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小夫郎》 1、逃命和初遇 雨夜，乡间泥泞的道路上，豆大的雨滴淅淅沥沥，溅起一朵又一朵带着泥土的水花。 本该宁静的雨夜，却有着几分喧嚣。 远处，一个单薄的身影在踉跄地奔跑。 他一身褐色短褂，雨水让麻衣紧紧地贴在身上，一头乌黑的秀发散在身后，雷电的余光显出了他的容颜。 标准的丹凤眼，乌黑的眉毛，好一个美貌的小哥儿，只是雨夜中的他，过于狼狈了。 扑通一声，他倒在了地上，疼痛让他眉心紧蹙，右脚的鞋子也掉落在地上。 他顾不上疼痛，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在他的身后，十几个壮汉正在追着他。 他终于还是筋疲力尽地被追上了，泪水和雨水在脸上交汇，分不清彼此的界限。 追他的领头人是一个凶恶的汉子，他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唾沫。 “贱人，你还敢跑？你爹娘把你卖给我们了，老板娘心善准备养你几日再把你卖了，你这个不知道感恩的东西，等着吧，咱们人牙子最不缺的就是调教人的手段了。” 一声惊雷让他的声音如同地狱的恶鬼，那地上的小哥儿不受控制的本能后退。 他抬起头，眼中已经有了死志：“那不是我爹娘，只是养父母，你们要卖我去做小倌人，难道还要我认命不成？我告诉你们，我温谷雨就算是死，也不会被人如此的糟践。”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石头撞了过去，血水混着雨水流了出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慢慢地流失，今日就死在这雨夜中吧。 “娘，对不起，我食言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闭上眼，准备等着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可是，他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那凶恶汉子大笑了起来，在雨夜中显得非常惊悚，如同厉鬼罗刹，让人心生胆寒。 “你以为死了就能结束吗？我告诉你，我们人牙子就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死了，我们也要给你配冥婚，进了我们这，就没有说能让我们赔钱的。” 温谷雨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身体一样开始冰冷，他认命了。 他的思绪回到了从前，洪灾之前，他也是家中千娇百宠的小哥儿，可是，南方洪灾，他们全家被迫逃难，一路上，死的死，散的散。 最后，只剩下他和母亲，母亲临死前将他托付给了堂妹，也就是他的亲姨母，对方倒是养他了三年，可是这三年来，对他非打即骂，也算不上好日子。近期更是将他卖给了人牙子。 他双眸的温度慢慢地散去，一同消失的还有对人间的渴望，也许，他应该和娘一起，死在那个冰冷的寒冬，也不用受这三年的凄苦。 突然，不远处，一个打着伞的身影出现了。 他一身浅色书生长袍，头上还戴了一个发冠，虽然是木质的，但也有几分的价值。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和眼前的场景有几分格格不入。 “住手。” 大乾刑不上士大夫，书生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尤其是面对这种下九流职业之时。 那汉子对他行了个礼：“这位公子，小人是镇北人牙馆的护卫，陈三。我们在处理自家的逃奴，还请公子避让一下。” 这公子独自一人，看起来也有几分的胆怯，但是，他看到了温谷雨眼中的乞求。 这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的眼神，他感觉到自己被鼓舞了，立刻走上前两步。 “逃奴是吧，这个小哥儿，我买了。我是宋家村的童生，宋齐光，我有着功名在身，不会诓骗你们。” 他向前几步，这些护院不敢阻拦，让出了一条通道，宋齐光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伞遮挡在谷雨的上方。 谷雨紧紧地握紧宋齐光的衣角，他明白，自己要抓住这个机会，不然死后都无法解脱。 陈三笑着走上前：“原来是宋公子，您看看，这小哥儿的长相，我们卖去做小倌儿，那都是十两银子的，我也不给您加价，您给我十两。明日一早，我带着卖身契去您家找您过户。” 宋齐光虽然是书生，可他家也是农民出身，他并不是那种不事生产的少爷。 他的声音高了几分：“那是以前，如今，他的头上多了这一道口子，怎么可能卖出来这个价格。” 五年前，南方洪灾，导致了不少百姓被迫来北方讨生活，正是奴隶便宜的时候，二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壮年男子做劳动力，十两，太多了。 宋齐光能够感受到谷雨的害怕，他蹲下握住了谷雨的手，温热的手心让谷雨有了几分求生的意志。 “陈三，你们配冥婚，最多一两银子，我出二两，也算让你们挣点钱。” 二两，肯定是不行的，陈三知道，他们买谷雨就花了二两，进来他们人牙馆的人，就不能赔钱出去。 “宋公子，您这话说得就可笑了，三两，这是最低的价格，也算是小人给您这个读书人的面子。” 宋齐光解开自己的腰包，数出来三两的银子放在了他手上。 “明日一早，宋家村，宋家，来带我去过户，骗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是什么下场，你也知道。” 按照大乾律例，所有罪名，苦主只要有功名在身，就算是最低级的童生，那也是按照翻倍处理，小小的陈三自然不敢。 他弯腰给宋齐光行礼：“小的不敢，需不需要我找人送公子回家，这距离陈家村还有一段距离。” 他刚打算答应，但是感觉到自己的衣角一紧，是谷雨下意识地拉了他一下，是啊，这小哥儿一定不想和他们再有任何的关系。 “不必了。”他的声音透着冷淡，对方也是猴精的人，自然察觉得到，立刻的带人走了。 宋齐光扶着谷雨站了起来，他用一块布缠绕在了谷雨的头上，算是初步的止血。 “你坚持一下，家里有止血药，回家之后，一切就好了。” 谷雨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们互相搀扶，在雨夜中越走越远，只能看到宋齐光手中的油灯在放出微弱的光芒。 此时的宋家，也已经等得很着急了。 2、商议婚事 宋家村，宋家。 他们家是宋家村唯二住着青石白瓦的人家，另一家就是村长家了。 已经入夜了，宋家的油灯却还没有熄灭，宋老爹宋云生不断地望着窗外，突然拿起身边的枕头打了身边的大儿子宋齐彻一下。 “我就说，让你今天和你弟弟一起去镇上，你非要由着他自己去，这又是下雨，又是天黑，他一个弱书生。” 宋云生长叹了一口气。宋齐彻挨了打也不说话，他是猎户，他爹也只是发泄情绪，还用的枕头，这能多疼，他心里也难受，也担心自己的二弟。 身边的宋家老三宋晓露，也是他们家唯一的哥儿是开□□跃气氛了。 “爹，您别担心，二哥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人，不会有事情的。” 老大这时候站起身：“对，不会有事的，我去村口等着吧。” 宋云生也不是那种偏心老二就不管老大的爹，立刻是叹着气阻止了。 “好了，坐下吧，咱们继续等就是了，这么大的雨，你也刚从山上下来，别再着凉了，如果半个时辰还没有回来，你再出发去沿着大路往镇上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弟弟。” 他的眼睛有几分的浑浊。 宋家，看他们住的青石白瓦就能知道，从前，这也是一个富庶的家庭。 可是，一场风寒，让宋云生的妻子死了，他自己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也跟着去了，是孩子们花费了一百两买了半根百年人参才救回了他的命。 但是，命救回来了，家里却破败了，甚至交不起宋齐光读书的钱了，这距离乡试还有半年，只能让他回家自己读书了，今日，就是宋齐光回家的日子。 如今家中，宋老爹大概还要养病百日，老二只会读书，还没有办法挣钱，老三一个十三岁的小哥儿，全家的担子都在老大身上。 猎户，确实是比农民挣钱，但是那都是用自己的命拼的，宋云生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如也跟着妻子去了，不用那一百两，现在他们家就还是富庶家庭。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远处，一抹亮光慢慢地接近他们，宋晓露尖叫了起来。 “是二哥，二哥还领了一个小哥儿。” 宋齐彻快速地冲了过来，将两人领了进来，他们两个的身上都湿透了，一把油纸伞，显然不能支撑两个人在夜晚行走这么远。 进了宋家，谷雨一口气泄掉，瘫软在了地上。 “大哥去取药箱，晓露，扶着他到你的床上，先给他的头包扎一下，然后我仔细给你们说。” 他们手忙脚乱地将温谷雨带到了晓露的床上，伤口是有点深的，掀开布料的时候，谷雨意识模糊的嘶吼了一声。 宋齐彻快速的上药，包扎，非常的熟悉，猎户都要会一些简单的治疗外伤的方法。 这时候，他们几个人默契地出现在宋云生的房间。 “爹，他叫温谷雨，是前几年从南方逃来的，是个孤儿，我在镇上读书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今日，他被卖给人牙子正好被我见到，我把他买下来了，我打算娶他。” 宋云生气地吹胡子瞪眼，他平日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二儿子了，他觉得自己的二儿子一定能够成为秀才，最差的结果也是一个教书先生，那也是受人尊敬的存在，怎么能娶一个这样的小哥儿呢？ “老二，你是不是觉得家里没有钱让你读书了，你记恨。” 宋云生的眼眸有几分的暗淡，但是宋齐光快速地摇头。 “爹，我不是那样的白眼狼，我有自己的想法，第一，他长得好看，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第二，如今家里，也需要一个能够操持的人，青青姐没有出孝期。短时间是不能嫁进来的，只能是我娶妻了。” 他口中的青青姐，就是老大的未婚妻，柳青青，是老大的青梅竹马，就算他们家没落了，也是要嫁过来，只是不巧的是，她祖母去世，一年不能出嫁。 他们宋家，也是刚刚才出了孝期。 宋云生拉着自己二儿子的手，眼中流露出一滴浑浊的泪水。 “儿啊，是爹对不起你，是爹花了你读书和娶妻的钱。” 三人连忙地出声安慰宋云生，他们都不觉得拿钱给自己的爹看病，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恰恰相反，他们对花了一百两，救了老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爹，让我娶了谷雨吧，他是一个好孩子，以后会孝敬您，操持家里的。” 宋云生也没有立刻地答应，但是他心里也有点动摇了。 “等到他明日醒过来再说吧，到时候，我看看他的品行。总要人品过关才行的。” 这点，宋齐光是放心的。 “您放心，他的人品，我知道，虽然有几分的性子弱，但是吃苦能干，不是个惹事的人。” 他说着，突然发现了宋晓露还在旁边，他谈了一下宋晓露的脑袋。 “你个未出阁的小哥儿，在这听你二哥的婚事干吗，回屋去吧，看看你未来的嫂子有没有不舒服。” 宋晓露连忙挎着宋云生的胳膊：“爹，你看，二哥就会欺负了，我的脑袋都红了，很疼的。” 作为宋家的小宝，他可是蜜罐里长大的，就算家中不如从前了，也没有亏待过他，家里人都疼爱得很，宋云生还没说话，宋齐彻抢先开口。 “你让他走就让他走，打他干什么，乖乖晓露，不理你二哥了，大哥带你走。” 宋晓露哼了一声，自己走了出去，留下宋齐彻无奈地看着宋齐光。 宋云生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关系如此的好，心里也是开心。 “好了，夜深了，你们都去睡吧，老大，去烧点热水，让你弟弟去泡泡脚，淋了雨，小心明天着凉。” 宋齐光连忙地阻止了：“别，我自己去，哪有弟弟让大哥伺候的，大哥你去睡就是了，我又不是少爷。” 洗漱之后，宋齐光躺在了床上，他并没有快速地入睡，今日的一切，都好像在做梦一样，他喜欢的小哥儿，真的被他带回家了。 他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自己心爱的温谷雨。 3、认可 宋齐光确实不是第一次见到温谷雨了，谷雨的养父母住在宋家村不远的张家村，他每次从镇上来回，都能路过的。 他见过几次谷雨，谷雨一脸灰也难掩自己的美貌，他见到谷雨的时候，他每次都在干活，这样的品行也是个持家的性子，他很早就动心了。 今夜能够碰到，是因为他打听到了谷雨被卖了，他过去，就是看看能不买走谷雨，谁知就看到了谷雨出逃，这才有了这样的事情。 宋齐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思绪万千，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他就这样娶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 谷雨第二天是在温暖的被窝中醒过来的，他的疼非常的痛，眼前温馨的房间让他陌生。 这闺房不算大，但是实木的柜子，精致的梳妆台，上面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瓶瓶罐罐，他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缎面的，棉花松软，可见这小哥儿在家中受宠。 就算是在逃难之前，他也没有住过这样好的房子，在养父母家，他住的可是柴房。 他想起来昨晚的事情了，他是被宋公子买回家了，他心中有几分的惶恐，连忙地想要起身。 他被买来是来当奴仆的，怎么能够睡这样好的地方？温谷雨，你长点心，这样好的人家，你要是再被卖了，你岂能再次地遇到。 可是，他的头还是有些昏沉，强撑着起身还是倒在了床上，这声音让门口的宋晓露听到了。 他掀开帘子，就看到惶恐的谷雨，他快步地走上前，用被子裹住了谷雨。 “你怎么能够这么大意，你现在受了伤，昨夜又淋了雨，你现在可要注意好好养着身子。” 谷雨有点不知所措，眼神中甚至透出了几分的水汽，太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不行，他不可以这样的，谷雨，你只是一个仆人，不能因为主家心善就蹬鼻子上脸。 “少爷，您让我出来吧，这看样子是您的闺房，我一个被买过来的仆人，怎么能够住在您的房间里呢？” 这一下子，就被宋晓露给整傻了？这什么情况？他这未来的小嫂子，不会是摔傻了吧。 “大哥，二哥，老爹，快来啊，他醒了，但是好像有点傻。”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谷雨，比了一个一的手势。 “你知道这是几吗？” 谷雨点头，糯糯地说了一句：“是一。” 宋晓露这才放心：“没有摔傻就行。” 宋齐光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宋晓露的脑袋。 “瞎说什么呢？” 宋晓露瞪了一眼宋齐光，这时候谷雨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挣扎地跪了起来。 “宋公子，多谢你救我出来，不然我就被卖去做小倌人了，我以后一定当牛作马的伺候你们，求你不要将我卖了。” 宋齐光先让宋齐彻和宋晓露出去，才坐下和谷雨说话。 谷雨的眼中带着惶恐，他已经是无路可走了，如果不能留在这里，他只能去投河了。 “谷雨，你不要害怕，我想要娶你，你看可以吗？” 他说话直接，让谷雨完全是反应不过来，他怎么配？宋公子可是童生啊，是读书人，他一个奴仆，怎么配嫁给他。 宋齐光的手中出现了他的卖身契。 “你放心，你的户籍已经被我转回良民了，你看，上面有官府的印章，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温谷雨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三次见到宋齐光，虽然还没有感情，但是他明白，自己又能活下来了。 他不受控制地抽泣了起来，宋齐光贴近靠在了他的身边，握紧了他的手。 十指交汇，叫谷雨有了不少的温暖。 “你放心，我决定娶你，就会对你好的，家里人，也会尊重你的。” 这时候，外面宋晓露的声音响了起来：“二哥，你们聊完了没有，爹说要见一见你们两个。” 谷雨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慌乱，他挣扎地爬了起来，连忙套上一个外套，这外套也是宋晓露给他准备的，他昨夜的衣服还没有干，再说了，破破烂烂的，他们也不打算让谷雨继续穿了。 谷雨心中非常忐忑，他害怕未来的公公不接纳自己，他觉得自己站在对方的角度，一个读书人要娶一个买来的哥儿，他也是不同意的。 宋云生也终于见到了谷雨，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老实的孩子，他的声音就温柔了许多。 “温谷雨是吧，好好地养伤，这几天，我们就开始准备你嫁过来的事情吧，你尽管的放心，家中的人，都不是什么坏人， 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大家都会接纳你的，你好好地伺候好老二，安稳地过日子就是了，我保证你过得安稳。” 谷雨立刻地跪下就要磕头，但是被宋齐光拦住了。 “你脑袋还有伤，这时候磕头，还要不要命了。” 他的语气非常的着急，甚至带着几分的疾言厉色，让谷雨害怕地倒在了地上，他眼中噙着泪水，也不敢真正的哭出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看着如此卑微的谷雨，两人都叹了一口气，还是宋云生开口了。 “好孩子，快起来，老二，你愣着做什么，还不扶起来，地上这么冷，孩子，你放心，我们宋家，就没有打妻子的事情，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打妻子，你大可不害怕。” 谷雨抬起头，双眼慢慢地都是不可置信，他小时候在家，父母确实感情好，不打架，但是，在养父母家的时候。 养父是酒鬼，喝醉了就打养母，养母在那里挨打了，就会拿他出气，他挨打都已经习惯了，难道他以后的日子，真的不用挨打了吗？ 那他一定要加倍地回报他们，将家里的事情都做得完美。 “老大，去你大姑家一趟，叫她过来，我和她商议一下娶亲的事情。虽说谷雨是咱们买来的，但是娶妻也不能难看，不然就是糟践人，快去快回。” 谷雨则是被宋晓露带去休息了，他头上有伤，现在已经觉得昏昏沉沉了，没多久，大姑就过来了。 4、成婚准备 大姑叫作宋春华，嫁给了这宋家村的村长，在村里的地位是很高的。 她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就先传到了屋内：“听说二小子就成婚了，真的假的啊，大哥，你们二小子的条件，可不要好好地挑挑。”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带着几分富态的女子，她身上穿着带着花纹的长衫，衣料上透着迷人的光泽，头上还戴着一根素银的牡丹簪子。 就算是素银的簪子，这也要十两以上了，放在村里，这是寻常妇人都不敢想的装扮。 宋云生简单地将昨天的状况给她讲了讲，大姑是觉得有点尴尬。 她笑了笑，缓解了一些现在的尴尬：“没事啊，二小子，你自己看重的人，自己喜欢，那就足够了，一转眼，二小子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 这一句话，将宋云生的思绪也带到了从前，是啊，在他的记忆里，宋齐光都还是一个小孩子呢，现在都要成婚了。 “他大姑，今天叫你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谷雨没有娘家，这几天让他住在你家吧，到时候直接从你家娶过门，大家脸上都好看一些。” 大姑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点了点头。 “好，大哥，你放心，这几天，我一定将人照顾得好好的，绝不让人家有半点委屈，我去见见小哥儿，你们继续地聊吧。” 大姑看到温谷雨的时候，才算是明白为什么宋齐光一定要娶人家了，温谷雨真的非常的好看。 他不是那种带着阴柔的美感，他的美，带着刚毅，好似是一朵在沙漠中盛开的花朵，虽然眼中还有着怯懦，但是真的很吸引人。 “谷雨，来，收拾一下，跟大姑走，你们成婚前，就住在大姑家里了，这二小子，平常看起来这么稳妥的一个人，怎么让你一个未婚的哥儿住在这里，回头大姑吵他。” 谷雨连忙地解释：“不是的，大姑，是昨日我受伤了，没有办法，您不要去吵他。” 他眼中担忧的神色都要溢出来了，显然，是个懂得照顾自家男人的，大姑也是满意了不少。 “哎呀，看你委屈的小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姑欺负你了，大姑是给你开玩笑了，怎么，还没嫁过来，就知道心疼自己男人了，不过这是好事。” 谷雨的脸已经红透了，他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现在都能烧开一壶水了。 “大姑。”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地讨好和撒娇，大姑也不打趣了。 “好了，收拾一下，跟大姑走吧，你不走。他们几个也没有办法在家讨论娶你的事情。” 谷雨收拾了一下就跟着他出门了，宋齐光就等在门口。 他看着谷雨，眼中也有几分的不舍：“谷雨，你到了大姑家，不要见外，大姑和我们家关系最好了，家中的人，也都是敞亮人，你安心地等着我娶你过门。” 谷雨现在见到宋齐光，是会觉得害羞的，他低着头，微微地点了点头。 大姑连忙地拉着他就要出门：“好了好了，人交给我放心就是了。走了，别送了，以后多的是时间在一起。” 大姑嫁的是村长，家中的房子也是青石白瓦，甚至比起来宋家还好，她回家就给家人说了这件事情，大家都觉得是好事。 此时，大姑的四儿子，王允仙是很开心。 “真好，雨哥儿，你就跟我住在一起，家中就只有我一个哥儿，我早就想要有人陪我了。” 大姑叹了一口气，用自己的手点了一个仙哥儿的脑袋。 “你啊，真的被我给惯坏了，天天就知道玩。人家雨哥儿现在要准备绣自己的喜服了，哪有工夫给你玩，去，把我房间那一匹红布拿过来。” 这红布摸起来手感很好，是上好的布料了，谷雨有点不知所措。他看得出来，这一匹红布，也要超过五钱的银子了。 “大姑，这也太珍贵了，我不能要您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急的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恰恰是这样没有贪念的举动，让大姑是更加的满意。 “好孩子，结婚是咱们一辈子最大的事情，不要留遗憾，这布料也不算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就算是大姑给你的添妆了。” 谷雨起身就要跪下磕头，但是被仙哥儿拦住了。 大姑摸了摸谷雨：“好孩子，跟着弟弟回房间吧，最近你辛苦一点，你们的婚期比较着急，早日地绣出来喜服，也省得耽误时间。” 这边，大姑在准备他们结婚的事情，另一边，宋家同样也在准备。 宋老爹缓慢地从床底的箱子中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他的身体也在慢慢地好转了，开始可以下床了。 盒子里是一个素银的簪子，上面雕刻了一朵祥云，看起来非常吉利。 “咱们家的规矩，娶妻都是给银饰的，这是你娘最后的遗物，老大，你这两日去镇上融了它，打造两个镯子吧，你们两个一人分一个。” 他的眼神有几分的黯淡，作为亡妻的遗物，他才是最不舍得损坏这簪子的人，可是，如果妻子再世的话，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两兄弟想说什么，但是被宋云生打断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要再有别的想法，去准备吧，我找人算了日子，七日之后，就是个好日子，不要耽误了。” 两兄弟只能无奈地退了出去，第二日，宋齐彻就带回来了两个素银的镯子，上面一个雕刻了花纹，一个雕刻的云纹，都是常见的花纹。 此时，谷雨已经开始绣自己的喜服了，在大乾，不管是姑娘还是哥儿，只要是嫁人，都是需要自己绣喜服的，就算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少爷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在出生的时候，就要学女红。谷雨庆幸自己在小时候学得认真，这才能够在几年没有练过的情况下快速地上手。 当然，这也离不开仙哥儿的帮助，仙哥儿虽然被娇宠着长大，但是这种关乎品行的技能，还是下过苦功夫的。 谷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紧近五日，这喜服就已经初见雏形了，距离他嫁过去，也只有不到两日的时间了。他心中憧憬但是又带着忐忑。 5、终于成婚 成婚的前一夜，今夜月明星稀，微风在乡间小路吹拂，让人心旷神怡。 远处出现了一个本不该迎来了一个本不该来的人，那就是宋齐光。 大姑看到他的时候，也上前打了他一下。 “二小子，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这么的不着调，成婚前，你们是不能见面的。” 宋齐光怎么会不懂呢？他今天来，也是深思熟虑后的思考。 “大姑，我是来送聘礼的。” 大乾是有自己一整套的婚嫁习俗的，第一步是媒妁之礼，双方觉得有意，就会让媒人上门，在大乾的官府，是专门有管理此事的官吏。 不过谷雨是被买来的，所以这一步，就只能被省略了，他们总不能去人牙子那里去说媒吧，这也太难看了。 双方人家确定了要结亲之后，就要进行第一步了。纳采和问名。 前者就是男方给彩礼，后者就是去找人算算这一对新人的生辰八字有没有什么合不来的地方，如果天生相克的话，就要多考虑了。 宋家，已经给他们两人算过了，两人竟然是天赐良缘，这让宋家人最后的担心，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些都弄好了，就可以准备成婚了，剩下的事情，也都是成婚当日的事情了。 大姑看了看宋齐光，最后还是将谷雨叫了出来，她不是谷雨的娘家人，这聘礼她接手，有点不太好的。 谷雨走出来的时候，惊艳到了宋齐光。 进入的谷雨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袍，款式虽然简单，但落落大方，衬的他格外的光彩照人。 头发用一根红色的发带固定之后，也添上了几分诱人。 诚然，谷雨的长相，最起码在乡村中，已经算的上最顶尖的了，这也是宋齐光一眼就喜欢上的原因。 谷雨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婿，心中倒是有几分的害怕。 在他懂事之后的年纪，对夫婿这个词语，他见到的都是负面，他不由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宋齐光心中一颤，他不知道谷雨为什么害怕他，但是他会对谷雨好的。 他献宝一样的快速拿出了一个红布包裹的盒子，打开之后，将这银镯子带在了谷雨的手腕上。 素银的手镯衬的谷雨的胳膊更加的白皙，谷雨露着胳膊有点脸红了。 “齐郎，这太珍贵了，我没有嫁妆，怎么能够收这么重的聘礼呢？” 