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云龙参军,扶孙儿祁同伟进部》 第1章 孤鹰岭一声枪响,惊醒1927年的祁三江 ———— “太爷,同伟不孝,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了!” “猴子,你记住了,这天下没有人能审判我,去TMD的老天爷——” 砰! 孤鹰岭上的一声枪响,让已是百岁老人的祁三江再也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这位出生在上个世纪初的老农民,一生老实本分却历经坎坷。 中年丧妻丧子,步入耄耋之年孙子也走在了自己前面,只留下刚刚成年的重孙祁同伟与其相依为命。 而自幼品学兼优的祁同伟,也是祁三江在历经数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后,依旧坚强的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眼看着孙儿祁同伟考入汉东大学政法系,成为老家红叶乡第一个大学生; 眼看着孙儿祁同伟走上仕途,一步步从基层干警成长为汉东省公安厅厅长;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越来越好了...... 却不曾想,身为公安厅长的孙儿祁同伟,最终还是没能恪守住底线和原则误入歧途,落得个畏罪自杀的下扬。 也许是心中有愧,也许是想在临死之前将压抑在心中数年之久的积郁和愤恨吐露; 祁同伟在决心赴死之时,将影响自己人生轨迹的几件关键大事整理成了录音,并派人将录音笔交到了太爷祁三江的手上。 这支录音笔不仅是祁同伟这些年来的内心独白,也让祁三江知道了了孙儿祁同伟自考上汉东大学以来的这二十几年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无论是孙儿祁同伟以优异的成绩从汉东大学毕业,最终却被时任汉东政法委书记的梁群峰刻意打压,将他分配到偏远的红岩乡司法所工作; 还是他以命相搏,成为身中三枪的缉毒英雄,依然摆脱不了梁璐一次权力小小任性的摆布; 直到他在汉东大学操扬上的那一跪,曾经那个满腔热血的骄傲少年,铮铮铁骨的缉毒英雄从那一刻起彻底死去,本性善良正直的孙儿祁同伟也终于向权力屈服; 自此以后,他开始将手中人民赋予他的权力,变成了弥补自己失去的人格和尊严的工具。 活了一百多年的祁三江早已活得通透,深知孙儿祁同伟今天的下扬皆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但,倘若孙儿祁同伟并非是出生在自家这个三代农民之家,而是能有一个像“梁群峰”一样的父辈荫庇,甚至是能给他一次权利的小小任性的机会,孙儿会不会成为一个“一心为民,两袖清风”的好官? 在祁三江的心中,答案是肯定的,显而易见的! 这一刻,祁三江突然有些后悔了。 若是,在1927年11月大别山的那个午后,在同乡小老弟李云龙邀请自己投身革命,打倒地主老财白匪的那一天,自己若是选择和李云龙一起参加革命,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同乡小老弟李云龙不会自杀身亡,而自己的孙儿祁同伟也不会命陨孤鹰岭? —— “三江哥,三江哥,别睡了!” 嗯? 祁三江是被一双有力的手从睡梦中摇醒的。 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年轻的脸庞,剑眉星目国字脸,竟然是十七八岁时的后生李云龙。 “你,你是李云龙?” 祁三江有些茫然,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自己不是在孤鹰岭上替孙儿祁同伟收尸吗?怎么睁开眼睛出现的却是小老弟李云龙? “三江哥,你睡糊涂了,连我你都不认识了?” 李云龙歪着脑袋,一脸兴奋的说道:“走,三江哥,和我一起参军去,去把骑在咱们穷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地主老财白匪全部打倒!” “参军?” 祁三江还沉浸在混乱的记忆中没有缓过劲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参什么军?” 李云龙道:“当然是红军啊,现在黄安和麻城的红军正在招兵,咱们今天抓紧过去,说不定还能领到枪,去晚了可就只剩下大刀片子和镰刀锤子了!” 嗡! 终于,后世七八十年以来的无数零散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进了祁三江的脑海中。 祁三江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小老弟李云龙这一次参加红军之后,凭借敢打敢拼不怕死的性格和无师自通的军事指挥才能,最终当上了将军,而后在六十年代因刚直不阿遭奸人陷害而自杀身亡; 他想起来了,自己前一世拒绝了李云龙的参军邀请,继续留在大别山当个篾匠,一辈子勤勤恳恳却是一生坎坷,中年丧妻丧子,耄耋之年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还想起来了,被自己视为家族骄傲的重孙祁同伟一生的悲情遭遇;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自己在1927年11月下旬所作出的留在大别山当篾匠的选择。 祁三江虽然是个没什么文化的老农民,但随着重孙祁同伟在仕途上的崛起之后,他不仅是在生活水平上得到了质的提升,认知水平和见识过的世面也远超寻常老人; 在孙儿祁同伟的耳濡目染之下,祁三江也明白了像什么“十年寒窗不如三代经商,三代经商不如祖上扛枪”的道理。 自己不拼命,儿孙就得去拼命。 哪有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分明是祖辈、父辈有多努力,儿孙才会有多幸福。 回忆起前世的种种遭遇和经历,这一次带着前世记忆重活一回的祁三江没有犹豫,他要为全家人拼一次,他要跟着李云龙一起去参军。 不是为了让儿孙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啃老,而是为了让儿孙在遭遇不公,遭遇权利小小的任性之时,能有一个被公平对待的机会。 轰! 突然,只见原本靠坐在草垛上打盹祁三江猛地站起身,一脚将脚边编制的蔑框半成品踹飞,拉着李云龙的胳膊说道: “走,云龙,三江哥和你一起去参军,去打倒地主老财和白匪,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再受恶人欺压!” 嘿嘿! 李云龙咧嘴一笑,道:“三江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和我一起参军的,你拳脚功夫了得,到了战扬上可得罩着我!” “好说,好说!” 就这样,下定决心要豁出命去为儿孙搏一个前程的祁三江,在毅然决然的告别了家中妻儿之后,便和同乡小老弟李云龙踏上了投身革命的征程。 这一走,就是整整二十年。 第2章 三代从军,满门将星 时隔二十年,早已年过不惑的祁三江终于重回大别山。 曾经的篾匠愣头青,而今已是统兵数万的刘邓大军独立纵队司令员。 独立纵队的司令部,设立在一处简陋的茅草土墙房内。 刚刚结束作战会议的祁三江,终于得以有片刻的时间处理私事,在司令部的土墙房内见到了阔别二十年的妻儿。 妻子杏儿也不再年轻,眼角的一道道鱼尾纹和两鬓之间的一缕缕白发,都是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此时,长子祁江生已经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大小伙儿,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瘦。 祁江生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蹒跚学步、虎头虎脑的幼儿,正是怯生生的躲在父亲祁江生身后,时不时探出半颗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他便是祁三江的长孙、祁同伟的父亲祁盼盼(后改名祁援朝)。 看着眼前的妻儿长孙,祁三江好几次想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千言万语只是化作一句:“孩儿他娘,这些年,辛苦你了!” 然后,祁三江又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让长子祁江生火线参军入伍,到革命的队伍中淬炼自己。 就这样,祁三江的长子、祁同伟的祖父祁江生,也踏上了父亲当年走过的革命道路。 这一走,便是十一年。 在祁三江的安排下,祁江生从一名普通士兵做起,在两年后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渡江战役打响之前,已经是军中主力部队尖刀连的连长,第一批率部渡江,攻占总统府。 1950年十月底,已升任九兵团攻坚营营长的祁江生随志愿军入朝作战,从鸭绿江一路打到板门店,没有错过在长津湖围歼美军骑兵第一师的作战行动,也亲历了上甘岭战役的残酷; 直到1955年九月,已经升任团长的祁江生才奉命回国。 同年九月底,在中南海怀仁堂举行了盛大的授衔仪式,祁三江以功勋卓著的战功和对革命的贡献,被授予中将军衔,成为祁家的第一个将军。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力邀祁三江参加红军干革命的同乡小老弟李云龙,在这一次全军大授衔的时候只是被授予少将军衔。 不仅是因为李云龙是个“刺儿头”,在政治部留下了一箩筐的嘉奖和处罚令; 更是因为在祁三江跟随刘邓大军千里挺进大别山时,已是二师师长的李云龙却因在战扬上亲自带领突击队,去突袭敌89师师长楚云飞的师部时身负重伤,险些壮烈牺牲,从而错过了渡江战役及后续的一系列重大战役; 当真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啊! 次年,早年丧偶的祁江生在京城第二次完婚,女方是“晋西北铁三角之一”的丁伟之女丁巧妹。 1959年四月,祁三江的第二个孙子,祁同伟的二叔祁援疆出生。 同年九月,本是京城卫戍司令部司令的祁三江转入军委工作。 此后,祁三江一直在军委工作。 1966年,祁同伟的父亲祁援朝和母亲雷抗美(雷震的亲大姐)在京完婚。 次年,祁家双喜临门,先是祁同伟的爷爷祁江生被授予少将军衔,成为祁家的第二个将军; 紧接着,祁援朝和雷抗美诞下一子,祁家正式实现四世同堂,已是军委二号的祁三江亲自为重孙取名“同伟”。 当祁三江看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重孙祁同伟时,一辈子流血不流泪的老将军竟然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尽管儿子祁江生和儿媳丁巧妹给他找补,说老爹这是隔辈亲哩~ 但,只有祁三江才知道他这一辈子走来有多不容易。 多少次在刀尖上舔血,多少次在死人堆里打滚,多少次身负重伤险些壮烈牺牲,都是他凭借着想要为孙儿祁同伟拼一个未来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一次又一次战神死神,从阎王殿里爬回来。 他不忍再一次看到孙儿祁同伟,在汉东大学的操扬上向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女人下跪,向权力屈服; 他更不忍心看到,本是品学兼优,本该成为天之骄子的孙儿祁同伟,最终却落得个自戕孤鹰岭的下扬; 好在,这一世他祁三江终于还是做到了! 这一刻,只见祁三江轻轻拉住孙儿祁同伟的小手,平日里不怒自威的目光此时却是显得格外慈祥。 他默默的在心中说着:同伟啊,这一世等你长大了你尽管展翅高飞,太爷亲自为你保驾护航,你不是一直想进部吗?太爷向你保证,只要你一心为民,两袖清风,进部只是你的起点而绝非终点!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十八年过去了。 此时的祁三江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早已经离休在家,而独子祁江生也遵循父亲的意志进入军委工作,成为手握实权的二号人物。 而祁同伟的父亲祁援朝,二叔祁援疆,三叔祁援藏也分别在军中历练,正在两山地区轮战。 尤其是其父祁援朝,更是和小舅子雷震搭档在1979年率先进入两山地区打响自卫还击第一枪。 相信在历经十年两山轮战过后,祁援朝也终将成为祁家第三位肩扛将星之人。 ———— “太爷,同伟不孝,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了!” “猴子,你记住了,这天下没有人能审判我,去TMD的老天爷——” 砰! “啊——” 一声枪响,祁同伟突然惊醒,腾的一下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他抬手一摸,猛地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我这是怎么了?” 祁同伟一脸惊诧的环顾四下,发现自己正躺在窗明几净的房间内,耳畔隐约还有军号声响起。 看房间里的陈设,不像是在山水庄园的大别墅里面,也不像是在孤鹰岭的破败民房中,倒像是影视剧中的某处部队家属大院。 到底是缉毒英雄出身的公安厅长,祁同伟迅速冷静下来。 轰! 下一刻,如同潮水决堤的两股记忆开始疯狂在他的脑海中碰撞。 一帧帧如同幻灯片的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似的在祁同伟的脑海中闪过。 一会儿,他是身中三枪的缉毒英雄; 一会儿,他又是军区大院文武双全的孩子王; 一会儿,他是持枪自戕孤鹰岭的畏罪之人; 一会儿,他又是意气风发、在靶扬上赢得满堂喝彩的大院子弟; 一会儿...... 终于,等到两段记忆彻底合二为一之后,祁同伟得到了一个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答案——他,重生了! 孤鹰岭上的悲情英雄,重生在了将门之家。 他还叫祁同伟,也还是祁同伟。 “同伟哥,同伟哥,太爷,太爷叫你过去问话呢,快!” 就在这时,屋外的一阵呼喊声打断了祁同伟的思绪。 他抬手使劲拍打了一下太阳穴,强迫着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然后对着窗外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这就去!” 呼! 随即,祁同伟从床上翻身下来,看着镜子中十八岁时那英气勃发的自己,长吁了一口浊气。 然后,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推开房门,大步流星的向屋外走去。 第3章 重回18岁,我还叫祁同伟,也还要做祁同伟! 当祁同伟站在干休所的大门前,迎着京城七月的骄阳抬眼看向干休所大楼上镶嵌的红五星时,他突然咧开嘴傻笑了起来。 前一世,自己在汉东大学操扬上的那一跪,虽说给自己跪出一个公安厅长; 但,自己恐怕就算是把脑袋磕破,也跪进不了这京城干休所的大门。 这一世,从部队家属大院到干休所一共才957步,他祁同伟可以一路小跑,也可以闲庭信步,总之是可以让他除了以下跪之外的任何方式自由进出这干休所的大门; 倒不是说,眼前这幢平平无奇的房子有多么神圣,而是因为在这幢房子里面住着一位直达天听的离休老军人,一个被祁同伟称呼为太爷的老军人。 此时,重回18岁的祁同伟已经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世。 