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食摊娘子到当朝首富,古人送钱抢破头》 第1章 香葱鸡蛋浇面 许桑柔睁开眼,看到熟悉木床榻,她叹了口气。 怎么办,这是真穿越了,不是在做梦,已经五天了,不能再不切实际,得支棱起来好好生活。 上辈子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大学毕业之后因为本专业会计3000的工资让她成功转职成为了美食博主,全靠一手好厨艺和花陌田园画风成为年度最佳博主。 只不过路上提车的时候出了车祸,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大周,目前一大家子生活在崇文府下面的一个县,叫礼县。 原主的记忆是和她完全融合的,也叫许桑柔,小名岁岁,16岁,有个双胞胎弟弟,叫许秋鸿,在私塾读书,还有个小妹许平吟,12岁。父亲许路年是礼县的捕快,母亲张贵娘在家操持家务,平时靠绣一些绣品补贴家用。 一家子住在城东的明礼巷,距离父亲当值的地方不算近,开在附近的铺子也不多,好在居住人家不是很多,还算安静宜居。 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许桑柔决定先爬起来洗漱做个早饭。 这几天便宜娘亲的脸色又开始沉了下来,不用说,就是到月底这几天家里钱不够用开始捉襟见肘了,家里几个人都开始战战兢兢了起来,生怕惹娘亲生气。 还不如自己勤快些,挨骂的事儿就让父亲弟弟妹妹帮忙分担吧…… 推开房门,她住的房间不远处就是一小块泥巴地,原本是种花植兰的好地方,可惜全被母亲张贵娘拿来种了菜,旁边还有一口井,平日里几口人都直接在小菜圃附近打水洗漱。 叹了口气,还好祖上曾经阔过,在礼县县城置下了这个小院子,不然,靠父亲许路年的月俸,就只够一家人勉强填饱肚子的,还能住上这小院子? 春寒料峭,张开口就能哈出雾气,许桑柔搓搓手,赶忙去厨房烧火。 许桑柔作为家中长女,一般都是负责做家中三餐的,只是她穿越过来之后这几天一直没怎么缓过来,家里人一直以为是她风寒还没好,就让她多休息休息,故而母亲张贵娘接手了三餐。 张贵娘有一双巧手,能把鸳鸯绣得活灵活现,让帕子上的荷花迎风曼摇,可惜就是在餐食上的造诣差了些,许桑柔休息的这几日,张贵娘不是青菜粥就是炒青菜配米饭,还舍不得放太多油,好容易煎个鸡蛋还糊了。 一家子人都是能忍,愣是一声不吭吃到现在。 挖一勺猪油,掐一把嫩葱,从篮子里掏三个鸡蛋打散,将葱花打进鸡蛋里,下入烧热油化的锅中,瞬间滋滋作响,蛋香与葱香逐渐融合,再用铲子碎一碎,盛出来放着。 直接在锅中又倒入两瓢水,拿一把昨天张贵娘刚买的干挂面,在大周又称为干索饼,水开后直接放入,撒上一些盐,就着原来就有的油香蛋香,铺上香葱鸡蛋碎,五碗香喷喷的面就端上了餐桌。 这时候,正碰见张贵娘正拉着父亲起来,嘴里念念叨叨的,“还不赶紧去上值,今个儿我起晚了没来得及做早食,你用零钱在路上随意买个蒸饼垫垫。” 等看到许桑柔手中的碗,张贵娘“哎哟”一声,登时伸手接过来,“我的小祖宗怎地起来做早食了,你风寒还没完全好得多休息两天,”下意识地闻了闻,“还是闺女做得好吃,真香啊!” 一听到这话,父亲许路年也不管上值会不会迟到了,开喊:“安安、好好,今天你们姐姐做了早食,快起来吃啊!” 二弟许秋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门,“爹,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喊我安安,我有字!叫我明远!” 三妹许平吟头发都没扎完就冲过来准备捧碗,被张贵娘拍了一下手,“去洗漱完再来吃!” 没多久,一家子齐齐坐在了餐桌上。 许路年忍不住率先开吃,鸡蛋鲜嫩可口,葱香四溢,挑一缕细面条上挂满汤汁,汤汁里既有猪油的醇厚和香葱鸡蛋的香,给这面增添了更丰富的口感。 最后一口热汤下肚,许路年惊叹地看着许桑柔,“岁岁,你今日的厨艺简直是更上一层楼了呀!外面的早食店都没有你今天做得这汤索饼好吃!香得很呐!” “是极是极,闺女今日做得这碗汤饼真是好吃极了,实不相瞒,娘这几天自己做得都不知道该做啥吃食了!”