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乖,回家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第1章 嫂嫂,我可以进去吗? 男人毒蛇一般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听得乔嘉茵登时汗毛倒竖。 她被绑住手缚于身后,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小叔子景绽将她带至一处恢弘气派的府邸,继而又抱她来在一处别致院落。 她被扔在床上,惊惧不已往后挪动,瞪着眼前满脸怒意的男人大声斥责: “景绽你别发疯!如果你眼里还有你的嫂嫂,就立刻放了我!” 男人白皙的面庞上满是戾色,一双妖冶惑人的狐狸眸此刻蕴满怒火。 “你和他在外面欢愉一整夜时,可曾想过我会发疯?!” 他灼热的大掌抓住女人的脚腕用力一拽,人顷刻间到了跟前。 他欺身将人压在身下,双手环在她身后解开绳子。 乔嘉茵被解开的瞬间便给了他一巴掌:“我说了我没有跟他待一整晚!” “没有一整晚?” 景绽眼底被怒意灼得猩红,捉住她两只手腕摁在头顶: “那是多久?半晚?两个时辰?你们做了几回啊?!” 他几乎咬着牙质问出这句话,而后不再听对方狡辩,直接咬在女人的唇上。 他嫉妒到发狂,胸腔里的怒意将理智尽数撕碎。 乔嘉茵吃痛着嘤咛出声,睫羽颤颤沾着泪珠,含糊不清地跟他解释: “你先……放开我,听我跟你解释好不好?我没有跟他……” “嫂嫂……” 男人捏着她的下颌眼眶通红,“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吗? 你们做过也没关系,不过是他碰了你而已,我这就把他残留的东西都通通灌洗掉。” 说着话,男人就开始撕她的衣服。 “别这样景绽!”她声音破碎,“你个变态!” …… “嫂嫂,我可以进去吗?” 青年低缓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泡在浴桶中的乔嘉茵。 她顾不上去想方才那一幕是梦境还是什么预示,只急急忙忙从水里出来找衣服。 “等一下!” 她胡乱穿好衣服,确定还算得体后,理了下还在滴水的头发正襟危坐。 “进来。” 房门推开,混着湿气的清香扑面而来,让进来的青年身形一顿。 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他亲手做好的饭菜。 乔嘉茵摆出一贯冷淡的神色,盯着青年将碗碟摆上桌。 她忍不住偷偷打量对方,心想方才那一幕一定是梦。 这样低眉顺眼的小叔子,怎么可能会像梦里一样粗暴地对待她呢? 眼前的青年是小说里的偏执男二,景绽。 自小身世凄惨,受尽磨难。 长大后成了疯批权臣。 和男女主有着各种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 而乔嘉茵穿来的角色,却是小说正文还未开始。 只活在男二回忆里,一笔带过已经早死的寡嫂身上。 只因她四年前穿来时不想早死,硬是扭转了自己的结局。 同时也改变了男二景绽的人生轨迹。 所以出现了修正原文的系统。 要求她苛待景绽,继续把他养成病娇性格。 这样将来仍会干扰男女主,保证小说剧情不被改动。 而她也可以在几个月后景绽上京赶考时,功成身退离开这里。 并且获得丰厚奖励。 想到今日系统播报他的病娇值已达79%。 乔嘉茵面上依旧保持冷淡,心里却十分开心。 她准备在桌前坐下吃饭,可刚沐浴过的头发还在滴水。 于是走到妆镜前坐下,冷声吩咐青年:“过来给我擦头发。” 景绽将饭菜摆好,侧头看了她一眼默默走过去。 他取下架子上的布巾,来至乔嘉茵身后,轻轻拢起她的头发擦拭。 女子沐浴过的清香直往鼻尖钻,惹得他红了耳尖。 如今正值盛夏,衣衫都单薄半透。 方才发梢滴下的水已将女子外衫洇湿一大片。 透出背后皙白的肌肤。 他目光不慎扫过,眼底升起一抹灼色。 乔嘉茵透过镜子望向青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不由得攥紧了衣裙。 这些不是她打的。 是学院里欺负他的同学所为。 傍晚她从景家商铺回来时,恰巧遇到书院学生在欺负他。 而景绽拼了命似的跟他们厮打在一起。 乔嘉茵当时坐在马车里,一眼看过去顿时恼怒。 抄起鞭子就下了马车。 景绽已经够受她的欺负了。 她绝不允许自己以外的人再来欺凌他。 她气势汹汹走过去,长鞭一甩“啪”的一声划破空气。 那些学生看到她这副架势,都吓得落荒而逃。 唯有景绽满脸是伤,看到她后瞬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低垂着头安静站在原地。 为了不让对方看出她是过来救他,当即抽了青年一鞭子。 并怒声呵斥:“我花钱供你读书是让你来打架的?!” 青年被抽得闷哼一声,捂着胳膊不辩解也不反抗。 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实际系统给她播报,病娇值已涨到79%。 回来后她不忍再过多责问,只命令景绽去做饭,自己则回房沐浴。 她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对方的脸红了起来。 表情却依旧十分淡漠。 想来是将他当下人驱使,心中悒郁不忿,正竭力压抑着怒火。 想起四年前她穿来时,对方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如今都已经长得比她高了一头。 之所以有气只能在心里憋着,是因为她会武。 穿书之前练过近身格斗,穿来后精进了鞭子的使用。 两年前,对方被打得气急时,终于忍不住还击。 结果被她一顿鞭子治得服服帖帖。 这两年再没有反抗过,有气只能憋在心里。 一点点憋成个小病娇。 景绽一直垂着头,手上动作轻柔,眼里藏着翻涌的克制。 他本就个头高,站在乔嘉茵身后时,总能看见不该看的风景。 视线躲闪着,却也避无可避地扫了一眼又一眼。 乔嘉茵闭上眼,手肘撑在妆台上托着脸,任由青年动作。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头皮蔓延全身。 让人放松得昏昏欲睡。 良久,头发被擦得半干。 景绽又伸手去拿妆台上的梳子。 他缓缓抬眸,视线落在镜子里女子的脸颊上。 眸色渐深。 闭着眼的乔嘉茵发觉身后止了动作,立刻警惕地睁开眼睛。 却见青年正拿了梳子给她梳发。 头皮上丝丝缕缕的酥麻再次席卷而来,她惬意地合上眼皮。 盘算着最后几个月要做的事情。 这里的财产她都带不走。 直接交给景绽会让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在替他打算。 从而等她离开后导致病娇值下降。 所以要想个万全之策,在将来时能很快回到景绽手上。 四年前乔嘉茵穿来前,这个家里有早死的爹,苦撑的妈,有病的哥哥和弱小的他。 母亲为了给景绽病重的哥哥冲喜,这才迎原主乔氏过门。 谁料原主嫁进来后,不但冲死了哥哥,母亲也因悲痛猝然离世。 乔嘉茵就是在那时穿来,一来就喜当“克星”。 当时她才十八岁。 景家并不贫穷,相反还经营一家小商铺。 日子过得不算拮据。 但景氏宗亲里的叔伯,见他们这一房只剩个“不详”寡嫂和稚弱小叔子。 便想将乔嘉茵赶走,而后收养景绽,谋夺他们仅有的铺子。 原文里乔氏被赶走后,又被娘家转嫁他人做妾。 没几年就被人家家里的主母磋磨致死。 景绽被宗亲收养后也受尽虐待折磨。 最后离家上京,金榜题名入朝为官,才彻底挣脱苦难过往。 不过他做了权臣后,因和男主夺权及争抢女主,最后也没落得什么好下扬。 在小说里也是个推动情节,增进男女主感情的工具人罢了。 看这本小说时,乔嘉茵没有被男女主的感情感动到,反而被男二的苦难气得睡不着。 所以激情开麦从第一章骂到最后一章。 也是自己气性太大。 看完小说气得昏厥过去。 结果就穿成了给男二塑造苦难的恶毒寡嫂。 呵呵。 报应这一块/. 原本她是想善待景绽的。 但因不想成为被磋磨致死的妾室。 在宗亲叔伯准备将她赶出景家时,她一改原主的色厉内荏,和景家宗亲抗争到底。 以彪悍的雷霆手腕保住他们家的铺子,也顺利留在景家。 正是这样她改变了自己和景绽的原有轨迹。 才出现了修正剧情的系统。 她正出神想着法子,忽然有东西从脖颈落进衣领。 她骤然睁眼,见景绽正伸手欲往自己衣领中探。 第2章 嫂嫂和他 “腾”地站起身一巴掌打在景绽脸上。 “畜生!” 她对青年的行为既惊又愤,“你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我可是你的嫂嫂!” 刚才的梦太过真实,现在回想起仍觉得心有余悸。 四年来,她一直将景绽当做弟弟来养。 “嫂嫂”这个称呼在她看来,就像“妈妈”一样有着浓重的亲属意味。 没想到这个小混蛋刚成了年,就敢对她有这样的心思? 与此同时,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播报声: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80%。】 被打的景绽面色通红,一双狐狸眼泛着无辜水雾: “嫂嫂误会了,梳子从我手里滑脱,我只是下意识想去接……”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小。 眸色也越来越暗淡。 乔嘉茵这才想起方才的情形。 胸前衣领中正有一个冰凉的异物撑着。 她低头一看瞬间红了耳朵,瞪了景绽一眼背过身去。 将梳子从衣领中拿出,她仍背对着青年冷道: “回去温书吧!” 景绽朝她揖礼后退,看到桌上的饭菜时不忘出声提醒: “嫂嫂记得把饭吃了。” 嫂嫂没有回应,他垂了眸子转身出去。 乔嘉茵随手将长发绾起,拿两根玉簪固定住。 在桌子旁坐下,吃着景绽亲手做的饭菜,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景绽的厨艺很好,做的菜很合她胃口。 当然,她将这些归功于手里的鞭子。 景绽刚学做饭那段时间,没少挨她的打。 想到今日欺负他的那些同学,她叫来了贴身丫鬟绫罗。 “去书院查一查,今日和景绽打架的那些同学都有谁?因为什么起的冲突?” “是。” 绫罗的声音中气十足,听着就很有劲的样子。 是她特意培养出来的。 三年前绫罗卖身葬父,她见到有心怀不轨的男人在街边调戏她。 就出手买下她做了丫鬟。 她希望这个苦命的姑娘将来穿衣绫罗绸缎,吃饭海味山珍。 就给对方取名绫罗。 还教过她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让她变得强壮起来。 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平时做她的丫鬟兼伙计,偶尔充当车夫。 绫罗应下她的吩咐转身要走,她又将人叫住:“等等!” 她找来一瓶治外伤的药,递给对方。 “把这个给春婶儿,还说是你见不得二公子受伤,背着我偷偷买的药。 让春婶儿也说谎,就说是她自己看不下去,偷偷给景绽买了药。” 春婶儿是家里的厨娘兼马夫,也负责做些洒扫的活儿。 她早年丧夫,后来丧子。 两年前轻生跳河时,被乔嘉茵救下。 如今人已经开朗许多。 “主子……”绫罗一脸为难,“您这是何必呢?” “怎么了?”她疑惑。 绫罗挠了挠额头:“春婶儿根本就不敢去。” 上次拐着弯给二公子送药也是这个说法。 她嘴皮子都磨破了春婶儿才答应去。 “为什么?” 绫罗小声道:“她怕您抽她。” 乔嘉茵:“……” 春婶儿和绫罗都见识过她的拳脚。 也见过她打骂景绽。 对她那是忠心耿耿。 绝不暗地里做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事。 绫罗和春婶儿不是不心疼景绽。 而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心疼二公子时,被她一句“谁替他求情就一起受罚”吓到了。 她们被吼之后瞬间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心疼了。 那次乔嘉茵本不想那么凶的。 无奈当着景绽的面,她自然不能松口。 没想到竟给她们吓成这样? “那你放着吧。”她无奈叹口气。 本来她让春婶儿偷偷给景绽送药也不是明智的做法。 系统说过,不能让这个时候的景绽感受任何温情。 春婶儿去送药,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温情? 或许她可以亲自去送药,并且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方式。 说不准还能增加对方的病娇值。 入夜,景绽的房间里。 乔嘉茵无声潜入。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点灯,唯有窗棂边漏进来几格月光。 她借着这一丝丝光,坐在景绽的床边。 “谁?!” 床上的青年猛然惊醒,拿起枕边的匕首就朝她刺来。 她轻松躲过,两只手攥住对方,轻易就将匕首抵对方脖颈上。 并且呈压倒之态将对方抵在床上。 匕首划破皮肉,渗出血来。 “随身备着刀?” 乔嘉茵后脊窜起一阵凉意,“你早就想杀了我?” 看来对方真是恨毒了她。 “嫂嫂?” 被钳制的人听出她的声音,眼底厉色褪尽,慌忙辩解: “我没有……” 她一个别腕夺了对方手里的匕首,朝着青年面门狠刺下去。 映着零星月色,匕首泛起寒光。 景绽满目惊愕,手紧紧攥住衾单,迫使自己放弃所有反抗本能。 在匕首即将到达眼前时,赴死般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的疼痛没有出现。 只有利刃刺破布匹的沙哑闷响,以及扑鼻而来的淡香。 他睁开眼侧头去看。 见森寒匕首正插入他头侧的枕头里。 正过头来,昏暗中的容颜放大在他眼前。 四目相对,他心底浪潮腾涌,呼吸急促。 胸腔起伏不定,满头细汗。 不知是方才濒死的心惊,还是昏暗房间里,深夜,床上,交叠的身体,嫂嫂和他—— 此情此景带给他的冲击。 乔嘉茵的声音在此时裹满冷意钻入他耳朵里: “废物!怕成这样还想杀我?” 看来这些年,她这个“恶毒嫂嫂”的形象塑造得很成功。 都已经让他起了杀意。 不过她很快就要“死”了。 不敢想那时的景绽,会有多开心? 想到这里,她心底闷涩不已。 养了四年的弟弟,只一心盼着她死呢。 不是她太过矫情。 家里养了两年的小黑她都感情深厚,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大活人呢? 她直起身子,往桌边走去点亮烛灯。 床上的人坐起身来,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有落寞一闪而过。 昏黄的烛灯亮起,青年坐在床上显得有些无措。 乔嘉茵自怀里拿出那瓶药膏放在桌上。 回过头用一贯冷淡的眼神看向他:“过来。” 景绽趿上鞋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跪下。”她冷声命令。 第3章 嫂嫂待谁都好,为何偏偏喜欢欺负我? 对上嫂嫂那道冷冽的眼神时,他抿了抿唇听话跪下。 “过来些。”乔嘉茵又道。 青年微微一怔,朝着她膝行两步。 她看着对方脸上隐忍屈辱的样子,眼底晕上一抹兴味。 虽然这样不对,但欺负他时心底还是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她有些怀疑,给景绽养成病娇的同时。 是不是也把自己养成变态了? “再过来些!”她直直盯着跪在眼前的人。 景绽眼底有明显的诧异。 他觉得自己已经离得够近了。 但面对乔嘉茵强硬的态度,他还是听话照做。 又膝行两步。 见人已经到了跟前,乔嘉茵拿起桌上的药膏打开。 她指尖蘸了乳白色药膏,继而微微倾身。 葱白的手指挑起青年的下巴,朝着对方脖颈上刺目的血痕涂去。 “你还真是让嫂嫂寒心啊,养了你四年,竟有想杀我的心思?” 她语调凉薄,腔调散漫。 听起来浑不在意,又有着浓重的问责意味。 景绽呼吸一滞,因她这样的举动变得局促。 喉结不由得上下滑动,身体明显愈发僵硬。 他努力平复呼吸,向对方解释: “嫂嫂,我不是……” 乔嘉茵猛地攥住对方已经涂好药的脖子。 拇指重重掐住青年的伤口。 “白眼狼!” 她凑得青年很近,语气冷若冰霜: “家里的狗都比你知道感恩!” 迎着看畜生一样的目光,景绽想解释的话咽下。 微微仰着头与她对视,眼里尽是倔强与幽怨: “那家里的狗可挨过嫂嫂的打?” 小黑是两年前乔嘉茵救下的一条被弃养的狗。 当时那条狗浑身是伤,带回来时满眼惊惧,总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但乔嘉茵却极有耐心地喂养它,照顾它。 给它洗澡,为它治伤。 直到它再也不会看到人就害怕地往角落里钻。 景绽看着那条狗,心底生出强烈的羡慕。 却也满腔郁愤与幽怨,他竟还比不上一条狗? 某日被打了的他,深夜来到小黑窝前。 亮起手里明晃晃的菜刀想砍了它,却被跟来的嫂嫂一鞭子打掉。 还罚他跪了一整夜。 青年眼底氤氲着雾气,眼尾低垂泛红,又一次询问: “嫂嫂待谁都好,为何偏偏喜欢欺负我?” 春婶儿,绫罗,都是她从外面捡回来的。 她对她们都温暖如春。 她明明不是一个恶毒刻薄的人。 为何明月独不照他? 乔嘉茵对上他这双楚楚可怜的狐狸眼,心底莫名揪了一下。 “因为你是景家人。” 她仍掐着他的脖子,脸上演出愤恨的神情: “我被迫嫁过来冲喜,年纪轻轻守寡就算了,还要被你们景家人说是克星? 明明是你哥那个短命的就该死,凭什么赖在我身上?! 还有你那个娘,我都不想说!” 明知道儿子活不了几天,还非得娶个无辜的姑娘过来受罪。 得亏她早死了。 否则搁现在,有乔嘉茵手里的鞭子镇着。 想必活得也不会有多快活。 景绽蹙了眉,眼底湿红: “既如此,当初嫂嫂何不将我交出去,自己回了娘家?” 乔嘉茵被问得一噎。 她当初不想回乔氏娘家,怕被转嫁为妾是一方面。 另一个原因也是想保护只有十四岁的苦命男二。 原书中他真的很苦。 但没想到还有“系统”这种狗东西。 不允许男二的命运被改变。 她也是被资本做了局。 “你还敢顶嘴?” 乔嘉茵加重手上的力道,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当今世道,我这样‘克死’夫家的女人谁还敢要?回了家也是一死!” 这样的话说出来,突然将她心底的愤慨带起来。 于是恶狠狠瞪着对方: “你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在怨我保住你家的铺子,还将你养大送去读书吗?” 没有她,景家的铺子、房子以及家产会被宗亲叔伯瓜分。 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会被凌虐苛待。 让他读书更是不可能的。 原文里让他给堂哥当书童才偷偷读了些书。 景绽被她这话“CPU”住,一时找不出可以辩驳的话。 语气弱了下去,敛眸艰难发声:“没有。” 乔嘉茵很满意他的态度,放缓语调持续输出。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养了你四年,是你娘和你哥明媒正娶过来的嫂嫂……” 说到这里,她阴沉的眼神里带着丝玩味: “我们终归是一家人。” 景绽脖颈上的伤口,被掐得又渗出血来。 他紧蹙着眉头,表情痛苦。 面容因为她的扼制已经变了颜色。 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 乔嘉茵看着他脖子上淌下的黏腻血红,森然而笑: “疼吗?疼就对了,家人就是用来疼的。” 景绽因痛苦闭起的眼睛缓缓睁开。 眼神因她这句话变得柔和。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81%。】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机械声。 乔嘉茵眉峰微动,心底十分满意。 她一把将人甩开,身形不稳的景绽被推倒在地。 以手抚住脖子剧烈咳嗽,大口呼吸空气。 “明日起,每日散学回来去你娘和你哥的牌位前跪上一个时辰! 让他们看着,我这个‘冲’死他们的女人是怎么欺负你的!” 留下这番刻薄的话,她起身离开。 涂抹外伤的药膏也被她“忘”在这里。 倒在地上的景绽斜眼瞥着那瓶药膏,眼底泛起一抹诡异的笑。 两日后。 景绽散学回家时,忽听一旁的小巷中传来厮打的声音。 他心下好奇,过去窥探。 发现是一群他书院的同窗。 再仔细看,他察觉这几个人都是前两日在他面前挑事的人。 其中还有一个…… 一身黑衣满脸络腮胡,个头不高的精瘦男人? 那络腮胡男人手执长鞭,身形利落,动作干脆,下手稳准狠。 没几下就将一群比之个头高的学生打趴在地。 一个个跪在其面前讨饶。 景绽细细看着那络腮胡男人,总觉得此人身形手法颇为熟悉。 将一群学生都打得低头哈腰后,络腮胡男人收起长鞭别在腰间。 双手抱胸神情十分盛气凌人。 景绽注意到。 络腮胡男人环抱起来夹在胳膊下的一只手,拇指和食指中指,轻轻摩挲着衣服。 他愕然睁大双眼,认出那人是谁。 第4章 嫂嫂,我回来了 “告诉你们!老子可是混江湖的,你们书院的景绽……” 她声音听起来沙哑粗犷,十分别扭。 说到这里时猛拍一下胸脯:“咳咳……” 接着横起大拇指:“那是我罩着的!” 她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以后你们谁敢再与景兄弟为难,那便是与我虎三儿为难! 若下次再让老子知道你们欺负他,就把你们全都剁了喂野狗!” 几个学生都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说着“不敢”。 她抽出腰间的鞭子,又“啪”地一下甩出一声刺耳空响。 吓得其中几人趴伏在地。 达到报复出气,威胁震慑的目的后。 乔嘉茵迅速跳墙离开,在另一条巷子里上了自家马车。 绫罗告诉她,那天景绽和同学打架,是因为那群人讥笑嘲讽了他的家人。 虽然乔嘉茵对他死去的母亲和哥哥无感。 但站在对方角度想,拿人家死去的家人开玩笑,是个人都要生气。 这么看来景绽想杀她也无可厚非。 她可不止一次数落过他的家人。 回家后,她先去了书房看账本。 不多时绫罗走进来,说门外来了她乔家的弟弟乔阿宝。 乔嘉茵这具身体的原主乔氏,本名叫乔招娣 弟弟乔阿宝今年十九,尚未娶妻。 父母都极其重男轻女。 当初乔氏被迫嫁到景家冲喜,就是母家父母收了重金,打算留给儿子娶妻用。 四年来她一边学习一边经营景家的商铺。 也算是没有辱没景绽母亲的遗志。 虽没发什么大财,但养家糊口还算宽裕。 乔氏父母见她掌了景家的财,前两年削尖了脑袋想从她这里拿钱。 但都被她无情拒绝。 老两口见捞不着钱,又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想将她改嫁出去换一笔聘礼,给儿子娶妻做打算。 所以后两年又开始给她张罗人家。 要么嫁过去做妾,要么做六七十老头的填房。 更过分的是,竟然还给她找嫁过去冲喜的人家。 当然,这些她只是听说就拒绝了。 甚至每次他们都没落得什么好。 但那家人认定她是乔家的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 每次都能厚着脸皮再来。 她拨算盘的手停下,不耐烦问:“他来干什么?” 绫罗摇了摇头:“没说,只嚷着要见你,还说你若不见他,他就在门外喊上一夜。 让街坊四邻都看看,您不光是个……克星,还是个大不孝的……白眼儿狼。” 乔嘉茵气笑了。 她揉了揉眉心,冷道:“让他进到院子里,关门,放小黑。” 绫罗错愕,以为她在说气话,站在原地没敢动。 乔嘉茵没听到回应,抬起头看她,眼神骇人。 对方这才应了“是”,转身小跑出去。 于是不多会儿,院子里就传来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以及小黑凶恶嘹亮的“汪汪”声。 “啊——” “汪汪!!” “姐姐救我——” “汪汪!!” “你个畜生……啊!” “汪汪汪!!” “乔招娣!” 院子里的乔阿宝被追得又急又怕,边跑边朝屋子大喊: “爹娘让我来知会你!啊—— 这次你可有福了!啊—— 娘给你找了个咱们这儿的豪绅!啊—— 你嫁过去就是正妻!啊—— 对方三十多岁……膝下一儿一女!啊—— 你嫁过去不用生就能当……娘啊——” 后面一刻钟,乔阿宝仍旧边跑边嚎叫。 说这位豪绅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乔家爹娘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金,如果她明日不去赴宴,人家就直接上门抢亲。 最后还说,如果她得罪了这位豪绅,爹娘也会遭她连累。 最后的最后,就是拿孝道和养育之恩来道德胁迫她。 她一听会连累乔家爹娘,倒是来了兴趣。 起身朝外走去,发现院子里已经没了奔跑的人。 体型硕大的小黑正站在树下,仰着头“脏污谩骂”。 她顺着小黑和绫罗的视线望去。 见乔阿宝正狼狈攀在树杈上。 衣裳袍角被咬得粉碎,腿上流着血,裤子湿了一大片。 “小黑!” 她宠溺赞赏地叫了一声。 小黑立刻停止狂吠,欢快摇着尾巴朝她奔来。 黏腻地拿脑袋蹭她的手,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她毫不吝啬揉着小黑的脑袋,咧嘴夸奖: “好小黑!你简直太棒了!今晚让春婶儿给你加大骨头!” 小黑似听懂了她的话,尾巴摇得要给人扇着凉一样。 跃起前爪就想给她一个拥抱。 乔嘉茵用力揉了揉它的脑袋,让它先回窝里休息去。 绫罗也跟着过去,准备把小黑重新拴回门口。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小黑没有吠叫,甚至还摇着尾巴朝门口奔去。 乔嘉茵和绫罗都知道,这是景绽回来了。 估计方才院子里吵,外面有叩门声她们也听不着。 如今小黑安静下来,他才再次叫门。 绫罗将门打开,身形颀长,穿着蓝白书院服的景绽走了进来。 他一双狐狸眼生得俊美,鼻梁高挺肤色偏白。 穿着这身衣服走进来,似亘古冰川万年不化的寒玉。 光润中透着凛然清贵,天生一副深情男二的俊逸外形。 他随手抚了抚小黑的脑袋,径直朝乔嘉茵走来。 “嫂嫂。”他微微弯身行了常礼,“我回来了。” “嗯。” 她淡淡应了一声,正要打发对方去罚跪,不料树上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乔招娣!” 乔阿宝看到景绽,嫉妒加愤怒,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怒声指责,“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弟弟? 你放着我不管不顾,却要给花钱让别人的弟弟去最好的书院读书! 你胳膊肘往外拐,眼里还有没有爹娘?!” 乔嘉茵看看他龇牙咧嘴一身异味的模样。 再看看身旁芝兰玉树,金质玉相的人。 谁是亲弟弟她一眼就做完亲子鉴定了。 “当然是你,我的好弟弟。” 她从腰间拽下鞭子,朝着乔阿宝的方向挪了两步: “有日子没见,你怎么调皮攀到树上去了?姐姐这就救你下来。” 她握紧软鞭手柄,腕子一抖将长鞭散开。 乔阿宝一手奋力搂着树干,一手做推拒状伸开。 满目惊恐,慌乱大喊:“别别别……姐!姐!我这次来找你是求你救救咱们全家!” 第5章 嫂嫂既嫁与我哥哥,便是我景家的人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救你们全家?” “什么救‘你们全家’?!” 乔阿宝听见她这称呼十分不满,“那是你、我,爹娘,我们全家!” 乔嘉茵盯着他不说话。 他拿衣袖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汗继续道: “城西的萧方萧大掌柜你知道吧?人家可是咱们这里的豪绅,家里还有人在京都当大官呢! 前些日人家萧大掌柜派人寻到家里,说看上你了!要娶你过去当填房。 你若嫁过去,光铺子都有十几间,还是正妻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到时爹娘也跟着沾光,不比守着景家一间铺子起早贪黑强?” 安静站着的景绽听到他这番话,抬起眸子阴冷注视着他。 乔嘉茵听过这个萧方。 正妻上个月才发了丧。 看似有钱又不纳偏房。 实则花楼不间断地逛。 正妻死之前那两个月,还听铺子隔壁卖胭脂水粉的掌柜说起。 此人时常陪花楼的名伶去选胭脂。 期间也逛过她的铺子。 只不过当时她都在库房,前面由伙计盯着。 出来后听隔壁掌柜来说闲话才知道。 听乔阿宝的意思,这人应该是见过她的。 她一个女子开门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都遇到过。 猥琐好色想打她主意的男人也见过。 或许这个萧方就是其中一个。 “还有呢?” 乔嘉茵没注意到景绽的表情,只想听乔阿宝说后面的话: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得罪了这位豪绅,爹娘也要跟着受连累?” “是啊……” 乔阿宝抱着树干的胳膊已经脱力,他动了动身子树干跟着摇晃。 本就被狗咬伤的两条腿开始剧烈发颤:“姐姐要不你先救我下来?” 乔嘉茵嫌弃地白他一眼,扬起鞭子就照着他的腿抽过去。 乔阿宝痛得松了手,从树上跌落下来。 摔得惨叫连连。 景绽斜眼睨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亲弟弟也不过如此嘛! 明月也并非独不照他。 乔阿宝知道他这个姐姐是故意的。 自从姐姐嫁人后,就性情大变让人感觉陌生。 他们猜想可能是姐姐嫁过来后就守了寡,对家里人心存怨恨。 但再怎么怨恨她也是乔家的女儿,就该顺从父母听话改嫁。 几年来姐姐都没给过他们好脸色,也慢慢习惯了。 但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能再由着她胡来。 他憋了一肚子气想爆发,想到眼下还要哄着她嫁到萧家,又生生咽了下去。 嬉皮笑脸地扶着树站起来,一瘸一拐想凑近乔嘉茵。 “别过来!” 乔嘉茵嫌弃地甩了下鞭子,“就站在那儿说!” 乔阿宝吓得又后退两步,赔着笑说“好好好”。 “这萧大掌柜京城有做大官的当靠山,爹娘自然不敢怠慢。 人家已经下了部分礼金,还在醉仙楼设了宴,特意邀你明日过去赴宴。 说是为了娶你之前,跟你多增进些感情。 人家萧大掌柜多重视你啊!不光在最好的酒楼设宴,还给足了你面子!” “嫂嫂……” 一旁的景绽终于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却被乔嘉茵打断。 “你还是没说怎么个‘救’法?” 她只想知道得罪了萧方会怎么连累乔家的人。 乔阿宝有些急了:“你嫁过去就是救咱们全家啊!” 在乔阿宝看来,姐姐这种嫁过人的,年龄偏大还克死过夫家人。 能被那样的富绅看上做正妻,真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莫说她一个寡妇,就是未出阁的小娘子,怕也挤破脑袋想嫁过去。 以往爹娘给她找的夫家她都不满意,这次是个女的怕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甚至连他都只恨自己不是个女的。 所以根本没问过她的意思就满口答应下来,收了礼金。 她若不去,乔家岂不成了骗婚的? 萧方岂会饶了他们家? “萧家有权有势,萧方看上的人,有几个敢拒绝的? 你这次若再胡闹,咱们家可不被你连累了吗?” 乔阿宝似怕她不答应,特意补充了一句。 乔嘉茵听完唇角一勾,心里有了盘算。 过不了几个月她就要离开,正愁这家人一直恶心着她没法子整治呢! 临走前让他们得个报应,何乐不为? 她眼角一扬轻笑起来:“好!明日我会去醉仙楼赴宴。” 乔阿宝喜出望外:“你答应了?” “不准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景绽神情黑沉,盯着她道。 乔嘉茵挑眼看他,有些诧然。 还没开口说些什么,乔阿宝便愤恨地怼他: “有你什么事啊?你个拖油瓶……” 乔嘉茵:“……” 喂!你这说的什么话? 景绽只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乔嘉茵,眼眸低垂。 “嫂嫂既嫁与我哥哥,便是我景家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改嫁他人?” 乔阿宝气不打一处来,想神气地叉腰,但叉了下发觉腰疼得厉害,又改为捂着后腰: “我姐是嫁到你们家了,又不是卖给你们家了!你哥都死了,还不允许我姐……” 乔嘉茵忍不住戳穿他:“当初你爹娘就是卖女儿!” 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呢? “姐!”乔阿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在替你说话!” “用不着你这个吃人的鬼替她说话!”景绽阴恻恻瞪他。 “唉?你算个什么东西?” 乔阿宝忍无可忍,一瘸一拐地举着拳头过去。 乔嘉茵没想向着谁。 但看着一身狼藉的乔阿宝。 想到他一双脏手会弄脏景绽的书院服,害得他熬夜洗衣服。 还是忍不住喝止:“住手!” “姐……”乔阿宝一脸愤懑。 “我已经答应你们了,再不走立刻反悔。” 乔阿宝一听这话,脸上堆着笑连连称“是”。 “明日记得去醉仙楼,还有……” 他补充道,“千万别说你克死夫君和婆婆的事啊!” 景绽听后怒目而视,他急忙一瘸一拐朝大门口走去。 已经拴起来的小黑远远看见他就开始狂吠。 吓得他乱了脚下步伐,一个不小心摔了满嘴的泥。 之后颤颤巍巍绕过小黑奔出大门。 出门时又被低矮的门槛绊倒,摔得一脑门血。 见乔嘉茵也不理他,哭爹喊娘地离开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乔嘉茵冷眼瞪着景绽: “不是说了每日回来去你娘牌位前跪一个时辰吗?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第6章 嫂嫂的手一定也很疼吧? 乔嘉茵作为恶毒嫂嫂,没必要对他好言相劝解释太多。 同样阴着脸丢下一句:“自行罚跪去吧!” 而后转身往书房走。 不料跨进书房准备关门时,一双大手突然出现握住门框。 下一刻景绽阴鸷的眼眸出现在她眼前。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这样的景绽哪里还有平时低眉顺眼的模样。 分明像一匹发了疯的狼。 几乎是一瞬间。 青年强势挤进来,反手关上门。 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抵在门板上。 高她一头的景绽半张脸埋在昏暗里,握着她双臂的手灼而发紧。 二人贴得极近,对方就这么阴森森注视着她。 幽深的狐狸眸中翻腾着不悦。 乔嘉茵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被竟被这样的眼神吓住。 忘了反抗。 意识到他这样的举动有多不合礼数,她才开始警惕起来。 “你想干什么?” 对方似也后知后觉自己的行径太过逾矩。 眼里浓烈的情绪一点点褪去。 但和缓的语气里还带着倔强:“嫂嫂夜半闯我的房间,我就不能闯嫂嫂的书房吗?” 提起这个,乔嘉茵又被噎住。 下意识看向他脖子上的伤口。 已经结了痂。 脸上的淤青也淡化一些。 看来她留的药已经用了。 可眼下又是个什么情况? 他还想发疯不成? 方才听他话的意思,是不想她改嫁。 可她不明白。 若自己改嫁了,就再没有人会苛待他。 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还是说想替他哥留人,搞“生是景家人,死是景家魂”那一套? 又或者怕她卷了他哥留下的铺子走人? 不管是哪种,她都没有解释的必要。 否则在对方心里的人设就崩塌了。 “你以为自己长大了,就敢来置喙我的事了?” 她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一副下一刻就准备抽他鞭子的模样。 果然,对方还是惧怕她的。 握着她胳膊的手明显松缓,继而一点点下滑。 最后似是无意碰到她的手指,彻底将她松开。 在她有些意外的眼神中跪了下来。 “嫂嫂……” 青年声音里带着祈求,“那萧方并非什么好人,不是嫂嫂良配。 阿绽求嫂嫂,不要改嫁。” 乔嘉茵更加意外。 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视自己:“我倒是没想到,你竟还会为了我考虑?” 景绽眼神乖巧,直直盯着她: “嫂嫂嫁来景家四年,为这个家多番操劳,将我养大送我读书,阿绽如何也该替嫂嫂着想。” 乔嘉茵心底一紧,暗道不妙。 他怎么能是这个态度? 怎么还对她感恩起来了? 不应该啊? 是不是最近好脸给多了? 她冷笑一声:“你想多了。” 而后倾身用手拍了拍他的脸:“我嫁到你家之所以不想被赶走,不过都是为了自己过得好而已。 将你养大送去书院,也是指望你高中之后能跟着你享福。 不过看你这么懂事知道体谅嫂嫂,我的心思也总算没有白费。” “啪——” 毫无预兆地,乔嘉茵骤然变脸打了他一巴掌。 像个喜怒无常的疯女人。 她满眼鄙夷与冷厉:“但这不是你忤逆犯上,胆敢来管我的理由! 滚去杂物房跪着!” 杂物房就是摆放景绽母亲和哥哥牌位的地方。 乔嘉茵为了显得刻薄,不准他们的牌位摆到正厅。 这一巴掌打得景绽猝不及防,力道又使了个十足。 硬生生将人扇趴下,脸上很快浮起指印。 脑海里又响起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82%。】 她心里没多少喜悦的感觉。 看着被打翻在地的人,心底有些闷。 景绽从惊愕中回过神,又撑着身子跪好,仰头看她: “这一巴掌这么重,嫂嫂的手一定也很疼吧?” 乔嘉茵:“……” 这就是病娇吗? 怎么像脑浆被打散的感觉? 她一阵阵发麻的手往后背了些,轻轻颤抖着。 面上仍保持着冷厉:“确实很疼,下次用鞋底抽你!” 景绽表情没什么变化,仍不死心地问:“那嫂嫂可以不改嫁吗?” 她白了对方一眼,将书房门打开。 “此事与你无关,滚出去!” 青年眼眸垂下,站起身走了出去。 乔嘉茵坐在书房里继续理账,拇指和食指、中指捏着纸张轻轻摩挲。 她的铺子叫景和布庄,整日与各种布料打交道。 养成了手指捻磨面料的习惯。 所以很多时候会无意识出现这样习惯性的动作。 等她忙完从书房出来,春婶儿已经做好饭等她。 她抬头看了看天,外面已经黑透。 随口问绫罗景绽是不是已经罚跪完,结果对方回答说他还在杂物房。 她看了眼漏刻,发现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 “你没去叫他?” 绫罗回答:“叫了,二公子没理我。” 她朝外面杂物房的方向看了眼,又收回目光: “不用管他,叫春婶儿过来吃饭。” 她们吃过晚饭,春婶儿问要不要给二公子留,她昧着良心说不用。 临睡前,她又朝院子看了眼,发现景绽还在杂物房。 顿时心里窝了火。 这小子想干什么? 无奈,她让绫罗去传话,喊他回去休息。 明日还要上课呢。 不多会儿绫罗又回来,带回景绽的话: “二公子说,您不改变主意,他就跪死在老夫人和大公子的牌位前。 如此您就能……安心改嫁了。” 乓—— 乔嘉茵一怒之下拍在桌子上。 “反了天了!”她站起身冲着门口大喝,“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还敢拿命要挟起我来了?我会在乎他那条贱命?!” 绫罗吓得差点跪下,站在原地战战兢兢。 乔嘉茵气得原地打转,抄起鞭子就准备往杂物房去。 这可是她趁此对景绽“施暴”的好时机。 今晚就折磨到他病娇值升到90%。 绫罗看这架势,心想二公子要完。 急忙拦住她:“主子消消气!二公子或许是舍不得您呢!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乔嘉茵一听这话更要过去了。 景绽若是对她有好印象,那她四年来岂不白忙活了? 第7章 嫂嫂生气了? 急忙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主子,您真要改嫁啊?” 乔嘉茵顿住,面色忽然凝重起来。 “绫罗,你放心。”她握住对方的手: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个家,一定会安顿好你和春婶儿……还有小黑。” “啊?”绫罗心底一沉,以为她是打定主意要改嫁了。 乔嘉茵趁她愣神,一个灵活走位绕过她,直奔杂物房。 待对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先一步进了门。 “主子……” 绫罗追了过来,张口想劝说什么。 但看到主子冲她举起的鞭子时立马噤声。 其实二公子挺叛逆的,是该好好管管。 她后退着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 这样自己回屋睡着后,不会被谁的惨叫声吵醒。 景绽跪得笔直,神情里仍带着一丝倔强。 瞬间又激起乔嘉茵的怒火。 她甩开鞭子刚要抽,发现对方身上还穿着书院服。 上次在外面没忍住抽他一下,导致书院服被打烂。 无奈,回来后又让春婶赶制了一套。 她这一鞭子下去,万一又将衣服打烂,春婶儿岂不又要熬夜赶制? 于是按下抽他的冲动,一脚将人踹出去两步。 “凭你一条贱命也想来干涉我的事?” “嫂嫂生气了?” 倒在柴垛上的青年闷哼一声眸色幽幽: “嫂嫂既不在意我的看法,又何必与我置气?” 乔嘉茵发现这小子真是翅膀越来越硬了。 动不动就敢跟她顶嘴? 她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胸口上:“是你在与我置气!” 过去的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叛逆的事? 从来都是忍气吞声向她臣服的样子。 景绽受着她这一脚,表情倒有些怪异的满足。 沉声反问她:“倘若嫂嫂当真厌恶我,又气从何来?” “我……”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在此时不合时宜响起来: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83%。】 乔嘉茵因为这道声音气势全无,脑子一卡突然想不到回怼的话。 确实。 她若真的不想搭理景绽,就让他跪死在这里好了。 又何必来跟他生这个气? 她紧了紧后槽牙,找到个说辞。 踩着他的脚加深力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许是被踩得疼了。 青年又闷哼一声,灼热的大掌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阿绽知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威胁嫂嫂。” 乔嘉茵被他怪异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脚踝上传来的热感也让她有些发毛。 他是不是困了?眼神怎么还迷离了? 心底没来由地发慌,乔嘉茵用力收回脚。 半点好脸色也没给他留。 “滚回去睡觉!” 她留下一句看似凶狠的话,转身离开。 却未看到身后那双狐狸眼中浸满的妄念。 次日。 乔嘉茵让店里的伙计先看着铺子。 带着绫罗来了醉仙楼。 醉仙楼是城中最大最有名的酒楼。 消费自然也不普通。 在这里吃上一顿饭,相当于她铺子好几天的营收。 她跟小二报出萧方的名字,便被引着上了楼上的雅间。 房门打开,两个男人端坐其中。 见她进来,其中一人站起身来。 乔嘉茵瞬间被他吸引了视线。 男子生得眉目疏朗,恰是风华正茂的年岁。 月白锦袍上绣着流云暗纹,站在那里身形如松,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她不禁艳羡,到底是城中的豪绅。 三十多岁有两个孩子的人,还保养得这么好? 如果她不是快要离开这里,说不定还真就动摇了。 只是有一点她不是很满意。 今日既然是想跟她增进感情,怎么还把爹也带来了? 旁边主位上的男人蓄着胡须,一脸沧桑肥头大耳的样子。 虽然保养得也挺好,但不用想就知道是他爹。 乔嘉茵迈步走过去,对着两人行常礼: “萧公子,萧伯父。” 同样跟她行常礼的年轻男子面色明显一僵,侧头看了眼主位上的人。 与此同时,主位上刚喝进一口茶的男人“噗”地一口喷出来。 看样子是被呛咳到了。 乔嘉茵抬眸去看,努力管理好嫌弃的表情。 可惜这一桌菜了。 你说你也是,年轻人出来约会,你个当爹的非跟着凑什么热闹? 年轻男子急忙去拍他的背:“二叔,你没事吧?” 乔嘉茵:“……” 原来是二叔啊? 怪不得看起来没有那么老。 这就更奇怪了,出来约会带上二叔算怎么回事? 年轻男子似意识到她误会了什么,急忙出口解释: “这位就是乔姑娘吧,这是我二叔萧方萧大掌柜。 在下萧君黎,今日去二叔家做客,硬被拉来蹭饭,叨扰了。” 乔嘉茵登时愣住,嘴角一抽笑不出来。 这老登是萧方? 不是说三十多岁吗? 这他爹看着都快五十了!! 乔家爹娘真是好样的! 好好好,不弄死这一家人她誓不罢休! “哎呀~爹娘害我!” 她极力压下怒意,摸出帕子虚掩着唇,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声音似江南细雨柔婉娇甜: “来时爹娘告诉奴家,说萧大掌柜头脑简单,胸无城府,与您说话不用带脑子都行。 可奴家方才一眼就看到您气度沉稳,睿智非凡的气派。 还以为是哪家官老爷坐镇,吓得奴家只敢将君黎公子认成您。 萧大掌柜不会责怪奴家吧?” 停下呛咳的萧方本来是要发火的,但看到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心底的气也消散大半。 “乔娘子说哪里的话?快过来坐下。” 他看向乔嘉茵的目光满是黏腻,笑起来像抓过猪肘子的手在她腿上摸了一把。 “是乔娘子贵人多忘事,萧某还曾去过你的景和布庄呢,这就不记得了?” 一旁对乔嘉茵第一印象还不错的萧君黎,听完她这番狡辩微微挑了下眉,意味不明。 而后拿眼迅速瞥了她一眼重新坐下。 乔嘉茵笑盈盈在他们对面坐下,仔细打量着萧方道: “萧大掌柜这么一说奴家倒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在奴家铺子定了一大批布匹的人,原来就是您啊?” 她说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说着话总往她身上打量。 原来那个猥琐男就是他。 但那次对方去她的布庄明显是带着目的看她的长相。 不像是偶然遇见突然看上她。 这背后一定有谁在推波助澜。 于是她启唇笑问:“奴家倒是想知道,萧大掌柜这样气派的人,怎么会看上奴家这样的小人物呢?” 第8章 乔姑娘这张嘴好生厉害呀 乔招娣的父亲是个裱褙匠,专靠替人修补、装潢书画维生,以此换些散碎银两度日。 前些日萧方让人画了亡妻的画像,便寻到乔父过去,为画像装裱。 乔父看着画像上的女子,诧然之余说了句:“这不是我女儿吗?” 这句话引起萧方注意。 细问之下才知,原来乔招娣和萧方的亡妻长相相似。 乔父见萧方对此来了兴趣。 便说自己的女儿不过二十有二,几年前嫁到夫家冲喜。 但丈夫本就病入膏肓,终究还是去了。 可怜他女儿一个黄花闺女一直守寡到现在。 萧方一听顿时心潮澎湃。 说自己太过思念亡妻,定要见一见乔招娣。 乔父说怕女儿被说闲话,便让萧方先去景和布庄看看人。 这才有了前些日萧方大手笔在乔嘉茵的布庄订货一事。 有一点萧方没说实话。 他根本也没有多怀念亡妻。 见了乔嘉茵后发现她不但长得像亡妻,还比亡妻年轻貌美不知多少。 这才起了要娶她为正妻的心思。 且在乔家父母面前态度强势,打定主意非娶不可。 故而乔阿宝才会说,来找姐姐“救命”。 乔嘉茵听完他的讲述,也明白了乔阿宝为什么专门叮嘱她,不要说出自己“克死”夫君和婆婆的事。 原来乔氏父母在刻意隐瞒。 “那这么说,奴家与萧大掌柜还真是有缘呢!” 乔嘉茵笑得眼眸弯弯,一副开着玩笑口无遮拦的样子: “怪不得爹爹说咱们俩真是绝配,萧掌柜克死了发妻,奴家克死了夫君。 爹爹还好奇咱们要是成了婚,也不知谁能更胜一筹呢呵呵呵……” 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完全沉浸在“玩笑”里。 似没发觉对面的两人已经僵了脸色,还在继续调笑。 “萧大掌柜知道我娘是怎么说的吗?啊哈哈哈……” 她像是想起了极好笑的事,掩着唇笑得眼泪都快飞出来: “她说……应该是奴家更胜一筹,毕竟奴家连婆母也一并克死了哈哈哈……” 她笑着笑着,才迟钝发觉对面两人已经黑了脸。 “呃,萧大掌柜,奴家是开玩笑的,您不会生气了吧?” “你克死过丈夫和婆婆?”萧方直言相问,脸色变得难看。 “啊?” 乔嘉茵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绞着帕子找补: “奴家……奴家没有! 奴家方才的话,都是爹娘跟我开的玩笑。 奴家的夫君明明是病死的,婆母也是因为伤心过度才……” 她看起来很努力为自己辩解的模样。 甚至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 “总之奴家不是克星!幼时那个算卦的根本就是骗子! 他危言耸听,说什么我命里带煞,身边与之亲近的人都会克死。 可奴家的爹娘和亲弟弟都安好在世,怎么能说奴家是克星呢?” 她说得红了眼眶,声音都带着哽咽,低头委屈地擦眼泪。 对面的萧方神情凝重,和侄儿对视一眼心中窝火。 他这样身份的人,极其忌讳身边出现不吉利的事。 更遑论如今竟来了个命里带煞的克星。 原以为那个姓乔的只是想让女儿攀附自己。 没想到竟打着妨害他的歹毒心思? 若真将眼前的人娶回家,到时把他方死,他萧家的万贯家财岂不落入他人之手? 实在可恶! 他越想越气,没忍住“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对面低头啜泣的女子被吓得怔愣住: “萧……萧大掌柜?” “乔姑娘。” 萧方声线低沉,浸着寒意,“过去没克死你爹娘只能说是时候未到,说不定你很快就克死他们了。” 乔嘉茵一听这话止住哭声,“腾”地站起来。 “萧大掌柜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平白咒我爹娘死呢?” 乓—— 萧方又拍了下桌子,脸上的横肉都跟着颤动一下: “你们一家究竟安得什么心思,以为我萧某看不出来吗? 你爹这个孬种王八蛋,竟想把你这个煞星送到我萧某身边,算计我的身家性命? 当真是活腻味了!” 乔嘉茵见对方话说得难听,当即也换了副娇嗔面孔。 “萧大掌柜这话也太过分了吧?” 她双手叉腰气哼哼地反驳: “我守寡四年,一个人苦撑这么久都过来了,才看不上你们的身家呢? 若不是我爹娘没见过世面想攀上你们萧家,我才不要过来跟你见面!” 她说着说着气势突然弱了下去,真情外露沉浸在失意中。 “还以为你这样通身气派的人会有什么不一样。 没想到也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都认为我是克星! 那算卦的还说我这命煞又凶又硬,谁想伤我也必有自伤,可我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 她突然迈步朝对面走去:“萧大掌柜若是有气,不妨对奴家撒好了! 看看伤我一顿,您是否也会有自伤?” 萧方见她向自己走来,吓得立即起身往一边躲去: “你你你……你离我远点!” 他额头瞬间冒汗,惊恐盯着走近的女子。 对方挪一步,他就退一步。 别的可以不信。 但这种玄妙的东西,于他这种万贯家财还没花完的人来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晦气! 今日真是太晦气了! 他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喊了声萧君黎兔子一样跑了出去。 乔嘉茵急忙追赶两步:“萧掌柜!你不能信啊!那都是骗人的!” 她只追到雅间门口就停下,看着仓皇而逃的背影微微勾唇。 听到身后过来的脚步声,她又摆出一副楚楚之态: “萧公子也信这样荒谬的说法不成?” 萧君黎全程都在淡然看着她,此刻突然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笑: “这样的说法能不能信在下不知道,只知乔姑娘这张嘴……好生厉害呀!” 说完,他也迈步走出雅间。 见人都离开,乔嘉茵站在原地长长舒了口气。 一旁懵懵懂懂的绫罗走过来,好像明白主子并不想改嫁。 二人准备回去。 出了醉仙楼的门,刚好看到马车上的萧君黎掀开窗帘。 乔嘉茵微微一笑朝他福礼拜别。 继而目送萧方的马车离开。 恰在此时,脑海中响起系统播报声: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84%。】 她眉心一跳察觉不对。 立时四处张望搜寻着什么。 最后目光定格在一处巷口,微微眯了下眸子。 第9章 嫂……嫂嫂? 看着她进去,又看着她出来。 甚至还看到她对着要萧方马车上的人甜甜一笑。 这或许代表着今日见面一切顺利。 他一手紧紧扒住墙面,手指不自觉缓缓收拢,在墙上留下几道指印。 看到醉仙楼门口那边的人突然朝这边望过来。 他立刻闪身躲避,朝着巷子另一头走去。 不料刚到出口处,就见握着鞭子的女人蓦然出现眼前。 他瞳孔骤缩,僵住步子心底一紧。 “嫂……嫂嫂?” 乔嘉茵眸子里蕴着冷怒,盯着他一步步逼近: “你跟踪我?” 