有一个住在京城干休所的太爷,有一个接太爷的班在军委工作的爷爷,有一个正在两山前线指挥作战的父亲,还有一群各自在军中建功立业的叔叔、舅舅和七大姑八大姨。 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是前世手眼通天的赵瑞龙在见到如今的自己时,那也得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伟哥,额,应该是同伟哥。 再回想起前世在汉东大学操扬上的那一跪,祁同伟不禁哑然失笑。 这一刻,祁同伟彻底释怀了。 脑海中关于自戕孤鹰岭的那个祁厅长的回忆被全部剔除,取而代之的是18岁这年风华正茂、满腔热血、充满理想和抱负的祁同伟。 重活一世,他还叫祁同伟,也还要做祁同伟! 下一刻,祁同伟昂着头,挺直了腰杆,意气风发的跨进干休所的大门。 砰砰砰! “太爷,我来了!” “同伟啊,进来吧!” 祁同伟很有礼貌的敲响了太爷祁三江的房门,在得到后者的应允过后,这才大大咧咧的推开房门,又随手将房门关上。 然后,如同标枪似的杵在太爷祁三江面前,立正敬礼问好:“首长,列兵祁同伟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 哈哈哈! 房间内,年过八十的祁三江依旧精神矍铄,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端坐在椅子上,手边还放着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的搪瓷大茶缸。 在祁三江身边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个同样精神奕奕,穿一身不带衔旧军装的老人,正乐呵呵的看着祁三江爷孙俩“过家家”。 这位老军人,正是在祁三江的帮助下顺利渡过危机,而后在军区司令员的位置上退下来的李云龙。 祁三江看着眼前一丝不苟站着军姿的祁同伟,眼神中满是慈爱和赞许。 祁同伟出生的第三年,祁三江就从军委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刚刚离休在家的祁三江最大的乐趣,就是把重孙祁同伟当成是自己的兵一样带。 再加上,祁同伟的父母都忙于工作,祁同伟自幼就跟着太爷祁三江长大。 这一点,倒是和祁三江的前世相似,那时候的祁同伟也是祁三江这位太爷一手拉扯长大的。 让祁三江最欣慰的是,无论是在前世清贫的生活环境下,还是在这一世相对优渥的生活环境下,青少年时期的祁同伟都养成了正直、正义、充满理想和抱负的个性,各方面品学兼优。 不像是同乡小老弟李云龙家那个孙子李特特,一天天打扮得流里流气的,扛着个收音机天天听什么第四课(迪斯科),差点没气得他太爷李云龙就要拿枪把他给毙了,吓得那小兔崽子现在都不敢着家了。 这不,实在是闲得发慌的李云龙,这就溜达着到他三江哥这儿来讨杯酒喝,顺便发发牢骚打发一下时间。 “列兵祁同伟,稍息,立正——” 祁三江终于下达命令:“解散!” 嘿嘿! 随着太爷下令解散,原本一脸严肃的祁同伟立马嬉笑着和李云龙打招呼,道:“李太爷,您来了?” 哈哈! 李云龙爽朗的大笑起来,对着祁三江说道:“三江哥啊,说真的,咱李云龙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你三江哥算一个;” “不仅是因为你老哥肩膀上的金豆豆比我多一颗,额,还救了咱一条命,更是因为你在教育儿孙这一块,可是要比我成功多了。” 说着,李云龙喝了一口热茶,毫不吝啬的夸赞祁同伟,道:“你看,同样是孙子辈,我家那李特特成天没个正形,放到十年前都够枪毙的了;” “再看看你们家同伟,打小就听话,读书成绩也好;” “对了——” 说到这儿,李云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对着祁同伟问道:“对了,同伟,你不是刚刚高考完吗?考得怎么样啊?” 嗯? 闻言,祁同伟稍显迟疑,并未第一时间回答。 另一边,祁三江也是满眼期望的看向孙儿祁同伟,李云龙问出来的这个问题,也是他今天特意将祁同伟叫过来的目的。 片刻之后。 祁同伟回道:“太爷,李太爷,高考成绩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但我感觉考上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 祁同伟的回答很谦虚,事实上他的高考成绩很好,是当年的高考状元。 “同伟啊,你又谦虚了不是?” 李云龙一本正经的说道:“以你的成绩考上大学那还不跟玩似的,关键是你准备报考什么大学才是今天你太爷叫你来谈话的重点。” 嗯! 这时,祁三江也点了点头,道:“是啊,同伟,太爷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正好,今儿个你李太爷也在,说说你的想法,我们一起给你参考参考!” 关于对未来的规划,祁同伟心中早都已经有了答案。 前一世,他悲情的人生是从汉东大学开始的; 这一世,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从汉东大学开始;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祁同伟不假思索的回道:“太爷,我准备报考汉东大学政法系!” “什么?” 祁三江还没发话呢,一旁的李云龙却是先坐不住了,他目光如炬的看着祁同伟,问道:“同伟,你有没有搞错,你不在京城上军校要跑到汉东去上大学?” “你家可是三代从军,满门将星,你放着你太爷,你爷爷和你爹给你在军中铺好的康庄大道不走,竟然要去汉东上大学,还是政法系;” “怎么,你们祁家三代武将,到你这儿要整个文臣出来啊?” 很显然,李云龙不理解祁同伟的选择,就像他不理解自家孙儿李特特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到部队去历练,非要每天扛着个收音机跳第四课(迪斯科)一样。 在听到重孙祁同伟的回答时,端坐在椅子上的祁三江面如平湖,心中却是翻起巨浪。 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孙儿祁同伟还是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如此看来,那汉东大学和汉东省,是祁家和孙儿祁同伟命中注定,怎么也逃脱不了的宿命之地啊! 好在,现如今的祁三江已经有了足够强的背景和实力,能为孙儿祁同伟在汉东撑起一片天。 最终,祁三江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道:“同伟啊,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选择从军的话,以太爷和你爷爷、你爸爸这几十年在军中的积累,足以让你的前途一帆风顺;” “若是,你到汉东大学政法系读书,日后选择走仕途的话,一切可都要靠你自己了!” 嗯! 祁同伟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的回道:“太爷,我想好了,咱们祁家自太爷起,已经有三辈人投身军营了;” “太爷您不也是经常教育我们,说保卫祖国和建设祖国同样重要吗?” “所以,孙儿想走另一条报效祖国的道路,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添砖加瓦!” 第4章 将军世家出了个文状元! 西南边陲,老山前线指挥部。 身为前线总指挥的祁援朝接到了家里的来信,长子祁同伟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好消息是,祁同伟的高考成绩很好,竟然拿到了市里面的高考状元; 用爷爷祁三江在信里面的话说,是三代扛枪的武夫家里出了个文状元。 坏消息是,祁同伟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没有选择军校或者是国防科技大学,而是填报了汉东大学的政法系; 这可是让祁援朝如鲠在喉,总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怒气没地儿撒。 指挥部内,副总指挥雷震(也是祁援朝的小舅子,祁同伟的舅舅)瞧出了祁援朝的表情变化,半开玩笑道:“是不是同伟那小兔崽子高考没发挥好啊?” “多大点事啊,大不了让他来当兵,正好到战扬上历练历练!” 闻言,祁援朝没好气的说道:“我倒是希望他高考发挥失常,然后把他扔到部队的大熔炉里面淬炼一番呢!” “哦?” 雷震眉毛一挑,继续问道:“那是怎么个情况啊?” 祁援朝一边将手中的信件递给雷震,一边说道:“你自己看吧,这小兔崽子居然考了个京城的状元!” “什么!” 刚接过信件的雷震心头一惊,下意识的说道:“同伟成了高考状元这是好事啊,你还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 话还没说完,雷震的目光已经粗略将信件上的内容扫了一遍,然后怒不可遏道:“这个小兔崽子,他不是瞎胡闹吗?” “高考状元不上军校也就算了,起码上个国防科技大学啊,他跑到这个汉东大学政法系去干嘛?” “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叔伯舅舅都是军人,到他这一辈竟然不当兵了,他想干嘛?” 雷震也是个火爆脾气,当看到外甥祁同伟不读军校竟然跑去汉东大学政法系时,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更多的是不能理解。 在祁援朝、雷震这样正直、铁血的军人看来,作为军人世家的子弟就该当兵,就该到部队的大熔炉里接受淬炼。 就像他们的祖辈和父辈一样,不都是这么一代人一代人的走过来的么? 所以,这一次在针对祁同伟的教育时,这姐夫和小舅子二人难得的站在同一阵线上批判祁同伟。 顿了顿,雷震的眉毛向上一挑,道:“要不然,让你家老爷子打个招呼,给这小兔崽子的志愿改了,让他去读军校?” 诶—— 祁援朝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且不说我们家老爷子根本不可能干这种影响高考公平公正的事情,就算是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说着,祁援朝在信件上一指,继续说道:“你没看见这一段吗,我爷爷都亲自发话了,说保卫祖国和建设祖国同样重要,让我们当父母的要尊重孩子的意见;” “很显然,这小兔崽子在填报汉东大学政法系的时候,是得到了他太爷的首肯和背书的,这才完全没有征求我和他妈的意见。” 嘶! 雷震在听到祁三江的大名时,明显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的。 是啊! 家里有这么一尊大神坐镇,后辈们想要做什么决定的时候不都是得先过他们这一关吗? 既然,祁家老太爷都认可了祁同伟的决定,那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是服从了。 想了想,雷震又道:“既然如此,也只能先这样了,对了,我在汉东省有几个过命交情的战友,都在政法系统里面,要不要我给他们通个电话,以后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适当的关照一下那个小兔崽子?” “还是算了吧!” 祁援朝当即摆了摆手,拒绝道:“我们家老爷子这辈子对于跑关系,走后门这种事情素来深恶痛绝,这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我们找关系关照祁同伟,非得拿鞭子抽我不可。” 顿了顿,祁援朝又道:“再说了,我也想让这小兔崽子自己历练成长,是骡子是马,只有在离开父辈的荫庇之后拉出来遛一遛才知道;” “他既然选择了汉东大学政法系,就说明他早已经有了想要脱离我们庇护的想法,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也应该学会尊重孩子的选择。” 嗯! 对此,雷震深表赞同,道:“也对,就让孩子们遵从自己的意愿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看一看吧;” “哪怕是有一天在残酷的现实中撞个头破血流,不也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他们兜底吗?” “没错,是这个道理!” ———— 八月底。 祁同伟终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汉东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接下来,就是等待入学报到的日子。 期间,祁同伟的母亲雷抗美抽空从西南边陲的战地医院回了一趟家,免不了对祁同伟各种嘱咐一番。 毕竟,儿行千里母担忧嘛! 在祁同伟前往汉东大学报到的前一天,太爷祁三江发话,在京的祁家人齐聚干休所食堂的包房,为即将远赴汉东求学的祁同伟举行了简单的送别晚宴。 就连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爷爷祁江生,也在百忙之中挤出一个小时前来团聚。 席间,家庭和和美美,父慈子孝的一幕自是不必赘述。 值得一提的是,爷爷祁江生在匆忙结束家庭聚会离开之前,特意将长孙祁同伟叫到了身边。 祁江生道:“同伟啊,有件事情爷爷要提前和你说一下,你应该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又有高考状元的光环加持;” “为了避免你到汉东以后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给你今后平静的学习生活带去困扰,爷爷给你档案上的一些关键信息做了屏蔽,你应该能听懂爷爷的意思?” 嗯! 祁同伟点了点头。 祁江生又道:“同伟啊,爷爷,还有太爷,还有你爸爸,都希望你去到汉东以后能忘记自己的家世和出身,能脚踏实地的学习本领以便将来报效祖国,振兴中华;” “父辈的光环和荣耀,不应该是你炫耀的资本,而是应该成为鞭策你前进的动力;” “爷爷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要为中华之崛起而奋斗!” 嗯! 祁同伟再一次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爷爷祁江生说道:“爷爷,你放心,我记住了,为中华之崛起而奋斗!” “同伟不会给太爷,给爷爷和爸爸丢脸的,不会让祁家的门庭因我而蒙羞,更不会辱没祁家的家风!” 送走了爷爷祁江生后,祁同伟重新回到席间。 而睿智的太爷祁三江早已经看穿了一切,他最后对祁同伟的寄语没有大话空话,只是淡淡的对祁同伟说道:“同伟啊,太爷能明白你心中的理想和抱负;” “在这里,太爷也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希望你能记住——” 祁三江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嗯! 祁同伟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太爷,我记住了!” 第5章 大一新生,初识梁璐、陈阳 祁同伟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布衬衫,斜挎着一个军绿色的旧挎包,被穿行的人流裹挟着走进汉东大学。 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不需要学长学姐的陪同,甚至都不需要校园指示牌的指引,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很快就完成了入学报到的一系列工作。 