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月光[快穿]》 1、朝歌1 “真是好一出父女情深啊。”她慢慢说道,“我这个当女儿的,真是谢过父亲了。” 对面一人闻言,刚要说话,就见她目光一转,看向某处。 这一看,她先是一怔,而后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低低叹了口气。 “原来是你……” * 看完今天的更新,江衍滑了下鼠标滚轮,就见更新最下面有两行绿色小字: “作者有话要说: 唔,卡文了,请个假。” 滚轮再一滑,滑到书评区,江衍看着那一条条的读者留言。 “啊啊啊,要死了,居然卡在这里!求大大加更,不要请假好不好qaq” “夭寿啦为什么又请假!” “又请假,说好的日更到完结呢?坑品何在!” 看过以上,往下继续滑,江衍毫不意外地看到一条在更新后的十分钟内盖了十几层楼的留言。 “楼主:我有预感,此文又是一坑。 二楼:+1 三楼:+2 四楼:+3 五楼:+10086” 江衍看了会儿,手指按上键盘,慢条斯理地打字。 打完了,点击确定,他拿过一旁的杯子,起身去泡咖啡,没再管书评区。 于是,正不停刷新书评区,想看自家大大会不会照例翻牌回复的读者们就见到那条盖得很高的留言下,有那么一个最新回复:“作者回复:这想法不错,老铁,没毛病。” 万千读者:“……” #大大又要坑了!# #大大为何这么喜欢太监# #早知大大会坑可我还是躺死在坑底# 嗯,江衍,网络作者一枚,某江知名bg大神。 在这个装逼遍地走,打脸多如狗的圈子里,此人难得的文风恢弘大气,角色特立鲜明,剧情跌宕起伏,颇受读者喜爱追捧,与某江签约第一本就一炮而红,到现在已经出版数部作品,看起来似乎是个坑品很好的作者。 当然,似乎就是似乎。 他热衷开坑,厌烦填坑,基本开仨坑能填一个就不错了,而且这一个还不一定会填完,徒留躺在坑底的读者一边哭出血,一边跪舔他的文字。 完全不在意读者对自己准备坑文是如何的怨念哀嚎,江衍回到书房,才喝了口咖啡,就感到脑袋一阵眩晕。 他想自己这段时间没有通宵,怎么突然就晕了,难道又要发作了? 他皱着眉,抬手按住额头。 然后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等江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书房,而是身处一方银白色的奇特空间之中。 此时的他正躺在空间中央。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这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 正打量着,就听一道无机质般的合成音响起:“你好。” 他听着,没吭声,只眯了眯眼,继续打量这个空间。 于是那声音又说了一遍:“你好,江衍。” 江衍这才说道:“你好。” 对方沉默一瞬。 这人太镇定了,居然不问这是哪它是谁。 “我是完美填坑系统。”那声音自我介绍道,“因为你坑文太多,坑品太差,导致读者怨念深重,我便受读者召唤而来,与你绑定,帮你填坑。” 江衍听着,没什么表情:“然后?” 完美填坑系统说道:“然后要扫描你的个人信息。” 江衍说:“扫吧。” 完美填坑系统:“绑定成功,录入成功,开始扫描宿主个人信息。 “扫描完毕。 “姓名:江衍 年龄:22 脑域:s 体质:s 精神:sss 幸运:a 综合评价:★★★★★” 看着如此信息,系统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评价很高。” 综合五星,又这么年轻,放眼整个系统界都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宿主。 不过:“为什么精神这么高?” 据系统了解,江衍在地球上的身份地位并非多么高贵过人,只是名气不错的作者而已。 一个喜欢宅在家里敲键盘,连吃饭都懒得动手,一天至少要叫两次外卖的作者,为什么能有最高级别的精神? 江衍也在看凭空出现在面前的光幕,光幕上显示的正是他的个人信息。 听到系统的问话,他眼神很沉,随即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这一刹那,青年嘴角笑容深邃无比,一点都不符合他表现出来的淡定无害。 他凝视着光幕,慢慢说道:“因为我是作者啊。” 系统:“?” 江衍没有解释,只说:“看完个人信息,还要干什么?” 系统说:“不急,我想宿主应该有问题要问。” 江衍说:“确实。”他沉吟着,问道,“我死了吗?” 系统答:“没有,你还活着。” “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去?” “把所有坑文按照要求填坑完毕,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怎么样了?” 系统答:“暂停了。” 这回答听起来有些抽象,但江衍是作者,一听就懂了。 所谓暂停就是时间暂停了,等他回去,就还是他晕倒的那个时间点,并不会因为长久的填坑让他与现世脱节。 “最后一个问题,”江衍抬了抬下巴,“这就是传说中的系统空间?” 系统答:“是的,这就是每次穿越前后能让宿主休息的地方。”顿了顿,说道,“那么宿主,没有其他疑问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填第一篇坑文?” 江衍说好。 于是银白空间骤然消失无踪,浩瀚星海呈现在眼前。 看不到尽头的无边星系,华丽而璀璨的流星雨,围绕星球不断旋转的陨石带…… 分明是连星际大片都展现不出来的宇宙奇景,可看在江衍眼中,却无法让他神色产生什么波澜。 他以超乎常人能有的镇定极其冷静地看着,听系统在脑海倒计时。 “确认填坑,请宿主做好准备。 “开始进入第一篇坑文世界,倒计时五秒。五,四,三,二,一,进入成功。 “宿主,该坑文名为《朝歌》,设定是玄幻世界,是你五年前留下来的坑。现在开始传输世界资料,请宿主认真查看,完美达成让主角走上人生巅峰的填坑要求。” 系统才说完,江衍就感到脑海里多出些什么东西。 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不是附身的这具身体原本就在闭着眼。江衍也就没睁眼,保持着刚来的姿势查看系统传来的世界资料。 世界资料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剧情介绍,一部分是该世界的设定。 江衍先看了剧情,出乎意料的简洁明了:身为创世神后裔的主角隐藏身份进入朝歌大陆,认摄政王为义父,后被皇帝封为无双城城主,从此坐拥江南重城,名扬天下。 和剧情一样,设定也是很简短,大陆格局、势力划分,以及一些主要人物的资料,再多的就没了,比他当初写的大纲还要少。 看完后,江衍坐起身来,习惯性地打量所处环境。 这一看,和资料里说的一样,既然是个东方玄幻世界,这里的一切也就都是古香古色,他一眼看出这个地方是家客栈无疑。 正是清晨时分,房外分明有动静,可偏生客房里什么也听不到,非常安静。由特殊材质搭建而成的墙壁隔绝了声音的同时,也隔绝了外人对客房内部的窥探。 没人来敲门,剧情还没开始,江衍无需注意人设,可以暂时ooc。 他走到桌边,一边倒茶,一边回忆五年前写的大纲。 在《朝歌》的世界里,普通人与灵师共同生活在朝歌大陆,普通人能开专为后者服务的客栈,灵师也能与前者谈婚论嫁,双方相处还算和谐,千百年来也没产生太大矛盾,是个正在向高等位面蓬勃发展的欣欣向荣的大陆。 喝了杯茶,江衍在桌边坐下。 镜子在不远处,他扫了眼,从镜子里看到了这具身体的模样。 不愧是主角,这具身体的五官生得十分精致,微微上挑的眼角勾人极了。十五岁少年的身躯在单薄里衣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瘦削,襟口微微敞着,精致的锁骨裸.露出来,一缕乌黑长发悠悠扫过去,撩人之余,又平白给人一种禁欲感。 江衍想,这个主角的人设,确实是容貌上等,为人冷漠。 由他来扮演,倒是没什么难度。 “系统。” 他抬了抬手,五指修长白皙,一看便知是常年养尊处优才能有的。他看着,微微垂下眼,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朝歌》主角叫洛潇,是个女的。” 可他现在的身体,分明是个男性,名字还和他的一模一样。 系统答道:“秉承爱护新人的原则,第一篇坑文,我们会尽可能地让宿主产生代入感,所以姓名性别和宿主的一样,性格也可以由宿主自行掌控,但最好还是靠拢设定,为后面的坑文打基础。”说到这里,系统提醒道,“请宿主做好准备,剧情很快就要开始了。” 剧情的开端,也就是今天,是洛潇认义父的日子。 身为创世神后裔,洛潇虽天赋奇佳、修炼极快,但也需要一定的历练。所以洛潇离开创世神,降临朝歌大陆,希望找个实力强大的人能够在自己历练的时候庇护自己—— 洛潇初来乍到就认的那个摄政王义父,江衍记得,是个反派来着? 有女主,有反派,自然也有男主。 男主被他设定得非常厉害,能和创世神平起平坐的那种。 在正式出场前,男主一直在暗中保护洛潇,直到洛潇主动说出他的存在,他这才由暗到明,陪她一路征战扬名。 男主…… 他现在是主角,难道要他和男主谈恋爱? 江衍一边回忆,一边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系统答道:“按理来说,宿主确实是要和男主谈恋爱,因为在宿主的设定中,这篇文是有感情线的。但现在你是主角,这篇文又是你构思出来的,这个虚拟世界因你而存在,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和后面所有的世界里,您是神,您无所不能。” 巧妙地用了敬称,系统接着说道:“所以谈不谈恋爱,要看你的意思。不过据我所知,宿主并不是异性恋,所以我建议,宿主可以考虑一下和男主谈恋爱,毕竟男主是和主角一样出众的人。” 江衍听着,没回话,径自穿好外衣,在镜子前坐了下来。 可能因为这个世界是个只有开头的坑文形成的,所以江衍并没有所谓的原主记忆,也没什么原主的身体习惯,束发很是艰难。 他正纠结着该怎么把发型弄得不那么糟糕,一道口诀自脑海中浮现,系统的声音随之响起:“宿主可以使用灵诀。” 江衍照着念了那句灵诀。 下一瞬,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动作,刚刚还凌乱的一头乌发,此时已然飞快束好。 白玉簪,绯红衣,镜子里的少年漂亮到有些妖异,让人看着就要心生邪念,也难怪会在降临到朝歌大陆的第一天,就策划着要给自己找监护人了。 ——江衍大大拒绝承认这样强行逻辑的套路是以前的自己构思出来的。 简单吃过早饭,客栈伙计敲了敲门,提醒客人楼前已经来了许多人。 江衍知道,这是剧情开始了。 他开门下楼。 所过之处,一道道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满满的惊艳和赞叹。 这样一个少年,长得好,天赋也好,没看到连大陆上最赫赫有名的强者都遣人过来,想将这个天才给收入门下?不知今日会是谁有那个荣幸,能入这个天才的眼,真是让人期待。 于是万众瞩目之中,纷纷对江衍抛出橄榄枝,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拜入己方宗门会得到什么好处的众多灵师正待过招,好让他了解他们的实力,以便选择,就听一阵马蹄踏地声响起,一辆低调中彰显着皇家特有的华贵豪奢的马车进入众人视野,年轻男子略显低沉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不知本王可否有幸,做江小公子的义父?” 江衍闻言,抬眼看去。 哦豁,未来义父兼最终反派登场了。 能在君国的都城中自称本王,除了那位鼎鼎有名的摄政王君卓彦,再无他人。 传言摄政王长相俊美,实力强大,又位高权重,是少女们的梦中情人之首。便连那皇位上的人,这些年来也只能仰其鼻息做个傀儡,整个君国的权势皆被摄政王一人掌握。 因此,听这说要当江小公子义父的人居然是摄政王,不少人当即退开,不敢与他争夺。 毕竟,不管是从地位上来看,还是从这人灵帝级别的实力来看,如若与他对上,下场多半落不得什么好。 车帘掀开,男人没有下来,依旧端坐在车内。 虽是端坐,姿态却莫名显得轻慢,慵懒中透着皇家独有的矜贵。 他遥遥看向那最引人注目的少年,微微笑了笑,冷峻的面容因这个笑而展现出些许温和,一看之下,的确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江小公子意下如何?” 江衍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照着原文问道:“我认你当义父,你能给我什么?” 果然对方也是照着原文答道:“不管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能给你。” 江衍沉默片刻。 然后不用系统提醒,他抬起头来,向君卓彦拱了拱手,喊道:“义父。” 君卓彦微微颔首:“去收拾东西,随本王走吧。” 旁人一听,立即明白江小公子这就已经是摄政王府的人了。 然后不等江衍转身,灵师们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取出一样样东西递给他,七嘴八舌地说着各种恭喜的话。 他们想得好,这江小公子虽然没拜在他们门下,但只要收了他们的礼物,就算是领了他们的好意。日后再见,若有事求到他身上,有这么一层好意在,想来他也会给些面子。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哪怕他们快说破嘴皮子,江小公子也是半点东西都没收。 他神色仍是那般冷冷淡淡,并不为这些放在别处要引得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奇珍异宝动容。 仿佛这些东西在他眼中,等同泥土尘埃,不值一提。 看着这样的义子,君卓彦目光转向其手上的灵戒,一眼便看出灵戒上的花纹是他从未见过的。 像是什么花,又像是什么树,九道弧线肆意伸展,细细看来,颇有些玄妙。 君卓彦想,倒是有些意思。 谢绝灵师们的好意,江衍直截了当地上楼去,在系统的指引下将行李收进灵戒,下来后,就坐上君卓彦的马车,和他一同走了。 “你既认我为义父,便要去拜见陛下,让陛下看一看。”马车里,君卓彦说道,“本王有封地,你也应有封地。你若得了陛下青眼,被封一域之主也不是没可能。” 一域即现世的一省,域主即省长。 不过这里的域主比省长权力大,经营好了,那就是土皇帝,谁都不敢不敬。 但大纲里,洛潇没有成为域主,而是成了比域主稍低一等的城主。 于是江衍照着原文拱手:“借义父吉言。” 君卓彦看他一眼:“你我是父子,不必如此。” 江衍低声应是。 许是看出义子性格冷淡,君卓彦没再说什么,兀自闭目养神。 便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江衍若有所感地看向被风吹起的车帘。 ——外面,有人在看他。 江衍问系统:“是男主吗?” 系统说:“是的。” 按照原来的设定,男主是受洛潇父亲所托,于暗中保护她不受迫害。眼下江衍感到有人看他,就是男主的第一次非正式出场。 等到了后面,洛潇数次遇袭,又与摄政王闹掰后,男主才会正式出场。 江衍认真地想了想,好像以前的玄幻小说,尤其是女强题材,男主确实都是比较靠后的地方才出现,他的也不例外。 以前他还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身处这坑文世界里,一切都要照大纲走,他终于明白难怪自己总是开了坑不填,或者填一点就扔了,原来是他潜意识里觉得这都是过时的黑历史,懒得删除,只好弃坑。 风水轮流转,坑文太多,总是要受到报应的。 “开头结束,接下来的剧情,宿主就没再写了。”系统这时说道,“除了宿主写好的几个特定情节,其余部分请宿主自由发挥,当然,不脱离大纲最好。” 江衍道:“我明白了。”然后问,“我这样玩角色扮演,会有读者看吗?” 他很好奇所谓的填坑,究竟是怎么填坑。 系统说:“会的。” 他问:“怎么看?” “我们为宿主开了一个马甲,宿主所有的坑文都将转移到马甲名下。” “……作者账号?” “是的。专门填宿主坑文的作者账号。” 说到这里,系统已经做好回答更多问题的准备,不料江衍只问了一句话:“是你们填还是我自己填?” 系统反问:“宿主希望谁来填?” “当然是我自己。”江衍说,“我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弃坑的严重性,如果连填坑也要借你们的手,那我和请枪手有什么两样。” 他对枪手这个职业并不排斥,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许自己请枪手。 不然的话,他哪来那么多坑文?早在弃第一个坑的时候就找人给他续写了,何必现在亲自上阵玩角色扮演。 系统说:“好的宿主,我知道了。” 说话间,江衍再一看车帘,皇宫到了。 按理来说,除了皇帝外,其余人进宫,到宫门后都要下地步行,以表对皇权的敬畏。然摄政王的权势实在是大,连意思意思停一下都没有,马车径自驶进宫门,直朝御书房而去。 这时,君卓彦睁开眼,说道:“陛下为人和善,你不必太过紧张。” 听出他说“和善”二字时,语气中有着不算隐秘的轻视之意,想起大纲后期小皇帝的反击,逼得摄政王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江衍一边应下,一边想自己应该怎样在小皇帝仇视摄政王的前提下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毕竟到了最后,是洛潇和小皇帝联手,才将摄政王斩杀。 江衍思索着,下了马车,跟在君卓彦身后进了御书房。 才进去,迎面便见尚还是少年的人正襟危坐着,眸光平静至极,显得有些深邃,果真应了人设,一个心思深沉、隐忍多年的上位者。 “参见陛下。” 君卓彦没跪,江衍也没跪。 他只略微垂首,态度不算恭敬,但以他的身份,也算是给足了小皇帝面子。 果然,眼角余光扫到小皇帝的目光在自己的灵戒上停留一瞬,似乎明白什么,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竟是产生了些许波澜。 而后开口道:“不必多礼,起吧。” 江衍谢过,直起身来,果然又感到小皇帝将自己打量了一番。 他不动声色地与小皇帝对视一眼,然后就垂下眼,安安静静地不发一言。 君墨卿再看了看他,这才问向君卓彦:“皇叔这时进宫,所为何事?” 君卓彦道:“臣收了一名义子,特地带进宫来让陛下过目。” 君墨卿说:“就是这个人吗?” “是的陛下。他就是近来在京城中极有名气的江衍江小公子,臣很喜欢,便收他为义子。” “义子……” 君墨卿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是个天赋一般的普通人,别说义子,就是认成了亲儿子,君卓彦也不会带进宫来让他过目。 无非是看中江衍的天赋,又看不出江衍的身份,这才试探于他,想借他给江衍的封地来猜测其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看出江衍的身份没错,那九尾的标识只有来自那个地方的人才有资格享用,甚至是与那位关系不浅的人才能将刻有九尾的灵戒佩戴在外。但他一定要实话实说吗? 于是沉吟道:“不若将无双城给他?” 无双城地处江南,气候温和,共有四条灵脉,是个很不错,却又不会让人太过眼红的城市。 君墨卿说完,见君卓彦微微皱眉,似是陷入难题之中,他心情大好,当即大手一挥,无双城一事就此板上钉钉,饶是君卓彦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直等出了御书房,坐进马车,君卓彦才道:“无双城距离京城极远,你……” “我过段日子再去。”江衍说道,“我现在才是灵师,等突破到灵王,再去也不迟。” 朝歌大陆的修炼体系很简单,共分七等,灵师是第二等,灵王第三等,君卓彦的灵帝则是第五等,属于强者,但又不是真正站在大陆巅峰的那种强者。 好比说先前想收江衍入门的那位强者,乃是第六等的灵君,比君卓彦厉害多了。 早知江衍如今是灵师大圆满,只差一步便可到灵王,君卓彦心下那点阴霾总算消散,和颜悦色道:“既如此,等到了府中,本王让人去拿化灵丹,你服用之后,再去闭关。” 化灵丹,能在从灵师突破到灵王时增加成功率的一种丹药,非常贵重,一颗价值千金。 江衍感应了一下,灵戒里光是化灵丹就有七八十来瓶,更别提其他的丹药,准备得非常齐全。他正想说话,就听系统说道:“宿主答应他。” “为什么?” “他已经开始怀疑了。如果宿主连化灵丹也不要,他就更有理由来怀疑宿主的身份。” 于是江衍佯装深思一番,才点头应下:“谢谢义父。” 君卓彦道:“化灵丹而已,有什么好谢的。” 他伸手想拍义子的脑袋,可看义子那淡漠的面容,终究是转了方向,拍上对方的肩膀,将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你我是父子,不必如此。” 江衍没说话,心道如果他真将主角当儿子,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不多时,摄政王府到了。 两人才下车,江衍还没来得及看这王府可是和设定中的一样堪比皇宫那般的高端大气,就听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自不远处响起。 “王爷,您不是说等我修炼到灵王,就收我为义女吗?怎么这才一个月不见,您就带了个义子回来?” 循声看去,说话者五官姣好,肤白貌美,是君卓彦两年前带回来的,算是他半个徒弟。 当然,这半个徒弟的身份是外人认为的,陆怡一直坚信君卓彦喜欢她,只是碍于她的身份,这才按捺住心意,迟迟不敢表态。 因而听闻去封地办事的君卓彦不回来则以,一回来就收了个义子,陆怡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愤怒到极点,如果不是有人拦着,她早冲出王府去找君卓彦问个明白了。 眼下,好不容易等到君卓彦回府,不等他说话,她手中光芒一亮,一条漆黑长鞭随之出现,其上倒刺遍布,黑芒微闪,看起来瘆人之极。 “嘶……” 围观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显然都没想到陆怡居然会是这般态度。 江衍脸色不变,冷静地看着那条长鞭。 他记得,这东西是君卓彦带陆怡回府时随手送给她的,却被她当成定情信物,天天带在身上,连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宝贝得紧。 长鞭在手,陆怡手腕微动,“啪”的一下,鞭花爆出,那黑芒顿时闪烁得更加厉害,看在眼中,颇有些刺眼。 见君卓彦皱眉,她目光一转,看向江衍:“且让我瞧瞧,你是有什么本事,能被王爷收为义子!” 说完,不再耽搁,猛然一鞭甩向江衍! 漆黑长鞭凛凛而来,那些由灵力化成的黑芒几乎能撕裂空气,尚未到达江衍面前,便已是让他感到危险。 不等系统出声提醒,他足下一动,身体微侧,便避让开去,没让长鞭落到身上。 旋即迅速出手,五指成爪,先一探,再一抓,他已是将那鞭子握在手中,任凭陆怡如何动作,都无法让长鞭脱离他的掌控。 仔细一看,他手上红光轻闪,可见是动用了灵力,才能免得长鞭上的倒刺伤了他的手。 察觉自己怎样都收不回长鞭,心知自己不是江衍的对手,陆怡面色阴沉,斥道:“小姐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们还不快点出来?!” 音落,数道破风声响起,刚刚还是只有陆怡和江衍两人的空地上,此时已多出几个暗影护卫来。 与半吊子的陆怡不同,这几个暗影护卫乃是正儿八经的灵王。他们若一同动手,灵王大圆满也要在他们手上吃亏,更别提还不是灵王的江衍。 这个时候,震惊于江衍身手的系统终于派上用场。 “宿主快用灵器!”系统飞快说道,“灵器虽然还没成型,只是个半成品,但对付这几个灵王,够用了。” 灵器即灵师们的武器。一般说来,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件灵器,洛潇也包括在内。 洛潇的灵器是…… 扫了眼手中的赤色长绫,江衍终于感受到来自大宇宙的恶意。 女人用长绫当武器就算了,他一个大男人用这个干什么,还嫌这张脸不够漂亮吗? 果然,赤色长绫一出,陆怡愣忡一瞬,而后扬起唇角,嘲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男人用这样的灵器。” 话音刚落,“嗖嗖”几声,那些暗影护卫已然向江衍扑去! 江衍虽从未用过长绫这样的武器,但时不我待,他松开陆怡的鞭子,下意识地将灵力灌入长绫之中,手腕一震,长绫顿时活了一样,灵蛇般地自发游动,迎上扑来的暗影护卫。 暗影护卫虽也觉得自家小姐说得对,哪有男人用这样的灵器,但心下还是没有轻敌,见长绫袭来,纷纷拔刀出鞘。 刀风凛冽,那条柔软长绫好似砧板上的鱼肉,即将被刀锋斩断。 便在这电光火石间,只听“嗤嗤”几声,刀锋与长绫相触,爆出刺亮火花。 细看去,竟是连半点痕迹都没能在长绫上留下! 见状,暗影护卫正待加大力气,好将长绫斩断,就见后者忽的变长,眨眼间便从一条丈许来长的灵蛇,化作了数十丈长的巨蟒。 巨蟒灵活动作间,竟将暗影护卫给尽数捆了起来! 见此,陆怡惊呆了,手不自觉地一松,长鞭落地,那沉闷的声响惊得周围人回过神来,望向江衍的目光异常火热。 江衍也是有些诧异。 早知这长绫日后能在灵器榜上排进前十,可真正动用了,才能感到这长绫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战力,真不愧是主角唯一的灵器。 一直在旁观的君卓彦这时道:“押下去。” 王府侍卫闻言,正待将那几个暗影护卫押去地牢,看到还捆绑在后者身上的长绫,正要请江衍将其收走,就听他以一种略显微妙的口吻说道:“陆怡,暗影护卫……你是陆家的人?” 陆家是君国四大贵门之一,不是皇族,地位却与皇族齐平,门徒遍布天下。 君卓彦能容忍陆家大小姐在府里住这么久,从始至终都没赶她走,就是为了避免在他夺得皇权之前,与陆家撕破脸。 一旦没了陆家这个合作伙伴,君卓彦想要谋得大业,将会花费许多心力,得不偿失。 陆怡道:“我是陆家的人又怎样?” 她说着,眉梢一扬,神态颇为自傲。 心知陆怡只是前期女配,最重要的那位要等去了无双城才会出场,江衍淡淡道:“陆家人,不过尔尔。” 打脸圆满完成,他收起长绫,没再理会面色难看的陆怡,转头道:“义父,我想闭关。” 君卓彦道:“好,你随本王来。” 江衍跟着他进入王府。 经过陆怡身边时,君卓彦有意无意地说了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陆怡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她看着两人身影,咬了咬牙,满心的不甘。 一个连来历都不清不楚的人,居然能被王爷这样护着…… 不将这人赶出王府,她誓不为人! 这样想着,无视旁人看好戏的眼神,陆怡转身进府,准备给母亲传音,让母亲助她一臂之力。 另一边,看出江衍因着刚刚的战斗动摇了瓶颈,这才要立即闭关,君卓彦想了想,带他去了府中灵气最浓的一间修炼室。 