宋齐光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好了，你放宽心，我们宋家的媳妇儿都是要有首饰的，我走了，我不好在这时候和你多见面，你好好休息，咱们明天见。” 谷雨红着脸站在这里，看着宋齐光离去的背影。 这一刻，他真的感受到了被爱和被尊重，他对未来也生出了几分向往，也许他的未来真的不一样了。 仙哥儿来到他被的身后吓了他一跳。 “雨哥儿，你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的舍不得我表哥啊。” 和仙哥儿同吃同住几天，两个小哥儿已经很熟悉了，关系也很好，谷雨在他的面前，也敢和他真心的打闹了。 他的脸刷的一下变成了红苹果一样，诱人美丽。 “你个小东西，还没有嫁人呢，怎么能这样打趣我，我今晚不给你讲故事了。” 说完他捂着脸跑回房间，后面仙哥儿在讨好着追着。 “好嫂子好嫂子，我打趣你了，我要听故事。” 这哪里是不打趣，简直就是追着杀，两人在房间里是打闹了起来。 大姑推开门，眼中的慈爱都要溢出来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哥儿，快点睡吧，谷雨，你明天一早就要嫁人了，小心没有精神，仙哥儿，你不准欺负你未来嫂子，听到没。” 谷雨怯生生的看着大姑：“大姑，怎么你也来打趣我。” 大姑和仙哥儿同时笑了出来，她将两个小哥儿搂在怀中。 “谷雨，你是个好孩子，宋家这几个人，没有心坏的，你嫁过去之后，伺候好二小子，操持家里，他们会念着你的好的，如果有委屈，来找大姑。” 谷雨虽然和大姑没有血缘关系，也只是认识了几日，但是谷雨真的在大姑的身上感受到了母爱，他紧紧的贴在大姑的怀中，出嫁前的不安也开始缓解。 第二天一早，谷雨就被喊醒了，昨晚他睡的也不好，辗转反侧。眼下的黑眼圈就带上了三分。 大乾的婚礼是分两部分的，早上是礼仪，晚上是婚宴，整体还是很麻烦的。 喜娘一边上妆，一边说着吉祥的话。没多久，妆容就完成了，谷雨看着昏暗铜镜种自己的脸，感觉到有些吓人，这白的红的，是不是有点丑啊。 但是，大家都说很好看，他也只能是听话的盖上盖头了。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是宋家人的娶亲队伍来了。 路上，有长舌妇在说着闲话，领头的叫做李霞。 “平日里见他们宋家多么的高傲，大儿子是猎户，二儿子是童生，如今，娶了一个买回来的哥儿，看来他们家是真的不如以前了。” 旁边的妇人都也不说话，且不说宋家人一向和善，帮过不少的村里人，就说人家结婚当天，你这样的说人家显化，这事情传出去了，他们还怎么做人。 李霞发现没有人理会自己之后，灰溜溜的走了。 这时候，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热闹之中，谷雨给接到了轿子里。 这是他第一次坐轿子，一切都是那么的稀奇，许多农家出身的小哥儿和姑娘，一辈子都是只做一次轿子的，那就是嫁人的时候。 这条路很近，没多久就到了宋家，谷雨被盖头蒙着，看不清外面的一切，只能是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 拜堂，叩首，入洞房，他的耳边逐渐是没有了声音。 安静下来之后，他生出了无限的惶恐，他只能不断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多久，随着一声吱的声音，门开了，是宋晓露走了进来。 “嫂子，你饿了吧，我给你下了一碗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你先吃点吧。” 谷雨已经闻到了面条的香气，他肚子里的馋虫确实被勾动了。 但是，他有点不敢。 宋晓露却不当一回事：“嫂子快吃了，这可是我哥专门给我交代的，你这盖头吃完了再盖上就行了，反正外面的礼仪结束还要差不多半小时呢。” 谷雨这才掀开盖头开始品尝美食。 6、成婚（二） 谷雨吃得风卷残云，丝毫没有一点顾虑自己的形象。 一是因为他真的饿了，早上起来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他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 二是因为他这些年很少能够吃到这样好的东西，一碗带着荷包蛋的面条，已经是他难以企及的美食了。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侍奉好夫君，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安稳地住下来。 他这样吃饭的样子是看傻了宋晓露了，晓露还没有见过这样吃饭的样子的。 他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迟疑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提点一下自己的新嫂子比较好，他还挺喜欢这个嫂子的，仙哥儿说嫂子是个很好的人。 “嫂子，那个，我给你说一下，我二哥是读书人，所以他在日常的时候，不太喜欢太粗鲁的行为，你以后在吃饭的时候可以注意点。” 谷雨并不觉得这是小姑子在给自己难堪，反而是亲近地拉住了晓露的双手。 “露哥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记住了，以后在家，我会好好地照顾你，有什么需要的，你都可以来我。” 晓露倒是被谷雨的真情流露给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知道了，嫂子我先出去了，盖头我给你盖上，算算时辰，我哥马上就过来了。” 盖上盖头上，谷雨的眼前又再次的恢复成了红色，他心中的紧张也没有丝毫的减少。 过了许久，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宋齐光推开门走了进来。 今日的宋齐光穿了一身红色的新郎服装，看起来也是龙章凤姿，好一个俊美的少年。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根秤杆，这是用来挑盖头的，相传用秤杆可以去除污秽之气，也是对新人的一种祝福。 盖头掀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白脸，宋齐光有一瞬间的懵逼，那个美丽帅气的小夫郎呢？怎么化妆成了这样。 谷雨看到宋齐光脸上的僵持，一时间也愣住了，还好宋齐光是笑了出来。 “这哪个给你化的妆，到时候露哥儿出嫁可不能找他，我的夫郎多么的好看，怎么能够弄成这样，要不要给你打水洗个脸？” 谷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刚刚差点以为夫君不满意了 。 “夫君，让我自己去吧，你是读书人，你的手是用来写字的，以后家里的大小事情，我全包了，夫君只用安心读书就是了。” 他的贤惠，没有让宋齐光安心，反而是生出了无限的怜悯。 他轻轻地摸上了谷雨的脸颊，随着他指尖的流转，谷雨的脸颊在迅速地发烫。 “谷雨，我不是五体不分的书生，我也是农家子出身，家里的活，我会帮你的，我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会让你尽量地过得更舒心。” 谷雨睁大眼睛，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泪珠滴落下去，但是豆大的泪珠还是不受控制地滴在了宋齐光的手上。 “夫君，谢谢你。” 他的嘴巴粉嫩红润，一张一合看起来软软的，宋齐光可不是柳下惠，这可是自己的夫郎，探过身，直接就是吻了上去，许久两人才分开。 他们的眼神都有着不舍，似有浓郁的情意在其中。 这时候，门外响起来了不合时宜的叫声：“二哥，二嫂，吃饭了。” 新妇嫁人的中午饭，都是男方家人做的，一般都是规格很高的，一是对新妇的看重，而是让新妇做一个标杆，以后这样地照顾丈夫。 宋家只有他们四个人，所以饭菜的数量也不多，主要都是宋齐彻和宋晓露做的。 宋齐彻是猎户，他们家还是有一些肉的储备。 今天，宋晓露做了六个菜，一半都是肉菜，辣椒炒肉，土豆鸡块，麻辣兔丁，每一道都是谷雨很久没有吃过的美味了，他有点不敢动筷子。 宋齐光感受到自己小夫郎的拘谨，连忙地给他夹菜。 一块辣椒炒肉中的五花肉，一块小鸡腿。一块大的兔子丁。 谷雨有点不知所措，他连忙地将鸡腿夹起来：“这太珍贵了，鸡腿不是我该吃的，给爹吃。” 他语速很快，显然是真心这么认为，但是，宋云生的碗里已经有了另一个鸡腿了。 他有点不知所措，突然看到了宋晓露：“给晓露吃，露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晓露没有接过去，反而是笑了起来。 “嫂子，这可是我哥对你的爱护，你快点吃吧，在我们家，媳妇是用来爱和尊重的，你且安心，我娘还在的时候，就连我爹都吃不到鸡腿的。” 谷雨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还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这才确定，这真的是给自己吃的。 他轻轻地咬了一口，真的非常的美味，他太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了。 吃完之后，他连忙地要收拾碗筷，却被宋晓露给阻止了。 “嫂子，你刚嫁过来第一天，怎么能够干活的，放着，我慢慢地干，你去房间好好休息，晚上还有婚宴呢，一会儿姑姑就带人来备席了。” 其他的事情，谷雨都答应了，但是这件事情不行。 “露哥儿，你才十二岁，这些家务你少干点就是了，咱们家中的条件，不是寻常人家，就从现在开始，这家务就要放在我的身上。” 说完，他就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宋齐光跟在他的后面走进了厨房。 谷雨看到后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碗筷给掉在地上。 “夫君，你快出去，这不是你待的地方，我很快就洗完。” 宋齐光却熟练地帮忙开始洗碗了。 “谷雨，我是你的丈夫，是保护你的人，我不会让你这么累的。” 谷雨看着自己丈夫明显没有怎么干过活的白净的双手，心中有几分的苦闷，他只能让自己做得更加的快一点，这样，他夫君能够少干一些。 大厅中，宋云生喝着茶水，也不住地感叹。 “老二娶了一个好媳妇啊，能干，会心疼人，晓露，以后跟着你二嫂多学学。” 晓露不说话，倒是老大反驳了。 “我看咱们晓露现在就很好。” 宋云生笑了出来，晓露娇气的性子是他们全家惯出来的，谁也别说谁。 终于，他们做完了家务，这时候，大姑也带着一些妇人来了。 7、洞房花烛 在他们村里，家里有喜事，多半还都是街坊邻居帮忙自己做的，便宜实惠。 家底丰厚点的，肉菜就多点，家底不丰的，肉菜就少一些，大喜的日子，只要过得去，大家都是愿意在这一天奉上祝福的。 宋家，确实是不如从前了，但是大姑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从她没出嫁的时候，他们宋家就是宋家村比较有钱的人家。 后来，随着她嫁给村长之后，家底是更加的丰富，更是出了一个童生。 这次，她征求了村长的同意，自己拿出来了二两银子来置办了这次的婚宴。 二两银子，已经足够一个家庭一年的开销了，不过村长家家大业大，也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点银子和自己的妻子过不去。 再说了，大姑也是明事理的人，这么多年，他就往宋家送过两次钱，一次是宋云生重病，另一次就是现在了。 大姑将食材打开，旁边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开始夸赞了，都说这次婚宴准备得有面子。 李霞有点看不过去，她最是嫉妒宋家了，不过她还来帮忙了，因为来帮忙虽然没有钱，但是却能带回去一些菜的，这也足够省下一顿饭钱了。 对于家底不厚的人家来说，能省下一顿饭钱，那也是很好的事情了。 她看似无意地说着闲话：“春华你对你们娘家人真好，侄子结婚，你竟然愿意自己出这么多年，村长不在意啊？你大哥就真的忍心让你出这么多。” 大姑怒目圆睁地看着李霞，做了这么多年的村长夫人，大姑虽然平时待人和善，但是如今动了火气，那气势也惊人。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 旁边有人打了圆场，说大喜的日子不能这样动怒，大姑才算是善罢甘休，坐在李霞身边的妇人都下意识地远离了李霞。 忙碌了一下午，终于到了婚宴的时辰了。宋齐光带着谷雨在宾客间走了一圈，就让他回到房间等着了。 宋齐光倒是要挨个地敬酒，他这一圈喝下来，已经是有点头晕了。 还好的是，最后他大哥出面陪着他喝了几杯，才让这新郎官在最后保持了清醒，不至于是醉了。 本来其实还有闹洞房的环节，但是宋齐光自己有功名在身，许多的同龄人都是有点怕他的，这种事情只能是同龄人做的，这自然没有去做这种事。 于是，就没有了闹洞房。 宋齐光带着一股酒气推开了大门，谷雨闻着这酒气，下意识地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呼吸急促，眼中带着害怕，不自觉地往后退去，他的意识好像是回到了养父母那里。 那时候，养父每次喝醉，都是要打他的，打得非常的凶，他身上现在都还有着没有好的伤痕呢。 在他的世界里，喝醉和打人是联系在一起的，难道他的新婚之夜，都要挨打了吗？ 算了，挨打就挨打吧，宋家对他已经很好了，吃饱喝足的，就算是挨打，他也认了，这就是他的命。 “夫君，等一下，你打我之前，能不能让我把手镯给取下来，这太珍贵了，我怕弄坏。” 这一下子，把宋齐光也问住了，他本来就只有三分醉，现在更是完全的清醒了。 “我打你做什么？你可是我的夫郎啊，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来，别怕。” 他小心翼翼地将谷雨抱在了怀中，受惊的谷雨显得更加的楚楚动人，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滴落，密集的甚至连成了线。 谷雨给宋齐光讲述了自己在养父母那里的事情。 宋齐光此时的心疼已经达到了顶峰，甚至眼角都红了。 他狠狠地将谷雨抱在怀中：“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以后，你绝对不会挨打，你会过上好日子的。” 哭完之后，谷雨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也能够一直这样的。 “夫君，我们安置吧。” 他说完低下了头，脸上都是羞涩，宋齐光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是，脱了上衣之后，宋齐光就看到了谷雨身上的伤势，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一时之间，什么绮丽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轻轻地摸着这些伤口，谷雨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谷雨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在做什么，许久之后，他的后背有一丝凉意，他扭过头，发现宋齐光正在给他涂药。 涂完药之后，宋齐光也没有洞房的心思了，他再畜生，也不会在夫郎有伤的时候折腾对方的，还是等等吧，反正都成亲了，他还是等得起的。 灭了烛火之后，谷雨心中倒是难受得很，他知道，这不是他们现在该做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的夫君不喜欢自己，还是他看到了自己的伤势，觉得碍眼了。 他心里乱得很，自己没有和夫君洞房，是不是就不能真正地融入这个家。 他的思绪怎么都停不下来，甚至是开始发散思维。 会不会，他的夫君有心爱之人？他只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 那他怎么办？他心中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未来了，如果以后夫君真的要娶别人，他可以当小的，甚至住柴房，包揽家中一切的活，只要他们不赶走他就好了。 谷雨，你不能奢求太多的。这已经足够多了。 谷雨的心思很深，一个单纯地没有同房，他就想了这么多，他不敢问自己的夫君，只能自己默默地消化情绪。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消化情绪，眼泪还是在深夜不甘心地流了出来。 可惜的是，宋齐光已经是睡着了，根本没有及时发现，自己的新婚夫郎有这么重的心思，不然，他一定会立刻的解释清楚的。 一夜辗转，天蒙蒙亮的时候，谷雨就起来了。 他要更加努力地干活，他想明白了，就算夫君不爱他，但是暂时对他也是很好的，他要报答他们，他要努力地干活。 先从这第一顿早餐开始吧。 但是这又犯难了，他不知道宋家平时早餐大概是什么，这还是很难去做的。 还好的是，他刚刚到厨房不久，宋晓露就起来准备做饭了，看到谷雨，晓露也是大吃一惊。 8、宋家现状 谷雨看着宋晓露，也让出了灶台前的位置，不是因为他想偷懒，实在是，他连宋家的米面柴油在哪放都不知道，平时吃什么也不知道，还是需要时间磨合的。 昨晚的冷落，让他更加惶恐不安，他需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真正地留在宋家。 “露哥儿，咱们家早上一般都吃什么啊，有没有什么忌口？” 晓露一边和他说话，手上升火的活却没有停止。 “咱们家早上一般都喝小米粥，早上喝粥，对身体来说，这个简单，将米洗干净的，倒入水开始煮就可以了，注意火不要太大，搅动一下，不要糊了就可以了。” 谷雨记了下来，小米粥他是会做的，这就放心了。 “嫂子，你去将昨日剩下的胡饼热一热，配一些咸菜就可以了。” 听到有需要自己的地方，谷雨干劲十足。 胡饼是前朝时期从西域流传过来的一种饼的制作手法，是用面粉和鸡蛋搅拌均匀，形成一个面糊，最后在锅中小火煎熟。 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山野村民，都很喜欢。 不过，面粉和鸡蛋，在宋家村，也都是一些稀罕物。寻常人家，也只能偶尔地吃一下，他们这还是昨日婚宴剩下来的。 谷雨熟练地用锅开始热饭，这时候，宋齐光也来到了宋云生的房间。 “爹，家里还有没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谷雨身上有伤，我给他擦一下。” 宋云生抬手就要打他，但是这是他最心疼的儿子，最终还没有下手。 “给，以后对人家好点。” 他心里暗骂二小子的孟浪，果然还是一个初经人事的少年，在房事上，就是孟浪得很，只是也不能把自己夫郎给弄伤啊。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和二小子好好沟通的，这不是一个好男人的品德。 宋云生还是想歪了，以为他们是在昨日洞府的时候让谷雨受伤了，也是，谁能想到新妇嫁过来的时候，满身是伤呢？ 很快，晓露和谷雨是做好饭了，叫大家开始吃饭。 谷雨没有入座，站起来伺候大家，这让大家都有点尴尬。 宋齐光抬手想要拉谷雨坐下，但是这一抬手，谷雨下意识举起双手保护自己的头部，显然是挨打惯了。 宋云生的眼眸暗淡了几分，不会吧，自己家的二小子难道私下真的是一个人渣，新婚第一天，就把自己的夫郎打得这样的害怕。 他越想越气，拿起手中的筷子敲在了宋齐光的头上。 平时，宋齐光可是宋云生最疼爱的儿子，连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如今发火，连平时最跳脱的晓露都不敢说话。 “老二，我看你的那些圣人言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们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打夫郎的人渣。” 晓露听后，连忙挡在了谷雨和宋齐光的中间。 “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嫂子别怕，我保护你，我绝对不让我二哥再打你，二哥，还不道歉！” 这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事人根本都反应不过来。 谷雨有点惶恐，宋齐光却给气笑了。 “啊，爹，在你们心中我就是这种人啊。我再畜生，我也不能打自己的夫郎啊。” 宋云生见他狡辩，又是一筷子打了下去。 “那你说说，你夫郎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宋齐光这才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原来是自己的爹误会了。 他连忙将谷雨身上的伤势和如今下意识的反应给解释清楚，都是在养父母家中受的苦难，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这下子，换成宋云生三个人尴尬了。 晓露连忙拉着谷雨是坐了下去，可是还是被宋齐光打了一下脑袋，他奈何不了自己的爹，欺负一下弟弟还是可以的。 这插曲之后，让谷雨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原来家是可以这么有爱的，并不是只能伴随压迫和暴力的。 他要好好地融入这个家，就算自己的夫君心中有别人，他会努力的。 就算到了现在，谷雨也没有意识到。做完没有圆房，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势，而不是他的夫君不喜欢他，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千辛万苦地将他娶回家呢？ 吃完饭后，同一张桌子，宋家开始开会了。 宋云生拿出来了一个盒子，里面只有三两银子。 “家中现在只有这点银子了，所以老二在乡试之前，只能在家里读书了，老二家的，你照顾好你夫君的日常，让他可以安稳地读书。” 谷雨立刻地站起来，眼神充满了斗志。 “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夫君的。” 他说完，宋云生看向了宋齐彻：“老大也不要上山那么频繁了，如今我的病也花不了多少钱了，不必这么拼命，也给山上动物一些休养的时间。” 前段时间因为钱不够的问题，他们已经有点过度打猎了，这对于山上的生态环境是不好的，甚至影响以后的收成，现在缓过来了，自然要让动物们也缓一缓。 宋齐彻也是这么想的，上次上山，他已经察觉到这个问题了。 最后，宋云生看向了晓露。 “晓露，跟你嫂子一起，将家里的事情打理好，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修一些帕子，到时候拿去镇上卖了，也是一笔进账。要是累了没空，就不做。” 宋云生还是会心疼家中的小辈的。 “我现在身体在好转了，等到我好了，种地的事情，咱们家就能自己做了，不用雇人，这样子就能稳住开支了，这段时间，咱们宋家人都很团结，如今，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了，咱们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大家眼中都是笑意，都在憧憬美好的未来。 刷碗刷锅之后，宋齐光去读书了，宋齐彻去了地里，他们家的地只有三亩，并不多，雇了一个同村人在种，每天八文钱。 一个人三亩地，肯定是弄不完的，所以还需要宋齐彻去帮忙。 晓露开始和谷雨一起讨论今天的事情了。 他们上午去洗衣服，下午去山脚下捡一些野菜和皂角。 大乾都是一日两餐的，早上和晚上，所以并不用做午饭，忙碌又充实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9、洗衣和野菜 宋家的人口少，尤其是男的多，这需要洗的衣服就更加少了，所以他们通常一周只会洗两次的衣服。 谷雨今日穿了一个短褂，朴素干练，方便干活，甚至将自己的银镯子也收在了盒子里，这么珍贵的东西，要是因为干活损伤一点，谷雨能够心疼死。 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大盆，就出门了，他们洗衣服的小河叫做红沙河，也是他们村子最大的财富，不管是日常用水，还是种植粮食，都是要在这里取水的。 刚一出去，他们就碰到了同样去洗衣服的李霞。 李霞嗔怪的喊了一声：“这不是送检的新妇吗？怎么，这嫁人的第一天，就要出来干活了，看来，这家底好一点的家里，对儿媳可不太行。” 宋晓露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拉着谷雨就往前走。 “嫂子，别理她，前些年，他家大儿子老家里偷过鸡蛋，被大哥打的断了腿，养了很久，所以才会这么的仇视我们，家里很看重你的。” 他气鼓鼓的，突然停下：“不行，他说的对，嫂子，你回家，今天我自己去洗衣服，娘虽然不在了，但是也不能让新妇干活。” 谷雨连忙的抢回来了盆子。 “露哥儿，没事的，咱们家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有数，走吧，咱们做快点，下午还去割野菜呢。” 谷雨不想和李霞争执，实在是他在养父母家。遇到什么不公平，也要忍着，忍这个字，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了。 到了河边，两人迅速的就开始洗衣服了，谷雨的动作很快，将皂角放上后，就开始搓洗了起来，身边的同村妇人，难免就和他说上了话。 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衣服都发白打大婶叫做郭彩霞，是村里难得的老实人。 “宋家夫郎，你这活儿做的真利索，肯定是当家的好手。” 谷雨不太会处理这些人情世故，只能求助的看向了晓露。 晓露连忙的开口：“婶子，我二嫂贤惠的很，刚嫁进来，什么都能上手，我可要跟着我二嫂好好的学一学。” 谷雨不言，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的快了，很快，他这一盆衣服就洗的差不多。 他看到晓露那里还有三分之一的衣服，就拿过来开始洗，急的晓露将自己脸都弄花了。 “嫂子，让我自己来，说好的咱们一人洗一半，怎么能让你全洗。” 谷雨对这个小叔子，也是打心里喜欢的，对方一直在给他释放善意，还会维护他，他自然是愿意多帮帮他的，不过洗几件衣服罢了，他做得来。 “露哥儿，我这洗完了，也没有事做，咱们早洗完不是早上山，晚上来得及，嫂子给你烙饼吃，你喜欢吃野菜饼吗？” 晓露听到野菜饼，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娘会做这个美食的，但是他不会，他们家很久都没有吃过野菜饼了。 “好，嫂子，咱们快点干。” 两人做事，就是比一个人做事要快得多，日头还没有到正午，他们就洗好衣服回家了。 看到宋齐光在认真的读书，他们两个的脚步都放的轻了许多。 谷雨看着自己的男人，剑眉星眸，温润如玉，这样好的人，是他高攀了。 在他的心里，读书是最累的事情了，他理解不了，但是他心疼自家读书的夫君，他决定了，下午看看能不能采到什么野果，到时候带回来给自己的夫君吃。 宋齐光好似感受到了谷雨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的情意在空中缠绵，倒是有几分的绮丽。 但是，想起来昨晚没有洞房，他心情再次的暗淡下去。 