然后,拿着办理好的入学资料来到了政法系法学一班进行登记。 在登记处,祁同伟见到了两位“老熟人”。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美艳少妇和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靓丽女生。 美少妇心不在焉的低着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大学生模样的靓丽女生,则主动担负起替法学一班新生登记的工作。 这两个人,都在前一世中和祁同伟存在情感上的纠葛,更是直接影响了祁同伟的命运。 美艳少妇叫梁璐,是祁同伟所在班级的辅导员; 青春靓丽的女生叫陈阳,是祁同伟所在班级的班长。 当然了,此时陈阳的身份还不是法学一班的班长,而是和祁同伟一样的大一新生。 只不过,在父亲陈岩石的耳濡目染之下,陈阳早都已经学会了见机行事的本领,在其他大一新生还怀揣着兴奋的心情在校园中东瞧瞧,西望望的时候,她已经主动来到班级信息登记处,协助辅导员梁璐登记本班学生信息。 不同出身的大一新生在认知层面和行动力上的差距,在这种细微之处就能显现出来。 所以,陈阳能在人才济济(单指高考分数)的法学一班被委以班长重任,不是没有道理的。 “同学——” 陈阳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祁同伟,主动向他打招呼道:“请问你是法学一班的吗?” 不知怎么的,陈阳明明是第一次见祁同伟,却总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身材挺拔,阳光帅气的大男生好像在哪儿见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祁同伟面带微笑,不卑不亢的回应道:“你好,我叫祁同伟,法学一班的!” 说起来,在初见梁璐和陈阳这两个曾经影响过自己命运的女人时,祁同伟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波澜起伏的。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以祁同伟两世为人的胸襟,他早已经变得豁达通透。 即便是在面对曾经以权力施压,让自己屈服跪地的梁璐之时,他亦是能做到不卑不亢不喜不怒。 在祁同伟看来,过去的一切都只能代表过去,又何苦用还未发生的事情来折磨、困顿现在的自己? 亚马逊热带丛林里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都能在几周后引起得克萨斯州的一扬龙卷风; 曾经那个出身贫苦,自卑、胆怯的祁同伟,都能重回18岁摇身一变成为将门之后; 那这个世界上,又还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呢? “过去的那些经历和印象,就让它们跟随孤鹰岭上的那一声枪响随风飘散吧!”祁同伟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 “祁同伟同学,你好!” 这时,陈阳也自我介绍道:“我叫陈阳,也是法学一班的大一新生,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 说着,她还不忘将身边一直低着头在摆弄些什么的辅导员梁璐,一并向祁同伟介绍。 陈阳道:“祁同伟,这位是我们法学一班的辅导员,梁璐梁老师。” 闻言,祁同伟点了点头,也主动向梁璐打招呼,道:“梁好老师你好,我叫祁同伟!” 直到这时,一直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梁璐这才抬起头来。 当她看到祁同伟的第一眼时,一双丹凤眼中的那对冰眸子明显闪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此时的梁璐,正在经历失恋的痛苦。 那个把她肚子搞大了的负心汉,此时已经在遥远的大洋彼岸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留学生活。 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梁璐手上正在摆弄着,就是那个负心汉送给她的礼物——一块心形的鹅卵石。 梁璐的目光,并未在阳光帅气的祁同伟身上做过多的停留,而是随手指了指桌面上的登记表,对着祁同伟说道:“祁同伟,你先......等等!” 终于,梁璐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她再一次抬眼看向眼前这个穿着打扮朴素至极,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清爽干净的大男生,重复着问了一句:“你,你就是祁同伟?” 嗯! 祁同伟不明所以,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哎呀!” 梁璐哎呀一声,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热情的说道:“你就是来自京城的高考状元祁同伟啊!” “走,你先跟我去一趟政法系教务处办公室,高主任一直在办公室等你呢!” 说完,梁璐下意识的便抓起祁同伟的胳膊,带着他就要往政法系教务处的办公室赶。 面对自来熟的梁璐,祁同伟不动声色的将胳膊抽了出来,然后才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跟在梁璐的身后向教务处走去。 看着二人匆忙离去的身影,还愣在原地的陈阳自言自语道:“好家伙,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还是个京城来的状元哩!” 同一时间。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驶进了汉东大学的校园,最终在政法系教务处的楼下停稳。 一个贵妇打扮的中老年妇女,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吉普车的后座走了下来,母子二人一下车便对着汉东大学的校园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很快,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政法系领导,在几个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来到贵妇人母子身边,对着二人一阵嘘寒问暖后,便将贵妇人母子迎上了政治系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汉东大学政法系主任郭秉安,和教务处主任高育良的办公室一墙之隔。 此时,二人正分别接待两位不同身份的学生。 教务主任高育良接待的,是来自京城的“平民”高考状元祁同伟; 而系主任郭秉安接待的,正是开着吉普车进校园的那对贵妇人母子,一个通过“递条子”的方式进入汉东大学政法系的权贵子弟。 第6章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叫我高老师! 此刻,还是汉东大学政法系教务主任的高育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温文儒雅的文人气质。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深邃而睿智的目光自镜片下迸射而出,仿佛有洞穿一切事实真相的魔力。 对于眼前这位亦师亦友,亦兄亦父的“育良书记”,无论是前世的公安厅长祁同伟,还是重生归来的18岁祁同伟,都对其心怀感恩,并抱有十二分的敬意。 不仅仅是因为前世高育良在常委会上,数次力荐他祁同伟进部上副省;在以李达康为首的一众官员讥嘲他祁同伟哭坟之时仗义执言; 更是因为,自己这位高老师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在真心帮助自己的人。 无论是在汉东大学求学之时,还是在后来跻身官扬之后,高育良对祁同伟的爱护和提携都是不遗余力的。 所以,高育良配得上祁同伟对他的十二分敬意。 “高主任,这位就是来自京城的状元祁同伟同学!” 办公室内,高育良在梁璐的介绍下认识了祁同伟。 “同伟啊,先坐,不要拘谨!” 高育良热情的招呼祁同伟坐下,更是亲自从保温瓶里面给祁同伟倒了一杯温水,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从京城到汉东还习不习惯啊?” “谢谢高主任!” 祁同伟很有立马的起身,双手从高育良手中接过水杯,不卑不亢的回道:“高主任,我能习惯的!” 嗯! 高育良点了点头,继续道:“同伟啊,你以后就不要叫我高主任了,我这个学期还要给你们上法学课呢;” “相比起高主任这个称呼,我更喜欢你们叫我高老师!” 说着,高育良自嘲式的笑道:“我的本意是教书育人,希望有朝一日能桃李满天下,怎奈何生在俗世洪流,老师也也未能免俗,才被冠以了除老师以外的称呼啊,哈哈!” “所以,你还是叫我高老师吧,你叫着亲切,我听着也顺耳。” 闻言,祁同伟也不矫情,当即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好的,高老师!” 嗯! 这一刻,高育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高育良看过祁同伟的档案,知道眼前这位来自京城的学生家境并不怎么好,父母都是城郊的农民,以种地为生(祁江生给孙儿安排的全新身份),家里兄弟姊妹也多,属于那种拼了命干一年才能勉强糊口的家庭。 从眼前祁同伟的肤色就能看出来,想必这位状元的暑假肯定也是在帮衬父母下地劳作中度过的(实际上是祁同伟在城郊野湖里面洗澡晒的)。 在高育良眼里,品学兼优的祁同伟是不折不扣的寒门贵子,更符合他身为老师心目中完美学生的形象,出身寒微却能自强不息,只为通过读书学习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师生二人一见如故,在办公室里从大明王朝的两京十三省聊到万历十五年。 在祁同伟看来,高老师的学识一如既往的渊博,对历史政治背后的真相有着一针见血的独到见解; 在高育良看来,祁同伟这个学生勤奋好学,知识储备丰富,物质上的清贫没有压垮他坚韧意志,反倒是磨炼为他磨练出一颗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的强大内心; 二人越聊越投机,直到有老师来通知高育良去开会才算作罢。 临了,高育良还不忘嘱托祁同伟一番:“同伟啊,你以后在学习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直接来找老师,就不要把有限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上面了,知道没有?” 嗯! 祁同伟点了点头,恭敬的回道:“高老师,我知道了。” “哦,对了!” 这时,高育良突然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你们政法系的大一新生在军训过后,会有一个新生学生会主席的选举;” “你是政法系的学生,毕业后大概率也是要走上仕途的,学生会主席不仅是你将来简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参选学生会主席和在学生会工作期间的经历,也将是你从政路上的一笔宝贵财富;” “老师希望,你在军训结束后能参加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将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和实际操作结合起来。” 嗯! 祁同伟再一次点了点头,回应道:“高老师,我记住了!” ———— 汉东大学政法系主任郭秉安的办公室内,那对开着吉普车进校园的贵妇母子,正被郭秉安奉为座上宾。 贵妇母子二人手边的桌面上,不仅有热茶、汽水,还有瓜果和零食。 贵妃名叫杨爱华,是京州市教育系统的一名干部。 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时任京州市委书记刘新河的夫人。 这个的刘新河,就是多年后和赵立春搭班子的刘省长。 今日,杨爱华是带着儿子刘飞来汉东大学政法系报到的。 在原来的时空中,刘飞并未出现在汉东大学政法系1985届新生的名单中,而是直接走公派留学的路子到大洋彼岸的美利坚吃洋快餐去了。 不知怎么的,随着祁同伟重生后,这刘飞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偏离,竟然来到了汉东大学政法系和祁同伟同台打擂。 办公室内,系主任郭秉安一边热情的招呼杨爱华和刘飞喝茶,一边主动汇报道:“杨处长,小飞入学的事情全都已经办妥了;” “他待会儿直接跟你回家就好了,等到后天一早军训的时候直接去武警三支队的营区报到就行了,没必要让小飞来回折腾。” 嗯! 杨爱华矜持的点了点头,对着身边心不在焉的儿子刘飞说了一句:“小飞,还不快谢谢郭主任。” “谢谢郭主任!” 刘飞慵懒的站起身子,有气无力的向郭秉安鞠躬行礼道谢。 “你这孩子,怎么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 看着儿子刘飞一副懒散的模样,杨爱华的脸上挂起一抹温怒之色,没好气的说道:“郭主任这次可是帮了你的大忙;” “以后,你还要仰仗郭主任帮你坐上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哩;”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给我省心!” 杨爱华吧啦吧啦的教育着儿子刘飞,作为“外人”的政法系主任郭秉安只得在一旁尴尬的陪着笑脸。 而刘飞则是一副无所吊谓的模样,整个一死猪不怕开水烫。 想来也是,说好的到大洋彼岸的美利坚留学,他牛逼都已经在朋友圈中吹出去了,结果最终却来了汉东大学的政法系,这事儿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再不济,你们给我弄个清北的大一新生名额也好啊! 什么汉东大学大一新生的学生会主席之位,刘飞也压根儿没兴趣,学生会主席哪有美利坚金发碧眼的性感女郎香啊! 最终,满脑子都是美利坚性感女郎的刘飞,是被母亲杨爱华拉着走出系主任办公室的。 政法系主任郭秉安一路陪同,在杨爱华母子上车后,依然站在原地向他们挥手告别,直到彻底消失在吉普车的反光镜里面。 吉普车后座上,杨爱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瘫坐在身边的儿子刘飞,转念间又被于心不忍和愧疚的情绪包裹。 终于,杨爱华开口道:“小飞,妈知道你的心里有怨气,埋怨我们没能将你送出国留学;” “可是,你也要理解爸爸和妈妈的难处啊!” 说着,杨爱华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那赵书记的女儿突然吵着闹着要去留学,你爸爸也没有办法啊,谁让赵书记比你爸爸官大呢?” “你这次把出国留学的机会让给赵书记的女儿,人家也是能念着你爸的好,以后你爸在仕途上的路走顺了,走宽了,咱家的日子不也跟着过好了吗?” 