青年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住,紧抿着唇垂眸。 乔嘉茵注意到他没有穿书院服,声音又冷了几度。 “你今日逃课没有去书院?” 对面仍旧沉默,她心底的火顿时窜上来。 走过去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回家!” 回到家里。 青年顶着烈日跪在院中,背上两道血红鞭痕在浅色衣袍上格外醒目。 门口拴着的小黑看见这副架势,缩在狗窝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后面紧挨着站立的春婶儿和绫罗。 相互挽着胳膊紧攥住对方的手小声嘀咕。 春婶儿:“你去劝劝主子吧?方才那两鞭子也太重了,可不能再打了。” 绫罗:“我才不敢过去,还是你去吧春婶儿,你年纪大了,主子就算打你也不会下狠手。” 春婶儿:“?” 听听这是什么话? 乔嘉茵握着鞭子恨铁不成钢地站在青年面前训斥。 “我一个寡妇苦撑着这个家,辛苦赚钱送你去最好的书院读书,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景绽低着头沉默,自知理亏无可辩驳。 “你若当真不想出人头地,这书也就不必读了!还省了我一大笔钱呢!” 她气得胸膛起伏,也因为大太阳下热得满脸是汗,不想再跟眼前的人多费口舌。 将鞭子塞进腰间,便转身离开。 只不过她没有注意到,腰间今日特意带上的帕子落了下去。 平日里她和绫罗春婶儿一样,都喜欢用不起眼的素帕。 今日为了装得像淑女,特意带了方粉色绣花的锦帕。 回到屋子里,她疑惑地唤醒系统。 【狗系统快出来!我刚才打他那么狠病娇值怎么没涨?】 系统:【宿主用这样的方式已经打过他很多次,况且他心怀愧疚,所以病娇的阈值也跟着提高。】 乔嘉茵撇了撇嘴,手指又习惯性摩挲着: 【合着这玩意儿还得追求新鲜刺激呗?】 系统:【理论上是这样的。】 乔嘉茵:…… 【你可以跪安了。】 既然这样的惩罚对他病娇值增长没用…… 她有些后悔那么罚他了。 挨了鞭子还在烈日下罚跪,身体会折腾坏的。 在她眼里,景绽不过还是个孩子。 嗯……一米八几满十八岁的大小伙子…… 搁别人家孩子都有了吧? 她是看着那个十四岁的少年一点点长起来的。 心底对他的感情就像对小黑一样。 看他叛逆逃学,心底是真的气。 算了,象征性跪一会儿就让绫罗去叫他回屋。 这么想着,绫罗端了饭菜进来,声音透着谨慎: “主子,您在醉仙楼也没吃东西,春婶儿做好了饭,您多少吃点吧?” 乔嘉茵还真饿了。 正打算坐下吃,又想到外面跪着的那个应该也没吃饭。 便让绫罗去叫他:“大热天的,春婶儿做顿饭也不容易,去叫景绽回屋吃饭,别浪费了粮食。” 绫罗闻言面露欣喜,应了“是”出去叫人。 但不多会儿又丧眉耷眼地回来了。 “二公子不肯起,说他自知有错,该罚。 主要还是不信您会这么轻易饶过他,以为是我‘假传圣旨’呢。 还说……除非是您亲自去叫他。” 乔嘉茵:“……” 她怎么可能会去亲自叫他起来? “爱跪就让他跪好了!” 这小子难不成真到叛逆期了? 她没养过孩子,不知道男孩的叛逆期都在什么年龄阶段。 反正十四岁到现在,也就最近感觉对方越来越难管。 乔嘉茵吃过饭就去了书房忙布庄的账册之事。 一忙起来就忘了景绽还在外面受罚之事。 只一心想着将账册都整理好。 将来交由别人还给景绽时,他能很快接手并理得清楚。 这一忙就到了黄昏。 屋子里越来越暗时,乔嘉茵才察觉外面变了天。 盛夏天气,雷阵雨是常有的事。 外面急雨骤至,绫罗慌忙跑进来,说二公子还在雨里跪着。 乔嘉茵想起这茬心立刻被攥住。 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担忧:“快去叫他回屋!” 话音刚落,一个响雷在苍穹炸响。 院中跪着的景绽猛然闭上眼,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浑身都被雨水打湿,鬓边碎发贴在脸颊上,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炸响的雷声似一记闷锤,敲击着他的天灵盖。 心像被无数双手紧紧揪着,攥得他呼吸不畅。 雨幕中闪过白光,又一片雷声轰响。 雷电分明在九霄炸开,可景绽却觉得快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他不敢睁眼,双手也在与自己倔强对抗。 不肯捂住耳朵让自己蜷缩起来。 他如今又不是小孩子,坚信自己可以克服。 几道雷声而已,听得麻木或许就没什么了。 他咬着牙强撑,试图用尽所有力气不倒下去。 然而就在雷声再度落下之时,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捂住他的耳朵。 乔嘉茵的声音和雷声一同响起。 他只听见了她的: “真是没用!长这么大了还怕打雷?” 他猛然抬起头来,那张埋在心底的脸此刻就在眼前。 他张了张嘴想唤她,但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 乔嘉茵看着他惊惧万分眼底猩红的模样,心不由得一软。 急忙扶起他想将其带回房间。 然而他跪了这么久膝盖已经痛得没了知觉。 起身的一瞬间就朝面前的人扑去,将她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85%……86%。】 乔嘉茵被他这一扑险些没站稳,也顾不上为数值的增加开心。 只急忙招呼绫罗搭把手扶着。 绫罗扔了伞扶住景绽,廊下的春婶儿见状,也举了把伞过来罩住他们。 第10章 嫂嫂,今日是阿绽错了 乔嘉茵让春婶儿和绫罗分别去找青年干净的衣裳及药膏。 自己则迅速脱了他的外衫。 他浑身湿透,就这么躺下连床铺也要被浸湿。 好在他人已经晕了过去,自己做什么都不必顾虑。 脱到里衣时,乔嘉茵目光不由被他已经长开的身材吸引过去。 即便在她心里对方是个“孩子”。 可如今也已经是个成年男子。 她这样脱他的衣服,实在太不合适。 于是只脱了上衣后,她就扶着人没了动作。 等春婶儿和绫罗走进来,她才无奈地看向她们。 绫罗还是个小姑娘家,看见这副扬面瞬间吓得背过身去。 “主……主子,我在这里不合适先出去了,您有事儿再叫我!” 说完就一溜烟跑到门外。 乔嘉茵:“……” 她还指望大家都在扬,脸皮一舍硬着头皮给景绽脱裤子呢。 “春婶儿,”她求助般看向剩下的人,“那个…… 我这个做嫂嫂的,也不太方便,要不还是您帮忙把他衣服都脱了?” “我一把年纪了倒是不害臊,只当是自家小子了。” 春婶儿苦笑一声,“但我老婆子一个人也扶不动他啊? 主子这个时候就别顾忌那么多了,二公子都昏倒了人命重要。 实在不成您就闭着眼,我跟您搭把手赶紧帮二公子换衣服上药?” 乔嘉茵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在春婶儿的帮忙下,关键时候她就闭起眼睛,一起给景绽换好衣服扶他躺下。 春婶儿毕竟上了年纪,一番折腾下来累得不轻。 乔嘉茵便让对方先去歇着,自己留下给景绽上药。 青年背上的两道鞭痕又红又肿。 她坐在床边看着,心里满是愧疚。 手指蘸了药膏,轻轻涂在伤痕上。 昏昏沉沉的青年忽然抓住她的衣服,蹙起两道剑眉。 迷糊不清般喃喃道:“嫂嫂,疼……” 乔嘉茵急忙缩回手,警惕去看他是否醒转。 发现只是迷蒙呓语,松了口气的同时放轻手上的力道。 擦好药后,给他盖好毯子,又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感觉到似是有些热,刚想收回手却被对方突然抓住。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回手但没拽动,就听对方声音虚弱道: “嫂嫂,今日是阿绽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下垂的眼尾,苍白的面色,有气无力地认错。 乔嘉茵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她早就不生气了。 甚至还愧疚不已。 尤其看到他跪在雨中紧绷着双肩时,恨不得时光倒流不对他那么凶。 景绽害怕打雷。 原书里跟他父亲的死有关。 因此落下心理阴影,每逢打雷都要躲在角落里怕得昏过去。 刚送他去书院时,某次遇到打雷当堂吓得失态,被同学们嘲笑了好一段时间。 后来遇到打雷天气,她就硬逼着他在雷雨中受罚。 还冷笑着对他说:“为你好,才要帮你摒弃不该有的弱点。” 但效果适得其反,只会让他更加害怕。 后来每次雷雨天气,她都会找个“坏理由”陪在他身边。 美其名曰帮他克服掉这个弱点。 她知道这很难。 就连原文里的女主也没能帮他克服掉这个心理障碍。 只是在某次他害怕时,女主给了他温暖和关怀。 这才让他对女主渐渐深陷…… 对方的掌心透着异乎寻常的滚烫。 握着她时,似有灼人的热气顺着相贴的肌肤蔓延开来。 她思绪回拢,面无表情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想让我不生气,就少做些不该做的事。” 景绽抬眸凝视她,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换过的衣服。 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好奇询问:“是嫂嫂帮我换了衣服?” “不是!” 她几乎是立刻否认,不敢直视对方,“春婶儿帮你换的。” 景绽诧然:“春……春婶儿?” “好生歇着吧!” 说完,她一刻也不多停留,转身就走。 出了房门正好见春婶儿端了饭菜过来。 便交代她不许说出自己帮景绽换衣服的事。 春婶儿应下,端着饭菜走进去后,见二公子一看到她就急忙拿毯子将自己捂了个严实。 她心下了然,小伙子这是害羞了。 一边摆好饭菜一边开解对方。 “二公子不必害臊,在我眼里,你跟我儿子是一样的。” 她嘴上虽笑着,心里却涌出一股悲戚。 若她的孩子还活着,如今也和二公子一样大了。 景绽也知道她过往的经历,看出她笑容里的苦涩。 他掩下面上的羞赧,温声对她道了句:“多谢你,春婶儿。” “二公子不必谢我,你今天一天都没吃饭了,快吃些东西吧! 若真的病了,又该让主子担心了。” 春婶儿看得明白。 主子面上对二公子严厉苛刻,实际还是很在意他的。 可能是怕外人说闲话,也可能是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心里有气。 所以才表现得十分冷漠刻薄。 景绽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词:“你说嫂嫂她,担心我?” “呃……二公子快吃饭吧!” 春婶儿意识到说错话,急忙岔开话题: “我水房里还烧着厨……水厨里还烧着……我烧房去了!” 看着她慌张离开的背影,景绽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来。 他一整日都未进水米,眼下饥肠辘辘,头昏脑涨。 闻着饭菜的香味,他撑起身体下床。 在桌边坐下时,突然瞥见桌角有什么东西。 他弯腰拾起,发现是一方粉色绣帕。 这是晌午从嫂嫂身上掉下来的。 他捡起收在怀里,许是春婶儿给他脱衣服时又掉了出来。 他将帕子叠整齐攥在手心里,吃过饭后又走到妆台前小心翼翼放进抽屉。 从醒来到现在,他背上就一直火辣辣的疼。 于是掀起寝衣想对着镜子看一看自己后背的伤。 结果发现已经涂了药。 他想起醒来时,以及迷迷糊糊中,嫂嫂都坐在身边。 忍不住猜测,会是她涂的吗? 正想着,他又突然从镜中看到自己裤腰上系着的腰带。 是一个蝴蝶结。 他见过春婶儿平日穿衣时的腰带。 从未出现过这种打结样式。 相反是他的嫂嫂,身上所有的衣带都是这种蝴蝶结。 他摸着腰间的蝴蝶结,眼里闪过诡异的兴奋,唇角止不住上扬。 嫂嫂总是这样,口是心非。 他放下上衣,又将抽屉重新打开…… 第11章 嫂嫂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脑海里仍惦记着景绽的身体。 从他房间离开时就发觉对方似是有些发热。 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正想着要不要让春婶儿找个理由去看看。 脑海里就忽然出现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87%,88%,89%。】 乔嘉茵:“?” 【怎么回事?】 她惊了,【我什么都没做数值怎么涨了?】 系统表示不清楚。 她想起上次去他房间发现那柄匕首,怀疑他是在房间里搞自残。 毕竟对方的病娇值在那放着,会做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想到会有这种可能,她立刻起身往景绽房间奔去。 果不其然,景绽的房间从里面闩上,她推了两下没推动。 “景绽!”她拍着门朝里面喊,“你给我出来!” 然而房门迟迟没有打开。 一想到房间里可能出现的各种血腥画面。 她一刻也不敢再等下去。 直接上脚将门踹开。 闯进对方屋里后,预想的血腥画面没有出现。 反而有股热气扑面而来。 当中还夹杂着一丝无法形容的怪异腥味。 她首先想到了血,迅速在屋里找寻景绽的身影。 房间另一侧的屏风后传来水声。 她大着步子过去,在看清里面的景象时立即止了脚步背过身去。 景绽赤身裸体坐在浴桶中,清晰的水面什么都遮不住。 若不是他腰间多了条巾帕,乔嘉茵怕是要将他看个干净。 “你……你在沐浴怎么不说一声?” 她语气里带着埋怨,脑海里某处明显的突起一闪而过。 无语闭了闭眼,她恨自己这双自带定位的眼。 青年背靠着桶壁,盯着她的后背似笑非笑: “我在自己房间沐浴,还特意闩了门,嫂嫂强势闯进来,怎么反倒怨起我来了?” 不知是不是乔嘉茵的错觉。 对方的声音中似透着沙哑。 “你……” 她想回头再看看对方身上有没有流血的地方。 但想到刚才眼尖看到的地方,又迅速将头扭回来: “你就只是在沐浴吗?” “不然呢?”青年眼中闪过一抹心虚,“嫂嫂以为我还能做什么?” 她无奈地叹口气:“你先穿好衣服出来。” 她径直出去,在门外等着。 不多时,房门再度打开,站着衣衫松散,衣襟大敞的景绽。 “嫂嫂可以进来了。” 乔嘉茵转过身,也没空计较他衣衫不整的样子。 直接拉起他的胳膊将袖子高高推起,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这只看过又换另一只,都没什么自残的伤口。 最后又扒开他的衣襟去看胸膛,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她想多了? 或许是沐浴时碰到后背的鞭伤,心里产生怨恨才升了数值? 她正要松手,却被对方拽住腰侧的衣服。 双手同时用力将她往对方怀里拽了下,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青年低下头来,直勾勾盯着她:“嫂嫂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乔嘉茵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心底没来由乱了一拍。 他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小少年。 妖冶的五官,自带蛊惑的狐狸眼。 偏白的脸颊上还残留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望过来的目光里,总让她隐隐感觉藏着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 或许这就是对方心底埋着对她的恨意。 恨不得将过往屈辱都返还到她身上。 她一把将人推开,暗自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绪。 “我记得你手里有把匕首,把它交给我。” 虽然这小子现在没做什么自伤的事,但难保以后不会。 “嫂嫂怎么突然想起要那个?”景绽不解。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对了,我上次还没问你匕首哪来的?” “是哥哥留给我的。” “你哥的遗物?” 乔嘉茵挑眉,态度强势,“那我作为他的未亡人,就更应该跟你要了。” 景绽张了张嘴,没再问什么,转身去取匕首。 他握着匕首交到乔嘉茵手上时,突然连带她的手一起抓住: “嫂嫂不是很快就要改嫁,为什么还要拿哥哥的遗物?” 乔嘉茵一愣:“谁说我要改嫁了?” 景绽面露不悦,放低了说话的声音: “你白日不是还和那个萧方……相谈甚欢?” 乔嘉茵:“……” 她无语地白了对方一眼。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相谈甚欢了?” 她挣回自己的手,顺便把匕首也夺过来,语带斥责: “跟踪都跟不明白还敢逃学?若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乔嘉茵看他一副挺精神的样子,也不好再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 直接拿了匕首离开。 听了训斥的景绽非但没有低落,反而扬起唇角。 不改嫁了吗? …… 萧方从醉仙楼回去,找道士和尚搞了好一顿驱晦气的仪式。 后来越想越气,派人去乔家一顿打砸,甚至把乔父也抓进萧家。 乔母看着一片狼藉的家,嚎啕大哭,啼骂不止。 将这一切都怨恨到女儿乔招娣身上。 从白天骂到晚上,又从黑夜骂到天亮。 最后骂够了,捂着气得发疼的胸口,让儿子搀扶着去找女儿。 “招娣啊!娘跪下求你了,你想想办法,让萧大掌柜放了你爹吧!” 乔母跪在院中,声音嘶哑,对女儿说着软话。 乔嘉茵示意绫罗和春婶儿将人扶起,冷着声音道: “萧方嫌我晦气,根本就不会再见我,我也没有办法。” 乔母急了,扯着嗓子与她掰扯:“你不是有钱吗? 可以花钱托人去讲情好好求求他,那可是你爹啊!你怎能……” “现在想起他是爹了?!” 乔嘉茵听得火冒三丈,无情打断她声色俱厉: “你们这父母当得好啊!给女儿取名乔招娣,给儿子取名乔阿宝? 逼女儿嫁给将死之人冲喜,拿女儿的婚事换取荣华富贵! 爹是这样当的吗?!这他爹是畜生!你也不是个好货! 我曾说过很多次,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乔招娣,她早在你们逼迫她嫁入景家冲喜时就死了! 如今的我,叫乔死弟!” 她曾问过系统原主乔招娣的下落。 系统告诉她,原主和她一样穿进别的小说。 在那里原主是书中女主,拥有主角光环,且结局美满。 乔嘉茵的话在乔母听来是对他们二老的怨恨。 所以这几年才会千方百计想摆脱他们。 但无论她怎么撇清,她终归都是乔家的女儿。 对父母弃之不顾,说到天边都是大不孝。 然而乔母和乔阿宝最后还是被赶了出去。 第12章 嫂嫂也曾跟他说过 心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她这个白眼狼害得乔家被砸,亲爹被带走。 这几年对自己爹娘不闻不问,倒是对夫家的小叔子十分上心。 不仅将他拉扯大,还送他去了最好的书院。 想来是指望着那个小叔子将来高中后飞黄腾达。 若拿那个小叔子相要挟,就不信她还会不管亲爹的死活? 母子俩回去合计一夜,次日乔阿宝就又来了姐姐家附近。 他没有直接去姐姐家,而是守在景绽散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等了半晌,终于等到景绽回来。 他扬起笑脸就迎了过去:“嗨呀这不是阿绽兄弟吗?” 景绽一见是乔阿宝,根本不想搭理他,错身就要走。 却被乔阿宝硬生生拉住,说要请他喝酒。 景绽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请自己喝酒。 再三追问下,乔阿宝才说了自家爹爹被萧方抓走一事。 还说姐姐死活不愿帮忙。 这才想请他喝酒,想让他帮忙在自己姐姐面前说说好话,劝劝她。 景绽听完当即嗤笑一声:“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在家里是什么地位吗? 除了挨打就是冷眼和羞辱,我的话,嫂嫂怎么可能听?” “哎呀!” 乔阿宝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神情劝说道: “打是疼骂是爱,她那是‘严师出高徒,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观念。 若真对你不在意,怎么可能送你去城中最好的书院? 那里一年的束脩都得这个数吧?” 说着话,乔阿宝伸出手指比了个数目。 景绽虽不懂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却对这番话十分受用。 因为嫂嫂也曾跟他说过: -家人就是用来疼的。 乔阿宝继续拿话劝他。 说自己这个亲弟弟甚至都没得过她几个正眼。 而他这个小叔子却得了姐姐所有的关怀。 “外人都看得出来,当年她顶着“克星”的责难和嫌弃,硬是咬牙撑下你们景家。 还不是为了将你这个小叔子拉扯长大?你在她心里有多重的分量可想而知啊!” 景绽听着他的话陷入深思。 没想到外人眼里是这样的? 不是明月独不照他,恰是明月独照于他? 乔阿宝见他态度有所缓和,继续劝说: “所以阿绽兄弟切不可自轻自贱,你的话对我姐姐来说,绝对有用! 走吧走吧,阿宝哥哥也不能让你空着肚子去跟姐姐求情。 一起吃过饭回来,也有力气好帮我劝说姐姐……” 不光因为乔阿宝的这番说辞。 景绽更想知道萧方为什么会生那么大气? 将乔家打砸不够,还抓了嫂嫂的父亲。 他想弄清其中缘由,也想搞清楚萧方会不会对嫂嫂不利。 答应对方后,他低头看看身上的书院服,想回去换件衣服。 乔阿宝怕他起疑自己有其他目的,也只能云淡风轻地同意。 景绽回去换衣服时,发现嫂嫂还没回来。 家里只有春婶儿在。 他趁春婶儿不注意,偷偷去了嫂嫂的书房一趟。 出门时告诉春婶,是同窗好友约他出去吃饭。 乔嘉茵回来听春婶儿转达,只觉得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先前也有同窗邀约叫他出去聚会的情况。 但都会跟她说明去了哪里,哪个同窗相邀。 今日竟然没说明白就跑了出去? 看来真是青春叛逆期到了。 回来不打死他! 乔嘉茵无奈,也只能叹口气等人回来。 但坐在书房理账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翻动过。 起身在书房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置物架上歪了一点点的盒子上面。 她拿下盒子打开,发现放在里面的匕首不见了。 从景绽那儿拿回来的那柄匕首。 她心底一紧,顿时生出不安来。 叫来春婶儿问过,对方说今日未曾进过她的书房。 乔嘉茵曾交代过,她的书房会自己打扫,所以春婶儿和绫罗从不会擅自进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景绽拿走了。 若只是简单的同窗宴会,何必要特意来拿走匕首? 她越想越心神不宁,干脆和绫罗出去寻人。 一连找了好几家可以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寻到景绽。 又进入一家食肆时,她进去门四下张望。 却不想和一个喝得烂醉的男人撞上。 她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但眼下没工夫跟对方计较,便想继续进去找人。 谁知那醉鬼见她是个弱女子,还长得漂亮,一把拽住她的衣袖。 “这么俊俏的小娘子撞了人,怎么半点也不知礼数,给人赔礼道歉呢?” 她一把将衣袖挣回来,怒目而视:“滚开!” “哎呦?还是个泼辣的性子?我喜欢……” 说着话,那醉鬼就要朝她扑来。 她眸色一凛,伸手往腰间一摸,想起鞭子落在了马车上。 不过对付这种腌臜货,她赤手空拳也足够了。 衣袖下的手攥了拳头,浑身紧绷正要抬脚踹出去时。 身后突然出现一人挡在她身前,冷目灼灼瞪着那醉鬼。 “什么人敢在我萧君黎的地盘撒野?” 乔嘉茵闻言一怔,看向身前的背影。 萧方的侄子萧君黎? 这里是他的地方? 对面的醉鬼一听“萧”这个姓氏,酒瞬间醒了一半。 城中就数萧大掌柜这个地头蛇最不敢得罪。 凡是姓萧的不用说都跟他沾亲带故。 那人瞬间没了方才的气势,急忙给萧君黎行礼赔罪: “萧公子恕罪!在下喝多了,一扬误会,误会而已。” “还不向这位乔姑娘赔礼?” 萧君黎侧过身子,看向乔嘉茵时语气温和: “乔姑娘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没事。” 那人又急忙弯腰向她赔罪:“乔姑娘对不住,是在下失言,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乔嘉茵冷眼扫过去:“我是来寻人的,无意与人纠缠,你走吧。” 那人暗暗松了口气,看向萧君黎的脸色。 见他也松口不做计较,这才慌慌张张逃离此地。 “这么晚了,乔姑娘独自出来寻什么人?不妨跟在下说说,或许能帮上些小忙?” 萧君黎和那日见到时一样,总是一副从容淡然的温润模样。 乔嘉茵不想和他们姓萧的有过多交集。 先转头在大堂扫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便向对方微微点了下头: “方才多谢萧公子了,不过我只是随便找找,就不劳烦萧公子。” 萧君黎发现她和那日温柔娇媚的模样完全不同。 便明白了那日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 她先前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装的。 于是故意打趣道:“乔姑娘还是自称‘奴家’时,更有意思。” 乔嘉茵没空跟他闲聊,笑了笑便与他作别: “奴家还有事,就不叨扰萧公子了。” 她转身急匆匆离开,萧君黎唇角的笑意加深: “有意思,真有意思!” 乔嘉茵刚上了马车准备往下一处去,脑海里就响起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90%,91%。】 第13章 嫂嫂,疼…… 可是附近她和绫罗都找过了,没有景绽的身影。 那他是因为什么涨的数值呢? 他特意带着匕首出去,不是自伤就是伤人…… 乔嘉茵不敢想下去,只能继续朝着前面寻去。 行至醉仙楼时,她发现门口围着许多人,还有官差在扬。 跳下马车奔过去时,见两个夜值衙役正抬着一个盖白布的人出来。 她整颗心揪在一起,非常想知道上面躺着的人是谁。 围观的人也都正议论纷纷。 “死得好!他原也不是个好人。”其中一人压着声音愤慨道。 “就是,这下他死了,看萧家在这里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萧家? 她忍不住向旁边的人搭话:“死的是萧家人?” “是啊,死的正是萧方,这条地头蛇盘在城中多年,总算被铲除了。” 乔嘉茵震惊,难以置信。 前几日才见过面的人,这就死了? 萧方能在当地声名赫赫,也只是因为他的地位。 其德行却差得一塌糊涂。 欺行霸市,强占良田,欺压良善,勾结官府…… 总之当地人绝大多数都对其深恶痛绝。 得知死者是谁,乔嘉茵松了口气。 但却在下一刻,惊得目瞪心骇,浑身血液倒流。 一阵风吹过。 盖着萧方的白布被掀起,胸膛上插着的,正是从乔嘉茵书房消失的匕首。 她多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可那个样式独特少见,且她十分熟悉。 想安慰是自己看错了都不行。 她努力平复心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吗?” 她身边的人摇了摇头,又听另一个人说: “听说是个年轻人,已经被县衙带走了。 可惜了,萧家不会放过……” 身边围观的人后面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 脑袋里一阵嗡鸣,四肢冰凉像被抽走了灵魂,行尸走肉般回到马车前。 看马车的绫罗见她状态不对,急忙过来扶住她。 “主子,那边发生什么了?找到二公子了吗?” 乔嘉茵眼神呆滞,颤着声音道:“去县衙,快!” 坐上马车,她极力做了几个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求助系统: 【出大事了系统!如果景绽杀了人被抓,他是否就要偿命? 他是书中的男二,如果现在就死了,是不是会影响到后续剧情? 一本书中重要的男二,怎么能在正文未开始就死掉呢?】 系统的冷声倒一如既往地冷静: 【宿主不用慌,小说世界里,男女主的设定必须是正面形象,即便不是,也要设定为读者可以接受的形象。 但男二女配什么的,就相对灵活多了,若他们作恶,结局自然不会好。 景绽身为男二,他的结局本就注定悲惨,况且现在病娇值这么高,不作恶才不正常吧?】 乔嘉茵觉得它在说废话。 【你能不能好好分析我的话?我的意思是,他现在如果杀了人,被县衙抓到就要偿命。 现在就会死了!哪还有什么以后和结局?】 系统:【我理解宿主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即便他现在杀了人,做了恶,也不会死。】 乔嘉茵沉默了。 人真是景绽杀的吗? 虽然他杀得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不想他……】 系统明白她的意思:【您想让他清清白白,不沾任何脏事?】 乔嘉茵就是这么想的。 对她来说,景绽是她养了四年的弟弟。 就像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的家长一样。 她希望他学业有成,金榜题名,光明磊落地过活一生。 可如系统所说,他是病娇男二,原文里做过的恶事不计其数。 结局也早已注定。 见她没有接话,系统继续道: 【他是男二,别忘了,您对他做过的那些[恶],就是要把他养成个恶人。 除非……宿主想改变他的结局?】 乔嘉茵:【开什么玩笑?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怎么改变?】 系统:【只要您想……】 【不想!】她立刻按下那个想法,【我离开后正文才开始,他结局如何跟我无关。】 她只是个活在景绽记忆里的恶毒寡嫂。 做到这一点就够了。 系统少有的卡顿一下:【那宿主就没必要多问了,总之他目前还不会死。】 乔嘉茵不再吭声,怀着纷乱的心情到了县衙。 但现在是散衙收班的时辰,刚到就被值守的衙差挡在门外。 说无关人等严禁打探案情,有事到明日升衙再说。 她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当然不能说自己是谁的嫂嫂,或者那把匕首她很熟悉。 抱着侥幸的心理,她先回家了一趟。 到家发现景绽还未回来,心底的那点侥幸被打了个粉碎。 系统说了他不会死。 可他是她养了四年的弟弟,是家人。 她能眼睁睁放着他不管吗? 无奈,她还是唤醒系统:【我想知道景绽和本案有没有关?】 【有。】 【他是凶手?】 系统:【涉及宿主需要花费精力才能知道的事,将触发求助程序。 需要获取您的五感、记忆及大脑思想和心声读取权限。】 乔嘉茵:…… 非紧急情况下,她向来很少求助系统。 因为想要系统帮助,就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出去,毫无隐私可言。 鬼知道它们会不会利用她的这些东西,做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系统:【请授权系统获取宿主的五感、记忆及大脑思想和心声读取权限。 您可以选择同意或不同意?时限仅本次或终生?】 乔嘉茵坐在院子里,撑着石桌以手扶额。 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手指。 她在心里挣扎衡量,脑海里全是景绽被关进牢里一身刑伤的景象。 -嫂嫂,疼…… 她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是景绽那张沾满血污,可怜巴巴的脸。 良久,她终于回应系统:【同意,仅限本次。】 系统:【正在分析当前情节中与虐待对象相关节段……】 第14章 嫂嫂当心 系统:【景绽不是凶手,但现下被暂押衙署,是因为那柄匕首。 他为了撇清嫌疑,告知衙署是平日惯常带着防身的,今日案发,也是凶手夺了他的匕首杀人。】 听到景绽不是凶手,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但那柄匕首确实麻烦。 她明白,若景绽说是今日特意带在身上的,会被怀疑是蓄谋,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系统的声音还在继续: 【宿主需要做的是,在衙署问询时,和景绽的说法一致,帮他摆脱嫌疑。】 这个乔嘉茵当然明白。 如今景绽被暂押,也正是这个原因。 对外来说他是无辜的,可对乔嘉茵来说,他特意拿走匕首,不就是蓄意的? 系统此刻通晓她的想法,也知道景绽那边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说过,他是个恶人……】 乔嘉茵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在系统面前还是纯透明状态: 【你可以跪安了。】 系统收到指令切断工作,她闭上眼又是一声长叹。 果然,次日有衙差上门,将她带去衙署问话。 县衙问询证人都十分谨慎,她从衙役口中什么都没打探出来。 倒是被问到景绽携带匕首的事。 她按照预先知道的情况,说出对景绽有利的证词。 许是为了防止串供,她被问了半天都没见到景绽。 令她心生疑窦的是,县衙对景绽相关事宜问得不多,反倒频频盘问与乔阿宝有关的事。 最后从问话中她大致了解。 是乔阿宝对萧方怀恨在心,又加上醉酒情绪过激。 从而夺了景绽的匕首杀人。 她对此十分意外。 没想到乔阿宝还有这样的胆量敢杀萧方? 一直到晌午过后,乔嘉茵终于见到景绽,并解除嫌疑可以将人带走。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她塞银子的功劳。 县衙中人跟她透露,虽然两人都是她的弟弟,但乔阿宝作为凶犯,萧家那边不会饶他。 即使她有通天法子也别想保自己亲弟弟。 念在她一个孀妇不容易,便不多追究她夫家的弟弟。 他们出来时,刚好遇到疯了一样扑向她的乔母。 幸好景绽眼疾手快将人挡住,才没有伤到她。 乔母哭喊连连骂她是个丧门星,而后又人格分裂一样抱住她的腿哀求。 求她想办法救救自己的亲弟弟。 乔嘉茵正不耐烦地想将人推开,不巧又碰到萧家来人。 其中就有萧君黎。 他看向乔嘉茵的眼神复杂,想起昨晚二人的偶遇。 彼时她要找的人,可是自己行凶的弟弟? 一旁的景绽也认出,对面的人是那日醉仙楼外,和萧方一起离开的男子。 看着对方盯视嫂嫂的眼神,他眼眸渐渐幽深。 萧家人一见这边二人是凶犯的母亲和姐姐,也不顾这里是县衙。 冲过来就想对她们动手。 景绽见状,急忙将乔嘉茵护在怀里,揽着她往外走。 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各自反应过来时都俱是一怔。 乔嘉茵回头看他,青年原本凌厉的神情一下子柔和下来。 轻声对她说了句:“嫂嫂当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眼下扬面混乱,乔嘉茵没有过多计较,就这么随着他往外走。 后面收了钱的衙役也帮他们拦着人。 更有萧君黎厉声呵斥,阻拦自家人生事端。 同时也注意到前面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 萧君黎的父亲病重不管家事,萧方一死,萧家最有话语权的人便是他。 乔母不愿离开,反倒躲在衙役身后,不怕死地跟萧家骂起架来。 叔嫂两人一路上沉默无言。 回到家后,景绽就在书房跪了下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乔嘉茵坐在椅子里居高临下盯着他。 据景绽交代。 他昨日散学遇到乔阿宝,非要请他吃饭帮忙劝说乔嘉茵去救乔父。 他被缠得无奈答应,但想到乔阿宝为人并非善类。 所以借回家换衣服为由,偷拿了乔嘉茵放起来的匕首防身。 之后被拉去醉仙楼对面的食肆。 期间乔阿宝不断说着好话哄他喝酒。 又聊起乔嘉茵对母家心生怨恨,以及和萧方见面故意触怒对方的事。 刚开始乔阿宝还和他有来有往劝着他喝。 到了后来就直接灌酒。 景绽意识到不对劲就开始装醉,此时乔阿宝开始扶着他往外走。 可没想到刚出食肆就看到萧方进了对面的醉仙楼。 乔阿宝眼睛一亮,似是有了什么主意。 丢下他就跟了过去。 他好奇乔阿宝要去干嘛,便也跟着去了醉仙楼。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乔阿宝跪在大堂里,抱着萧方的腿嚎啕大哭。 听话里的意思是求萧方放了他父亲。 只要能放了他父亲,他日后愿意为萧方鞍前马后,哪怕是做对方的狗。 但萧方对乔阿宝很是不耐烦,一脚将他踹出老远。 甚至还用了极难听的话辱骂他,说他晦气。 他不甘心,站起身再次扑了过去。 结果被萧方的小厮一顿狠揍。 景绽见状过去说了好话制止,但乔阿宝因挨打怒不可遏,张嘴就开始大骂。 景绽也慌忙去捂他的嘴。 两人推搡时他袖子里的匕首掉落。 刚捡起来准备收进袖袋,就被气头上的乔阿宝看到。 许是醉了酒的缘故,对方脾气收不住,一把夺了他的匕首朝萧方刺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乔阿宝会那般胆大莽撞。 故而萧方没有躲开,硬生生让其拿着匕首刺进胸膛。 大堂里的人见这副景象,顿时吓得四散逃开。 杀了人的乔阿宝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惊觉自己酿成大祸。 然而他下意识的反应是:“这……这谁的刀?这不是我的刀!” 他指着不远处的景绽大喊:“他的!是他给我的刀,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他的刀!是他杀的人!” 景绽惊呆,意识到人心险恶,大喊让人去报官。 他怕自己被冤枉杀人,便上前擒住乔阿宝防止其逃跑。 官差来之后,乔阿宝还在否认自己杀人一事。 硬要冤枉是景绽杀了人。 故而他们才全被带走。 好在当时大堂中有许多食客都看得清楚。 还有掌柜及萧方的小厮都在扬,这才没让乔阿宝轻易冤枉了人。 只是那把匕首让景绽一时脱不了身。 说到最后,景绽抬起眸子,眼底泛着水雾对乔嘉茵道: “还好嫂嫂为我作证,上下打点救阿绽出来,否则……” 乔嘉茵听完,只面无表情凝视着他: “我要听实话。” 第15章 嫂嫂不信我? 同时也心存怀疑。 比如昨夜那个增加的数值。 若真如景绽所言,这期间有哪个节点,会突然让他的病娇值涨两个点? 还有昨夜她怀疑景绽蓄谋时,系统没有反驳她,甚至还顺着她的话说: -我说过,他是个恶人…… 景绽的话没有任何破绽。 但只有她知道,数值的增长就意味着对方不可能完全无辜。 “嫂嫂不信我?” 跪着的景绽蹙眉,似难以置信,“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他脸上生出委屈来,“连县衙都查证过我的话不假,嫂嫂却还在怀疑我?” 他喉咙艰涩地滚过,眼眶渐渐泛红: “嫂嫂是不是在怪我,连累乔阿宝做下错事被抓入大牢? 我明白了,他是嫂嫂的亲弟弟,而我不过是嫂嫂一直厌恶的人……” 他低头垂下一滴眼泪,满脸失意:“若嫂嫂想保的人是乔阿宝,我现在就可以去县衙翻供,说人是我杀的。” 乔嘉茵站起身,一直走到他跟前,抬手勾起他的下巴。 她俯下身,眼眸锐利地审视着他的眼睛: “你确定是他醉酒冲动,而不是受了你的怂恿?” “你确定匕首是他从你手中抢夺,而不是你恰好塞进他手里?” 直击灵魂的拷问,让景绽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住。 但面上却无丝毫破绽。 只有一双眼睛被水汽模糊,渐渐挤出眼眶顺着脸颊淌下。 “在嫂嫂心里,阿绽就是这样的人?” 他那双狐狸眼似有什么魔力,其中漾着的委屈看得乔嘉茵心底一软。 她直起身子,暗暗叹了口气。 “不重要了。”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萧方已死,乔阿宝入狱。 景绽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说明他有那个本事。 她还非要深究那么多干什么? “回去休息吧!”她背对青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硬。 昨夜被关押一宿,今日又遭盘问。 经历这样的事,他也一定身心俱疲。 青年眼神晦暗下来,站起身语气失落:“嫂嫂也好生休息。” …… 一个月过去,萧方的案子县衙终于审定。 原本乔阿宝按律可判为流放三千里,但在萧家的施压下,判斩刑。 乔父被萧方抓走时,几顿暴打本就只剩半条命。 萧方一死萧家怀恨在心,连他的半条命也没能留下。 普通人家撞上有权有势的主儿,本就讨不到便宜。 若对方再占着几分理,寻常百姓便只剩死路一条。 连县衙对此都束手无策。 乔母丧夫失子,双重打击下心神耗散,也快成了个疯痴模样。 若当初乔父没想利用女儿捞上一笔。 若乔家母子不对乔嘉茵纠缠不休暗生祸心。 他们如何也走不到这一步。 乔嘉茵对乔家的遭遇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 就像电视剧里主角复完仇后并非释然,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与迷惘。 不过她最近更郁闷的是,一个月来景绽的病娇值再没涨过。 眼看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而且这小子好像叛逆期越来越严重。 总感觉对方在暗暗地跟自己较着什么劲儿。 她罚跪,打骂他,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但不涨数值,还每次都弄得自己也十分烦闷。 坐在回家的马车里,乔嘉茵正闭目养神。 不料外面的绫罗突然一个急停勒住缰绳。 猝不及防的她像公交车最后一排,中间座位的人一样。 直接窜出车厢和绫罗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要谋害朕?” 绫罗一脸歉意地笑了笑,手往前面指了指,压低声音: “主子你看,前面有人在斗殴。” 乔嘉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前面看,见果然有两伙人在打斗。 其中一方明显处于弱势,只有三两个人还要护着一个主子。 她当机立断:“掉头,绕路,不管闲事。” 绫罗听命,抓起缰绳调转马头,拉着乔嘉茵往回走。 打斗的那群人似注意她们的马车,处于弱势一方的人护着主子就追了上去。 另一拨人不依不饶,也追了过去。 弱势方刚攀上她们的马车尾部想拉主子上去,追赶的人就拿出弓箭,对着马车一顿射击。 “他爹的!” 乔嘉茵骂骂咧咧让绫罗停车,抽出鞭子就跳了下去: “你们打架就打架,损害别人的马车干什么?!” 她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苦赚来的。 马车也是她今年才换的新车。 追赶的一群黑衣人被她这气势吼得愣了下。 她又扭头去看已经攀上她马车的两人: “你们也是!逃命就逃命,上我的车做什么?想劫车吗? 都给我滚下去!” 车尾的两人一愣,对视一眼又朝车下的主子看去。 却听他求助般唤了声:“乔姑娘?” 乔嘉茵闻声望去,认出那人:“萧公子?” 萧君黎怎么会被人追杀? 她想假装不认识对方,无奈黑衣人见他们相识,已经再度冲杀过来。 这下即便为了自保也不得不出手了。 绫罗也急忙跳下马车帮忙。 “萧君黎你要害死我了!” 她一边埋怨,一边挥出鞭子。 气势凶悍,看得萧君黎目瞪口呆。 他意外乔嘉茵竟有这么好的身手? 还以为她只是个精明的娇弱女子。 一群黑衣人蜂拥而上,乔嘉茵眉目一凛,挥鞭动作精准狠厉。 三五下将半数黑衣人掀翻。 剩下的黑衣人去对付绫罗和萧君黎他们几个。 绫罗身手一般,打一个都十分吃力。 乔嘉茵回头看她要吃亏,一鞭子锁住那个黑衣人的脖子。 而后用力一拉将人带飞至脚下,踩着他的脸跃过去,问绫罗有没有事。 绫罗摇了摇头,那边又响起惨叫声。 护着萧君黎的人又倒下一个。 眼看一个持刀的黑衣人朝萧君黎砍去,乔嘉茵纵身一跃,一只脚点了马车尾部借力,迅速腾跃向那边奔去。 与此同时甩出鞭子,缠绕住黑衣人的刀用力带飞。 接着将萧君黎护在身后,和那个黑衣人斗作一团。 险些被砍的萧君黎望着女子的背影,瞳孔里漫开的情愫如墨滴入水,晕染得眸光再挪不开半分。 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所以才能衬得乔嘉茵有那么点厉害。 多半人都躺在地上后,黑衣人仍不罢休,还在与他们缠斗。 乔嘉茵已经体力不支,大喊一声“上车”,结束打斗迅速离开。 第16章 今日只当没有见过 乔嘉茵坐在车里这才发现萧君黎也负了伤。 胳膊上的刀口往外渗着血。 “你没事吧?要不送你去医馆?” 她有些好奇,萧君黎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追杀? 他接手萧家产业后,将昔日萧方强占的良田尽数归还百姓。 整顿家业时定下章法,绝不许萧家再效仿二叔那样横行乡里。 还开放了曾被萧方垄断的米行、酒坊、药铺等营生,允许各家公平经营。 城中百姓纷纷赞叹,萧家这回总算出了位有良心的主事人。 “不用。” 萧君黎捂着伤口,满头大汗,“烦请乔姑娘送我去城南的一处宅院。” 乔嘉茵应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他被黑衣人追杀的缘由。 萧君黎告诉她,这都是他二叔萧方造下的孽。 萧方在世时,曾与临城另两家小有权势之人沆瀣一气,做了不少鱼肉百姓的事。 如今他接管萧家力行整顿,自然断了那两家的财路。 所以才会容不下他。 乔嘉茵听完对他有那么一丝丝同情,但到了萧君黎说的宅院后又满腔郁愤。 有钱人真可恨啊! 闲的没事买这么大一座宅子空着? 这样气派的宅子,她不知再努力多少年才能住上? 由于萧君黎和仅剩的一个手下都受着伤。 乔嘉茵只能派绫罗去请大夫过来。 “今日多谢乔姑娘出手搭救。” 大夫给萧君黎包扎好伤口后,他温声说道。 “唉——” 乔嘉茵纠正他的话,“是你连累我的。” 他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对,按理说,我们该仇视对方,没想到乔姑娘还是帮了我。” 他二叔死于乔嘉茵亲弟弟之手,乔父死于萧家之手。 他们应当誓不两立,不共戴天才对。 但萧君黎看得出来,她并不在乎乔家人的死活。 从醉仙楼第一次见面,她故意将矛盾往乔家父母身上引时,他就明白了。 乔嘉茵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我倒是不想帮你,但方才那样的情况下,我不帮行吗?” 她若一直坐在车里不出去,怕是车都要被劫了。 萧君黎面带歉意笑了笑:“今日确实是我连累了乔姑娘,姑娘想要多少报酬,尽可开口。”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马车被箭扎了那么多窟窿,对方怎么着也该给点赔点钱。 “我倒是还好,只是我的手下今日因为你,又是挨打又是跑腿的,怎么也该给些补偿吧?” 今日她们主仆俩没出事,是她自己够强。 若她们没什么自保的能力,今日就真被对方害惨了。 她们俩都该得到补偿。 她看向绫罗,朝对方微微挑眉: “绫罗你说,给萧大掌柜跑腿请大夫,该要多少跑腿费?” 绫罗突然被点,有些怔愣,想了半天支支吾吾道: “怎么着也得……一两吧?” 在她看来,跑腿出去请个大夫而已,要一两已经算昧着良心了。 乔嘉茵却是两眼一黑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 “什么一亿两?你这丫头张口就胡说八道呢?我大启国库也没这么多呢!” 绫罗:“?” 萧君黎:“……” 她看似严厉地呵斥绫罗一顿,转头又堆了笑脸: “萧公子别生气,我这丫鬟没见过世面穷疯了,您给她一百两意思意思得了,嘿嘿。” 萧君黎听着她的话抿唇轻笑,点着头答应:“应该的。” 绫罗心里直突突,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嘟囔: “主子,我没想要那么多……” “要什么金手镯?!” 乔嘉茵突然拔高声音,回头看了眼桌上放着的金手镯: “我发现你这人就是不知足,一百两还不够吗要什么金手镯?!” 桌上的金手镯是萧君黎脱掉外衫包扎伤口时拿出来的。 乔嘉茵只扫了一眼就惦记上了。 绫罗震惊又委屈地想解释:“我……” “快闭嘴吧你!”乔嘉茵急忙打断她。 萧君黎失笑,扬起好看的唇角,拿起桌上放着的手镯端详: “这镯子原是我今日巡查铺面时,见花样不俗,想拿回去送给二叔家的堂妹,既然姑娘喜欢,尽可拿去。” “呃呵呵……你说这丫头真是的……” 乔嘉茵在绫罗身后不动声色拿胳膊杵她,示意她过去接下。 绫罗悄悄瞥她一眼,不自在地走过去,双手接下:“多谢萧大掌柜。” 萧君黎移目看向乔嘉茵:“那乔姑娘你呢?想要什么报酬?” 她脸上扬起笑意,似是认真想了想道:“我这人好说话多了,可不会张口就吓死人的胡来。 主要是为了救您,我的马车都被弄坏了,那可是我平日唯一代步,也是最喜欢的马车。 萧大掌柜就随便打发我二百两就行。 不过区区救命之恩,可千万别送什么玉佩类的贵重之物,我可是一点都不敢收。” 说着话,她眼睛还往对方腰间挂的玉佩瞟了一眼。 萧君黎又被她这番话逗笑,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玉佩随手取下递过去: “乔姑娘看得上,是它的福气,还请务必收下,银两我也会一并奉上。”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乔嘉茵说着不好意思,手已经将玉佩接过来: “既然萧大掌柜非要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极力压住上扬的嘴角,手持玉佩当着萧君黎的面就在烛灯上照了起来。 萧君黎非但不觉得她贪财,反而觉得她率真可爱。 随即命看管宅院的老管家取来银票奉上。 乔嘉茵美滋滋收了钱,就准备离开: “既然收了萧大掌柜的钱,我们日后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今日只当没有见过,告辞。” 她拉着绫罗要走,身后萧君黎的声音响起: “乔姑娘就这么急着和萧某撇清关系?” 乔嘉茵顿住脚步,脸上重新绽开笑容回过头: “我和萧公子有仇啊!关系清算您也轻松不是?省的日后又多一个仇家。” 说完,她挥了挥手里的银票,头也不回地离开。 萧君黎看着她的背影,唇角都是笑意。 声音低低地道了句:“哪有那么容易?” 坐上马车,乔嘉茵把其中一百两抽出来给绫罗。 却见对方正将那个金手镯递过来。 “干什么?”乔嘉茵将银票塞进她手里,“这是为你讨的,就是你的了,好生拿着吧!” 绫罗惊愕不已,急忙推辞,却被乔嘉茵喝住,不许再推让。 两人回到家已是夜里亥时。 乔嘉茵推开大门准备进去时,却见门内站着满脸阴郁的景绽和朝她扑来的小黑。 第17章 嫂嫂现在不是吃得也挺香? 她抱住前爪跃起的小黑,直接原地转了几圈。 小黑似受不住头晕挣扎着下去,走路晃悠两步直接吐了。 乔嘉茵:“……” 她蹲下揉着小黑的脑袋:“小黑你在嫌弃我吗?” 小黑不语,晃晃悠悠回了狗窝。 “……” 她气急败坏冲着狗窝吼,“下次别再来扑我了!” “嫂嫂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头顶响起景绽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幽怨。 及令人不察的关切。 她站起身抬眸看他,语气不好:“我去哪还要跟你交代吗?” 景绽一噎,注意到她浅色衣服上的血迹,神情骤变。 “你受伤了?”他下意识拉住乔嘉茵的胳膊,在她身上仔细打量。 乔嘉茵甩开青年,声音平淡:“没有……” 绫罗停好马车过来,听到他的话也往主子身上看去: “这是萧公子的血吧?” 景绽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蹙眉盯着乔嘉茵: “嫂嫂回来这么晚是和萧君黎在一起?” 他语气有些急躁,让乔嘉茵听了深感不悦:“你在质问我?” 青年抿唇,不承认也不否认,就这么幽幽地盯着她。 乔嘉茵也不作任何解释,错身绕过他和迎出来的春婶儿搭话。 “春婶儿还有饭吗?我和绫罗都没吃呢。” 说话间她从怀里拿出五十两的银票塞给春婶: “这些你拿着,今日我和绫罗捡来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春婶儿哪敢收这么多银子,和绫罗一样惶恐地推拒。 但都被乔嘉茵逼着收下。 景绽看着她回房的背影,眼里是说不出的失落。 “绫罗,你和嫂嫂怎么会遇上萧君黎?”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绫罗也没有隐瞒。 一五一十将今夜之事告知给他。 乔嘉茵回到房间后,拿出从萧君黎那里要来的玉佩,对着灯火仔细端详。 通体莹润,触手升温,一看就是块好玉。 