晓露和谷雨在房间中休息了一会儿，等到日头没有那么烈的时候，才再次的出门。 从他们出去洗衣服，到现在再次的出门，宋齐光一直都在读书，这样用功的人，值得一个功名。 山脚距离宋家村并不远，半个时辰都不到，他们两个就走到了。 如今野菜刚刚长好，不少人都来摘野菜，两人到了就开始迅速的忙碌了。 今年的野菜长的还真不错，漫山遍野的都是，足够宋家村的人吃上一段时间了，这就省下了吃自己家种的菜了。 拔了一小会儿，谷雨的手心都红了，但是看着半背篓的野菜，他心中高兴的很，晚上，可以给家里人改善伙食了。 晓露也是拔了半背篓，他们就没有即系的拔了，野菜不好保存，一般要在三天内吃完的，所以没有必要弄太多。 他们将野菜放在了一个背篓里，就去拔皂角了。 皂角的收集，比起来野菜就难一些了，因为皂角是带刺的，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受伤。 这不，刚刚开始干活一小会儿，晓露就尖叫了一声，眼里也有了泪花。 “嫂子，我疼。” 谷雨看了看伤口，很小，也就只是出血了一点点，如果在他的身上，这都不叫伤势。 但是小叔子娇生惯养的，自然受不了。 他轻轻的给晓露吹了吹。 “乖，吹一吹就不疼了，你坐在旁边等着嫂子吧，再干一会儿，嫂子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被这么一哄，晓露也有几分的不好意思了，他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这样的撒娇。不过，他的手确实有点疼，就坐下了。 他正在忙碌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妇人走了过来。 “你可是张家村的谷雨？你嫁到这里了啊。” 谷雨看了看他，隐约的记得，这妇人应该是张家村的人，但是具体的他也不认识； 他心中慌乱的很，他不想让自己的养父母知道他现在在哪？如果他们知道了，定然会来这里想方设法的弄到好处的，不行，他不能给宋家带来麻烦。 他矢口否认，还好的是，这妇人也只是见过谷雨一次，所以也不确定，否认之后，他就走了。 谷雨心事重重，也被皂角的尖刺给扎了一下，几滴鲜血是流了出来。 旁边的晓露连忙的跑了过来。 “嫂子，咱们别继续的采了，咱们两个都被扎了，这也足够多了，回家吧。” 他学着谷雨的动作也给谷雨吹了两下，两人开心的背着收获满满的小背篓就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夕阳打在他们的身上，宁静安逸。这就是谷雨追求的生活。 10、展示厨艺 夕阳下，两个小哥儿是快步的走回家，天色渐晚，有的人家已经燃起灶火，开始制作晚饭。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这些日常，就是谷雨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们到家的时候，宋齐光还在学习，宋云生坐在躺椅上晒着夕阳，宋齐彻一上山就是几日，今天是不会回来的，今日的晚饭就他们四个人吃。 谷雨没有着急去做晚饭，而是将他采摘的野果先清洗了一下。 “晓露，我把野果分成了三份，你自己吃一份，给爹送去一份，最后一份我去给你二哥送去，你二哥读书一天了，一定累坏了。” 他和晓露说着话，却没有看向晓露，反而是透着窗户看向了另一个房间正在读书的温齐光，他眼神情意绵绵。 晓露吃了一个，酸的他吸了一口口水。 “嫂子，你跟我一起吃。” 晓露自然知道他嫂子不吃是因为他将自己的地位摆的很低，但是晓露始终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任何一个人的付出，都是值得被重视的。 谷雨象征性的吃了一颗，很好吃，从前，他在养父母家的时候，永远是轮不到他吃这些东西的，就算在采摘的时候偷吃一个，被发现就是一顿毒打，所以他害怕，不敢偷吃。 谷雨进入房间的时候，下意识的蹑手蹑脚，他觉得打扰夫君读书是一种罪恶。 这房间，就是他们日常住的卧房，只是因为读书，在床边加了一个桌子，白日里打开窗户，接着日光读书。 “夫君，吃一点果子吧。你累了一天了，我这就去做饭。” 宋齐光听到了自己小夫郎的声音，才从知识的海洋中醒了过来。不知不觉的，一天都过去了。他现在不在学校，要更加用心的读书才能考上功名。 他拉着谷雨的手，让谷雨坐在自己的身边。拿了一颗野果喂到了谷雨的嘴里。 酸甜的汁水让谷雨的脸颊红了起来，如此的亲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也忙碌了一天了。辛苦你了。” 他从来都是这样忙碌的，甚至从前更甚，今日的忙碌，在他的眼中，甚至不算什么事情，可是，这是第一次有人承认他忙碌的意义。 谷雨觉得，自己真的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个男人，他能感受到自己夫君对自己的爱戴，可是，不愿洞房，始终是他心中过不去的坎儿。 “嫂子，面我揉好了，快来做饭吧。” 他红着脸连忙的起身：“夫君歇息一会儿吧，我尽快的做饭，晚上给你做野菜饼吃。” 进入了厨房，他就开始了下一轮的忙碌。 野菜饼是一种并不难的食物，但是越是简单的食物，想要做的好吃，就越是考验做饭人的手艺。 他们中午出门之前就揉好了面，现在醒发的是差不多了，看着面上的气泡，谷雨非常的满意。一个醒发不错的面团，是成品好吃的关键。 他将一半的野菜洗干净，切碎，搅拌到面团中，野菜的汁水让面团出现了一些青色，看起来非常的好看。 起锅烧油，油在他们宋家村，也是一种珍贵的东西，就算是煎饼，也是只用了薄薄的的一层油。 他用手将面团捏成一个个的小圆球，放在锅中就开始煎了，随着面饼熟了，一股油汪汪的香气开始传了出去，宋齐光这是学不进了。 香气勾动了他的蛔虫。旁边的晓露更是两眼冒星星了。 “嫂子好香啊，一会儿偷偷让我尝尝。” 谷雨不说话，只是笑。 在面饼翻面的时候，他将搅拌好的鸡蛋液洒了上去，随着油滋滋的声音，饼的背面出现了一层鸡蛋，看起来更有食欲了。 这鸡蛋液中，他可是也搅拌进去了不少的野菜，让鸡蛋和饼的香气能够充分的融合在一起。 他的手艺很好，一个鸡蛋，就裹上了四个饼，今天的八个饼，用了两个鸡蛋。虽然在农家是有点奢侈了，不过这是谷雨做的第一顿饭，他还是希望能够让家人吃的开心。 香气扑鼻而来，让家里的人都期待这一顿饭的到来。 除了这野菜饼，他还炒了一盘豆芽，新鲜的豆芽，不用过多的调味，一把盐，两个蒜瓣，就能吃到最清甜的豆芽。 至于粥，那就是早上熬的小米粥了，如今家里忙，一次熬粥就做好一天的，放在屋子里，一整个白日，也坏不了，晚上热热，就能继续吃了。 这一顿饭所有人都吃的非常的开心，不断的夸赞他手艺好。 吃过饭收拾了碗筷，天色就暗了，马上就到休息的时间了。 晚上，没有光亮，油灯太贵，用他看书，实在不如晚上早睡，第二天早起看书来的好，所以，晚上，他们也没有点灯。 昏暗之中，谷雨紧张了起来，不知道今晚，他们会不会圆房呢？ 他的思绪飞速的旋转，如果他的夫君只是可怜他，真的还有心爱之人，那么他的未来该怎么办？ 他的心中生出了一抹妒忌的情绪，但是这样的自己，他自己都唾弃。 谷雨，你怎么可以这样，宋家人对你这么好，你不能为难他们这一对爱人。 他心中已经认定了宋齐光还有爱人，以后也会排除千难万险的娶到心爱之人。 不过，他在看向宋齐光的时候，情绪没有一点显露，这是他这么多年练就的生存之道，无论多么的难受，表情上都不会显露。 因为他显露出来，就会被养父母认定他不服，自然会有更加凶猛的毒打。 宋齐光点燃了烛火，拿着一盒药膏走来。 “谷雨，来，将上衣脱了，我给你上药，你的伤堆积的时间太久了，要好好的养着，不然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差的。” 谷雨有些脸红，但是还是听话的，他贪恋这一刻的温柔。 点了烛火，宋齐光比昨日更能清晰的看到这伤势，他眉头紧皱，心中不断的咒骂这一对丧尽天良的夫妇。 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恶人，才能对谷雨这般，以后，他会加倍的对谷雨好的。 很快，涂药就结束了，宋齐光熄灭的烛火，躺在了被子里。 11、误会解除 黑夜之中，后背上药物的冰凉让谷雨的心也冷了下来，新婚的第二日，他们依旧没有洞房。 想到白日里他们的情意绵绵，谷雨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豆大的泪水滴落在枕头上。 他压制自己的声音，尽量地让自己的身躯不要抖动，常年的寄人篱下，他太清楚怎么静静地让自己悲伤了，因为发出声音，被发现，就是一顿毒打。 可是这次，他怎么都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宁静下来。 他爱慕自己的夫君，可是夫君不愿意洞房，他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就是对方的心中真的有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也不断地劝着自己。 “谷雨，你不能这样的得寸进尺，如今的生活，已经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了，如果夫君真的有心爱之人，你要自请下堂，你不能辜负夫君对你的恩情。” 冰冷的黑夜像是要将谷雨给吞没一样，让他喘不过气。 终于，他还是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抽泣声，这就让宋齐光听到了，黑夜之中，寂静得很，这一声抽泣声，也显得很是明显。 他立刻意识到，是自己的小夫郎在哭，他连忙地起身。 昏暗的房间，谷雨背对着他，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怎么办？他打扰到夫君睡觉了，在他的世界里，做出这种事情就要挨打。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夫君坐了起来，慢慢地靠近自己，这是终于要挨打了吗？ 他闭上眼睛，像是认命了一样，谷雨，这是你自找的，你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你以后要好好地伺候夫君，不能再犯这样的错。 你就是好日子过得太舒服，这才舒服了几日，就这么犯错。 他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可是，他等到的却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怎么了谷雨，可是做噩梦了，你别怕，夫君在，我抱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会好好地保护你。” 这温暖击碎了谷雨好不容易构筑的防线，他原本都想好了，自己一定不能沉溺在感情中，他不愿意让夫君为难。 可是，这样的温柔，他真的割舍不下，抬起头，泪水比语言先一步地流出。 他也是紧紧地抱住宋齐光，不管未来如何，这一刻，他们是属于彼此的，他希望能够握住现在的温情。 两人紧紧相拥，宋齐光慢慢地拍着谷雨，让他不至于哭的岔气。 “谷雨，有什么事情，你真的可以告诉我，我是你的夫君，是你最大的依靠。” 谷雨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的懦弱，可是要问出来为什么不能圆房这种话？他真的难为情。 但是，看着宋齐光鼓励的眼神，鬼使神差的，他好似是拥有了无限的力量。 “夫君，为什么我们已经成婚两日了，你都不跟我圆房啊？是我有什么让夫君不满意的地方吗？” 他问出来之后，低下了自己的头，他的脸颊已经红透了，还好在夜色中，看得不算明显。 宋齐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对啊，对于哥儿和女子而言，洞房花烛夜，代表了他们正式地加入夫家，他是站在男子的角度为对方思考，却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 他抱住谷雨，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谷雨，我先给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处理得不对，才让你难受了这两日，我却一点都没有发现你情绪的难受，是我这个夫君不称职了。” 谷雨惶恐，眼神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男人怎么能对自己的夫郎道歉呢？ “我不洞房是因为你身上有伤势，我害怕让你伤势加重，不过你不要着急，等到你伤势痊之后，我们一定会洞房的，我的夫郎这么的完美，我怎么会舍得让你独守空房。” 这一刻，谷雨觉得自己从地狱来到了云端，他没有再问什么心中有没有别人这件事。 无论如何，现在，他温谷雨才是宋齐光的夫郎，等到他们洞房，有了孩子，他相信，夫君的心会慢慢地往这边靠近的。 他不知道的是，宋齐光其实早就喜欢上了他，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别的人。 他现在只要多问一句，什么心结都没有了，但是，他沉溺在误会解除的开心之中，完全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只要夫君对他是有一丝的真心，他就足够了。 欣喜之后，就是尴尬，他觉得自己因为这件事闹情绪是一个非常丢人的事情，尤其是这件事还是一个乌龙，他低下头，不敢看着自己的夫君。 宋齐光是笑出了声音。 “好了，早日睡下吧，再不睡小心明天早上起不来了。”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可不行，他明日是要起来给大家炒春笋吃的，可不能耽误时间。 躺下之后，宋齐光顺势将谷雨抱在怀中，谷雨心中开心，但是突然的接触让他的身体变得僵硬，他还没有这样的和人接触过呢。 宋齐光这是在给自己的夫郎安全感，谷雨的成长环境太特殊了，导致他自卑，缺乏安全感，任何事情都以最坏的可能想着，有了委屈，也总是自己默默地消化。 他要让对方在自己的爱意包容和尊重下，慢慢地变得开朗，最终能够治愈他不幸的童年。 从前的苦难是谷雨没有办法，但是以后的生活，温齐光希望自己能够照顾好谷雨，让谷雨幸福开心地生活。 当然这第一步就是先考上秀才，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获取更高的地位，才能去挣钱，才能让谷雨和家人都生活得好一些。 一夜无梦，这一日，谷雨难得睡得非常的安稳，他好似回到了洪灾之前，那时候的他生活得无忧无虑。 当然，现在的生活他也满意得很，他要好好地经营。 第二日，他起的依旧是很早，他小心翼翼地下床。但是宋齐光还是醒了。 “夫君，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做饭。” 宋齐光拉住自己夫郎的小手，清晨的阳光下，衬得他的夫郎眉眼之间，更添风情。 “那你亲我一口。” 谷雨的脸颊瞬间通红，他神情扭捏，最终是轻轻地吻了一下。 12、麻烦来临 谷雨今天做的饭的是笋片炒肉，家里还剩了一点猪肉，昨天他没有经过大家的同意，不敢炒。 肉在农家可是珍贵的东西，不是天天能吃的，从前的宋家确实隔一日都要吃点肉的，但是现在，也只能看宋齐彻的收成了。 好一点的话，也能吃上，不好的话，就只能吃菜了。 他们宋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为了治病花了一百两，总归还有营生的手艺，比起来庄稼汉是要好不少的。 昨晚的时候。宋齐光已经给谷雨说了，今早把肉炒了，谷雨这才将肉拿了出来。 他今天做的是笋片炒肉。也是他比较擅长的一道菜，他主要擅长炒笋。 这个时节的笋是最嫩的，吃起来也是最好吃的，刚入口的时候，鲜嫩脆爽，咬开了以后。属于笋的独特清香就回味在嘴里。 笋也是农家吃的比较多的一种食材，他长在林子里，生长的速度很快，山脚下就有一片竹林，是大家共用的，不过村里有规矩，自能采摘自己家吃的，如果卖，就不能再去采摘了。 前些年就有人家起了歪心思，偷偷采摘一些去镇上卖，最后被发现了，第二年，他们家就算饿的吃不上饭，村里都不让他们去采摘，这就是规矩。 谷雨将笋片和猪肉切成了薄片，就开始炒菜了。 起锅烧油，五花肉被油激发出来了香气，这香气，几十米之外就能闻到。 离他们不远的李霞脸色就不好看了，他的孙子王二虎还在不断的喊着。 “奶奶，我也想吃肉，你也给我炒肉吃吧。” 李霞对着王二虎的屁股打了一下。 “吃吃吃，光知道吃，一点活都不知道干，你爹一年能挣多少的银子。你还想吃肉。” 这时候，李霞的儿子儿媳也走到院子里。 他儿子面色阴沉，最后也没有说什么，显然，李霞对他们看不上眼，嘲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知道，自己闹下去，只会让大家都难堪。 他作为儿子，知道自己的娘是一个什么样的泼妇，真的闹起来，只会让街坊邻居看笑话，他不愿意这样的难堪。 但是他媳妇就忍着了，他的媳妇是张家村的张元花，也是个厉害的人。 “我记得家中还有一些银子吧，怎么？娘难道都自己花了？连孙子的一顿肉都吃不起吗？咱们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但是也有几亩地，每年还是能有一些银子的，娘不会贴补娘家了吧。” 她这话，就是戳李霞的心窝子，前几年，李霞因为给娘家钱被打的半死，娘家人却装死也不给她撑腰。 张元花说完不理李霞，她清楚对方的红眼病犯了。 她也不想想，人家家里就算没落了，也是村长的亲戚，也有一个读书人一个猎户，哪里是一般农家能比的。 这时候，谷雨也做好饭了，大家都在夸赞谷雨的手艺。 饭桌上，谷雨不敢吃肉。今天的宋齐光就在观察自己的小夫郎，他立刻是看到了对方的不敢和犹豫。 他连续的给谷雨夹了三次肉。谷雨下意识的看向了公爹。宋云生只是慈爱的看着他。 可是，谷雨还是觉得自己不配吃三块肉，他尝一块味道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夹起来要给宋晓露：“我吃一块就可以了，晓露还长身体呢。给晓露吃。” 晓露端着自己的碗就远离故意，好似这给的不是肉而是什么毒药一样。 “你可别给我，你看看二哥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嫂子，你就吃吧，你辛辛苦苦的做了饭，吃点肉怎么了。快吃，一会儿咱们气挖笋，这笋好好吃。” 谷雨这才有点忐忑的开始吃了。油汪汪的五花肉真的很好吃，他眼中都弥漫了水汽了，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了。 他看着自己夫君，眼中都是情意。是因为夫君，他才能有这样的好日子，不然他早就死在那个雨夜了，他一定会照顾好夫君的。 吃完饭之后，他抢着刷了碗。带着小背篓就跟着晓露出门了。 宋齐光今天还没有开始学习，他站在门口，送着自己的夫郎和弟弟出门。 他刚故意整理了一下头发：“路上小心点，采摘一点就好了，不要坏了规矩。” 这时候。旁边一个穿着蓝色裙装的少女走了过来，她长的一般，但是这个年纪，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倒是有几分的可爱。 “宋哥哥，你回家了啊。” 她的声音娇嫩明媚，但是听在谷雨的耳中却不是那么的开心，这个姑娘也喜欢自己的夫君，他瞬间就感受到了。 宋齐光也感受到自己夫郎的僵硬，立刻就开始哄了。 “王家三妹，这是我夫郎。” 王艳立刻就愣住了，她不过去外祖家住了半个月，心上人就成婚了？还娶了一个夫郎。 在他看来，他的宋哥哥是宋家村最好的男子了，应该娶一个像她这样优秀的女子。 宋齐光也懒得说什么了，他本来就不喜欢王艳，在他心中，王艳比起来自己的小夫郎，差的太多了。实际也是如此。 他轻轻的贴在谷雨的耳边。 “我不喜欢她，你比她好看多了。” 说完，他甚至没有给王艳说话就回屋了，宋齐光已经初步的摸清楚谷雨的性子了，做什么事情，你是要给他打直球的，不然他就容易多想。 果然，这下子谷雨开心的很，跟着晓露就出发了。 路上，晓露还不断的给他说着王艳的坏话。 “嫂子，这王艳从小就要强，小时候没少欺负我，她还想嫁给我哥，她想得美，除非我死了，不然他休想进入我家的门。” 谷雨连忙让他呸呸呸：“好好的早上，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二哥也看不上他。” 晓露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的打趣：“是啊，我二哥娶了一个这样的美人当嫂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呢？” 两人打趣着。笑嘻嘻的到了山脚下，已经有不少妇人在采摘竹笋了。 他们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也开始采集了。 只是，麻烦这种事情，不是你不去找他，他就不来找你的。麻烦还是来了。 13、打架 竹林中，清新的微风在竹叶间荡漾，掀起了阵阵竹子的香气，大家都在忙碌地采着竹笋。 采竹笋可是一个有技术难度的活，没干过的人，还不好一时间地上手。 谷雨就没有干过，第一个竹笋就采坏了。 这里是共有的宝藏，采坏了一个，没有人说你，但是连续采坏了几个，肯定就有人说不好的话了，就算没人说，这样破坏粮食，谷雨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粮食在农家人的眼中，就是天大的事情，浪费粮食，是最可耻的事情了。 还好的是，旁边的宋晓露会，晓露连忙走了过来。 “嫂子，我教你，你看这个竹笋，你先敲击两下，听声音，如果是脆脆的声音，就代表下面有竹笋，闷闷的话，就代表没有或者特别小，你听。” 晓露敲击了两下，声音脆响，代表下面有一颗竹笋。 谷雨的眼神非常认真，一点都不敢走神。 晓露继续用心传授技能：“嫂子，你看，这笋的边缘，稍微挖一下，就能看到他的生长纹理，你按照他在土中的纹理，一点点地挖着，就能出来了。你看。” 谈笑之间，晓露就挖出来了一颗竹笋，谷雨是学会了。按照这方法，果然，轻松地就挖出来了一颗，他的脸上是露出了笑容。 远处，一个穿着天蓝色裙子的少女走了过来，正是今早见过的王艳。 谷雨不想搭理她，带着晓露远离了这片区域。可是王艳摆明了是来找碴的，怎么可能放走他们？ 她走近之后，看着他们背篓中那个破损的竹笋，眼神透着几分的嘲讽。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竟然如此的浪费粮食，我看你就不配在这里继续地挖笋。” 谷雨有点不知所措了，他很害怕和人发生争执的，不过他害怕，晓露却不害怕。 晓露立刻上前，立在了谷雨和王艳的中间。 “不过是挖坏了一个竹笋罢了，我们也带走了，没有浪费，在场的，谁敢说自己没有挖坏过一个竹笋，王艳，你走远点，别妨碍我们。” 旁边的大娘也劝着，这是公共地盘，大家和气一点才能都吃饱的。 “王家三娘，快来这边挖吧。人家就挖坏了一个，不算什么大事，再说了，宋家夫郎以前不是咱们村子的，不会也是正常的，现在学会了，不就好了。” 王艳就是来找事的，发泄自己心中不满的，自然不会离开的。 她深吸一口气，言语更加刻薄。 “你这样的贱人，怎么能配上这么好的宋家哥哥，一定是你狐媚，勾引宋家哥哥，才能嫁过来的。” 这句话说完，不少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看戏了，王艳是一点后果都不计了。 未婚小姑娘，觊觎人家已婚的男人，说出去，谁家还敢娶她。 谷雨没想到，这王艳竟然还觊觎自己的夫君，他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底气，虽然声音还是透着颤抖，但是总归是敢为自己辩驳了。 “这位王姑娘，不管如何，我和我夫君都是经过拜堂成亲的，我夫君也说过了，他跟你不熟，也没有抬你做妾的意思，我虽然贤德，但是夫君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他言语都是阴阳，哪有好人家的姑娘做妾啊，王艳羞得脸都红了，但是，事情是他挑起来的，真要挑理说出去，也是他理亏。 “你你你！”她指着谷雨，眼神恶毒。 晓露再次地跳了出去：“我告诉你，王艳，一直都是你对我百般纠缠，你也不想想，你以前那么欺负我，我会让你进我家的大门吗？就是做妾都不行，滚远点，别打扰我们干活。” 晓露在家里受宠惯了，出门也是带着几分的泼辣，这样的性子和言语，是谷雨羡慕却自己做不来的事情，但是他真的羡慕。 王艳气得脸色涨红，她过来就和晓露扭打在一起，谷雨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他的身体在颤抖，他从来没有和别人打过架，只被人打。 可是，这是宋晓露啊，是自己当作弟弟和真心朋友的人，他不能看着对方为了自己在前面战斗，他却什么都不错。 他尽力地让自己迈开腿，但是他的双腿像是木桩一样，怎么都动弹不了，他心中着急，可是，心魔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摆脱的。 终于，他看见王艳抬腿踢在晓露腿上的时候，他大喝一声冲了出去，拽住王艳的头发就开始打。 王艳的两个嫂子也从远处跑过来加入了战局，三打二，他们自然没有优势，有机灵的人已经跑回宋家报信了。 还好的是，不远处，柳青青就和自己的嫂子在采竹笋，她看见这一幕，和自己的嫂子立刻跑了过去。 她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一步地到了：“王艳，你也敢欺负我晓露弟弟，看老娘不打死你。” 柳青青小时候是跟着她哥哥练过两年的武的，他哥哥是镇上码头的护卫，比起来一般人家也富裕了一些，不然也不能和宋齐彻订婚啊。 她虽然只是学了两年，但是打起来，也比一般人厉害太多了。 有了她的加入，很快，这三人就倒在了地上，谷雨这才抱住了晓露哭了出来。 “晓露，你有没有受伤，让嫂子看看，都是嫂子不好，要是我忍住了，就不会打架了，乖，走，咱们回家，我给你上药。” 他哭得凄惨，但是实际上，他们两个还真的没有怎么受伤，就是身上有些地方有黑青和红肿。 但是对方三人就被打得有点狠了，身上都有地方出血。 晓露刚打的时候不觉得难受，现在有人安慰了，倒是也哭了出来，可把柳青青心疼坏了。 他们小时候就在一起玩，她也是把晓露当作弟弟的。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递给两人。 “快擦擦吧，小脸都花了。” 谷雨接过来给晓露擦拭，晓露这才有机会给他介绍。 “嫂子，这是柳青青，青青姐，是大哥的未婚妻，只等着下半年就嫁过来了。” 谷雨连忙地起来谢谢她，这个时代，大嫂可不只是一个身份，是真正地有着管教下面弟弟妹妹的权力的。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就靠近了。 14、公道 远处，一男一女正在快步地走来，他们动作迅速，还带着许多火气，沿路的不少人看到后甚至不敢和他们说话。 这两人就是宋家大姑宋春华和宋齐彻了，听到家里的小辈和别人打起来，他们心急如焚。 本来，宋齐光是也要来的，但是正好赶到了宋齐彻回来，宋老爹就不让宋齐光去了，毕竟是读书人，牵扯到这种斗争中，容易失了身份和面子，不利于以后。 宋齐光再怎么想去，也只能待在家等着了。 两人到了之后。本来在叫嚣的王家人也不说话，宋齐彻身上的凶气让他们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这可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能一人杀死一头野狼的主儿，王家人现在才知道他们闯了多大的祸事。 