张贵娘放下碗,连连夸赞,顺便催着许路年上值,“快些上值去!” 剩下两个小的只知埋头苦吃,啥话也说不出来。 吃完,二弟许秋鸿就去上私塾了,小妹坐在院子树下石桌上帮忙捋绣线,张贵娘坐在旁边绣花样。 许桑柔刚坐下没多久,门环的响声就传了进来。 张贵娘连忙过去开门,一位清瘦妇人步履轻缓地走了进来。 “原来是亲家母,你来也不通知一声,中午留在这儿吃罢!我让江月楼的送些好菜来。”张贵娘看到她很是热情,连忙让许桑柔给泡一壶茶送来。 这位夫人许桑柔认识,周钟氏,是自己原身的未来婆母,自己从小和她的儿子周放有婚约在身,还是爷爷辈定下的婚事。 周家的祖上也是出过几个五品大员的,只可惜后来出了些事情,逐渐落魄了,这才搬到礼县落户,周放的父亲是个秀才,母亲也是秀才的女儿,如今周放年仅16就颇有文采,周家父母也是寄振兴周家的希望于他一身,平日里对他都颇为严苛。 更别说对他的未来娘子了。许家虽然祖上也不错,但可惜传至如今只剩一座小院子值点钱了,父亲许路年只是个捕快,哪怕有张贵娘绣品缝补和许秋鸿抄书贴补一些,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许桑柔既无诗情才学,家中又不能为周放未来前途提供助力,自然让周放的父母对这门亲事不大满意。 可惜这是祖辈定下的婚事,出于孝道,许家又无错处,周放父母自然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要依她来看,这门亲事迟早要黄掉。 将泡好的茶端给周钟氏,又上了一碟桂花糕,许桑柔就坐回了旁边。 周钟氏看了一眼茶杯,又放了回去。细细的柳叶眉微挑,“许夫人,我们周家哪怕就是粗茶淡饭,也要讲究些。这茶不经击拂研磨,又怎能入口呢?再者,喝茶必得配上茶果子才行,不相配,那就不如不喝。” 不知道是不是许桑柔的错觉,那“不相配”三个字的语气仿佛格外重些。 第2章 槐花饼与炙肉 张贵娘的笑意停滞在脸上,胸口起伏几下,看了一眼坐在下方低眉顺眼的许桑柔,暗暗捏了捏帕子,又笑着回道:“周家夫人果然细致讲究,我们桑柔以后过了门,还得你多教教。” “我们周家讲究规矩,我今日过来也只是提醒一句,桑柔好是好,可惜太爱玩闹,没有些闺阁女子该有的娴静,如今府试在即,希望不要有别的事情横生枝节,扰了我儿心神。”她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张贵娘的脸色如何,自顾自地离开。 等她走了,张贵娘的脸涨得通红,许桑柔给她顺顺气,“阿娘,你别生气。横竖我也没想与周放成婚。” “那怎么成!你和周放那小子的婚约可是你祖父定下的!周家如今到底还是家底厚些,周放眼看着也是能当秀才的料,你嫁入周家,那当秀才娘子享福的呀!”张贵娘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你听娘的,她瞧不起咱们家,但碍于孝道到底不能毁了这门亲,你就忍一忍,等嫁过去,成了正头娘子,她也不能拿捏你多少!” 张贵娘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跟她盘算着,等过两年她嫁过去,家里给她陪嫁多少多少,“可不能少,省得让周家看不起。岁岁放心,阿娘攒着呢,你阿爹每个月月俸3贯钱,我都留了500文,还有一些年节接的绣品活计挣的零碎钱,都攒着给你当嫁妆!” 攒了那么些年,七拼八凑的,也给许桑柔攒了足足35两银子的嫁妆钱。 许桑柔叹了口气,趴在张贵娘的膝头,“阿娘,我在家里从未受过委屈,你知道的,若是未来嫁入周家天天被磋磨,又不得周放喜爱,那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张贵娘本来就是性情中人,一来二去被许桑柔带入了情境,“周家要是敢,那就和离!我们许家也不图他们甚么!你父亲好歹也还是个捕快,受委屈咱就不跟他们过了!” 好在她还有这么好的家人,许桑柔感叹。记忆里,周放懦弱愚孝,周放父母清高傲慢,她可不想早早嫁作他人妇,日日受磋磨,自己自立自强,早日靠自己一手厨艺立足,才能有真正的好日子。 “不想这些了,娘,午时想吃甚?我来做!”她决定要先吃顿好饭,再思考赚钱大计。 张贵娘笑着点了点她鼻子,说道都由她定,自己只负责吃,随后又去了院中借着日光开始绣花样。 