明几乎跟找揍一样的大傻话,冯永艳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下一刻她就忍不住目光清明望向身侧的柴元青:“陆小姐这是将自己的灵力付诸到清心咒上了吗,连我们大家听完一遍清心咒都感觉脑袋瞬间清明起来,估计那些被控制的网友也都会没事的。” 柴元青认真点点头:“之前我隐约记得师父提起过一位高僧,那位大师可以在古战场上念诵一段经文,瞬间消散原本停留在古战场上残留的汹涌澎拜的杀意,一直以来我只以为那不过是传说中的故事,如今看来陆小姐就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与此同时柴元青心中又不禁跟那些玄门中人一样暗自感慨起来,还好有陆小姐的存在,不然真不知道这个世界在不久后的将来会变成个什么模样。 [我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上一刻还在家里边吃零食边看直播,现在突然穿着睡衣出现在了大街上!!!] [啊啊啊,真是要大命了,我上一秒还在公司边干活边摸鱼,下一秒突然不受控制往公司的玻璃大门上撞,还是一群同事拉都拉不住的那种,现在我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是主播救了我们吧,我是个货车司机,平时就有听直播的习惯,毕竟在漫长的高速路上一直高度集中精神开车真得很累,刚刚我差点直接在高速路上调转车头……,真不敢想要是没有主播及时唤醒大家,刚刚那一瞬间会发生什么事!] 那些因为观看直播不知道怎么就被控制的网友逐渐一个个从那种木偶人般的浑浑噩噩状态中清醒过来,他们尚且还来不及详细说明自己那边的具体情况,突然音筒中就又传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声响。 那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山洞最深处缓缓往外挪动,此时此刻同样被陆清戈一段清心咒唤醒的乔华宜是最真切体会到了那种死到临头的巨大恐惧和痛苦,他抬腿想要往来时的方向逃,但无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幻化成的丝状物纷纷绕上来将他死死缠住。 “陆……小姐,快、快救救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乔华宜才艰难从嗓子眼里挤出那么几个字,随即他原本一直握着的手机也掉落在地上,刚好镜头朝上摔下去,众人便只能看到山洞中影影绰绰的钟乳石。 [我去,乔哥这下真是死到临头了,之前陆小姐还反复问他一定要进去吗,这会儿倒是知道求救了!] [按照之前我看过的那么多场直播,陆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现在回想起来陆姐之前问过的那些话,我深切怀疑这个什么乔哥明知道山洞里有猫腻,只是现在害怕了……] [他爹的,那我们这些之前为他说话的人算什么,算他乔华宜拿来献祭的祭品吗?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儿,还是赶紧死去吧!] 在乔华宜狰狞的求救眼神和直播间一众网友五花八门的评论中,陆清戈对着镜头伸出手,不过前后只短暂两三秒的功夫她又将手放了下去。 “罪恶、□□、残暴……,你既然已经做出最终的选择,决定以献祭来换取财富和权势,现在又为什么要后悔呢!”陆清戈不过将手轻轻垂落下来的瞬间,原本死死缠绕在乔华宜身上的东西就倏地拉着他往仙人洞最深处的地方去。 没多大会儿功夫,众多网友便听见手机音筒里传来一阵极为痛苦的锐利尖叫声,以及……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咀嚼声,这下压根不需要动脑子思考,大家就猜到乔华宜可能是被山洞里面的什么东西吃掉了。 只是大家还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就又听到那阵拖着脚步从里面往外走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吃过一份“祭品”,里面那玩意儿的脚步声似乎都没有刚开始那么沉重了。 [啊啊啊啊,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我感觉世界末日要来了!] [妈妈咪呀,虽然四康镇上住着的人比较少,但那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真让里头那不知名的玩意儿跑出去,大家还有命可以活吗?] [陆姐快想想办法啊,真不能让那么凶残的玩意跑出去,谁知道那东西跑出去后会有多少人遇害!] 随着音筒中传来越来越近的沉重脚步声,哪怕隔着一层遥不可及的屏幕,一直都在观看直播的网友们还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恐惧感。 直至一双石脚踏着沉重的步伐踩过来,这下乔华宜落在地上手机的镜头彻底被损坏,只是那手机质量应该还不错,在那双石脚缓慢挪开后,众人发现直播似乎并没有完全中断,依旧还能听到水滴从山洞顶部一点点滴落下来的声音,以及那双大脚不停往外走的巨大声响。 “以魂造兽,这是要把山海经里的凶兽一个个做出来帮你汇聚能量吗!”哪怕直播镜头已经被损毁,陆清戈依旧还是那副神态自若的模样,随着那个巨大石兽一点点往外走的步伐,陆清戈随意从身侧石桌上拿过一个木牌,那是曾经她从慧明身上得来的东西,“你这个木牌做得可真精巧,还望不久后的将来我们当面相见时,阁下可以传授一二。” 随着陆清戈清冷话音的落下,她手上已然将那个木牌捏碎,只转瞬之间的功夫原本应该正处于京市青云观中的她,突然出现在千里之外所谓的仙人洞中。 这会儿四康镇的天色已经逐渐黯淡下来,接到上面命令候在山脚下的特管局工作人员已经可以清晰听到渐行渐近的巨大脚步声,可见山里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家伙就快要走出山林了。 “你说里面那玩意儿如果真跑出来了,我们今天会不会就噶在这里?”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同时,但下一刻他依旧还是眼神坚毅挡在山林出口的地方,毕竟他们身后还有父母家人,哪怕今天他们真就死在这里,也一定要将里面玩意儿拦下来。 无疑大家都抱着同样视死如归的想法,在同事问出那句话的同时,几人很有默契往身后逐渐亮起灯光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即便将全部注意力都落到山林出口的地方。 此时此刻的山林内,那由钟乳石吸收天地灵气和众多“献祭者”生命形成的东西,已经缓慢走出距离仙人洞不远的地方,明眼可见它往前走去的步伐越来越顺畅,就仿佛它在缓慢吸收着那些“献祭者”的记忆,整个身形看起来也越来越像是个——活人的模样。 然而就在它抬脚继续往前走的一刹那,陆清戈手中拂尘飞出,无数细丝飞快往那石兽的要害关节处来回穿梭,白玉拂尘像是已经有了生命,只转瞬的功夫又已经回到主人手上,伴随陆清戈用力往后一扯,那石兽迫于强悍拉扯的力量,只能停下继续往前去的步伐。 只不过它显然是受人掌控的,在停下脚步没几秒钟后,石兽被拂尘来回穿梭的关节出突然陆续破裂开,下一秒它又在另外一个地方组成人型的模样。 伴随石兽一步步飞快往陆清戈的方向奔去,整个山林似乎都随之剧烈摇晃起来,然而陆清戈不过往后退出两步,随即一堆符咒倏地飞出,立时将她整个护得严严实实。 “你倒是个有天分的孩子,只可惜有些目光短浅,看不清自己的前路啊。”大概是年纪上来了,石兽一开口就是满满充斥着腐朽、腥臭的气息,那嘎吱、嘎吱的声调更是让人听了就不自觉感到反胃。 陆清戈面上依旧是那副极为平淡的模样,直至听了老东西的这番话,她倒是眉眼弯弯来了几分兴致:“怎么,老东西你这是想着策反我和你们一起毁灭世界吗?” 只要陆清戈愿意开口搭话,那就一切都好说,石兽拖着沉重又僵硬的身体继续往前踏出两步,然后冲着陆清戈伸出一只手:“好孩子,你跟官方一起做事又能得到多少好处,他们只会以冠冕堂皇的名义驱使着你为他们做出牺牲,但我就不一样了,入我门者皆得庇佑,至我羽化成神你们就都是神之使者,在此方世界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唯恐这些还不够打动陆清戈,老东西抬手指向山脚下的地方,然后冲着陆清戈讽刺一笑:“看,如果你再那么执迷不悟,山脚下那些小喽啰就是你将来的结局。” 这下好的也被老东西说了,坏的也被他说了,接着他操控笨拙的石兽,双手做出滑稽的拥抱模样,像是在静静等着陆清戈的倒戈相向。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无数黄灿灿的符咒再次不要钱似的漫天飞出,然后将被老东西附身的石兽团团围绕其中,在老东西勉强能看出的不可置信目光中,陆清戈抬起眉眼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诛邪符,九天惊雷,破!” 无数雷符本就将石兽结结实实围绕起来,在陆清戈话音将将落下之际,头顶原本已经渐入昏暗的天色陡然酝酿起一道道让人顿感惊骇的闪电,那种气势实在有些太过强大,强大到山林外的普通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陆清戈已然不在直播间挺长时间了,甚至原本属于乔华宜的手机也再听不到除水滴滴落外其他任何声音,但不少网友依旧还是没有退出直播间。 在雷符飞出不过三五秒的时间里,就有四康镇本地的网友开始在直播间连连发出震惊的弹幕: [我天,我天,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虽说秋天多雷雨,但外面那闪电是不是有些太不正常了!] [刚刚跑出去偷偷看了一眼,闪电聚集的方向好像就是仙人洞所在的那片山林,你们说主播突然消失不见,会不会是已经闪现到仙人洞,跟跑出来的那个不知名玩意斗法去了?] [啊啊啊,打雷了,打雷了,刚刚我爷爷说这惊雷来得有些不太正常,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我刚刚好像从那惊雷落下的地方看到了龙的模样!!!] [什么、什么,刚刚还在害怕那玩意会不会跑出来,现在我恨自己不住四康镇附近,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了,能不能到刚出的论坛发个帖子给大家看看!] 最近这段时间畅音APP的流量越来越高,这些可都是陆清戈给带来的巨大能量,能不能留得住自然要看畅音这边还能做出多少花活,杜艳茹拉着几位开发部的项目经理开了几天会,最近就刚刚推出了个论坛板块。 在经过Ai的快速审核后,论坛里可以发各种图文、视频和转载各种链接,功能那叫一个强大至极,所以这边有人一提出要转战论坛,立刻就有住在四康镇附近的网友发出帖子:“快看,快看,我可是冒着被雷击的风险拍了这么个视频,你们看那惊雷汇集的地方想不想是有龙在盘旋,嘶鸣!” 有龙在盘旋、嘶鸣?那可是龙啊,华国永远的象征——龙! 于是一众网友都忍不住点开视频,仔仔细细去看视频拍摄者所说惊雷汇聚形成的地方,随即他们果不其然都清晰看到一头来回盘旋的巨龙,那巨龙一边盘旋着往下飞,还一边仰头嘶鸣,看上去实在威武极了。 其实好几年前就有某个女生宿舍拍到过龙的模样,只是那视频拍得实在有些模糊不清,所以官方所谓的教授们才有理由说是雷雨天的自然现象,但现在这个视频拍得要多清晰就有多清晰,为了防止官方不久后删评胡扯,不少网友都飞快将视频保存到本地。 此时此刻的山林中,巨龙伴随惊雷盘旋而下,巨大的龙身落在陆清戈身后,仿佛伴随陆清戈一起看着惊雷劈落在石兽身上的模样。 那藏在石兽中的老东西万万没想到陆清戈说变脸就变脸,明明上一秒还在认真倾听他的美好描述,下一秒无数雷符已经将他围得严严实实。 有了巨龙加持的雷符威力实在惊人,光看那惊雷即将落下的架势,躲躲藏藏尚未露面的老东西就只觉心中阵阵惊骇,下意识他想要从石兽笨重的躯壳中脱离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贯用着的方法突发失灵,下一刻那惊雷已然接二连三劈下来。 有龙吟随着惊雷落下,随之在山林中不停回荡,原本守在山脚下那些特管局的工作人员一边狼狈应对突然出现的一群木偶人,一边忍不住仰头往不远处的方向看过去。 不知道是惊雷的威力太大,还是受到龙吟声的影响,原本还死死缠着众人的那些木偶突然像是耗尽电池的玩具,一个个软趴趴地落到地方,尚且不等特管局那些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一阵接一阵的痛苦哀嚎声就在整个山林中不停回荡。 99☆、掠夺者.99 ◎原来一头鱼也这么擅长躲藏◎ “可惜还是让他给跑了,那就只能期待下次再见。”由不知道多少满身罪孽之人献祭形成的石兽,已经被接二连三落下的惊雷劈成一地的碎渣渣,只是很可惜还是让附在石兽中的老东西溜走了,不过这一通惊雷劈头盖脸砸下来,想必那老东西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在那些木偶人失去牵制住大家的灵力后,特管局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最快的时间闯进山里,随即他们远远就看到陆清戈正闲适坐在一棵大树下,仰头望着那棵大树的某个地方。 “抱歉陆小姐,我们来晚了!”这些特管局工作人员的领头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光看模样这位邓女士或许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只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显然已经透出她的魄力和不凡。 陆清戈没有回答这句很真诚的致歉,在沉默不过三五秒后,她歪头朝邓女士看过去:“如果我砍了这边山里的一棵树,会犯法吗?” 一时间邓女士多少有些没太反应过来“砍树”是个什么意思,而是下意识跟随陆清戈的视线抬头往上看,于是一节被雷击过的木头就明晃晃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作为一名货真价实的特管局小队长,邓女士当然知道什么叫做雷击木,但同时她也不太明白陆小姐要这种品相极为普通的雷击木做什么,不过在反应过来陆小姐刚刚那句话中的意思后,邓女士立刻收回自己心中那些小九九,十分认真地点点头:“陆小姐是要砍了这棵树吗,我让大家过来帮忙一起砍。” “不用了,我自己来。”得知伐木不算犯法,陆清戈一张符咒飞出,那棵刚刚蹭了下雷符的大树立刻失去整个冠顶,不过偌大一棵大树的冠顶,在符咒裹挟落到陆清戈手上时已然变成一根小小木枝。 很满意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小木枝,转而陆清戈又看了下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的邓女士,见对方望着自己手中的符咒,下一刻她就极为大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平安符:“邓女士明天还是做公交车回家吧,步行有些太累了。” 邓女士的家就在离特管分局两站路的地方,再加上她多少有些晕公交车,所以平时都是能走路就走路,虽然心里是有那么一些困惑不解,但在接过陆清戈递来那张符咒的瞬间,她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多谢陆小姐提醒。” 陆清戈摆摆手转身就大步流星往山脚下走去,与此同时蹭了特管局临时申请直升机的张晨悦已经发来消息:“陆小姐,我已经在山脚下等您了。” 目送陆清戈略显清瘦的身形从眼前消失不见,邓女士不过刚刚转过头往前看,小队其他的工作人员已经抬了什么东西正往这边走:“队长,乔华宜的尸体已经抬出来了,那个山洞最深处还有大大小小很多有了些年头的枯骨。” “都先清理出来,今天晚上大家有的忙活了,等这件事情正式告一段落,我请大家去吃大闸蟹。” 提到秋日里肥到流油的大闸蟹,大家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的同时立刻来了满满的动力,转头就拉着刚刚赶过来的其他同事立刻忙碌起来。 告别特管局哪位柴队长后,张晨悦是独自一人开车赶来的仙人洞,见到陆清戈从山上下来她立刻松了口气,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小小一只的猫儿已经蹭一下跳进陆清戈怀中。 闲适摸了两下猫猫顺滑的脊背,陆清戈抬脚就坐进车里,这时张晨悦才终于开口道:“陆小姐,刚不久有个梁老板知道您目前在四康镇,说是想请您过去帮忙看看风水。” 自从成功上任陆小姐的私人助理后,不少有钱人都找到张晨悦这边试图让陆道长给自己解决问题,虽然张晨悦一开始处理起这些事情不是很熟练,不过历经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在应付客人这方面她可谓是格外得心应手。 对于张晨悦的安排,陆清戈并没有任何意见,上车后她们就先去提前定好的酒店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张晨悦抱着猫猫先去吃了早饭,回来的时候顺便还给陆清戈打包了各种当地美味的特色早点。 不说别的,单单这一顿早餐就格外合陆清戈的胃口,正好官方工作人员经过一晚上加班加点的忙碌,这会儿快把乔华宜的祖宗十八代扒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网友们一大早上脑子还没清醒多少,就在官方微博号下面看到了一则十分炸裂的公告: [妈呀,原本看着还以为乔华宜是什么好人,结果年少时候是个吸三个姐姐血长大且一直偷鸡摸狗不断的混混,长大混了好几年□□,在大清洗中逃过一劫后,又接着表面搞什么旅游直播,暗地里组织违法卖yin,甚至连连家暴三任妻子,简直五毒俱全啊!] [不是我说,畅音APP这次审查工作做得非常不到位啊,怎么能让这样劣迹斑斑的禽兽玩意混到大主播的份上呢,不过那畜牲平时的确装得好模好样,不知道有没有粉丝因此受害……] [我说陆姐昨天怎么就眼睁睁看着乔华宜被里面那东西吃掉,原来那东西也算是变相地为民除害了!] [畅音APP这次的处理速度也很快啊,官方公告这才刚发出去没几分钟,他们也发出公告说明对乔华宜那个账号的处理,把钱捐给慈善机构,不错不错……] 官方账号一把公告发出来,早起的网友们就开始五花八门地讨论起来,不过说着说着就又把话头转到昨天仙人洞上方出现的游龙上,其实张晨悦对此也感到非常好奇,只是她扭头看看坐在床边吃早餐的陆清戈,纠结半天还是没有问出口。 陆清戈自然知道张晨悦在好奇些什么,不过她垂眸看了眼盘在自己手腕处看似像个青色手环的“小蛇”,到底还是没有开口给张晨悦答疑解惑。 时间来到上午十点多钟,那位梁老板的助理急匆匆赶到酒店:“张小姐,陆大师现在有时间吗,梁先生那边可能有些不太好。” 最近四康镇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热闹的活动,酒店这边人比平时都要多一些,所以没赶上电梯的吴助理是一路匆匆忙忙爬上来的,可见他家老板目前是真遇到了要紧的事情*,吴助理甚至连抬手擦个汗的功夫都没有,只想着可以尽快见到陆大师。 不等张晨悦去敲门,陆清戈已经抱着只呼呼大睡的白猫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抬眸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吴助理,只空出一只手在对方身前轻轻一挥,原本还觉得自己格外沉重的吴助理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席卷全身的清凉,那种清凉感就仿佛他全身上下都浸泡在冰冰凉凉的薄荷水里,是浸透骨髓的舒坦。 “走吧,能把阴气这般浓厚侵染到自家助理身上,看来你们那位梁老板是真连门都出不了了。”并没有在意吴助理犹如实质般震惊的目光,陆清戈已然抬脚走到前面。 在反应过来后,吴助理赶忙擦掉额头的汗水,然后小跑着跟上去。 老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见地头蛇在小地方是有着怎样强大的权势、地位,而这位主动联系到张晨悦的梁老板在四康镇完全就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 车子稳稳当当开到一处看上去就非常豪华的别墅区,吴助理刚把车子停稳,立刻就殷勤走到后面帮陆大师拉开车门:“这边就是梁老板的别墅区,平时他都是住在最中间那边的主区。” 原本张晨悦还以为这片别墅区都是卖出去的,梁老板家只住其中一栋而已,这会儿反应过来吴助理话中的意思,她立刻震惊地瞪大双眼:妈呀,她可真是穷人思维了,那位梁老板怕是钱多的压根不屑将房子卖出去。 “这别墅区看着豪华是豪华,不过我怎么一下车就感觉阴阴森森的,有种说不上来让人脊背发寒的阴森感。”还没往前走出多少步,张晨悦已经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手臂,怕是如果身边站着的不是陆小姐,她扭头就能跑出几百米远。 “的确是阴气森森,看来这位梁老板是缠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张晨悦一直都随身带着平安符,短时间内倒也不怕受到别墅区阴气的侵蚀,陆清戈垂眸摸了两把白猫顺滑的毛发,这才抬脚继续往阴气最浓郁的地方走。 梁家这栋别墅从上到下都是满满清末时期华丽但又透着股子腐朽味儿的独特风格,在路过一片莲花池的时候,陆清戈驻足往下看了一眼:“以前这里应该养了不少鱼吧。” “对,我们梁老板第一任夫人平时就喜欢坐在莲花池边写写生、喂喂鱼,不过后来那位夫人因病去世,现在这位夫人又一贯不喜欢鱼,这才让人把池子里的鱼全部清理掉了。”吴助理一边引着两人往前走,一边极尽可能详细的解释着,唯恐自己哪里说的不够详细,让陆大师错过了些细枝末节。 不过陆清戈也只是垂眸往深不见底的莲花池里看了一眼,转而抬脚继续往前走,倒是张晨悦仿佛察觉到什么,她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只觉得好像有什么漆黑的东西在池底游动着,但等她定睛仔细去看,池底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栋别墅还真是邪门得很,张晨悦浑身上下忍不住抖了抖,整个人下意识又往陆小姐身边更靠近了些。 别墅主栋这边一共有三层,据吴助理说最顶上那层是梁老板第二任夫人的大型衣帽间,毕竟这位夫人在还没嫁给梁老板前就已经是全国知名的服装设计师。 “整层都是衣帽间啊!”张晨悦仰头往三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完全没法想象那位夫人得有多少衣服、首饰,果然有钱人的世界都是她这种穷人无法想象的阔气。 等几人走进别墅大厅,吴助理托一直照顾梁老板的管家送了些饮品过来,自己则赶忙小跑到二楼某个房间前,不知道通过门外的传声器低声说了些什么。 前后大概也就五分钟时间,张晨悦刚刚喝了口有钱人家鲜榨的果汁,抬头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色斗篷将自己罩到严严实实的人和吴助理两前一后从二楼下来。 这两个穿着奇奇怪怪的人无疑就是梁老板和他的第二任夫人,见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后一直没有去掉身上斗篷的意思,张晨悦多少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扭头往陆小姐那边看了一眼,转而才清了清嗓子:“梁老板,姜女士,你们现在可以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来了,不然这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呀!” 沙发上的夫妻俩闻言身形都瞬间僵硬起来,尤其看到躺在陆清戈怀里睡着肚皮朝天的猫猫时,那种不自在更是霎时达到顶峰,但无疑张晨悦刚刚那番话说得很有道理,两人纠结了好一会儿,见那位陆道长端着杯茶半点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终究还是艰难伸手将厚重的斗篷从身上取下来。 “唔……”在取下厚重斗篷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身上哪处地方,那位身形看起来稍微有些肥胖的梁老板瞬间疼得呲牙咧嘴,只不过在他们夫妻俩终于将身上的斗篷去掉后,无论吴助理还是张晨悦,都忍不住震惊地瞪大双眼。 《美人鱼》可以说是全球上下几乎所以小孩子都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但童话故事毕竟只是童话故事而已,毕竟谁也没有真的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美人鱼,只是……张晨悦偷偷往面前一对夫妻俩身上瞧了又瞧,还是只能想到“美人鱼”三个字。 当然,这两条“美人鱼”无疑是暗黑、诡异那一系列的,因为如今这夫妻俩身上已然长出密密麻麻一层鱼鳞,甚至每一片鱼鳞的间隙里还在不停往外分泌中粘稠腥臭的液体,使得原本佣人仔细打扫到干干净净的客厅,瞬间就弥漫上一股难以言说的腥臭气息。 梁振华是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性,浑身上下只能用结实、健硕来形容,但一张脸却满满都是现在年轻人口中的小鲜肉模样,只是现在那张小鲜肉模样的脸已经布上一层非常细密且柔软的鱼鳞,看样子应该是刚刚长出来还没多久。 蒋思妍比丈夫的年纪要稍小一些,因为她一直从事着服装设计的工作,无论模样还是身材,随意丢到人群中都是出类拔萃的那种,只是如今她浑身上下的鱼鳞要比丈夫长出的还要多、还要硬,且因为暂时脱离了有水的地方,她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快要干涸、窒息的模样。 略显清冷的视线从面前这对夫妻俩身上一扫而过,下一刻陆清戈伸出右手,以灵力凭空画出两张符咒,她手不过轻轻一挥,符咒立刻融入梁振华和蒋思妍的胸口处,瞬间功夫这夫妻俩便觉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 “有劳陆大师了,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出我们夫妻俩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梁振华看着是那么大个公司的主事人,但说话做事却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模样,反而在看向陆清戈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小心翼翼的恳求。 他那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完全不是伪装出来的,陆清戈抬头再次将整栋别墅环视一圈,随即才淡淡开口:“梁先生真的不知道您和贵夫人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原因吗?” 听陆清戈这么一问,蒋思妍立刻安抚握住丈夫满是黏腻液体的手,因着这份安抚,梁振华突如其来的痛苦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我知道这是诅咒,但她凭什么诅咒我,又凭什么诅咒思妍,我们没有任何亏欠过她的地方……” “因为她本身精神就有问题不是吗,你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或者妖物是没有半分道理可言的。”陆清戈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转瞬间一阵裹挟着浓郁腥臭的气流就扑面而来。 不等陆清戈有任何动作,她怀里被吵醒的猫猫已经喵呜一声动作矫健跳出去,随即客厅众人齐齐听到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声,那声音有些像痛苦嘶鸣,又有些像是什么东西划过窗户造成的尖锐噪音,反正难听的张晨悦立时就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 显然梁振华和蒋思妍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俩人下意识抬头看向猫猫来回跳跃的方向,只是下一刻那只白色猫猫又重新跳回了陆清戈的怀抱。 “都说狡兔三窟,原来一头鱼也这么擅长躲藏。”将慵懒舔着脚垫的猫猫递给身旁的张晨悦,陆清戈起身就一步步往三楼的方向走去。 原本三楼已经被改造成蒋思妍的衣帽间,但在陆清戈一步步踏上三楼时,整个空间像是发生了剧烈扭曲,下一刻三楼几个房间的木门齐齐被打开,贯穿整个空间的气流里,那种难以言说的腥臭气息显然越发浓郁起来。 前后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原本属于蒋思妍的衣帽间陡然变成偌大一间豪华画室,整个画室中到处摆放着已经完成的作品,各种猩红浓郁的颜色映入眼帘,无形中有种能把人逼疯的癫狂。 陆清戈向来对这种浓墨重彩的画作风格没什么了解,但她打小从能拿笔胡乱画开始,学的就是各种驱邪符咒。 在那些胡乱飘起的画框像是张大嘴巴往自己这边吞吃时,陆清戈手中拂尘倏地飞出,原本放在房间各个角落用来绘画的笔全部被拂尘控制:“抱歉,带的符纸好像有些不太够,借你的纸笔用上一用。” 借主人家的纸笔转头再来对付人家,这种事情陆清戈做得那叫一个面不红、心不跳,于是整个房间就有更多已经完成的画框劈头盖脸朝她砸过来,显然对方已经完全被陆清戈无所谓的态度激怒。 那些已经完成的画作就像扭曲的另一个空间,劈头盖脸砸过来的时候,陆清戈甚至能看到不少被炼化的亡灵张牙舞爪着想要将她扯进画中,只是在画框尚未砸过来时,那些画在素描纸上的符咒瞬间闪过道道金色光芒,于是楼下提心吊胆等待着的几人就又听到一阵越发锐利的爆鸣。 “这声音也太难听了点儿,楼上到底是什么玩意!”张晨悦想要伸手紧紧捂住耳朵,又想帮怀里的猫猫也堵住耳朵,一时间忙得有些不可开交。 只是任她怎么去堵耳朵,都阻挡不了那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好在张晨悦给自己和猫猫都挂上陆小姐绘制的平安符,那阵刺耳的声音倒也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梁振华看着五大三粗一大男人,这会儿瑟瑟索索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到蒋思妍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样要紧的关头,看着蒋思妍把丈夫严严实实护住的模样,阅文无数的张晨悦突然就想起了四爱,嗯,不得不说是有点那个意思了。 楼上躲躲藏藏的东西显然已经被陆清戈折腾得乱了分寸,其实哪怕它一直藏着水里或者那些画框中,最后还是只有死路一条,但最起码那样它还能死得晚一些,只可惜鱼脑袋的容量让它远远没有什么耐性,又或许是之前它在梁家这栋别墅区称王称霸过得不要太快活,现在遇上一点点小挫折就要受不住了。 四面八方浓郁腥臭的水汽结结实实冲着陆清戈而去,但那无数素描纸绘成的符咒又将水汽挡得严严实实,终于在一片锐利的爆鸣声中,一颗硕大的鱼头出现在陆清戈身后。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施展雷符肯定是不可能的,怕是她一张雷符下去,梁家这片别墅都不用要了。 在鱼腥味儿越来越重的瞬间,陆清戈微微往旁边侧了下脑袋,下一刻她手中白玉拂尘飞出,飞快裹挟着那颗试图偷袭自己的巨大鱼头往其中一副画框中甩去,与此同时连着好几张驱邪符也被陆清戈顺手丢进画框的独立空间中。 100☆、掠夺者.100 ◎拉着这个多管闲事的天师给自己陪葬◎ 蒋思妍跟梁振华在楼下坐得那叫一个不得安心,纠结来纠结去,好一会儿后两人正想开口问张晨悦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楼上掉进了院子里。 张晨悦揉了揉耳朵下意识转头往外面看去,她还只来得及看到一张画框从楼上掉下来,下一刻那画框竟然倏地在原地炸裂开,尤其那砰的一声真跟天上下了炸雷似的。 “……外面到底什么东西!”梁振华和蒋思妍显然都被外头那声音吓了一大跳,直到夫妻俩眼睁睁看着陆道长从三楼“飘下来”,俩人才敢搀扶着彼此往院中的方向走。 梁家本身就家大业大,尤其是在四康镇这样房地产还没有直线飙升的地方,那宅院自然修整得要多宽敞就有多宽敞,陆清戈身姿笔挺站在院子中间,拂尘飞出的瞬间那个不知名的鱼头怪已经被紧紧束缚起来。 “梁振华,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竟然敢在外面找大师对付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鱼头怪明明从始至终仅仅发出过那种尖锐刺耳的爆鸣声,但在看到和妻子相互搀扶着走出客厅的梁振华后,立刻变了脸色开始破口大骂出声,那字字句句简直将梁振华当成自己的奴仆,容不得对方有半点不如自己意愿的地方。 听到鱼头怪口中发出无比熟悉的声音后,梁振华下意识想要躲到妻子身后,明明他那么大的块头,强行一点点躲在蒋思妍身后的模样却显得无比可怜。 不过正因为梁振华的那番小动作,鱼头怪显得更加激动、暴躁起来,它一声声将对方怒骂、贬低到尘埃里:“……梁振华,你本来就是我的奴仆,是你们梁家为了子孙后代的繁荣昌盛,心甘情愿献祭给我的奴仆,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现在凭什么做出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哦对,你个****的臭货竟然还敢二婚……” 从鱼头怪嘴里吐露出来的字眼越发让人听不下去,简直比陆清戈上辈子听过的大叔、大婶骂架还脏,不过看着鱼头怪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她狠狠就是一拂尘甩过去:“装了那么长时间,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乔女士了。” 陆清戈那充斥着满满灵力的一拂尘甩出去,鱼头怪嘴里立刻又发出阵阵更加痛苦的哀鸣,甚至它那被拂尘抽打过的地方逐渐开始透出焦黄的颜色,显然那是脏东西被至纯至真灵力清洗后的模样。 陆清戈这么一开口,原本还趾高气昂到看不出半点正常模样的鱼头怪,却肉眼可见露出些许心虚气短,显然它是被戳中了心思,勉强才没有继续露出马脚罢了。 鱼头怪这会儿被陆大师捆了个严严实实,蒋思妍勉强也有了短暂可以思考的空间,她在心中反复琢磨着刚刚陆大师的那句话,等恭恭敬敬将人重新请进客厅后,她才开口问道:“大师,您的意思是这东西并不是齐姐姐,那它……” 其实蒋思妍在嫁给梁振华之前,就直到对方是个妥妥的二婚男,甚至还稍微了解过一些梁家跟齐家“门当户对”的过往,毕竟哪儿豪门里头没有点儿无法言说于口的事情,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梁家跟齐家真正的内情完全是梁振华这个后来者继承人都不够了解的。 “……也是振华父母接连去世时,我们才了解到两家一直以来利用邪术汲取气运的事。”以邪术汲取子孙后代的气运,供给整个家族繁荣昌盛,这种事情在此之前蒋思妍只在小说、电视剧里听说过,当她知道自己所享受过梁家的财富都是沾染了两家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后,她的第一想法就是要跟丈夫离婚。 但本身就被瞒在鼓里的梁振华当晚抱着妻子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直哭得蒋思妍不好开口再提离婚的事情,结果就在那几天后,两人的生活中就接二连三出现了些灵异事件,比如房间里时不时就会掉落的鱼鳞,又比如浴池中到处都是黏腻的不知名液体,最严重的时候蒋思妍走在院中的莲花池边,突然就有什么东西将她死死往水里拉。 这样一天、两天下去,蒋思妍和丈夫一商量,正打算找大师过来别墅区做场驱邪法事,结果当天晚上她全身上下就开始疼痛不止,但去医院又查不出任何问题,开了一堆药更是半点用处都没派上,直到上周三他们夫妻二人身上开始接二连三长出细细密密的鱼鳞…… 鱼鳞长在人身上到底是什么感觉,怕是只有面前这夫妻俩才知道了,在身上刚刚长出鱼鳞的时候两人自然惶恐不安过,只是不等他们做出任何行动,那个藏在暗处的东西就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你们梁家和齐家滔天的财富已然沾染、浸透自家儿孙的骨血以及那东西的至阴邪气。”世间总是有像梁家和齐家这样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腐朽不堪的所谓“大家族”,“你们祖先在碰上鱼头怪那种至阴之物时不想着驱邪除魔,反而将那东西圈养于家中供奉为守护神,然后以自家子孙后代的鲜血为饵,换取偌大的财富,想要彻底去除身上的鱼鳞,怕是梁老板交出自家半数的财富都不够……” 梁家和齐家每一个人所花出的每一分财富都是肮脏不堪的,他们这些子孙后代得到多少,在不久后的将来就会付出翻个好几倍的代价。 “陆大师,只要您能帮忙去除我们夫妻俩身上的这些玩意,就是让我散尽家财也没有半点问题。”梁振华本身就不是个胡搅蛮缠的性格,作为梁家这一辈中注定要献祭给那鱼头怪的子孙,梁振华从小到大其实都是被娇惯着长大的,但无论父母亲人怎么娇惯,他还是长出了幅很好的脾性,只是恐怕梁家那些人从没有想过反噬会来得那么快,他们一个接一个遇上问题并付出生命的代价,最后偌大一个梁家倒是落到了梁振华手上。 而且显然在找到陆清戈之前,梁振华就跟蒋思妍仔仔细细商量好了这一切,夫妻俩都心甘情愿将所有财产贡献出去,只求以后梁家能够彻底破除鱼头怪带来的诅咒,毕竟他们二人还有个在外地求学的孩子。 “大师,就算让我们夫妻俩以后过得穷困潦倒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们实在不想让这个所谓的传承再继续下去,以后梁家会彻底跟齐家割席,就让过往一切的罪恶都结束在我们这一辈吧。”蒋思妍以前怎么也没想过自己结个婚会遇上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只是事已至此多说别的也是无用,她也只能寄希望于面前这位年轻的大师了。 “你们痴心妄想,梁家和齐家都是供奉我的奴仆,哪怕我今天死在这里,以后也会从你们两家后代的血脉中获得新生,这就是你们祖上贪心不足所要付出的代价!”被拂尘紧紧捆住的鱼头怪在地上不停挣扎着,它那一双怪异的眼眸此时此刻完全像是陷入癫狂的疯子。 “你吸取齐女士骨血中养分的时候,难道从没有想过对方打小那么聪颖机灵一个人,后面为什么会一天天变得疯魔下去吗。”陆清戈冷冷淡淡望向地上的鱼头怪,仿佛是在透过眼前肮脏不堪的玩意望向其他什么人,“齐女士在大概十来岁时,不经意间误入了齐家藏在暗处的祭神堂,在那里她了解到很多不可言说的隐秘,后来她慢慢开始去接触画画,在其他方面完全可以说是不学无术……” 无论齐家人还是藏在暗处的鱼头怪,都以为年少时的齐女士是到了叛逆的年纪,再者对方本身就是注定要献给鱼头怪的祭品,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去在意一份祭品的所思所想。 于是齐女士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学了许多杂乱无章的玄术,她以学绘画为名义将家族供到高高在上的“神灵”困住,哪怕为此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所以在将齐女士完全吞噬过后,你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齐女士燃烧的魂体束缚,甚至很多时候你装着装着真就以为自己是齐女士,一个没有半分人性的鱼头怪竟然也对前夫娶了第二任妻子产生嫉妒的心理,你半点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陆清戈所说出的每一个字,不仅给梁振华和蒋思妍带来了巨大的震撼,那个趾高气扬满心以为自己即便现在死去,以后也终将会在齐家或者梁家其他血脉中重生的鱼头怪,更是露出满脸不可置信的目光。 “不可能……不可能,你这是在诓我对不对,我曾经吃过太岁,那个人给过我太岁肉,从那时开始我就注定是要永生的……”大概这个打击来得实在太大,鱼头怪不过清醒了那么会儿,逐渐又双目赤红地发起疯来,只是它始终被陆清戈的拂尘牢牢束缚住,一旦它拼尽全力挣扎,拂尘的每一根丝线也会随之勒进它的皮肉中。 “梁老板、蒋女士,想要彻底去除你们身上的鱼鳞和诅咒,你们需要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散尽九成家财,这个散尽九成就是九成,不能钻任何空子试图投机取巧,另外你们还需将身份拉出族谱,以后多行善事才能获取彻底的清静。”从梁振华这里拿到自己该得的劳务费,陆清戈又非常大方赠送出三枚平安符,在带着鱼头怪离开梁家别墅区的时候,她终究还是心软回头轻声开口,“有机会你们带上孩子去给齐女士添添坟吧,其实她还挺喜欢你们的那个女儿。” 要不是有齐女士以燃烧灵魂作为代价束缚住鱼头怪,恐怕梁家出事的就不仅仅只是梁振华和蒋思妍了,毕竟再此之前梁家因为“意外”可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将从梁家这里得来的银行卡塞进包包里,张晨悦在启动车子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后备箱的方向:“陆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带走那个鱼头怪啊?” 梁家的事情算是已经解决了,只是想起那头发疯的鱼头怪,张晨悦就觉浑身都瘆得慌,而且她万万没想到在离开梁家时,陆小姐会扯着那个鱼头怪非常暴力给塞进后备箱。 “先去找个空旷的地方吧,那位齐女士虽然以燃烧魂体为代价束缚住鱼头怪,其实在玄学方面是真的很有天赋,本身也是个非常有毅力的人,所以在彻底清除掉后备箱里那个大垃圾前,总得把齐女士残存的魂体拯救出来。” 今天经过这么一遭,陆清戈捂住腹部的位置稍稍感觉有些疲惫,透过后视镜张晨悦敏锐察觉到这一点,连忙开口问道:“陆小姐,你是不是有哪里感觉不太舒服?” 陆清戈靠在椅背处轻轻摇了摇头,在张晨悦看不到的地方,她手腕处青色游龙伪装成的手环似乎动了两下,但也仅仅只是稍微动了两下,在那只猫猫昂着大脑袋看过去时,它又没了半点多余的动静。 要说四康镇还有什么空旷的地方,当然就是和仙人洞那边差不多的深山了,张晨悦一路将车子开到山脚下,在车子终于停稳后,就见陆小姐已经扯着后备箱里那个硕大的鱼头怪往山上走。 跟仙人洞那边堪称壮阔的风景比起来,这边的山林显得格外空旷,不过刚好是陆清戈想要的地方。 鱼头怪被毫不客气地丢掉地上,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陆清戈已经在它身上贴满各种符咒,那密密麻麻的样儿简直比街边电线杆上贴的小广告还恐怖。 马上就要死到临头了,鱼头怪终于从那种不受控的疯癫状态中勉强脱离出来,感受到身上那些符咒带给自己的强大威压,它立刻选择眼泪巴巴、伏低做小:“……大师、大师,我以前真的吃过太岁,只要您愿意放我一回,我立刻将自己身上最好吃的那块肉剜下来给您烫火锅!” 眼见着已经有滚滚天雷在山林上方酝酿,鱼头怪直恨不得立刻将烧了锅子拿自己给陆清戈烫肉吃,只求自己今天能在天雷之下保住一条小命。 如今这世道虽然灵力稀薄、天道式微,但如鱼头怪这样满身罪孽的肮脏玩意儿,最害怕的依旧莫过于天雷,毕竟天雷之下一切邪物都将驱除得干干净净。 眼见着无论自己怎么求饶,面前的年轻天师都不愿意放过自己,鱼头怪咬咬牙当即就要以自曝跟陆清戈同归于尽,如果它今天一定要死在这里,自然要拉着这个多管闲事的天师给自己陪葬。 只可惜鱼头怪已经做好自曝的准备,它驱动体内所有阴气的瞬间下意识闭上眼睛,一秒钟、两秒钟……半分钟过去,依旧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鱼头怪震惊睁开双眼,与此同时陆清戈抬脚往后退了两步,山林上方老早就汇聚成型的天雷当即一道道劈落下来,只转瞬间的功夫,地上哪里还有那个鱼头怪的身影,只原地还残留了张完好无损的符咒。 符咒裹挟着那位齐女士残留的魂体,对方显然已经没了任何身为人的意识,陆清戈干脆又一张往生符下去,借着天道法则的轮回之力将其送去往生,只可惜这位齐女士本就残缺了魂体,往生之后也是投胎成个傻子,只看梁振华那边能不能做到他所允诺的一切,那时齐女士所投胎成的傻子才将会有渐渐好上一些的可能。 而梁家别墅这边,夫妻俩前脚刚刚将陆道长送走,后脚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准备散尽家财的事情,不过梁家比较传承了那么多辈下来,家大业大到寻常人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地步,真要散尽家财多少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总不能为了他们自家人的安危,害得梁家旗下那些工作人员失去养家糊口的职位。 梁振华和蒋思妍这边想得格外周全,齐家那头可就没有这个好运气了,自家藏在暗室里“守护神”的石像突然凭空炸裂开,当时正在给神像上香的齐家人眼下一个个都接连进了医院,甚至还有几个本家的掌权者突然就在公司那头病倒,真送去医院却又查不出具体的缘由。 虽然现在的确是天道式微,但式微并不代表着天道已经不复存在,所以那些人此前犯下过什么样的恶性,现在都要一一付出代价。 自家这边出了那么大的问题,不信梁家那边没什么事,齐家现在还能说得上话的人立刻安排了下属去偷偷探查梁家那头的动静,结果就得知梁家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已经将家产散得差不多了。 梁家之前就有不少掌权者出了问题,不过那个时候无论梁家还是齐家都觉得出了事的人是对他们信仰的神灵不够真诚,没见作为献祭者的梁振华一直都还好好活着,但现在梁振华突然间散尽家财,这里面明显是出了什么问题的。 再三琢磨下,齐家人还是决定开诚布公找到梁振华面前,试试能不能问出具体的缘由。 老话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梁家即便散去九成的家产,在整个四康镇依旧还算是比较富庶的,只是现在梁振华已经卖掉原本的那片别墅区,转而住进一处非常普通的居民楼里。 “齐四哥,你这看着怎么突然……比二大爷还显老了,平时要多注意身体啊,不能仗着自己还年轻就不把熬夜加班当回事。”现在浑身褪去鱼鳞的梁振华完全可以说是无事一身轻,甚至他这两天还跟妻子一起练起了瑜伽,整个人看上去自是比之前清瘦不少,衬得他那张脸倒是愈发年轻起来,尤其跟面前那位中年男人相比,看起来都快像是两辈人了。 梁家除去那些各怀鬼胎的旁支,主家现在是真已经没多少人还活着了,再加上梁振华又已经将自己和妻女从族谱里拉出来,所以哪怕现在日子过得比以前清贫不知道多少倍,他整个人也是舒服自在的。 看着这样的梁振华出现在自己面前,最近一天比一天苍老的齐四哥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于是他也不再乐意听面前男人絮絮叨叨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最近齐家出了很严重的问题,你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缘由?” 梁振华很是无辜地耸耸肩:“爸妈去世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虔诚对待我们梁、齐两家的守护神,只是神灵似乎并没有继续庇佑我们的意思,这不——两家陆陆续续就都出了事,说起来不过也就一前一后罢了。” “所以呢,这段时间你又在里面做了什么!”齐四哥鹰隼般尖锐的目光定定望进梁振华的眼眸里,“我听说你前段时间请了个网上爆红的天师过来。” “四哥,我不跟你在这儿瞎兜圈子了,那个什么神灵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有机会你们也找大师看看吧,我现在只想和妻女好好过正常人应该过的平凡日子,而不是每时每刻提心吊肝自己要被献祭给什么吃人的怪物。”梁振华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明白,至于信不信,又去不去做,那就都是齐家的事情了。 等齐家人终于承受不住信奉“邪神”的代价,主动找到青云观时,陆清戈已经决定正式收严颂眠为徒,这一日整个青云观暂时停止招待香客,但来客依旧满满当当将前、后殿占据。 严家人自然是最先到青云观的那一批,望着穿着道袍依旧沉默寡言,但跟在陆道长身后却又目光灼灼的小颂眠,严家父母平时那么端庄、鲜亮的人,这会儿仍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儿孙自有儿孙的缘法,只要她们过得好,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就安心了。”看到颂眠妈妈通红着眼眶的模样,白玉雉最是清楚对方心里是怎样酸苦的滋味,只是她抬眸望着被众人围住的陆清戈,眼眸里又不自觉露出几分慈爱的笑意,“同样都是住在京市,以后想看孩子多过来几趟就是了,她们没有好好*在父母身边幸福长大,我们又怎么能要求她们对我们格外亲近呢。” 两位母亲的内心在此时彻底达到共鸣,是啊,在不停寻找孩子的时候,她们想得不就是孩子只要还好好活着就行吗,现在又怎么能得陇望蜀奢望更多。 100-110 101☆、掠夺者.101 ◎你确定还要为了这种人去自杀吗?◎ 严颂眠的拜师礼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又隆重又简洁,隆重是因着这一场拜师礼,整个道观来的那不是政圈了不得的人物,就是商界和玄门中堪称大佬般的存在,更甚至连街坊四邻知道陆清戈要收小颂眠为徒,都特意送了些小礼物过来表示祝贺。 齐月华忙忙碌碌一上午,给观中几个小家伙儿做了不少好吃的东西,等拜师礼一结束,几个小家伙儿立刻拿上好吃的东西就飞快跑去玩了,任由那些大人们说些她们压根就不关心的问题。 甚至小月牙自诩喊陆清戈姐姐,转头就大咧咧抱着所有好吃的东西,试图哄骗明明比她大几岁的严颂眠转头喊她小师叔。 严颂眠眨巴眨巴大眼睛,压根不带半秒钟思考:“小师叔。” “嘿嘿,颂眠乖,今天月华姨姨做的这个地瓜丸超好吃,你要多吃点哦!”小月牙骄傲挺起胸膛,此时此刻小家伙儿觉得姐姐新给她做的身体格外高大伟岸。 宁冉冉坐在旁边石桌上认真写着复习试卷,时不时还抽空偷偷摸两下趴在石桌上晒太阳的猫猫,转头听到小月牙那番哄骗颂眠的稚声稚气时,她微微垂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齐家人着急忙慌求到青云观时,那些过来观礼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只是不经意间和齐家人擦肩而过后,辰虚道长立时敏锐回头多看了几眼。 “师父,那几个人有什么问题吗?”黎映安刚刚在手机上叫好车,看见自家师父正回头望着那些刚进道观的人,立刻不解地问出声。 自己这个小徒弟怕是学一辈子都没太大长进了,辰虚道长无奈摇摇头转而才将视线落在大弟子身上:“元青,你从那些人身上看出什么没有?” 怎么自己随口一个问题,就变成师父突发奇想的相面考察了,自觉学艺不精的黎映安立刻识趣往后退了退,只希望让自己的身形彻底消失在师父的视野范围内才好。 不过她又实在太好奇,毕竟师父总不会随便就拿什么人来考察大师兄,干脆她又往柴元青的方向蹭了蹭。 凭借这些年在局里办事的经验,刚刚跟那两三个人擦肩而过时,柴元青就已经敏锐注意到了对方,听师父这么一问,他稍微回想了下几人的面相,最后才下定结论:“他们应该做了不少恶事,一个个显然都是罪孽缠身的面相,而且似乎还是跟亲缘有关。” 对于大弟子的这个回答,辰虚道长勉强还算满意:“你平时忙着特管局的事情,玄术方面倒也没有落下太多,那几人的的确确都是罪孽缠身,估计不久后事情也会落到你们特管局头上,这样的人寻上门来,陆小道友估计不会出手相助。” 的确如辰虚道长所言,陆清戈不仅没有出手相助,甚至连见齐家人的打算都没有。 张晨悦还在后头忙活今天陆小姐直播时需要的东西,齐月华已然轻飘飘走到前院:“我们陆道长今天事情很多,怕是不方便见几位香客了,你们还是请回吧。” 齐月华最近爱上了穿各种清淡颜色的茶服,尤其她人又长得格外高挑、白净,言笑晏晏对上齐家那几人时,直让这些人以为对方会是个好脾性的。 整个齐家上上下下最近乱得厉害,来人中最年轻的那个明显就是一脸急躁模样,一听说陆清戈不愿意见自己一行人,坏心情立刻就挂到脸上:“什么方便不方便,不就是想吊着我们好多要些钱吗,只要你们那什么陆道长愿意给齐家解决问题,齐家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说着那年轻人抬脚就要往后院的方向走,光他那满脸怒容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来求人办事,反而像是故意上门找茬的。 齐月华依旧保持着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只是在那年轻男子试图往后院闯的瞬间,她一双仿佛漆黑不见底的眉眼立刻更加深沉下来。 只转瞬间的功夫,齐月华拍拍手将齐家所有找上门的人全部提溜着后脖颈给扔到了道观外头,并暗地里朝每人耳边都吹了口阴气。 街坊四邻看到齐月华提溜着什么人扔出道观,那是一点都不感到稀奇,毕竟现在青云观越发红火起来,陆道长的平安符更是越来越难抢,总有个别个知道陆道长对周边四邻特别大方的家伙,试图伪装成四邻老人家的孩子上门讨要平安符,甚至还有偷偷进到观里想偷平安符的,齐月华平时没少将那些人给扔出道观。 对上周边四邻以及路上行人看热闹的眼神,几位娇生惯养又格外好面子的齐家人哪里还能在道观门口待下去,一个个灰溜溜上了自家的车子,转头就飞快扬长而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齐月华看着一副温柔无害的模样,内里可是货真价实曾经被炼化过的鬼王,她那一点点阴气沾染在几人身上,再叠加他们本身已经沾染的浓厚罪孽,怕是这些齐家人的报应只会来得更快。 傍晚七点多钟,齐月华从后院的井里捞上来一些凉滋滋的小瓜,其实现在已经快到暮秋时候,只是最近京市傍晚的热气一点点退去的意思都没有,小月牙带着颂眠还有猫猫,围在石桌旁啃小瓜啃得不要太痛快。 直播间刚刚打开的时候,陆清戈也随手拿了个小瓜啃上一口,那股井水湃出来的凉意夹杂着小瓜甜滋滋的口感立刻充盈着整个口腔,立时陆清戈就忍不住舒坦地微微眯起眼睛。 [哇,这个季节了主播那边竟然还有小瓜可以吃,看起来就很甜爽、很可口啊!] [助理姐姐,咱别先忙着发红包了,道长吃的小瓜还有没有,要不咱们先抽空上个小瓜的链接吧~] [哈哈哈哈哈,楼上姐妹这个提议真不错,光看主播那吃相就知道这小瓜肯定很甜,想吃——] [看着看着直播突然反应过来,其实咱们陆姐才刚刚成年没多久吧,你的十八岁、我的十八岁好像不一样……] [楼上姐妹你也太逗了,这弹幕看着、看着我怎么突然唱起来了。] [哇,好几天没看直播,陆姐今天竟然戴了手环耶,而且还是十分应景的蛇形手腕,是在哪里买的啊,想要链接!] 卡着差不多的时间点,这些爱看热闹的网友准时进到直播间,在福袋红包还没开奖的前几分钟,大家一如既往在弹幕区说说笑笑。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每次直播都有不少人看中陆清戈腕上的蛇形手镯,刚刚吃完一个小瓜的陆清戈擦擦嘴巴,然后默默将自己腕上的手镯挪动了下位置,才开口认真解释起来:“看,这个手镯上面有两个很小、很小的小角角,所以它其实是龙不是蛇哦,再者链接肯定是没有的……” 陆清戈也就偶尔会在直播镜头前露出些许稚气模样,看见面前屏幕上一条条刷过去的评论,她颇为骄矜抬了抬下巴:“对吧,我也觉得这个手镯非常好看。” [啊啊啊,主播真是太坏了,明明知道我们看得到却买不到,偏偏还要在镜头前炫耀,羡慕嫉妒恨.jpg] [哈哈哈哈,好久没有看到陆姐这幅欠欠的模样了,看来今天陆姐心情很不错呀!] [那可不,听我天天在家闲着没事干的弟弟说,陆姐今天似乎收了个小徒弟,所以青云观那边都没怎么招待香客。] [哇,真的吗、真的吗,恭喜主播喜得小徒弟——] 在一片各说各话依旧聊到非常快乐的弹幕中,今天的福袋红包已经派发出去,很快第一位有缘人就成功连线进直播间。 “主播您好,真得很幸运今天可以连线到您。”第一位有缘人看起来大概四十来岁的模样,此时此刻穿着身很简单的长袖家居服,面对镜头时因为紧张整个人显得格外局促。 “您好,今天傍晚的京市显得格外闷热,大姐要不要先倒杯水解解渴。”看到有缘人因为干燥而起皮的唇角,陆清戈语气淡淡开口时,倒是让对方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些许,尤其她在听了建议去倒杯水后,整个人更是放松不少。 