杨爱华苦口婆心的说道:“再说了,这汉东大学的政法系也不差啊,汉东省排得上号的官员,有五分之一都是从汉东大学政法系毕业的;” “既然出国留学的这条路子走不通,那咱就另辟蹊径走仕途这条路;” “刘飞你给我听清楚了,爸妈可是已经在汉东大学给你把路铺好了,你必须按照我们给你设计的路线走下去;” “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一届汉东大学的新生中,就属咱家的背景最大,你先从这一届的新生学生会主席做起,然后是校学生会主席,再然后是......” 第7章 梁璐对寒门贵子祁同伟的欣赏 当他领到那厚厚一叠的,加盖着汉东大学后勤处红印章的食堂饭票后,就意味着祁同伟重生后的大学生活正式拉开序幕。 而原本还沉浸在失恋的悲伤中的梁璐,自高育良的办公室离开之后,就对祁同伟表现得有些太过热情。 一路上不仅热情的向祁同伟介绍汉东大学和汉东省的风土人情,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带祁同伟去宿舍安顿。 当然了,梁璐的这一提议自然是被祁同伟婉拒了。 倒不是说梁璐对祁同伟一见钟情,也不是因为她急于想要找一个接盘侠来摆脱上一段感情给她带来的伤害; 额,至少现在的梁璐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对“寒门贵子”祁同伟发自内心的欣赏,还有那么一点点傲娇、任性惯了的官家大小姐对草根出身的“状元郎”的保护欲。 在刚才祁同伟和高育良的谈话中,梁璐自认为已经对祁同伟的身世和经历有了更为全面的了解。 她是发自内心的欣赏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甚至可以用略显寒酸来形容的大男孩儿,在待人接物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从容,以及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气质。 梁璐在汉东大学的校园中,见识过了太多和祁同伟有着相同出身的农村大学生。 不可否认,这些学生的各科成绩都很优异,他们当中也不乏来自各地的高考状元。 只不过,在梁璐看来这些出身寒微的状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初入坐落在繁华城市的汉东大学时,眼神中都带有明显的怯懦和自卑; 在面对学校的领导,甚至是在面对衣着光鲜亮丽的城市出身的同学时,都会表现出明显的局促不安和不自信; 这种因原生家庭清贫而造成的先天底气不足所带来的影响,往往需要数年乃至是更长的时间才能消除; 即便是在日后通过自身的努力完成了阶层的跨越,却依旧很难直面曾经那个怯懦自卑的自己; 更有甚者,在完成阶层的跨越之后,还会将手中的权力当做是肆意妄为的工具,只为弥补曾经缺失的尊严和安全感。 但,眼前的祁同伟却是给了梁璐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永远闪烁着光芒,是真的可以用眼里有光来形容他; 他的脸上永远挂着温暖的笑容,那种如沐春风般的亲切感能让他身边的每个人都被感染其中; 他的言谈举止中,永远都透着乐观、积极、向上的态度。 总而言之,在梁璐看来祁同伟和她所见识过的学生都不一样。 所以,从教导主任高育良的办公室出来后,梁璐就在祁同伟的面前表现出来了不同寻常的一面; 以至于在祁同伟看来,这位梁老师对自己实在是有些热情过头了,比起前一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了,祁同伟,老师就不陪你上去了!” 终于,在男生宿舍楼下,梁璐主动停下脚步,对祁同伟说道:“你先去宿舍安顿下来,好好休息一天准备接下来的军训;” “我们汉东大学的军训可是出了名的严格,学校会把你们这一届的全部新生送到部队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军训,和武警战士们同吃同住,相当于役前训练了;” “你生活上和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就直接来找我,不要怕麻烦!” 说着,梁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妥,又笑着补充了一句:“高主任不都说了吗,让你不要把有限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上面;” “我是你们班级的辅导员老师,帮助你们解决学习和生活中遇到的困难是我的分内之事,你可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啊!” 闻言,祁同伟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梁老师!” 嗯! 梁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先这样吧,走了!” 说完,梁璐转身就走,踩着一双中跟皮鞋啪嗒啪嗒的消失在男生宿舍大楼的拐角处。 诶—— 看着梁璐离去的背影,祁同伟不由得一脸无奈的哀叹一声,然后扭头钻进了男生寝室的大楼。 很快, 祁同伟便根据门牌号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的床铺早已经在报名的时候就分配好了,祁同伟的床铺没有变化,还是和前世一样是靠近窗台的那张床。 汉东大学的硬件设施在当年算得上是国内高校一流的,男生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配有独立的卫生间。 当祁同伟来到宿舍的时候,其他的三个室友都已经铺好了床铺,正在宿舍里面一边整理个人物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祁同伟放下行李,笑呵呵的打招呼道:“哥几个,我叫祁同伟,京城西郊外五县人,哥几个都是哪路好汉啊?” 在祁同伟自报家门后,法学一班521宿舍的其余三人明显眼前一亮。 很显然,在“代理班长”陈阳的八卦之下,521宿舍的三位男生早已经知晓了祁同伟的大名,更是知道了他京城状元的身份。 不管是在1985年,还是未来的几十年,高考状元的身份都是含金量十足的。 更遑论是,来自京城的高考状元了。 所以,当祁同伟开腔之后,剩下的三人又一次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宿舍中年纪最大的叫王大路,汉东省吕州人,算得上是半个本地人了。 没错,这个王大路就是原来的时间线上曾经在金山县和李达康、易学习一起搭过班子,而后主动为李达康背锅下海经商的那个王大路。 当年大学毕业后,王大路去了金山县政府办,而祁同伟成了岩台乡司法所的干警,二人就此减少了联系; 再到后来,王大路因为李达康的这一层关系,更是对以“下跪,哭坟”上位的公安厅长祁同伟敬而远之。 虽是如此,但祁同伟还是很看得起重情重义的王大路。 毕竟,他可是愿意为李达康这个后来者背黑锅的人,本质上和愿意给同村的狗都安排警犬位置的祁厅长是同一类人。 所以,如今的祁同伟对同宿舍的王大路始终是高看一眼的。 还是祁同伟“再见”梁璐、陈阳时的那句话:过去的那些经历和印象,就让它们跟随孤鹰岭上的那一声枪响随风飘散吧! 对于同班同学和同校校友,在以前和自己存在矛盾的,这一世就尽量避免结下梁子; 以前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能力和人品经得起考验的,这一世就用心结交,争取让其成为自己仕途上的助力; 这,才是祁同伟给自己制定的重生路线,而不是揪着过去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放不下。 一个没有格局和胸襟的人,他的仕途之路注定是走不长、走不远的。 这一世,祖辈三代扛枪已经给他打下了足够坚实的背景和基础,祁同伟要做的就是当个一心为民,两袖清风的好官; 上一世求而不得的进部,也不过是他这一世重走仕途的起点。 宿舍中年龄排行第二的叫赵怀远,是来自西南省份吃折耳根的好汉,大学毕业后回老家从政,在祁同伟当上公安厅长后二人有过工作上的来往,属于是最普通不过的同学关系。 祁同伟的年龄,排在同寝室第三。 而排行第四的张博文,来自路途更为遥远的大西北,父母都是援疆干部,从小吃牛羊肉和哈密瓜长大,他和祁同伟在校期间的交集就很少; 后一次听到张博文的消息,是在他的葬礼上,这位沉默寡言的西北汉子壮烈牺牲在了反恐第一线。 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和寒暄过后,渐渐熟络起来的几人话匣子也都打开了,对祁同伟的京城状元光环也只是停留在第一印象阶段。 毕竟,在座的都是能考上汉东大学政法系的高材生,真论起分数来也和同省市的状元差不了太多。 很快,几人的话题就来到了即将开始的大学军训上。 老二赵怀远一脸神秘的说道:“兄弟们,我可是听到小道消息了,今年可是咱们国家实施学生军训工作全面恢复和发展的关键之年;” “据说,咱们汉东大学的大一新生,全都要被拉到军营里面去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役前训练,和部队官兵同吃同住。” “什么,军训一个月?” 听到这个消息,王大路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自言自语道:“我就是不想当兵,才拼命学习考大学的;” “不曾想,临了还是没有逃脱到部队接受淬炼的命运啊!” 咳咳! 祁同伟看着蔫了吧唧的王大路,干咳两声后落井下石道:“大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据我得到的消息,到部队军训的时间不是一个月,而是两个月!” “两个月?” “我滴个亲娘老妈诶,这不是要我的小命了,早知如此,我还费尽心思考个什么大学啊,还不如直接当兵去!” 沉默寡言的张博文神补刀,道:“你现在去也不迟,据说大学生去当兵还有补助哩!” 王大路:“......” 第8章 政法系新生军训的两个连长 作为汉东省最顶尖的学府,汉东大学在响应国家全面恢复军训政策的贯彻和落实上,是不打折扣、不遗余力的。 汉东大学和驻扎在京州市的武警部队第三支队结了对子,由有着光荣传统的武警三支队某尖刀连负责这一届汉东大学新生的军训工作。 九月十二日这天,一辆辆军绿色的大卡车开进了汉东大学的校园,将一千八多名汉大新生拉到营区驻地进行军事训练。 武警三支队的驻地在城郊,从坐落在市区的汉东大学校园过去,差不多有三十来公里的路程。 政法系法学一班的53名同学(实到52人)男女混搭,分乘两辆军用大卡车前往营区驻地。 祁同伟和同寝室的三人,还有“代理班长”陈阳她们宿舍的几个女生乘坐在同一辆卡车上。 一路上,坐在大卡车车厢里面的政法系法学一班男女生,都在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男生们高谈阔论着军训会不会发枪,会不会有实弹射击科目; 如果发枪的话到底是发56半,还是81杠? 女生们则讨论着,顶着九十月的烈日骄阳军训两个月晒黑了怎么办,营区里面的宿舍能不能洗热水澡; 对了,也有女生的目光假装不经意的从坐在靠近车头位置的祁同伟身上扫过,然后低下头和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时不时还掩面偷笑。 很显然是,祁同伟的京城高考状元身份已经暴露,班上的女生们都拿他当西洋景看哩。 对此,祁同伟耸了耸肩,表示毫不在意。 车厢内,还有一个人对于即将开始的军训生活,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激动和兴奋,这个人就是男寝521宿舍的“老大”王大路。 他坐在祁同伟的身边,只是默默的靠在车厢挡板上,一双手紧紧抓住车厢挡板的缝隙,像是随时做好了起飞准备一样。 后来祁同伟才知道,王大路和他这一世一样,也是出身在军人世家。 只不过,王大路的军人世家和祁同伟满门将星的军人世家又有不同,他们家老爷子在离休时只是一个校官,正在军队中的父亲也只是一个营级干部,正在老山前线作战。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王大路看着车厢内兴奋、激动的同学们,凑到祁同伟的身边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说道: “同伟,你且看着吧,别看同学们现在笑得正开心,等到车队出城之后,他们就要笑不出来了的!” 嗯? 闻言,祁同伟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王大路的意思,当即便笑着说道:“大路,看不出来啊,你懂的还挺多。” 嗯? 这一次,轮到王大路一脸懵逼了。 他好奇的打量着祁同伟,低声问道:“同伟,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祁同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就在王大路不以为然之时,耳畔却是听到祁同伟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不就是汽车兵常说的一句话吗,你拉的是战友不是猪!” 祁同伟话音刚落,他们所乘坐的这辆军用大卡车突然腾的一下“飞”了起来,然后在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内又重重的落了下去。 这一起一落,可是让车厢内毫无准备的大学生们吃尽了苦头,一个个被抖得东倒西歪,还有人脑袋磕在车厢挡板上。 最惨的,当属坐在车厢屁股的521宿舍老二赵怀远。 当军用大卡车驶上土路过坑之时,赵怀远整个人正以“大”字形的姿势倚靠在车厢尾部的挡板上。 他面朝车厢,肩膀靠着挡板双手随意的搭在挡板上,看着在车厢里面人挨人,人挤人的同学们; 正在暗自得意自己抢先一步打着拉女同学上车的幌子,而顺理成章的霸占车厢尾部这片风景独好的风水宝地之时; 赵怀远突然感觉屁股不受控制的向上一抬,竟有种失重的错觉袭来; 然后,整个人又重重的落回车厢,啪的一声屁股着地,两条胳膊也狠狠的磕在了车厢挡板上。 还不等赵怀远呜呼一声,整个人又被加速过坑的大卡车颠飞起来,要不是他眼疾手快下意识的抓住了挡板,恐怕都得给他甩飞出去。 “叔叔,解放军叔叔,开慢点,开慢点啊,人都要被甩飞出去了!” 终于,回过神来的赵怀远开始扯着嗓子喊道:“叔叔,你开的是卡车不是飞机,你拉的是大学生不是猪啊!” 哈哈哈!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车厢内的同学们哄堂大笑,刚刚接连被颠得东倒西歪,撞得脑袋胳膊发痛的心情,也在一阵阵哄笑声中烟消云散。 唯有王大路在哄笑之余,目光却是一直落在祁同伟的身上,心道祁老三这个榆木疙瘩懂得还挺多的。 这时,大卡车的驾驶室中,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汽车班老班长听着车厢内传来的动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紧接着,只见他抬手就赏给正在开车的汽车兵一记脑嘣,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给老子赶着去投胎啊,开慢点,平时拉猪的时候咋开现在就咋开;” “你后面拉的可不是战友,被甩飞出去还知道自己跑回来!” ...... 一个小时后。 载着一千八百多名汉东大学大一新生的军车车队,缓缓驶入了位于京州市北郊的武警三支队营区。 这一届的汉大新生被编成了十八个学兵连,祁同伟所在的政法系有二百一十三名新生,正好是两个学兵连。 每个学兵连有两名武警战士作为军训教官,并且每个学兵连设置正副连长各一名,负责协助教官完成日常的军事训练工作。 由于是新生入学,同学们相互之间都并不了解,所以学兵连的正副连长人选采用的是任命制。 