许桑柔刚进厨房,小妹许平吟又跑进来,“阿姐,昨儿宁姨过来还拿了一篮槐花,可香了,我拿来晒干,以后也好煮饮子喝!” 她去菜架上拿下篮子,献宝似的给许桑柔看。 白花花的嫩槐花,虽然是昨天采的,有一些萎靡,但是仍旧带了槐花独特的清雅香气。 不过属实有些太多了,宁姨是张贵娘的手帕交,她住的安怀巷倒是有几棵槐树,每次槐花一开,安怀巷的几个邻里就互相喊着一起摘槐花槐叶,摘得多了还往他们家送。 许桑柔捧了两三捧平铺在簸箕上,让许平吟放在院子中晒。 至于剩下的槐花…… 嫩白的槐花泡水清洗,去除杂质,沥干后,与面粉、鸡蛋、少许的盐相混合搅拌,加入清冽甘甜的井水,而后分成一个个比拳头要略小一些的微微带着金黄的面团。 再将分好的一个小圆团拍入热油锅底,一压一转一抹,一张大饼就顺合了锅底,槐花一朵朵嵌在面饼中,随着温度升高,面饼边缘渐渐染上淡淡焦糖色。一铲一翻,煎至两面金黄,焦香的味道混合着鸡蛋和槐花香,饼边微微卷翘,透出阵阵麦香。 旁边全程看着的许平吟既馋又喜,阿姐自从风寒好了之后做得吃食越来越勾人馋虫了,没有说之前做得不好吃的意思!但是现在做得吃食真是又好看又好吃还勾人嘴馋! 许桑柔看着煎出来的几张槐花饼,还想着中午是不是再做些什么肉菜搭配,可惜昨天今日都没有去买肉,正犯难着呢,院子就传来了许路年的声音。 许路年跟张贵娘说了几句话,就左拐走进了厨房。 “乖岁岁,又做甚么好吃的!爹今日下值路过草市,有家脚店专门卖炙猪肉的,闻着香就买了一块回来。”许路年拿出用油纸包好的炙猪肉,放到灶台上。 “爹你可真是太懂我了!”许桑柔打开油纸,看到切碎炙猪肉,肉皮酥脆微微酱红又晶莹剔透,肉质细嫩,还撒了葱花、花椒、莳萝等香料,切下一小块尝尝,猪皮酥脆,肉质润嫩,有油脂与肉香,香料与不知名花木熏烤的味道让香味更加丰富。 槐花饼配炙猪肉,中午吃什么这不就解决了! 被女儿夸赞的许路年摸着脖子嘿嘿直笑。 私塾下学回到家的许秋鸿一闻到扑鼻的香气就立马回房间放下东西,快快去井边净手,小跑着坐到了饭桌边。 “快快吃快快吃,趁热着吃那才叫好呢!”张贵娘立马当先拿起了手中的槐花饼,无师自通地平放在手心,夹了好几块炙猪肉,对折起来,一口下去,面饼外酥内软,带着槐花的清香,再用力咀嚼,面饼包裹的炙猪肉外壳酥脆如碎玉,带着烟熏焦香,肉汁丰盈,浸润面饼,麦香肉香花香熏烤香,交织缠绵。 张贵娘甚至愣了一秒才赞道:“我儿!这也太好吃了!以前只知炙猪肉好吃,可你这槐花饼一卷,简直日日我都吃不腻!” “何止日日,那是顿顿吃不腻!”许路年一边吃一边让许秋鸿倒一小杯酒,“我该多买些炙猪肉配闺女做的槐花饼的!” 许路年更爱单吃槐花饼,饼皮薄脆,槐花丰富饼的口感,吃完口中还余清香。 “沾沾店家秘制的杏酪,”许桑柔却是觉得别有一番风味,“酸甜解腻,颇有些烧鸭配酸梅酱的巧思。” “啥酸梅酱?啥烧鸭?听起来甚是好吃。”许平吟晃荡着双丫髻,忍不住吸溜。 许桑柔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暂时保密!” 许平吟朝她咧了咧嘴,小嘴巴小声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又接着快乐地吃起了饼。 “对了,阿爹阿娘,我晚些想出去逛逛。”许桑柔准备晚上逛逛古代真正的夜市,顺便考察一下,看看摆摊卖些什么吃食比较好,毕竟她今天早上掀开米缸一看只剩小半缸陈米的时候,就知道赚钱这事儿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张贵娘点了点头,“成,岁岁想出门逛逛也好,晚上安安陪你阿姐出去逛逛,买些好吃好玩的,替你阿姐拎着。” 她难得大方地从许路年兜里摸索了六十文钱,给了许桑柔,“岁岁,够不够?不够再给你来点儿。”许路年肉疼地龇牙咧嘴,“夫人,你给我的零钱就剩一点了就剩一点了。” 许桑柔笑着说够了够了,接过六十文钱放进了张贵娘亲手做的小荷包里,上面绣满了黄色的迎春花和嫩绿枝丫。 许平吟闹着要阿姐阿兄给她带好吃的果子回来。 无人在意举手反对的只想瘫在家里看书的许秋鸿。 第3章 水晶皂儿 夜晚的市集是整个礼县最热闹的地方。 礼县有条河,叫秀水,秀水河两岸都是一些酒家、药行、布匹行、牙行等等的大型楼店,旗子迎风招摇。 