等咕噜咕噜喝完半杯水,这位有缘人再次看向镜头的时候,终于语速流畅说出自己的渴求:“主播您好,我想请您帮忙劝劝我妹妹,半个月前我妹夫车祸去世,因为小两口感情特别好,嘉禾在丈夫突然去世后的这段时间看上去状态特别差,甚至我怀疑她……” 今天第一位有缘人姓赵,赵女士家里一共只有姐妹俩,再加上妹妹比赵女士小了整整十岁,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完全可以说是把妹妹当女儿看待的。 说着说着赵女士一双眼睛已经泛起点点水迹,在妹夫意外去世后,她实在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待在家里,所以她嘱托自家男人照顾好孩子,自己则是赶忙收拾、收拾东西干脆搬到妹妹家住着。 前两天赵女士起夜的时候竟然看到妹妹一个人站在阳台窗前往外看,尤其妹妹家阳台还是半开放式的那种,当时可没把她给吓个半死。 “是这样的没错,赵女士,您妹妹现在的确有自杀为丈夫殉情的打算。”听完赵女士语气中微微带着些颤栗的讲述,陆清戈一语道破对方心中所担心的事情。 [妈呀,这年头真有另一半去世就要为对方殉情的痴情人啊,我好像又有点相信爱情了!] [可不咋滴,你们前段时间没有看新闻吗,听说最近就有位男士因为妻子病重去世而一夜白头,虽然这个社会上真情实感的爱情已经趋近于无,但不得不说美好的爱情总归还是存在的。] [啊啊啊,我也看过那条新闻,今天也是相信爱情的一天呢,所以属于我甜甜的爱情什么时候会降临啊!] [虽然失去心爱的丈夫很痛苦,但一个人的人生中不是只有情爱二字啊,如果真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我觉得这位有缘人还是赶紧带自家妹妹去看心理医生吧,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 [是啊、是啊,如果这位女士的妹妹身上没有发生任何灵异事件,那还是赶紧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对于我这种坚决做一辈子单身党的人而言,真没什么人或者东西比个人的性命更重要了。] 在网友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中,赵女士十分苦涩地摇摇头:“嘉禾已经连续一周没出门的,甚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有时候她连我都不愿意见,这样的情况下想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简直比登天还难。” 陆清戈略显清冷的目光上上下下将赵女士的面相打量了个遍,好一会儿后她突然开口问道:“赵女士那边能找到您妹夫的照片吗?” 赵女士稍微愣怔几秒钟,在反应过来主播问了自己什么后,连忙点了点头,随即又手忙脚乱将几张照片发给主动联系过来的张晨悦:“有的、有的,不过我这边只有嘉禾和朝俞的合照,倒是没有他一个人的照片。” 接过张晨悦递来的手机,陆清戈将审视的目光落在照片中那对看起来就十分恩爱的小情侣身上,光看照片足可见照片中两人的感情确实很好,毕竟两人在对视时都快要甜蜜地将对方溺毙在自己的视线中。 但陆清戈在单独审视贺朝俞的面相时却是微微皱起眉头,那一双本来稍显清冷的眉眼中更是染上几分不加掩饰的厌恶。 见状赵女士一脸茫然:“主播,她们俩的合照是有什么问题吗?” [啊啊啊,我就知道普普通通的问题得不到主播的专属福袋,看主播这会儿的脸色就知道,大姐那个早死的妹夫肯定有问题!] [妈呀,不会是大姐那个妹夫觉得自己意外惨死很冤枉,所以化成鬼魂想要带走跟自己感情很好的妻子吧?] [咦惹,楼上姐妹这个猜测让我一阵胆寒,虽然我已经逐渐接受这是个有灵异存在的世界,但相濡以沫的丈夫惨死后想要带走活着的妻子,这是什么地狱级脑洞啊!] 网友们还在弹幕区进行着各种猜测,将手机还给张晨悦的陆清戈已经冷冷开了口:“这位贺先生完全是在出轨去见小三的路上遭遇车祸惨死,小赵女士你确定还要为了这种人去自杀吗?” 102☆、掠夺者.102 ◎我凭什么就一定要去死呢◎ [震惊.jpg,啊啊啊,我刚刚到底听到了什么恶魔低语!!!] [妈呀,大姐的妹妹是真有为丈夫殉情的打算,但原本她以为跟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却早早出了轨,而且还是在出轨去见小三的路上遭遇车祸,那如果大姐的妹妹真就在不久后自杀,不敢想象她在地底下得有多恨那个早死的渣男……] [刚刚想说大姐的妹妹是个痴情人,现在又想说她是个妥妥的恋爱脑了,如果人死后真有什么阴曹地府,说不定她到了地府依旧还是会被那个渣男骗住。] [啊啊啊,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刚还在幻想不久后有甜甜的恋爱降临在我身上,现在看来我还是继续做自己的母胎单身狗吧。] [我去,不敢想如果大姐没有连线进直播间,她妹妹因为那样的渣男自杀,一旦后面她家知道男方早早就出了轨,到时一家人的心里该有多恨啊!] 不得不说连网友们都被刚刚陆清戈的那番话给吓到了,更别提本就为了妹妹最近吃不好也睡不好的赵女士,在那种愤怒夹杂着对妹妹的心疼情绪中,赵女士通红着眼眶看向镜头:“求求主播,您一定要帮帮嘉禾,她还那么年轻,不能因为一个早死的渣男毁掉一辈子。” 不过在赵女士低低压抑着的哭腔中,陆清戈只冷冷清清望着镜头,仿佛是透过镜头在看向其他什么人。 大概两三分钟时间过去,赵女士还沉寂在自己复杂的情绪中,网友们看得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但这是大家的手机音筒中都一致传来吱呀的开门声,直到下一刻一个跟赵女士很像的年轻女生出现在网友们的视线中。 赵嘉禾前不久刚刚过完三十岁生日,不过因为向来保养到位,她又是个心态很积极乐观的人,所以猛一看起来她那张脸跟二十来岁时压根没有半分区别。 所以这样的赵嘉禾一进到自家姐姐的镜头里,那些多多少少有些颜控的网友立刻炸开了锅: [啊啊啊,漂亮姐姐贴贴,姐姐认真听我说,这世上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还不是遍地有,咱何必为了个早死的渣男抛弃整个花花世界呢!] [就是就是,姐姐如果实在因为男人伤透了心,其实妹妹我也是可以的哦。] [嗨,小赵同志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会遇上更多很好、很好的同伴,人啊,一定要往前看、莫回头。] 察觉到妹妹终于愿意走出房间,赵女士下意识抬手抹了把眼泪,然后立刻将镜头往妹妹那边挪了挪,尤其在看到手机上那些不停刷过去的弹幕,她更是与有荣焉地稍稍挺起胸膛,这可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妹妹,当然漂亮着呢! “主播为什么会知道我那个时候也在看直播?”大概因为很长时间没怎么开口说话,赵嘉禾的嗓音里带着些微微的沙哑,在侧头接过姐姐递来的水后,她也只是握在掌心并没有喝。 面前屏幕上还在刷过去各种评论,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陆清戈听到小赵女士的话后微微弯起眼眸:“我不仅知道那个时候小赵女士在看直播,还知道小赵女士一直以来都是很怕疼的体质,为此早早就跟丈夫商量这辈子都不要生小孩,所以在丈夫去世后你只觉生无可恋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找可以轻松自杀的方法。” 虽然很多人都说真正想死的人是不会怕疼、怕难受的,怕疼、怕难受就证明这个人对人世间还有着一定的留恋,但小赵女士还真就是因为怕疼跑到网上去搜索自杀的法子,阴差阳错间误入了陆清戈的直播间,然后明晃晃在直播间的镜头里看到了自家姐姐的脸。 “可不是嘛,以前我们姐妹都是住在乡下的,外婆跟外公都是闲不住的性子,于是就在院子里养了不少兔子,兔子需要吃草,嘉禾很喜欢跟外公一起去地里割草喂兔子,结果有次她背着外公偷偷自己学着割草,差点没把左手无名指给割下来,后面她就养成了个非常怕疼的性子……”提起妹妹小时候的那些事,赵女士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心有余悸。 对此网友们也觉得既是心酸又是好笑: [哈哈哈,看来美女姐姐还有些不太相信咱们陆姐,再这么问下去,陆姐怕是能把美女姐姐多大还尿床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怕疼也是很好的,怕疼证明大脑在主动保护宿体,既然小姐姐都有勇气去自杀,为什么没有勇气活得越来越好呢!] [畅音APP这一点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只要有人在搜索栏搜索自杀的方式,除了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会跳转到主播这边,大多数情况下给大家推荐的都会是暖心小视频,甚至系统还会主动进行标记,让后台工作人员察觉到这种危险的存在。] [哈哈哈,我们陆姐的直播间现在都成了畅音APP的不可抗力因素了吗,刚刚见缝插针去搜索了一下,为什么后台给我推的都是各种无厘头短视频,难道连系统都知道我是个搞笑女了!] [系统后台:玩去吧你,搞笑女就别添乱了——] 赵嘉禾再此之前虽然算不上什么工作女强人,但对玩手机也是没多大兴趣的,平时更不怎么刷各种小视频和直播,所以她自是不了解主播这边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只是望着那些不停刷过去的弹幕,她心中不免惊骇的同时,又感受到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好一会儿后赵嘉禾呆呆对上主播那双极为平淡的眼眸:“道长,您为什么那么笃定朝俞出轨了?” 说不上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主播的断言,赵嘉禾现在整个人就像是具灵魂已经跑丢大半的行尸走肉,只等着主播给她一切确切的答案。 “单从面相上来说,贺先生虽然皮肉模样还不错,但眼皮浮肿、卧蚕肥厚,且鼻大眼尾乱、年上有绯红,这是典型心思不定之人的面相,注定他不可能守着伴侣从一而终。”陆清戈将话说的足够清楚明白,更甚还另外补充道,“在出轨这方面似乎跟基因也有关系,贺先生的父亲年轻时就多次出轨,而且还是屡教不改的那种,只是为了孩子他父母并没有选择离婚,仅仅在你们面前还能装成完美夫妻的模样罢了。” [我去,这简直五毒俱全啊,从根上就坏掉的男人们,有毒!] [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眼尾炸花嘛,前段时间网上还在谈论过这个问题,原来这种面相真得容易出轨啊——] “眼尾炸花这个结论其实并不全面,毕竟爱笑的人就很容易眼尾炸花,这并不能代表什么,看一个人的面相还要结合其他很多东西。”怕这些网友随便去给身边人下结论,陆清戈已经非常熟练开始做出预警。 “而且从八字上面来看,贺先生不过只是小赵女士的一段孽缘,小赵女士真正的正缘还在后头呢。”陆清戈并没有细说那位贺先生到底怎么出了轨,又是跟谁出的轨,这种事情只要小赵女士有心追寻答案,当天就能找到一堆可疑的细枝末节,她这会儿不过眉眼平和多看了小赵女士几眼。 如果今天赵女士没有误打误撞连线进直播间,在原定的命数中,找不到合适自杀方法的赵嘉禾会在当晚姐姐睡下后,选择从十六楼一跃而下,等赵女士半夜惊醒偷偷去妹妹房间查看时,整个房间已经不见了妹妹的身影,而楼下也在那个时候响起救护车刺耳的声音,但因为赵嘉禾选得时间太晚,她被路人发现的时间也太晚,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半点气息。 搬来妹妹家的赵女士本就害怕妹妹出个什么意外,当她在医院看到妹妹尸体的那一刻,整个人顿时陷入崩溃和无边无际的自责中。 好在那一切并没有发生,原本还追着问这问那的赵嘉禾从跟主播对视上后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回想起脑海中刚刚莫名浮现自己满身鲜血、摔成一滩肉泥的恐怖模样,她下意识苦笑着打了个寒战,转头就跑进房间拿出自己的手机,接连将自己银行卡里上个月的工资全部打赏给主播。 “谢谢主播,我都明白的,无论为了爸妈、姐姐,还是为了我自己,以后我都会好好生活下去。”赵嘉禾这次是真得想明白了,没有什么能比她的生命更重要,何况从楼上跳下去摔成一滩肉泥的模样实在太恐怖,怕是她今晚都不用睡觉了。 结束今天跟第一位有缘人的连线,在喝了口清茶后陆清戈才去看不断往上刷去的弹幕:“面相这东西其实也是会变的,它会受你人生遇上每个节点并做出选择后的影响,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没有任何问题。” 大家随便闲聊几句,很快第二个有缘人就连线进了直播间。 在镜头稍微晃动几下后,网友们便在镜头里看到一张非常可爱的娃娃脸,只是对方面色似乎有些不太健康,惨白惨白的模样活像是刚刚被吸血鬼美美饱餐过一顿。 [啊啊啊,娃娃脸的小弟弟,看起来很软萌、很好欺负的样子耶——] [不对、不对,镜头后面是什么,弟弟你不会正坐在桥上吧,我看后面风景怎么这么眼熟!] [不是吧、不是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刚刚走了个要自杀的漂亮姐姐,现在就有个可爱弟弟已经准备好自杀了,这世界多美丽、多精彩,你们一个个怎么这么想不开……] [快从桥上下来啊,还有后面看热闹的那些人,你们到底在胡乱怂恿些什么,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在稍微有些晃动的镜头中,不仅能看到后面大桥的模样,甚至还能看到个别误入镜头的行人,男生拿着手机一句话都不说,身后看热闹的行人反而你一句、我一句嫌他怎么还不跳下去。 “主播姐姐,他们明明都不认识我,为什么这么期待我跳下去呢?”好一会儿后,男生微微抬头看向倒影着五彩斑斓灯光的湖面,一张脸显得格外惨白兮兮的同时又露出了些讽刺模样。 “人性本恶,他们只想看个热闹,那你自己呢。”陆清戈嗓音十分平和开了口,“你自己想要跳下去吗?” 男生的性子就跟他的外表一样乖巧,听到陆清戈的问话后,他不假思索摇摇头:“不想,这个世界即便不是处处美好,但我凭什么就一定要去死呢。” 103☆、掠夺者.103 ◎女朋友非要跟我分手◎ “所以遇上了什么事情,才逼你只能想到要自杀。”陆清戈每一个字都格外缓和,听到男生耳中却又显得格外清晰,清晰到他似乎全然听不见后面看热闹的人在交头接耳说些什么。 男生名叫闫飞飞,其实今年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只是顶着张娃娃脸比较显小,因为爸妈在他五岁生日后离婚,这么多年来他寄居在大伯家慢慢就养成了现在乖巧中带着些不自觉讨好的性格。 大学毕业后闫飞飞来到现在的城市上班,因为性子实在太软,平时就没少被同事借着各种理由欺负、压榨,尤其实习期的那段时间,为了一份方案他能接连大半个月都在公司加班,转头欺负他的那个同事又把他的功劳都夺了去。 其实只要能养活自己,闫飞飞完全不在意那些人的欺负,谁让他就是这样软弱不堪的性子呢,只是前段时间他检查出来得了胃癌,虽然还是在早期,但光治疗就需要很大一笔钱,偏偏他工作几年赚来的钱除了打给大伯一家外,都被大学时的一个舍友借走。 “我打过很多次他的电话,每次他都说很快会还给我,但已经小半个月过去,还是没见他还回来一分钱,所以我这样窝窝囊囊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意义吗?”闫飞飞整个人是真的很瘦,好像夜晚一阵冷风吹过来,就要将他从桥上吹下去,直看得直播间众多网友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此时此刻同样在观看直播的郑旭安,在听了闫飞飞的讲述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他走到对面合租的房间门口,抬手就把房门敲得哐哐响:“老陈、老陈,你快出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冤种大学舍友,他现在好像在闹自杀哎,你恐怕要摊上大事了!” 被郑旭安叫做老陈的男人眼下正坐在电脑桌前,一双带着浓浓黑眼圈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屏幕,双手藏在盖了桌布的电脑桌下面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老陈半点回应的打算都没有,双眸渐渐赤红的同时整个身体跟着也剧烈晃动起来。 “我去,你又偷偷在房间看片呢,这味儿也太重了!”郑旭安可不管里头有没有人回应自己,上手一把将老陈的房门推开,结果就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儿扑鼻而来,差点让他原地干呕起来。 被人突然打断自己的好事,老陈本来就没什么好脾气,于是在看见郑旭安举到自己面前手机中的闫飞飞后,他当即鄙夷地撇撇嘴:“闫飞飞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窝囊废,他今天要是真能从大桥上跳下去,我倒是愿意敬他是条汉子。” 整个狭小又脏乱的出租屋里,除了电脑中不断传来难言的□□,便是老陈那满满都是鄙夷和厌恶的难听嗓音,郑旭安有些怀疑又看了两眼直播镜头,见老陈始终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他才摆摆手往外走:“反正就是这么个事情,你觉得无所谓,我自然没什么话说。” 最近这段时间闫飞飞的确管自己要过几次钱,老陈满心满眼以为对方是觉得从自己这里要不来钱,所以不知道搁哪儿学来这种要死要活的手段,他撇撇嘴转头又混不在意将注意力放在电脑中仍在播放着的视频上。 而闫飞飞这头,他身后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更甚还有看过陆清戈的直播想着过来大桥这边凑一下热闹的人,随着时间流逝,整个大桥上已经越来越拥挤起来,其中自然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报了警。 “那闫先生现在想从我这里知道或者得到些什么?”在身下的椅子里稍微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陆清戈微微抬眸看向镜头里的闫飞飞,那平和且舒适的姿态,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在跟好朋友随意闲聊。 在跟主播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闫飞飞心头堪称翻江倒海的复杂情绪似乎缓慢平静下来,只是一时间他好像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又或者想知道些什么,只一个劲觉得自己很委屈,非常、非常委屈。 于是直播间陷入了好一会儿的静默中,网友们已然能从闫飞飞消瘦的身形上感受到他那份无助的情绪,连发弹幕时的心情似乎都比往常沉重好多: [妈呀,虽然这个小哥哥没哭,但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向来同情能力很强的我只想抱着自家猫猫大哭一场!] [不得不说在陆姐的直播间我反复体会到什么叫做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先不说小弟弟过往寄人篱下受过的苦,对平时一个人去医院看感冒、发烧都委屈到想哭的我而言,得知自己患上癌症的那一刻怕是也不想活了……] [他爹的,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欠钱不还,对家里以前开饭店经常有人赊账不还的我而言,真得超级超级讨厌老赖啊啊啊啊!] 在一条接一条网上划过去的弹幕中,闫飞飞觉得自己一直保持沉默很不礼貌,而且平时压根没人这么正经喊自己一句闫先生,所以一时羞涩的他下意识来了句:“我……我大概是想让陈哥把借我的钱还回来。” 男生在提出请求时下意识压低了自己的嗓音,完全展示出他平时就是个很不好意思提出要求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有个和睦幸福的家庭倒还好,孤苦伶仃在如今略显冷漠的社会上打拼,的的确确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对于闫飞飞提出的这个要求,陆清戈抬手掐算的瞬间微微勾起唇角:“倒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闫先生注意到自己手下贴着的小广告了吗,中间应该有张黄色的小广告,你现在可以借个手机拨打对方的号码。” 正在进行直播的手机暂时无法进行通话,闫飞飞尚在有些茫然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人默不作声一把将他从桥上拉下来,随后一个陌生手机就被塞到他手中。 池市当地公安在接到报警后,第一时间就赶到大桥现场,只是闫飞飞坐着的位置实在有些危险,且他们对陆清戈的直播间多少有些了解,所以第一时间便决定混进人群中慢慢靠近到闫飞飞身边,现在才能趁机将闫飞飞从桥上拉下来。 有了警方的介入,看热闹的人*自是慢慢散开不少,一手拿着一个手机的闫飞飞还有些茫然,将他从桥上拉下来的那个年轻警官却理所当然催促着:“打电话啊,是要我帮你拨通号码吗?” 回过神的闫飞飞赶紧摇了摇头,接着他一手拿着正在直播中的手机,一手用那位年轻警察的手机拨通黄色小广告上的号码。 旁边年轻警察往前看了一眼,忍不住自言自语:“还别说,一堆红红绿绿的小广告里,这张黄色小广告是真显眼,不过这个什么安保公司的名字有些熟悉啊……” 闫飞飞平时不怎么习惯跟陌生人交流,这会儿让他打一个陌生人的号码,他自是一脸紧张又纠结,不过身边有个警察看着,他偷偷深呼吸两下后还是打通了黄色小广告上的号码。 “请……请问您是声名在外公司的严先生吗?”按照小广告上的号码拨过去,那边响起铃声没几秒就接通了电话,闫飞飞紧张吞咽了下口水才艰难吐出一句问询。 电话那边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背景音里就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良姐、良姐,咱妹妹打电话过来啦,竟然还打到了我的手机里。” “什么妹妹,老子只有一个姐姐,哪来的妹妹!”将自己手机夹在肩膀和脸中间的严平良女士下意识先来了这么一句,等反应过来后她忙不迭将自己的手机往桌子上一仍,然后咧着个嘴就大笑起来,“眠眠!是我家眠眠打来的电话吗?” 还没有睡觉的严颂眠这会儿正将手机放到桌子上,然后桌边还围了好几个想要看热闹的人,她有些不太适应这个表姐过分热情的态度,但扭头看了眼朝自己勾唇轻笑的师父,又想起自己刚刚为表姐算的那一卦,于是勉强清清嗓子:“平良姐姐晚上好……” “嘿嘿,真是眠眠啊,眠眠还没睡觉吗,怎么想起来跟姐姐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姐姐去办吗?”严家上一辈共兄弟姐妹三人,除去严静姝和严颂眠的爸爸,就是严平良的妈妈了,所以姐妹三人那都是极为亲近的血缘至亲。 严颂眠非常简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严平良那边很快反应了过来:“没问题,眠眠交代姐姐的事情,姐姐绝对给办得漂漂亮亮。” 在挂断跟妹妹的通话后,严平良才将自己的手机拿起来:“闫先生是吧,你现在待着大桥那边不要动,我马上带人过去接你。” 一听手机音筒里传来的声音,年轻警察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人,大概知道今天这青年不会出什么自杀的问题了,再加上后头同事已经将看热闹的路人疏通开,他才伸手非常好兄弟地拍了拍闫飞飞的肩膀:“兄弟,凡事都要看开些,问题总会有解决的法子,看这不就遇上贵人了!” 什么贵人不贵人,闫飞飞听得茫然不知所措,这会儿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刚刚那位是严小姐不是严先生,那他刚刚下意识的称呼是不是有些太冒昧了? 在网友们热切的期待中,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很快伴随一阵轰隆隆摩托车的声音,严平良带着几个自家的兄弟已经迈着大长腿走过来,她先抬着下巴跟几位大晚上出警的警察熟稔打了声招呼,随即才大咧咧走到闫飞飞面前。 下一刻严平良伸手搭在闫飞飞肩膀上,整张明艳又漂亮的脸蛋立刻出现在直播间的镜头里:“师父您好,我是眠眠的姐姐严平良,这小子的事情交给我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啊啊啊,好帅气的漂亮姐姐,霸气我一脸啊——] [妈呀,看着这位女士伸手搭在小弟弟肩膀上的模样,我磕CP的雷达立刻动起来了,四爱,我的心头好!!!] [我去,严女士不是我们池市最大安保公司的老总吗,听说连池市博物馆都找她们公司做的安保系统,老牛一个人了,所以是谁把她号码打成牛皮癣小广告贴大桥上去了!] [说不定是被朋友或者对家坑了吧,总不至于这是商战的一环吧,狗头.jpg] 在网友们沉迷颜值和八卦的评论中,陆清戈眼眸微抬:“待会儿记得录个视频,这边好些人关心事情的始末呢。” “我懂,大家可以关注这个小哥的账号,坐等我的好消息!”严平良飞快朝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跟拉小鸡仔一样将闫飞飞提溜到自己摩托上的后排,随着又一阵摩托车嗡鸣作响的声音传来,闫飞飞那头的直播连线就此被切断。 不过严平良的速度是真快,这头网友们还在等着看乐子,十分钟左右闫飞飞的账号上已经发了条视频,大家伙儿立刻点开播放键: 在某个看起来就格外脏乱的房间里,一个大概二三十岁的男人正趴在桌子上激情打着游戏,游戏系统中五颜六色的特效光晕将他一张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衬得愈发油腻,偏偏在他打游戏打到兴头上时,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个只穿着裤衩的小人,小人还举着个大大的喇叭半死不活喊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浩赶紧还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小人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重复着这句话,老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场游戏他直接被队友举报是个可恶的挂机狗。 等老陈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张嘴就开始满嘴喷粪地骂骂咧咧起来,然而下一刻他所有联网的电子设备上都出现了同一个虚拟小人举着喇叭不停喊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浩赶紧还钱……” 想明白这些应该是闫飞飞搞出来的事,老陈那张油腻的脸更加难看起来,偏偏他拿起电话想打给闫飞飞,但手机屏幕上的小人始终拉扯半死不活的嗓子喊着欠账还钱。 立时整个本就狭小的房间里,老陈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夹杂着虚拟小人半死不活的强调,直接上演了一出独特的“二人转”。 老陈明显是没办法搞定那些被黑了的电子设备,他气冲冲出门打算去找闫飞飞算账,结果刚刚走过一个巷口,他兜头兜脑就被人套上了个漆黑的大麻袋。 严平良在吓唬人方面是真得很会玩,扭头在老陈面前上演了一出过于真实的“杀人越货”,直接把人吓得屁滚尿流,别说还之前欠闫飞飞的钱了,就是让他立刻把自己所有储蓄掏出来,他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同意的字眼。 而且这个视频虽然非常简短,但剪辑的节奏可不要太好,看得网友们只想拍手叫好: [哈哈哈哈,真把我看爽了,可惜那个什么老陈被打了层码,不然我非要去唾他一脸……] [我去,这是在演小电影吗,狗头.jpg,不得不说严女士这行动力也太到位了!] [真好,其实感觉能把钱要回来对有缘人小哥哥来说就是个希望的火苗,本来他只是胃癌早期,只要好好接受治疗,后期多加注意,以后都是会好起来的,没必要为此走上自杀的路。] [呜呜呜,从小哥哥身上我真实看到了原生家庭和寄人篱下带来的伤害,希望以后小哥哥可以坚强些,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啊啊啊,我还是想说一句,娇娇软软的漂亮弟弟和帅气潇洒的姐姐实在配一脸啊!!!] 在一群各说各话的评论中,陆清戈使了个眼色让小月牙她们回房间休息,转头张晨悦已经开始连线上今晚最后一位有缘人。 对方那边的镜头在轻微晃动几下后,很快出现了张还算端正的脸,很明显初次连线进直播间他还是很紧张的,下意识就跟小学生一样晃了晃抬起的右手:“主播晚上好,大家晚上好。” 陆清戈视线在今晚第三位有缘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即她微不可查勾起唇角:“请问,你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我……”自个儿身上发生的事情显然有些难以启齿,但纠结了好一会儿,对方还是艰难开口问道,“我想让主播帮忙看一下,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才让女朋友非要跟我分手吗?” 104☆、掠夺者.104 ◎怕是人家狐妖小姐姐就是爱玩呢!◎ [哇哦,听起来这应该是个被女朋友甩了的失恋人士,快说说看,小哥哥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你女朋友提分手——] [哈哈哈,八卦人士已上线,坐等听一个悲伤故事。] [不是,怎么现在连女朋友闹分手的人都能连线进直播间里,我不信,这位有缘人身上肯定有猫腻!] [呵呵,不是我这人总以恶意揣测别人,反正我觉得分手这种事情外人很难说得清楚,这男人不会是想来直播间倒打一耙,张嘴说些自己女朋友的坏话吧?] [我觉得楼上姐妹真相了,这年头好些男人心机深沉着呢,天天在外人面前一副表演型人格,回到家才会真相毕露。] 网友们七嘴八舌不停讨论着,毕竟这年头男女之间的关系实在复杂,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才闹到要分手的地步,只有两位当事人心中才最清楚。 今晚第三位有缘人名叫裴高卓,原本他第一次连线进直播间还有些不受控的紧张,但在看清屏幕上网友们七嘴八舌的那些弹幕后,他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万般无奈起来。 “没有的,其实我们之间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最近为了婚期着想,我还刚刚买了一套房子。”说起这个裴高卓就更加无奈又不解起来,“原本我女朋友是不打算要彩礼和婚房的,但随着我们关系越来越亲近,更甚至都快要订婚了,女朋友说她陪我一起住出租房没关系,不能让孩子一出生也跟着住出租房,所以我们冷静下来思考过后还是决定买一套房子,哪怕不是全款……” 裴高卓家境不是很好的那种,但也勉强算得上是小康家庭,想要在当地全款买一套房子不得不说还是很有压力的,不过贷款十年下来他身上的压力会小很多。 提起刚刚买下的那套房子,裴高卓眼中还带着不加掩饰的感动:“为了这套房子,我女朋友平时那么节俭一个人还掏了两万块钱出来,是完全不用我还的那种,所以我到现在仍旧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跟我分手,甚至我现在已经联系不上她了。” 听到这里,网友们多少是打消了些许之前不好的猜测,然后一个接一个刷在弹幕区猜测、询问: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高中时候特别爱看的青春疼痛小说,这位先生的女朋友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又实在不想耽误、拖累对方,所有才提出分手甚至断了所有联系吧?] [妈呀,我看小哥哥委屈地都快哭了,不过说起来也是,为了跟女朋友的未来,房子都已经买了,结果转头人家闹着分手还不见踪影,的确让人很茫然、很委屈啊!] 裴高卓这边说着说着就将满脸期待的目光落到主播身上,只是他现在又重新紧张起来,吞咽两下口水后才终于开口问道:“主播可以帮忙看一看吗,我是真得很想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才非要跟我分手。” 陆清戈已经隐约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些头绪,不过对上裴高卓满眼紧张期待的目光,她还是淡淡开口道:“你那边有对方的照片吗,或者是跟她的合照?” 闻言裴高卓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女朋友平时很讨厌拍照,不过我还是偷偷拍到过两张照片。” 其实对于女朋友非常抗拒拍照这一点,裴高卓以前是有过疑惑的,只是每次看到女朋友眉眼中淡淡的忧伤,他就再说不出非要拍照的话了。 这会儿他将自己手机里仅有的两张照片发给联系过来的张晨悦,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觉得莹莹以前肯定是遭受过霸凌或者其他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那么抗拒拍照。” 不得不说面前小哥哥实在是个很细心、很体贴的人,在听过对方那些讲述的瞬间,网友们也是抱着差不多的想法,这年头大家谁不喜欢到处玩闹拍照,哪怕不拍脸也要留影作为纪念,那么抗拒拍照的一个人,肯定是在此之前经受过不好的事情。 在大家讨论纷纷的间隙里,陆清戈已经看到裴高卓发过来的照片,不过看着照片上的那张人脸,她眼中更多出几分了然:“裴先生知道我在你连线进直播间的第一眼看到了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裴高卓下意识茫然地摇了摇头,随之他眼中流露出紧张的情绪也越发浓郁起来。 陆清戈并没有继续卖关子的意思,她举起张晨悦递过来的手机,将那张照片明晃晃亮给众多网友看:“我在裴先生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浅淡狐妖的气息,而你发过来这张照片的脸问题就更大了。” 照片上女人的长相很漂亮,是那种明艳大方中又带着些淡淡忧伤的复杂模样,陆清戈以前可没这么将有缘人发过来的照片明晃晃亮给网友们看过,在裴高卓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间隙里,她已经语气平淡再次开口:“裴先生目前是定居在海城吧,我想直播间里好几位定居海城的男士应给都非常熟悉照片中的这张脸——” 陆清戈眼下完全可以说是整个畅音平台热度最高的主播了,尤其她此前还参加过两三期综艺活动,更甚至接连上过几次热搜榜前排,所以每次直播的时候,直播间观众完全是可以让直播后台卡上好几分钟的程度,听主播这么一说,前后不过五分钟时间,竟然就有好几个人主动要连线进来。 一场直播是可以多方面连线的,在经过陆小姐的点头示意后,张晨悦那边很快通过了几人的连线,又两三分钟过去,原本一对一的直播连线现在直接变成一对十六。 这架势实在有些太过夸张,只把众多网友看得那叫一个茫然,毕竟这还是陆姐开直播以来,第一次出现过的大阵仗。 在那后来的十五个人慢慢都连线进直播间后,陆清戈修长指尖轻轻点了下手机相册里的那张照片:“你们曾经都是这位女士的男朋友吧,而且在跟她交往没多久都买了为未来做准备的新房。” 陆清戈妥妥一语惊醒众人,直把一群看热闹的网友都听懵了,后面连线进来的那十多位男士都不是傻子,这会儿差不多明白过来自己大概是上当受骗了。 其中一位姓钱的男人忍不住苦笑出声:“是啊,那个时候莹莹只说喜欢我这个人,又不是喜欢房子、车子,哪怕后面想要买房,字字句句也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忙上这么一通,每人多少还都补贴进去两三万块钱,就是想耍着我们玩吗?” 这位钱先生显然问出了其他几人心中共同的困惑,而作为有缘人连线进直播间的裴高卓依旧还处在格外茫然的状态中,似乎还没有接受莹莹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他,甚至他在莹莹过往的人生中完全排不上名号。 光裴高卓那懵逼的模样,就看乐了直播间一群人: [虽然多少有些不够道德,但看着有缘人那副懵逼样,我怎么这么想哈哈大笑呢,敲木鱼jpg] [哈哈哈哈,有缘人:原来你不仅仅骗了我一个,那我到底算什么!!!] [我去,那位莹莹女士到底是什么魅魔型女神,细数下来短短两年时间,她就成功拿下直播间十六位男士,甚至还让人家一个个都心甘情愿为她买房——] [其实说起来房子也不是为那个莹莹女士买的呀,人家说分手就分手,每个前男友那里最少还都填了两万块钱进去,简直就是大善人啊!] [所以到底为什么啊,难道小姐姐就是喜欢这种谈恋爱的感觉,喜欢男朋友心甘情愿为他们将来筹划的感觉?] [不明白、不明白,感觉怎么都说不通,而且刚刚主播是不是说有缘人小哥哥身上有狐妖的气息,难道那位莹莹女士是狐妖,目的是为了吸取这些男士身上的纯阳精气?] [哈哈哈哈,楼上姐妹开什么玩笑,这年头还有男人保留着什么纯阳精气吗,怕是人家狐妖小姐姐就是爱玩呢!] 网友们讨论的那叫一个激情澎拜,甚至少有那几个隐约听见陆清戈提起“狐狸气息”的网友,逐渐将话题扯到和妖精相关的各色小说、电视剧上。 而正处于直播连线中的十六位男士也都满是茫然等着主播给他们一个答案,陆清戈微微弯眸:“其实那位莹莹小姐只是位爱岗敬业的楼盘销售员,每从她手上售出一套房子最起码可以拿到八到十万左右的高额提成,给你们的那两三万块钱大概可以算是……返利吧!” [妈呀,一个狐妖竟然这么有职业道德的吗,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了……] [别说你要怀疑人生了,看看有缘人小哥哥,这下是真委屈哭了,他这边爱的倾尽全力,到头来莹莹女士只把他当客户,哈哈哈哈,这也太逗了吧!] [所以这样算下来,那位不知名的莹莹小姐年收入竟然高达六十万左右,简直人才啊——] 看看大家讨论到热火朝天的弹幕区,再看看已经眼眶通红的有缘人,陆清戈选择接着多解释几句:“那位莹莹小姐选择这样赚钱自然也是有原因的,两三年前她只是个未开灵智的小狐狸,跟小说故事里讲述的差不多,阴差阳错下她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救下,后来小女孩到了大城市上班,莹莹小姐怕救命恩人出问题就偷偷跟了过去……” 救下小狐狸的女生才是真正的季莹莹,因为她从小患上一种罕见病,每个月都需要拿七八成的工资去买药,日常生活自然就过得格外拮据。 小狐狸看着救命恩人越发消瘦又沉默的模样,借着化形的时候,她幻化出来的那张脸愣是跟季莹莹有七八成相像,正好这样也方便她拿着季莹莹的身份证出门赚钱。 小狐狸跟着季莹莹也是刷过短视频的,知道京市有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大师,她一个刚刚化形的小妖精自然不敢仗着有点能力就胡作非为,所以偶然在网上刷到一则新闻后她动了同样的心思。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小狐狸最多稍稍欺骗了一下你们的感情,毕竟她们动物界可没那么多规矩,也算不得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显然陆清戈对未曾见过面的小狐狸还挺喜欢,话里话外已经带上那么几分偏爱。 直播间一众网友上一秒还在可怜那十几位受害者,下一秒一个个又默契在弹幕区留言,说是自家也算有点小钱,房子全款还是能买得起的,希望小狐狸也能来骗一骗自己。 裴高卓眨巴眨巴眼睛,几秒钟后还是没忍住抬头擦了把眼泪,哪怕现在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但直到最后他还是满心期待看向陆清戈:“主播,我们之前的感情真没有一点点挽回的希望了吗?” “估摸着小狐狸以后会洗心革面、重新做狐,你们之前有缘无分,确实是到此为止了。”虽然不懂裴高卓心中的那些情情爱爱,但曾经在山上长大的陆清戈最是了解狐狸贪玩的性子,对上有缘人那万分渴求的目光,她还是无情摇了摇头。 今晚的三场直播到此结束,直播间一众网友还在兴致勃勃讨论着什么,陆清戈已经毫不犹豫下播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赵春梅和齐月华一起出门打算买些新鲜菜回来,结果大门才刚刚打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就迎面摔过来。 105☆、掠夺者.105 ◎你之前碰上了什么事情?◎ “哎呦,这怎么回事,咋还倒在咱们道观门口了?”赵春梅被迎面摔过来的男人吓了一大跳,本打算连连往后退几步,但出任人道主义她还是下意识上前想要将人扶起来。 齐月华微微皱起眉头走在了赵春梅前面,伸手将倒在地上男人的脸转正后,她当即扭头看向身侧的赵春梅:“先把人扶进去再说,这应该是跟陆小姐血脉相连的大哥。” 赵春梅也是知道连着陆小姐一起,陆家是一共有三个孩子的,只是说起来从她们陆小姐认亲以来,还真从没见过陆家的大儿子,这会儿将满身是血的男人扶进道观后,她才满脸疑惑去问齐月华:“陆小姐的大哥也不知道干什么的,怎么能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幅模样?” 齐月华最多也就只能看出那男人应该是陆小姐的大哥,其他再多的东西她同样不是很清楚,只能看着时间先去后院跟陆小姐说一声。 这会儿陆清戈已经起床,在后院带着小月牙和严颂眠一起练拳,远远看过去陆清戈身形修长如同一棵笔挺的大树,一笔一划间都带着说不出的韵味。 跟在后面的小月牙和严颂眠显然就很不一样,两个小家伙儿跟着陆小姐也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拳,但那一举一动正经比划起来,妥妥就是两个可萌又可爱的小团子。 不远处的大树上,猫猫将自己圆球一样的身体蜷缩起来,偶尔还会稍微舔一舔自己有些脏兮兮的小爪子,听到隐约有脚步声缓缓靠近,它才懒洋洋抬头往院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正好一套拳法打完,陆清戈收式后才扭头看向朝这边走过来的齐月华:“你身上沾到了很浓的血腥气。” “是陆小姐大哥的血,早上我跟春梅姐打算出去买点菜回来,结果一开门他就直直摔进了院子里,这会儿人先安置在客房,目前半点都还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齐月华简短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暂时不知道陆先生因为什么受的伤,眼下还没有叫救护车。” 谁不知道陆氏家大业大,但陆家大儿子却从没有接触过半点自家生意上的事情,齐月华虽然同样不清楚这位陆家大少爷究竟做的是什么工作,但对方身上浓浓的功德金光她却看得清清楚楚,那金光虽然不如陆小姐身上的更加耀眼,却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陆清戈缓缓点头后先回了趟自己房间,随即才拿了个小巧的药箱往客房的方向走。 陆元诚身上的伤很重,即便赵春梅有心帮忙做些什么,此时此刻对床上满血是血的人那也是没半点下手的勇气,毕竟她也不是医生,万一哪里处理的不够到位,说不定还能让床上这人的伤势越来越严重,眼见着陆小姐提着药箱已经走进房间,她才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 垂眸微微看了眼床上男人因为失血过多而分外苍白的面色,陆清戈下意识微微皱起眉头,随即快步上前先给人处理伤口。 在将陆元诚染血的衣服脱下来时,陆清戈明晃晃在对方脖子上看着一根细长的红线,只是这会儿红线下方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她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那里在此之前应该挂着一张青云观发出去的平安符,眼下那平安符估计已经因为替对方挡灾而化成灰烬。 陆元诚身上的伤的确很严重,不过对陆清戈而言那些浅层的皮肉伤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从对方体内取子弹还是有些难度的,略微纠结片刻后她还是果断给柴元青那边打了个电话。 柴元青的速度很快,在接到陆小姐的电话后,短短半小时他就带着特管局的医生急匆匆赶到青云观。 陆元诚这边的事情转手交给专业的医生,柴元青转而便提起那个叫做北盛的教辅机构:“我们的人已经连续在外头监督了很长时间,那个机构表面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他们挂在机构里的那些古画,我的不安感就会越来越重,总感觉那画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你们已经查过那位王媛媛老师和机构校长了吗?”陆清戈微微皱起眉头,目前虽然不能全然看清对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但将自己伪装得那么好,那些人显然是来着不善。 柴元青沉重点点头:“机构所有人员我们都仔仔细细查过一遍,表面上她们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往上再查个几代,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问题的关键就是没能查出任何问题,柴元青到底是辰虚道长最得意的大弟子,他在玄术上虽然不说天纵奇才,在如今玄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光他始终认为那个机构很危险就足够证明这件事情很不简单。 闻言陆清戈垂眸陷入短暂的思考中,好一会儿后她才抬眼定定望着面前的青年:“暂时先不说这个,我这边可能还有件事情需要麻烦柴队长。” 说着陆清戈朝对方伸出一只手,在柴元青茫然不解的目光中,她那双白净修长的手上突然长出一片小小的嫩芽:“在人生前面十八年,我满心以为自己不过只是青云观里被师父捡回去的弃婴,但一朝渡劫失败从路清歌身体里醒来后,我以为她是在自杀后将身体主动献祭出来,但陆家给出的八字却跟我的八字一模一样……” 在柴元青极速颤动的不可思议目光中,陆清戈的眼神却一如既往冷静平和:“眼下或许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或者也有可能根本不是人,这幼苗是从我身体里长出来的,连气息都与我同根同源。” “陆小姐想让我帮忙做些什么?”听过陆清戈那堪称毫无情绪起伏的平淡讲述后,柴元青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绪,望见陆小姐掌心那片极为稚嫩的幼苗,他试探着开口问道,“陆小姐是想让我去查这幼苗的来历?” “我在青云山上见过各色各样的植株,师父那些杂乱无章的古籍中也从未记载过这样的幼苗,但天大地大总归有些植株是记录不完的,我不仅想托柴队长去查这幼苗的资料……” 沉沉望着自己掌心长出的幼苗,陆清戈一句话尚未说完,下一刻她左手竖起剑指飞快一划,原本还在她掌心微微晃动的幼苗已经被灵力裹挟着落到柴元青掌心:“把它带回去,让辰虚道长在月华派寻个合适的地方种下来。” 幼苗从掌心被切割下来的瞬间,陆清戈原本莹润的脸色略显苍白了些许,但不等柴元青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她便已经起身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愣在原地的柴元青低头看看掌心被灵气包裹着的幼苗,一时间心中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下意识他便微微握起手掌将那幼苗牢牢护住。 陆元诚体内一共埋了三枚子弹,有陆清戈重新画的平安符护着,医生那边护理得倒还算利落,等麻药的效果过去十多分钟,他才总算从漫长的黑暗中清醒过来。 下意识就要从床上坐起来,但下一刻陆元诚就被陆清戈重新按回在床上:“你之前碰上了什么事情?” 抬头看到那张跟自己隐隐有些相似的面容,陆元诚当即稍微松了口气,在妹妹清冷目光的注视下,他没有半分犹豫便开口解释道:“上头安排我们支队护送一样东西去西山,但西山那边埋伏了不少R国的人。” “显然你们小支队里头出了叛徒。”陆清戈毫不客气一语戳破真相,“你身上沾染了龙脉的气息,是西山龙脉被R国人盯上了。” 知道这些事情瞒不过陆清戈,陆元诚沉着一张俊美的面庞微微点头:“特管局每隔一周就要去总部进行汇报,总部最近追查到了些更详细的东西,国内有个邪教一直在暗中跟R国人来往,这次他们是一起盯上了西山龙脉。” 手腕处传来些许灵力波动的气息,显然是蜷缩成手环的青龙被陆元诚所说的那些话惊动,陆清戈不动声色轻轻安抚着蹭了两下小青龙的脑袋:“是在西山具体的哪个位置,或许我应该去西山走上一趟。” 西山龙脉处于哪个地方,毫无疑问已经是华国最为隐秘的事情,哪怕是跟自己同气连枝的妹妹,陆元诚这次也没有像之前那般不假思索说出口:“龙脉事关国运,我需要先向上面打个报告。” 对此陆清戈没有任何疑意,甚至连半点不开心的情绪都没有,她理所当然挑了挑眉梢:“好,不过现在你需要先好好休息。” 按照陆元诚的意思,陆清戈并没有将他受伤的消息告知陆远野和白玉雉,倒是趁着假期三天两头跑来青云观找陆清戈“玩”的陆逸白率先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他上上下下将自家大哥端详了个遍,最后毫不犹豫下定结论:“大哥不过就在清戈这边养了一周的伤,怎么看着还比以前胖了呢?” 陆家一大家子长得都特别好,不过气质上却是天差地别,如果说陆逸白是那种金樽玉贵养出来的大少爷,陆元诚就是铁骨铮铮的玉面将军,只是最近在青云观养伤的日子确实太过悠闲,陆元诚也发觉自己稍微长胖了些。 对此小月牙却主动凑上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知道,姐姐和姨姨们以前就说过,这不叫胖,叫健康!” 猫猫现在以前不是以前受欺负的猫猫了,自个儿窝窝里甚至有吃不完的小鱼干,对于小月牙的话它仰着脑袋喵呜一声表示非常赞同。 作为一个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身材的大明星,陆逸白耸耸肩:“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这叫做健康。” 一时间大家被他那副怪模样逗得乐不可支,陆元诚却在这时收到一条上头发来的短信。 在陆清戈结束今天的日常直播后,他才将那条消息递*到妹妹面前:“上头说让我跟你一起进山。” 谁跟自己一起进山都没有半点差别,国家领导人那头有所顾忌更是在情理之中,于是陆清戈淡淡点头应下:“眼下时间已经不多了,稍作准备,我们今天晚上就出发。” 106☆、掠夺者.106 ◎看来你势要与我为敌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陆元诚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听妹妹说今晚就要出发去西山,哪怕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匆忙,下一刻他还是托朋友给他送来了辆更适合进山的车子。 西山在整个华国最为北边的地方,这个季节京市慢慢有了些快要入冬的感觉,西山那边温度自然是要更低许多。 车子一连开了两夜一天才终于抵达西山脚下,陆清戈刚刚下车就感受到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恰在这个时候陆元诚从后备箱拿出一件雪白的斗篷披在自家妹妹身上:“不知道清戈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我就自作主张让朋友帮忙挑了几件。” “多谢大哥。”身上的斗篷并不是太厚重,但披在身上的时候却将凉意结结实实阻隔在外面下,显然用的都是些很不错的料子,陆清戈抬手将斗篷的系带扎好,随即遥遥望向西山最中央的位置,“车子能开进去吗,我们现在需要去那里。” 顺着陆清戈抬手指着的地方看过去,陆元诚知道那就是R国那些奇人异士此前试图污染的地方,下一刻他冲着妹妹点点头:“上面已经给了我最大的权限,清戈想去西山哪个地方都可以。” 两人很快重新坐进车子里,陆元诚飞快将西山最为详细的地图调出到车载导航上,陆清戈修长指尖却突然落在西山中心外的另一个地方:“现在这里的问题更大些,我们从南边一路将车子开到最中间。” 很快车子便抵达刚刚陆清戈抬手指过的地方,不过这次陆清戈并没有让陆元诚跟着自己一起下车,而是单独走到一棵快要枯死的大树前,随即她冲着那棵大树伸出手腕,腕上那只一直伪装成手环的青龙立刻盘旋变大飞到半空,直至它将整个身体都盘绕在那棵快要枯死的大树上。 一直藏在暗处的那个老东西联合R国人,已经掠夺走西山不少最为纯粹的天地灵气,但龙脉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夺走,显然那老东西能够尝到一丝半点的甜头也是筹谋算计了很长时间。 陆清戈静静待在树下等了好一会儿,那条盘旋在枯树上的青龙陡然仰着脑袋狂吼一声,转头原本快要枯死的大树竟然在快要入冬的时节慢慢冒出些许不宜察觉的绿芽,这是青龙拿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后,对这棵护住自己灵脉大树的回馈。 硕大的青龙下一刻重新盘旋到陆清戈手腕处,原本已经足够吸引人的“手镯”这会儿已然隐隐带上一层莹润的光芒,看上去自然是更加绚丽夺目。 龙吟声足够震耳欲聋,哪怕坐在隔音效果极佳的车子里,陆元诚依旧还是被那硕大的青龙震撼,只是当陆清戈重新坐进车子里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多问,而是顺着妹妹下一步的指示,启动车子快速前往另外一个地方。 青龙将自己的灵脉藏在许多地方,可能是在一棵快要枯死的树木体内,可能是在西山深处那只健硕的虎王体内,也可能是在漫山遍野一朵尚未凋零的野花体内,这样一路缓慢行走而过,原本盘旋在陆清戈手腕处小小青龙的身体已经逐渐膨胀起来。 只有在感受到强烈危机的情况下,青龙才会主动将自己的灵脉散落到华国各地,这样下来哪怕它本体真被人吞噬,其他被分散的灵脉汇聚到一起也会形成下一个象征华国国运的龙脉。 不过有了陆清戈堪称定位器般的准确指引,青龙终于将自己散落在西山大部分的灵脉收集回来,而最后一处也就是西山最为中心的地方了。 车子一路平稳开进西山最深处,但在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陆元诚突然一个急刹车强行将方向盘往左边打,只是方向盘还没完全打过去,旁边陆清戈双指并拢只轻轻一推,他突然又将方向盘重新打回去。 上一秒陆元诚眼中还是突然出现的万丈悬崖,下一秒又变成极为正常的山路,他心中万般惊骇的同时下意识扭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里的妹妹:“刚刚我是……中邪了吗?” “不过是个小小的障眼术,看来他们已经来过这个地方了,今天我们说不定还能碰上那些人。”陆清戈依旧面无表情淡淡看着前方,倒是原本老老实实待在她手腕处的青龙已经爬上她的肩头,随即小小的龙头贴在陆清戈耳侧像是在说些什么。 障眼术已经被破开,陆元诚只侧目扫了眼妹妹肩头的那条小龙,转而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不过西山最里面地形复杂,车子是怎么都开不进去的,所以走到大半的时候兄妹俩便下来靠着步行继续往前走。 越是靠近西山最中央的位置,小青龙的状态也越来越急躁,就连陆清戈心头都是一阵汹涌不定,下意识她连忙加快步伐,直至两人一龙停在某处古墓遗址前。 “这里据说曾经是位帝王给自己准备的陵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陵墓最后并没有派上用场。”这边在研究人员无意间发现有墓穴后,就经过了极为细致的考察,只是墓穴底下除了该有的陪葬品便再无其他,像是这处墓地早早便被他的主人遗弃。 闻言陆清戈却是微微摇头:“不,那位帝王确实被埋葬在了这里,龙脉所绵延不绝的地方也是灵力最为强盛的地方,那位帝王曾经卸磨杀驴将自己过往最为重视的将军困杀于皇城,但那位将军祖上曾有玄师血脉,且对方尸体一夜之间竟然不翼而飞,所以他怕了,怕那位将军变成恶鬼回来找他索命,于是便被邪道诱骗建下这座陵墓。” “被人诱骗?”陆元诚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所以陵墓并不是真为帝王而准备,而是那邪道借帝王之手给自己准备的。” “你猜对了一半。”