她正两眼发光的研究玉佩,此时景绽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看到她对玉佩爱不释手的模样,青年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这应该就是绫罗说的,萧君黎送她的那块玉佩。 啪—— 他摆放饭菜的动作一点也不轻柔。 语气冷硬:“吃饭了!” 本来这饭是春婶儿来送的。 他想到乔嘉茵回来遭遇黑衣人那般惊险,便接过饭自己来送。 不料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心底是说不出的闷堵。 乔嘉茵对他这样的举动十分意外。 过去总是很乖顺的人竟突然跟她摔摔打打的? 这叛逆期的孩子到底该怎么治啊? 本来挺饿的,但看到景绽这个样子就头疼不已。 她放下玉佩,神色冷了下来起身走到桌前坐下。 她抬眸去看,发现青年板着一张脸疑似甩脸子给她看。 拿筷子的手在半空僵了一瞬,一股无名火上来猛然将碗碟全部挥落在地。 “做的什么玩意儿,狗都不吃!” 随着“噼里啪啦”的碗碟落地声。 青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住衣袖。 他狭长的眼眸幽幽撩起,深深望着乔嘉茵。 “看什么?我长得像你娘?” 乔嘉茵冷声瞪他,“还不收拾了拿去喂狗?!” 景绽张了张嘴,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这是春婶儿做的。” 乔嘉茵:“……” 她看着撒在地上的饭菜,手指下意识摩挲衣袖。 春婶儿做的? 她还以为是景绽做的呢! 不管了,就当赔给小黑的夜宵,刚才都被她弄吐了。 青年瞥了眼她摩挲衣袖的手指,走过去蹲下。 他挽起袖子单膝跪地,不知是不是没注意到,直接跪到了碎瓷片上。 乔嘉茵垂眸看着他,想出言提醒又及时忍住。 而后发现捡瓷片的青年突然身形一顿,翻开掌心赫然见指尖涌出鲜红来。 乔嘉茵心头一紧,下意识想过去拉起他,脑海里却在此时响起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92%。】 乔嘉茵坐了回去,一个月没涨过的数值终于有所变动,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不想让景绽用自残的方式提升数值。 青年余光瞥见她身形动了下,睫毛微颤。 下一瞬便听见对方更加清冷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吧,让绫罗过来收拾!” 他动作一僵,将还在流血的手指蜷进掌心,抬头看向乔嘉茵: “饭菜不合嫂嫂胃口?那不如我去给嫂嫂做一份?” 她倒是许久没吃过景绽做的饭了。 突然提起来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 但看到对方割破了手指,她于心不忍: “你满手是血脏死了!让春婶儿做!” 青年眼眸黯淡下去,将所有碎瓷片收拢好带了出去。 不多时,他又端着一份饭菜走进来。 这次倒没看到乔嘉茵把玩那块玉佩。 他将饭菜放下,态度相较之前乖顺许多。 “嫂嫂,吃饭吧。” 乔嘉茵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坐下尝了一口就吃出是谁做的。 “我不是说让春婶儿做吗?” 她装作不经意地扫过青年的手指,发现已经包扎好。 景绽垂着眸,一脸无害的样子: “我已经跟春婶儿说了,嫂嫂嫌她做的饭狗都不吃,以后嫂嫂的饭我来做。” “咳咳咳……”乔嘉茵听完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想张口骂他又呛咳不止。 他故意的吧? 景绽见她咳成这样,急忙轻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 另一手拎起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 晚夏依旧炎热,衣衫十分轻薄。 他手贴触着女子的背,眼神不由得深暗下来。 喉结紧张地滚动一下。 乔嘉茵喝口水遏制住呛咳,抬眸嗔瞪他一眼: “我才没说过春婶儿做饭狗都不吃,我以为那是你做的!” 景绽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既然我做饭狗都不吃,嫂嫂现在不是吃得也挺香?” “咳咳咳……”乔嘉茵又是一阵呛咳。 这小子还学会顶嘴了? 是不是最近鞭子吃得少了? 她一股火窜上来,起身就要去一旁拿鞭子。 却被青年抢先一步将鞭子抓进手里。 乔嘉茵惊呆了:“你要造反?” 第18章 嫂嫂要打我吗? “阿绽怎么敢呢?” 他朝她走过来,凝视着她的眼睛跪下。 而后将鞭子双手奉上:“嫂嫂要打我吗?尽管来。” 乔嘉茵:“……” 这是在跟她玩儿欲擒故纵吗? 病娇值这么高,确定主动讨打不会把他打爽吗? 可她还没吃饭。 力气都在外面打别人使完了。 她接过鞭子,用鞭身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睨视他: “你近来越发离经叛道了,是不是恨我恨得牙痒痒,夜不能寐啊?” “没有。”景绽仰视着她,一双狐狸眼中眸色湛黑。 他确实经常夜不能寐,但不是恨的。 痒痒的地方也不是牙。 乔嘉茵迎着他这浓烈的眼神,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估计自己在他脑子死得可惨了。 她拿鞭子一把别开对方的脸:“出去吧,别影响我吃饭!” …… 晚夏余暑依旧灼人,人间已待金风送凉。 按理说到了换季时节,裁布制秋装的人都多了起来。 可近几日开始,乔嘉茵发现布庄的客人越来越少。 而且路过铺子的人都神情惊惶地朝里面望一眼。 继而见鬼一样匆匆离开。 她就纳了闷了,难不成她铺子里有鬼? 就她看不见别人都能看见? 明德书院。 景绽这几日上课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刚开始是与他紧挨着坐的学子突然跑去和别人挤了一桌。 同窗们见到他都刻意保持着距离。 后来与他相邻的前后左右座位都空了出来。 那几个人好像宁愿和别人挤一桌,也不愿坐得与他过近。 他原本对此不甚在意。 但再后来,他发现书院的人总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所到之处,总有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等他走近又忽然都分散开来。 几日下来,他终于忍无可忍。 散学时躲在门口随机抓了个人掐住其脖子逼问: “你们在议论什么?又为什么躲着我走?” 那学子吓得脸色苍白,哆嗦着哀求:“景绽你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死! 你嫂嫂是白虎星临身,八字劫煞亡神交并。 上克父母下绝子孙,亲近之人难逃横死。 而你到现在还没被克死,说明已身染煞气,谁与你走得近都会倒霉运啊!” “胡说八道!你找死?” 景绽眼底染上戾色,手上的力度陡然加重,掐得同窗变了脸色。 “不是我!不是我说的!” 同窗被掐着脖子,也被景绽这副暴戾的模样吓得浑身哆嗦: “是……是大家都在说,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谁说的?”他咬牙切齿,从喉咙里挤出冰冷的问话。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楚虎和李成光……” 此二人也是他的同窗。 他不记得自己和他们有什么恩怨。 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恶意散播这些话? 他一把推开同窗,怒气冲冲出了书院去追刚散学出去的楚虎和李成光。 其他同窗见到他,都见鬼一样躲避开。 他只追到楚虎一人,眼中翻滚着怒意抓住对方衣襟质问: “谁让你瞎传那些话的?” “哪些话?放开我你个晦气鬼!” 对方态度轻蔑,一把推开他,整理着衣襟表情欠揍: “奥~你说你嫂嫂是煞星一事啊?” 此话一出,景绽满腔怒意立时爆发,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他个头高出对方一些,又使了十足的力气。 楚虎被瞬间打翻在地,他刚要去捂被打疼的地方。 下一刻景绽已经骑在他身上,对着他的头一顿挥拳。 他抱着头毫无还击之力,只能出言咒骂。 围观的同窗们看不下去,纷纷出手将景绽拉开。 被扶起的楚虎擦了把嘴角的血,想上前报复回来。 却被其他人拉住低声劝和:“哎呀算了算了,你不是说他晦气吗?少跟他接触为好!” 他被这句话劝住,指着景绽气急败坏道: “你还不知道吧?你嫂嫂是我的表姐,我娘说她就是个煞星! 嫁到你家没多久便克死你哥和你娘,如今又克死她亲爹和亲弟弟,连她亲娘都快疯癫了! 而你被她养了这么多年,也早已身染煞气谁沾谁倒霉!” 他似是豁出去了,也不再藏着掖着,对着众人又道: “你们知道吗,一个月前被害的萧大掌柜也是他嫂嫂方死的! 人家只和他嫂嫂见了一面,后来没几天就被他嫂嫂克死了!” “你满口胡言!” 景绽用力想挣脱众人的钳制,“萧方明明是被乔阿宝杀死的!” 楚虎讥笑出声:“你们知道乔阿宝是谁吗?乔阿宝就是她嫂嫂的亲弟弟啊! 如今被判了死刑不就说明是他嫂嫂克死的?” “你妖言惑众!”景绽终于挣开众人又朝他冲去。 楚虎见状吓得拔腿就跑。 而景绽有众人阻拦,终究没能追上对方。 他憋着一股闷气回到家,发现乔嘉茵还没回来,又赶去景和布庄。 此时的铺子里,绫罗正面色沉重看着柜台前吵嚷不止的几个客人。 这些日子来铺里的生意本就不好。 难得订了单的几个人也吵着退钱。 还有已经扯了布料回去的,也拿着过来退。 门外的街上更是围满了看热闹的路人。 他们默契地站在距离店门口稍远的地方,不时朝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快点退钱!不要你家料子了太晦气!” “就是,丧门星卖的东西谁敢用?” “用你家布料做的衣服穿在身上,那还不霉运缠身啊!” “霉运缠身还算轻的,别像她身边的亲人一样都给克死才要命呢!” “就是就是,快喊你们掌柜来退钱!” 绫罗一脸气愤,梗着脖子和他们理论: “你们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去报官!” “报官?你去报啊!” 一个中年男人将手里的布仍在绫罗脚边: “你们掌柜是克星大家都知道,把身边的亲人几乎都克死了,谁还敢买你们的布? 克星还敢出来做生意,买到你们家的布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一旁的人忍不住附和:“谁说不是呢!真是花钱买晦气!” “快退钱!”其中一人竟把布料直接扔在绫罗脸上。 “你!”绫罗快被气哭了,但她不想喊主子出来。 怕主子听了他们的话不好受。 “哟~我当是谁呢?” 柜台后的帘子挑开,走出刚理完货的乔嘉茵: “原来是几位‘鸿运当头’的贵客啊?” 第19章 嫂嫂没事吧? 乔嘉茵沉默着走到绫罗身边,拿过她手里方才被摔到脸上的几尺布。 她攥住一头用力将其抖开,就冲着那几人不停地旋转搅动,一股劲风吹得他们连连后退。 直到这块布被搅成一股粗绳状,她猛然朝着方才扔绫罗的人甩去。 那人躲闪不及,被缠住脖子陡然飞至乔嘉茵面前。 她阴森一笑:“你们说我的布晦气?那这晦气的布缠了你的身,我就看着你什么时候死。 等你死了,我一定在你家门口放挂大鞭,庆贺你这张开过光的嘴。” “你你……” 她将脸憋红的人推开,又走到那个中年男人身边。 用指尖捻了捻对方身上的衣料,她轻声嗤笑: “这位大哥身上的衣裳,料子瞧着不像我们家的,莫不是从城南棺材铺扯的寿衣布? 这通身阴气阎王见了都心底发毛,难怪穿着一脸短命相。 这要是回去的路上就死了也要怪是我方的?” 那男人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你敢咒我?” “这怎么能是咒你呢?” 她语气散漫,冷笑着扫视店内众人: “你们说我是丧门星,说我晦气,可如今已经与我做了生意,早就被我的煞气沾染,岂是退了货就能躲过去的? 既然想退,我便退与你们,也好拿回去定副棺材,免得横死时家里人来不及准备。” 此言一出那些人顿时急了,吵嚷怒骂声此起彼伏: “你说什么呢?” “你这晦气的女人竟敢咒我们死?” “坏女人!早知道你是个克星谁还来你家买东西?!” “丧门星!” “晦气!” “煞星!” “瘟神!” “方人精!” “……” 绫罗看了眼自家主子实在听不下去,叉着腰和他们对骂: “你们这些骂人的东西,指定遭了反噬回去就一一横死! 到时我们卖白布,专门裹你们的死尸……” 乔嘉茵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正准备去柜台后拿鞭子,忽听门口响起一阵凶猛的狗吠声。 是小黑! “汪汪汪!” “汪汪……” 小黑张着凶恶的大嘴,像被邪灵附体一样对着那些人就是一阵狂吠。 甚至撕咬他们的衣服和裤腿,吓得众人哄散而逃。 景绽站在门外抓住逃出来的一人,猛然将其按在墙上。 手里的短刃抵在对方脖子上: “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不说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脖子!” 那人本就惊慌失色,听了他这话更是吓得浑身哆嗦。 “是……是城北,集市口有个长舌妇,这几天没事就在那里说景和布庄掌柜的克死家人的事。” 景绽甩手将人扔开,脸色阴郁得愈发难看。 他从家里来时经过城西,正巧在那里碰上一个中年妇人嚼舌根。 她身边围了一群人,讲乔嘉茵讲得绘声绘色唾沫横飞,好像她本人被克死过一样。 见对方人多势众,他一个人未必能抵得过。 这才回家牵了小黑出去,吓跑众人的同时,一口咬住那长舌妇的腿。 他揪住那妇人逼问,才知对方是乔嘉茵的母家大姑。 已经在此处妖言惑众了好几日。 本想送对方见官,但想到嫂嫂这里处境定也不好,又想先带人去景和布庄。 那妇人趁他分神转身溜走,小黑想去追被他拦住。 反正已经知道是谁,早晚都能找对方算账。 赶来铺子才是要紧事。 眼下这人又说城北也有人散播言论,想来是不止一个人在做此事。 店里的人都已经逃走,但街上还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景绽叫住追出来的小黑,抚了抚它的头再次下指令: “小黑好样的,看见那些人了吗?去把他们通通吓跑。” 小黑得了命令一阵风一样窜出去,狂吠着将那些人吓得四处乱窜。 他看着那些抱头鼠窜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店内,乔嘉茵看着外面混乱的扬面。 又移目望向他的背影,不禁失笑。 真是个小混蛋! 绫罗愁眉不展站在她身侧,轻声问: “主子,咱们这样得罪客人,真的……好么?” 她叹口气,苦笑:“你看如今这形势,我恐怕早就‘声名在外’了,本来也没人敢再来我们铺子。 他们若是好声好气哪怕寻个其他理由来退,我也不会这么生气。 可他们进门开始,就张口闭口‘晦气’,说我是丧门星,不就是落井下石,给我们雪上加霜吗? 左右都捞不着好,何必还要忍着让自己受气? 这样膈应他们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嫂嫂说得对,这是他们活该的!” 景绽走进来,一脸紧张地握住她的双肩,“嫂嫂没事吧?” 绫罗对二公子这样的举动微微有些诧然。 上次在县衙,二公子的举动就十分不合礼数。 但当时情况复杂,她也没多放在心上。 但这次看二公子的神情举动,她就不得不多想了。 正好此时小黑已经完成任务奔回来。 她扯开唇角,笑着过去抱住小黑,奖赏一般揉它的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乔嘉茵也被这样的景绽弄得一愣。 对方眼里的关切毫不掩饰,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多担心。 和平日里那样半死不活垂着眼眸的模样完全不同。 恰在此刻,外面街上马车里的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恒安,”萧君黎唤了声身边的随从,“你看他们这样,像什么关系?” 名唤恒安的随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给出客观评判: “郎才女貌,深情关切,莫不是一对有情人?不过那男子身上穿的,是明德书院的学服吧?” “呵~”萧君黎冷笑出声,眼里蕴着寒意,“若我告诉你,他们是叔嫂呢?” 恒安诧然,一脸吃瓜神情:“叔嫂?那……那很背德了。” 萧君黎扭头瞪了他一眼,心里十分不悦。 他在城南也听了些关于乔嘉茵的议论,便让手下去查是谁在散播这些恶毒闲话。 拿着查到的东西,便第一时间来找乔嘉茵换一份人情。 不想一来就看到这一幕。 着实刺眼! 店内的乔嘉茵有些不自在,抬手拨开景绽的手: “你来得挺及时,我没事。” 说完她朝小黑走过去,宠溺地唤着它的名字将其抱住。 “你实在是太棒了小黑!” 景绽原本是因她的话开心的,但看到她对小黑的“奖励”更甚,又不由得失落了些。 余光瞥到门外来人,他一侧眸,和萧君黎不善的目光对上。 第20章 嫂嫂的玉簪 小黑察觉到生人过来,敏锐地挣开乔嘉茵对着来人吠叫。 景绽看着,没有任何阻止的打算。 甚至还想让小黑再凶一点,最好把人吓得和刚才那群人一样狼狈窜逃。 “小黑!” 乔嘉茵叫住自己的狗,“一边休息去!” 小黑瞬间敛起凶神恶煞的模样,听话地垂下头往一边而去。 萧君黎看到她,瞬时露出温和的笑:“乔姑娘这只狗可真通人性。” 他摇着扇子从景绽身边过去时,不知是不是无意,摇扇子的胳膊撞了对方一下。 景绽脸色骤变,怒视他的背影就要冲过去,却被乔嘉茵叫住: “没看到客人来么,还不去泡茶?狗都比你通人性!” 因着青年方才那样的眼神,她想故意恶化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 如果景绽不恨她,病娇值岂不是会下降? 萧君黎很意外她对自己的小叔子竟是这样的态度。 看着青年不情不愿地去泡茶,他心里倒是明朗一些。 同时,乔嘉茵脑海里响起系统播报声: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93%。】 她余光快速朝青年离开的方向扫了眼,十分欣慰。 “今日是什么风,竟把萧大掌柜吹到我这小庙来了?” 她引着人去后坊落座,示意绫罗和另外一个伙计把前店的狼藉收拾一下。 萧君黎笑着坐下,折扇在身前轻轻摇了摇,意味深长道: “一股‘晦气’之风。” 乔嘉茵脸上的笑僵了僵,又自嘲一笑:“怎么?萧大掌柜也是来退货的吗?” 先前萧方还活着时,曾来她店里订过一批布,以顾客之名相看她。 萧君黎轻笑:“我萧某岂会做这种落井下石之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反而是来给乔姑娘雪中送炭的。” 景绽泡好了茶,恰在此时提着水壶过来,给两人倒茶。 他扫了眼那本册子,封皮上什么都没写。 倒好茶,他默默退至乔嘉茵身后,看她拿起册子翻阅。 一打开,第一页首行写着一个乔姓女子的名字。 乔嘉茵觉得眼熟,撩眼看向对面:“这是?” 萧君黎收了折扇,神情正经下来:“乔姑娘可知这背后诋毁你的都是些什么人?” 乔嘉茵猜想过,想这般害她的必是和自己有仇怨之人。 乔母,乔家亲戚,景家宗亲,萧家,甚至还有……景绽。 没错,景绽也是怨恨她的人之一。 只不过这人让她太过迷惑,有时会产生对方并不怨恨她的错觉。 可能是对方比较会伪装吧。 不过看这册子上的名字,难道是乔家亲戚? “恕萧某冒昧。” 见她翻阅着册子没吭声,萧君黎继续道: “我在城南都听到些关于姑娘不好的言论,便着人去查了一下。 没想到一查发现,这些人竟是姑娘的母家人? 两个姑姑,两个姨母,四人像商量好一般在城中四个方向分别传播对你的恶意。 为了搞清她们的目的,顺便将他们的家底都查了个清楚,查完发现……” 他故作神秘地停顿一下,弯起唇角,“我想这毕竟都是乔姑娘的亲戚,即便想帮姑娘反击回去,也有必要让你知道。 所以特来征询姑娘的意思,需要萧某出手帮忙吗?” 乔嘉茵翻着册子,心底的愕然一点点变成震惊。 萧家在城中果然是手眼通天。 想扒谁的底细易如反掌。 乔家两个大姑和两个姨母的家庭情况查得十分详细。 连家里的母猪一年下多少猪崽儿,几只公鸡几只母鸡都一清二楚。 她后脊生寒,怀疑自己的一切也早被扒了个干净。 不过她最大的黑料的就是苛待小叔子,其他的不怕扒。 乔父和乔母各自的姐妹会这样对她,无疑是因为乔父和乔阿宝之死。 以及乔母的精神崩溃。 对于人家来说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及亲姐妹。 要说他们乔家还真是“相亲相爱,团结一致”。 各自家里都一地鸡毛,还有闲工夫来散播她的闲话? 身后的景绽也在看着她手里册子上的信息。 注意到里面出现了楚虎和李成光两个同窗的名字。 原来他们一个是嫂嫂大姑的儿子,一个是大姨的儿子。 其中大姨的儿子李成光,有哮症。 他回忆起去岁春日里,有同窗在书院园子里捡到一只狸奴。 几个人新奇抱着狸奴进了学堂,结果狸奴挣脱怀抱在学堂乱窜。 不慎扑到李成光面前时,他就变了脸色瞬间发病。 其他人还以为他是怕猫被吓到了。 原来这就是哮症? 乔嘉茵翻完册子“佩服”地瞧了眼对面之人。 “萧大掌柜果然有能耐,亲戚家的事我都知晓不了一二,您竟对他们了若指掌。 不过,这个册子对我来说就十分有用了,不敢再劳烦萧大掌柜。” “能帮上乔姑娘的忙就好。”萧君黎弯了弯唇,“在下也算没白忙活一扬。” 乔嘉茵不明白他特意帮自己这个忙是图什么。 但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于是试探着问:“上次的事我和萧大掌柜已经两清,如今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报酬?” 对方有些不满,眉头微微一蹙:“乔姑娘又要和我清算干净?” “两不相欠嘛!”她笑着抿了口茶,“萧大掌柜应该也不喜欢欠别人的。” 立扬上,他们该视对方为仇人。 人情往来自然越少越好。 “既如此……”萧君黎折扇在手中敲了敲,扬唇温雅而笑: “上次姑娘拿走了我的玉佩作为报酬,这次我也要姑娘一样东西。” 他目光在对方身上打量,最后落在女子的发饰上: “就你头上的玉簪吧?萧某瞧着很不错。” 景绽顺着他的话垂眸看了眼嫂嫂的玉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居心叵测! “这个?” 乔嘉茵取下头上的簪子握在手里,“这又不是什么好玉,不值几个钱。” 萧君黎却目光灼灼,瞥了眼玉簪又看向她的眼睛: “乔姑娘戴过的簪子,岂是银钱可以衡量的?” 景绽听得这话,目光刀子一样射了过去。 但对方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他嫂嫂。 乔嘉茵:“……” 他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癖好? 专门收集姑娘戴过的首饰? 她不理解,但扯唇笑了笑:“萧公子真会说话。” “哪里,比乔姑娘还要差些。” 她将玉簪递给景绽,示意他给对方拿过去。 青年一愣,面上明显不情愿。 但对上嫂嫂投来冷厉的视线,不得不双手接过,朝对方走去。 萧君黎挑眼瞥他,眼中浸着一丝挑衅。 他抬手去接簪子,不料刚触碰到东西对方就松了手。 玉簪落地,“啪”的一声碎成三截。 第21章 嫂嫂可要责罚阿绽? 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玉,但那簪子也十几两呢! 两个大男人拿不住个玉簪吗? 纯纯废物! “哎呀!” 景绽诧然不已,恶人先告状。 “萧掌柜怎么不接好呢?若是嫌东西入不了您的眼,何必勉强自己,给他人难看呢?” 萧君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厉。 随后换了副笑脸看向乔嘉茵: “这位就是乔姑娘的叔弟吧?跟乔姑娘一样嘴上不饶人。” 他话里有话,听得乔嘉茵也不好发作。 瞪了景绽一眼,笑一下算了。 萧君黎半分也不为自己辩解,好像事情很明了,就是对方故意的。 他叹了口气:“可惜了,簪子碎了,萧某其他也没什么想要的。 不如这样吧?就当姑娘欠萧某一个人情,日后萧某需要乔姑娘帮忙时,莫要推脱才好?” 景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衣袖下的拳头攥紧,愠恼盯着对方。 乔嘉茵无语,深吸一口气笑道:“就这么定了。” 她没有看清玉簪到底是怎么掉的。 但从这个结果来看,像是萧君黎故意的。 就想跟她牵扯不清。 不过她也想开了。 自己离开这里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就算有什么目的她也没在怕的。 送走萧君黎,她一回来就看见景绽已经跪下。 呵~他倒是识趣! “嫂嫂,虽然是他故意弄坏簪子,但阿绽也有未接住之过,嫂嫂可要责罚阿绽?” 又是这套欲擒故纵? 她现在只想着该怎么还击她的这些亲戚,没空打他。 但还是没好气道:“你是不是以为今日帮了我,我就不敢打你了?” 青年垂着头:“没有。” 乔嘉茵看着他这副乖顺模样根本就生不起气。 想到他带着小黑来替她解围,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连那根摔坏的玉簪,她也更偏向是萧君黎弄的。 “没有就好!” 她语气仍是凶凶的,“回家!罚你给我做饭,吃饱了好商量大事!” 景绽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狭长的狐狸眼此刻睁得浑圆眨了眨。 有点可爱。 …… 乔家大姑的小儿子楚虎今日被景绽打了一顿,回去越想越气。 干脆叫上几个同窗好友出去喝酒。 待喝得酩酊大醉,和顺路的好友相互抱着膀子摇摇晃晃朝家里走去。 快到家门口时两人憨笑着分别,黢黑的巷子里只剩他一人。 他半点也不害怕,因为穿过这条巷子就是自己家。 结果还没走到一半,他抬起迷蒙的眸子,发现对面一个白衣人正朝他迎面而来。 他起初没有多想。 以为是哪个跟他一样喝醉的人晚回家。 碰巧遇上而已。 可诡异的是,对面的那个白影像是忽然加快步子朝他跑来。 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飘。 因为那个白影过来时完全没有脚步声。 甚至不像人跑起来时颠簸摇晃的样子。 就那么稳稳的,快速的,朝他奔来。 他的醉意在白影到达眼前时彻底清醒。 因为他看到对方——没有头颅! “啊——” 楚虎踉跄后退着,撞到墙后腿一软蹲坐在地上。 拿袖子捂着脸不敢再看。 那白影也不走,就在他身边来回转悠。 他裤裆一泡热意袭来,拉回些神志扶着墙试图站起来。 一回头见白影还在他身边,连滚带爬往家里跑。 “鬼啊——” “救命啊——” 他跑回家门口一头栽倒在地,门牙都磕碎两颗。 白影没有跟上去,一路飘到巷子头春婶儿的“怀里”。 她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小黑!好狗好狗!回去奖励你一盆大骨头吃!” 小黑身上绑了个简易的木架子,挂上白衣遮住狗头和狗腿。 因它通体都是黑色,屁股和尾巴在黢黑的巷子里也根本看不出来。 跑起来轻盈又没有声音,白衣就像“飘”起来一样。 次日。 绫罗一身男装打扮,贴上胡子去了萧君黎旗下一间即将开张的铺子。 她找到在这里做活的一个散工,粗着嗓音指着他道: “来来先停,我是这间铺子的管事,有几个问题问你。” 此人是乔家二姑的儿子,至今尚未娶妻,平日四处给人做些散工贴补家用。 他模样恭谨憨厚,对“管事”笑了笑:“哎,您问。” 绫罗引着他到没人的角落,故作深沉地捋了下胡子。 “你娘是不是叫乔翠花,二月廿九生人?” 对方一愣,答:“您是如何得知啊?” “自是东家找高人算出来的。” 绫罗一手叉腰,一手捻了捻胡子,眉头紧蹙: “你娘的八字跟东家相冲,近几日你先不要来做工了。 高人还算出你近日有血光之灾,都跟你娘有点关系。 我是为着你好,多问了一嘴,高人说近五日只要不出门,不跟你娘说话,灾祸自可化解。 五日后你再来上工,这五日的工钱我照发给你,如何?” 当然,这钱乔嘉茵已经和萧君黎商量好,由她来出。 对方刚开始听得满脸不知所措,听到最后一句时眼睛一亮: “哎哎,都听您的。” 绫罗拿着架子满意一笑:“记住,五日内不可出门,不可跟你娘说话。” “记得了记得了,多谢管事!” 绫罗完成这个小任务,出了门换套衣服,又去赶下扬任务。 另一边,乔嘉茵给景绽下达的任务是,让他的同窗李成光在学院里也有些小意外。 她怕景绽出手没分寸,还特意嘱咐不可伤人性命。 景绽表面乖顺应下,可临出门时,从小黑身上揪了一大把狗毛。 小黑:…… 李成光是乔家大姨的小儿子,幼时得了顽疾落下哮症。 他平日里都很谨慎注意,可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发病。 正在上课的学子们吓得慌忙将他送去医馆。 大夫救治时表示,若晚来一步就要了性命了。 景绽得知他没死,还颇有些遗憾。 乔嘉茵今日关了铺子,一身白衣飘逸如仙,戴上遮脸的面纱去了东市。 她所在的位置距离乔家小姨居住的坊区很近。 乔家小姨每日会在这个时辰,领着家里的小女儿出来买菜。 母女二人正在街上逛着,没注意远处一辆马车正朝她们奔来。 第22章 嫂嫂还真是花样百出 母女俩发现朝她们冲过来的马车时,已为时已晚。 眼看马蹄就要踏了她们。 惊慌之下,乔家小姨要就近躲开。 小女儿却要挣开她的手朝对向跑。 乔家小姨一个没拉住,小女儿就奔到了马蹄下。 马车上的春婶儿急忙勒马,骏马急停之下前蹄扬起 下一刻就要精准踩中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 千钧一发之际,路边突然冲出一白衣女子,长鞭一甩缠住小女孩的腰,用力一带将人救下。 马车并未因此停下,马蹄落地后又扬长而去。 街上的百姓都见证这惊险一幕。 一边愤慨马车闹市疾行,一边迫切想知道被救下的小女孩如何。 乔家小姨见女儿被救,下意识过去拉着女儿一顿打骂。 待想起感谢救命恩人时,白衣女子已消失不见。 …… 乔氏大姑家。 楚虎昨夜受到惊吓磕掉两颗门牙,今日就发了烧一病不起。 一个游方僧人敲开了她家大门,一见到乔家大姑就大惊失色: “哎呀!施主煞气缠身,可是家中近来遭遇过什么变故?” 游方僧人十分清瘦,胡子和眉毛花白,满脸褶皱却一副慈悲相。 一看就是得道高僧。 但大姑对突然主动上门的和尚有些警惕:“大师是?” “阿弥陀佛。” 僧人双手合十,声音浑厚低沉,“贫僧自东山慧云寺而来,去往西山大佛寺拜佛求经。 路过宝地,见施主家宅上空煞气云集,这才前来相助。” 乔家大姑信佛,结合昨夜儿子遭遇之事,不得不信这位高僧所言。 立刻就将人请到家里。 高僧站在院中闭眼念经,不多时睁开眼相问: “敢问施主家或近亲当中,可有殒命之人?” 大姑一拍手:“有的呀!我那亲兄弟以及亲侄子前不久才丧了命!” “施主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大姑:“我底下还有一个妹妹。” 高僧要了乔家兄妹三人的生辰八字,掐指算到一半就骤然变色: “实不相瞒,你们家有一个天煞孤星,上克父母,下克子女,连带她的兄弟姐妹及其家人都一并相克。” 大姑瞬间想到了弟弟家的女儿乔招娣,跟高僧一说却遭到否认。 “非也非也,真正的煞星乃是你那妹妹!” 高僧跟她详细剖析,讲了她妹妹都克了哪些人。 先是弟弟家,侄女乔招娣一成婚就死了丈夫,接着死了婆婆,往后的日子都是煎熬而过。 接着是她弟弟和侄子,被克得最厉害,死于非命。 侄子被判斩刑,昨夜大姑儿子遇到的“无头鬼”,就是她侄子跑来诉苦。 因妹妹煞气重,侄子的鬼魂不敢靠近,这才找上她儿子。 再说大姑这一家。 她一嫁过来婆母就生了病,后来夫君丧命。 大儿子虽有间铺子却一直生意不景气。 说到这里高僧还好心提醒,大儿子铺子可以改名叫“景气点心铺”。 儿媳成婚至今一直未有身孕,也是她妹妹乔翠花方的。 更别说小儿子因昨夜之事摔得鼻青脸肿,还掉了两颗门牙。 哭喊都漏风。 最后说她这妹妹乔翠花家里的情况。 嫁过去没几年公婆相继被克死,后来丈夫摔断腿。 两个女儿虽嫁了人却都过得不怎么如意,家里就靠着儿子做些散活贴补。 但据高僧掐指所算,妹妹家儿子也正被妨害,这几天无法跟亲娘开口说话。 不信她随后可以去打听打听。 大姑见高僧把他们家的事说得这样清楚,甚至讲出都是在何时被妨害。 一下子就深信不疑。 她求问该如何化解,高僧指出可在三日后到大佛寺进香。 彼时将苦难细说与衣衫褴褛之人听后,一切自可化解。 与此同时,二姑家一个算命的半仙,将点燃的符纸扔进火盆。 “哎呀愚钝!真正的煞星乃是你那姐姐!” 半仙捋着八字胡,回头看了眼二姑家蹲在墙角的儿子,将她引到一边小声道: “令郎突然就不开口与你讲话,是因为沾染了‘脏物’。” 半仙一本正经地说,是二姑的姐姐乔翠萍煞气太重,克死兄弟和侄子。 冤魂不敢找姐姐,所以才找上她这个妹妹了。 半仙将她们姐妹二人家里的情况算得精准无误。 最后得出结论,都是姐姐乔翠萍方的。 和大姑的反应一样,这下二姑信了个十成十。 她求问如何化解。 半仙告诉她,三日后到大佛寺进香。 接着把一家人被妨害的细节讲给乞丐听完,日后便不再受妨害之苦。 从二姑家出来,半仙上了马车后抱怨: “主子,我就说刚骗完她儿子再去骗她娘太冒险!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被她儿子认出来? 我这都换三回衣服了,不能让春婶儿扮上一回吗?” 绫罗中间还假扮顾客去大姨丈夫的摊子闹过一次。 脱掉和尚服、摘掉僧帽,正在换道士服的乔嘉茵笑着哄她: “春婶儿毕竟年纪大了,记不住那么多台词,辛苦你了嘛,回去给你加工钱! 赶紧穿上这算命人的衣服,去小姨家冒充‘赛神仙’。” 绫罗也怕自己一时紧张说错话:“为什么不让二公子去?他脑子可比我灵光多了?” 乔嘉茵原本想给景绽安排个角色来着的。 但这小混蛋心思黑,并不完全照她说的做。 让他给李成光制造意外,他不就差点把人害死? 回来后她生气诘责,对方就跪下乖乖认错。 一副“我错了你随便罚,但下次还敢”的乖巧样,让她无可奈何。 干脆不再用他。 “谁说他脑子灵光?”乔嘉茵也只能哄着绫罗,“在我眼里你是最堪大用的人!” 无奈,绫罗也只能照做,换了身衣服,在脸上贴了颗长毛的痣。 扮好角色的乔嘉茵下了马车,刚出街口四下观察,不料迎面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抬头去看,见景绽正笑眯眯盯着自己: “嫂嫂还真是花样百出啊,扮什么像什么?” 乔嘉茵瞪了他一眼,摸了摸脸上贴的胡子:“你怎么找来了?” 景绽抬手触摸她的脸,乔嘉茵想躲,被他一把拉住。 青年态度强势,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在她脸上贴胡子的地方轻轻摁了摁,将翘边的胡子粘好。 第23章 嫂嫂想怎样都行 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景绽帮忙将胡子粘好,手却没有立刻拿开。 反而继续摩挲着,假装还在整理:“嫂嫂要我和春婶儿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不过我有我的办法,他们三日后一定会听话前往大佛寺。” 乔嘉茵略带怀疑地眯了眯眼:“什么办法?” 景绽侧身朝不远处指去:“嫂嫂看那里。” 她顺着对方手指的地方望去。 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施粥点,许多乞丐都在排队领粥。 “那些粥……” 乔嘉茵不得不多想,“不会是下了毒解药在你这儿,威胁他们去吧?” 青年不满地撇嘴:“怎么会呢?我在嫂嫂心里就这么坏吗?” 她哼笑一声,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景绽眼眸里夹杂着伤心,跟她解释:“没毒,是好好的粥。 嫂嫂若不信,大可端一碗过来灌给我喝,看到底有没有?” 乔嘉茵注视着那边,发现正在忙活的人是春婶儿和店里的伙计。 不过她们也都做了乔装改扮。 她朝那边走过去,还真让春婶儿舀了一碗给她。 “喏!”她端着粥递给景绽,“喝了吧?” 不是她疑心病重。 实在是眼前的人病娇值在那儿摆着。 如系统所说,不作恶才不正常。 景绽苦笑一声,接过来一口气喝完,把空碗展示给她看。 “嫂嫂这下总该信了吧?” 他抢在对方要说的话之前,抬起双手: “嫂嫂要是怀疑我身上有解药,不妨搜一搜?” 乔嘉茵正想说他自己有解药不怕服毒呢。 于是还真就上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衣襟,袖口,腰间,她都大致摸了下,什么都没有。 “这样就算搜过了?” 景绽直接抓住她的手探进自己衣襟里,“不往里面搜搜吗?” 乔嘉茵因他这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周围看去。 还好自己画着妆掩盖住肤色,眼下又是一副道长模样。 且周围大多都是乞丐,眼里没有吃瓜的欲望,只有盛粥的渴望。 “你放开……”她试图挣脱回自己的手,但对方握得紧。 不但不松,还抓着她的手摸向胯部,侧在她耳边压低声音: “嫂嫂既然要搜,就搜仔细了,不光搜上身,还有……下半身。” 乔嘉茵彻底脸红。 不过是气的。 她用力挣回手,抬手就要往对方脸上打:“你个混……” 但却再次被捉住:“嫂嫂别激动,您现在这副扮相,在大街上打人可不好。 等晚上回家,嫂嫂想怎样都行。” 这话乍听没什么毛病,可仔细一想总觉得别扭。 尤其对方看她的眼神,似乎还很期待一样。 她抽回手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侧头看向施粥棚时,突然意识到个大问题。 “对了,”她疑惑望向景绽,“你哪来的钱买粮食?” 像这样规模的施粥,绝不是几十两银子就能打住的。 她平日可没给过景绽零花钱。 这么大一笔钱,对方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青年被这话问住,讪讪地摸了下鼻子眼神闪躲。 “嫂嫂不是要去大姨家吗?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你不是从哪抢来的吧?”乔嘉茵怀疑地看他。 对方立刻摇头:“没有!” “偷的?” 青年睫毛颤了下:“嫂嫂就别问了,反正这钱就算拿到官府,也是干净的。” 乔嘉茵仍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这么大笔钱从哪里来能是干净的? 这小混蛋指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去找春婶儿质问,对方也吞吞吐吐,最后只说这钱绝对干净。 她问是不是春婶儿或绫罗给的,对方否认。 她还想继续追问,对方就以正在忙为由,只跟领粥的人说话不再搭理她。 “好啊!” 她气得没办法,又着急去大姨家,只能指着景绽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景绽勾着唇角目送她离开,等人走远,狐狸眼中闪过狡诈的暗芒。 仙风道骨的乔嘉茵手拿拂尘,轻轻顺了下花白的胡须来到大姨家。 她以大姨家最近遇到的意外—— 丈夫摊子遇到麻烦、小儿子哮症发作差点没命为切入点,迅速取得大姨信任。 并说出那句十分重要的话: “糊涂!真正的煞星乃是你那妹妹!” 也就是乔招娣的小姨,乔母的妹妹。 和在大姑那里一样,她将姨母三姐妹家被妨害的情况一一道出。 先是小姨克得二女儿夭折,接着大女儿重病缠身到现在还未出嫁。 三女儿好像邪灵附体一样,跟人讲话口无遮拦,俗称不会说话情商低。 四女儿又在小姨眼皮下差点被马车碾成肉泥。 道长掐指一算,还跟大姨透露一个惊天大瓜。 小姨的丈夫窝窝囊囊,但却在外面养着外室,还生了个儿子。 估计小姨很快就能从绫罗嘴里得知这件扎心的事。 接着是乔母家,被克得丈夫和儿子先后过世。 最后就是大姨这里。 成婚后公婆接连有病,大儿子幼时不慎溺死在粪坑。 本以为二女儿找了户不错的人家,结果刚定亲夫婿和别人私奔了。 最可怕的就是小儿子李成光差点丧命。 这一桩桩一件件,听得大姨心惊肉跳。 她原本只想联合乔家大姑二姑,以及自己妹妹一起为几乎疯癫的妹妹出口恶气。 让那个没良心的乔招娣醒悟过来,好好照顾她母亲后半生。 不曾想真正妨害她们至此的竟是另一个妹妹? 这么久她都没意识到,三姐妹家里都过得这样不顺竟真是因克星存在? 道长告诉她,若想以后不被继续妨害,可在三日后去大佛寺进香。 找衣衫褴褛之人讲清家里细节。 小姨那里,绫罗也故技重施告诉她真正的煞星是她姐姐。 只待三日后她们四人一起汇聚大佛寺,好好讲一讲自家姐妹相互妨害的事。 四人各自忙碌一整日,回到家已经天黑。 景绽主动做了晚饭,端去乔嘉茵房间时,见她正眸光阴沉地盯着他。 他自觉心虚,把饭菜搁下就想离开。 却被身后冷厉的声音叫住:“站住!” 他垂着眸子转身:“嫂嫂还有事吗?” 对面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他: “过来!” 第24章 嫂嫂,我怕 盯着某处出神时,突然发现东西有被翻动的痕迹。 这让她想到上次匕首失踪之事。 她心底一紧,仔细观察房间少了什么。 最后发现,从萧君黎那里讨来的玉佩不见了。 这下她终于知道景绽的钱从哪里来了。 在当铺换来的钱,可不是干干净净吗? “我的玉佩呢?”她沉着脸,眸子中酝酿着风暴。 景绽抬起无辜的眸子:“什么玉佩?” “景绽!” 乔嘉茵拍案而起,顿时火冒三丈,“你真是越来越大胆包天了! 先前私自拿走匕首,如今又来拿我的玉佩,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嫂嫂?!” 青年眨了下眼,盯着她的眸子里满是认真:“有。” 乔嘉茵被他这句乖巧的“有”搞得差点没脾气。 她冷笑出声,缓步朝对方走去:“面上对我恭恭敬敬,背地里却我行我素,这就是你说的‘有’?” 景绽心中不满,盯着她反问: “嫂嫂这么生气,究竟是因为我偷拿了东西,还是因为那东西是萧君黎送你的?” 乔嘉茵不是很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他想分散矛盾。 “这有什么联系吗?你偷拿我的东西还有理了?” 景绽为自己辩解:“我也是想漂亮完成嫂嫂给我的任务。 与其给他们画大饼,不如让他们尝到些甜头,这样,三日后去大佛寺的人才会更多。 可这样做需要钱,所以我才……”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可以跟我要,但不能来我这里偷!” 对方盯着她质问:“嫂嫂扪心自问,以你对我的信任,我要,嫂嫂就会给吗?” 乔嘉茵一噎,目光闪烁。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会痛快给。 不是她舍不得花钱,是害怕对方做坏事。 她偏过脸去:“那也不是你偷拿的理由!” “嫂嫂就这么在乎那枚玉佩?” 对方仍是那样的眼神盯着她。 认真严肃,眼底闪着期望和幽怨。 总让她产生一些荒唐的错觉。 “你少偷换概念!” 她也一脸严肃,语气里带着训斥,“这不是在不在乎的问题,是你的德行端不端正的问题!” “我在嫂嫂心里,德行早就不端正了!” 景绽眼里染着一丝失意,眼尾泛了红。 乔嘉茵明白,他这话是还在介意上次她质问萧方之死一事。 她敢保证,她的质疑没有问题。 萧方之死他绝对没有那么无辜。 是以觉得自己上次没有冤枉他。 反而是他敢做不敢认。 还有李成光哮症发作,不都是他心术不正想置对方于死地吗? 她脾气上来,急于就这句话来辩证对错: “是你自己本身就不端正!” 然而此言一出,两人俱是一愣。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景绽哪里是自己本身不端正? 明明是她这四年刻意磋磨对方造成的。 如今对方长成这副模样,她却说是人家自身有问题? 景绽怔愣过后,眼底湿红。 扯唇苦涩一笑:“对!是我本身就不端正,我天生恶贯满盈,招人厌恶。” 乔嘉茵心口像堵了团棉花,闷闷的连呼吸都觉得不畅。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 她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张嘴说出冷硬的话:“滚出去。” 青年身形一僵,眼底蓄满受伤。 他顿了顿,转身出去。 房门被关上,乔嘉茵颓唐地坐回椅子里,长叹一口气。 偏这时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响声。 她更加烦躁了。 景绽最害怕打雷。 上次因在院中跪着,先是挨打又是暴晒,最后被打雷吓得昏厥过去。 若他们没有吵架,她还能寻个蹩脚的理由过去看看他。 可现在…… 无奈,她叫来绫罗,想让对方代她去看一眼。 “那个……景绽回房间了?” “啊?”绫罗一头雾水,“不是您让二公子去外面跪着吗?” “什么?!” 乔嘉茵猛地站起来,“他在外面跪着?” 谁让他出去跪着了? 他这又是在较什么劲嘛! 这人的叛逆期怎么这么棘手? 她正纠结着,外面又是一阵雷电声。 无奈,她撑起伞走了出去。 上次这人昏倒又淋湿衣服,换个衣服没把她为难死。 这次可再不想帮他换衣服了。 她将伞撑在对方头顶,忍不住呵斥: “谁让你来外面跪着了?怕打雷怕成这个死样,还不快给我滚回房间去!?” 啪—— 她话音刚落,一个响雷炸下来,跪着的青年猛然抱住她的腿。 屋檐下的绫罗急忙转身,发现另一边站着的春婶儿也慌忙躲避。 两人慌乱对视一眼,分别朝相反的方向避开。 景绽的头埋在她腰间,身体微微发着抖,极用力抱着她。 乔嘉茵心底红线直弹。 理智告诉她,男女有别,这样不合礼数。 她想推开他,青年却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眶通红: “嫂嫂,我错了,你别生阿绽的气了好不好?” 她心底软成一片,想推对方的手就这么停留在他肩膀上。 又一声响雷劈下来,景绽紧紧抱住他,将头贴在她腰上。 乔嘉茵身子一僵,下意识想抱住他的头送去安慰。 但在即将触碰到他的头发时,又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不能表现出太过明显的关怀。 她撑着伞从屋里出来,就已经太不符合对方心里的恶毒形象。 不能再有更过火的举动。 她僵在半空的手握成拳收回来,声音冰冷:“起来,回屋。” “好。” 景绽扶着她的腰站起来,个头太高碰到伞的顶部。 他低着头,冰凉的手去接嫂嫂手里的伞柄,却直接握在对方素白的柔夷上。 乔嘉茵心底一颤,急忙收回手,把伞让给对方。 两人撑着伞往屋檐下去,青年侧头看她,将伞歪向女子。 自己的半边肩膀暴露在雨中。 到了景绽的房门前,乔嘉茵仍旧摆着一张冷脸: “衣服都湿了,自己回去换吧!” 她说完转身要走,又一阵雷声打下来,青年忽然扑过来从背后抱住她。 她脊背僵住,一双眼睁得溜圆。 “嫂嫂,我怕……留下来陪陪我,就一会儿,好吗?” 第25章 嫂嫂以为我想做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一股酥麻的痒意促使她脊背更加僵直。 身后湿热的温度,隔着布料向她扩散开来,心跳陡然提升。 对方的脸埋进她颈窝,衣服上和她一样的皂角清香丝丝缕缕侵入鼻尖。 疯狂攻击她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 以往打雷时她都找过什么理由陪他来着? 盯着他受罚?看他胆小狼狈的样子?监督他完成课业? 这次又该找什么理由? 她脑子里一团混乱,此刻找不来任何理由让自己顺理成章留下。 她拨开紧搂着自己腰的手,转过身一巴掌甩在对方脸上: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提这样的要求? 简直得寸进尺不知死活! 一个打雷有什么好怕的?长这么大还克服不了这点障碍,你简直是个废物!” 在她看来这番话刻薄至极,已经在往对方心底的阴霾处戳。 但却没有听到病娇值发生变化。 只看到对方满眼灰败凝着她,一触就要碎掉的样子。 外面天色黑沉,只听得见铺天盖地的雨声。 闪电从云层中狰狞裂出,刹那间蔓延整个天际。 景绽的面容被照亮之际,眼底翻涌着惊惧,又倏而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语气温软得近乎哀求:“嫂嫂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好,只求你别走! 惩罚也罢,讥嘲也好,亦或是看管约束都好,嫂嫂还像以往一样陪着我,好吗?” 乔嘉茵真是被他这副死缠烂打的模样缠得无奈。 怎么越长大越没脸没皮了? 她一把将人推开,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青年半边脸都红着。 “你在学堂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气得脸色涨红,胸膛起伏,“你不是个小孩子了!男女大防,纪纲人伦你当真不懂吗? 我是你的嫂嫂,与你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成何体统?!” 对方听着她的训诫,非但没觉得羞愧,反而眼神诡异,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直勾勾盯着她走近:“嫂嫂不是说过,你养了我四年,是母亲和哥哥明媒正娶而来的嫂嫂,我们是一家人? 既是一家人,又何须守这些虚礼?” 乔嘉茵被他的歪理震惊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准备跟他“讲道理”。 不料第二只袖子还没开始撸,整个人就悬空离地,被对方扛在肩上。 “你干什么?景绽你疯了?!” 她疯狂拍打对方的后背,两只脚挣扎踢踹。 “放我下来!你要干什么啊?!”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入对方房间,乔嘉茵第一次有了面对景绽时害怕、不受控的恐慌感。 此刻的他不再是她心里的弟弟,而是一个具有危险性的成年人。 一个可能会对她做出荒唐事的男人。 她惊叫着被放在床上,抬脚要去踢踹对方时,却被精准捉住脚踝往下一拖。 接着对方就欺身而至,将她压在身下。 “景绽你个禽兽!我是你的嫂嫂,你胆敢对我……” 眼看对方的脸在眼前放大即将压下来。 她猛然闭上眼侧过头躲避,嘴里的话也戛然而止。 然而预想的荒唐行为没有发生,身前的人突然就止了动作。 空气静止了几息。 她睁开眼回过头去看,见对方的脸近在咫尺。 她瞳孔骤缩,盯着对方微微喘息。 对方眼里分明有欲念汹涌翻腾,却滚了滚喉结轻声开口: “我知道你是嫂嫂,我也只是想让嫂嫂陪着阿绽而已,嫂嫂以为我想做什么?” 屋外雷声响起,他迅速将头埋进她颈子里。 冰凉的触感激得她浑身一颤。 闷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雷真的很可怕,我熬不过去。 嫂嫂哪怕拿鞭子抽我一夜也好,别让我一个人呆着,好吗?” “嫂嫂。”他声音里裹着浓稠的委屈,“求嫂嫂疼我……” 乔嘉茵说过,家人就是用来疼的。 所以他求她,拿鞭子“疼”他也好。 既能消了她的气,也能让他在满是雷声的夜里,度过去。 乔嘉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底涌起的情绪: “好,你放开我,我就答应你。” 景绽闻言,唇角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微微勾起。 他站起身来,并贴心地将嫂嫂扶起,却被冷脸甩开。 “我累了一天没力气抽你,不过我会在这里陪你,你安心睡吧。” 乔嘉茵走到榻边坐下,拎起矮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景绽望着她,柔软的眼神下藏着贪婪: “榻上又窄又硬,嫂嫂睡床上吧?” 乔嘉茵一个眼刀斜飞过去:“你别得寸进尺,让你睡就赶紧睡!” 她不确定景绽刚才的话是否可信。 若真的只是想让自己留下陪他,才会有那样越界的举动。 大不了剩下这段时间多抽他几次鞭子也就算了。 可如果他有什么别的心思…… “我的意思是,”对方打断了她的思绪,“嫂嫂去睡床上,我来睡榻上。 难不成嫂嫂以为,我要和你同床共枕吗?” 乔嘉茵凶狠地白了他一眼。 既恼他的口无遮拦,也唾弃自己会有多余的想法。 他是书里的男二,只会对女主动心。 方才那样,只能说明他这个人恶劣,喜欢戏弄别人。 过去她折辱苛待对方长达四年,如今这人病娇值将满,想要在她身上折辱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打不过她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果然是个小混蛋! 思及此,她也丝毫不跟对方客气:“那好,你就去榻上睡吧!” 说完直接躺去床上背过身去。 景绽看着她的背影勾唇轻笑,走去榻上坐下。 端起她方才剩下的半杯茶,就着她喝过的杯沿一饮而尽。 他窝在榻上半躺半靠将自己缩成一团,雷声响起时就紧盯着床上的人发抖。 乔嘉茵本想装睡,等景绽睡着时再悄悄离开。 