不过东西岸两边的市集也有所不同。河西岸那边的市集比较多专门卖日用百货、穿住用之类的店铺,河东岸这边的市集则更多在于玩乐吃喝方面的店铺。 就连摆摊卖吃食的流动摊贩也是河东岸这边比较多。 “阿姐,你今日不买胭脂水粉了?”许秋鸿看着自家阿姐一路往东岸市集那边走,有点迷糊,平时自家阿姐出门最爱去逛的可是西岸的双映红胭脂铺,今日竟直接跑去东岸那边。 许桑柔停下脚步,转头对许秋鸿说,“安安,今日你和我出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甚么任务?”许秋鸿挠了挠头。 许桑柔把今天准备考察考察东岸市集的美食生意,并打算支个摊子做食物卖的想法跟他说了。 “阿姐摆摊卖吃食?”许秋鸿大为震惊,之后又摇摇头,不同意道。 许桑柔以为自家弟弟腐儒上身,看不起女子摆摊,却听得他说:“阿姐,你这样太辛苦了,不若我每个月多抄几本书,这钱也给你攒下来用。” 松了口气,好在自家弟弟不是酸腐文人。但是可爱的傻弟弟哟,辛辛苦苦抄一册书刨去笔墨纸册费用也就只能换个50文钱,辛辛苦苦抄写赚的钱还不够每个月缴私塾和自己纸笔费用的。 “不过阿姐你要是真想做,我自然支持!需要我怎么做阿姐尽管开口!”而后悄悄在她耳边说,“阿姐,我这里还有这些年攒下来的一贯钱左右,前期做生意也要成本,阿姐需要尽管拿去用!” 好小子,许桑柔震惊地看着他,这两年靠抄书贴补家用还能扣省出一贯钱,她这弟弟也是有些攒钱本事在身上的。 二人在东岸市集的街边走走逛逛,除了街道两边的形形色色各种店铺,中间宽敞的位置也有不少商贩支起的摊子,不少行人一边逛一边吃,遇上热门抢手的还得排队抢购,跟后世的夜市很是相似。 桥头附近的铺子较小,内里没有什么空间给食客们坐下来品尝美食,大部分都是打包起来带走的,故而多数是些脚店,卖些小吃食和饮子,卖盘兔的、卖熟食的、卖茶饮的等等,应有尽有。 这些店铺为了招揽客人,有在门口挂满花灯的,有做了好几个旗帜在迎风招展的,夜市灯火通明,行人悠闲。 再往前整个街道中心位置,就是较为大的店铺酒家了,什么乐丰楼、宜楼、颂和楼这种大的酒家,还有专门做羊肉出名的脍至斋,以果蔬酒为特色的酒家王家,以乳酪茶果闻名的长乐楼。 再往后又是一些脚店,通往后面的求知巷,求知巷大多都是些书店和卖文房四宝的铺子,中间倒是摆了不少卖水果、饮子、蜜饯的小摊。 许桑柔手里捧着一小袋油纸装着的梅子姜,喝着甘草冰雪凉水,身后的许秋鸿拎着一包冰糖藕,一包糯米春糕,准备到时候带回家给父母妹妹吃。 “春家水晶皂儿?”许桑柔瞧见前面的店名不由得念了出来,这水晶皂儿是什么,记忆里也没什么印象,听起来应当是个甜品,不由得升起几分好奇,遂拉着许秋鸿进了这家店铺。 店家是个体态丰韵的娘子,堕髻旁斜簪了两朵玉兰花和一支圆白珍珠钗,见客脸盈七分笑,“小娘子和小郎君想用些甚么?我家水晶皂儿好吃,还有不少饮子和茶果子,都可选选!” 店家坐的柜前上头坠了不少木牌子,一一用墨字写好了店中售有的食物名称。 紫苏水晶皂儿、红蜜水晶皂儿、桂花糖水晶皂儿……还有紫苏饮、豆蔻熟水、竹叶饮、桂花饮子等等。 许桑柔和许秋鸿分别点了一碗桂花糖和红蜜味的水晶皂儿,端上来才知道,这水晶皂儿就是皂角米煮软煮透后加红糖或者桂花糖,再淋上蜂蜜水而成。 一碗晶莹透明的皂儿盛于青瓷碗中,皂角米形如玉珠,淡黄色的桂花点缀在琥珀色的蜜水上。舀一勺入口,外层的冰凉瞬间沁入心脾,原是店家用心将水晶皂儿放入井水里湃凉,皂角米在齿间轻抿即化,绵密的胶质与蜜糖的甜香交织于其中。 “好吃!”许桑柔认为这是她这几天以来吃过最好吃的甜品了,之前家中为了节省,买的都是些脚店的桂花糕,还是平日里拿来待客用的,而后就是桂花糖水,之前喝过一碗还算不错,但如今和这一比,那就…… 可这两碗,便要了30文。实在是不便宜,平日里阿娘阿爹都是省下钱来买肉买菜,毕竟是在县城里,不比乡下有田地,吃什么用什么都得花钱。 还好他们家院子里有井,否则就是用水也得花钱! 不行!得好好计划计划,早日赚钱早日改善生活!她要吃好多好吃的!她要带亲人吃遍大周!玩遍大周!带爹娘弟妹进京都也瞧瞧,最好还能在京都置一座大院子! 一路下来,她看中了求知巷。 据她阿弟介绍,求知巷通往礼县的县学,并且求知巷附近就有三家私塾,附近学子文人往来甚多。 