在指尖碰触到陵墓大门的瞬间,许许多多原本属于那位帝王的记忆尽数用尽陆清戈的脑海中,下一刻陆清戈眸中闪过一道讽刺的笑意,“帝王气可是连天道都有所避讳的存在,西山这地方灵气充足又是极好孕养尸体的地方,所以那邪道便哄骗帝王建下这座陵墓,在帝王将将死去的前一刻他理所当然吞噬了对方的帝王气,然后接着原本帝王给自己准备的陵墓将帝王气彻底炼化。” 陆清戈所讲述的这些实在过于惊骇,不过陆元诚领悟力极佳,不过短短片刻功夫他就全然明白过来:“修炼邪术怕是为天道所不容,所以那邪道是想借着帝王气躲避天道的抹杀。” “哈哈哈哈,原来你们陆家人都这么聪明啊,陆少将真不愧是小友的哥哥,都是一模一样的聪明人。”在陆清戈和陆元诚踏进陵墓的瞬间,整个空间瞬间发生大幅度扭曲,下一刻兄妹俩陡然被强行拉扯到某间墓室。 并不是太在意于暗处躲躲藏藏的老东西,陆清戈简单将墓室环视一周,在她触碰到墓中守护石兽的瞬间,又是许许多多关于那个帝王的记忆涌入脑海。 “你告诉我这些又是想做什么,是想让我畏惧于你体内的帝王气,还是要得意你已经拿到剩下的青龙灵脉?”陆清戈简单拂过那些被研究人员遗留在墓穴中的东西,又或许那些研究人员压根就没进到过这间墓室。 短暂的触碰就能让陆清戈感受到许多来过墓穴的人纷纷杂杂的记忆,但从始至终她都没能看到哄骗帝王的那位邪道的记忆,显然藏在暗处的老东西已经提前将自己存在的所有痕迹抹去。 可是为什么呢,那老东西是有什么回忆不能为她所知的吗?陆清戈微微扭头往后方看了一眼,随即视线定在墓穴中点燃的油灯上:“老东西你还真是该死,竟然敢用人油点灯!” 那清冷的语气里带着极为明显的怒意,下一刻陆清戈手中拂尘飞过,整个墓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陆元诚唯恐藏在暗处的人会对妹妹出手,在墓室失去照明黯淡下去的那一刻,他抬脚快速挡在陆清戈身前,将人于自己身侧护得严严实实。 “哈哈哈,那又怎么样,小友你也已经用了人油灯照明,自然早早沾上和我一样腥臭的因果。”老东西得意地笑着,更试图继续把陆清戈拉到自己的阵营中,“为了不久后的将来,我已经不知道图谋了多长时间,何不趁着眼下还有机会,跟在我身边见识、见识飞升成神的震撼。” “痴心妄想。”在往陆元诚肩头贴下一枚平安符后,陆清戈拉着他向后一推,索性直接将人推进原本就没人用过的棺材里,下一刻她手中拂尘再次飞出,一缕缕莹润丝线飞出去的瞬间闪过些许细碎金光。 只要灵力足够强大,这世间就没有破不开的阵法,拂尘上那一缕缕丝线如入千疮百孔之地,迅速破开老东西所藏身的阵法,于此同时青龙在她身后盘旋而起,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下一刻寂静的墓穴中便传来老东西气急败坏的声音。 属于青龙的东西还没那么容易被老东西炼化为自己所有,在拂尘穿破对方空间的刹那,青龙昂首再次怒吼一声,于墓室某个方位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点点逸散出来。 “陆清戈,看来你势要与我为敌了。”好不容易刚刚得到的东西又被夺回去,老东西显然已经彻底放弃洗脑陆清戈,转身往后方扔了样东西后,他便迅速逃离这处墓穴。 青龙又是一声狂吼,似乎是在提醒着陆清戈什么,陆清戈只来得及拉着被她推到棺材里的陆元诚往外跑,下一刻整座墓穴便随着一声惊雷迅速坍塌下来。 107☆、掠夺者.107 ◎原来主播也是要备战期末考的呀◎ 在被自家妹妹甩进棺材的那一刻,陆元诚已经不受控制迷迷糊糊昏过去,这会儿整个人又被从暗沉的棺材里拉出来,身后那震耳欲聋的声响立时将他从昏迷中惊醒。 下意识回头往墓穴那边看了一眼,陆元诚便惊骇发现身后的墓室已经完全坍塌成一片废墟,等脑袋终于稍稍清醒一些,他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陆清戈:“清戈,你有没有受伤,之前藏在墓穴中的那个人呢?” “我没事,那老东西已经跑了。”胸口处隐隐传来一阵剧痛,许是牵扯到之前在旧楼受过的伤,陆清戈面上依旧一副平淡模样,只是好一会儿后陆元诚才听她缓缓开口,“那老东西已经彻底将帝王气炼化,或许我很快就不是他的对手。” 陆清戈的语气非常平淡,没有半点因为技不如人而产生愤怒的情绪,完完全全只是在向身边的人阐述一个事实。 “没关系,我们身后还有国家军队作为支撑,守护祖国大好河山的责任怎么能只压在你一个人头顶。”西山的事情暂且已经结束,不过陆清戈还是让陆元诚带着她在山里几乎走了个遍,将原本被R国人破坏掉的阵法一一重修完好。 “你原本就属于西山,这次不要再跟我一起回青云观了。”离开西山之前,陆清戈拿下手中青龙幻化而成的手环,随即将其往半空轻轻一抛。 将自己主动分裂出去的灵脉重新汇聚起来,青龙显然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休养生息,而西山这片地方原本就属于它,硕大的身体在空中来回盘旋几圈,最后青龙俯身下来用龙角轻轻蹭了蹭陆清戈的指尖,伴随一阵轰鸣作响的雷声,它那威武的身形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明明是北边最冷的地方,但在青龙正式回归的这一刻,整个深林好像都在为之震荡,连一向跟西山里那些研究员“井水不犯河水”的猛兽,这会儿都接连发出阵阵吼叫,像是在欢迎它们的守护神回归。 从小在山林中长大的陆清戈静静抬眸往远处看去,一阵冷风骤然吹过,将她浓黑的发丝吹起又吹落,转头凝视着自家妹妹的陆元诚首次体会到,直播间那些网友们所说的神性。 那种飘渺冷冽的神性让陆清戈看起来似乎马上就会原地飞升,是那种让世人无论怎样都挽留不住的距离感,陆元诚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妹妹的衣摆,不过他微微垂眸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陆清戈陡然转身往远处抛出几张符咒:“——诛邪符,九天惊雷,破!” 随着陆清戈清冷的话音落下,原本西山上空万里无云的天际陡然酝酿出几道惊雷,在暗中偷窥之人尚未反应过来时,惊雷已经不容反抗地落下来。 与此同时旁边的陆元诚瞬间紧绷着身体,冷峻的眉眼如鹰隼般直勾勾望向距离他们不远处,下一刻伴随接连几声枪响,便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传过来。 陆元诚一个电话打出去,等两人离开西山的时候就有国家的军队将几具尸体从西山中带走,显然那些都是R国派来的间谍。 等陆清戈重新回到青云观,小月牙立刻开开心心拿着一沓纸跑过来:“姐姐、姐姐,学校有人给你送了东西过来哦,还送了好多、好多呢!” 小家伙一双眼眸睁得滴溜圆,看上去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不过陆清戈却略带防备将小月牙递来的东西接过去:“什么东西,是谁送过来的?” 宁冉冉今天难得休息一天,原本她还在院子里给偷溜进道观的野猫梳毛,闻言便微微扭头过来:“是陆小姐的班长送来的,说是再过段时间就要期末考,老师知道陆小姐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期,就让班长将各科复习资料都送了过来。” 坐拥几百万粉丝的玄学大师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这对陆清戈而言绝对算不上是好消息,哪怕她从来不是什么学渣体质,但下意识还是将手中的复习资料递还给小月牙,随即挺直腰背就往后院走去:“有些累了,我可能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休息肯定是要休息的,但为期末考而复习也还是要复习的,所以到了平时直播的时间点,一群爱看热闹的网友顺着预约进到直播间后,便发现今天的主播似乎跟之前很不一样。 [咦,主播趴在桌子上干嘛呢,之前福袋还没发出去的时候不是都会跟大家唠会儿嗑吗?] [不知道耶,刚刚开播我就进到直播间了,陆姐从头到尾一直趴在那些写东西,都没抬头看过屏幕一眼。]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清戈终于抬头看向已经飘满评论的弹幕区,见大家都问自己刚刚在干什么,她非常坦然耸了耸肩:“马上快要期末考了,老师画的重点似乎把整本书都概括了进去,我这两天都在忙着复习。” 京市比其他地方更冷一些,大学寒假假期也比其他地方放得更早些,闻言已经在准备期末考的京市大学生立刻产生了浓浓的共鸣: [哈哈哈,突然反应过来陆姐跟我一样都是今年的大一生耶,不过大学老师是不是都一个样,哪有划重点要划完一本书的啊!] [呜呜呜,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每年师哥师姐都在论坛说狗都不学医了,医学生的期末实在太过艰难,不过我记得主播好像是心理学系的吧,听说心理学系跟医学系差不多,反正都有背不完的书。] [知道主播也要备战期末考,我莫名有种打破次元的感觉,明明之前主播已经足够贴近大家的生活,但每次看直播都还是忍不住认为主播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 [同为心理学系的学生,我马上都快要被折磨疯了,主播有没有什么好的备考方法,为什么我一背书都犯困啊!] 此前因为要跟陆元诚一起前往西山,中间不能直播的时候陆清戈索性跟网友们连着请了近两周的假期,这会儿是她结束假期后的第一场直播,开播刚刚不过十几分钟,弹幕区的留言已经看得人眼花缭乱。 今日份的复习已经结束,陆清戈随意在弹幕区挑选评论进行回复:“复习并没有那么难,大家总集中不了注意力才是最大的问题,我这边倒是有个还不错的小法子。” 说着陆清戈扭头不知道跟张晨悦说了些什么,前后也就半分钟的时间,大家突然发现陆清戈主页那张符咒似乎被替换了下来。 “刚刚我让助理在首页更新了张凝神符,大家可以将符咒打印出来贴在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方,无论学习还是工作肯定都会事半功倍。”说到一半陆清戈微微思考片刻,“如果直播间有同行也可以自己绘符来用,于修行上更是有所裨益。” 陆清戈这话说得要多轻松就有多轻松,直播间一群网友却是炸开了锅: [我去,竟然还有这种符咒的吗?说起来不怕大家笑话,我从小就是个静不下心的性子,随着现在年纪越来越大,我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到来了!] [啊啊啊,我妈刚刚从后面经过,听说这个凝神符有用,她已经飞快跑去楼下打印店打印啦——] [感谢道友赐符,师父说光这一张凝神符就够我们学上个三五年了,而且我还发现师父自己跑去房间偷偷画凝神符去了,嘿嘿!] 在大家一个个还讨论着凝神符的时候,张晨悦发出去的几个福袋已经开奖,而今晚的第一位有缘人也很快连线进来。 今晚的第一位有缘人是个挺漂亮的女生,虽然她脸上还戴着个大大的口罩,但那双漏在外面的眼睛扑闪扑闪显得格外活泼。 “哇,没想到我今天会连线进直播间耶!”女生名叫王乐欣,这会儿正好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在抬手跟主播和直播间其他观众打招呼时她不经意往旁边瞥了一眼,于是一只浑身有些脏兮兮的金毛就进到了她的视线中,而且那金毛腿上似乎缠着什么金属物件,弄得爪子都受了伤,下意识她看了眼镜头,“主播能不能先稍等一下,我们小区车库里好像进了只流浪狗,它的爪子应该受伤了。” 王乐欣是个特别喜欢猫猫狗狗的人,不过因为自身宠物毛发过敏,平时也只能在网上云吸猫、吸狗而已,另外遇上各个购物软件做大促活动的时候她还会买上一些猫粮、狗粮,每天去上班的时候可以投喂一下小区外的流浪猫狗。 说起来她对小区附近的流浪猫狗都还挺熟悉的,这只金毛还是王乐欣第一次碰上,所以她想着可能是小区附近谁家走失的狗狗。 然而就在王乐欣正要往金毛那边走时,陆清戈突然开口道:“不是说下班回来的时候给我带蛋糕吗,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哎,你不会忘记买蛋糕了吧?” 一时间王乐欣还没有反应过来陆清戈到底是什么意思,在直播间网友逐渐炸开锅的情况下,陆清戈下次“骄纵”开口:“不管,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买隔壁蛋糕店新出的小蛋糕,而且我现在已经下来了,就在车库门口等你。” [啊啊啊,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是小姐姐那边的车库里有什么坏人吗?] [我的天哪,突然忍不住紧张起来,刚刚小姐姐镜头匆匆扫过时,我也看到那只爪子受伤的金毛了,不会是网上说用小动物诱骗女生过去的情况吧!] 那只爪子受伤的金毛看起来有些瘦,它低头舔着爪子吭吭唧唧的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若是今天没有连线进直播间,毫无疑问王可欣会选择过去救助那只金毛,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原本打算往前走的步伐立刻停了下来。 而那只原本舔着爪子的金毛突然昂起脑袋往前面看,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王乐欣,直把王乐欣盯得忍不住心里发毛。 108☆、掠夺者.108 ◎他已经丧心病狂害了三个人◎ “……”这下已经不用陆清戈多说什么,王乐欣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下意识将镜头往后翻转,让直播间一众网友都能看见后天那只狗,至于嘴上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对着手机在说些什么了。 镜头翻转过去的瞬间,那只直勾勾盯着王乐欣这个方向的金毛立刻进入大家的视线中: [我去,那只狗到底什么情况,直勾勾盯过来的眼神莫名让人脊背发寒!] [作为一个收养了好几只流浪狗的人,我只想说那狗绝对有问题,一般情况下金毛是很亲人却不亲同类的犬种,用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看过来就代表它有很强的攻击性,小姐姐一定不要转头就跑,深呼吸一口气像往常那样放松点转身离开就行。] [突然想起几年前上过新闻的一条报告,是个正常路过的女孩被发疯的狗咬到的事,听说后面那小女孩愣是没救回来,这只金毛不会也有狂犬病吧?] [对一个小时候被狗咬过的人而言,这只金毛的眼神实在太瘆人了,嘶,真不敢想小姐姐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态。] 王乐欣能是什么样的心态,她害怕呀,非常、非常害怕的那种,但在主播和部分理智网友的指示下,她连着深呼吸几次后,转身就匆忙往车库门口的地方走。 然而在王乐欣即将走到车库门口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于此同时隔着屏幕的陆清戈突然双指掐诀厉声开口:“凝神虚静,心无所为——束!”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反应过来后王乐欣下意识扭头往后看,就是这回头看的一眼直吓得她整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原本和王乐欣之间还有一段距离的金毛,这会儿已经极速冲着车库出口的地方狂奔而来,那双从方才开始就直勾勾盯着王乐欣的狗眼更是通红得格外不正常,甚至它露出尖锐犬牙的狗嘴里还不停往外分泌出腥臭的口水,俨然这只狗已经将近在咫尺的王乐欣当成自己的猎物。 便在这样要紧的关头里,陆清戈一声不疾不徐却又完全不容忽视的厉喝落下,那只金毛像是突然找回心神,连连甩了两下耳朵后它黏糊糊汪呜一声,趴在地上就在不停舔着受伤的爪子。 王乐欣一颗心仍在不停剧烈狂跳着,只是不等她开口问些什么,警察已经将车库结结实实包围起来,没过多长时间有两名身材健硕的警察就从车库最里面逮了个中年男人出来。 在看到那中年男人的一瞬间,原本还在原地不停舔着爪子的金毛突然上去死死咬住对方的一条腿,于是无论整个车库还是直播间,就都齐齐响起男人因为疼痛而狰狞大叫的声音。 [真是神了,主播一早就察觉到车库里还藏着个不怀好意的人,所以才引着有缘人小姐姐往外走吗?] [啊啊啊,只有我还依旧沉迷在陆姐刚刚那一声厉喝中吗,怎么会有这么酷的女孩子,今天也是超爱陆姐的一天!] [只我一个人抓耳挠腮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个被警察叔叔逮起来的男人是想让狗狗攻击小姐姐吧,他图什么?] 整个评论区乱糟糟一片,陆清戈简单扫过大家的留言,在跟王乐欣那边的警察打过一声招呼后,才慢慢开口解释起来:“那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犯,享受过杀人的滋味便再无法自拔,明面上他是个流浪狗收留基地有名的训犬师,实际上他收留了很多本就习惯不好的烈性犬,将那些烈性犬继续往歧路上带,于是无辜的狗狗就成了他手中不停杀人的工具。”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以前我还经常看那些训犬师驯化烈性犬的视频,不会这家伙就是其中一员吧?] [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得逞过,是不是他已经用同样的手法害死了什么人?] [楼上大兄弟刚刚没听清楚吗,主播说那个男人是货真价实的杀人犯,那他手上肯定是沾了人命官司的。] [对于自己家里就有养狗的人而言,真不明白那些主人怎么忍心将毛孩子送到什么训犬基地,之前我看过一个塌房的训犬大主播,他们完完全全就是通过“正大光明”的虐狗手段来吸引大批流量。] [啊啊啊,真得服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可怕的人存在啊!] [那只狗刚刚被主播一声厉喝后的模样真得太乖巧了,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这么可爱的狗狗主动去攻击陌生人,真的太可恶了!] 弹幕区内一片群声激昂,在其中一名警察转身问起和网友们同样的问题后,陆清戈一双眉眼显得更加冷寂几分:“他已经得过三次手,第一个受害者是个将将要成年的准大学生……” 那个男人家里也是有孩子的,而且他儿子还是跟人家小姑娘差不多的年纪,因为高考失利整天就知道闷在家里打游戏,于是男人在无意间听说那女孩拿了全省第一的好成绩后干脆动了杀心。 某日夜里小姑娘从兼职的奶茶店下班回家,男人牵着一头烈性犬偷偷潜藏在暗处,因为当地镇上的监控设施不够到位,他又是提前好些天踩点好位置,于是在那只烈性犬突发狂性将女孩面部咬得血迹斑斑时,男人已经悄无声息从暗藏着的地方离开。 后来那女孩被路过的行人及时救下,但因为毁了容女孩一直活在自卑中,直到现在还没能从当初的阴影里走出来,甚至因为这件轰动整个小镇的事情,直到现在很多家长都不同意孩子在高考结束后出去兼职。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男人第二个动手的对象是个很知性、很温柔的单身母亲,因为孩子已经慢慢长大有了自己的小世界,她才在朋友的介绍下踏入相亲市场。 只要相过亲的女生都知道,想从那样一群人里找到跟自己合拍的伴侣可真是太难、太难了,大多数情况下遇到的只会是听不懂话的“人机”。 男人跟这位女士也是因为朋友撮合才有了些接触的机会,但因为性格不合、生活习惯不合甚至三观不合,女士拒绝得既漂亮又体面。 只是这对男人而言好像是个奇耻大辱,因为之前动过一次手,这次两人又有着明显的接触,所以在男人产生暴戾的想法后,他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决定要动手,毕竟那时两人也已经不来往挺久。 于是那位女士在受害好几天才被人发现时,整个人都已经被不知名的兽类啃咬得不成模样,当然警察也上门找过男人问话,但他有非常明确不在场的证据,事情草草了之到现在依旧还是悬案一桩。 男人手上的第三名受害者是位刚刚订婚的女生,因为家里的边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狂咬人,她跟男朋友四处寻找合适的训犬师,最后就找到男人所在的那个基地。 因为服装模特的工作特殊性,女生日常的穿着打扮非常精致漂亮,在穿着打扮上的消费自然也更高一些,不过她赚到钱的完全可以支撑自己那些高昂的消费。 只是对此她男朋友在暗自里颇有微词,因为送到基地那只边牧的缘故,男人跟女生的男朋友接触更多一些,听多了对方的各种吐槽,于是他便理所当然将自己第三个动手的目标放在女生身上。 “那位女生因为体质特殊,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了性命,又因为出事的地点离训犬基地很远,怎么查也都没有查到他头上。”说起这个陆清戈眼中的厌弃已经如有实质,在弹幕区各种惊骇、指责的评论中,她冷冷将视线落到被警察拷上手铐的男人身上,“赵松天,你最近浑身上下是不是总时不时传来阵阵剧痛,但去医院却又查不出半点问题,而且那剧痛感随着时间流逝还会逐步加深,甚至深到无论你吃多少止疼药,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有种骨肉分离的剧烈痛苦。” 原本被警察拷住双手的赵松天一直垂头保持沉默,虽然不知道王乐欣直播连线的人为什么会知道他之前犯下的事,但随着对方字字句句的讲述,他那双浑浊的眼眸里已经带着些许张扬和得意。 对,是他干的又怎么样!那些无能的警察被受害者的家人天天追着又打又骂,还不是没能查到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他心里当然得意极了。 但当陆清戈提起他身上突然出现的剧烈疼痛时,已经提前吃过高剂量止疼药的赵松天还是突然不受控制浑身抽搐起来,那完全已经形成一种非常痛苦的条件反射,就像是他日常用各种暴力手段训狗一样。 当即赵松天在警察的束缚下不停挣扎起来,在他昂头看向王乐欣手机的目光更是狰狞得可怕:“你怎么知道的,你说啊,为什么,这都是都为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陆清戈稍稍往前倾了下身体,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赵松天,哪怕赵松天抬眼只能看到黑漆漆的手机摄像头,但在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依旧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紧紧盯住自己的强大威压,“你眼睁睁看着那些比你弱小很多的女性被故意放大凶性的猎犬撕咬,那种疼痛不是让你很得意、很开心吗,为什么当疼痛落到自己身上时你就开心不起来了。” 陆清戈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明白*,在赵松天因为那番话愣怔住的瞬间,她抬手十分随意打了两个响指,突然摄像头那边的赵松天就不受控制汪汪叫起来。 那只已经被警察戴上嘴套的金毛听到赵松天汪汪叫着的声音后,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随即它不停将拉着它的警察往赵松天那边带,与此同时昂着脑袋的金毛也在不停汪汪叫着。 无论下意识想要往后退的王乐欣,还是强行扣住赵松天的警察们,都有些被眼前这个情况吓到了,毕竟哪有人真会跟狗一样不停趴在地上边嗅闻边狂吼,甚至要不是有警察在后面死死拉着,地上的男人能直接叉开腿在车库门口进行地盘“标记”。 [我去,这是被哪只狗狗附身了吧!] [真不是装疯卖傻吗,不过他都已经害得一个女生毁容,害另外两位女士没了性命,就算装疯卖傻也没什么用啊——] [不不不,那叉开腿想撒尿占地盘的德行是真狗,应该不至于是故意演出来的吧?] 109☆、掠夺者.109 ◎你家白仙儿被污染了◎ “陆小姐,他这……到底怎么回事?”其中一名年轻警察看得那叫一个两眼发呆,等终于反应过来后,他忙开口向陆清戈询问其中缘由。 其他几名警察几乎也同时抬眼往王乐欣手机镜头的方向看去,静静等着陆清戈给他们一个答案。 陆清戈冷冷扫过一眼趴在地上汪汪叫着的赵松天:“他家以前就靠着收狗、卖狗为生,自然从那时开始就沾染上了狗死去带来的阴气,只是他们这一行当的存在也是为了养家糊口,生意上的来往自然无可厚非,且他们行当里还有各自用来祛除阴气的法子……” 所以从小到大赵松天都生活在买狗、卖狗、杀狗的环境中,直到他父亲再也干不动收狗的活,家里的生意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头上。 当年他父亲将生意交托出去时再三嘱托:杀生不虐生,却不知道赵松天从小到大都一直沉浸在虐生的快感中。 镇上收狗的生意越来越差,大家慢慢已经将看门狗当成宠物甚至家人来对待,尤其偶然看到一个有钱大哥牵着只烈性犬时,赵松天就开始琢磨起新的来钱方式。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赵松天确实将他从父亲那里学来训狗的技巧用到了实处,但他内心那股暴虐的情绪已经逐步积攒到再压不下去的程度,于是他毫不犹豫将屠刀对准那些被送来纠正恶习的狗身上。”在赵松天身上,陆清戈看到很多、很多条无辜的小生命,很显然小时候虐小狗,长大虐大狗,最终这个男人已然走上虐杀同类的歧路,“狗亦有灵,那些阴气在他体内一日又一日地积攒下来,直到他手上已经沾染同类的血,那些越来越强大的阴气便从内到外将其侵蚀。” 赵松天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了,他接连犯下几桩命案,更激得那些阴气将他慢慢同化,只是于此同时他仍旧是有自己作为人的意识的,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像狗一样到处撒尿占地盘,遇上一点点动静就狂吠不止,但在狂吠的时候那些惨死的狗狗曾经经历过什么,都会一遍遍在他身上反复重现。 十几分钟后,几位警察带着如今狗不是狗、人不是人的赵松天离开,而王乐欣以及那只被训化到试图攻击她的金毛也一起被带到去警局的路上。 王乐欣确实有宠物毛发过敏的症状,待在警车里的时候她一边偷偷去看那只趴在警察脚边分外乖巧的金毛,一边用纸巾捂住鼻子狂打喷嚏。 “请问,……这只狗狗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金毛试图攻击自己并不是它本身的意愿,王乐欣自然不忍心看到这么可爱的狗狗继续受到伤害。 “放心吧,我们这边会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只要它能好好度过观察期,警局这边肯定会给它找个很好的家。”一直牵着狗狗的那名警察在听到王乐欣的问话后,当即伸手轻轻在金毛脑袋上揉了揉。 金毛真的是非常亲人的犬种,它这会儿爪子上还受着伤,但在那位警察伸手摸它脑袋的时候,狗狗还是非常亲昵抬起爪爪贴着警察蹭了蹭。 而直播间内,告别第一位有缘人后,陆清戈简单跟弹幕区的网友就赵松天的事情又闲聊几句,随后才开始连线今天的第二位有缘人。 镜头一转第二位有缘人立刻神经兮兮凑到镜头前,在直播间一众网友还分外茫然时,他突然小小声开口问道:“主播、主播,你快帮忙看看,我最近是不是见鬼了?” [我去,老哥你要上来就这么劲爆吗,遇上啥事了,快说给大家听听看!] [哈哈哈,楼上姐妹你是不是就等着看热闹呢,不过我觉得这大哥现在所处的地方有些眼熟啊……] [这地方看起来到处冷冰冰的,有点像医院但又有点不像医院,大哥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才认为自己是见了鬼?] 网友们一个个问得起劲,但屏幕那头的有缘人却跟受惊的猫儿一样,一会东看看一会西看看,恨不得把自己藏在最角落的地方才能稍微有些安全感。 陆清戈盯着男人多看了几秒钟,在男人缩在一处角落里往外看的时候,突然轻声开口道:“没错,你最近确实见鬼了。” “呜呜呜,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大哥看起来五大三粗一汉子,缩在角落里呜呜哭的模样真是又惨又好笑。 在大家还不停刷着弹幕的时候,大哥一语震惊众人:“我都在太平间工作十几年了,碰没碰上鬼我比谁都清楚,那天晚上真有什么东西跟在我后面,偏偏我说给他们听,他们还只知道笑话我是个胆小鬼——” 大哥显然是被自己前段时间的经历折腾惨了,偏偏平时跟自己一起上班的工友还没一个愿意相信他,大哥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好惨。 “上周三晚上,我跟平时一样在所有工作完成后关灯打算回家,因为走廊两边房间很多,我又需要一个个将屋子里的灯都关好,于是边哼着歌边慢慢往外走,就在我走到一半的时候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人跟着,但几次回头又都看不见半个人影……” 这位在太平间上班的大哥叫胡胜,他是地地道道从东北跑来京市上班的打工仔,别的不说他从小就胆子大,在太平间工作十多年从来没有碰上过半点灵异事件,偏偏那天晚上他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就在他匆忙将那些房间里的灯关掉想赶紧下班时:“我清楚听见有个很年轻的声音说——你唱歌真难听!” “呜呜呜,打小五音不全、唱歌难听也不是我的错啊,那个人……不,应该是鬼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一直缠着我吧?”说着说着胡胜赶紧胡乱搓了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整个人看上去别提有多颓丧了。 直播间一众网友虽然已经慢慢接受这个世界上会有鬼的事实,但听大哥这番真情实感的讲述,跟着也不受控制头皮阵阵发麻起来,只是抬头看到大哥那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又忍不住感觉有些好笑。 盯着胡胜的陆清戈在这个时候却微微皱起眉头:“你身上是有些不太对劲,可以给小助理发几张最近几天的照片吗?” 一般情况下胡胜还真不怎么爱给自己拍照,但无奈他有个经常要查岗的亲亲老婆,最近手机里的确是积攒了不少大头照,闻言他二话不说就将一堆的照片打包发给主动联系过来的张晨悦。 望着聊天界面突然多出来的一堆正在缓冲中的照片,张晨悦都有些沉默了,看来这位大哥是真得很害怕啊! 等所有图片全部缓冲结束,张晨悦才将手机递到陆清戈面前,修长指尖一下下划过那些只有身上衣服不同图片,好一会儿后陆清戈在胡胜惴惴不安的目光下开了口:“你家里是不是一直都有供奉着家仙?” 闻言胡胜下意识愣了几秒钟,下一刻他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从老老奶奶那一辈开始我们家就一直供奉着白仙儿,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东北三省那边对仙儿还是颇为信奉的,这些许多网友也算有所耳闻,听到胡胜的疑问后她们更是牢牢盯着屏幕,等主播给她们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家白仙儿被污染了,所以连带你身上也逐渐染上脏污的气息,加上你又是在太平间那样阴气略重的地方工作,能够听到甚至看到尚未投胎转世的鬼魂倒也算是正常。”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清戈微微皱起眉头,看来那老东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并不仅仅只是待在西山炼化帝王气。 宁玉山上山神陨落、青龙将自身灵脉分落在西山各个地方、白仙儿被其他什么东西污染,这桩桩件件看似毫无关联,但她们身上可都拥有着非常浓厚的信仰和灵气,包括当初被人强行控制的猫猫,背后之人为的同样也是信仰和灵力。 对于信奉仙儿的人而言,自家仙儿有多重要完全不用多说,听过主播的解释后,胡胜当即从藏匿着的角落里站出来:“主播,麻烦您告诉我,我现在能为我家白仙儿做些什么?” 虽然自己只有一丁点大的时候也曾怀疑白仙儿是不是真的存在,但胡胜是听着老奶奶、奶奶以及自己妈妈讲述的那些关于白仙儿的故事长大的。 听奶奶说他小时候经常生病,体质更是差得一塌糊涂,但每次病倒只要拜拜白仙儿就能很快好起来,甚至奶奶在去世之前还一再嘱托,让他们逢年过节一定不要忘记祭拜家仙。 胡胜紧握起拳头:“如果奶奶说的那些都是事实,我家白仙儿不知道得救过我多少回,现在怎么也该到我回报仙儿的时候了。” “现在方便回家一趟吗?”陆清戈略微思考片刻,转头冲着缩在大树上的猫猫招招手,猫猫站起来抖了抖身上凌乱的毛发后才三两下跳进陆清戈怀里。 胡胜那边毫不犹豫应下来:“可以的,我现在就去跟领导请假。” 家底马上都被掀了个底朝天,胡胜这个假无论能不能请掉,他都得以最快的速度麻溜回家。 谁知道他的顶头上司这会儿正蹲直播间看热闹呢,胡胜抬手刚想要敲门,里头早早听见脚步声传来的人已经提高音量喊了一嗓子:“给你一天假期,赶紧处理家里的事去。” 胡胜压根没多想,拔腿就赶紧往外跑,在骑了十多分钟的小电驴后,他下了车还没喘过气又赶紧往自家楼上跑。 见到丈夫匆匆忙忙从外面回来,曾玲琳纳闷回头看了一眼:“怎么突然回来了?” 气都还没喘匀呼呢,胡胜只对着自家媳妇摆摆手,偏偏就在这时,外面有只毛发雪白的猫儿大摇大摆走进他们家。 110☆、掠夺者.110 ◎不要随便乱吃东西,——脏!◎ [哇,好像是主播养在道观里的那只猫猫耶,难道不仅主播在玄术上超级厉害,连主播养的猫猫都是玄门猫猫吗?] [哈哈哈哈,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愣瓜了,这位有缘人大哥呆愣愣的样子真得好傻!] 不仅直播间一众网友觉得有缘人大哥实在呆愣了些,就连猫猫都嫌弃冲着胡胜翻了个白眼。 胡胜的妻子叫黎子美,在看到猫猫跟着丈夫后面进来时,她狐疑看了丈夫一眼:“不是说不给孩子养猫吗,这怎么还给带到家里来了?” 猫猫踩着矫健的步子在胡胜家里来回转悠几圈,好一会儿后它昂着毛茸茸的大脑袋,才又冲着胡胜喵呜一声。 “你家供奉白仙儿的地方在哪里,带猫猫去看看。”适时陆清戈的嗓音从手机音筒里传来,胡胜恍恍惚惚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突然返回家中是为了什么,只是眼下他来不及跟妻子解释,只能拉着妻子一起走向平日里供奉仙儿的地方。 猫猫跟在后面三两步跳上胡家平时供奉仙儿的高台,随即高耸着沾满水汽的鼻子在那高台上来回嗅闻,黎子美见状下意识要将那只猫猫从高台上抱下来,就见猫猫抬起爪爪接连拍了好几下胡胜家里供奉着的玉石雕像。 那玉石雕像可是当初胡胜跟黎子美离开东北老家时,特地邀当地最有名的神婆请到新家里来的,甚至那夜黎子美还梦到自家仙儿说对新家非常满意,眼看着那原本非常坚固的玉石雕像被猫猫抓挠的到处都是白色痕迹,黎子美自然有些着急了。 只是不等胡胜跟黎子美做些什么,那玉石雕像当下就被猫猫一爪子拍得四分五散,与此同时有什么漆黑的东西从裂开的雕像中间溅出来。 “唔,那里面溅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啊!”下意识胡胜先抬手紧紧捂住鼻子,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去看屏幕里的陆清戈,“主播、主播,那位神婆在我们当地很有名的,里面脏兮兮的东西应该不是她放进去的吧?” 陆清戈摇摇头又点点头,在黎子美探头看过来的好奇视线中,她缓缓开口解释着:“你们当地那位神婆确实是位很有本事的道友,若不是她从中插手拦了一下,你们家里供奉的白仙儿估计早就不存在于人世间,只不过你们搬家时专门请到家里来的神婆,压根就不是你们最开始要请的……” “这怎么可能,那位神婆在我们当地非常有名不说,我小时候吓到魂都还是请她喊回来的呢,我们怎么可能认错人?”虽然不知道丈夫这会儿连线的主播是什么人,黎子美下意识先反驳了一句,只是突然想起来以前大人说不能随意得罪有“本事”的人,她又急匆匆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黎子美的反应直接把直播间一众网友都看乐了,甚至连猫猫都好奇往她脸上多看了几眼。 “当时那个所谓的神婆有跟你们说话吗?”陆清戈并不在意黎子美的怀疑,甚至她还饶有兴致微微弯起唇角,“你们认识的那位神婆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只是因为修炼的术法比较特殊,在很久之前她的嗓子便因此坏掉了,平时跟你们说话时都带着股奇特的沙哑感,但那天你们见到的神婆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说出半个字。” “对对对,从头到尾都是她身边一个小徒弟在跟我们进行沟通,婆婆嗓子坏掉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那小徒弟说婆婆身体不适开不了口,我们自然也就没有怀疑。”听陆清戈这么一说,胡胜夫妻俩都想起刚刚搬到新家那天发生的事情,只那个时候他们沉浸在搬新家的兴奋中,压根生不出半点怀疑的心思。 “所以……就是那个时候她们已经将腥臭的玩意放在我们每日上香的玉石雕像里,那我们家仙儿现在会怎么样?”黎子美尚且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却依旧下意识关怀自家仙儿的安危,“我知道很多网友都觉得我们东北那边不少人迷信、封建,但在刚刚嫁给胡胜那天晚上我是真见过家里白仙儿的,这辈子我就没见过比仙儿还漂亮的刺猬,身上那一根根刺莹润得就像上好的玉石,也是因为这个后来我们搬家时才会决定给白仙儿做玉雕像。” 黎子美也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所以小时候生病时才会被送到那位有名的神婆家里叫魂,只是后来她跟着爸妈来到京市,小时候那些记忆慢慢也就浅淡了,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不信鬼神的,但那只突然出现在婚房里的刺猬实在漂亮,且看她的眼神里还有种无法说出的慈爱。 能从一只刺猬眼里看出慈爱的神色,黎子美对自己也是有些服气的,但当晚她跟丈夫提起这件事,丈夫当即变得格外激动起来,后来她才知道胡家一直供奉着白仙儿,而白仙儿可不就是刺猬嘛! “那玉石雕像本身算是你家白仙儿可以短暂附体的容器,她本身其实还一直待在东北老家,只是玉雕像里脏污的东西吸走原本属于她信仰的同时,也暗暗吸收着她的灵力,所以我此前才会说你家白仙儿被污染了。”望进屏幕中夫妻俩满是慌乱的眼眸,陆清戈很有耐心将其中缘由解释一边,“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倒也不难,我家猫猫身上带着张符咒,你们将玉石雕像拿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去,然后再将符咒贴在玉石雕像上就可以了。” 陆清戈这边在青云观细细说着,那边胡胜跟黎子美已经飞快行动起来,夫妻俩一人拿着已经碎掉的玉雕像,一人将还在看热闹的猫猫抱起,在一片路灯的照明中他们很快来到小区外的一片人造湖边。 “主播,这边可以吗?”将那些碎到四分五裂的玉雕像放在地上,胡胜抬头又去看屏幕那边的主播,在得到主播的点头示意后,他慢慢拿过挂在猫猫脖子下面小香囊里的符咒,在连续几次深呼吸过后,他才终于将符咒贴在最大那块玉石雕像的碎片上。 “你们都往后稍微退一退。”见胡胜已经将符咒贴好,陆清戈稍微叮嘱两句后便开始垂眸念念有词。 虽说青云观和胡胜所住的地方同在京市,但两边还是有挺远一段距离的,偏偏陆清戈这边刚刚念念有词起来,胡胜那边头顶的一片天空立刻变得格外阴沉起来。 在早早已经入冬的季节,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天色已经足够黯淡,但这种漆黑跟瞬间的阴沉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胡胜抬头望着陡然变化的天空尚且来不及感到惊骇,一道炸雷已经飞快击落在贴着符咒的玉石雕像碎片上。 冬日里突然落雷显然是件非常、非常少见的事情,所以在听到这一声炸雷的轰隆声后,不少周边的住户都忍不住接二连三推开窗户向外看。 [啊啊啊,我刚刚也听到外面的炸雷声了,妈妈还开玩笑说冬日里突然一声炸雷,怕不是谁受了天大的冤枉!] [哈哈哈,陆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算是看明白了,目前就没有咱陆姐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去,重新再问一遍——不知道我这个年纪学道术还来不来得及,一张符咒隔空降下天雷,这也太炫酷了吧!!] [被我一声吼叫招过来的爸爸问怎么了,我说我看见仙女姐姐了,他不信,现在我们全家一起坐在沙发前看仙女姐姐……] [哈哈哈哈,我现在的表情就跟大哥和他媳妇一模一样,突然想起上次仙人洞那边突然出现的游龙,当时似乎也是伴着这样的惊雷和闪电,突然怀疑那不会是主播在跟什么东西斗法吧?] [楼上姐妹才反应过来啊,当时主播突然在直播中消失不见,绝对是瞬移到仙人洞那边跟里头会吃人的玩意斗法去了,而且主播第二天就好生生出现在咱们面前,那玩意肯定被天雷劈得连渣都不剩!] [不得不说只要有咱陆姐在,那安全感直接拉满好不好!] 胡胜和黎子美压根没注意到网友们在弹幕区兴致勃勃聊了些什么,俩人这会儿还大张着嘴巴满眼不可思议望向原本放着玉雕像碎片的地方。 直到被黎子美抱着的猫猫喵呜一声从她怀里跳出去,然后猛地一扑不知道将什么东西吃进嘴里,夫妻俩才终于从那种惊愕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不要随便乱吃东西,——脏!”陆清戈略点嫌弃的声音从胡胜的手机音筒中传出,下一刻猫猫便乖巧将已经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这会儿走上前的胡胜和黎子美才发现,原来被猫猫按住的东西竟然是只老鼠。 老鼠差不多已经半死不活,被猫猫没轻没重一通“蹂.躏”后,更是直接在地上躺板板了,陆清戈并没有留着这东西的打算,察觉到危险马上要降临在自己头上,那只老鼠窜起来吱哇哇叫着试图逃跑,最后猫猫一张符咒胡乱拍下去,那又脏又臭又丑的东西便彻底变成点点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夜晚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吹来,只胡胜垂头去看屏幕的片刻功夫,主播家那只浑身雪白的猫猫已经在原地消失不见。 “你家白仙儿如今差不多已经陷入沉睡的状态,你们夫妻二人抽空可以回老家向那位神婆道友重新请尊玉石雕像,有你们全家人的信仰源源不断,她自会慢慢恢复起来。”胡胜这边的事情算是已经解决,陆清戈正要结束连线,黎子美连忙开口问道,“主播,我们可以向您买几张平安符吗?” 短暂的时间里,黎子美已经初步了解到丈夫连线的到底是什么主播,看过网友们发出的各种帖子,她心里自是格外庆幸,下意识便想着向主播买几张平安符,毕竟世事无常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遇到意外。 陆清戈在这方面向来好说话,随手拿了桌上严颂眠画的练手平安符:“前段时间事忙,最近又要准备期末考,我这边的平安符已经没了,不过我家颂眠画的平安符也很不错” 期末考?这下黎子美又有些愣住了,不过仔细看看道长仍隐隐透出几分稚气的脸蛋也就瞬间明白过来,只是随后她心中又是一阵感慨,果然能人都是不看年纪的。 110-120 111☆、掠夺者.111 ◎难道他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胡胜和黎子美夫妻俩买了三张平安符开开心心挂断直播连线,扭头张晨悦已经开始连线今天晚上最后一幸运儿。 在成功连线上最后一位有缘人后,对面的镜头来来回回轻微摇晃起来,光从那摇晃的频率中就能感受到这位有缘人喜悦的心情。 说起来还真很少有人连线进直播间能这么开心的,毕竟大多数情况下有缘人都是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才会从几百万个试图抢福袋的网友们中“脱颖而出”。 那边的人似乎也发现自己手机的镜头里出现了其他人,她微微晃着穿了厚重棉裤的双腿,往镜头的方向更加凑近了些:“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显然镜头那边的女生将镜头弄反了,大家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只能看到那双来回晃动的双腿,却无法知道对方到底长什么模样。 在一众网友好奇发着弹幕的时候,陆清戈突然开口问道:“妹妹,你的孩子在哪儿?” “孩子?”听到手机里面的人跟自己说话,女生显得更加开心起来,只是陆清戈的问话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好一会儿后她依旧满是困惑问着,“什么孩子呀?” [我去,听着这有些奇特的腔调,我突然想起之前连线到直播间的一个小女孩,都是同样幼稚又奇怪的感觉。] [什么小女孩?虽然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不过我也感觉这个有缘人说话的时候有些奇奇怪怪,大概多少有些……傻乎乎的吧!] [啊啊啊,楼上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好像是有个只有五六岁大烧坏了脑子的小女孩,连线进直播间的时候竟然还喊主播妹妹……] [我觉得现在这位有缘人应该也是脑子有些问题,看镜头仅露出的一些地方,她的家境应该也不怎么好。] [!!!你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吗,刚刚主播问的是孩子呢,像有缘人这样毫无民事责任的傻子为什么会生孩子,不会被家里胡乱嫁给了个同样有问题的男性吧?] [他爹的,脑子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不会真像大家说的那样吧,之前我好像就在网上看过类似的情况,大傻子十月怀胎生出了个小傻子……] 显然今晚最后这位有缘人的情况非常特殊,连长驻在陆清戈直播间的警察们都被惊动了,尤其在看到有缘人那边的IP地址后,当地的警察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对上这位有些特殊的有缘人,陆清戈显得格外耐心:“就是你生下来的小宝宝呀,我好像听到有小宝宝在哭,是不是你的小宝宝哭了呀?” 直播间内并没有半点小婴儿哭泣的声音传来,但听陆清戈这么一说,那边的有缘人恍恍惚惚从高椅上跳下来:“是的哦,我应该有个小宝宝,小宝宝不是在屋子里睡觉吗?” 说着说着这位有缘人抬脚就往里面的屋子里走,这会儿里头两个房间都没有开灯,镜头里瞬间变得黑漆漆一片,但那位有缘人女生却走得非常顺畅,显然对这个家的环境她是足够了解的。 “火,姐姐,宝宝的屋子里着火了!”刚刚走进最里头那间屋子没几步远,不仅有缘人自己,连网友们也都看到了床上越来越大的火苗,但床上紧紧裹在襁褓里的小孩子却依旧沉沉睡着,半点都没有察觉自己正身处什么样的情况中。 对面的有缘人在看到火苗的瞬间显得格外慌乱,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呆呆望着面前越来越大的火势,像是被吓得已经愣在原地。 “去吧,别害怕,把宝宝抱起来,那些火是烧不到你身上的。”眼见这镜头里的火势更大了,陆清戈开口时的声线依旧平和且温柔。 有了陆清戈的轻声安抚,镜头那边的有缘人终于缓缓冷静下来,顺着手机音筒中传出的声音,她一步步像是踏在刀尖上一样慢慢往前走,直到她终于走到床边伸手一把将还在睡着的小婴儿抱起来。 许是在抱起孩子的时候误打误撞将镜头翻转过来,直播间一众网友这下终于看到今晚最后一位有缘人长什么模样: [嘶,难怪她那么害怕火,看脸上、脖子上的伤痕,应该都是烧伤吧!] [小姑娘脸上、脖子上虽然被烧伤了,但依旧能看出来她长得挺好看,而且年纪应该也不大,一个脸上有着烧伤、年纪小、智力低下的女生,到底是怎么嫁的人、生的孩子?] [现在就看男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我深度怀疑是女生家里人或者亲戚将她半嫁人半卖了出去,毕竟看那边条件似乎也不怎么好,剩下的大家懂得都懂!] “并不是这样的,她丈夫算起来已经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了。”陆清戈在轻声安抚过有缘人后,抬眼便扫过那些五花八门的评论,恰在这时有人从外面急匆匆冲进来,随后兜头兜脑一盆冷水就给倒到了火势越来越大的床上。 没有去管家里到底烧成了个什么样子,青年下意识转身去看被吓到的女生和女生紧紧抱在怀里的襁褓:“贞贞你还好吗,是不是被吓到了?” 被叫做贞贞的女生下意识昂起脑袋摇摇头,然后满脸兴奋将自己的手机举到青年面前:“哥哥快看,我认识了个非常漂亮的姐姐哦!” 才多大会儿的功夫,贞贞又已经将仍抱在怀里的婴儿抛到脑后,然后满眼得意将手机兴冲冲举到青年面前,试图让青年去看镜头里她刚认识的漂亮姐姐。 在对上镜头的那一刹那,青年微微站直了身体:“陆小姐您好,感谢您刚刚帮了贞贞。” 虽然镜头那边的环境看起来非常简陋,但这位刚刚入镜青年的气质却很不错,对方长相倒是普普通通,却身姿笔挺、眉眼周正,而且这会儿他身上还穿着套能够格外给人带来安全感的警服,无声证明着对方的身份。 “孙警官晚上好。”陆清戈神态自若跟对面的青年打了声招呼,不等青年开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她便已经继续道,“曾经在贞贞家放火的杀人犯回来了,现在对方不仅仅盯上了贞贞,还有贞贞怀里那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那是他……是他自己的孩子,难道他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闻言孙少平下意识紧紧握住双拳,因为心中情绪过于激荡,他额头青筋都忍不住一下下跳动起来。 网友们听得还有些云里雾里,陆清戈一双眉眼却愈发冷厉起来:“烧杀抢掠他全都干了个遍,甚至连未成年的贞贞他都没有放过,孙警官以为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会放过自己的孩子,他现在已经被杀欲裹挟,压根没什么人性可言。” 听着听着个别网友总算反应过来,随即去网上稍微查询一下,立刻就查出来一桩骇人听闻的惨案: 贞贞全名叫江贞贞,是杭城一个小镇上镇长的女儿,因为从小长得漂亮,性格又特别活泼开朗,便很受周边大人和同龄人的喜欢。 某天江贞贞放学回家,原本正兴奋打算告诉爸妈自己考了个好成绩,却见家里着了很大的火,爸妈似乎都困在房间里没出来,她急匆匆想要去把爸妈卧室的房门打开,迎面却看到满地惨如炼狱的血腥。 下意识江贞贞往后退了两步,一双平日里时常弯成月牙的眸子里满是泪水和恐慌,她想要转身喊人救自己的爸妈,却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把…… 等江贞贞从噩梦中再醒来时,她浑身上下满是烧伤不说,爸妈还没有被救回来。 从那个时候起她的精神一日比一日不正常,甚至情绪激动下只想着自杀,医院那边没办法只能给她打镇定剂。 再某天江贞贞醒来时已经变成如今这幅傻傻的模样,老话都说墙倒众人推,江家父母双双遇害,两人生前又一个不受家里待见,一个从小是在福利院中长大,且他们的女儿尚未成年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自然没一个亲戚愿意收留,即便有那也是怀着其他见不得人的心思。 原本警察是想着给江贞贞找个合适的监护人,但最后千挑万选做各种暗访排查,还是把江贞贞送进了个不怀好意的家里。 那家人还没把江贞贞接回去多长时间,*就想着赶紧给她找个婆家好换取高价彩礼,等警察得知消息匆忙赶来时,傻愣愣的小姑娘都已经被送上了“花轿”。 孙少平从小就接受江家父母的资助,逢年过节更是会到江家给两位长辈拜年,只江家父母双双殒命时他还在外地出任务,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很长时间。 无论拿了彩礼的人,还是出彩礼的人,肯定都不愿意将婚事搞砸,但孙少平的态度非常强硬,甚至说在江家父母去世前就有打算给他和贞贞定亲,反正中间互相拉扯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最后江贞贞是嫁给了孙少平才勉强获得几分安定。 只是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江贞贞肚子里已经怀了杀人犯的小孩,直到某天江贞贞突然昏倒在家里,等被送到医院时,医生却说她马上要生产了。 江贞贞本身已经成了个傻子,那孩子的亲生父亲又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犯,她自然不可能对那个孩子生出一丁点儿所谓的母爱,只是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平日里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孙少平来照顾小婴儿。 半从网上查询,半从孙少平吐露出的只言片语,网友们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拼凑了个七七八八,一时间大家的心情都格外复杂起来: [如果是在小说里,这俩人真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兄妹不是兄妹、夫妻不是夫妻……,反正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啊啊啊,别说我心狠手辣,我觉得有缘人那孩子就不该要,如果有天有缘人阴差阳错从现在这幅状态中清醒过来,怕是会想直接动手把孩子掐死。] [要我说那孩子真跟他亲爸一模一样,之前我是看过新闻才知道,这种堪称寄生虫一样的孩子非常善于隐蔽自己,一旦察觉到母体不想要自己,就会每月按时分泌些血液,让母体以为来了例假,其实那种情况非常、非常少见,这算我距那条新闻后,遇到的第二个相似情况了。] [大家话题扯得有些远了,我觉得还是尽快将真凶抓拿归案,不然有缘人小妹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害啊!] 孙少平心中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抬起泛红的眼眸望着镜头里的主播:“陆小姐,我不求贞贞有好起来的一天,只希望您可以告诉我杀害江叔叔和郑阿姨的真凶到底是什么人?” 112☆、掠夺者.112 ◎浓浓受人掌控的憋屈和窒息感◎ 在看过大家各种或同情或激愤的弹幕后,陆清戈抬指轻轻敲击两下桌面,随即缓缓开口道:“网友们有句话说得很对,过于自信的凶手总喜欢重新出现在犯罪现场,看,他这不就来了……” 陆清戈这边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镜头那边很快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只穿了单衣的青年便急匆匆出现在屏幕中,或许因为太过着急他连脚上的鞋子都没有穿好,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不堪,只是因为角度问题,直播间一众网友也只能看到这么多,并不能看到对方完整的面容。 “少平哥,我老远就看到这边有隐约的火光,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抬脚继续往前一步,这下青年整个人终于彻底出现在江贞贞正在直播中的屏幕里。 [我去,这小瘦鸡仔仔一样的人就是杀害有缘人父母的真凶?难怪警察一直查不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光看他那副急匆匆的真诚模样,任谁能怀疑到他身上啊?] [果然真人不露相,要是我偶然从路上遇到这么个人,甚至会怀疑他平时是不是被人虐待,天天不给吃饱饭,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心会那么黑!] [啊啊啊啊,他伪装得这么好,到底要怎么找到证据啊,不然即便大家知道他是真凶,也依旧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我看警察大哥双拳都握起来了,要冷静啊,一定要冷冷静听主播的,既然主播知道谁是凶手,肯定有办法将他捉拿归案!] “大家忘了吗,他还有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只要进行DNA检测就能证明他曾经侵犯过贞贞,而且这个世界上哪来什么天衣无缝的作案,有些人不要太过自信了。”陆清戈微微向后靠在身后的椅背里,一双眉眼显得格外肆意又张狂。 江贞贞望着镜头眨眨眼:这个姐姐真好看,她好喜欢呀! 不仅贞贞喜欢漂亮姐姐自信的模样,连一贯追直播的网友们也有些看呆了,等反应过来后纷纷疯狂发起弹幕: [啊啊啊,怎么脑瓜子突然傻掉了,难怪这个人想要放火烧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原来是打算‘毁尸灭迹’呢!] [……但是这样也只能证明他曾经侵犯过贞贞,单单一个□□的罪名是不是太轻了些,像他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就应该直接枪毙。] [我去,那人心态是不是有些好得太过分,明明听到了主播在说些什么,但一抬头眼睛里满满都是未散尽的担忧和茫然不解,可不要太绿茶。] [说他绿茶都是在侮辱绿茶了,毕竟大部分绿茶只谋财不害命,像他这种恶心巴拉的大变态,枪毙都算便宜他了。] 