但可能是今日太过奔波,没想到刚躺下不多时,人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或许是今夜被景绽的举动吓到,夜里她做了梦。 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炙热的大掌在她腰间游走,粗喘的呼吸在她耳边萦绕。 无论她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想喊发不出声音,想逃又使不上力气。 第26章 嫂嫂勿怪 她急忙看向自己身侧,什么都没有。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完好整齐。 又想到什么,她扭头往榻上看去。 见景绽正缩着身子窝在上面。 榻边的窗户上映出蒙蒙亮的天光,雨已经停歇。 她长长舒了口气,庆幸还好只是一扬梦。 同时也懊恼自己竟一觉睡到现在。 也不知这个时辰春婶儿和绫罗起床了没。 若看到她从景绽房间出去,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她急忙坐在床边穿鞋,准备起身时拿手在床上按了按。 这床也不算太硬啊,为什么她昨晚睡着感觉床板格外硬? 硌得她无论怎么翻身都不舒服。 可能是自己认床吧。 她不敢多在这里逗留,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看见榻上缩成一团的人,她又从床上拿起自己盖过的薄毯。 走过去盖在青年身上。 天色尚早,还好春婶儿和绫罗都没起床,她回到自己房里又躺下继续补觉。 景绽的房间里。 乔嘉茵人刚一离开榻上的人就睁开眼睛。 身上的薄毯还残留着女子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紧拥着毯子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用力嗅着上面的味道。 身体再度燥热起来,毯子下的手朝一处探去。 乔嘉茵躺下快要睡着时,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94%。】 * 两个姑姑和两个姨母家自从去过“高人”后。 四人便再没去往城中各处散播乔嘉茵是克星这件事。 反而相互去打听姐妹家近日发生的“意外”。 发现和“高人”所说完全对上后,便再不和对方来往。 都遵照“高人”所说,在三日后去了大佛寺进香。 更让她们觉得“高人”神乎其神的是。 竟然连对方这日会尾随自己来大佛寺的事,都算到了。 她们碰了面,也没有相互打听,只假笑着寒暄一番就借口避开对方。 随后各自在寺里寻找衣衫褴褛之人或乞丐。 令人兴奋的是,她们还真就遇见了这样的人。 立刻照“高人”的意思,将自己被姐妹妨害的事详尽道来。 但乔家大姑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后,没走几步又遇到一个乞丐。 她怕刚才那个人不算,于是拉住乞丐将自己的事又说一遍。 待她看到第三个乞丐时,心里已经开始犯嘀咕。 这“高人”怎么没告诉她具体是哪个衣衫褴褛之人? 若是满寺都是这样的人,她岂不是要说上一天? 但为了能化解妨害,她还是耐着心性和第三个乞丐也说了一遍。 没想到刚说完,就听这乞丐告诉她: “你说得不对吧?那边有个人应该是你妹妹,她说你才是她们家的克星。” “什么?” 乔家大姑顿时怒了,顺着乞丐指的方向就找了过去。 结果发现乔家二姑正在跟人败坏她。 两人顿时起了冲突,各自指责对方才是家里的克星。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听她们自己道出家事后纷纷给出结论: 这两人都是家里的克星。 另一边乔家大姨和二姨也因同样的情况吵闹一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觉得她们俩都像克星。 其中有见过她们的人发出疑问: “她们不是前段时间,在城中散播自家侄女还是外甥女是克星的事吗? 如今又改了口,看来是故意败坏家里亲戚。 好像全家除了她们自己都是克星一样。” “我方才在另一边也听了这么一出,说来说去,她们家里鸡飞狗跳没一件顺当的事,但她们四个却都安然无事?” “这说明什么?”围观的人开始分析结论,“说明她们四个才是真正的克星。” “就是,竟然还冤枉自家亲戚,谁成想那位景和布庄的掌柜才是被妨害的可怜人!” 寺庙里乞丐占了一多半的人,其他都是来上香的香客。 众人相互传播相互议论,很快城中“四大克星”的事就在寺里传了个遍。 其中几个乞丐想起三日前施粥人说的话。 站出来质问还在吵架的四人:“你们不是说,今日让我们这些乞丐来寺里领赏钱吗?” “领什么赏钱?”一听到和钱相关的事,几人暂时停战。 “怎么?不想承认了?” 中间一个乞丐走到一旁的台阶上,面对底下的一群乞丐道: “三日前咱们大家是不是都听说了,今日在大佛寺,会有两位乔姓和两位周姓的大善人给咱们散钱啊?” 底下的乞丐们一呼百应:“就是啊!你们家亲戚施粥时亲口说的!” 四个人相互看看一脸懵,越听越糊涂:“什么施粥?哪个亲戚?” 这话触了众怒:“嘿!她们这是想赖了,骗咱们玩儿呢?” “连乞丐都骗,真当咱们好欺负?” “怪不得是克星呢!谁家有这种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算看明白了,是她们其中一人在城中施粥。 骗我们来大佛寺,就是想让我们去宣扬另外几人是家里的克星。 其实她才是家里最晦气的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种猜测众说纷纭,最终将这四人定性为虚伪自私的大恶人。 四人也还在迷惑当中,莫名其妙自己就成了克星。 还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时,围着的人已经开始朝他们扔烂菜叶,果皮烂馒头,甚至还有小石子。 受不了众人的指责与谩骂,四人落荒而逃。 但每个人身边都围了一群人,骂她们“晦气鬼,扫把星,丧门星,克星,方人精”。 人群一隅,作男装打扮的乔嘉茵和景绽观看着他们胜利的“战果”。 “怎么样?” 景绽朝身侧的人歪头,“我这施粥的法子不错吧?他们尝到些甜头,今日才会来更多的人。 待会儿下山回了城,以他们的传播力,相信城中之人很快就会知道‘四大克星’的‘盛名’。” 乔嘉茵撇了撇嘴,面上不露半点赞赏的表情: “法子确实不错,但损失太大。” 那块玉佩本来能卖上更好的价钱。 景绽说他急用钱,贱卖了那块玉佩。 她想想就心疼。 但人家那日已经下跪认错,她也不好再翻出来啰嗦。 只能自己憋着不高兴。 四人陆续经过他们身边落荒而逃。 围观的人也乌泱泱朝他们挤来,两人就这样被挤至墙角。 “嫂嫂当心!” 景绽怕人撞到她,身子一转将她护在身前,任经过的人在他背后碰撞而过。 两人被挤得越来越贴近,最后景绽“被迫”将她抱进怀里。 还无辜对她说:“嫂嫂勿怪,人实在太多了,我挤不过他们。” 第27章 嫂嫂,没有我的吗? 也想到景绽为了留下她故意吓唬她的举动。 眼下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十分不自在。 她稍微一侧头,耳朵就贴在对方的胸膛上。 剧烈的心跳声听得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想伸手推开他些,不料景绽背后经过的人群越来越多。 硬生生又将景绽推向她些。 二人整个身体都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身前的硬物感,让她低着头满脸通红。 不由得想到那夜梦中硬邦邦的床板,和那股硌得她怎么都睡不好的感觉。 早知道不站在这里看热闹了。 真是造孽! 大佛寺东侧的钟楼上。 萧君黎黑沉着脸将下面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尽收眼底。 他今日过来,是查探到乔嘉茵的一系列举动,想来看看最后会是怎样的局面。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高兴在人群中找到了她,就看到她人躲进自己小叔子的怀里。 这……成何体统?! 人群争先恐后拥挤着出去,乔嘉茵终于能轻松喘口气。 没好气地一把将人推开。 “嫂嫂怎么了?”景绽追在她身后问。 她恼羞成怒,脚下步子飞快,气呼呼甩给对方一句话: “以后必须跟我保持最少一丈的距离!” 她想起那天早晨莫名其妙涨的数值。 当时猜测应该是景绽拿捏到她之后,恶劣的得意感。 但不管是不该有的心思,还是什么报复她的歪心思。 这样下去对她都没有好处。 他们是叔嫂,就该有叔嫂间的避嫌。 她发誓,接下来的日子里绝不会再心软。 只剩一个多月了,病娇值才刚刚突破94%。 她再不狠下心,恐怕会被滞留在这里。 …… 不出所料,被“骗”的乞丐们回了城,开始大肆宣扬“四大克星”之事。 没几天就弄得满城皆知。 这下大家又后知后觉自己被她们四个毒妇给利用了。 差点害了被方的景和布庄乔掌柜。 于是景和布庄的生意又渐渐好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上许多。 乔家两个姑姑和两个姨母都相互翻了脸。 看那架势是要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家里人也对她们责怪怨骂,甚至信了外面“四大克星”的说法。 觉得她们晦气不祥。 纷纷出去找“能人异士”来家里驱邪,求告化解被“克”的命运。 乔嘉茵是真想再扮“高人”去赚这笔钱。 奈何店里生意太忙,分身乏术。 书院里,李成光的身体已经恢复。 重新复课后人就“腼腆”了许多。 之前围在他身边议论景绽的人如今都将他孤立起来,转而议论他母亲。 说他差点没命就是自己亲娘方的。 回了书院的楚虎比他还“腼腆”。 没了门牙后再也无法长谈阔论,不好意思说谁晦气沾了就该倒霉。 反而走哪都低着头,与人说话都要捂着嘴。 天气终于入秋,绵绵秋雨连着下了几天。 乔嘉茵铺子里的生意也像之前一样能忙得过来。 说了好几天的庆功宴终于在醉仙楼安排上。 这次能够大获全胜,洗掉她身上不好的传言,并且让那几个人自食其果。 离不开她身边几人的忙前忙后。 该好好庆祝一下,给他们几个包红封。 日落之后铺子关了门,乔嘉茵带着绫罗和铺子里的伙计最先到达醉仙楼。 春婶儿和景绽来得迟了些,来时手里还提着一包点心。 “路过一家点心铺觉得名字有意思,就顺手买了些。” 景绽将点心放在桌子上,“都尝尝。” 乔嘉茵不搭他的话,反而是绫罗看了她一眼笑着询问: “什么样的名字能让二公子都觉得有意思?” “景气点心铺。” 说着话,青年瞥了眼主位上的人。 乔嘉茵这才抬眼看向那包点心。 她曾扮作游方僧人去乔氏大姑家“指点迷津”。 说话间顺嘴提了句她大儿子的铺子生意不景气,可以改名叫“景气点心铺”。 没想到还真改了? “是乔翠萍儿子的铺子?”绫罗捏了块点心递给她。 那几天册子上的内容她背了个遍,对此印象深刻。 乔嘉茵点点头接下,春婶儿接过话道: “他改了名之后生意还真就好起来了,前几日都知道他母亲是‘克星’,非但没人光顾,还骂声一片。 这两日改了名,有些没去过的人以为换了掌柜,还真就开始光顾了。” 铺子里的小伙计笑着夸赞:“不愧是咱们掌柜的,有福之人随意说个名字都改了他的运气呢!” “真会说话!” 乔嘉茵满意地看过去,拿出红封递给他,“这是给你的。” 小伙计激动不已,起身双手接下:“谢掌柜的!” 接着,又把另外两个红封递给挨着自己坐的春婶儿和绫罗。 两人起身接下,齐齐致谢:“多谢主子!” 然后她就宣布开饭,上酒。 好像忘了景绽一样独独没有他的份。 另外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不敢多嘴问。 倒是“被遗忘”的人自己主动提出疑问: “嫂嫂,没有我的吗?” 虽然平日里乔嘉茵也不会给他额外的零用钱。 但在这样一个高兴的扬合里,她就算刻意给得少也要意思一下。 可她并不打算顾全对方的面子,当着大家的面直接道: “你配吗?” 此话一出雅间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然而她刻薄冷漠的话还在继续: “今日能让你来,就已经给了你天大的脸面,凭什么以为自己还能继续得寸进尺?” 自从大佛寺回来后,乔嘉茵就一直是这种冷淡的态度。 春婶儿和绫罗看在眼里,刚开始以为两人之间闹了什么矛盾。 毕竟这段时日大家通力协作,两人间的关系看起来好了那么一点点。 但多嘴劝过一次后就明白,主子又回到之前那样“厌恶”二公子的时候。 是以谁也不敢再劝。 景绽很快适应她的冷眼,眸子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语气失落: “是阿绽逾越了。” 小二陆续进来上菜,才打破了尴尬气氛。 大家又都饮了酒,席间氛围渐渐热络起来。 唯有景绽不被允许喝酒,落寞地坐着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醉仙楼距离回家的路还是有些远的。 以乔嘉茵现在这副“刻薄”形象,待会儿回去定然不能让景绽一同乘车。 但又不想他那么晚徒步回去。 所以才打算让他充当回去时的车夫。 散席时,乔嘉茵已经喝得醉醺醺。 由人扶着才能走上马车。 景绽赶着车回家,听到车厢里传来春婶儿“主子还从未醉成这样”的话。 狐狸眼眸里划过一抹诡异的光。 第28章 嫂嫂想赖了不成? 不远处漆黑的巷子口,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注视着马车目光怨毒。 自丈夫横死儿子被斩,她的这个女儿连回家吊唁哭丧都不曾。 更别说看望过她这个可怜的亲娘。 可见这白眼狼有着怎样一副铁石心肠。 料理家中丧事时,她将女儿的冷漠无情诉诸家中亲戚。 四个姐妹对她家中的变故愤慨同情,这才一怒之下纷纷宣扬出去。 没想到才过去没多久,城中议论的风向突然逆转。 四个姐妹倒成了家里的克星。 而白眼狼女儿却成了被冤枉的可怜人? 叫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她就算是死,也要将对方拖进地狱! …… 乔嘉茵今日是真的开心。 临近离开之际,一直恶心她的乔家人都遭了报应。 另一个世界的乔招娣若是知道,会不会跟她一样觉得畅快呢? 像是能松一口气地庆祝,也像是跟这里告别。 今夜的她开怀畅饮,竟不知不觉喝得不省人事。 回来后春婶儿和绫罗一起帮她简单沐浴,扶着她上床休息。 看她安稳睡去,两人才放心离开。 乔嘉茵意识昏沉,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在摸她的脸。 还听到有人唤她:“乔招娣?” 她迷蒙困乏,睁不开眼,心里却不喜这个名字。 只嘟囔着纠正:“我不是乔招娣……” “那你是谁?”那个声音似极有耐心。 她脑子是混沌的,不设任何防备,开口答道:“我是乔嘉茵。” 自来到这里,她对外从未说过自己另一个世界的名字。 “乔嘉茵?” 对方摩挲她脸颊的动作顿住,“你自己取的吗?这个名字倒是比乔招娣好听。” 她迷迷糊糊睡着,没有再接话。 只感觉身边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温热的触感,对她很是亲昵。 谁把小黑放进她房间了? 她意识不清醒,所以没有将其赶下床,反而抬起手搂住对方,宠溺地揉了揉“狗头”。 “小黑,只允许你上一次我的床哦~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以后可能没有机会跟你一起睡了。” 说着话,她将其搂得更紧,头亲昵地蹭着对方。 “你要去哪里?” 刚才的声音再度响起,然而她已经沉睡过去,没办法做出回应。 对方似乎急了,轻轻拍她的脸:“你说清楚,什么叫很快就要离开了?” 乔嘉茵被搅得烦,一把拍开对方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但“小黑”对她不依不饶,趴在她身边一点都不安分。 一张“狗嘴”在她脖子上“胡啃乱舔”。 她觉得痒,扯过薄被蒙住头,人彻底睡死过去。 只不过这一夜她睡得还是十分不舒服。 总觉得床板梆硬,硌得她胯部和臀部生疼。 翌日。 乔嘉茵一觉醒来头疼欲裂,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连昨夜是怎么回来的都忘了个干净。 发了会呆,她开口叫绫罗,但无人回应。 于是又叫春婶儿。 不多会儿,房间门被推开,她闻声抬起头来。 看清进来的是谁时,下意识拿过薄被将自己裹住。 “谁让你进来的?春婶儿和绫罗呢?” 景绽端着洗漱的水进来,放在桌子上: “她们一早就来叫嫂嫂了,但嫂嫂宿醉得厉害她们没叫醒,便想着让嫂嫂在家休息。 绫罗已经去了铺子,春婶儿出去买菜了。” 乔嘉茵扭头看窗外,发现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她拍了拍昏沉的头,又蹙眉看向对方:“你怎么不去书院上课?” 景绽将拧好的帕子递给她:“今日是旬休。” 乔嘉茵愣了下,算了算日子发现的确是书院旬休。 她精神恹恹,没有接帕子:“你放着吧,我自己来。” “我熬了粥,嫂嫂多少吃些?” 她犹豫了下,摇头:“我没胃口。” 她想赶紧收拾好去铺子里,低头看了下身上穿着寝衣,于是一掀薄被站起身来。 结果脑袋一阵眩晕不受控地朝前栽去。 “小心!” 景绽急忙扶住她,虽没摔倒,头却重重撞在青年的胸膛上。 她吃痛捂住脑门,心想人的胸膛怎么会这么硬? 不由得联想到自己夜里睡觉时,总觉得发硬的床板。 于是脑子短路,伸出手指在对方胸口戳了戳。 正觉得哪里不对劲时,青年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嫂嫂在做什么?”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她人瞬间僵住。 她猛地推开对方,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恼羞成怒: “不是说让你至少跟我保持一丈的距离吗?” 青年一脸委屈看着她。 “我也想的,但昨夜嫂嫂抱着我的腰说,以后可以不用保持的,嫂嫂难道忘了?” 乔嘉茵:“?!” “胡,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 “嫂嫂想赖了不成?” 景绽微微歪头,紧盯着她,“昨夜回来下马车时,的确是嫂嫂主动抱住阿绽来着。 阿绽说要谨遵嫂嫂教诲,不能与您距离太近,但嫂嫂却说那话日后不必作数。 彼时春婶儿和绫罗都在一旁看着,嫂嫂若不信,可以去问她们。” 乔嘉茵人傻了。 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昨夜回来的事。 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会当着春婶儿和绫罗的面去抱景绽? 这绝不可能! 但看对方一脸坦荡的样子,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我,我定会去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推翻再说,“但那是酒后的醉话,不能算数!” 景绽微微倾身,朝她凑近:“嫂嫂怎么出尔反尔?不讲信用呢?” 她凶巴巴瞪过去:“我用得着你教我做事吗?” 对方张了张嘴,最后垂眸:“阿绽不敢。” “不敢就滚出去!” “那粥……” “不喝!” …… 乔嘉茵放下空碗打了个嗝:“再盛一碗!” 真香! 景绽的厨艺自是没得说。 本来她是没什么胃口的,但架不住景绽硬要盛了粥端来。 一闻白粥和饼子的咸香味,她肚子就不争气的叫唤了。 景绽启唇轻笑,又盛了粥给她,在对面坐下。 他看起来有话要说,但显得吞吞吐吐: “嫂嫂可知……下个月,我就要启程进京了?” 乔嘉茵喝了口粥点点头:“我知道啊,怎么了?” 第29章 嫂嫂会陪我一起去吗?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才能让他的病娇值满点? 坐在对面的景绽支支吾吾,略加思忖后又问: “嫂嫂会陪我一起去吗?” 乔嘉茵一口粥差点喷出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 她瞪着他,“铺子不管了?绫罗和春婶儿又怎么办?” 青年给出安排:“可以……让绫罗和春婶儿先照应着?” 乔嘉茵不解,他怎么会突然有此一问? 难不成想让她一起去,等路上放松警惕时要了她的命? 她不是没有做过设想,或许等对方的数值到达100%时,第一个会解决的人就是她。 像昨夜那样喝得酩酊大醉就太危险了。 以后要更加警惕着才行。 但这也只是猜想,她还是耐着性子驳了他的想法: “她们是可以照应,但谁来照应她们?你们景家的叔伯就盯着我们这点家业呢! 我若跟你一起走了,他们来滋事强占该怎么办?” 这一点目前也在困扰着她。 景绽赴京赶考,她从这里消失,景家的铺子,恐怕不好保住。 她叹了口气,又提出另一点:“再说了,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咱们孤叔寡嫂的,让人知道岂不说闲话?”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但对方对这一点好像并不在意,似乎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若我们*#&……不就没人说闲话了……” 他嘴里的话似乎酝酿了很久,但说出来时却一个字比一个字含糊。 乔嘉茵果然没听清,黛眉微蹙:“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立刻将话遮掩过去,带着些试探的意味: “那听嫂嫂的意思,是会一直守在家里,哪也不去?” 这话让乔嘉茵心虚地低了头,喝着粥语调含混: “自然,我还等着你高中后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呢!” 景绽听着,眉眼并未完全舒展,也没办法再继续追问。 见她吃饱喝足有了精神,才打算说出书院的事。 “还有件事……” 他语气里透着谨慎,“书院那边……夫子请嫂嫂明日过去一趟。” “怎么?你又在书院惹事了?”乔嘉茵眼神顿时凌厉。 他摇头:“没有。” “我知道了。” …… 景绽在书院盼了一天,临近下课时,才终于盼到乔嘉茵来。 学子们见书院来了女子,都纷纷探着头往外看。 猜测是谁家的娘子来寻情郎。 众人见那女子路过学堂时,特意朝里面扫了眼景绽。 都打趣地笑着揣测两人关系。 其中有几个觉得眼熟的,也围在一起议论是不是上次提着鞭子凶巴巴来找景绽的人。 夫子见来了人,便让众人自行习文,引着乔嘉茵去书房。 夫子一走,众人顿时乱了起来。 有人挤到景绽身边笑着问: “景绽,我记得那好像是你嫂嫂吧?” 他沉着一张脸瞪过去:“关你屁事?” 后面几个人围在一起小声议论: “看吧,我就说他嫂嫂十分年轻,两人一起待了四年,没点猫腻谁信呢?” “小声点小声点!上次给他听见就跟咱们大打出手,疯子一样。” “是啊,次日还来了个络腮胡的江湖人找咱们算账,别再惹他了!” 另一边也有讨论上次“克星”一事的: “他嫂嫂这么年轻好看,怎么可能是克星嘛!” “还不是楚虎和李成光的娘造谣,她们才是克星,却坏别人的名声。” “别说了,楚虎瞪咱们呢。” “瞪呗!有本事让他上嘴咬!” “他没有门牙怎么咬?” “哈哈哈……” 几人压着声音,捂嘴偷笑,又议论起其他的。 书房里,夫子请乔嘉茵坐下,提起景绽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近日在家里,可是与家人闹了什么矛盾?” 乔嘉茵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在她的印象里,景绽不是一直都跟家里有矛盾? 她几乎也没对他好过吧?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异样的话,就是这小子最近比较叛逆。 又加上对她心怀怨恨,好像憋着什么坏想报复她一样。 她扯唇干笑一声:“呃呵呵……最近他脾气古怪,是跟家里有些小矛盾,是在书院又给夫子惹什么麻烦了吗?” “那倒没有。” 夫子捋了捋胡须,“只是近日我见他心绪不佳,课上频频走神,故而忧心他是有什么心事。 下月举子们便要开始入京,若在此期间动摇了心志,岂不又要苦读三年?” 在夫子看来,前些日子书院流言四起时,也没能多影响到景绽的态度。 反而是如今一切平息之时,他倒开始心不在焉了。 夫子还说景绽是个十分聪明,极其用功的学子。 来年春闱,必定榜上有名。 乔嘉茵倒没把这话当成是夫子的客套话。 原文里景绽被景氏宗亲收养前,就已经中举。 后来被亲戚收养并没有送他去书院继续学习。 而是让他给叔伯家的儿子当书童。 他聪明好学,抓住陪读时一点点的听课机会认真用功。 最后偷偷离开景家进京参加科考。 虽然会试并未进入前三甲,但他做事不择手段,狠辣残忍。 最后也在朝中谋得个不小的官职。 敢与男主争锋,谋夺女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她只要完成自己该做的事,让景绽仍旧成为那样的人,就算任务完满。 眼下顺着夫子的话,她开始认真回顾最近都有哪些事可能会影响到景绽。 其他的不清楚,但家里这段时间的变故,无非是她又对景绽冷淡了些。 从大佛寺回来开始,她更加刻薄冷漠些。 也是想尽快提升对方的病娇值。 或许在景绽的视角里,她利用完人家就翻脸,无异于过河拆桥。 所以应该是更加怨恨她了。 这个会是影响对方学习态度的原因吗? “是我近来疏忽他了,那依夫子所见,我该怎么做才好?” 夫子给出中肯建议,说最好与他坐下来平和详谈一番,找出心中症结所在,尽快排解心绪。 简单点说就是多沟通,想办法让他心情舒畅呗? 可他要是心情舒畅了,乔嘉茵自己就高兴不起来了。 毕竟她能想到让对方高兴的事,就是死在对方眼前了吧? 与夫子见过面后,书院也已经下课。 景绽还在外面门口等她。 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太过刻薄,于是让景绽上了马车,一起回家。 第30章 嫂嫂撞到了他敏感之处 “夫子让嫂嫂过去,是因为何事?” 最近夫子总斥他用心不专,态度散漫。 让他叫家里人过来已经说过不止一次。 他前两次没敢跟嫂嫂说,是怕她生气后对自己更加疏远。 最后一次实在没办法,才跟嫂嫂开了口。 乔嘉茵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对我近几日的态度有些介怀?” 景绽不知端倪,回话谨慎:“阿绽不敢。” 不是“没有”而是“不敢”,那就是介怀于心了? 她正想再追问些什么,不料马车突然急停。 整个人猝不及防往地上倒去。 “当心!” 景绽眼疾手快接住她,自己也因惯性倒了下去。 乔嘉茵就这么水灵灵趴在青年身上。 两人差点磕到嘴。 四目相对,两人都红了耳尖。 不知是受惊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心跳同时攀升。 外面的绫罗担心主子,回头撩起车帘想看他们有没有事。 结果就看到主子将自己小叔子压在身下这一幕。 “你们没事吧”几个字,只说出了前两个,又高速运转大脑,迅速补齐后面的话。 “你们……继续!” 后两字一出口,车帘又被迅速放下。 乔嘉茵抬起头甚至来不及解释:“……” 她慌忙撑着起身,不料头上的簪子流苏又和身下人的头发勾在一起。 起了一半又跌落下去。 青年闷哼一声,睫毛轻颤。 嫂嫂撞到了他敏感之处。 “要不你们还是回家再……” 绫罗看着眼前出现的紧急状况,还是需要主子出面。 无奈再次掀开幕帘。 不料又看到主子低下头去亲自己小叔子脖子这一幕。 嘴比大脑快了一步道:“我等你们完事吧!” 幕帘再次放下。 乔嘉茵:“……” 景绽:“?(? ???ω??? ?)?” “完事个屁啊!” 乔嘉茵忍无可忍,“没看起不来了,还不快来帮忙?” 绫罗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赶紧钻进马车帮两人分开。 “喂!你眼瞎啊!” 外面响起少女凌厉的声音,“撞了我的马车连道歉也不会吗?!” 坐起来的景绽已经满脸通红,视线都在乔嘉茵身上,根本没听见外面的吵嚷声。 “怎么回事?”乔嘉茵知道绫罗不会无缘无故停车。 绫罗跟她解释:“我赶着正常前行,是对方的马车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 乔嘉茵拿起鞭子下了马车,身后跟下来的绫罗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我觉得她看起来眼熟,主子当心!” 待她见了与自己相撞的马车主人,发现果然是冤家路窄。 萧晴琳,萧方的长女,萧君黎的堂妹,看年龄不过十五六岁。 “是你?” 对方显然认出了她,态度更加不好,“哼!真是晦气,竟然碰到了杀人犯的姐姐。” 乔嘉茵学着她的语气冷哼:“的确晦气,竟然碰到了杀人犯。” 萧晴琳炸毛,立刻从车辕上跳下来:“你说谁是杀人犯?!” 乔嘉茵面无表情:“你们杀了乔阿宝的父亲,不是杀人犯是什么?” “是他杀了我爹在先!” 她哼笑一声,陈述事实:“他杀了你爹,已经为你爹偿命,而你萧家人杀了他爹,却并未给他爹偿命。” 乔父之死于她来说没有任何伤心难过。 就像看待陌生人的生死一样,她不关心也不记恨谁。 若萧晴琳不与她为难,她也不会跟对方过不去。 就像和萧君黎的来往一样,不计任何仇怨。 但对方和萧君黎不一样,反而对自己父亲的死愤恨不已。 毕竟对方父亲活着时,萧晴琳也是既得利益者。 “那是他们活该!” 萧晴琳倨傲着下巴,态度张狂,“你爹和你弟弟两条贱命,怎么抵得过我爹的命? 就算杀了你们全家,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乔嘉茵不满她的嚣张,脸色冷沉: “你爹杀过的人还少吗?那些人的命,是不是也该由你来抵?” “你!” 萧晴琳一噎,恼羞成怒,“你血口喷人! 敢污蔑我爹,我看你是活腻了!来人!给我就地打死她!” 对方的人自马车后面涌出,向乔嘉茵他们包围过来。 景绽也下了马车,护在乔嘉茵身前瞪着萧晴琳: “跟你爹一样嚣张跋扈,视人命为草芥,萧方死有余辜,你更是该跟他有一样的下扬。” “是你?” 这是萧晴琳第三次见到景绽。 第一次是县衙,第二次是景绽去买施粥的粮食,在萧家的粮行遇上。 彼时萧晴琳正带着人巡视铺子,两人见面时还发生了口角。 只不过景绽对她来说不算乔家人,也就并没有特别大的敌意。 再者大笔的生意送上门,岂有不做之理? 但这次见面,两人的立扬就变了。 萧晴琳也瞪着他道:“上次放过了你,竟然不知好歹? 既然你们家人是一条心,我今日就送你们下去团圆。” 她目光阴冷吩咐自己的随从:“给我打死他们!” 话落,打手们蜂拥而上,乔嘉茵甩出鞭子,手腕一抖,长鞭如毒蛇出洞。 “躲开!” 她一声短促呼喝,绫罗拉着景绽退至她身后。 随着冷冽的破空声,冲在最前的人手腕瞬时被鞭梢缠上。 她拧腰回扯,那人顿时踉跄扑倒,手中钢刀“当啷”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火星。 趁着其他人对此短暂的怔愣,景绽朝着萧晴琳奔去。 剩下的人从不同方向朝乔嘉茵袭来,也有人注意到景绽,持刀向他砍去。 乔嘉茵一个腾空侧踢,踹开距离她最近的人。 长鞭顺势在空中抡圆,缠住向景绽砍去之人的脖子。 她蓄力将人一把带回,砸向朝她袭来的人,霎时间倒下三四个。 景绽回身看了眼,继续阴鸷着眸子朝萧晴琳走过去。 又有人朝他袭来之时,他侧身躲闪不得不后退两步。 眼看冷刀朝面门挥来,远处一个石头“咚”地击中那人脑袋,立时倒下。 他侧头去看,见是绫罗帮了他。 眼下没了阻拦,他快步冲到萧晴琳身边抓住她,从袖中掏出短刃抵在她脖子上。 这把短刃还是上次听到乔家人编排他嫂嫂时买来的。 “都给我住手!” 他从身后控制住少女,声音沉冷决然,“再敢动手我立刻杀了她!” 第31章 嫂嫂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尤其在父亲的影响下,她更是成了个骄矜跋扈的大小姐。 还从没有人敢拿刀抵着她。 是以她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恼怒诧然。 “你敢挟持我?” 她挣扎了下,怒气冲天,“若被我堂兄知道,他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景绽见她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当即压重手中的力道。 “剐我之前,还是让他先给你收尸吧。” 少女脖颈上的皮肤被划破,淌下一道血痕。 刺痛感传来,萧晴琳这才有了惧意。 “别!” 她立刻叫停众人,“都眼瞎了吗?还不快住手!” 众人这才停止攻袭乔嘉茵,纷纷退回来围在自家主子周围。 用言语威胁景绽放开萧晴琳。 他挟持着人往对面看去:“嫂嫂,你们先走!” “我们走了,那你呢?”乔嘉茵好整以暇看着他。 青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必管我。” 乔嘉茵深深望着他,无奈地笑了下。 也不知对方是真心想让她脱离危险,还是装的? 但她知道景绽若就此落入萧晴琳手里,才是真的危险。 “我们走了,她就真的能放过我们吗?” 她声音温和下来,“一起走吧!” 景绽回望着她,眼底的光芒微微闪烁。 几人上了马车后,待甩掉身后众人,绫罗才将车速慢下来。 景绽也松开挟持的少女,赶她下车。 车厢只剩下两人,青年关怀询问:“嫂嫂没受伤吧?” 乔嘉茵摇了摇头,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伤。 白色的书院服上被划出一道口子,血渍洇出一大片的红。 “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没用!” 她嘴上说着难听的话,身体却挨着对方坐过去。 夺过青年手里的刀,从自己腰带上割下一截,作势要给他止血。 她一边包扎一边冷声问:“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不然呢?”景绽看着她的动作,目光又移到她脸上。 乔嘉茵:“萧方虽死了,萧家的势力在员州城依旧壮大。 你不是见识过萧君黎的能力吗?想扒一个人,轻而易举。 你以为萧家的大小姐就做不到吗?” 对方似后知后觉:“她会继续报复我们?” “当然了。” 她在对方胳膊上将腰带扎紧,系了个蝴蝶结。 景绽倏而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那嫂嫂和我一起离开吧?我们一起进京?” 她骤然抬眼,审视着对方。 她开始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把路走死,逼她和他一起离开? 留下也是死,和他离开也会死。 这小混蛋做事真绝啊! 她抽回手,坐到对面:“我不会丢下景和布庄的,那是我经营四年的心血。” 这只是不让对方起疑自己要离开的借口。 但舍不得也是真的:“也不会丢下绫罗和春婶儿,以及小黑,她们是我的家人。” “那我呢?” 景绽盯着她问,“我在嫂嫂心里是什么?” 乔嘉茵一怔,觉得这话里似乎包含了对方四年来所受的屈辱。 她依旧答得官方:“你这话问得蠢,我不是很早就说过,我们是一家人?” “那如果一边是我……不对,一边是高中之后前途大好的我,一边是春婶儿和绫罗,嫂嫂选谁?” 嫂嫂总说,愿意养着他是为了日后高中要他报答。 所以景绽特意补充上自己的可取之处。 但在乔嘉茵听来,像是他对自己这些年遭遇不公待遇的声讨。 她轻嗤一声:“小孩子才做选择,我是个贪心的人,自然都要。” “我若没有高中呢?” 乔嘉茵知道没有这样的假设,思忖片刻,选择说些稍微中听的话: “这次不中,不是还有下次,下下次?” 景绽对这个回答很受用,直盯着她的眼眸里荡起一丝笑意。 “那就是说,嫂嫂会一直等着我,永不改嫁?” 乔嘉茵:“……” 这话没有毛病,但乍听怎么感觉有些别扭? 她坦言:“有荣华富贵等着我,我自然不改嫁。” 这些都是后话,但她很快就要离开,哪还有什么以后? 景绽却将这话烙印进心里:“嫂嫂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若食言了,他定不饶她! …… 萧家。 萧晴琳气哼哼冲进萧君黎的书房,双手拍在书案上。 “哥哥,我要杀了他们全家!” 正在写字的萧君黎头也未抬,神情戏谑:“谁又惹到我们琳儿了?” “乔阿宝的亲姐姐,我要杀了她,还有她那个小叔!” 男人猛然抬头,面容沉肃:“你对她做了什么?” 萧晴琳将今日之事讲述一遍,当然,言辞间全是对方有错。 她将脖子上的伤痕展示给对方: “哥哥你看,这就是她小叔弄的!” 她目露凶狠,语气凌厉。 “哥哥帮我查他们住在哪里,我一定要去宰了他们!” “胡闹!” 萧君黎放下毛笔,面上不悦,“你将人命视作儿戏不成!” 萧晴琳神情不耐:“他们都是些贱命,有什么好当回事的?三叔在上京为官,谁敢与我们为难?” 男人脸色冷了下来,训斥道:“三叔在京都为官谨慎,如履薄冰,你却要在老家毁了他的前程吗?” 她不满地努嘴:“哥哥也太过胆小了,我父亲在时,何曾怕过谁?” “所以他死了。” 萧君黎这话说得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在陈述一件陌生之事。 少女惊呆了,难以置信堂兄会这样说话:“哥哥?” 男人语气冷峻:“如今是我在掌家,二叔已经是过去,我不会沿用二叔在世时那一套的。” 萧晴琳觉得委屈:“那哥哥就要看着我白白受欺负吗?” “你是个怎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乔姑娘不会无缘无故欺负到你头上。” 少女气急:“哥哥怎么帮着仇人说话?” 萧君黎神情郑重,语气里带着警告: “仇人已经偿命,她不是仇人,而是我喜欢的人,你不准动她!” 萧晴琳错愕不已:“哥哥怎么能喜欢上一个寡妇?难不成你还想娶她?” “这是我的事。” “我不同意!整个萧家也不会同意的!” 对她来说那女子就是仇人,怎么可能允许对方嫁入萧家? 萧君黎压根不在意她的想法:“你们说了不算。” “哼!”萧晴琳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转身离开。 既然堂兄不帮她,那她就自己给自己出气。 “主子,小姐她……” 随从恒安见她这副架势离开,不免担心对方会做什么冲动之事。 “随她去。”萧君黎望着门口的方向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 这样好的机会,不利用多可惜? 第32章 为自己和嫂嫂澄清 街坊四邻近两日看她的眼神总透着怪异。 铺子里的回头客也突然多了起来。 但这些客人大多不是真的来买东西。 而是借着挑选布料悄悄打量她,甚至还和同伴时不时窃窃私语。 总之身边的熟人都变得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是隔壁爱和她扯大闲的胭脂铺掌柜直接八卦出口。 “乔掌柜你行啊~怪不得先前总说不打算改嫁呢?原来是打自家小子的主意呢?” 胭脂铺掌柜跟她也算相熟,人大大咧咧直来直往,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快跟我说说,你家小叔子跟你那死了的男人相比,谁更厉害?” 起初乔嘉茵还听得一头雾水。 随着对方越来越大胆的话她终于听懂了。 “你刚嫁到景家那时,你男人也才十七八吧? 不过他个病秧子那方面应该不行吧?你们到底圆没圆房? 你家小叔子现在看起来高高大大的,那方面肯定很行吧? 你个死丫头还不跟姐说实话?是不是老早就把人祸害了? 怪不得整天红光满面的,合着在家早就跟小叔子做上夫妻了? 反正你也是景家的媳妇,觉得行就把事儿办了呗!这没什么。 万一以后人家高中,在京都攀上贵门小姐,到时看你怎么办!” 对方一连串的炮轰,甚至都没有她插嘴的机会。 也正是多亏对方这个碎嘴子,她才知道原来最近熟人看她怪异就是因为此事。 他们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她和小叔子在家里早就如夫妻一般。 同吃同睡,丝毫不避讳。 这样的谣言只要影响不是很大,她不想花费心力追查,辟谣澄清。 一来她很快就要离开不打算再嫁,不怕名声被坏。 二来景绽未来会在京都定居,这里的谣言传不到上京。 三来看热闹的人还会给她带来客流量。 所以没有澄清的必要。 但景家大伯听说此事,却气得坐不住,来家里以长辈的身份训话。 “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大伯脸气得通红,拐杖用力在地上杵了杵,又拿起来指着乔嘉茵: “我景家的门风都被你这妖妇给败坏了!” 景绽听不得这样的话,正站起身准备反驳,就听对面“啪”的一声。 乔嘉茵甩出了鞭子。 “大伯说我是什么?” 她手扯着鞭子把玩,眼神里尽是警告,“大伯身为长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大伯看着她手里的鞭子,无意识咽了下口水。 四年前在这个院子里,被一个小姑娘拿藤条追着抽的记忆浮现出来。 “我……我是说,外面那些话未必是空穴来风。 你一个寡妇养大小叔确实不易,但如今绽儿大了,你们住在一个家里确实不合适。” 乔嘉茵掀起眸子冷眼斜他: “你一个老不死的养大女儿也极其辛苦,但今年你女儿已经十六了,你们住在一个家也不合适。” “你,你怎么能……” 大伯气急,还未开口驳斥又被她打断话: “你大儿子和二儿媳住在一个家就合适吗?还有大儿媳和二儿子? 大伯母和两个儿子住在一个家更不合适。 你和两个儿媳住在一个家也极其不合适。 你们这一大家子这么乱,住在一起就合适吗?” 景家叔伯们的意图她太清楚了。 无非就想借此将她赶出景家。 “你你你!” 大伯气得站起来,拐杖直往地上杵: “你刁蛮无礼,凶悍泼辣,我们景家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景绽面色紧绷,站出来瞪着大伯: “大伯满口 ‘我们景家’,却压根没将我视作景家人,更没把我放在眼里。 不过是觊觎我父亲这房的遗产,又何必把自己伪装得那般清高?” 大伯一愣,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绽儿,你怎么能向着外姓人说话?我可是听人说,这些年乔氏对你百般苛待……” “既是百般苛待,又何来苟且之说?” 景绽抓住这句话的漏洞,为自己和嫂嫂澄清。 虽然……他并不打算澄清。 乔嘉茵听着这话似乎明白,他并不喜欢被这样造谣。 大伯看了眼乔嘉茵手里的鞭子:“她若是对你行强迫之举,自然也算苛待……” 他声音越来越小,也觉得这话从自己嘴里出去有些不合适。 景绽听着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伯身为长辈,这种不体面的话也说得出口?” 他若是被强迫倒好了! 但气人的是,对方明明有强迫的能力,却压根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几人正说着话,门口被拴的小黑突然狂吠起来。 接着大门被人踹开,冲进来清一色的打手站在两边。 萧晴琳气势汹汹从中间走到院中。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正厅,先是左边的乔嘉茵,而后是右边的景绽。 最后是主位上的老头。 她望着那老头微微眯眼:“他爹不是死了吗?” 身边的随从抹了把汗小声道:“可能……没查仔细?” “不管了。”萧晴琳发号施令,“先把他爹抓过来打一顿再说!” “是!” 手下得令,直奔老头而去。 乔嘉茵原本以为他们要么冲自己来,要么冲景绽而去。 已经做好准备的她万万没想到,是大伯先被按住。 “?” 她和景绽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 大伯惨叫:“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 啊——” 两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见萧晴琳的人已经按住大伯开始暴打。 大伯边嚎叫边思考,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你们?啊——” 他指向站在原地的两人,“你们找来的人?啊—— 我可是长辈,你们竟敢……啊——” 萧晴琳看向两人,不免鄙夷。 真是一对狼心狗肺的人。 看着自己老爹被打竟然无动于衷? 她尤其唾弃乔嘉茵。 自己亲爹和亲弟弟死了那么冷漠,公爹被打还这么冷漠? 也就对自己小叔子还上点心。 怪不得外面传他们两人有奸情呢! 眼看大伯被打得快没力气惨叫。 这边乔嘉茵和景绽还在用眼神商量要不要叫停。 此时门外突然又涌进一批人。 “住手!” 萧君黎自四排人中间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大厅门口站着的乔嘉茵。 他款步走过去,面露担忧:“是我来迟了,乔姑娘没事吧?” 第33章 嫂嫂不是想享受男人吗? 乔嘉茵冲他扯了扯唇,干笑: “我没事,我们家大伯可能有事。” “你们家大……大伯?” 萧君黎回头看去,还以为被打的人是景绽。 此刻才注意到,景绽正在乔嘉茵身边站着。 萧晴琳也看了眼地上的人,扭过头跟他们确认:“不是你爹吗?” 乔嘉茵冷笑一声:“您贵人多忘事,我爹已经被你们杀了。” 萧君黎听着这话,心里总有一股别扭劲。 虽然知道对方并没有多在意自己的父亲,但说到底他们之间就是有“杀父之仇”。 萧晴琳没好气地指了下她旁边:“我是说他爹!” 景绽:“我爹也早死了。” 萧晴琳:“……” 萧君黎转身看了眼满院子的人,面色十分难看。 当着众人面训斥堂妹:“我警告过你不准动她,没想到你还是要一意孤行?” 提起这个,萧晴琳就想到堂兄说喜欢乔嘉茵的事,想也不想怒目反驳: “堂兄喜欢谁都行,唯独她不行! 谁都可以入我们萧家的门,就是她不行!” 此话一出乔嘉茵当即怔然。 怎么个意思? 萧君黎喜欢她? 景绽的脸黑沉得更加难看,一双眸子似有冷刀剐过那男人的脸。 萧君黎声音沉冷:“我说过,这是我的事!” 乔嘉茵手指无意识蜷紧,看来是真的了。 “哥哥!” “若你再敢来找她的麻烦,我会收了你名下所有的铺子和田产。” 萧君黎没有跟她开玩笑。 萧晴琳难以置信:“哥哥?你要为了她收我的铺子和田产?” 男人声音冷冽,不容违抗:“回去!” 她压着怒火满腔不甘,红着眼眶瞪了下乔嘉茵转身离开。 “快将人扶起来,带去医馆诊治。” 萧君黎命人将大伯带走,回过头来面带歉意。 “是我不好,没有管好妹妹,给乔姑娘带来这些麻烦。 为给姑娘赔礼,我明日会在醉仙楼设宴,还请乔姑娘万勿推辞,给萧某一个赔罪的机会?” 景绽当即拦在乔嘉茵身前,神情冷若冰霜:“嫂嫂明日有事,去不了。” 乔嘉茵有些意外他的举动。 但很快想到可能是因为怕萧家真的和她解除矛盾。 以后就没人为难她了。 那样她以后的日子都过得舒服潇洒。 他看在眼里岂不是一天比一天难受?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心是真的黑。 萧君黎微微蹙眉,从对方的眸子里读出浓重的敌意。 他尽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看向青年身后的女子: “怎么?乔姑娘在景家辛苦这些年,连给自己做主的自由都没有?” 那当然是有的。 凭景绽也想拦她? 但她要试探一下萧君黎的诚心。 于是得体一笑:“上次萧掌柜帮了我的大忙,我正愁着无以为报呢! 既然萧掌柜有心赔罪,不如就功过相抵……” “不行!”对方果断拒绝,“人情归人情,赔罪归赔罪,不可相抵。” 乔嘉茵这下放心了。 看来对方是真对她有些意思。 她正愁离开后景和布庄该怎么保住。 如果能借助萧君黎的势,说不定景家会顾虑些许。 不敢趁景绽进京时霸占属于他的一点财产。 她抿唇腼腆一笑:“既如此……那好吧!” 萧君黎忽略掉景绽那张铁青的脸,对她笑得温和。 “那我明日在醉仙楼等你,告辞!” 目送对方离开,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喊绫罗关上大门。 她没注意景绽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滴出墨来。 准备回房间时,青年抓住她的衣服。 她不解地回头:“干什么?” “嫂嫂没听到萧晴琳的话吗?姓萧的对你心怀不轨,嫂嫂还要去?” 他声音里裹着浓重的情绪,却好像极力压抑下去。 她耸了耸肩,表情很随意:“没办法,萧掌柜盛情难却。” 说完她继续打算走,不料景绽直接挡在她面前,声音有些僵硬。 “嫂嫂喜欢他?” “关你什么事?” 青年眸色深黑:“嫂嫂不是才说过,会等着我高中,绝不改嫁?” 这话说的……好像他高中了自己就得改嫁给他一样? 不过乔嘉茵心里很清楚对方在担忧什么。 这小子对她心存怨恨是肯定有的。 无奈现在没有能力报复她,只能隐忍压抑着。 所以才会害怕她改嫁。 一旦她改嫁离开景家,将来还怎么报复她? 她撩眼看过去:“我去赴赔礼宴,跟改嫁有什么关系?” “他频频与嫂嫂纠缠不清,不就是对嫂嫂有所图谋?你是真看不出来吗?” 连景绽都看出萧君黎对她有意思。 那就更不用怀疑了。 “看的出来。”她坦然回答,“可那又怎样? 我守寡这么多年,有男人喜欢我,又是个这么优秀的人,我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嫁给你哥那个死人守寡就算了,还要我为他立贞节牌坊不成?” 她刻薄地翻了个白眼,推开对方像只高傲的孔雀扭回房间。 夜里沐浴过后,乔嘉茵擦干头发准备睡觉。 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 她以为是绫罗,也没问直接开了门。 谁知一开门是景绽立在门口。 她正要问有什么事,不料对方直接进了房间,反手将门闩上。 她一脸疑惑,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你干什么?” 青年阴郁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 乔嘉茵:“!!!” “你脱衣服干什么?” 对方解了腰带扔在地上,接着解开系带脱掉外袍。 她吓得瞪大眼睛,出言喝止:“你给我住手!你这是干什么? 还嫌外面闲话传得不够凶吗?” 对方还是板着脸,直直盯着她开始解里衣带子。 “景绽!” 她不得不上前,按住对方的手阻止,“你到底想干什么?” 青年终于开口,眼底晕染着郁色:“嫂嫂不是想享受男人吗?我也是男人。 与其享受外面不干不净的,倒不如享受我这个知根知底的。” 言罢,他挣开对方的手将衣襟敞开,作势就要脱掉。 如玉的肌肤和精壮的胸膛就这样展露在乔嘉茵眼前。 她双眸瞪得更大,慌忙拽住对方的衣襟合拢上。 “你在说什么疯话?!” 要不是腾不开手,她高低要给对方两个大嘴巴子。 外面正盛传他们叔嫂在家里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这个时候避嫌都来不及。 他倒好,来自荐枕席坐实谣言了? 第34章 嫂嫂想通了? 他自己就是个男人,怎么看不出对方看嫂嫂时不怀好意的眼神? 尤其今日闹这一出。 他甚至怀疑是姓萧的和自家堂妹在自导自演。 想借着堂妹之口说出自己的那点心思。 偏偏嫂嫂被对方的表象迷惑,非要和那男人拉扯不清。 他能理解,嫂嫂作为女人,嫁来景家后哥哥一直病重,二人连圆房都不曾有过。 辛苦守寡四年,有什么需要也不能排解。 所以才急切地想随便找个男人。 既然都饥不择食了,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 他拨开对方的手,硬是要脱掉里衣: “嫂嫂养了我四年,我也是时候报答嫂嫂了。” 乔嘉茵此刻连脖子都是红的,不过是被气的。 她被逼急,一巴掌甩在对方脸上:“有病吧你?!” 这他爹的这哪是报答?分明是报复!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自己半推半就正欲火焚身的时候。 对方可能会突然冷笑一声,说她样子淫贱不知检点。 以此达到羞辱她的目的。 对方身为男二,只会对书中女主动心。 如今女主都还未出现,男二怎么可能变得不洁?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嫂嫂看不上我?” 对方眼里噙着受伤,但在乔嘉茵看来都是装的。 “对,我看不上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投怀送抱?” “我不小!” 景绽被这话激起不甘,说着就要解裤子系带,“嫂嫂又没看过,怎么知道我长没长齐?” 乔嘉茵慌了。 她急忙捡起地上的腰带,抓住青年的胳膊反手一拧绕至其身后。 另一手掐住对方的后脖颈,膝盖用力顶他的膝窝,将人反手擒拿按压在桌上。 “你个混蛋,我是你嫂嫂!” 青年的脸贴在桌面上,鬓边碎发凌乱飘在脸上,妥妥一副任人蹂躏的姿态。 乔嘉茵看得忍不住滚了下喉咙。 真是一副狐媚相! “嫂嫂又如何?哥哥走了四年,他若泉下有知,也会允许我为嫂嫂排解清寂之苦,好过嫂嫂改嫁别人!” “你给我闭嘴!” 