还好大姑也赶来了，她拉着宋齐彻，不让他犯浑，她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了，现在他们占理，但是再动手，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大姑清了清嗓子：“诸位如果没什么事情，就留下来做个见证吧，这次，我是两个孩子的大姑，我就不判这场官司了，里正和我家男人已经在路上了。” 里正和村长就是宋家村唯二的官员了，其实一般的小村子都是只有一个官员的，但是他们宋家村比较大，前些年也接收了一些灾民，这才有了两个官员。 乡下的庄稼人，谁不害怕官员啊，听着村长和里正，一时间都害怕了。这时候，王家的男人也赶到了。 分别是王家老爹王忠和王家老大王成武。 王忠刚一来，就听到了这消息，连忙地出来道歉。 “村长家的，这么点小事，也劳烦村长和里正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今天的事情，是我们错了，我回家一定好好地教训他们，并且带着礼物上门赔罪。” 谷雨还在给晓露查看伤势，里里外外看了三遍，确定了没什么大事他才放心，要是因为他让晓露受伤了，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晓露龇着牙，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嫂子你别担心我，我这两年大了，不怎么打架了，小时候，我可没少打家，村里不少的汉子小时候也都被我打过。” 柳青青对着晓露的头拍了一下：“你还挺自豪的，好了，认真一点，在解决事情呢。” 这件事其实到这个时候，就不是他们三个能够决定走向的。 其实这件事情真的不小，主要不是打架的事情，而是王艳觊觎有家世的男人。 大乾对女子和哥儿的约束其实并不算大，甚至还能读书和经商，但是，觊觎有妇之夫，那也是一个非常影响名声的事情。 宋齐光是要科举的，到时候如果因为这件事被影响了人品，那才是天大的祸事。 这也是大姑如此重视这件事的原因，不然小打架，在村子里太常见了。 很快，村长和里正都到了，村长毕竟和宋家带着亲，所以这件事，他没有开口，全程都是里正开口。 他板着脸，连胡须都带着威严，让王艳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王艳，你是不是亲口说自己想要嫁给宋家老二，还因此对人家夫郎动手。” 王艳看了一眼身边的爹和哥哥，泪水都要流出来了，她是娇蛮无理，但是面对里正，她可不敢啊，她只是有些欺软怕硬。 里正见她不配合，语气是更加重了：“王艳，你最好如实回答，这里这么多乡亲们呢，不会冤枉你，也不会纵容你！” 王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她这一点头，下场其实已经注定了。 村长此时站了出来：“乡亲们都散了吧，这事情毕竟关乎女儿家的清誉，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人，没有必要把人给逼死，我们两家内部解决就好了。” 村里多的是想要看戏的人，王家在宋家村也算得上是中上水平了，他们倒霉，也不是常见的事情，有的妇人还不想走，但是村长冷脸之后，他们都是走了，没人敢反抗。 里正这才继续地说下去。 “老王，你也听到了，你家女儿自己承认了。” 王忠上前一巴掌打在了王艳的脸上：“我这些年对你这样的宠爱，倒是让你养成了这水性杨花的性子，你。” 他心中气得狠了，但是也不忍心继续地打下去。 里正也拦住了他，打人不是目的，关键的是，解决这个问题。 “老王，还是早日地将她嫁出去吧，嫁到别的村里，不要再见宋家老二了，省得真出了什么祸端，今日过后，流言四起，她也留不下来了。” 王艳这才反应了过来，她哭喊着不嫁，可是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也没有办法。 她其实嫁不嫁人无所谓，现在关键的是，她必须离开这宋家村，不然流言也会压死她的。 王忠显然是明白的：“你们放心，我会办好这件事的，宋家夫郎，宋家老三，柳家姑娘，是我们这次做得不对，我代替她给你们道歉了。” 王忠的态度让所有人没有继续地讨伐王艳。 王艳落得这样的地步，其实还是自己作出来的，年少时期有爱慕的人，很正常，但是对方成亲之后，就该放手的。 就算短时间无法想明白，也应该避而不见，省得出现影响名声的事情。 如今，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了对宋齐光的爱，下场自然只能是名声进损，谁都保护不了他。 村长有几分的不忍，毕竟王艳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老王，好好地找找吧，毕竟是姑娘一辈子的大事，也不能太仓促。” 王忠的眼中有着感激的情绪。 “多谢村长了，那我带着她就回去了。” 他们的背影在阳光下透出了几分的落寞，王艳明媚的少女时期，也因为自己的错事，终究要结束的。 这件事也迎来了结局，柳青青和他们告别后，几人就回家了。 很远，谷雨就看到了自己的夫君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这时候，谷雨心中倒是有了几分的害怕，今天他和别人打架，夫君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温润的夫郎，会不会不喜欢自己呢？ 15、鸡汤 谷雨的心中有着担心，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怯生生地看着宋齐光。 和他猜想的不同，宋齐光眼中只有担心，他的神色有几分慌乱，匆忙地看着谷雨。 “没有受伤吧？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和人打架，受伤怎么办？你回来和我说，我一定能给你讨回公道的。” 他说完一把将谷雨拉到自己怀中，紧紧地抱着。 宋齐光真的心疼坏了，他的小夫郎本来身上的伤势都没有好，今天还和人打架了。这对身体肯定有负担的。 但是他真的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小夫郎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现在好不容易愿意相信他一点，依靠他一点了，再把人给吓走了，那就真的坏事了。 旁边的大姑看着抱在一起的新婚夫妇，是怎么都忍不住要打趣儿了。 “咱们家的二小子果然是长大了，也知道心疼人了啊。” 谷雨低着头，脸蛋发烫，心中却甜蜜，宋齐光也看了一眼大姑。 “大姑，谷雨脸皮薄，你不要打趣儿他。” 大姑看着低着头像只鹌鹑一样的谷雨，连忙地开口：“哎哟，是大姑不好，大姑不说你们两个啊，好了，该去休息去休息，该去读书去读书，大姑也走吧。” 宋齐彻连忙拦住大姑：“大姑，我这次上山收成不错，这个兔子你拿回去，你们回家也加个餐。” 大姑连连摆手，从前宋家富贵的时候，隔三岔五地给她家送野味，她收得心安理得，因为他对自己的娘家事情也是上心的。 可是现在，她怎么都不会收的：“大小子，大姑知道你的心意，你要么卖了，补贴家用，要么让谷雨炖了给你们都补补身子，大姑家不缺肉吃的，怪，听话。” 宋齐彻和宋齐光你一言我一语地让大姑拿走这兔子，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苦是姑姑呢，这一年，大姑帮他们太多了，再不回报，害怕村长有什么意见。 最后，还是宋云生开口了：“好了，你们大姑说不要，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家里如今缓过来了，等过段时间，我身体好转了，在家里摆一道席面，谢谢你大姑就是了。” 大姑这次从客气的两兄弟中脱身：“大哥说得没错。等到你彻底好了，可要摆个好点的席面，好了，我真的走了，家里也该做饭了。” 宋家不管是上一代还是这一代，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真的是非常好的，这也是他们家能够富裕起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谷雨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宋齐光读书之后，就开始准备午饭了。 宋齐光读书的声音就如同催眠曲一样，让他头脑发昏，果然，这读书是一个看天赋的事情，他就完全不行，甚至听到读书声就昏沉。他还是去做午饭吧。 今天的午饭竟然可以炖半只的鸡，这是因为宋齐彻在抓这只鸡的时候，养的猎狗咬伤了腿，这样拿去镇上卖，也卖不上什么价钱的，不如他们吃了。 谷雨处理鸡肉的时候还是非常小心的，开水一烫，毛发就消失得干净，山上的野鸡，品质都是没话说的，鸡肉肉质的纹理非常漂亮，一看就好吃。 今天谷雨的做法是炖成鸡汤，这样又能喝汤，又能吃肉，这样子就算他不吃肉，也能喝点鸡汤，这对他来说也是很美味的事情了。 起锅烧水，放入鸡肉，加入少许的盐，盖上盖子，就可以等着鸡汤出炉了。 他趁着这个时间，就再炒一盘野菜，闷上了米饭，他已经开始期待今日的午饭了。没多久，鸡肉的香气就飘出去了。 谷雨深吸一口气，贪婪地享受这鸡肉的香气。 香气在附近五十米都是能够闻到的，理所应当的，李霞家里也闻到了，她心有不甘，总觉得宋家凭什么能够缓过来？她已经在想坏点子了。 半个时辰后，鸡汤已经炖煮的差不多了，他一掀开盖子，香气扑鼻，让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晓露就在旁边用着星星眼看着他。 他笑着看着晓露的馋样，拿勺子盛出来一点鸡汤。 “来，晓露，尝尝咸淡。” 名义上是尝尝咸淡，实际上是让晓露先犒劳一下自己的馋虫，晓露开心坏了，嘴里一直重复着谢谢嫂子。 他也许久没有喝过鸡汤了，如今，家中终于是缓过来了。 谷雨拿勺子翻了一下下面的鸡肉，看样子也炖好了，他挑了一块夹了出来偷偷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递给了宋齐光。 “夫君，你快尝尝肉烂不烂，到不到火候，不到的话，我再炖煮一会儿。” 他眼中透着闪光，显然是心疼自己的夫君，想要夫君多吃一口鸡肉的，宋齐光虽然也想让谷雨多吃，但是，对方的一片心意，他也不愿意辜负。 算了，现在吃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给谷雨夹就是了。他大口吃了下去，肉质鲜甜软糯，真的好吃。 “很好，谷雨，你的手艺很不错的，好吃。” 谷雨得到了夸奖，开心地回去了，迎面而来的就是晓露撒娇的眼神。 “嫂子偏心，给二哥鸡肉吃，只给我喝一口鸡汤，我也要吃。” 谷雨被说得有些脸红，他摸了摸晓露的脑袋，语气带着宠溺。 “是嫂子的不是，来，你也尝一口肉软烂不软烂。” 晓露吃到了之后开心地跑了出去，宋云生看着开心的小儿子，也是由衷的露出了笑容。 他心中想着让老二娶妻倒是做得对了，虽然谷雨嫁过来没有几日，但是家里的事情就走上了正轨，几个孩子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他心中是真的满意。 没多久，就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天色也暗了下来，香喷喷的鸡肉让大家都食欲大增。 谷雨挨个给大家盛了一碗鸡汤，肉也分得差不多了，轮到自己的时候，他甚至只给自己盛汤，没有弄一块肉。 他真的从心底感觉到满足，就算是鸡汤，在养父母家的时候，他也是吃不到的，现在他能吃到，就不能奢求别的了。 不过，宋齐光立刻将他们两个的碗交换了一下。 “谷雨，你费力做了这么多食物，你多吃点。” 16、北望镇 谷雨小心翼翼地吃着自己碗中的鸡肉，他暗地里不断地观察身边的人，看看他们有没有表现出不开心的情绪，他心中还是害怕的。 不过，大家都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甚至宋云生也开口让他多吃点。 谷雨的眼眶有些发红，他低着头，大口地喝着鸡汤来掩盖自己要哭出来的眼神。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的幸福，这么被人爱护，他不是那个在洪灾中克死爹娘的穷苦命，他也可以和家人开心地一起正常生活。 短短几日的宋家生活，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开心，现在，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宋齐光突然看向了宋齐彻。 “大哥，你明日是不是要去镇上卖野味？” 宋齐彻点了点头，明天是必须去的，这些东西，吃的就是一个新鲜，不新鲜，就卖不上价格了。 宋齐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开心地点了点头。 “明日，你我和谷雨，我们三个一起去吧，我上个月给摇光书店抄书还赚了五钱的银子，我去领了，顺便领一下这个月的书。” 如今的时代，活字印刷还没有发明，所以许多书籍都是书生们抄写的，宋齐光就在摇光书店有一份这样的工作，每个月抄些书，不仅有钱，还能免费的看书。 五钱的银子，省这点甚至够一家人大半个月的开销了，这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宋齐光还要去领书，怎么宋齐彻都不会拒绝的。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如今天气热起来了，谷雨也没有什么薄一点的衣裳，我想明天带着他去扯两块布，正好，最近农闲也没什么事情，让谷雨教教晓露刺绣。” 谷雨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这也是宋家给他置办的，可是，他已经花了这么多宋家的钱了，不能再这样了。 宋齐光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小夫郎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对小夫郎的性子是能摸清楚一些了。 “谷雨，你是我的夫郎，你出去就代表了我的面子，我是有着童生功名在身的，虽然不算什么，但是，你总不能穿着补丁的，不然外人会说我的，就当为了我，吃好穿好，好不好。” 谷雨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出来这是自己夫君给的说辞，但是，他心中就是温暖，他享受这一刻的爱，他也愿意接受这份爱。 他对着自己的夫君点了点头，至于其他人，就更没有什么意见了，谷雨的真诚和能干，在这两天，迅速地打动了宋家人，他们已经把谷雨当作家人了。 吃过饭，天色也暗下去了，他们早早地上了床，涂上药膏后，两人就开始入睡了。 今日他们依旧没有洞房，不过，误会说开之后，谷雨也不难受了，他期待自己养好伤的那天，那时候，他们会真正地属于彼此。 夜晚，乡间没有任何声音，两人虽然没有抱在一起，但是也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牵牛花的香气给他们增添了几分绮丽的氛围，两人都非常的心安，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齐光的手搭在了谷雨的腰上，两人的身体都僵硬了三分。 他们都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以这个姿势睡着了。 第二日，谷雨醒得很早，感受到自己腰间的重量后，他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他开心中透着几分的羞涩。 这时候，宋齐光也醒了，两人起来后快速地洗漱一下，谷雨热了几个馒头夹了一点咸菜就当他们路上的盘缠了。 他们今天是和王二叔家的驴车一起去的，他们人多，还有货，不好不给钱，还给了几个铜板当路费。 三人带着东西到了村口的时候，王二叔已经到了，同行的还有两个同村的人，不过谷雨和他们不熟，他们倒是和宋齐彻熟一点。 不断地在夸赞他有本事，打到了这么多的猎物去卖钱。 宋齐彻倒是不怎么搭话，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他不说，谁知道能卖多少钱呢。 一个多时辰之后，他们看到了北望镇的城墙了，谷雨不免地想起来自己上一次来镇上，就是被养母卖到人牙子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他才能遇到自己的夫君，上次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要结束了，今日的心境就完全不同了，他只觉得自己重获新生。 到了镇子之后，他们先在北边的坊市花了五个铜板租了一个摊位，等到将东西都放好之后，宋齐彻才开口让他们离去了。 他们先去的是摇光书店，要取了钱之后，才能做下面的事情。 摇光书店的门童是认识宋齐光的，很远就给他打招呼了。 他们走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书店的掌柜，这掌柜姓刘，经营了这么一家书店，在镇上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宋书生，许久不见，听说你回家了，别担心，以你的成绩，在家只要不荒废，绝对是能够成为秀才的，到时候，就有了安家立业的本事了。” 秀才这个功名，听起来不高，甚至是有点低的，但是实际上，已经不是一般的读书人能够获得了。 一旦考上了，就能见官不拜，自己田地不用交税，这可是实打实的金钱上的好处，每年过这个不交税，就是多少的收入了。 到时候随便地办一个蒙学书院，那要地位有地位，要银子有银子，日子不要太美。 这也是宋齐光现在想要达成的目标。 旁边，一个小厮拿来了一块碎银子和两本书。 “宋书生，这就是你上个月的工资和这个月要抄的书，你的字好看，我们给你的价格比别的书生都高。” 宋齐光自然是知道的，他谢过了掌柜之后，带着谷雨就出门了。 书店的对面就是卖小吃的，最外面是一个卖青梅酿的，不是酒水，而是一种青梅做的小甜水，他读书的时候，见过许多镇上的小姐和哥儿都喜欢喝。 尤其是现在天气热起来了，如今正午，身上也有了汗水了，他过去就打了一竹筒。 结账的时候，谷雨眼睛都瞪大了，这么点东西，他三大口就能喝完，怎么会这么贵啊！ 17、抚养和陆昭 宋齐光将手中的青梅酿递给了谷雨，阳光下，他背着光，光芒让他的身影更加的伟岸，这一瞬间，谷雨甚至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天神。 可是，他下意识地推辞别人对他的一切好，他固执地认为自己不配得到这么好的对待。 “夫君这太贵了，我不能喝，你喝吧。” 宋齐光握紧了谷雨的手：“这就是给你买的，你在街上看看，谁家汉子会喝这样的小甜水，这就是你们小哥儿和姑娘家才喝的东西。” 旁边的商贩看他们感情好，也笑着劝慰了起来。 “你这个小夫郎，快喝了吧，这可是你家男人对你的爱护，许多当家的男人都不舍得给自己妻子买的，你家男人对你真好。” 谷雨看着宋齐光，眼中充满了星光闪闪，他真的感受到了汹涌的爱意。 爱意其实就是这些，他是在一个一个细节中慢慢地堆积的，只要有爱，慢慢地，总是能够感受到的。 这一刻，在宋齐光不断地努力下，谷雨真的感受到了蓬勃的爱。 可是，一个人的性子和习惯，不是短时间就能感受到了。 “好，我就尝一口，我们带回去给晓露喝，他年纪小，正是喜欢这些的年纪。” 他小心翼翼地长了一小口，酸甜的滋味在侵略他的口腔，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看着他亮起来的眼眸，宋齐光就知道这钱花得值了。 “既然喜欢，就喝完吧，日头热了起来，你也能舒服点，至于晓露，大哥可是来了，他最疼晓露了，每次回家不仅要给他带青梅酿，甚至还要去御品酥给他带点心，你不用担心他。” 至此，谷雨才相信手中的这个青梅酿，真的是买给自己的，他足足地喝了小半个时辰，才恋恋不舍的喝完。 他的眼神有几分的落寞，不过瞬间，就被宋齐光看见了。 “这毕竟是冰的，一天不能喝太多，等下次来县城，就算你不跟着来，我也给你带一罐回去，偷偷地，不让晓露发现，你自己喝。” 谷雨心中开心，嘴里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依旧护着晓露。 “那可不成，我作为嫂子，可不能这么欺负晓露，我愿意和他一起喝。” 两人温情的时候，走到了一个医馆的门口，谷雨不知道为什么来？ 宋齐光迎着药香，耐心地开始解释了起来。 “你身上的伤势很重，只是擦药不知道内里如何，总要大夫看看的，还有你的哥儿痣有些黯淡，也要看看的，不过你放心，不管你生育是否困难，我都不会变心的。” 谷雨的心紧了起来，对于哥儿和姑娘来说，能不能生育是很大的一个问题，哥儿没有姑娘市场好，就是因为他们怀孕的可能性小一点。 再加上他的哥儿痣比较浅，这怀孕的概率就更加的小了。他握紧自己的衣角，心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齐光只能更加地握紧谷雨的手，给他温暖和力量，他喜欢谷雨，不是那种生命传承的喜欢，而是单纯地喜欢这个人。 就算不能生，他也喜欢的，不过一些流言蜚语肯定会围绕谷雨，影响他，甚至中伤他。他带着谷雨来医馆，主要也是为了谷雨好。 谷雨跟着宋齐光慢慢地走了进去，他的双脚带着抗拒，宋齐光还在缓和他的恐惧情绪。 “你不要怕，这家医馆的大夫是钱大夫。是我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僚的父亲，看病一向是很好的，有小问题我们吃药就可以了，不要害怕。” 终于，轮到他们看诊了，钱大夫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就给谷雨看病，倒是和宋齐光叙旧上了。 “宋贤侄，好久不见，听说你回家读书了，真的是胡闹，老夫可以借你一些银子，等你考完秋试之后还给老夫就是了。” 他和钱大夫的儿子钱森是很好的朋友，钱大夫也想提前投资这个未来的秀才，区区几十两的银子，对于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宋齐光起身对着钱大夫作揖行礼。 “多谢伯父了，伯父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确实不想欠人太多的人情，我自信不会耽误自己的学问的。” 他话都说到这里了，钱大夫也不说别的了，开始给谷雨看病了，他搭上脉搏，脸色就有几分的难看，显然谷雨的身体并不好。 “宋贤侄，你夫郎身子的底子太差了，需要好好地补一补，不然会影响寿命，还有，三年之内，恐怕不能受孕，不过调养三年就差不多了，以后自然能够怀孕生子。” 谷雨长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好怕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磋磨坏了。只要有机会，他就满足了。 不过，想到三年的医药费，他的心再次地提了起来，他嫁进来之后，就像一个花钱的无底洞一样，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但是，宋齐光不嫌弃。 “多谢伯父了，请伯父开药吧，先开一个月的，以后我每月都带我夫郎来一次。” 旁边的学徒根据药方开始包药，比谷雨想象中的便宜，一钱半的银子，毕竟都是一些日常补身体的药，医馆的存量大，吃的人也多，自然不会贵的。 可是，这一钱半的银子，也是谷雨不敢想的，不行，他一定要找到挣钱的法子，最起码这每月的药钱，他要自己挣出来的。 宋齐光在付钱的时候，被钱大夫拒绝了。 “贤侄，你结婚的仓促，不管是我，还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都没有去，也没有随礼，这一个月的药，就当作我们补上的礼金吧，不然，臭小子今天回来了，可要跟我闹脾气了。” 几十两的投资，宋齐光不敢接受，但是一钱半的人情，他觉得还是可以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足够支撑这样的情分。 “那就多谢伯父了，等下个月来，我带着家里的野味给伯父尝鲜。到时候，伯父可不能拒绝。” 这就是人情世故，有付出，有回报，人来人往，你来我去之间，情分自然就提升。 结束了医馆的行程后，他们就要去今天的最后一个行程点了，陆家布行。 18、刺绣手艺 进了陆家布行，立刻有小厮迎了上来。 “客官里面请，我们家有成衣，有布料，不管是锦缎还是麻衣，咱们陆家布行应有尽有，客官可尽情挑选。” 谷雨从来没有进来过这样的地方，一时间被小厮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惶恐地跟在宋齐光的身后，紧紧地握住对方的衣角。 宋齐光握紧了谷雨的手，给了他不少的力量和温暖。 “先带我们看看你们家的成衣吧，我知道你们家的衣服很不错，挑一些适合我夫郎的颜色，带我们去看看。” 小厮一听说看成衣，那更加恭敬了，成衣可是比起来布料有赚头了。 “哎哟，公子，您的眼光真好，您夫郎也是一表人才，和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来，这边请，您看这个天水碧，这个月白，这个藕粉，都是平日里小哥儿们最喜欢的颜色了。” 三件衣服都是上等的麻布，显然，小厮看得出来，他们不是消费得起锦缎的人。 宋齐光看中了这个月白色的长袍，他的小夫郎本来就白，穿上这颜色，衬的一定是美若天仙。 可是，谷雨却扯了扯他的衣服，他一扭头就看到皱眉的谷雨。 “夫君，这成衣这么好看，一定很贵的，咱们买成布料上，我自己做，还能剩下一些布料来做个手帕或者香囊。” 小厮听见说贵，立刻就解释了：“这位夫郎，您不用担心，我们陆家布行，就是整个镇子最实惠的店面了，绝对不会比别的地方贵，这么好的衣服，也只要一钱半的银子。” 说实话，一钱半的银子，在整个行情上，确实是便宜了，但是，宋齐光抄书一个月才五钱，谷雨是怎么都不可能要这个成衣的。 谷雨能够理解自己夫君对自己的爱戴，但是他不是那种只知道花钱的人。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这个价格不贵，但是我们的钱有点紧张。” 出来做生意的，什么人没有见过，钱上紧张是再正常不过的，小厮连忙作揖。 “瞧您说的，您是买家，哪有给我道歉的，您要是觉得贵，我可以带你们看看布料，您二位看是要这个还是去旁边看布料。” 宋齐光是很想给夫郎买好东西，但是谷雨诚惶诚恐的眼神让他知道。强行地给谷雨买，对方心里也会不好受的，索性还是买布料吧。 “走吧，咱们去看看布料。” 布料的选择上就多了不少，材质上可供选择的也很多，不管什么色系都是有的，可见这陆家布行确实是行业巨头。 最终，他们挑选了一匹和刚刚月白色比较接近的浅蓝色，这个颜色蓝色更重，白色更少，比刚刚的颜色更加的显现温婉大气，谷雨是真的非常喜欢。 这一匹布料是八十五铜板，比起来成衣，将近便宜了一半了。 买完了布料，谷雨罕见地叫住了小厮。 “请问你们这里收不收手帕或者香囊啊，我在家刺绣了几个，想着拿出来卖。” 小厮点头：“自然是收的，不过也要收益好才行，正好今日东家在，我可以拿给东家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能定价。” 谷雨连忙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手帕，上面绣的是一朵粉色的莲花，细致上到花瓣上的脉络都能看得是一清二楚，绝对是不错的手艺了，当然比起来大师还是有差距的。 小厮接过嘴里是不断地夸赞：“这位夫郎真的是好手艺啊，比起来我们家平常收的是好一些，虽然比不了锦绣阁的大师，但是也能比肩一般的绣娘了。” 