摆摊先从早食做起,她摆摊在东岸市集人太多,不如在求知巷附近摆,学子就是学生,学生总有匆匆忙忙上课的时候,听阿弟说不少人早上随便在附近摊上买两个蒸饼或者吃个汤索饼就去上早课的。 她把这个想法一说,立刻获得许秋鸿的支持,“阿姐,我的好多同窗都是早上在早食摊子或者脚店吃完再去上早课的,阿姐做什么都好吃,这生意肯定客如云来!” 二人兴高采烈地一边吃一边商量经商大计,另一边许家却来了个礼貌的生客。 张贵娘打开门将他迎进来,这位生客却提着糕点,朝她笑道:“这位夫人好,在下姓闵,名流照,在礼县县学求学,现刚搬过来,住在贵宅隔壁,今日特登门拜访,多有叨扰。” 张贵娘和许路年都非常热情地邀请他进来坐,对这个仪表堂堂的文人才子十分欣赏,闵流照也不过多推辞,甚至还回去给许平吟拿了甘豆糖,哄得小人儿眉开眼笑的。 相谈甚欢,而后等到自家随从从对门喊他吃饭才告辞。 “少爷,邻居人如何?”随从阿飞好奇地问。 闵流照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很是和善,是好相处的善邻。如今爹娘随祖父回乡下田庄开了族学,搬来这里只有夫子和你我三人,未免过于冷清了些。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日后我等该多同邻居们来往,互帮互助才是。” 第4章 肉末酱汁炒粉 春日的清晨,尚带着一丝凉意。街面的青石板微微泛着一点湿润,求学巷两边店铺尚未开张,但已经有不少摊贩聚在此处,挑担货郎吆喝叫卖,还能听到不远东岸市集的热闹喧哗。 章栋带着弟弟,像往常一样,在求学巷附近的早食摊贩上随意吃些就去上学。 不过在这求学巷早食小市集里,往日里混杂着各种索饼、蒸饼、炊饼的麦香中,多了更为特殊的香气。 章栋看着弟弟闭上眼睛用力吸了吸鼻子,直接往右前方走去。他好笑地跟上,这才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早食摊子。 这个摊子比其他摊子要更大一些,甚至用木架子搭成了一个简易灶台的台面,架着一个油锅一个煮锅,台面下也用木板封好,应当是放了生火的炉子。最上方的架子还扯了油布用来遮阳挡雨。 整个摊子,不,应该叫摊车更为合适,因为他看到摊子下面有四个小木轮,方便移动。摊车正面用写着“许记早食”。摊主是一个小姑娘,正在摆放处一个个圆圆的类似茶果子的食物。 章栋还在观摩,弟弟却忍不住了,“店家,请问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一个个圆圆的上面洒满白芝麻的食物问道。 许桑柔没想到自己第一天出摊,还没摆好呢,就有客人光临了,她开心地介绍:“这个叫麻圆子,凉了也能吃,外脆里糯,特别香。另外,还有炒粉和拌粉,佐汤还有及第汤,客人想来点什么呢?” 原本章栋想着拿几个麻圆子带去早课上吃,但一听有及第汤,他有点走不动道了。“及第汤?状元及第的及第?” “是极!郎君好生厉害,这一猜就猜对了,可见郎君真是魁星点斗,胸有大才!”夸夸谁不会,瞧把这位学子夸得脸都通红了。 “好!给我来两碗及第汤和两碗……”章栋看了看摊车写出来的早食名字,“肉末酱汁炒粉吧!” “好嘞!套餐有优惠,收您四十五文!”许桑柔爽利地应了声,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四十五文!章栋暗暗吸了一口气,平日里一个蒸饼也就才五六文钱,有馅儿的才七八文,不过想想,这可是有肉又有汤,也不算贵了。 他和弟弟坐在许桑柔支好的小木桌前,拿出书本,准备温习昨日的功课。只是没多久,一股极为霸道的香气渐渐扑鼻而来,让他和弟弟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转头看去。 只见这位年轻摊主手速极快地将油烧热,早就切成碎末的猪五花下入锅中,肉沫“噼啪”溅起金花,油脂化作,裹住瘦肉的焦香。待肉沫酥脆,加入老姜末、蒜瓣与剁碎的山茱萸,这浓烈的味道如爆竹炸响,酱油的醇厚顺势渗入,晶莹白润的米粉入锅,与酱汁缠绵翻腾。撒一把嫩绿葱花,泼半勺米酒,酒香、米香、酱香和油脂的香气随着烟气腾空而起,钻入鼻腔。 这是从未闻到过的香气,章栋咽了一下口水,看到自家不成器的弟弟已经按捺不住身子,站起身来不停地往摊车那边瞧。 