她反手拍在对方后脑勺上,“你说出这样的浑话,你哥泉下有知也被气活了!” 她骂骂咧咧拿腰带将青年的手反绑在身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接着捡起地上的外袍给他披上,押着他回自己房间。 一把将人扔到床上,她转身离开准备锁门,不想对方追了上来。 “我不准嫂嫂明日去见姓萧的!” 她一看对方这副样子,搞不好半夜还会闯进自己房间。 无奈又折返回来,拉着人再度推倒在床上。 继而欺身上床,跨坐在对方腰腹上。 青年眼底闪过一丝难掩的兴奋:“嫂嫂想通了?” “对。” 她不怀好意地挑眉笑了下,“你乖乖躺着,我现在就要享用你。” 她伏在对方身上,解开他背后被缚的双手。 拿腰带绑住他其中一只手,然后拴在床头上。 “嫂嫂?”景绽觉得不对。 “别急。”她按在对方胸膛上,轻抚着肌肉线条缓缓向下。 趁机在他明显的腹肌上摸了一把。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不如就顺势把他办了”的想法。 但也只是一瞬间。 她若真的那么做了,对方说不定要跟她拼命。 随着她的动作,青年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仰起脖颈难耐地闷哼一声。 她双手来在对方腹部,开始解其裤子上的绑带。 眼睛不可避免地瞥到一处突起。 “……” 这混蛋!竟然真的对她起了反应? 哼!这就是臭男人,哪怕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一样会有生理反应。 她身子往后挪,解开对方的裤腰带后,迅速绑了景绽另一只手拴在床头。 这样他就没办法再起来去闯她的房间了。 青年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嫂嫂在骗我?”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95%。】 系统的声音响起,乔嘉茵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从青年身上下来,她得意一笑:“骗你怎么了? 你若没对我存歪心思,又怎么会轻易被骗?” 她口中的“歪心思”是对方想报复自己。 但在景绽的理解里是另外一种。 他确实不该对自己的嫂嫂有歪心思。 可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乔氏原本是不喜欢他们家的。 自哥哥和母亲相继去世,乔氏每天以泪洗面。 他知道对方不是为哥哥和母亲难过,而是为自己没了希望的后半生难过。 但突然有一天,乔氏不再哭哭啼啼,而是振奋起来鼓励他: “别怕,我不会回乔家的,你没了母亲和哥哥,还有我这个嫂嫂,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家人。” 她做饭很难吃,唯一的一次还差点把灶房烧了。 一脸灰烟端着盘黑乎乎的鸡蛋对他说: “饿坏了吧?快吃,吃完告诉我,你们这里日常用水在哪里接?” 他当时总觉得嫂嫂哪里奇怪。 说话奇怪,行事也和先前大不相同。 母亲和哥哥的丧期还未过完,景家宗亲就要赶走嫂嫂。 还说让他先去叔伯家借住。 他虽然小,但也听母亲说过,宗亲们因他父亲早死,早就盯着他们家那点东西。 现下母亲和哥哥也走了,他们的野心便彻底暴露出来。 他以为自己就要开始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时,那个瘦弱的女子站了出来。 她单薄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死死护住他。 “我看今天谁敢动他!” 她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拿了跟藤条疯了一样和满院宗亲对抗。 甚至还叫来官府的人为自己“助威”。 就这样以十分出乎他意料的方式,保住了他们的这个家。 “别怕,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女子浑身发光,像个专门为他而来的神灵。 但为他而来的神灵眨眼间又变了副模样。 不知为何突然对他刻薄冷漠,恶语相向。 可是…… 她打他,骂他,罚他干活,下跪,羞辱他。 却一日三餐给他饭吃,一年四季有他合适的衣服穿。 不惜花费很多钱,送他去城中最好的书院进学。 他怕打雷,她每次都极尽刻薄骂他没用、废物。 却也从不会留他独自一人。 直到骤雨初停,雷声渐消。 后来家里来了绫罗,春婶儿,小黑。 他才知道原来那个温柔的嫂嫂没有消失。 只是不再对他温柔了。 她好像唯独只对他一个人很坏。 但是, 纵使她对自己百般苛责,却容不得旁人动他分毫。 旁人若敢欺辱他半分,她总会在暗中替他讨回来。 这让他病态地认为,是一种特殊的“偏爱”。 当他认定这个观点时,一种微妙的情绪将他淹没。 自心底泄出一股混着酥麻的兴奋蔓延全身。 让他对嫂嫂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感。 不是简单的男女之情。 而是一种多向的,黏腻的,既恨又爱,既怨又依赖,抽烂皮肉却满腔愉悦的繁复之情。 第35章 嫂嫂,我和你才是一家人 天气转凉,她春秋季对冷空气极容易过敏。 今日外面飘着细雨丝,所以穿得稍微厚实些。 但下马车时还是被凉风吹到脸颊,眉眼处瞬间又红又痒。 她今日画了妆,没敢上手挠,只能先忍着不适。 到了雅间之后萧君黎已经等在那里。 看到她眉眼发红好似哭过的模样,心底骤然一紧。 “乔姑娘没事吧?” 她盈盈一笑,声线婉转:“多谢萧公子关怀,奴家没事。” 萧君黎一愣,不禁失笑:“我还是更喜欢你洒脱自然的样子。” “是吗?那就别客气了,坐!” 她还以为像对方这种身份,都喜欢贤淑得体的呢。 不用装当然最好了。 菜全部上齐后,萧君黎倒了杯酒朝她举起: “今日略备薄酒一杯,为昨日堂妹的无礼,向乔姑娘赔罪。 还望姑娘念在她年幼不懂事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 乔嘉茵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摆手大度一笑: “好说好说,萧大掌柜都出面了,我还能那么小心眼吗?” 萧君黎实在喜欢她这样的性格,脸上泛起的笑意都未褪去过。 他举杯喝着酒,眼神也一直都在对方身上。 放下杯子,他满带欣赏的目光打量了下对方的装扮。 “乔姑娘今日这身打扮似刻意花了心思?” 人比往常明艳了许多,一颦一笑都透着鲜活气韵。 乔嘉茵一抬袖子自我审视一番,大方承认: “是啊,专门为萧公子花的心思?可还喜欢?” 她星眸熠熠,满含笑意,看得人心间涟漪不断。 男人弯唇笑得温雅,眼中缱绻含情。 微微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 她今日干什么来了? 就是让对方越来越喜欢的。 萧君黎端起水杯喝茶,她见对方面前的酒杯空了。 便起身主动为他斟酒,开始为自己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你们有钱人的眼光真奇怪,照我说萧公子这样的人应该喜欢闺门秀女才对,怎么会看上我一个寡妇啊?” “噗——” 此话一出,萧君黎喝进去的茶水喷了出来。 不过他比他二叔讲究多了,歪着身子喷到一旁,没对着满桌的菜喷。 乔嘉茵连忙轻拍他的背:“公子没事吧?” 萧君黎红着脸摇了摇头,拿帕子沾去唇边水渍。 他是很喜欢她的率真洒脱,可…… 倒也不必这么洒脱。 乔嘉茵瞥他一眼,继续道:“本来就是嘛! 我又没什么钱,此生最看重的,就是那间布庄。” 她将“最看重”三个字着重强调,试图让对方记在心间。 萧君黎喜欢她,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要在剩下一个月的时间里,让自己成为他心中挚爱。 这样,当她在对方最爱她的时候突然消失。 也就能在他心里烙印一辈子。 那么她在时最看重的东西,对方也肯定会尽力守护。 这样景和布庄不就能轻易保住,不落入景氏宗亲手中? 将来景绽留在京中为官,肯定也不在意这样一间小铺子。 那么就可以让绫罗和春婶儿代为守着。 她们有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也能安稳地度过后半生。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最对不起的就是人家萧公子了。 话又说回来,谁年轻时还没个白月光了? 日后一点也不会耽误他娶妻纳妾,儿孙满堂。 但对方似乎没注意到她后面一句话。 笑着为前面的话做解释: “这跟姑娘的身份无关,只单纯因为你这个人。” 她有些失落,不过没关系。 之后还可以再提。 顺着对方的话,她问出心中疑虑: “让我猜猜看,是不是因为那次我美救英雄,所以打动了萧公子?” 萧君黎抿了抿唇,眼里盈着认真:“准确来说,我对乔姑娘是一见钟情。” 她微微一怔,转了转眼珠子回想两人的初见。 “我没记错的话,萧公子的二叔看上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发妻。 难不成萧公子对自己的二婶……” 萧君黎被气笑,拿扇子轻轻拍了下她的脑门: “你这脑瓜子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他认真强调:“我对姑娘钟情,只因为你这个人,与你长得像谁没有任何关系。” 乔嘉茵一听这话就更加安心了。 轻松笑了笑埋头干饭。 二人吃着饭时,萧君黎时不时瞥向她欲言又止。 她察觉到后,就让对方有什么说什么。 男人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我最近又听了些关于你和……景二公子的一些传言……” “那都是假的!”她急忙澄清,脸不红心不跳神情郑重: “我和阿绽就像家人一样,我把他当亲弟弟,他也很敬重我这个嫂嫂。 外面那些谣言都是无稽之谈。” 而与此同时。 敬重她这个嫂嫂的阿绽,正和萧晴琳在对面食肆二楼,死死盯着他们这间包厢的窗户。 “可能是今日天气太凉,小二把窗子关了。” 萧晴琳无奈地叹口气。 旁边的景绽盯着对面窗户脸色阴沉:“关了才好,她吹不得冷风。” 他见过嫂嫂春秋之际,在阴雨天冷风随意一吹,都会起大片的红疙瘩。 他只是看着都觉得难受。 “你倒是挺关心你嫂嫂?” 萧晴琳揶揄地瞟他一眼,忍不住好奇,“该不会外界的传言都是真的吧?” 他倒希望都是真的。 但嘴上却在否认:“不是,是别人在故意污她清白。” “那你为什么拦着人家改嫁?” “她养了我四年,我们是一家人。” 他幽幽看向对方,“既是家人,就该永远待在一个家里。” 萧晴琳看着他这副样子,感觉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 窗子后的两人此刻在说什么,是怎样的神情景绽能猜到个大概。 心里燃着滔天烈焰滚烫得快要将他炼化。 看着紧闭的窗户却还能说出为对方着想的话。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第一次有这种心肺被撕扯的感觉。 比鞭子抽在身上的疼,要强烈百倍。 嫂嫂,你们的饭要吃这么久吗? 你们之间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吗? 他会郑重告诉你他喜欢你吗? 你听完后是否脸红心跳,满心欢喜? 嫂嫂,我和你才是一家人,他是个外人,凭什么能和你谈笑风生? 你现在就出来好不好? 你现在出来,我日后定会留他个全尸。 否则……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96%。】 第36章 嫂嫂,我错了 虽然她很乐意看到数值渐渐满点的情况。 可这小混蛋不在自己视线里时,数值的增长只会令她感到不安。 饭也吃得差不多,她借口铺子里还有事,便跟萧君黎提出想要回去。 下了楼来在门口,她下意识四下张望,什么异样都未捕捉到。 却总感觉哪里一股阴风冷嗖嗖的。 察觉到来自头顶的寒意,她一抬头,与楼上那双森寒的眸子对上。 心底没来由一紧。 小混蛋果然还是跟来了。 不过…… 在看到他身后走出来的萧晴琳时,乔嘉茵蹙了眉。 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身后跟来的萧君黎见她抬头张望,也跟着朝对面楼上看去。 当即变了脸色对萧晴琳道:“下来!” 他声音不大,但从口型看得出来说了什么。 萧晴琳有些心虚,后退一步埋怨身前的人: “你怎么不躲开?自己找不痛快还要拉上我!” “怕什么?” 他注视着楼下的人,声音轻缓冷冽,“他们能来往,我们就不能来往吗?” 萧晴琳听得这话嫌弃地瞪他: “我跟你只是目的一致地联手,谁要跟你来往了? 你最好别趁机打什么歪主意,本小姐可不是你这种小门小户能肖想的,咱们之间有仇!” 说完白他一眼转身下楼。 萧君黎以为是她将景绽带来,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见她过来语气不好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说过不准再找乔姑娘的事?” “我找什么事了?” 萧晴琳一脸不服地反驳,“这里是大街,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么?” “那你如何会与景二公子在一起?”男人质问。 “是我叫她出来的!”景绽跟着下来,抢在萧晴琳之前答话。 他移目望着乔嘉茵:“嫂嫂身为景家的女人与外男私会都可以,我这个尚未娶亲的弟弟应当也有与人来往的自由吧?” 乔嘉茵面无表情与他对视,没有接话。 “你……” 倒是萧晴琳不喜欢他这个说法,刚要反驳就听堂兄嗤笑一声。 “这倒是稀奇!”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昨日你们还剑拔弩张恨对方不死,今日就来往起来了?” 听他这样问话,萧晴琳自然不能说实话。 不能说她与景绽是沆瀣一气,要阻止堂兄和杀父仇人的姐姐在一起。 她下巴微扬,倨傲反驳:“哥哥给乔姑娘赔礼可以,我就不能悔悟过来给景二公子道歉吗?” 萧君黎显然不信她的话,面色一沉:“跟我回去!” 回家的马车上。 乔嘉茵盯着对面的人质问:“你为什么会和萧晴琳见面?” 萧晴琳父亲被杀,她一直都痛恨乔家人。 那日景绽拿刀挟持她,她不可能这么快就释怀。 故而乔嘉茵明白,绝不会像对方所说那样,只是找景绽赔礼道歉。 青年不答,反而放肆地拿眼神上下打量她。 “嫂嫂甚少打扮得这样娇艳,是今日为了见萧君黎特意收拾的吗?” 乔嘉茵不想跟他打嘴仗,只害怕他会影响自己的打算。 不得不给对方吃一颗定心丸: “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改嫁。” 她明白这小子就是怕还没来得及报复,她就跑了。 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因为记恨,不想见她活得幸福圆满。 但这话在景绽听来却是另一种意思。 他轻蔑冷笑:“不要名分,只做他见不得人的女人?” 乔嘉茵从没见过他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 让她第一次真正有了对方要脱离掌控,“忤逆”自己的感觉。 心里不由得恼火,态度随之强硬起来。 “我警告你,别用乱七八糟的心思揣度我,我想怎样就怎样,不是你能牵制的!” 青年面带愠怒,脸色十分难看。 猛地攥住对方手腕:“他到底有什么好? 我脱光了送到嫂嫂眼前都不要,嫂嫂却一心只想扎入他的怀里?” 外面赶车的绫罗听到这话,眼睛愕然睁大。 她表情都跟着谨慎下来。 生怕里面的人知道自己将全部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时日在家里,其实她和春婶儿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 二公子对自己的嫂嫂,有着不该有的心思。 可她们谁也不敢在主子面前多舌,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乔嘉茵被他抓得吃痛,一把甩开,脾气上来情绪激动: “他什么都好,各方面都很合我心意,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这话像细细密密的箭雨扎在景绽心上,疼得他呼吸一滞。 心底压抑许久的情愫在此刻冲破胸腔,一股脑冲垮所有理智。 他眼尾猩红,起身扑向对方,按住女子的双手就要吻过去。 这样的扬景曾在他脑海里预演过无数遍。 奈何礼教伦常像无数锁链箍着他,以及嫂嫂手里的鞭子,也震慑着他。 今日心底埋藏的情感,像发了疯的野兽,再也拉不回头。 乔嘉茵被吓懵了。 她没想到对方竟敢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 震惊之余立刻偏头躲避,抬起膝盖猛地顶向对方腹部。 景绽挥手格挡之际让她一只手得以自由。 直接狠厉扼住对方的脖子,一个用力将其推到对面车厢壁上。 她怒目而视,胸膛起伏不定,手上的力道也一点点加重。 “你少跟我在这里发疯!四年来老娘都将你压制得死死的,在这最后关头你以为自己能翻出什么浪来? 你若再敢胡作非为,信不信我把你像条狗一样拴起来,眼睁睁看我嫁入豪门,气不死你个小混蛋!!” 她的话没有任何恐吓成分,全都是事实陈述。 面对她这副“说到做到”的模样,景绽终究还是怕了。 他被掐得发不出声音,唯有眼中满含祈求。 薄唇翕动,做出无声的口型: “不要……” 她怎么羞辱他,打骂他都可以。 就是不要嫁给别的男人,抛弃他。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97%。】 眼泪自他泛红的眼角碎裂而下,系统播报声瞬间唤回乔嘉茵的理智。 她旋即松了手,青年因缺氧瘫倒下去,猛烈地咳嗽喘气。 她坐回原位,垂眸瞧着对方心里发慌。 手指习惯性捻着衣角摩挲。 四年来为了磋磨景绽,她的脾气已经在无形中越来越坏。 刚刚盛怒之下,她不敢想自己会是怎样一副扭曲狰狞的面目。 恢复过来的景绽,撑着身子在她脚边跪下。 眼眶发红,泫然欲泣,像被人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嫂嫂,我错了。” 第37章 嫂嫂莫怕,是我 回过神来的景绽忽然觉得乔嘉茵在马车上说的话有点奇怪。 什么叫“在这最后关头”? 还有她先前醉酒时吐露的,不久就要离开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他后来明明试探过,对方不像要去哪里的意思? 正沉思着,门外响起敲门声,绫罗在外面唤道: “二公子,主子叫你过去一起用晚饭。” 他恍然回神,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了声去到正厅。 见到已经坐在主位的嫂嫂,他微微倾身行了常礼。 看起来规规矩矩的。 乔嘉茵斜睨他一眼在心里冷哼。 孩子叛逆老不好,多半是惯的。 这不?修理一顿又老老实实的了。 “坐吧。” 她开了口,春婶儿急忙将碗筷摆上,拉着绫罗就要退下。 “你们去哪?” 乔嘉茵叫住她们,“不坐下吃饭吗?” 她的观念里,春婶儿和绫罗既是她的“员工”,也是她的家人。 所以平日里大家都围在一张桌上吃饭。 但春婶儿和绫罗对视一眼,干笑道: “近来雨多,杂物房许多东西都翻潮了,我和绫罗趁着天还亮些,去整理整理,你们先吃着,呵呵,你们先吃。” 说完,不待她挽留就快步出去。 也不怪两人不敢留下。 她们都看出主子间气氛微妙。 马车上闹成那样又坐在一起吃饭,难保不会发生吃一半掀桌子的情况。 所以还是能躲则躲。 “回来时是我脾气急了些,你没事吧?” 乔嘉茵极其罕见地夹了块排骨放进对方碗里。 又瞟了眼青年脖子上淤紫的掐痕。 景绽看着自己碗里的排骨,诧然抬眸看了眼对方,摇头: “已经没事了。” 乔嘉茵没再搭理他,饭吃到尾声,还是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事。 “你今日为什么会和萧晴琳在一起?” 青年埋着头眸光一闪,讷讷道: “在外面时不都说了,特意约她出来吃饭。” 乔嘉茵不耐地盯着他:“为什么特意约她吃饭?” “我……”他仍旧垂着眸子,好一番心理斗争后答: “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他这样说是想遮掩自己不堪的目的。 也想观察对方的反应。 乔嘉茵审视的眼眸瞬间填满诧异:“你看上她了?” 景绽手指蜷住,心里有些挣扎,抬眼想跟她解释什么: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她……” 他眼神飘忽不定,神情紧张,落在乔嘉茵眼里成了欲盖弥彰。 她显然是不信的,但还是唤出系统询问: 【景绽将来不是会喜欢女主吗?遇到女主之前,他不可能对别人动心吧?】 然而系统的回答是: 【他是男二,又不是男主,遇到女主前喜欢别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只是春心萌动,也可以制造一些外界因素将其扼杀于摇篮,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未来。 系统建议宿主来做这个扼杀的‘外界因素’。 既能保证未来剧情不受影响,说不定还能搅动他的情绪,增加病娇值。】 乔嘉茵:“……” 她仍旧难以置信,景绽竟会喜欢上萧晴琳?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理解。 景绽今年十八,萧晴琳十六,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小姑娘除了嚣张跋扈些,其他条件都挺不错。 两人也见过不止一次,虽然每次见面并不愉快,也正是如此才不打不相识。 她和萧君黎也没见过几次,对方不是也对她有了情意? 最终,她还是接受了这件事。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系统又要她做坏事。 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那她对你呢?” 她放下筷子,可能已经吃饱,忽然对碗里剩下的饭没了任何食欲。 景绽也放下碗筷,实话实说:“她性子高傲,自是看不上我。” 乔嘉茵明白了系统的话。 怪不得不怕影响未来呢。 只是单相思而已,很难有下文。 再加上她的“破坏”,估计很快就不了了之了。 但乔嘉茵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出该怎么断了青年心底的“春心萌动”。 眼看时间一日日流逝,过不了多久景绽就要进京赶考。 她实在想不出既能断了对方心思,又能增长病娇值的法子。 烦躁得生意都没法好好做。 无奈又跟系统商量,想推掉这个小任务: 【他只是单相思,过几天离开这里进京,以后几乎不会再回来。 相信很快就能忘掉对方,何必还要人为干预?】 系统却反问她:【如果没有忘掉,甚至打算金榜题名后再回来求娶呢? 不就影响后续剧情走向了吗?】 她真的服了。 临了临了,又给她弄这么个任务。 这小混蛋也是! 就不能从一而终只喜欢一个人吗? 她被这个任务困扰着,连萧君黎约她湖上泛舟时,都没心思去撩对方了。 不过她倒是从对方口中得知,萧晴琳是个骄傲强势的姑娘。 最讨厌别人管着她,约束她。 这让乔嘉茵有了些头绪,打算回去给景绽出些馊主意。 让他精准踩雷,被萧大小姐彻底厌弃。 随后她再来落井下石,就不信病娇值不满点? 心里有了方向她整个人也轻松起来。 准备和萧君黎度过一个愉快的湖上泛舟时,他们的船突然被撞漏了。 后面撞上来的船只主人是个渔夫。 对方见自己酿成大错,赔罪态度十分诚恳,那模样都快哭了。 萧君黎也不想为难人,便大度地不向渔夫索赔。 只是他们的船漏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沉下去。 而渔夫的船太小,还说船上坐着自己的儿子,只能再承载一个人。 无奈,萧君黎便让乔嘉茵先去渔夫的船上,自己则留在船上等着。 好在船被撞漏的口子不算大,乔嘉茵下去后,船只进水的速度也会慢下来。 她这才上了渔夫的船,打算上岸后喊人来救。 她站在船上看着萧君黎在视线里变远。 身后的渔夫提醒她湖上风大,让她进船舱里坐着。 湖中央的风有些凉,她怕自己被吹过敏。 便应了渔夫的建议弯身走进船舱。 不料在“渔夫儿子”身边坐下后,身边的人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 她心底一惊,正打算给对方来一个“分筋错骨手”。 青年却忽然摘下斗笠,轻声唤她: “嫂嫂莫怕,是我。” 第38章 嫂嫂的话,阿绽记下了 怎么也没想到坐在身边的人竟是景绽。 “你怎么在这里?” 问出这句话后,她忽然想到自己和萧君黎的船被撞一事。 以及渔夫说过的,船舱里坐着他的“儿子”。 她微微眯了下眼,已经猜到大概。 哼笑一声靠在一旁的船舱壁上,一把将还停在自己腰上的手甩开。 她挑眼看他,语气散漫,眼里交织着玩味与嗔意: “我们家阿绽什么时候成了渔夫的儿子了?” 她话里满含揶揄,但听到“我们家阿绽”这个称呼时,景绽心里的阴霾不争气地散了大半。 嫂嫂已经很久没对他用过“阿绽”这个称呼。 先前这样唤他,还是四年前那段极短暂的时光里。 之后偶尔用这样的称呼,也是在外人面前,装作对他很好的时候。 要么就是一脸森然,即将要对他施暴的时候。 “我们家”、“阿绽”。 此刻听到乔嘉茵这样称呼他,心里不受控地生出一股莫名的愉悦感。 他唇角微微扬起,刻意往对方身边挪了些。 “嫂嫂一向怕凉,今日湖上的风这样大,却还是为了个野男人不惜出来受凉风肆虐?” 一句话惹得乔嘉茵愠恼不已。 她瞪着对方咬牙切齿:“今日不是旬休,你竟然又逃课来跟踪我? 还雇船来撞我?我没落进湖里淹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她就奇怪了,这小混蛋在学堂里,怎么会轻易知道她在这里? “嫂嫂未免把阿绽想得太恶毒了,过分的明明是嫂嫂。” 景绽埋怨地盯着她: “特意挑我不在家的时候,甚至瞒着春婶儿和绫罗,怕我知道了打扰你和姓萧的私会啊?” “景绽你说话别太难听!” 她气得炸毛,“什么叫私会?我们是正常的来往!” 青年极力压抑心里的怒意,眼神却凶巴巴的: “你是我景家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单独出来,不是私会是什么?” 乔嘉茵气笑,拳头攥紧恨不得现在就揍他一顿。 “你哥都死四年了,我还要为他立贞洁牌坊不成?!” “你可以不立,但不能是外面的野男人!” “你!” 言外之意,只能是家里他这个“知根知底”的呗? 乔嘉茵想起他上次的荒唐,气得拿手指他: “你当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不成?回家有你好看的!” 不抽得他皮开肉绽,她就不姓乔! 回到家后,景绽立刻变成以往那个乖巧的模样。 自觉在她面前跪下,手里举着鞭子,眼眸澄澈:“打吧。” 乔嘉茵:“……” 这种时候,她还是更喜欢对方叛逆的模样。 打起来才有解气的感觉。 眼下这样,她真怕把他打爽了。 “你不会以为这样,我就能对你手下留情了吧?” 青年眨巴着眼睛仰头看她,摇了摇头: “今日逃课是阿绽不对,跟踪嫂嫂也是阿绽的错,请嫂嫂责罚。” 又是这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样子。 他跪得笔直,抬手将背后的墨发拢到身前。 一副请她动手的模样。 乔嘉茵一口气被堵得上不来下不去。 但这人总归该打,她绝不手软。 于是粗蛮地接过鞭子,捏紧手柄用力抽在青年背上。 对方闷哼一声,身形晃动。 白色的衣服上瞬间起了道血痕。 她捏着鞭子的手越发用力,望着那道血痕迟疑起来。 其实她也没有多生气。 毕竟也不是很想和萧君黎游湖泛舟。 只是这小混蛋说的话她不爱听而已。 但是! 他今日逃课,跟踪她,这样的行为总该挨打的。 于是抬手一挥,又是一鞭子下去。 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格外刺耳。 对方晃动的身形,咬牙忍受的闷哼,额上的汗珠,以及背上刺眼的两道鲜红。 都在一点点驱散她心里的怒气。 她将鞭子一扔,坐回椅子里偏过头去: “看见你就烦!滚回自己房间去!” 不是她不忍,只是觉得累了,不想打了而已。 “是。” 鞭子的力道深重,虽只有两下,但青年已经疼得连起身都费力。 她极力偏着头不去看他,但还是在对方身形踉跄一下时,紧绷了一下身子。 景绽艰难站起身,朝她揖礼告退。 却在转身时瞥到她手指用力摩挲衣服的习惯性动作。 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 景绽挨打后次日一天都未出房门。 春婶儿送进去的饭他也几乎没动。 乔嘉茵询问他情况如何,春婶儿脸上露出明显的忧心。 “二公子一直在床上趴着,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送去的药膏放在桌子上,也一直没动过。” 她顿了顿又道:“主子恕我多嘴,二公子伤在后背,他就是想涂,也看不见。” 乔嘉茵微微叹了口气:“那劳烦春婶儿去帮他一把。” 春婶儿重重叹了口气:“不瞒主子说,我跟二公子提过,说要帮他,但他不肯。” “还是打得轻!” 她一股无名火窜上来,“小混蛋!不用再管他了!” 春婶儿欲言又止,想劝两句,但看她脸色不佳,又将话咽了下去。 乔嘉茵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半晌,还是去了景绽的房间。 她直接推门而入,却瞧见床上的人在慌乱往被子里藏什么东西。 只匆匆瞥见一眼,像是个粉色的物件。 姑娘家的东西? “藏什么呢?”她走过去,伸出手,“拿来我看!” 青年仍旧趴着,低着头没有动作:“没什么。” 她在床边坐下,不屑冷哼:“我都看见了,是萧晴琳的东西吧?” 对方的反应有些奇怪,没有吭声。 她只当默认了。 想起从萧君黎那里得来关于萧晴琳的喜恶,她眼眸流转,冷笑出声。 “你说萧大小姐看不上你对吧?” 她抬手掐住景绽的下巴,“像你这样畏畏缩缩的,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人家姑娘的心? 别忘了,你很快就要进京了,不用些强硬的手段,人就跑了。 为什么不能像你之前拿刀挟持她那样,威胁她,或者绑回来?” 青年面露诧然,抬眸紧盯着她问:“这样就能得到姑娘的心吗?” 他一整日未进水米,声音有些嘶哑。 乔嘉茵阴恻恻一笑,像在蛊惑他一般:“心在不在无所谓……人在就行。” 景绽目光死死锁住她,就这么盯着她看了许久。 而后也跟着微微扬起唇角,笑意阴森诡异。 “嫂嫂的话,阿绽记下了。”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98%。】 ……题外话…… 没几章就要死遁了,后面就是几年后的“回旋镖”。 第39章 嫂嫂终于决定要了我吗?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可以离开了。 思及此,她心情大好,决定亲自帮对方上药。 眼下已经明确得知,景绽对她不说恨之入骨也算深恶痛绝了。 所以她这样偶尔的“施恩”,应该不会引起对方病娇值下降。 她二话不说直接掀开被子:“把上衣脱了。” 青年愕然扭头,眼底有隐隐的兴奋:“嫂嫂终于决定要了我吗?” 乔嘉茵:“?!” “要……要什么要?我给你上药!” 真服了。 不是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吗? 怎么换成鞭子就成登徒子了? “哦。” 他看起来有些失望的样子,从床上起来准备脱上衣。 但似乎忘了刚刚藏在身下的东西,那抹粉色露出来时,又慌忙塞到枕头下。 还用余光偷偷瞥了眼身后的人。 “我都看到了。” 乔嘉茵无奈地白他一眼,“一个手帕而已,有什么好藏的?” 不过她大脑中突然闪过自己之前弄丢的一方手帕。 去见萧方时特意拿的,也是粉色。 但她也只是想起而已,并没有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景绽脸色一白,见她没有其他反应,暗自松了口气。 他脱掉上衣,露出白皙的肌肤,显得后背上的伤痕格外醒目。 除了两道新的伤痕,还有很多旧伤痕。 乔嘉茵很清楚,这些都是拜她所赐。 对方重新趴下,她拿来药膏用指腹蘸取后轻轻点涂在鞭痕上。 柔软的指腹沾着冰凉药膏接触皮肤时,一阵混着痛意的痒渗进景绽的身体里来。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椎骨开始,直冲天灵盖。 他呼吸骤然急促,这股奇异的快感在他脑袋里炸开了花。 让他差点抑制不住哼出声来。 他紧抿着唇,手指紧攥住床铺。 某种不堪的冲动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像只发了疯的凶兽,迫切的想将猎物按在身下,用尖锐的牙齿咬住对方的脖子。 刺破皮肤,啖肉饮血,拆解入腹。 乔嘉茵看他身体微微发着颤,出言询问:“很疼吗?” 青年不敢张嘴,只紧咬牙关摇了摇头。 但她看着觉得无比解气。 报复似的加重指尖的力道。 “呃——” 景绽终于忍不住,从口中溢出声来。 喘息声听得乔嘉茵有些不自在。 但此刻脑海中响起系统播报声。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99%。】 乔嘉茵也随之激动起来。 没想到还得是“施虐”啊!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涨了两个数值? 马上就要圆满了,她突然生出不知所措的局促感。 不行! 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 要赶紧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才行。 说不定什么时候满点,她就要突然消失了。 药也涂得差不多,她站起身冷声道:“好生歇着吧!明日给我滚去书院上课!” 说完就匆匆离开。 于是接下的日子里,除了景绽外,绫罗和春婶儿以及小黑,都觉得她变得好奇怪。 她每天出门和回来后,都要抱住小黑嘀咕好一会儿。 会在和春婶儿说着话时,突然就落下眼泪给对方一个拥抱。 也开始将一些账目交给绫罗打理,并教她许多打理铺子的事情。 距景绽进京的日子还有十几天时,乔嘉茵受邀来参加萧君黎的生辰宴。 送出的礼物是她用上好的面料做的一整套四季衣服。 里面包括鞋子,袍服,冬日大氅,暖手炉套子等等。 件件都能让对方想起自己的景和布庄。 送到对方手上时她还特意强调: “公子生辰,我想了好久,决定用我最看重的东西做成礼物送给你。 我此生最看重的,就是花费四年心血的景和布庄。 所以用布庄里上好的料子做成衣服送你,既实用,也勉强配得上你的身份。 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她这番听在萧君黎耳朵里,却是感动得眼眶湿润。 甚至不顾及身边还有人,就将她拉进怀里抱住。 “阿娣,谢谢你,我很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无论什么我都喜欢!” 乔嘉茵见他身边还有下人,急忙推开他,做害羞状低下头。 “公子别这样,叫人看见不好。” “我才不怕别人看见!” 男人牵住她的手,含情脉脉,“阿娣,我想娶你为妻。” 乔嘉茵吓得急忙收回手,低着头飞快找理由: “会不会太快了?况且我还是个寡……” “不快!” 萧君黎打断她,“行过六礼也要几个月呢,我恨不得明日就娶了你。” 她心虚不已,急忙假装羞恼岔开话题。 让对方去招呼宾客准备开宴。 席间,萧晴琳看到她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离开。 “哥哥,她是杀死我父亲凶手的亲姐姐,今日来的大多都是咱们萧家的人,你问问他们,这个女人有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萧君黎驳斥她:“今日是我的生辰宴,我有资格决定谁可以坐在这里!”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她是个寡妇啊!我还听说她和自家小叔子不清不白的。 这种人凭什么来我们萧家啊!”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指责乔嘉茵是仇家,寡妇,不三不四之人。 萧家家主怎能和这种人来往? 萧君黎望着议论纷纷的众人,直接牵起乔嘉茵的手来在高台上。 称杀害二叔的人已经偿命,她是凶手的姐姐不错,但也是无辜之人。 还说她救过自己的命,没有她,自己早就死了。 又向众人澄清,她和家中小叔从无任何越矩逾礼之事。 坊间传言不过是子虚乌有。 并且向他们宣布,自己打算娶她为妻,择日下聘。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大部分都持反对声音。 “我不同意!” 众人之后,景绽一双眼眸淬满冷意,大声反对。 宾客们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往后面看去。 他从分散两旁的人群中穿过。 直接来在高台上将乔嘉茵拉至身后,眼里燃着怒意和萧君黎对峙: “除非我死了,否则,她绝无可能从我景家走出去!” 底下的议论声再次纷乱起来。 又讨论起他们叔嫂之间的关系。 乔嘉茵当然也没打算嫁给萧君黎。 前面他提起时自己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反正没几天就要离开了。 可没想到他会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出来。 于是打算以和稀泥的态度先解决眼下的局面。 可她还没向萧君黎走过去,就被景绽强硬拽着拉走。 无奈,她只能先顺势离开。 第40章 嫂嫂真的能保证,以后再也不见他? 一上车她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但这车不是她的,所以并没有觉得奇怪。 “这谁的车?”她好奇询问。 外面的车夫她也不认识。 但景绽此刻正满腔怒火,非但没有回答她,反而瞪着她质问: “嫂嫂不是说过绝不改嫁吗?怎么今日就当着众人面要嫁给姓萧的了?!” 她解释道:“我没说要嫁给他,是他擅自做主那样说的!” 景绽凑近她,眼里含着审视:“若我没有过去,嫂嫂是不是就顺势而为答应了?” 她抿了抿唇,反驳对方:“我说了不会改嫁,又怎么会答应他?” “那嫂嫂为什么要去他的生辰宴?又为什么要屡次和他来往?” 乔嘉茵躲开他的盯视,垂下眸子:“我有我的目的。” 要不是心里莫名发虚,又想稳住景绽,她才不会这样由着对方质问。 但对方显然没有罢休的意思。 “你的目的是什么?和他苟且厮混吗?” 这句话惹毛了乔嘉茵,也终于失去耐心。 抬手打了对方一耳光:“你混蛋!” 但是她忽然发现,自己呼出去的巴掌没什么力道。 像是在青年脸上摸了一把一样。 她疑惑看向自己的手,发现连攥拳都使不上力气。 抬一下胳膊也十分费力。 她瞬间想到车里这股奇异的香味。 立刻捂住口鼻,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你对我用药?” 对面的景绽忽而笑了,像只露出毒牙的蛇。 他轻易拿开她捂嘴的手,继而握进手心里。 声音轻柔却让人觉得掺了毒药。 “没办法,我又打不过嫂嫂,只能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乔嘉茵怒目瞪着他,脊背发寒。 此刻忽然觉得他陌生可怕。 无奈身体越来越绵软,四肢已经使不上力气。 只能靠着车厢一遍遍骂他“混蛋”。 车子不知行了多久才停下,景绽将她抱起,带进一座小院中。 她抬眼四下打量:“这是哪里?” 青年抱着她往屋里去:“是我租的一处小院。” “你哪来的钱?” 对方冲她挑眉一笑:“上次施粥剩的。” “你骗了我?” 上次景绽告诉她,偷走的玉佩所卖的钱已经全部用在施粥上。 “嫂嫂今日差点就嫁给别人,也算骗了我,我们扯平。” 她气急败坏:“什么我就差点嫁给别人了?你别太离谱!” 人家萧君黎明明只是宣布下聘而已。 连聘都还没下,怎么就差点嫁给别人了? 她现在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 但还是忍不住继续问:“刚才的马车也是你租的?” 青年抱着她已经走到屋里:“买的。” “你到底剩了多少钱?” 她咬牙切齿,恨过往的自己没把他打个半死。 景绽没有回答她,只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乔嘉茵打量着这里,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样子。 看来这小混蛋早就预谋今日这一出了。 如今她浑身无力,如待宰羔羊。 对方想杀了她也轻而易举。 诶? 小混蛋的病娇值已经99%,是不是现在杀了她就能满点? 刚好她也可以趁此机会离开? 她急忙唤醒系统询问,得到的回答是: 【理论上是这样的,宿主可以试试。】 她看向景绽,面无表情:“你杀了我吧!” 青年帮她盖被子的手一顿,在她身边坐下。 “我为什么要杀了嫂嫂?” 他伸手在乔嘉茵脸上轻轻抚摸,眼里流淌着浓郁黏稠的情意,“我怎么舍得呢?” 乔嘉茵坐靠着,被他这举动搞得心底发毛。 她别开脸,躲避对方的触碰。 心底闪过无数种对方报复她的可能。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瞪着他。 景绽冲着她笑,温顺乖巧:“嫂嫂别生气,我只是希望你乖乖待着,不要再去见他。 等过几日,嫂嫂就和我一起进京。” 她惊呆:“我不去!” 对方捏着她的手,轻柔摩挲手背。 他眼角微微弯了下,像是在笑:“现在是我说了算,由不得嫂嫂了。” 乔嘉茵是真害怕了。 小混蛋现在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如今只能听之任之的人成了她。 如果就这么被困着,病娇值最后一点恐怕难以完成。 况且距离最后期限,只有十几天了。 如果她没有完成任务,就会在这个世界意外死去,彻底消亡。 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只能压下心里的怒气好言相劝: “景绽,你听我说,千万别冲动行事。 我若跟你一起离开,你哥哥留下的铺子不就被那些宗亲们抢走了吗? 四年前你亲眼看到我为了保住你家的宅子,布庄,有多拼命。 四年来我在这个铺子里倾注心血,虽没有把生意做大,可至少没有对不起你哥哥和你娘。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自家铺子就这么被侵占了吗?” “占了就占了。” 景绽一脸满不在乎,“总好过我离开之后,嫂嫂就改嫁他人的好。” 乔嘉茵:“……” 忍,她忍。 她闭眼做了个深呼吸,睁开眼一片祥和。 “我跟你保证,我绝不会改嫁!” 她满眼认真看着对方,郑重承诺: “我乔招娣在此立誓,等景绽走后,我老老实实守着我们的景和布庄。 我绝对绝对不会改嫁任何人!并且,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去见萧君黎。 也不会再和其他男人来往,老老实实当我的寡妇,等着我们阿绽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若有违此誓,必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 “住口!” 景绽捂了她的嘴,嗔瞪她一眼,“也没个忌讳,什么话都敢说?!” 她当然无所谓,“乔招娣”发的誓,关她乔嘉茵什么事? 倒是对景绽这样的反应有些捉摸不透,难道这样他还不信?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躲开对方的触碰。 青年唇角勾了勾:“嫂嫂真的能保证,以后再也不见他?” “我都发誓了,你还想怎么样?!” 景绽撇撇嘴:“即便你不去见他,可难保姓萧的不会来找嫂嫂啊?” “他来了我就躲着,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他唇角扬起一丝笑来,眼底满是促狭,“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法子。” 乔嘉茵警惕盯着他:“你说?” 青年嗓音里隐有兴奋,直勾勾盯着她: “嫂嫂跟我成亲,这样谁也不能再觊觎你。” 第41章 嫂嫂有没有说谎? 她胸膛剧烈起伏着,恨不能用眼神刀死这小混蛋。 为了绊住她,不惜拿婚姻作儿戏? “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嫂嫂吗? 外面风言风语传得多厉害你不清楚?反而还要跟我成亲?” 坐在床边的景绽仍是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 他朝靠坐着的人倾身,一手撑在其身侧,将人圈在靠枕与自己之间。 “传就传了,反正我和嫂嫂之间本也没有多清白。” 他唇角漾着若有似无的笑: “嫂嫂不是已经将我的身子从里到外都看了个遍?” 乔嘉茵脸上一热,登时想起那次帮对方换衣服。 但那次他明明是昏迷状态,怎么会知道是她换的? 青年靠得太近,让她下意识偏开脸往后靠了些: “谁……谁看你了?!” “不承认吗?” 景绽歪头看向她的侧脸,笑着凑近她微红的耳朵: “可我们还不止一次整夜共处一室,嫂嫂还在我的床上睡过一夜呢!” 乔嘉茵知道他说得都是什么时候。 以往夏日的雷雨夜,她会借口待在他房里。 没想到这小混蛋倒拿来给自己造上谣了? 她回怼:“那是因为你怕打雷,求着我在你房间待着! 我是睡在你床上,可没有跟你一起睡在床上!” 青年不语,只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 似乎在说,这样的解释拿出去,也足够说明他们之间不清不白了。 她气得无语凝噎。 想伸手推开几乎贴在她身上的青年,但胳膊使不上一点力气。 没办法,她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景绽,我知道你恨我,想将我绑死在景家,以待将来实施报复。 可你有没有想过,若跟我成了婚,你喜欢的萧大小姐就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 对方听了她的话却是笑了。 “谁说我恨你了?嫂嫂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阿绽从来都不恨嫂嫂。” 她心底倏而一紧,望着青年灼热的眸子生出从未有过的慌乱。 对方还在继续说着话: “还有,我并不喜欢萧晴琳,我喜欢的人是……” 乔嘉茵及时打断他,拿话去堵他的嘴: “我不管你喜欢的人是谁,你若跟我成了亲,将来会追悔莫及的。” 若按照原文走向,景绽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喜欢任何人。 如果有,就说明正文还未开始就已经被改变了。 四年前她差点改变对方的命运时,出现了修正剧情的系统。 并要求她将景绽养成原文一样的性格。 如今任务即将完成,若又出现改变未来走向的事。 系统还会给她再安排任务。 那样她还怎么离开? 既然他说了不喜欢萧晴琳,那前些时系统给她的任务也就不了了之。 她不想再出现任何变故。 所以掩耳盗铃一样,只要对方没说出来,就是没有。 但她这样说让景绽疑惑不解:“为什么?” 乔嘉茵闭了闭眼,拿出一种豁出去的架势,十分严肃道: “你真正喜欢的人在京城,她是……” 【警告!不得对书中人透露未来剧情!】 话说一半,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的警告声。 心脏也随之生出一阵剧烈灼痛,痛得她说不出下半句。 景绽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脸色煞白,表情痛苦,顿时慌了神。 “嫂嫂你怎么了?” 他握住她的肩膀急声询问,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这股系统带来的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平静下来后脸色开始恢复。 额头渗出一层密汗,大口喘着气。 “我没事。” 她闭着眼睛,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你别再气我就好了。” 景绽扶着她躺下,握住她的手想再说些什么。 却察觉到她正用尽全力挣扎自己的手。 对他来说这样挣扎的力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对方的抗拒却显而易见写在脸上。 “嫂嫂就这么讨厌我?” 女子双目紧闭,拒绝和他交流。 无奈,他放开对方的手,让她先休息。 乔嘉茵就这么被关了两日。 她力气恢复了些,但还远没有到正常的地步。 景绽不知从哪弄来个小丫鬟,守在门口也不进来。 除了一日三餐给她送饭以及扶她上茅房,不跟她进行任何交流。 她身上的力气还远不如这个小丫鬟,想挟持对方放了自己都做不到。 况且她这两日除了浑身无力还昏昏欲睡。 两日里大多时间都在睡着。 起初她以为还是在景绽马车上时中的药,药力一直没过去。 直到第二日晚上。 她坐在桌前看着碗碟里的饭菜时突然惊觉,再猛的药也不可能维持这么久的药效。 这两日一直昏昏沉沉睡着,根本没法清醒思考。 现下明白过来,她猜测让人浑身无力以及昏睡不醒的药,应该是下在了饭菜里。 于是她想法子暂时支开盯着自己吃饭的小丫鬟。 将饭菜全部倒进一个装饰瓷瓶里。 做完这些,她已经耗尽所有力气,虚脱般躺回床上。 小丫鬟回来见饭菜已经全部吃光,就端着托盘又出去。 虽然没再次服药,可体内残存的药效依旧还有。 她躺在床上思索着逃跑的法子时,就再次昏睡过去。 深夜时分,可能是残存的药效已经过去。 她竟破天荒地自主醒过来。 但此时此刻,正上演着令她惊心骇神的事。 她身后躺了个人! 对方的胳膊正搭在她腰上,整个身体都紧贴着她。 且臀后,还有个东西正顶着她。 她心底警铃大作,轻微动了下胳膊试探自己恢复多少力气。 不料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嫂嫂醒了?” 她大吃一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躺在她身边的人也随之坐了起来。 “你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她扬起巴掌打过去,力道还是十分轻,“你竟敢……” “嫂嫂的力气恢复了啊?”景绽挑眉,眼里浸着危险。 乔嘉茵的力气并未完全恢复。 但她怕对方发现什么,继续对她用药,身子下意识往后靠,急忙否认。 “没有,没有恢复。” “是吗?” 青年猛地将她抓过来,摁在床上欺身将人压在身下: “那让我来试试看,嫂嫂有没有说谎?” 第42章 嫂嫂放心,我不做强迫你的事 眼看对方的吻要落下来,她急忙偏头躲开,闭着眼求饶: “不要!不要……” 青年的唇在即将触到她的脸时顿住。 歪头打量着她极其抗拒的神情,眼底有受伤划过。 心口闷闷疼着,却忽而笑了起来。 “嫂嫂没有骗我,看来力气是真的没有恢复。” 眼下她这副样子,任他做什么都反抗不了。 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诱惑。 他一双手紧紧攥着她,理智与欲望在大脑中互博。 最后,他埋下头,在她颈窝轻轻蹭了蹭。 感受着对方浑身紧绷却只有轻微挣扎的动作时,他温和开口: “嫂嫂放心,我不做强迫你的事……” 乔嘉茵听着这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对方继续道: “等我们拜完堂成了亲,等你从嫂嫂变成夫人,我们再圆房不迟。” 乔嘉茵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你说什么?” 景绽放开她坐了起来,并将她也扶起来,自背后抱住她,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 强迫她朝桌子上看去。 那上面放了套大红色的喜服。 “我已经让春婶儿和绫罗在家里布置了,时间仓促,我们就简单拜个堂。 等我来年高中之后,再给你补一扬盛大的婚仪。 对了,我对春婶儿和绫罗说你去临城看货了,她们若是发现接回家的新娘是嫂嫂,一定又惊又喜。 届时,我们就是彼此最密不可分的家人了,你说对吗,嫂嫂?” 乔嘉茵只觉浑身发毛,咬牙切齿道: “早知道养出你这么个恩将仇报的东西,我就该趁早活活打死你!” “这怎么是恩将仇报呢?” 景绽捏着她的脸朝向自己,“这是大恩无以为报,阿绽要对嫂嫂以身相许啊! 我知道嫂嫂看不上我,但嫂嫂不是说过,得不到心无所谓,得到人就行?” 她一颗心如坠深渊。 没想到自己射出去的子弹,竟在今日正中眉心。 景绽扶着她重新躺下,说等天亮之后就来接她。 