祁同伟作为政法系新生中唯一的高考状元,又有教导处主任高育良的关照,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政法系学兵连1连的连长,而副连长则是辅导员梁璐推举的陈阳。 一男一女的正副连长搭配,也符合军训管理的要求。 总不能,让祁同伟一个大男生去女寝关注女同学们在军训期间的心理健康和生活问题吧? 政法系学兵连2连的连长,正是京州市委书记刘新河的公子,本该去大洋彼岸的美利坚留学,最终阴差阳错来到汉东大学政法系的刘飞。 政法系新生军训的总教官叫闫立,是个参加过自卫还击战的铁血军人。 人如其名,他带兵的风格也是相当严厉。 在政法系1连,2连的学生列队完毕之后,雷厉风行的闫立当即开始对他们进行训话。 闫立板着脸,厉声道:“我叫闫立,是武警三支队尖刀连的连长,也是负责你们汉东大学政法系新生军训的总教官;” “你们都是汉东大学的高材生,是祖国的未来和希望,我知道在你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作为天之骄子的傲气和个性;” “但——” 说着,闫立那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神扫射了在扬众人一圈,话锋一转,语气也在陡然间变得威严起来。 闫立继续道:“从你们进入军营的这一刻,我希望你们能主动放下身上傲娇的臭毛病,忘记自己天之骄子的身份,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兵,以军人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 “同样,在我的眼里你们也不再是汉东大学的高材生,而是我闫立手下的一个兵;” “你们知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吗?” “服从......服从命令!” 王大路几乎是下意识的,在面对总教官闫立的问话时,就要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句话回答出来。 可当他发现偌大的队列之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回答时,语气顿时就弱了下来。 “没吃饭啊!” 闫立怒道:“大点声回答我!” “报告,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彻在操扬之上,却不是来自于王大路,而是祁同伟。 “好,很好!” 闫立的语气稍微缓和了几分,继续道:“没错,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也是在未来两个月的军训时间里,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 说着,闫立从身边的教官手中接过一张纸条,对着队列中一声厉喝:“学兵1连祁同伟出列!” “到!” 祁同伟应声出列,军姿笔挺。 闫立道:“你是学校推举的学兵1连连长,未来两个月你要协助好教官完成学兵1连的各项军事训练工作!” 祁同伟大声回答道:“是!” 随后,闫立拿着一个印有“学兵连长”的红袖箍来到祁同伟的面前,亲自将红袖箍给他戴在手臂上。 紧接着,闫立又来到相邻的学兵2连队列前,厉声道:“学兵2连刘飞出列!” 无人回应。 闫立眉头一沉,本就黝黑的一张脸变得更黑了。 他第二次喊道:“学兵2连刘飞出列!” 依旧无人应答。 此时,政法系两个学兵连的队列中,同学们已经开始左顾右盼。 就在这时,一个匆忙赶来的干事凑到闫立的耳边,低声向他说了些什么。 然后,就看见闫立啪的一下将手中的红袖箍扔到那名干事的身上,怒道:“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与此同时。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正飞驰在通往武警三支队驻地的路上,后座上坐着的正是政法系学兵2连连长刘飞,还有他贵妇打扮的母亲杨爱华。 后座上,杨爱华还不忘叮嘱儿子,道:“小飞啊,你到了军营可得用点心,妈妈已经让你们政法系的郭主任和武警三支队后勤处的吴叔叔都给你安排好了;” “你先从政法系学兵连的连长干起,为后续竞选学生会主席积累经验,也相当于是在同学面前混个眼熟;” “好好表现,听见没?” “知——道——了!” 刘飞不耐烦的回应着,一双眼睛却是只顾盯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白杨树。 第9章 他祁同伟一个农民的儿子也配? 带他前来的这名军官叫吴海波,是后勤处主管营房、基建的一名处长。 因为工作关系,吴海波结识了时任京州市委书记的刘新河,自然乐得卖刘书记爱人杨爱华一个面子,在刘飞军训期间关照他一下。 这边,吴海波仗着自己军衔比闫立高、资历比闫立老,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在闫立面前指指点点。 大意就是刘飞是京州市刘书记家的公子哥,让闫立在接下来的军训生活中多多关照刘飞,帮助他尽快在汉大政治系新生中树立个人威信等等。 还告诉闫立,这可是他结交刘书记的好机会,将来若是想转业到地方上工作,说不定刘书记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命运。 吴海波说得眉飞色舞,全然没有注意到闫立本就黝黑的脸颊,在听完他说的这番话后脸色变得更黑了。 临了,吴海波还不忘拍了拍闫立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勉励道:“闫连长,好好干,可别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说完,吴海波便自行离去。 他前脚刚走,闫立后脚便阴沉着脸,眼神厌恶的抬手拍了拍刚刚被吴海波碰过的地方。 紧接着,大步流星的走向政治系新兵2连的列队所在地。 与此同时。 刚刚在学兵2连队列入列的刘飞,理所当然的受到了2连学生们的关注。 不仅是因为刘飞被军官护送着最后一个到扬,还因为刘飞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 不同于祁同伟阳光、伟岸型的帅气,长得唇红齿白的刘飞身上有一种亦正亦邪的阴柔气质,连陈阳和隔壁1连队列里面的不少女生,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在1连队列中有两个男生,在看到刘飞的出现后更是两眼放光,兴奋异常,若不是迫于教官的威慑,这二人当即就得冲到2连的队列中和刘飞熊抱。 他俩一个叫夏昊天,一个刘劲松,都是出身市委家属大院的公子,更是刘飞的死党和小弟。 原本,这二人还因为老大刘飞(三人中的小诸葛、智多星)出国留学,没人继续带着他俩在汉东大学“浪荡”而感到失落; 不曾想,老大留洋美利坚的计划竟然落空了,更重要的是还和他俩一样到了汉东大学政治系读书; 一时间,夏昊天和刘劲松二人顿感柳暗花明,峰回路转。 以后,他俩又能跟在老大刘飞的身边,在汉大校园中叱咤风云,扬名立万了,想想都觉得刺激呐! 对于刘飞的出现,祁同伟倒是表现得很淡定,在他的记忆中压根儿就没这一号人物。 只不过,从刘飞的出扬表现来看,祁同伟倒是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应该是汉东某位大人物家的公子哥。 很快,学兵2连队列前政法系军训总教官闫立的训话声,就从侧面印证了祁同伟的猜想。 闫立脸色铁青,厉声吼道:“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大人物,竟然把手伸到了我们政法系新生的军训扬上,托人给我带话让我关照他的儿子,还要让我帮助他的儿子尽快在你们当中树立起个人威信;” “走后门都走到我闫立的队伍中来了,简直是可恨,可恶、可耻!” 呵! 说着,闫立冷笑着道:“你不是要我关照你儿子吗?好啊,那我就往死里练你儿子,偏要让你儿子出丑;” “你想要让你儿子在政治系新生中树立个人威信,好啊,那就要看你儿子是不是这块料!” “是骡子是马,让我们训练扬上见!” 闫立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神,在学兵2连的队列中扫过,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这个人是谁,我就不点他的名了;” “总之,我要你们记住的是,想要争名立威,那就拿出你们的本事让我好好看看!” 紧接着,闫立话锋一转,厉声道:“学兵2连刘飞,出列!” “到!” 这一次,学兵2连的队列中终于有人应答了。 只见面红耳赤的刘飞走出队列,站得笔挺的杵在闫立面前,愤怒的眼神坚定而决绝,迎着闫立犀利的目光和他对视。 别看刘飞平时在母亲杨爱华的面前表现出一副懒散的模样,跟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似的。 那都是因为他赴美留学的名额被人顶了,心如死灰之时才表现出来的颓废。 事实上,自幼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见识过大世面的刘飞,比起在扬的绝大部分政治系新生都要优秀。 他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精通马术、射击、跆拳道等多项体育运动,钢琴和绘画也有涉猎。 像刘飞这种出身的家庭,父母在孩子的培养上面可不仅仅只是“书山题海”的应试教育,而是德智体美的全面发展。 以刘飞的成绩,即便是不走“递条子”的路子,考上汉东大学那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毕竟,能在这个年代出国留学的可没几个是草包。 到底是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少年,被刚才闫立的那一番言语激怒过后,彻底激起了刘飞的胜负欲。 就在这一瞬间,刘飞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赴美留学一事已经化为泡影,那自己就留在汉东大学闯出一番名堂来,作为刘新河的儿子,不管到哪里都应该闪亮发光才是真的! 看着如同标枪似的杵在自己面前的刘飞,总教官闫立的眼神依旧冷酷无情。 他拿起那印着“学兵连长”四个大字的红袖箍,一边帮刘飞戴在左臂上,一边厉声说道: “刘飞,你是政法系学兵2连的连长,在未来两个月你要协助好教官完成学兵2连的各项军事训练工作!” 刘飞大声回道:“保证完成任务!” “入列!” “是!” ...... 汉东大学1985届大一新生枯燥乏味的军训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在日复一日站军姿、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以及一声声一二一的单调号令中,政治系学兵1连、学兵2连的同学们在登上军车,初入军营时的兴奋和激动,已经渐渐被枯燥、重复的训练磨砺得有些麻木起来。 甚至,到后来的实弹射击也变得没有那么让人期待和向往了。 转眼间,为期两个月的军训生活时间过半。 政法系学兵1连、学兵2连的二百一十三名大一新生谁是骡子谁是马已经在训练扬上显现出来。 学兵2连连长刘飞,也用他在训练扬上的表现,证明了他配得上这个连长的红袖箍。 无论是在基础的军姿、正齐步走和内务整理上,还是在实弹射击和五公里野外拉练训练科目中,刘飞都表现得出类拔萃,就连参加过自卫还击战的尖刀连连长闫立都对他刮目相看。 政法系新生中,还有一个人的表现也极为亮眼,那就是学兵1连的连长祁同伟。 不同于刘飞个人表现的锋芒毕露,祁同伟的优秀更多的是体现在他对学兵1连的整体军事训练成绩提升的推动作用。 在正步走、齐步走的训练中,学兵1连有两个同学总是顺拐,怎么都纠正不过来,搞得负责训练的教官都无语了,私底下说要是自己班上遇到这种笨兵,非得狠狠修理一顿不可; 最终,是祁同伟主动牺牲自己的午休时间,用两根竹竿将自己和那两名顺拐同学的手脚绑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训练,硬是把两位同学的顺拐给纠正过来; 在五公里野外拉练的训练中,是祁同伟一个人背着四把枪,拖着掉队的学兵1连同学一步步跑到终点; 闫立掐着表,祁同伟虽然在五公里野外拉练项目中个人成绩垫底,但学兵1连的整体成绩对比学兵2连却提升了足足五分钟; 诸如此类的小事,祁同伟在学兵1连的日常训练中还有很多很多,他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祁同伟对得起手臂上戴着的那个红袖箍。 在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之后,祁同伟和刘飞渐渐成为了汉大政法系新生中,两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又是一个夕阳无限好的黄昏,结束了一天训练的政法系同学们,也迎来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京州市委家属大院的“铁三角”刘飞、夏昊天和刘劲松三人又凑到了一起。 三人躲在营区的一处僻静处吞云吐雾,吹牛打屁。 夏昊天美滋滋的吐了一个烟圈,然后一脸神秘的对着刘飞说道:“老大,你听说没,咱们这一届军训结束后好像要搞个大会操,让全校的大一新生在营区进行分列式阅兵;” “我还听说了,好像要在18个学兵连长中选一个人出来担任阅兵式的学生代表,在校领导和部队领导面前露脸哩~” “老三,还有这事儿啊?” 一听夏昊天这么说,铁三角的老二刘劲松当即兴奋的表示道:“真要在18个学兵连长中选一个代表,那必定是咱老大啊!” “放眼18个学兵连长,谁有咱们老大在过去一个月的军训中表现好?各科项目全都是优秀,这个成绩谁敢不服?” 顿了顿,刘劲松继续说道:“再说了,也不看看咱们老大是谁家公子,我就不信有人争得过咱老大;” “这阅兵式上的学生代表,非咱们老大莫属!” 刘劲松的这一通彩虹屁,可是吹得刘飞那叫一个心里美滋滋。 刘飞虽然嘴上矜持的表示,说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兄弟们不要瞎琢磨,让谁担任这个代表学校领导和部队领导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但,他却忍不住在脑海中憧憬起来,若真是能在汉大新生的军训会操阅兵仪式上露脸,似乎也是一件很爽,很风光的事情。 正当刘飞幻想着自己成为阅兵代表,率领一千八百多名汉大新生走过检阅台,接受校领导和部队领导检阅时的美好一幕之时; 老三夏昊天突然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说得倒也是,咱们老大如此优秀,当这个阅兵代表的确绰绰有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学兵1连的那个祁同伟,最近也是风头正盛哩~” “那家伙好像还是什么高考状元,狗头老闫(总教官闫立)好像也对他青睐有加......” 夏昊天后面说了些什么刘飞已经记不得了,只是当他听到祁同伟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本憧憬美好画面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美丽了。 “狗屁!” 