摄政王府本就建立在一条灵脉之上,眼下这间修炼室更是位于灵脉源头,在此修炼一日,成果抵得上在别处修炼十天半个月,可见君卓彦对江衍的看重。 然而这份看重,到底是建立在江衍能为他带来他想要的利益上,而非出自真情实意。 接过化灵丹,又谢过君卓彦,江衍封闭了修炼室,旋即衣摆一撩,席地而坐。 正想问系统该怎样修炼,就听系统说道:“接下来的剧情是走火入魔,同时也是第一次与男主进行接触,请宿主做好心理准备,一定不要偏离大纲。” * 《朝歌》原文简介: 青葱年少, 风华正茂, 愿与君共谱一曲盛世朝歌。 2、朝歌2 走火入魔? 江衍回忆了一下,是有这个情节。 不仅如系统所说,是男主和洛潇的首次接触,同时也是洛潇对摄政王怀有特殊感情的开端。 因为明明是男主把洛潇从入魔的边缘拉了回来,结果等洛潇清醒,入目就是正看着她的摄政王。理所当然的,洛潇以为是摄政王救了自己,而后者本就是要利用她,被认错也不澄清,直到两人闹掰,洛潇才知道原来好事都是男主做的。 江衍想了想,问道:“我一定要走火入魔吗?” 印象中,但凡他写出来的走火入魔都非常痛苦,连主角都极有可能在这上面栽跟头。如今他刚穿越,还不能很好地扮演,他怕一个不察,直接把命搞丢了。 系统说:“不走火入魔,后面的剧情没法衔接。” 江衍听着,觉得是这个理:“只能这样了。” 毕竟走火入魔不是洛潇自己出的问题,而是陆怡动的手脚。 如果不按部就班地走剧情,凭摄政王的脾气,一旦发现陆怡胆敢对他看中的人出手,不说对陆怡怎样,至少也不会让她继续安生地呆在王府里。 而陆怡不在王府,无法及时跟进摄政王的行踪,掌握他和洛潇关系的进展,那么后面受最重要的那个女配支使设计陷害洛潇,离间洛潇和摄政王的高潮就不会有了。 那个高潮可谓是全文重中之重,也是以前就写好的特定情节之一,江衍想,他确实是要承受走火入魔之痛。 好在系统心疼他,安慰道:“宿主放心,如果到时无法承受,我可以为宿主屏蔽痛感。” 江衍“嗯”了一声,说:“现在告诉我怎样修炼吧。” “首先双腿盘坐,脊背挺直,姿势要正,然后闭上眼,慢慢吐息,平心静气,接着双手结印,心中默念口诀……” 按照系统所说的步骤来做,不多时,江衍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而来,争先恐后着进入他的体内,让那循着经脉运转的灵力,愈发壮大。 修炼是件枯燥事。 一开始系统还担心江衍会不会只坚持个把时辰就受不了,没想到半天过去,他仍处于修炼之中,神色平静,不动如山。 直等到了夜晚,有月光从某处照射进修炼室里,淡淡月华围绕在江衍周身,看起来奇异极了,让得系统立即集中注意力,提醒道:“宿主快服用化灵丹!” 江衍闻言,没有动君卓彦给他的化灵丹,而是动用了他灵戒之中早早备好的。 化灵丹吞服完毕,很快,月华进入他体内,顿时便如狂风骤雨,横冲直撞地来到那薄薄瓶颈之前,“哗”的一下,瓶颈被直接冲破。 瓶颈一破,江衍那停滞半天不动的气息登时飞快攀高,从灵师大圆满到达灵王初期,晋升成功。 感受着明显不同于先前的雄浑灵力,江衍觉得此刻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如果白天的时候他就是现在这个境界,那么那几个暗影护卫,他完全有信心将他们吊打。 “宿主做得非常好。”系统放下心来,夸赞了句,继而话音一转,“陆怡快要来了,请宿主继续保持修炼状态,不要惊动陆怡,免得她还没动手就被吓跑。” 江衍点头应好。 少顷,江衍明显察觉到有人正靠近这间修炼室。 修炼室虽被封了,但供人探视的小窗没有关死,还留有一道缝隙。因而来者在原地踌躇了几息,就下定决心一般,从灵戒中取出一株灵草,将其点燃后从小窗的缝隙里扔了进去。 扔完灵草,陆怡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走出极长的距离后,她回头遥望那在月色下显得朦朦胧胧的修炼室,唇角一扬,自言自语道:“梦魇草一烧,君圣也难逃。江小公子?我且看你能不能熬过这一遭。” 梦魇草,顾名思义,点燃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连灵君灵圣都要深陷它所构成的梦魇中,难以挣脱。 灵圣是朝歌大陆上已知的最高境界,只差一步便能破碎虚空。这样的人物都难以逃脱梦魇草的梦魇,更何况是与其相差整整四个等级的灵王? 一旦闻到梦魇草的味道,怕是要永远地沉浸在梦魇里,再醒不过来。 陆怡此举意在废除江衍的修为,毁了他的根基,好让君卓彦把他赶出王府。她完全没想过她母亲是从哪里得来的梦魇草,又是出于何种缘故将这梦魇草给了她。 反正只要能达成所愿就够了,别的她一概不管。 已经能预见明早一定会听到好消息的陆怡不再看那修炼室,准备回房后沐浴一番,美美地睡个好觉。 她心情极好地走了,完全不知道有人进了那间修炼室,随意挥了挥手,才烧了半片叶子的梦魇草立即就化成虚无,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气味也瞬间消失无踪。 做完这些,那人转头看向江衍。 就见此时的江衍已然面色苍白,眉头紧皱,额头布满汗水,显然正处在梦魇之中,非常痛苦。 不仅如此,他皮肤上有赤红的光时隐时现,浅浅脉络狰狞着浮于体表,运转着的灵力也忽而静止忽而暴动,赫然是要走火入魔的迹象。 那人看着,手指一抬,朝江衍的眉心轻轻一点。 便是这一点,险些要冲破体表的脉络立时恢复正常,红光消失,堪堪要暴动的灵力也瞬间风平浪静。 看已经脱离了走火入魔状态的江衍眼睫微颤,似是要从梦魇中醒来,那人转身,下一瞬,身影陡然消失,空气中没留下半点痕迹,仿佛他从未来过。 恰在这时,忧心义子到底有没有成功突破的君卓彦过来了。 借着明亮月光,君卓彦清楚地看到修炼室里的人状态不太好,像是突破失败的样子。 他不由快速打开门,举步进入。 来到义子身前,才感应了那明显是灵王等级的气息,就对方慢慢睁开眼来,眼角微微上挑着看他。 这一眼,半是茫然半是湿润,衬着苍白的脸色异常勾人,看得君卓彦心下一跳。 “是你救了我?”少年声音沙哑,仿佛刚从一场久远的梦中醒来,“大恩不言谢,我记下了。” 什么我救了你? 君卓彦下意识想问,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你刚刚突破,记得将修为巩固一番,免得境界不稳。” 少年仰头看着他,低声应是。 君卓彦再道:“欲速则不达。修炼应顺其自然,不必急于一时。” 少年继续应是。 看他如此乖巧,自己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君卓彦犹豫一瞬,还是说道:“刚才是怎么……” 刚才是怎么回事? 为何这修炼室里的气息不太对? 不过君卓彦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江衍打断:“没什么,不过险些着了别人的道。”他语气十分轻描淡写,仿佛那般险恶经历根本不值一提,“夜深了,义父早些回去休息吧。” 看他不欲多说,君卓彦便没再问。 误会就这样阴差阳错地产生了。 等君卓彦离开,江衍闭上眼,继续修炼,心中不忘问道:“剧情完成得怎么样?” “很不错。”系统夸道,“比我想象中好了太多。” “这就好。” 江衍没再说什么,全身心沉浸在修炼里。 他这般认真的姿态,看得系统刚想问些什么,又不舍得打扰,只好将疑惑按捺下去,准备问问总部,江衍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否则,没让它出手屏蔽,而是亲自经历梦魇草的梦魇和走火入魔的痛苦便罢,他是凭着怎样的毅力才能做到在经历这些之后还能立马心无旁骛地继续修炼? 包括之前那堪称行云流水的格斗技巧,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宅家人士能有的。 系统这样想着,给总部发了条消息,安静地等待回复。 不料,等到三天之后,江衍都巩固完毕,神清气爽地出了修炼室,系统也还是没能收到总部的回复。 怎么回事?信号没问题啊。 系统又发了条消息,然后看宿主要和陆怡对上,急忙转移注意力,准备帮宿主在这个女配的心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便见陆怡此时正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江衍。 似乎是由于太过震惊,她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好:“你,你不是已经……你,你,我明明……” “我怎么,你又怎么?” 无需系统提醒,江衍自然而然地接话,和陆怡一比,简直是高下立分。 看陆怡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目光很快就变得躲闪起来,不敢同自己对视,江衍往前一踏,刚刚还离她丈许远,此刻却已直接来到她的面前。 他近距离地看着这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少女。 这样的距离,周遭空间变得逼仄起来,陆怡神色更显慌张,心跳快得要喘不过气:“你要干什么?别以为你是灵王,我就会怕你!” “你当然不会怕我。”江衍微微低头,凑近她耳畔,轻声道,“毕竟我可没有梦魇草。” 陆怡呼吸一滞。 3、朝歌3 威胁完陆怡,江衍直起身,就见君卓彦正往这边走来。 他似乎没有听到两人刚才的对话,径直对江衍说道:“去无双城的文书已经下来了,东西也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这话一说,被江衍吓得魂不附体的陆怡眼睛情不自禁地亮了亮。 她差点忘了,江衍是王爷的义子,如今是有封地的人。 按照君国规矩,有了封地后,必须要在封地里呆够三年才能离开。也就是说,江衍这一走就会是三年之久,不满三年,无论如何都不得回来。 三年…… 这可是个什么事都能发生的时间。 陆怡兀自想着,望向江衍的目光中不由带着十足十的挑衅,一副“等你走后我就大展身手把你从王爷心里挤出去”的样子。 岂料江衍根本不看她,只对君卓彦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现在?” “嗯,现在。” 看江衍说完,就等着自己带他去坐车走人的模样,君卓彦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道:“不在府里多留几天?” 江衍道:“为什么要多留几天?” 他这么反问,问得君卓彦有些懵:“你是本王义子,你不留在府里多陪陪本王,就这么急着走?这一走,可是三年都回不来。” 江衍说:“可是义父,我需要历练。只有成为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能站到义父身边,帮上义父的忙。” 此去无双城路途遥远,道阻且难,一路上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不必多说,等到了无双城,面对从未接触过的环境,这对江衍而言也是个极大的考验。 如能成功通过这些危险考验,三年后,他会成长到何等境界,谁都无法断言。 拥有着无法断定的潜力的三年后的江衍,与现下不过新晋灵王的江衍,哪个能给君卓彦带来的利益更多,已然不得而知。 果然,江衍这么一番堪称是肺腑之言说出来后,君卓彦略略思索一番,对未来利益的渴求占了上风,那点极细微的不舍被他直接抛在脑后。 “那你走吧。”他说,“三年后记得按时回来。” 看他没再挽留自己,少年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失望之色,旋即点了点头,许诺般地道:“是,我记住了。三年后,我一定会回来。” 这仿佛誓言一般的话语说得坚定,却很快被风吹散。 便是这么一幕,看得系统忍不住说道:“如果他这个时候出言挽留该多好。” 挽留了,指不定洛潇就不会立即走,而是会多留几日。有这多出来的几日,不说培养男女感情,至少能把父慈子孝给培养出来一些。 父爱都有了,试想后面那些痛苦,洛潇还能经历吗? “他不会挽留的。”江衍道,“他这个时候还是把洛潇当成义女,而不是陆怡那样的人。” “什么意思,陆怡那样的人?” “能给他告白的人。” 系统一听,是了,一个能可有可无的义女身份,和一个能陪自己度过后半生的女人身份,两两相比,孰轻孰重? 义女随时可以认,想认多少认多少,可摄政王妃,只能有一个啊。 话到这里,江衍和君卓彦谁都没再多说,一前一后地往停着马车的地方走去。 被忽视的陆怡见状,咬了咬唇,抬脚跟上去,免得江衍临走前又做出什么、说出什么,给王爷留下深刻印象才好。 等到了地方,果见车队已经整顿完毕,路上所需的东西都准备齐全,钱财和一些能在特殊之地当成是金子用的物品也备了许多,足够江衍到无双城后再挥霍个十来年。 看着这些东西,明知这不是君卓彦安排的,但揣摩着此刻洛潇应有的心境,江衍还是认认真真地向他道谢。 这回君卓彦没再说什么“你我是父子”,而是道:“路上小心。” 江衍正要回话,就听陆怡抢先说道:“江小公子一路顺风。” 陆怡这么一抢话,令得江衍看了她一眼,淡淡点了头:“我会的。” 旋即转身上了马车,没再同君卓彦说半个字。 陆怡悄悄松了口气。 江衍已经坐上车,奉命要将他平安送到无双城,并在未来三年里保护他,等日后与他一同回来的侍卫们向君卓彦行礼后,便也上了马,车队整齐划一地向王府外前进。 目送车队渐渐远去,君卓彦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边的陆怡。就见她仍盯着车队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君卓彦看着,忽的问道:“你喜欢江衍?” “当然不喜欢!”被惊动的陆怡条件反射般地回了句,待反应过来,发现是王爷在向自己问话,立即又补充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王爷说笑了。” 我喜欢的是王爷您啊。 她正将最后这句话在心中默默地念出,就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不喜欢他,所以就要害他?陆怡,本王上次已看在陆家的面上没有惩处你,以为你能长些记性,没想到你竟还是明知故犯。” 他说着,抬手捏住她下颚:“梦魇草,这可是好东西,你不是一贯爱将好东西献给本王,为何这次不献了?” 陆怡听着,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慌慌张张、结结巴巴地道:“我不是故意不献给您,我是为了……我是为了您!对,我,我只是,只是对您怀有一种……” 只是对您怀有一种感情,这才害他,不想让您眼中只看得到他。 明明我来到您身边的时间比他要早,我陪在您身边的时间也比他要长,为什么您只能看得见他,还认他为义子? 我是有哪里不够好吗? 慌不择路间,陆怡几乎要将心意说出口,就感到君卓彦松开对她的钳制,接着后退两步。 这一退,距离拉开,她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眼中实质般的冷意,以及一点若有若无的她不想承认的厌恶。 而后便听他说道:“把陆小姐带去禁闭室,一个月不准出来。” “是。” 有人自暗中现身,手指一动,灵力便化成枷锁套在了陆怡的双手双脚上。 那比她高出不知多少的威压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枷锁挣开,连移动也非常困难,只能任由对方把她带走。 她踉跄着回头,就看到君卓彦取出一张手帕,正慢慢地、一点点地擦过手指。 她心中蓦地一冷。 话分两头。 不知故意还是有意,江衍发觉他现在坐的这辆马车,是他刚认君卓彦时坐的那辆。 再一看,护送他去无双城的侍卫里,修为最低也是灵王,最高的一人则是灵尊大圆满。这样的护卫队堪称豪华,只要不碰到什么不长眼的人,基本不会出事。 可这一路怎能真的平安无事? 江衍想,先是误打误撞的默认,再是悉心配备的车队,然后是即将到来的英雄救美…… 这般步骤,也难怪大纲里的洛潇会对摄政王产生信任和依赖之情。 很快,车队出了城门,沿着大道一直向南行进。 默算着时间,半个时辰后,江衍果然听到车队里有人说道:“情况不对,大家注意戒备。” 音落,其余侍卫立时变得警惕起来,原本还有些分散的车队飞快收拢,最前端的几人则宛如一柄尖刀,朝着前方看不见的危险直刺而去—— “有刺客,保护公子!” 为首的那位灵尊大圆满扬声喝道,紧接着拔剑出鞘,迎上了从树林中扑过来的刺客。 “嗤!” 长剑与长剑交缠而过,发出极刺耳的声响。 伴随着这声响,越来越多的刺客中树林中跃出,同侍卫们战到了一起。 顿时,整片空地上刀鸣剑吟响彻,灵力与灵力对撞间,时不时有人受伤乃至丧命。浓郁的血腥味扩散开来,这场交战,竟是出乎意料的惨烈。 看外面如此血腥混乱,系统正要说自己可以为宿主屏蔽对血腥画面的恶心和不适,就见宿主已然起身下车,而后手中红芒一闪,赤色长绫出现,他毫不犹豫地纵身加入战局。 系统顿时目瞪口呆。 不过很快,它就回过神来,急急去看消息中心,果然总部还是没有回复。 它不死心地又发了一次,对那满格的信号产生疑惑的同时,对江衍的好奇也是越来越重。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居然也面不改色? 系统想着,转眼看了过去。 就见那条长绫虽柔软异常,看起来毫无杀伤力,但在江衍的手中,长绫时而如刀剑般锐不可当,时而如云水般蜿蜒流转,又时长时短,时粗时细,真切是将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 游走在血海中,不论杀敌还是护己,江衍手中的长绫皆是收放自如,挥洒亦自如。 他正杀得畅快,就听系统说道:“宿主注意,灵帝距离你仅有十丈远,请宿主完美达成‘灵帝险伤主角,男主出手相救,义父后来居上,再度将人认错’的特定情节要求!” 4、朝歌4 系统话音刚落,江衍就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悄无声息地朝他掠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将长绫向后一甩,同时整个人猛地侧了侧身—— “唰!” 空气被撕裂,华丽的金色匕首穿过长绫间的缝隙,贴着江衍的胸膛堪堪划过。 便在这时,江衍抬眼,与匕首主人对视了一下。 在对方的眼睛里,他看到一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高高在上的冰冷与漠然—— 这是现实世界中极少会看到的眼神。 可在这里,这个由他的构思所形成的世界里,这样的眼神实在是司空见惯,十个人里能有八个是灵师,八个灵师里能有六个都是有着这种眼神。 于是江衍不合时宜地想,这里果然是虚拟出来的。 而假如他现在死在这个人手里,那么他是会真的死去,还是将这篇坑文从头再来? 这思绪不过瞬间功夫,就听系统紧张地说道:“宿主没事吧,没被伤到吧?” “没有。” 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金色匕首的锋锐,江衍回了句,身体后倾,同时足下一滑,整个人斜退开来,拉开了和这名灵帝之间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换作别的对手,纵使是灵尊,江衍也敢与其斗上一斗。 可现下在他面前的,乃是比君卓彦还要高出一个小境界的灵帝,他手里的长绫再厉害,也不可能解决掉对方。 就在他思索着要怎样才能达成系统的要求,做到那“险伤”里的“险”字,就感到前方金光一闪,那金色匕首离开灵帝的手掌,来到他的颈项之前。 嗜血的冰冷之意肆意地扩散开来,似乎下一瞬,匕首就会穿过他的咽喉,将他斩杀于此。 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濒临死亡的危险的江衍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就听“叮”的一声,有什么肉眼所看不见的东西伴着一道玄色灵力后发先至,将那匕首给死死挡在他脖子前寸许处,让其再前进不了分毫。 紧接着破风声响起,对面的灵帝被看不见的东西率先击中,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僵。 便在这时,又有一道玄色灵力飞快击中灵帝,令得他身体大幅度地一僵,旋即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灵帝一死,其余刺客立即停手,带着灵帝的尸体匆忙撤退。 交战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 确定刺客不会再来,侍卫们开始救治伤员,打扫战场,并向江衍请求休整一番再走。 江衍自是同意。 看着地上的金色匕首,他俯身捡了起来,问道:“男主出的手?” “是的。一开始的是男主,后面那次是君卓彦。”系统精准地汇报着,“现在男主正在宿主身后的那棵树上,君卓彦正向宿主走来——他要喊你了。” 果然,身后响起君卓彦的声音:“没事吧?” 江衍回头看他,眸中隐有几许波澜。 仿佛冬雪消融,春水微皱,那些展现于人前的冷淡在这种境况下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最为柔软部位的坦诚,看得人心头微动,忍不住要让他坦诚更多才好。 不过这波澜很快就消隐了去。 江衍转过身,道:“义父怎么来了?” 君卓彦道:“有东西忘记拿给你了。” 江衍点了点头,把匕首递给他,问道:“义父知道这是哪位灵帝的灵器吗?” 他接过一看,虽未说话,但那神情已然说明他认出了这把匕首。 用匕首的灵师不多,用匕首的灵帝更是极少。 且这匕首还是金色的,上面的花纹与陆怡曾用过的一枚印信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指腹摩挲着那代表陆家的花纹,君卓彦皱了皱眉,陷入沉思之中。 陆怡现在正被关在王府的禁闭室里,没有他亲自动手打开禁制,任何人都不可能将她带出来,也不可能替她传送消息。 所以,这个灵帝,只能是别的陆家人派出来的。 那么,会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在江衍刚刚离京之时,就对他下了这般狠手? 君卓彦下意识地将这场刺杀与之前的梦魇草结合在了一起。 梦魇草是极其贵重之物,即使是陆家,也只有极少数的那么几个人能够动用。而能将堂堂灵帝当成刺客来用,说来说去,也就只有…… “接下来的路程,你一定要小心。”君卓彦将匕首收入灵戒,转而取出一封书信,把解除书信上禁制的方法教给江衍,嘱咐道,“到了无双城后,如果城主府的人不听你命令,你就让他们看这封信。” 江衍知道这信是他请上任无双城城主写的,当下也没客气,直接收了,然后也不追问那匕首到底是谁的,只道:“义父,我听说陆家的大本营,离无双城不算远?” “不远。怎么?” “没事。”少年说着,竟是轻轻笑了笑,昙花一现,“我随口问问而已。” 然君卓彦却不信他是随口一问。 当即深深看他一眼,倒也同样没追问,只说:“陆家人多势众,你轻易不要和他们对上。天高皇帝远,你若出了事,本王很可能无法及时赶到。” 江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接着两人没再说话,因为侍卫已经休整完毕,车队可以继续走了。 于是向君卓彦告了别,江衍坐上马车,准备走人。 君卓彦站在原地,正要目送车队离开,就听义子隔着车帘对自己说道:“义父,刚刚那个灵帝,是你杀的吗?” “当然是本王杀的。” “是吗。” 所以刚才那看不见的东西,只是我的错觉? 他低喃了句什么,君卓彦没能听清,只能听他继续道:“我走了,义父回去吧。” 音落,车队开拔,高高抬起的马蹄卷起大片大片的尘土,君卓彦不经意地一转眼,隐约看到有那么一道影子尾随车队而去。 然而,等他仔细看过去时,就发现那影子已经不见了,像是他刚刚产生了幻觉一样。 …… 经了那么一场惊险刺杀,往后十几天里,再遇到什么抢劫找茬之人,江衍都应对得很轻松,觉得陆家不愧是陆家,训练出来的灵师果然比寻常人厉害了太多。 陆家都已经这般底蕴深厚,那比陆家要更高上一等的隐世关家,则更是有着让人惊叹的古老传承。 尤其是关家的小公主关厌棠,不论修炼天赋还是处事手段,都比陆怡高明不知多少。 好比眼下,明明是追着关家杀来的一批灵师,在江衍率领侍卫与关家人联手将其逼得不敢妄动时,便听关厌棠慢条斯理道:“真是可怜,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白白地来送命,何苦。” 她这话一说,灵师们惊疑不定地互相对视一眼,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你们觉得是何意,那便是何意。”她漫不经心道,“反正你们要杀我,自是不会信我说的话,你们听过就罢,不必放在心上。” 她不这样说还好。 她这样一说,本就惊疑不定的灵师们越发惊疑不定,而后竟直接布下禁制,开了个会。 他们开会很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结束。 解开禁制,盯着关厌棠看了好半晌,为首之人大手一挥:“走。” 灵师们就此撤走。 看这样子,他们回去后,不是和给他们关厌棠行踪的人杀个你死我活,就是被关家的人给杀个寸草不留。 毕竟早在关厌棠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放出暗号,让隐在暗处的人随时准备动手。 江衍看了关厌棠一眼。 他想,第一女配就是第一女配,这等能解决掉烦人的小喽啰,又能顺手和他搭上线的一箭双雕的本事,当真让人佩服。 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那即使身染鲜血,也仍旧显得高贵无比的少女轻轻转眸,看了过来:“还未请教公子是?” “在下江衍。”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江小公子。”她脸上呈现出恰到好处的讶异,继而微微垂首,“多谢江小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是关家人,此行要前往临江城,不知江小公子欲往何处?” 临江城是为陆家大本营的所在之地,离无双城不远,脚程快些的话,半天就能到了。 关厌棠早早便将江衍的行程给打探清楚,亲手策划了刚才那么一遭,就是为了能让她与江衍的相遇显得只是巧合。 她现在这么一问,也不过是让两人相遇看起来更加巧合一些。 江衍道:“我欲往无双城去。” “无双城?”关厌棠再度表现出一点讶异之色,接着十分具有诚意地发出了邀请,“如若江小公子不嫌弃,接下来的路上,不如同行?” 5、朝歌5 关厌棠主动邀请,江衍也没拒绝,极干脆地点了头,两支车队这便开始同行。 摄政王府的侍卫本就战力不低,关家人更是修为高深,因而接下来的路上,很少会有人敢对他们出手,直至进入临江城,一路都堪称顺畅。 “关厌棠其实人挺不错的。” 蹲着看了几天戏的系统如是说道。 江衍听着,同意地点头:“确实。她人设很好,聪明又有头脑,对看重的人不惜两肋插刀,也算重情重义。如果没有君卓彦的话,她和洛潇会是很好的朋友。” 