锦绣阁就是镇上专门卖刺绣的商店。 小厮进入了后院，没多久，跟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女子看到宋齐光眼神亮了起来。 “宋公子？你今日来我布行怎么不通知小妹？” 谷雨下意识地皱眉，这女子看起来英姿飒爽，穿了一身偏中性的衣服，干练十足，让人看起来就充满好感，听着他们熟络的语气，两人也是认识的。 宋齐光双手抱拳：“陆姑娘，许久不见，今日带着夫郎来买布匹，形成仓促，才没有去见你们兄妹。” 他生疏的态度倒是让谷雨是开心了不少，谷雨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自家夫君的态度。 陆昭的手中还拿着谷雨的手帕。 “这就是宋夫郎绣的吧，手真巧，就按照十个铜板的价格收吧。” 谷雨的眼神亮了起来，这手帕的成本大概在三个铜板，卖一个就是七个铜板的收益，他一个月怎么不卖十个？到时候就是七十铜板，将近一钱的银子了，绝对不少了。 “多谢掌柜，我一定会好好地绣。” 陆昭却不继续地对谷雨说话了，而是再次地看向了宋齐光。 “宋公子这结婚都没有通知我们兄妹，我们也没有给贺礼，不如留下来，让我们兄妹招待你们一晚，我兄长算算时间也快放学了。” 还好的是，宋齐光拒绝了。 “多谢陆姑娘好意了，只是我大哥还在坊市卖东西，还等着我们一起回去呢，实在是难以在此叙旧了。” 说完，他们拿着买好的布料就走了。 陆昭旁边是侍女哼了一声：“小姐，你以前不是想要嫁给宋公子吗？怎么今日一点都不生气？” 陆昭倒是笑了出来：“你都跟我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我想要的是秀才娘子的身份让咱们布行更进一步，又不是宋齐光这个人，我的事业才是最重要的，继续找吧，他和我兄长关系不错，就算不是备选了，也要搞好关系，兄长对他的才华可是很看重的。” 谷雨见过陆昭之后，心中也有几分的不舒服，不过这次的不舒服，比起来上次没有洞房的难受，少了太多了。 他面对陆昭的时候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一切都比不了陆昭，但是他又想要相信，他的夫君对他才是真心的。 这段日子的相处，让谷雨开始真的相信宋齐光了。 他们到坊市的时候，宋齐彻已经卖完了自己的货物了，正在百无聊赖地等着他们，他们一起买了一些吃食就准备回村了。 19、熬药 宋齐彻其实都等得有点着急了，现在日头也不早了，再晚回去可能就耽误饭点了，晓露和宋云生单独在家，他也是有点担心的。 不过看到了宋齐光两人，他就不担心了，他面前的摊位上，所有的东西都卖完了，脸上的笑容都遮掩不住，这些钱，足够他们家花一段时间了。 “走吧，二弟，弟夫，咱们去东边一趟，买一盒点心，再买一壶，不对，两壶青梅酿，弟夫喝一壶，带回去给晓露喝一壶。” 宋齐光哈哈地笑了出来：“怎么样，我就说大哥不会忘记给晓露买的，大哥，买一壶就好了，我中午给谷雨买过了。” 宋齐彻有瞬间的恍惚，他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情绪：“果然，你长大了，已经开始心疼自己的夫郎了，好了，咱们走吧。” 弟弟的成长让宋齐彻的心中有着比较复杂的情绪，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一方面，他绝对是开心的，弟弟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有了自己的小家，他自然心中开心。 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是有点失落的，失落于弟弟以后不会再那样的依赖他，这其实即使还真的是一些大哥大姐的通病。 当下面的弟弟妹妹逐渐长大，慢慢地不需要他们操心的时候，他们真的还有点接受不了的，甚至会有一种不被需要的挫败感。 不过，宋齐彻很快就调整好了，他还是开心多一点。 从御品酥出来，宋齐彻拿出来了两包点心，一包是绿豆酥，一包是杏仁糕，这两包点心是御品酥中卖得比较好的东西。 买完这些，他们就踏上了回家的路了，回家的路上，宋齐彻说了今日的收获，那些野味一共买了二两的银子，买柴米油盐和这些吃的，总共花了三钱，还有一两七钱。 现在的宋家是宋齐彻当家，按理说，他不告诉他们家中的银两情况也是应当的，可是，他不愿意，他对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感情的。 宋齐彻掏出了二钱的银子递给了宋齐光。 “二弟，你读书辛苦，花销也大，就算是在家学习，也不能太简陋了，这钱你拿去，笔墨纸砚没有了，一定要及时地买，不够你再告诉我。” 宋齐光低着头，心中有几分的难受，他这些年虽然抄书能够有一些收入，但是也都花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没有给这个家带来什么收益，反而是一直在索取。 宋齐彻强硬地将银子给了他，他没有读书的天赋，但是弟弟有，那他一定会供着弟弟读书的，这是他自愿的，也是母亲死前的冤枉。 谷雨感受到了自家夫君心中的苦闷，这些日子，宋齐光将谷雨这个人都看透了，谷雨自然也能摸清楚自己夫君的脾气性格。 他能够理解夫君心中的苦闷，他没有办法，只能是握紧了对方的双手。 只是如此，宋齐光其实就懂了自己小夫郎的意思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家里后，晓露开心地蹦跳着跑了出来：“大哥，二哥，嫂子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宋齐彻带着几分宠溺地将怀中的青梅酿递给了晓露。 晓露开心地喝了起来，喝了两口之后，他跑到了谷雨的身边。 “嫂子，你也喝两口，很好喝的，我哥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给你带一壶。” 谷雨觉得自己平日里对晓露的疼爱真的是值得的，这种平常吃不到的好东西，对方都愿意给自己尝尝，他心里下定了决心，自己以后一定要对谷雨更好的。 谷雨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另一边，宋齐光就先说话了。 他可是听到了：“你这死孩子，怎么还挑拨我们夫妻感情呢？我告诉你，我带着你嫂子在镇上喝的，那时候还是冰凉凉的，一口下去，比你现在喝得好喝。” 他这话气的晓露是噘着嘴哼了一声，谷雨连忙地开口。 “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气孩子做什么，走，晓露，嫂子带你去做饭。” 说是做饭，其实晓露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野菜还没有炒了。 如今的时节，正是野菜收获的季节，家家户户每日都要吃的，毕竟这东西放不了，你现在吃了，就能把家中的粮食省下来，绝对是一件对农家来说很好的事情了。 谷雨炒野菜，也是有了自己一点的心得了，他切了蒜末，就起锅烧油了。 很快，蒜香味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厨房了。 大乾这个朝代，虽然已经有了不少的香料了，但是价格昂贵，绝对不是他们这种人家能够用得起的，所以，家里做饭调味都是很简单的。 放入野菜之后，简单的翻炒，就可以出锅了，野菜好不好吃，关乎两样东西，第一个是调料，他们没有办法，第二就是火候了。 火候适中的时候，这菜鲜嫩，爽脆，一旦火候过了，就没有野菜的爽口了。 还好的是，谷雨手艺很好的，他炒出来的这盘野菜，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现在，就可以开始用晚饭了，吃饭的时候，宋齐光说了谷雨要吃药的事情，他们家里只有一个药炉，需要和宋云生分配一下时间的。 还好的是，谷雨这种补身子的药，没有什么忌讳，什么时候吃都是可以的，所以，上午是宋云生用，晚上是谷雨用，时间分开一些，省得串了药性到时候再麻烦。 吃完饭，收拾好，谷雨就开始给自己熬药了，他非常的认真，他才是最希望自己身子骨能够好起来的人。 他的夫君和宋家对他太好了，他这辈子当牛作马度回报不了的，他只能赶快的养好身子，给他的夫君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如果他真的生不了的话，他不会善妒，他会同意夫君纳妾的，这都是他的命。 现在，可还没有人知道谷雨这个心思的，他也没有显露出来。 要知道，宋齐光对自己的小夫郎可是爱得很，这是他自己争取到要娶的人，绝对不会对他不好的，这辈子，有谷雨一个人，他就非常的满意了，就算谷雨生育上有一些困难。 20、养母找来 昏暗的厨房，点点夕阳从纱窗的缝隙中照射进来，增添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一个瘦弱的背影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手拿扇子不断地扇着面前的药炉。 熬煮中药，是一个精细的活，需要一直关注火候的，火候太大，是影响药性的。 药的苦涩充斥了整个厨房，吱的一声，门开了。 宋齐光走了进来，还带着几分门外吹春傍晚的寒气。 “怎么不把门打开，这么难闻，你也不怕闷着自己。” 有夫君的关心，谷雨已经很开心了，他脸上洋溢灿烂的微笑。 宋齐光有点看待了，昏暗的夕阳下，少年笑的明媚，增添了几分大气和艳丽，让他不自觉地吞了几口口水，这样明媚的场景，是他日后沧海桑田都不会忘记的。 “这药的气味苦涩，不好闻，我不开门，只是一个人难受，开门了，你们都闻到了，大家都不舒服，不如还是关着门吧，还有一刻钟，药就好了，没关系的。” 宋齐光没有听自己夫郎的，拿起手边的棍子将门给固定着打开。 “外面有风，药的味道散出去，很快就消散了。你这关着门，熏坏了自己怎么办？不能这样了，我心疼你。” 他走上前，右手在谷雨的脸颊上轻轻地摸着。随着他的指尖流转。谷雨只能感觉到被触摸的地方被迅速的发烫，他迅速地低着头，看着下面的药炉。 绮丽的气息让他们的呼吸都加速了许多，两人都没有继续地说话，只是静静地来感受此时的美好。 终于。药熬煮好了，掀开罐子，一股苦涩的气息就席卷了谷雨的鼻息，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生病的事情，那时候，父母还没有去世 。 谷雨有一次生病，就一直抗拒吃药，父母哄了很久才吃下去，但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他看着药，脑子里响起了这些曾经，宋齐光还以为他是害怕药的苦涩，在他的视角，只能看到自己夫郎盯着药的背影，自然看不到神态。 他上前用右手环抱住谷雨的腰，纤细的腰肢让他心猿意马。 “你可是害怕这苦药？你放心，为夫给你带了好东西，你乖乖地吃药，一会儿有惊喜。” 这话，让谷雨从过去中醒了过来，是啊，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现在也很开心。 他将药倒在了碗中，漆黑的药看起来真的是难以下咽。 “你看不起谁呢？我才不害怕喝药呢。” 宋齐光没有忍住，轻笑了两声，语气也更加柔和。 “是，我们家谷雨是最强健的人了，那你快喝了吧，药必须趁热喝的，不然小心失了药性，你就白喝了这么苦的东西了。” 谷雨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口将整碗的药都喝了下去，苦涩的感觉从嘴巴蔓延到喉咙，让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喝完之后，这后味的苦涩是更加明显，让人难受的。 他正打算说话的时候，嘴巴里就出现了甜腻酸甜的滋味，这一股滋味就像是夏日的清泉水一样，沁人心脾，一扫而光谷雨嘴巴的苦涩。 这是蜜饯？是青梅果子用糖腌制的好东西，要知道，糖在大乾可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寻常人家日常都吃不到的，用糖腌制的蜜饯，价格更是贵。 这是他小时候还在家的时候都没有吃过的东西，从前，他母亲也只是会给他拿几颗野果吃，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蜜饯。 他是开心得很了，宋齐光难受了，刚刚喂谷雨蜜饯的时候，谷雨的手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那一抹柔软的触感让他忍耐得难受。 他们是结过婚的夫夫啊，这要忍到什么时候啊，苍天啊。 不过，他看到自己夫郎的星星眼后，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谷雨在他爱意的滋养下，真的有重新长出血肉的趋势了，他有很足的自豪感。 “好吃吧，以后每天晚上你吃过药，我都给你一个蜜饯吃，这样你就不害怕吃药了吧？” 谷雨心中开心，但是下意识地也觉得惶恐。 “夫君，这也太珍贵了，我不吃了，今天尝过一颗，我已经很开心呢。” 宋齐光刮了一下谷雨的鼻子。 “这怎么可以，这可是我专门去大姑家给你买的，给了钱的，吃药已经很苦了，自然要吃点甜的。” 谷雨开心的心情都藏不住了，脸上也显露出笑容，可是，他还是不敢接受这份特别的好。 “夫君，公爹也是要吃药的，不如给公爹吃吧。” 这把宋齐光都说得笑了出来。 “你是想笑死爹吗？爹都五十多的大男子，吃个药还要吃蜜饯，还是从儿媳妇那要来的，爹自己听了都能羞死自己。” 在这个时代，男子是没有喜欢这种甜滋滋东西的权力的，一般的人家，有这些稀奇的东西，都是给家中的女子或者哥儿吃的。 也只有富贵人家的男子，才能吃到这些稀罕东西。 谷雨也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了，他只能接受了这个好意，他开心啊，这是他的夫君花费心思专门给他弄来的蜜饯，是夫君的一片心意，是他们的爱。 他主动地在宋齐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夫君，我很欢喜。” 他的眼中星光闪闪，似有一道星河在其中流转，打字和万种风情，宋齐光有点看呆了，让自己的夫郎开心，他心中更加的开心。 门外，他们听到了晓露出卧房的声音，连忙拉开了一些距离，动作显得有些慌乱。 “嫂子在吃药啊，苦不苦啊，嫂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谷雨听了晓露的话，心中的害羞更加多了。 “药太烫了，嫂子吃了有点热，好了，你们两个都出去吧，我把这里打扫一下。” 说完，他就连忙地赶人，这样羞涩的时候，他才不要见人呢？ 回到房间，洗漱之后两人就躺了下去，又开始熟悉地上药了。 其实这个过程，他们都觉得痛苦的，两人作为夫夫，心中都对圆房有着憧憬，现在看得到，摸不到，两人都有些心猿意马，不过这有什么办法呢？ 谷雨的陈年旧伤，不是几日就能好的，最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 21、刺绣和祸事 第二天，阳光透过纱窗照射在房中，阳光星星点点，让房间透着温馨，和谐。 床上，这一对新婚夫夫还没有起床，不过谷雨已经醒了，他也不着急，宋家吃饭并不早，现在时间还早着呢。 再说了，他的夫君还紧紧地抱着他，他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阳光的柔和慢慢地消散，谷雨知道该起床了，他轻轻地碰了碰身边的夫君。 宋齐光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夫郎的美貌让他有几分心猿意马，不管了，他右手一用力，两人就紧贴在一起，他们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谷雨身上的体香也有着几分侵略性，让宋齐光更加的沉迷。 两人吻在了一起，许久之后才真正地起床，这比起平时，起来的确实是晚了一些了。 不过，在宋家，也没有人会挑这件事的毛病。 谷雨来不及洗漱，迅速的开始烧火了，这个空闲的工夫，他才去洗了一把脸，简单的漱口，刷牙。 在大乾，刷牙用的是一种叫作齿木的工具，家里穷一点的，就用柳枝。 齿木其实就是用木材打造成一个小棍子，前端做成现在类似牙刷毛毛的东西。 当然了，大乾是没有牙膏的，这种高科技的东西，还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 富贵一点的家庭，刷牙用的是浓茶或者高浓度的醋，一般的家庭用的就是盐水了。 盐虽然也不便宜，但是一点盐水就能保证牙齿的健康，绝大多数的家庭还都是会用的。 洗漱完之后，谷雨就继续地开始做饭了。 今天早上他还是熬煮的小米粥，农家吃饭花样比较少，长时间地吃一种食物，才是日常，不过在菜上，谷雨还是花了心思了。 昨天，晓露可是在村长的李大娘那里买了一块豆腐，今天早上做了吃。 谷雨是很会做饭的，豆腐想要好吃，是一定要过油的。 他起锅烧油，油热之后，他用筷子一块一块地开始煎豆腐，随着豆腐变得两面金黄，一股豆制品的清香是传了出去。 晓露闻着味道就来了：“嫂子，你做的豆腐闻起来好香啊，让我尝尝。” 谷雨并没有给他：“还没有调味呢，这时候也就闻着香，实际吃起来还不好吃呢，你先去洗漱，一会儿做好了，嫂子给你先尝一块儿再端出去。” 晓露开心的是跑了出去，谷雨看着晓露，心里也开心，他是打心里把晓露当作自己的弟弟，他也愿意全心全意地宠着晓露。 谷雨不会因为自己过得惨，就想让别人也过得不好，恰恰相反，因为自己受过苦，他就不想让别人受苦，他想让晓露一辈子开开心心，这才对得起晓露对他的好。 宋家旁边李霞，再次地闻到了宋家飘出来的香气。 她心中嫉妒得很，凭什么宋家都已经没落了，还能再起来，凭什么他们家不能从此一蹶不振，她心中真的不甘心。 不过，她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脸上再次的变得开心了起来，他们宋家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现在就是他们最后开心的时光了。 她哼着小曲儿，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宋家现在还不知道要有大事发生。 他们开心地吃着饭，说着温馨的家长里短。 现在不是农忙的季节，今天也没有衣服要洗，收拾完碗筷之后，谷雨就带着晓露开始刺绣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给自己做衣服，他打算先绣一个手帕让晓露看看。 这个家，现在也只能让他教教晓露这种东西了，晓露如果不会的话，以后真的会被人说闲话的。 显然，晓露自己也明白，他平时活泼爱玩，但是到了学习的时候，也是很认真的，这就让谷雨放心不少了。 谷雨开始一点点地教晓露了。 “晓露，你看这里，这针脚还是要更加的紧密一些的，这样子出来的图案才会更加的好看，后面也不容易跑，不然用一段时间之后，图案会变形的，你试着将这几针改一下。” 晓露用力的点了点头，用针挑开了不对的地方，重新的开始刺绣。 他这次每一针都是非常的用心，他会学好这种安家立命的本事的，此时，外面响起来了一个声音。 “露哥儿，雨哥儿，你们在家吗？” 谷雨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大姑家的仙儿哥，他们还是亲戚呢，晓露快速地跑出去，将仙哥儿领了进来。 “你们在刺绣啊，那带我一个吧，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人跟我玩，咱们绣绣帕子，还能多少赚个钱，到时候，想吃什么啊，买个头绳或者绢花，也不用求家里了。” 晓露听得眼睛都亮了。 “嫂子，快，我们继续学，我也要好好地练习，我要挣钱，我想给自己买个青色的绢花和头绳。” 他眼睛闪光，显然非常开心。 谷雨觉得自己必须给他说清楚：“晓露啊，这不是绣出来就能卖出去的，你要拿过去给人家店铺的人看，人家觉得好，才能卖的，不过，陆家布行已经同意收我的了。” 晓露现在觉得自己非常崇拜谷雨。 “嫂子，你也太厉害了，做饭好处，能干活，还能刺绣，从前我觉得是你高攀我二哥了，现在，那是我二哥高攀你了。” 谷雨立刻的脸红了，他羞耻的轻轻的打了晓露一下。 “你瞎说什么呢，你二哥可是童生，是读书人，我算是个什么什么东西，我能嫁给你二哥，绝对是我高攀太多了。” 仙儿哥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谷雨感受到了仙哥儿的安慰，也非常的受用。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继续刺绣吧，说话可以，手上的活不能停，咱们可指望这弄钱呢。” 三人不再说什么，都开始继续地做手上的活了。 这就是农家生活，就算是农闲的时候，大家也都要找一些能赚钱的事情做的。 今天只有宋齐彻是休息的，打猎是不能每天去的，这会竭泽而渔的，他今日修士之后，明天就去镇上的码头做活了，他在那里还有一份自己的工作。 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巨大的辱骂声，谷雨开始颤抖了起来。 22、反抗和觉醒 今日的天气不错，房间之中，阳光笼罩，暖洋洋的，谷雨却浑身冰冷好似是跌入了冰窖一样，他听得出来，外面辱骂他们的，正是他的养母。 他好似是回到了从前的日子，那种活着都是一种奢望的日子，难道这段时间的好日子终究是一场空吗？他会不会被带回去，他不要再在那里活着。 他的身体在颤抖，甚至不自觉的抓疼了仙哥儿，仙哥儿也察觉到了什么，死死地握住了谷雨的手。 “别怕，你是宋家的夫郎，不管有什么事情，你夫君和大伯哥会处理好的。” 他话都没有说完，宋齐光和宋齐彻都已经走出去了。 宋齐光认出来这一对夫妇是谁？他以前可没少见他们殴打谷雨，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哪里来的地痞无赖，竟然敢在我们家门口辱骂，信不信我带你们去见官。” 宋齐光态度强硬，周边已经有不少人家在看了，当然，有机灵地去通知了村长，还有人随手抄起了棍子，如果发生冲突，他们不能看自己村里人吃亏的。 这就是一个村子的邻居，平时可能会有小摩擦，但是真的遇到事情了，他们本能地都会站在自己村人这边的。 谷雨的养母看着就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不过她眉眼姣好，也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艳，不然也不能逃难过来之后就迅速的嫁了出去。 养父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腹便便的，眼神还带着淫邪和算计。 她养母叫作周虎妞，此时她呸呸呸的几声。 “怎么？亲家上门你们就是这个态度吗？我告诉你们，今日，补上我们家谷雨的彩礼，就算你们二十两银子，今日不拿出来，我就去告你们拐卖人口。” 宋齐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他想起来了那个雨夜，雨水的冰冷和谷雨视死如归的眼神在他的心中不断地盘旋。 他不能放过这两个人，今日，他一定要给自己的夫郎报仇，让他们也尝尝痛苦。 “大哥，打！” 他说得轻巧，宋齐彻抄起棍子就打了过去，他们小时候这样的配合多了去了，做起来也是熟悉得很。 两人都惨叫的如同被杀的猪一样，他们试图反抗，可是被宋齐彻打得只能倒在地上哀号。 那宋齐彻是十三岁就能和野狼搏斗的猛人，还拿着武器，打他们十个都不成问题。 谷雨在门口探头看着，他心中透着爽快，可是还是害怕，他太知道这两人是什么货色了，今天打了他们，这种无赖会缠着他们家的。 地上的周虎妞眼尖地看到了藏起来的谷雨。 “温谷雨，你这个赔钱货，还不出来将我们请进去，我们供你吃喝，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贱人！” 听见他们骂谷雨，宋齐光也忍不住了，一脚踹在了养父的身上。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你们可能就要躺着出我宋家村了。” 看着两人被打得越来越惨，旁边有人来劝架了。 “宋家小子们，别打了，真打出来什么事情，对你们也不好。” 说话的是一个老头。他并不是在为他们求情，而是在心疼宋家兄弟，毕竟真的打出什么事情，人家去报官，这也是一个严重的事情。 两人终于动手了，村长也赶到了，看到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两人，村长也是很无奈。 “你们两个小子是在做什么，还不给我说清楚。” 见到村长来了，周虎妞坐在地上就开始哭了起来。 “村长啊，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我是温谷雨的养母，他们娶了我家的孩子，一点点的彩礼都没有给，这不是拐卖人口吗？” 周围的村民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了，不过他们都知道宋家的人品，也没有真的说难听的话，只有李霞跳了出来。 “就是，早就知道你宋家不是个好的，还不讲他们领进去好好地招待，补上彩礼。” 周虎妞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哭喊得更大声了。 谷雨在门后大喘气，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能让这两个尖酸刻薄的地痞无赖缠上他们宋家，他要阻止这一切。 这一刻，他的恐惧是消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勇气和愤怒。 他夺门而出，对着养母的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完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顺畅了不少，所有的郁气都发泄了出去，他早就想这样子了。 周虎妞被打懵了，她立刻想要打谷雨，但是她被打的带着伤，一激动，再次的倒在了地上。 原来反抗就只是这么简单，他感觉自己被困住的前几年时光，都得到了解放。 “诸位乡亲们，请你们听我解释一下。” 谷雨举起自己的双手，声音带着几分的颤抖，他必须坚强起来。 “我确实是他们的养子，但是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把我卖给了人牙子，是我的夫君将我买了回来，收据和我户籍更改的信息，我们家也有，我的户籍问题，还是村长办的。” 村长也立刻地点头：“谷雨说得没错，这件事不太光彩，所以才没有公布，谁知道竟然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来打秋风。”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甚至有脾气火暴的走过来呸了他们一口。 周虎妞被骂得有点难受，但是她还是再次地坐了起来大哭了起来。 “你们都是宋家村的人，你们自然帮助这个小贱种了，今天，你们不给我补上彩礼，我不会回去的。” 说完，她竟然又想打谷雨，但是却被谷雨再次地甩了一个巴掌。 “你记住，我已经不是那个随便你打的少年了，你要是再敢动手，我不介意再打你一下。” 身后，仙儿哥将谷雨拉到了后方，一个小哥儿这样的做法，说出去可不好听，仙哥儿也是为他着想。 可是，谷雨真的不想这么算了，他看了仙哥儿一眼，眼中有着泪水，仙哥儿瞬间就明白了，跟着他重新走了上去。 谷雨深吸了一口气：“彩礼？彩礼早就给了人牙子了，今日不仅不给你彩礼，你还要给我补嫁妆，你别忘了，我娘临死前，你答应了什么？” 23、对簿公堂 谷雨这辈子第一次这样硬气的咄咄逼人，他觉得自己心中的困顿与苦闷都在抒发出来。 