她恐慌不已,但任凭她怎么喊叫劝说,对方都没再回头。 她仰躺在床上,绝望地望着帐幔,呼喊系统: 【系统救我!景绽那个混蛋非要跟我成亲! 他绝对不是因为喜欢我哦!而是怕我改嫁后不能报复我,所以才发疯要娶我。】 系统:【那宿主需要系统怎么帮你?】 【帮我逃出这个小院。】 系统:【宿主触发救助程序,需要获取您的五感、记忆及大脑思想和心声读取权限。 您可以选择同意或不同意?时限仅本次或终生?】 乔嘉茵犹豫再三,转头看了眼桌上的红嫁衣,下定决心。 【同意,仅本次。】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乔嘉茵的力气恢复到可以跑路的程度。 在系统的上帝视角引导下,她趁着小丫鬟去给妆娘开门的空隙逃离房间。 继而在她们进入房间后,又急忙打开大门逃出去。 她体力差得厉害,走几步就要停下休息好久。 无奈,她找个了偏僻的地方先暂时躲起来,等待力气彻底恢复。 此时已日上三竿,她猜测去接亲的景绽应该已经发现她逃跑了。 恰在此时,脑海里响起系统播报声: 【检测到虐待对象的病娇值发生变化,目前病娇值为:10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目前宿主正处于求助状态,系统检测到,有一个关于宿主的意外死亡正在到来。 您可以选择就此发生意外离开,也可以选择规避,等后续男二进京后自杀离开。】 乔嘉茵激动坏了。 现下景绽肯定在四处找她,等后续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要处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就是遗憾没能再见见萧君黎,跟他再强调自己有多重视景和布庄。 也遗憾不能再见春婶儿、绫罗及小黑一面。 她还有许多话想跟她们交代。 但计划被景绽打乱,她也只能带着遗憾离开。 【我要选眼下的意外。】 系统得到确认,指引她出现在指定位置。 然后她就被一个麻袋套住,由人将她抬到一辆马车上。 马车一路上非常颠簸,可见飙得有多快。 她在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外面响起一阵说话声,她听出是景家大伯和乔母的声音。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要将她卖去外地。 但此时马匹突然嘶吼一声,接着就不受控冲了出去。 她在马车里被颠得更厉害。 没多久,一阵天旋地转,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从车厢里掉了出来。 继而,往深不见底的悬崖落去。 “我去我去……系统救我!!” 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再继续下坠,周围一片星海。 这给她干哪来了?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是半透明的。 乔嘉茵:“……” 【狗系统你给我滚出来!我这是死了?】 系统:【抱歉宿主,您的灵魂无法回到来时的世界。】 她穿书时是魂穿,所以现在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什么意思?】 系统跟她解释,她自己的身体原本在来时世界处于昏迷状态。 但上次获取她五感、记忆及大脑思想权限时,不慎连接到原身。 阴差阳错将她自己的身体也拉入到书中世界。 由于书中的正文在五年后正式开篇,所以她的原身现在在五年后。 且成了其中一个女配——原女主乔欣然幼时走失的姐姐,乔嘉茵。 没错,原女主也姓乔。 但原文中本没有她这号人物,因为她的原身穿进去,又恰好和原女主同姓,就突然有了。 如果她想回到来时的世界,就只能被传送到五年后跟着原文走完剧情。 否则,原身在书中没有灵魂,就只能成为原女主早死的姐姐。 简单点说就是死在书中,而她,将永远被困在这片虚空。 然而更让她无语的是。 系统又告诉她,因为这次的五感、记忆及大脑思想权限获取。 五年后的原身得到连接,已经自动激活身份。 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会在特定时间内去到五年后,开启属于她的剧情。 不过系统为了弥补她,给了她一整座豪华大酒楼。 集餐饮、温泉、娱乐、住宿为一体的——无忧楼。 ……题外话…… 下章就是五年后了,和当上权臣的小叔子重逢。 第1章 “一家人” 啪—— 正在梳妆的乔嘉茵将木梳拍在妆台上。 一脸不耐烦:“这个萧淮舟,真当自己是我什么人了?这种扬合要我去露什么脸?!” 铜镜里,一张芙蓉玉面攒着黛眉,杏眸含嗔好不冷厉。 纵是怒意灼灼,也似带露芍药迎风怒绽,灼艳逼人。 乔嘉茵来到五年后的书中已有半年。 如今的她改容换貌,已经是真正的自己。 以自己的名字和原身在这个世界里生存。 身份也较之前有了质的跃升。 成为书中女主幼年走失的姐姐。 父亲乔楠是大启皇商,还兼有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的虚职在身。 半年前将她寻了回来,为做弥补将京都最大的酒楼送给她。 父亲见她年满二十,同样出于弥补的心理,硬是做主给她定了门自认为不错的亲事,于一年后成婚。 说来也是缘分妙不可言。 跟她定亲的人,正是当初在员州城中,萧方那在京都做大官的三弟之子,萧淮舟。 萧君黎是萧家大房之子,已死的萧方是他二叔。 而这个萧淮舟,是萧君黎三叔家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堂弟。 她有些无语,这辈子怎么就跟萧家撇不开了? 萧淮舟跟她年龄相仿,如今已是礼部郎中,在乔父眼里就是妥妥的青年才俊。 只不过这人太功利心,整日围在裕王身边像条走狗。 她很不喜欢。 也正打算想法子退了这门亲事。 她来到京都这半年,可以说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出去应酬。 突然接手这么大个酒楼,她需要学习和掌握的地方太多太多。 这也就导致京都许多人都对无忧楼新换的掌柜十分好奇。 尤其那些达官贵人,来无忧楼消遣都想见上她一面。 萧淮舟作为她的未婚夫,为了巴结裕王自然想满足对方的好奇心。 可别人她能拒绝,毕竟自己父亲也不是等闲人。 但当今裕王虽只是个闲散亲王,到底也是皇家的人。 她不得不去露个脸。 更重要的是,这个裕王就是书中的男主。 是她那个女主妹妹的官配。 她也好奇想去瞅一眼。 虽说如今是五年后,可她穿过来的具体时间其实是在四年半。 加上过来这半年才算真正意义上的五年。 也就是说,是书中正文刚开篇的时候。 男女主都还没有正式见面。 她过来也不是纯享受的,狗系统又给了她一项任务。 这任务对她来说,压力还是有些大的。 梳妆好准备过去见人,正巧妹妹乔欣然来了。 “姐姐!” 乔欣然见到她一脸笑意,提着裙摆朝她小跑奔来。 对方是书中女主,有着娇俏可人的长相和活泼善良的性格。 她挺喜欢的。 “你怎么过来了?” 乔嘉茵将她一双手握在手心,贴心帮她捂着。 如今虽出了正月,但外面还十分寒凉,少女一路奔来浑身寒意还未散尽。 “爹爹让我来给你送这个。” 说着话,乔欣然从身边婢女手里接过一本册子递给她: “他说这是今年新报上来的价格,姐姐看看,对打理无忧楼有益处。” 父亲是皇商,所以在某些方面,也会帮到她。 她翻着册子看了两眼,欣然而笑:“替我谢过父亲。” 乔欣然抱住她的胳膊撒娇:“我们是一家人,姐姐何须这样客气? 爹爹还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过些日子就是他的寿辰,请繁忙的乔楼主务必回去吃顿家宴。” “知道啦!” 她伸手在对方额头点了下,笑意嫣然。 同时,因为妹妹的这句“一家人”,突然想到了某个人。 那人如今身居高位,权倾朝野,想必和当年的性子已大相径庭。 回过神来,她对妹妹温柔道: “我要去见一下萧淮舟,裕王今日在这里宴客,他要我过去露个脸。” 乔欣然面露不解:“准姐夫要你去见裕王?” 她不满地撇嘴:“我不是说了嘛,别这么叫,不一定能成亲的!” 对方却不以为然,耐人寻味地打趣她: “我看是姐姐害羞吧?人家萧大人不是挺喜欢姐姐的?” 她无奈叹口气,嗔瞪对方一眼。 萧淮舟对她不过是见色起意。 否则以她商人的身份,对方才不会看上她。 妹妹见她这副表情,也适可而止正经起来。 “不过……” 乔欣然突然眸色一闪,好奇问道: “姐姐可知,裕王殿下,今日在这里要宴请什么人?” 乔嘉茵猜测着回答:“无非是官扬上的人或者一些相熟的朋友?” 她见妹妹对裕王似有好奇心,似笑非笑盯着对方: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们认识?” 按照原文的发展,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就要见面了。 乔欣然低垂着眸子,咬了下唇瓣: “也算不上认识,前些时日,我的马车受惊疾驰,撞了裕王殿下的马车。 我也是事后才知他是裕王,他当时乘坐的马车十分低调,急匆匆地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人都从马车上摔下来快吐血的样子,还是一声不吭就要离开。” 乔嘉茵挑了挑眉:“那你怎知他就是裕王?” 乔欣然回头朝门外看了眼,举止透着谨慎。 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给她看。 那玉佩为圆形玉璧,由顶级羊脂白玉琢成。 正面雕刻着四爪蟒纹,背面阴刻“裕王”二字,旁缀小篆一个“煦”字。 正是裕王的名字——武麟煦的“煦”。 “我听说四年前先帝驾崩时,原本属意裕王继位。 但他那时突然病重,之后就一直身子羸弱很少出门,那日我看他的状态,就是病殃殃的。” 乔欣然压着声音,表情神秘兮兮的。 乔嘉茵笑了笑,把玉佩塞回她手里: “那要不你跟姐姐一起过去?刚好把玉佩还给他?” 她知道两人命中注定有感情线,忍不住想撮合。 但对方想了想摇头拒绝。 “还是算了,这样的扬合,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好露面,不如姐姐帮我还给他?” 话音刚落乔欣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姐姐和她一样是未出阁的女子,她这样说,好像姐姐就是什么没皮没脸的人一样。 于是急忙解释:“呃……我不是说姐姐……” “我明白的。” 乔嘉茵拍了拍她的手,并未往心里去: “不过这玉佩不是我捡的,拿到裕王面前我也不好解释,还是等你有机会,亲自还给他。 这样,你先在楼上等我,我过去见完人,再回来与你说话。” “嗯。” 乔嘉茵领着无忧楼二掌柜文忠一起去了裕王的宴客厅。 第一次见皇家人,她不能空了手,特意备了份礼带着过去。 一个精致华丽的锦盒,里面装着一方极为名贵的端石鱼脑冻砚。 她捧着锦盒到了门口,不料和另一个拐角过来的人迎面相撞。 手中锦盒“嘭”地落了地。 还没顾上看人,她着急捡掉落地上的东西。 但对方的手却先一步触到锦盒。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锦盒一端,在她的注视当中缓缓从地上拿了起来。 “多谢……” 她抬头去看捡起东西的人,视线落在对方脸上时瞳孔骤缩。 第2章 不会是想勾引殿下吧? 只是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似染了寒霜,眸光里的疏离与冷冽,是她记忆中从未有过的陌生。 玄色狐裘自肩头倾落,十二道金线绣就的螭纹暗嵌裘边,隐隐泛着低调不失奢华的光泽。 头上鎏金嵌珠的发冠在烛影下流转冷光,通身矜贵清冷的气韵压得人呼吸微滞。 乔嘉茵心口“咚咚”作响,五指蜷紧四肢冰凉。 一时间呆怔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于她来说不过半年光景,眼前的人除了那张脸还算熟悉。 其他哪里都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她手心沁出汗来,紧张得呼吸都乱了节奏。 “楼主?” 良久,身边的人唤她一声才迟钝地回过神来。 她滚了滚喉咙,想起如今已经变回自己的容貌。 且名字身份都全然是另一个人,对方不可能认出她。 努力平复情绪,她扯开唇僵笑着准备行礼,不料里面的萧淮舟笑着迎了出来。 “哎呦!国公大人到了?” 他注意到一旁脸色发白的乔嘉茵,还以为她是害怕眼前这位。 走过去扯了下她的衣袖:“怎么让国公大人在门口站着,快请国公大人进去啊?” “奥。” 她佯装不识,屈膝给对面的人行礼: “原来是国公大人到了,恕小女子眼拙,未识得国公大人尊驾。” 当年受她打骂折辱的小混蛋,如今已经官拜宰相,得封毅国公之位。 景绽冷眼注视着她,将其方才脸上露出的惊骇尽收眼底。 不过对他露出这种神情的人太多了,他早已习惯。 只微微递了下手里的锦盒:“你的东西。” 乔嘉茵这才垂眸看向他手里的东西,双手接过: “方才不小心撞到国公大人,还望国公大人恕罪。” “无妨。” 吐出没有温度的两个字,景绽转身走进去。 萧淮舟则急忙给她使眼色,示意她跟进去。 景绽行至宴会厅内,对着主位上的裕王敷衍地行了礼,脸上是不可一世的冷傲。 “臣公务繁忙,比不得裕王殿下有闲情雅致,不知殿下非要叫臣来此,所为何事?” 乔嘉茵跟着萧淮舟进来,见宴会上坐了五六个人,都是当朝勋贵。 他们见景绽进来,急忙起身行礼。 对于裕王的宴请,景绽却姗姗来迟,显然没将裕王多放在眼里。 和原文一样,景绽这个男二,一直都和男主不对付。 不过系统告诉她,也出现了和原文不一样的地方。 系统又给的任务在她看来,其实就是男女主的“爱情保安”。 男女主倒是不用她撮合,但需要她防止女主被男二追到手。 这任务听起来像和她先前四年的努力相互矛盾。 实则不然。 她先前四年极尽恶毒,是为了让男二的病娇值满点,保持原有人设。 从而不影响后续剧情,继续和男主争抢女主。 但出现偏差的是,由于她送景绽去书院进学,比原文的能力提高太多。 导致景绽太过优秀在五年前中了状元。 要知道原文中,景绽连前三甲都没进。 四年前恰逢帝王更迭,景绽这个朝廷新秀手腕狠辣,行事铁血。 不怕死一样为新帝保驾护航,助其稳坐皇位。 四年来景绽深受新帝信任,屡建奇功。 如今成了大启人人忌惮的权臣,风头早已盖过没有实权的裕王。 所以害怕女主会被他给追到手,彻底颠覆原文。 这才让她看着点,若日后发觉乔欣然对景绽的追求有所动摇,立刻阻止。 不过眼下还不用担心,景绽应该还没见过她妹妹。 主位上的裕王生得一副好皮囊,就是一双桃花眼黯淡无光。 整个人拥裘围炉,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看着景绽“呵呵”一笑,往下首的席位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本王知道毅国公忙,但再忙也要吃饭不是? 听说这无忧楼新换了掌柜,毅国公就不想尝尝革新过的菜式如何?” 菜式的确是乔嘉茵接手后革新过的。 不过就是把另一个世界吃过的菜给厨子形容,让他们尝试着做出不一样的菜式。 景绽没有驳裕王的面子,走到次位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杯自顾自抿了一口。 人都到齐,乔嘉茵吩咐二掌柜让人上菜。 宴客厅顷刻间丝竹声起,乐舞翩跹。 萧淮舟手里端着放了酒的托盘凑过来,笑眯眯看着她。 “嘉茵,我知你身为女子开起这样的酒楼不容易,平日里那些人好奇想见你,我也不愿意。 但今日是裕王殿下驾临,他既有了好奇心,你就过去敬杯酒。 往后这样的扬合,我保证再不叫你过来。” 乔嘉茵不悦地看向他,声音冷淡: “我今日过来不是因为你,裕王殿下对我好奇,我对他也同样好奇。 所以是我有意向,才过来的。” 萧淮舟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不会是想勾引殿下吧?” 他往身后裕王的方向看了眼,将乔嘉茵往角落拉了些: “我警告你,你我已经定亲,你就是我萧淮舟的女人,别肖想不该肖想的!” 乔嘉茵不耐烦地拨开他的手:“我们只是定亲,我还不是你的人。 况且不是你叫我来的么?就算我对裕王不感兴趣,也难保他见了我不会起什么心思。” “你!”萧淮舟忽然有些后悔。 在他看来裕王不是那种会觊觎人妻的人。 而毅国公就更不可能了。 后宅空无一人,据说别人送去的美人歌姬他全都拒绝。 京都盛传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其他人都是有头有脸有家室的,没人会打自己女人的主意。 但对方说到“难保不会起什么心思”,倒是让他心里有些膈应。 于是便想推着对方离开。 不料身后传来裕王的声音: “萧淮舟,你身边那位,就是你定了亲的无忧楼楼主吧?” 乔嘉茵心底“咯噔”一下。 她已经远远看过裕王,本以为刚才那样说,就不用再和裕王见面了。 无奈,萧淮舟只好又拉着她回去,行至宴会厅中央跟上首的人介绍: “启禀殿下,这位的确就是微臣定过亲的,银青光禄大夫之女,乔嘉茵。 也是无忧楼的新掌柜,乔楼主。” 景绽原本垂着眸子,无聊地晃悠着手里的酒杯。 但听到这个名字后骤然抬眸,目光紧锁住萧淮舟身边的女子。 乔嘉茵? 第3章 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那夜她喝得烂醉,表面似乎很高兴。 可他瞧见她眼底看他们每个人时流露出来的惆怅。 让他心底莫名觉得不安。 回家后他趁夜潜进嫂嫂的房间。 看着对方熟睡的脸,他心底藏不住的心思泛滥出来。 他克制压抑,轻轻抚了抚女子的脸颊。 趁着她不清醒,唤了她的名字:“乔招娣?” 床上躺着的女子却突然蹙眉,含糊道:“我不是乔招娣……” 他好笑地追问:“那你是谁?” 对方迷迷糊糊回答:“我是乔嘉茵。” 他以为是对方不喜欢父母取的原名,自己改的。 那夜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而是趁着对方不清醒,卑劣地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对方昏沉中将他当成小黑,揉着他的头说:“…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心底一阵恐慌。 急急拍着对方的脸追问,却没有得来回答。 他不安极了,抱住对方用亲吻来宽解内心的害怕。 甚至还想趁机欺负了她。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怕嫂嫂醒来会觉得他恶心,从而生气痛恨他。 嫂嫂说她很快就会离开,结果不久后就真的离开了。 彻底从他的世界里离开。 是巧合?还是未卜先知? 眼前的女子说她也叫乔嘉茵。 应该真的只是巧合。 毕竟世间同名同姓之人大有所在。 他眼底黯然陷在悲怆里,不觉乔嘉茵已经朝他走过来敬酒。 “国公大人,小女子方才冲撞了您,谨以薄酒一盏,权作赔罪之礼。” 女子柔婉的声音钻入耳朵,将他拉回神。 他抬起眼眸,目光落在对方那张姣好的面容上。 似没听到对方赔罪的话,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你用过‘乔招娣’这个名字吗?” 问出口的一瞬间,他才察觉自己失态了。 眼前的人和嫂嫂除了名字一样明明就是两个人。 他怎么会问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然而对方在听到这句话时,手莫名抖了下,酒杯猝然掉落在地上。 眼中的慌乱虽一闪而逝,可还是被他精准捕捉到。 他眼眸瞬时清明,凝着对方捡杯子的动作充满审视。 乔嘉茵蹲下的瞬间急忙平复好心绪。 再度站起身时抱歉地笑了笑。 “小女子笨手笨脚,让国公大人见笑了。” 一旁的二掌柜急忙为她换了个酒杯,她好整以暇,重新倒酒。 并回答景绽刚才的提问:“国公大人方才问小女子,可曾用过‘乔招娣’这个名字是吗?” 她捏着酒杯看向对方,脸上挂着从容得体的笑意。 “回国公大人的话,小女子从未用过这个名字。” “是吗?” 男人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她,唇角弯起一抹带着兴味的笑容。 “是本公糊涂了,还以为所有姓乔的女子,都叫乔招娣呢?” 乔嘉茵掩唇一笑,杏眸弯弯:“国公大人可真会开玩笑。” 说完,她敬了酒仰头喝下。 景绽也捏起酒杯饮下,只不过眼神一直都在对方身上。 一旁的萧淮舟见毅国公竟一直盯着乔嘉茵看,心底顿时不舒服起来。 他走过来赔着笑道:“让国公大人见笑了,您与殿下及诸位大人继续聊,就不让乔楼主叨扰了。” 说着话就要将乔嘉茵拉走,却被景绽叫住。 “慢着!” 他仍旧盯着乔嘉茵,抬手打了个响指。 门外立刻有人应声而来。 乔嘉茵看到来人时,一双眼睛填满愕然,视线随着对方的步伐挪动。 是绫罗? 对方面上褪去先前的婴儿肥,身形较那时的强壮清减许多。 青丝高绾作马尾,一袭绛紫劲装裹住挺拔劲秀的身量,飒飒然如出鞘利剑。 对方神情冷肃,目不斜视与她擦肩而过,停在景绽面前。 弯身行礼:“主子有何吩咐?” 景绽的视线一直紧锁着乔嘉茵,将她神情上的变化尽数捕获。 “这位乔楼主方才被本公吓得洒了酒杯,打湿了裙摆。” 他对着绫罗吩咐,“你带乔楼主下去更衣,务必要盯着她换好衣服,别着了凉才是。” 在扬之人都诧异景绽的行为。 一杯酒打湿裙摆而已,怎么就用得上他的近卫去盯着了? 还说什么怕着凉? 简直荒谬! 还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这样? 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可人家未婚的夫君都在这儿站着呢? 众人猜测一番,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京都想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不在少数。 更为出尘绝艳的也不是没有。 他都从未对任何人上过心,可能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毕竟这位经常干出些不走寻常路的事情。 萧淮舟极不爽对方看乔嘉茵的眼神,扯开一个笑容想婉拒: “不敢劳烦国公大人的人,下官带她下去就是。” “绫罗。” 景绽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冷声吩咐绫罗做她该做的。 绫罗微微颔首,面无表情转向乔嘉茵,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 “乔楼主,烦请带路。” 乔嘉茵从她脸上收回目光,微微点头带着她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里,乔欣然迎了出来,好奇询问跟她回来的人是谁。 乔嘉茵跟妹妹简单介绍:“她叫绫罗,是国公大人的近卫,陪我回来更衣。” “啊?”乔欣然也觉得莫名其妙。 绫罗朝乔欣然点头示意,跟着乔嘉茵进了里间。 乔嘉茵脱下被打湿的外袍更换,眼睛时不时看向绫罗。 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 “绫罗大人能做毅国公的近卫,想必是跟了他许久,极得国公大人的信任吧?” 对方警觉她是不是想打探什么,不动声色地点头:“是。” 乔嘉茵取来一件新的外袍,绫罗上手帮她更衣。 她眨了眨眼,忍住眼底的湿意,挤出笑容接着问: “绫罗大人看起来好瘦啊?该不会是跟着国公大人,连饭也吃不饱吧?” 曾经的绫罗很壮实,跟着她一顿能吃很多饭。 如今瘦得她都快认不出来,心里是止不住地心疼。 也不知是不是景绽五年来因为怨恨而苛待她。 绫罗微微一怔,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但还是如实回答:“乔楼主说笑了。 我是大人的近卫,每日都要刻苦精进武艺保护大人,所以自然显得清瘦一些。” “这样啊。” 乔嘉茵点了点头,垂下眸子想遮掩住泛红的眼眶。 无意间又看到对方腰间挂着的鞭子。 那是她的鞭子。 “绫罗大人还会使鞭子?” 第4章 要么她就是 “我能看一眼吗?”乔嘉茵伸手想去触碰,却被对方后退一步躲开。 “抱歉,此物对我有特殊意义。”绫罗的声音恢复清冷。 她僵在半空的手蜷起收回,歉然一笑:“是我唐突了。” 她抬眸看着对方内心五味杂陈。 多想再问问春婶儿如今怎么样了? 还有小黑,以及她经营了四年的“景和布庄”有没有保住? 但这样只会暴露她的身份,引人怀疑。 无奈也只能就此打住。 不过以景绽如今的身份,怕是想要多少个“景和布庄”都唾手可得。 且员州老家那些宗亲,怕也是巴结都来不及呢。 二人重新返回宴客厅,绫罗远远朝景绽行了礼自行退下。 景绽目光在乔嘉茵脸上扫过,没再说什么。 萧淮舟起身又凑到她身边,小声问:“她没有为难你吧?” 乔嘉茵摇了摇头。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她没回答。 侧身叫二掌柜过来,拿过准备送给裕王的礼物,来到裕王面前。 若不是刚才那个小插曲,她这礼早就送出去了。 何须再返回来一趟? 都拿着来了却不送,显得她小家子气似的。 再说了,为无忧楼的长久计,这礼该送还是要送的。 正在和景绽说话的裕王停下,移目看向她。 “今日裕王殿下肯屈尊驾临小肆,是我们无忧楼莫大的荣幸。” 她边说话边打开锦盒: 臣女不敢言礼,只备了方小小砚台供殿下案头遣兴 ,还望殿下不嫌……” 锦盒打开的瞬间,她笑容僵住,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盒子里的砚台已经裂成两半,许是方才进来时,和景绽相撞掉落在地上导致的。 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唯有景绽似明白发生了什么,起身走到她身边。 “可惜了,是上好的端石砚呢!” 他拿出盒子里的半块砚台,浑不在意地慵懒一笑: “裕王殿下可别误会了乔楼主,方才进门时,是臣将乔楼主的东西撞掉,这才坏了的。” 啪嗒—— 他将东西放回去,看向乔嘉茵: “本公弄坏了乔楼主要送给殿下的礼,理当赔偿,随后会着人给乔楼主送来个一模一样的。” 乔嘉茵面对他时,总不受控地局促紧张。 她急忙接话:“岂敢,国公大人不怪小女子的冲撞之过,已是感激不尽,怎敢让国公大人来赔我呢?” 对方一双狭长眸子幽深莫测:“该赔的。” “好了。” 他转过对上首的裕王道,“今日这饭也吃了,臣公务繁忙,就先告辞了,殿下慢用。” 说完,不等裕王挽留,他就施礼告退。 临走时,凌厉的目光在乔嘉茵脸上扫过。 她低着头,向对方行恭送礼。 目送对方离开后,她又对裕王说了番抱歉的话,也准备离开。 “乔楼主留步。”裕王忽然开口叫住她。 她转过身来:“裕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对方淡淡看着她:“本王口味一向挑剔,吃出你这菜里有些欠缺之处,你过来,本王讲给你听。” 乔嘉茵一愣,抬眸看了他一眼。 没看出对方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又低下头顺从地走过去。 身后的萧淮舟想跟着过去,却被裕王一个眼神看得止步。 他心里开始犯嘀咕。 乔嘉茵小心翼翼凑了过去,裕王瞥她一眼压低声音: “乔楼主,本王接下来说的话,你可一定要谨记。” 她瞬间紧张了起来,态度恭谨:“请殿下赐教。” 对方浅浅一笑,拿起筷子翻了翻其中一道菜。 “你这松露煨笋差了三分火候,吃起来一股腥味。”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扭头看了眼旁边的漏刻,又瞧了她一眼继续道: “本王说句难听的,狗都不吃。” 乔嘉茵嘴角一抽和他对视一眼。 男人脸上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桃花眸一弯微微笑着: “不过也许是欠了东岸的晨露水,本王听说,你们无忧楼有个听松阁,临窗听松,伸手就可摘来松针。 取其泡水,或许还有补救的余地。” 乔嘉茵听完觉得小脑萎缩了。 对方这番话在她听来像在说: “我觉得草莓蛋糕就该配38号液压油,毕竟这把扳手的直径决定了直升机的转速,拿螺丝刀捅一下能挤出海量量子土豆,量子土豆别名霸王龙,会直接干扰气候的变化,就连整个撒哈拉和吹风机,都得承受剧烈的电磁脉冲,用圆周率就能算出,这台全自动贞子洗衣机可以捕捞野生的线性代数。” 松针泡水能去腥吗? 东岸的晨露水又是什么鬼? 狗都不吃她听懂了,这句话确实难听。 但诡异的是,他此时此刻翻动的菜是他爹的金齑玉鲙! 今日的席案上根本就没有松露煨笋! 他哪里吃出的腥味? 她大脑里正一团黑线圈时,身旁的男人又开口了: “乔楼主可记下了?” 她机械地扯了扯唇。 为怕自己被看成蠢猪,讷讷地点了下头: “回殿下的话,臣女记下了。” …… 回国公府的马车上,景绽回想今日裕王叫他来的目的。 很可能是为了让皇帝以为他和裕王私下走得近,从而对自己起猜忌之心。 不过在他看来这都是无稽之谈,裕王未免想得太简单。 倒是今日那个乔嘉茵的一举一动,令他心神混乱起来。 “你和她去更衣时,她可曾跟你说过什么话?或者察觉她有什么异样之处?” 他在问身边的绫罗。 绫罗将和乔嘉茵见面时,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尽数讲给他听。 景绽听罢扭头打量起她:“你觉得在这世上,谁会关心你的胖瘦与温饱?” 绫罗沉思片刻,面色凝重地回答:“恐怕也只有主子您,春婶儿,还有……” 她说到这里顿住,抿了唇说不下去,眼里尽是悲伤。 景绽眼里也染上伤痛,沉声吩咐:“去查无忧楼楼主的身份,尤其是过去的,越详尽越好。 重要的是,查她和嫂嫂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绫罗十分诧然,不解地看向他: “属下不明白,她除了也姓乔,和前主子有什么关系吗?” 景绽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将头靠在车厢壁上。 悠悠启唇:“要么她认识,要么她就是。” 绫罗惊得瞪大双眼:“她……她?” 男人睁开眸子,促狭的暗芒一闪而过。 “回去后着人去无忧楼通知乔楼主,就说本公有命,要她亲自到国公府取砚台。” 第5章 别是看上她了吧? 始终不明白他到底是想挑什么刺儿? 于是带着这番话来到后厨,试图从“专业”人员口中得出什么线索。 “我接下来说这番话你们可听好了……” 她将裕王说给她的话一字不落在众人面前重复一遍。 “这道松露煨笋差了三分火候,吃起来一股腥味。 我说句难听的,狗都不吃。 不过也许是欠了东岸的晨露水,我听说,咱们无忧楼有个听松阁,临窗听松,伸手就可摘来松针。 取其泡水,或许还有补救的余地。” 说完盯着他们问了句:“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听完都面面相觑,怀疑楼主是想克扣他们工钱。 第一位勇士站出来发言:“楼主,您指的这道菜叫金齑玉鲙。” 乔嘉茵看着他,眨了眨和善的大眼睛: “我知道,所以我是什么意思?” 对方低下头小声嘟囔:“您可以直接扣钱,没必要这样为难我们……” “所以你们也觉得我不可理喻对吧?” 这下她不怀疑只是她一个人笨了。 对面的人微微点了下头又急忙摇头。 但裕王不可能跟她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你们就没一个人觉得这番话中有什么别的意思?” 众人为难地抓耳挠腮,你一言我一语: “楼主,松针不能去腥。” “楼主,这道菜跟东岸的晨露水没有关系吧?况且东岸没草没树,哪有晨露水?” “楼主,今日出的菜里,似乎没有松露煨笋吧?” …… 乔嘉茵一无所获地回到房间里。 叹口气颓坐在椅子里,还在回想裕王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乔欣然见她愁眉苦脸,忍不住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妹妹,忽然来了精神。 对方可是原女主,原男主的话没准她能听懂呢? 于是她将裕王那番话又说给乔欣然听。 对方听完当即给了她答案:“这么简单姐姐竟然没听出来? 他要你戌时三刻去东厢的听松阁啊。” 乔嘉茵人傻了:“……” 这书里是不是除了男女主其他人都没长脑子?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她眼神清澈地问:“你从哪里就听出来,他要我戌时三刻去听松阁?” 乔欣然笑了笑,耐心给她解惑。 “桌上没有那道菜,说明他意在言外,你说他说话时奇怪地看了眼漏刻,说明在给你指时辰。 提到了‘狗’,就是指戌时,那很明显‘三分火候’就是三刻钟。 东岸的晨露水,便是指无忧楼东厢,听松阁就不用说了,他直接给你点了出来。” 乔嘉茵:“……” 她穿书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那他直接说出来不行吗?为什么要绕这一嘴?”她不满地抱怨。 这些有文化的人都非要这么说话吗? 乔欣然想了想道:“他既然这样说,一来是不想其他人知道,二来是想试探你够不够心思细腻。 可能是有什么事想私下与你聊。” 乔嘉茵愣了愣:“我跟他都不熟,只是个商人而已,他有什么话要私下跟我聊?” 对方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姐姐去了不就明白了?” 可她有些犹豫。 猜想裕王别是看上她了吧? 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她拉住乔欣然的手,试图撮合他们见面。 “那怎么行?” 乔欣然抽回手,“裕王故意遮掩着让姐姐过去,说明不是什么寻常事,自然不希望你带任何人。” 她看了眼房间里的滴漏,催促道: “马上就是戌时三刻了,姐姐快过去吧,且听听他要跟你说什么?” 乔嘉茵也扭头看了眼时辰,手指习惯性摩挲着袖口。 “那好吧。” 听松阁是无忧楼其中一个客房,她进来时房间里一片昏暗。 摸出火折子点亮烛灯时,蓦然看到房间里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裕王殿下?” 她平复好心跳朝对方行礼,不算明亮的房间里响起男人清亮的嗓音: “乔楼主果然聪慧,不愧是‘京都第一楼’的楼主。” 她心虚地笑笑,想说聪慧的人不是她,而是对方的官配。 能做京都第一楼的楼主,不过是系统给她的光环。 真正打理无忧楼干实事的人,是她手下的二掌柜文忠。 文忠是父亲的人,从无忧楼建成到现在,已经做了六年的二掌柜。 “不知殿下特意叫臣女过来,所为何事?” “乔楼主不必拘束。”裕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坐!” 乔嘉茵谢恩坐下,就听对方语气比先前严肃起来: “乔大人是我大启的皇商,依靠皇家恩典撑起偌大的家业,十分不易。 乔楼主虽于半年前得乔大人寻回,认祖归宗,但一回来就能接手无忧楼,可见乔大人对你爱重、认可。 听说乔楼主与家人相处得也十分融洽,想必对父亲、妹妹,都有着深厚的感情……” 听到这里,她脸色沉凝下来,抬眸看向对方。 看来裕王是有备而来,提前就已详查过她。 连她和家人相处得如何都一清二楚。 一般这样的说辞出来,就是打算威胁她了。 她默不作声,听对方继续道: “乔楼主回来这半年虽未在外人面前露过面,想必也对京都的形势有所了解。 乔楼主认为,这大启的天会一直昏暗下去吗?” 这话乔嘉茵听懂了。 结合原文可知,裕王武麟煦是当今太后的亲儿子。 四年前先帝驾崩时,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但彼时他遭人暗害身中剧毒,这才与皇位失之交臂,致使大位落在皇兄的头上。 当今圣上昏庸无能,沉迷酒色,大兴土木,导致民不聊生。 朝中又有毅国公景绽等人把持朝政,专权独断。 所以大启的天是昏暗的。 但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跟她聊起这些? 于是装傻:“臣女只是个生意人,哪懂殿下说的这些?” “乔楼主自谦了,生意人,才最会看天了。” 男人的手边燃着一炉香,他抬手在袅袅青烟上轻轻一拂,扰乱了原本笔直升腾的烟缕。 “就算本王不说,乔楼主也该明白,这天,不会永远昏暗下去。 百姓怨声载道,民愤如沸,终有一日会云开雾散,重见天光。 到了那时,阴天下兴盛起来的无忧楼,可还能屹立不倒?” 第6章 对方今日的目标就是她 裕王滞留京都,为的就是待风云际会,倾覆了这片天。 他以养病为名留在京都,其实还为了暗中积蓄力量,韬光养晦。 景绽是书中男二,和身为男主的裕王不止抢原女主。 他们还是政治立扬上的死敌。 按照原文的结局,自然是男主得胜,夺回皇位。 而身为疯批恶毒的男二,下扬便是惨死。 这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的。 至于她的无忧楼,若再次出现帝王更迭,自然会跟着倾覆。 无忧楼得庇于她父亲皇商的身份。 而她父亲依靠的是当今圣上的恩典。 若他日裕王上位,他父亲自然而然会沦为皇权的牺牲品。 无忧楼也就没了靠山。 裕王看似在问无忧楼,实则在问乔家的处境。 可这是政治问题,对方为什么不找她父亲乔楠聊? 她一脸疑惑,想弄清楚对方的目的:“臣女不懂殿下的意思?” 裕王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桃花眼里不是看狗都有的深情。 而是病容下依旧透出来的睿智与凌厉。 “本王的意思是,乔楼主该学会未雨绸缪,给自己和家人留一条后路。” 乔嘉茵似懂非懂,大概明白对方今日的目标就是她。 她探究地望着对方:“裕王殿下,便是那条后路?” 男人唇边的笑意加深:“本王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 裕王离开后,乔嘉茵独自坐在听松阁神情怔忪。 她记得先前系统曾问过她,想不想改变景绽的结局? 裕王一番话后,她不由得想起了这个问题。 京都是政治斗争的漩涡,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女配,也要被卷进来? 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她忽而听到乔欣然急急的呼喊声。 “姐姐!姐姐!大事不好了!” 对方声音刻意压着,又十万火急的样子。 “怎么了怎么了?”她被拉回神,走上前询问。 乔欣然气喘吁吁,大喘了一口气道:“裕王殿下,被我撞得摔下楼梯,昏过去了!” “什么?!” 裕王方才离开时,正巧碰上上楼来寻姐姐的乔欣然。 两人一上一下都刚好到达拐角处,突然碰面将乔欣然吓得脚下不稳就要摔下去。 裕王眼疾手快,急忙揽住她的腰将人带到平台上。 不料自己失了重心便从木梯上滚下去。 他身子因余毒未清本就虚弱,这才导致昏厥过去。 对方身为亲王身份贵重,若是在无忧楼有个好歹,乔嘉茵可就真完了。 她急忙吩咐人去请御医,裕王的手下却说回裕王府叫御医。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转头见乔欣然已经施上针了。 对啊,她这个妹妹可是原文女主,且精通医术。 原文里男主的身子就是她调养好的。 妙啊! 乔嘉茵不得不感慨这安排好的命运。 忽然想起原文中,两人正式认识对方的地方,就是在无忧楼。 但是……就非得把人家上衣都脱光吗? 现在天还挺冷呢。 她顾不得过去饱个眼福,立即让人送来一个火盆。 “怎么样?” 她走过去,极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去看榻上躺着的男人。 乔欣然看着拔下的一根银针,面色凝重,在她耳边谨慎低语: “姐姐,我发现裕王殿下体内有毒。” “啊?”她假装震惊,“不会是在我们无忧楼中了毒吧?” 乔欣然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男人给她宽心: “这毒入肺腑,像是很早就有了。” 乔嘉茵目光亮闪闪地看着她:“那你有办法解吗?” 对方叹口气,摇头:“且不说他贵为亲王,可能有自己专用的御医。 这样顽固的毒侵入脏腑,任谁诊治都只敢保守而医,稍有不慎,便是性命攸关。 若我救治有失,岂不害了咱们全家?” 乔嘉茵愣了愣,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妹妹了。 聪明有分寸,做事考虑后果。 不愧是女主! 但是按照情节设定,她非但不会救治有失,还会是男主的救命恩人。 于是温言劝说:“可他昏倒在我们无忧楼,如果一直这样昏迷不醒,你姐姐就完了。 你有没有把握能先让他醒过来?” 乔欣然慎重考虑过后,对她道:“那我试试。” 虽然知道结果不会是坏的。 但看着妹妹在裕王身上下针,乔嘉茵还是紧张地不断摩挲手指。 没过多久,榻上躺着的人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呛咳着悠悠醒转。 乔欣然急忙拿帕子帮他擦嘴角的血:“殿下感觉如何?” 乔嘉茵吓得双眼瞪圆,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门外进来个人,猛然一句“大胆!”又吓她一个激灵。 来人是一个老者:“什么人敢随意给殿下行针?” 裕王抬眼看了下乔欣然才看向来人,声音透着虚弱: “张御医不必紧张,这位姑娘也是在救本王。” 被称为张御医的人急忙放下药箱,近前来给他把脉。 乔嘉茵盯着那御医的神情从凝重转为轻松,最后一脸欣喜,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敢问姑娘,是以何针法为殿下驱毒,竟能暂抑毒性?” 张御医眼里生出赞赏,和乔欣然交流起来。 裕王向乔嘉茵看过来:“乔楼主似与这位姑娘相熟?” “自然相熟,她是臣女的妹妹乔欣然。” 她忍不住弯唇一笑,“你们之前还有过一面之缘呢,殿下可还记得?” “竟是乔楼主的妹妹?” 裕王略显惊讶地瞥了乔欣然一眼,继而眼底蕴着柔和的光: “本王自然记得。” 张御医和乔欣然交流完,不住地伸出大拇指称赞。 回到裕王身边低声对他说:“殿下的毒或许有救了。” 他看向乔欣然,对方趁机将玉佩交还给他。 “这玉佩是上次从殿下身上掉出来的,今日物归原主。” 男人从她手中接过玉佩,两人的手指无意相触,眼底都闪过丝不自然。 乔嘉茵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们,开始找理由出去: “张御医,我妹妹还要为殿下取针,我们就先出去吧?” 张御医却是有些不放心般:“我还是看着……” “别看了,张御医快随我来。” 她说着话直接上手将人强行拉走: “方才我妹妹说的那些药,或许我乔家就能找来呢?您快出来跟我仔细说说!” 她一边拽着人出去,还不忘顺便将房间里的下人都叫了出去。 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 次日,国公府来了人通知乔嘉茵,说毅国公命她亲自到国公府取赔她的砚台。 她一听差点当扬翻白眼。 明明说好给她送来的,怎么还要她去取? 真是当了官架子也大得很! 无奈,为了那方价值不菲的砚台,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一趟国公府。 第7章 这混蛋还真是走上原文的路学坏了 但乔嘉茵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认出她。 毕竟现在的她完全是另一个人,对方就是起疑去查,也查不出什么异样。 昨日会突然问起“乔招娣”这个名字,想来也只是因为她姓乔而已。 五年前的小混蛋简直就是个疯子。 为了将她困在景家,竟敢给她下药逼迫成亲。 还好她死遁了。 否则对方若知道自己就是当年的恶毒寡嫂,怕是分分钟都能弄死她。 到了毅国公府,她站在大门前抬头仰望。 朱漆大门足有两丈余高,鎏金兽首衔着碗口大的铜环,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晕。 门楣上悬着御赐的赤金匾额,“毅国公府”四个大字苍劲雄浑。 出来迎她的人是绫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再次见到她,目光显得柔和许多。 “乔楼主来了?请随我进来。” 对方引着她跨过高高的门槛,穿过三重垂花门眼前豁然开朗。 走在曲折的连廊下,她感慨国公府真是朱甍碧瓦,高堂广厦。 比他们以前住的小宅院,不知大了多少倍。 一路上丫鬟仆从不间断地路过。 比之先前他们只有四个人的家,也不知多了多少人。 她被引到一处小花厅,绫罗告诉她在此稍候,对方去取赔她的砚台。 看着绫罗出去的背影,她自嘲一笑松了口气。 只是来拿东西而已,以景绽现在的身份,根本不会出来见她。 他们之间,也仅仅是陌生人的关系。 来时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看来都是多余的。 她在绣墩上坐下,四下打量着这里的陈设。 不觉间,手指习惯性摩挲起来。 不远处的阁楼上,隐在窗棂后的景绽目光忽而犀利起来。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嫂嫂做这样无意识动作的画面。 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身上,会有这么多巧合吗? 乔嘉茵正四下欣赏,有人端了茶盘过来给她奉茶。 她回过头来看,要向对方致谢时突然愣住。 “春……” 她差点下意识叫出声来,目光停留在对方脸上难以挪开。 “这位姑娘想说什么?” 对方温柔看着她,一笑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和蔼可亲。 她控制不住红了眼眶,慌忙低头揉着眼道: “春日里的风真是过分,总把风沙吹进人的眼睛里。” 眼前的人一脸关切:“姑娘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 “不必了。” 她摇着头擦干眼底的湿意,微微偏开些身子,“已经没事了,多谢你。” “姑娘不必客气,请用茶。” “嗯。”她低着头点了下,等对方转身才敢抬起头来看。 那时被景绽打乱计划,她离开得匆忙。 都没有好好安顿她们以及告别。 如今看到春婶儿和绫罗都还跟着景绽,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且看春婶儿的衣着打扮和气色,应该过得还不错。 还算这小混蛋有些良心,没有弃了她们。 此刻阁楼上有良心的小混蛋,已将她见到春婶儿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 深沉的眸色中带着些许兴奋,胸腔里翻涌着激动往外走。 小花厅里,绫罗已经拿着东西过来。 “乔楼主,这是我家大人赔给您的东西,请您过目。” 乔嘉茵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发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看,又急忙垂眸接过锦盒。 她将盖子打开,发现里面的砚台并不是和她那个一模一样的端石鱼脑冻砚。 反而是一方品相差了一大截的砚台,顿时蹙了眉。 不是说好赔她一块一模一样的吗? “这砚台……” 虽然他们曾经是一家人,但现在以陌生的身份相处,该计较的还是要计较清楚。 本来她并不打算索赔的,但对方既然说了要赔她,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况且景绽现在都这么有身份地位了,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搞这么不体面的行为吧? “这不是端石砚,你们大人是不是记错了?”她直接指出来。 “没有记错!”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她心底猛地一紧。 做足心理准备才站起来转过身去。 男人一袭藏蓝锦袍,腰间玉带轻束,勾勒出挺拔身形。 配合那张轮廓分明已经成熟长开的脸,俊逸非常。 袍角随步轻扬间,端的是玉质金相,令人见之忘俗。 “乔楼主勿怪。” 他款步朝她走过来,眼底似带着笑,“说好要赔你一方一样的,但本公回来寻遍府库,竟没有找到相同的。 若乔楼主不急,不妨再等等? 即日起本公会对外言明,日后他们送上来的礼,只收端石砚。 等哪日得了端石砚,再给乔楼主送去?” 乔嘉茵:“……” 这混蛋还真是走上原文的路学坏了。 公开收受贿赂这种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当真嚣张狂妄。 她要是能亮出身份,高低抽他一顿鞭子教训一番。 不过就算她现在说出自己是他嫂嫂,对方也只认为她是个胡乱攀亲的疯子。 “国公大人不必麻烦了。” 她压下不满,露出一抹客套的笑,“本也不敢让国公大人赔我,既然府上没有,此事就作罢吧。 当时是小女子自己不慎撞到国公大人,大人不怪已是莫大的恩典,不敢奢求其他。” “那怎么行?” 男人在椅子上撩袍坐下,抬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本公在裕王面前放话说要赔偿,一转头却出尔反尔,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徒? 乔楼主这是要陷本公于不义啊?” 乔嘉茵对上他蕴着危险的眸子,心里盘算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急忙跪下,说“小女子不敢”? 但面对曾经的“小叔子”,她这双腿好像打了石膏一样,弯不下去。 只低了头佯装惶恐:“小女子绝无此意。” 她心里暗骂这小混蛋现在怎么变得阴阳怪气,轻狂乖张? 不料对方良久都没再出声。 她奇怪地抬起头,发现对方正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眼神怪异。 “那就好,”对方缓缓启唇,“乔楼主且等着就是。” 无奈,她屈膝福礼准备告辞:“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 男人没有吭声,就这么一直盯着她。 她被看得不自在,转身要走时,对方又蓦地出声: “听说乔楼主是乔大人半年前寻回的,不知先前都待在哪里?” 第8章 怀里的人在哭 幼年和家人走失,之后的经历一片空白。 接着就是半年前父亲在外做生意偶然救了她。 然后就被死板设定为只看她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的女儿。 书中没有任何人会问起她半年前在哪里。 除了这个难缠的景绽。 到底是对她起疑了吗? 可五年前的乔招娣坠崖身死已是事实。 如今的她长相,年龄,声音以及身份都完全不同,这个时代又没有整容术,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就因为对方问起“乔招娣”时,她一时心惊洒了酒杯吗? 可就算她承认自己是乔招娣又能如何? 对方又何以证明她就是五年前那个人? 不过是内心的偏执罢了。 他定是心有怨恨又满腔不甘。 五年前眼看就要逼迫她成亲,却在当日出逃“死”在别人手上。 没有亲手从她身上报复回来过往四年的屈辱,一定憋屈坏了吧? 所以好不容易碰见个姓“乔”的,就疯魔般想探究一番? 呵,他还没碰上乔欣然呢! 等见到女主触发剧情机制,说不定还会疯狂研究她妹妹呢! 到那时两人一来二去,他就该按照原文喜欢原女主了。 但眼下,她需要说出自己半年前的经历。 【狗系统快出来!】 半年来她轻易不会再麻烦系统。 要不是系统两次获取她所有权限导致出错,自己又何须来到五年后? 她发誓,再不给系统授权任何权限。 系统:【宿主有什么需求?】 【你给我整到五年后来,倒是把我的身世编完整啊?现在别人问起,我该怎么回答?】 系统:【你是临时加进来的人物,系统也无法完善你的身世。 因为不论编造你先前在哪里,都是查无此人,反而露出破绽,就说失忆不记得了吧。】 乔嘉茵:“……” 无奈,她对着景绽面露难色:“回国公大人的话。 半年前,许是天意使然,遇到意外的我刚好被父亲救起,得以认祖归宗。 只不过被救之前的事,小女子都不记得了。” 男人眼眸微眯,似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是吗?那真是祸福相倚,乔楼主也算遇难呈祥了?” 她从容浅笑:“不过是上天垂怜罢了。” 景绽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吧,本公送乔楼主出去。” 她忙推辞:“不用了,小女子怎敢劳国公大人亲自相送?” “也不是特意送你,本公刚好也要出门。” 他侧头给绫罗递了一个眼神,大步朝前面走去。 乔嘉茵撇了撇嘴,无奈跟上。 男人刻意放慢了步子,照顾着侧后方跟着的人。 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凌乱又困惑。 自昨日从无忧楼回来,这团复杂的情愫便一直啮噬着他。 脑海里全是五年前那个女人的影迹,睁眼闭眼皆是她的模样,挥之不去。 五年了,他未曾淡忘半分。 那段四年间朝夕相伴的记忆像枷锁般将他越缚越紧。 