系统说:“可惜她是君卓彦的未婚妻,洛潇又和君卓彦关系暧昧……” 江衍说:“嗯,所以她无法容忍洛潇的存在,又担心自己动手会被君卓彦发现,索性借了陆怡的手,想要洛潇死,又能顺便除掉陆怡,一石二鸟。” 身为关家的掌上明珠,关厌棠身份如何尊贵自不必多说,单单是她和君卓彦从小定下的娃娃亲,这就已经高出万千痴恋君卓彦的少女好几个境界了。 奈何君卓彦根本不理她,难得见了面也不给什么好脸色,任她如何温柔小意、低声下气,他也仍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婚约完全是对他的蔑视,她对他这般姿态也全然是伪装出来的。 君卓彦向来觉得有朝一日他定能将他侄子从皇位上撸下来,换成他去坐,从此真正的位高权重。而在他坐上皇位之前,任凭他手段通天,他也无法越过如关家这种隐世家族对君国以及整个朝歌大陆上的某些东西的掌控,从而真正踏入他最想去的那个圈子里。 进不到那个圈子,他当摄政王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被那些真正的强者放在眼里。 所以和关厌棠的婚约,一直被他视为莫大耻辱。 他从不在人前提及自己有未婚妻,甚至还变本加厉地往王府里塞陆怡这样的人,用种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侮辱关厌棠,却又不说要解除婚约,常年借着关家准女婿的身份各种谋取利益,可以说是个实实在在的渣男。 尤其这个渣男还各种利用主角,冒领不属于自己的功劳,系统就更觉得他渣了。 “一想到最后关厌棠的下场,我就有点心疼。”系统唏嘘道,“为了渣男要死要活,真的好想打醒她啊。” 江衍说:“没办法,她人设就是比陆怡还痴情,不然早取消婚约了。” 系统说:“陆怡下场也不好。好像和君卓彦有关的女配,下场都不是太好。” 江衍想了想,答道:“可能这就是反派特有的特殊磁场吧。” 系统:“……” 难道不是因为你就是这样安排的? 得,您是作者,您说是啥,那就是啥。 一人一系统说着,转头去看那连喝水都显得姿态优雅美丽的关小公主。 察觉到江衍的目光,小公主转过头来,问道:“江小公子可是有事?” “没事。”江衍摇了摇头,道,“不过觉得关姑娘姿容极盛,多看几眼,满足爱美之心罢了。” 他话说得坦诚,饶是关厌棠都有些红了脸,当即微微一笑,说句过奖,而后给他的印象分忍不住再打高一些。 不看君卓彦,单看他这个人,确实是少年英才,光明磊落,值得结交。 只可惜…… 想到君卓彦对他的态度,关厌棠蹙了蹙眉,心情不那么好了。 这时,有人过来附耳和她说了句什么,她听后,对江衍道:“江小公子,我突然有事,要先走一步。日后江小公子若来关家做客,我必然扫榻相迎,好生招待。” 江衍拱了拱手:“关姑娘慢走。” 她走后,江衍没坐多久,也带人走了。 出了临江城,往南走上半天,便到了无双城。 到达无双城时,正是夕阳西下。斜阳晚照,这座庞大的城池宛如一头巨兽,即将伴随着天色陷入沉睡,透着股与都城截然不同的风采。 此时进城的人不多,几乎用不着排队,就到了江衍的车队。 就在侍卫们以为,他们很快就能进到城里,然后去城主府下榻休息,没想到那检查文书的士兵只看了一眼,就把文书扔到地上,语气不善地道:“拿伪造的文书来糊弄我?你们知不知道,伪造文书,在我们无双城可是能砍头的重罪!我劝你们,还是赶紧……” 士兵话未说完,就听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我的文书是伪造的?你可看清楚了?” “我当然看清楚了!”士兵眼也不眨地说道,“别以为我们这里离都城远,我们就连大印都认不得。你这上面的大印分明是伪造的,手一抹就糊了!” 说完,作势要把文书捡起来,好证明自己没说错。 江衍冷眼看着。 等士兵捡起文书,翻到盖着大印的那页,抬手就要抹上去,他才终于道:“把他抓起来。” 音落,离士兵最近的一名侍卫立即动手,不过眨眼功夫,就将士兵用灵力化成的绳索捆了起来,连带着周围的几个士兵也都捆在了一起。 “进城。” 车队浩浩荡荡地进城,被捆成粽子的士兵由骑马的侍卫拽着绳子,踉踉跄跄地在后面跟着跑。 不过几步,那被士兵在将其扔到地上时调换的假文书,就被踩得面目全非。 看着这一幕,路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回的新城主似乎是个不好惹的。 连守城的士兵都能被他如此对待,不知道城主府里的那些人又会怎样? 这样想着,无数人纷纷往城主府涌去。 等到了城主府,果见明明新任城主会在今晚到来的消息早已传了过来,可大门仍在紧闭着,无一人出来迎接。 不仅如此,还有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围过来,一面朝新城主的车队扔石头,一面吐口水,气势汹汹地喊道:“你们滚!我们不欢迎你们!” 侍卫们见状,正待把小乞儿赶走,就见车帘一掀,江衍出来了。 红似骄阳的衣衫,白似凉玉的脸容,那一身卓绝气度看得小乞儿里一个小女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新城主长得真好看啊……” 说着,扯了扯前面一个男孩的衣角,小声道:“哥,他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我们不要赶他走了吧?” “你懂什么!”被喊哥哥的男孩转头瞪了她一眼,“他看上去就比我大几岁,撑死十八。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当好城主?” 小女孩听了,犹犹豫豫道:“可是上任城主来的时候,你也说他当不好啊。” 结果上任城主不仅当得很好,还让他们这些乞丐都能吃得饱穿得暖,连学堂也能进,可以学习没有修炼天赋的人也能学习的知识。 然而,好景不长,上任城主走之后,城主府的那些人旧态复萌,把学堂拆了,他们的家也占了,让他们重新露宿街头,还不准他们向上任城主报信。现在新城主来了,那些人又把他们找过来,给他们钱,让他们想办法把新城主赶出无双城。 小女孩想,不试试,怎么能知道新城主会不会当好呢?总要给人机会的呀。 当然,如果新城主留下来的同时,能把城主府的那些人赶走就好了…… 小女孩这样想着,还没等到男孩回话,就听那位长得很好看的新城主淡淡道:“把门轰开。” 侍卫们领命,有两人走到紧闭着的大门前,灵力一凝,旋即一人抬手拍向一扇大门,当即“轰”的一下,大门应声而开! 大门一开,有摔倒声和惨叫声随之响起。 循着一看,就见那门后竟围着二三十个人,此刻都被倒塌的大门给压住,竟是好一会儿都没能爬起来。 其中还有人一边惨叫一边哭嚎道:“新城主这么凶残,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是啊是啊,我们不过晚了会儿出来迎接,新城主就把门给毁了。以后要是犯了什么错,新城主是不是就要直接砍了我们的脑袋?” 他们哭嚎着,抬眼去看那新城主。 就见对方正转头同身边的侍卫说什么,然后有人立即取出一把长鞭,递给了他。 江衍接了长鞭,先掂着试了试,觉得还挺趁手。灵力灌入进去,长鞭随之变得更长,他手腕轻轻一震,凌空甩出个鞭花,而后朝着倒塌着的大门方向,猛然一甩! “砰!” 长鞭重重落在两扇大门中间的空地上,一道丈许深的裂缝,张牙舞爪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还呆在大门底下不肯起来的人当场惊住,后背也是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江衍不紧不慢地将长鞭收回,还给侍卫后,才看向那些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的人。 “还不赶紧起来,迎接本城主进府?” 6、朝歌6 被吓得衣服都浸透的人闻言,忙不迭爬起来,一个赛一个的迅速,生怕江衍再抽一鞭子过来。 显然他们也知道,第一鞭是抽在地上,等到了第二鞭,恐怕就是要抽在他们的身上了。 爬起来后,不及整理仪容,他们匆匆弯腰行礼:“恭迎城主!” 江衍没有立即进去。 他打量着这群人,最终将目光停驻在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人身上。 “你是管家?”他问。 触及到他的目光,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对方当即再躬了躬身,答道:“回城主的话,我是管家。” 便见此人五官平平,修为也平平,属于放在大街上没人会转头去看的那种。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平凡之人,加上上任城主任职的五年时间,他当城主府管家已经至少四十年了。 都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每任城主来时,这位管家都是安安分分、兢兢业业,得数任城主的夸赞。不过等城主的任职时间一到,人前脚刚走,他后脚立马就撕掉伪装,露出本来面目,将城主府连同整个无双城都牢牢掌控在手中,让所有城民都听他指挥、受他驱使。 最好的例子就是刚刚那群小乞丐,原本被上任城主安置得好好的,现在却被这般利用。管家说着会给钱,可无双城里的人谁不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新城主能留下来还好,如若新城主留不下来,真的被他给逼走,那么乞丐们的下场可想而知,整个无双城也要继续被他掌控,不知多久才能摆脱掉他。 围观的人正想着,就见那年少的新城主取出什么东西,解开上面的禁制后,一把扔到管家面前。 新城主淡淡道:“念。” 管家弯腰捡起地上的书信,拆开一看,是上任城主的笔迹。 略过开头的问候不提,管家很快就念到这封信的重点。 “……望公子大义,斩管家于人前,令城民解脱,使无双城回归正途,重新蒸蒸日上……” 闻得此言,众人哗然,离得近的人更是悄悄退后几步,免得待会儿血溅到身上。 他们转眼看向管家,目光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和快意,可见他们在管家的压迫下实在过得艰难,以致于江衍还没表态,他们就已经认定管家今日会死在这里了。 管家死了,和他狼狈为奸的其他人,不足为惧。 念完重点,后面的内容,管家再念不下去。 他惨白着脸,慢慢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但见那少年立在血红的斜阳里,一双眼淬了夕阳的色泽,却是冷若冰霜。那随风传来的话语更是凉得人心都要寒了:“临死之前,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管家张了张嘴:“我……” 才说出一个字,他蓦然暴起,抬手成掌,滚滚灵力凝成一条长河,朝江衍席卷过来! 看他二话不说突然动手,周围人还没来得及说句小心,就见江衍在同一时间迅疾出手,赤红长绫仿若由鲜血铸成,“噗嗤”一声,便劈开那条长河,从管家的胸口穿了过去。 死亡独有的黑暗来临,管家瞪了瞪眼睛,未再说出半个字,怆然倒地。 看他死了,江衍收回长绫,沿途洒落一地血色。 随手将长绫上的血甩落,江衍没再动作,只道:“处理干净。” 侍卫们应是。 就在众人以为,这些侍卫是要把管家的尸体和血迹处理干净,便见他们居然向还围在大门旁的人动手,不过眨眼功夫,那不是侍卫对手的二十人已然集体身亡,城主府前血流成河。 不少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说杀就杀,这新城主也太…… “杀得好!” 有人突然出声,言语间兴奋极了:“这些人和管家一样坏,都该死!” 循声望去,竟是小乞儿里那个拦着兄长不让赶新城主走的小女孩。 陡然被这么多人注视,小女孩吓了一跳,飞快钻到兄长身后,只露出个脑袋,好像护食的小兽一样,警惕极了。 江衍看着她,须臾招手:“过来。” 小女孩看了看兄长,得到个让她小心的眼神,便小心翼翼地过来了。 见她虽然不能修炼,但体态轻盈,略有身手,估计是上任城主让人教的。江衍俯下身,视线与她齐平。 “你愿不愿意进城主府,给我做事?” 小女孩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回视着。 然周围人却已然明白,这是新城主解决掉老鼠屎后,要开始对无双城进行大改造了。 于是刚刚还觉得新城主太过狠辣的人,此时已纷纷转变心思,决定往后要唯新城主马首是瞻,他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一切都听新城主指示! 有新城主在,无双城重新崛起,指日可待! …… 有系统帮忙,处理管家遗留下来的诸多问题及城内各项事务,以前就有经验的江衍上手很快,不过月余时间,整个无双城已然焕然一新,生机勃勃。 这期间,自然不可避免地遭遇了多次刺杀,其中一半是陆家的人,一半则是与管家有关。 以前的城主们没对管家下手,一是因为身份没那么高,二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对抗刺杀。因而管家作威作福了几十年,才死在江衍的手上,不得不说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新年到来,无双城彻底步入正轨,与周边其余城池的往来也悉数恢复,于是一个很喜闻乐见的情节,终于要开始了。 “宿主的灵器是半成品。”系统说道,“缺的最重要的一份材料,会在明天的拍卖会上出现。到时宿主要拍下那份材料,然后被强者杀人越货,紧急关头男主出来英雄救美,却被认成是君卓彦,以此达成第三次的误会。” 江衍听着,默了一默:“这大概是我有史以来设定的最憋屈的男主了。” 系统没接话,心说你也知道啊。 很快,第二天到来,天刚放亮,无双城已经热闹非凡。 无数从天南地北赶来的灵师齐聚拍卖场,或摆摊或淘货,为即将开始的拍卖会造势。 且说这拍卖会一年只举办一次,每次都能出现天价的宝物,是君国最著名的拍卖会。因此能摆出来的东西里也有许多宝贝,江衍买到手都快软了。 身为主角,必然自带寻宝技能,他都不用系统探测,就把灵器缺的材料给集齐了大半。 寻宝寻了足足一上午,把该寻的寻完,拍卖会也快开始了。 江衍坐进专门留给他的贵宾室里喝茶休息,不忘问系统:“要达成第三次误会的话,君卓彦是不是也会出来?” “是的。他和陆怡一起来的。”系统说着,把两人目前所位置说了出来。 还在拍卖场外,没有进来。 江衍又问:“关厌棠也来了?” 系统说:“来了。”然后把位置也说了出来。 果然,关厌棠是和关家人坐在某个贵宾室里,没和君卓彦在一起。 “我需要的那份材料,关厌棠也需要。”江衍沉吟着,“她带了多少钱?” 系统探测了一下,答道:“没你的多。”顿了顿,又道,“如果比拼财力不行,宿主可以让拍卖场的老板看你的灵戒,他看过后,一定会把材料给你的。” 毕竟拍卖场的主人是创世神。 身为创世神的儿子,江衍自然就是拍卖场的少主人。少主人拍自家东西,难道还要花钱不成? 江衍一听,觉得此言有理,顿时坐姿更加放松,还开口让小贝也坐下。 小贝就是那个敢于出声的小乞丐。她现在已经成了江衍的小跟班,刚才寻宝的时候就是她一路付的钱。 不多时,不管是楼上的贵宾室,还是大厅里的位置,全都座无虚席。嘈杂的说话声渐渐消失,整个拍卖场安静下来,旋即光芒一暗,只留拍卖台那里是亮的。 亮光中,有拍卖师上台,简单介绍一番后,就让人呈上第一件拍品。 第一件拍品是瓶丹药,用来疗伤的,对江衍来说可有可无,城主府里更是有一大堆,他就没让小贝出价。 第二件是把灵器,做工不错,但城主府也不需要。 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 直到交易成功十多次后,小贝终于出价,帮江衍拍下了个城主府比较缺的东西。 再之后,小贝又出价几次,次次以高价把拍品收入囊中,惹得不少人往他们这个贵宾室看了好几眼,想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过不多久,压轴拍品呈上。 那是一块通体白色的冰玉,能用来淬炼灵器,使灵器愈发坚韧,也能使灵器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功能,是个只要是灵师,就没人不会想把它买到手的宝贝。 见冰玉出来了,江衍坐直身,在拍卖师说出底价后,率先出价。 “一百万金。” 底价是十万金,他直接喊到一百万,这份魄力令得不少也想喊价的人数了数自己的钱,然后摇摇头,没和他争。 第一次喊价就是一百万,后面喊价怕是会超过千万,达到比金高一等的灵石。 以灵石喊价,那是真正的财力比拼,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果然,江衍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人喊道:“两百万金。” “一千万金。” 江衍继续出价,然后端起茶杯,慢慢啜饮。 接着又有人出价。 不过这回出的价格不再是金,而是:“十块灵石。”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江衍喝茶的动作也是陡的一顿。 这声音,怎么有点…… 他正想着,就听系统激动道:“是男主!男主出价了!” 7、朝歌7 系统向来冷静,鲜少会激动。 江衍把茶杯放回小几上,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很喜欢他?” “没错!”系统没有半点犹豫地答道,“他是我男神,我特别喜欢,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他!” 男神? 最喜欢的就是他? 江衍瞬间明白,这个所谓的男主,恐怕和他一样,也是被谁扮演出来的。 于是不动声色地继续问:“这么喜欢?那他颜值很高了?” “当然高!”看宿主对自家男神很感兴趣的样子,系统立即化身迷弟,疯狂地安利起来,“我跟你说他特别帅,保管你看一眼就会被迷倒,我们总部公认的最好看的十个人里就有他!他演技好,唱功也好,还会弹吉他,特别厉害!他出道没几年就拿了影帝,是好多人心目中的顶级男神……” 系统叽里呱啦地说着,说到兴高采烈处,还在江衍脑海里虚拟出个具体形象来。 就见它是个椭圆的形状,通体银灰色,偶有几处是黑色的,设计极具美感。两条细长的机械触手此时正做出手舞足蹈的动作,尽可能地表达着自己对男神的喜欢。 看系统兴奋到两条触手都要缠一起了,江衍不动声色地又问:“确实很厉害。不过他为什么要出价?” 正被往沟里带的系统想也不想地答道:“不知道,可能是觉得剧本上男主的戏份太少,就自己加了戏,想引起你注意吧。” “引起我注意?”江衍重复道,再问,“为什么要引起我注意?” “因为他太……”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听见“嘀嘀”两声,是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来不及把剩下的话说完,它匆忙去看消息中心,果然是总部的回复发过来了。 时隔半年,系统都快忘记以前的自己是怎么一天n次不间断地狂刷消息中心。如今终于收到回复,它激动并忐忑地点开,就见总部回复得很简单,就两行字。 “查不到其他身份,能查到的只有网络作者这个身份。” “我们怀疑某组织在保护他,所以资料粉碎性删除,不亲自到地球,无法恢复资料。” 看着这两行字,系统傻眼了。 连总部都查不到? 它这个宿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系统一边敲回复一边胡思乱想,不经意间看到江衍的个人信息,它猛然想到什么,触手一抖,把还没敲完的话给发了出去。 没在意只发了半截的消息,系统猛地一拍自己脑袋。 对啊! 怎么当初就没想到,脑域和精神的级别那么高,怎么可能是个只会写小说的普通人? 这样想着,系统迟疑片刻,期期艾艾地问道:“宿主,您到底是什么人啊?” “什么什么人?” 江衍此时的注意力已经放在继男主之后出价的关厌棠身上,闻言随口回了句,语气颇有些心不在焉。 系统听着,没敢再问,只暗自嘟囔迟早有一天要把他隐藏的身份给扒出来。 这会儿冰玉的喊价已经到了二十块灵石。这样的价格对某些势力而言已经很高了,但在关厌棠之后,还是很快就有人喊出三十块灵石的价格。 江衍听出这回是陆怡喊的价。 ——君卓彦也想要这块冰玉? 他稍微思索一下,正待重新出价,就听先前那个他觉得有点熟悉的声音道:“一百块灵石。” 闻言,全场哗然。 却是还没来得及去看这财大气粗的人到底坐在哪里,到底是谁,就听这人又接着说道:“再加一枚半君丹。如何?” 半君丹,乃是从灵帝晋升到灵君时的专用丹药。 一般来说,在晋升到灵君之前,如若晋升失败,或者灵力不足,那么此人就会停留在半君这个境界上。而这时如能服用半君丹,那么此人就有着很大的几率能直升灵君,是种极为珍贵也极为罕见的丹药,价值几可与冰玉比肩。 果然,“半君丹”三字一出,饶是还想再争上一争的关厌棠也不由沉吟片刻,而后摇了摇头,没再出价。 不说财力,单单是能拿出半君丹,这份背景就已经很让她忌惮了。 隐世关家的小公主都不出声,陆大小姐和她背后的摄政王自也是没出声,放弃了冰玉。 某少年城主更是径自歪回靠背,一副也不会再出价的样子。 就这样,冰玉由那横空出世的黑马拍得。 装有灵石和半君丹的灵戒当即被扔到拍卖台上,那份豪气令得许多人眼都直了。他们正要去看灵戒是从哪里扔出来的,就见眼前黑芒一闪,台上的冰玉消失无踪,似乎已经被那人给拿走了。 没去管冰玉的去向,拍卖师迅速鉴定灵戒里的东西,确定灵石没少,半君丹也不是假的,当下便让人收下去,转而又让人把最后一件拍品呈上来。 最后一件拍品自然比冰玉价值更高,也更值得人为之一掷千金。然而再高的价值,也无法吸引江衍,因为那消失的冰玉此刻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贵宾室里。 连带着出现的还有一句话:“小心君卓彦。” 系统听见了,美滋滋地说道:“宿主,男主这是在提醒你呢。” 江衍道:“我需要提醒?” “当然需要……”系统下意识回了句,然后立即反应过来,呐呐道,“不需要。” 按照剧情,不仅不需要,男主也不该在这拍卖会上出风头。 可毕竟扮演男主的人是系统男神,它想了又想,终究还是小声说道:“其实这样挺好的。宿主你看,原本的剧情里,男主只在洛潇遇险时才会出手,两人的对手戏几乎没有,现在多出这么一个情节,也算是给后面的感情发展做铺垫了。” 江衍说:“你很懂嘛。” 系统害羞:“宿主是我最喜欢的大大,宿主的每篇文我都看过。” 不说完结文,单说那些坑文,甚至是只有文案的文和只有大纲的文,它每篇都看了好几遍,所以有时候和江衍讨论剧情角色,它都能很好地跟上江衍的思路。 也所以江衍写作时惯用的一些手法,它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自然知道该说什么话来给男神开脱,同时又不会让宿主感到不舒服。 果然,它说出那番话后,江衍没再和它聊下去。 转眼就见旁边的小贝对着那突然出现的冰玉目瞪口呆:“城主,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把冰玉送给您了,还是故意放在咱们这里,祸水东引?” 江衍看了那冰玉一眼,便懒洋洋地收回目光,道:“收起来。” 然后插进正疯狂竞价着的人群中,随意喊了两次价格,就安静地等拍卖会结束。 最后一件拍品最终落入了关厌棠手里。 拍卖结束,有人过来领江衍去付钱,顺便取走他拍下的东西。小贝乖乖跟在他身后,路过某位灵师身边时,后者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她手上的灵戒。 显然冰玉特有的那种气息正从灵戒里慢慢渗透到空气中,只是气息太淡,这才只被这位灵帝察觉到,而没被别的人也跟着察觉出来。 注意到这点,系统刚想提醒江衍,就见他扫了眼那人,旋即让小贝把灵戒给他。 毫不知情的小贝立马把灵戒递过去,接着被拍了拍脑袋:“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吧。” 小贝不疑有他,点头走了。 独自一人的江衍很快付了钱拿了东西,出了拍卖场,直接往城主府走。 他走的不是大路,而是狭窄又黑暗的这会儿不会有人经过的小巷。 这一走,眼看周围没人,他刚将灵力凝于掌心,就听赫赫风声传来,有人一掌拍向他后心,正是系统昨天说的杀人越货。 江衍猛地回身,和来人对了一掌。 “砰!” 一掌过后,他退了十几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手掌被震得控制不住地发抖,指尖隐有鲜血溢出,喉头也是难受到想要吐血。灵王和灵帝之间的差距太大,他在这人手里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逃遁也是极难。 可认输不是江衍的作风,也不是洛潇的作风。 因而在听对方说“把冰玉交出来,就饶你一命”的话时,他没有做声,兀自取出长绫,先下手为强地出手了。 见状,对方道了句自不量力,而后一手扯住长绫,将其牢牢制住,另一手上光芒大放,看似轻飘飘实则沉甸甸地朝江衍胸口拍去。观其掌中灵力吞吐的动静,竟是要将江衍给击杀在此的作态! 这等紧急关头,让得于暗中尾随而来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同时出手。 依旧是一道无形的灵力在前,一道玄色的灵力在后,和以往两次相差无几的英雄救美,再次上演。 而后很显而易见的,刚刚还十分威风的人瞬间被镇压,再无法对江衍动手。 逃过一劫的江衍正靠在墙上喘气,抬眼就见许久没见的人立在不远处,定定看着自己。 他回望过去,眸中波澜动荡,心田最深处似是长出了一片嫩芽,那点青葱的绿意犹如春风过境,让最后一层冰雪,尽数融化。 融化着,融化着,连声音都带上了湿漉漉的温软。 “……多谢义父救命之恩。” 仍隐在暗中的人听着,不自知地皱紧了眉。 8、朝歌8 江衍带君卓彦回了城主府。 脱掉染血的红衣,江衍换了一身素色绕出屏风,还未开口,就见君卓彦打量着自己,眸光略沉,深邃非常。 早知这张脸在素衣的衬托下更显清隽高冷,杀伤力极大,似君卓彦这样的目光,江衍往日里见过不少次,早已习惯了。他面不改色地在君卓彦对面坐下,倒了两杯茶,这才问道:“义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堪堪从心悸中回过神来的君卓彦闻言,迅速收回目光,掩饰般地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方道:“风云会要开始了,本王担心你,便过来了。” 风云会,是每三年举办一次的由众多城主聚集在一起进行各种比试,凭最终排名来重新划分领土和资源的大会。 举个例子,江衍的无双城现在持有四条灵脉,这四条就是上任城主参加上次风云会时得到的。如果江衍在这次风云会上表现出色,排进前十,那么他重新分到的灵脉将会比四条多出一倍,领土亦然。 这次风云会在临江城举办,因而跟着江衍回府的只君卓彦一人。身为东道主的陆怡此刻已经出了无双城,往自家大本营赶去,关厌棠等人亦然。 “嗯,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江衍说道:“临江城离得近,我打算后天动身。”