待到两碗炒粉出锅,端到他们面前,章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米粉润白,外层裹着浓厚酱汁。肉末经过高温油炸,酥脆后又软化于酱汁,山茱萸的辣味如雨丝——先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点滴辛辣,继而辣味又如同淅沥雨丝细细密密无处不在,最后又在米酒的醇厚余韵中融入其中。当米粉裹挟着肉沫酱汁滑入口中,他们只能想到,感恩人间烟火气。 这两碗酱汁炒米粉还没能到汤的到来,就已经被兄弟俩吃得只剩碗底的几颗葱花。 许桑柔将及第汤端过来的时候,惊讶地看着他们空空的碗底,而后忍不住笑了,“及第汤来啦,今日加的是菠薐,请两位客人慢用。”菠薐,也就是菠菜,时人称之为菠薐。不过她认为,及第汤放枸杞叶才是最正宗的。 其实及第汤,来源于上辈子她在广东客家地区旅游时候吃到的三及第汤,食材一般为猪肝、瘦肉和猪粉肠三者组成,猪肝嫩滑细腻,瘦肉鲜嫩,猪粉肠弹牙有嚼劲。汤底以猪骨熬制,菠菜的清香软滑,中和了丰富的油脂,象征科举考试中的状元、榜眼、探花,即为“三及第”,其名称与寓意也体现出客家人对耕读传家文化的追求。 那时候的她没考上喜欢的大学,整个人阴沉沉的,随手买了一张高铁盲盒,独自一人背着背包踏上了那座从未听过的小城市。那座城市生活节奏慢,人们说话也慢慢的,语调轻柔。她住的那家酒店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做早餐的小店,店主是个老爷爷,每天她都要吃一碗腌面一碗枸杞三及第汤。 熟络了,老爷爷会让她帮忙看店,慢悠悠地出去,又笑呵呵地给她带两个咸煎饼回来。外壳并不是非常酥脆,内里柔韧,吃起来有些咸咸的,但还有些回甜。在那里的时间和那里的人,慢慢治愈了她因为高考失利而狼狈的自己。 话说远了,许桑柔笑了笑,话说及第汤还是得配腌面才最好吃了,她得想想办法,怎么弄出合适腌面的面条来。 章栋和弟弟喝下一碗热乎乎的及第汤,满足地长叹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带着书本上课去,离开前还特意问许桑柔,“店家,你明日何时来呀?” “明日还是这个时候我就会过来的,客人喜欢明日也来我这儿吃!还给您优惠!”许桑柔笑眯眯地说。 “一定记得来哦!店家!一定记得!”章栋的弟弟被他一边拉着,一边回头跟许桑柔喊道,他尚显稚嫩的嗓音在这还未有多少行人的青石板路上回荡。 时间慢慢过去,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很多人一听到价格也有些犹豫,毕竟大多数人早食的预算都还是有限的,一般就是买些炊饼蒸饼吃,顶多买碗汤索饼,预算还不如夜晚逛夜市来得多。 但好在,还是有不少年轻人愿意尝试的,一个接一个,准备没多少的米粉一会儿就卖完了。 整个求学巷弥漫着炒粉拌粉的霸烈烟火气,让周围的商贩都忍不住一边就着香味一边吃着索饼。 一个身形较为矮小的年少仆役提着一个大食盒步履轻快地往明礼巷走去,等回了闵宅,高兴地喊道:“郎君,夫子!瞧瞧我带了甚么回来!今日求学巷新出的肉沫酱汁炒米粉!” 闵流照穿着一身宽袍青衫走出来,放下手里浇花的壶子,接下了阿飞手里的食盒。 “米粉?”他揭开食盒一瞧,特殊而浓厚的香气直冲鼻腔,如果他是后世之人,应该夸一句“好重好香的锅气!” 他细细端详这炒米粉,“看起来像是米缆,不过比米缆更细,也更加莹白。”他将食盒放到院子树下的一张大圆桌上,吩咐哈飞,“去叫夫子出来吃早食了!” 阿飞手脚麻利地去了,没一会儿王夫子也从房门里出来了。 王夫子一开门就闻到了丝丝缕缕的香气,他平日里最好的就是一口吃的,这山珍海味不敢说都吃遍了,但小小县城的美食对他来说刚到礼县的没几天就已经尝得差不多了。 “今日这香味倒是奇怪了,这是什么吃食?看着像米缆?”王夫子挑起几根挂满酱汁但依旧透露莹润的米粉,好奇地观察着。米缆也是由米做的,可以说是米粉的雏形,不过古人一般喜欢将米缆煮熟后放入酪浆或者肉汁中凉拌而食。 “叫米粉!这叫肉沫酱汁炒米粉!这可是我今日好不容易在求学巷买到的新吃食,这可是最后三份!”