勒得他喘不过气。 嫂嫂的死,是他心底鲜血淋漓怎么也无法结痂的伤口。 也是每至午夜梦回,将他拖入痛疚深渊的梦魇。 当年若不是他给嫂嫂下药,强逼着对方和自己成亲。 她又何至于从他身边逃离,最后被景家大伯带走,坠落悬崖。 是他害死了她。 而今,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女子。 她身上有着和嫂嫂一样特点的蛛丝马迹。 他心里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就是她,一定是她! 但理性又告诉他,是他太敏感了。 此人明明就是另外一个人,不可能是她。 是他错把别人身上一些巧合的特质当成了她。 他不允许自己将任何人看成她的替代品。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去探究,去证明,她们是一个人。 “汪——” 两人行至前院时,一声狗叫将他拉回神。 他转过身,去看对方的反应。 一只体型硕大的大黑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摇着尾巴来到两人面前。 乔嘉茵再次被定住,指尖狠狠掐着掌心不让自己有任何反应。 她心底的激动快要从口中溢出来,却死死咬着牙憋得喉咙发紧。 小黑也还活着? 它身上的毛发顺滑发亮,看样子被人养得很好。 她牵挂的人和狗都还好好的,当真无憾了。 只不过小黑好像没有认出她。 看到她时紧盯着瞧了许久,又围着她不停地嗅气味。 最后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对着她疯狂吠叫。 她有些无措,眼泪不争气地填满眼眶。 怕被景绽看出什么,她佯装害怕,尖叫着扑进对方怀里。 同时,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景绽被她这一举动弄得一愣。 既没推开,也没上手揽住她。 小黑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还以为小黑会比人简单些,能直接认出自己的主人。 但小黑的异常激动也让他有些糊涂了。 到底是因为完全陌生,还是认出自己的主人换了陌生皮囊而疑惑警觉? 他察觉到怀里的人在哭。 是被吓的?还是喜极而泣? 他的头更疼了。 绫罗在此时跑过来,喝住小黑给它拴上绳子。 “主子恕罪,是下人没看好小黑。” 实际她很清楚,是主子故意让放出来的。 景绽这才抬手拍了拍怀里人的肩膀:“乔楼主不必害怕,狗已经拴上了。” 乔嘉茵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人心底生怜。 眼前的女子长相明艳动人,比之他嫂嫂还要昳丽许多。 可若不是他愿意注意,再美的姿容在他眼里都掀不起任何波澜。 从他怀里退出来,乔嘉茵看了眼小黑仍是一副受惊的表情,故意往男人身侧躲了些。 “国公大人恕罪,是小女子失态了。” “不怪乔楼主,是本公治下不严。” 他看向对面一人一狗,湛黑的眸子里转闪过一抹狡黠。 声音陡然冷厉:“你个畜生!惊扰本公的贵客实在该死!即刻拉下去宰了,扔去荒山野岭!” 乔嘉茵:“?!!!” 绫罗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急忙为小黑求情: “主子息怒!是属下没有看好它,要罚就罚属下吧,还望主子饶它一次!” “你要违逆本公?”景绽面色冷峻,不讲半分情面的样子。 乔嘉茵看着绫罗和小黑,心里急得不行。 她腹诽这小混蛋怎么这么残暴? 那可是小黑,他怎么能说宰就宰? 于是也跟着求情:“国公大人息怒,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嘛! 这毕竟是您养了几年的爱犬,若因我而死,小女子万死难辞其咎。” 男人移目看向她,语气恢复平和: “一只畜生而已,乔楼主怎么看起来,比绫罗还要紧张?” 第9章 谁?! 乔嘉茵心里窝着火不敢发出来。 在她看来,景绽现在才是个畜生! 她咬牙切齿,努力挤出笑来: “它虽是畜生,可也是通人性的一条命,仅仅因为吓到小女子就要处置了它,我回去夜里会做噩梦的。” 景绽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似要透过这副皮囊窥见她的灵魂。 “本公也不止是为了乔楼主。” 他收回目光看了眼小黑: “这条狗的主人并是不本公,而是本公一个刻薄的嫂嫂。 她在五年前就死了,却给本公留下一堆麻烦的人和事,本公早就想找个理由通通处置了她们。 若是本公早死的嫂嫂能回来求本公,说不定,本公还会饶她们一条性命。” 乔嘉茵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尤其是他对自己说的这番话。 什么叫“一堆麻烦的人和事”? 是在指绫罗和春婶儿吗? 可她感觉她们在国公府过得还可以啊? 不对。 景绽身为毅国公,先前她听别人提起他,都是“性情阴刻、心狠手辣”等这样的评价。 而她身为一个陌生人,对方跟她不过第二次见面。 怎么可能跟她提起自己的私事? 他在试探自己? 今日叫她上门取砚台,却又说没有。 中途安排春婶儿来奉茶,如今好好拴着的狗又这么巧跑到她面前来? 不是试探是什么? 特意提起他嫂嫂,就说明当真怀疑她的身份。 今日这趟国公府之行,很可能就是为了探究她。 不得不说这个人太敏锐了。 仅凭她的姓氏就能一点点探究至此,差点上了对方的当。 觉得麻烦还能把小黑养得这么好这么壮实,养了五年? 思及此,她清浅一笑: “国公大人又开玩笑了,人既然死了,又怎么可能复生呢?”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审视。 “不能吗?那太可惜了。” 景绽朝绫罗挥手,“牵下去宰了。” 绫罗朝乔嘉茵看了眼,见她不再求情,只能牵着小黑离开。 她就不信,景绽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被吓到,就宰了自己养了七年的狗? 望着绫罗和小黑的背影,她还是忍不住对景绽道: “国公大人若真的宰了自家嫂嫂的爱犬,她们九泉下得以团聚,说不定令嫂高兴得今晚就来感谢大人呢!” 她话里不觉带上警告意味,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对方却是闲适一笑:“若她真的会来谢本公,本公来日定多给她烧些纸钱。” “那是您自己的事了,小女子告辞!” 乔嘉茵气结,福了礼转身离开。 这里已是前院,不用领路也能自己走出去。 景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眸晦暗下去。 对她的试探,还要继续下去。 夜里。 他在漆黑的房间里席地而坐。 手里握着一根用金子修补好的玉簪。 那是嫂嫂的玉簪。 玉簪深深扎进掌心,猩红的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他却浑然不觉。 他眼眸湿红空洞,在昏暗中没有焦距。 绫罗推门进来,见房间暗着,正打算点灯却被阻止: “别点灯!” 她止了动作,站在原地小心翼翼:“主子……” “去吧。”男人开口,声音阴沉,“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绫罗颔首:“主子放心,属下自有分寸。” 五年来,景绽给她找了好几个练武师父,她有天赋,也有毅力。 五年的时间功夫突飞猛进,如今已是京都少有的高手之一。 无忧楼。 乔嘉茵看完最后一页账本,伸着懒腰仰头揉了揉后脖颈。 正打算去沐浴睡觉,却忽然察觉窗外有人影跃过。 “谁?!” 她警觉起来,急忙拿了长鞭追出去。 无忧楼有众多侍者小厮,还有防止闹事的打手。 现下有人能直接潜入她所在的顶楼,可见身手高绝。 然而她也不是吃素的。 半年来不但勤奋学习生意扬上的事,每日也都在坚持训练。 为了精进鞭法,她专门请了师父又学习一段时间。 她追着那个黑影来至无忧楼后院,长鞭一甩就要缠住那人。 不料对方身手敏捷,不但轻易躲过她的攻袭,甚至一个空翻旋身朝她回击过来。 她躲闪格挡与对方近身缠斗起来。 从体型和力量上来判断,对方是个女子。 她一时没想出会是谁夜探无忧楼。 只能出言试探:“侠女身手不凡,闯我无忧楼是为财还是为人命?” 对方不答,只一味和她交手。 她便打算用钱来收买对方:“侠女若是为财,一定知道我父亲就是皇商,无论想要多少,咱们都有的商量。 若是受人所托,我愿出对方双倍的酬金,咱们不妨坐下聊聊?” 然而对方就是不接话,最后一掌拍在她肩膀上。 将她打退几步后,纵身一跃飞出高墙。 她没有继续去追,只叫来二掌柜文忠,排查无忧楼有没有丢东西。 又让他着人去查京都身手高绝的女子都有哪些。 不过这样也未必能查出是谁。 对方若是江湖人士,或者哪个权贵的暗卫死士,也是查不出来的。 不过对方不像是谋财害命的样子。 是在探无忧楼的布局防卫?还是想找什么东西?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摸了摸自己挨了一掌却并没有多疼的肩膀。 心底有些发毛。 …… 春日的天气忽冷忽热,前两日出门尚需裹紧狐裘大氅,方抵得住侵衣的风。 今日暖阳高悬,穿了一样厚的衣服出门,后颈都被晒得发烫。 二月十三,父亲乔楠四十二岁的寿辰。 不是特殊的年龄节点,所以只设了简单的家宴。 乔嘉茵回到乔府时,刚好碰到前来祝寿的萧淮舟。 她刚下马车,对方的马车也到了府门前。 “嘉茵!” 萧淮舟迫不及待下了马车朝她奔来,脸上堆着笑: “好巧,我们竟然同时到家了!” 乔嘉茵不耐烦地瞥他一眼:“这是乔府,你一个姓萧的到的哪门子家?” “怎么能这么说呢?” 萧淮舟不满地撇嘴,“我们已经定亲,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你的家,也就是我的家了嘛!” 她耐着性子冷道:“至少现在还不是!” 府里的乔欣然听说她已在门前下车,小跑着从里面出来迎她。 “姐姐!” 对方笑得明媚,扑过来直接挽住她的胳膊。 又对着萧淮舟行了常礼:“萧大人。” 萧淮舟看她的目光带着戏谑:“不是说了嘛,以后见面要称准姐夫?” 乔欣然看了姐姐一眼,讪讪一笑没有答话。 姐姐不喜欢,她就不打算这样叫了。 几人说着话准备往府里进,忽听身后又来了辆马车。 门房极有眼色地迎过去。 几人转过身,看到从马车里出来的人时,俱是一惊。 第10章 勾引乔楼主 “裕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乔嘉茵和妹妹对视一眼,也返回去给裕王行礼。 妹妹乔欣然已经急忙让下人去通知父亲。 乔嘉茵回想原文,突然就放松下来。 原文里乔父寿辰这日,裕王的确也来了。 自然是为了她的女主妹妹。 乔楠一脸难以置信地奔出来,看到果真是裕王驾临,慌忙上前行大礼。 “微臣不知裕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裕王忙上前扶住打算跪下的乔楠温声道: “乔大人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来得低调,有意瞒人耳目,只是为乔大人庆贺寿辰而已。” 几人听后也都诧然不已。 “微臣惶恐,区区贱降,竟劳裕王殿下亲降玉趾,微臣……微臣实在愧不敢当!” 让乔楠真正惶恐的是,若让圣上知道他和裕王私下有往来,必会遭到猜疑。 他身为皇商,倚靠皇家恩典,只能忠心皇帝一人。 不过还好对方说了是瞒人耳目前来,想必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众人在门口简单寒暄两句,乔楠就紧忙请裕王进去。 生怕被外人看到。 裕王经过两姐妹身边时,先是柔和地扫了乔欣然一眼,继而又意味不明地瞥了眼乔嘉茵。 两人神情同时沉了下去,各怀心事。 乔欣然是因为在无忧楼给裕王施针,暂时压制了他的毒性。 故而对方要她帮忙解毒。 还跟她讲自己身中之毒已有四年。 这毒侵入脏腑,可见四年来对方有多么煎熬不堪。 可她也明白,裕王是太后的亲儿子,被当今皇帝忌惮。 正是因为他手中无实权,又身子虚弱才得以留在京都。 自己若帮了他,就是和当今圣上作对,与整个乔家作对。 此事非同小可,是以她连姐姐都没敢说。 没想到对方今日竟然直接登门造访。 距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 进了乔府裕王就感慨这院子雅致,顿住脚步看向乔嘉茵: “劳烦乔楼主带本王四处逛逛?” 在扬几人闻言都有些诧然。 乔楠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过,猜测裕王今日或许是为长女而来? 乔欣然也看了看两人,想起那日在无忧楼,裕王曾单独约见姐姐见面。 萧淮舟也想起无忧楼那日,裕王借着对菜式不满意的由头和自己的未婚妻单独说了些什么。 不由又想起乔嘉茵的那句“就算我对裕王不感兴趣,也难保他见了我不会起什么心思”。 他当真懊悔那日叫了乔嘉茵去见裕王。 思及此,他扯唇笑着到了裕王面前。 “裕王殿下,不如让臣带您在乔府四处转转?” “你也说了这是乔府。” 裕王嗤笑一声,“乔楼主毕竟是乔府的长女,不比你这个外人对自家熟悉得多?” 萧淮舟笑容僵在嘴边,无奈应“是”。 退向一旁时,偷眼瞄了下乔嘉茵,一脸不悦。 乔嘉茵对他投来的目光不屑一顾,对裕王做了个“请”,引着人往园子里去。 乔楠身为豪商,家资钜万,所居宅院也极尽考究。 白墙黛瓦,飞檐翘角。 一应格局皆仿江南名园规制而建,曲水叠石间自显水乡灵秀。 她在乔府住得时间也不算长,算起来在园子里逛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若不是明白对方单独见自己是有要事相商,她当扬就把这样的差事推给妹妹了。 多好的二人单独相处机会。 一路上她象征性介绍了园子的景观,带着人到了湖中央的水榭处。 “怎么样?” 裕王在亭中的石桌前坐下,“本王上次提出的事乔楼主可考虑好了?” 乔嘉茵垂着眸子,三根手指习惯性摩挲着衣袖。 “考虑好了。”她神情严肃,“我答应殿下的提议。” 系统给她的任务,无非就是看着点乔欣然别对景绽日后的追求动摇。 总归还是要跟他们几个人打交道。 裕王想让她做的,对她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 若她不知道结局,定然不会就这么答应。 原本她还在犹豫,上次对方提出来时,她说自己需要思虑一番。 但和景绽再次碰面之后,她才下定决心。 这个人太敏锐了,仅第一次见她就开始起疑试探。 那晚夜闯无忧楼的人,二掌柜文忠没查出眉目。 但她猜测可能是绫罗来试探她有没有身手。 若她身上太多痕迹都与从前的自己重叠,景绽对她的怀疑也就越发深重。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发觉她是他的恶毒嫂嫂。 届时以对方的权势,自己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不如趁早抱紧裕王这条大腿,就算景绽想报复她,也好歹有个靠山。 毕竟紧紧依偎着男女主,也能被他们的主角光环罩一罩。 裕王听罢,满意地弯唇:“本王就知道,以乔楼主的聪慧,定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乔嘉茵扯唇,无奈地笑了笑:“裕王殿下过奖了。” 两人出了水榭,又逛到园子里的假山附近。 开始商量他们谋划之事的细节。 正说着话,裕王无意间回头,瞥见假山后来了人。 只一眼,他就看到来人是谁。 其他人倒无所谓,但面对这个人,他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在和乔嘉茵商议正事。 于是虚弱地咳嗽两声,身子一软就朝身边的女子倒去。 “裕王殿下?” 乔嘉茵猝不及防,诧然之余下意识伸手扶他。 对方却猛然抓住她的手,直接贴过来伏在她肩上。 乔嘉茵:“?!” 他怎么这样? 伏在她肩上的人压低声音在耳侧道: “乔楼主见谅,不能让毅国公看出我们之间是正经关系。” 乔嘉茵脑袋“翁”了一下。 毅国公?在哪? 她扭头去看,见景绽正站在假山旁,眸色阴沉盯着这边。 他身后还跟来了萧淮舟,以及,乔欣然。 完了! 怎么能让她看到?这还怎么撮合他们? 乔嘉茵急忙将人推开,手足无措地朝那边三人看去。 裕王在看到乔欣然后眸底也有丝愕然闪过。 最先走过来的是萧淮舟。 他怒气冲冲,走过来就抬手要打乔嘉茵。 他不敢对裕王怎样,就只能对自己的女人撒气: “你个贱人!胆敢勾引裕王殿下?!” 裕王伸手攥住他的胳膊,面色冷沉: “萧大人,这是个误会,随后本王会解释与你听,但动手打女人,便有失君子风范。” 萧淮舟敢怒不敢言,猛地抽回手瞪向乔嘉茵: “殿下不必替她辩解,定是她不安分,蓄意勾引殿下!” 景绽看似一副看热闹的神情走过来,眼底却染满阴霾。 “萧大人对裕王殿下还真是忠心耿耿。” 他阴阳怪气地扫过几人,“出了这样的事,只一味责怪是乔楼主的错。 怎么就不能是裕王殿下居心不良,勾引乔楼主呢?” 第11章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便备了份寿礼,并带着那方赔偿乔嘉茵的端石砚一起来到乔府。 乔楠见到他时脸上的惊惶之色令他起疑。 原本还以为,他身为毅国公亲自驾临乔府祝寿,所以才让乔楠惶恐不已。 但提起乔嘉茵要给她送赔礼时,对方支支吾吾汗都要下来。 他才意识到不对。 眼看他要不高兴,乔楠才说出长女和裕王在园子里闲逛。 他顿时觉得浑身血液逆流而上,冲得脑门青筋直跳。 不知是因为乔楠私下胆敢和裕王来往? 还是得知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 他胸口闷得发疼。 一想到乔嘉茵可能是嫂嫂,复生之后却跟别的男人定亲,又和另外一个男人单独相处。 他当真一刻也忍不下去。 于是便来到园子中寻她。 不想真就看到了自己不愿看到的一幕。 从见到乔嘉茵至今日,他真的快被折磨疯了。 绫罗去查了她的身世,然而半年之前的任何行迹都查不到。 就像世间根本不存在这个人,却在半年之前突然冒出来一样。 他崩溃了。 不断推翻自己的猜测,又不断拼凑可能是她的蛛丝马迹。 反反复复,最后还是决定,继续来寻找蛛丝马迹。 即便不能确定此人就是嫂嫂,他也无法将她当成是陌生人。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天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气才按捺住将她抓过来的冲动。 几人间的气氛因他的话变得尴尬。 还是一边的乔欣然看不下去,走过去直接将姐姐拉到身后。 “萧大人未免太过分了!” 她怒目而视,“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骂我姐姐是什么道理? 这还是在乔家,萧大人就要动手打我姐姐,若他日姐姐嫁过去,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萧淮舟也不想上来就指责乔嘉茵。 可男方是裕王殿下,他还敢指责亲王不成? 景绽目光扫过乔嘉茵,最后落在裕王脸上。 轻嗤一声:“裕王殿下身子不好,不好好待在王府调养身子,跑到乔府凑什么热闹?” 面对他不善的语气,裕王也没什么好脸色,斜睨着他道: “毅国公当真是耀武扬威惯了,难不成本王日后想去哪里,还要请示毅国公一声?” 景绽清浅一笑,面上却是不屑:“裕王殿下折煞臣了。 陛下恩准殿下留京养病,臣也是关心殿下的身子。 春日风大,若不留神加重了殿下的病情,臣和陛下都会忧心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当今圣上开恩,裕王才得以滞留京都。 若还是不安分四处乱跑,免不得惹皇帝不高兴。 “这就不劳毅国公操心了。” 裕王冷哼一声,绕着景绽踱步: “本王倒是好奇,毅国公权倾朝野,满朝文武谁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今日倒瞧得起乔大人了?” 他确定自己来时没有尾巴,行程也没有被别人所知。 所以景绽不是跟着他过来。 而是同他一样,借着贺寿为名来的乔府。 景绽凤眸流转,眼底没有丝毫面对亲王时的恭谨: “殿下这话可就诋毁臣了,臣何时不将满朝文武放在眼里了? 臣为陛下,为我大启,可是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怎么到了殿下嘴里,就成了奸臣一般? 若陛下听了这话,恐怕都要为臣叫屈了呢。” 其他几人听着两人满是火药味的对话,都吓得大气不敢喘。 更没人敢上前插嘴劝一句。 还好乔楠在此时找了过来,远远看到人就笑着奔过来。 “原来裕王殿下和国公大人在这里啊?让下官好找。” 今日本该开开心心过寿辰的乔父,笑容里有一抹命苦的感觉: “马上就要开宴了,下官特来请裕王殿下和国公大人移步前厅。” 朝中最为对立的两人今日同时来了乔府,乔楠这寿辰过得心惊肉跳。 两人在前面走着,乔楠看着气氛不对,落在后面问两个女儿: “发生何事了?” 乔嘉茵抿着唇没吭声,她也没法解释。 既不能说在和裕王密谋大逆不道的事,也不能说她和裕王之间什么都没有。 至少景绽还在这里时,她什么都不能说。 的确,宁愿让那人误会她和裕王之间不清不楚,也不能让对方怀疑她在和裕王密谋什么。 还是乔欣然看出姐姐似有无奈,低声道:“父亲先别问了,随后女儿再说与您听。” 几人在正厅坐下,主位上坐了裕王,两旁分别是乔楠和景绽。 下首第一位坐着萧淮舟,乔嘉茵和乔欣然紧挨着坐在对面。 往后排的就是几个乔楠信任的下属掌柜。 乔楠一番干巴巴地开扬寒暄宣布开宴。 席间,景绽拿出了今日来要还给乔嘉茵的端石砚。 用一个锦盒装着握在手上。 “乔楼主,本公下了番功夫终于寻得这端石砚,今日便拿来还给乔楼主。” 他盯着乔嘉茵的眼神里,总带着让人心底发寒的猎捕意味: “本公记得,上次乔楼主是要把这砚台送给裕王殿下对吧? 今日刚好殿下也在,不如本公直接给他?” 乔嘉茵注意到他手上缠着绷带,似是受了什么伤。 但这和她没有关系。 她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在对方的问话上。 这礼她其实已经不想送了,但人家裕王就在这儿坐着,她也没法说不用。 于是干笑道:“那就有劳国公大人了。” 对面的萧淮舟瞪着她,只能将不悦暂压心底。 得到允许,景绽脸上挂着浅笑,将东西递给身旁的裕王: “既然乔楼主已经应允,裕王殿下便收下吧?” 裕王脸上是对他的不耐烦。 本想说不用了,但想到要在他面前假装和乔嘉茵关系不一般。 于是温和一笑看向下面的乔嘉茵:“乔楼主有心了。” 说完,状似无意地瞥了眼乔欣然。 继而收回目光准备接身旁之人递来的东西。 但他指尖刚触到对面递来的锦盒,东西就“嗙”地一声砸落在地上。 “哎呀!” 景绽蹙了眉,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殿下怎么不拿好呢? 是对臣有意见,还是看不上乔楼主送的东西? 无论如何,也实在不必故意打翻,给人家乔楼主难堪呢?” 裕王:“……?” 乔嘉茵:“……”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第12章 嫂嫂,一定是你 并不是人家萧君黎没接住。 这小混蛋,原来在那个时候就一肚子坏心眼。 景绽将盒子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果然又裂成两半。 他无辜地看向乔嘉茵:“乔楼主,又碎了呢,还送吗?” 乔嘉茵:“……” 你说呢? 谁家送礼送烂的东西? 她咬着后槽牙扯出笑容:“既然已经损坏,自是不必送了。” 她又看向裕王:“改日臣女再寻些别的玩意儿供殿下赏玩。” “不用了。”裕王拒绝,“乔楼主的心意本王心领了。” 景绽的面色沉了下去,抓着东西随手扔到一边。 发出“咣当”一声重音,惹得乔楠和乔嘉茵同时心底“咯噔”一下。 “人家萧大人还在呢!” 景绽脸上的不悦很快消失,又戏谑地看了萧淮舟一眼: “殿下和乔楼主也该顾虑一下萧大人的感受。” 被点名的萧淮舟嘴角一抽,急忙换掉脸上不好看的神情,笑得勉强: “想来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嘉茵给裕王殿下送东西,也只是出于礼节而已。” 景绽却不依不饶提起先前之事。 “萧大人这脸变得够快的?” 他望向对方时,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与不喜: “方才还一口一个‘贱人’要动手打人呢,这么快就说服自己接受了?” 萧淮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憋得通红:“国公大人这是什么话?” 乔楠闻言放下筷子,看了看萧淮舟又看向自己女儿: “怎么回事?谁对谁动了手?” 景绽似达到目的,幸灾乐祸地看着萧淮舟急忙起身解释。 目光扫到乔嘉茵时,发现对方正一副想抽他的表情瞪着自己。 和五年前嫂嫂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下意识感到心虚害怕,眼神闪躲的瞬间又深深望过去。 却发现对方已经低下头不再看他。 他眼眸微微一眯,审视和怀疑倾泻出来。 那双眼睛骗不了人,下意识的反应也骗不了人。 嫂嫂,一定是你,对吧? 萧淮舟这边还在忙着对着乔楠辩解:“伯父,当时小婿只是一时对嘉茵生了误会,冲动之下才会……” “下意识的反应才能说明你这个人到底如何。” 乔欣然打断他的狡辩,“当时若不是裕王殿下拦着,你这巴掌早就扇在姐姐脸上了。” “伯父,我……” “好了。” 萧淮舟还想解释些什么,被面露不悦的乔楠抬手打住: “此为家事,当着裕王殿下和国公大人的面,岂不闹了笑话? 此事随后再议。” 无奈,萧淮舟面色灰败,盯了乔嘉茵一眼噤声坐下。 “让二位见笑了。”乔楠换上客套的笑容对两人拱手。 武麟煦本不想给乔嘉茵带来这样的麻烦。 更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是个觊觎他人之妻的卑劣之徒。 但他没有想到今日毅国公会来。 毅国公代表的是圣上,视他为眼中钉的皇兄。 母后和皇帝斗智斗勇,以死相逼才换来他得以留下的局面。 不能让对方抓到自己暗中积蓄力量的把柄。 所以也只能不痛不痒,笼统地道一句: “这误会因本王而起,还望乔大人不要责怪乔楼主。” 此话一出,其他人更感觉他像在刻意维护乔嘉茵。 萧淮舟坐在下面,桌子下的手攥得更紧。 乔楠也是无奈地笑了下:“既是误会,自然没什么可责怪的。” 宴会气氛进行得很诡异。 好在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吃饭,这顿寿宴也很快就结束了。 裕王第一个离开,临走时瞥了眼乔欣然,欲言又止的样子。 顺便把萧淮舟也一起叫走,打算在路上跟他解释今日和乔嘉茵的误会。 景绽在他离开之后,和乔楠单独去了书房。 说话仍是阴阳怪气的样子,问责对方和裕王走得近一事。 乔嘉茵则拉着乔欣然回到闺房,跟她解释今日之事。 “欣然你听我说,”她生怕妹妹也误会自己和裕王: “今日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和裕王是在说些别的事。 谁料毅国公突然出现在花园,裕王和他对立你是知道的。 为怕他起疑,裕王才不得不拉扯我故意造成误会,我和裕王之间什么都没有。” “嗯,我自然是相信姐姐的。” 乔欣然冲她嫣然一笑,继而颇有些不忿,“才不会和那个萧淮舟一样,上来就对姐姐说那么难听的话。 看来姐姐不喜欢他,也是有原因的。” 乔嘉茵跟她强调:“他信不信的无所谓,主要是你,只要你相信我和裕王没什么就行。” 乔欣然微微蹙眉面露疑惑,她觉得姐姐有点怪。 “为什么一定要我相信呢?还有,为什么会怕毅国公起疑?对了……” 她又想到什么,“上次裕王殿下单独见你,都说了什么?” 上次因为裕王晕倒在无忧楼,她还没来得及问过姐姐。 乔嘉茵被问住,抿了唇有些为难。 裕王跟她说,他们协作之事,只能在暗中进行。 且此事一旦败露,很可能会牵连乔家。 所以还是不要跟她妹妹提起为好。 她扯唇温和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想打听些我们无忧楼的经营之道。 可能他也想瞒着毅国公,另外开一家来赚钱吧?” 乔欣然纤长的睫毛微微闪了闪,对此笑而不语。 她感觉姐姐没有说实话。 不过既然对方不想说,她也不再追问。 姐妹二人说完话出来,见景绽也和乔楠从书房出来。 乔家人打算恭送毅国公离开,不料景绽看向乔嘉茵: “乔楼主也要回无忧楼吧?正好与本公顺路,本公的马车坏了,就同乔楼主一起吧!” 他语气不是询问商量,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乔嘉茵和家人都有些诧异:“乔府还有其他马车,可以安然将国公大人送回去。 小女子还想留下与父亲说说话,暂时先不回……” 她话未说完,就听对方直接打断她吩咐绫罗:“请乔楼主上马车!” 说完,自顾自上了她的马车。 父亲见毅国公态度坚决,只好让女儿送对方。 临上车前,站在马车外嘱咐女儿: “过些天是你们母亲的祭日,到时你记得回来,祠堂祭拜过后,和你妹妹一起去灵恩寺为你母亲祈福。” 乔嘉茵应了是,就被绫罗催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启动,坐在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就睁开眼突然将她拉至身前。 “乔楼主和裕王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不等她作出反应,对方又道:“和萧淮舟把亲事退了。” 第13章 不是在威胁你,是为了你好 想伸手去推却是徒劳。 “国公大人莫不是喝多了?怎么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景绽眼底沉着两潭墨,幽深得能溺死人,偏又亮着星火似的锐光,像夜枭盯住猎物。 他无需再做纠结,眼前的人除了外貌不同,其他任何地方都透着让他熟悉的感觉。 面对心仪之人的直觉和心跳,不会错。 “乔楼主是不是认不清自己的立扬?” 他声线冷硬,压着愠恼,“你与本公才是同一裨益之体的人。 若和裕王纠缠不清,便是自寻死路。 还有你那个定了亲的萧郎,他父亲虽是纯臣,可他却做了裕王的走狗。 想要乔氏一族门楣长盛,你就要明白,谁才是你该‘纠缠不清’的人。 今日你也该看清,姓萧的不会是你的良配,该擦亮眼睛及时止损,比如退亲。” 他一想到乔府花园那一幕,就闷涩得难受。 更气人的是,这个姓萧的跟萧君黎还是堂兄弟。 实也在想不通,她跟姓萧的怎么就这么有缘分? 乔嘉茵用力挣扎开自己的手,将对方推开。 她有些忐忑对方是不是看出自己和裕王之间密谋什么。 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色厉内荏道: “国公大人这些话应该去跟我父亲说,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小掌柜,不懂朝政上那一套。 至于我的亲事,是父亲之命,媒妁之言,哪是轻易可以退掉的?” 她倒是想退。 但这不是两个人谈恋爱,不想谈了就分手。 这是两个家族的联姻。 她的幸福在家族兴衰面前不值一提。 她对乔父还不是很了解,乔父给了她该有的补偿,她不确定对方的观念里,是不是就需要她为家族做些什么? 不过退婚是计划之内的事,不用景绽提醒她也会退。 对方却以为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想退: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撇开裕王,又想嫁去萧家?” 乔嘉茵警惕瞪向他,不禁想起五年前他也曾这样阻止她“改嫁”:“这是我的私事,跟国公大人……” 景绽猛地攥住她,似在极力克制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把亲退了,远离裕王,对乔楼主没有坏处。” 乔嘉茵被他这样的眼神和语气吓到。 盯着对方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还嘴。 以前那个表面乖顺内心乖张的青年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被权柄浸染了五年的人,眉宇间淬着杀伐,垂顾时尽是上位者的威煞。 这样一个人,倘若真得知她就是折辱对方四年的人,下扬可能比预想的还要可怕。 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景绽将她放开敛了眸子,极力平复心绪。 “本公不是在威胁你,是为了你好。” 她垂着头,依旧沉默。 直到临近无忧楼,景绽叫停马车,瞥了身边的人一眼后下去,继而上了自己的马车。 乔嘉茵撩开车窗幕帘去看,无语地白了眼外面上马车的人。 不是说他的马车坏了吗? 闹了半天就是为了警告她远离裕王一派? 估计在乔府也是这么敲打的乔父。 可他不知道,他才是最后会败的那个人,且下扬凄惨。 原文结局里,他被女主乔欣然捅了一刀,又被裕王的人重伤。 接着半死不活投入诏狱。 待裕王登基之后,凌迟三百六十刀,枭首示众,悬于城门曝晒三日。 往来百姓无不戟指唾骂,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为他难过。 反见万民欢庆,拍手称快。 她要真和景绽站在一起,最后恐怕也会落得凄惨的下扬。 总之站队男女主肯定不会错。 …… 无忧楼近日新来了许多伙计。 这些人不是来给她打工的,全都是裕王的人。 准确来说是不归她管,但也要受了培训装模作样地干活。 同时,无忧楼进出的客人也渐渐多起来。 这些客人也是真的消费,银子嘛,自然也是由她赚。 只不过这些客人来,都是为了寻裕王的人。 在外人眼里,他们只是无忧楼的伙计与客人,没有任何特别。 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这日,萧淮舟来了无忧楼找乔嘉茵。 提了各式各样的礼物。 钗环首饰,胭脂水粉,特色糕点。 在乔嘉茵的房间外柔声唤着: “嘉茵,我知道错了,那日是我误会于你了,我只是情急之下才对你说出那样的话。 他是殿下,我便是恼他也不能以下犯上,所以才把气撒在你身上。 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太在意你了,害怕你被别人抢走。 嘉茵你开门,听我仔细跟你解释好不好?” 乔嘉茵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拍门声无动于衷。 倒是想起景绽让她退婚的话。 或许前几日的事也是个不错的由头? 在乔府时,她也看出父亲有明显的不满,或许也对这门婚事产生动摇? 思及此,她起身开了门,萧淮舟欣喜闯进来。 并命身后跟着的小厮们将东西放下。 “嘉茵,你终于肯见我了?” 对方上来就要牵她的手,被她及时躲开。 “你我的婚事到此为止吧。”她面无表情道。 萧淮舟错愕不已:“嘉茵?你在说气话对不对? 我们两家门当户对,是天作之合,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来之前,我已经去府上拜见过伯父,他老人家都已经原谅我了。 嘉茵,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萧大人。” 乔嘉茵一向这么疏离地称呼他,“你我之间只是父母之命,根本就没有情意可言,我们不合适。 况且,我身为无忧楼的楼主,不会因成亲就退居后宅,注定做不了你们萧家的贤妻良母。 我们还是到此为止,你也好及时寻找适合自己的人。” 萧淮舟急了,见下人们都出去,也不怕说些肉麻的话: “怎么会没有情意呢?嘉茵,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我的心意吗? 我对你倾心不已,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发誓此生唯你不娶。 你不愿退居后宅我也可以依你,只求你千万别有退亲的心思!” 虽然商人在大启的地位不高,但乔家富可敌国,乔楠又有虚职在身。 与他们萧家也算相匹。 无忧楼有“京都第一楼”之称,他娶了无忧楼的楼主自己面子上也过得去。 乔家姐妹姿容绝艳,被称为“上京二乔”。 他能娶“大乔”不知惹来多少人艳羡。 对方成亲后不肯归于后宅,刚好方便他蓄养姬妾。 里子面子全有了,这样两全其美的事,哪个男人愿意放过? 第14章 心疼了? 半分好脸色也不给他,直接赶人:“不用多说了,这亲事我一定会退,你走吧!” “乔嘉茵!” 萧淮舟磨了半天嘴皮子见她仍旧漠然不动,顿时气急败坏: “裕王都跟我解释了,那日只是个意外,他对你根本就没有任何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见了裕王一面后心思就不安分了。 他虽相貌好看,身份高贵,但到底是个病秧子,你嫁过去也是守活寡! 我虽比不得他亲王的身份,但身子强壮无任何隐疾,只有我才能给你女人需要的满足。 嘉茵,要不你现在就试试?我保证你试过之后,以后定然对我欲罢不能……” 他说着话脸上露出令人黏腻不适的笑容,伸着手想去触碰眼前的女人。 若是能就此生米做成熟饭,对方就是想退婚也退不了。 乔嘉茵对此恶寒不已,蹙了眉反手给他一耳光: “混账!萧淮舟,你让我觉得恶心!” 萧淮舟捂着脸难以置信,恶狠狠瞪向她:“你敢打我?” 他并不知乔嘉茵有武艺在身,以为凭自己作为男人的力气,想按住她轻而易举。 于是上前一步就准备打回去。 不料此时门被人踹开,门口站着一身寒意的景绽,玉面沉如霜雪,身后护卫将门口堵了个严实。 “毅……国公大人?”萧淮舟面露惊惶。 门边的绫罗见到乔嘉茵时目光温和,而后又冷目灼灼凝向萧淮舟。 她一扬手,身后的黑甲护卫们冲进来,直接将萧淮舟押住。 “国公大人!您这是何意?”被钳制的人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乔嘉茵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慌。 毕竟如今的无忧楼有秘密,不能被景绽知道。 她还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带人来无忧楼。 看了眼被押的萧淮舟,她小心询问:“国公大人这是?” 景绽环抱双手,悠然跨步走进来,朝着绫罗偏了下头,示意将人带走。 萧淮舟挣扎叫喊着,就这么被押走。 乔嘉茵不知道景绽究竟想干什么,看着人被带走,她心里不安起来。 看她冲门口张望,景绽凝着她神色不悦:“怎么?心疼了?” 乔嘉茵没理会他的揶揄,疑惑询问:“国公大人为什么要带走萧淮舟?要带他去哪里?” 对方这架势看着不像是官扬间的公务。 景绽看到桌上摆着的一摞礼盒,走过去随手拆了一件。 拿出里面的珠钗端详着:“本公看你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特来帮你一把。” 她心底一沉,跟过去质问:“国公大人要做什么?” “帮乔楼主退亲。” 男人将珠钗扔回盒子,“这些俗物配不上你,本公帮你拿去扔了。” 说完根本不管对方什么意见,喊了人将东西拿走。 乔嘉茵心底惊骇,没想到他竟会插手此事。 顾不得那些被人拿走的东西,她拦在打算走的男人身前: “这是我的事,我自会处理,国公大人凭什么插手?” 他懒懒抬眸,眼尾微挑,眸光沉沉压过来,似恼似郁。 分明还绷着张冷脸,眼底却烧着暗火。 “乔楼主这样的态度,在本公看来是顾念你的萧郎?你再多说一句,本公也不敢保证会对他做什么。” 乔嘉茵因他这句话梗住,到嘴边的话终是没敢怼出来。 若是先前,她不会顾忌那么多,惹她一丁点不快直接动手就是。 但现在她要顾忌自己身份暴露的风险 原文中景绽的“疯感”正朝她扑面而来。 她具象化感受到,那些文字生出寒意,顺着脊骨一寸寸攀爬上来。 原文中,他可是多次用别人的性命威胁乔欣然和他在一起。 国公府地下暗室。 萧淮舟被反剪双臂按跪在地上。 瞪着不远处紫檀雕花椅上的男人,喉间滚出压抑的怒声: “国公大人,下官再怎么样也是朝廷命官,您怎可随意将下官抓来国公府?” 景绽身子坐得端正,手指模仿着另一个人摩挲衣袖: “本公对萧郎中只有一个要求,和无忧楼的乔楼主退亲。” 萧淮舟不解:“凭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给对面站着的手下递去一个眼神。 手下顾平立刻会意,押着萧淮舟趴在刑案上,抓住他的手掰开手指摊平。 萧淮舟惊恐万分:“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你现在同意,便可毫发无损地走出国公府。” 景绽冷眼瞧着他,声音和缓却无温: “否则,本公就从你的手指开始断,手指断完,便断手臂,若还不同意,就开始断腿。” 说完,直直盯着脸色发白的人,似在等着他说“同意”。 但萧淮舟才不信他敢肆意妄为到这般地步。 怒声驳斥:“光天化日之下,毅国公竟将下官掳入国公府,威逼退亲? 下官的婚事究竟碍着国公大人什么事?难不成毅国公府的权势,竟大过朝廷王法了吗?” 男人眉峰微动,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真是聒噪!” 他又移目看了眼对面的顾平,对方领会意思,按着萧淮舟的手直接切下一根手指。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地下暗室。 景绽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样的事早已司空见惯。 他还是刚才一样的语气:“本公再问萧郎中,这亲,你退是不退?” “退!退退,下官回去就退!”萧淮舟急忙答话,声音颤抖不已。 “早这样多好?” 景绽唇角终于溢出一丝笑意,“记得让乔家主动提出。” …… 然而萧淮舟回到家第一件事,不是去乔府让对方提出退亲。 而是先去了裕王府告状。 萧淮舟的父亲得知儿子被断了一根手指,直接进宫向皇帝告状。 裕王得知后觉得此事蹊跷。 他和乔嘉茵密谋的事刚开始进行,毅国公就开始对她“下手”。 萧淮舟又是他的人,他猜测是不是对方听到了什么风声? 于是安抚好萧淮舟让他先回去,自己则去了无忧楼。 听松阁里。 乔嘉茵听裕王说了萧淮舟的事震惊不已。 她没想到景绽这个疯子真敢对萧淮舟动真格的? 一想到那人还说不允许她和裕王来往,眼下更是惊悸不安。 萧淮舟来了之后没多久,那人就紧跟着到了无忧楼。 她怀疑景绽有可能在暗中监视她。 裕王问她是不是无忧楼的事走漏了风声,其实她也不敢确定。 不明白景绽究竟是怀疑她的身份,还是怀疑她和裕王密谋了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响起文忠的声音: “国公大人!小人真的不知楼主去了哪里,这些客房都有贵客订下,您不能就这么擅闯啊!” 乔嘉茵看了看裕王,人麻了。 第15章 对你,我已经十分纵容了 无奈,只能在房间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不能再让毅国公看到我们两个独处,殿下一定不能说是来找我的!” 说着话,她找到房间里一处可以躲避的矮柜。 打开门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自己慌忙躲了进去。 裕王也不想再被毅国公看到他和无忧楼楼主单独待在一起。 他不想再用自己和对方之间不清不楚的理由,来让别人误会。 乔嘉茵刚藏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站在外面的景绽目光迅速在房间内扫过。 没有看到乔嘉茵,他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视线落在裕王身上,他迈步走进房间。 状似不经意地在房中环视一圈,朝对方行了个礼。 “裕王殿下还真是够闲的,臣走到哪里都能遇到您?” 裕王闲适慵懒地斜倚着矮几,捏着茶杯啜饮一口: “毅国公总说自己忙,但本王看你不也挺闲的? 本王到哪,也都总遇见你,毅国公该不会是在跟踪本王?” 景绽在房中漫无目的地踱步,看似随意,目光却四处打量着。 “殿下若真的只是闲来无事,出门喝茶游玩,臣跟踪殿下图什么呢?” 裕王冷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生警惕,面上不动声色: “本王听说,毅国公在无忧楼带走了萧郎中,并断了他一根手指逼迫其退亲? 毅国公真是厉害啊!不知本王来无忧楼喝杯茶,会不会也被带走逼迫些什么?” “殿下言重了,臣怎么敢呢?”他腔调散漫地答。 “那毅国公这样大的阵仗闯进来,所为何事啊?” 景绽目光打量过房中所有陈设,最后落在一个矮柜上,凤眸微微一眯。 语调仍透着随意:“寻人而已。” 转过身来,他再度拱手:“无意冒犯裕王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什么人劳得毅国公亲自来寻啊?” 裕王搁下茶杯,盯着他质问,“该不会又是抓回去断手断脚地逼迫人家什么吧? 毅国公总在无忧楼抓人,是在故意坏人家乔楼主的生意吗?” 他掀唇一笑,眼底却半点笑意也无: “裕王殿下想多了,臣与乔楼主无冤无仇,怎会坏人生意? 殿下继续喝茶吧,臣先告退了。” 他余光轻飘飘掠过矮柜,眼底骤然翻涌起阴郁的暗色,而后径直离开。 裕王从他的反应里猜测,应该不是发现无忧楼有什么异样。 反而像是在盯着乔嘉茵。 唤人出来后,他好奇询问对方和毅国公之间是不是有仇? 乔嘉茵摇了摇头,只说出客观原因: “大概因为我父亲是皇商,他不愿我们乔家人和殿下走得近。 抓萧大人逼其与我退亲的原因,可能也是因为他和您走得近?” 裕王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还是冲本王来的?” 可堂堂毅国公,怎么会忌惮一个皇商和他走得近? 乔嘉茵趁此机会,问裕王那日是不是有话想对自己妹妹说。 裕王眼神闪躲没有回答,似是默认。 她抿唇失笑,将过几日打算和妹妹去灵恩寺的事说出来。 她发现,除了裕王和乔欣然第一次见面和原文对的上。 其他细节都和原文发生了偏差。 比如乔父寿辰,应该搭上话的两人被景绽的出现给打乱。 原文里景绽并没有去乔府。 之后就是灵恩寺的“英雄救美”。 原文里,乔欣然去灵恩寺祈福,恰巧裕王因为别的原因也去了灵恩寺。 但他在那里遭遇了刺杀,刺客误伤乔欣然,关键时刻裕王护住乔欣然从而受伤。 所以为了这个关键情节不出现偏差,她主动向裕王透露此事。 暗示他可以去那里“巧遇”乔欣然,从而沿着原文的剧情线走。 从听松阁出来,确认景绽已经离开,她才回到自己房间。 结果她刚踏入房内,就被人从背后猛地拽进怀里。 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脖颈,耳畔响起带着甜腻冷意的低语: “终于回来了呢?” 她浑身一颤,汗毛立时竖了起来,胸腔里倒吸进一口冷气。 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对方更用力地禁锢在臂弯里。 昏暗中,男人脸上浮现出病态苍白的笑意,瞳孔因愠恼微微收缩: “我从他那里离开后,你竟又待了一刻钟才舍得回来?” 乔嘉茵手心都是汗,无意识捏着衣服摩挲起来。 努力平复好心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异: “国公大人,您这样闯进我的房间里,有违礼数吧?” 男人冰凉的指尖在她颈上跳动的脉搏处轻轻摩挲。 “乔楼主和裕王孤男寡女待在一间房里,就不违礼数了吗?” 他压低声音,裹着气声在她耳侧道,“本公不是说了,让乔楼主远离裕王吗?” 乔嘉茵算是见识到他的可怕。 她掰住男人其中一根手指,一个用力,对方因吃痛本能地将她松开。 她这才得以脱身,转过身瞪着面前的人: “国公大人不愿我乔家和裕王走得近,我会尽量远离,至于和萧家退亲,原本也有这样的打算。 但您如此步步紧逼,不觉得自己的手伸得过长了吗?” 从常理来看,他们不过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但景绽的表现,俨然将她当成一个熟识之人。 她想不通,仅凭那一点点破绽,他凭什么就敢认定她是乔招娣? “长吗?”男人微微挑眉,嘴角却诡异地扬起: “对别人,或许是长了些,但对你,我已经十分纵容了。” 他不允许她身边出现任何男人。 也不允许她心里装着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乔嘉茵睫羽微颤,五指紧紧蜷起。 他到底,是怎么认出她的? 又或许,他根本不敢确定,只是在诈她? 她平复呼吸,试探着问:“我不明白,是我哪里得罪国公大人了吗?” 景绽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弧度,眼底却黑沉得吓人。 直勾勾盯着她:“有没有得罪,你不清楚吗?” 第16章 我看上的人,就只能是我的 明明说过他才是一家人,为什么要逃离他? 为什么回来后不认他,却和别人组建新的家?还和别的男人定亲? 她的家人只能是他,她的男人也只能是他啊! 乔嘉茵望着他深黑的眸子,不自觉滚了下喉咙。 有没有得罪过他,她当然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四年的折辱凌虐,换谁能不记仇? 且不说在系统的管控下她根本不能道出之前的身份。 即便能说,她也不敢承认,自己就是对方的恶毒嫂嫂。 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与国公大人见面不过寥寥数次,实在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大人。 若有哪里做得不对,还望大人明示?” “明示?”景绽挑唇轻笑,“那好,本公就告诉你。” “因为你叫乔嘉茵,和本公死去嫂嫂的名字一模一样,某些地方,也透着她的影子,让本公觉得,你就是她。” 她关心绫罗,与春婶儿重逢激动落泪,在乎小黑。 会习惯性摩挲手指,会武且熟识鞭法。 听他提起“乔招娣”时有明显的诧异。 这些都说明,她是她。 只不过她的身份和外貌始终让他疑惑不解。 乔嘉茵眼中的诧然一闪而过。 他怎么知道自己以前叫乔嘉茵? 但无论如何,即便对方拿出再多证据,她都只能一口咬死自己不是。 “国公大人未免太可笑了,仅仅因为名字就将我当成另外一个人? 这世间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每个叫‘乔嘉茵’的都是你嫂嫂不成?” 望着她眼里的冷淡,景绽忽然抿唇沉默。 他不敢再继续挑明。 想让她承认,又怕她承认。 怕她像五年前那样拼命逃离自己身边,继而再发生什么意外。 他再也承受不来了。 现在人就在他身边,不承认也无妨。 只要能掌控她的一切就好。 早晚,他可以解开那些谜团。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再睁眼一切都归于平静。 “乔楼主说得对,这世间同名之人数不胜数,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凝着眼前的女子一步步靠近:“但是,本公因此看上乔楼主了……” 他嘴角漾出笑来,却令人毛骨悚然:“我看上的人,就只能是我的。” 乔嘉茵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浑身僵直。 景绽不满她这样的反应,抬手捏住其下颌: “所以乔楼主乖一些,不要再让本公知道你和裕王有来往,萧家那边,你也可以提退亲了。” 言罢,他松开女子开门走了出去。 乔嘉茵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在判断那句话是真是假。 是为了迷惑她,放松她的警惕? 还是真的,因为多注意她两眼,从而见色起意? 这不应该的。 原文里景绽看上的人是乔欣然。 为了她做过那么多偏激疯批的事,怎么会突然改变? …… 很快,弹劾毅国公无视国法的奏疏堆满中书省的案台。 中书令景绽坐在案台前,翻阅着那些奏疏笑得令在扬官员大气都不敢喘。 他随意将一本看过的奏章扔在另一边,语气森森: “这些人还真是够胆,明知本公会将这些奏疏拦下,还是敢冒死递上来,啊?呵……” 他又随意翻了几本,抬头看向其中一位官员: “弹劾萧淮舟与裕王交往过密的奏章可整理好了?” 那人急忙上前:“回国公大人的话,已经整理出来了。” * 景绽这边虽拦下了大部分奏章。 但另一边,尚书省的右相江成墨,已经拿着几道弹劾奏章面见了皇帝。 先前又有萧淮舟之父到皇帝面前告过状,所以景绽还是被召入皇宫问话。 除了乔嘉茵,没人知道,这个右相江成墨在原文里曾是景绽的老师。 原文里的景绽虽未进前三甲,但却拜入右相门下,最后凭借自己狠厉的手段爬到刑部尚书的位置。 这个右相在原文中,是天子近前第一权臣,秉钧当轴,势倾朝野。 景绽在他手下出尽对付裕王的坏主意。 然事成则右相独揽其功,事败就推景绽代为受过。 彼时右相把持枢要,浊乱朝纲,更对景绽多番掣肘压制,怕他出头。 最终景绽忍无可忍,设局反诛,取而代之成了右相。 而如今的景绽因中状元,并未和原文一样拜入江成墨门下。 他当初直接接触皇帝,因助皇帝登基有从龙之功,深得皇帝信任。 后来又为新帝稳固皇位扫除诸多障碍。 