说着站起身,沉吟着道,“刚才那一战,我隐约有点感悟,义父无事的话,不若指点我一番?” 义子诚心请教,君卓彦自是欣然接受。 于是在练武场指点过后,君卓彦对义子的战斗天赋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尤其是后者凝视着自己,认真倾听自己教导之时的那种眼神,更是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并不清楚自己已经动心的摄政王暗忖,当初认下这孩子,果然是个极正确的选择。 敏锐地察觉到君卓彦的态度变化,江衍问系统:“他对男人动心,居然也没感到不对劲吗?” 系统答:“因为宿主这个角色是性转的啊。” 性转之前,这个角色是女的,这篇文也是bg文,君卓彦对女人动心,这再正常不过。 江衍思索半晌:“难怪陆怡和关厌棠会对我下手……” 敢情是把他当情敌看了。 明白这点的江衍心中有些复杂,望向君卓彦的目光也相应的有些复杂。 这样的目光看得君卓彦心跳加快,忍不住想离自己的义子近一些,再近一些。 近到没有任何距离,这就再好不过。 很快,两天过去,江衍轻装简从,和君卓彦一起,动身去往临江城。 临江城坐落在群山之中,毗邻大江,地势险要,然风景壮丽,是座与无双城风格迥然相异的非常有名的城市。 进入城中,入目便是摩肩接踵的人群,热闹极了。江衍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迎面有人走来,躬身行礼:“王爷,江城主,请随我来,大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说的大小姐自然是指陆怡。 因为明天开始的风云会将在陆家举行,所以不止是君卓彦和江衍被接进陆家,来自五湖四海的各位城主和各位强者也是要住在陆家。 作为君国知名贵门,陆家如何辉煌气派不必多说,单是遍布在陆家各处的一个个气息强横的护卫,就已经很让人感到震撼了。 这其中,以江衍的老相识,即曾经交过手的暗影护卫居多。 他们境界最低的是灵王,更高的是灵帝,甚至还有几个是半君,看得人叹为观止,对陆家人不由越发客气。 便是这客气间,江衍注意到那些灵帝境界的暗影护卫腰间别着的灵器,是他非常眼熟的金色匕首。 再接着,陆家主与陆夫人现身迎客,他注意到那些灵帝全然听从陆夫人的吩咐行事。 身为作者,尽管早知以前的梦魇草和各种刺杀都是出自陆夫人之手,但江衍还是酝酿了会儿情绪,才转头对君卓彦说道:“原来一切都是陆夫人安排的?” 看他颇为吃惊,君卓彦沉默一瞬,沉声道:“本王让你轻易不要和陆家对上,你可还记得?” “记得。”江衍收敛了表情,手指僵硬着收回袖中,颔首低眉,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义父放心,不到灵君,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即使到了灵君,想要对付陆家这个庞然大物,也没那么容易。 这句话江衍没说,君卓彦叹了口气,也没说出来。 他只拍了拍江衍肩膀,劝道:“不要多想,好好修炼,以后成为强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敢拦你。” 江衍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盛装打扮的陆家大小姐姗姗来迟。 半年不见,陆怡也修炼到灵王,算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了。若非她仍痴念着君卓彦,表明非君不嫁,怕是早有门当户对的公子追求她,与陆家联姻。 她到场,目光一扫,扫见坐在君卓彦旁边的江衍,顿时柳眉微蹙,有些不大高兴。 但现下并不是能让她随意发作的场合,她深吸一口气,在陆夫人身边坐下,身姿婉约优美,贵门风范尽显。 陆夫人向在座众人介绍了陆怡后,话音一转,问向江衍:“听说江城主与小女关系不和?这传言,不知是真是假?” 这话一说,不少人当即心中“咯噔”一声。 陆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给江城主下马威,就不怕惹怒摄政王吗? 正秉承着“低调”二字的江衍抬头,同陆夫人对视一眼,才淡淡道:“陆夫人也说是传言。既是传言,当然真假难辨,陆夫人权当是个笑话,听过便罢,无需理会。” “江城主说得有理。”陆夫人微微笑了,雍容典雅,然而细看去,那笑容里分明隐藏着浓重杀机,让人不寒而栗,“也不知是谁捏造的传言,坏江城主与小女的名声,若被我知道了,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衍没接话。 他就那样端端地坐着,仿佛并未注意到陆夫人针对他的杀机,一脸的高冷淡漠。 接话的是君卓彦:“陆夫人爱女之心世人皆知,实在教人敬佩。”摄政王四两拨千斤地道,“陆夫人若能找到那人,还请同本王说上一说,本王对那造谣者也很是深恶痛绝。” 看他如此维护江衍,陆怡脸色一白,竟是心痛到无以复加。 近旁的关厌棠也是暗暗握紧了手。 她想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君卓彦对他这个义子确是太过维护。先前她还想着要不要只把江衍赶出摄政王府,留他一命,如今看来,倒是要将这人给尽快铲除掉才好。 只要计划得当,不仅江衍能被铲除,陆怡也能一齐消失。 这样一来,唯一能站在君卓彦身边的,就只她一人。 关厌棠想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陆怡,在心中慢慢地将计划完善。 另一边,陆夫人随意应下君卓彦的话,然后就将话题从江衍身上转移开去,没再和他说上半个字。 乐得自在的江衍两耳不闻众人言,继续低调着喝茶吃点心。 等散场时,他摸了摸肚子,吃饱了。 看他嘴一直没停过,君卓彦无奈地摇摇头,旋即带他出了正厅,往山顶走去。 “风云会第一能掌风云印三年。”君卓彦边走边道,“风云印是由灵脉之眼雕琢而成,在风云印上修炼一日,比得上平时修炼三日。” 这样算下来,风云印这个东西,的的确确让人眼馋。 江衍也有些眼馋。 不过风云印不是他的机缘,他现在也就跟着君卓彦去看一眼,好让关厌棠把某些东西准备好,为明天的大高潮埋下伏笔。 大高潮—— 栽赃陷害,众叛亲离,恩断义绝。 此等带感剧情,饶是江衍都有些跃跃欲试,想今天赶紧过去,明天赶紧到来。 于是,在看过那散发着浅浅华光的石墩模样的风云印后,江衍问了下系统,得知关厌棠已经把东西放到他房间里,他心情极好地与君卓彦告别,先行回房休息。 回去找了找,果然找到一个和风云印一模一样的石墩。 当然,这会儿的石墩还是个真石墩,上面半点灵力波动都没有。不过等到了明天,这石墩就会发出光芒,变成如假包换的真风云印。 ——盗取风云印,这可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事。 看江衍对石墩爱不释手,摸了又摸,系统闷闷不乐道:“宿主别摸它了,就一块大石头而已,有什么好摸的。” 江衍说:“谁让我不能摸你。” 系统想了想,说:“等这篇文填完,我们去下篇文的时候,我把本体带过来,让宿主摸个够。” 江衍说好,然后果真不再摸石墩,转头洗漱去了。 翌日。 他刚整好仪容,正要去找隔壁的君卓彦,就听外面有人惊呼道:“风云印不见了!” 紧接着是一片嘈杂,众人被惊动,飞快往山顶而去。 仰头看着空中一道道的流光,江衍勾了勾唇。 大高潮开始了。 9、朝歌9 风云印被盗了! 这个突发事件令众人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 风云印本身非常特殊,所在之地又有两位灵君大圆满看守,各种机关更是数不胜数。这样的境地,纵使是最高境界的灵圣,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能耐避过灵君的耳目,不触动各个机关,否则想要悄无声息地盗走风云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眼下,这不可能的事成了事实,机关没被触动,灵君也没被惊动,风云印却已经不见了。 不少人下意识地怀疑是不是陆家人监守自盗,可转念一想,风云印这东西是惹人垂涎不错,但对陆家而言,还真算不上多么稀罕,所以不太可能是陆家人盗的。 不是陆家人,那就只能是陆家的客人,即他们这些来自各地的城主和强者。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中皆是猜忌。 陆家主和陆夫人还在向两位灵君问话,想知道风云印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不见前可有什么异常。跟在旁边的陆怡却已经按捺不住,转身朝某处走去。 周围人见状,立即转移注意力,想看她要做什么。 就见她走到江衍面前,抬手布下一道禁制。确保外人无法听到自己说的话,她压低声音道:“江衍,你老实说,风云印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你在问我?”江衍神色诧异,“又不是我拿的,我怎么能知道风云印被藏在哪。” “你还狡辩!” 陆怡有些恼怒。 如果不是风云印被盗,风云会的第一场比试,这个时候应当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陆怡深知风云会不能出现意外,否则他们陆家极有可能会从四大贵门里除名。一旦他们陆家不再是贵门,没了尊贵身份的她想要成为摄政王妃,简直难如登天。 思及于此,陆怡压下怒意,道:“我刚才问过了,昨天来看风云印的,只有你和王爷。” 江衍道:“所以你就认为是我拿走了风云印?你怎么不去问义父?” “王爷绝不会拿!”陆怡想也不想地道,“王爷修为高深,风云印对他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只有你这个背景不清不楚的,才会……” 后面的话陆怡没能说出口,她被江衍的眼神给吓住了。 仿佛是淬了极冷之地的冰雪一般,那眼神凉到极致,着实骇人。 陆怡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才站稳,就听江衍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区区一个风云印,值得我动手?” 她听着,正要反驳,却忽的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对她说陆家人不过尔尔。 连陆家人都不放在眼里,区区风云印,又如何能让他动了盗取的心思? 才生出这么个想法,陆怡还没来得及说话,禁制被外力打破,面色阴沉的陆夫人与陆家主一同走了过来。在他们身后,两位灵君捧着一块灵石模样的东西,那东西发出的光束直直射在江衍身上。 看到这光束,无需陆夫人说明,陆怡已然明白江衍果真是亲手触碰过风云印的。 若没亲手触碰,他身上如何会沾染风云印独有的特殊灵力? 才生出的想法立时抛之脑后,她愤怒地道:“你还想骗我!真的是你拿了风云印!” 这话一说,本就有意无意围着江衍的人当下围得更紧,生怕他突然遁走似的。 君卓彦则愣了愣,完全没想到陆怡和江衍说的竟是这么一件事。 “不是我。”江衍摇了摇头,看起来还是冷静镇定的,“我真的没拿。” 陆怡道:“那你身上的灵力作何解释?” “我不知道。”江衍继续摇头,“或许是有人陷害我。” 陆怡道:“在我陆家的地盘上,谁能陷害你?” 能陷害我的人多了去了,比方说离你不远的那位关小公主。江衍腹诽着,面上却还是一派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摇头,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昨天看过风云印就走了,不信你问义父。” 被点名的君卓彦道:“没错,他连碰也没碰。” 君卓彦都亲自作证,那两位灵君也是点头道:“确实没碰。” 既然没碰,身上却为何沾染了灵力? 陆怡想王爷替江衍说话是理所当然,可那两位灵君并非他们陆家人,江衍如果要收买他们的话,也不是没可能。 她正绞尽脑汁地猜测江衍到底是给了什么好处,居然能买通两位灵君,就听她母亲道:“风云印不能放灵戒里,我们去他房间一看便知。” 于是众人去了江衍住处,甫一进门,就看到那正散发着光芒的石墩。 不,不应该叫石墩,应该叫风云印。 如假包换的真正的风云印。 见风云印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搁在院子里,君卓彦心下一沉,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了。 果然,陆怡直接下令:“把他给我抓起来!” 音落,数位暗影护卫现身出来,伸手要制住江衍。 然而江衍并不会束手就擒。 当是时,刀光剑影,人影错乱,灵力爆发如山崩海啸,那等磅礴声势,令得正观望着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些许,免得波及自身。 “这是有人陷害我。”战斗之中,江衍依旧是镇定的,一面与暗影护卫交手,一面解释道,“我出门之前,那还只是普通的石墩,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陆怡却不信他,冷笑道:“胡说八道!刚才所有人都去了风云印那里,没人来你这里!”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是被陷害的,那你为什么要反抗,难道我真能要了你的命不成?依我看,你分明是心虚,这才不敢让我的人捉住!” 说完,她手中一握,黑色长鞭瞬间出现,而后纵身跃入战圈,竟是要亲自捉拿江衍。 见大小姐下场,暗影护卫们立即让出一条路,好让她进来,同时把江衍紧紧包围,不露丝毫缝隙。乍看之下,江衍四面八方全被暗影护卫给堵住,竟是上天入地都逃脱不得。 围观着的人见状,不由道:“这是插翅也难逃啊!” “就算他能摆脱这些灵王灵尊,可还有灵帝半君在等着他。” “他再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也有人道:“他这个年纪修炼到灵王,天赋已是极好了,再过个几年,怕是我等都要仰望于他。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当口盗走风云印……” “是啊,摄政王对他那么好,没道理连个加快修炼的东西都不舍得给他。他这般做,倒是贪小失大了。” 言语间,竟是所有人都默认风云印就是被江衍给盗走的。 君卓彦也是沉默良久。 他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监测到君卓彦的心理变化,系统立即道:“宿主,君卓彦默认是你拿的风云印了!”它声音中难掩兴奋之意,显然已经迫不及待要看江衍走剧情了,“宿主可以出发去山顶了!” 山顶那里有一处悬崖,是这个高潮的最终场地。 正全神贯注战斗着的江衍闻言,随口回句知道了,而后侧身一避,轻而易举地避过陆怡那布满倒刺的长鞭。 距离上次和陆怡交手已经有半年时间,但江衍还是能感到她的战力确实进步许多。不过这进步在他看来不值一提,至少他如半年前那般伸手一探一抓,她的鞭子就落入他手中,又是一招制服。 众目睽睽之下灵器被夺,陆怡一下红了眼,赤手空拳着向江衍冲去。 江衍笑了笑,手腕轻轻一抖,长鞭顿时活了一般,蜿蜒着缠上陆怡身体,将她从头捆到脚,一时半会儿竟是动不了了。 轻轻松松解决了陆怡,江衍继续与暗影护卫们交手。 这回他且战且退,在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慢慢转移战场。等出了住处,凭借地理优势,他生生打破了暗影护卫的布阵,然后瞅准一点破绽脱离了包围圈,飞身往山顶而去。 暗影护卫们立即追过去。 陆怡焦急地解开长鞭,迅速跟上,其余人也是立刻动作,不愿错过分毫。 不过这其中,以君卓彦速度最快,先于大部队赶到目的地。 此时山顶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他一抬眼,入目便是混乱交战中,陆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还不束手就擒!你信不信我召来灵帝,让灵帝和你打?” “你召啊。”悬崖上,江衍一个人对七个暗影护卫,竟也是游刃有余,不见半点疲态,“我最近正是瓶颈期,你召来灵帝同我打,说不定能让我冲破瓶颈,晋升到灵尊。” 如能到灵尊,就算是灵帝大圆满,他也敢与之对个十几招。 毕竟是主角,越级作战是最基本的技能之一啊。 10、朝歌10 陆怡嘴上说着要召来灵帝,可实际上灵帝级别的暗影护卫只听从她母亲的吩咐,她是指挥不动的。 因而她也只得暗自咬牙,冲那七人迁怒道:“七个还打不过他一个,我要你们何用?” 暗影护卫们不说话,但那攻势明显地增强了。 对此,江衍笑了一声,而后手印一结,整个人的气息竟是寸寸拔高,须臾停在最接近灵尊初期,却又还是灵王大圆满的层次上,堪堪静止。 这个层次,让他应对得更加得心应手的同时,还有空继续给自己辩解:“我真的没拿风云印。陆怡,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是我拿了风云印,我怎么可能会让身上留下灵力,又那么恰好地把它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被你们发现?” 他说完,君卓彦也没能忍住,跟着道:“陆怡,这明显是有人栽赃嫁祸,想凭此离间我们,让我们互相残杀,对方好坐收渔翁之利。” 陆怡听着,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两个说得有理。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让暗影护卫们停手时,一股极淡的花香循着呼吸进入她的身体,让她才冷静下来的头脑,立时又变得混沌了。 那被强行压下的对江衍的杀意,也在此刻被花香给彻底激发出来,她双眼瞬间被杀意覆盖,说出口的话也变成:“我不信,你们在骗我!风云印就是被江衍拿走的,才不是什么栽赃不栽赃!” “陆怡!” 事到如今,君卓彦也有些怒了。 明眼人都知道风云印绝不是江衍拿的,先前他随同众人默认,也不过是给陆夫人面子。现下陆夫人还没到,他好言好语地相劝,她却根本不听,一味地认定就是江衍拿了风云印…… 她摆明了是针对江衍! 想起以前的梦魇草和多次刺杀,君卓彦隐隐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这不安促使他对陆怡说道:“陆怡,你听本王说,江衍真的没拿,是有人……” “你闭嘴!”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怡厉声打断,“江衍江衍,你就天天护着他!他有什么好,是能给你当王妃,还是能给你生孩子?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什么眼里还是只看得到他,看不到我?王爷,君卓彦,你当真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听着这么一番话,君卓彦心中不安更重,皱眉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呵。” 看他不打算回应,陆怡冷笑一声,不再说话,转而再度加入战局。 这一回,没有动用君卓彦送她的长鞭,她从灵戒中取出一把长剑,其上淡淡金光流转,若有若无的威压扩散开来,君卓彦很明显地感到体内灵力为之一滞。 灵帝都被压制,更不用提在场其他人。 暗影护卫们身形陡然一顿,江衍趁机暴起,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七人斩杀。悬崖上霎时血流成河,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接着,他抬眼一看,认出那是灵器榜上排行第三的神兵,是陆家的传家宝,君卓彦之所以会一直容忍陆怡住在王府里,一大原因就是想要得到这把剑。 有了这把剑,君卓彦取代君墨卿成为君国真正的统治者,就更有底气了。 便在这时,两道破风声传来,陆家主和陆夫人到了。 两人一到,见陆怡竟把神兵给取了出来,陆夫人眉头一皱,道:“怡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陆怡双手握剑,话里满含着杀意,“他阻了我的路,我要杀了他!” 说完,纵身上前,举剑猛地一劈—— 冷锐剑气扑面而来,江衍想躲,然神兵的气机锁定了他,他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正要问系统该如何自救,就感到有那么一道无形无色的灵力悄然袭来,将那已经到达他面前的长剑牢牢挡住。 长剑被挡,任凭陆怡如何动作,都是无法再让长剑下落。 见状,破除了气机锁定的江衍立时出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察觉到他的杀机,陆夫人忙飞身过来,伸手阻拦。 不料江衍出掌只是虚晃一招,他的长绫已从另一边逼近陆怡,看得还在原地没动的陆家主大惊失色,急急过来救人。 然而,由冰玉锻造完毕的长绫已是能与长剑比肩的神兵,和陆怡一样,如今思维举动全被那股花香支使着的陆家主如何能救得下她? 于是“咔嚓”一道骨折声响后,被折了一条手臂的陆家主只得无能为力地看着长绫缠上陆怡的脖子,猛然收紧。 神兵之威太过强大,没有任何反抗的陆怡一声未吭,便已香消玉殒。 确定她是真的死了,江衍收回长绫。陆怡身体没了支撑,软绵绵地滑落在地。 眼看女儿就这样死去,陆夫人愣忡一瞬,悲鸣道:“怡儿!” 她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颤抖着双手将陆怡抱在怀中,一连声地喊她的名字,想将她从沉睡中喊醒,泪水流满双颊都不自知。 君卓彦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衍:“你杀了她?” “她要杀我。” 此时的江衍一身红衣被鲜血浸透,衣摆处更有血液粘连着不断滴落,令那色泽越发深重,看起来十分刺眼。 即便如此,他神色还是淡淡的,只说出来的话里含着点谁都听不懂的深意。 他缓缓说道:“难道只许她杀我,不许我杀她?” 君卓彦道:“她不过是一时气昏了头,才会那样对你,你何必要杀她……” 杀了她,就是与陆家结仇。 没了陆家的助力,他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变得困难许多。 君卓彦还在思索着与陆家结仇带来的弊端,就见那沉浸在女儿死去的痛苦中的陆夫人抬起头来,无需花香再度引诱,她望着江衍的目光已然痛恨之极,手中金光一闪,一把匕首直朝江衍胸口刺去。 君卓彦当即什么都顾不得了,扬声道:“小心!” 早有准备的江衍挥手打落匕首,而后长绫一甩,“噗嗤”一声,赤红的柔软穿透陆夫人的胸膛,那喷溅出来的血让他足边血泊越发显得鲜艳。 “你,你……” 陆夫人睁了睁眼,死不瞑目。 不过瞬息功夫,女儿与夫人先后身死,陆家主几欲要背过气去。 他弯腰呕出一口血,转头看向君卓彦:“摄政王,此人杀我妻女,还请你以大局为重,让他以命偿命!” 君卓彦迟疑片刻。 一面是没了女主人的陆家,一面是犯了事的义子,孰轻孰重,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无视心头的那点怪异之感,君卓彦叹息一声:“江衍,收手吧,你不能再杀人了。”他语重心长地道,“你今日之举,让本王很是失望。” 江衍动了动嘴唇,却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沉默着收起长绫,一缕溅了鲜血的长发被风吹落,在苍白皮肤上留下一抹血痕。 这样的他看起来似乎是认罪了。君卓彦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举步朝他走去。 这一走,步步血色间寒风萧瑟,在场众人谁都没再开口。陆家主死死盯着江衍,似乎已经能够预见他死在君卓彦手里的那一幕。 江衍杀他妻女,他就让君卓彦杀江衍—— 被最亲近的人送入地狱,这等经历,想必江衍是非常乐意接受的。 “以前三番两次救我的,到底是不是你?” 便在这时,江衍突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对我好,到底是因为我是你义子,还是因为我能给你带来好处?你要杀我,到底是因为我杀了不该杀的人,还是因为你不能没有陆家这个盟友?” 他说着,慢慢抬起头来,眼中神色晦暗,看得君卓彦为之一怔:“当然……” “当然什么?” “当然……不是我。”不过三个字,君卓彦却说得极其艰难,甚至不敢与江衍对视,“我也不知道是谁救的你,反正……不是我。” 江衍笑了笑,笑容比眼神还要更加晦涩:“果然不是你。” 仔细回忆了一下反目的这段剧情,又揣摩了一番洛潇此刻心境,他敛了笑容后,面容瞬间变得冰冷,眼里也有杀意渐渐出现,看向君卓彦的目光简直复杂到极点。 系统看着,忍不住给了个满分。 宿主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杀意虽因君卓彦而生,可下一刻,真正死去的人却是陆家主。 完全没注意到他出手的陆家主一死,君国四大贵门之一的陆家由此开始衰败,没多久就退出了贵门圈子。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要提的,是对君卓彦放狠话。 “你会后悔的。”在系统激动的注视下,江衍慢慢说道,“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日后我若见你,必杀之。” 君卓彦怔住。 江衍放完狠话,问向系统:“洛潇跳崖了。我也要跳吗?” 系统不答反问:“宿主觉得呢?” 江衍说:“总觉得一个大男人跳崖是不是不太好,被女人算计了而已,就寻死觅活的,有点傻。” 不过想想这个角色是性转过来的,跳崖对男人来说是傻,可站在女性的角度上,尤其是眼下这么个场景,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至少现在的他还是会和五年前一样,给洛潇安排一个跳崖。 出于谨慎,他问:“我跳了后,男主会来救我吧?” 系统说会,于是江衍就说:“那我跳了。” 说完往后一倒,以十分干脆、十分果决的姿态,坠下了悬崖。 只不过,在君卓彦眼中,这个姿态仿佛斩断所有藕断丝连,决绝极了。他看得再度愣了愣,然后快速上前,想要救人。 当然,他没能成功,半路就被人截胡了。 * 《朝歌》原文片段: “你会后悔的。”洛潇冷冷道。 她红着眼,然而眼里并没有泪。她看着君卓彦,神色是难得一见的肃杀与冰冷,仿佛曾经无数次的错认与默认,都在此时化作最致命的利箭,狠狠洞穿她的身体,刺破她的心脏,让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身前是要置她于死地的义父,身后是万丈悬崖无尽深渊。