这么多年地狱一样的生活，让他心中藏着太多的郁气了，甚至有了郁结于心的症状。 宋齐光的爱和宋家人的关心，让他有了新生，长出了新的血肉，有底气去给曾经弱小的谷雨讨回一个公道。 周虎妞有点不知所措，号哭的动作也瞬间地停止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你爹娘走到早，我们两个拉扯你四年，你不仅不感恩，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老天怎么不张开眼，一声天雷劈死你啊。” 谷雨没有退后一步，甚至表情都有几分的狰狞。 “要是老天爷有眼，那先劈死的也是你们这一对恶人，我懒得和你们废话，村长，可否带着我们去报官，我要和他们对簿公堂。” 到这，宋齐光两下快步走到了谷雨的面前，紧紧地握住了谷雨的手。 谷雨手心冰凉，显然，他心中也是害怕的，人软弱了这么多年，怯懦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了，今日为了不让两人赖上宋家，谷雨能够觉醒站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夫君手心的温暖让谷雨有了力量，他鼻头一酸，豆大的泪珠滴落在了地上，一滴两滴，怎么都忍不住。 真好，他谷雨也是有人爱着，护着的人了，正是如此，他才不能让这个幸福的家被毁掉。 对簿公堂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做的，宋齐光虽然不够专业，但是作为读书人，对法律的了解，绝对比起来泥腿子好太多了。 就比如说，现代，让一个法律系的硕士和一个初中生去打官司，在没有别人帮助下，除非有很完备的证据链，不然胜利的一定是懂法的人。 村长没有立刻的回谷雨的话，而是看向了宋齐光，宋齐光重重地点了头，意思是自己同意这件事，村长这才答应。 “你们几个壮汉来帮我带着他们，谷雨，二小子，走，咱们去镇上报官。” 听到报官之后，周虎妞夫妻也是害怕了，他们太知道这件事他们才是理亏的。 本来以为他们拿捏谷雨不是简单得很，就算要不了彩礼也能把人带回来再卖一次，可是现在的局面，他们真的害怕了。 周虎妞再次的躺在地上不断地打滚：“杀人了，杀人了，我们不去，你们别过来。” 可是，村长都发话了，旁边几个汉子怎么会不听，轻而易举地就将他们绑住推上了驴车。 旁边的李霞都快吓坏了，这周虎妞知道谷雨的消息可是因为她传出去的，如果被发现的话，宋家人不会也打她一顿吧。 今天她可是看到了宋齐彻动手了，实在是害怕。 她儿子王忠牛看到母亲这样的心虚表情，就意识到了不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什么了。 一路上驴车走得飞快，终于在正午的时候赶到衙门了，作为村长，自然有自己报官的渠道，没有等待多久，县丞就升堂了。 没错，是县丞，不是县令，他们这不过是一个小镇，县令是坐镇县里的，这镇子的衙门，一个县丞就足以应对了。 就这么一个本质上还是吏的县丞，也是他们高攀不上的人物。 “威——武——升堂！” 几人跪在地上，庄严的声音和肃穆的环境让他们的心都有点颤抖，作为百姓，天生的对公堂就有害怕的情绪，尤其是周虎妞他们夫妻，害怕的都开始颤抖了。 他们两人，是最欺软怕硬的人了，平时遇到脾气大的人都是绕道走的，更别说上公堂了。 县丞坐在上面，开始发话了：“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村长磕了一个头：“草民是宋家村村长，今日前来是为了我宋家村宋齐光夫夫和王家村王洋之间的官司来的。” 宋家村，县丞是记得这个村里的，附近最富庶的村子，每年的税收都是最高的，是需要给面子的。 “来人，给村长赐座，原告开始陈情吧。” 谷雨用力地磕了一个头，抬起头都能看到额头的红印。 “大人，草民状告周虎妞和王洋，他们昧下我娘遗产，还对我进行虐待，更将良民当作奴仆卖给了人牙子。” 这话是路上宋齐光帮助谷雨总结的，简单明了地说明了他们的罪名。 第一就是侵占他人财物，第二是虐待儿童，第三买卖人口，这三点在大乾律法中都是犯罪的，一旦坐实，他们可是流放的罪名。 周虎妞打算用自己常用的招数，撒泼和大哭，可是她刚刚哭了一声，旁边捕快的板子就打在了他的身上。 “公堂重地，岂容你如此放肆。” 周虎妞被打懵了，也不敢继续地哭闹了。 县丞听着谷雨条理清晰的言语，眼中也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这种案子判起来才容易，不少的百姓来报官，都说不清楚要告什么，那样的案子，他都要烦死了。 “你们两个被告，原告所说的事情，可否属实？” 县丞加大了自己的声音，威压感是更加的浓郁，让他们两个害怕地不断颤抖。 最后还是周虎妞回话了。 “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小子是我们的养子，我和他是水患那年逃难来的，他父母死得早，要不是我养着他，他早就死了，谁知道他这么的白眼狼。” 谷雨快气炸了，他还有脸提起那四年的养育，他能在他们手下活四年，真的是他命硬了。 谷雨掀开自己的袖子，上面还有陈年旧伤，一道一道的血痕，让人看着就能窥见少年从前的不易。 “大人，这就是我状告的第二个罪名了，虐待我，四年来的每一天，我都在毒打中度过，大人可以派人去王家村一问便知。” 县丞大人一抬手，就有捕快去核实这件事情了。 “原告，你还有什么证据能够补充的吗？如果都要衙门查的话，案子的时间会拉长。” 谷雨看了两人一眼，只觉得他们恶心无比，今天，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来告慰他悲惨的四年和死去的母亲。 24、流放八百里 谷雨用力地磕了几个头，抬头的时候，眼神中就充满了凶狠。 这是谷雨从前很少有过的状态，从前的他，懦弱，卑微，遇到什么就只会往后退，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和争执。 可是今日，他不想忍了，过往的忍耐换来的都是痛苦，夫君说得对，自己立起来了，人生才是自己的，他什么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些罪大恶极的人。 “大人，我有证据，我母亲留下来的彩礼，是宫廷制造，他卖出去就一定会留痕，没卖出去，就留在他们家，这是我家祖传的东西！” 宫廷制造？宫里出来的东西，带着皇权的属性，可是要小心应对的。 县丞的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言语带着官威，让人不敢抬头。 “放肆，你一个逃难的庶民，怎么会有宫廷御赐之物，还不给我如实招来。” 谷雨吓得有些腿软，瘫软了下去，还好的是宋齐光就在他的身后死死地扶着他，才不会让他出现什么倒在地上的情景。 宋齐光连忙的请罪：“大人见谅，我夫郎一个山野小民，没有见过官威，实在是害怕，有些失了礼数，来，谷雨，别怕，大人只是问清楚罢了。” 谷雨感受到了夫君手心的温暖，也开始诉说了。 “大人明鉴，我家祖上，太姥姥给王府接生的时候，生出来了一对龙凤胎，当时在场的所有接生婆都被赏赐了一颗明珠，底下刻着内廷制造四个字。” 有了赏赐的日期和内廷制造四个字，查起来其实是很容易的，不过，也不是短时间能够查出来的，是需要时间支持的。 “这件事，本官会让人去查，来人，一队去王家搜，一队让人去县城写信去京城查，务必将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此时，去王洋家的捕快也回来了：“大人，已经查过了，和原告说的一样，在原告只有十一二岁的时候，每天都是在虐待中生存的，事实比起来原告说的还要严重。” 县丞扔了一个牌子下去，怒火中烧，真是一对恶毒的夫妇。 他心中想得更多，他们的县令大人可是三番五次的交代了，他们辖区内要好好地管理，明年就是回京述职的年限了。 县令大人是有着一些功绩的，可是准备晋升的，他们辖区内的案子，必然要处理好，尤其是这种关乎人伦的案子。 “你们这一对恶毒的夫妇，来人，一人打二十大板。” 王洋和周虎妞是吓得瞪大双眼，周虎妞更是不断地磕头。 “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饶恕我们一次吧。” 他们不断地哭喊，可是，捕快已经架住他们了，王洋吓得甚至是有点失禁了，骚气的味道让外面看戏的人笑了出来。 板子打在他们的身上，谷雨心中却没有特别大的快意，就算他们现在受到了惩罚，可是，这么多年他受到的伤害，也是不能弥补的。 不说他现在胆小的性子，就说身上的伤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如果因为这身子不能给夫君生孩子，他自己感觉都要活不下去了。 二十个板子之后，两人的下身都已经有斑驳的血迹了，看起来凄惨得很。 “来人，将他们两个暂时收监，等到去京城的人回来了再继续地审，原告也回去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退堂吧。” 威——武—— 退堂之后，相熟的人涌了过来将他们夫夫扶了起来，不少人看着谷雨的眼神都带着怜悯，人都是怜悯弱者的。 只要不是特别恶毒的人，听到了谷雨的过往，都不会没有动容的。 一路赶回家中，夕阳都已经落下，只剩下一片漆黑，到了宋家，宋晓露早就做好饭菜等着他们了。 “哥哥嫂子，你们终于回来了，饿坏了吧，快准备吃饭吧。” 宋齐光摸了摸晓露的脑袋：“晓露是长大了，也能照顾好家了，你怎么不和爹先吃啊，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别饿坏了。” 晓露这个年纪，最不喜欢别人摸自己的脑袋了。他扒拉掉了对方的手。 “是爹要等着，爹担心不下，我劝说了好几次，没办法，好了咱们快去吧。” 今日晓露做饭做得也非常简单，毕竟他在家里等着，心思也没有放在做饭上，还是担心他们。 饭桌上，宋齐光简单地讲述了一下今日衙门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发生什么了。 晓露坐在谷雨的身边握住了谷雨的手：“嫂子，你不要伤心，他们对你不好，我们家对你绝对是很好的，等我哥成为秀才之后，你享福的日子在后面呢？” 谷雨心中温暖，同样紧紧地握住晓露的手，晓露这孩子，性子虽然娇气一些，但是也很会心疼人的。 宋云生这时候也表态了，作为宋家的长辈，他说话才是最管用的。 “谷雨，你在家不用怕，那一对恶人，是不可能影响到咱们的，他们再来，就让老大狠狠地打他们，打断腿之后看他们敢不敢来。” 这一刻，公爹和爹在心中开始画上了等号。 “爹，谢谢您，您不用担心，我在衙门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抢夺御赐之物的罪名绝对是真的，这是流放的罪名，他们不会打扰到咱们家的。” 宋齐光拉住了自己夫郎香香软软的小手：“好，咱们好好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这件事，影响还真的没有那么大，只是明显感觉到村里的大妈们对谷雨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这些日子没有什么事情，谷雨带着晓露在家一直刺绣，晓露虽然天分不够，但是明显地经过练习，也能绣出来一些不错的图案了。 在谷雨绣好了自己的衣服之后，判决终于下来了，流放八百里，那一刻明珠也回到了谷雨的手中，这卖出去，就是几百两的银子，但是这种东西只能卖给官员和官府，倒是不好出手。 不然，他们逃亡都饿死了，怎么可能会留着它呢？这么多年，汪洋夫妇不是没有想过卖掉，但是他们这群泥腿子，真的是没有门路啊。 25、心神不宁 王洋和周虎妞被判流放后，那一颗属于谷雨的明珠也回到了他的手中。 昏暗的房间中，宋家的几个人围在明珠旁边，明明只有一缕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穿了过来，却依旧让这明珠熠熠生辉。 七彩炫目的明珠，哪里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见过的，大家都看呆了。 晓露的声音透着几分颤颤巍巍：“嫂子，这东西要多少的银子啊？我都不敢想。” 不过这话问住谷雨了，他怎么会知道啊。 倒是宋齐光有几分的见识：“这明珠看着透亮，还能有七彩光芒，应该是南边盛产的流光珠，是皇家特供，用来装点院子或者赏赐给下人的，一颗卖给官府，大概两百两银子。” 晓露跟个好奇宝宝一样：“那为什么那一对恶毒的夫妇没有卖呢？还有嫂子家，逃难这么苦，为什么不卖出去呢？这可是二百两啊。” 宋齐光敲了一下晓露的脑袋：“我看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只有有着官身，秀才功名或者爵位，才能够将这东西卖给官府，用的还不是卖，而是上供，官府收到后赏赐给你二百两。” 这听起来也合理，小老百姓怎么敢卖皇家的赏赐，就算你活不下去了，也要好好地供起来，不然就是大不敬之罪，就算当官了，想变现，那也不叫卖，叫上供。 皇权的威严，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去挑衅一下的。 谷雨看着家人，心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夫君，你找条门路卖了吧，你在学院一定认识秀才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拿着这些钱回去读书了。” 如今，也能看出来谷雨的改变了，从前的谷雨，哪里是敢在这样的场合说话啊。 足以见得，谷雨是真的在改变了，虽然还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但是能够相信，总有一天，谷雨会洗去自己的懦弱，也能活得阳光灿烂。 宋齐光握紧了自己夫郎的小手。 “这怎么行？这可是你的嫁妆，家里虽然不宽裕，但是已经在好转了，绝对不行，你要是想把他换做银子，到时候我成为秀才之后我去卖，要不就留着，传给孩子。” 谷雨看着宋齐光，宋齐光在看着他，昏暗的房间中，两人的眼神却透着情意绵绵，一切都在不言中。 谷雨心疼自己的夫君，他不懂读书的事情，但是他懂一件事，在家里读书，一定没有在学堂读书有用的，他想帮一帮自己的夫君。 这件事上，宋齐彻倒是也有同样的想法。 “二弟，其实谷雨说得没错，你回去读书是好事，明天我就去码头了。你等我一个月，考试前最后一个月，你还是回书院吧，不能仗着自己有天分就这样浪费。” 宋齐光在心里是肯定不想接受自己兄长这样的供养自己的，但是，他看着眼前的四个人，这是他的亲人和爱人，他们的眼中都有希冀的目光。 他们都在等他成为秀才，带着他们改换门庭。他这次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他必须成功。 所以，回去读书一个月，还是有一定的必要的，可是，他这样地让家人供养，他于心不安。 “这样吧，大哥，我回去，只是，我毕竟成家了，这笔钱就当我借大哥的，我考上之后，有了收入，我就还给大哥。” 宋齐彻想要拒绝，但是想到柳青青年底就要嫁过来了。为了自己的小家，他点头答应了，打不了后面少要点，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看着兄友弟恭的两个人，宋云生开心得忍不住笑，脸上的皱纹都透着开心。 “看着你们如此，爹就开心了，老二家的，将这明珠好好的收起来吧，要是碎了，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以后别轻易地拿出来，好了，都散了吧。” 这次之后，他们的生活陷入了平静，这一个月中，谷雨的生活得非常的规律平淡。 每日都是吃药，做饭，刺绣采野菜，虽然辛苦，但是他心里开心。 他的每一分努力都是能够被看到的，他攒着的帕子，也有十几条了，这就是一钱多的银子了，听起来不多，可是，也足够一家人用几天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手艺赚钱，心中自然是激动的，从起来，他也是能够挣钱的人了，这可是不同的意义。 宋家的其他人也都在努力地生活。 晓露的刺绣技能是再次的精进了不少，但是显然，没有天赋的他是没有办法靠着这个赚钱了，倒是仙哥儿的手艺不错，也能靠着卖帕子赚一点了。 好在晓露是乐天派，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伤心。 宋云生的身体明显感觉好多了，现在已经都做一些家务了，不过家里的人都不让他动，他大病初愈，还是要养养元气的，要是为了今早的劳作，耽误了身体恢复，那得不偿失。 宋齐彻去了码头做工，他在那里有一份工作，他的力气比起来一般人大得多，干活快，那里的工头都欣赏他，给他的工钱也会多一点。 至于宋齐光，他的生活就更加枯燥了，每日起床就是读书，天黑才结束，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担子。 家里人都铆着劲地等着他考上呢，虽然没有人提起过，但是他能够感受到。 大家不说，是不想给他压力，可是，他自己要当一回事，他自己给了自己压力，他一定要做到，这一次的秋试，他一定要榜上有名。 值得一提的是，宋齐光和谷雨终于是圆房了，两人也真正地成为实质的夫夫，这还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的。 谷雨每天煎药更加的用心了，他希望能够早日的调理好身体，早日给夫君生一个孩子，也好报答夫君对他的恩情。 天气慢慢地热起来了，也到了清明了，谷雨这几天的心情明显是很差的，做事都不能全心全意，宋齐光问了几日，都问不出什么。 可是谷雨的状态却始终没有好转，宋齐光知道，这样是不行的，必须好好地谈心一下了。 于是，这天晚上关灯之后，宋齐光抱着谷雨，就打算好好地问一问了。 26、迁坟 昏暗的房间中，这一对新婚的夫夫看不清楚对方的容颜，但是他们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暖和心跳。 谷雨的呼吸变得重了一些，夫君的话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宋齐光心中也憋屈，自己的宝贝夫郎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就不愿意说一下呢？ 他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温柔一些：“谷雨，别怕，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说的，你相相信我，我一定能够给你办好的。” 他将谷雨抱得更紧了，试图让谷雨通过这样感受到他的真诚。 谷雨真的感受到了，其实这几日的纠结，已经让谷雨内耗的十分难受了，他也需要一个时机将自己现在的情绪都宣泄出去。现在就是这个时机。 “夫君，快清明了，我想我的父母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让宋齐光也有些不知所措，谷雨的父母都已经死了，这怎么去帮助他啊？ “你记得岳父岳母葬在哪里吗？我带你去祭拜一下吧，也尽一份我的心意。” 说到这里，谷雨再也没有忍住哭了出来，泪水滴落在枕头上，让枕头都变得潮湿。 “当初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将父母葬在了荒山，我上次去还是三年之前，我借着上山采果子的名义偷偷看了一次。” 荒山？那就是没有正经的墓地了。 宋齐光真的心疼自己的夫郎，他们大乾，是讲究身后事的，他们相信有活人的祭拜和烧纸钱，能够让死人过得更好，投胎更好。 这就是谷雨难受的原因，他不仅没有给自己父母一个正经的墓地，甚至没有办法每年去祭拜，如今到了清明，他心中真的是痛苦，难受。 宋齐光想了想，还是想出来了一个法子。 “今年我陪着你去祭拜，我们提前去折一些金元宝，你会折吗？不会的话，明天一早，你就去大姑家，让大姑教教你。至于墓地的事情，今年也来不及了，明年清明之前，我定然将岳父岳母的墓地牵出来，给他们在公墓立一个墓地。” 大乾的墓地分成两个派别，第一种就是祖坟了，这种往往一个大家族，或者是一个村子将他们的坟墓有规划地建造，大家都弄到一起，不管是祭拜还是保护都便捷一些。 第二种就是公墓了，这是官府出门划出来一块地方用来做墓地，死了交钱就可以埋这里，有专人来看管让墓地不受人侵害，也是不少人的选择。 不过，这肯定是需要付费的，不是免费的给人用的，所以，谷雨的父母才会找一个荒山随意地埋了。 谷雨听到这好事，依旧是下意识地拒绝。 “不了吧，夫君，当初我去问过的，两个墓地，那就要一两银子了，太贵了，还是算了吧，你能陪我去祭拜父母，我已经很开心了。” 宋齐光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你说什么呢，那是你的亲生父母，是我的岳父岳母，我感谢他们给我生了一个这样好的夫郎，你放心，我考上之后，我们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是也不会为了生计发愁了。” 他的眼中星光闪烁，仿佛有无尽的绚丽在其中，这一瞬间，谷雨什么都忘记了，他只想相信自己的夫君，他相信对方一定做得到。 他罕见的主动地吻了上去，两人之间情意绵绵。 第二日，谷雨依旧是起得很早，不过，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有几分不适，昨天确实是有点孟浪了，以后还是不能这样子的，影响白天做事的。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只是他的身子还没有养好，什么时候，他才能怀上一个孩子啊，他真的很想给自己的夫君孕育一个小生命。 今天的早饭依旧是简单的小米粥配白面馒头，不过谷雨害怕大家觉得吃得不好，就又炒了两个鸡蛋，他们家可是每天都要吃两个鸡蛋的。 早上吃了，晚上就不吃了，吃别的就好了。 炒鸡蛋是一种做法简单，但是做出来却很好吃的简单菜，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也不是农家每天都能吃的，许多人家，一天一个鸡蛋都是吃不了的。 起锅烧油，下几个蒜片来调味，瞬间，油和蒜的香气就起来了，晓露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嫂子，你又做好吃的啊。” 他有些扭捏，显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好了，你快去洗漱，弄完了来嫂子这，嫂子给你尝第一口。” 得到了这个承诺，晓露开心地就去洗漱了。 谷雨这边则是开始打蛋液了，他在蛋液中加入了一些凉水，这样能够让鸡蛋变得更加的嫩，而且炒出来会更多一些，这可是他的招牌秘籍，做出来的就是好吃。 鸡蛋进入到油锅，很快就开始定型了，他拿着锅铲小心地给弄碎。 这个过程还真的是需要一些计较的，一不小心就会太碎了，一旦太碎，鸡蛋就会变硬，影响口感不说，吃的时候，也比较难以盛起来。 好在谷雨的厨艺是真的还不错的，鸡蛋出锅，撒上一点点的葱花，一盘炒鸡蛋就做好了。 晓露进来之后被投喂了第一口，看着孩子开心的表情就知道，这炒鸡蛋做得应该是不错的。 宋齐光透着大开的厨房门是开始吐槽了。 “你啊，你就惯着他吧，菜都还没端出去，就让他吃第一口。” 谷雨龇着牙看着自己的夫君：“晓露想吃，就让他吃第一口嘛。” 晓露听到有人给自己撑腰了，也是掐着腰走了出去：“就是，我嫂子愿意让我吃第一口，不给二哥吃，二哥真坏。” 这可把宋齐光都给气乐了，不过，他本来也就是犯贱逗一逗晓露，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吃饭的时候，谷雨说了一会去找大姑学习叠金元宝，宋云生让他给大姑带一些野菜过去，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你去人家里，又不是去玩的，总要带点东西的。 再说了，就大姑这个性子，小辈去了，肯定拿出来好吃的招待，总不能去打秋风。 谷雨想了想，也明白了，这种人情往来，他还有的学呢。 27、叠元宝 吃完饭，谷雨就带着晓露一起去大姑家了，晓露也不会叠元宝，借着这个机会一起学了就是，他们家倒是还有一些金银颜色的纸张，倒是不用再买了。 不然，这还要先去镇上一趟，总要耽误时间的。 到了大姑家，大姑看到他们两个小辈，心中开心，她是最爱热闹的人了。 只是，大姑看到他们带着一筐野菜，那脸就冷了。 她用指头戳了戳两个哥儿的脑袋：“你说来就来吧，还给我带东西，大姑是缺你们这点东西的人吗？仙哥儿，你两个弟弟来了，去冲两杯你的酸梅饮。” 酸梅饮是一般家庭中消费最多的饮品了，它是由酸梅，桑葚等一系列的果干按照比例配比，脱水，喝的时候冲泡一下，加入一些蜂蜜或者糖就好，酸酸甜甜的，非常好喝。 从前在家的时候，晓露也是喝过的，不过现在很久也没喝了，谷雨也就当初在大姑家住的时候，才喝过两次。 “大姑，我们是来让你教我们东西的，这菜还没有给你，你就又给我们喝的。” 大姑嘴里抱怨他们，但是真的接到了小辈的孝敬，那脸上的笑容都掩不住。 “哎呀，这野菜真好，一看就是你们仔细去采的，当家的你看，正好咱们家不方便去摘野菜，好久也没吃了，今天我给你们包点野菜猪肉的包子。” 他们家确实是不太好去摘野菜的，因为他们不穷。 野菜是大自然给农家人的馈赠，是帮助贫苦的农家人渡过难关的，有了野菜，他们自己的粮食就能吃得慢一点，就能攒下一点家底的。 不只是他们家，里正家也是如此，从前的宋家也是，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会去摘野菜的，他们不会去侵占大家的生存空间的。 村长并不在乎大姑对娘家的晚辈后，一是他也希望宋齐光成才，二是宋家的晚辈也没有拎不清的，也知道报答，虽然他们带来的东西比起来大姑给的，价值肯定有所不如。 但是做长辈的，要的其实就是一个态度，有态度，他们就开心了。 “好，一会儿二小子家的和晓露走了也带回去几个，给大小子和老二尝尝。” 老二就是宋云生，大小子二小子就是宋家两兄弟。 大姑看到他们带的金银纸张，其实就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你们跟着仙哥儿学吧，你们三个小家伙自己玩也舒服点，我去醒面了，你们进去吧。” 刚进去仙哥儿的房间，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仙哥儿。 “你俩先坐，我正在给你们冲酸梅饮，昨日家里炸了一些花生，一会儿也拿出来吃点，你们两个不常来我这里，今天我可好好地招待一下你们。” 房间里没有长辈，他们三个都轻快许多，两人也不见外，坐在了仙哥儿的床上。 晓露听到有好吃的就开心：“那太好了，表哥，今天我可要多吃点你的零食。” 看着小馋猫，谷雨点了一下他的脑袋：“好啊，你一会儿吃饱了，大姑蒸好肉包，我看你还能不能吃下。” 晓露鼓起自己的嘴巴：“我必然能够吃下。” 闹了一会儿，吃了点零食，他们终于开始做正事了。 其实，叠元宝是一个很简单的活，没有一点技术难度的，熟练的人，十秒就能叠出来一个，真的很简单。 第一步是取出一张纸，将它平整地铺在自己的面前，正反面折叠三下。 第二步将最上面的一折打开，和另一边对齐。 第三步是四个角都折叠成三角形，到了这一步，其实就看到了元宝的雏形了，后面就是整理细节了。 第四步是将他们对折，现在，就看到了一个小船，沿着缝隙一吹气，一个元宝就叠好了。 谷雨看着仙儿哥，有点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啊？” 仙哥儿点了点头：“当然了，这东西是每年都要叠几次的，甚至有的时候还和农忙是重叠的，自然是要简单的。” 