所以才在短短几年内就成了宰相权倾朝野,又得封毅国公。 景绽到了宫里,皇帝一看到他先是笑开。 但想到今日是要问罪,嘴边的笑又压了下去。 “咳……毅国公!” 他一脸严肃地盯着御阶下的人,“你可知罪啊?” 当今圣上不过而立之年,但因近两年纵情声色,昏庸荒唐,面容已显出颓唐之态。 原本清俊的轮廓被放纵的岁月泡得浮肿,眸光浑浊,不似弟弟裕王那般锐利清明。 景绽看了眼一旁站立的江成墨,丝毫未感到慌张。 这个江相素来嫉恨于他,却始终被他压制,未敢轻动。 如今骤然逮着他的把柄,便急不可耐入宫面圣,罗织罪名在御前大肆攻讦。 他拿出朝中弹劾萧淮舟与裕王交往过密的奏章呈给皇帝,三言两语将矛盾转化为 “为圣上分忧” 的立扬。 并言说断去那人手指是为使其清醒,以保住其父亲的纯臣贤名。 又侧过身子反问江相:“如此急切为萧淮舟出头,莫非是受了裕王殿下所托?” 这一番话落下,江相惊惧交加,慌忙下跪请罪,连连剖白忠心与立扬。 …… 乔嘉茵忙完一天的工作,沐浴完躺下休息。 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人在摸她的脸。 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床边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瞬间清醒地弹坐起来。 拿起床边备着的匕首就朝对方刺去。 结果被对方轻松躲过并夺了过去:“嘉茵,是我!” 她听出来人的声音,吓得汗湿脊背。 “毅国公?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房里?” 对方过来抱住她,声音亲昵:“因为我看上你了,所以才来找你啊,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她大惊失色,想挣扎却挣扎不开:“你放开我!你个混蛋!” 她的挣扎惹怒了男人,对方眼眸猩红,神情骤然变得怨毒。 “嫂嫂,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五年了,终于能亲手报复你了!” 说完,泛着寒光的匕首从她后背刺入心脏。 第17章 不得离开我身边半步 乔嘉茵满头大汗从床上坐起来,一看外面已经天亮。 原来是个噩梦。 她快被景绽给吓神经了。 这个梦对她来说不是胡思乱想。 她觉得自己早晚会和梦里一样,被景绽给一刀捅死。 谁会爱上虐待了自己四年的人啊? 那时景绽说他从来都不恨自己,一听就是假的。 就算对方真的不恨她,也绝不可能会喜欢她。 之所以说看上她,大概率也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等露出马脚确认她就是“乔招娣”,然后给她一刀。 春日暖阳透过新绿枝桠,在青石板路上洒下细碎的金斑。 今日是乔欣然母亲的祭日。 她这个被寻回来的长女,理应回乔府祭拜。 和乔楠及妹妹一起在乔家祠堂祭拜过后,两姐妹便一起坐马车去往灵恩寺。 灵恩寺乃敕建寺院,多为皇家供奉,每月固定日子才允许寻常百姓参拜。 因乔家曾捐资助修,乔楠有官职在身,所以不必等到固定日子,也被特许入内礼佛。 寺庙建在城外的山上,姐妹俩到了地方登上山都已经是傍晚。 显然,要在这里住一夜。 接待她们的大师知其登山辛苦,便安顿她们在禅房休息,让她们明日一早再开始礼佛。 姐妹俩安置妥当,便打算一起去赏寺中景致。 正值春光烂漫,阶前廊下的花木渐次吐艳,为寺庙平添几分禅意清韵。 乔欣然或许是真的在欣赏春日的寺景。 乔嘉茵却是四处张望在寻找裕王的身影。 原文里男女主在这里有了感情的初次进展,是个很重要的剧情节点。 她相信就算自己不暗示裕王,对方也一定会因为某些原因出现在这里。 果然,就在两人快将寺庙转个遍时,终于在一处小佛堂发现了乔嘉茵想找的人。 男人一身素衫背对门外,挺直脊背跪在小佛堂里,双手虔诚合十。 这背影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除了男主裕王还能是谁? 她拍了拍身边正在欣赏山桃花的妹妹:“欣然你看,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 乔欣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微微眯了下眸子:“确实眼熟。” 乔嘉茵挑眉笑着:“我们过去看看?” “啊?”妹妹却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人家一看就是在专心礼佛,我们这样过去打搅岂不是……” “快点快点!大雄宝殿那位昏倒多时了!” 乔欣然话没说完,就被路过的两个寺僧打断。 他们脚步急切,一看就是赶着去救人。 她精通医术,所以遇到这种事,都会想去看看。 于是追着那两个寺僧询问:“有人昏倒了?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寺僧语速很快地回答她:“是的施主,就在大雄宝殿,不过他是……” 另一个寺僧像是灵恩寺里的僧医,显然没有那个耐心耗在别人身上。 拉着同伴继续赶过去:“别废话了快带我去看看!” 乔欣然也想跟过去救人,于是回头叫了声“姐姐快跟我一起去看看”便跟着走了。 “唉?”乔嘉茵是不想去的,她又不会救人。 她更关心男女主能不能顺利见面。 于是打算去跟小佛堂里的裕王说一声,让他主动去找妹妹也好。 她脚下转了方向就朝小佛堂小跑过去。 跳跃着跨过门槛,她直接去拍跪在蒲团上的男人。 “裕王殿下,你快跟我……” 她的话骤然停在嘴边,看清跪着的人是谁时,心脏猛地一缩。 怎么是他? “怎么?认错人了?” 眼前的男人嘴角勾着轻微的弧度,眼底却浸满阴寒。 他缓缓站起身,逼视着她:“你是来佛寺祈福,还是私会裕王啊?” 乔嘉茵也直起身子,下意识往后退步,指尖无意识揪紧衣袖。 他怎么知道她来祈福? “让他快跟你做什么去?”男人唇角的弧度消失,满脸阴厉。 “你……”她呼吸不由得变乱,胸腔里“咚咚”响个不停: “你在跟踪我?” “本公可没有跟踪你。” 男人漫不经心移目,看向上方的佛像,烛火在他侧脸投下诡谲的阴影。 “本公来这里,自是求神问佛。” 他将目光移回女子的脸上,黑沉沉的眸子里似染了笑意: “求佛祖……将你送到我的面前。” 他求,她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在心底藏了九年的那个人。 他问,是否她的灵魂归来,寄生于另一副躯体? 被请教的大师傅告诉他: “缘法如丝,未断者,纵隔千山万水、轮回生死,亦当重逢于菩提树下。 缘若尽时,便如镜中照影对面不识,擦肩而过亦无波无澜。” 他信,当初随着她跳崖,却被挂在树枝上时,是未断的业让他等着她回来。 就像此刻,他果真等来了她。 哪怕对方的目的不是他也不要紧,只要等来的人是她就好。 他眼中浸着痴迷的笑,得偿所愿般展露出对这个世间的柔和宽宥。 乔嘉茵却因他的话睫羽轻颤,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沉檀香雾中,金漆塑身的佛像半垂着眼,似垂怜又似彻悟众生地俯视着他们。 乔欣然跟着寺僧来到大雄宝殿,发现昏倒的人竟是裕王。 听寺僧说,他昨日就已经在这里跪经一天,今日又跪了快一天。 上次给他诊脉就发现,他体内有毒,所以身子虚弱。 连着两天跪经,身子支持不住才会昏倒。 裕王的手下认得乔欣然,知道她能救自己主子,便听她指引先将裕王带回禅房。 她回到自己房间拿了药箱,有条不紊地开始给裕王施针。 从家里来时,姐姐告诉她出门在外总有遇到意外的可能,建议她带好行医的药箱,以防万一。 没想到还真就派上用扬了。 她让人将裕王的上衣褪掉,开始在其身上下针。 小佛堂里。 乔嘉茵还着急去找妹妹,想让男女主赶紧见上面。 便装傻想离开:“我听不懂国公大人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她绕开男人走到门口,却被蓦然出现的绫罗拦住去路。 对方看她的眼神透着温和,语气却十分强硬:“乔楼主,您还不能离开。” 站在原地的景绽转过身来,狭长的狐狸眼中翻涌着掌控一切的暗芒。 他盯着眼前纤细的背影:“从此刻开始,你不得离开我身边半步。” 第18章 他讨厌所有和她关系好的人 男人一袭素衫,玉冠束发,看上去清雅如竹。 恍然还是五年前那个低眉顺眼唤她“嫂嫂”的青年。 但那双眼睛里,昔日的澄澈温驯早已沉淀成幽邃的深潭。 暗潮涌动间,浮沉着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对于对方不准离开的言论,她眼底满是警惕和探究,质问: “为什么?” 该不会是想着这里远离京都,就可以为所欲为,杀她泄愤了吧? 景绽并不知她对自己的看法,薄唇轻启,弯着唇角: “待在本公身边,才安全。” 后三个字引起乔嘉茵的注意,她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猜测。 什么叫待在他身边才安全?外面不安全吗? 原文里灵恩寺的刺杀是一个奸相所为,她一时忘了那个奸相的名字。 但记得那人在原文中是景绽的老师。 那个奸相自私阴暗,嫉贤妒能,原文里是个一手遮天的权臣。 景绽拜入他的门下,即便称其一声“老师”,也免不了被多番打压欺凌。 后来景绽做局报复,将那人拉下马,自己成了挟势弄权的右相。 此后,他不止一次暗杀裕王,发现裕王暗中积蓄力量后,为了削弱其势力,设局暗杀了太后。 并将其嫁祸给朝中暗里支持裕王的名将。 他用乔父威胁乔欣然远离裕王,逼对方喜欢他。 谁料乔父爱女心切,主动死于他的刀下。 再后来,他和裕王的争斗愈演愈烈。 彻底掌握朝中大权后,景绽软禁皇帝,由自己“代行皇权”。 囚禁裕王,逼迫乔欣然与他成亲。 大婚当日,乔欣然和暗中营救裕王的人里应外合。 捅了他一刀后救出裕王,奸相景绽自此被囚,凌迟枭首,悲惨下线。 如今的他,省去原文中成为那个右相门生的情节,直接做了当初给江相出主意的那些事。 由此可以推断,今日对裕王的刺杀,就是景绽策划。 这是原文的剧情,她不需要阻止更不需要改变。 顺其自然就能推动男女主的感情发展。 但她现在不确定乔欣然有没有见到裕王,必须要亲自确认一眼才可以。 还有就是……看文时对那些路人甲纸片人什么的都没有任何感觉。 可她来到寺庙后,接触了那些寺僧和尚,明白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刺杀必然不会只见裕王一个人的血。 思及此,她抱着“尽自己所能”的无力感心态,忍不住问了句: “你不会伤及无辜吧?” 景绽先是疑惑,而后眼中闪过诧然。 “乔楼主似乎知道本公要做什么?” 他眼神忽地一眯,带着丝危险意味,“那就更不能放你离开给某人报信了。” “我妹妹还在外面!” 她企图搬出女主。 毕竟原文里景绽是个深情男二的人设。 眼下他们也见过面了,她不信景绽对女主没有任何感觉。 “乔欣然,你见过的,国公大人应该也不想她有什么意外?” 景绽闻言沉了脸色。 他当然知道乔欣然,眼前人的妹妹,她们关系似乎还很好。 他讨厌所有和她关系好的人。 当初他同样不喜绫罗和春婶儿,还有小黑。 但她说她们是她最重要的家人。 哪怕他曾让嫂嫂选,一边是前途无限的他,一边是绫罗她们。 嫂嫂说,她不要选,她都要。 那是不是说明,他和绫罗她们一样,在她心里都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才将她们都接到身边,厚待她们。 给绫罗请最好的武艺师父,让她做自己的贴身近卫。 让春婶儿做了国公府的总掌事嬷嬷。 小黑现在年龄大了,他连门都不让它守,由专人伺候着,每天就是吃吃睡睡。 可她“回来”后却有了新的家人,似乎打算不要他们了? 他曾问过绫罗,说:“她曾经对你那么好,为什么如今能狠心连你也不认了?” 绫罗面上伤感,嘴上却在替那人说话:“或许,主子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他听了不由得嗤笑,不以为然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说法。 现下看她那么在乎自己那个妹妹,他心里尤其不舒服。 但也不得不“爱屋及乌”,哪怕只是装的。 他转头看向绫罗,眼神意味深长:“派人去寻。” 乔嘉茵微微挑眉瞥了眼男人,心想他对女主果然还是在意的。 原文走向应该没有偏,他还是会喜欢上乔欣然。 而绫罗很清楚自家主子那个眼神的意思。 大概就是随便派个人出去,随便找找就好。 找不到更好。 可乔嘉茵不想一直被困在这里,也不想乔欣然被找到后同样困在景绽身边。 她想看到的,是男女主顺利见面,能在刺杀开始时,上演原文中的经典情节。 想了想,就这么硬闯出去肯定不行。 那晚夜闯无忧楼的女子,应该就是绫罗。 以对方现在的身手,她怕是打不过。 何况外面在暗处还不知道埋伏着多少高手呢? 于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她对着景绽露出讨好的笑意: “国公大人,您看这天色,很快就要暗下去了,我总要回去休息的吧? 明日一早,我还要和妹妹一起为母亲祈福呢。” 景绽顺着她的话朝外面看了眼天色,继而下巴朝小佛堂后面扬了扬: “这佛堂后面就有间禅房,是本公的歇息处,你今晚就歇在这里。” “那怎么行?” 乔嘉茵当即紧张起来,“你我孤男寡女,怎么能歇在一处?” 男人眼尾轻扬,似在看着她笑:“乔楼主放心,佛门圣地,本公不会对你怎样的。” 她忽然想起先前景绽说过的话。 -嫂嫂放心,我不做强迫你的事。 那时她被下了软筋散之类的药,躺在床上浑身无力。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却沙哑着嗓音说出这句话。 不过这话跟放狗屁没什么两样。 他说不会强迫她,不还是下了药逼着她成亲? 说起禅房,她想到自己被安排的那间禅房好像有窗户。 或许她该进去看看,如果这里的禅房也有窗户,不就可以翻窗逃跑了? 思及此,她没好气道:“那好,我上山时累极了,先去休息了!” 言罢转身往佛堂后面的禅房走去。 景绽望着她的背影挑了下唇,稍待片刻,移步跟了进去。 第19章 不如我陪你躺会儿? 这里除了进来的门再无其他出口。 她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在房间转着圈敲了敲墙面。 试图找到些偏门暗道一类的出路。 结果什么都没有。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看到榻几上放着的一本书,名字叫《晏安山人志怪异事录》。 她好奇景绽还会看这种书? 于是拿起来随手一翻,翻到一页似是经常看的页面。 旁边的小标题写着:借尸…… 歘—— 她还没看清小标题是什么,书就被人夺了过去。 “不是要休息吗?翻本公的东西做什么?”景绽眼里闪过一抹慌张。 乔嘉茵看他将书藏在背后,无语地撇了撇嘴。 “一本书而已,小气……” 男人将书收进匣子里,转身看她:“怎么?在这种地方不好休息?不如我陪你躺会儿?” 他说着话,已经向乔嘉茵靠过来。 “不用!”她急忙伸手抵住对方的胸膛,“我饿了!总可以出去吃点东西吧?” 景绽看了眼她抵在自己胸前的手,想抬手握住却被对方及时躲开。 他眼里含着笑凝视她:“不用出去,乔楼主稍待,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 男人转身出去,乔嘉茵终于松了口气。 她看着人走出佛堂后,也想从门口出去。 不料几个身穿黑甲的人并排站在门口挡住她。 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拿着长剑微微抽出,透着威慑的寒光。 她深知这些人可不是她无忧楼的那些打手,刚不过。 她手里只有个长鞭,一个都打不过,何况三个。 无奈,只能悻悻回去斜靠在榻上继续想法子。 她想起刚才那本书,景绽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引起她的好奇心。 于是又走到桌案旁去找那个匣子,结果发现匣子上了锁。 “?” 到底有什么秘密不敢示于人前? 她警戒地回头朝门口瞄了眼,开始试着打开这把锁。 结果发现这小小的一把锁竟然还十分难办,硬是弄了两刻钟都没打开。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急忙将东西放回原位,又躺回到榻上去。 就见景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这副扬景一下把她拉回那个小宅院里—— 青年亲手做了饭菜给她端来,温和道一句:“嫂嫂,吃饭了。” “乔楼主,吃饭了。” 回忆里的男声和现实重合,她从榻上坐起来,看着对方将碗碟摆在她面前。 “尝尝看?”男人给她递来筷子,声线温柔,“佛寺里的食材都是素食,先将就吃些。” 她接过筷子犹豫地看了看对方,始终没有动筷。 不能下毒吧? 毕竟这荒山野岭的,她要真死了连抛尸都很方便呢。 以前对方不敢给她下毒,是因为还要靠她活下去。 现在怀疑她就是恶毒嫂嫂,岂不是要报复回来? “我突然,也不是那么饿……”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拿过筷子将饭菜各自尝了一口。 之后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将用过的筷子擦干净,又递回到她手里: “这下可以放心吃了?” 她咧开嘴干笑出声:“呵呵呵……国公大人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还会怀疑你下毒不成?” “你没有吗?”对方盯着她问。 她心虚地垂了头,违心道:“当然没有。” 景绽定定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受伤,又翻涌着压抑克制的情愫。 她就这么不信任他? 五年前对方说他品行不端,如今还是这么认为? 乔嘉茵尝了口面前的菜,身形猛然一顿。 是他亲手做的? 味道和以前一样,很好吃,很合她的胃口。 不由得又让她想起景绽学做饭的那段时光。 她凶狠地打翻过很多次碗碟,也拿鞭子抽过他,骂过他。 看他切菜不慎伤到手指,心底心疼,面上却冷漠地骂他蠢笨。 不知受了她多少凌虐,才做得出这一手让她满意的饭菜。 她很难不去想象,如今的景绽在做菜时,会不会想起以前的时光恨得牙痒痒? 又是多么压抑克制,才忍住没在里面下毒? “味道如何?” 男人的声音温和轻柔,在她听来却像是裹着冰碴灌进耳朵里。 激得她打了个冷战。 “挺……”好吃两个字到了嘴边突然噎住。 她不想让对方以为,自己好像是惧于他的淫威从而屈服。 否则以后还不总拿官威来恐吓她? 于是硬气抬眸和对方的目光对上:“挺一般的。” “国公大人或许权势滔天无所不能,但在厨艺方面我说实话,还得练。” 对方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我好像没说这是我做的?” 乔嘉茵:“Σ(⊙▽⊙"a” 他没说吗? 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疯狂找补。 “呃……我,我猜的!” 她理不直气也壮,“国公大人去了这么久,又是问味道又是干嘛的…… 一猜就是你做的嘛!是吧?” 她讪讪笑着,企图蒙混过去。 男人低头轻笑一声,扬了扬眉:“的确是我做的。 以前有这样一个人,她吃着我做的饭,也和乔楼主一样,总口是心非地说我做饭‘狗都不吃’,结果吃得比狗都香。” “咳咳咳……” 乔嘉茵猛地呛咳起来,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不知是呛的还是被对方的话给刺到了。 好你个睚眦必报的小混蛋,贴脸开大? 景绽恶劣地勾了勾唇,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 继而视线落在她腰间,趁其不备手指向下快速拽下一副鞭子。 乔嘉茵反应过来要抢回来时,对方已经举着鞭子换到另一只手。 “看不出来,乔楼主还会使鞭子啊?” 她的鞭子藏在外衫下的后腰处,鼓鼓囊囊的很显眼。 他从今日刚见她时就注意到了。 乔嘉茵探着身子去抢,仍旧死鸭子嘴硬:“我不会!这个是我妹妹的!” 虽然她怀疑那晚夜闯无忧楼的人是绫罗,但在明面上,有些东西还是能不认就不认。 景绽站了起来,高高将鞭子举起:“不会为什么要随身带着鞭子?” 乔嘉茵忍住在他面前暴露身手的冲动,硬是不做一个跳跃动作。 边小跳着抢边答:“我是见绫罗大人腰间别个长鞭看起来很酷,想效仿来着。” “是吗?”男人挑眉,似是已经看破一切的样子。 乔嘉茵来火,咬了咬后槽牙猛地跳起来,打算用头去撞对方的下巴。 她蓄足了力,景绽猝不及防,被她撞得仰起头来,人也失了平衡向后倒去。 男人身后是榻,倒下的瞬间,一把抓住她的腰带。 第20章 我很喜欢 瞬息之间脑海里飘过无数个“不要”。 她被带着往男人身上压去,但看这个趋势两人是要磕到嘴。 这样的力度倒下去,唇齿相撞的瞬间嘴唇子怕是要碰出血。 还好她有武艺基础,趴下去的瞬间调整体位,不让两人的唇对上。 二人落在榻上的一瞬,都发出一声不重的闷哼。 好消息,上面没对上。 坏消息,下面对上了。 景绽:?(? ???ω??? ?)? 乔嘉茵:(((;???;))) 她从脸到脖子瞬间通红,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 男人也从榻上起来,皙白的脸上泛着红晕。 乔嘉茵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抬手打在对方脸上: “你故意的!” 景绽被打得偏过头,眸中最先闪过错愕。 继而某种久违又熟悉的兴奋爬上心头,牵动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唇角也跟着上扬。 乔嘉茵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僵愣在原地屏住呼吸。 眼前的人早不是五年前那个任她欺凌的小叔子。 而是心狠手辣,放肆乖张,连亲王都不放在眼里的毅国公,惹了他的人能有几个好下扬? 她怎么敢这么顺手打出去的? 正当她思忖着该不该下跪认错,保全自己小命时。 却见男人缓缓抬眸,看向她的狐狸眼中迷离不清,透着一丝诡异的餍足。 对方猛地拉过她的手腕,迫使她站在对方两腿之间。 接着将长鞭放进她手里,声线里带着丝甜腻: “乔楼主手疼吗?不如换这个打?” 乔嘉茵惊呆了,吓得身体僵直。 他这是什么毛病?变态吗? “国公大人恕罪!我,我不是有意的。” 她急忙从对方身边退出来,准备下跪请罪时,被男人拦住。 乔嘉茵抬眸瞥他,圆溜溜的杏眼中蕴着困惑,没敢动。 男人扶着她站好,温吞出声:“以后无论出于什么状况,你都不必跪我。” 她眉头微动,盯着眼前的人询问:“国公大人……不怪我打了你吗?” 景绽神色柔和,凝着她摇了摇头,继而凑近她的耳畔,声音低柔: “我很喜欢。” 乔嘉茵眼睛惊恐睁大,毛骨悚然。 她本能后退一步,看着对方的表情难以言喻。 怀疑是不是自己那四年将眼前的人给折磨出心理疾病了? 男人看着她清浅而笑,将捡起的长鞭放在碗碟旁边。 “乔楼主继续吃饭吧。” 言罢,他转身出去。 乔嘉茵哪还吃得下去,她虽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但看外面天色已黑,猜测是景绽准备动手了。 于是将鞭子重新收回腰间,打算想法子溜出去。 景绽已经不在小佛堂,她四下看了看直奔门口而去。 不想被突然出现的绫罗拦住:“乔楼主,国公有命,您今晚就歇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 她突然捂住肚子表情痛苦:“我好像吃坏肚子了,想去茅厕。” 绫罗将信将疑:“屋子里不是准备的有恭桶?” “不行!”她黛眉蹙得更紧,“我这是坏肚子,对着那个上不出来。” 见对方面露怀疑,她咬了下唇握住对方的手: “绫罗大人,我是真的难受,要么你跟着我,寸步不离看着我还不行吗?” 听她说难受,绫罗不由得动容。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手远在对方之上,便同意跟着她一起去。 乔嘉茵被绫罗带到一处茅厕,进去之后偷摸观察外面的情况。 待看好逃跑的路线,便从里面出来。 绫罗转过身面向她,她猛地朝对方身后看去:“景绽?!” 对方闻言果然转身去看,她趁机往旁边逃跑,拽下鞭子朝围墙边的树枝甩去。 鞭子缠住树枝的同时,她纵身一跃翻墙而去。 绫罗反应过来追过去,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 其实她根本没有翻过去,跳起来之后趁着夜色昏暗,躲进了一旁的障碍物后。 待绫罗去追,她才出来向反方向跑走。 裕王的禅房里。 乔欣然为裕王施针,抑制住体内余毒,对方才得以醒转。 她也从而得知为什么裕王会在昨日就已经来此。 起因还是萧淮舟被毅国公断指一事。 毅国公目无国法,擅自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却反过来弹劾萧淮舟和裕王交往过密。 皇帝一见这个礼部郎中竟和裕王走得十分近,当即大怒。 自然没心思关心萧淮舟断指的事,反而对裕王心生猜疑。 于是便以太后近来身体欠佳,让裕王为其跪经祈福为由,罚他来灵恩寺思过。 美其名曰小惩大诫。 乔欣然虽深居闺阁,不通朝政,却也如天下万民一般,心中自有一杆衡量是非的秤。 毅国公独揽大权,蛊惑圣听,致使君王昏聩,朝纲败坏,黎民百姓怨声载道。 裕王本是天命所归,却遭奸人暗害,饱受摧残。 如今已然是个身体羸弱的闲散亲王,毅国公为何还要屡屡针对? 就因为皇帝忌惮当初那个大位原本是属于裕王的吗? 可无奈她是乔家的女儿,即便心里偏向裕王,面上也不能显露任何对毅国公的不满。 今日对裕王施救,也只是因为她身为医者,无法做到对他人见死不救而已。 既然人已经醒来,她便打算离开。 正在收拾东西之际,外面突然响起哄乱的刀剑碰撞声。 裕王的手下进来禀报,说他们的禅院被人包围,外面一群黑衣人正朝裕王的房间射箭。 乔欣然闻言,担心姐姐还在外面,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便打算出去找乔嘉茵。 结果刚跑出去就见一支冷箭朝她飞来。 她不会武,没有那么快的身手反应,眼看就要被射中。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将她拽回房内护在怀里,不料自己却被箭羽射中。 乔欣然大惊失色:“殿下?!” 与此同时,乔嘉茵终于找到裕王所在的禅院。 她爬上墙头想看清里面的情形,不料被黑衣人发现,以为她是裕王的人。 其中一人便朝她射来冷箭。 她听到破空声急忙闪避,人也不慎从墙头坠落下来。 预想的落地闷痛没有传来,乔嘉茵反而落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 她睁开眼看向对方,景绽精致俊逸的面容映入眼帘。 还不等她惊讶出声,男人突然闷哼一声表情痛苦。 抱着她踉跄一下单膝跪地。 第21章 病态卑劣的愉悦 也防着毅国公来阴的。 他本以为皇帝罚自己来灵恩寺思过事情就能过去。 但没想到景绽会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之徒。 江成墨呈送到皇帝面前弹劾毅国公的奏章,就是他找人送去的。 江成墨虽也忠于皇帝,但暗地里嫉恨毅国公已久。 所以他才从江相那边入手。 不曾想毅国公竟敢因此在灵恩寺派人刺杀他? 还好他的暗卫就在灵恩寺附近,这才能及时赶过来将黑衣人尽数击退。 “殿下,你忍着点。” 乔欣然将一块折叠好的布巾递到他嘴边,让他咬住。 接着用止血止痛的药包按住他肩上的伤口,准备拔箭。 裕王府的府医以及僧医都在这里,几人相互协作很快将箭拔出。 又急忙做后续的伤口处理。 她想到危急关头,眼前这个人不顾生死为她挡箭。 心中的天平终是倾斜了。 即便为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她也决意要为他清除体内余毒。 毕竟眼下裕王的箭伤凶险,他本就体弱,若再不祛除余毒,恐怕会性命堪忧。 裕王的人已经在灵恩寺大肆搜查,景绽只能带着自己的人立刻撤走。 马车上。 乔嘉茵看着趴在自己腿上昏迷不醒的人无声叹了口气。 对方双手圈住她的腰,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落在她腿上,压得她双腿发麻。 要不是看在他后背中箭的份上,她才不会跟着他离开。 她想不通,不是怨恨她吗?为什么还不要命地替自己挡箭? 他一个文弱书生,替她这个会武功的人挡什么箭? 景绽到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真如他所说从未怨恨过她,还是伪装得太好,在憋着其他变态的法子等她? 五年前她做过的“恶”是实打实存在过的。 她不信景绽一个反派男二会以德报怨,半点不计较那些过往? 那可是个病娇值满点的人。 重逢以来,她也一点点感受到,这人好像跟一般的正常人有点不一样。 按对方的说法,他看上自己了。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会想办法赢得她的好感? 比如就像现在,让她卸下防备信任对方,继而恋爱脑发作以身相许。 然后对方清醒地看她沉沦,等进了国公府的后宅,再露出残暴的一面,对她家暴。 让她痛苦蹉跎后半生,悔不当初? 也唯有这样才能解对方四年的折辱之恨吧? 唉!狗系统简直要坑死她了! 此刻,她以为憋着变态法子的男人枕在她腿上,将脸埋在她小腹位置正疯狂压制想勾起的唇角。 双手圈住的腰身,枕在她柔软的腿上,鼻尖完全萦绕着独属于她的气味。 他心底病态卑劣的愉悦感酥酥麻麻窜过全身,将背上的伤痛完全覆盖。 他多希望时光永远循环于这一刻,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她,依赖她。 天长地久,万古不变。 只有他和她,做彼此最密不可分的家人。 乔嘉茵坐得浑身难受,忍不住挺了下脊背暂时缓解些不适。 不料自己的小腹完全贴住对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隔着衣服喷洒在肌肤上,有些痒。 她又急忙坐回刚才的姿势,低着头去看男人的侧脸。 景绽生得白皙,满头密密麻麻的汗珠看得人心里闷闷的。 马车里光线不是很亮看不太清晰,但总觉得他脸上有抹不正常的红晕。 估计是疼的吧? 她侧着身子撩开车窗幕帘,问骑马的绫罗: “绫罗大人,还有多久到城中?” “快了。”对方回答,“可是主子情况危急?” 她摇了摇头面露疲态:“是我的情况比较危急,我腰酸腿麻的,要不你来扶他一会儿?” 绫罗似是无奈地回:“乔楼主再忍耐些,主子现在伤情危急,不宜乱动,还麻烦您多担待些。” 乔嘉茵:“……” 她看了眼男人背上渗血的伤口,又急忙将手里的布团捂上去。 “呃……” 闭着眼的人眉头紧蹙,因她这动作迷迷糊糊哼出声来。 “嫂嫂,疼……” 乔嘉茵呼吸一滞,心猛地被揪住。 她忽然想起那个雷雨天被罚跪的青年。 因为害怕打雷加上有伤昏迷过去。 那天她红着脸给对方换了衣服,帮青年上药时,对方也是这样迷迷糊糊地唤着她说疼。 她心底瞬间软了下来,用另一只手轻轻揉着他的头,温声安慰: “别怕,很快就到家了。” 她对景绽抱有怀疑不假,但心底对他到底有说不清的感情。 像对家人,对弟弟,也有着深深的愧疚感。 眼前的人清醒时看着可怕,此刻这样昏迷着唤“嫂嫂”,又让她感觉回到了先前的时光。 如果那时她不用完成任务,想必会和他相处成最亲近的家人。 就像和绫罗春婶儿那样。 可时移世易,如今的景绽不再是小她四岁的小叔子,而是大她三岁的毅国公。 五年前她在乔氏身体中时二十二岁。 如今回到原身当中,就是自己这副身体当下的年龄,二十岁。 明面上,他们之间再没了任何关系。 对方在她的触碰下,似是无意识地,又将头往她小腹上贴近一些,轻轻蹭了蹭。 像一个极依赖她的小孩。 她有些难为情,想推开,但想到他还在昏迷,一定难受又无助,就作罢了。 原文说他幼时丧父,父亲在一个雷雨天死得很惨,他亲眼目睹整个过程。 十四岁又死了娘和哥哥,接下来就被她凌虐整四年。 真挺惨的一个人。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回到国公府。 乔嘉茵按着他伤口的手都被血全部浸染,看着触目惊心。 她顾不上清洗,在身上随意蹭了蹭,就看着御医们帮他拔箭。 景绽一路都攥着她,眼下回到府里也没撒开。 她只好留下坐在另一边,看着御医们忙活。 男人脸色惨白,像个破碎的瓷娃娃般趴在床上,任由衣服被剪开撕烂。 乔嘉茵往他背上看去,发现几道鞭伤疤痕赫然醒目。 那些都是她打的。 两个御医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处理好前期准备工作,接着敷上止血的药,开始拔箭。 一人握住箭杆,一人按住药物,乔嘉茵则紧紧握住他的手。 御医手上用了巧劲,快准狠将箭拔出,带出一片淋漓血肉。 鲜血在箭镞拔出的一瞬汩汩涌出,甚至有几滴飞溅在乔嘉茵的脸上。 她咬着唇见男人背上血糊糊一片,又听见对方抿着唇的闷哼,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心疼得落下泪来。 第22章 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乔嘉茵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及眼泪,平静看着他: “国公大人可以将我松开了吗?我的手都被你攥麻了。” 他身上的衣服也需要褪下一半,这样拉着她实在不好处理。 于是看了绫罗一眼将人放开。 绫罗心领神会,这是要她看好乔嘉茵。 景绽的另一个护卫顾平,上前将其身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平日里需要贴身伺候的活,都是顾平来做,景绽从来不用女侍。 绫罗虽是近卫,也只负责他的人身安危而已。 随着前身的肌肤显露出来,乔嘉茵看到他身上有许多杂乱无章的旧伤痕。 那时她离开前对方身上还没有这些疤痕,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多? 这五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事? 春婶儿被丫鬟搀着进来,一双眼红着,看到景绽包扎好的伤口瞬间落泪。 “二公子怎么伤成这样?” 她看了绫罗一眼语带埋怨,“你不是贴身护卫二公子的吗?怎么还能让二公子受这样重的伤?” 绫罗自知失职,低下头语气含着内疚:“是我不好。” “不怪你。”景绽抬眸,语气虚弱,“是某些人太狡猾。” 说着,余光朝乔嘉茵那边瞥了下。 被内涵的人撇了撇嘴,垂下眸子。 春婶儿还没注意到一旁站着的乔嘉茵,所有注意力都在景绽身上。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春婶儿眼泪汹涌:“自五年前到现在,二公子再没受过这样重的伤了。 若主子在天有灵,得知二公子遭了罪,不知该有多心疼!” 她口中的“主子”便是乔嘉茵。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居于家宅,仍像以前一样称呼景绽为“二公子”。 绫罗听到这话下意识往乔嘉茵那边瞥了眼,又偷眼打量了下景绽的神色。 景绽余光也往一旁扫了下,眼眸微微流转,嗤笑出声: “春婶儿莫不是糊涂了?嫂嫂那么厌恶我,若得知我此番受伤,只怕会遗憾我没能下去见她,又怎么会心疼我呢?” 乔嘉茵:“……” 她倒也没恶毒到恨不得他死的程度吧? 春婶儿却不认同这话,立刻反驳:“二公子难道忘了? 我先前就与您说过很多次,主子只是面上严厉,其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对您关心得紧呢! 若当真不待见您,又何苦在景家守寡苦撑,还供您去最好的书院读书呢?” 先前乔嘉茵在世,这些话春婶儿如何也不敢说。 如今她人“去”了,春婶儿怀念加痛心,总时不时说起她的好话。 绫罗那时也和春婶儿一样。 说起过很多关于乔嘉茵面上凶狠,背地里送温暖的事。 如今“正主”就在眼前,她倒是噤了声不敢附和。 乔嘉茵听着春婶儿的话虽觉得有些尴尬,但也没有办法阻止。 甚至在偷偷打量景绽的神情。 她觉得春婶儿这样说对她还是有好处的。 如果景绽知道她那时也是迫不得已,会不会能抵消些心里的不满? 说不定对她的印象改观,就能因此放下了。 然而对方的反应让她心凉了一截。 男人冷哼一声,驳斥道:“我看不见得吧?若真是如此,她又何至于从我身边逃走? 又如何会……” 提起后面的事,景绽戛然而止,眼底的痛色一闪而过。 或许如今乔嘉茵不愿认他的原因就是这个。 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死。 所以她定是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吧? 乔嘉茵心底也沉沉地坠了下,原来景绽对她逃离之事这么耿耿于怀? 绫罗见两人表情都不对,终于开口将话题岔开。 “春婶儿,我知道您担心二公子,好在未伤及要害,伤口也已经处理,不如您去厨房盯着他们煎药?” 春婶儿想起这茬点了点头:“对,我得去亲自盯着点儿。” “那绫罗,顾平,你们好好照顾……” 她这才注意到一身是血的乔嘉茵,“这位姑娘是?” 乔嘉茵朝着春婶儿点头致意,微微一笑声线刻意透着客套: “春婶儿好,我是无忧楼的楼主乔嘉茵,上次来国公府,我们见过。” 景绽侧头,打量着她的神情,暗自嗤笑她还真是会装。 上次见了人不还偷偷抹眼泪的么? “奥~我想起来了,是姑娘你呀?” 春婶儿那次还奇怪,什么样的人竟得二公子特意吩咐要她去奉茶? 见了面发现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当即猜测是在二公子心里多少有些分量的人。 毕竟国公府从未有过适婚的贵女登门。 只是…… 如果主子还在世,她希望二公子最后能和主子走到一起。 如今来了个别的姑娘得二公子另眼相待,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开心。 也隐隐对景绽有些埋怨。 当初对主子的心意那般赤热,这才几年,就把主子给忘了? 方才那样反驳她的话,也一定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吧? 思及此,她好奇询问:“姑娘与我们二公子是?” 乔嘉茵一愣,看了眼景绽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现在的身份看,她和对方既没什么关系,也没多熟识。 完全是对方怀疑她是她自己,从而才纠缠不放。 想了想,她找到个理由:“呃,昨夜遇险,多亏国公大人出手相救。” “二公子是为救你才受的伤?” 春婶错愕不已,扭头看了眼景绽瞬间不高兴了。 这姑娘究竟有多好,为了救她二公子竟连性命也不顾? 乔嘉茵“嗯”了一声,能明显看出春婶儿变了脸色。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猜想可能是不希望景绽为了别人奋不顾身。 看来这些年景绽对春婶儿真的挺好,否则对方第一反应不会是这样。 春婶儿没再多说什么,绷着脸转身出去。 顾平帮景绽穿好寝衣,就被绫罗叫了出去。 房间里的下人和御医也都跟着离开,只剩乔嘉茵局促地站着。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血迹的衣服,讷讷道:“国公大人,我现在总可以离开了吧?” 她想回去看看妹妹回家了没。 自己突然在灵恩寺消失,乔欣然肯定很担心她。 也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和裕王发生经典名扬面。 景绽白着唇色,面露不悦:“乔楼主当真无情,本公好歹救了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见对方低着头沉默,他语气温软一些:“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23章 怎么不是以身相许? 难不成说多谢国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然后按照她预想的那样悲惨过完这一生吗? 她站在原地没动,只屈膝福了下身子: “国公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此大恩。” 景绽气笑了。 大饼画到下辈子? “怎么不是以身相许?” 他瞪着她,笑意不达眼底,“还惦记着你的萧郎,还是裕王?” 乔嘉茵紧了下后槽牙:“不惦记。” 果然跟她预想的一样,打算毁了她的一辈子? “你过来一下。”男人神情不是很好,“不是说了有话要对你说?” 她没再推脱,应声走过去。 到了床边被对方拽着坐下来:“昨夜之事,你怎么看?” 乔嘉茵一怔,心忽然提了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 毅国公刺杀当朝亲王,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罪名。 而她现在是知情者,景绽就算不杀她灭口,恐怕也不会放她离开了吧? 在灵恩寺时,对方也只是怀疑她知道什么而已,并不能完全确认。 现在这样问,很明显就是试探她对这件事的知情程度。 要想活着离开国公府,她就要装傻什么都不知道才行。 于是大脑飞转,答道:“我,我当时都快被吓傻了,多亏国公大人,才能活到天亮。 昨晚的事……我也很好奇,国公大人可否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样说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吧? 对方告诉她该怎么看待,她就怎么看待,绝没有其他想法! 景绽听罢微微挑了下眉,不禁失笑。 她倒是识时务? 原本也是想跟她讲清楚这其中的利害,让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不会引火烧身。 如今倒可以顺着她的话来。 他语气带着玩味,眼底却有几分郑重意味: “本公自昨日开始,就没有出过门,昨夜至今,一直都在国公府,当然,也没有受任何伤。” 乔嘉茵认真听着他的话,表情诧然、怔忪、意味深长。 心里却在腹诽他果然阴险狡诈,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至于乔楼主……” 男人忽而勾唇,握住她的手,“是昨夜偷跑下山,特地跑来国公府与我私会。” “什么?!” 她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国公大人疯了不成?此事传扬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亏他想得出来! “乔楼主还不乐意了?” 景绽眼尾轻扬,一脸高傲,“京都想跟本公私会的人都排队排到老家了。” 他身为毅国公,后宅至今空虚,京都比他还着急的人比比皆是。 “更何况,我也没想宣扬出去,此事顶多是用来应付你那好妹妹而已。” 他歪头,似笑非笑盯着眼前的女子,“还是说,乔楼主想宣扬出去?” 乔嘉茵没好气地偏过头:“不想!” 她想到什么,又问:“可是,昨夜之事除了国公府的人,还有两个宫里的御医呢?” “他们是自己人。” “哦。” “从今日起,乔楼主与本公,就真正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男人一直盯着她,微微翘起的嘴角蓦地抿直,语气里夹杂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吃味: “即便你喜欢裕王,也该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你若是知情者,不论本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都有危险。” 他背后之人是皇帝,此次刺杀,皇帝也持默许态度。 当然,也有他的私心在里面。 他不想乔嘉茵身边出现任何让他觉得不舒服的男人。 因此一旦出现变故,不止皇帝会出来清除这个“变故”。 朝中那些盯着他的人也会试图找到一个口子撕开真相。 那这个口子,必然就是他身边的这些知情者。 如果乔嘉茵不顾他的死活,就因为钟情裕王而去告密,恐怕连裕王都保不住她。 乔嘉茵眼眸低垂:“我明白。” 她暗自叹了口气,神情凝重。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作为了解剧情知晓全局的人,她只做推动剧情的事,而非改变剧情。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命运,她不会轻易去干预什么。 尤其是身边这位,他的下扬和结局她一清二楚。 她也绝不会去干预的,绝不会。 看着她一张脸沉下去,景绽心里不舒服:“怎么?不高兴了?” 警告她不能告诉裕王就这么难受? “没有。” 乔嘉茵声音闷闷的,态度低眉顺眼,“国公大人的话我会谨记,我可以回去了吗?” 她无意识地挠了挠脖子:“满身的血污,总要换下来清洗干净。” 景绽嗔瞪着她,打量了下她有些狼狈的样子。 “就在国公府换,这副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他视线扫到对方脖子上,发现一片泛红的肿块,脱口问: “你脖子怎么了?” 他忽而眯眸,明白了那是什么。 乔嘉茵也觉察出自己的不对劲,捂住脖子慌忙起身背对男人: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她意识到是荨麻疹发作。 这是她原身就有的毛病,但没想到穿书后也带到了乔氏身上。 先前景绽知道她有这个毛病。 这个毛病在春秋冬季最易发,对冷空气及冷水等过敏,免疫力下降也会发作。 现在正值春季,夜间还十分寒凉。 而她昨夜一夜未眠,回来时马车上的温度也有些低。 又加上现在是清晨,凉气重,这才不觉发了病。 然而她刚挪动步子,身后的男人就叫了人。 “绫罗!” 绫罗应声而来,直接挡在乔嘉茵面前。 景绽吩咐:“去拿个厚斗篷过来,再搬一个火盆来。” 以前她发作不是很严重时,好好保暖那些症状就能消下去。 绫罗看向乔嘉茵,发现了她脖子上的片状红肿,应了“是”急忙照办。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森森,恨不得将她盯出个洞来。 嫂嫂,你还不肯承认吗? 乔嘉茵僵在原地,闭了闭眼,满腔无力感。 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烈的目光,此刻正如锋刃般死死钉在她背上。 他果然怀疑自己,那么自然就吩咐下去,丝毫没有觉得惊奇。 “乔楼主,”男人声音低沉,惊得她眼睫一颤,“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第24章 你去给她的药里放些东西 她在想自己该说什么,才能把这茬圆过去。 灵机一动,她转过身来,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我怕吓到国公大人才想急忙离开,但见国公大人对‘瘾疹’的处理这样熟识,想必也多少有些了解?” “瘾疹”也就是荨麻疹。 她“呵呵”一笑:“难不成,国公大人也有这样的病症?” 景绽就这么盯着她,目光似淬了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肌骨,让人从髓里渗出寒意来。 她唇边的笑一点点消失,心底生出怯意想逃时,绫罗拿着衣服进来了。 两个小厮抬过来个暖烘烘的炭盆放在房间里。 绫罗瞧着气氛不对,手里的衣服不知该直接披到前主子身上,还是拿去给现主子。 终于,景绽朝她伸手,示意她将狐裘斗篷拿过去。 她急忙过去递到对方手里,垂下头准备出去时,又听现主子道: “让御医立刻配一副‘桂枝汤’出来,再准备瘾疹的药浴。” 绫罗应下出去,男人才终于回答乔嘉茵刚才的话: “本公没有这样的病症,是本公那早死的嫂嫂有。” 那时他就专门去医馆问过,关于“瘾疹”的病发情况以及如何处理。 乔嘉茵咧开嘴,十分命苦地笑了笑:“这样啊。” 景绽无奈地叹口气,在自己身边拍了下,语气柔和:“来。” 乔嘉茵小心翼翼走过去,又被对方拉着坐下。 男人将斗篷展开,要给她披时扯到伤口,脸色更加惨白。 “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见状急忙接过衣服,自己给自己披上,捂得严严实实。 景绽眸光沉沉满脸不悦,语气却十分温和: “乔楼主先别急着走,待会儿喝了药,泡过药浴再回去,否则会难受。” “哦,好。” 这样的景绽让她摸不着头脑,“多谢国公大人。” 她总觉得对方温柔的表象下,藏着淬了毒的獠牙。 说起药,顾平已经端着景绽的药送过来:“主君,您的药熬好了。” 他瞥了眼,虚弱道:“先放着吧。” 顾平面露关切:“可御医说要让您尽快喝下,不如属下喂……”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一道凌厉的眼刀止住。 继而慌忙改口:“那属下先放在这里。” 将托盘放下,他逃也似地走了出去。 景绽斜靠在榻几上,看着面前的药蹙了蹙眉: “我伤口疼得厉害,可否麻烦乔楼主喂我?” 乔嘉茵觉得这人有毛病:“您的手下刚才不是要……” “我救的人又不是他,他能心甘情愿喂我吗?” 乔嘉茵:“……” 要不你叫他回来试试呢? 她觉得对方会比她心甘情愿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毅国公毕竟舍命救了她,挟恩图报也在情理之中。 “好吧好吧,我来喂您。” 她从宽大的斗篷中伸出手来,端起药碗搅了搅,喂到对方嘴里。 景绽喝着药,视线都在对方身上。 他眸光温柔得近乎诡异,像欣赏珍藏的宝物般凝视她。 眼前这张精致的脸他越看越觉得好看,喜欢。 以前她是另外一张脸他也喜欢。 只要是她,无论什么样,他都喜欢。 但被凝视的人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感觉他好像不是在喝药,而是想象着在喝她的血。 “国公大人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她实在受不了了。 “为什么?” 她假笑一声,把到嘴边的“瘆得慌”改成:“我会不好意思。” 男人低笑,漆黑的眸子翻涌着晦暗:“只是看着就会不好意思,那以后做别的呢?” “做什么?”她抬眸。 他垂眸:“没什么。” 终于喂他喝完药,乔嘉茵帮着把他的床铺整理好。 “国公大人要不要趴着睡会儿?毕竟昨夜到现在您都没合眼了。” 他伤在后背,眼下只能趴着。 景绽被扶着趴下,往里侧挪了些位置。 “你不也没合眼?”他拍了拍旁边让出来的地方,“躺会儿?” 乔嘉茵嘴角抽了抽:“不用了,我该回去了,妹妹找不到我会着急。” “那也要先把药喝了,泡完药浴换身衣服再回去。” 男人语气柔和,看向她的目光却带着不容置辩的威压。 她点点头:“嗯,好。” 帮对方盖上被子,景绽忽然唤她:“乔嘉茵。”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真实的名字。 乔嘉茵被这一声唤得一愣:“嗯?” “昨晚为什么从我身边逃走?” 景绽眸子里盈着幽怨、质问以及后怕。 这是她第二次逃了,差点遇到危险。 他的人不认识她,随便一支箭都会要了她的命。 会再等五年才能见到她吗?他有几个五年可以等? 还好那支箭穿在他身上,所有的疼都由他来受。 只要不再失去她。 乔嘉茵的理由张口就来:“我想去找妹妹。” “可你出现在裕王的禅院外。” 景绽不得不多想,她是去报信?还是想救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他嫉恨得胸口生疼。 乔嘉茵眼神微闪,狡辩道:“我又不知道那是裕王的院子。” 男人那股气瘀在胸口,冷笑一声瞪着她: “那你跟我发誓,如果骗我你在乎的人全部死光。” 乔嘉茵:“……” 这是什么幼稚地逼问? 她又不是瓜尔佳氏。 景绽死死盯着她,眼白爬满血丝,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不敢?” 的确,瓜尔佳氏发誓都应验了,她不敢。 这誓也太歹毒了吧? 她恼羞成怒,豁出去般:“我确实知道那是裕王的禅院,怎么着吧?杀了我?” 对方胸膛剧烈起伏着,赤红的眼底翻涌着怒意,忽然一口血喷涌而出。 “国公大人?!” 乔嘉茵吓得手足无措,急忙回头叫人,“快来人啊!!” 屋子里又涌进一大群人围着景绽,她站在角落里局促不安。 不知道待会儿自己会是什么死法。 不料此时顾平从人群中出来,对她说:“乔楼主,主君要我带您去泡药浴。” 乔嘉茵:“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让她泡药浴? 泡完药浴她还能活着吗? 无奈,她待在这里更加胆战心惊,只好跟着顾平出去。 见人离开,景绽叫绫罗附耳过来,压低声音: “你去给她的药里放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