狂风在呼啸,吹乱她鲜红似血的衣袍,都这个时候了,她也只是说:“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她一字一句,字字句句皆是啼血:“日后我若见你,必杀之。” 她说完,蓦然向后倒去。 君卓彦怔了怔,下一瞬反应过来,上前便要去救她。 却见眼前人影一晃,有谁先于他动身,紧随着洛潇坠下悬崖。 与此同时,有谁的话传入他耳中,连着洛潇的那两句,震得他浑身僵硬。 那个人说:“你一定会后悔的。” 眼前已经没有洛潇,往悬崖下看去,云雾重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那一刹那,君卓彦觉得,他似乎做错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并且这辈子都无法挽回。 他静立良久,而后慢慢抬手,按住胸口。 有点疼。 11、朝歌11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与想象中的阴森幽暗不同,崖下风景十分秀丽,阳光充足,灵脉充沛,好一个桃源之境。 尤其此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崖上一年,崖下五年,在这里潜心修炼的成果不用想也能知道会有多么吓人,比那风云印好上不知多少。 便在这般秀美景色里,因力竭睡了整整一天的江衍醒来时,入目是一丛火堆,金红色的火焰在月光下无声跳跃着,静谧极了。火堆旁坐着一个男人,身穿黑衣,气度高华,侧颜俊美异常,江衍知道,这就是《朝歌》这篇文的男主了。 果然,看江衍终于醒了,已经激动半天的系统没能忍住,立马在他脑海里跳起来:“啊啊啊,宿主快看,他就是我男神!男神好帅,男神赛高!” 能与洛潇那身为创世神的父亲平起平坐,不消说,这位男主也是某个位面的创世神,且位面等级比朝歌大陆高出许多,严格说来,他是比洛潇父亲还要更厉害的存在。 回忆着男主苏破天际的人设,江衍坐起身,还没说话,就见对方在这时转过头来,那双被火光照得明亮的眼睛看得江衍微微一愣。 系统更是彻底沉醉在这堪称逆天的颜值里,痴迷到难以自拔:“男神真是帅炸了……” 帅炸了的人语气淡淡地对江衍说道:“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睡了太久,江衍嗓子有些哑。 他正想找水喝,面前已多出一个茶杯。 他道了声谢,喝了两口,清了清嗓子,沉吟着问道:“以前救我的人,都是你?” 对方“嗯”了一声,道:“你父亲托我保护你。”说完,又递来一碗鱼汤。 鱼汤热气滚滚,鲜香味美,显然是才煮好的。江衍继续道谢,吹凉慢慢喝完了,才问道:“你叫什么?” “宋祁言。” 东鸾大陆创建者,在创世神的圈子里属于上等的特殊存在。 “我知道你。”江衍说,“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宋祁言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抱过你。” 江衍:“哦……” 胡说八道!江衍想,他是作者,男女主小时候有没有见过面,他能不知道? 果然这个宋祁言和他一样是由人扮演的,当着他这个作者的面自顾自地加戏不说,还自顾自完善剧情背景,这真是…… “真是太厉害了!”系统在脑海里叫道,“男神飙起戏来,谁都挡不住!” 江衍:“你给我闭嘴。” 系统依言闭嘴,还不忘发个“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的表情包。 江衍:…… 自从在他面前放飞自我后,这系统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又喝了碗鱼汤,吃了些鱼肉,江衍身体彻底暖和起来。他烤着火,看宋祁言把剩下的汤底倒在用叶子做成的碗里,有被香味吸引过来的小动物蹲在那里一点点地舔,舔完了跑走,没一会儿又跑回来,叼来一些能够食用的果实当作回礼。 宋祁言摸了摸它们的脑袋,神色未变,只那双眼柔和许多。 江衍看着,沉默片刻,沉吟道:“你救了我许多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他说得诚恳,也说得认真,听在宋祁言耳里,似乎比以往他对君卓彦说的时候还要再用心几分。 于是抬眸看过来,须臾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你父亲给了报酬。” 江衍皱了皱眉:“报酬是报酬,恩情是恩情,不能混为一谈。” 宋祁言道:“随你。” 这算是默认了。 不论是代入原文中洛潇的角度,还是从切实的自身感受来看,对江衍而言,对方肯接受回报,这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否则,一辈子都仗着别人的救助活下去,但凡有点良心,不做些回报恩人的事,那当真是能让人心怀愧疚到无以复加,到死也会记得自己连点小事都没能给恩人做,简直畜生不如。 这样想着,江衍起身在周边走了一圈,摘了些水果,洗干净带回来,才问向宋祁言:“这里还是陆家?” “嗯。”宋祁言道,“这里有禁制,暂时出不去。” “你也出不去吗?” “出不去。我是外来者,我的力量被压制了。”宋祁言解释道,“不离开这里,没法解开封印。” 换言之,想离开这里,就需要解封恢复力量—— 这是一个死循环。 江衍想了想:“没有别的办法了?” 宋祁言道:“有。我看过了,禁制的入口位置每五年变动一次,上次变动,刚好是你掉下来的时候。我们在这里等上五年,等下次位置变动,就能出去了。” 江衍讶异:“五年?这么久?” “或者你修炼到灵圣。”宋祁言又道,“到了灵圣,什么禁制都困不住你。” 江衍笑道:“我现在只是灵王。” 尽管他修炼几天就能破开瓶颈晋升到灵尊,但灵圣这个境界对现在的他来说委实太高,即使借助了此地特殊的时间流逝和灵脉之力,按照大纲设定,五年时间,他至多也只能到准圣,再高的灵圣就不行了。 主角天赋虽好,可倘若好到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就是爽过头,没什么看点了。 对此,宋祁言挑了挑眉,没说话,不置可否的样子。 最后江衍道:“五年其实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好好修炼,一眨眼就过去了。” 宋祁言说是,还说如果他在修炼上有什么疑惑,尽管来问。 救命恩人这样善良温柔,令得原本还想直接闭死关的人立即改变心思,决定从今往后,每天都要煮煮茶、做做饭,与恩人说上几句话,以免恩人太过无聊,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可好。 就这样,崖下五年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例行结束小闭关的江衍换了身衣服,又烧水做饭,准备待会儿和宋祁言商量离开事宜。 “等等。”等着看大大和男神甜蜜蜜对手戏的系统懵逼了,“五年就这样过去了?一点感情戏也没有?” 正切菜的江衍说:“不然呢?《朝歌》是老文,那个时候的女强文只注重升级打怪,男主能拉出来打打酱油就不错了。感情戏什么的,你看我大纲里写没写。” 系统闻言去翻大纲。 果然大纲里只写洛潇在崖下呆了五年后出山,完全没写和宋祁言谈恋爱。 往后翻,结局也没写两人感情进展。 得知自己梦想成空的系统纠结了:“可是宿主,大纲是五年前写的,不是你现在写的。等宿主回去填坑,按照大纲来写,套路太老,梗也太老,会有读者不喜欢的。” 江衍漫不经心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最开始是你说要我完美达成让主角走上人生巅峰的填坑要求,后来又说一定不要偏离大纲——我在努力达成要求,也没偏离大纲,你为什么找我的茬?” 系统嗫嗫喏喏:“我不是找宿主的茬……” 我就是想看大大和男神谈恋爱qaq…… 难道连这点微末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那你就不要说话。你如果闲得慌一定要找茬,你可以去找你男神的茬,毕竟之前几次偏离大纲都是他做的。” 系统听着,不敢说话了。 得了清静的江衍切好菜,把菜下进锅里,转手去调酱料。 那娴熟的动作看得系统习惯性地腹诽,明明厨艺不错,偏偏不喜欢做饭,喜欢叫外卖,这是个什么毛病? 看宿主饭做得差不多了就去叫男神,系统默默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什么要求什么大纲,这是宿主拿来搪塞它的借口,才不是不走感情戏的真正原因! 宿主就看它年纪小好糊弄! 想通了的系统气呼呼地问道:“宿主实话实说吧,你为什么不和男主亲近?” 本以为宿主会找别的借口搪塞,不料他极干脆地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啊?” 系统懵逼了。 然后就听宿主继续说道:“在我确定一件事之前,我不会和男主亲近,包括后面坑文的男主。所以你就不要想着拉红线了,小孩子乖乖看戏就好,别干那些有的没的,不适合你。” 小孩子系统蔫巴巴地点头说好。 这时宋祁言回来,系统看着他,心想,男神,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宿主气场太强大,它连顶嘴都不敢。 吃过饭,江衍提出是时候离开了,宋祁言道:“我正想和你说,入口位置要变动了,如果我推算得没错,就在今晚。” 于是两人把东西收拾一番,等到月上中天,果然不远处景物自行变动,入口出现了。 两人对视一眼,共同朝入口掠去。 这一去,映入眼帘的不是禁制之外的崖下,而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脚下还未站稳,就听有人道:“什么人?!” 江衍循声看过去,与说话者正正对视。 认出那说话者是谁,他还没开口,对方已然道:“我就知道你没死,你一定会回来的。” 12、朝歌12 看对方并不十分惊讶的样子,江衍拱了拱手:“陛下。” 旁边的宋祁言没说话,只跟着拱手。 这座宫殿是君墨卿的寝宫,那说话者自然是君墨卿本人。 难怪以往在陆家掉下悬崖的人都再没了消息,原来禁制的出口竟是在皇帝寝宫的一条暗道里。以历任皇帝的手段,想让人封口再简单不过,因而对于江衍的突然出现,早早做好准备的君墨卿没有震惊,相反的,他非常期待江衍的到来。 在禁制里呆了足足五年,某些东西,想必江衍已经知道了。 于是挥了挥手,让听到动静的侍卫们退下,君墨卿披衣下地,布好禁制后,亲自倒茶,请两位贵客入座。 “一年不见,江小公子已经是准圣了。”君墨卿感慨地道,“这等进境,真是让人拍马不及。” 准圣是灵君和灵圣之间的分水岭,想登上这座分水岭,不仅需要刻苦的修炼,还需要绝佳的天赋和最为重要的悟性。无数灵君耗费一生也不见得能成为准圣,大限一到,只得抱憾而终。 陆家那处悬崖有多特殊,君墨卿自是知晓。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崖上一年崖下五年,短短五年时间,江衍居然就修炼到准圣,饶是早已看出他的身份,可君墨卿仍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 以禁制外的时间来算,江衍今年十七岁。 十七岁的准圣…… 这样的天赋,堪称可怕! “陛下过誉了。” 崖下虽过了五年,但江衍身体发育缓慢,以致于如今看来刚好是十七岁的模样。他眉眼仍旧冷冷淡淡,然细看去,那眼眸仿佛沉淀许久的墨色,人是少年,可心态却并非少年了。 气质越发显得高冷沉静的少年道:“我有一事,想向陛下请教。” 君墨卿道:“请说。” 江衍便慢慢道:“不知陛下可知,那崖下,有一座孤坟?” “哦?” “墓碑上书,爱子君卓彦……之墓。” 说是墓碑,实则不过是一块木牌。 那木牌不知立了多久,其上由鲜血写就的字迹早被风吹雨打得模糊不清,然还是能让人看出那孤坟里葬着的人是谁,也由此揭开君国皇室的一件不为人知的陈年秘辛。 君墨卿说,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彼时坐在皇位上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祖父,即真正的君卓彦的父亲。某日寝宫暗道里的禁制出口变动,有两个人从中走出,他祖父正待上前攀谈,怎料那两人一字未说,竟直接动起手来。 “那两人,一个是灵帝,一个是半君。”君墨卿回忆道,“我祖父是灵尊,不是他们的对手,正巧我皇叔前来觐见,为了保护祖父,皇叔和那两个人交手,误打误撞进了暗道,到了禁制里,拼着一己之力将那两人击杀,自己却也遭了暗算,重伤身亡。” 禁制入口每次变动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时间一到,要么立即出来,要么在里面呆上五年。 时间紧迫,君墨卿的祖父正要把君卓彦的尸体带出来,不料那两人中的灵帝竟是诈死,出手把祖父打得半死,无法动弹,他自己则是趁着最后一息的时间,回到了暗道。 由此,君卓彦已死,皇帝是将死之身,要不了几天也会不治身亡,寝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那灵帝一人清楚。 “他害了我祖父和皇叔,按罪当株连九族,斩立决。但他不想死,他发现和我皇叔长得像,索性假扮成皇叔,把祖父的死昭告天下,让我登基,又假传圣旨,当了摄政王把持朝政。” 说起摄政,君墨卿微微眯起眼,眼里流露出嘲讽的神色:“他打得一手好算盘。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他架空我,顺便架空其他人,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名正言顺。” 可假君卓彦没有料到,血脉上的天差地别,让他无法接触真正的皇室人所接触到的东西,比方说江衍手上灵戒那代表着创世神的九尾标识——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解除和关厌棠的婚约,又不肯和陆家撕破脸的真正原因。 君墨卿道:“他以为他藏得好,当年发生的事除他之外没人知道,所以一直肆无忌惮,留下不少把柄。” 江衍道:“可你一直引而不发,他还是好好地当着他的摄政王。” 君墨卿道:“因为我在等最恰当的时机。”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少年,笃定地道,“现在,我等到了。” 江衍挑了挑眉。 “我们合作吧。”君墨卿说着,取出一样东西放到桌面上,“我想杀他,你也想杀他。但我不便出面,由你来出手是最好的。” 江衍没说话,垂眸看着桌上的血玉。 说是血玉也不太正确,概因那里面的血色仿佛活物一般,兀自蜿蜒游动,看得久了,能让人心神都深陷进去,难以自拔。 看江衍明显是见过血玉的样子,君墨卿也不故弄玄虚,直截了当道:“这是他从极北之地拿出来的。江小公子来朝歌,应该就是为了这把钥匙?” “是。”江衍点了点头,“父亲让我找回钥匙,并嘱咐我杀了窃取钥匙的盗贼。” 极北之地有一遗迹,里面封存了不少关于创世的秘密,轻易不能被外人得知。 眼前这块血玉正是开启遗迹的钥匙。原本安放在极北之地千万年都没被发现,不料六年前被一神秘人盗走,洛潇这才降临朝歌大陆,以历练为噱头,意欲完成父亲安排给她的任务。 换句话来说,不管是从父亲命令上,还是自身情感上来看,洛潇都势必要杀了假君卓彦。 伸手将血玉摩挲一番,确定这是真的钥匙,江衍闭了闭眼,道:“他现在是准圣?” 君墨卿说是,又说:“他迟迟无法突破,就想进遗迹里寻找机缘。” 假君卓彦虽已和陆家断了关系,但风云印最终落在他手里,这一年他疯狂修炼,现如今已然成为准圣,距离最高一等的灵圣仅一步之遥。 便是这一步之遥,令他迫不及待地要开启遗迹,想利用其中的创世传承来进行突破。 然遗迹一旦开启,那等动静会惊动整个大陆,故而他并未遮掩近来的动作,让不少人得知了他的目的,想和他一同前去。如此一来,京中各方势力云集,鱼龙混杂,君墨卿这才能让人趁乱把钥匙取来,等候江衍的出现,提出合作。 果然江衍沉默片刻便答应了。 然后不用他提醒,君墨卿表示马上就让人把钥匙送回去,又让他和宋祁言住在宫里,等那位摄政王什么时候去了极北之地,他们就也什么时候出发。 安排给江衍的宫殿早打扫完毕,君墨卿亲自领人过去。临走时,有意无意地问宋祁言:“还未请教这位是?” 宋祁言道:“敝姓宋。” “原来是宋公子。”君墨卿从善如流,“宋公子修为高超,倘若有什么宫中侍卫无法阻挡之人前来刺杀江小公子,还望宋公子能够多多担待。” 宋祁言道:“自然。” 等君墨卿离开后,他看向歪在榻上已经半梦半醒的江衍,默了一默,说道:“需要我出手吗?” 以他的实力,即便不解开封印,想取那人的项上人头也只是手到擒来之事。 许久没睡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江衍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当即口齿不清地道:“不用。”然后极小声地说了句“又给自己加戏”,翻身继续睡了。 把后半句话听得正着的宋祁言:“……” 系统“哈”了一声。 要不是看在宿主这句话放在目前这个环境里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份上,它都能给宿主判定是ooc了! 不过它是宿主的好宝宝,贴心的小棉袄,它决定还是不打扰宿主的好梦,等他醒了再说。 …… 在宫中住了没几天,君墨卿就带来消息,说君卓彦已经集结了各大势力的强者,准备在三日后动身前往极北之地。 于是一番准备后,三天一过,君卓彦前脚刚出了京城,江衍后脚就出了宫,远远跟在后头,打算按照大纲里写的,等君卓彦找到了创世传承再行现身,打他个措手不及。 就这样,走了足足两个月,他们才到了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顾名思义,乃是个极寒之地,入目所见尽是冰天雪地,简直冷到骨子里。 强如江衍,初来乍到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身上多出一件大氅,他转眼一看,宋祁言神色未变,只耳朵微红:“这里冷,你别冻着了。” 江衍没吭声,看着他的耳朵,眸光轻轻闪了闪。 13、朝歌13 “男神真可爱啊。” 亲眼目睹宋祁言红着耳朵表达关怀的一幕,系统一边状若疯狂地截图,一边恨不能亲身上阵,使劲揉一把那鲜嫩可口的耳朵。 然而事实是它只能呆在江衍脑海里暗搓搓地围观,然后满含遗憾地对江衍怂恿道:“男神这个戏加得好啊!宿主赶紧回应,以后填坑的时候绝对能用得上。” 江衍闻言,果真有所回应。 不过他回应的不是系统臆想的“少年霎时霞飞双颊,含情脉脉地看了男人一眼,小声说‘你也当心别冻着了’”,而是把大氅脱了,还给对方,道:“谢谢,我不冷。” 系统:“……” 为什么想看对手戏就这么难! 不知是尴尬还是怎么,接了大氅的宋祁言耳朵更红了。 他没说什么,无声地叹了口气,转手把大氅收好,快步跟上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的江衍,继续充当默默无闻的守护者。 系统看得心酸,嘤嘤嘤地对江衍哭诉:“宿主一定要这样对我男神吗?” “这文基本没感情戏。”江衍面无表情地答道,“我要是对他好,我就是偏离了大纲,达不成你的要求。” 系统:“所以还是怪我咯?” 江衍:“不怪你怪谁。” 系统:q、qaq 轻轻松松地把系统欺压得不敢再出声,江衍运足目力看向前方,就见遗迹已经近在咫尺,君卓彦一行人慢慢停了脚步,拿出血玉,准备开启遗迹了。 不多时,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传来,周遭冰雪应声而塌,仿佛雪崩一般,朔风呼啸着嘶吼,刮得人皮肤生疼。抬头看去,天穹晕染了一层灰黑之色,让人感到压抑又不安,似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是连老天都不愿见到的。 由君卓彦来继承传承,这确实是许多人不想看到的—— 尾随进入遗迹的江衍心想,君卓彦的目标可不止是推翻君墨卿,他更远大的目标,是知悉创世的秘密,吞噬朝歌大陆,从而破碎虚空进入高等位面,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这里说的吞噬是连大陆上的生灵也一并吞没,以亿万血肉来铺就破碎虚空之路。否则古往今来灵圣成百上千,却为何没有一人破碎了虚空?概因没有达到那个临界点,力量无法产生质变,不能动摇朝歌大陆的创世法则,也就无从离开朝歌。 如此说来,君卓彦敢为人之所不敢为,心性着实狠辣,头脑也着实灵光。然而吞噬此举堪为邪魔外道,所以他注定是反派,成不了男二号。 唏嘘着的江衍在看到对方极干脆地以暴制暴破除了遗迹的第一道机关后,顿时更加唏嘘。 要是没有吞噬大陆这一举动,君卓彦完全就是虐恋文男主标配,搁以前可吃香了。 扫到江衍看君卓彦半是欣赏半是可惜的眼神,宋祁言皱了皱眉,第不知多少次地生出“君卓彦好碍眼”的想法。 奈何宋祁言的人设是沉默寡言的忠犬,他再烦躁,也不能在江衍面前表现出来。 当下只能默然埋头跟随,沿途碰到君卓彦没碰到的机关时,也是负手立在一旁,并不动作,做足了江衍不遇到危险,就绝不出手相助的姿态。 江衍这边在破除一些只有他能触发的机关,前方君卓彦一行人也是在逐步往遗迹深处推进。 第一道机关破除后,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乃至到了传承所在的第九道机关之前,君卓彦让队伍再次休整时,数了下还活着的人,居然只剩三分之一了。 且这三分之一里,有大半的人受了重伤,丧失了战斗力,还能同他继续破解第九道机关的人数,比他最先预计的还要少。 看他心事重重,关厌棠走过来,把水囊递给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事到如今,距离传承只差最后一段路,君卓彦对关厌棠的态度越发的差了,不仅不心领她的好意,连句客套话也不愿多说,只面色不豫地道,“和你无关。” 关厌棠早习惯他对自己的态度,也不生气,反而温温柔柔地劝慰:“创世神留下的遗迹自然不能和寻常遗迹相提并论,你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了不得了。” 小公主这般屈尊纡贵地出声安慰,换作别人,魂都要因为太过惊喜而飞到九霄云外去,还谈何说难听话伤她的心,与她作对? 并不领情的君卓彦讥讽道:“关厌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拍本王马屁?” “我没有。”关厌棠拧了拧眉,下意识地想辩解,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只道,“罢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起身离开,没让君卓彦看到她眉宇间萦绕着的酸楚。 回到关家人聚集之地,她还没坐下,就听一位和她关系极好的长辈叹息道:“小姐,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既无心于您,您又何必执着于他?” 比君卓彦好的青年才俊不知几何,怎的他家小姐偏偏看上了这么一个无心之人? 关家长辈想着,看向关厌棠的目光明显的恨铁不成钢。 被说教的关厌棠低了低头,沉默良久,才道:“我控制不住,我就是喜欢他。” “可他不喜欢您。”长辈一针见血地道,“您念了他这么多年,他可有一次回应过您?小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您这又是何苦呢?” 关厌棠听着,没再说话了。 她只暗暗地想,喜欢就是喜欢,没办法啊。 要是嘴上说说就能不喜欢,这世间又何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云愁雨怨? 喜欢这回事,根本没道理可讲。 过了片刻,众人休整完毕,开始向第九道,同时也是最后一道机关进发。 不同于前面八道或明枪暗箭,或风刀霜剑的艰难险阻,这第九道机关里竟是半点危险也无,只九条由金玉宝石点缀而成的长流高高挂于穹顶,仰头望去,璀璨似星河,夺目非凡。 其余人正为那璀璨失了心神,独君卓彦一人,越看那九条长流,便越是感到震惊。 他总算知道他那个义子灵戒上的九道弧线是什么了。 先前第八道机关里有壁画。壁画上记载,朝歌大陆创世神有一伴侣,伴侣有一契约兽,契约兽长有九尾,那九尾是为创世神的标识。 他想怪不得他的义子资质那么好,背景又那么神秘,原来是和创世神有关…… 那么,眼前这第九道机关,或者说这整个遗迹,就是创世神专门为他义子准备的? 周围没有任何能够安插血玉的地方,君卓彦沉吟着,仔细看向九尾,果然发现最中心处有一浅浅的凹槽,看其形状,和血玉一模一样。 他纵身掠向上方,将血玉放进凹槽之中。 登时只听“咔”的一声响,凹槽里瞬间多出四个角来,将血玉牢牢固定住。这之后,凹槽再没了动静,君卓彦想了想,取出一个玉瓶,将里面鲜红的液体涂抹在血玉上。 看到这一幕,宋祁言没能忍住,低声问道:“那不是你的血?” 江衍应道:“是无双城拍卖会那天流的血。” 他在君卓彦面前只流过一次血。 也就是那一次,他被君卓彦近了身,鲜少的亲密。 当时看君卓彦悄悄接他的血时,他还有心思和系统打趣,说又不是吸血鬼,要血干什么。眼下看自己的血真的被君卓彦拿去开启九尾,江衍捏了捏指尖,莫名觉得心中复杂。 现在想来,君卓彦早在收他为义子之前,就已经定下一系列计划,并按部就班地将计划一步步实施。 君卓彦或许真的不清楚他是创世神后裔,保存他的血也兴许只是为了留个后手。可如今所有事情误打误撞地连接在一起,矛头直指当初那看似巧合的相遇,江衍不由自主地想,以这人的心机,做反派还真是难为了他。 不过俗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反派心机再深,那也还是反派。名牌烙在他身上,不是想撕就能撕下来的。 这时,涂满了鲜血的血玉赤芒大放,“咔嚓咔嚓”的机括运作声响起,九尾随之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而后整个穹顶蓦然大开,比九尾更加辉煌灿烂的由各种灵石晶石镶嵌而成的银色王座,赫然出现在空中。 王座本身已经很惹人注目,可最吸引人眼球的,却是王座中的一团红光。 那正是君卓彦梦寐以求的创世传承! 于是,在众人尚还沉浸在震撼之中,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君卓彦身形一动,伸手去抓那团红光。 却有一道身影先于他出现在王座前,把那红光拿到了手。 他匆忙止住身形,还未看这人是谁,就听对方淡淡道了句:“义父。” 14、朝歌14 仿佛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红光轻颤了颤,顿时犹如受到谁的指示一般,在君卓彦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融进江衍的身体。 这一融入,就代表这创世传承已是打上了隶属于江衍的标签,在场人谁都无法染指。 君卓彦握了握拳。 