直播间一众网友还在激情澎湃发表着各种评论,那个格外消瘦的青年抬脚马上就要走到江贞贞面前,孙少平伸手直接将满眼茫然的女生护在自己身后:“我真没想到杀害江叔叔夫妻俩的人会是你!” “少平哥你在胡说什么,不仅你是江叔叔夫妻俩资助长大的,我同样也是呀!”青年闻言脸上不仅带着格外无辜的神色,更甚至还有被人“污蔑”过后的愤怒。 不得不说这个人实在太会演了,但陆小姐的名头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孙少平身为公安机关的工作人员,比直播间一众网友还要更清楚陆小姐代表着怎样的权威。 孙少平冷硬着张脸,抬眸直直望进面前青年的眼里:“要跟孩子做个DNA检测吗,这样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顺着孙少平的视线,青年微微垂下脑袋去看已经被放到婴儿床里的小孩,不知道是因为在母体里没有吸收到足够的营养,又或许他爸爸造的孽报应在孩子身上,这小婴儿如今已经六七个月大了,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过半点声音,即便江贞贞刚刚连线进直播间时,陆清戈说有小宝宝在哭也只为了诱导她的思绪,其实那孩子压根不会哭。 与此同时青年也看到了江贞贞正在直播中的手机,那一瞬间他定定望着镜头里眉眼清冷的主播,竟然莫名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但只瞬间功夫他又已经恢复正常。 “少平哥,那并不能证明什么,你也知道的,我从小就很喜欢贞贞,但江叔叔却一心想把贞贞嫁给你,所以在江家出事的时候我是稍微荒唐了些,那也是因为我真得很喜欢、很喜欢贞贞呀!”杜生坪将话说得格外理直气壮,甚至下一刻他落到江贞贞身上的目光都带上了些无法形容的黏腻感,使得江贞贞下意识继续往孙少平身后躲了躲。 “是吗,杜先生是以为自己当初入室杀人并放火的事情没有留下半点证据,因为当时你已经筹谋了很久、很久,做好一起万全的准备,对吗?”在杜生坪几乎不受控制抬眼往镜头那边看过去时,陆清戈微微摇晃了晃张晨悦的手机,“只可惜你这人实在太自大,真以为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 陆清戈这边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孙少平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他急匆匆接了电话,那边当即传来一阵格外兴奋的嗓音:“孙哥、孙哥,我们按照陆小姐的指示,终于在江家那边采集到了有用的信息,甚至还在杜生坪那小子家里找到证据,他竟然一直保留着从江家偷出来的东西……” 孙少平虽然没有开免提,但因为几人站得实在太近,杜生坪自然是将手机那边的人声听得清清楚楚,他那双原本看起来格外委屈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丝狰狞和不可思议,下一刻他直往腰间一摸,拿着刀子就要狠狠插进孙少平腹部。 “想让我去死,那我死也要拉你孙少平来垫背。”杜生坪是从江家拿走了些东西,但当时江家一场大火烧得格外猛烈,试图浑水摸鱼偷偷拿走些值钱东西的街边四邻可不少,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太确切的证据,偏偏杜生坪是看过镜头里那位陆小姐的直播的,一时慌了神的他眼下自是不管不顾起来。 从头到尾孙少平就一直防备着杜生坪呢,再者他怎么都是公安机关的优秀警察,若真是在已经有了防备的情况下还被中伤,他这个特警也就不用做了。 当即孙少平快速伸手按住杜生坪的一只胳膊,往后一拉再抬脚直接狠狠踹下去,顺着江贞贞又害怕又好奇的视线,直播间一众网友便看到被孙少平狠狠踩在地上的杀人凶手。 “其实警方那边并没有找到最直接的证据,不过看你这表现,证据应该还是存在的吧。”陆清戈十分自在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那一下下透过手机音筒传进杜生坪耳中,莫名让他有种从头到尾都被对方牵着走的恐惧感,在孙少平大力的按压下,他依旧梗着脖子怒吼,“你们这是诱供,完全不被法律承认的诱供!” 杜生坪很激动,似乎很自信已经找到那位神乎其神主播的漏洞,但孙少平的手机通话却从头到尾没有挂断,听见杜生坪不忿的怒吼声,那边非常疑惑问询一句:“什么诱供?我们这边确实已经找到相关证据,按照陆小姐的指引我们在一位热心养鸟人士家中拿到那天的监控数据,只要将相关数据导出来,足够送杜生坪进去吃牢饭了。” 明明自己已经找到对方的漏洞,扭头再次被狠狠打入万丈深渊,杜生坪这下已经彻底颓唐下来,甚至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浓浓受人掌控的憋屈和窒息感。 看到杀人犯被按在地上满脸绝望的模样,直播间一众网友却恨不得能在现场拍手叫好: [哈哈哈哈,最近的路姐脾气又平和、又温柔,怕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以前陆姐最最嘴毒了,看着那畜牲玩意被玩弄在陆姐股掌之间的模样,不得不说实在太爽了!] [自己杀人放火,甚至禽兽不如到侵犯未成年少女不说,现在还有脸指责我们主播诱供?看我们主播不把你死死拍在墙上,这位注定要下地狱的黑心玩意儿,求仁得仁是不是很开心呀——] [就说我们主播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想要将杀人犯送进监狱,肯定是拿到足够的证据才会出手,不然还不得让杀人犯得意洋洋啊!] [可惜有缘人小妹妹现在成了这幅状态,就算杀人犯最后会被枪毙,她也不明白其中代表着什么意义,不过能在那样的伤害中活下来,或许傻了对她来说才是最为幸运的。] [反正我还是看那个孩子不顺眼,这样的情况下还养着杀人犯的孩子真对小妹妹死去的父母不公平,而且明眼可见小妹妹对那个孩子根本没有一点点感情。] 网友们正在议论纷纷的时候,陆清戈望着镜头好一会儿才开口:“把那个孩子托付给杜生坪的哥哥吧,虽然兄弟俩互不来往很多年了,但对方因为身体缺陷,正打算领养一个孩子,贞贞眼下被困在过去的痛苦中无法脱身,将来却肯定会有痊愈的一天。” □□犯的孩子是真不适合放在母亲眼皮子底下养大,虽然孙少平并不介意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什么人,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永远是贞贞。 而此时此刻同样观看着直播的某对夫妻互相对视一眼,好一会儿后女人沉沉叹息一声:“杜生坪到底是你弟弟,虽然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人家压根不想跟咱们来往,那孩子确实是无辜的,带回来吧,最起码能让江小姐稍微好受一些。” 男人点点头:“行,明天我就去杭城把孩子带回来。” “那我赶紧去杀两只鸡,明天你带给江小姐补补身体。”夫妻俩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以后那孩子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就算因为身体问题不会说话,最起码性子不会歪成他亲爹那样。 其实杜生坪兄弟俩很久之前感情还是很不错的,但多年前杜政良亲眼看到弟弟虐杀了家里的羊,因此兄弟俩狠狠吵了一架。 不等兄弟俩有和好的机会,学习成绩优异的杜生坪便被江先生资助,等上大学后就再没回过老家,任谁也不会想到多年后兄弟俩隔着视频会是这样的场景。 113☆、掠夺者.113 ◎整个人看起来都快急疯了◎ 今晚三场直播总算结束了,现在京市的夜晚在院子外头已经完全坐不住,也就陆清戈素来不怕冷,这几天依旧选择在外面直播。 张晨悦出去一趟端了好些齐月华刚做好的甜点,结果人一走到院子里就忍不住冷得打了个哆嗦。 “陆小姐,赶紧回屋子里去吧,这个时间点外头实在太冷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直播那会儿坐在陆小姐身旁的张晨悦一点都没感觉冷,但现在陆小姐一下播,她便立时恢复了往日怕冷的体质。 陆清戈的生活起居向来都是非常规律的,在张晨悦看来从不沉迷玩手机的陆小姐就像小学生一个,天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甚至按时上播。 齐月华做甜点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陆清戈顺手拿过一个精致小巧的蔓越莓奶油夹心饼,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吃起来,对于张晨悦带着满满关怀的提醒,她微微勾起唇角:“马上就要下雪了,陪我在外面看会儿雪吧!” “要下雪了吗,今天天气预报好像没有雪哎?”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张晨悦转头却非常兴奋坐到陆清戈身边,她虽然也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市人,每年冬天不知道看过多少场落雪,但能跟陆小姐一起坐在院中看雪,那可就是不一样的感觉了。 于是两人便排排坐在院中,偶尔吃上一两块甜点,然后再漫无目的聊些极为琐碎的事情,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头顶还真有冰冰凉凉的雪花飘落下来。 下意识张晨悦仰头看向半空,在院中昏黄灯光的照明下,那些细细碎碎雪花落下来的时候就仿佛镀上一层神圣的金光:“小时候我跟妹妹就很喜欢头顶大雪出门玩耍,每次带着身湿漉漉雪花回到家里,扭头肯定会被爸妈狠狠训斥一段,但在他们稍稍空闲下来时,又会非常耐心陪我们姐妹俩一起堆雪人。” 情不自禁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张晨悦一双眉眼里满满都是欢喜,好一会儿后她扭头看向身侧的女生:“不管多去多长时间,不过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我依旧还是想跟陆小姐说声谢谢。” 要不是有陆小姐的帮助,她怕是在被救出宁玉山中那个充满罪恶的地方没多久就会毫不犹豫选择自杀,不过现在她反而觉得活着真好,能跟在陆小姐身边每天帮助那么多人,真的是件很棒、很棒的事情。 听着耳侧女生细细碎碎的表达,陆清戈微微弯起一双眼眸:“你和你妹妹小时候一定过得很幸福吧,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过得也很幸福,山上的风、山上的雨,甚至山上的花草鱼虫都会让我感到舒适自在,那跟眼下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陆清戈很少回忆跟师父一起生活在山上的事情,更从未跟旁人提起过她的那段经历,毕竟在大家眼中她是在路家受尽委屈的小可怜…… 每一场初雪都不会下得特别大,于陆清戈而言这是观雪的最佳时间点,她如同方才的张晨悦那般,微微仰头看着满天细碎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到地面上,有一瞬间她似乎感应到什么东西,只是那种感应再次转瞬即逝,有些让她抓不住其中奥秘。 陆清戈向来不在这样的状态下陷入纠结,两人便安安静静并排在一起看着今年冬京市的第一场雪,直到忙了一天正打算回房休息的赵春梅从这边路过,见两个小姑娘竟然在冷冰冰的院子里吹风,赶忙上前将两人全部赶回房间睡觉。 “你们都是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受着冻,不然等年纪上来身体怎么受得了……”赵春梅一直未断的絮絮叨叨里夹杂着满满的慈爱,不过念叨的多了听起来也是会头疼的。 一直忙着写复习卷的宁冉冉听到声音,忍不住将自己房间的窗户扒开一条小小缝隙,看到陆小姐和晨悦就被自家妈妈不停念叨的模样,一向性子腼腆的小姑娘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偷偷笑起来。 一夜过后,当稍微有些赖床的小月牙和严颂眠从床上爬起来时,外面已经积了一层洁白的雪花,而且有一片积雪上还布满干净的小猫爪爪,显然那是自家猫猫印上去的。 于是两小只立刻睡不下去了,匆匆忙忙将衣服穿好就开始去院子里撒欢,早起的猫猫已经自娱自乐好一会儿,见小伙伴们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它难得主动变成小孩子的模样,跟小月牙和严颂眠一起在雪地上随便扑腾。 经过一夜好眠,屋子里满满都是略显浑浊的热气,同样早起的宁冉冉刚刚推开窗户打算透透气,扭头就被几个热情的小家伙儿一起拉到外面玩耍。 虽然京市这场雪下得不是很大,但初雪似乎总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周边起了大早的四邻三三两两不怕冷地在门口唠嗑,见青云观的大门终于打开,她们便如同往常那般进殿上香。 “今日初雪,陆道长专门给大家做了些红绳,婶娘们拿回家给孩子绑在手腕上,祈祷孩子到来年初雪都过得平平稳稳。” 张晨悦跟齐月华将院子稍微打扫一下,立刻拿着陆小姐前两天便准备好的红绳发给大家,其实那红绳看上去真得很简陋,除了绳子正中间有个手打出来的结,便再没有其他任何装饰了。 即便如此过来上香的婶娘们在收到红绳后,依旧笑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多亏有小陆道长在,前段时间我家孙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到,这两天就已经吃嘛嘛香了!” “谁说不是呢,自从小陆道长将青云观重新开起来,咱们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四平八稳,寻常老百姓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不知道陆道长起了没有,我家今天一大早就做了满满一锅大肉包子,待会儿给你们送些过来,平时你们都没少给我们这些街坊四邻帮忙,多少让我们也能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嗨,这样的下雪天就应该吃锅子,不知道陆道长喜欢什么口味的锅底,前段时间我亲戚刚给寄了些他们那儿的特色火锅底料,待会儿我就每种都拿些给你们尝尝味儿,喜欢哪种到时候跟我说,我去让亲戚多寄一些过来。” …… 大家拿到陆道长送的红绳也都没有转头就走,而是拉着张晨悦和齐月华问东问西,不知道是哪位婶娘先开了口,当即便带动大家一起打探小陆道长的口味。 等陆清戈带着大大小小几个孩子打完两套正合时宜的拳法,赵春梅已经在大餐桌上摆满早餐。 “咦,今天我们怎么吃得这么丰盛啊?”小月牙凑上前耸着鼻尖闻了一下,当即看中了老大一个的肉包子,不得不说那包子不仅闻着喷香,看着包得也非常漂亮。 “都是街坊四邻送来的,说是感谢陆道长送给他们的红绳。”不仅街坊四邻送来的吃食很多,今天赵春梅还特意煮了一大锅八宝粥,大家伙儿可都没有坐等吃饭的臭毛病,一个个乖乖坐到桌前便轮流给自己打饭。 张晨悦刚刚喝上一口热腾腾的八宝粥,随即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眉眼弯弯道:“估计今天咱们道观又要上热搜了,街坊四邻把陆小姐送了红绳的事情一说出去,那些天天追直播的网友可不得哭着闹着也来要红绳。” 不得不说还真有这种可能,闻言大家互相对视一眼便齐齐笑了起来,陆清戈同样弯了弯眼眸:“既然如此那就额外来一场抽奖吧,应该还剩了些红绳,谁能拿到、谁又拿不到当然要看运气喽~” 陆清戈每场直播的抽奖福袋向来很神奇,一般只有遇上大事才能中奖,所以她嘴上虽然说着能不能抽中全靠运气,其实抽奖福袋一发出去,对大家而言都还是很公平的。 这种事情自然不用陆清戈亲自忙活,张晨悦这边刚刚吃完早饭,抽张纸巾稍微擦了下嘴,便起身去忙活起来。 不过刚刚出去还没忙多大会儿,张晨悦又匆匆忙忙从外面往后院走。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齐月华正好过来收拾被几个小家伙儿弄乱的桌子,看到张晨悦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的着急模样,当即扭头问了一句。 “三两句话说不清楚,陆小姐现在人呢?”张晨悦摆了摆手,整个人看起来虽然有些着急,但又不至于过于慌乱。 齐月华立刻伸手指了指后院凉亭:“昨天陆元诚先生专门让人送了几扇上好的屏风过来,这会儿陆小姐应该在亭子里复习功课。” “陆小姐,陆先生和白女士想要见你,另外他们还带了人过来。”从后院大门走到凉亭那边,离老远张晨悦果然就在凉亭里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于是她赶忙过去将情况交代清楚,“陆先生和白女士带来的人是国家野生保护组织的教授,不知道出了事,他身上不仅带着不少刮蹭伤,整个人看起来都快急疯了。” 放下手中的书写笔,陆清戈抬手不过稍微掐算几下,当即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也带上了些慎重的颜色:“让爸爸和妈妈把人带过来吧,另外再送点吃的东西过来。” 见状张晨悦自是又匆匆忙忙出了后院,在陆远野和白玉雉将人带过来的路上,她已经准备好不少热腾腾的早饭。 陆远野和白玉雉夫妻俩带来的人叫丁建元,对方过完年就是要退休的年纪,这会儿他一身衣裳沾染了不少泥土,脸上、手臂上还有不少细小划痕,在看到陆清戈的第一眼,他那双眼睛当即明亮起来:“还别说,这丫头看着跟你妈妈是有几分相像。” 丁教授这话是说给白玉雉听的,可见他跟白玉雉已经去世的母亲也是旧相识了。 “丁教授先吃点东西,您的来意我大概晓得一些,暂且不着急。”任由这位丁教授不失礼节往自己身上打量几眼,陆清戈当即伸手示意桌子上已经准备好的吃食。 自家早上做的粥已经没了,桌上那些都是街坊四邻送来的吃食,还别说那些婶娘叔伯、爷爷奶奶们的手艺是真不错,丁教授光是不经意闻了闻,本就空空如也的肚子自是咕噜噜叫起来。 不过丁教授第一时间还是被陆清戈刚刚那番话惊到,等坐到椅子上稍微反应了好一会儿,他才疲惫笑着拿过一个大包子:“多谢小友提前帮忙准备这些,今天我也算是沾了你父母的光。” 寻常想找陆清戈帮忙看事的人可不少,但有张晨悦帮忙交接、审核,能真正找到陆清戈面前的人却不多,更别提还能在青云观舒舒服服吃上一顿热乎饭,不是陆清戈这人高冷难请,而是找过来的人实在太多。 不过即便陆清戈已经说了不着急,丁教授还是略带匆忙吃完两个大包子,又喝了杯已经放到温度适宜的热茶,之后才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平板电脑递到陆清戈面前。 “我大半辈子就跟这些野生大象打交到最多,甚至了解它们的生活习性比自家孩子还要深切,这批野生大象刚刚迁移没多久就被村民老乡上报到野生动物研究所,我和研究所其他几个同事从那时起便一直追踪着这批大象的情况……” 提起那些野生大象,刚刚因为吃饱喝足而舒缓很多的丁教授忍不住再次紧蹙眉头,在得知那个象群的消息后,他们为之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发现那个野象群体已经进入密集的近亲繁殖状态,为此它们才需要进行迁徙。 “只是在迁徙的途中,象群领头的族长不幸去世,之后便由更年轻些的野象作为领头带它们继续前行,只是那头年轻的野象并不知道族长原本打算带它们去什么地方,一群完全失去目标的野象就这样兜兜转转迷了路,我们有心将它们引回原来生活的地方,但那样在不久后的将来这个野象群体估计会因为近亲繁殖而消亡。”说起这些的时候丁教授整个任性显得格外颓唐,他是真不想自己研究了大半辈子的野象,最后眼睁睁看着那些拼命想要活下去的大家伙儿们接连走向消亡。 陆清戈已然明白丁教授在担心些什么,当即她从凉亭里站起身:“爸妈今晚要是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在青云观吃锅子吧,不过现在我需要跟丁教授去亲眼看一看那些野象。” 陆远野和白玉雉闻言自是开心的不得了,两人当即点点头:“行,到地方一定要小心些。” 乘坐特意申请的专线直升飞机,只一个多小时,陆清戈跟丁教授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望着层峦叠嶂的深林,陆清戈隐约已经听到那些野象的动静,跟外面守着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她让丁教授先在外面等着,自己则是带着研究所给的摄影设备抬脚往深林更深处的方向走去。 “这真没什么问题吗,丁教授辛辛苦苦跑回京市一趟,怎么就带了这么个小妹妹回来?”研究所其他的工作人员暂且并不知道陆清戈的身份,见到小姑娘逐渐消失在林子深处的背影,忍不住有些担忧起来,毕竟那些野象可都是体型极为硕大的家伙,一不小心真有可能被伤到。 “谁知道呢,反正咱们忙活这么长时间也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估计丁教授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还别说,我刚刚就觉得那小姑娘有些眼熟,大概之前在哪见过,但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 “老天保佑,不管那小妹妹到底是什么人,求求让那些大家伙儿赶紧找到新家吧!” 114☆、掠夺者.114 ◎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监守自盗的事◎ 在研究所一群工作人员的注视下,陆清戈略显清瘦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很快大家伙儿便在监控设备中看到微微摇晃的画面。 深林里头是个比较大的野象群,大概长途跋涉走得实在太累,小象们自是大多都贴在爸爸、妈妈身边休息,有几只体型格外庞大些的野象不停在外圈兜兜转转,显然它们是在时刻注意着外面的情况,毕竟如今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它们最开始生活的家园。 敏锐察觉到有脚步声逐渐靠近,那几只负责巡逻的野象立刻更加警惕起来,甚至连护着孩子休息的母象们也跟着生出些许躁动的情绪。 这些野象已经离开原本的居住地太久,甚至一路上还失去了原本作为主心骨的领头族长,更甚还遇到过想要将它们驱逐出去的其他猛兽。 无形中这些野象心中的压力是在逐渐便大的,怕是再没有找到另外可以栖息的地方,它们就会陷入逐渐疯魔的抑郁状态,到时候估计连自己的亲人、小孩都顾不上了。 随着陆清戈挂在身上的镜头,听见那些大象躁动的声音后,一群候在深林外的研究员跟着已经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其中一个略显年轻的女生忍不住走到丁教授面前:“教授,里面那位小姐真得可以吗,那些野象现在的状态本来就不是很好,万一真将它们彻底惊动,怕是那位小姐姐连命都保不住。” 丁教授这会儿一双略带苍老的眼眸正直勾勾盯着监控画面,尤其听到那些野象躁动的叫声后,他双手已然不由自主紧握成拳,再听自己的学生那么一说,他当即再顾不上那些野象,立刻通过音筒跟正处在深林里的陆清戈对话:“清戈,实在不行就慢慢退出来吧,我不能为了这些大象拿你的生命去冒险。” 里面那小姑娘可是好友去世前一直心心念念被弄丢的外孙女,如果真因为那些野象出个什么事,他死后见到老友夫妻俩又该怎么交代,也是自己年纪越大就越来越糊涂了,竟然能把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子带到这样危险的地方。 然而陆清戈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丁教授的话,等自己完全出现在那些野象的视角内后,她只是定在原地静静望着外围那些巡逻象。 一秒、两秒、一分、两分……,直到得有十多分钟的时间流逝过去,陆清戈终于抬脚又继续往前走几步,随着微微晃动的镜头,外面那些研究员发现这位小姑娘的步伐非常稳健,一步一步完全像是用尺子丈量出来的那般。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明明只有两三分钟就能走过去的距离,陆清戈愣是极为缓慢走了半个多小时,但正是因为她步伐的缓慢,那些负责巡逻的野象竟然没有任何发动攻击的意思,在外圈那些研究员诧异的目光中,那些野象竟然还非常默契给女生让出一条路。 随着那些野象让出的小路,陆清戈缓缓走到一只已经十分苍老的母象身边,在一众小象好奇看过来的目光中,她微微屈下身体蹲到躺在地上休息的老象身边。 “天呐,那些年轻野象怎么突然就给小姐姐让出一条路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仅*如此,我们也是通过实验才知道那只老象极有可能跟之前象群的族长一母同胞,但这位小姐姐似乎凭着敏锐的第六感,就那样毫不犹豫走到老象身边。” “教授,快跟我们讲讲看,您到底从哪儿请来的大神,明明看着还那么年轻,不仅不会害怕庞大的野象群,竟然还对这样凶残的野生动物有着极大亲和力,真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这个妹妹不会是什么山神的后人吧,我看网剧都说山神的后人对动物有着外人无法想象的亲和力,不管什么动物,或温顺或凶残,到了山神后人身边都会变得格外乖巧听话……” “我说你是不是网剧看多了,脑子跟着也被侵蚀了,现在可是科学至上的二十一世纪,不要搞那些封建迷信的神神鬼鬼好不啦~” 在身旁那些研究员略显嘈杂的议论声中,丁教授一双眼眸依旧眨也不眨盯着面前的屏幕,随后便更不可思议看到女生在蹲下身没多大会儿后,缓缓伸出右手悬空于那只老象的额头处。 老象即便已经很是苍老,对上那么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孩子,定然也是全然不在话下的,偏偏那只老象显得格外温和,甚至在女生伸手过去时,微微仰着硕大的脑袋主动贴上女生白皙的掌心。 无数属于这只老象的记忆纷纷杂杂涌入陆清戈的脑海,跟人类或平淡或复杂的一生相比,这只野象的人生是那样纯粹至极的波澜壮阔,同时它心中又怀着满满的遗憾,遗憾它的族长姐姐还没带领大家找到可以供族群继续生存的地方,就遗憾离开世间融入整个大自然。 老象隐约还记得在年轻的时候,它和姐姐跟着其他长辈曾经路过那样一个地方,山清水秀的同时又生活着许许多多和它们一模一样的大象,但它眼下已经太老、太老了,全然靠着年轻野象们才能走到现在,与此同时记忆中通往那片象群的路跟如今更是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那只老象在陆清戈把手移开的瞬间,便完完全全无力垂下它的大脑袋,与此同时周边其他野象像是敏锐察觉到什么,在稍微凑过来一些后,纷纷仰头悲痛嘶鸣起来。 那只老象如今也跟它的族长姐姐一样将自己融于天地,就仿佛它最后强撑着一口气只为等待陆清戈的到来。 隔着毫无生命力的屏幕,外围那些研究人员却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那些野象的悲伤,人类又怎么样,动物又怎么样,但凡拥有生命,对亲人的去世大家便都怀着同样无法自拔的悲痛情绪。 在研究人员的帮助下,老象的尸体之后便会被妥善安排好,陆清戈拿着手机在距离丁教授不远处跟陆元诚打了个电话,好一会儿后她又在手机上一顿戳戳点点,才将一份非常详细的地图发给丁教授。 “我已经在上面标注好原本象群族长要带族群们迁徙过去的地方,那边山清水秀的确非常适合它们长久的生存。”在丁教授欣喜万分的激动情绪下,陆清戈无悲无喜的眼眸扫过在场每一为野生动物研究员,终于在对上其中一人的视线后,她毫不客气再次拿起手机报警,“……嗯,对,我陆清戈实名举报XX野生动物研究所的薄明诚先生联合盗猎者,多次捕猎野生保护动物以获取高昂财富……” 陆清戈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明了,下意识不少研究员都跟着她的视线看向站在最右侧的薄明诚,在一众或怀疑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薄明诚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小妹妹,不能光凭着你一张嘴就随便冤枉人吧,你要知道捕猎野生动物可是很大的罪名,同样这样胡乱冤枉他人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旁人心中或许还稍稍有所怀疑,尤其在薄明诚说完刚刚那番话后,更是打消了他们心中不少的猜疑,但丁教授可是亲自将陆清戈请来这边的人,他心中最是清楚明白陆清戈一身的能耐和经手过的无数案件,立时他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起来:“薄明诚,作为野生动物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拿着国家给的高昂报酬,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监守自盗的事情!” “教授!”薄明诚自觉什么事情都做得天衣无缝,就算警察来了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所以他当即露出一脸被怀疑后的悲伤模样,“教授,我已经跟在您身边那么多年了,您竟然就因为这个小姑娘的三两句话,来怀疑我这个学生吗?” 在场的所有研究人员都知道,丁教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从来不会像其他老板那样视手下学生的付出与不见,甚至遇上任何一个学生过来询问,他都会非常认真给出自己的意见,对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学生更是好的不得了。 薄明诚这么激动一番陈情,大家原本以为丁教授会因此放软语气,但谁知道对方一手感情牌确实打得格外漂亮,丁教授却始终不为所动:“作为一名工作了一辈子的野生动物研究员,面对这样的情况我谁都不愿意相信,明诚你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等警察过来调查完自然就能真相大白,如果这次真冤枉了你,我丁某人一定公开外界向你道歉。” 丁教授已然将话说到了这份上,薄明诚当即哑口无言变得脸色一片涨红,下意识他将注意力落到独自一人站在旁边的陆清戈。 虽然直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陆清戈到底是什么人,但这场灾祸显然是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于是在大家一个个交头接耳不知道窃窃私语些什么时,他拿起一把用来在林间开路的镰刀就直直冲着陆清戈的脖颈袭去。 望着已然乱了分寸朝自己冲过来的男人,陆清戈露出一抹些微的冷笑,下一刻她凭借柔韧的腰身,后仰身体的同时狠狠侧踢一脚,原本比她身形看起来不知道健硕多少的薄明诚立时被她一脚踹出去老远。 这下在场的那些研究人员立刻看呆了,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警察过来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薄明诚带走,那名年轻的女性研究员突然抬手拍了拍脑门: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怪不得刚刚就看小姐姐这么眼熟,原本是几个月前在商场里一脚踢飞坏蛋手作店老板的帅气老婆!” 丁教授一脸茫然后又忍不住大惊失色:老婆是什么鬼?这年头的小孩都流行见个人就喊老婆的吗? 115☆、掠夺者.115 ◎你身上好浓的煞气◎ 薄明诚联合那些盗猎者确实将事情做得非常隐蔽,但有陆清戈在旁指点,很快当地警察便找到不少证据,后面还因此抓到了个专门通过盗猎获取高昂利益的盗猎团伙。 不过那些后续的事情暂且不提,丁教授这边托付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陆清戈乘坐专机回到京市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青云观,而是随意寻了处地方,将闻讯赶来的猫猫幻化成七八岁男孩子的模样。 “小月牙帮你取得小名不太适合在外面拿出来用,不若你便跟我一起姓陆,陆清魈怎么样?”伸手随意挠了挠面前男孩一头微微打着卷儿的白发,随即陆清戈重新将视线投落在不远处的教辅机构大门处。 对于这家教辅机构,官方的人一直都在暗中盯着呢,在看到陆清戈牵着个男孩往教辅机构那边走后,今天值班的工作人员立刻给柴元青打了个汇报的电话。 陆小姐做事向来这般随性而为,作为时不时就要摸不着头脑的那个,柴元青也只是叮嘱值班的工作人员稍稍多注意一下,并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过去打扰。 见到有年轻女生牵着个小男孩的手走进机构大门,北盛教育的前台小姐姐立刻满面笑容迎上来:“家长您好,请问您带孩子过来是要咨询些什么?” “嗯,我弟弟情况有些特殊,他天生一头白发又因病口不能言,所以寻常学校是不愿意招收这样的小孩的,我无意间听其他长辈说你们机构有全托课程,而且老师还很认真负责,正好今天我下班比较早,所以想着带他过来看看。”陆清戈稍微给自己那张脸做了些伪装,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跟之前没太大差别,但又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 前台小姐姐对此自然没有任何疑虑,不过因为机构职务分得比较清楚,她索性将陆清戈姐弟俩引到咨询室:“您跟孩子先喝点水,我去找专门负责咨询的老师来给您讲解、讲解具体的流畅。” 静静坐在姐姐身边的小男孩果然从头到尾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尤其顶着头微微发卷的白色短发,看上去就更像是个精致灵活的洋娃娃了。 陆清戈并没有喝对方递过来的水,在前台小姐姐走出咨询室后,她便如同寻常家长那般带着孩子在咨询室门口兜着圈地四处打量。 明眼看起来如今的北盛教育跟之前那位家长直播连线时似乎没有半点变化,但陆清戈还是非常敏锐察觉到,原本悬挂在机构各处的古画都在默默发生着变化。 古画依旧还是那些古画,只是被画在里面的东西越发有了浓浓生命的气息。 显然那些东西已经吸收不少机构内学生或者家长的生命力,甚至它们连在里面上班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放过。 也对,不过都是些没有自己清醒意识的玩意儿,哪怕吸收再多活人的生命力,依旧还是会被藏在后面的人牢牢控制住。 “家长您好,是要咨询全托课程对吧!”恰在陆清戈正“好奇”张望墙上那些画作时,一名带着大红挂脖蓝牙耳机的中年男人笑面盈盈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在陆清戈转身向他看过去时,他伸手指着墙上的那些画,“我们老板一直非常喜欢咱们华国的传统文化,这些画从公司开业就一直挂在这里了,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我们北盛教育最脚踏实地的老员工……” 面前中年男人显然是个格外善谈且幽默的人,只是眉眼间带着浓浓工作压力带来的青黑色,不过这也只是表面看起来的情况,落到陆清戈眼中面前男人活像是一尊提线木偶,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通过那些丝线传递到墙上悬挂着的古画里。 “对,我是清魈的姐姐……”当陆清戈跟着这位咨询老师重新回到咨询室内,两人就孩子的问题聊了挺长时间,最后陆清戈非常大方掏了五万块钱作为陆清魈接下来一个月在北盛教育的体验费。 不大不小开了一单的中年男人很开心,毕竟面前这位年轻姐姐看起来非常好说话的同时出手又非常大方,他隐约能在陆清戈身上看到更大一笔的报班提成。 因着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陆清戈清晰看到有更多丝丝缕缕的生命力在不停往墙上那些古画里传输,她侧头拍了拍陆清魈的脑袋瓜:“明天起,我让月华姐每天接送你上下课,在这边要好好听老师们的话知道吗?” 对于自己每天都要来这样讨厌的地方上课,陆清魈心里感到非常不开心,自然这份不开心也就随之表现在脸上,当咨询老师打算伸手安慰拍拍他肩膀的时候,他又迅速躲到陆清戈身边非常小小幅度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答应了这件事。 冬日里大家围在一起吃锅子,绝对是件让人心情特别愉悦的事情,当陆清戈牵着陆清魈的手一路慢悠悠回到青云观,早早收工过来准备吃锅子的陆逸白坐在屋檐下立刻朝着他们招招手:“清戈,你今天做什么去了,怎么都没有在观里,而且这怎么还带了个小孩子回来……” 回到青云观的一瞬间,整只猫猫瞬间放松下来,于是陆逸白这边才刚问出一句完整的话,陆清魈小朋友已经当场给他来了个大变活猫,然后蹭一下跳到不远处的大树上。 陆逸白震惊张大嘴巴,满心满眼都写满了不可思议:“猫……猫……猫妖?” “不是猫妖,现在他是我们家最小的弟弟,而且还是天生残疾不能说话的那种。”在陆逸白茫然不解的目光中,陆清戈边走边将事情简单解释一遍,“不过这件事情还要二哥帮个忙,最起码要给陆清魈弄个临时身份出来。” 虽然不知道自家妹妹具体是要去做些什么,但陆逸白向来不是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好吧,他心里其实还是非常好奇的,只是在对上妹妹那双眼眸后,他立刻放弃刨根问底的打算:“七八岁的小孩子是没有正式身份证的,不过相关信息会在系统中进行录入,这件事情我找人去办,明天一早就能将相关文件都送过来。” “多谢二哥。”在急于表现的陆逸白满脸期待看过来时,陆清戈毫不吝啬一声感谢,她这位傻哥哥当即咧着嘴便乐开了花。 难得陆家也有所有成员都聚到一起吃锅子的时候,所以在目送女儿跟丁教授离开后,白玉雉压根没有回家,更没有心思去公司上班,而是收拾收拾自己扭头就跟齐月华以及赵春梅到厨房忙活去了。 陆远野更是不想去上班的那一个,他平时妥妥小说里的工作狂霸总,在妻子悠哉悠哉去厨房忙活后,他略微纠结不到三秒钟便一个电话打出去,几分钟后直接搬着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跟小月牙以及严颂眠一起摘起菜。 这会儿食材早就准备差不多了,只等着陆清戈和陆元诚回来就能开饭,见陆清戈跟刚刚跑去屋檐下吹风的陆逸白一起回来,白玉雉温柔笑着招招手:“今天街坊四邻送来的火锅底料比较辣,我又专门让陆家长驻的厨师做了其他几样锅底,看看你们都想吃什么口味?” 嘴上说着是“你们”,但转手白玉雉便温柔将陆清戈拉走,陆逸白厚着脸皮跟在妹妹身侧,嘴上还不停叭叭着:“咱家厨师海鲜锅底做得最正宗,养生锅底做得也很不错,爸爸就很喜欢喝……” “咳咳,其实也就偶尔加班加狠了的时候喜欢喝。”被儿子毫不犹豫卖掉的陆远野强行给自己挽尊一下,立时整个屋子里便响起大家欢快的笑声。 陆元诚回来的最晚,毕竟前段时间西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虽然R国派来的间谍都已经没了性命,但好好追查一番总是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 最近终于彻底将那批间谍处理干净,陆元诚这次结束工作便又能接着休息一段时间。 对此每天苦兮兮去拍戏的陆逸白羡慕的不得了,他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了解到不能再了解自家弟弟尿性的陆元诚立刻拿出手机:“管住你的大嘴巴,小心我给清戈放你入圈后演的第一部电影。” 那时候陆逸白的演技是真得不要太糟糕,甚至一度被网友们评价为“居然真有会动的漂亮花瓶呢”,而且还是带资进组的那种,不过后来影片中的男二本人因特殊原因被封杀,那部代表着陆逸白黑历史的电影跟着就被下架了。 为此陆逸白还专门拿出出演那部电影的工资,请一家人去大排档的包间里好好吃了顿“大餐”,至于为什么是大排档里的包间,主要他出演那部电影是真没拿到多少钱。 屋外寒风呼啸,屋子里大家已经架好锅子,猫猫不知道从哪里舒舒服服溜达完一圈,这会儿正被严颂眠抱着从外面走进来。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陆逸白伸手戳了戳自家大哥的肩膀,然后又抬抬下巴示意被严颂眠抱在怀里的猫猫:“看到了没,那只猫猫现在已经是咱们家最小的弟弟了。” 作为国家特殊军队中的一员,尤其最近接触到关于玄学的事情又很多,只抬头看了猫猫一眼,陆元诚当即便明白了些什么,所以他完全没有如陆逸白意料中那般露出诧异的眼神,害得陆逸白空期待一场:“无语,大哥你怎么能从小到大都这么扫兴!” 陆元诚这个人扫不扫兴不知道,陆清戈这会儿正沉迷在美味的锅子中,不得不说街坊四邻送来的辣底料好吃,陆家厨师做的其他底料也非常美味,今晚这顿锅子甚至害得她控制不住食欲有些吃多了。 当然小月牙、严颂眠和张晨悦也有些吃撑了,一群年轻人里面最多只有宁冉冉还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毕竟对高三生而言吃多了很容易困,她待会儿还要回房继续复习呢。 索性各个瘫在椅子里休息了半小时,陆清戈便又带着几小只去院子里练了练拳脚。 陆逸白当然屁颠屁颠也跟在后面一通瞎比划,别说,因为最近拍了部落地轻武侠古装剧,他比划起来真是有那么点儿像模像样,但跟旁边陆清戈比起来便压根不够看了,甚至跟几小只比起来都逊色得很。 院子里的灯已经全部被打开,陆远野他们便舒舒服服坐在屋檐下,身旁还放着呼呼运行中的暖风机,这样悠哉悠哉抬眼往院中看去,立时就被看起来有些像是去捣乱的陆逸白逗乐了。 坏心眼的陆元诚悄悄摸摸将这一幕录下来,转手就用陆逸白本人的小号将视频发到网上。 没多大会儿,在各方面因素的加持下,这条视频毫无疑虑爬上热搜,最先赶来留评的还要数陆逸白本人的黑粉,之后才是正经粉丝以及路人们: [不是吧、不是吧,这兄弟把拳法打成软绵绵的样,是怎么敢去演XXX的,就不怕被书粉们喷吗?] [我去,今天真是开眼了,陆逸白现在都能算是当代顶流男明星中的一员了吧,这拳法竟然打得还没小孩子漂亮!] [哈哈哈哈哈,来了、来了,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废柴,不过看起来比之前还是有进步的,请务必要继续保持下去~] [不是,你们就没觉得背景有些熟悉吗,这怎么看起来像是我每天追得一个主播家的背景?] [楼上是这段时间才开始追陆姐直播的吧,其实这位男明星是咱们陆姐的亲哥哥,不过哥哥拳法确实不怎么样就是了。] [啊啊啊,我们主播拳法打得也太好了,其实不用打马赛克的,我只想看陆姐的漂亮脸蛋~] 几趟拳法打下来时间已经有些挺晚了,正好最近外面的路又湿又滑,陆清戈干脆留了大家在道观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陆逸白拿到朋友骂骂咧咧送来的一沓资料,等他洗漱好去后院找妹妹时,陆清戈正将一枚红色符咒塞进陆清魈脖子上的铃铛挂坠里。 平时道观纷发出去的都是黄色符纸,这还是陆逸白第一次看到红色符纸,于是在将资料塞到陆清魈的书包里后,他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怎么还会有红色的符纸啊,效果是不一样的吗?” “符纸没有什么特殊效用,主要还是上面的符咒,换个符纸也是因为清魈喜欢红色。”陆清戈非常自然微微耸了耸肩,然后目送已经吃好早饭的陆清魈跟着齐月华离开。 早饭过后已经旷工一天的首富夫妻俩相携离开青云观,陆清戈则是被休假期的陆元诚开车送去学校进行期末体测。 体测的项目并不算多,陆清戈的个人体质更是不用质疑,前前后后不过一小时的时间,她就将所有项目尽数考核完成。 然而就在陆清戈结束体测要回去的路上,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非常腼腆将人拦住:“陆……陆同学,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忙去我家看看我奶奶,她最近身体似乎不太舒服。” “身体不舒服要去看医生,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道士,于医术上面并不是太擅长。”对上女生满是恳求的目光,陆清戈拒绝的话便说得稍显委婉了些,主要她并没有在女生身上看到什么不妥。 但女生却连连摇了摇头,在陆清戈平和视线看过来时,她颤抖着手将自己挂在脖颈上的项链拿下来,下一刻陆清戈倏地伸手甩了下凭空出现的拂尘,将突如其来的阴气瞬间驱散。 下一刻,陆清戈扭头看向身后的女生,这会儿对方在她眼中俨然已经彻底变了模样:“你身上好浓的煞气。” 116☆、掠夺者.116 ◎小姑娘以为这样就能控制住我吗◎ 一般即便遇上恶鬼或者招惹到什么精怪,身上最多沾染的也只会是阴气,像女生身上能够拥有这么浓的煞气,显然背后肯定藏有隐情。 只略微思考了片刻功夫,陆清戈拿出手机给自家大哥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把车子稍微开过来一些,随后才转头看向依旧满脸恳求望着自己的女生:“还好吗,需不需要我背着你。” 被满身煞气突然反噬上来,女生现在的状态肯定非常不好,到底因为自己才有了现在的结果,见着女生苍白着脸色微微摇头的模样,陆清戈轻蹙起眉头稍微思考两三秒,转而便将女生打横抱了起来。 正好陆元诚这个时候也将车子开到附近,在车门被打开后,陆清戈勉强还算轻手轻脚将女生送上了车子里。 见状陆元诚通过后视镜看过去:“怎么回事,刚刚出什么事情了吗?” “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可能稍微有些复杂。”陆清戈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扭头问起女生的家庭住址。 听到女生细弱游丝般的回复后,陆元诚当即启动车子卡着限速往目的地驶去。 女生名叫吴纤纤,前不久刚过了十九岁生日,这会儿她靠在车子椅背处,整个人显得格外脆弱,仿佛是张稍稍碰上一下就要破开的纸。 陆清戈抬手悬空画符快速打入对方体内,在那股灵力极为霸道的压制下,很快吴纤纤的脸色便好看了很多,连着呼吸跟着也变得顺畅起来。 这会儿已经度过上班、上学的高峰期,车子一路极为顺畅开到一处略显破旧的小楼前,因为路面实在又窄又坑坑洼洼,车子肯定是不好开进去的,在距离吴纤纤家还有一两百米的时候,大家便都下了车步行过去。 京市本身就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吴纤纤家住的这片地方别看非常破旧,要是那天真遇上动土搬迁,也是能拿到老大一笔拆迁款的。 因为这会儿该上班的都去上班了,该上学的也都去上学了,抬眼望去小巷中也就零星坐着几位正在唠嗑、下棋、打牌的大爷、大妈. 只是在看到吴纤纤带人从这边经过,她们当即收拾收拾东西跟躲避瘟疫似的回了自个家,等人终于从小巷中走过,她们才有陆陆续续从屋子里出来。 对于这种情况吴纤纤本人已经适应到不能再适应了,小姑娘略显腼腆回头对着陆清戈兄妹俩笑了笑:“很抱歉,因为奶奶生怪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说是奶奶之前做了恶事,所以对我和奶奶便是这样退避三舍。” 陆清戈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在吴纤纤走到前面去开门的时候,她转身往巷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些大爷、大婶已经重新坐到原先的方向说说笑笑,只是时不时就会将打量的目光投落到吴纤纤家这边,显然她们应该是了解一些东西,才会对这边有所忌讳。 在妹妹朝自己看过来的那一刻,陆元诚立刻会意转身往巷口那边走去,而陆清戈本人已经抬脚走进吴纤纤家已经打开的大门。 因为房子比较老旧,通风效果也不是很好,吴纤纤家是用了那种可以内开的双层门,在进到家门的那一刻,小姑娘第一时间先把窗户都打开透气,等陆清戈抬脚走进来后,她才又将大门里层也拉开,好一会儿后,整个屋子里闷热的气息总算稍微散去了些。 “刚刚跟陆小姐一起过来的那些先生呢?”忙活了好一阵子,明明是大冷的天,吴纤纤额头却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在给陆家兄妹各倒了水后,她才终于发现陆小姐身边似乎少了个人。 “我大哥刚刚应该看到了个熟人,估计跟对方打招呼去了,先去看看你奶奶吧,暂且不用去管他的事情。”对上吴纤纤好奇的眼眸,陆清戈只是微微耸了耸肩,转而便提起吴纤纤口中生了怪病的奶奶。 “不管外面那些人嘴上说些什么,在我心里奶奶永远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小时候我是跟着爸妈生活的,但后来爸爸在工地上出了意外,妈妈没多久就改嫁给了一个富商,所以我完全可以说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提起自己的奶奶,吴纤纤满眼都是浓浓的哀伤,边说她便带着陆清戈往靠右边的那间屋子里走,“我记得应该是三个月前,奶奶从外面捡废品回来的时候就说脑子有些不太舒服,毕竟奶奶已经上了年纪,我便以为她是犯了些老毛病,当时并没有太在意。” 只是后来事情完全出乎吴纤纤的意料,第二天早上她起床想要去看看奶奶情况怎么样,当时奶奶还能跟她说话,甚至还起床给她做了顿早饭,但等吴纤纤晚上放学回来,奶奶已经开始发起高烧,甚至浑身上下滚烫的程度已经完全超出正常人的范围。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纤纤已经走进她奶奶的房间,霎时间一股腐臭的难闻气息扑面而来,不过女生就像是完全没有闻到,径直走过去将屋子里遮到严严实实的窗帘稍微拉开一点缝隙:“是不是味道有些不太好,其实我每日都会给奶奶清理身体,只是她的情况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严重,即便一个小时没清理就会有很浓重的气味。” 说着吴纤纤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旁边的干净毛巾,一遍遍去擦拭床上老人的面颊,而且她动作放得极轻,一举一动又显得格外熟练,显然这三个月以来都是她一人照顾床上的奶奶。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当即陆清戈便看到一位满身病疮的老人正沉沉躺在床上,若不是她胸口还有些微的起伏,真会让人以为她如今已经是个死人。 只是望着那老人身上并没有任何异常的病疮,陆清戈微微垂眸伸手掐算起来,好一会儿后,吴纤纤才泪眼汪汪转头重新看向陆清戈:“陆小姐,我奶奶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最近我在网上查了很多相关的信息,有人说那是刚刚生出的鬼面疮,只是暂时还没有显露出人脸……” 网上那些人总能把事情说到最坏的地步,正要听进了心里去,这辈子怕是都要死去活来个好几百遍,陆清戈抬脚往床边继续走了走,下一刻她伸手悬空在床上老人的面前。 只是老人明明还好好活着,陆清戈却感受不到半点对方存在的气息,更甚至完全联接不了对方过去的记忆,这下事情是真越来有意思的,她转头看向吴纤纤:“那你脖子上那块能够封印煞气的玉石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吴纤纤低头看了眼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挂饰,略一回想了下后她才继续说道,“是奶奶送给我的,她说这是我们吴家一代传一代的好宝贝,而且还是只传女不传男的那种,因为我妈妈改嫁给了其他人,这传家宝自然而然就落到我手上。” “能不能麻烦拿下来我再看一眼?”类似压制阴气的法器陆清戈并不少见,她师父那个糟老头子毕竟名声在外,日常便有寻到山上请求帮忙的香客,老头子就会从一堆的法器里面随意挑选一个,只是吴纤纤脖子上挂着的东西稍微有些古怪,跟陆清戈之前见过的驱邪法器有着很明显的不同。 陆清戈话音落下便微微抬眸看向女生,不知道是因为在学校那会儿受了大罪,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因为,吴纤纤面上立时露出几分迟疑的神色,好一会儿后她才纠结着将那玉石挂坠拿下并递到陆清戈手上。 然而就在吴纤纤将玉石吊坠递过来的瞬间,一股极其浓郁的煞气突然从她体内爆发开,随即便如同一滴黑色墨水落入清澈的水面上,然后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逐渐在狭小的房间里扩散开。 只是在煞气扩散开的瞬间,吴纤纤并不如之前在学校里那般感到非常痛苦,而是如同木偶那样直勾勾站在原地,下一刻一把利刃便带着极快的破空声直直往陆清戈的腹部袭去。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偷袭招数,陆清戈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她极速闪躲开的瞬间一双眼眸紧紧盯在吴纤纤身上,下一刻她陡然变了脸色:“老东西,又是你搞的鬼!” 浓黑的煞气源源不断从吴纤纤体内涌出,几分钟过后“吴纤纤”高高举起右手,拿着一把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匕首便再次朝陆清戈攻击过去。 拔腿往前稍稍助跑两下,陆清戈利落一个回身的同时手中拂尘跟着也狠狠挥出,浓郁的灵力随着丝丝缕缕的拂尘细丝将那些煞气瞬间驱散。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吴纤纤”就像是个会主动生成煞气的病原体,这边陆清戈刚刚将向自己袭来的煞气驱逐干净,下一刻便又有煞气从她体内诞生,这简直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陆清戈抬脚后腿的瞬间,双眸依旧死死盯在吴纤纤身上,好一会儿后她数张符咒一起撒出去,那些煞气再次彻底消散的同时,“吴纤纤”本人也被符咒定在原地。 “小姑娘以为这样就能控制住我吗!”被符咒定在原地的“吴纤纤”咧嘴呵斥呵斥地笑起来,她那腔调显得格外奇怪,完全不像是个刚刚成年的女生,反而更像是垂垂老矣的病患,一张口便透着股子*行将就木的老人味儿。 静静回头看了眼依旧还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几乎瞬间陆清戈已经明白了些什么,下一刻她清冷的眉眼中流露出几分讽刺的意味:“也真是难得,一个靠偷靠抢才活到现在的老东西,竟然能将你们一群老不死的玩意聚集到一起。” 117☆、掠夺者.117 ◎靠着血脉相连一路夺舍到现在◎ “小姑娘说话不要太难听,尊上和圣女也是想着飞升成神,到时候我们这些神侍自然能跟着沾点光,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吴纤纤”的嗓音里就像是卡了口浓浓的陈年老痰上不去又下不来,她一开口便听得人格外难受,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对方眼中某一瞬间流露出来的狰狞神色才最为骇人。 不过陆清戈并不在意对方故作而为的“强大威压”,趁着对方如今动弹不得的片刻功夫里,她脚尖点地快速将一张张符纸拍在墙面上,很快那些符纸便将整个屋子凝聚成散发着浓郁灵力的单独空间,这可还是她从那藏头露尾的老东西身上学来的呢,如今用来对付对方派来的脏东西可不就是刚刚好。 浓郁的灵力之下,那些源源不断升起的煞气就像是遇上天生的对头,只能围着主人显露出几分瑟瑟缩缩的意味。 瞬间“吴纤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不过她显然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么多年的筹谋、算计还比不上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只在转瞬之间她浑身浓郁的煞气继续暴涨,而床上满身病疮的老太太跟着也剧烈挣扎起来,就好像两人之间有着什么特殊拉扯,而现在“吴纤纤”就是在用老太太残留的生命力作为燃烧剂,她今天势必要让陆清戈一条小命彻底留在这里。 察觉到对方近乎是想通过鱼死网破的手段将自己留在这里,陆清戈冷冷抬起一双眼眸直勾勾盯着“吴纤纤”,随即她抬起右手成剑指立于眼前,下一刻那双原本跟正常人并无不同的眼眸里倏地闪过一道浓郁的金芒,然而在金芒闪过的瞬间还带了丝丝缕缕浓郁的翠绿,只是那不同于功德金光的颜色只是一闪而过,下一刻便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九天诸神,听我召令,清煞驱邪——破!” 