阿飞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闵流照。 闵流照看见他这副机灵样,摇了摇头,“书不乐意读,聪明劲儿都往别处使了。算了,给你三十文钱,自己下午出去玩会儿。” 阿飞欢呼一声,三个人开始吃起了香喷喷的炒粉。 第5章 油条包麻糍 许桑柔没想到今日生意算是得了个开门红,原本她怕支个小摊子卖得炒粉拌粉价格高,没什么人买,结果没多久就卖光了,甚至连麻圆也卖完了。 她麻利地收拾了桌椅,等着中午爹娘过来将摊车和东西一起带回去。 其实根本不用这么多人,她一个人就能推着摊车回去,可是爹娘根本不听,怎么说都要等他爹跟上峰申请上午提前下值,一起接她回家。 这下好了,提前卖完了,但她爹娘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才能来,她只好掏了5文钱买了一小杯紫苏熟水解解渴,怎么说呢,味道有些特别,自带草木清香,紫苏味道没有想象中的浓,对她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只不过5文钱就那么一小杯,物价是真的贵啊。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爹娘,一起将推车退回去。 回到家,她将钱袋子从推车的小抽屉里拿出来,鼓鼓囊囊的,张贵娘忍不住拿起沉甸甸的钱袋子晃呀晃,叮零当啷响得她眉开眼笑。 “好乖乖,你告诉娘,这是赚了多少哟!” 许桑柔将钱都从袋子倒出来,滚落不少,急得她爹许路年带着她妹妹许平吟到处捡。 等大家把钱数完,许路年和张贵娘眼睛都直了。 “多少?五百六十三文?”张贵娘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这才一天呀!” “五百多文?好好好,我女儿一月能挣16两!”许路年算了好久,拍手笑得合不拢嘴。 许桑柔哭笑不得,“爹!这还没算成本呢!扣除食材成本,也才挣了两百多文!”更何况,还有摊车餐具、煤炭那一千多文没算,摆摊提前向街道司登记缴纳的五十文也没算呢! “那岁岁也很厉害,再说,以你的手艺,生意保稳越来越好!我家女儿比她爹还要厉害,爹心里是真高兴啊!”许路年沉浸在喜悦里,啥话都听不进去去了。 不过许桑柔也觉得以她的手艺,未来生意肯定能越来越好,她要努力挣钱,争取开一家食肆! 第二日,许桑柔多做了许多米粉,还做了样新鲜玩意儿,推着摊车去了求学巷。 今早的求学巷比起昨日一开始的清冷要更为热闹些,十来个人都围在……等等,那不是自己的摊位吗? 许桑柔怕自己摊位出了啥事儿,赶紧推着摊车过去,才发现原来都是些熟面孔,大部分都是昨日来吃过炒米粉拌粉的客人。 有穿蓝衣的礼县学子,也有着白衫的文人,还有一些周边开店的店家,要么是昨天就尝过许桑柔手艺的“回头客”,要么就是昨天在旁边被香气吊了一整天胃口的“路人粉”。 许桑柔手脚麻利地热锅、下油、颠勺。 几乎没多久,整个求学巷又充斥着昨日那般的香气。 其中一个学馆,几个刚到私塾还未吃东西的学子在那里嘀嘀咕咕,准备先去吃完早食再回来温习功课,反正此时尚早,夫子还未至。 周放看到他们,奇怪道:“你二人怎么在此低声耳语?” “周兄,你也没吃早食吧,”其中一人看了看周放手里的蒸饼,发出了肯定的语气,“来来来,我们发现了一个在求学巷的早食摊子,可好吃了!” “对对对,我们一起去吃吃!”另一个人附和道,不容周放犹豫半刻,就拉着他出了县学大门。 求学巷不远,在路上,周放听着二人形容的肉末酱汁炒粉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礼县当真出了如此好吃的新奇吃食?还是个年轻素丽的女摊主? “到了到了!还好我们还算早,前面只有四五人。” 前面排队的一位女郎听了他的话笑了,“小郎君,你们可不算早,你们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前边儿三拨都是十来人过来等着,现在无非是上学的、开铺子的都走了,只剩我等闲人和你们这群偷溜出来的学子了。” 三人听到这位女郎打趣地说“偷溜”二字,都颇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周放,耳朵都红了。 