差之毫厘的失误让他忽略了刚刚那声“义父”,不断地懊恼自己怎么就慢上那么一步,导致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传承被人拿走,一腔心血全为他人作嫁衣裳。 可再懊恼也无济于事,好容易打消了冒着身死的危险出手夺取传承的念头,君卓彦定了定神,目光终于离开传承,停在获得传承的人的身上。 这一看,他当即愣在原地。 原来…… 不,不是原来,而是果然。 这个得到传承的人,果然是他的义子。 他义子本就肤色白皙,红色的九尾与之相衬,就更显得冰清玉润,高华无双。而当其转身抬眼,淡淡看过来时,那眼里的疏淡令得君卓彦心头一滞,竟是瞬间抽痛无比。 无数次梦回那日,红衣喋血,悬崖深深,那一刻失去的痛苦太过刻骨铭心,几近要成了他的心障。 日日夜夜,那心障横亘在他体内,眼鼻口耳、身体发肤无一不受其折磨,无一不受其诘难,提醒着他那日的所作所为。不论何时何地,他睁眼能看到一道零落的身影,浑身浴血着质问他为何要杀他,闭眼亦是一抹破碎的幻象,满怀失望地指责他为何要杀他。 为何要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不为利,无冤无仇的,杀他作甚? 可笑把那感情当了真,以为他和他是真心实意…… “轰!” 一股气浪在这时毫无征兆地扩张开来,肉眼可见的赤色光芒汇聚成汹涌洪流,以极快的速度遍布整个穹顶。 穹顶霎时变作热浪滚滚的火海,从中散发出来的让人感到窒息的威压一次比一次可怕,惹得君卓彦忍不住退到地上,与其他人汇合着一退再退,将将要退出此地时,方才勉强停下,继而举手抬袖,以免被那赤芒伤了眼。 便在这遮眼间,他隐隐约约地看到,那赤红火海中立着的人,正在进行最后的突破。 从准圣毫无阻碍地突破到灵圣—— 那传承果真是创世神特意为江衍准备的! 难以言说的嫉恨之情充斥胸腔,君卓彦垂眼不再看,满嘴皆是苦涩。 不多时,火海渐渐消湮,赤芒也尽数收敛。众人狼狈仰头,就见王座前的少年仍是那个少年,独那双黑眸里隐有一线赤色,与他身上的红衣相映生辉,灼灼其华。 年少的灵圣垂眸看着下方的人。 许是因为刚刚晋升的缘故,他这一眼里威压极重,不少人和他对视,不过瞬息就飞快转移视线,然后又禁不住地后退两步,低下头去,无声地臣服。 一时间,还站在原地的,只君卓彦和关厌棠两个人。 江衍看着两人,沉默着不说话。 周遭空气在他的沉默下变得凝滞,后方众人似乎能嗅到一股极浓郁的火.药味,当下纷纷绷紧了心神,静候对战开始。 尽管包括关厌棠在内,他们当初并未亲眼见到君卓彦把江衍逼得坠崖的那一幕,但看这一年以来君卓彦的态度,他们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倘若江衍不死,那么他势必是要回来复仇的。 现在他回来了。 在君卓彦快要拿到传承的时候,回来了。 以新晋灵圣的修为,找仍是准圣的君卓彦复仇,谁生谁死,已经很一目了然了。 果见沉默之中,长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江衍身畔,蛇一般蜿蜒游动。红色灵力在其上流转不定,那双好似浸了血的眼睛里,也有杀意慢慢出现。 注意到那杀意,不少人屏住呼吸,这是要动手了! 下一瞬,长绫分明还在江衍的身边游移,他们却眼尖地发现那不过是虚影,真正的长绫此时已到了君卓彦的面前,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向着他胸口重重刺去! 这等进攻速度堪称骇人听闻,然而更让人感到震惊的,是长绫都近身了,君卓彦仍旧毫无动作。 观其神态,似乎也是没有料到江衍的攻击能这么迅速,以致于他感受到了危险,却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让他防御或者反击。 “让开!” 电光火石间,还是一直戒备着的关厌棠最先出手,以关家世代流传的在灵器榜上位列第一的神兵挡住了长绫。 挡是挡住了,但长绫也是神兵,驱使长绫的人更是灵圣,如此双管齐下,岂是关厌棠随随便便就能接下的? 于是手腕一僵,神兵掉落在地。她顾不得弯腰去捡,身体猛地一震,有鲜血自唇边溢出,红润的面色也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的气息更是飞快萎靡,显见是才和江衍一个照面,就已受了重伤。 看她连站都站不稳,年少的灵圣微微扬眉,似笑非笑道:“你既替他出手,那么我和你之间的新仇旧恨,也一并算吧。” 众人正疑惑着他和关厌棠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个时候,长绫袭来的破风声堪堪响起,听得他们越发瞠目结舌。 早知灵圣是大陆上的最强者,可他们没有想到,这最强竟会是如此…… “谁和你有新仇旧恨。”关厌棠捡起神兵,借着神兵终于站稳,然后喘了口气道,“明明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什么了?”江衍问道。 “你不该出现在他面前。”她没说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是君卓彦,“你在他身边,把我的东西都给抢走,还不肯还我……这不是欠我,又是什么?” 抢了君卓彦的注意,抢了君卓彦的庇佑,抢了君卓彦的重视,抢了君卓彦的倾心。 零零总总,前前后后,江衍把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抢了个精光,她便是再大度,也绝对容不下他。 更何况那日之后,明知江衍没死,君卓彦却还是成天成夜的浑浑噩噩。他在君卓彦心中占了如此厚重的份量,她说不恨,谁信? 连她自己都不会信! 江衍缓缓道:“那你同我说一声,我离开便好。何苦非要我的命?”顿了顿,又道,“你借我的手除掉陆怡,又算计他,让他对我动手,逼得我和他反目成仇……你还不满足?”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原来杀了陆怡的真正凶手不是江衍,而是关厌棠! 现在回想起来,陆怡的死和陆家的落败,委实是太过诡异。以江衍当时灵王的修为,他再是无双城的城主,也不可能有那个能耐让陆家那么个庞然大物毁于一旦。 所以,也就和他说的一样,有关厌棠在暗中布局,借力打力,他才能做到当初那个地步。 想通了的人转头看向关厌棠,第一次觉得这位小公主当真人不可貌相。 “不满足。” 关厌棠说着,唇边又溢出几缕鲜血。 她没在意,随手抹去,继续道:“反目成仇是你单方面的,我想要的是双向。” 江衍闻言看了君卓彦一眼,笑道:“他是个大活人,他的心思,我可控制不了。” 关厌棠点头:“我知道,但我没办法。” 江衍道:“你还真是狠心。” “因为我没有把握。”出乎意料的,关厌棠直接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口,“你如果离开了,他一定会去找你,我拦不住。而假若你死了,死人斗不过活人,我就有把握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江衍沉默一瞬,摇摇头:“说来说去,倒成了我的错了。” 这件事里,关厌棠是受害者没错,他也一样是受害者。 可为什么到了关厌棠嘴里,就变成只她一人是受害者? 彻底领教了女配的城府,江衍不再和她说话,转而指尖轻弹,静止不动的长绫随之一动,直朝她身后的关家人而去。 刹那间,鲜血四溅,头颅四落,这场屠戮来得又快又急,惊得关厌棠身体一软,颓然瘫倒在地。 她视线模糊地望着那尸山血海。 “你觉得是我的错,也不过是因为你背后有关家。”少年漫不经心道,“现在关家没了,告诉我,你还觉得是我的错吗?” 15、朝歌完 此次关厌棠陪同君卓彦进遗迹寻传承,为保护唯一的小公主,关家派遣出来的人俱是修为与地位都极高的元老,不是灵帝就是灵君,放在外界,个个都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让世人崇敬膜拜的一众人物,江衍仅动了动手指,就把他们送去了地狱。 没了这些元老,日后的隐世关家是否会如陆家那般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尚且不知,反正那怔怔望着一地尸首的关小公主,下场定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众人这样想着,就见江衍抬了抬手,浸透鲜血的长绫回到他身边,乖巧着不动了。 长绫上的血连绵不断地滴落在地,间或落到衣摆上,让那颜色红得更加深重,江衍也没刻意避开,只对关厌棠说道:“没了关家,你什么都不是。” 他声音很轻,怕惊动了什么一样:“真正的你,一无是处。” 因为生在关家,各种资源不计其数,各种宠爱数不胜数,所以关厌棠从小就与众不同,也所以从小就天资过人、深谋远虑、名动朝歌。 却也正因如此,无形之中养出了恃宠而骄、自视甚高、强取豪夺的脾气,她认定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她不认定的,一概要消失,永远都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最好的例子,就是她认定君卓彦是她的人,除她之外,胆敢接近君卓彦的都是她的敌人。陆怡之死,江衍坠崖,这些都是她算计的,只因她觉得他们会把君卓彦夺走,这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自己的地位。 她不曾想过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后果。 以致于到了今天,君卓彦对她越来越冷漠,她却仍旧固执地跟着他,从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过……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想必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毕竟她背后有关家,她不管做错什么,都有关家来为她善后。 她无所畏惧。 而江衍现在做的,就是践踏她的骄傲,打碎她的傲骨,让她认清是她太过无理取闹,才得罪了他,进而害得关家人因她悉数死亡的事实。 不狠狠打醒她,她还是会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她是迫不得已,才会造成今天这般局面。 人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和我一般大。”江衍又说,“我是灵圣。你是什么?” 我是灵王。 此时的关厌棠头脑不太清明,只能迷迷糊糊地想着,听江衍继续说道:“没有关家的保护,你能活着走到这里?” 不能。 “强者为尊。我是强者,你凭什么说我错?” 对,不是你错,是我错。 “知道自己错了吗?” 知道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仗着关家就有恃毋恐,我不该仗着关家就为所欲为,我不该仗着关家就那样任性地对付你。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关厌棠终于崩溃。 泪水“唰”的流出眼眶,她弯了脊背伏在地上,慢慢伸手捂住脸,痛哭出声。 再看了眼关厌棠,江衍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君卓彦。 “现在,轮到你了。”他说。 君卓彦默了默:“你要杀我?” 江衍道:“我上次说过了,我再见你,必杀你。” 君卓彦没回话。 江衍又道:“不过我最近得知了一件事,这才想起我原本是要奉命杀你的。” 君卓彦听了,动了动嘴唇,想问什么叫奉命杀他,但终究没问,只道:“何事?” “真正的君卓彦早就死了。”江衍语速缓慢,给足了他反应的时间,“你冒充君卓彦,做尽一切不该做的事,还窃取创世神的东西,妄图以邪道入圣……你到底是谁?” 语毕,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关厌棠更是陡的止住哭声,不可置信地望过来。 他不是君卓彦? 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想起很多年之前,他刚当上摄政王的那会儿,的确是性情大变,和以前有很大不同。 那时她以为是因为失去了父亲和兄长,才导致他有所改变。现在想来,究竟要多么巨大的悲痛,才能让一个人看起来根本像是另一个人,让她感受不到半点熟悉? 这样的话,她喜欢的人,到底是那个早就死了的人,还是眼前这个人? 关厌棠越想下去,脑子就越乱。不亚于惊雷般的冲击让她重新伏倒在地,她双手抱住头,痛苦到无法言语。 不过这时没人关注她,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君卓彦身上,想看他的回应。 而他的回应果然也很坦荡:“你说得没错,我不是君卓彦。”他静静地道,“至于我是谁……我已经记不得了。” 如何冒充一个人? 告别自己的过去,掩盖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的名字,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当成对方,按照对方的人生轨迹活下去,彻底活成对方的样子—— 世人只看得见他表面风光,谁人能知他背后苦楚? 这些年来与各方势力博弈斡旋,日复一日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稍有不慎便全盘皆输。他小心翼翼地活着,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伪装,做梦都在担忧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有人撕破他的伪装,把他最肮脏的心思昭告天下,从此人人得而诛之,遗臭万年。 而今最为担心的梦境成为现实,伪装被扒下,他仿佛赤身露体地站在雪地里一般任人观赏,那些目光刺痛到极点,他却反倒释然了。 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 “记不记得都无所谓。”江衍说着,抬手握住长绫,比先前还要浓烈上几分的杀机呼之欲出,“我总归是要取你性命的。” 君卓彦涩然道:“你当真要杀我?” 江衍没出声,只用挥出长绫的动作回答了他的问题。 杀气四溢,原本丈许的长绫霎时变得极宽极长,夺目的红铺天盖地而来,封住所有前路和后路,身处其中的人犹如蝼蚁,生死尽被他人掌握。 看江衍毫不犹豫地就对自己下了杀手,君卓彦扯了扯唇角,终于明白何为心如死灰,何为认命。 罢,罢。 当初他要杀江衍,如今江衍要杀他,这是他欠他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是欠了,就该还的。 否则,如何能够心安? 于是没有任何举动,他以束手就擒的姿态安然立在原地,静候死亡的到来。 这般从容赴死的态度看得江衍心中复杂,但长绫还是势如破竹地冲到了他的面前,毫无停顿地穿过他的胸膛。 刹那间,血肉模糊,心脏破碎,骨头也一寸寸地断裂。 难以言说的剧痛传遍全身,眼前开始发黑,君卓彦看到地狱就在不远处,他抬脚就能跨入。 马上就要死了,他却张了口,低声问道:“你可曾真心待我?” “……事到如今,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江衍没有正面回答。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目光漠然,好似君卓彦的死无法让他有半点动容,语气也是极漠然的:“难道我说是,你就能死得安心一些?” 他说得讽刺,可君卓彦听着,低低笑了:“我知道了。” 真心与否,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清楚的。 他心里明白就好。 眼前再看不清什么,失去意识前,他想,其实死在江衍手里,挺好。 至少是死在了他真心对待过的人的手里…… 江衍收回长绫,正考虑要不要把君卓彦的尸身收殓了,就见关厌棠此时动了动,手脚并用着往君卓彦身边爬去。 她爬得慢,爬一点吐出一口血,爬一点喘一口气,可即便如此,她仍坚持着不肯放弃。等她终于到了君卓彦身边时,她整个人好像刚从血池里出来一样,骇人极了。 她剧烈地喘气,瞳孔都要涣散了,却还是双手颤抖着把君卓彦搂进怀里。 “不管你是谁,你永远都是我的人。”她双手越搂越紧,仿佛在搂着她此生最为重要的东西,喃喃道,“我只有你了。君卓彦,我只有你了。” 她自言自语着,神情癫狂,竟已是疯了。 江衍默然看着这一幕,系统也安静地不说话。 须臾,他抬起手,发现指尖不知何时沾上了血。他正要将其甩掉,斜里伸来一只手,黑芒微闪,血迹被抹去,那人顺势握住他的手,力道不大,却给人一种无法挣脱的坚定之感。 转头一看,果然是宋祁言。 宋祁言看着他,不经意地凑近,亲了下他的脸,继而又往中间移了移,吻住他的唇。 亲昵,但不缠绵,像是在安慰他一样,有种别样的静默的温柔。 江衍没动。 片刻后,他推开宋祁言,手也抽了出来。 他转过身,神情平静且庄重,举步踏向前方的银色王座。 一步是廊清寰宇,一步是苌弘碧血。 一步是天命攸归,一步是君临天下。 振衣,拂袖,年少的灵圣于王座上肃然而坐,一双眼仿佛看尽世间,最是一场青云万里。 千里同风,凤引九雏,此日当为—— 朝歌盛世! 16、战神1 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系统还沉浸在宿主登上王座的那一幕中,久久不能回神。 江衍也没催它,径自在空间里这走走那看看,很快就找到几个按钮。一一按下去,原本空无一物的银色里瞬间出现几个房间,卧室、书房、客厅、餐厅等一应俱全。 他先洗了个澡,再做了顿饭,然后在放映室里选了部不知道是哪个星系文明拍摄的科幻电影,边吃边看,非常自在。 看过片头,电影开始步入正题。他正看得认真,就听有谁“叩叩叩”地敲门,在刚巧有些惊悚的电影情节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瘆人。 “谁?” 似乎是察觉到有客人来访,电影自动暂停,头顶的灯也自动亮了,江衍放下筷子,转头问了句。 回答他的是一道比在脑海里时要更加拟人化,同时也带着点奶声奶气的声音:“宿主,是我,我刚才去接我本体了。” 原来是系统。 江衍过去开门,低头就见一个椭圆形状的银灰色小机器人正乖乖地呆在原地,两条机械触手晃呀晃的,其中一只手上还抓着个奶瓶,果然是个才出生不久的宝宝。 系统宝宝仰了仰头,两条手臂也举起来:“宿主,要抱抱。” 宿主大大弯腰抱起它,接着关了门坐回沙发上,继续吃饭看电影。 虽然才出生不久,但系统掌握的东西太多,因此跟着宿主看大银幕上悬疑又惊悚的科幻电影时,它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紧张处还会小小地叫出声。然后自觉会打扰到宿主,它把奶瓶塞进嘴巴里,企图用吸奶嘴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江衍摸了摸它的脑袋,贴心地把它往怀里又抱了抱。 这一抱,陡的感觉到什么的系统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脸都红了。 大大…… 大大居然有腹肌! 而且还不是很浅的那种,是最标准的六块! 被腹肌虏获了全部心神的系统红着脸,奶嘴掉到地上都没去捡。它悄悄伸手按了按,有点硬硬的,还棱角分明,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它按得起劲,不知不觉地问出声:“宿主的腹肌是怎么练的啊?” 以前听别的系统说起它们带过的宿主时,不少都抱怨现在的宿主宅得厉害,又懒得健身,想找个身材好的养养眼,实在是太难了。 原本它也以为,像江衍这样的全职作者,没有小肚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没想到他居然有腹肌,而且还是六块! 回头和别的系统说起这点,它们绝对会羡慕它! “我以前当过兵。”江衍一心两用地答道,“退伍后因为身体不好,也一直保持运动量,腹肌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系统听了,心想怪不得身手那么好。又问:“宿主身体怎么了啊?”说着就开启了扫描模式。 江衍也没拦它,只说:“嗯,有点小毛病。” 好像真的是小毛病—— 看各种指标都很正常的系统想了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就把这事给抛之脑后了。 它着迷般地一遍遍抚摸江衍的腹肌,脸上的红晕怎样都下不去,烧得主芯片都快自燃了。等江衍吃完饭看完电影,休息片刻后去健身房运动,那线条漂亮的肌肉,矫健挺拔的身姿,看得它更是生出一种要把宿主当成首席男神的想法。 运动完毕,江衍又冲了个澡,转头对系统说道:“把第二篇坑文的世界资料给我吧。” 系统听了就愣了:“宿主不再休息休息吗?” “不用了。”江衍说,“这里不能码字,呆着太无聊了。” 系统:“……” 说得好像你坑品很好似的。 不过宿主主动要求看世界资料,系统还是非常欣慰的,并且认为值得鼓励。它夸奖了几句,很快就把资料整理完毕,打包传输给了江衍。 第二篇坑文名为《战神》,设定是魔幻世界,是四年前留下来的坑。 与之前《朝歌》只有剧情介绍和世界设定不同,《战神》的世界资料里有着非常详细的故事背景: 众神之战后,诸神陨落,获得了最后胜利的战神因为力竭也陷入了沉睡。神明从此销声匿迹,不再被战神庇佑的塔塔西尔的子民里,唯有体质最为纯净的神殿祭司还能使用少许的祭司之力,以此来保护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家。 在这么一个大背景下,塔塔西尔北方的肯纳得要塞被尤克里大军侵占,身为新晋祭司的主角随同军队去往前线,与男主共同为光复肯纳得、重扬战神之名而努力奋斗。 嗯,整体来看,是个比较热血,同时也比较甜宠的竹马竹马的世界。 不过…… “我记得《战神》的主角叫修露,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江衍面无表情地看向系统,“你告诉我,修鲁是谁,怎么又是个男的?” 系统被他的眼神吓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声地回道:“这不好吗?宿主是男人,扮演女性角色的话,难度太大了。” 江衍说:“你别给我打岔。之前你和我说,你们是要秉承爱护新人的原则,第一篇坑文才会以我为原型。现在我已经不是新人了,随便哪个男性角色,我应该都能很好地扮演,你为什么还给我安排性转的主角?” 系统说:“这个,那个,因为……嗯……我不能说……” 它看天花板,看地板砖,就是不敢看江衍。 江衍沉默地盯着它。 “宿主别这样看我,我说就是了。”再度被江衍眼神吓到的系统决定向黑恶势力低头,哭唧唧地说道,“因为宿主写的是以女性角色为主的bg文,所以宿主要扮演的就是主角性转,名字也有所改动。如果,如果宿主写的是以男性角色为主,那宿主扮演的肯定是正常的……主角……” 当然,相对应的,男神扮演的也就不会是男主,而是女主性转了。 最后一句话系统说得结结巴巴的,说完紧紧闭上眼,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怒火。 然而,出乎它的意料,江衍没有发火,反而深思着说道:“原来是这样。” 系统偷偷睁开一只眼。 “好了,别卖萌了,送我过去吧。”江衍抱起它,“你能和我一起穿越吗?我记得你说过可以把本体带进坑文世界里。” 系统后怕地点头,说可以。 江衍又问:“别人不会发现你吧?” “不会。”系统说,“那宿主,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江衍说是。 于是系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变得像是个真正的机器人一样充斥着满满的数据,毫无感情,冷漠极了。它的声音也变成了江衍最开始听到的那种无机质合成音。 “确认填坑,请宿主做好准备。 “开始进入第二篇坑文世界,倒计时五秒。五,四,三,二,一,进入成功。 “《战神》剧情已经开始,请宿主认真扮演,完美达成让主角走上人生巅峰的填坑要求。” 一阵晕眩之中,江衍慢慢睁开眼。 视线有些模糊,头也晕,这具身体好像正在发烧。 他正回忆着《战神》开篇是怎样的,就听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修鲁,你终于醒了!” 说话者把他从床上扶起来,往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又给他递了杯水,然后坐在床边,一股脑儿地说道:“修鲁,你可吓死我了,怎么听战报,听着听着就晕过去了?难道你是在担心尤克里的大军会占领我们更多的国土?哦,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听说老祭司已经在召集士兵,我们很快就要向尤克里宣战了……” 喝了几口水,江衍终于记起,眼前这个褐色头发的话唠叫西泽,是修露在神殿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而修露之所以会昏过去,一方面是因为听说肯纳得要塞沦陷,情绪过于激动,一方面则是因为夜里睡觉着凉,发烧了。 祭司之力能治疗任何人的伤痛和疾病,唯独不能治疗祭司本人。所以空有一身精纯力量的江衍现在只能半躺在床上,听西泽继续唠叨。 唠叨了好一会儿,西泽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袋。 “我差点忘了,科尔说要过来看你。”他说着,起身朝外走去,“他现在应该到了,我让他进来。” 科尔,全名科尔·斯图亚特—— 修露从小到大的玩伴,关系特别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当初修露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进入神殿成为祭司,科尔二话不说跟着报名,成为了一名神殿骑士,从此以守护修露为终生目标,对战神的信仰都放在了第二位。 当然,这是科尔原本的人设。 江衍淡淡地想,马上就要出现在他面前的科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个人了。 * 《战神》原文简介: 战即荣耀,吾神不朽。 17、战神2 科尔很快就过来了。 他没有立即进入,而是先敲了敲门:“修鲁,我进来了?” 江衍应了声,对方开门进来,一头漂亮的金发,大海一样蔚蓝色的眼睛,身披银甲,腰悬长剑,正是人们认知中的那种神殿骑士的模样。 对方见他正看着自己,笑着提起手中的东西:“我给你买了蜂蜜小松饼,你最喜欢吃的那家。” 江衍点点头,说:“谢谢,我刚好饿了。” ——瞎说。 修露的人设里有一点,就是非常不喜欢甜食。 