随着陆清戈一声厉呵,整个已然被灵力单独拉了出去的空间中,倏地发生一片骇人的震荡,“吴纤纤”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女生身上浓郁的功德金光:“难怪、难怪,难怪尊上之前一直想将你拉拢进我们之中,你不过刚刚成年没多久,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浓郁的功德金光,这不公平,老天爷不公平!” “吴纤纤”身上刚刚暴涨开的煞气立刻被功德金光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不说,本身这间屋子就已经被灵力和煞气独立开,陆清戈便不用再顾忌周边那些住户,当即双手掐诀一道道天雷随之落下,顿时将“吴纤纤”劈得神魂不稳。 就在对方神魂不稳的间隙里,陆清戈眼疾手快拍在“吴纤纤”脑门处再一个用力拉扯,下一刻她又在身后床上老人的脑门前同样拉扯一下,被强行用夺舍术法对调的魂体立刻重新回到各自原本的身体里。 抬手稳稳接住因为毫无意识而向后软倒的吴纤纤,在又一道天雷落于床上老人的身上后,陆清戈已经脚步极为平稳从略显狭小的房间里走出去 就在陆清戈走出房间的一刹那,天边电闪雷鸣的同时身后跟着响起一阵剧烈却戛然而止的痛苦嘶鸣,俨然之前夺舍了吴纤纤身体的肮脏东西已经不复存在。 “清戈,刚刚到底怎么回事?”一直焦急等在门外的陆元诚总算是看到自家妹妹出来了,本来他在察觉到妹妹的示意后,就想着找那些街坊四邻打探些消息。 消息他确实打探出来不少,只是在走进吴家大门后他便发现没有了妹妹的身影,四处搜寻一圈下来,只有其中一间屋子无论他怎么折腾都进不去,索性他只能全身心防备在外面等着,终于半个多小时过去,陆元诚都打算打电话申请上级救助,总算才看到陆清戈从屋子里走出来。 将昏迷不醒的吴纤纤先放到沙发上,陆清戈随意示意自家大哥去看身后屋子里的情况,原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老人现在已经被雷劈得浑身黑黢黢一片。 说起来也是神奇,在天雷那样不容半点反抗的状态下,对方竟然没有被劈得渣都不剩,好像上次藏头露尾的老东西也是因此才能逃窜而去,只是老东西这位被寄予厚望的手下显然还是不太给力,毕竟任务没有完成人反而先死翘翘了。 大概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被安置到沙发上的吴纤纤终于从梦魇中醒来,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后,她茫然望着眼前的一切:“……我怎么会在这里?” “吴同学,你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陆元诚抬手将刚刚倒好的温水放到自家妹妹面前,转而才满脸肃然望着对面的女生。 自己家里突然出现了两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吴纤纤下意识往沙发座椅里缩了缩,但在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于是她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便更是苍白得厉害:“奶奶!奶奶要杀我,不不不,那不是我奶奶……” 时间回溯到差不多两个半月前,奶奶突然病倒对吴纤纤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因为爷爷奶奶一辈子只有她爸爸一个孩子,这么长时间以来又只是她跟奶奶相依为命,所以吴纤纤只能承担起照顾奶奶的责任,于是那段时间她一直是学校、可供兼职的学校食堂和家里三点一线。 某天夜里,吴纤纤起床打算去看看奶奶的情况,只是她人才刚刚走到奶奶卧室的门前,就发现有股浓郁的黑气将奶奶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因为太过震惊、害怕,她当时便忍不住惊叫出声,但下一刻那股笼罩在奶奶身上的黑气就将她拉扯进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惊恐发现自己已经在奶奶的身体里了,而奶奶却顶着我的脸阴惨惨看过来……”想起那些回忆的时候,吴纤纤浑身上下都在不自觉发抖,“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奶奶对我特别、特别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无论怎样吴纤纤都想不明白,将自己一手养大的奶奶为什么会突然想要了自己的命,甚至她的奶奶还会那样神神鬼鬼的手段。 “吴同学就没有发现你奶奶从很久之前便不正常了吗?”陆元诚确实从街坊四邻那里打探来了不少消息,他定定望着面前的女生,“周边四邻都说你奶奶八成是被鬼上身了,只有很少的时候才会对大家很温和,更多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阴阴沉沉的,甚至完全不像是个活人的模样,因此大家才会对你和你奶奶退避三舍。” 吴纤纤依旧不停崩溃摇着头:“没有,每次我回家的时候奶奶都很好的。” “因为那具身体里极少数时候存在着的人并不是你奶奶,而是你那位所谓已经远嫁给大富商的妈妈,是她一直暗中保护着你,是她拼命跟你所谓的‘奶奶’争夺身体的掌控权,因此才勉强给了你一个还算不错的生长环境,只是再多的她完全做不了。”在吴纤纤逐渐陷入迷障中时,陆清戈终于缓缓开了口,只是显然吴纤纤家中背后所藏着的隐情,完全是她眼下没办法接受的。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奶奶说过是妈妈不要我了,甚至在跟那个富商二婚后,一次电话都不愿意打给我,明明就是这样的……”在吴纤纤的记忆中,妈妈的印象永远是抛弃她的恶人,她从来不反对妈妈二婚,但为什么一次电话都不给她打过来呢,难道她根本就不是妈妈的孩子,尤其听着奶奶时不时对妈妈的怨怼,她心中自然是越发“恨”那个狠心的女人。 但现在陆小姐突然告诉她,一直保护着她的人是妈妈,这让吴纤纤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只是想到自己曾经在奶奶身体里遭受过的罪,她嘴上虽然说着不可能,却还是下意识恳切看向陆清戈:“陆小姐,那……那我妈妈现在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开始我还觉得今日上午那会儿的你很奇怪,虽然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但作为修道之人的第六感却告诉我你身上定是有些古怪。”陆清戈回想起来上午那会儿的事情,在吴纤纤疑惑看过来的目光中,她稍稍叹息一声,“为了能让你‘奶奶’主动请我到家中来,那会儿拼尽全力控制你身体主动权的灵魂应该就是你妈妈,但眼下她已然被你‘奶奶’的魂体彻底吞噬。” 在特管局和京市分局的警察赶过来时,吴纤纤整个人彻底陷入迷茫的状态中,于她而言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实在太多、太沉重,她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更不明白原本满心以为不要自己的妈妈为什么最后却为了自己而彻底消亡。 “陆小姐,这边到底什么情况?”今天是柴元青亲自带队过来的,原本还想着可以稍稍问一下北盛教育那边的事情,但刚刚他已经去检查过屋里那具尸体,那人显然是个靠掠夺他人灵魂而存在的邪修。 京市分局今日出警的女警这会儿还在安慰陷入自我怀疑状态下的吴纤纤,陆清戈回头看了眼被特管局工作人员从屋子里抬出来的尸体:“她或许压根也不是吴同学的奶奶,而是她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了邪术的老祖宗,靠着血脉相连吸取魂体然后一路夺舍到现在。” 这下连柴元青都瞬间愣怔在原地,如果真如陆小姐所说,眼前这具躯壳中已然被天雷劈死的魂体该活了多长时间,更甚他想着有了一个这样的邪修出现,后面会不会还有其他同样的邪修。 “目前管不了太多,大不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说着陆清戈到底还是抬脚走到吴纤纤身边,定定望着因为沉浸在痛苦情绪中而喃喃自语的女生,她抬手凭空画了张符再次打入吴纤纤体内。 这符咒陆清戈之前也是用到过的,以后吴纤纤前二十年的记忆并不会消失,但因为符咒的效用她心中的痛苦会减轻很多、很多,最起码不会让她因为家里那些隐秘而失去生的欲望。 吴纤纤家里所发生的事情,算是给了特管局一个很有效的调查方向,前前后后不过大半月的时间,他们还真抓到不少类似的邪修,只是很显然他们远远比不上吴家老太太的修为,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连落网。 不过已经去学校参加完期末考的陆清戈,已然没有再将注意力落到夺舍的邪修身上,而是接到某位跟她略有些相熟的导演的电话。 “陆小姐,我家这边情况有些复杂,不知道能不能烦请您过来帮忙看一眼。”齐文斌一开口便将他眼下颓唐的境地暴露了个明明白白,“因为这事我已经连续十多天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 118☆、掠夺者.118 ◎这村子看起来有些……阴气森森啊?◎ 毕竟跟齐导也算熟悉,仅仅只是一通电话陆清戈便已经察觉到了些异常,但毕竟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这点儿感觉自是没有那么清楚的。 “把你现在的详细地址发过来,我明天就过去看看。”并没有拒绝这桩找到自己头上的事情,陆清戈简单交代齐文斌几句,便果断挂上了电话。 而此时此刻的落水村里,隐约听到些动静的文玲兰东张西望着从屋子里走出来,扭头清楚看到是丈夫在屋檐下偷偷摸摸跟谁打着电话,她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你在跟谁打电话,大伯之前不是特意交代晚上不让我们出门吗?” 齐文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妻子说,这会儿毕竟是格外寂静的晚上,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显得格外惹眼,于是他拉着妻子的手匆忙进到屋子里,下意识他先抬头看了下还躺在床上好好睡觉的闺女,转头才问起妻子:“咱们回来也有三五天时间了,你就没有感到有哪里不对劲吗?” 落水村是齐文斌从小生活的地方,原本他满心以为自己对老家已经足够熟悉,但因为最近几年实在太忙他自然就没顾得上回来,短短几年的时间过去后,这次他带着老婆、孩子回来却总觉得落水村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但真要他详细说说具体不对劲在哪里,他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听丈夫这样问起来,文玲兰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哪里不正常,这不是你自己的老家吗,你都不够熟悉还要来问我啊?” “也是,反正我特意约了个……朋友过来,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她明天到了再说吧。”齐文斌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落水村给他带来的异样感究竟是因为什么,眼下他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不过在睡下前,齐文斌像是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就放起了一段低声颂念的《道德经》,这还是他之前拍摄节目时意外从陆小姐那里录来的音频,之前陆小姐就叮嘱过他,如果实在睡不着就将音频多放几遍。 还别说那音频一放出来,不仅齐文斌感到浑身舒畅,就连旁边刚想说不要把孩子吵醒的文玲兰也感到舒心畅快许多:“这是从哪儿弄来正经大师念经的音频,还别说倒是挺催眠。” 夫妻俩不过短暂交流几句,便一左一右搂着孩子睡下了,旁边手机里的音频还在放着,原本黑漆漆看起来有些骇人的屋子跟着似乎也变得和煦很多。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大概到了凌晨的时候,睡到迷迷糊糊的齐文斌如同前几天那样,再次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在院子外面走来走去,闹得人完全无法安静睡觉。 如果像是前面几天,他绝对会被这种动静吵醒,但今晚迷迷糊糊听到那阵奇怪的声音后,他扭头无意识摸了摸闺女肉乎乎的小肚子,转头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屋外又是一阵奇怪的声音传进来,而且那声音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但屋子里从始至终除了念诵《道德经》的声音外便再无其他。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齐文斌住的这间屋子,但因为房门紧紧关着是进不去人的,外面那阵脚步声才终于渐行渐远。 不过屋内床上一家三口倒是睡得很沉,半天都没有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持续播放音频,齐文斌本就电量未满的手机已经完全宣告罢工,迷迷糊糊从好眠中醒来的一家三口如往常那边在床上逗乐几句后才终于慢吞吞爬起来。 齐可欣今年还每到上小学的年纪,在妈妈的帮助下刚刚穿好衣服的小姑娘立刻跑去院子里玩了,坐在桌边往外面看了一眼,文玲兰忍不住回头跟丈夫戏说:“还别说,你那什么音频放出来还真挺有用,我昨晚睡得可不要太香。” 齐文斌自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毕竟刚回老家前几天,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就一个劲地做噩梦,甚至一晚上都要被噩梦惊醒好几次,更别提外面总是传来的窸窸窣窣声响了。 想到这里齐文斌便对着自家老婆开口道:“正好我那朋友今天会过来,咱们上午去买点菜,顺便把旁边屋子收拾出来,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咱家住下。” “行啊,那我们待会儿先去买菜再回来收拾屋子。”隔壁几个房间毕竟很久都没有住过人了,收拾起来肯定比较耗费时间,不过即便如此文玲兰还是很期望客人到来的。 夫妻俩这边还正说着,外面小姑娘突然扭头兴奋喊起来:“爸爸、妈妈,你们快过来看,这边有好多奇奇怪怪的脚印啊!” 小姑娘满心以为是话本里的黑脚妖怪出来了,那既然有黑脚妖怪肯定就有对付它们的小仙女,但略显惊慌齐文斌快步走进院子里,当他看到院中那片黑漆漆的凌乱脚印后,整个人都开始有些站不稳当了。 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齐文斌下意识伸手去检查挂在女儿脖子上的平安符,那可是他之前好不容易从陆小姐那里给女儿求来的,见到平安符还完好无损,他才勉强松了口气。 “老公,这……到底怎么回事?”文玲兰自然也注意到那些看上去奇奇怪怪的脚印,不过让她感到最奇怪的还是丈夫满是惊恐的态度。 齐文斌不知该自己该怎么向老婆解释,老家这边大概率是有些灵异问题在的,于是只能惨白着脸摇摇头:“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好,要不你跟欣欣今天先回去吧,我留在老家这边等着给爸妈、爷奶上坟就行。” “这怎么可以……” “一大早你们夫妻俩在院子里干站着做啥呢?”文玲兰还刚想要说些什么,齐文斌的大伯已经抬脚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院中那些略显凌乱的黑色脚印,他脸上神色稍微变了变,最后露出一副气恼模样后又弄了盆水泼在地上,瞬间原本黑漆漆脚印就糊成一团,“肯定又是村里那些小孩故意吓唬人,他们经常翻墙这么干,没吓着欣欣和铃兰吧!” “没有、没有,我跟孩子胆子都大着呢!”听了大伯的解释文玲兰整个人跟着也放松不少,忙又拉着孩子让喊大伯爷。 齐可欣确实是个不怕事、不怕生的小朋友,因为这几天跟眼前这位大伯爷已经见了好几面,她咧着嘴便甜甜喊了一声大伯爷。 齐东阳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生活在落水村,平日里大多时候不是去地里忙活,就是跟镇上那个移动工地做些活计,所以跟刚从城里回来的侄子一家相比,他浑身上下晒得那叫一个黢黑。 “你们最近几天晚上一定要关好门窗再睡觉,村里那些小孩调皮捣蛋得很,怎么说、怎么教训就是不听话,再加上你们对他们来说又是生面孔,他们肯定想着调皮捣蛋欺负人呢!”又跟侄子一家反复交代两遍,齐东阳才转身回家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不过虽然大伯的解释很合理,但齐文斌心里依旧还是感到非常的惴惴不安,于是在匆匆吃了些东西后,他便拉着老婆、女儿赶紧去不远处的大集买了些新鲜菜回来。 收拾很久没睡过人的房间确实比较折腾人,等齐文斌跟媳妇一起忙活到上午十点多钟时,陆清戈那边才打过来电话,简单沟通几句眼下的情况,那边很快再次挂断电话。 “怎么样,你朋友不会是找不到过来的路吧?”落水村这边虽然算不上偏僻,但通往村子的公路七拐八拐确实有些不太好走,之前公公婆婆还在世时,文玲兰每次都是跟着丈夫才愿意过来,不然自己一个人肯定会在半路找不到方向。 “没有,他们是坐专机过来的,等到了村口大路的时候我去接他们。”得了陆小姐的准信,显然齐文斌瞬间放松不少,干起活来都更有力气了。 差不多十一点半的时候,陆清戈拉着小月牙略显冰凉的手下了车,今日充当司机的陆逸白主动凑过来:“妹啊,我怎么觉得这村子看起来有些……阴气森森啊?” 小月牙本身就是因怨气而形成的鬼王,到了落水村这样满满都是阴气的地方自是感到格外舒坦自在,见陆逸白忍不住哆哆嗦嗦的样子,在姐姐的示意下小家伙儿立刻贴心走到对方身边:“哥哥放心,今天由我来保护你。” 小姑娘信誓旦旦拍着胸牌说要保护自己的模样可不要太贴心,陆逸白瞬间被感动得眼泪汪汪:“哇,小月牙你真是太太太太好了——” “那可不,谁让我是姐姐的妹妹呢~”小家伙儿毫不犹豫骄傲挺起胸膛,“姐姐更好,所以我也很好!” 落水村进村的大公路比整个村子要高处一些,站在公路上方抬眼往下望过去,整个村子看起来确实奇怪得很,也是因此陆逸白一个压根没接触过道法的人,才会下意识以为这地方阴气森森。 “二哥说得倒也没错,这地方是有些古怪,现在你害怕要离开还来得及,如果不愿走就一定要好好待在我跟小月牙身边。”陆清戈回头望着自家二哥的神色十分慎重,陆逸白当即也严肃起来,“放心吧清戈,二哥这个人还是很靠谱的。” 没多大会儿,齐文斌一家三口便遥遥朝这边走过来,在看到陆逸白的瞬间他眸中闪过一道惊愕的神色,不过片刻功夫他拍拍脑袋终于反应过来:“陆小姐、陆先生还有这位小朋友,家里刚刚做好饭,其他事情咱们不如等吃完了午饭再说。” “嗯。”陆清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随即伸手不过从一家三口身上轻轻拂过,立时齐文斌跟文玲兰就感觉浑身一阵轻松,那种轻松感跟昨晚听了念诵《道德经》音频的时候很像,却比那时还要有效快捷。 虽然不认识眼前女生到底是什么人,但文玲兰还是下意识明白了些什么,侧头默默看了丈夫一眼,转而在对上陆清戈的时候她神色中更带上几分之前未曾有过的敬重。 119☆、掠夺者.119 ◎他们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有死……◎ 事先得知陆小姐会带人过来,所以齐导夫妻俩忙活一上午愣是做了一大桌子菜:“不知道陆小姐是什么口味,所以做的也都是些家常菜,不过我爱人以前做过挺长一段时间的美食主播,她手艺肯定是不差的。” 陆逸白闻言立刻弯眸笑了笑:“那感情好,别的不说,我这个人最喜欢尝试各种口味的菜式,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做饭的习惯,做出来的菜那才叫千家百味。” 显然这俩混娱乐圈的人都很适应这样的寒暄客套,陆清戈索性拉着小月牙的手,抬眸随意往远处望过去,因为这片村子本身就处于地势格外低洼的地方,再加上前段时间又下过一场雨,致使现在天气还不错却依旧有很多泥泞的地方。 “落水村的村民们十几年前就吵着说会搬迁,于是各家各户为了将来能多补贴点儿拆迁费,便纷纷在自家附近的空地出加盖房子,原本整个村子没有这么难看的,但各家各户为了钱都去加盖,整个村子不知不觉就变得格外拥挤起来。”抬眼望去整个落水村到处都是房间,而且还是一栋两层或者三层的主楼旁边盖着好几间小屋子,远远看上去不仅拥挤得很,多少还有些奇奇怪怪。 文玲兰知道很多有能耐的人在来到一个陌生地方,会下意识去看当地的风水,不过依她来看落水村就算有再好的风水也早被折腾没了。 听过文玲兰的话,陆清戈若有所思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来:“文女士知道那个搬迁的传言具体是哪一年在村子里传开的吗?” 意识到自己刚刚那番话可能还真误打误撞说中了些要害,文玲兰立刻开始回想起来,好一会儿她笃定又严肃地回答道:“是十五年前,那个时候虽然我还没有嫁给齐文斌,但在我嫁进他们家以后,公公婆婆就经常将五年前什么、什么的挂在嘴边,现在我跟齐文斌又已经结婚十年,加一起刚好十五年。” 都说婆媳之间好像有着天然的矛盾,文玲兰刚刚嫁进齐家的时候,齐文斌的爸妈确实有些看不起她这样城里普通家庭的女儿,觉得以后家里如果可以搬迁,那最起码也要让他们儿子娶个富贵人家的姑娘。 不过齐文斌允诺等婚后他们在外头买房子,文玲兰才会答应跟对方结婚,再加上后来眼看搬迁没了希望,她那对公公婆婆做人、做事又还算过得去,一家人才终于算是和和睦睦起来。 细细回想着那些事情,文玲兰也是尽量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随即便满眼期待望着身侧的女生,像是害怕自己刚刚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陆清戈是短暂思考片刻,转而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村子上的村民平时吃饭都很早吗,按照这个时间节点,在我曾经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村落里,他们怎么都有吃饭早的和吃完晚的,尤其眼下天气寒冷更适合出门晒太阳,但你们村子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看到其他什么人。” 说起这个走在前面却一直伸长耳朵想要听听陆小姐说了什么的齐文斌也总算发现村子里的异常所在,毕竟他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最是了解那些乡里乡亲的生活习惯。 在他还没有正式开始工作前,落水村还是个非常热闹的地方,就如同陆小姐刚刚所说,每到冬日最寒冷的时候,大家伙儿都会凑到其中一家边烤火边唠嗑,如果某一天外面太阳很好,大家自会搬了板凳齐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但……今年他们从回来开始就很少看到有人会在外面走动,甚至偶尔出门一趟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就在齐文斌对此感到十分惊愕时,陆清戈已经又追问一句:“孩子呢,村子里的小孩子呢,他们那个年纪本身就耐不住性子,就算家里人说要吃饭,依旧还能成群结队在外面疯玩,但你们村子里似乎连一个小孩子都没看到。” 头顶明明还出着大太阳,原本应该是冬日里难得和煦温暖的一天,但听着陆小姐刚刚的那些问话,齐文斌和文玲兰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战,就连跟齐文斌站在一起的陆逸白都感觉眼下这个村子诡异极了。 “可是……大伯爷说村子里的小朋友很调皮的啊,他们会翻墙故意在我们院子里踩出来很多黑脚印,原本我还以为是遇见黑脚妖怪了呢!”虽然从跟爸妈回老家开始,欣欣小朋友就没有见过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同伴,但她还是觉得那些小朋友真坏,偷偷在她家院子里弄出来那么多黑脚印,不就是故意想要吓唬她们嘛! “黑脚印?”陆清戈疑惑看向齐可欣小朋友,在文玲兰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后,她在微微蹙起眉头后缓缓开口道,“算了,先去你们家吃饭吧,既然事情出现在晚上,那就今天晚上再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整个落水村还不小,从村头一路走到齐文斌家足足用了二十来分钟,一路上虽然没有看到村里其他什么人,却也有听到其他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这也让齐文斌等人稍稍安心一些。 文玲兰一顿饭做得还挺丰盛,小月牙抱着个饭碗吃得喷香,等一碗饭吃完,她在齐可欣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让陆逸白给她又添了碗饭。 小姑娘长得最多也只是稍稍圆润一些,看着小小一只怎么也不是能吃下那么多东西的体格,文玲兰到底也是个做妈妈的,看到小月牙吃得那么欢,她开心自己做的饭被小朋友喜欢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小朋友会不会涨着肚子。 陆清戈抬手轻轻敲了下小月牙的脑门:“没事,她白天吃多了,晚上正好可以活动消食。” 经历过上次陆清魈在自己眼前大变活猫的事情后,陆逸白合理怀疑整个道观就没几个正常人,所以看自家妹妹对小月牙那副纵容的模样,心中更是深切认定那个结论。 “姐姐说得对,漂亮婶婶放心吧,晚上我会好好保护你和妹妹以及潦草伯伯的~”小月牙眨巴眨巴眼睛,闷头又继续吃起来。 漂亮婶婶看了一眼潦草伯伯,随即便忍不住笑起来,不得不说最近因为吃不好、睡不好,本身就稍微有些中年发福的齐文斌看上去多少是有些潦草,尤其跟坐在他身边的陆逸白一比,那效果妥妥就更加惨烈起来。 “那就谢谢小月牙了,明天婶婶还给你做好吃的。”小姑娘嘴巴鼓鼓囊囊的模样实在可爱极了,要不是想着有些小朋友不喜欢被大人摸脑袋,她非要凑上去揉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瓜才行。 冬日里睡午觉等醒来会感觉更冷,所以饭后陆逸白就待在院子里跟两个小姑娘玩游戏,陆清戈则是坐在旁边时不时戳一下手机。 等到夜幕降临,整个落水村似乎比白日里稍稍热闹了些,众人不过坐在院子里闲聊几句,便听到外面略显喧喧嚷嚷的声音。 陆逸白忍不住玩味抬手摸了摸下巴,随即扭头看向齐文斌:“齐导,你们村子里的人还挺时髦啊,一个个别管男女老少看起来都是夜猫子。” 大冷的深冬时节,不说晚上九、十点钟,就是太阳刚刚下山那会儿的冷意已经足够浸透骨髓,这个时候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节日或者村里出了事,那热闹出现在这个动静肯定是有问题。 不过就算有问题,齐文斌也不敢出去看,听到陆逸白的话后他有些茫然摇摇头:“前几天好像也没有这样,不然就是我们前几天睡太早了,没有在意这些动静。” “是啊,他大伯这几天一直都有特意叮嘱我们一定要早睡,晚上天冷路滑一定不要随便出门,我们想着老人这么叮嘱也是有道理的,索性就大门一关闷头睡觉去了。”其实前几天文玲兰也有隐约听到一些外面的动静,不过他们在京市的家就住在大马路旁边,一到晚上多说也是有些动静的,所以听着那些动静她反而睡得更香,也就丈夫跟有什么大毛病似的,几天下来黑眼圈浓得能吓死个人。 “既然老人家都说到晚上要*关好门窗好好睡觉,你们几个就先去休息吧,我跟小月牙到外头随便转转,很快就会回来。”落水村肯定是有古怪的,而且这古怪还就出现在晚上,陆清戈在几人掌心都专门绘制了张看不见的平安符,转身才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牵着小月牙的手走出院子。 按照陆小姐的叮嘱,在逐渐看不清一大一小的身影后,齐文斌略有些犹豫地关上大门又上好锁,只是望着那关到严严实实的大门,他惴惴不安回头看了眼陆逸白:“要真出个什么问题,陆小姐跟小月牙该怎么回来?” 陆逸白倒是放心通过非常窄小的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在看到一片隐隐约约的光亮后,他伸了个懒腰往齐文斌夫妻俩提前准备好的房间走:“放心吧,清戈跟小月牙身手都很好,她们真遇上什么事情可以……翻墙进来。” 说到翻墙两个字,陆逸白敏锐抬头往齐家不是太高的院墙上看了一眼:“齐导,你说落水村如果真有那种不科学的玩意,他们也是会翻墙进来的吗?” 这真是个好问题,结合早上他们在院中看到的黑脚印,如果那些东西真翻墙进来,为什么没有推门进到屋子里? 不过眼下他们就算找到问题的答案也没有用,毕竟几人都没有对付不科学存在的法子,只能回房老老实实睡上一觉,说不定第二天早上陆小姐已经找到问题所在。 而此时此刻的落水村,家家户户都已经将屋子里的灯打开,甚至连小道两边的太阳能路灯都是亮着的,陆清戈抬眼往远处看去,便看到三三两两的村里在路边聊天,最为热闹的地方还有不少人在跳广场舞。 看着那些人的身影,好一会儿后小月牙晃了晃陆清戈的手:“姐姐,他们好像死了,但又好像没有死……” 120☆、掠夺者.120 ◎晚上她自己从墓地里爬了出来!◎ 抬眼望去人群之中显得格外热闹,但落在小月牙眼中他们却又非常奇怪,是一种小家伙儿觉得不对劲却又完全说不上来的奇异感。 那些人身上明明还有着活人的生机,只是没有呼吸、行为僵硬,连目光都带着股子瘆人的呆滞感,显然是已经死过一段时间的模样。 没有立刻回答小月牙的问题,陆清戈牵着小家伙儿的手继续往前走,直到两人逐渐靠近那些给小月牙带来奇怪感觉的人群。 在众人略显呆滞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便如同过来游玩的年轻客人般弯眸笑起来:“大家晚上都出来遛弯啊?” 听到小姑娘极其赋有寒暄腔调的嗓音,人群略显沉寂片刻,只几息时间过后,离陆清戈最近的一个婶娘笑呵呵道:“小姑娘长得真好看,是谁家的闺女啊,跟大娘说说谈对象了没有?” “哦,我是齐文斌老婆的朋友,听说你们镇上过段时间有场非常热闹的集市,正好这段时间不是放寒假吗,就想着带我妹妹过来凑个热闹。”陆清戈毫不客气拉着小月牙在那大婶身边坐下,跟那大婶聊的有来有回。 身边姑娘不仅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开口时的嗓音也是稍显细声细气,让人看了便忍不住心生喜欢,大婶更是露出一副乐呵呵的模样:“那可不,你跟你妹妹算是来对了时间,别看冬日里的落水村是冷了些,但镇上一年一次的集市真热闹得很,到时候年轻人多起来,小姑娘说不定还能找着个对象。” 大婶显然是个非常热情的性子,虽然她嗓音里带着些奇怪的沙哑,甚至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略显扭曲,但她还是非常热情跟陆清戈描绘了很多镇上集市热闹的场景,最后不忘叮嘱一句:“闺女到时候要是去镇上玩,一定注意拉紧小妹妹的手,集市上人来人往,一个不注意就很容易走散。” “多谢婶婶,我知道了。”陆清戈非常乖巧地点点头,随后又问起齐文斌大伯家住在什么地方,说是自己初来乍到总要去长辈家里打声招呼。 大婶完全不觉得晚上出门去长辈家打招呼有什么不对劲,抬手就给陆清戈指了个方向:“就那边,他家大门口挂着个驱邪铜镜,是十几年前村上小偷特别多的时候挂上去的,看过去还挺打眼,你们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到。” 一个明显已经不是正常范畴内的“人”,偏偏还一口一个驱邪铜镜,听起来着实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不过陆清戈依旧还是很有礼貌跟大婶点头道谢,下一刻她便牵着小月牙的手往之前大婶指着的地方走。 就在陆清戈刚刚走远没几步,身后那些原本还沉浸在唠嗑闲聊、跳广场舞的“人”,突然齐齐扭头面容呆滞地直勾勾盯住前方一大一小两个背影。 已经察觉到身后那些诡异的视线,陆清戈拉着小月牙的手却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甚至还侧目跟小月牙叮嘱了几句什么。 小月牙乖乖点了几下脑袋,下一刻阵阵带着阴气的寒风便向两人重重袭来。 原本沉浸在欢乐中的人群此时此刻完全变了模样,他们不仅面容青黑一片,身上更是布满不知道死去多久所造成的尸斑,甚至这些人的指尖逐渐变得尖锐起来,完全一副已经化僵的模样。 但这些人跟僵尸却又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们行动起来更加灵活,有些像是进化了的僵尸,身上却没有半点僵尸才会拥有的独特气息。 在那些“人”齐齐向自己和姐姐攻击过来的时候,小月牙立刻兴奋地摩拳擦掌起来,转瞬间小鬼王的强大魂体从姐姐专门给她做的身体里抽离出来,然后拳拳到肉砸在那些试图攻击过来的“人”身上。 鬼王的强大显然不是那些“人”能够比得上的,随着小月牙一拳头接着一拳头地砸下去,那些“人”没多大会儿就变得格外虚弱起来,但他们并不害怕身上的痛楚和阴气的溃散,依旧一个劲向着陆清戈和小月牙持续进攻。 这种情况实在有些太奇怪,陆清戈盯着那些“人”观察了很久,好一会儿后她对着小月牙喊了声停手,下一刻无数符纸从她身上接连飞出,当那些符纸一张张自动贴在落水村村民们身上时,他们终于停止了进攻的模式,身上阴气似乎也跟着慢慢隐藏起来。 在阴气完完全全从那些村民们身上褪去后,仅有的那么点儿薄弱生机又逐渐涌上来,于是一群人完全无视身上的符咒,转头便又开始唠嗑的唠嗑、跳广场舞的跳广场舞。 陆清戈并没有将注意力落在那些村民们身上太久,在小月牙的魂体逐渐凝实之后,她便转身往齐文斌大伯家的方向走。 按照齐文斌的说法,他们一家回到村上的这些天,除了偶尔会在买东西的小超市里零星看到几个人外,见到最多的就是他们那位大伯了。 按照那位热情大婶的指示,陆清戈很快将目光落在某栋二层小楼门口悬挂着的八卦铜镜上。 这铜镜原本只是齐文斌大伯随意买来恐吓小偷的,但还别说他运气倒挺不错,用很低廉的价格买到了真材实料的东西,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个齐家大伯才没有变得跟外头那些“人”一样。 在找到地方后,陆清戈当即上前抬手敲门,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头却没有半点动静传出来,似乎家里本身就没人一样。 “姐姐,他是不是不敢过来开门。”小月牙伸着脖子试图通过门缝往里看,只是里面黑黢黢一片小家伙儿什么都看不到,不过虽然看不到,小鬼王对活人的气息却极其敏锐,所以她知道里面肯定是有人的。 “是的哦,应该吓到他了吧!”大致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妥之处,陆清戈抬手再次敲了敲院门,随后声音不大不小喊了两句,“您好,我是齐文斌请来做客的朋友,家里现在有人吗?” 连续这样喊了好几声,就在陆清戈决定要翻墙进去的时候,小楼里面终于传来了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好一会儿后沉重的大铁门被打开一条缝隙:“是阿斌请你们过来的?” “对呀,齐文斌请我过来帮他……看看事儿。”里头老人家这是妥妥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陆清戈索性把话说得非常明白,“他跟我说最近遇上了些邪门的事情,让我过来刚忙看看,不来还不知道你们落水村问题可真大了去了。” 在陆清戈话音方方落下,里面老人家的呼吸立时变得更加沉重起来,好一会儿后小楼的院门终于被打开,里面的老人家立时露出一副颓丧沉重的面容:“果然阿斌还是察觉到了不对,本来我是想着赶他回去的,但眼下我们落水村只能进不能出,我最多只能让他们晚上千万别出门……” 老人家没有把院中的灯打开,只是拿着个略显沉重的破旧手电筒,将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带进堂屋,随即他又赶紧将院门和堂屋门都关得严严实实。 怕小姑娘误会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图谋不轨,齐东阳赶紧解释一句:“那些东西跳进院子里,但没有主人家的主动应允他们没办法进到堂屋。” “大伯不用担心那么多,现在那些人还在外头唠嗑、跳广场舞,他们今晚应该不会过来了。”在接收到姐姐的示意后,小月牙欢欢快快跑过去将堂屋的灯挨个打开。 在齐东阳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陆清戈直直朝对方望过去:“大伯可以说说看吗,你们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面前小姑娘这么一问,齐东阳忍不住浑身哆嗦一下,好一会儿后他才有勇气去回想过去: 这些年随着时代发展,年轻人多数都去大城市里发展,待在村子里的多数都是些老人家和留守儿童,即便愿意留在老家的年轻人,大多数时候也是待在更繁华热闹的镇上或者市里。 问题最开始出现在后村跟残疾儿子相依为命的杜老太身上,杜老太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死了丈夫,之后便是她一个人照顾天生残疾的儿子。 老人家本身就是极好的性子,哪怕日子过得无比辛苦,她也从没有想过找个儿媳分担责任,毕竟她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将个年轻姑娘拉进自家的深坑里,所以平时村里其他人都会格外照顾老人家一些。 就在三年前的某天,杜老太因为一场高烧彻底病倒,她那个残疾儿子在老娘身边守了好几天依旧不见半点起色,索性收拾、收拾家里仅剩的钱打算送老娘去镇上或者市里的医院。 村里的人知道后自然都赶过来帮忙,只是很可惜杜老太在市里的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好起来,甚至无能无力的医院表示要不送到更好的医院,要不就带回家让老人家过几天舒坦日子。 这妥妥就是让杜老太回家等死的意思了,杜老太的儿子悲痛欲绝但也没有半点法子,最后在老娘分外坚决的态度下,只能收拾、收拾东西重新回到落水村。 “事情就出现在齐武把老太太带回村子没多久,那时老太太看着气色倒还不错,不过大家显然都知道老人家这是回光返照,只是几天后齐武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瓶药,天天喂给老太太吃,结果没几天老太太还真慢慢好了起来……”落水村的问题显然就出现在那瓶药上,杜老太在吃完那瓶药后看似身体逐渐好了起来,与此同时却对那药产生了很强的依赖性。 几乎就像吸了毒一样,老太太每天朝着闹着要吃药,只是齐武也是意外从某个道士那里得来的救命药,又怎么可能再去给他娘弄到第二瓶,于是没几天后杜老太就在半夜面目狰狞地去了。 村里人都觉得杜老太因为那药好歹多活了段时间,丧礼上的时候自然多多劝慰从此以后孤身一人的齐武,偏偏就在老太太下葬第七天回魂的时候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齐东阳深深吸了口冷气:“老太太诈尸了,那天晚上她自己从墓地里爬了出来!” 120-130 121☆、掠夺者.121 ◎陆小姐,我……我会死吗?◎ “从棺材里爬出来了?”陆清戈低声重复一句齐东阳的话,随即便微微垂眸思索起来,什么样的药丸可以让人死后诈尸,而且那些人眼下身上还残留那么一点点的生机,估摸着是把炼尸的法子用在活人身上,只是中间稍微出了那么点儿意外。 想起自己曾经眼睁睁看到过的场景,齐东阳重重点头道:“没错,老太太不仅仅只是诈尸,甚至还忘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情,还时不时就出来找相熟的村民们唠嗑……” 落水村有落水村的习俗,虽然国家层面上大力支持火葬,但这么多年落水村一直都是土葬,于是在老太太突然诈尸后,大家曾经也害怕过挺长一段时间,只是重新恢复康健的老太太跟过往没有任何区别,每次逢人问起齐武也只是说那位道长给的药起了效果。 但在某天夜里,老太太把自己亲儿子咬死了,活生生给咬死了,等村民们发现的时候齐武家里遍地都是鲜血,偏偏老太太还跟没看到一样,自顾自想要如同往常那般跟找过来的村民们继续聊天唠嗑。 那些村民们自然都吓坏了,一个个想要从齐武家跑出去,更甚至想要逃离整个落水村,也是那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落水村已然成了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甚至连跟外界沟通的法子都没有。 说到这里齐东阳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所以阿斌能联系上您或许本身就是个奇迹,老头子如今就算死了也没太大关系,只希望您可以将阿斌一家救出去,他们还都那么年轻,不能在从小长到大的村子里无缘无故丢了性命。” “齐文斌能够联系上我,大概率是因为他女儿身上有我给的平安符,想要彻底结局落水村的问题,还是要找到最关键的线索才行。”说着说着陆清戈话音一转,“听说你们村子十年前流言说要搬迁,大伯能找到十年前大家没有疯狂扩建屋子时的地图吗?” 按理来说每个村子都有每个村子的地形图,只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如今的落水村变化又太大,怕是这地形图不太好找,虽然陆清戈可以通过摸查自己绘制出来,但那多少有些太耽误事了。 “要说地图的话村委会那边肯定有,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十年前的,毕竟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以齐东阳的年纪算起来,他也算是如今村子里的老人家,知道以前村委会那边确实会有地图,甚至还就光明正大挂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但这么些年过去以前的地图说不定早就被处理掉。 不管怎么样,既然需要用到十年前落水村的地图,村委会那边肯定还是要去上一趟,想着外面那些已经不知道还是不是人的村民,齐东阳咬咬牙看向陆清戈:“要不我带你们去村委会找一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十年前的地图。” 陆清戈毫无疑问地点点头,在齐东阳心中还略有些忐忑不安时,她已然抬脚往堂屋那边走去,看着前面一大一小两个背影,齐东阳匆忙起身跟了上去。 院子外面依旧跟陆清戈刚从齐文斌家出来时一样热闹,那跳广场舞的声音更是能震得人耳朵发麻,齐东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家院子门口的八卦铜镜弄了下来,这会儿小心翼翼握在手中不停往人群那边东张西望。 在看到那些坐在路边唠嗑、下棋、跳广场舞的村民们后,齐东阳老泪纵横的瞬间又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村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种事。 “老齐,你也出来遛弯啊,之前几天怎么都没看到你?”见到走在两个小姑娘前面的齐东阳,个别村民看过来的时候纷纷如往常那般抬手打招呼,“是不是又去你闺女家了,别的不说,你家清清是真孝顺,羡慕死个人呦~” “哈哈哈,可不咋滴,你看老齐自从腿脚不那么利索后,还不是清清三天两头就把老爹接到自家住着,要不然就是买一堆东西过来咱们这头……” “嗨,真希望我家虎子也能娶个跟清清一样好的儿媳妇,不过虎子从小就嘴巴笨,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媳妇!” “想这么多干嘛,你家虎子嘴巴是笨了点儿,但那张脸长得好啊,有些小姑娘就是喜欢颜色好的男生,让他自个儿出去闯荡、闯荡,说不定就给你娶个儿媳妇回来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真就跟过往全无差别,但齐东阳还是能够清晰看到那些村民们脸上浮起的尸斑,更能清晰听出他们字字句句中让人完全无法忽视的僵硬,显然眼下即便再跟过去如何相似,也没有办法真正回到过去。 “走吧,只有找到问题的关键,我们才能让这些村民得到真正的安宁。”齐东阳身上所传来的悲痛过于浓厚,连小月牙都被影响着拉了拉姐姐的手,一张圆乎乎的小脸蛋上更是写满手足无措。 见状陆清戈无奈叹息一声,随即转身走到齐东阳身边:“眼下如果真要笃定说个状态,他们其实更像活死人,活死人是天道所不准允的存在,如果不尽快找到解决的法子,他们要不彻底沦为受背后之人操控的傀儡,要不就会被天道降下天雷彻底清除。” “我明白、我明白……”听到这里齐东阳赶忙连连点头,率先走在前面带着两个小姑娘继续往村委会那边走。 不是所有遇害的村民都会聚集到同一个地方,其他各处随时都可能会有活死人会从阴影里试图偷袭。 眼见着有什么东西吱哇哇乱叫着向这边冲过来,在陆清戈跟小月牙还没半点动静的时候,老当益壮的齐东阳率先将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八卦铜镜拍出去,下一刻离他们不远处立刻传来一阵痛苦的喊叫声。 不过这声音对齐东阳而言多少有些耳熟,见对方抱着脑袋一阵痛苦哀嚎,好一会儿后老人家总算反应过来:“虎子,是你吗?”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原本蹲在地上疼到眼泪花子不停往外冒的虎子立刻茫然抬起头:“哪位?你们现在还是活人吗?” “不是哦,我现在是超凶的超级大鬼王。”见到蹲在地上疼到撕心裂肺的家伙往这边看过来,调皮捣蛋的小月牙率先蹦跶出去,伸手指着对方就稚声稚气道,“呔,还不过来拜见鬼王大人!” “呜呜呜,拜见鬼王大人,您……您可千万不要吃掉我啊!”这个世界真得太可怕了,小名虎子、大名齐文虎的男生不过刚刚从外地放寒假回家,就发现爸妈变得奇奇怪怪,整个村子更是变得格外阴森诡异。 在一个幸存邻家姐姐的解释和叮嘱下,齐文虎还来不急伤心爸妈已经遇害的事实,就开始了在村子里的逃亡之路,只要他家已经被不是人的“爸妈”占领,他就只能跑去其他地方试图保住一条小命。 “小月牙,不要故意吓唬他。”听着男生因为极度害怕而不停战栗的嗓音,陆清戈抬手稍稍用了些力气在小月牙头顶重重拍上一下,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情的小月牙赶紧跑过去将那个陌生哥哥扶起来,“哥哥对不起,你别怕啊,我姐姐是过来救你们的,你认识网上特别有名的陆道长嘛?” 过来搀扶自己的小妹妹的手很凉,因为这个齐文虎觉得对方应该仍是在欺骗自己,但当他听到“陆道长”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兴奋起来:“陆道长?哪个陆道长?是网上那个帮助官方破掉很多奇怪案件,还天天直播帮大家解决问题的小陆道长吗?” “对啊、对呀,超级厉害的小陆道长就是我姐姐呀~”听着齐文虎不自觉对姐姐的夸赞,小月牙已经十分骄傲挺起胸膛。 见状齐文虎总算敢在小姑娘地搀扶下继续往前走,在看到陆清戈那张几乎全网都格外熟悉的脸后,他顿时哭唧唧扑过来:“呜呜呜,陆小姐帮帮忙,我们村子闹鬼了!” 废了好一会儿时间,齐东阳才总算将情绪激动的齐文虎安抚下来:“虎子,你是什么时候回村的?” “就上周三,距离现在好像过去四天了吧,一开始我还安安心心待在家里躺平,以为爸妈只是招呼不打一声就出门去了,但晚上见爸妈突然出现在家里还跟我有说有笑,我就没把白天发现的异常当做一回事,但……”想着后来发生的事情,齐文虎浑身上下都在忍不住剧烈颤抖,“但聊着聊着爸妈突然直勾勾朝我看过来,那双原本很正常的眼睛更是漆黑得吓人,好在我反应比较及时,又有住在隔壁的文秀姐姐及时喊了一声让我赶紧跑,我才没被突然发狂的爸妈咬死。” “好了,没事就行、没事就行。”齐东阳安抚着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就在这个时候男生嗓子眼里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声音,在老人家尚且来不及反应时便直直冲着对方的脖颈咬过去。 显然齐文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遇害,只是因为他遇害的时间太短,整个人还保持着正常人的理智,但在此时此刻失去控制的状态下,他满心满眼就只有吞噬的欲望。 察觉到异样的瞬间,陆清戈伸手过来便直直将齐文虎从老人家身上大力强行扯开,在被甩出去的一刹那,对方还大张着嘴巴想要咬住什么,只是下一刻又一张符咒贴到他胸前,男生立刻茫茫然望向地面:“怎么回事,我刚刚怎么了?” 很奇怪,齐文虎眼下的状态多少有些异常,在短暂失控的状态过去后,他竟然又已经恢复正常,陆清戈皱着眉头朝他走过去,在伸手扯开男生的POLO衫领子后,果然在齐文虎脖颈处看到一张严颂眠绘制的平安符。 小月牙跟着也伸长脑袋凑过去,看到平安符上稍显稚嫩的笔触后,她立刻昂着脑袋看向陆清戈:“姐姐,这是颂眠的符,竟然起了这么大的效果耶~” 陆清戈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视线落在齐文虎身上:“你被那些活死人咬伤了,具体是什么时候?” 听到自己被活死人咬伤,齐文虎连牙根都在不停颤栗着,但在小陆道长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眸注视下,他只能强行去回忆最近四天内发生的事情。 翻来覆去回忆了好几遍,男生摇摇头:“我一直都躲藏得非常好,几乎没有碰上过其他活死人,大概率是第一天被我爸妈咬伤的。” 时间并不算太长,再加上有颂眠的平安符持续护着对方的意识,陆清戈抬起右手立于自己眉心处,在眼中一道金光闪过的同时,她清楚看到齐文虎体内血液的流转,下一刻她毫不犹豫撕开男生的上衣,修长指尖快速在对方心口的位置画下一道驱邪符咒。 符咒瞬间隐去的同时,齐文虎只觉自己心口有些暖暖的,一时间他有些手足无措:“陆小姐,我……我会死吗?” “不会,你现在还活着,跟那些活死人并不一样。”眼下齐文虎无疑是整个落水村受害者中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那些活死人身上只残留着一口生机,但他身上恰好与之相反,只存着一口特殊的死气。 “先去村委会那边找地图,其他的事情等回去再说。”今晚时间已经耽误了太多,陆清戈起身终于在齐东阳的带领下匆匆赶到落水村的村委会。 122☆、掠夺者.122 ◎圣女,为什么我们会忘记圣女呢◎ 落水村本身就是个挺大的村落,所以村委会那边建造的也挺宽敞,毕竟过来办事的村民来来往往,建造小了也是比较拥挤。 齐东阳显然对村委会这边格外熟悉,他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寻常很多补贴都要亲自过来办理才会下发,所以对村委会每个房间具体办理什么业务更是熟记于心。 “之前听村长提过一嘴,一般不是特别重要的材料都会暂时存放在这个资料室里,不过村委会在五六年前曾经翻修过一次,就怕地图什么的都已经找不到了。”齐东阳深深叹了口气,总觉得今晚这一趟跑得怕是不太乐观。 不管怎么样东西还是要找的,在得知陆小姐需要十年前落水村的地图后,齐文虎跟着也闷头翻找起来。 大概有一段时间没人打扫这间屋子,到处都布满一层呛人的灰尘,几人在屋子里翻来覆去找了很长时间依旧还是毫无收获。 “姐姐快看,这个桌子下面好像也是一张地图耶~”就在齐东阳和齐文虎垂头丧气想要放弃的时候,小月牙连忙兴奋冲着陆清戈招招手,随即小家伙儿便伸手指向屋子里唯一一张桌子的透明防烫垫,陆清戈在抬脚走过去后,果不其然在透明防烫垫的下面看到一张十年前的地图。 齐文虎很有眼力见上前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拿下去,然后又随便找了块抹布将透明桌垫擦得干干净净,扭头才满脸期待看向陆清戈:“陆小姐,您这……看出来什么问题没有?” “找一找有没有能用的马克笔?”盯着那地图看了好一会儿,陆清戈走去前厅将墙上最新的地图拿下来,等她重新回到资料室时,齐文虎刚好拿了挺多连拆都还没拆的马克笔过来。 对比两张地图,陆清戈微微蹙起眉头比划起来,好一会儿过后,她在新旧两张地图上都做了非常详细的标记,齐文虎伸长脑袋去看,随即忍不住惊讶道:“陆小姐,这是两个不一样的八卦阵?” “你们村以前的地势极好,尤其房屋建造形成一个天然的聚灵阵,那时候你们村不少村民应该都小赚了一笔,不过政府本身应该没有拆迁的准备,流言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主动改变地形。” 于是原本极好的活阵转头变成死阵,加上那邪道给齐武的炼化人僵的药,彻彻底底将落水村变成人间炼狱的同时,外面的人跟着也会逐渐忽视甚至淡忘这个村子以及里面所有村民们的存在。 “这……到底是什么人,非得这么害我们村子里的人,虽然不说我们村子里的都是好人,但也不至于让他下这么狠的手段。”老人家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哭也哭过、气也气过,眼下便只有满满的愤懑不解以及对老天爷如此不公的怨怼。 “大伯听过怀璧其罪的说法吧,落水村里的每一位村民可能都没有半分错误,是那邪道看中此地风水,更甚至看中你们这些受落水村风水孕养的人,试图掠夺你们身上的生机供自己长生不老。”哪怕现在网上有各种各样分析《西游记》各路妖怪的帖子,但其中很大一批妖怪的目的依旧是长生不老,如他们那般开了灵智能活许久的妖怪都要长生,更别提寿数本身就没那么长的人类。 当部分人修习术法后,他们会慢慢觉得自己不同于寻常市民,他们自命清高且凌驾于众人之上,当有一天他们突然发现如此强大的自己也会慢慢老去甚至走向死亡,那时他们的心态就会发生改变,不再把人当成人,不再把国家荣誉当成自身荣誉,但凡能助他们获得长生,那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掠夺而去的。 “所以只是某个邪修为了自己可以长生不老,就要拿我们落水村的每个村民们的性命来献祭。”齐文虎忍不住抬头摸了下自己曾经被爸妈咬伤过的地方,不敢想象他从小到大所熟识的那些长辈、同辈甚至小朋友在遇害的时候该有多么慌乱、无助,所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老天爷又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让那种心思歹毒的人拥有修习的能力,“更甚至陆小姐刚刚还说过,如果没有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天道也会将那些活死人抹杀,天道若是真的存在,凭什么不把那些做坏人的人通通抹杀,而是将矛头针对无辜的受害者。” 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就经历了那么多,显然齐文虎的情绪已经到逐渐崩溃的边缘,哪怕他在心里极力劝说自己要老老实实听陆小姐的话,但在知道背后之人的手段有多残忍、天道老爷有多不公后,心中的愤愤不平终是爆发出来。 “虎子!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要随便乱说话!”齐东阳知道不少像陆小姐那样的能人都比较信封天道,唯恐齐文虎一时说错话将人给惹恼了。 陆清戈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而是温声向齐文虎简单解释起来:“你们可以把如今的天道当成一个能量即将耗尽的机器人,对于背后有所图的那些人他已经无能为力,最后的能量便只能放在顺着程序缓慢运行上……” 说到这里陆清戈抬脚往前走了几步,随即透过窗户微微抬头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天空:“说一千道一万,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一是因为背后之人过于贪心,二便是——天道无能!” 随着那淡淡的嗓音落下,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惊雷,冬日打雷可是极少见的情况,齐东阳跟齐文虎显然都被吓了一大跳,陆清戈眸中却是闪过一道嘲讽。 “或许落水村那些村民并不是完全没有救,不知为何那些遇害的村民们体内皆留有一口生机,眼下只要找到藏在背后的真凶,那些无辜的村民们说不定就还有的救。”此地跟外界已经失去联络,但这只是对落水村的村民们而言,如此想着陆清戈已经顾不上讽刺无能的天*道,转而飞快拿出手机给柴元青发去一条消息,随即又指使着齐文虎将地图上做好的标注擦干净,“行了,今天就忙到这里吧,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白日我要好好在村子里转一转。” 齐东阳如今毕竟已经年纪大了,想着这一点陆清戈并没有让老人家回原本的住所,而是大家一起回了齐文斌家。 一路上在遇到几个试图攻击过来的活死人后,勉强也算平平安安回到小院。 