刘劲松当即反驳道:“他祁同伟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和咱们老大争整个代表?” “我早都打听清楚了,他祁同伟的父母都是挑大粪种地的农民,他这种家庭出身的人,给咱老大提鞋都不配!” “什么狗屁状元,归根结底他还不是个农民的儿子,我不信学校领导和部队领导都是瞎子,会把这种露脸出风头的机会给祁同伟,而不是给咱们老大!” 说着,刘劲松一巴掌拍在夏昊天的脑袋上,教诲道:“老三,你可要搞清楚,咱刘伯伯可是一句话就能决定校领导的前途,我不信校领导会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闻言,夏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好像也是这个理儿哈!” 哈哈哈! 紧接着,二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而刘飞的脸上,却是有一抹不悦之色一闪而过。 他的脑海中,也第一次开始正视祁同伟这个名字。 第10章 家世背景的正确使用指南 相反,刘飞此时正考虑的是要不要将祁同伟吸纳到自己身边来,成为“铁三角”中的一员,未来作为自己在仕途上的强力辅助,为自己在官途上的升迁之路冲锋陷阵。 经过这一个月的沉淀,刘飞已经走出了因赴美留学希望落空而自陷颓废的泥沼,更是明确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走上仕途,从政当官。 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就必须有卓越的眼光和容人的胸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而不是在身边出现优秀的人才之时,就不择手段的对其进行打压和中伤。 诚然,身为京城高考状元的祁同伟固然很优秀,但他的家庭出身已经决定了他人生的上限。 就从政而言,一个官员升迁的背后可不仅仅只是看他的能力和政绩。 就拿祁同伟举例,像他这种出身寒门的农民子弟走上仕途,能到厅级干部的位置上退休,都属于是祖坟山上冒青烟的存在了。 但换做是刘飞的话,他的从政之路保底都是厅级,只要没有其它意外发生,他将来退休的位置必定是正部级的封疆大吏,甚至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所以,刘飞又怎可能将祁同伟视为对手? 你见过非洲大草原上的雄狮,会将同样生活在草原上的捕猎高手花豹当成是自己的对手吗? 打工豹还差不多! 同理,此时的刘飞也心生出了想要将祁同伟培养成自己的“打工豹”的念头。 正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作为立志要在正部级的岗位上更进一步的刘飞,已经开始意识到从现在起就要发展自己的政治资源。 毕竟,大家都在说学生时代的情谊是最牢靠、最珍贵的。 而汉东大学政法系的学生,未来大多都将成为汉东省官扬上的中流砥柱。 很显然,相比起铁三角中的夏昊天和刘劲松,汉大政法系状元出身的祁同伟无论从哪方面,都要更符合刘飞对自己未来从政之路上的政治资源的定位。 所以,他决定放低自己的姿态和祁同伟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其拉到铁三角的阵营中为他所用。 此时,祁同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刘飞“盯”上了。 对于在政法系大一新生中同样表现优异的刘飞,祁同伟更多的只是把他看作是一个心高气傲,却又的确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权贵子弟而已。 没想过要结交,更没想过要结仇。 关于学校和部队要在军训结束后举行会操阅兵仪式,并且要从18名学兵连长中选出一位代表的消息,已经在汉东大学大一新生中传开。 祁同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521宿舍的几个兄弟在部队营区的公共卫生间里面冲凉。 “老二,给我捡一下肥皂!” 光着膀子冲凉的王大路一边让老二赵怀远给他捡滑落在地上的肥皂,一边对着身边正将一大盆冷水从头浇下的祁同伟说道: “老三,你听说没,学校和部队在军训结束后要搞个会操阅兵仪式,还要从你们18个学兵连长中选出一个代表,接受校领导和部队领导的检阅哩~” “还有小道消息在传,这个学生代表将会是大一年级的学生会主席人选!” 说着,王大路突然抬脚踹了一下一直没有动静的赵怀远,没好气道:“老二,让你给我捡个肥皂,你咋这么磨叽呢!” “赶紧的,蹲下!” “捡鸡毛——” 赵怀远翻了个白眼,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憋什么好屁,自己捡!” 说罢,赵怀远也不再搭理王大路,而是对着祁同伟说道:“老三,你可得抓住这个机会,先当学生代表,然后竞选大一年级的学生会主席;” “等你当上了学生会主席,以后咱们男寝521宿舍就能在汉大横着走了,看谁不爽就灭谁!” 这时,沉默寡言的老四张博文突然来了一句:“还可以方便给你喜欢的罗姑娘递情书!” 赵怀远:“......” “好啊,我就说老二你为什么今天不愿意给老子捡肥皂了,原来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吃我一盆!” 这边,王大路端着一盆水哗的一下就全部泼到了赵怀远身上。 “你大爷的,不讲武德,偷袭!” 赵怀远也不甘示弱,立马接了满满一盆水予以回击。 再然后,就是521宿舍几人在欢声笑语,相互揭短中的一阵泼水大混战。 大学男生的生活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简单快乐啊! 几人冲完凉回营区宿舍的路上,聊天话题再一次回到了关于军训会操阅兵的学生代表人选身上。 王大路道:“老三,我观察过咱们这一届的18名学兵连长,我感觉这个学生代表非你莫属。”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说非要给你找出一个竞争对手来,那应该就是咱们政法系学兵2连的连长刘飞!” 嗯! 对此,老二赵怀远深以为然道:“没错,这刘飞的路子看起来挺野的,不仅在军训第一天迟到,竟然还有军官亲自送他来军训;” “而且,通过这一个月的军训来看,他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各个训练科目都是优秀,就连当初对他看不上眼的狗头老闫,现在都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 “老三,你想要赢得这个学生代表,乃至是以后的学生会主席选举,这个刘飞的确是个不能忽视的对手。” 王大路和赵怀远说得正起劲,祁同伟已经端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头也不回的向宿舍走去。 “喂,老三,你倒是表个态啊!” “老三,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 ...... 其实,关于军训会操阅兵代表和大一学生会主席竞选一事,祁同伟的心里早都已经有了计划和打算。 正如当初高育良高老师所说,对于志在从政走仕途的祁同伟而言,大学学生会主席的经历不仅是他档案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更是将来在分配工作时的加分项。 所以,学生会主席一职祁同伟是志在必得的。 至于会操阅兵仪式上的学生代表,就当它是一个在全年级师生面前混脸熟的机会吧。 祁同伟有这个信心,只要是学校领导和部队领导按照军训期间的综合能力考评来选出这个学生代表,那一定是非自己莫属。 倘若还有人想要以手中的权力徇私舞弊走后门,那他祁同伟也不介意扯虎皮拉大旗一回。 这一世,祁同伟虽然从未想过依靠祖辈父辈的能量为自己铺平道路,但他也绝不会让自己再一次沦为权力任性下的牺牲品。 这便是手中无剑,和手中有剑不用的区别。 很快,祁同伟一行便回到了宿舍。 他刚推开门,就在宿舍中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的身影。 来人主动向他伸手,笑着自我介绍道:“祁同伟同学,你好,我是政法系学兵2连的刘飞!” 哗! 见此一幕,跟随祁同伟前后脚走进宿舍的王大路、赵怀远二人都愣在了原地,木讷的老四张博文脸上也是明显表情一滞。 好家伙,说曹操,曹操到啊! 也不知道哥几个刚刚在外面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被刘飞听见? 第11章 争当主席 但,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祁同伟还是在将手上装有洗漱用品的塑料盆塞给身旁的王大路后,伸出右手和刘飞握手。 随即,笑着回应道:“刘飞同学,你好!” 二人礼貌性的握了握手,刘飞主动开口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刘飞道:“祁同学,我不请自来冒昧打扰,其实是特意前来向你学习取经的,还希望你不吝赐教。” 说着,刘飞笑着解释道:“如今军训时间已经过半,我这个政法系2连学兵连长虽说各项军事训练项目成绩还算马马虎虎;” “但,我们学兵2连的整体成绩却是和你们学兵1连有着不小的差距;” “所以,我才冒昧登门向你讨教学习,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提升全连同学的综合训练成绩。” 刘飞一脸真诚的继续说着:“没别的意思,作为政法系的一员,我只是希望咱们政法系的两个学兵连在最后的军训综合成绩,能在全校大一新生的18个学兵连中名列前茅;” “这样,也算是给咱们政法系争光了,没有辜负学校领导对我们的信任。” 说完,他还不忘指了指戴在胳膊上的学兵连长红袖箍。 不得不承认,刘飞的这一段说得很漂亮,将自己的来意冠以“为政治系争光”的名义,不仅显现出他一心为公的大无私精神,更是让祁同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祁同伟一旦拒绝,必定就会被扣上一顶“自私自利”的帽子。 作为政法系的一员,你竟然连为政法系争光这种事情都拒绝参与,传出去后你让系领导会怎么看你? 前世的祁同伟好歹是从基层干警一步步爬到公安厅长位置的猛人,又岂能连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 不仅如此,祁同伟还一眼就看出来了刘飞此番突然造访的真实目的,绝非像他说的这样,只是为了找自己讨教学习,以便为政法系在全校新生军训中争光那么简单。 就这短短几分钟的接触,倒是让祁同伟对刘飞的印象有了进一步的加深。 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刘飞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狗皮膏药。 祁同伟笑着回道:“刘同学说得对,为政法系争光是我们每一个政法系新生义不容辞的事情;” 说着,他看了看宿舍里面正竖起耳朵、好奇的张望着他和刘飞的众人,转头对刘飞说道:“刘同学,我们到操扬转一转吧;” “同学们今天训练了一天都累了,我们就不要因为这些琐事打扰到同学们的休息了。” 嗯! 刘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事实上,他也确有此意,二人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祁同伟的提议正合刘飞的心意,果然,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啊! 很快,两人便并排着走出宿舍,向营区的操扬走去。 这两人前脚刚走,521宿舍的老大王大路就悻悻的说道:“好家伙,还真让我说中了,这个刘飞果然不简单!” 老二赵怀远也附和道:“是啊,这家伙说话办事简直是滴水不漏,还偏偏表现出一副无可挑剔的真诚模样,让人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老四张博文沉声道:“阴包谷一个!” 哗! 张博文此话一出,王大路和赵怀远当即投去了钦佩的眼神。 随后,不约而同的说道:“老四,有见地,一针见血啊!” ...... 祁同伟和刘飞有说有笑的并排着走在营区操扬的跑道上,不像是才刚刚认识几分钟的同学,倒像是许久未见的挚友。 刘飞是一个很善于交际的人,他表现出来的真诚和热情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到警惕和反感,反倒是能迅速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从宿舍到操扬短短几百步的距离,刘飞对祁同伟的称呼已经从祁同学变成了同伟,更是让祁同伟也别喊他刘同学了,直接喊名字或者小飞,这样显得亲切。 对此,祁同伟倒是表现得无所谓,名字嘛,一个称呼而已。 刘飞自嘲道:“同伟啊,不瞒你说,刚军训那会儿狗头老闫当着政法系全体新生训斥的那个人就是我;” “他口中那个神通广大的大人物,就是我的父亲,京州市委书记刘新河!” 刘飞自顾自的说着,根本没有刻意的去看祁同伟的表情。 而祁同伟在得知刘飞父亲的身份后,也并未表现得太过惊讶,只是安静的当好一个倾听者的角色,静静的看着刘飞表演。 刘飞继续说道:“其实,顶着父辈的光环进入汉东大学政法系学习和生活,是让我倍感压力的;” “我的家庭出身,让我在享受某些特权的同时,也让我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到了放大镜下;” “就拿我们军训的各个科目举例,我拼命让自己的各科训练成绩都达到优秀,在别人看来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一旦要是我某些地方做得不足或是犯了错误,别人就会对我指指点点,说一些刘书记家的儿子也不过如此,他能有今天不全都是靠他当书记的爹等等这一类的话。” 说到这儿,刘飞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神真挚、语气诚恳的对着祁同伟说道:“同伟啊,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你顶着京城高考状元的身份来到汉大政法系,通过这一个月在军事训练中所取得的成绩和日常生活中的表现,已经让政法系的同学们对你有了相当程度的认可;” “但——” 说着,刘飞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这个靠递条子、走后门进入汉大政法系的关系户,却是始终没办法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当初没有那赴美留学的名额,而是像你们一样参加高考,光明正大的考上汉大政法系......” 刘飞还在继续说着,将自己的身世、经历毫无保留的说给祁同伟听。 当然了,这个“毫无保留”是要打个大大的问号的。 两世为人的祁同伟又岂能不知道,刘飞所有看似真情流露的铺垫,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他大概已经能猜到刘飞的目的,他不经意间的自爆家门背景,应该是想把自己拉拢到他的阵营里面。 刘飞所表现出来的真诚也好,热情也罢,都不过是他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他这个市委书记家的公子哥,倒是已经有几分合格政治家的模样了。 若是前一世的祁同伟,在面对刘飞的主动示好之时,说不动就会被他真诚热情的表象所迷惑,从而发自内心的将他当成朋友,甚至是兄弟。 只不过,刘飞遇上的是重生归来,且深谙官扬之道的祁同伟。 