平时抹了薄薄一层奶酪的面包她都不会吃,更别提那种浇满蜂蜜的小松饼。 不过与修露刚好相反的,是江衍很喜欢甜食。他喝咖啡要加好几份的奶和糖,手边也从不缺各种糖果和巧克力,偶尔收到朋友或者读者寄给他的礼物,也基本都是各种各样的糖,比别的礼物更能讨他的欢心。 所以现实生活中的他喜欢甜食,这是大家都清楚的。可他最偏爱的甜食是蜂蜜小松饼这点,除了极亲近的几个人外,就没谁知道了。 再加上前面那个世界里,宋祁言说什么“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抱过你”这种话,结合系统说过的那些,当时江衍就已经有所猜测,圈定了几个人选。现在看到蜂蜜小松饼,他总算确定这人的身份。 除了那个人,还真没谁能自己给自己加戏,只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的科尔把小松饼取出装盘,仔细地浇好蜂蜜后,又切成小块,拿叉子叉了喂江衍:“张嘴。” 喂食这么个羞耻的举动,江衍内心很想拒绝,但嘴巴还是自觉张开,吃掉了那块小松饼。 香甜松软,果然很好吃。 吃完了,他正要继续张嘴,就见科尔盯了他一会儿,凑近过来,亲上他嘴角。 江衍一愣。 湿热的舌尖探出,极细致地一点点舔过沾着蜂蜜的嘴角。蜂蜜甜到腻人,可科尔却觉得他嘴角比蜂蜜更甜,于是控制不住地又往里探了探,舔过牙齿,舔过舌头,把那甜蜜的味道尝到极致,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满足地退开。 看江衍的脸有些发红,科尔眯眼笑了,蔚蓝色的眸子里仿佛盛了阳光,看起来耀眼极了:“你嘴上沾了蜂蜜,我帮你清理干净了。” 江衍没说话,只脸更红。 看他的脸说红就红,一直窝在床头装尸体的系统没能忍住,夸赞道:“宿主的演技又进步了!” 江衍沉默一瞬,答道:“不是我进步了,是这身体脸皮太薄。” 薄到他本人都没生出什么害羞的心思,脸却自动红了。 趁科尔低头去叉小松饼的空当,江衍伸手摸了摸脸,本来发烧的时候体温就很高,这会儿更是烫得吓人。不过修露确实容易脸红,原本他还有些担心要怎样才能自然而然地把这点表现出来,现在倒是完全放心了。 又吃了几口小松饼,响亮的号角声传进房间,江衍不再张嘴,科尔也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他站起身,一边整理银甲,一边说道:“我先去集合了……你和西泽应该也快要集合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晚就会出发。中途如果有事,你和肖恩说一声,我会立即来祭司团找你。” 肖恩是神殿骑士团的总团长,平时非常照顾科尔,和修露也关系很好。 有这层原因在,科尔从肖恩那里提前得到消息,说是这次老祭司召集士兵,除了正统军队和神殿骑士外,还召集了国王自己养的私兵和各位贵族领主的私兵,加上神殿祭司团,整个军队将会有二十万人之多。 而能统领这二十万大军的,就是肖恩。 “好。”江衍点了点头,又说,“你等一下,我给你做个祷告。” 科尔拒绝道:“不用。你才醒,不要耗费你的神力。” 祷告是祭司通过祷告词与战神进行对话的一种形式。 祭司们用纯洁的心灵、真诚的话语来赞美战神、歌颂战神,祈求他能够重现神迹,重新庇佑塔塔西尔,同时也祈求他能够赐予信徒更多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神力,不过更多人习惯称作祭司之力,可见祭司对这个国家的重要性。 江衍说:“没事,用不了多少神力。” 说完就下了床,简单整理仪容,赤脚朝战神雕像所在的方向深深拜下。 “伟大的神明,”他跪拜着,低头合手,虔诚地念道,“这里是您的信徒,是您的后裔,是流淌着您血脉的战神之子。我信仰您,尊敬您,赞美您,您是至高无上,您是永恒的光辉。在此,我衷心地恳请您,请降临神光,照耀这一方小小的土地,赐予我们勇气和力量,为守护生命而战,为守护荣耀而战。” 念完祷告词,他又拜下去,体内神力运转到极致,体表都透出浅浅的光泽。 很快,有金色的光芒从窗户外投射进来,把这间卧室照耀得异常明亮,也让身处这光芒中的两人感到身体一轻,仿佛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祷告成功。 “感谢您的恩赐,伟大的神明!”祷告中的少年又念道,“您的仁慈令我钦佩,也令我更加地敬仰您。相信我们会在您的庇佑下获得最终胜利,我们会一直信奉您,您是我们永远的救世主。” 祷告完毕,江衍站起来,身体晃了晃。 同样做出祷告的姿势,向战神表达了谢意的科尔见状,冲过来扶住他,想把他扶回床上,就见他摆了摆手:“快去集合吧。要是迟到了,艾伯特又该说你了。” 这时距离号角声响起已经过了很久,科尔却还是坚持把他扶上床,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科尔走后,西泽进来。 不等关上门,西泽就大呼小叫地说道:“修鲁,刚刚你做了祷告是吗?我看到了神光!” “是的,西泽。”江衍静静地答道,“这是科尔第一次随军出征,我担心他,就给他做了祷告。” 西泽感慨道:“你这次的祷告实在是太成功了,我隔了那么远,都能看得特别清楚。”然后想起什么,又说,“老祭司也看到了。他问我知不知道是谁在做祷告,我说是你,他夸了你好几句呢。” 江衍脸一红,笑笑没说话。 “我早就说过,你是我见过的体质最纯净的人,你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祭司。”西泽来到床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盛满祝福之意,“我听说,老祭司再过几年就要退位,继承神之权杖的人选里,应该有你。” 江衍摇摇头:“比我厉害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就别再夸我了。”然后面露疲惫,“我刚做完祷告,有点累,西泽,你可以先出去吗?我想再休息一会儿。” 看他确实很累的样子,西泽扶他躺下,又给他盖好被子,再次离开。 房间内空无一人,江衍总算转头对系统说道:“我知道扮演宋祁言和科尔的人是谁了。” 18、战神3 听了江衍的话,系统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左手猛地掐了右手一把,让自己不要激动到原地起跳,又悄悄深呼吸几下,才强装镇定地问道:“那宿主说说,他是谁?” 亲爱的大大! 快大声地告诉宝宝,宝宝的男神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叫—— “景祁。” 江衍语气淡淡,可听在系统耳中,却有种很笃定的意味:“他18岁那年被星探看中,和影视公司签约后,以国民校草的身份出道,演的第一部电影叫《仰望你的星辰》,是部青春片。” 在《仰望你的星辰》中,景祁饰演暗恋女主却一直不敢告白,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女主好友的男二。男二对女主特别好,比男主还要好,完全符合观影的女孩子们年少时对暗恋的男生的幻想。 所以在影片的结局,男二出了车祸,死前终于对女主告白,说完“我喜欢你”就死在女主怀中的那一幕,看得不少女孩子心都碎了,眼泪流个不停,用掉无数张纸巾。她们出了电影院,在生活中在网上到处和人安利,说演男二的那个京大校草长得真好,演技也很好,不看绝对后悔。 景祁一演成名,各种剧本不要钱似的朝他砸来,他却没被一时光鲜迷了眼,认真挑选剧本,认真演戏。没过几年,他摘得国内影帝桂冠,同年更是在国外一个知名度非常高的电影节上获得了影帝殊荣,从此成为无数人心目中的男神,连系统都拜倒在他西装裤下。 听江衍对自家男神非常熟悉的样子,系统强装镇定地继续问道:“宿主这么了解他?连他处女作演的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去看了首映礼。”江衍答道,“就是他邀请我去的。” “!!!” 系统震惊了。 所以果然大大和男神之间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吗?! 难怪当时总部根据大大在某江上的霸王票读者排行榜,和微博微信企鹅上的各种数据调查得出的结论,找上男神问他想不想跟喜欢的作者一起体验小说世界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原来不止是因为他暗恋大大,更多的则是因为他和大大关系非常亲密! 否则,据系统所知,五年前《仰望你的星辰》的首映礼,连景祁父母都没能出席,怎么就只江衍收到了他的邀请? 这摆明了有猫腻! 系统正斗志昂扬地准备继续深挖两人八卦,却听江衍说道:“知道是他,我也能放心了。” 系统问:“放心什么?” “放心走感情线。”江衍坐起身,把还剩大半的蜂蜜小松饼端过来,吃了几块,又转手喂系统,“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要确定一件事,才会和男主亲近吗?现在我已经确定了,我喜欢的人扮演我写的男主,说实话,这感觉挺微妙的。” 说完,舔着沾到嘴角的蜂蜜笑了笑,阳光照在他铂金色的头发上,灿烂到近乎耀眼,再衬着那完美若神祇的面庞,美得系统都大脑当机,好一会儿才回神。 咦咦咦? 所以不止是男神暗恋大大,大大其实也暗恋着男神? 他们两个双向暗恋?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系统心中瞬间变得雀跃,不由说道:“宿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衍说:“你说。” 系统说:“其实男神也喜欢你呢!” 江衍再笑,比刚才笑得更加开怀:“……我就知道。” 只是一直不敢确定,这才拖了六年都没敢告白。 他以前总想着当年那个吻是醉酒后的产物,不能当真,就一直压着心思,以兄弟的身份继续和景祁相处,伪装着没敢叫对方察觉。没想到人景祁也在演戏,直到现在和他一起玩角色扮演,这才一面小心地试探,一面隐秘地追求。 江衍想,要不是他当过兵,接受过专门训练,记得自己写过的所有东西,又能从对话和举动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他指不定还要再过几个世界才能发现景祁的存在。 这家伙隐藏得还真够深的。 扒掉景祁马甲后,再吃蜂蜜小松饼,江衍觉得更甜了,甜得他脑袋晕得厉害,看东西都有些模模糊糊的。 和系统把小松饼瓜分完,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他晃悠悠地下床,洗了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才开门,果然入目就是西泽他们正望着广场的方向,焦急地说着什么。 他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修鲁,你来了!”西泽和他打了个招呼,语速飞快地说道,“还不是那群自私的贵族,不想让他们的私兵参加战争,就来广场集体游.行,逼老祭司下台……” 话没说完,就有人喊:“西泽,快过来!有事找你!” “好的,我马上过去!” 西泽应了一声,正要和江衍说自己先过去,转头却不见了人。 人还在病着,能跑去哪? 问了一圈,结果谁都没注意到修鲁的去向。西泽摇了摇头,想去别的地方找人,却又被催了遍,无奈之下只好先去处理事情,回头再找人。 西泽并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已经跑到贵族们游.行的广场那里。 看那群平时耀武扬威、趾高气昂,无比注重仪态的贵族们正毫无形象地大闹,江衍皱眉,抬脚就要过去,却听身后有人问道:“孩子,你要做什么?” 回头一看,老人穿着非常普通的祭司服,目光略显浑浊,和大街上的人没什么两样。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是神殿的最高掌权人,神之权杖的持有者,同时也是祭司里神力最为高强者。 “老祭司。”江衍匆匆行了一礼,“贵族们的游.行是错误的,我想阻止他们。” 老祭司闻言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容慈祥:“孩子,这不是你该做的。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回去通知大家,尽快收拾东西,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 说完,举步朝广场走去,一边走,一边下令让神殿骑士过来镇压。 于是很快,全副武装的神殿骑士团骑着同样全副武装的战马进入广场,那种脱胎于神之光辉的威压震得贵族们立马噤声,再不敢胡闹。 老祭司如何教训这群贵族,江衍没去关注,因为他已经回去通知祭司们集合了。 接着,和科尔说的一样,等祭司团也集合完毕,天色渐暗,熊熊火光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老祭司在神殿广场上举行了盛大的仪式,为战士们进行祷告。继而一声令下,神殿骑士团与祭司团开拔,出城同由正统军队和各方私兵组成的大部队汇合,一路往北前进。 * 《战神》原文片段: 年老的祭司几乎用尽全力,才将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神之权杖慢慢举起。 他身体有些颤抖,如风中残烛,很快就要熄灭,可他握着权杖的手却很稳,他的声音也是苍老中饱含着令人动容的坚毅。 所有战士都抬头看他,看这位在曾经三十年里碌碌无为、平庸至极,可在敌人来临之时,选择在第一时间呼吁全帝国的子民为光复肯纳得而战斗的老祭司。 看他举起权杖直指战线所在的北方,缓缓说道:“暗与火在战争中厮杀,炽热的灵魂接受光与血的洗礼,黄金和宝石打造而成的王座就在尽头——去吧,孩子们,刀剑斩荆棘而利,血肉经磨难而强,战即荣耀,吾神不朽。” neveretwhyyoustarted,andyourmissioncanbeaplished. 19、战神4 肯纳得要塞坐落在塔塔西尔的最北方,距离帝都有着非常遥远的距离,即便是作为精英中的精英的神殿骑士团一路不停全速前进,也需要足足五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更别提这次的大部队里,还有鲜少会进行长途跋涉的身娇体软的祭司团…… 于是毫不意外的,才骑马走了三个小时,本就发着烧的小祭司彻底受不住了。江衍来不及让西泽去找走在最前头的肖恩,眼睛一闭,他整个人从战马上掉了下来。 “修鲁!” 眼看他要掉到地上,马蹄即将重重踏过他的身体,正关注着他的西泽惊叫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银光一闪,有人用剑鞘挑起他快要落地的身体,紧接着剑鞘的主人坐上战马,把他牢牢护在了怀里。 西泽定睛一看,见是科尔,当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不停地说吓死我了。 听到动静的老祭司回头问道:“怎么回事?” “修鲁在发烧,昏过去了。”科尔打马上前,同老祭司商量道,“他烧得很厉害,不能这样赶路,我恳请暂时离队,等他退烧了再追上来。” 老祭司看了眼他怀中的小祭司,记起这是白天说过话的那个,点点头,同意了。 “感谢您的仁慈。” 科尔道了谢,控马出列,慢慢停了下来。 虽然很放心把修鲁交给科尔来照顾,但西泽还是大声喊道:“一定要病好了再赶路!” 科尔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前方骑士团也察觉到这点动静。 肖恩正想借此事让战士们能更多地体谅祭司一些,以便后面的路程不要再有人病倒,却是还没开口,就听科尔所在小队的队长艾伯特愤怒道:“科尔是怎么回事?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离队?集合的时候差点迟到就算了,现在行军路上,他居然也敢违抗命令?” “是我允许的。”肖恩说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见肖恩一如既往地维护科尔,艾伯特英俊的脸孔扭曲一瞬,低了头道:“没有,将军。” 肖恩瞥了他一眼:“没有就好。” 艾伯特顿时头更低了,暗暗把科尔给诅咒了几遍。 最好是和那个小祭司一起死在路上!他满怀恶意地想,或者他们运气不好,碰到了什么强盗暴民,被捉住折磨才好! 不过很显而易见的,艾伯特的诅咒没有成功。 得了神光加身,能在一定时间内无视各种诅咒的科尔找了个干净的山洞钻进去,点了火,开始给江衍做降温。 江衍是高烧,浑身烫得不行,说话都没力气。他躺在火堆旁,半梦半醒地看科尔给他喂了药后,急匆匆地各种烧水煮粥,接着脱了他的祭司服,把一条手帕浸湿绞到半干,准备给他擦身。 这个时候,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有所反应。江衍努力眨眼,伸手推拒着,说话也断断续续:“我,我自己来……” “你躺好。”科尔轻而易举地按住他的手,大长腿一抬,把他腿也给牢牢摁住,“又不是没看过,你不用害羞。” 江衍:“……” 差点忘了,他俩亲都亲过了,彼此的身体也早看过了。 不,不对。 他迷迷糊糊地想,景祁说的是两个主角吧…… 毕竟那时他都醉得睡着了,怎么能记得看过自己的身体。 难道说,他是装醉?! 心里这样想着,等到科尔拿着手帕在他身上擦拭,江衍的脸不自觉地越变越红。 他觉得有些丢脸,索性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于是也就没注意到科尔陡然暗下来的眸光,只能听他轻声说道:“翻个身,我给你擦背。” 江衍依言翻身。 因为常年呆在神殿,不怎么出门的关系,小祭司皮肤很白,这会儿出了许多汗,火光一照,蝴蝶骨上细密的汗珠闪烁着点点光泽,精致莹白仿佛遥远的东方国度特有的珍贵瓷器。 这景色难得一见,看得科尔眸光更暗,旋即不由自主地俯身,半覆在他背上,嘴唇轻轻贴上他的脖子。 不同于手帕的柔软触感让江衍下意识地一抖,反手就想推开背上的人。 “别动。我知道一个退烧的好方法。”他引诱似的说道,“要不要试试?” 江衍沙哑着声音问:“什么方法?” 他说:“就是那次我们没能做到最后的……” 那次? 哪个那次? 是两个主角的那次,还是他喝醉酒的那次? 不知道是药效发作还是怎么,江衍越想下去,头脑就越清明。想到最后,明白这人是在借着剧情调戏自己,他眯了眯眼睛,答道:“不行,时间不够。” 科尔听着,低低笑开来,呼吸湿热,语气暧昧:“是的,你说得没错,我们时间不够。”他咬上小祭司的后颈,暗示性地说道,“如果你退烧退得慢点,一夜,或者一天,时间绝对够了。” 说着又咬了下,这才坐好,继续擦身。 江衍任他擦着,心想真看不出来,平时那么个彬彬有礼的好孩子,开起车来居然会这么的驾轻就熟,没有一点违和感。 然后转头看向系统,就见这小机器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从科尔脱他衣服开始,它就死机一样变得安安静静,到现在也是没有半点反应。 直等江衍体温恢复正常,不再出汗,科尔帮他把祭司服穿好,才听“嘀”的一声,像是什么机器运作的声音响起,他一看,系统终于有了动静,椭圆的小身体骨碌碌一滚,就滚进他怀里。 正巧粥已经煮好,科尔去盛粥,系统委委屈屈地说道:“宿主,你和男神刚刚做了什么啊?” 江衍说:“你没看到吗?” “没有。”说起这点系统就来气,嘴巴都撅得能挂油瓶,“总部有规定,必须保护宿主的个人隐私,如果违反了,就会把我们格式化,终生都不能再担任系统一职。” 而这所谓的保护非常狭隘,只要宿主在与他人进行亲密接触时产生生理反应,不管反应是头晕还是脸红,系统都要进入休眠,等宿主生理反应结束了,才能从休眠中醒来。当然,如果期间宿主遭遇危险,那么系统会被强制清醒,保护宿主不受伤害。 所以看自己休眠的时间那么短,小机器人想也不想就知道自家大大和男神绝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它却不能一饱眼福,顿时气到身体发抖,眼睛都红了。 看它气得厉害,江衍揉揉它脑袋,说道:“也没做什么,就帮我擦汗,咬了我两口。” “咬?” 系统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它正想问是怎么个咬法,就见科尔端着碗坐过来,把粥细细吹凉了,才递到江衍嘴边:“我放了糖,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江衍尝了口,软糯糯、甜丝丝,非常好喝。 于是科尔喂他喝了一碗,又取出甜面包来,撕成一条条地投喂,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会收复肯纳得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江衍没吭声。 科尔又说:“我听肖恩说,尤克里的军队只是占领了肯纳得,并没有屠杀平民,乔叔叔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乔·肯纳得—— 修鲁的父亲,经营着一家面包店,虽然并不富裕,但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似乎想起那正被敌军占领着的故乡,以及故乡里许久未见的家人,小祭司神情恹恹:“你也说了,暂时。” “是的,暂时。”甜面包喂完,科尔把沾在他嘴角处的碎屑抹掉,低声说道,“可我们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修鲁,你相信我,等到战争结束,我们胜利了,暂时就会变成永远,再也不会改变。” 20、战神5 凌晨时分,科尔把江衍叫醒。 两人灭了火堆,扫去一应痕迹后,抄近路追赶大部队。 因为只有一匹战马的缘故,为减轻负重,科尔把战马的铠甲卸掉,他身上的银甲也脱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轻薄的长袍。 长袍非常贴身,肌肉隆起的弧度在薄薄布料的勾勒下异常明显,看得系统脸又红了。江衍正要问他冷不冷,就见他取出一件斗篷往自己身上一裹,然后整个人被抱起,上马走人。 “……科尔!” 腰被牢牢箍着,脸也被按在对方的胸口前,对方的气息以极为强势的姿态进驻呼吸之中,江衍的脸一下子比系统的还要红。 他动了动,又动了动,没能挣脱,只得顶着趴在科尔肩膀上的系统乐见其成的目光,恼羞成怒道:“你力气太大了,勒得我难受。” 科尔闻言减轻手中力道,同时脚下一动,战马乘着月光开始在山路上飞奔。 突如其来的跑动让两人不由自主靠得更紧。江衍没能忍住,伸手推搡了下,得到科尔一个低沉的笑:“你刚退烧,再吹冷风的话,病情很可能会反复。” “那你让我坐后面。你给我挡着,风就不会吹到我了。” “不行。”毫无疑问的,科尔拒绝了,“你身体不好,万一你又掉下去,我抓不住你。” 江衍:“……那只是意外。” 科尔道:“你就老老实实坐在我怀里吧——同样的意外我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屈服于骑士的淫威,身娇体软的小祭司眼含热泪地埋在他胸怀,再说不出半个字。 过了许久,月光渐渐变得暗淡,头顶夜色深沉,伸手不见五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远远看到营地的科尔刚要让战马放慢速度,就敏锐地听到有不同于兽类穿梭的声音在旁边的灌木丛里响起。 敌袭! 他松开缰绳,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的江衍从马上扑下。 惊醒的江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捂住嘴。两人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在灌木丛的阻拦下停住。 稳住身形后,又匆匆转移位置,在低处藏匿好的两人抬头一看,还在疾驰中的战马被绳索绊倒,重重落入铺着杂草的陷阱里。杂草下有倒插着的刀刃,被刺穿身体的战马刚叫出声,就有人手起刀落,将它斩成两半。 赤红鲜血疯狂流淌,这一幕看起来血腥极了。江衍睁大眼,小声说道:“是狂刀骑兵团。” 狂刀骑兵团,隶属尤克里骑兵部队,是少有的不用骑士剑,而用刀具作战的一支骑兵。 “他们不是在肯纳得吗,怎么会来到这里?”江衍计算着肯纳得要塞和这座山头之间的距离,“难道他们成立了敢死队,过来打探军情?” 毕竟这里距离帝都很近,如果塔塔西尔军部和神殿方面有什么动作,这座山头之后的城市是最先能得到消息的。 尽管大纲里有写两个主角在追上大部队前遭到了敌袭,但具体怎么个袭法,江衍没细写,所以他不能预卜先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知道。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过去把他们解决掉。” 科尔说着,拉了拉斗篷,盖住江衍那头铂金色的长发,确保他不会被人发现,这才取出骑士剑,匍匐着朝陷阱所在的方向爬去。 战士上前作战,祭司在后要给予各种帮助。 祷告做过了,江衍想给科尔祝福,好让他力量有所增幅。可动用神力时发出的光芒在这样的环境里会特别引人注目,为了避免自己的暴露给科尔带来负担,江衍只能呆在原地,担忧地看他靠近一名隐藏在灌木丛中的骑兵,准备动手。 趴在旁边的系统也紧张地注视着。 就见他速度快极了,雪白的光芒微微一闪,他已经出剑又收剑,动手结束。 没有半点停留,他飞速转移,等到了另一名骑兵身后时,才听“砰”的一声,尸体倒地,第一个人头到手。 光芒和声音虽惊动了其余骑兵,但天色太暗,他们不敢点火,又不敢高声说话,只能摸黑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过去,猜测是不是刚才从马上消失的那个神殿骑士发出的动静。 如果是的话,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硬仗。 果不其然,在绝大部分骑兵到达尸体所在位置时,白光和倒地声接连不断地响起,短短一分钟里,又有几人死在了那看不见的敌人的手里。 这样的结果让骑兵们有些恐慌。 神殿骑士本就比普通士兵要厉害很多,特别是现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就是敞开了肚皮的兔子,战战兢兢地等待着雄鹰的利爪朝他们扑来。 ——难道他们要全死在这里? 黑暗给人带来恐惧的同时,又总能带来勇气与冲动。分明没有得到上级的指令,可还是有骑兵控制不住地一边点火,一边大声喝骂。 “你们神殿骑士不是无所不能,不是自诩正义吗?你看看你自己,只懂背后偷袭的小人,英勇与公正,这两条骑士准则你遵守了吗?连最基本的准则都违背了,你算什么骑士……” 话没说完,这人就感到颈间一凉,继而眼前一黑,手中火把还没点亮,他已经死了。 第六个。 