第二天一大早,闻到饭菜的香味后陆逸白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个没见过的男生,立时他哇啦啦叫了一声后就赶紧往房间跑。 小月牙蹭一下从后面抱住陆逸白的大腿,转头就对着齐文虎哈哈哈大笑起来:“阿虎哥哥,我说逸白哥哥胆子特别小的吧,绝对一吓一个准~” 齐文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转头又小心翼翼往院子那边看了一眼:“小心待会儿陆小姐又要敲你脑袋瓜!” 小月牙下意识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瓜,在狡黠眨巴眨巴大眼睛后,她仰头非常乖巧看向陆逸白:“哥哥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跟阿虎哥哥一起吓唬你。” 小家伙儿真要演起来,那是任凭陆逸白这个货真价实的演员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所以没多大会儿“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陆大明星就拍拍胸脯原谅了调皮捣蛋的小姑娘。 于是大家凑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陆清戈果真问起来自家二哥早上那会儿嚎叫什么。 陆逸白毫不客气拍拍胸口:“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有丧尸追着我咬,然后就给吓醒了。” “不该啊,我给二哥画的平安符效果应该还不错,怎么会做噩梦呢!”陆清戈明知故问在陆逸白、小月牙和齐文虎身上扫过一眼,尤其在小月牙满脸心虚模样的时候,她才用指尖戳戳桌面,“算了,等待会儿回来我再跟二哥重新画个平安符吧。” “倒也不用妹妹重新画符,其实昨晚我睡得还不错……”果然撒了一个谎言就要用很多个谎言去偿还,陆逸白扭头忍不住瞪了调皮捣蛋的小姑娘一眼。 不再故意逗弄自家二哥,在吃过早饭后陆清戈凝眸望向齐文虎脖颈处露出的平安符,在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后,她突然又看向齐东阳:“大伯,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什么特殊信仰,就比如——山神。” 陆清戈并不是无缘无故说起这个,主要平安符的功效就放在那里,每人所画符咒又会受到各自传承以及本源气息的影响,如陆清戈这般完全可以说是全能型的画符高手,画出的符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触发不同的效用。 而提起严颂眠就要说说她的特殊经历了,其实眼下的严颂眠已经不再是完完整整曾经严家丢失的小女儿,而是宁玉山山神跟严颂眠魂体的结合,这也是陆清戈要收其为徒的其中一个原因。 如此严颂眠所绘制的平安符便带了山神独有的生机,才能在齐文虎被活死人咬伤后,强硬将那股死气克制住,但落水村其他那些村民呢,又为什么会存有一口生机。 由此陆清戈便只能想到,或许落水村的村民们也有着共同的信仰,正是因为那信仰才没有让他们彻彻底底死去。 提起村子里有没有什么特殊信仰,齐东阳整个人顿时愣怔在那里,过去不知道多长时间,还是齐文虎轻轻推了老人家一把,才将他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唤醒。 但眼下老人家的状态有些很奇怪,他定定凝视着不远处的陆清戈,不过转瞬之间便眼泪纵横而下:“圣女,为什么我们会忘记圣女呢,明明之前我们是那么信仰圣女……” 圣女?陆清戈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那老东西手底下大概率就有那么一个人被称为圣女,但彼圣女又非此圣女,能够于危难之间让落水村村民存有一口生机,岂会甘心受那老东西的催使。 “大伯可以详细说说吗,您口中的圣女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连齐文斌和齐文虎都是满脸茫然模样,可见他们从小到大都不曾听说村子里那些长辈竟然还信奉什么圣女。 而依着老人家刚刚的奇怪状态,明显也是那位圣女让自己的信徒将一切遗忘。 如此还真让陆清戈产生了些好奇心。 【作者有话说】 果然人就是很容易不停作死,前两天刚因为喝多了纤体瓶而腹泻,今天因为熬夜后空腹喝了一杯冰拿铁难受一整天,要命啊! 123☆、掠夺者.123 ◎这……简直比世界末日还可怕!◎ 在落水村村民们还人人信奉圣女的时候,齐东阳不过是跟齐可欣差不多的年纪,如今突然想起来那些过往,他只记得逢年过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带着孩子去村子里的圣女祠里供奉圣女,因此那些年他们村子向来是风调雨顺。 此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圣女祠消失不见,连圣女都从大家的脑海中缓缓褪去,在陆清戈问起之后,齐东阳忍不住再次将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女生身上,虽然过去的记忆已经格外模糊,但他还是觉得陆小姐一张脸庞实在太像圣女了。 陆小姐丹堤跟圣女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齐东阳不敢随意揣测:“昨日陆小姐在地图上圈出的地方是片湖泊,我依稀记得原本圣女祠就建造于村中那片湖泊所在的位置,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圣女祠被推到,村子里便多出那么个一年到头黑沉沉的湖泊。” 这是个很好的线索,陆清戈修长指尖一下下敲击在桌面上,在思索几秒过后她果断起身:“看来是要去那湖泊看一看了。” 村子最中间那处湖泊齐文斌和齐文虎都是知道的,毕竟从他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长就三天两头叮嘱一定不要去那边玩耍,小心脚滑摔进去就没了小命,一朝得知那里以前竟然是个什么圣女祠,他们跟着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文斌哥,你听说过那个圣女祠吗?”齐文斌跟齐文虎虽然中间差了十来岁,但两人却同样都是文字辈的,在大伯跟陆小姐说话的时候,齐文虎便忍不住凑到齐文斌身边,试图从对方那边问出一些过往。 但齐文斌只是摇摇头:“没听说过,依着大伯刚刚的说辞,大概是那位圣女主动让大家将她遗忘,不过还是要感谢圣女,不然咱们村子里的人估计早死干净了。” 跟晚上明面上热闹实际混乱的场景相对比,白日里的落水村显得格外安静,顺着村子里弯弯绕绕的小路,众人一路来到处于落水村最中央的那处湖泊前。 抬眼望过去那片湖泊显得格外黑沉,一眼望不到底的绿水只会让人不自觉心生畏惧,抬眼往前稍稍看了一眼,齐文虎忍不住自言自语:“难怪爸妈以前都不让我靠近这边,看着就吓人得很。” 小月牙却是站在湖边伸长了脖子试图往底下看,望见水面倒影处自己小小的身影,下一刻她扭头看向陆清戈:“姐姐,湖底好像有什么东西。” 湖底确实有东西,陆清戈抬起双手快速掐诀,下一刻她扭头看向小月牙:“保护好他们几个,我先下去看看。” “姐姐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们的。”小月牙重重点了点头,随即便看着陆清戈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进冰冷的湖水中。 看到妹妹的身影似乎一路往湖底下沉,仿佛水里有什么东西正将她往下拉扯,上前一步的陆逸白下意识伸出双手,随即便看到原本黑沉沉的湖水中缓缓荡漾出一圈圈肉眼几乎快要看不到的浅金色光晕。 “哥哥放心,姐姐不会有事的。”小月牙缓缓蹲下身体像是小动物般耸动着鼻尖,“这湖泊最下面有原本就属于姐姐的东西,只是那东西眼下被人强硬压制住,只要姐姐下去那禁制自然而然会破解开。” 小月牙的话更加证实了齐东阳心中的猜测,陆小姐或许压根不是跟圣女有什么关系,而是圣女经过投胎转世才有了现在的陆小姐。 尽管岸边大家心中想法各异,却都一致垂头满脸紧张担忧望着湖面,而此时此刻的湖面之下,有了符咒的隔水效果陆清戈一路不停往下沉去,直至某个瞬间她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吸引力,随即一尊躺倒在湖底的石像便映入她的眼帘。 当双脚扎扎实实踩在湖底最深处,陆清戈微微垂头望着静静躺在面前的石像,这下瞬间明白过来方才齐大伯望向自己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复杂,那栩栩如生的石像确实跟自己的模样像极了。 可是……陆清戈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山上被师父养大,直到一朝渡劫失败来到这个世界才恍然发现些许其中隐秘,但落水村湖底这尊石像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她跟落水村的圣女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念及此处陆清戈终是屈蹲下身体,随即伸出右手试图去触碰那尊石像,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股强劲的力道直直冲她的心口而来。 在水中是不如陆地上行动方便,但陆清戈便仿佛早早察觉到有人隐藏在自己身后,快速反应过来的同时,闪着莹润光芒的拂尘瞬间出现在掌心。 明明在水里会卸掉大部分力道,但陆清戈甩出去的拂尘却格外凌厉,侧身躲过一道剑光的同时,拂尘游丝瞬间穿透身后之人的掌心,下一刻阵阵剧烈的哀嚎就从水底不停传来。 “怎么回事,不会那个害了我们全村的家伙也在水底吧?”隐隐约约听到水底传来的声响,齐文斌下意识伸长脑袋往湖泊深处望去,却又因为湖水漆黑浓郁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小月牙静静蹲在岸边感受了好一会儿,笃定对身旁满是担忧的陆逸白道:“姐姐在水底跟人打起来了。” 普通人在水底怕是想要站稳都困难,这要怎么才能打起来,陆逸白下意识跟着小月牙一起伸长脑袋往湖底看,可惜他如同齐文斌那般怎么也都看不到湖底的半点动静,只能止不住为妹妹的安慰而担忧。 此时此刻的湖底,因为被拂尘游丝贯穿手掌,身后那个试图偷袭的人总算露出了身影,看着不远处满脸都是皱纹的“中年”道士,陆清戈立时面无表情将拂尘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扯。 拂尘被收回的瞬间,浓郁的鲜血立刻将透着股子深绿的湖水染成黑红色,陆清戈当即来回甩动几下拂尘,以强大灵力支撑对方的鲜血不会继续往自己这边溃散,显然她是赤裸裸嫌弃对方的血液肮脏。 “道友,你我萍水相逢、无冤无仇,各自走各自的路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为了外面那些无用的普通人拼个你死我活。”一朝偷袭不成反而自己负伤,忍着掌心不停传来的疼痛,中年道士开口便试图通过示弱让陆清戈饶他一回。 陆清戈却是半点跟对方谈下去的打算都没有,在流水的水彻底将男人肮脏的血冲走后,她当即双手掐诀:“——诛邪符,九天惊雷,破!” 前不久还被骂过无用的天道毫不犹豫借住陆清戈的灵力带着些宣泄的意味往水中降下道道惊雷,已经负伤的邪道见状立即惊住了:“你你……你是不是没学过物理化,水能导电,这一道惊雷劈下来咱们都得完蛋!” 望着对方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陆清戈满眼都是更加明显的嫌弃,在一道接一道天雷落下的瞬间,她整个人瞬间藏匿进不远处的石像中,随即便听到一阵更加凄惨的嚎叫声。 不过那邪道显然是有些手段的,在自己□□被天雷劈到浑身焦黑的同时,他双手快速掐诀瞬间联接上外面那些受他操控的落水村村民,下一刻他受到天雷重创的魂体便从湖底快速消失不见。 然而躲进石像中的陆清戈却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而是如同圣女石像那般盘膝打坐,双手立为最基本的道门法印,与此同时许多纷纷杂杂的记忆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姑娘,你这是惹了什么人,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快快快,老头子快过来把人扶进屋子里。” “哎呦,大老爷哪有的事,这是我家生下来就残疾的闺女,村上其他人可都是看着她出生的,我们怎么可能干出窝藏罪犯的大事。” “老天爷你不公平,这一场灾疫下来是要了我们村上所有人的命啊……” “姑娘,你是神仙吗,感谢神仙出手救了我们,以后您就是我们落水村所有村民供奉的活神仙。” “圣女今天想吃什么,我家做了薄饼炖小鸡,来我家吃饭呀!” “去你的,我家泱泱早早请了圣女去吃鲜肉小馄饨,你还是往后排着去吧~” …… 无数过往隐藏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不知道过去多久陆清戈猛得从打坐中睁开双眼,下一刻湖水开始不住向上翻腾。 “这是怎么回事,小月牙你再仔细看看,清戈真没什么问题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上来?”眼见着湖水不知为何突然从下至上翻腾起来,陆逸白是再也等不下去了,只恨不得能赶紧跳进湖里把自家妹妹捞上来。 小月牙也说不清楚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她能感受到姐姐现在还是安全的,只能转身请求身后几位长辈将陆哥哥拉住,小家伙儿就怕姐姐还没上来,哥哥真一时冲动跳进湖里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过,在连小月牙都忍不住有些焦虑的时候,众人突然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齐东阳连连转头往后看过去,就见一群白日往往都会隐藏起来的村民突然狰狞着面容齐齐往这边冲过来。 “这……简直比世界末日还可怕!”同样转过身去看后面到底什么情况的齐文虎立时大张着嘴巴愣在那里,主要那些朝这边冲过来活死人的面容让他太过熟悉,一时间他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 “你们身上都有姐姐的平安符,不用怕那些活死人,好好在这等着姐姐上来,剩下的交给我就行。”眼见那些活死人已经冲到面前,小月牙不过刚刚摩拳擦掌做个预备式,下一刻众人便眼睁睁看她冲到活死人群里,左边来上一拳右边来上一腿,完全没有半点几岁小孩子的模样。 齐文虎愣愣看着这一幕,转头对着陆逸白就竖起大拇指:“陆小姐不愧是陆小姐,连小朋友都教导得这么厉害!” 陆逸白:所以兄弟你跟我说这话什么意思,我菜我骄傲难道不行吗~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真服了,这么热的天突然停电,要命! 124☆、掠夺者.124 ◎你竟然用自己的功德来救那些村民◎ “真有意思,堂堂一个功德无数被世人敬仰的天师,私底下竟然豢养鬼王供自己驱使。”活死人们被小月牙毫无遗漏拦在众人之前,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完全被操控的活死人突然直勾勾看向小月牙,甚至那一双双格外空洞的眸子里都齐齐带上贪婪的神色,“看来陆清戈跟我们这种人也没什么两样,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小鬼王看看我们吧,只要你愿意反水加入我们,别说脱离被掌控的状态,就是你想更上一层成为一方鬼帝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月牙双臂一个收式定定站在原地,在操控活死人的邪道还想继续说服她时,小家伙儿抬手蹭蹭鼻尖转而露出满脸嫌弃的模样:“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有本事你从这些人的躯壳里出来,咱们面对面单挑啊~”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小家伙儿双手交叉耸动着鼻尖的模样看起来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方才沉浸在给小鬼王洗脑洗上头的邪道这下连句顺溜话都说不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所有活死人口中齐齐发出一阵阴测测的嗓音:“不识时务,即便你是鬼王又能怎样,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邪道狗急跳墙张嘴就要骂人,不,应该是张嘴就要骂鬼,小月牙深记姐姐说过坏东西如果不服输,那就要把他们通通打到心甘情愿服输为止。 半点不愿意再跟对方多说一句话,小月牙拎起拳头就直直冲那些活死人而去,鬼王自身已经凌驾于寻常鬼物至上,更何况小月牙本身便有道家血脉传承,且跟着陆清戈在青云观住了那么长时间,她那一拳接一拳下去,愣是打得那些明明受人操控没了神志的活死人都开始主动避让起来。 “出来吧,跟你小姑奶奶实打实较量、较量。”估摸着是打架打得有些上头,小月牙一双眼睛都隐隐带上了些猩红的颜色,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没有失去理智,反而根据姐姐之前的教导,寻摸着机会终于找出鬼鬼祟祟藏在活死人群中的邪道。 哪怕之前在湖底被陆清戈一道天雷重创,但尹元化依旧自认不会输给个小鬼王,在被小月牙从活死人群中精准定位住的一霎那,他扬手便将很多被改良过的符咒纷纷扬扬撒出去,显然他这是打算直接将面前小鬼王彻底困杀的节奏。 尹元化想得确实很美好,甚至那些纷纷扬扬撒下来的符咒对小月牙确实起了些效果,不过这个效果具体是不是他本身想要的就不太清楚了,毕竟眼下受到刺激的小月牙隐隐有了失控的节奏,浑身上下鬼气不停往外扩散,随即又被那些带着稀薄灵力的符咒继续侵蚀。 自从认识了姐姐后,小月牙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么疼过了,不过猫猫说有能耐的人要坚强,再疼再难受只要上去干就完了,所以前前后后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小家伙儿一双眼眸已然越发猩红起来,眼下她只想杀了面前这个邪修,让他欺负自己、让他一个劲找姐姐麻烦…… 身后众人明显察觉到小月牙有些不太对劲,尤其跟小姑娘更加相熟的陆逸白,但他们都是没有灵力的寻常人,眼下除了不给小月牙添麻烦外就什么都做不了。 陆逸白心中忍不住有些慌乱,不敢想清戈现在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小月牙如果再出了问题自己要该怎么办,就在他心中无比慌乱想要上前去救小月牙时,他突然感觉身后带起一阵满是水汽的微风,下一个妹妹熟悉的嗓音便已经传入他耳中:“二哥,接住小月牙。” 随着陆清戈无波无澜的清冷嗓音落下,陆逸白下意识对着小月牙那边张开双臂,下一刻小姑娘带着些微凉的身体已经轻飘飘落入他怀中,只是上一秒就快要陷入失控状态的小姑娘此时此刻已经昏迷过去。 “尹元化,你敢动我家小孩就不怕碎成渣渣吗。”明明刚刚从湖底出来,陆清戈身上却已经没了半点湿淋淋的水汽,口中更是明明说着发狠的话,她一双眉眼却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 尹元化觉得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所以不愿意多施舍给他半点气恼的情绪,刚刚才在陆清戈手上挨过重重几道天雷,若不是有尊上给的防护符他怕是早就没命了,故而眼下再次对上陆清戈本尊,他心中自是慌乱得不行。 下意识转身想要逃跑,但无数闪着莹润光芒的拂尘游丝却毫不客气甩过去,前后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尹元化浑身上下所有关节穿透并高高吊起来。 在一阵无比凄惨的嚎叫声中,后面几人抬眼看过去便像是看到了个被游丝操控着的傀儡人,毫无挣扎之力的同时便只能被束缚在半空中随着拂尘游丝轻微晃动。 眼前明明是一幕极为凄惨的场景,但身后众人看在眼里、听到耳中却觉得畅快极了,跟落水村近两百口村民们的生命相比,这邪道即便受再多骇人的刑罚都是他罪有应得。 随着尹元化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摇晃晃,一个精致小巧的木牌果然从他身上坠落下来,不过眼下陆清戈已经不再需要那传送木牌用以研究,一道驱邪符甩出去,那木牌子当即在尹元化绝望的眼神中被天雷劈得所剩无几。 察觉到又一传送符突然破裂开,藏在暗处的老东西抬手狠狠砸了下桌面:“无能的东西,让他们小心些不要招惹到陆清戈,看来眼下我们又被废掉一处阵法。” “不过是个不到两百口人的小阵法,眼下并不影响我们大阵的开启,尊上不必如此气恼,我会亲自去盯着剩下那些阵法的安危,势必不会再出现一点点意外。” 满是各种阵法符咒的阴暗房间中,两道声音响起又落下,此时此刻远在落水村中的尹元化显然已经成了个最是无用的弃子。 不过陆清戈并没有一道天雷将尹元化杀了,而是将手中拂尘用力往半空一甩,任由从对方身体里穿梭而过的游丝带着浅淡的猩红颜色缓慢在落水村头顶扩散来,直到一场大雨突然落下,雨水沾染那些游丝上带出的血迹一点点滋润着脚下这片大地。 既然以那般残忍恶毒的手段掠夺而去不属于自身的东西,那陆清戈就让尹元化以同样的方式将原本属于这片大地的灵力全部还回去。 在柴元青带着特管局的人手匆匆忙忙感到落水村时,这场雨已然越来越大,再加上落水村本就地势低洼,他们只好选择将车子停在村子入口的地方,然后纷纷下车一路往村子里跑去。 直到他们眼睁睁看见一个村子的活死人,以及被陆清戈用拂尘挂在半空的尹元化,众人只觉心口一阵酸涩,半点以为陆清戈手段残忍的想法都没有。 “陆小姐,那些活死人还……有的救吗?”一整个村子将近两百口人,如今稀稀拉拉聚在一起的幸存者细细数下来竟然还不足三十,且如果陆小姐没有及时发现这边不对劲的情况,怕世上以后不会有人再记得某个地方还有个落水村吧。 任由哗啦啦的雨水打在身上,陆清戈仰头看向半空:“再等等看吧,这些活死人身上勉强存留一口生机,等尹元化将他掠走的灵气和生机全部还回去,或许部分村民还能活过来。” 柴元青敏锐抓住陆小姐话中的重点,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一个个站在空地处呆愣愣淋着这场血雨的村民,也就是说这些人里面只有少数可能幸存,剩下一些就真没得救了。 “是我的错,明明……到底还是没能将他们全部救下来。”陆清戈淋在大雨中似乎说了些什么,只是刚刚略有些走神的柴元青并没有听得清楚,但下一瞬他眼睁睁看着有淡淡的功德金光从陆小姐体内逸散出来,在明白陆小姐到底打算做些什么的瞬间,他下意识惊呼出声,“陆小姐,不要……” “哈哈哈哈,陆清戈你竟然打算用自己的功德来救那些村民,他们早就已经没救了,就算你杀了我、就算你散尽全身修为,他们依旧没得救……”被无数拂尘游丝悬挂起来的尹元化眼下连痛呼出声的力气都没了,但在看清站在地上的陆清戈想要做些什么后,他不可思议瞪大双眼的瞬间忍不住呵呵癫狂地笑起来。 差点被这坏家伙刺激到失控,刚刚醒过来的小月牙听到那家伙又在张狂地叫嚣着什么,在趁陆哥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小家伙儿的魂体蹭一下飞到尹元化面前,抬手啪啪啪就是几巴掌狠狠甩过去,随即又趁陆哥哥快发现不对劲时赶紧回到姐姐给她做的躯壳中老老实实待着。 陆逸白茫茫然回过头,正好对上乖乖朝自己看过来的小姑娘,这会儿小姑娘一双眼已经恢复正常,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满脸焦急往妹妹那边看过去。 没有理睬垂死挣扎的尹元化,更没有在意其他人看过来的各种眼神,陆清戈只是淡淡仰头望着这一场“血雨”,直到雨水不再沾染猩红的颜色,直到带上点点仿若流萤般绚丽却不至于太过夺目的光彩,她才终于将掐诀的双手收回,下一刻整个人便昏昏沉沉倒在临时赶来的严静姝怀里。 “严小姐,你怎么会突然过来?”严静姝到底身份不同,在完成自己既定的任务后,她眼下已经顺从父母的安排走上另外一条道路,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忙着其他事务,如今突然出现在落水村才会让柴元青感到格外惊讶。 对着柴元青稍稍点头示意,转而严静姝便将晕倒的陆清戈打横抱起:“颂眠今日一直感觉心神不定、惴惴不安,便请我过来帮忙看看陆小姐。”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落水村看到这般惨绝人寰的场景。 顺着严静姝的视线,柴元青再次将视线投落到那些活死人身上,但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他瞬间僵硬在原地:“真……活过来了!” 125☆、掠夺者.125 ◎我们陆小姐现在还好吗?◎ 闻言大家伙儿立刻将目光投向那些活死人所在的地方,只见这场不同往日的大雨渐渐停歇后,他们脸上那种僵硬、阴冷的状态也随之缓缓褪去,露出虽然苍白却已经有了些许活人模样。 “我天,难道这世间真有起死回生的法术吗?”齐文虎瞪大一双眼睛直勾勾望向那些让他格外熟悉的人群,在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他当即又慌乱去追寻自己爸妈的身影。 在听到“起死回生”几个字后,严静姝极为敏锐地紧紧蹙起眉头,不过眼下她要尽快将陆小姐送去干净些的房子里,正好她这次在小颂眠的叮嘱下带了医生一起过来。 不过在临走之前她还是向柴元青投去一个眼神:“如果落水村的事情处理不好,陆小姐接下来将会迎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事,还请柴队长将事情处理得干净些。” 瞬间明白过来严静姝话中的深意,柴元青当即冷着张脸点点头:“严小姐放心,我保证落水村的事情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特管局有特管局对这种非自然事件的处理方式,正好趁着眼下落水村的村民们都在此地,柴元青毫不犹豫扭头对着其中一个队员点点头,那女生接收到队长的指令后,立刻从自己的工作箱里拿出个不大不小的音响。 不过那音响明明正在运行中,却没有半点声音从里面流泻出来,只见好一会儿后那些逐渐恢复康健的落水村村民和原本落水村的幸存者茫茫然望着周边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呆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大家怎么都躺在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行了,我脑子好疼,身上也好疼,就像饿了很长时间后又被人暴打一顿,他爹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来人啊,我爸爸好像不行了,救命啊……” 再此之前陆小姐便已经说过,落水村这些活死人并不是每一个都还有的救,如今她用自身修为救下近乎七成的村民,但剩下那些没了就真的彻底没了,甚至连那一口仅剩的生机也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不过十多分钟过去,落水村已然陷入一片混乱中,柴元青已经跟当地官方联系上,那边更是第一时间派遣医疗队过来,匆匆忙忙将那些幸存着送往医院检查、抢救。 特管局这个手段显然非常奏效,甚至柴元青在从陆逸白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全部经过后,毫不犹豫胡吹瞎扯给了落水村那些幸存者们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毕竟这场凶杀案的真正凶手眼下已经落网,柴元青又匆忙让人将湖里的圣女雕像弄出来,所以事情的真相自然是尹元化觊觎圣女存留的灵力和信仰以及落水村得天独厚的福运,于是便将歪心思动到落水村那些无辜的村民们身上,幸好在最危急的关头圣女神像发挥出仅剩的威力,以彻底消失于世间为代价才救下如今落水村七成的村民。 不过这个是对落水村那些村民们的说辞,官方对外肯定还是要摒弃封建迷信思想,尽量将事情说得简单明了且科学,反正最后一切罪名全压在尹元化身上就对了。 落水村那些幸存的村民来不及伤心亲人遇害的事情,在特管局将圣女神像从湖底打捞上来后,为了感谢圣女对整个落水村的无私付出,他们毅然决然自发组织起来将村子最中心那片湖泊填平,然后重新建造了更加宽敞的圣女祠。 从此以后落水村只要存在一天,圣女祠自是会日日香火不断。 作为将陆小姐亲自请到落水村的那个人,哪怕齐文斌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遗忘了些什么,转头在看到女儿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符后,还是主动给陆清戈那边打去一个电话。 不过此时此刻陆清戈依旧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张晨悦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将人敷衍过去,转头她正好看到辰虚道长从陆小姐的房间里走出来。 于是她揉了揉本就已经有些泛红的眼眸,抬脚便赶紧走过去:“辰虚道长,我们陆小姐现在还好吗?” 辰虚道长无奈转身看看被无比浓郁功德金光围绕的房间,对上张晨悦那双通红眼眸时他长长叹息一声:“如果陆道友现在算是出了问题,那老道倒是很想也出同样的问题,甚至多出几次这样的问题才好。” 问题来、问题去都快把张晨悦“问题”晕了,不过哪怕听辰虚道长多次说明陆小姐并没有任何问题,但眼下陆小姐只要一天没醒过来,大家就还是忍不住会担心啊! 尚未苏醒的陆清戈只觉自己像是做了个非常漫长的梦境,梦境里的一切与她而言既是熟悉又是陌生,那应该是某*个朝代最末期的时候,天下动荡不安,朝堂又被邪魔妖道所把持。 陆清戈从那具躯壳中醒来时,身份是某个王公贵族家的贵女,即将嫁入皇宫为妃,哪怕不再记得自己之前究竟是什么人,她依旧敏锐察觉到皇城中遮天盖日的阴气,于是她拒绝母亲要偷偷送自己离开的提议,果断坐上某位将军替皇帝迎亲的花轿。 在即将进入皇城前,陆清戈抬手撩开花轿的轿帘,目光定定落在身侧那位年轻的将军身上:“如果将军愿意信我,去找你们一族的族长吧,皇帝要杀你,你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天下谁人不知道皇帝跟这位年轻将军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情谊,将军更是一路为皇帝保驾护航,直至无比艰难将人扶上帝位。 故而年轻将军自是不信陆清戈的说辞,但在陆清戈突然提起他们家族的特殊传承后,他当即愣在马上,只是轿中贵女在递给他一枚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平安符后,便已然将轿帘落下。 在陆清戈初初入宫时,皇帝已经染上吃各种丹药的习惯,整日于后宫各种荒淫厮混,直至整具躯壳眼看着快要被掏空。 尤其那段时间皇帝忙里抽闲还要跟朝臣、世家斗法,甚至催促国师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自然不会驾临一个堪称人质贵女的寝宫。 直至一次国宴的举办,坐在宫妃最末尾的陆清戈抬眼望见站在皇帝身侧衣着华贵又神秘的国师,那一刻无数奇奇怪怪的画面在她眼前不停划过,许久过后陆清戈眸中闪过一道极为浅淡的功德金光。 在国师察觉到异常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陆清戈已经飞快垂下头继续做她的隐形人,直至国宴散去陆清戈躲在角落里随意丢出几张符咒,那符咒很快无形落到皇帝和国师身上。 此次国宴后陆清戈悠哉悠哉过了段很是清贫但也清闲的日子,直到外头传来消息,说是那位年轻将军突然造反,如今已经被皇帝处死,陆清戈掐指算出那将军还算听话,勉强得取一丝机会,便没有再多注意这件事。 直到某天皇帝突然在上朝的时候吐血昏迷,陆清戈意识到达成此行目的的机会已经出现,她抬手一挥让那些宫女、太监全部昏迷过去,然后一路飞快寻到皇帝寝宫的位置。 为了得取皇帝特殊的龙气,那位国师大人可是在皇帝面前伏低做小装了许久,如今皇帝昏迷不醒,甚至在此之前连皇陵的位置都已经选好,眼下可不就是他夺舍的大好机会。 想要得取龙气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原本国师是打算夺舍皇帝,在原本属于皇帝的那具躯壳中让龙气潜移默化转移到自己的魂体之上,但就在他终于动手的那一刻,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突然从他和皇帝体内爆裂开。 “什么人!”有人竟然在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动了这样的手脚,国师藏在面具下一张苍老不堪的脸皮极度愤怒颤抖着。 “中招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看来国师的能耐也不怎么样。”陆清戈大大方方从阴影中走出来,她抬眼望着连一张脸都不敢露出来的老东西,微微歪着脑袋满是困惑,“所以国师大人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才让自己达到如今的地步,对于这一点我感到很是困惑。” 国师一眼就认出面前女子的身份,但此时此刻那具躯壳中的灵魂估计已经易主,自己筹谋多年的计划突然被破坏,他二话不说便朝着陆清戈攻击而去。 只是这位国师大人完全不知道,于这段极为清闲的日子里,陆清戈做过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是给国师及皇帝贴了几张用以破坏夺舍的符,她在试探面前老东西到底还能拿出什么花样,只可惜眼下只是分体的她确实没办法将人彻底铲除,在无数天雷重伤老东西后,陆清戈也负伤从皇宫中逃离出去。 之后有那位年轻将军族人的帮助,陆清戈几经辗转打算在魂体尚未消散前留在落水村养伤,那段时间她救下因为一场疫病差点全部死亡的村民,之后被那些村民奉为圣女。 直到某一天陆清戈感受到本体的召唤,她这具身体也将在不久后溃散,故而她让村民们忘记圣女的存在,并在那具圣女雕像中给以后的自己留了点儿好东西。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路清歌倏地从过往不知何时的记忆中清醒过来,于此同时她手上突然多出了块浓黑的玉佩,那原本是此前藏在圣女雕像中的,所谓“自己留给自己的小礼物”。 意识到眼前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后,陆清戈勾唇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下一刻她单手倏地用力狠狠将那玉佩捏碎,此时不知藏在何处的老东西立时捂住胸口吐了一地黑血。 “尊上……,这到底怎么回事?”正在跟老东西汇报情况的中年男人立刻慌乱上前将人扶住。 只有藏在黑暗中才敢将脸上面具拿下来的老东西察觉到自己突然的虚弱后,一把将身边的下属拽过来,在对方惊骇不已的目光中,他转瞬便将对方浑身生机吸食得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说】 剧情快到中后期了,逐渐揭秘陆清戈的真实身份…… (本来今天是要请假的,空调坏了加上刚来例假,几乎烦躁了一整天,不过下午空调修好,整个人也瞬间精神百倍~) 126☆、掠夺者.126 ◎这一切都表明你在——勾引他!◎ 源源不断的功德金光回馈到体内,陆清戈这次苏醒以后浑身的灵力甚至比去落水村之前还要充沛、浓郁,因此她身上那种特殊的神性也越发明显起来。 辰虚道长在青云观待了足足一周时间,反复跟陆家以及青云观众人保证陆清戈真没什么问题后,才终于决定返程回月华派。 不过临走前辰虚道长还是去见了陆清戈一面:“上次小友让元青带回去的嫩芽如今已经种在月华派后山,只是好一段时间过去它看起来并没半点长大的趋势,我试过用灵力浇灌同样没多少效果,不过那嫩芽倒是始终活得很好。” 为此辰虚道长几乎翻阅完整个月华派的藏书,只是很可惜他什么都没查到。 “只要还好生活着就行,剩下的辰虚道长不用多为其费心思。”陆清戈此时此刻依旧说不出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嫩芽既然是从自己体内长出来的,定然也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结合前段时间那个漫长的梦境,她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却还不是很确定。 送走辰虚道长没多久,落水村那边的案件就被当地官方通告出去,只是这次上头接到指示并没有提及陆清戈,但因为落水村这次的受害者实在太多,案件的严重性自然不言而喻,在网上着实引起不小的波澜。 下午六点多钟,陆清戈亲自去北盛教育将“问题儿童”陆清魈接回青云观,转头便开始今天的三场直播,毫无疑问因着今天网上的那条官方通告,这些网友们就在直播间问起落水村的事情: [不知道陆小姐有没有关注过落水村的问题,听说那边从湖里挖出了个圣女神像。] [而且听说当时受害的人很多,那圣女显灵之后才救回不少村民,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起死回生的法术?] [我去,你们脑洞开的也太大了吧!我朋友是距离落水村最近医院里的护士长,听说那些村民被送到医院时问题都不是很严重,说不定他们本身就没出太大问题,怎么可能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术法!] [其实我更关注那个什么圣女,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去落水村的圣女祠看过,反正去那边看过一次后,我就总觉得圣女娘娘的雕像跟咱们陆姐有些像……] [不是吧、不是吧,我承认陆姐是有些厉害在身上,但你们也不能见个厉害的女性就往她身上靠,这样只会让人产生逆反心理,逐渐开始讨厌陆姐的——] 大家议论纷纷聊得有来有回,陆清戈刚开始并没有掺和到大家的讨论中,直到一部分网友通过“起死回生”突然又开始谈及“长生不老”,她才终于抬起指尖轻轻敲击两下桌面。 “大家觉得长生不老到底是什么?”陆清戈微微抬起眼帘去看屏幕上大家的留言,无论大家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她眸中都没有半点或认同或不认同的情绪。 这应该不是陆清戈第一次问起这个问题,在网友们五花八门的讨论中,终于有人想起上次主播给出的答案: [我记得陆姐之前说起过这个问题,长生不老等同于掠夺,虽然我不是特别理解这个答案,但能量守恒定律嘛,估计是长生不老需要很大的能量,如果自身达不到需求自然就得从外界掠夺。] [虽然不知道主播为什么会反复提起这个问题,但隐约觉得应该是有人想要长生不老吧,说起来我好像就没有那个想法,人生在世每个年龄段都很值得我们去珍惜,从呱呱坠地到垂垂老矣,为什么非要去追求长生不老呢!] [嗐,像咱们这种普通人压根就没有长生不老的需求,如果对象是那些世界富翁,钱还没花完人就没了,肯定心里还是有很多很多不舍和不甘,他们肯定就想可以活得久一些、更久一些。] [人到了某种程度可能就不能再称之为人了吧,贪婪只会让他们一步步失去自我,逐渐成为被欲望控制的牲畜。] …… 谈论起这样神神鬼鬼的事情,大家完全放飞自我越说越夸张,陆清戈只静静看着那些弹幕,好一会儿后她突然眉眼弯弯笑起来:“不得不说看到大家这些评论我很开心,今天的福袋红包干脆多发一些吧,至于隔着屏幕偷窥的某人开不开心我就不知道了。” 女生稍微耸肩又眉眼弯弯的模样实在明艳极了,虽然不知道主播提起偷窥的人是谁,但在一堆颜控的评论中,大家越说越兴奋起来,隔着屏幕的老东西在那些网友留言的连番刺激下又是一口黑血吐到地上。 福袋开启的几分钟时间过去,今晚第一位有缘人很快连线进直播间。 在一片欢呼自己终于开到平安符的弹幕中,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生挥着手面对镜头弯眸笑起来:“大家晚上好,主播晚上好。” 男生一张脸不是很俊俏的那种,但带着几分稚气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的乖巧,不过哪怕隔着屏幕大家依旧能够清晰看到他脸上浓浓的疲态。 对着镜头陆清戈稍稍点了点头:“可以说说看吗,你最近遇上什么事了?” 在主播平和语气的询问中,文英时先是对向镜头说了声抱歉,转而咕噜噜往肚子里灌了大半杯冰咖啡后,他才终于缓缓开口:“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无缘无故被蛇攻击,虽然那些蛇没有毒,但接连出现在我的日常生活中,不仅给我带来很大麻烦,甚至还牵连到我的家人和同学。” [我去,无缘无故被蛇攻击吗,忍不住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人蛇大战电影,小哥哥不会是之前不经意杀过蛇吧?] [妈妈咪呀,我最害怕蛇之类的软体动物了,别说看到它们会害怕,就连听到这个字眼都忍不住想要打个哆嗦,难以想象频频被蛇攻击的有缘人压力该有多大……] [作为一个养蛇人,我真的很想说蛇是不会随随便便攻击人的,它们一般都是很懒的性格,遇上蛇无缘无故攻击人,我更愿意相信是人先去骚扰的它们。] [不明真相暂时不发表任何言论,我先来炫耀一下自己今天开到的福袋,哈哈哈哈!] [楼上姐妹过分了哦,呜呜呜呜,为什么五个福袋的时候我抽不到,一下子增加到十五个福袋我还是抽不到,简直非酋到一定程度了。] 在大家各式各样的评论中,文英时忍不住露出一抹很是无奈的苦笑:“真没大家说的那些情况,我从小到大就在D市长大,平时很少能够见到蛇的,这次完全可以说是我前面二十年头一次遇上那么多蛇。” “方便给后台小助理发几张你在出事前后的照片吗,无论什么照片都行。”仅仅通过隔着屏幕的面相,陆清戈是可以看到些情况,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希望再看看更进一步的东西。 文英时自然选择第一时间将手机里的照片发给张晨悦,只是在对面回复了个收到后,他略显稚嫩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羞赧:“我平时不太喜欢拍照,所以发过去的图片都是从学校实验室打卡软件上缓存的。” 大家平时实验压力都很大,所以每次过来打卡的时候,都会故意做出各种鬼脸,只当是取乐一下做实验做到生无可恋的自己。 陆清戈垂眸缓慢滑动屏幕去观察照片中男生的面相,好一会儿后她在文英时的羞赧和惴惴不安中开口:“你在差不多三个月前是不是惹上了个疯子。” 主播很少直接说一个人是疯子,一时间直播间的网友们都忍不住好奇起来: [哇,主播说疯子哎,小哥哥赶紧说说看,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 [所以……有缘人这是招惹了个不能轻易招惹的人,致使对方弄了一堆蛇攻击他?] [妈妈咪呀,这年头的人都这么暴躁的吗,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想替小哥哥抹一把辛酸泪。] [哈哈哈哈,刚刚小哥哥还一脸痛苦模样,现在大家评论突变,小哥哥看起来都快委屈哭了。] 直播间一众网友终于不再怀疑自己做了什么才招惹来那些蛇,文英时是真快委屈哭了,只是被主播这么一问他又开始茫然起来:“没有啊,我最近两三年都没离开过D市,平时也只是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 见对方始终顶着张茫然又无辜的脸看着自己,陆清戈淡淡开口提示一句:“距离现在三个月左右的某段时间,有个人是不是经常请你在学校食堂吃饭?” 在主播的提示下,回想好一会儿后文英时呆呆点头:“好……好像是的,他是我们隔壁实验室的同学,有次我们这边消耗材料没了,但又着急要用,就去他们那边借来一些,这样一来二去兄弟几个慢慢熟悉起来,然后就一起在食堂吃过几顿饭。” 不过也不能算是对方请他吃饭,文英时自己也有多次请会去的。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文英时实在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被蛇攻击跟对方有什么关系,毕竟双方哪怕稍稍熟悉些也就只有那么点儿交情,无论怎么看对方都不至于放蛇攻击他。 对此陆清戈稍稍冷了些神色:“所以我说你惹上了个疯子,在他心中一整个实验室人那么多,你不找其他人借材料非要找他,甚至还在交接材料时有了肢体接触,这一切都在表明你赤.裸裸地——勾引他!” “勾引”两个字不过刚从主播口中说出来,不仅直播间一众网友惊呆了,文英时一张脸更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我去他大爷的勾引,那天他就站在离实验室大门最近的地方,我先开口问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再说借个东西有点肢体接触难道不更是稀疏寻常,要这样都能算得上勾引,我这辈子可不要勾引太多人!” 小哥哥显然已经又羞又恼到语无伦次的地步,因为这会儿他本身就在实验室里躲着,周边其他同学闻声看过来,在弄清事情的始末后,虽然大家很是同情文英时最近的遭遇,但随即整个实验室还是接连响起阵阵憋笑的声音。 隔着屏幕看热闹的大家伙儿也被小哥哥的语无伦次逗乐了: [哈哈哈哈,虽然知道小哥哥遇上这种神经病是件很惨的事情,但我真得忍不住啊,不过小哥哥请放心,我最近一定会经常帮你敲木鱼祈福的……] [嗐,如果话要这么说,我这辈子好像也‘勾引’过不少人,毕竟上周末才刚去酒吧玩了个通宵,当时可是跟很多个帅气小哥哥有过肢体接触呢! [哇,如果有人找上门求名分,楼上姐妹就都收了吧!] [不是,姐妹们还没抓住重点吗,我清清楚楚听见小哥哥前面说‘兄弟几个’,这也就代表对方其实是个男的,他爹的,震惊我一脸!!!] 127☆、掠夺者.127 ◎请赶紧给你未来女婿打个电话◎ 网友们都在弹幕区热火朝天聊了大半天,文英时才终于从那种又愤怒又气恼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对哦,他一个大男人这么金贵的吗,什么自恋的狗屁玩意儿,对个眼神再不经意有点肢体接触就是勾引他,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勾引……” 于是文英时还真在一群看热闹的弹幕中丢下手机跑开了,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随着一阵乒里乓啷的声响,紧跟其后的就是一阵接一阵的尖叫声。 “陆小姐,英时跟那男的打起来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正在弹幕区飘过一串紧接着一串茫然又好奇的评论时,一个戴着口罩的小姐姐将文英时落在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 反转镜头的瞬间,大家很快看到两个实验室中间的走廊里,文英时拎着拳头就狠狠往另外一个男生身上砸,而且还是半点不留情面的那种,拳拳到肉完美诠释了他心中到底积攒了多少怒火。 虽然眼下看着是文英时占据上风,但对面那男生可是会操控蛇来攻击人的,实验室这边几个男生、女生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文英时会吃亏。 果不其然在身上挨了几拳头后,那个被叫做姜皓轩的男生抬手随意擦掉嘴角沁出的血迹,随即他阴沉着张脸视线黏黏腻腻紧紧盯着文英时最近稍显清瘦的模样:“英时,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呸,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你却很擅长倒打一耙,难道那些蛇不是你弄来攻击我的!”想想最近自己经历的那一切,文英时只觉得自己简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遇上姜皓轩这样的神经病。 姜皓轩却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错误,一双眼依旧阴森森直盯着文英时:“英时,别着急,你很快就会回心转意重新喜欢上我的,你已经被那些蛇咬过了对吗,哈哈哈哈,那些蛇可是我专门用自己的鲜血养出来的,很快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我去,这也太疯了吧,妥妥小说里的疯狂阴鸷男主角啊!] [恋爱脑请赶紧走远点,什么疯狂阴鸷男主角,明明就是恶心巴拉的法外狂徒,请赶紧报警把他抓起来啊!!!] [主播、主播,那男的是不是传说中的苗疆人,会使用蛊虫让旁人深深爱上自己的那种——] [我天,深深怜爱有缘人小哥哥了,惹上这种不讲道德、不讲法律的畜牲玩意,妥妥倒了八辈子血霉嘛。] 在姜皓轩满脸癫狂模样时,文英时是真被他话中的深意吓到了,几乎下意识他低头看向自己之前被蛇咬过的地方,明明那伤口早就已经痊愈,甚至医生多次说过那些蛇没有毒,他却依旧觉得被咬伤的地方脏得不能再脏了。 “就你那三脚猫不知道从哪里偷学来的蛊术,还想学小说、电视剧里的傻子给人下蛊呢!”在弹幕中不停飘过替文英时担忧的评论时,一抹极为好听的嗓子突然传入大家耳中。 顺着实验室小姐姐好奇移过去的镜头,下一刻众人便看到了个身高腿长、风情万种的大美女正踩着高跟鞋一步步朝手机镜头这边走过来:“嗨,陆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那边的事情就有劳公羊姐姐了。”面对公羊蕾艳丽的笑容,原本靠在椅子里的陆清戈也随之微微勾起唇角。 公羊蕾这次本打算停留京市过完年再离开,只是中间突然出了些小意外,她才连招呼都没顾得上打一声就赶紧去了D市,只是没想到今天偶然点开畅音APP看上一眼,就让她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这次我本身就是为了南疆出现的叛徒而来,没想到陆小姐又帮了我一回,”扭头对上那满脸疯子模样的姜皓轩,公羊蕾虽然勾唇轻笑,眼中却没有半分真实笑意,“小疯子快来说说看,你体内可以操控蛇虫鼠蚁的蛊虫到底从哪里弄来的!” 听公羊蕾突然提起自己体内那只蛊虫,原本还疯疯癫癫模样的姜皓轩竟然瞬间警惕起来:“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去,妥妥一个欺软怕硬的畜牲玩意啊,之前对有缘人小哥哥还不停发疯吓唬人,现在他自己倒是也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了!] [啧啧啧,不得不说能人果然都是扎堆出现的,我们陆姐已经那么厉害了,认识的漂亮大姐姐竟然同样也很厉害……] [哈哈哈哈,有缘人小哥哥刚才还吓得脸色惨白,这会儿终于开始支楞起来了,尤其他躲在大姐姐后面冲那疯子翻白眼的模样,真是要笑死个人!] 虽然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女人到底什么角色,但体内不停躁动的蛊虫却让姜皓轩因为害怕止不住浑身颤栗起来,只是面对公羊蕾的质问,他依旧咬死不愿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看来给你蛊虫的人没说清楚,所有蛊虫最害怕的是蛊王,而你现在就遇上蛊王了呢。”公羊蕾始终一副眉眼弯弯的模样,下一刻她突然伸手冲姜皓轩勾了勾指尖,只是眨眼的功夫而已,姜皓轩便满脸苍白捂住心口在地上不停打滚。 原本乖巧至极的蛊虫突然反噬上来,姜皓轩因为剧烈疼痛恨不得能当场死去,脑海中有无数画面不停浮过,直至口腔中已经满是鲜血的滋味,他跪在地上不停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没用的东西。”公羊蕾冷声落下的瞬间紧握右手,原本孕养在姜皓轩心口的那只蛊虫立刻悄无声息死去,恰好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响亮的警笛声,不多大会儿姜皓轩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被警察带走。 “呼,总算不会被那个疯子继续缠着了。”眼睁睁看着半死不活的姜皓轩被警察带走,躲在公羊蕾身后的文英时总算放宽心松了口气。 公羊蕾倒是觉得这男生挺有意思,她转身朝着小孩递出了颗酷似糖豆的小药丸:“清热解毒的小糖豆,把它吃掉就不用担心蛇毒入体。” 望着那递到自己面前的小药丸,文英时顶着张红扑扑的脸蛋眨眨眼,下一刻他毫不犹豫拿过药丸吞进肚子里:“谢谢姐姐。” 隔着手机屏幕黎映安十分欠揍瞅了一眼她家师父,心中更是忍不住哼唧一声,瞧瞧她师父那没用的样,公羊师叔那么厉害、那么漂亮、那么招人喜欢,迟早有一天师父他老人家是要后悔哭的。 文英时这边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公羊蕾还要继续追查南疆那边出了叛徒的事情,只来得及跟陆清戈稍稍打了声招呼,就很快从镜头中消失不见。 没多大会儿,今晚的第二位有缘人已经连线进直播间,对上陆清戈看过来的平和视线,对面的中年妇女温柔笑了笑:“主播您好,我女儿再过段时间就要结婚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您帮忙挑个好时间?” 这不是第一个连线进直播间想让陆清戈帮忙挑个好时间的有缘人,结合前面几次的经验,直播间一众网友立刻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这题我懂,是不是有缘人的未来女婿那边出了问题?] [虽然有点不太道德,但一听有缘人说要给自己女儿看结婚的好日子,我真就第一时间怀疑上有缘人的准女婿,毕竟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去,刚刚就觉得这位阿姨长得好有气质,点进对方主页一看,竟然全家都是学舞蹈的耶!] [美女妈妈和美女女儿,母女俩真得都好有气质,只是看不到小姐姐的未婚夫长什么样,暂时先不发表任何言论……] 巩青梦自然也有看到网友们的热情留言,不过她温柔弯眸笑了笑:“小佑跟我女儿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青梅竹马,自从两人大学毕业后,也是小佑一直想着跟雅雅结婚,反倒雅雅还没过够单身日子,这才一直将婚期往后拖了又拖……” 从巩青梦连线进直播间开始,陆清戈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这会儿巩青梦正回复着那些网友的留言,她已经将对方账号中的内容全部看了个遍,由于巩青梦平时拍视频不怎么喜欢加特效和滤镜,因此陆清戈才能更加清晰看到母子俩的面相。 好一会儿后,陆清戈掐指一算突然变了脸色:“巩女士,请给你未来女婿打个电话,让他现在就去看看你女儿的情况,她从今天中午开始便忙着准备过段时间要进行比赛的舞蹈曲目,一直都没顾得上吃饭,待会儿是要低血糖昏倒的。” 女儿有低血糖的毛病,巩青梦一直都很清楚,只是她不太明白主播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一贯平和的语气中还难得带着些严肃,不过她还是下意识拿过旁边备用的手机给女婿那边打去一个电话。 邓佑今天难得没什么事情要忙,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去找女朋友,只是他人还没走出办公室,却先接到丈母娘那边打来的电话。 听丈母娘简单叙述完事情的经过,邓佑脸上神色立刻紧张起来:“妈你放心,我已经在去舞蹈练习室的路上……” 邓佑跟女朋友冉尔雅上的是同一所大学,毕业后两人一个选择留校做老师、一个选择继续深造,平日里可以凑到一起的时间真不少,所以接到岳母的电话后,邓佑完全是一路小跑到女朋友专属的舞蹈练习室。 “雅雅……”在推开练习室隔音门的一刹那,邓佑当即瞪大眼睛将手机慌乱扔到地上,随即匆忙抬脚便向着女朋友所在的位置极速冲过去。 128☆、掠夺者.128 ◎那牛简直就是个大变态!◎ 冉尔雅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妈妈学习舞蹈,并不是因为妈妈是舞蹈家,逼着她长大后也要从事舞蹈行业,纯粹是受到妈妈跳舞时那种独特的美感影响,让她发自内心喜欢跳舞。 从幼年到如今,冉尔雅的人生活得顺风顺水,有个极为和睦的家庭、有个很爱、很爱自己的未婚夫,甚至她的未来也已然一片光明。 不过冉尔雅并没有因此满足于现状,她很爱舞蹈,也很乐于不断突破自己,所以为了即将到来的一场全国性舞蹈比赛,她已经持续加大练习力度很多天了。 今天中午因为几个学妹过来请教问题,冉尔雅便没有顾得上去吃饭,只是没有想到低血糖发作起来的时候会这么突然。 为了这次的舞蹈比赛,冉尔雅准备了场别开生面的复原古典舞,为此她专门在舞蹈练习室里准备了张很是古朴的桌子做道具。 