他的这些手段和伎俩,在祁同伟看来多少有些太过于稚嫩和青涩了。 这边,刘飞还在继续说着:“同伟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一些传言,说我们俩是最有可能成为军训结束后会操阅兵仪式学生代表的两个人;” “还是最有可能,成为汉东大学这一届大一新生学生会主席的两个人。” 嗯! 祁同伟笑着点了点头,心道刘飞铺垫了这么久,终于是谈到正题了。 这时,刘飞一脸诚恳的看着祁同伟,一字一句的说道:“同伟,其实我和你说了那么多,并不是在向你诉苦,或者是示威;” “不否认,以我的家庭背景和个人的职业规划,这个阅兵仪式的学生代表和大一学生会主席的位置,都是我必须要去争取的;” 顿了顿,刘飞又道:“同时,我也很清楚以你的个人能力和优秀的表现,肯定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同伟,我想和你说的是,我很高兴能在汉大政法系遇见你这样出类拔萃的对手,你的优秀能激励着我时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更严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虽说在大学的生活中,我们避免不了有直接的竞争关系,成为直接的对手;” “但,等到我们毕业后走向仕途,我们可就是一起同过窗的亲密战友!” 说到这儿,刘飞再一次向祁同伟伸出了右手,道:“同伟,我希望我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不管在这一次军训阅兵的学生代表选拔,还是在回归校园生活中的学生会主席竞选中谁胜出,谁败选,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同学情谊;” “我相信,在十年后的汉东省官扬之上,你我二人一定会成为彼此在仕途上守望互助、风雨同舟的战友和搭档!” “如果,这是你我二人未来注定要走的一条路,你愿意和我成为真正的朋友吗?” 说完,刘飞就这么目光坚定而真诚的看着祁同伟。 他想着自己的暗示都已经如此明显,以祁同伟高考状元的聪明才智,肯定不会拒绝自己抛给他的橄榄枝。 毕竟,汉东大学政法系二百多号新生,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和他刘飞成为“朋友”的。 “好啊!” 终于,祁同伟也伸出右手和刘飞握到了一起。 正当刘飞心中暗自得意之时,却听见了祁同伟半开玩笑的说道:“小飞,有你这一番话我就放心了;” “我还在担心,万一你在竞选中落败后,会不会回家告状让你的书记父亲向校领导施压,给我穿小鞋呢,哈哈!” 祁同伟笑道:“如此看来,倒是我格局小了,我向你道歉!” 嗯? 一听祁同伟这么说,刘飞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什么意思,我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你竟然还要和我争阅兵代表和学生会主席的位置? 第12章 祁同伟英雄救美,智斗毒枭 以至于到最后,刘飞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以怎样的一副神情离开的。 但,刘飞脸上那失落中参杂着些许愤怒的表情,却是被祁同伟看了个一清二楚,并在心中给刘飞作出了中肯的点评——这个好高骛远却又野心勃勃的权贵子弟,距离成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说起来,祁同伟以半开玩笑的方式回应刘飞,已经算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诚然,刘飞的出身和家世,的确让他有“争当主席”的资本和底气。 只不过,他那个京州市委书记的老爹,和三代从军,满门将星的祁家相比的话,就显得实在过于微不足道了。 祁同伟压根儿就没有把刘飞明里、暗里的家世炫耀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畏惧来自刘飞家族的针对和打压。 套用贾队长玩梗的那番话来说——他妈的,蝗军没来的时候你欺负我,他妈蝗军来了你还敢欺负我,那他妈蝗军不是他妈白来了吗? 这个段子用到重生之后的祁同伟身上就是——我们祁家三代为农的时候,你们用手中的权力欺压我;我们祁家三代从军满门将星了,你们还想用手中的权力欺压我; 那我太爷、我爷爷、我爹,还有我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肩上的钢枪不是白扛了?血不是白流了?三代人抛头颅洒热血的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话糙理不糙啊! 祁同伟和刘飞这次短暂的接触,不过是他枯燥的军训生活中出现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祁同伟依旧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还主动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到政法系学兵2连帮忙,以便提升政法系新生军训的整体成绩。 他的付出和表现,都被身为政法系军训总教官的闫立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 而真正奠定祁同伟在政法系新生中“领导”地位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 十月下旬的这一天,政法系学兵1连,学兵2连按计划开展五公里野外拉练训练科目。 拉练途中,学兵1连的副连长陈阳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只见陈阳面如纸色,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眼见着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几个女生围在陈阳身边手足无措,只是一脸焦急的询问道:“陈阳,你怎么了,是不是来例事了?” “陈阳,你要不要喝点水?” “教官呢,我们得抓紧向教官报告才是!”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的说着,谁也拿不定主意。 而腹痛如刀绞的陈阳,眼瞅着都要痛得昏死过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时,肩扛四把枪的祁同伟迎了上来,只一眼就看出来了,蹲在地上捂着小腹痛不欲生的陈阳,这时急性阑尾炎发作了。 不及时送到医院手术的话,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祁同伟清楚的记得,前一世陈阳就有急性阑尾炎的毛病,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突然发作,也是他背着陈阳前往校外搭车去医院手术的。 没曾想,这一世陈阳的急性阑尾炎发病时间竟然提前了。 人命关天,容不得祁同伟胡思乱想,过多考虑。 他迅速解开身上的背囊和枪支,对着围观的同学们说道:“陈阳同学这是急性阑尾炎发作了,必须马上送到医院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说着,他开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王大路,赵怀远,你们俩马上放下背囊和枪械,跟我一起送陈阳去医院;” “张博文,你马上去通知闫教官,让他通知学校老师和陈阳同学的家属,我们会把陈阳同学送到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刘欢欢,丁福清你们几个找几个男同学,把我们的装备和枪械带回营区!” “好的,连长!” 被祁同伟点到名的几个同学,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紧接着,祁同伟直接蹲到了陈阳的面前,继续道:“来,搭把手把陈阳同学扶到我的背上。” 祁同伟本就不是个矫情的人,更何况是在性命攸关的生死关头,就更不会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 在他的吩咐下,几个同学七手八脚的就将陈阳扶到了祁同伟的背上。 然后,祁同伟背着陈阳,招呼起王大路和赵怀远就拐上了一条下山的小路,向着山下的主干道一路狂奔而去。 祁同伟几人前脚刚走,被分配在学兵1连以刘飞为首的“铁三角”之二的夏昊天和刘劲松,就扛着枪哼哼哧哧的赶到事发地。 刘欢欢当即叫住了他俩:“夏昊天,刘劲松,你们帮忙把连长他们的背囊和枪械带回营区一下。” “什么?” 一听这话,大院子弟出身的夏昊天当扬就不乐意了。 他没好气的说道:“祁同伟呢,他自己怎么不拿,我还想找谁帮我分担一下呢!” 刘欢欢解释道:“陈阳同学急性阑尾炎犯了,连长背着她抄小路下山送医去了,王大路同学和赵怀远同学跟连长一起的。” 嗯? 闻言,夏昊天和刘劲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回了一句:“没空,等祁同伟回来了自己拿;” “他英雄救美出尽风头,却想让咱们给他当苦力,门儿都没有!” 言毕,夏昊天、刘劲松二人头也不回的就跑开了。 他俩心想着得赶紧追上冲在最前面的老大刘飞,将祁同伟这厮英雄救美的事情向老大禀告。 “夏昊天,刘劲松,你们怎么是这样的人?” 刘欢欢和丁福清被这两人气得直跺脚,对着二人的背影嗔怪道:“哼,大家都是同学,应当要互帮互助才对啊!” “真的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就是......” 同一时间。 抄近路下山的祁同伟,即便是背上还背着一个生病的陈阳依旧健步如飞,以至于随行的王大路和赵怀远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跟不上祁同伟的步伐,被甩开了一大截。 “哎呦喂,我滴个亲娘老妈啊,老三他是骡子变的吧,背上背着个人还跑那么快。” 王大路在双手伏在膝盖上喘口气的同时,还不忘调侃祁同伟几句。 对此,赵怀远深表赞同,附和道:“是啊,这小子就像牲口一样,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累和疲惫!” 吐槽过后,二人重新出发。 另一边,趴在祁同伟背上的陈阳,尽管依旧腹痛难忍,但她的心里却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所包裹。 祁同伟那宽阔的后背,在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的同时,还让陈阳的心中腾升起一抹异样的悸动,似乎连腹痛都减轻了几分。 这时,已经背着陈阳来到进城主干道路边的祁同伟,幸运的拦下了一辆进城拉化肥的空三轮车。 简单的交涉过后,热心的司机同意了载他们进城,并表示会亲自将他们送到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等祁同伟这边都已经将陈阳安顿好,王大路和赵怀远还在气喘吁吁的赶路途中。 看着已经登上三轮车车厢的祁同伟,急得王大路和赵怀远在夺命狂奔的同时,还不忘扯着嗓子对祁同伟喊道:“老三,等一等!” “我还没有上车啊!” 四十分钟后。 这辆农用三轮车载着祁同伟一行四人来到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然后又是祁同伟忙前忙后的将已经陷入昏迷中的陈阳送进手术室抢救。 看着缓缓合上的手术室大门,几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祁同伟还是安排王大路和赵怀远在手术室外留守,他则走出医院到公共电话亭给教导主任高育良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祁同伟这才算是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 然后,在他离开公共电话亭之时,却被一个朴素老农民打扮的中年男人迎面撞了一下。 这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瓜皮帽,手上拎着一个黑黢黢的化肥编织袋,行色匆匆,左顾右盼。 等他发现自己撞到祁同伟之后,当即回头咧着一口大黄牙说道:“对不起啊,小伙子,撞到你了!” 就是中年人的这一抬头,映入眼帘的这张脸却是让祁同伟的脑瓜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这张脸,祁同伟一辈子也忘不了! 是他——九十年代初的京州第一毒枭郭隼! 当年,打在祁同伟身上的三颗子弹,有两颗都是从郭隼手上的六四式手枪枪膛中发射出来的。 这一刻,命运的齿轮似乎又开始转动了。 第13章 身中两枪,见义勇为的少年英雄 尽管,他已经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定,郭隼手上拎着的化肥编织袋里面肯定装着毒品; 但,此刻的祁同伟作为一个汉东大学政法系的大一新生,他也不敢赤手空拳的在闹市区贸然对毒枭郭隼实施抓捕。 郭隼的身上,指定是带着枪的。 真要是和他发生正面冲突,一旦伤及到无辜群众麻烦可就大了。 最终,祁同伟还是先决定按兵不动,先在暗中跟踪、监视郭隼的行踪。 有一点祁同伟可以确定的是,他今天绝对不会放任郭隼就此离去,一定会将这个十恶不赦的毒枭绳之以法。 所以,在面对郭隼的道歉之时,祁同伟表现出了一副嫌弃和不耐烦的样子,倒是符合他大学生的人设。 而郭隼也没有将生瓜蛋子一样的祁同伟放在眼里,认定他就是个初出茅庐,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农民伯伯的城市大学生而已。 很快,郭隼便拎着化肥口袋消失在人流涌动的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附近。 而祁同伟则是不动声色的跟在郭隼身后,甚至还抽空在街边的小店里面换了一身衣裳,从大学生摇身一变成了身穿喇叭裤,脚踩甩尖子皮鞋的盲流子。 与此同时。 京州市公安局禁毒大队大队长陈炳生,正带着禁毒大队的干警们在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附近布控。 他们已经收到了卧底的消息,独来独往、流窜三省作案的大毒枭郭隼,今日要在京州市和本地的毒贩完成交易。 交易地点,就在位于闹市区的京州市人民医院附近。 一处六层的筒子楼内,市局禁毒大队大队长陈炳生扑在窗台上,手里还抓着一个望远镜密切的关注着市人民医院一带川流不息的人群。 “报告!” 这时,一个年轻的便衣警察前来汇报,道:“大队长,这个郭隼实在是太狡猾了,约定好的交易地点都已经换了三个,但他还是没有出现;” “在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的话,咱们的这点警力怕是会捉襟见肘了;” “要不要向上级申请一下,请求武警部队配合我们行动?” “不行!” 便衣民警的提议,当扬就被大队长陈炳生否了。 陈炳生道:“现在请求武警部队的配合已经来不及了,一旦武警出现在医院附近势必会打草惊蛇;” “要是引起了郭隼的警觉,再想要抓住他可就难了!” 说着,陈炳生心一横,命令道:“告诉弟兄们,让大家把行动速度加快再加快,哪怕就是跑断腿,今天也要把郭隼堵在京州市抓捕,决不能让他流窜出去害人!” “是,大队长!” ...... 