说的也是，人们对先人是敬重的，但是也是要在自己能够活下去的基础上才能去祭拜先人，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耽误太久的时间了。 “你们两个都叠一个让我看看学会了没有。” 仙哥儿这可是第一次当老师，正是稀罕的时候，可不想让这过程快点结束呢。 不过，这叠元宝真的太简单了，他就是叠了一遍，两人也都学会了，虽然叠得不快，但是也算是弄成了。 仙哥儿的老师体验卡，也只能结束了。 “你们学会就好了，你们带的纸也不多，咱们三个要不了一个时辰就叠了，正好我也没事，咱们边说话边干活就是了，等弄完了去帮娘煮饭。” 三人就开始干活了，他们三个关系还是很好的，一边说着话，一边干活，很快就叠了不少的金元宝了，虽然不太够宋家整个清明用，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 回家之后，他们再叠不了多少，就足够了。 这时候，他们的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酸梅饮的酸甜让谷雨非常的开心，他期待他们家能够富裕起来，他的孩子以后也能这样的长大。 简单的收拾一下，他们就一窝蜂的前往厨房了，这时候，刚好面团已经醒发得差不多了，大姑看到他们三个也是开心的。 “还算是你们三个小崽子有良心，知道来帮我干活，去吧，仙儿，把你藏起来的麦芽糖拿出来，你们三个一人吃一颗，让小家伙们干活，总要给好处的啊。” 在大姑家里，谷雨久违地找到了当孩子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非常喜欢的。 麦芽糖可不是便宜东西，就算是放在大姑家，也不是经常让仙哥儿吃的。 还没有吃下，谷雨就闻到了糖的香气，他一口吞入嘴里，霸道的甜味就充斥了他的味蕾，真的非常的美味。 三人的眼神都变得闪亮，果然，甜食就会让人感觉开心，吃下去之后，整个精神都不一样了。 吃了糖，他们干活也有力气了。 馅料是大姑已经调好了，他们跟着包包子就好了，很快，包子就包好了，上了蒸笼，现在等着美食出锅就有好吃的了。 28、肉包 包包子也是一个技术活，包得好的人，做出来的包子，皮薄馅多，汤汁丰厚，一口下去，肉的鲜甜就进入口腔中，让人欲罢不能。 包得不好的话，那就是面团和馅料的不尊重了。 四个人坐在这里，很快就包了四十多个包子，这数量绝对是不少了，很少有家庭会同时做这么多的包子的，这耗费的肉都有三斤了。 三斤肉，那可是寻常人家一个月都吃不了的，可见大姑家真的是有一些家底的。 挣上包子之后，他们就松快了起来，也开始唠家常了，不知道怎么了，就说到了晓露的婚事了，对于家中最小的哥儿，大家都很重视。 “去年其实见二小子的那个同窗就很好，只是他考上童生后不学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等二小子下个月去镇上了，可要好好地问问。” 晓露的脸瞬间就红了，娇娇嫩嫩的，看起来非常的可爱。 其实晓露的年纪，要出嫁也要两三年之后了，不过相看人家，还是要早一点，看清楚一个人的品性和家底，也是需要时间的。 “大姑，你说这些做什么。” 晓露在平时大大方方，说到这事情，也是有几分娇羞的。 大姑把晓露搂在怀中：“大姑的心肝宝贝啊，大姑这都是对你好，咱们要嫁人的女儿和哥儿，选夫婿那是最重要的事情，可不是要仔细地选。” 谷雨对这句话，可是非常赞同，他举起自己的右手。 “对，大姑说得没错，看我就知道了，要不是嫁给了你二哥，我能逃离魔窟，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咱们真的要好好挑挑。” 仙哥儿虽然没有出嫁，但是也相看好人家了，他们两家就只有晓露这一个没有订婚的独苗苗了，再加上受宠，可不是两家人都在关心啊。 去年晓露相看的人家叫作张淮南，他们家住在镇上，不是农民，经营了一个不算大的饭馆，每年的收益也有百两以上了。 这个家底，甚至是比大姑家还要雄厚的，张淮南也是家中唯一的儿子，可以说，张家饭馆以后都是张淮南继承的，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晓露和张淮南的事情也真的是巧合，去年宋齐彻去给宋齐光送东西的时候，晓露闹着要去，这就碰上了张淮南，然后就一见钟情了。 张淮南开始各种的讨好晓露，就算是不上学回去开始经营酒楼了，隔三岔五的，他也会送不少的小玩意让宋齐光带回去给晓露。 可见他对晓露是有几分真心的，晓露对这个一直讨好他的哥哥，也是有几分喜欢的，不过他年纪还小，不开窍，实在是没有太多爱情的成分。 在宋家没落的时候，张淮南也来送过钱，不过宋家没有收，今天收了，日后晓露嫁过去就要低人一等，他们家也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如今随着宋齐光不在镇上，他们的联系倒是少了很多。 两家现在的关系，也只是互有好感，在接触，双方的长辈都没有见过面，也没有媒妁之言，实际上，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包子的香气是越来越浓郁，大家都时不时地看向厨房的方向，显然，包子的香味是勾起了大家的馋虫。 终于，包子出炉了，大姑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 谷雨轻轻地咬了一口，包子的皮非常的薄，还没有咬下去，就能闻到那股诱人的香气。 少量的肉汤有些烫，让谷雨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但是这汤汁，鲜甜可口，让他忍不住又吸了一口，真的非常的好吃。 肉的鲜香和野菜的清爽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让包子的味道更上一层楼。 谷雨吃得很开心，他很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大姑吃的都有几分狼吞虎咽的意思，就是大姑家也没有经常包肉包子，今天包了，其实也是为了招待两个小家伙，让他们带回家的意思。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了，虽然大乾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不过中午多少也会用一点东西的，不然支撑不到晚上的。 他们不吃是因为干活没时间加上穷，富贵人家在中午都会加一道点心或者简餐的。 大姑给他们装了十五个包子。 “你们两个带回去给家里的爷们吃，他们三个男人，饭量大，给你们多带了几个。” 说是多带几个，但是十五个也太多了，这带回去，他们也会被埋怨不懂事的。 晓露不知道怎么说，还是谷雨开口了。 “大姑，这也有点太不合适了，我们来学习，再带这么多东西回去，回去之后，爹就不开心了，大姑也知道爹那个脾气，最要面子了。” 大姑也叹了一口气，也是，她那弟弟的脾气她清楚。 她拿出来了五个包子，还剩下十个。 “十个就不多了，家里三个男人了，再加上你俩，一个人就吃两三个，不多了。” 大姑塞进了晓露的怀中，不由他们拒绝，十个确实还算多，但是比起来原本十五个，也少了不少了，再拒绝，就有点伤情分了。 大姑又单独地拿了两个。 “这两个你们两人路上吃，中午了，忙一上午了，吃一个包子可不够。” 大姑对家里的小辈，都是打心里的喜欢，生怕他们是有一点点的不好。 谷雨很享受这样被关爱，可是他觉得有愧，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大姑，眼眶都有点湿润了。 还是仙哥儿打了圆场。 “好了，快回去吧，明早我去找你们采皂角去，我家的不多了，你们准备好啊。” 两人点了点头就出去了。手中的包子依旧是很好吃，两人到家的时候都是吃饱了。 今天一早上他们都在吃东西，酸梅饮，油炸花生，麦芽糖，肉包子，这可都是他们家现在买不起的东西。 看来以后大姑家还是要少去啊，大姑太热情了，他们无以回报，去得多的，难免就有打秋风的嫌疑了。 虽然看起来村长不计较，但是他们不能一点礼数都不懂，到时候要是让大姑在夫家难做人了，就是他们的罪过了，他们不能这样。 29、清明 回家之后，果然，和他们想的一下，宋云生看到了这些包子是不断地叹气，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让自己的大姐操心，他心里过意不去。 宋齐光看着这样的宋夫，眼神是黯淡了一些，如同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气一样。 “爹，你也不用难过，这也是大姑的心意，你放心，今年我一定能够考上，到时候我们回报大姑就是了，都是一家人，真的不用分这么清楚。” 东西都拿过来，还能还回去不成吗？那就是打人的脸了。 晓露连忙拿着包子递给了宋云生。 “就是，爹，快吃吧，大姑做得很好吃呢，我好嫂子都吃了很开心了。” 最受宠的小哥儿来开解宋云生，宋云生也挤出来了一些笑容。 “好，我不难受就是了，老大老二，你们也来吃吧，多吃些，天气热了，不好放了，今天吃点，明天吃点，两天吃完吧。” 三人吃得都很开心，宋齐光递给了谷雨一个却被拒绝了。 谷雨害怕自己的夫君误会，连忙解释：“夫君，我和晓露都各自吃了两个了，不是谦让，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大姑蒸包子的个头真的很大，两个下去，他们吃的是饱饱的，就算常年劳作的壮汉，四个都是有点吃不完的。 最终，这十五个包子，三人吃了八个，留下了七个，明天早上做饭就轻松不少了。 吃完饭之后，天光还没有消失得彻底，借着最后的日光，宋齐光开始抓紧时间读书了。 谷雨忙完之后就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夫君，他喜欢看读书中的夫君，这让他产生了崇拜的情绪，他们农民对读书人是有天生的敬畏心的。 学了不到半个时辰，天色暗了下去，宋齐光看着书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疼，就停止了今日的学习，还是身体更加重要。 谷雨走到了宋齐光的身后。用手轻轻地给他按摩头部，他心疼自己学习到疲惫的夫君。 按摩了一会儿，宋齐光就把谷雨拉到了自己的怀中，谷雨心疼夫君，宋齐光也心疼自己的夫郎啊，四目相对，一切的情意都在缠绵之中。 “夫君，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我能感受到，你最近很累。” 确实是如此，宋齐光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如果他现在能够种地或者干活，家里不会这么穷的，他将家里的不好归结于自己的身上，觉得自己有责任带着家里走出困境。 这样的压力，他日常不说，但是都堆在了自己的心中，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谷雨是感受得清楚，今日，终于是说了出来。 宋齐光确实感受到了温暖，他觉得自己鼻头有些酸楚，原来这就是被人安慰的感觉吗？ 他轻轻地吻了吻谷雨的额头，谷雨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沉醉。 “你放心吧，你夫君能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适当的压力，是很有必要的，我一定会让你成为秀才夫郎的，只是这两个月，还是要委屈你一下的。” 谷雨摇了摇头，眼神透亮。 “哪有什么委屈，这样的日子，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夫君你尽管的努力，我会将家里照顾得很好的。” 两人再次的相拥，接吻，夜也已经深了。 第二日一早，谷雨醒得很早，今天就是清明了，他的心情有些不好，他们早就商量过了，早上跟着谷雨去祭拜他父母，下午去祭拜宋家的祖先。 看着时辰还有些早，谷雨躺在床上没有起身，这时候，宋齐光也醒了，他把谷雨圈在自己的怀中。 “怎么了？醒得这么早，可是身上不舒服吗？” 夫君怀抱中的暖意让他心安了不少。 “不是的，是我有些害怕，我怕我父母的坟已经被破坏了，那我也太不孝了。” 他的父母埋葬的地方就是山上一个很普通的小山坡，谁知道会不会已经被野兽破坏了。 宋齐光看着自己的夫郎，眼中有着心疼的情绪，他抱着谷雨的双臂更加的用力了。 “没事，不会这样的，咱们一会儿就过去了，到时候看看哪里有问题，咱们修整一下。” 他轻轻地在谷雨的头上亲了一口，让谷雨安心不少，在谷雨的心中，自己的夫君就是最厉害的人了，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处理不了的。 在床上腻歪一会儿之后，谷雨是起身了，该做饭了。 不过，今天的饭做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还有七个大包子呢，简单地煮个汤，炒一盘豆腐就可以了。 昨天家里买了一些小葱，今天煎一个葱油豆腐。 这依旧是先起锅烧油，不过是不需要在豆腐上裹鸡蛋液的，鸡蛋和葱油的味道会交织在一起，变得不好吃的。 等到豆腐两面金黄的时候，就可以炸葱油了。 锅中倒油，油热了之后放入葱花，倒数五个数，将锅端起来，残余的温度足够将葱的香气都激发出来了，倒入酱油，搅拌开，就可以倒入豆腐中了。 葱香和豆腐其实就是绝配，吃起来是很好吃的。 不过，这一个菜，谷雨看起来总是觉得有些说不过去的，太少了，他于是决定凉拌一个黄瓜，这更是简单了。 用刀拍了几下黄瓜，黄瓜就碎了，这样拍出来的黄瓜，就是比切开的黄瓜要好吃。 蒜末，糖，醋，盐，以此加入之后，这一道凉拌黄瓜也就准备好了，此时，小米汤也熬好了，包子也热好了，大家就可以一起吃饭了。 今天大家的情绪都不算太好，毕竟是清明，这可是宋母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他们没有办法不想到宋母。 简单地吃过饭，谷雨和宋齐光就要出门了，宋云生再三地交代他们不要耽误时间，早去早回，不要耽误下午去祭拜宋母的时辰。 他们自然是不会耽误的。 这温家的父母葬在的荒山还是有些距离的，他是在张家村附近的，两人走过去就要花费一个时辰的时间。 路上，他们也看到零零散散的人同一个方向。 当初洪灾逃来的人还是有不少的，也有不少的人都是葬在这里的，这个小荒山，其实已经成为当初逃难人的埋骨之地了。 30、祭拜 荒山，雨后的山路总有几分的难走，清风徐来，带来了几分有着凉意的清爽。 还好谷雨和宋齐光都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两人走得也不算慢。 这荒山还真够远的，想想也是，如果这山比较近的话，肯定是附近村民生活要用的，怎么可能让外乡人在这里下葬大量的尸体呢？ 终于，他们看到了这个山坡了，这山坡上有一个又一个的小坟包，看起来都是简陋无比的，好一点的能看出日常打理的痕迹，不至于野草丛生。 差一点的甚至墓碑都歪歪斜斜的，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 谷雨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快步地上前，一个没注意甚至踉跄了一下，还有宋齐光就在他的身边，扶住了谷雨，要不然这摔一下，就算没事，身上的衣服也都脏了。 “小心点谷雨，别摔了，不然祭拜岳母岳父的时候该让他们伤心了。” 谷雨轻微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和情绪有点激动了，可是他没有办法，他还能平复自己的情绪。 又走了一点点的路，他们终于是看到了温家父母的墓碑，谷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来，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溅起飞扬的泥点。 他哭是因为眼前的景象，这里杂草丛生，显然没有人来打扫过。墓碑上也布满了泥土和灰尘，甚至还有一些的苔藓，这让谷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扑通一声，谷雨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爹，娘，孩儿不孝，孩儿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宋齐光也跟着他跪了下去，只是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他只能握紧自己小夫郎的手，给他力量。 旁边有一个大娘路过了他们，看着眼中有几分的不忍。 “你们两个后生，在这跪着有啥用，赶快打扫一下，祭拜才是正事，快干活吧。” 她这话，虽然有点糙，但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现在应该做的，可不是难受，而是应该清扫这里，还温家父母一个死后的清静。 谷雨立刻地起身，对着大娘道谢后就开始除草了，还好的是，这里的草并不算多。 宋齐光也跟着干了起来，这可有点让谷雨不知所措了，他一边努力地挖掉野草，一边劝着宋齐光。 “夫君，你去旁边阴凉地休息一会儿吧，这粗活不是你这种读书人应该干的，如果你的手伤到了，那就是我天大的罪过了。这点活我一会儿自己就干了。” 宋齐光对自家小夫郎那么爱，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干活呢？ 不过，他还真的是累，只是拔了几根野草，头上就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手上有着泥土，他也不敢用手来擦汗。 面对谷雨的话，他立刻就是拒绝。 “你放心，你夫君不是那么娇气的人，我会量力而行的，绝对不让自己受伤，你一个人干活，我在旁边看，这像什么话，我可不是那种夫君。” 谷雨心中窃喜，他对宋齐光的态度很是开心，可是，他还是担心宋齐光的身体。 现在正是读书关键的时候，如果宋齐光的手受伤了，他就是全家的罪人。 所以，谷雨加快了自己干活的速度，他干得多一些，宋齐光就能够少干一些。 这除草还真的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干了半个时辰，宋齐光就有些累得不行了，他从来都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儿的。 谷雨牵起宋齐光的手，看到他的手已经泛红了，心疼得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水汽。 他的言语是严肃了几分。 “夫君，你绝对是不可以继续地除草了，你的手再干活，会受伤的，这样吧，你拿着抹布，将墓碑清理干净，你做些轻松一点的活儿，可好？” 宋齐光心中有些难受，但是他不是为了面子就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要是手受伤了，回去之后影响读书，也会让家里人对谷雨有不好的情绪的。不能这样。 他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清理。” 看着听话的宋齐光，谷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好怕宋齐光执意要继续地除草。 终于，又过了半个时辰，这里已经是焕然一新了，地面平整，墓碑虽然破旧但是也算干净，和刚刚的荒凉完全是不同的。 谷雨拿出来了折号的金元宝，还有几个苹果做简单的贡品。 点燃了三炷香之后，他跪在了墓碑的面前，宋齐光也跟着跪了下去。 “爹，娘，我嫁人了，这是我的夫君，温齐光，是你们最喜欢的读书人，可惜你们看不到了，孩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只希望二老下辈子不要过得这么辛苦了。” 他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帘一样快速地滴落，看得宋齐光心疼不已。 宋齐光将谷雨搂在了怀中。语气郑重。 “岳父岳母，你们放心，我会让谷雨过上好日子的，我会成为秀才，让他成为秀才夫郎，一辈子衣食无忧，爱他，保护他，不让他受委屈。” 宋齐光说完看向了谷雨。 “谷雨，这是我对岳父岳母的保证，也是对你的保证，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地开解曾经的苦难，开心地过好每一天的人生。” 谷雨扑进了宋齐光的怀中，哭的喘不上气了，他的夫君对他真的太好了，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让夫君这么爱他呢？ 谷雨又对着墓碑说了很久的话，有自己的近况，也说了养父母被流放的事情，过了半个多时辰，他看时辰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跪得久了，一起身，他有一些的踉跄，宋齐光连忙扶住他，并且给他揉了揉膝盖。 “我扶着你回去吧。” 看着谷雨有些不舍的眼神，他连忙地开口保证。 “你放心，以后你想来看岳父岳母，我就陪你一起，以后将他们迁坟到村里，见面的次数就更多了。” 谷雨重重地点了点头，今日他已经很开心了，该回去了，下午还要去祭拜宋家的先人。 回去的路就快了不少，毕竟路熟悉了，他们到家的时候，也不过刚刚过了正午，宋家的三个人都在等着他们回来呢。去祭拜宋母就容易多了，宋母就葬在宋家的祖坟，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算远。 但是有一件事犯难了，宋云生坚持自己要去祭拜，但是他的身体刚刚恢复，虽说是能够走路了，但是这毕竟有点距离，大家害怕他的身体吃不消。都劝着他不让他去。 最后气得宋云生都开口骂人了。 这是他夫人死后的第一个清明，那这个做夫君的怎么能不去呢？ 没有办法，宋齐彻去借了一个驴车，带着他们一起去扫墓了。 他们祭拜完，宋云生却不愿意离去，他抱着墓碑，不断地哭泣，显然，这些日子，他心中的苦闷也有很多。 这种情绪是不好给孩子们说的，只能是藏在了他的心中，如今才能是说出一二来缓解心中的苦闷。 等到日头都落了下去，他们才回了家，今天的晚饭吃得比较随意，一是他们时间不太够，二是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谷雨用玉米面熬了一点汤，配上馒头就是他们的晚饭了。 大家的难受，也只是今日，人生都是要往前看的，相信天上的先人也不愿意看到活着的人沉溺在痛苦中。 第二日，大家就都该干什么干什么，恢复了日常的作息了。 谷雨在赶制自己的手帕，过几日就是赶集的日子了，陆家布行可是说了，赶集的时候需要的帕子会多一些，让他大胆地绣。 谷雨不想放过这个赚钱的活儿，自然是有些废寝忘食了。 仙哥儿也是如此，每天用过早饭，仙哥儿就带着针线过来了，两人一忙就是一整天。 倒是晓露，学的差不多了之后，就没有心思继续的坐着了，他每日的都和村子里的小哥儿们一起玩闹，顺便采一些野菜和皂角，也不算什么事情都不做。 家里人也不拘着晓露，孩子想玩，就让他玩一玩就是了，正是爱玩的年纪了。 但是，这几日，宋齐光是觉得不太开心了，就比如说现在。 夕阳西下，已经是黄昏了，他们也用完了晚饭，就算宋齐光都停止了读书了，这样的光线读书，会对眼睛造成很大的危害的。 这可不是他被胡言乱语，而是学堂的先生再三交代的。 前些年就有一个资质很好的书生，就是因为太用功了，导致眼睛出了问题，看不清远处的东西，最终丧失了科举的能力，这可是太遗憾的事情了。 看着还在忙碌的谷雨，宋齐光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谷雨。 “谷雨，你看看这天色，你还看得清楚针脚吗？这样用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谷雨吓了一跳，差点针都扎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一停下来，他就感受到了眼睛有些酸涩了，都这个时间了。 他理亏。扭头对着自己的夫君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讨好。 “我入迷了，没有注意时间，我把这一点点收尾一下，今天就不继续地做了。” 宋齐光就这样抱着自己的小夫郎，看着他劳作。 “谷雨，你不用这样的拼的，我手头还有一些银子，够我们花的。” 31、定情和赶集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谷雨身上的压力，谷雨觉得自己不配被这么好的对待，每日吃药还花那么多的钱，他想要尽可能的赚钱，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物。 可是，他宋齐光是谷雨的夫君，既然他们结婚了，就有照顾谷雨，对谷雨好的责任，这都是他该做的，完全不需要谷雨有任何的心理压力的。 果然谷雨下意识地就有点眼眶泛红。 “夫君，我只是想分担一下家里的压力，我吃着药，都是要钱的，最起码我不能让我成为家里的负担吧。” 这药钱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谷雨的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其实宋齐光是能够理解这点的，但是他看着的夫郎这样的小心翼翼和努力，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会加倍的对谷雨好的，争取有一点让谷雨不要再这么的自卑，他相信，这一日，不会太久的。 很快就到了赶集的日子了，今天他们宋家除了宋云生，其余的人都要去镇上呢。 谷雨要去卖自己的帕子，宋齐光要去结算抄书的工钱，宋齐彻猎到了一些猎物趁着赶集能够卖一个好价钱，晓露就是纯粹的闹着要去玩。 上次去镇上都没有带着孩子，这次孩子撒娇卖萌的一定要去，那就一起去好了。 照例是借了一辆驴车出门，毕竟他们不仅仅是四个人，还有不少的猎物呢，一般赶集的时候卖得就会好一些，宋齐彻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他手中有码头做工攒下的一些银子，今日再卖得好一点，就足够宋齐光回去读书了，这可是他们家的大事。 四月的天气在早晨还是有一些凉意的，微风徐来，谷雨是拉紧了自己的衣服。 宋齐光立刻就知道自己的小夫郎冷了，他抱着谷雨，将自己身上的挡风的布料也盖在谷雨的身上。 这大庭广众的，谷雨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但是夫君的好意，让他很是开心，他享受这一刻被爱的喜悦。 他们到镇上的时候时间还有点早，几人先去城东的坊市区域租了一个摊位，也有不少人都提前到了。 虽说这里的摊位费都是一样的，但是地理位置不同，也会导致客流量不同的，好的地段，已经被抢得差不多没有了。 还好的是他们来得也不算晚，十块铜板租了一个位置还不错的摊位，这摊位的周围有一个卖馄饨的，一个卖头绳的，和他们卖野味也没有竞争关系。 宋齐光看着晓露一直偷偷地看着馄饨摊，就知道他是饿了，也有点馋了，确实，因为要赶时间，他们早上就在车上吃了一点大饼，根本没有好好地吃早饭。 他走到了谷雨和晓露的中间：“你们两个是不是饿了，给你们点一碗馄饨你们分着吃吧。” 不等谷雨拒绝，宋齐光已经点了。一碗馄饨十二个，十二文钱，这个价格显然是比较实惠的，可是十二文钱，谷雨心疼啊。 不过看着开心的晓露，谷雨也没有再纠结什么了。 晓露和谷雨分吃了一碗，身上和心里都是暖融融的，非常开心，他们要宋家两兄弟也吃，但是被拒绝了。 接下来就是分头行动了，晓露在这里陪着宋齐彻卖东西，谷雨和宋齐光去书店领钱和去布行交货。 到了书布行，他们再次的见到了陆昭，一个月不见，陆昭身上的清冷好似是更加浓郁了三分。 