在那股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突然席卷全身的瞬间,冉尔雅拼尽全力想要伸手去扶住桌面,结果没想到脚下一滑她的后脑勺直直冲着桌角的位置摔过去,而邓佑急匆匆推开舞蹈室大门的瞬间便眼睁睁看到了这一幕。 以两人现在的距离,邓佑其实完全来不及飞奔过去扶住直直往桌角摔去的未婚妻,然而就在他因为剧烈惊骇喊出女朋友名字的瞬间,邓佑神奇感觉到一股空气中突然而来的停滞感,因着那股飞奔过去的惯性,他险险将摔倒的女朋友揽进怀中,下一刻两个小年轻便正面仰躺着摔倒在地上。 毫无疑问如果巩青梦今日没有幸运连线进直播间,凭着刚刚冉尔雅无知无觉冲桌角摔过去的力度和角度,这位年轻且充满希望的小姑娘怕是会当场毙命于自己每天都要过来练习的舞蹈室。 好一会儿后,从手机中听到岳母控制不住比往日更加大些的嗓音,邓佑终于缓缓从那一刻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的惶恐中回过神,他下意识先从女朋友的包里拿了颗特制药塞进冉尔雅嘴巴里,才终于摸索过手机向对面讲述了下刚刚的情况。 明明没有亲眼见证过邓佑讲述的那一幕,但只听着对方依旧充满惶恐不安的嗓音,巩青梦便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因为突如其来的惊骇而喘不过气来,等她终于反应过来后,忙满脸感激加心有余悸地看向镜头:“谢谢主播、谢谢主播,等雅雅的身体稍微好些,我一定带她去青云观为祖师爷上香。” 嘴上一边这样说着,巩青梦手上打赏的动作就一直没停下来过,她跟丈夫忙忙碌碌大半辈子便只得雅雅一个女儿,如果女儿没了怕是她后半辈子不死也活得浑浑噩噩,如今打赏的这点金额压根没法跟她女儿的一条命相比。 但打赏到一定额度后,巩青梦发现自己这边似乎突然失去了打赏的页面,她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隔着镜头的陆清戈已然提笔在红纸上写下一个日期:“虽然没有看到您女儿和女婿的真人,但掐算个好日子并不算多难的事情,请巩女士后台给小助理私发一下收件地址,小助理会将给您女儿、女婿的贺礼如期送上。” [我去,这位有缘人女士可真大手笔,满屏的打赏特效快把我眼睛看花了,大家能不能算出来加一起得花多少钱啊!] [别光说钱不钱的事情了,看有缘人女士的穿着打扮和从事的职业就知道家里肯定不差钱,而且听*刚刚手机对面青年话中的意思,要不是今天这位女士能够连线进直播间,怕是她女儿就要当场丧命的。] [很多时候大家好像总觉得低血糖没什么大不了,犯病时稍微吃点糖就能慢慢缓过来,但那都是在有人看着的情况下,一旦身边没人看着却犯了病其实是件很严重的事,轻则脑袋在地上狠狠摔个大包,重则真的会当场没了一条小命。] [我记得之前就看过一条新闻,当事人是遗传性的低血糖患者,就是因为低血糖犯了的时候身边没人,他一脑袋从楼梯上摔下去,等被人发现时因为脊椎断裂人早就凉了。] [啊啊啊啊,大家可就都只有一条小命,除去那些遗传性的病患,各位平时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吃饭啊,只要身体是健健康康的就千万不要想着什么减肥了,只有敌人才会真心希望你跟个弱鸡似的。] 在大家一条接一条飞快刷上去的弹幕中,陆清戈饶有兴致微微点着脑袋,好一会儿后她突然轻声开口跟旁边的张晨悦说了些什么,张晨悦那边当即啪啦啦敲着键盘在主页发出一条长视频。 有开了关注博主更新提示的网友,很快便接收到来自系统的更新提示,于是她们一边挂着直播一边点进主页视频,紧接着就发现主播发出来的竟然是条一大一小两个女生正在打太极的视频,甚至两个女生后面还有只胖嘟嘟的猫猫,跟着一起像模像样比划起来。 [啊啊啊,好熟悉的太极拳法,而且一笔一划还是非常标准的那种,大学选修修的就是太极,想想当时因为偷懒没好好学,后面又全网找教程的时候就有些想哭……] [嘿嘿,主播这是在关心我们的身体吗,所以才发了这条视频,想让我们跟着一起练太极!] [不是!!!陆姐你有没有想过实在高估我们这些只知道躺在床上收藏减肥小妙招的菜鸟,蒜鸟、蒜鸟,刷完一遍视频就当我也跟着练过了。] 弹幕区的大家伙儿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陆清戈多少有些疑惑望着好些不停往上刷过去的弹幕:“很难吗,刚刚那条视频是最基本的太极拳法,每天早上我们道观所有人都会一起打上几遍,甚至青云观周边的爷爷、奶奶也有跟着视频学过,大家都说还是挺简单的。” 陆清戈这话完全不是在忽悠大家,住在青云观周边的左邻右舍平时就有跳广场舞的习惯,不过由于夏天那会儿的气温实在太高,现在不少广场舞的编排又不是太合理,部分爷爷奶奶索性跟齐月华要了陆清戈每日打太极的视频,天天跟着一起练,一来二去便带动大家都跟着一块打起了太极拳,哪怕后面京市的气温一天天往下降,大家似乎也没有半点重新将广场舞拾起来的打算。 听着主播满满都是真诚没有半分阴阳怪气的话,直播间不少网友瞬间沉默下来,好吧,她们其实就是这样一群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废柴呢! “在没有去做某件想去做的事情前,千万不要先生出畏惧的心理,跟我们家猫猫一样,不服上去干就完了。”恰好这时猫猫主动跳进怀里,陆清戈索性一边伸手撸猫,一边饶有兴致跟大家唠嗑,被提及的猫猫甚至还非常骄傲抬起下巴喵喵叫了一声。 闲聊几句的功夫,屏幕那边接到女婿打过来的电话,说冉文雅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巩青梦总算彻底放下心来,随即她又跟网友们闲聊几句才挂断直播连线。 今晚第三位有缘人紧随其后,几乎在巩青梦挂断连线的瞬间,他就飞快连线进来,一起看热闹的网友尚且来不及看清对方到底长个什么样,只听对面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主播、主播快救救我,我家老宅画里的牛成精了,它还非说我是牛郎的后人,让我去哪儿、哪儿的河边偷仙女的羽衣,他爹的,那牛简直就是个大变态!” [咦惹,老黄牛成精吗,竟然还怂恿主人去偷仙女的羽衣,这不就是小学课本里的《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嘛!] [哈哈哈,小哥哥你怕不是把昨晚的梦当真了,所谓牛郎织女的故事从古至今不知道变更过多少回,有温馨的版本、也有恶心巴拉的版本、甚至还有奇奇怪怪的猎奇版本,不过故事就是故事,怎么可能变成真实——] [有点不太好发表评论,反正在陆姐直播间咱们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有缘人都见过,坐等陆姐还原一个真相。] 说起《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以如今大家伙儿的观念来看,无疑就是个恶臭男对富家女的意.淫,甚至还将所有罪恶推到一头大黄牛身上的那种。 望着满屏对自己刚刚那番话的怀疑,今晚第三位有缘人通红着双眼睛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主播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保证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一点点都没有欺骗大家……” 许泽洋是真得很害怕,他好不容易回一次老宅,昨晚费劲巴拉刚把小时候住过的屋子打扫好,第二天想着去祠堂拜拜自家的老祖宗们,结果一个恭恭敬敬的头还没磕下去,他就清清楚楚听到挂在祠堂那幅画里的老黄牛在跟自己说话。 如果真是自家老祖宗显灵那倒还好,毕竟网上都说“你所害怕的鬼,其实都是别人心心念念的家人”嘛,就算许泽洋不认识那也是自家老祖宗,但事实显然不是那么回事,简直法外狂徒一样的老黄牛压根不把人往好路上带啊! 在许泽洋真要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地上的情况下,陆清戈终于开口问道:“可以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副画吗?” “好好好,可以的、可以的,我现在麻溜就赶紧去祠堂那边……”许泽洋已经控制不住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听着主播没有像网友们那般怀疑他,他连忙一路小跑着往祠堂那边去。 无疑许泽洋家不仅仅只是有点小钱,哪怕这个时间点院中光线格外昏黄,依旧能够看出整个宅子的不普通。 不过拿着手机的许泽洋完全顾不上带大家欣赏宅子里的美景,只闷头赶紧往祠堂那边跑,没多大会儿他便喘着粗气将镜头对准祠堂右侧墙面上挂着的一幅画。 还别说那画跟小学课本上的插图是真像,完全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怀疑是副假画的程度,偏偏许泽洋再三保证那幅画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挂在那里,甚至他小时候也时常抱着同样的怀疑,他爸爸却拍着小小许泽洋的脑袋保证那画已经有了不少年头。 在许泽洋不停的解释中,陆清戈微微蹙眉开口道:“那画是有些问题,但同时它也确实是副——假画。” 129☆、掠夺者.129 ◎有东西从卷轴里面出来了!◎ [我去,被陆姐刚刚那话弄懵了,所以小哥哥家的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有没有出现过灵异问题啊?] [依着主播刚刚的意思,估摸着有缘人小哥哥家以前确实有一幅同样的真画,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换成了假的,所以到底什么人换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大家可不能说我凡事都往坏处想哈,刚刚一路从小哥哥住的屋子走过来,就发现小哥哥家也是颇有规模,所以这样的大家族里会不会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腌臜事,说不定就是小哥哥的什么亲人为了抢夺财产,不仅换了那幅画,还在画上涂了可以致幻的药,目的就是让小哥哥发疯失去继承资格!] [妈耶,我说大家伙儿脑洞开得是不是太大了点儿,说不定就是谁知道那画很值钱,索性偷出去后又给换上了假的,这小年轻估计就是睡多了做了个噩梦……] [——可是,刚刚陆姐说那画确实有问题,总不可能小偷偷走原本的真画换上一副有问题的假画吧,这不是明明白白引人怀疑吗!] 网友们各自对第三位有缘人遇到的问题进行着种种猜测,但无论怎样去猜感觉都有些线索是对不上的。 看过大家的那些评论后,许泽洋更是茫然摇摇脑袋:“我们许家大概因为基因问题向来都是一脉单传,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什么家族斗争,也就我爸妈思女心切,前几年的时候特意做了试管手术,但现在我妹妹还天天搁幼儿园尿裤子呢,家族斗争压根斗不起来吧。” “或许换掉你家祠堂那幅画的人,针对的压根不是你或者你们家的任何人。”陆清戈凝眸沉沉望着那副画,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她手上一下又一下摸着猫猫软乎乎的肚子,“这幅画的作者的确有些能耐在身上,他以灵力为笔做出了个颇有恶趣味的幻境,如果有人真按照里头那只大黄牛的教导找到某处河边,估计会受到灵力的感染一脑袋栽进水里,只不至于要人命罢了。” 这样带着些调皮的恶趣味实实在在让许泽洋一夜没能睡个安稳觉,但陆清戈却觉得还挺有意思:“可以后台给小助理发个详细地址吗,我这边会给许先生寄出些小礼物和一副差不多年头的古画,另外不知道许先生可不可以将您现在看到的那幅画寄来青云观……” 陆清戈一句话还没说完,许泽洋忙连连点头:“没问题,我现在就喊快递上门,保证明天画就可以寄到陆小姐手上。” 许泽洋是真怕了那幅奇奇怪怪出现在自家祠堂的画,甚至这会儿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剧烈乱跳个不停,只想着把画赶紧处理掉才是最好的,所以直播间一众网友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在网上高价喊了上门取件。 快递员接收到顾客的高额打赏,第一时间赶到许家老宅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结果对方突然刻意压低声音喊他去祠堂那边,快递员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妈呀,这是活人喊的快递吗,不会见鬼了吧! 但老话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快递员心中虽然暗自腹诽个不停,但看在高额打赏金的份上,还是一路战战兢兢按照对方的语音指引寻摸到许家老宅的祠堂门口。 “请问有人在里面吗,是谁叫了快递上门?”大概受到祠堂周边昏黄环境的影响,快递员大叔心里总感觉有些毛毛赖赖,他试探着伸长脑袋往里面喊了一声,里头立刻传来一阵兴奋的嗓音,“在的、在的,我来了!” 许家祠堂屋顶建造得很高,整体又显得格外空旷,加上许泽洋昨晚确实没睡好,嗓子眼里便不自觉带上了些沙沙哑哑的感觉。 在直播间里听着他刚刚那番回应多少还带着些兴奋,但快递员大叔听起来却觉得诡异极了,下意识大叔拔腿就要往外跑,嘴里还控制不住喊着:“啊啊啊,鬼啊!” “大叔、大叔,你别跑啊……”许泽洋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快递员大叔扭头就跑,他下意识拔腿先从祠堂里追了出去。 于是在持续五六分钟的时间里,不太能分清方向的快递员大叔一路慌乱往前跑,许泽洋伸着手气喘吁吁在后头追,直播间一众网友见状更是笑得肚子都忍不住抽痛起来。 到后面快递员大叔实在跑不动了,后头的许泽洋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叔,算你厉害,咱暂时停战行不,我继续给你打赏,千万别再跑下去了……” 这一晚上过得可真混乱,前前后后加一起许泽洋直接给快递员大叔打赏了五百块钱,让快递员大叔将那幅有问题的画打包得严严实实带出许家祠堂。 对于快递员大叔而言,虽然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被顾客吓得不轻,但五百块钱的打赏金都已经抵得上他两天的工资了,临走的时候大叔还乐呵呵回头看了许泽洋一眼:“下次有快递要发再找大叔哈!” [哈哈哈哈,不行了,我真笑得一张脸都在控制不住直抽筋,这场直播看得也太乐呵人了。] [大叔:虽然这小子看起来奇奇怪怪,这个旧宅子看起来也阴阴森森,但没什么比赚钱更重要!] [有缘人小哥哥:你们就笑吧,反正我是很想哭了……] [不过说起来我还是很好奇,到底什么人换掉了小哥哥家祠堂里的画,希望主播在拿到那幅画后可以给大家解个疑。] 在直播间一众网友的畅所欲言中,陆清戈今晚三场直播很快结束。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张晨悦便收到昨晚最后一位有缘人加急寄过来的快递,知道盒子里的那幅画有问题,她并没有擅自将快递盒拆封,而是赶忙将东西一路送到陆清戈面前。 陆清戈却不是很在意画中特殊的幻境,接过小月牙递来的剪刀将快递盒打开后,她随即便将那副画挂在凉亭的屏风上。 “姐姐,这幅画里面有很浓的灵力波动,但是也有一股很浓郁的——血腥气。”小月牙毕竟是被生父搅碎骨血而成的鬼王,对血腥气这东西比之阴气和灵力还要敏锐许多,在嗅到那画中隐藏的血腥气后,小家伙儿一张可可爱爱的脸蛋立刻板了起来。 抬起手指缓缓在画上摩挲而过,好一会儿后陆清戈转头看向张晨悦:“给柴队长打个电话,就说我请他过来看场热闹的好戏。” 半小时不到,柴元青急匆匆赶到青云观,不过刚刚踏进后院他便已经感受到几分异常,只刚开始没有半点防备,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拉进幻境。 等再睁开眼睛,柴元青发现身边到处都是画卷卷轴,其中有已经画上作品的,也有始终干干净净的,下一秒他敏锐被部分已经染上颜色的画卷吸引。 “里面是不是都蕴藏着非常浓厚的灵力,仿佛都是些从很久以前传承下来的古作?”就在柴元青弯腰想去检查那些画卷时,陆清戈已然带着小月牙和严颂眠缓缓朝他走过去。 闻言柴元青细细检查过那些画卷:“是,这些无一不像博物馆中典藏的古画,只笔触显然都是新的。” 这也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博物馆那些古画自带灵气是因为日积月累积攒下来的浓浓信仰,或因为它们创作者的名气、或因为它们已身的历史底蕴和人文信仰,但这些画似乎纯粹只因绘画者本身。 “如果我没猜错,画出这些画的人是天生有灵者,与他而言重要的从来不是笔墨纸砚,单纯只因他一双出神入化的手。”陆清戈随意从地上捡起一副画,上面笔墨显得格外杂乱无章,甚至处处带着浓郁的血腥气,“眼下他的状态估计不太好,为了能往外界传递消息才千方百计于一副画中设下幻境,然后让人不受控制将那幅画带出去,通过昨晚的直播最终将画送到我手中。” “可……如果那个人眼下被控制住,他是怎么知道的陆小姐,甚至还千方百计将画送到陆小姐手上?”无论怎么想柴元青都隐隐感到些许不对劲,甚至他都忍不住怀疑这是一场专门针对陆小姐的阴谋。 “因为清魈,他身上始终带着我所画的符咒。”提起此时此刻仍旧在补习班的“问题儿童”,陆清戈微微勾起唇角,“看来这段时间我们的退让使得对方有些得寸进尺,眼下该是可以收网的时候了。” 北盛教育肯定是有问题的,无论特管局还是京市分局绝不可能对这样一个教辅机构束手无策,但双方这样一路“僵持”到现在,明显都悄摸打着各自的主意呢。 闻言柴元青立刻回头望过去:“陆小姐的意思是,……已经找到北盛教育那边的证据了?” “不,我有预感,今日他们会主动将证据暴露出来。”陆清戈挥挥手,几人很快从画卷制作的幻境中出来,而此时此刻的北盛教育那边,陆清魈不顾桌前正在讲课的老师,只闷头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而声音始终不高不低讲着课的年轻老师,似乎也习惯这些小孩上着课、上着课就昏昏欲睡的毛病,甚至半点将孩子从好梦中唤醒的打算都没有。 然而在寻常人看不到的情况下,无数丝线通过各个教室连接到外面走廊墙壁细细密密挂着的画卷,尤其连接在陆清魈身上的生命线最为粗壮,使得不远处画卷中看不清到底什么模样的凶兽都在为之满意喟叹。 到中午那些家长差不多快来接孩子时,负责巡视机构的王媛媛才终于从办公室里走出,望着墙上那些差不多快要吸足生命力的凶兽,她眼中立时忍不住露出浓浓满意的神色,只要度过眼下两三天,即便特管局那边想做点儿什么,也再没办法奈何得了他们。 然而就在某一瞬间,王媛媛突然睁大眼睛愣在那里,下一刻她发现空气中原本纠缠着的生命线突然变得格外粗壮,顺着仿佛无边无际生命力的涌入,整个走廊中那些只知道进食的凶兽立时开始躁动起来。 接收到陆小姐那边的指令,过来接孩子回家吃午饭的齐月华默默打开手机直播,前前后后不过也就几分钟时间,顺着小助理转发看过来的网友很快齐齐涌进来: [咦,刚刚好像是小助理转发的直播链接啊,怎么不是陆小姐在直播?] [这地方看起来有些眼熟,是不是之前直播连线到后头,有缘人自行切断连线的那家教育机构,听说当时就是闹了场乌龙……] [哇哇哇,难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之前没头没尾的直播现在还能续上?] [不得不说这家教育机构是真得很奇怪,尤其里面挂着的那些卷轴,让人看着便止不住心慌意乱。] [妈妈咪呀,大家快赶紧看后头的墙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卷轴里出来了!!!] 130☆、掠夺者.130 ◎那些画……果然都是他画出来的!◎ 随着好些网友不停发出的猩红感叹号,大家顺着镜头齐齐往墙上那些卷轴看过去,下一刻众人便震惊发现好像还真有东西正从那些卷轴中爬出来,一个个看上去浓黑一片实在骇人的不得了。 不说直播间众多网友第一时间惊慌失措想要报警,早早过来接孩子的那些家长更是立时乱成一锅粥。 站在走廊中心的王媛媛试图操控那些凶兽回到原本的位置,但眼下被浓郁生命力刺激的凶兽显然已经慢慢脱离她的掌控,一个个拼尽全力都在撕扯试图禁锢住它们的卷轴。 “啊啊啊,有妖怪……”其中一位家长实在忍不住惊叫出声,与此同时也正是这一声惊叫彻底喊醒呆呆愣在原地的其他家长们,甚至也惊动了那些依旧在拼命吸取生命力的凶兽,瞬间它们撕扯卷轴的力度便更加急躁起来。 大家急匆匆转身想要拔腿往外跑,下一刻却又想起自家还在教室听课的孩子们,立时又心惊胆颤缓缓转过脑袋,她们自然想去教室将自己的孩子救出来,然而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些凶兽已然一个接一个狂乱撕碎卷轴从里面逃离出来。 显然那些凶兽的破坏力很大,一爪子对着墙面拍下去,墙面当即摇摇晃晃破裂出很大个窟窿,王媛媛心知这样下去她们原定的计划迟早会暴露,更甚至眼前这一幕或许本身就是陆清戈给挖的坑。 既然这样的话她哪里还用催使眼前一头接一头凶兽回归原本的位置,遥遥望着不远处惊慌失措的家长们,王媛媛微微勾唇瞬间抬手嚣张往前一挥,那些凶兽自是听从她的指示齐齐扑向不远处的家长们。 “啊啊啊,救命啊,谁能救救我们——” “快跑,大家快赶紧跑啊,那些东西明显就是冲我们来的……” “不行,不能跑,我的孩子还在里面,那些臭东西肯定不会放过孩子们!” …… 家长们惊慌失措地喊叫着,有的拼命想要往外跑、有的顾及仍在身后教室中的孩子而满脸绝望停留在原地……,一时间整个北盛大楼彻彻底底陷入混乱之中,直播间的热度更是逐步飞升到畅音APP第一名。 就在那些凶兽快要逼近眼前时,齐月华将手上牢牢拿着的手机随意递给身边一个满脸绝望的年轻女士:“劳烦帮忙拿一下。” 年轻女士茫茫然将对方的手机接过去,随即便看到满屏飞快网上刷去的弹幕: [我去,这到底什么情况啊,不会是在拍电影吧,感觉很真实的样子!] [你看那一爪子就能拍塌整面墙的力度像是在演电影吗,老天爷嘞,我看现在不是什么灵气复苏的时代,怕不是世界末日要来临了吧!] [我只想知道陆姐在哪,让小助理转发这个直播的链接,不会就是想让我们看着那些凶兽残忍吞食大楼里的家长和小孩吧……]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刚刚好像有什么人冲出去了,难道她不要命了吗?] 自小月牙天天馋自己做的那些美食开始,陆小姐就琢磨着给小月牙和她做了不少看起来非常像大活人的衣服,齐月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比较喜欢穿旗袍。 不过因为京市最近几个月的天气实在太冷,哪怕鬼王压根不用畏惧空气中的寒意,她今日还是“入乡随俗”换上了件很适合出门接孩子的超长款羽绒服。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显然不适合打架的羽绒服,但又不能当着镜头的面从“衣服”中脱离出鬼王的魂体,齐月华微微蹙起眉头干脆直接从地上捡起一根小孩子玩耍的棒球棍,对着那些扑腾扑腾冲过来的凶兽就直直抡过去。 那棒球棍可不是从什么高端会所里带出来的,纯粹就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而已,不仅直播间一众网友看呆了,在场还没跑出机构大楼的家长更是不忍心紧紧闭上双眼,唯恐下一秒那女人就会直接被残忍的凶兽吞进肚子里。 然而齐月华一棍子接一棍子抡下去,手上的棒球棍不仅没有半点问题,那些凶兽还因为被阴气侵蚀疼得在原地嗷嗷叫。 “怎么可能?”王媛媛震惊瞪大双眼,再次之前她是亲眼见证过这些凶兽的威力,甚至多年以前她还带着未成形的凶兽截杀过不少特管局的人,现在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几棍子下去就将那些凶兽震慑住。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王媛媛停滞在原地多想的时候,她随即抬手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使得那些凶兽只瞬间的功夫便更加躁动起来。 机构近十名课程咨询原本都在旁边办公室里打电话,毕竟那就是他们的日常工作,但打着、打着电话他们就清楚听到外面接二连三传来的巨大声响。 不过因为此前机构安全出口的大门有些问题,走廊那边本身就时不时会传来一些剧烈声响,所以他们一开始便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前不久刚进公司的新咨询老师想去个卫生间,门还没有来得及推开她就被外头的动静吓得惊叫出声。 而王媛媛通过吹口哨操控那些凶兽的场景,就这样被刚入职的中年咨询老师看了个清清楚楚,恰在那一瞬间王媛媛也扭头朝办公室的方向看过去,下一刻她冷冷抬手朝着身后的凶兽示意,那几头凶兽当即冲着办公室大门抬脚奔去。 在那中年咨询老师惊叫出声的瞬间,其他咨询老师也已经注意到外头骇人的场景,一个个还来不及思考外头究竟怎么一回事,下一刻他们便只能满怀浓浓的恐惧在完全算不上宽敞的办公室里寻求藏身的地方。 然而就在其中一头凶兽快要靠近办公室大门时,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男孩随手将两位满脸恐慌的老师推进办公室,转头竟然拎着拳头直直冲那几头凶兽砸过去。 “纪老师,刚刚那孩子究竟什么情况,不会被……”虽说这些咨询老师平时对着家长和小孩张口闭口就是钱,但那也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最基本的道德感他们还是有的,又怎么能让一个看起来小小只的孩子为他们出去跟凶兽打斗。 被叫做纪老师的中年男人是北盛教育的副校长兼教学主管,因为性格原因跟校长不太能合得来,每天除了该做的汇报工作外就只知道闷头给学生上课,只是今天他在最里头的教室里备课,听到些声音正打算出来查看到底什么情况,便被外头那小孩一起推进办公室。 “陆……陆清魈是我的学生,只是因为不会说话,我也没有了解到他家里的太多情况,反正每隔几天就会有不同的人来接他下课。”给男孩上这节课的老师是个年轻男生,这边一句话刚刚说完,他抬头便看见每天只知道闷头睡觉的小男孩正跟外头体型庞大的凶兽打得有来有回,立时他便忍不住震惊张大嘴巴。 同一层楼突然出现两个跟那些凶兽打到一起的人,王媛媛见状立刻明白这是陆清戈给自己做了局,原本还想着那天的家长主动放弃直播连线,陆清戈自然也不会再做其他什么事情,如今来看对方怕是从那时起就已经在给她设局了。 不过即便如此又怎么样,不过是寻寻常常一个鬼王和一个猫妖罢了,王媛媛暂时还不把两人放在眼里,下一刻她手中突然就多出几张符咒。 在符咒打出去的瞬间齐月华立刻往旁边躲开了些,于此同时她扭头发现那些凶兽竟然在王媛媛的操控下,不用通过那些诡异的卷轴就能继续吸取整个校区学生和家长的生命力。 在又一道符咒往自己这边袭来时,齐月华狠心咬咬牙竟然忍着被符咒侵蚀的剧痛,伸手将那符咒紧紧握在掌心,感受着符咒上隐隐传来的熟悉气息,她立时不可置信瞪大双眼: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绘制的符咒上会有陆小姐的气息? 然而眼下压根没有时间让齐月华多加思考,她一边需要极尽全力避开袭来的符咒,转头还要强行牵制住那些越发膨胀起来的凶兽,估摸着以她的能力只能再多撑个十来分钟,希望那时陆小姐可以及时赶到。 此时此刻陆清戈跟柴元青早就已经抵达北盛大楼,单单只从外面看过去,北盛大楼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柴元青困惑转头:“陆小姐确定这幅画的绘画者就在里面?” “确不确定不是我说得算,能不能从被困的局面中脱身出来,眼下就看他自己的求救欲望有多强了。”说着陆清戈当即伸手将许泽洋寄来的那幅卷轴高高抛向半空,下一刻果然便有一抹极为浅淡的光线牵引着卷轴不停往前去。 “走,他人现在就在北盛大楼里。”察觉到那股灵力的指引,陆清戈只抬头往三楼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便快步跟上受到灵力牵制的卷轴。 三楼眼下还打得如火如荼,外头甚至还有零星几个不怕死的人探头探脑想看个热闹,但此时此刻跟着那卷轴的陆清戈以及柴元青已经进到北盛大楼下面的地下室。 再此之前柴元青已经无数次派人过来摸索北盛教育的情况,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竟然从没查到北盛大楼下面还有个地下室。 “看来他们很重视画出这幅画的人。”把控着力道柴元青一掌狠狠将最后那名看守劈晕过去,但下一刻望着地下室沉重大铁门上的密码锁,他立时露出几分苦涩来,“我们现在是不是还得找个会开锁的来?” “直接像刚才那样一掌劈开不就行了。”看得出那密码锁不仅仅只是密码锁,甚至还用上了些非常独特的法子,但老话都说一力降十会,陆清戈直接伸手冲那密码锁狠狠劈下一掌,下一刻极为沉重的大铁门立刻摇摇晃晃出现一条缝隙,转瞬间竟然直直往后仰倒着摔下去。 柴元青满脸震惊:……陆小姐果然不愧是陆小姐,术法厉害也就算了,这满身功夫怕也都是独一份。 踩着沉重的大铁门,两人齐齐往密室中走去,下一刻柴元青就清清楚楚看到一个年轻男孩几乎被束缚住全身绑在椅子上,而整个密室便如同此前他踏进的幻境,到处都是绘制着各种诡异凶兽的卷轴。 “那些画……果然都是他画出来的!” 130-135 131☆、掠夺者.131 ◎我这出戏法变得你还满不满意?◎ 听到大门那边轰隆一声巨响,身上各处被铁链紧紧束缚住的男生,艰难仰头朝着陆清戈和柴元青看过去,只见他一张格外苍白的脸上已经瘦削得没了多少人样。 但在亲眼看到外面的来人并非束缚住自己的那些人,他眼中立刻又亮起一阵璀璨的光芒,显然这么长时间的束缚并没有打消他对生的希望。 看着男生被折腾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柴元青立时忍不住开口怒骂一声,抬脚上前就要帮男生将身体各处的铁链打开。 “先不要动,那些铁链里面应该被施加了一种极为特殊的阵法。”在柴元青马上就要走到男生身边,抬手去碰触那些链条时,陆清戈及时将人喊住。 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有那些施加了阵法的铁链,季安远忍不住露出一抹痛苦的笑容:“没关系的,求求你们帮忙把这些铁链打开吧,无论需要承受多少痛苦,眼下都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怎么可能没关系,当疼痛达到某种剧烈的程度,完全可以让人瞬间心悸而亡。”抬脚走到柴元青主动让开的位置处,陆清戈当即微微弯腰去检查男生身上的那些特殊铁链,“虽然你可能不认识我,更是意外将那幅卷轴送到我手上,但*你爷爷曾经找到过我,希望让我帮忙帮忙找回离家出走的孙子。” 那已经是挺久之前陆清戈接通过的一场直播连线了,除了想让主播帮忙找回离家出走的孙子,那位老人家显然已经别无他求。 察觉到男生在自己提起那位老人家时剧烈颤抖的身体,陆清戈这才将话音缓缓接下去:“我这人虽然脾气不太好,但答应过别人的事就从未食言过。” 困住季安远的那些阵法确实比较奇特,显然跟陆清戈曾经得到过的那些传送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不久之前她已然将那些传送符中的奥秘突破开,眼下这些用于束缚的符咒自然也就为难不了陆清戈多长时间。 随着接连几阵咔嚓咔嚓的声响,已然困住季安远许久的铁链便全部落在了地上。 “小姐……”在脱离开困住自己许久的束缚后,季安远当即满脸感激和期待地看向陆清戈,甚至有一瞬间他眼中还带上了几分忐忑不安,“小姐,请问我爷爷、奶奶他们都还好吗?” 季安远当时离家出走就是为了给重病的奶奶赚取医药费,之后才会一路辗转沦落到被人长久束缚于地下室,这么长久的时间过去,他没有陷入疯癫的状态,就是因为心中始终记挂着将自己屎一把、尿一把好好养到大的爷爷奶奶。 对上男生满眼都是期待又微微带着些忐忑的目光,陆清戈面上依旧无悲无喜:“在你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寄回老家没多久,你奶奶就已经死于那场突如其来的重病,不过你爷爷如今身体倒也还好,他一直等着你回家的那天。” 在陆清戈平和话音落下的瞬间,季安远立时呆呆愣愣蹲坐到地上,好一会儿过后,整个地下室里便响起男生满满都是压抑的哭腔。 眼下陆清戈并无太多时间安抚沉浸在悲痛中的男生,索性朝柴云青投去一个眼神后,立刻从桌子上拿起几分空白卷轴随即转身往外走去。 见那位小姐将自己悄悄使了点儿坏的卷轴拿走,季安远已然顾不上伤心奶奶离世自己竟然不在身边,而是赶忙冲着陆清戈离去的背影伸出手,眼下无论他能不能逃出这个困住他许久的牢笼,最起码不能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放心吧,陆小姐既然选择主动将那些卷轴带走,肯定是有她的安排。”虽然不知道季安远为何突然露出那么慌张的神色,但柴元青看得出应该是跟陆小姐拿走的那些卷轴有关,立时他面上刚刚升起的担心便又落了回去,随即抬手便跟自己手底下的人打了个电话,让那边带着医生过来。 季安远害怕自己给面前的先生添麻烦,连忙摇摇手:“没有医生也没关系的,我身上那点儿伤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见着男生满脸慌张又手足无措的模样,柴元青终究还是忍不住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算是人民警察中的一员,为祖国每一位市民付出是我该尽的职责。” 男生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尚未成年的模样,外面有大把、大把这个年纪的小孩依旧还赖在父母身边撒娇卖乖,但被人关了许久的季安远如今喊个警察或医生都觉得是给人家添麻烦。 此时此刻的北盛大楼内,一把接住为了躲避符咒攻击差点散尽一身阴气的齐月华,陆清戈抬手就将一块看起来晶莹剔透的红色玉石打进对方体内,立时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的齐月华便又快速恢复成完好的状态。 匆忙回身看了眼前面的情况,齐月华立时开口道:“陆小姐,里头情况有些不太对劲,那个什么王媛媛老师身上隐有您的气息,打出的符咒更是威力不凡。” “放心,月华姐帮忙看着外头,千万不要让那些畜牲玩意伤到普通人。”说着陆清戈不过稍稍抬手,那把莹润漂亮的白玉拂尘立刻出现在她掌心,前后只轻轻一挥的功夫,试图攻击过来的两只凶兽立刻被她甩飞到墙上,随即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妈呀,我们陆姐终于出现了,尤其刚刚美女救美女那一幕,更是看得我双眼齐齐冒金星!] [我去,主播手上那把拂尘可不要太好看,而且那一拂尘甩出去的威力也太大了吧,酷——] [莫名感觉此时此刻的陆姐就像九天玄女附体,听说九天玄女在上古时候就是主战的神明!] [因为陆姐最近一直在看《山海经》,其实到现在我都看不明白北盛大楼里突然出现的那些玩意是什么,虽然大家都觉得很像《山海经》里的凶兽,但……《山海经》里不少凶兽虽然长得丑,倒也不至于丑得这么让人不忍直视啊!] [……就我一个人觉得那些凶兽很像R国人弄出来的丑东西吗,一个个简直跟喝过核废水后突然变异了似的!] 自从陆清戈突然出现在屏幕中,原本还嗷嗷叫着不知所措的网友就像瞬间拥有了主心骨,一个个都开始讨论起那些凶兽的丑陋模样。 因此已经被特管局从地下室里带出来的季安远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因为贸然从地下室那样昏暗的地方出来,医生不放心给他在脸上戴了个遮光用的眼罩,所以这会儿他其实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不过他还能听到特管局工作人员围着柴元青的各种讨论。 “队长,你看,网友们都说那些凶兽长得贼丑,隐隐有种日式恐怖的意思。” “还别说,感觉和我许久以前跟在师父身边见到的那只凶兽很不一样。”拿过下属的手机后,柴元青认认真真多看了几眼那些凶兽,总觉得跟当初他和师父在衡巫山见到的那头凶兽不是同一种风格。 隐约听到几人的讨论,作为亲自画出那些凶兽的作者,季安远终于缓缓开口解释起来:“以前柴队长见到的那只凶兽并非出自我之手,里面那些凶兽是我不想侮辱《山海经》的名头,便胡乱往里面加了些以前看过的日漫风格,另外又稍稍使了点儿坏,才致使那些东西全部丑得不忍直视。” 季安远被那些人抓到的时候还在画廊里替名给人画画,不过因为老板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每卖出一幅画他能拿到的佣金格外低,直至有一天王媛媛出现在他面前,出高价让他帮忙画一幅凶兽图,为了给奶奶赚取医疗费,他自然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只是如今回想一下,季安远觉得自己或许压根不该画那幅画,不然他后面也不会直接让人牢牢关起来,甚至还错过了奶奶的葬礼,让爷爷那么大年纪不停通过各种手段来寻找他这个不孝的孩子。 特管局的车子里大家正说着,北盛大楼里头,陆清戈在将那些丑陋的凶兽暂时击退后,对上王媛媛看过来的视线微微勾起唇角:“王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地上那些无用的东西,王媛媛脸色立时变得格外难看,但对上陆清戈微微勾出含笑的模样,她还是摇了摇头:“陆小姐,这应该是我们线下第一次见面吧!” “好像……是这样的吧?”陆清戈耸耸肩似乎并不在意俩人之前有没有见过面,但随即她突然向着王媛媛亮出手中空白的卷轴,“不过我方才在北盛大楼的地下室里得到了些好东西,就想着拿给王老师看看呢!” 闻言王媛媛这下是彻底变了脸色,距离上次那个满心找死的画师寻到机会自戕后,她可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又找到一个季安远,如今看来季安远也被陆清戈救出去,那刚刚一个鬼王、一个猫妖显然是跟她玩调虎离山计。 王媛媛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整个人随之也更加阴森可怖起来,下一刻她突然拿起了个铃铛发疯似的用力摇晃起来,当即那些明明已经被陆清戈打怕了的凶兽,便再次不怕死地冲着前方疯狂袭去。 /:. 陆清戈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极速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随即抬手轻轻一扬,此前她从地下室拿到的那些空白卷轴,倏地一下全部被打开在那些凶兽面前。 双手快速掐诀的瞬间,陆清戈眸中再次有道夹杂着些绿意的功德金光一闪而过,下一刻那些空白卷轴似乎跟着也微微晃动起来。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那些明明已经袭到身前的凶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上王媛媛满满都是震惊的神色,陆清戈颇为满意将那些卷轴收起:“王老师感觉怎么样,我这出戏法变得你还满不满意?” 废了那么大功夫才终于养成几头凶兽,如今什么事情都没干成就全部丧在陆清戈手上,王媛媛心中自是恨得咬牙切齿,索性她还不算没有半点收获。 心中如此想着,王媛媛当即转身就要往消防通道那边逃去,与此同时她趁势就要去抓墙上最后那幅并没有藏匿任何凶兽的古画。 132☆、掠夺者.132 ◎那位爷爷一直在等着邓奶奶◎ 显然于现在的王媛媛而言,后头那些已经被陆清戈彻底收走的凶兽都没有眼前那幅画重要,一直守在办公室门口的陆清魈见状连忙上前阻拦。 但王媛媛的确有些手段在身上,随意朝外抛出一张什么符咒,陆清魈在浑身一阵吃痛下,只能着急忙慌退了回去。 猫爷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哪怕心里是有那么一些些害怕王媛媛的手段,但眼见着人就要从自己面前逃走,小家伙儿不管不顾上去就是胡乱抓挠了好几爪子。 陆清戈倒是没有着急去追王媛媛,毕竟在后头躲躲藏藏的那老东西估计还有些其他手段,与其大睁着双眼睛什么都摸不着头脑,不如让他们自乱阵脚主动暴露出来。 京市本身就是华国首都,尤其出这么严重问题的地方还是市中心一家比较有名气的教辅机构,且里面背着国家减负政策偷偷参加补习小孩的家长,有两三成在京市都绝对称得上有头有脸,故而这边的事情不过刚刚落下帷幕,那边就热热闹闹上了新闻榜头名。 跟之前稍微有些神神鬼鬼的事件不同,这次闹出来的那些玩意是真像《山海经》里的各种异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那叫一个激情澎湃,但国家层面上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背后自然一直死死压着热搜。 处理好季安远那头的事情,柴元青不过刚刚抬脚踏进北盛大楼,放在衣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到手机屏幕上特殊的显示提醒,他原本就格外严肃的脸上更是多出几分慎重。 “……是,袁先生。”柴元青边回复着电话那边的问题,边抬脚大刀阔斧朝着陆清戈的方向走去,等他伸手要将仍在通话中的手机递过去,陆清戈却缓缓摇了摇头,“那些被吸走生命力的小孩和家长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这边很快就能解决。” 空白卷轴中封印着的那些凶兽,本就因着吸食那些小孩及家长的生命力才一点点强大起来。 在那些凶兽体内生命力空前蓬勃旺盛的瞬间,不少之前经常过来接送小孩的家长都忍不住阵阵眩晕,甚至一些体质稍弱的家长和小孩脑袋一歪就直直昏死过去。 抬眼不过轻轻从柴元青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上一扫而过,随即陆清戈将自己手上已经不再空白的卷轴稍稍用力抛到半空中,下一刻那卷轴竟然不受控制剧烈摇晃起来。 没多大会儿柴元青便清楚看到有丝丝缕缕的生命力正从卷轴中盈溢出来,然后再一点点涌入那些家长和小孩的体内,立时他便震惊瞪大双眼,难怪之前明知这家机构有问题,陆小姐还是没有采取更多的行动,原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于此同时正在跟柴元青通电话的中年男人,清清楚楚看到自家前段时间经常接送孩子去补习班的老母亲剧烈喘了几口粗气,下一刻老人家的呼吸频率便彻底通畅起来,立时板着张脸的中年男人终于缓缓舒了口气。 季安远那边究竟能挖出什么信息,以及事后北盛教育这边要如何解决,就都不是陆清戈需要去关心的了。 将那些凶兽体内贪婪吞噬的生命力全部释放出去,陆清戈当即转身对着还一副气鼓鼓模样的陆清魈招招手,小家伙儿虽然仍旧有些垂头丧气,却还是乖乖走到姐姐身边:“那个坏家伙跑掉了,而且那张画里面有很……讨厌的味道。” 在小月牙的积极教导下,可以化形却不会说话的猫猫这段时间终于勉强学会人类的语言,不过很多时候他还是不太能熟悉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清晰表达自己的感受,但那张画给猫猫的感受无疑是——讨厌、非常讨厌。 “画中那坛子里应该养着变异的太岁,有了自己意识的——人太岁。”梁振华和蒋思妍家里那只变异的鱼头怪就说自己吃过太岁肉,依着王媛媛对那画的宝贝程度来看,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是凭借太岁肉来笼络那些怕死的老东西,只是其中肯定出过不小的问题,让他们只能冒着巨大的风险将画放到人来人往的京市市中心。 隐约猜测养那人太岁应该跟北盛教育的地理位置有关,不过眼下线索还是太少,转头陆清戈就牵着陆清魈走到齐月华身边:“事情解决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这几日网上实在闹腾的不得了,加上眼看就快要过年了,陆清戈索性没有再进行日常直播,而是被小月牙几个拉着去准备过年需要用到的东西。 这是青云观重开后第一次迎接新年,也是小月牙她们第一次跟陆小姐一起过年,一个个自是兴奋得很,连整天、整天都待在房间复习功课的宁冉冉都被这群闹腾的家伙拉了出来。 齐月华跟赵春梅忙着在厨房炸各种年货,几个小家伙儿在宁冉冉的带领着跟着网上的主播学习剪窗花,闲来无事的陆清戈索性收拾了自己的笔墨,到前殿院中随便摆张桌子帮左邻右舍们写春联。 “小道长不仅符画得好,字怎么也写这么好,以前还天天想着房子买到这里实在太偏僻了,现在不要太开心喽!” “哎呦,小道长帮忙写春联多少也要收点钱啊,你们年轻人这年头赚钱都不容易,听说道观时不时还要大额、大额往外面捐款……” “今年我家孙子也要到这边过年,等人来了可得让那臭小子跟小道长学学,省得一天天待在家里打游戏。” “小道长啊,这是我家昨天刚刚炸好的丸子,什么口味都给你拿了点儿,不是什么值钱的吃食,平时没事的时候全当是个零嘴了。” “哎呦,看我这脑子,刚刚出门时还说给小道长带点炸鱼块,今年老头子专门去鱼塘抓的鱼,口感那叫一个新鲜,不行,我现在就得给老头子打电话,让他赶紧把收拾好的鱼块送过来,小道长记得让月华给你熬点汤多补补身体……” “是的嘞,小道长刚刚成年还能再长长身体,平时又道观、学校两头跑,可得注意多补补营养,不然长身体的时候膝关节是要疼的。”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很奇特,明明青云观重新开起来也就大半年时间,陆清戈平日里又忙的不得了,但这些左邻右舍的大爷、大妈、爷爷、奶奶就是喜欢小姑娘喜欢得很,天天有个什么好东西都想往青云观这边送一点。 这些老人家的儿女、孙辈原本还担心自家爸妈、爷奶被被传销机构的人骗了,扭头知道东西是送给青云观的小道长尝尝味,一个个瞬间恨不得能多往家里买点东西。 青云观这边倒是一切岁月静好,特管局那头一个个忙得快要彻底疯了,偏偏这个时候柴元青才突然发现季安远看着好好一个人,但这么长时间的关押到底给他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男生每天白日都有积极配合特管局的各项检查和问话,但一到夜里他就不敢闭上眼睛,唯恐自己只要睡下,等再醒来又会回到北盛大楼下的密室里,甚至一旦屋子里缺少光线他整个人就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原本季安远是不想让那些工作人员发现他心理出了问题的,虽然他不过只是在特管局住了几天时间,却也能看出那些工作人员都很忙,他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只是男生也没想到柴元青在加班结束后回去看他,甚至还当场看到他因为尝试闭眼休息而差点陷入休克的状态。 于是第二天柴元青就给季安远安排了更有经验的心理医生,不过季安远眼下的状态显然不是普通心理医生干涉就能解决的,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因为不敢睡觉而日渐虚弱下去,在一通电话结束后,他果断选择将人送到青云观。 知道自己要被送去青云观,季安远一双满是疲累的眼睛缓缓亮了起来:“是那天跟柴大哥一起去救我的姐姐吗?” 季安远刚刚离家出走那会儿才是上初中的年纪,如今都还没正式成年呢,喊陆清戈一声姐姐自然也是格外合适的。 望着男生眼中倏地亮起的光,柴元青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看来他还是不如陆小姐更有亲和力:“对,马上就快要过年了,如果你想尽快回去跟爷爷团聚,就要赶快好起来才行,陆小姐那边大大小小的孩子比较多,是比特管局更适合你养身体。” 柴元青带着季安远来到青云观时,道观里依旧还围着不少人,知道陆小姐这是在帮大家写春联,他索性也不着急回特管局了,扭头便拉着季安远一起忙活起来。 对青云观周边那些左邻右舍而言,柴元青也是个分外熟悉的道长,毕竟他之前还帮大家伙儿画过平安符呢,于是没多大会儿,等着拿春联的人就主动分到两边一起排队。 季安远没有系统学过书法,但对笔墨纸砚还是格外熟悉的,索性就昨天跑跑、右边跑跑,一会儿帮两人倒墨水,一会儿帮那些爷爷、奶奶晒刚刚写好的对联,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中午柴元青自然是被留在青云观吃饭,知道他还带了个年轻男生过来,赵春梅索性多煮了几碗饭,菜做得也比往日要更加丰盛。 在被关进密室之后,季安远每天便只能吃些维持每日所需的流食,那些人压根只把他当成个画画的工具,压根不会想到他喜欢或者不喜欢吃什么。 但他今日不过刚刚来青云观,赵春梅跟齐月华就会关心他有没有什么忌口和偏好,尤其等几个小孩子主动围上来找他玩时,男生盯着双红彤彤的眼睛没多大会儿便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哇哇大哭出来。 这还是柴元青救下季安远开始,第一次看到男生哭成这幅模样,扭头再看看如今已经恍若两人的张晨悦还有宁冉冉,他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天道如此偏爱陆小姐。 “来喽,今天中午最后一道大杂烩!”在小月牙她们几句话就将季安远哄好的时候,柴元青这边还正胡思乱想着,不过扭头他就看到赵春梅端了一大盆汤朝这边走过来,等汤盆放到桌子上后,他更是忍不住对着赵春梅跟齐月华竖起大拇指,“这得是放了多少炸货,闻着就香得很。” “都是街坊四邻送来的,我跟月华也就是简单收拾一下,天冷,大家都趁热赶快吃饭。” 齐月华在外头招了招手,几个拉着季安远出去玩的小家伙儿闻着香味就赶紧跑回来,一时间整个道观都充满了大家的欢声笑语。 时间一点点靠近春节,感觉一整个京市都从原本的忙忙碌碌中逐渐变得喜气洋洋起来,到处更是早早便挂上了喜庆的小红灯笼。 在将炸货全部准备齐全后,大年二十九那天齐月华索性带着几个小孩将整个道观翻来覆去打扫了个遍。 不过几天时间,原本瘦弱枯骨的季安远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换了个人,一张俊秀脸蛋上不仅多了些肉,身上更是比过往看着更多了些力气,柴元青中间抽出时间过来看过他一次,觉得男生只要这样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便能回老家跟爷爷一起生活了。 过年当天,陆远野跟白玉雉收拾收拾东西,先一步来了青云观,白玉雉最近心情舒畅,短短几天时间就采购了大堆的年货,其中不乏给女儿以及道观中那几个小姑娘准备的衣服、鞋子还有各种首饰,她人不过刚到青云观没多大会儿,转头便拉着齐月华还有赵春梅给几个小姑娘打扮起来。 只是因着工作的特殊性,原本打算跟妹妹一起过年的陆元诚收到上头的消息,临时出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连陆逸白都被邀请去参加春晚的录制,估计要等凌晨两三点钟才能赶回来。 要是以前陆远野跟白玉雉也就随随便便吃个年夜饭就跟过往那般早早休息了,但如今女儿已经找回来,夫妻俩心境自然跟过往迥然不同,都想着能陪女儿多久就熬上多久。 道观外头一声接一声的鞭炮响个不停,显然都是周边那些小孩趁着过年才肆意撒欢呢! 白玉雉今天格外开心,拉着小月牙她们就挨个儿发红包,想着对小孩子而言没什么比拿着现金更让人开心,索性她托家里管家提前准备不少现金,又在每个红包里面塞了个结结实实的金项链。 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吃个七七八八,小月牙立刻闲不住也要出去放鞭炮和烟花,这几天距离道观不远处的菜市场门口摆了很多卖烟花和对联的毯子,小月牙闹腾着让陆清戈帮忙买了不少回来。 方才吃饭的时候听着外头热热闹闹的声音,小家伙儿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不过她扭头实在又放不下今晚格外丰盛的年夜饭,愣是拖到吃完晚饭才拉着严颂眠、陆清魈出去玩耍。 道观内今天处处都亮着灯,直把夜晚都照成了白日,饭后陆清戈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消食,手中还不停往院中的空地出随意扔着符咒,当即一个个小火花便从空地出爆裂开,她这显然是拿符咒当炮仗玩呢! 想着年前一段时间就停了日常的直播,这会儿张晨悦更是带着几个小孩子出去玩了,陆清戈索性从屋子里随意找来个直播支架,又研究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打开直播。 [啊啊啊啊,快看我发现了什么,好多天“不务正业”的陆姐竟然开直播了!] [哈哈哈,不爱看春晚的我有福了,今天还是跟之前一样连线有缘人吗,主播不如跟我们唠唠嗑呗——] [前段时间陆姐寄出来的春联我已经收到啦,以前我每次□□联回去都会被爷爷‘指指点点’,但这次爷爷竟然夸我春联买得特别好,那一手毛笔字写得特别有风骨。] [哇,主播什么时候还给大家抽奖春联了吗,我竟然都不知道哎?] [好像不是抽奖,就是随机发的那种,更没有发公告通知大家,我也是收到快递才知道陆姐送了大家春联,看网上刷到的帖子,陆姐应该送了好些春联出去……] [楼上姐妹别说了,难道我真非酋成这样吗?] 大年三十当天到处都是张灯结彩,许多网友也没想到陆清戈会选择这个时候简单直播一下,所以直播间的热度自然也就不如之前那么。 不过陆清戈在稍稍研究一下后,给大家直接发了五十个平安符的福袋出去,另外依旧跟之前一样挑选出来三名有缘人进行直播连线。 这可是一年到头主播唯一一次的超级大手笔,立时抽中福袋的人恨不得能出门活蹦乱跳会儿,甚至不少平时超级非酋的人都抽到了平安符。 稍稍跟大家闲聊了会儿,很快今晚的第一位有缘人便主动连线进来。 “主播新年好!”今晚的第一位有缘人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奶奶,她一头银丝梳理得特别整齐,身后还隐约传来阵阵春晚的热闹声响。 在看到老奶奶浑身浓郁功德金光的瞬间,陆清戈稍稍弯起眼眸:“奶奶晚上好,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您的吗?” “是有点事情想麻烦主播,听说您这边可以帮忙找人是不是,我想找一下我的——丈夫。”邓春娥虽然已经是七十多岁的年纪,但她平时一直都有注意锻炼,所以身子骨看起来还不错,甚至一颦一笑间都带着股子奇特的坚毅感。 大概受到前几年那条寻夫新闻的影响,在邓奶奶说出想托主播帮自己寻找丈夫时,评论区当即变得格外热闹起来,毕竟要知道曾经那位上电视台想要寻找丈夫的老奶奶一生未曾改嫁,最后却得知丈夫不仅已经另娶她人,甚至还儿孙满堂。 邓春娥视力有些不太好,稍稍废了点儿功夫才终于看清屏幕上网友们的留言,立时她弯眸微微摇头:“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如果真要说个确切的结论,反倒是我辜负了对方。”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里,出身非常不错的邓奶奶原本是有未婚夫的,只是因着邓家两个年轻儿女毫不犹豫投身革命,害怕招惹麻烦的他们自然主动退了那桩婚事。 邓春娥参军那会儿加入的是保密单位,在抓捕一个R国暗线时她阴差阳错认识了因被迫害才下乡的知青,为了不被藏匿于暗中的R国探子怀疑,那知青提议要跟她假结婚,后来她们确实结婚了的,甚至还对彼此产生了些许原本不该产生的情感。 只是那时新中国刚成立没多久,尤其各国害怕雄狮重新站起,在那样的情况下更是安插了不知多少密探。 后来任务即将完成,邓春娥终于将自己拿到的东西销毁掉,只是那暗探却不知怎么突然得知消息,竟然试图拉着整个村子的人跟他陪葬。 力挽狂澜的邓春娥当时受了很重的伤,等同伴得知消息匆忙赶过来时她早就已经昏迷不醒,只是没人能想到邓春娥在任务中跟那个知青假戏真做,生出了最最真实的情感。 于是等重伤的邓春娥在床上躺了半年之久重新醒来时,已然不见了爱人的踪迹,再之后又有新任务分到她身上,她压根来不及多做些什么,转身便毫不犹豫继续投身于秘密工作中。 如今距离那个年代已经过去好几十年,曾经的秘密任务自然也已经算不上隐秘,一生确实未曾再嫁人的邓春娥终于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安稳日子。 都已经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了,所以说起来邓春娥想找到那知青也不是真打算做些什么,就只纯粹想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 [啊啊啊,简直电视剧照进现实,哪怕奶奶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语气好平淡,但我深切表示自己磕到了!] [可是……后面明明有机会去找人的啊,为什么奶奶没有继续找下去,而是到了眼下这个时候才开始找人呢,说句难听点儿的话,那知青下乡肯定受过不少苦,能不能活到现在都还很难说呢——] [这题的答案我知道,小妹妹没经历过那个混乱的年代可能不太懂,我之前为了专项课题特意研究过近代史,其实那时候新中国虽然成立,但大家过得依旧很难,奶奶不敢光明正大去找人,自然是害怕给对方带来麻烦,等奶奶退休的时候应该也是想着那位知青爷爷说不定已经结婚了吧……] [都说民国时候的爱情十桩九悲,其实奶奶年轻那时也不遑多让,都是说起来就让人止不住心酸的程度。] 弹幕区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但字字句句中都莫名带着股子伤感的滋味,陆清戈却微微勾起眼眸,正好那一瞬间她眼中映出道观外升起的璀璨烟火:“如果我说……那位爷爷其实也一直在等着邓奶奶呢!”