但等到周放满怀着期待想近距离看看摊主是如何做这让他排队闻着香气就垂涎的吃食的时候,一抬头刚想跟摊主说话,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桑柔?怎么是你!”周放大惊。 许桑柔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看到来人,原来是原主的未婚夫周放。 “是啊,我在此处摆摊卖些早食,补贴家用。你和友人一起来?正好,我这的酱汁炒粉很不错,还有及第汤,我请你们吃。”许桑柔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做足了面子。 可惜有人不识抬举。 周放看到她语气平淡,气得脸色通红,他自认为待许桑柔很好,从前许桑柔也是一副娴静的样子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抛头露面当街叫卖。 “你!你怎可如此!女子应贤良淑德,在家精于女红掌管中馈,怎能抛头露面干这种营生?”他不顾两位友人的阻拦,愤愤地走到许桑柔旁边,伸手欲抢她手中的锅铲。 他狠狠地一用力。 再用力。 再再用力。 他愣住了。 许桑柔受不了了,直接推开了他。 开玩笑,当厨师的手上都有一把子力气,对付一个文弱书生,真是轻而易举。 周边人都忍不住发笑,尤其是之前排在他们面前现在坐在桌上吃着粉的女郎笑得最大声最讽刺,谁让他言语间全然是对女子的偏见呢? 周放颜面尽失,连着两个友人也顿觉尴尬。 “什么叫抛头露面?我干哪种营生?”许桑柔语气严厉,皱着眉头,“先帝是女子,走夫贩卒也有女子,更有女将,我出来摆摊卖早食,靠得是我一双手,我行得端坐得正,你在这说些什么污我们勤恳赚钱的女郎的名声?” 许桑柔这一通说辞,让周边无论是排队的客人还是看热闹的路人都拍手叫好,“我一介粗人,都晓得女郎勤快能赚钱是福,能文能武那叫祖坟冒青烟,看你这穿着,怕是读圣贤书读傻了!”旁边有个卖凉瓜的老汉嫌弃道。 “她是我未——”周放脸色煞白,还没说完就见一只手挡在他面前,那只手的主人幽幽说道:“人家女郎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凭着好手艺令人敬佩。若是你妻子,你自该体贴妥当帮她打理事务,若不是……你凭什么说人家?” 这个朝代的风气因着出了两代女皇帝,对女子行商读书都更加宽容些,她看了看眼前这位身长玉立替她发声的郎君,决定一会儿多送点好吃的给他。 周放对上闵流照,还想多说几句,但身为跟他一道来的两名学子已经在众人的围观下自感脸上无光,赶紧拉着他回去,“算了算了,周兄,咱们回去吧!对不住啊摊主!真对不住啊!” 周放被两个人半拉半拖地带走了。 昨日夫子嚷嚷着没吃够,故闵流照想来买三份炒粉带回去,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刚刚之事。他向来看不起这等腐儒,更看不起奚落女子之人。 他母亲乃琅琊王氏女,自幼是奔着女子科考去的,可惜后来先帝驾崩……唉。若不是如此,他母亲如今恐怕也能当一地父母官。 正感叹着,突然手中被塞了三个油纸包。 “谢谢郎君替我开口。”许桑柔笑眯眯地说道,“除了三份炒粉,另送的吃食,叫油条包麻糍!香得很,郎君觉得好吃明天再来!” 说完她又将三个油纸包塞给了之前替她说话的卖凉瓜的老汉,道了谢。 闵流照提着食盒拿着油纸包,看着这位女郎又操起锅铲炒粉,笑着慢悠悠地走回去了。 坐在一旁卖瓜的老汉忍不住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角,看到了“油条包麻糍”的真正面目。他从未见过这样稀奇的吃食,不过一想到是旁边这位古灵精怪的年轻女摊主做的,又合情合理了。 外面用油煎得金黄,小女郎说这叫“油条”,内里咬开油条的瞬间,酥脆的表皮如碎玉般簌簌落下,内里是麻糍拉出的柔丝,黏糯米香在口腔中舒展,还带有烘烤后白芝麻的香。 半个下去,顶饱又舒适,他把剩下半个再度包好,准备带回去,将两个半都分给老妻和孩子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