看到了宋齐光夫夫，她明显是愣了一下。 “许久不见了，宋公子，听我兄长说你要回书院了，小女子在这里恭喜了。” 谷雨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夫君的手，他在陆昭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宋齐光也握紧了自己夫郎的手，他了解自己夫郎心中的难受。 “多谢陆姑娘了，今日来，是陪着我夫郎来卖绣品的。” 陆昭接过了谷雨手中的篮子，一件件看着绣品，平心而论，这些帕子是挺好的，虽然比不上最上等的，但是也算是上等的刺绣了。 “宋夫郎真的是手巧，这些都是合格的，还不给宋夫郎拿两钱的银子。” 交易完成之后，宋齐光他们没有久留就出去了。 宋齐光在大街上也没有松开自己夫郎的手。 他停下来，双手搭在谷雨的肩膀上，眼神真挚。 “谷雨，你相信我，我眼中只有你一人，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考上了功名，做了官，我都只有你这么一个夫郎，绝对不会纳妾，我只爱你。” 谷雨眼眶都湿润了，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一定会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夫君，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非常的爱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这辈子都离不开他的夫君了，他要学会相信他，不能总是患得患失，最起码他们现在相爱，就完全地足够了。 布行中，陆昭久久地不能平静，她对着身边的侍女开口吩咐。 “彻底地划掉宋公子的名字吧，我虽然现在局面不好，但是我也不是那样不择手段的人，人家两个情意绵绵，我何苦要做这样的恶人，为了一己之私坏了他们的婚姻。” 旁边的侍女立刻红了眼眶：“可是小姐，宋公子已经是最可能成为秀才的学子了。如果您不能快速地成为秀才娘子，咱们布行可能就保不住了啊。” 陆昭紧握自己的双拳，指甲深深地刻在肉中，甚至出现了一滴血迹。 “继续找吧，我不能因为我的困境，就去伤害别人，别劝了，我心意已决。” 陆昭长叹一口气，继续地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谷雨和宋齐光也到了医馆了，大夫说谷雨的身体是有明显的好转了，曾经的亏空正在慢慢地补好。 这对谷雨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不过，药还是要吃的，他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可不是一个月就能补好的。 大夫说就算是恢复得好，也需要再吃一整年的药才能停的，不然还是不行的。 所以这次他们依旧是带了一包药材回去。 现在就是要回到坊市去找宋齐彻和晓露他们两个了，看看今日卖得怎么样。 32、危险和人贩子 此时，宋齐彻他们的东西卖得确实也剩下得不多了。 附近几个村子里，也只有两三个猎户，这些野味可都是稀罕货，是完全不愁卖的，一些鹌鹑，野兔，野鸡，更是开市的时候就已经被抢空了。 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品相不好的东西了，不过，还是能卖出去的。 太阳有些毒辣，这会儿正是一天之中天气最热的时候，晓露的脸都被晒得通红。 宋齐彻是最心疼自己这小弟的，立刻招呼他喝水，喝了点水，虽然解渴，但是也不算凉快，晓露红扑扑的脸蛋看着就让人心疼。 他热的连续地吞了几口唾沫。 “大哥，我想喝青梅酿。” 他的声音弯弯绕绕，带着几分的缠人，显然是在撒娇，坊市的门口就有一些卖青梅酿的，在坊市中，也安全不少。 不过宋齐彻还是有点担心。 “算算时辰，你二哥他们快回来了，一会儿等他们回来带你去买，好不好？” 晓露被热得有点受不了了，自然不愿意。他抱住宋齐彻的胳膊摇晃。 “大哥，我真的好热，我要喝，我又不出坊市，绝对不会出什么危险的，再说了，我这么机灵。” 宋齐彻被他磨得没有办法了，拿出了十个铜板。 “不准乱跑，买了立刻回来，如果你不听话的话，回去的路上，我就不给你买糕点吃了，记住了没有。” 宋齐彻板着脸叮嘱，这可是大事，不能由着晓露的性子胡来。 晓露点了点头，开心地就冲了过去。 买青梅酿的人还不少呢，这种便宜好吃的小吃，在集会上往往都是卖得很好的，毕竟大家不常来镇上，来了，总要吃点什么证明自己来过的，便宜的小吃就是首选。 排了一会儿，晓露是如愿以偿地喝道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青梅酿，果然，酸甜冰凉的，开心。 他准备回去了，他也知道，这毕竟是镇子上，还是赶集的日子，人做眼杂的，可能是有危险的。 这时候，旁边一个老婆婆走到了晓露的面前，晓露下意识地后退。 “小哥儿，我想买点米，不知道该往哪走啊。” 这晓露还真的是知道的，他仔细地给大娘说了说。 “你往东走，第二个路口左拐就看到了。” 说完他就要走，但是大娘却没有让他离开。 “小哥儿，我看不太清楚，你能不能带我到前面那个路口，到时候给我指指就行了。” 晓露其实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了，这不合理的，可是他看着身边这么多的人，难道大庭广众还能真有人敢做出违法的事情。 他带着大娘往前走，但是却已经开始小心地观察对方了，他距离对方有点远。 快到路口的时候，迎面一个壮汉撞到了他，晓露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上被蒙上了一块纱布，随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他就晕了过去。 他是晕在壮汉怀中的，大娘立刻给他套上了一层麻布衣服，他们看着晓露就走了。 路上有人问怎么回事，他们就说这是自家娃娃，中暑了，现在带着他去医馆。 这时候，宋齐光和谷雨也来到了集市了，宋齐彻算算时间，其实晓露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就对着宋齐光开口了。 “二弟，你和谷雨一起去坊市门口找找晓露吧，他去买青梅酿喝了，你也给谷雨买一桶喝喝，天热了。” 宋齐光点了点头：“好，大哥，我们这就去，你别担心。” 说完，他们就出发了，只能说，他们开心得有点早了，到了坊市门口，发现青梅酿都卖完了，两人开始慌了。 宋齐光立刻的开始吩咐：“谷雨，你去找大哥，让他收摊，去找坊市的负责人，说人丢了，拿着我童生的腰牌，能有些用，我在这里开始找，快。” 谷雨接过腰牌就快速的跑了出去，他心里着急得很，甚至眼中都有了水汽，晓露对他来说是小叔子，也是朋友，他不能接受对方出了什么事情的。 宋齐光也开始问附近的人有没有看到晓露，有人大致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他立刻开始沿途继续地问了，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一定是来得及的。 坊市外不远的街道，张淮南打算去坊市逛逛，他知道了宋齐光要回书院的消息，准备提前地来买一些小玩意，让他回去带给晓露。 突然，他的鼻子闻到了一股香气，这香气非常熟悉，好像是一种香膏的味道，这可不是镇上有卖的，他从县里买来送过晓露一次。 镇上应该很少有人用，他一回头，看到香气是从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身上传来的，还被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抗住，不是，这样的人看起来不是用得起这样香膏的人啊。 他下意识地走上前，但是被大娘拦住了。 “这位公子，你这样看着我们家小哥儿干嘛？我家小哥儿中暑了，我们正在带他去医馆。” 张淮南点了点头，让出了位置，他现在确实是有点失礼了，这不是一个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 “抱歉。” 他话没说完，后面的话也再也说不出来了，甚至眼神都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看到了晓露手腕上的一根手串，那是晓露最喜欢的杏花，是晓露自己编织的，只有这么一条。 也就是说，这个小哥儿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宋晓露。 他上前一拳打在了壮汉的脸上，晓露掉了下来，露出了脸庞，不过还没有苏醒。 “来人啊，抓人贩子，我是张家酒楼的少东家，帮我抓到人贩子，都有重谢。” 张家酒楼的少东家，已经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了，算是有点身价的富商，这个身份，足以让百姓们听话了，更别说还有报酬了。 很快，这两人都被按住了，经过这样的波动，晓露也醒了过来，他立刻大哭了起来，他躲在张淮南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露哥儿，我在呢，我救下你了，你哥哥在哪，我让人去通知他们。” 晓露指了指坊市，张淮南就明白了。 他对着身边的一个男子喊道：“二十个铜板，帮我去坊市找一个卖野味的叫宋齐彻，说他弟弟找到了，快来。” 33、抓人贩子 很快，宋家兄弟和谷雨就赶到了，看着哭成泪人的晓露，他们都心疼得很。 谷雨上前将晓露搂在怀中，不让他继续地和张淮南抱在一起，他想得多，晓露毕竟是没有出阁的哥儿，这大庭广众的和外男抱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想到这里，他抱得更紧了：“乖，晓露，没事了，嫂子在呢，别怕。” 他能感受到，晓露在不停地颤抖，显然孩子是害怕得很了。 宋齐光看向了张淮南，他整理了一下因为跑步凌乱的衣摆，双手抱拳弯腰行礼。 “多谢淮南兄了，要不是你，我弟弟还不知道要遭遇到什么样的事情，等这件事忙完，我定然带着厚礼去张府道谢。” 宋齐彻也反应了过来，他学着宋齐光的样子行礼，但是却显现得有几分不伦不类，他一个粗人，实在是做不来这样的书生行为。 “没错，二弟说得对，张公子，我们会好好地谢谢你的。” 张淮南呲着大牙笑的非常开心，能够帮到晓露，他心中窃喜，并且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欣喜。 想必他和晓露的婚事是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两位兄台可不要打趣我了，这是我该做的事情，先不说这些了，晓露这样，是不是需要去看看大夫啊，旁边的王氏医馆我认识里面的大夫，跟我来吧。” 晓露还在不断地颤抖，显然状态不好，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宋齐彻上前将晓露背了起来，也在不断轻声地安慰，他们心中其实对晓露也有几分生气的，事后也要教训，可是孩子现在这么惨，可不是教训的好时候。 这时候，捕快也来了，宋齐光想了想，选择了留下。 “大哥，你和谷雨跟着淮南兄带晓露去医馆，我留在这里帮助捕快去抓捕人贩子，咱们是苦主，不留人不合适。” 谷雨虽然不想和自己的夫君分开，但是，这时候，他也不想离开晓露，他看了看夫君，看了看晓露，最终还是觉得晓露这边是更需要他陪伴的。 这两个爷们儿一会看病的时候肯定多有不便，还是需要他的。 他们立刻的兵分两路，领头的那一为捕头穿了一身暗红色的官服，看起来威猛得很，他是刘捕头，恰好，宋齐光也是认识的。 “草民见过刘捕头，就是这两人将我弟弟拐走的，我敢肯定，人贩子不只有他们两个，绝对还有别人，还请刘捕头为我们做主啊。” 刘捕头摸了摸自己的佩刀。 “你放心，这是我分内的事情，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发生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饶恕的，来人，将他们关押进大牢，定要让他们说出来同伙的下落，宋书生，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去找你弟弟问问情况。” 宋齐光有点忐忑：“捕头大人，我弟弟受到了惊吓，现在正在王氏医馆治疗，还请等一些时间吧，不知道捕头大人能不能带我去见县丞大人，我有抓到这个团体的办法。” 刘捕头自然意识到这是功绩，是以后升官的资本啊。 “好，书生，你要是真的能够帮助我们抓到，我保证去县城给你申请到一笔赏赐，绝对不低于三十两银子。” 宋齐光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了，三十两，足够他们家真正地走出困境了。 他们快速地前往了衙门。 另一边，晓露也看上了大夫，大夫把脉之中，对上了三双着急的目光。 “好了，你们家属不要着急，就是吓到了，没关系的，我给他开一碗安神汤，让他在后面躺一会儿就是了，这个小哥儿，你去陪着他，病人这时候是离不开人的。” 谷雨立刻跟着晓露去后面的房间，晓露蜷缩在床上，谷雨紧紧握住他的手。 “没事，嫂子在，不怕不怕。” 谷雨其实也想哭，但是看着害怕的晓露，他知道，现在要坚强，他不能哭的，不然只会让晓露更加难受。 喝了安神汤后，晓露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过他的眼角还有着泪花，显然睡的也不安稳。 宋齐彻和张淮南也是聊了起来，其实他们不算熟的，宋齐光和张淮南才是熟的。 宋齐彻仔细地打量张淮南，他也是知道，这人就是自己二弟给三弟介绍，正在相看的人选，他看了看对方身上的衣服，是缎面的，还有一块玉佩，显然家里是有些钱的。 他暂时看着，对方的人品是不错的，但是这样的家庭，难免晓露过去受气，他一时间想得有点多了。 不过，今日晓露和他都抱在一起了，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有结亲的想法，实际上，晓露嫁给他，已经是有了八分的可能了，所以宋齐彻才会这样地看着他。 “张公子，不知道你对晓露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 这句话其实就是在考验张淮南了，张淮南也意识到了，他可是听宋齐光说过，他家大哥才是真正当家的那个。 一时间，他是有些紧张，说话都有点磕磕绊绊。 “宋大哥，我，我是真心喜欢晓露的，你放心，我会对他好的，我家就我一个男丁，以后酒楼就是我们的，我不会让他受苦的，也绝对不会纳妾。我对晓露就是一见钟情。” 宋齐彻这才满意了不少，虽然男人的话，都是不能全部相信的，可以，最起码能够保证，现在，他们是真心的。 “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问问晓露的意思，如果他愿意的话，你们就定下吧，不过，晓露是被我们家宠大的，骄纵了些，我们想多留两年，你能理解吧。” 张淮南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都给砸晕了，他真的可以娶晓露了吗？ “愿意，我愿意，几年，我能等的，我也多准备一些聘礼。” 宋齐彻连忙地摆手：“停，这事现在说太早了，还是要看晓露的意思，过段时间，我会问他的。” 张淮南也意识到自己着急了，不过，人家当家的都吐口了，晓露怎么会不答应，他们之间是真的有一些情分的。 其实，宋齐光已经是到了县衙了，并且顺利见到了县丞大人。 34、抓捕行动 宋齐光对着县丞大人行了礼之后，县丞大人连忙地让他起来。 县丞已经三十六岁了，因为不是举人出身，县令换了三次他都没有成为真正的官员，县令。 他非常看重这次的人贩子事件，打击人贩子可是很大的功劳，他是真的想要得到这个功劳，到时候县令换届，他就有了成为县令的资本了。 “书生，你可真的有办法抓到人贩子，如果你立功的话，我可以做主给你五十两的赏银，并且官府出文书对你褒奖，这对于你考试都是有天大的好处的。” 宋齐光要的就是这些，钱财能够解他们家现在的困境，褒奖能够保证他的秀才之路更加的顺畅，这些可都是要紧的事情。 他抱拳行礼，声音带着笃定：“大人，我只能说我是有思路的，按照我的想法，有八成的可能性抓到人贩子。” 县丞大人的眼神变得笃定了许多，要是宋齐光有十成的把握，那才是有问题的，八成，已经是很不错了，值得他去拼一拼了。 “好，你说，来人，拿笔记下来。” 宋齐光看着有人拿着纸笔进来了，就开始说自己的看法了。 “县丞大人，我怀疑镇北的那家人牙子馆，就和人贩子是有关系的。” 他说完结论，就开始解释了。 其实，这是他在当初去观察谷雨的时候就发现的。 当初，谷雨被卖过去之后，他去偷看过几次谷雨，他发现每隔几日都有人去这里买孩童，还有不少的男孩，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那时候，南方洪灾已经结束三年了，整个大乾可以说是非常富庶的，尤其是他们这里中原地带，不仅仅能够吃饱饭，甚至每年还能存一些银钱。 这样的时节，去卖孩子，那就是不正常的事情。 而且，他发现不少孩子出手的时间都很快，往往刚刚买进来，第二天就被带着去县城卖了，甚至都不养一些时间，这也是不正常的。 就比如说谷雨，在人牙子那里，就被养了几日，穷苦人家，身上有什么虱子都是正常的事情，总要洗干净这些，才能二次售卖的。 他们这个过程都没有，其实就说明了一件事，这些孩子的来历不对。 只是，当初宋齐光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想，毕竟人贩子在大乾可是死罪，被抓到之后，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今日，见到了人贩子，他才将这些东西联系在了一起，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这立刻就上报给了县丞大人。 县丞也越来越觉得其中的不对。 “大人，那人牙子馆定然是有问题的，在镇上拐卖孩子，定然是要在附近出手的，不然他们运去县城成本太高，绝对不是他们几个人贩子负担得起的，如果去村里，县丞大人也是农民出身，自然知道，村子里想要做这种事的难度，所以销赃一定在镇上。” 这句话让县丞如梦初醒，对，没错，销赃一定是在这里。绝对不可能在别的地方。 “刘捕头，去带人查封镇北的人牙子馆，书生，你也跟过去，其余人，去青楼和几家大的酒馆查，有阻止查的，可以动刀，快！” 这边，他们快速地前往了人牙子馆，另一边的医馆，晓露也快醒了。 昏暗的房间中，谷雨紧握着晓露的手，孩子蜷缩在床上，眉头紧锁，睡梦中也不安稳。 哇的一声孩子哭了出来，从梦中惊醒。 谷雨连忙地叫晓露把头搂在自己的胸口。 “别怕晓露，是嫂子，嫂子在的，没事的，你被救下来了，这些人贩子也被抓住了，没事，没事，嫂子去叫大哥给你拿点心吃好不好，糕点阁新上了一个雪花酥很好吃，给你拿两个吃好不好。” 晓露只是紧紧地抱着谷雨，声音还是有几分的颤抖，他已经十四岁了，自然知道，如果自己被人贩子抓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正是因为他知道得多，所以才会更加害怕。 “嫂子别走，我害怕，你陪陪我。” 他的声音还是带着哭腔，让晓露的眼中也带着一层的水汽，这平时是最娇气爱笑的小哥儿了，怎么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上天真的是不公。 不行，他不能哭，他轻轻地拍打晓露的后背。 “没事，嫂子不走，嫂子声音大，就在这里叫大哥，他就在院子的阴凉处等着呢。” “大哥，晓露醒了。快拿些好吃的进来。” 外面的宋齐彻本来是坐在地上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旁边的食盒中装的就是他们刚去买的点心，就是专门用来哄孩子的。 张淮南也想进去看看晓露，可是人家躺着呢，他也不好进去，那也太失礼了。 他看着宋齐彻快速地跑进去，想了想，就出了医馆准备去买点别的。 宋齐彻进去之后，晓露哭的是更加大声了。 宋齐彻本来准备教训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好了，知道害怕就行了，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来，这龙须酥和雪花酥，都是你最爱吃的糕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吃了，吃点压压惊，一会儿你二哥回来了，咱们就回家，你二哥去报官了。” 晓露点了点头。他尽力压制自己的哭声，可是还是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大哥，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真的好害怕。” 他说完又要哭，但是谷雨将手中的龙须酥塞进了他的嘴里，这龙须酥是很贵的点心，做工讲究，非常复杂。这一盒四个就要一钱银子，自然是好吃。 好吃的进入了嘴巴，晓露就哭不出来了。 “嫂子，你也吃。” 宋齐彻也劝说谷雨吃一个，谷雨现在已经不像刚嫁过来的时候那样胆小了，自然知道，家人是真心希望他也吃点好吃的。 他拿了一个也尝了一口，鲜香四溢，果然和一般的糕点味道不一样，他非常喜欢，不过他只吃了一个，还剩下两个，一个还给晓露，一个拿回家给公爹吃。 “大哥，晓露，张公子还在院子里等着呢，是不是让晓露穿上外衣见见人家，人家毕竟是救命恩人。” 35、立功和抓捕 晓露一听到张淮南还在外面等着呢，也是有些紧张。 他的脑海中想起了从前和张淮南开心的事情，他知道，这是二哥给他相看的人家，张淮南对他确实非常好，他也幻想过嫁给张淮南的场景。 可是，今日这样的事情被他撞见，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浪荡的人，最起码是一个不能刚刚过日子的人，他的眼睛都红了起来，他害怕件事情让张淮南有不一样的看法。 不过不见也是不行的，对方救了他，是救命恩人，不见，实在是有些太失礼了，他的教养也让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大哥，你先出去，等我叫你，你再和张公子进来。嫂子，帮我穿穿衣服，整理一下头发。” 他挣扎地爬了起来，不得不说，这大夫的水平还是不错的，现在，晓露已经是有力气起身了。 他们匆忙地穿上了衣服，晓露面对着谷雨，眼神带着慌张。 “嫂子，你快看看我的头发有没有什么问题？” 谷雨细心地将他的头发梳理好：“好了，我们家晓露是最好看的小哥儿了。” 晓露压下心中的恐惧，对外面喊了起来。 “大哥，张公子，你们进来吧。” 两人推开门，张淮南的手中有两桶饮品，他递给了谷雨。 “这是我刚给你们买的杨梅荔枝饮，据说是从宫中传出来的，不是青梅酿，晓露是别害怕，以后咱们都不喝青梅酿了，我看糕点有些干，所以自作主张给你们买的。” 这杨梅荔枝饮可是贵东西，他的价格一桶就要一钱银子，是他们都没有喝过的。 至此，他其实就暗暗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思，他对晓露的心是不会变的，依旧是关心爱慕晓露。 晓露是放心了，他也明白，自己对张淮南是有了一定的心思。 “多谢张公子了，要不是张公子，我此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了。” 说到这里，两行清泪流了出来，溅起了地上的灰尘，让在场的三人都是心疼。 张淮南连忙开口：“我的小祖宗啊，你说这话，不是割我的心吗？你且放心，以后咱们都不说这件事好不好，这事情过去了，以后长了教训就是了。” 他这话，让晓露有些脸红，其实这言语已经是露骨了，晓露却很是开心。 看着这一幕，宋齐彻也明白了，这是郎有情妾有意，他这个大哥还能棒打鸳鸯不成？不过，看着张淮南，他还心中有一团莫名的怒火。 这可是他们家的宝贝啊，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对别人动心呢？不行，可不能这么早就把晓露嫁出去。 他们这边说着话，另一边，官府的人已经把人牙子馆给围住了。 这里的东家是一个半老徐娘，身姿曼妙，脸上却充满了脂粉的痕迹。 “不知道诸位官爷来我们这做什么，我们这可是正经生意，每年纳税也是非常多的，官爷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她声音婉转，将自己的姿态放低，背后却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领头的刘捕头却根本不和她套近乎。 “围住人牙子馆，开始搜查，都给我仔细点，一旦破案了，这可是大功，每个人都有赏银。从现在开始，整个人牙子馆一个人都不能出去，违令者，杀。” 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刀，银光乍现让人心生胆寒，东家被吓得退后了两步，面色惨白。 至此，其实宋齐光已经确定了这里是有问题的，就算不是人贩子的事情，也有着违法的隐私事情，不然，何必这么害怕呢？不做亏心事，可不怕鬼敲门。 捕快们开始一寸一寸的检查，这里的阴私事情还真的不少啊，捕快们查到了一个刑房，里面还有一个遍体鳞伤的少女。 这其实已经是违法的事情了，私刑这种事情，在大乾，是不被允许的。 此时已经是粗略地检查一遍了，并没有找到什么孩童。 宋齐光觉得不对劲，这么小的罪名，绝对不止。 “捕头大人，绝对不对劲，这里的人数是对不上的，这么大的一个人牙子馆，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点奴隶和帮工，绝对是有密室的。” 东家瞪大自己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温齐光，这眼神带着杀意和恨意，显然，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他现在已经将温齐光给杀死了。 可惜了，她的眼神是不能杀人的。 刘捕头也意识到了这不对劲，其实宋齐光不说话的话，他仔细地看一遍，也能看出来不对劲，不要小看一个捕头的办案能力。 “继续地给我搜查，都仔细一点，你们是不想要赏银了吗？这次任务完成后，我做东，请你们去吃一顿酒。” 至此，捕快们是都更加的热情了，他们搜寻的也更加的仔细。 东家想要上来套近乎，也被刘捕头推走了，他可是明白，这样的大案子，是不能沾染一点关系的，再说了，这样的恶人，他也不屑为伍。 东家已经生出了逃跑的心思了，她知道，附近是有一条密道的。 机会来了，捕快找到了藏起来的密室，里面有不少的小孩子和姑娘，哥儿，这已经确定了，这就是人贩子销赃的渠道，大家一窝蜂地都去拯救这些可怜人。 这就给东家找到了逃跑的机会了，她趁人不注意，进入了密道，可是，她没有发现，宋齐光拉住捕头看得一清二楚。 捕头带着人追了上去，很快，人证物证都在，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刘捕头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书生，如此大的功劳，是咱们县里都很少有的，这次，咱们都能获得好处。” 宋齐光眼神黯淡了几分：“我宁愿不要这好处，我也不想有这么多的可怜人遭受苦难。” 他眼神悲苦，让刘捕头也反省了自己。 “是我说错话了，是我被功劳冲昏头了，是啊，我该有你的心境的，我是官吏，我更应该希望镇上太平，受教了书生。走吧，跟我去见县丞大人，现在，县令大人应该也快到了。” 县令姓崔，是举人出身，据说还有点家室，是县里说一不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