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更新啦,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感觉干什么都提不起劲,索性在忙完事情后稍稍休息了一两天[奶茶] 133☆、掠夺者.133 ◎如果我说他们俩——□□呢!◎ [啊啊啊,老天奶嘞,俺刚刚到底听见什么了!!!] [看多了现在早上刚刚结婚,下午就能闹着要离婚的虚假“爱情”,我竟然会下意识怀疑陆姐是不是看错了相,原来真有人能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的恋人一辈子——] [妈呀,这次我终于磕到真的了吗,邓奶奶一直寻找的爷爷到底在哪里呀?] 在网友们各种热闹的评论中,连邓春娥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又或者太想见到那个人而产生的幻觉。 就在老人家抬眼看过来的时候,陆清戈一双眉眼依旧含着些许浅浅的笑意,随即她定定看向镜头:“爱吃猫的老鼠在吗,能不能麻烦去你爷爷房间翻一翻他的旧照片,有一张老人家年轻时候的单人照后面应该藏着邓奶奶的手绘小像。” 新中国成立之后,小两口去拍结婚照或者一大家子去拍个全家福,虽然是浪费了些钱,但也不是不能办到的事情,只是邓春娥跟薛俊良毕竟只是假结婚,再加上邓春娥做的又是保密工作,故而他们到底还是没有去拍结婚照。 不过薛俊良作为下乡知青,其实很擅长画画,有一段时间他格外喜欢偷偷为邓春娥画些简单速写。 只是后来R国的暗线被枪杀,邓春娥的任务更是圆满完成,为了爱人长久的安危着想,薛俊良主动将那些速写全部焚烧了个干干净净,最后他也只意外留下一张小小的速写头像,作为这五六十年以来的长久念想。 “爱吃猫的老鼠”这会儿正窝在沙发上边看直播、边吃零食甚至还*能用平板边跟朋友们线上打麻将,突然被点名的一瞬间他下意识伸手挠挠耳朵,然后在弹幕区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陆清戈毫不犹豫冲着屏幕点点头:“就是薛先生没错,你爸爸因为天生残疾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之后是被你爷爷收养的吧。” 明明隔着镜头,薛文涛却莫名感觉主播就是在看自己,在反应过来主播刚刚那番话中的意思后,他当即嗷嗷叫着就从沙发上蹦起来,人还没来得及去爷爷房间翻找什么小像,便直接扯着嗓子冲自家院子那边喊道:“爷爷、爷爷快来,我奶奶在直播间寻人启事了啊啊啊啊……” 薛文涛小时候是个妥妥的问题大王,看人家都有奶奶就忍不住问爷爷自己的奶奶在哪里,爷爷那时经常满脸沉重跟小小的薛文涛说奶奶跟他走散了,至于走散到哪里他也不清楚。 如今想想似乎那些往事跟直播间邓奶奶说的都对上了,于是薛文涛也顾不上去找什么照片,索性拿着手机三两步跑到院子里,直接将手机塞进正坐在火炉旁取暖的爷爷手中:“爷爷你快看,手机里的这位是不是我奶奶?” 薛俊良如今也已经是七十多岁的年纪,因为教了一辈子的书,哪怕已经垂垂老矣浑身上下还是带着股子文人的气息,被孙子突然塞了个手机到眼前,他还来不及反应乖孙刚刚究竟说了些什么,一双眼睛便忍不住直勾勾落在屏幕中邓春娥的脸上。 哪怕已经大半辈子没有再见过面,薛俊良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屏幕里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妻子,几乎瞬间功夫他那双苍老的眉眼中便染上潮湿的红晕。 看到自家爷爷眼下的模样,薛文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二话不说抬手便向主播那边申请视频连线,几乎瞬间那边就通过了申请。 在视频通话的瞬间,网友们顿时明白过来什么叫做“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望见两位老人家同样忍不住通红一片的眼眸,怕是连隔着屏幕的大家都忍不住呜咽起来: [啊啊啊,大过年的非要惹我哭,但真的好好哭啊!] [大家别哭啊,看爷爷奶奶这模样,明显都为彼此空等了一辈子,如今终于能够重逢完全是件天大的好事,撒花、撒花……] [是啊、是啊,爷爷、奶奶一辈子好事做尽,活该你们以后长长久久、长命百岁!] 在满屏长长久久、长命百岁的祝福中,薛文涛忍不住凑到镜头前:“嘿嘿,奶奶肯定知道我爷爷一直以来都是个大哭包,我已经后台申请加奶奶好友啦,明白就出发去找奶奶。” 青年上来就一口一个奶奶,直把邓春娥喊得眉开眼笑:“对对对,阿良以前就爱哭得很……” “姐姐!”望着镜头里老奶奶即便已经带上皱纹却依旧明亮的眉眼,薛俊良感觉自己仿若回到他们初初相识没多久的那会儿,下意识便张口带着些嗔怪地喊了一声。 就是因着老爷爷的那声姐姐,直播间一众网友顿时聊得更嗨起来: [wawawa,爷爷奶奶竟然是姐弟恋哎,妈呀,真是越磕越上头,这不比那些虚情假意的电视剧好看!] [哈哈哈,莫名感觉刚刚薛爷爷那声姐姐带着浓浓撒娇的意味,真好,今天大年三十,连陆姐一贯腥风血雨的直播间都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本身邓奶奶进到直播间就是为了找人,再加上她多少也从助理口中了解到陆清戈直播间往日的案例,眼下她想找的人已经找到,后台也已经加上薛文涛的联系方式,这会儿老人家一双眉眼自是越发舒朗起来,专门让助理帮忙给主播发了波大额打赏,她才终于心满意足挂断连线。 直播间一众网友还在兴奋讨论着邓奶奶跟薛爷爷的故事,陆清戈看着、看着便又眉眼弯弯笑起来:“邓奶奶身上是有大功德在的,以后两位老人家确实会如同大家祝福的那般长长久久、长命百岁。” 又跟大家闲聊了会儿,陆清戈转手才开始连线上今晚的第二位有缘人,对方那边似乎很忙碌的样子,好一会儿后伴随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才终于出现在镜头里:“主播抱歉啊,刚刚一直在忙活家里的事情,稍微耽误了点儿时间。” 顺着直播间的镜头看过去,今天第二位有缘人何女士的家里一片乱糟糟,不仅桌椅板凳七歪八倒,餐桌上更是摆满锅碗瓢盆和各种食物的残渣,不过眼下何女士家里倒是很安静,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的样子。 只不过匆匆看过一眼,直播间一众网友便从上一场直播连线的愉悦气氛中抽离出来: [妈呀,这个家是真有够乱的,而且看着家里像是没什么人的样子,不会都出去玩就是没带有缘人吧?] [啊啊啊,看着镜头里乱糟糟的样子突然就想起前段时间特别流行的苦瓜大队博主,还有那种凌晨一两点钟开始收拾房间的视频,有缘人女士不会打算走那种路线才跑咱们陆姐直播间博取热度吧!] [楼上姐妹快别说了,小心被大数据捕捉到,你手机里面所有娱乐APP就都开始投送那种视频啦……] [其实我妈妈也是这样的家庭主妇,前几年闹着要离婚,我说接她出来住,但她死活就是不同意,偏偏还三天两头打电话抱怨家里的糟心事,今年春节我愣是一个人在外头过的,怎么说的,心情就很复杂。] [楼上姐妹别伤心,心疼妈妈没有错,但有些妈妈真不值得心疼,别人再多的帮助都不如自己主动立起来,姐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啦!] 何女士已经看到手机屏幕不断向上刷去的弹幕,但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没有半点伤心、更没有半点气恼,好像自己跟眼前这个世界已经完全隔离开。 在一片沉默中,陆清戈缓缓开口:“所以你就想着将他们全部都……杀了吗?” 陆清戈这话一出,直播间所有网友瞬间震惊住了,连何女士抬头看向屏幕的眼神都多出几分光彩:“是啊,我可能真是这么想的吧,明明以前也是他家求我嫁进来的,但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不明白,我真得不明白!” 原本好好的婚姻似乎突然有天就坏掉了,丈夫不再爱她、儿子突然视她如仇敌、公婆更是满心只有自家儿女,好似只有她何文沅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整个家里也就只有乖巧懂事的女儿能给她带来几分安慰。 有时候何文沅真想一瓶毒药把赵家人全部送走,到时候她自然也会给这家没心没肺的人去陪葬,只是临到头来她无论如何都下不了那个手,毕竟父母从小就教导她做个良善的人,如今看来是她还不够良善吗? 仿若会读心术那般,陆清戈毫不犹豫开口戳穿何文沅的自欺欺人:“他们一家如此折辱你,跟你到底善不善良、体不体贴、孝不孝顺都是没有关系的,因为你本身就是他们为了掩盖自家丑陋而骗婚娶进家门的。” [骗婚?妈呀,这是在陆姐直播间见到的第二桩骗婚事件了吧,我隐约记得上个被骗婚的是个教授的女儿,男方搞什么封建迷信,差点把人家姑娘害死!] [我的天哪,看有缘人的年纪应该已经四十来岁了吧,她丈夫会不会是个同,骗有缘人结婚就是为了生个孩子传宗接代?] [啊啊啊,那这位有缘人大姐姐也太惨了吧,不仅被骗婚,全家人还都可着劲欺负她,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不做人!] 陆清戈这一番话不过刚刚落定,不说一众议论纷纷的网友,就是满眼绝望的何文沅也抬头震惊看过来。 只是她来来回回思虑好几遍,依旧缓缓摇头:“赵岩才不像是个同性恋。” “我并没有说那位赵先生是个同性恋,如果他们家骗你嫁进来的原因是——□□呢!”指尖轻轻把玩着一张符咒,陆清戈在一众网友和何文沅的震惊视线下缓缓将其中内情解释清楚,“赵岩才和赵悦兄妹俩关系亲密得非比寻常,难道平日里何女士就一点都没有感到奇怪吗?” 兄妹之前关系亲密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很多兄妹都是从小打到大,在哥哥稍稍懂事些后又会格外疼宠妹妹,但那仅仅只是在正常兄妹关系的界限内,但赵岩才跟赵悦兄妹俩的亲密程度早就越了界,只是何文沅从来没有往□□的方向上想罢了。 如今回想起来日常生活中的那一幕幕,何文沅扶着餐桌恨不得恶心地吐出来:“难怪我之前几次去接孩子,因为雨大喊他开车过去迎一下我们,他满口拒绝后转头开着车就去接他妹妹,原来……原来……他们怎么能干出这么恶心的事情!” 原本何文沅只满心以为小姑子遇人不淑,在上一次婚姻中受到极大的伤害后才不愿意再结婚,加上公公婆婆本身就格外宠爱小女儿,所以小姑子愿意住在家里她从来没有说过半句难听话,毕竟那也是小姑子从小长到大的家。 然而陆清戈揭露到这里却并没有停止话音,在何文沅正沉浸在这么大打击的时候,她缓缓继续说道:“何女士的大儿子生下来腿上就有残疾对吧。” 不知道主播为什么突然提起自己的儿子,想到日常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儿子,何文沅忍不住更加苦涩起来:“是啊,大概我怀孕时没有好好养着,中间险险有两次都见了红,才导致我儿子在出生后右腿萎缩不全,这么多年做过好多次手术依旧没能完全好起来。” 何文沅勉强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试图去思考主播究竟想说些什么,但只垂头去看屏幕上那些留言的片刻功夫,她整个人便越发站不稳了。 [凹槽,真不是我想爆粗口,毕竟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孩子会有问题的概率非常、非常高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吧,应该不止我一个人会有那样的怀疑吧?] [他爹的,等我……等我好好思考一下,所以何女士满心以为自己怀孕的时候没好好养胎,才致使儿子出生后腿脚残疾,因此还动不动被丈夫、公婆拿出来攻讦她,结果到头来那孩子压根就是赵家□□的产物……] [老天奶嘞,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恶心的一家人,我看他们压根就不是人,连畜牲都比不上啊啊啊啊啊!] [可还是有对不上的地方,如果说何女士从一开始怀的就是单胎,做孕检的时候不可能查不到吧,所以何女士真正的儿子又去了哪儿?] 这次不用主播给出答案,何文沅很快就明白过来:“所以他们是觉得自己有个残疾儿子很可疑,而且那样的小孩很难照顾和治疗,索性就偷偷换了两个小孩。” 赵悦跟她前夫是有个儿子的,只不过她一向不怎么喜欢那孩子,说那孩子天生就是讨债的种,以前何文沅还奇怪一个妈妈怎么会对着自家孩子说出那么难听的话,如今她一切都明白过来了。 “哈哈哈哈,他们一家可真是罪大恶极的坏种,全部都是恶心人的坏种。”一时间接收到的消息实在太多,给何文沅带来的打击也实在太大,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受过的苦、遭过得罪,她想要声嘶力竭地呐喊,想要发疯,但好像又找不到半点可以宣泄的出口。 “何小姐介意我在你身上放点儿东西吗?”看到有缘人这般陷入穷途的模样,陆清戈将指尖夹起的符咒显露在镜头中,“如果何小姐愿意,请把你的生辰八字发到后台。” [姐姐别呆愣着了,主播不会害你的,快点把生辰八字发过去!!!] [这样的一家人实在太恶心,兄妹在一起本就有逆人伦,如果你们真心想在一起偷偷摸摸得了,竟然还这样去祸害人家的好闺女,老天爷索性一道雷把那家人全都劈死吧!] [啊啊啊,连我都恨不得发疯打开窗户呐喊一声,真得太心疼有缘人阿姨了,陆姐请帮帮她吧!] 在弹幕中一排接一排猩红的感叹号中,何文沅只短短犹豫那么三五秒,抬手就将自己的出生日期后台发给主播。 只见隔着一道屏幕,主播夹在修长之指尖中的符咒突然无风自燃。 下一刻何文沅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温柔附在自己身上,虽然骨子里感到有些许难以言说的冷意,但那冷意不过转瞬即逝,随后她整个人便像脱离在了躯壳之外。 赵岩才所处的H市偏向北方一些,过年时候最丰盛的那顿年饭在中午,所以一家人在开开心心吃完午饭又稍稍休息一下,便一起去了市中心最有名的大商场里玩。 赵小鱼完全是木愣愣跟在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小姑身后“玩”了一整天,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忍不住担心一个人在家的妈妈,明明为了今天中午的年饭,妈妈从凌晨三四点钟就起来忙活个不停,但最后一大家子出来玩却没一个人想着要带妈妈一起。 弟弟虽然腿脚不太好,但今晚出来玩全家都是依着弟弟的心情行事,完全是弟弟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弟弟想要什么就买什么,不过担心妈妈的赵小鱼为此也不会感到难受,毕竟她从记事开始就知道全家都偏向弟弟。 等弟弟终于玩累了闹腾着要回家,提着很多东西的赵小鱼总算偷偷松了口气。 好在赵家离市中心并不算太远,一进家门小姑娘手里沉重的东西都还来不及放下,就下意识去寻找妈妈的身影,但在看到屋子里依旧乱糟糟的模样后,小姑娘下意识感觉不太妙。 抬眼看到依旧乱糟糟的客厅后,赵岩才的爸妈果然耷拉个脸训斥起来:“怎么这么多年还是个娇小姐脾气,我们都出去多长时间了,连个卫生都不知道收拾的吗?” “一天天在家就是干不了一点正经事,随便刷个短视频还要故作呻吟地闹腾,也不知道我怎么娶了个这样的女人回来!”本来陪家人出去逛一圈回来还是开开心心的,但看着客厅那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东西,赵岩才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充斥着这些人的污言秽语和各种明里暗里的打压,赵天骄翘着二郎腿坐到沙发上就开始拆自己买来的那些东西,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那些人正在羞辱他的妈妈。 旁边赵悦连忙叮嘱男孩的身体刚刚好些,不能随随便便跷二郎腿,反倒旁边赵小鱼忍不住低下脑袋,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有些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 要不是知道其中内情,听着这一大家子的话,网友们还真就要以为何文沅是他们口中的懒媳妇了,但在知道其中内情后,一个个恨不能拎着拳头把这家人通通揍上一顿。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餐桌前椅子里的“何文沅”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一大家子,直把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赵岩才看得浑身发麻。 然而不过转瞬间的功夫,向来闷声闷气的何文沅突然拎起旁边桌子上只剩残渣的平底锅,抬手就狠狠冲着赵岩才的脑袋拍过去。 “何文沅”将打人的力气把控得特别好,甚至趁着赵岩才被平底锅拍晕乎的间隙里,她抬手又啪啪赏了这恶心巴拉的男人几巴掌。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赵岩才的爸妈当即震惊大喊大叫起来,只是不等他们走到“何文沅”跟前,和往日迥然不同的女人已经一前一后两脚踹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何文沅”的力气似乎特别大,那前后两脚当即踹得老两口满脸菜色模样。 抬脚缓缓走到顶着双红彤彤眼眶的小女孩面前,何文沅语气立时稍微温柔了些:“小鱼乖,你先回房间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妈妈就带你出去玩,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妈妈就给你买什么。” 这家人明明带孩子出去玩了大半天,但何文沅刚刚已经清楚看到,那一袋子又一袋子的东西里没一件是给小鱼买的,看着小姑娘乖乖听话回房间休息,何文沅转头再次看向那恶心的一大家子:“过来,跟我签离婚协议,赵岩才自愿净身出户,无论房子、车子还是家里的存款都是我跟小鱼的,你们的宝贝金疙瘩你们尽管带走。” “发什么羊癫疯呢,我看你个泼妇净身出户才对!”赵岩才平日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一听何文沅竟然想让他净身出户,立刻转头随便从桌上拿起个什么东西就往何文沅的方向砸过去。 何文沅微微歪着脑袋露出一抹堪称“诡异”的笑容:“不同意是吧,放心,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心甘情愿签字!” 134☆、掠夺者.134 ◎你想让王媛媛彻底顶替我的身份!◎ 对赵家人而言,今天何文沅妥妥是疯掉了,一整个疯得彻彻底底,只是刚开始赵家人还不把这样一个家庭主妇当回事,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就算刚开始因为措不及防而吃点亏,等反应过来后也不可能打不过何文沅。 但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时间,赵家男女老少几人全部被打得趴在地上哭爹喊娘,刚刚那会儿他们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眼下却是惊惧交加,满眼都写着浓浓的恐惧。 为了赵天赐的安危着想,年前赵家在市中心的这套房子才刚刚换上技术非常先进的智能锁,只要在手机上进行简单的操作,不经过手机绑定人的解锁,大门是怎么都打不开的。 所以赵家这几人如今算是完全被困在不大不小的一套房子里,不管他们七零八落往哪个屋子里逃跑,何文沅总是能够漫不经心将他们找出来,并拎着拳头继续将人狠狠揍上一顿。 眼下赵家这一大家子全部都快看不出个人样了,他们自然也有想过联合在一起将外头的何文沅死死困住,但何文沅的手脚实在太灵活,除了挨打的时候他们压根连对方的手都碰不到。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赵岩才顶着张快肿成猪头的脸终于受不住了:“行行行,不就是让我净身出户吗,我同意签字!” 一听赵岩才这话,瑟瑟缩缩躲在旁边的赵家人下意识想要开口阻拦,心里却有种石头终于落了地的轻松感,毕竟他们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一个个实在都被打怕了。 [哈哈哈哈哈,看得实在太爽了,估计赵家这群人还不知道阿姨到底为什么闹着要离婚,等明天他们出现在大众面前被路人、街坊四邻甚至自家亲戚指指点点,想想就爽得很!] [果然人善被人欺,姐姐就是要自己立起来啊,不能总指望着主播或者其他人帮忙,只有自己才能永远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他爹的,这家人绝对是我平生见过最恶心的了,无论男女老少没一个好东西。] [真得太恶心了,有这样一个前夫妥妥是阿姨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嗐,其实我有点担心阿姨亲生儿子那边的情况,那孩子被分给了赵家前任女婿,对方如果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亲生血脉,会不会……] [不会,小轩在我们家出生、长大,血脉自然比不上亲情的重要,我们会好好跟孩子认真解释清楚其中内情,何女士如果想来看孩子也尽管过来,我们全家都欢迎你!] 弹幕区有疑似赵悦前夫家的人出没,字字句句都讲得格外谦和有礼,可见他们一家也都是很好、很好的人,结果却跟何女士一样被赵家那群畜牲给祸害了。 望着一屋子哎呦哎呦疼得直叫唤的人,何文沅实在被吵得心烦意乱,索性起身就把几人挨个扔到房门外头,转身再将大门好好上锁。 但在坐到沙发上的瞬间,何文沅就仿佛卸掉了全身所有力气,彻底忘掉专门被她放到冰箱上的手机,抬手捂着脑袋颤动身体痛哭出声。 刚刚妈妈让自己回房间睡觉,赵小鱼躺到床上却一直睡不着,从外面传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小姑娘担心妈妈会被那些人欺负,但又不敢出去拖累妈妈,因为赵小鱼知道只要她走出卧室,爸爸他们肯定会以自己来威胁妈妈。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外面似乎终于安静下来,趴在门边等了几秒钟,很快赵小鱼就听到妈妈的哭声,小姑娘再也忍不住赤着脚丫跑出去,然后一路飞扑进妈妈怀里,立时母女俩便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虽然不能完完全全跟何女士感同身受,但听着对面母女俩不再压抑自己的痛哭,大家真的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何女士或许性格是软弱了些,但软弱并不代表她一定要被人欺辱,赵家人的恶心程度妥妥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 隐约记起帮了自己的主播,在勉强揉了两把自己哭到通红的眼眶,又抽出纸巾给女儿擦了擦脸蛋,何文沅才匆忙走到冰箱前将仍旧直播中的手机拿下来。 望着屏幕那边一双眼眸始终平和无波的主播,何文沅深吸了一口气:“感谢主播今天的帮助,现在您可以将放在我身体里的东西拿出来了。” 何文沅清楚自己堪称懦弱的秉性,所以自然也深深明白如果没有主播的帮忙,她迟早有一天会被赵家人折辱致死,虽然今天她是有想着跟赵家那些畜牲玩意同归于尽,实际上即便为了女儿她也下不去那个手。 “何女士以为……我在你体内放了些什么?”听到屏幕那边的央求,陆清戈只微微挑动一下眉梢,“何文沅,从始至终我不过用了那么一点点阴气放大你心中的欲念,你不是做梦都想着把赵家那群人狠狠揍上一顿了吗,现在你终于做到了,而且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手腕。” 陆清戈这话一出,不仅何女士本人震惊住了,脸直播间一众网友都忍不住在弹幕区发出一个接一个的猩红问号: [……闹半天我终于想明白了,其实陆姐那番话只是让何女士以为自己仿佛被恶鬼附体,其实她本身就是个力气很大的人,尤其在那种不管不顾的状态下,更是发挥出了吃奶的力气,壮士啊,何女士,咱能有这样的魄力就没办不成的事!] [哈哈哈,刚刚想起来陆姐大学选的专业就是跟心理学相关,果然课程都不是白学的,现在心理暗示都用上了,人体其实就是有无限中可能,记得之前有位女士在危难的时候可以徒手抬起一辆小汽车……] [我记得以前学到《武松打虎》时,老师就跟我们详细分析过,武松就是在遇上生命危机后才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不得不说人体真得好神奇啊!] “所以网友们说得很对,能够一次、两次甚至无数次救下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何女士一双儿女都是很好的孩子,你以后也将会迎来更加璀璨的人生,没必要将自己困在这段堪称污点的阶段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大年三十,陆清戈比以往平和的语气中更多出几分对何文沅的宽慰。 不过片刻功夫,何文沅刚刚揉擦过的眼眸立刻又带上几分水迹:“谢谢主播,以后我会为了自己好好活着。” 赵家那一窝恶心人的畜牲,原本就不值得她以命相陪,清醒过来的何文沅只想赶快离婚,带着孩子去争取更好的未来。 在大家伙儿的你一言、我一语中,今晚第二场直播已然落下帷幕,陆清戈微微仰头看向道观上方不知何时遮盖下来的大片乌云,下一刻她缓缓开口:“要下雪了。” 京市大年三十这一场雪下得似乎格外及时,不多大会儿道观外便不仅有大家伙儿放鞭炮和烟花的声音,更有小孩子欢呼雀跃着:“——下雪啦,下雪啦!” 只是今天最后一位有缘人迟迟没有连线进直播间,为此网友们感到非常讶异,恰在这时有人突然在后面轻轻喊了一声“陆小姐”。 随着直播连线被挂断的瞬间,一把浓黑且带着斑驳锈迹的匕首从后方狠狠插进陆清戈的胸腔中,在陆清戈无措抬手捂住胸腔转头往后看时,原本一张瘦削面庞终于长了些肉的季安远顶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突然对着陆清戈咧嘴笑起来:“陆小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老不死的,你夺舍了季安远!”在看到男生那双异于平时浓黑眼眸的瞬间,陆清戈便知道如今这具躯壳中的魂体已经不再是那个每天渴望自己赶快好起来,赶快回到爷爷身边的季安远。 这具刚刚夺舍来的身躯实在太年轻,每一根血管中都流淌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季安远”贪婪呼吸中这片冬雪带来的冰凉气息,一开口那嗓音便显得格外诡异难听:“这难道不是陆小姐一直想看到的吗,你伙同玄门那群没用的东西,偷偷毁了我好几处苦心经营的阵法,但如今我还是重生在这样一具年轻的躯壳中,连同你再也没办法抹去的——帝王气。” 在这么多年的岁月里,偷偷蛰伏起来的老东西已经彻底炼化他偷来的帝王气,那股帝王气联合丝丝缕缕不停从各处涌入他体内的国运气息,正一点点充盈着老东西已然快要腐朽的灵魂。 时间回到几个月前,查到京大那个夺取学生生命力的阵法有异时,陆清戈便隐隐感觉暗中之人在筹谋一桩更大的阴谋。 只是拿着那些传送符试图去窥探对方,陆清戈却也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些东西,在那之后她毫不犹豫找到辰虚道长,让其暗中安排玄门中人去查看各地隐蔽之处,一旦查出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前段时间那些阵法突生异象,为了防止各处无辜市民被那些阵法无形中吞噬生命,辰虚道长只能让派出去的玄门中人将那些阵法捣毁。 只是依照眼下的情形来看,老东西让人设下的那些阵法必然有真有假,即便玄门捣毁其中一部分,剩下那些依旧还是助他达成了夺舍重生的阴谋。 胸腔中被插入的那把匕首很奇怪,似乎正通过那个被洞开的伤口,一点点吞噬着陆清戈的满身功德和生命力,致使她哪怕强忍剧烈疼痛将匕首从心口处用力拔出来,但那伤口却始终没有半点愈合的迹象。 这样的情况几乎从未在陆清戈身上发生过,她满身功德又得天道庇佑,即便受再重的伤也能很快好起来,下一刻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忍着心口剧烈的疼痛笑起来:“老东西,原来你让王媛媛吞噬了路清云。” 此前很多人觉得王媛媛几乎长得跟路清云一模一样,但陆清戈知道那个女人压根不是路清云,而是之前她从陈秋、陈夏口中听到的——圣女。 陈夏、陈秋口中的圣女、落水村中的圣女以及路清云曾经从她身上夺走的福运,几条线索如今再串联起来,陆清戈直到这一刻终于明白过来:“老东西,你想让王媛媛彻底顶替我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快要完结了,今天出去跟朋友聚餐,只有这些啦! 135☆、掠夺者.135 ◎你以为这样又能阻止得了什么?◎ “原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没想到我与陆小姐竟然还有那般渊源,所以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了。”折腾来、折腾去,如今终于可以用眼下这样一具年轻的身体呼吸着如今天地间最后格外清新的空气。 不过片刻功夫,“季安远”将视线直勾勾落在陆清戈始终无法痊愈的伤口处:“陆小姐身上此方天地的灵气可真浓郁,如今看来是该我亲自吞噬你,如此飞升之路说不定还能更为轻松。” 右手紧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在“季安远”字字句句写满贪婪的话语中,陆清戈直接用掌心灵力将那匕首化为一片灰烬,然而即便那匕首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她心口的伤处还在不停往外源源不断沁出鲜红的血液。 就在下一刻,那把白玉拂尘出来在陆清戈掌心,然后以飞快的速度往“季安远”身上挥去,只是因为失血过多,陆清戈打在对方身上的每一鞭子似乎格外没有章法。 偏偏“季安远”将女生的每一个动作望进眼里,随之他很是遗憾摇摇头:“何必还要这样垂死挣扎呢,眼下华国各地早早安置下去的阵法已经启动,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灵力和生命力都将为我所用,供我飞升成神。” 然而陆清戈并不听他的那些狂妄之语,强忍着心口处不断传来的剧烈痛感,她始终冰冷着张脸,一鞭子又一鞭子往“季安远”四周的位置挥落下去。 不过转眼间,一道阵法从“季安远”四周升起,将他整个人牢牢困在其中,在陆清戈拼尽全力供给于阵法启动的瞬间,她整个人带着“季安远”瞬间消失在青云观中,只留前殿陆清戈始终供奉的那尊神像仿佛越发黯淡下去。 天边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在这个寒冷的大年夜里,随着分外美丽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后,竟然开始下起一场格外不同寻常的瓢泼大雨。 以从老不死那里学来的传送阵法,只瞬间功夫陆清戈就将两人全部传送到西山最深处,那里曾经是老东西为了帝王气而潜藏多年的地方. “尊上果然料事如神,这女人竟然真有能耐将您传送到这里!”早早便候在西山的王媛媛看到一阵灵力闪过时,眼中当即带上浓郁的贪婪之色。 只吞噬一个怀有陆清戈极少福运的路清云,她浑身灵力就已经提升到过往压根不敢想象的地步,如果真能将陆清戈本尊吞噬殆尽,或许她都能跟尊上一起飞升了。 然而不过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一阵浓郁的灵力瞬间将王媛媛从头到尾裹挟住,只拂尘用力一挥她整个人就被甩出去老远。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陆清戈又一拂尘挥过来时,王媛媛下意识往旁边躲去,只是她这一躲整个人距离自家尊上便越发远了,立时王媛媛心中倏地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望着势必要用自身灵力将王媛媛彻底裹挟起来的陆清戈,“季安远”也只是邪狞勾唇笑了笑:“陆小姐,你以为这样又能阻止得了什么?” “咳咳咳……”前前后后不过半小时的功夫,陆清戈只觉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吞噬掉自己全身血液疯狂肆虐着长出来,一阵又一阵的强烈痛感更是可以直接将人逼疯,“那日也是你引诱我去的旧楼?” 心口只有那次去旧楼时受过伤,当日陆清戈在那旧楼上看到过一张画像,那画像中的人穿着一身苗族服饰,只在她抬眼看过去的瞬间,一抹如同游丝般锐利的东西便直直贯穿她的心脏。 只是当时陆清戈躲闪比较及时,才险险保住自己一条性命,但体内还是被画中人留下了些什么东西,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这老东西的图谋罢了。 “啊……,果然有了陆小姐福运的滋补就是不一样,这可比吞噬外面那些无用之人的生命力来得舒坦、痛快,加之外面几处大阵,我马上就要成功了!”在一阵接一阵由子蛊源源不断供给母蛊的灵力滋养中,“季安远”无比贪婪伸展着双臂,“等了这么久、筹谋这么久,我终于要离开这个灵力匮乏的地方,回到原本属于我的世界了。” 随着“季安远”逐渐伸展开双臂,有数不尽的灵力和生命力从华国每一个地方源源不断涌入他体内。 于此同时,全国各地正处于欢度新春佳节的市民突然迅速衰老下去,每一个人都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他们体内被人夺取而去。 明明前一刻大家还正处在欢快的新年氛围中,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有不少本就生命垂危的老人家相继被夺走生命。 一时间各个城市全都乱成了一锅粥,每个出事的家庭拿起手机便赶紧拨打附近医院的急救电话,但时间不等人,只短短片刻钟的功夫,那些中年男女已经一个个变成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模样,就连玄门中的那些人同样也不受控制被持续夺走体内本就为数不多的灵力。 年轻人们在反应过来事情不正常的瞬间,下意识就上网寻求大家的帮助,最后一个个都在陆清戈的账号下汇聚: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大家怎么突然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救护车还没有来,我奶奶快要不行了!] [陆小姐救命啊,我带着平安符还稍微好一些,但依旧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不停从体内流失,陆小姐快救救我们啊,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妈的,这个什么主播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不会出问题就第一个跑掉了吧,我就说不能相信这些使尽手段博取流量的网红!] [难受、真得太难受了,我真感觉自己就快要死掉了,主播到底在哪里,快出来救救我们啊!] 那些市民的念力也属于信仰的一种,在刚开始大家纷纷呼唤“陆小姐”时,的确有蓬勃的信仰之力源源不断涌入陆清戈体内。 只是那信仰之力不过刚刚流经体内每一处地方,很快便被心中那只子蛊尽数献祭给“季安远”体内的母蛊。 哪怕身上疼痛感一点点加剧起来,陆清戈始终眼神坚毅牢牢握着手中拂尘,只稍稍停歇那么片刻时间,她便再次朝着“季安远”挥动手中拂尘。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无穷无尽的灵力和生命力在“季安远”体内从溪流汇聚成大海,在久久得不到半点反馈之后,陆清戈已然得不到多少信仰,耳畔甚至不停响起各种质疑、谩骂甚至侮辱的言论。 “陆小姐仔细听一听,他们一个个怎么能够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可笑你竟然从始至终庇佑的都是这样一群愚昧无知的墙头草!”“季安远”似乎格外乐于看到陆清戈狼狈的模样,就像曾经他在陆清戈面前也一次次狼狈逃窜,只这次他终于可以尽数疏解自己心中的郁结。 “你说世人愚昧,然而他们只是最普通、最寻常的小市民,在你这般肆无忌惮的掠夺下,他们最多也只是想好好活着,所谓对我的质疑、侮辱、谩骂更不过是为自己心中万分恐惧寻求一个宣泄口,他们又何错之有!”陆清戈满身信仰和功德皆来自于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市民,自然从不认为他们因生命受到威胁后,将那些信仰尽数收回有任何过错。 “冠冕堂皇,只可惜陆小姐马上就要死了,那些已经对你产生怀疑的信徒自然不可能听到这番话……”天边轰隆一声惊雷,像是此方天道正拼尽全力给予“季安远”最后的威胁,然而已经吸取足够灵力和生命力,甚至已经彻底将帝王气融进骨血中的“季安远”已经不再惧怕天雷的威胁。 抬头望着云层中酝酿多时却始终劈不下来的惊雷,“季安远”当即放肆地仰头大笑起来:“天道、天道,不过小小一方天地之主,曾经将我死死困于这个世界,但现在你又能奈我何!” 因为一点点积累到了足够的灵力和生命力,仰天长啸的“季安远”身上竟然隐隐带上令人望而生畏的神明之力,他不过声音不高不低一句“退下”,头顶原本即将落下的惊雷竟然瞬间散去了个干干净净。 下一刻猛得一道闪电在天边瞬间炸开,然而那并不是带有诛邪力量的天雷,反而随之是天幕似要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望着那隐隐快要成型的缝隙,“季安远”那双浓黑可怖的眼眸里倏地迸发出一股明亮又癫狂的色彩:“哈哈哈哈哈,成了,就快要成了,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天幕这下是真的被撕开一条缝隙,而且那缝隙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甚至从中还迸射出一股缓缓可以将黑夜照至白日的耀眼光芒,似乎那是迎接“季安远”飞升成神的圣光。 这下“季安远”需要更多、更多的力量,他需要那股力量直接将他送到天边那条裂开的缝隙处,只要他抬脚踏过那条缝隙,飞升成神的他再也不需要因为苍老而心生惶恐。 在失去强大力量的支撑后,原本被路清歌紧紧用灵力裹挟着的王媛媛连同她手中藏着人太岁的画,只瞬间功夫就被她心心念念的尊上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季安远”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快到王媛媛来不及感到震惊,快到她来不及向任何人求救。 在吞噬过王媛媛体内的力量和人太岁积累的念力后,天边那条缝隙过来已经有了越来越大的趋势。 “陆小姐,快接住!”然而就在“季安远”一个没注意到的时候,利用陆小姐曾经给予的传送阵法,姜承快速将一个小瓷瓶朝着陆清戈扔过去。 而此时此刻因为被无形的力量夺走去生命力,在拼尽全力将那瓶子扔出去的一瞬间,姜承已然满头白发瘫软着躺在地上,在失去意识的瞬间,他满脑子只想着:还好、还好,一切应该还来得及吧! 只是姜承俨然高估了陆清戈眼下的状态,再加上他拼尽全力大声喊出的那一嗓子,“季安远”已经敏锐回头快速将那小瓷瓶率先接到自己手上,只一个用力小瓷瓶便在他手上碎成粉末状,只余些许腥臭的红黑色液体流动在他指尖。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指尖那红黑的液体,“季安远”只觉心中一阵不安,下一刻他果断对着陆清戈所在的方向,以浓厚的灵力死死攥住陆清戈蛰伏着子蛊的心口,下一瞬陆清戈体内仅剩的灵体已然被他吞噬得干干净净。 天边裂开的那条缝隙已经越来越大,而被他吸干灵力的陆清戈也已然只是空洞的躯壳一个. 终于要飞升了,自从渡劫失败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宗政泉已经无数次尝到过奄奄一息的滋味,原本他应该在自己的那方世界不断往上攀爬,却意外受过那么多罪、吃过那么多苦,眼下一切终于要解脱了,他自然满心满眼都是天边那道越来越大的缝隙。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在终于吸纳勾了足够的灵力和生命力后,宗政泉陡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往上飞升,他眼中满满都是即将得偿所愿的癫狂,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原本属于陆清戈的身体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着巨大的改变。 陆清戈此时俨然没了半点呼吸,但她一颗心却始终还在不停跳动着,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被洞开的胸口出缓缓长出来,随即越长越大、越长越大…… 在宗政泉即将靠近天边那道缝隙时,从陆清戈胸腔中长出的东西,已然化成一棵直入云端的大树,下一刻大树枝桠不过轻轻甩动,即将靠近飞升裂隙的宗政泉已然被狠狠摔落在地上。 136、掠夺者.完结 136☆、掠夺者.完结 ◎我大概又要沉睡很多年了◎ 大树枝桠轻轻晃动几下,随着一片绿叶从云端掉落,天边那裂隙竟然缓缓闭合起来,下一瞬因着那裂隙无端明亮起来的天亦是瞬间黯淡下去。 明明飞升的机会就在眼前,宗政泉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错,更不知道那突然出现在西山的大树究竟是什么玩意,然而下一瞬又有枝叶从那大树上缓缓飘落下来。 随着那枝叶马上就要飘落到地上,宗政泉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感,他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却还是下意识伸手去接那些枝叶,就仿佛那枝叶一旦落到地上他便会彻底失去飞升的希望。 但那不知道唤做什么名字的树实在太大、太大,宗政泉这边刚刚接住一片落叶,那边便又有枝叶簌簌往下掉落,在那碧绿枝叶融进泥土里的瞬间,他立时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掠夺而来的灵力和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溃散出去。 伸手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抓不住,更甚宗政泉想要去攻击那棵诡异的大树,却又怕有更多的枝叶从树上落下来。 “你是什么东西,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我好不容易就要飞升,你凭什么出来阻拦!”打不过、干不掉,甚至害怕自己稍微动一下就又有枝叶落下来,宗政泉整个人都要疯了,或者说他早就已经疯了,只是此时此刻疯得越发严重起来。 然而他不过只是声音稍微大了一些,竟然又有枝叶缓缓落下来,在宗政泉试图伸手去接的时候,大树枝头一阵簌簌作响,无数碧绿的叶片如同落雪那般在地上落了铺了满满一层,直至将宗政泉整个人都严严实实覆盖住。 姜承缓缓从些微的疼痛中醒来,便眼睁睁看着地上那人的魂体飘散出来,然后渐渐凝实成一个俨然已经看不出人样的老头子,甚至西山冰冷的空气中都因他带来一股浓郁的腐臭气息。 但姜承已然来不及感到任何惊讶,随着头顶枝叶继续簌簌落下,那老头竟然又一点点变得年轻起来,甚至他那张脸是让人看了便觉得满身仙气的程度,可惜这个面貌不过只维持片刻功夫,下一刻他瞬间变成一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模样,甚至因着那一双满是贪婪和不甘的眼睛,让他看起来越发丑陋狰狞。 这才是宗政泉最原本的模样,他不过是另外一方修仙界中最为普通的修士,因为爱慕一人不成,便杀了心上人所爱慕的男修,甚至丧心病狂夺取了对方的容貌。 作孽过多注定宗政泉没办法成功渡劫,然而一道天雷将他劈到眼下这个灵气衰微的地方,刚开始仗着满身高出这个世界所有玄门中人的强大修为,他在这方世界也算混得如鱼得水,但日复一日过去他发现自己竟然跟那些普通人一样在缓缓苍老下去,那时他心中突然生出无尽恐惧,只能想尽办法让自己走向“长生不老”。 只是这方世界的天道法则放在那里,宗政泉无论想出多少法子,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苍老下去,于是他开始吞噬那些寻常人的生命力,再吞噬那些玄门中人的灵力…… 仗着自己芥子空间中那些高出这个世界灵力太多、太多的法宝,宗政泉一路掠夺活到现在,于是他发现这个世界天道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只要他汲取整个世界所有人的力量就一定开始超越天道飞升成神。 在枝叶纷纷落下的瞬间,无数曾经被迫遗忘的记忆涌入脑海,难怪他一次又一次飞升不得成功,原来陆清戈在很早很早之前便越过空间法则,在每一个重要节点上破坏他的行动,直到眼下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你是谁,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体内的力量依旧不停溃散出去,意识到自己即将化为枯骨一具,宗政泉不死心望着那遮天蔽日的大树,口中不停呢喃着。 枝叶簌簌继续往下落着,片刻之后整个西山倏地响起陆清戈清冷的嗓音:“吾乃世界树,你亦可以称我为——建木。” 建木在《山海经》中有记载,青叶、紫茎、黑华、黄实,其下声无响,立无影也。 传说建木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甚至可以逆转轮回,上古时期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怒而大战,其战之下毁天灭地,便是建木神树以自身之力逆转轮回,后才有女娲取石补天。 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宗政泉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上千年,却从不见有什么建木神树,天边那道供他飞升的裂隙已经彻底关闭,他试图逃离西山,但不知为何整个人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钉在这片地上。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为了防止又一次飞升失败,宗政泉特意在芥子空间中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份传送符,但此时此刻他专门留下的传送符却失效了。 “你中了那位将军千百年煞气所化而成的血孽,孽力缠身你将永远无法离开西山。”清冷中又带着些飘渺的声音在西山中回荡,引起山林中一阵野兽的共鸣,甚至一道带着肃杀气息的龙吟紧随其后彻底响彻西山,“下一片建木叶片落下时,你会一点点回归本真,直至彻底化为虚无溶于天地,然受你与建木树力量的影响,时空将会逆转到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时。” “建木树、血孽……哈哈哈哈,我筹谋这么久,到头来竟然成了一场空,不过能拉此间神树作陪,也算值了。”仰头望着那片碧绿的树叶缓缓落下,宗政泉心中无论多少不甘和愤怒,此时此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溶于天地。 姜承仰躺在地上,目光灼灼望着直入云端的建木树,然而下一刻那大树所有枝叶竟然簌簌往下飘落,他整个人瞬间变得昏昏沉沉起来,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消失不见。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那硕大的建木神树化作飘飘扬扬的大雪,一点点覆盖住整片西山。 青云观中,因为整片天地所有灵力、生机被掠夺,原本浑身阴气的小月牙和齐月华已然变成半透明的魂体状态,云端之中陆清戈抬手一挥:“建木神树陨落之际,天道轮回亦将回归正位送你们入轮回,我答应的事情算是做到了。” 天道势微之下,地府轮回法则已然不复存在,然建树陨落之日,轮回自将重现,无论世间原本存在多少尚未轮回的魂体,今夜过后皆会一一步入正轨。 最后陆清戈指尖轻轻划过,一道日日被功德孕养的魂体缓缓飘落在青云观中,不过片刻功夫那魂体已然幻化出实体。 “……原本她只是我从轮回道中寻来的一抹魂体,前世因、今世果,她原本注定生生世世不得善终,故而我与她做了场交易,在你孕养魂体的那十多年,她代替你存活在路清歌体内,如今你就这么将陆家女的身份送她了?”天道苍老的声音传入陆清戈耳朵,她却始终目光平和注视着一点点恢复起来的人世间。 “老头子,原本我以为你是龙脉所成,却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此间天道。”望着自己一点点透明下去的身体,陆清戈反而微微弯起一双眉眼,“我本就是建木树的一颗种子,是你用天道之力从轮回中催生发芽,又何谈那本身是我的身份一说,如果真这么论起来我身份可就太多了。” 建木树的种子本身就是被天道之力催化而成,其力量自然也受天道强盛或衰弱的影响,宗政泉是异世灵魂落到此间,身上更是带着不知道多少奇珍异宝,想要将他彻底击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所以那时尚且稚嫩的陆清戈只能化出许多分身,通过空间法则落在每个可以将宗政泉击败的节点,合力之下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就如陆清戈曾经梦到的圣女,又比如旧楼藏在画中的那个苗疆女……,她的身份很多、很多,“路清歌”虽然注定每一世都不得善终,但她在那具躯壳中依旧受了太多不该她受的罪。 哪怕追根溯源不过是场交易,陆清戈最后也愿赐她一世安稳。 “我大概又要沉睡很多年了,不知道下次又会因为什么情况被唤醒。”陆清戈悠悠哉哉伸了个懒腰,随即往身后仿若棉花糖似的云层上一躺,仿若萤火虫般的浅淡光辉很快一点点逸散于天地间。 …… 转眼间又是一年春夏交际时,今年刚刚因为破获一桩案件而荣幸升职的黎映安,难得有天可以好好休息的时候,索性偷偷搬了自家师父高价网购的摇摇椅,坐在莲池边本打算悠哉悠哉喂喂鱼、吹吹风。 眼见自家池塘里的鱼都快被香客们喂成会游动的球,黎映安立刻放弃喂鱼的打算,转而将视线投落到莲池上那棵亭亭玉立的小树苗。 黎映安清楚记得那树苗本是种在后山禁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家师父转移到莲池中:“所以……小树苗种到水里真不会死掉吗?” 就在这时黎映安突然发现小树苗上似乎闪过一道莹润的金光,虽然自己在术法上确实不精通,但眼神还是没问题的,立时她便震惊从躺椅里站起来,可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小树苗竟然化作一缕金光突然消失不见。 “啊啊啊,师父、师父,咱家祖传的小树苗自己跑掉了!”下意识黎映安扯着嗓子边喊边往自家师父的院子里跑,完全没了平时在警局满身老前辈的冷静模样。 辰虚道长是被自家小徒弟一路生拉硬拽到的莲池边,望着已然于莲池中消失不见的小树苗,他眉眼中立时带上几分笑意:“那株幼苗本就满身功德与灵力,如今大概可以化形才会消失不见。” “那我们要去找吗?”黎映安满眼都是好奇模样,虽说她从小到大是被师父这个货真价实的道士养大,但说起来还从未见过植株开灵智呢! “不用,有缘自会相见。”说起来辰虚道长其实也不知禁地为什么会有那么一棵奇怪的幼苗,只是总感觉似乎有人托自己将那幼苗种在月华派,如今幼苗突然自行消失不见,他曾经允诺过的事情大概也算不负所托。 当天夜里,某栋格外破旧的小楼前,一个男生手中举着十分先进的直播设备,满脸都是兴奋模样:“嗨,宝子们晚上好,今天主播应大家投票第一名的要求,带大家一起来到京市最有名的灵异小楼探险,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男生这话一出,直播间一众网友立时炸开了锅: [我去,主播是说京市最有名的那个旧楼吗,听说很多人过去探险,每每到了最顶层就会迷失方向,然后走着走着就又回到一楼巷口。] [旧楼那边我知道,听说当初有好几波拆迁队过去,愣是没能把旧楼拆掉,现在只能彻底荒废在那片地方。] [哇,主播真勇啊,进去了、进去了,看起来跟其他老破小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完全没有其他闹鬼凶宅那种阴气森森的感觉哎!] 赵晓辉是个很普通的娱乐主播,一向都是什么热点比较火他就蹭什么热点,这次也是他偶然刷到了个探险直播,因为眼红人家直播间的热度,才兴冲冲跑来京市最有名的凶宅进行探险。 老校区每一层楼梯建造的都十分窄小,再加上这边毕竟是很多大主播都来探险过的凶宅,所以赵晓辉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翼翼,直到他一路走上最顶层,望见那张出现在很多探险帖子里的破旧大门。 “这个大门似乎没有上锁,之前很多朋友都说到了这里就再进不去,也不知道……啊啊啊,我好像进来了!”想着自己之前刷到过的探险视频,赵晓辉刚想着营造些灵异直播间的恐怖氛围,结果伸手一推的功夫,他竟然直接进到顶层的那间屋子里。 抬眼望去整间屋子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赵晓辉一边嗷嗷乱叫,一边不忘将自己随身超大瓦数的夜行灯打开,只瞬间功夫那间屋子就被照亮得如同白日。 随着直播间热度越来越高,赵晓辉整个人也越来越兴奋起来:“大家快看,这间屋子似乎没什么不一样,就是格外空旷了些,墙上这幅画里似乎是个穿着苗族服饰的美女,不知道她是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自个儿直播间从来没有过这么高的热度,致使赵晓辉完全是压制不住的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直播间中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 [大家快看,墙角那边是不是放着个棺材,主播怎么跟看不到那棺材一样?] [我去,你们也看到了对吧,刚刚主播镜头随意扫过时我就看到了那个棺材,你们说里面会不会有尸体啊!] [有没有尸体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主播怎么好像真没看到那边有棺材,他待会儿不会被一双鬼爪直接拉进棺材里吧,听说有些地缚灵会用这种招数给自己找替身。] [呜呜呜,瞬间感觉浑身上下一阵寒意袭来,主播看不见棺材就算了,好歹也认真看一眼评论区啊!] 在直播间一众网友快将“棺材”两个字刷到满屏幕的时候,赵晓辉终于注意到不对劲:“你……你们……你们真不是在骗我吗,我……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终于注意到弹幕区那些刷屏的“棺材”两个字后,赵晓辉下意识将整个房间来来回回打量好几遍,在发现他真看不到大家伙口中的黑木棺材后,他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颤栗起来。 慌慌张张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后,赵晓辉一脚稍稍往前踏出的瞬间,那颜色漆黑的棺材突然进入他的视野中,顿时他嗷嗷叫着想要往门口的方向跑,棺材里面却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一起发出的清脆声音。 已经听到后面那声音的赵晓辉拼了命想要往门口的方向跑,但一股力量却不容拒绝将他从门口吸到棺材旁边,在又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后,一抹身影从棺材中缓缓坐起。 “啊啊啊……,饶命啊,鬼大王不要吃我,我天天不是预制菜就是预制菜,估计满身都是科技与狠活,真得不好吃啊!”赵晓辉举着手机拼命摇晃,直把镜头前的网友们都晃晕了。 “禁言,你可真够吵的。”从棺材中突然坐起的女人懒洋洋舒展了下身体,随即一巴掌拍在赵晓辉脑门上,整个房间当即安静下来。 赵晓辉以投降姿势举着仍旧不停飘过弹幕的手机,那穿着苗族服饰的女人单手撑着棺材好奇看向弹幕区。 好一会儿她眉眼弯弯开口回答大家的问题:“这里没有鬼哦,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道士,名叫陆清戈,很高兴认识大家。”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没有付费番外 因为个人中途工作变动的原因,这篇文断断续续更新了很长时间,所以在申请结算后会更新一些福利篇,欢迎大家点菜[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