隐藏在暗中的神殿骑士冷静地计算着人数,尤克里这个敢死队由三支狂刀骑兵小队组成,每小队八人,共计二十四人。现在他已经斩获六个人头,还剩十八人。 这十八人里有十个围在第一个人头那里,五个在往营地摸去,两个在靠近自己,最后一个快要到达修鲁藏匿着的地点…… “唰!” 白光一闪,长剑犹如一道闪电,带着森寒的气息把距离最远的那名骑兵射杀。 乘着这白光,科尔看得清楚,修鲁还好好地藏匿着,并没有被发现。 放下心来的他从战靴里取出一把暗色匕首,当先一挡,架住来到他身边的骑兵的砍刀,转而下蹲横扫,把另一个骑兵绊倒,而后往旁一滚,解决掉倒地的这个,紧接着从地上跃起,与扑来的骑兵搏斗数下,成功将第九个人头收入囊中。 还剩十五人。 眼看那五个骑兵距离营地越来越近,科尔正要追过去,就听有人喊道:“趴下!” 他条件反射地卧倒。 才卧倒,有谁扑来把他压在身下,同时“嗖嗖嗖”的破风声响起,一支支箭矢飞射而来,他听到身上人闷哼一声,有温热的液体流进他衣领,激得他浑身僵硬。 江衍受伤了。 来不及询问,他看见有淡淡的光芒亮起,小祭司堪比神灵的圣洁威严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希望在光明中重生,信仰在战火中高歌。伟大的战神,以您之名,请予以这位勇士最为真诚的祝福,让他得以在这场战斗中获得胜利,让神的荣光普照大地,塔塔西尔的子民会永远追随您。” 祝福的句子很长,但江衍只选取其中几个音节,就念得特别快。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神光越来越亮,亮得身下的人反手抱着他一跃而起,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后,才抓起他带过来的骑士剑,一剑朝射来的箭矢扫去。 力量被增幅,那些箭矢噼里啪啦地从空中落下,没能伤到科尔分毫。然而这样的神来之笔却无法让这名神殿骑士感到自豪,他犹如被激怒的雄狮般,携着无法形容的怒气上前,开始独属于他的杀戮狂欢。 森白的剑光在黑夜中交织成最刺亮的色泽,射箭的十人被他以极快的速度统统击杀。最后五人也在赶过来的大部队动手之前,被他斩去头颅,还不忘留两个活口,以便后续审讯。 火把照亮黑暗,头顶晨光乍现,天亮了。 看科尔以一己之力拦截住想要偷袭刺探的狂刀骑兵团,肖恩他们震惊极了,还没开口询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见他丢了手中的剑,转身朝灌木丛跑去。 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等到了目的地,衣领被刮破,露出沾满鲜血的胸口。 他仔细地擦干血,半跪在地,小心而爱怜地把受伤的小祭司抱起来,让其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珍贵得好似他是他至高无上的宝物。 “修鲁。” 阿衍。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我发誓,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我发誓,即便这个世界是虚拟的,这具身体也是虚假的,可我仍然会把它当成真实的世界,把这具身体当成真实的你。 只要是你,不管真实还是虚假,尽我所能,我都不会再让你因我而受伤。 21、战神6 “你想要什么奖赏?” 看着不肯假借人手,无论如何都要亲自给江衍处理伤口,还从老祭司那里讨来一滴神水让喝下去,才勉强松了口气的科尔,肖恩暗暗发笑,面上却正经严肃:“你这次立了大功,如果想晋升小队长,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是晋升成小队长的话,现任他们这支小队队长的艾伯特就要被迫降级,或者转到另外的小队继续担任队长。 反正不管怎么说,科尔如果想要借此机会晋升,都势必会和艾伯特产生矛盾。 而艾伯特一直以来都很敌视科尔—— 他坚决认为科尔是靠着肖恩走了后门,才能在那么小的年纪就进了神殿骑士团,以致于集合时科尔比平常要晚到那么一会儿,都会被他说上好几分钟,训练出错时更要被狠狠教训,骨折流血都算轻的。 肖恩记得很清楚,有回科尔被打得不停吐血,骨头都快穿破皮肤了,还硬撑着不肯让修鲁知道。当时他听到艾伯特在背地里诅咒,说科尔怎么就这么命大,这样的伤都死不了。 综上所述,肖恩觉得,假如小队长这个位置真的被科尔得到,那么艾伯特很有可能会直接杀死科尔。 好在科尔从始至终都没有要把艾伯特给挤下去的想法。 他认真地考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郑重地说道:“真要给我奖赏的话,我想成为修鲁的守护骑士。” 这话一说,肖恩愣住了,正闭目养神的江衍也睁开了眼。 “很多时候,修鲁遇到危险,我都无法第一时间赶到他的身边。”科尔说着,手悄悄伸进毯子里,和江衍十指相扣,“我想,成为守护骑士,有了契约的感应,以后不管他身处何地,遇到怎样的危险,我都能第一时间赶过去,不再让他受到伤害。” 江衍浑身是血的那一幕深深刺痛他的眼球,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同样的场景。 不,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除去特定时刻,他都不想再一次的亲眼目睹。 那种恐惧与无能为力,实在让他后怕。 作为上级,同时也作为朋友,肖恩非常了解科尔对修鲁的感情。于是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将军笑了笑,说道:“想成为守护骑士,需要得到修鲁的同意。”说着,转头看向江衍,“修鲁,你同意让科尔成为你的守护骑士吗?同意的话,我马上就告诉老祭司,请他准备契约仪式。” 距离军队开拔还有半个小时,一名祭司与一名骑士进行契约,时间足够了。 “当然,我非常乐意。” 随着神水效用的发作,江衍苍白的脸上有红晕慢慢生出,嘴唇也恢复了一点血色。他在科尔的帮助下坐起身,目光真挚,语气诚恳:“我想和修鲁契约,已经想了很久了。” 肖恩再笑了笑:“那么恭喜你,你很快就要梦想成真了。” 肖恩的动作非常迅速,江衍才在西泽的帮助下换好崭新的祭司服,就有人过来传话,说修鲁和老祭司已经准备完毕,仪式即将开始。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匆忙的仪式。”西泽感慨着,扶江衍出了帐篷,往仪式举行地点走去,“早知道你们两个要契约,我们在离开帝都之前就应该举行仪式的,现在搞得这么匆忙,老实说,我有点不爽。” 看他这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完全没觉得匆忙的江衍不由安慰道:“你换个角度想一想,能在那么多战士的面前举行仪式,接受他们的祝福,这是很多祭司都无法经历的。” 西泽闻言想了想:“你说的对,这样的经历非常难得,也算是独一份了。” 说话间,两人到了地方,果然绝大多数的士兵都前来观看,祭司们也分成两列站好。 人群的尽头,老祭司手捧教典而立,银甲披身的科尔站在旁边,面带微笑地望着缓缓走来的江衍。 微风和煦,灿烂的阳光映照在小祭司那铂金色的长发上,使他一举一动都带着无尽的光辉,无与伦比的备受瞩目。他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走到那位神殿骑士的面前,看对方单膝跪地,在老祭司的指引下背诵《骑士宣言》。 "iwillbekindtotheweak. "iwillbebra.veagainstthestrong. "iwillfightallwhodowrong. "iwillfightforthosewhocannotfight. "iwillhelpthosewhocallmeforhelp. "iwillharmnowoman. "iwillhelpmybrotherknight. "iwillbetruetomyfriends. "iwillbefaithfulinlove." 背诵完《骑士宣言》,老祭司打开教典,吟唱般地念道:“骑士准则,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你要谨记这一切,永远都不能违背它们。孩子,”他和蔼地说道,“神会保佑你的。” “谢谢您的祝福。”科尔微微垂下头颅,认真地道,“我会牢记宣言与准则,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挠我对神的忠诚。” 在这块土地,这个国家里,神是至高无上,神是所有力量的源泉。 神殿骑士与祭司们更是要对神保持永恒的忠诚,神之旨意,不可违抗。 科尔宣言完毕,接下来就轮到江衍。 象征着战神的神之权杖被高高供起,江衍朝它跪拜下去,听老祭司说道:“祭司是神的奴仆、信徒、后裔,作为神从亿万人中挑选出来的特殊之人,你要永远侍奉神、信仰神、追随神,不论遇到什么,发生什么,都不要忘记你应有的职责。” 江衍低头合手:“我会将职责铭记于心,任何时刻都不敢忘怀。” 老祭司点点头,又问:“孩子,告诉我,你愿意让这个人成为你的守护骑士吗?你们将成为一个个体,他会是你最亲密的伙伴,你们将永不分离。” 而假若骑士背叛了祭司,战神会惩戒他,让他承受最可怕的刑罚,终生都不能再踏入神殿半步—— 守护之名固然是骑士的骄傲,可甘愿成为守护骑士的,却是少之又少。 所以此刻,看老祭司真的说起守护骑士,围观的士兵们有些骚动,不过很快就平息下去。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三人,听其中的江衍慎重答道:“是的,我愿意。” 老祭司转而问向科尔:“那么你呢,你愿意成为他的守护骑士吗?” “是的,我愿意。” “那么,孩子,请拔出你手中的剑,使它面向神,让神看到你的决心。” 科尔照做。 “你要对神祷告,祈求神聆听你的话语,请神准许你与他的契约。然后神光降临,你们将在神的祝福下进行契约,你对他宣誓效忠,让他的血进入你的身体里,你们从此同享生命、荣辱与神光。” 于是比阳光还要耀眼的金色光芒映照在两人身上,骑士剑被主人以效忠的姿态献给小祭司,锋锐的剑刃划破指尖,有血点在骑士眉心,他们在神的见证下结成了契约。 最后,老祭司说道:“你将永远地守护他;直到死亡的来临,直到世界的终结。” 22、战神7 仪式结束后,大军起营,继续朝北进发。 因为狂刀骑兵团的偷袭给了肖恩很大的警示,接下来的路程,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他都安排了士兵巡逻,并且每支巡逻队里必定配有两名祭司,用以对士兵进行祝福。 如此一来,再遇到前来偷袭刺探的尤克里士兵,巡逻队都能及时发现并解决。塔塔西尔的部队编制和作战计划因此始终没有泄露出去,这使得身处肯纳得要塞的某位亲王很是有些苦恼。 “偷袭没有一次成功,全部失败……这让我怎么向国王交代?” 威廉亲王身为进攻塔塔西尔的军队作战总指挥,原本对这次战争抱有极大的信心,认为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塔塔西尔并入国土,可事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不得不开始深思,自己是不是小看了塔塔西尔,以致于行动全部失败。 东方有句谚语,叫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威廉亲王觉得这句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塔塔西尔是曾完全碾压其余国家和地区,有着极为辉煌的历史的庞大帝国。尽管不再被战神庇佑,可塔塔西尔就是塔塔西尔,它所拥有的神殿骑士与祭司的数量仍旧多到可怕,是尤克里和别的国家可望而不可即的。 这样想想,偷袭没有一次成功的,恐怕就是因为有那些神殿骑士和祭司在吧。 想通了的威廉亲王叹口气,低头看刚刚送来的战报。 战报上写敢死队的成员们远距离观察塔塔西尔军队,发现塔塔西尔的士兵似乎非常闲适,居然举行起狩猎比赛,猎物最多的队伍能获得各种各样的奖励。 威廉亲王:“……” 好气啊! 然而再生气,也还是要保持绅士风度的亲王阁下微笑着对送来战报的骑兵说道:“劳烦转告敢死队,请继续观察,必要时刻务必以保命为先,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骑兵领命,转身跨马离开。 于是,收到亲王命令的敢死队成员们继续默不作声地观望塔塔西尔的营地。 就见营地里,随着肖恩将军一声令下,普通士兵与神殿骑士迅速混合着组成几支队伍,开始了新一轮的狩猎比赛。 为了能够进入范围最大、猎物最多的林地,同时也为了能够猎取更多的猎物,每支队伍相互合作间又要相互竞争,赛事堪称激烈。不过比赛主要是让战士们进行磨合,并不允许发生流血事件,所以他们看起来打得热火朝天,你一拳我一脚,实际上连皮都没破。 他们打得痛快,以致于居然没发现有那么一道身影,悄悄绕过他们,往远处的一片山林去了。 还是在旁边纵览全局的肖恩注意到,好奇科尔这是要干什么,索性也骑了马,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追了上去。 因为越往北,天气就越冷的缘故,军队驻扎的地方还在化雪,可山上的雪仍是厚厚一层。肖恩沿着雪地上的马蹄印追到半山腰,就见战马被留在一棵树下,主人却不见了。 他下地,看周围没有脚印,不由摸了摸战马的鬃毛,问道:“你主人去哪里了?” 战马打了个响鼻,蹄子扒扒地面,没回应。 “你才跟了他几天啊,就养成这样的毛病了。”肖恩说着,摸出一个苹果喂给它,它三两口吃掉,这才扭了头,示意主人进前面的密林里了。 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被别人发现的珍贵猎物吗? 肖恩想着,把自己的爱马也留在原地,拿着骑士剑进了密林。 走了不多会儿,听见前面有动静,他用剑鞘拨开挡在面前的松叶,就见科尔从高处扑进雪地里,把什么东西牢牢按住。 “你捉到什么了?”肖恩走过去,把人从雪里拽起来,“不参加比赛,一个人偷偷摸摸来这里,科尔,你不给个恰当的理由,我可是会给你记过的。” 科尔扬起沾着雪的脸,把手里的小家伙给他看:“我捉了这个。” 他一看,小家伙身体长长的,通身雪白,被人抓着也不乱动,只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和他对视,可爱极了。 “你抓这个干什么?”认出这是银鼠,肖恩摸了把,皮毛光滑柔软,手感很好,“你要做毛领给修鲁?他不会同意的,他只会让你把它放了,或者养起来。” “就是给他当宠物的。” 科尔往银鼠脖子上系了条打着活结的绳子,绳子另一端则系在自己手上,然后把小家伙身上的雪拍干净,塞进衣领里,好让它送到修鲁手里时是暖和的。 看他这么细心的举动,肖恩摇了摇头,说道:“你要是对别人也这么好,追你的人能从神殿广场排到城门口。” 肖恩这话说得不假,科尔长相俊美、能力高强,又是神殿骑士,即便是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淑女,也有不少曾红着脸托肖恩帮忙,想和科尔见上一面。 奈何科尔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修鲁,别的人不管如何对他献殷勤,他也是一眼都不看,不仅伤透了淑女们的心,也伤了不少女祭司的心。 好比说艾伯特喜欢的那个叫尼雅的祭司,就曾表示过自己的心上人是科尔——连感情都输在科尔身上,所以艾伯特才会那么仇视他,恨不得他死。 科尔笑笑没说话,把放在树干后的骑士剑拿回来,两人并肩往来时的方向走。 肖恩这时候又说:“你已经心想事成,当了修鲁的守护骑士。那么接下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向他求婚?” “现在说这个还早。”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领口里冒出来,修鲁摸了摸,又把它塞回去,认真藏好了,才答道,“修鲁现在一心想着回肯纳得,别的事不会得到他半点注意。” 肖恩恍然大悟:“所以你要抓银鼠给他?” “嗯,离肯纳得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我想让他放松一下。” “你对他真是太好了,我都有点嫉妒了。” “我听说,老祭司的小孙女对你很有兴趣。” “别提那个小魔女,太难伺候了,我根本吃不消。” “这世上竟然有你都解决不了的人?” “怎么不能有了……” 回到营地后,科尔把马鞭一扔,来不及和肖恩打声招呼,就急匆匆地跑向祭司团的帐篷。 他这一跑,还留在营地里的人看到他,不禁都感到疑惑。 他不是去参加狩猎比赛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有好事者跟上,远远就见他跑到谁面前站定,然后张开双臂,抱了那人一把。 “什么东西?” 被抱住的人觉得他胸口一鼓一鼓的,低头一看,小家伙已经从他领口钻出来,爪子扒在了自己身上。 认出这萌物是什么,江衍失笑:“你带它回来干什么?”大纲里可没有这一段。 科尔解开绳子,献宝一样地系到他手腕上,答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我担心你会闷坏,就想让它陪陪你。” 江衍脸一红,正要道谢,却听一道声音十分不和谐地插入:“修鲁是男人,男人哪里有那个能力可以养好这样娇贵的宠物?科尔,不如把它让给我,我送给尼雅,尼雅绝对能把它养得非常健康漂亮。” 23、战神8 转头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艾伯特。 完全没注意到艾伯特也没参加今天的狩猎比赛,科尔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把江衍挡在身后,才说:“这是我送给修鲁的。如果你也想送尼雅一只,你可以自己去捉,那座山上还有不少。” “不行,我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处理,时间不够。”艾伯特紧盯着被他挡住的露出一小截尾巴的银鼠,伸手就要抓过来,“你时间那么多,再去捉一只也没问题。” 眼看着他快要碰到那点尾巴尖,“啪”的一声,科尔的手叩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他的手指再前进不了分毫。 鲜少会被下级这样对待的艾伯特脸色一下就变得不好看了:“松手。” 科尔自然不肯如他所愿:“我松手,你就会自己去捉?” “当然不。”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和强抢没什么两样,艾伯特想了想,想到个比较光明正大的主意,“你松手,我们来打一场,谁赢了,银鼠就是谁的。” “可以。” 两人谈成后,科尔松手,还不忘让江衍退后,免得伤到他。 完全没预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的江衍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见两人同时把骑士剑放到一旁,然后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 因为都是神殿骑士,并不能像江衍这样凭借体质来获得神力的缘故,他们的对战纯粹是看谁的格斗技巧更加高超,谁对战斗时机的把握更加精准,以此来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否则,单单是对比体力耐力,享受过神光照耀的他们等到天黑也不一定能比出结果。 肉.体与肉.体碰撞声响个不停,人影与人影飞快交错,以江衍的眼力,居然也只能把战况看个马马虎虎。他正要把神力集中在眼部,好看清是谁压制谁,冷不丁耳旁有人问他:“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获胜?” 不用系统提醒,早就发现肖恩偷偷摸摸过来的江衍没有一点惊讶,只说:“他们两个谁都不会获胜。” “为什么?” “因为你来了。” “你的回答永远都这么犀利。” 肖恩摇了摇头,抬手把一根树枝投掷出去,正巧插在那正对战着的两人中央。 有外人插手,艾伯特和科尔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见是肖恩阻止了他们,两人不由想起大军出发之前,他曾再三提醒不管是普通士兵还是神殿骑士,谁都不能私下斗殴,违反者要接受惩处。 刚刚只顾着争夺银鼠,谁都没想到这点的两人并排站好后,然后一齐低头,做出知错忏悔的样子。 “违反军令,私自斗殴。”肖恩又折了根树枝,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树枝跟教导主任似的,分别敲了敲两个不听话的学生的头顶,“你们是我非常看重的战士。可你们这样做,对得起我的看重吗?” 艾伯特说:“对不起。将军,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愿意接受惩处。” 他是科尔的队长,他都这样表态了,也就代表科尔也愿意接受惩处。 于是肖恩道:“很好。你们是第一次违反军令,同时也是军中第一对进行斗殴的人,按照规定,你们应该接受最严厉的惩罚。不过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我也不想让你们痛苦到骑不动马,就罚你们比赛结束后,去老祭司那里接受神雷的批判,怎么样?” 神雷批判,简单来说就是将自己犯下的错误以祷告的形式说给战神听,然后战神降下雷霆,在人身上造成伤害,表示神已经惩罚了你,只要你认真悔过,你就还是个好信徒。 知道肖恩这是意在让全体将士亲眼目睹他们受罚,从而明白军令的不可违抗,艾伯特和科尔默不作声地点头,同意了。 “至于你,”肖恩看向江衍,“你没有阻止他们斗殴,而是选择了围观,就罚你今夜巡逻三次,什么时候巡逻结束,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被无辜牵连的江衍没有反驳,点头应下。 倒是科尔小声嘟囔道:“是我不让他阻止的,为什么他也要受罚?” 他声音不大,但在场三人都听得清楚,肖恩没好气地道:“谁让你把银鼠送给了他?而他又不想把银鼠让给艾伯特,导致艾伯特和你进行斗殴——他是你们斗殴的真正原因,我不罚他,会有人提出质疑,到那个时候,就不是巡逻三次这么简单了。” 科尔抿了抿唇:“他的三次巡逻,能不能由我代替他来完成?” “不能。”肖恩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接受了神雷批判,你今天能不能站起来都还是个问题。” 江衍也说:“神雷批判很难受的,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科尔闻言,整个人都变得垂头丧气。 他暗暗腹诽,早知道肖恩会突然冒出来,他就不借着艾伯特的手在阿衍面前表现自己了。 现在可好,加戏不成反挨雷劈,阿衍肯定在偷偷笑他。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前去狩猎的人快要回来了。江衍揣着银鼠在前面走,科尔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率先去找老祭司。 肖恩留在原地,看向有些踌躇的艾伯特:“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艾伯特深吸一口气:“是的,将军。”他犹豫着说道,“将军,我有一个请求。” 肖恩问:“什么请求?” “我想和科尔堂堂正正地对战一次。”艾伯特抬起头,目光复杂,“经过刚才短暂的战斗,我能感到他拥有非常不错的格斗技巧和战斗意识,我想和他公平地比一场,看他是不是真的达到神殿骑士的标准,才能在当年被您破格收进神殿。” 被誉为骑士团里最固执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肖恩意外地看他一眼:“如果他达到了,你会怎么做?” “我会真正地认可他,并向他道歉。从今往后我会把他当成真正的队友,不再对他产生任何偏见。” 看艾伯特十分诚恳的样子,肖恩同意了。 然后在神雷降临之前,当着万千战士的面对科尔宣布了这则对战消息,立即引起不少人的议论。 看着已经跪在老祭司的面前,只能让他们看到背影的艾伯特,有人小声说道:“不会吧,他这是来真的?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啊,怎么突然间就想通了?” 也有人抱以怀疑的态度:“作为科尔的队长,科尔的格斗技巧怎么样,他能不清楚?我认为,他这是想借机对科尔下手,免得科尔军功攒得太快,顶替了他的位置。” 这话一说,不少人纷纷点头。 没错,艾伯特这个手段实在是太阴狠了,科尔绝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拒绝他。 果然科尔很快就同意了,同时还提出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要求。 他说:“将军,我请求我们的对战能够在神雷批判结束之后开始。用最原始的力量来进行战斗,那才是最公平的。” 肖恩没有表态,只问向艾伯特:“你同意吗?” 正如科尔不能拒绝他一样,此刻的艾伯特也不能拒绝科尔的这个提议。他微沉着脸,道:“我同意,将军。” 不管是最原始的力量,还是身为神殿骑士的力量,只要能光明正大地杀死科尔,谁都无法对他提出异议。 艾伯特想着,满怀信心地等待即将降临的神雷。 乌云翻涌,神明之怒在其中飞快地酝酿。下一秒,“咔嚓”一声,刺亮的雷电从乌云中闪现而出,朝祷告着的两人重重劈下。 两人没穿银甲,只穿了棉衣,因此众人能直接看出神雷在他们身上造成的伤害:棉衣被撕开无数条口子,口子下面满是皮开肉绽。鲜血从中流出,浸透他们的棉衣,也染红他们膝下的土地,这样一幕看起来分外凄惨,也分外让人胆寒。 然而这只是第一道神雷。 等第二道和第三道神雷全部落下,乌云消散,批判结束,浓郁的血腥味扩散开来,狰狞的伤口里白骨隐现,有祭司别开眼,不忍再看。 见科尔几乎是强撑着才不让自己倒下去,江衍拧着眉蹲下来,想给他疗伤。 他却拒绝了。 “我想向大家证明,即使只剩下最原始的力量,我也是名堂堂正正的守护骑士,能够把你守护得好好的。”他咧咧嘴,露出一个半是温柔半是血气的笑,“修鲁,你看好了,这场战斗,我一定会获得胜利。” 说着,还在流血的手按住地面,脖子上有明显的青筋爆出,他慢慢地、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转身,面向也勉强起身的艾伯特。 “开始吧,队长。”他喘着气,上身微倾,双手握拳,两脚也一前一后地分开,赫然是格斗的基本站姿,“就让我们来公平地比一比,看看谁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