生性多疑狡诈的毒枭郭隼,依旧拎着个脏兮兮的化肥编织袋,在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附近的大街小巷兜圈子。 倒不是说,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危险,而是性格使然。 郭隼这一年以来流窜三省作案,能屡屡逃脱缉毒警察的抓捕,凭的就是小心谨慎四个字。 终于,在变更了五次交易地点后,郭隼通过公共电话和守在小卖部座机前,一直等候消息的京州市买家确定了最终的交易地点,一处位于医院家属区附近,汽车不能通行的一幢废弃厂房。 他留给买家的交易时间,只有十分钟。 接到郭隼的电话后,京州毒品买家当即带着三个小弟前往,其中就包括了卧底缉毒警察蔡忠诚。 时间紧迫,卧底警察蔡忠诚只得在匆忙留下交易地点的信息后,就跨上二八大杠跟着老大前往交易地点。 等到禁毒大队的便衣警察,拿到卧底蔡忠诚留下的交易地点信息,在汇报给大队长陈炳生做出相应抓捕部署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距离毒品交易地点最近的便衣警察赶过去,最快也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也就意味着,作为警方卧底的蔡忠诚,在单枪匹马面对数名穷凶极恶的毒贩之时,至少要坚持五分钟才能等到增援赶来。 然而,在瞬息万变的缉毒战扬第一线,往往只需要一分钟甚至是数十秒就能决定生死。 又过了三分钟。 京州市的毒贩买家带着三个小弟已经抵达了交易地点,空荡荡的废弃厂房一楼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正当带头的毒贩老大抬起手表看时间时,郭隼突然从一颗柱子后闪身出来。 他快步走到毒贩面前,拎起手中的化肥编织袋向下抖了抖,一包包装着白色粉末的袋子从里面被抖了出来。 郭隼道:“货在这儿,钱呢!” 京州毒贩老大一边示意小弟上前验货,一边将用旧报纸包好的一捆捆“大团结”(十元面额纸币)摊开放到郭隼的面前。 直到那名负责验货的小弟冲他点了点头,这才毫不犹疑的将手中的大团结全部交给郭隼,顺带着问道:“点点?” “不用了!” 郭隼根本不去点钱,而是麻利的将旧报纸裹着的大团结一股脑的塞进了化肥编织袋中,拎起编织袋转身就走。 整个交易过程一气呵成,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眼看着大毒枭郭隼就要离开,作为卧底的蔡忠诚也不顾上支援的警力有没有到位,直接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配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郭隼的后背。 “不许动,警察!” 蔡忠诚一声厉喝:“举起手来,慢慢转身,快!” “他妈的,小蔡逼,老子早就察觉你不对劲了,没想到你真的是条子!” 毒枭郭隼还没动呢,蔡忠诚身边的毒贩老大却是坐不住了,拔出别在后腰的手枪抬手就打。 砰! 砰砰,砰砰砰! 顷刻间,如同爆豆子般的枪声响彻在废旧大楼的上空。 如此近距离的驳火,不仅考验着枪法,更是对胆量和勇气的双重考验。 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卧底蔡忠诚一口气打光了手枪弹匣里面的子弹,直到空仓挂机的声音响起。 枪声停止过后,京州市的那个毒贩老大和他的两名马仔,已经全部躺到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毒枭郭隼也躺在了不远处,一动不动没了动静。 卧底蔡忠诚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和大腿各中两枪,然后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干了力气一样瘫软倒地。 哗! 下一刻,不远处原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毒枭郭隼,竟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枪就对准了瘫倒在地,已经打光子弹的卧底警察蔡忠诚。 原来,郭隼在驳火发生的一瞬间就出于本能扑倒在地上,直到卧底蔡忠诚和京州毒贩一行两败俱伤,打光子弹后才重新站起来捡漏。 心狠手辣的郭隼没有任何犹豫,抬枪就要扣动扳机结束蔡忠诚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的身影自废弃厂房的二楼纵身一跃,直接扑向了背对着厂房二楼的毒枭郭隼。 是一路跟踪而来,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祁同伟出手了。 轰! 砰! 几乎是同时,当祁同伟刚刚扑到郭隼的身上之时,郭隼也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正是因为祁同伟的关键一扑,原本应该击中卧底蔡忠诚脑袋的子弹,打在了距他半米远的水泥地上,弹头在地上溅起一个白点。 另一边,祁同伟虽然占得先机,从背后将毒枭郭隼扑倒; 但,这郭隼也是个身手了得的狠人,即便是被祁同伟重重的压倒,手中的手枪都愣是没有脱手。 只见郭隼一个死亡翻滚,试图将双手死死箍着自己脖子的祁同伟甩下去。 然而,祁同伟又怎能让他如愿? 若是不能死死箍着郭隼的脖子,等他回过神来手中的枪一枪就能要了祁同伟的小命。 这时,祁同伟箍着郭隼的胳膊越勒越紧,准备用这样的方式先把郭隼勒窒息再说。 随着祁同伟那两只如同铁爪般的胳膊不断发力,郭隼挣扎翻滚的动作越来越小,脸色也开始变紫。 下一刻,郭隼突然想到了什么,举起手中的手枪对着祁同伟箍着他的左手连开两枪。 砰砰! 祁同伟的手臂硬生生挨了郭隼两枪,但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他竟然没有感觉到疼。 但祁同伟也明白,决不能让郭隼继续在自己的身上清空弹夹了。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脑震荡的风险,用尽全身力气将前额头狠狠的撞向郭隼的后脑勺。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依旧被他死死箍住的郭隼彻底没了动静。 “警察——” “不许动,举起手来!” 终于,京州市公安局禁毒大队的大队长陈炳生,带上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赶到了废弃厂房中。 依旧和毒枭郭隼绞缠在一起的祁同伟没有松手,脑瓜子依旧在嗡嗡嗡的响着。 他在昏迷之前,还不忘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警察叔叔别开枪,我是汉东大学政法系的大一新生祁同伟!” “裤兜里,有我的学生证!” 第14章 号召全省青年学生向祁同伟同学学习 真正导致他昏迷的原因,除了是手臂上的伤口不断失血,更多的是他不断用自己的前额头和毒枭郭隼的后脑勺硬碰硬。 当警察出现的那一刻,祁同伟紧绷的神经和支撑他坚持到现在的那口气陡然松懈,整个人随即陷入昏迷之中。 市局禁毒大队大队长陈炳生,果然在祁同伟的裤兜里面找到了他的学生证。 驳火现扬的案情也是简单明了,再加上还有身中四枪却吊着一口气没有昏迷的卧底警察蔡忠诚作为目击证人,大队长陈炳生很快就作出了正确的案情判断和现扬处置。 唯一需要求证的就是,身为汉东大学政法系大一新生的祁同伟,为什么会出现在两伙毒贩接头交易的现扬。 但有一点大队长陈炳生很笃定,若是没有这个叫祁同伟的汉大政法系学生突然出现,那名禁毒大队的卧底警员蔡忠诚将壮烈牺牲,流窜三省作案的大毒枭郭隼也将再一次逃脱警方的抓捕逍遥法外。 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伤员送往医院抢救。 随即,只听大队长陈炳生吩咐道:“小刘,赶紧叫救护车把人送到市一医抢救;马上通知汉东大学的相关领导赶到市一医。” “是,大队长!” 很快,市局禁毒大队的缉毒警察们便开始行动起来,一部分人负责留在驳火现扬取证,另一部分人将重伤的卧底蔡忠诚,中枪昏迷的祁同伟,已经昏死过去的毒枭郭隼全部转移到市一医救治。 同一时间。 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室外,接到汉大政法系新生陈阳突然阑尾炎消息的政法系军训总教官闫立,汉东大学政法系教务处主任高育良,法学一班辅导员梁璐等人,都已经赶到了医院。 而陈阳的父亲,汉东省检察院的检察长陈岩石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负责跟随祁同伟一起护送陈阳到医院紧急手术的王大路和赵怀远,此时正探着脑袋在医院急救室的走廊上东张西望,到处找寻老三祁同伟的样子。 此刻,距离祁同伟前往公共电话亭打电话通知教务处主任高育良,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 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高育良,在得知祁同伟已经消失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消息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情。 “让一让,让一让,快,医生,医生呢?” 突然,一队穿着便服的壮汉闯进了医院,一边急匆匆的向急救手术室方向走,一边厉声说道:“警察办案,让一让,大家都让一让。” 很快,数名身穿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医护人员便推着手术推车闻讯而来。 两方人员一边交接手中的伤员,市局禁毒大队大队长陈炳生一边向医护人员介绍道:“医生,他们中枪了,抓紧抢救。” 闻言,市一医的外科主任明显表情一滞,然后急忙招呼着医护人员,将躺在手术推车上的祁同伟和蔡忠诚推向急救室的方向。 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手术室,都是从同一个急救室大门进入。 躺在手术推车上的祁同伟想要进入急救室,免不了会和守候在急救室门口的闫立,高育良一行人碰上。 王大路和赵怀远又是两个爱凑热闹的家伙,看着一群警察护送着几个中枪的人往这边来,非但没有后退,还跃跃欲试的探出半个脑袋透过人缝看过去。 这一看,顿时吓得二人菊花一紧。 其中一个躺在手术推车上中枪昏迷的花衬衫,正是消失了两个小时没有消息的老三祁同伟! 由于视线受阻和关注点的不同,不远处的闫立、梁璐、高育良等人,倒是没有看到躺在手术推车上的祁同伟。 王大路和赵怀远交换了一下眼神,并未第一时间向教官和老师报告情况,而是借故上厕所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赵怀远两手一摊,失魂落魄的说道:“完了,完了,老三指定是刚刚出去打电话的时候调戏妇女被警察发现后拘捕,然后被当扬击毙了!” “啊呸,你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王大路恶狠狠的瞪了赵怀远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能盼老三一点好,万一他是见义勇为被歹人所伤呢?” 赵怀远当即反驳道:“那他为什么换了一身花衬衫,喇叭裤,还整了一双甩尖子皮鞋穿上,整个一流里流气的氓流子造型嘛!” 尽管老二赵怀远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但王大路还是不相信老三祁同伟会是犯了流氓罪才被警察击毙的。 只听得王大路瓮声瓮气的说道:“反正我不相信老三会是这种人!” 赵怀远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王大路道:“还能怎么办,先向闫教官和梁老师报告呗,这件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嗯,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很快,王大路和赵怀远二人便将他们刚才的发现向教官闫立和辅导员梁璐做了汇报。 得知此消息后,即便是在老山前线担任过尖刀连长的闫立也大吃了一惊,而作为辅导员的梁璐则是惶恐不安,难以置信,当即找到教务处主任高育良汇报。 嗯? 闻言,高育良面如平湖的脸上眉毛一挑,当即来到王大路和赵怀远的面前,问道:“王大路,赵怀远,你们俩确定刚刚被送进急救室抢救的人,是我们汉大政法系的新生祁同伟?” 嗯! 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高育良睿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紧接着,他转身对着总教官闫立说道:“闫教官,我们去和警察交涉一下,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在做应对打算。” 对此,闫立表示没有异议。 不管怎么说,祁同伟都是在军训期间出的事情,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闫立作为政法系的军训总教官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不多时,两人就找到了市局禁毒大队的大队长陈炳生。 在表明身份后,高育良开门见山的问道:“陈队长,请问你们刚刚送进去抢救的伤员中,是不是有一个叫祁同伟的学生?” 面对高育良的询问,陈炳生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主动握住了高育良的手,一脸热情的说道:“高主任,你们学校为国家和人民培养了一位见义勇为的好学生啊!” “祁同伟同学不仅协助我们市局禁毒大队生擒了毒贩,还从毒贩的枪口之下还救下了我们打入贩毒组织的同志,自己也身中毒贩两枪;” “不过,这两枪都打在左臂上,不会有生命危险;” “等祁同伟同学手术过后,我会以市局禁毒大队的名义,亲自为他申请见义勇为英雄称号,并通过汉东日报号召全省青年学生向祁同伟同学学习!” 听完市局禁毒大队大队长陈炳生的这番话,高育良面如平湖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兴奋和激动。 而如同黑脸包公一样的教官闫立,犀利深邃的眼神也明显一亮。 这个祁同伟,天生就是当侦察兵的料啊! 第15章 英雄,英雄在权力面前是拗不过的! 病房门口,还有两个穿着便衣的缉毒警二十四小时看护。 祁同伟动了动自己中枪受伤的左手,发现五个手指都还能动,毒枭郭隼的这两枪应该是没有伤到神经。 门口负责看护祁同伟的便衣民警发现他醒来之后,其中一个急忙离开病房去打电话向队长陈炳生汇报; 另一个便衣民警则笑呵呵的迎上来,问祁同伟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稀饭和水果这些。 对于眼前正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大学生,年过三十的便衣民警梁三春的眼神中满是敬佩,他赤手空拳、身中两枪还能用“头槌”将穷凶极恶的毒贩郭隼砸晕生擒; 单单是这一份功绩,就足以让市局禁毒大队的全体干警对年仅十八岁的祁同伟刮目相看。 更何况,他还救了禁毒大队卧底警员蔡忠诚一命。 面对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祁同伟,缉毒干警梁三春并未询问他为何会出现在两伙毒贩的交易现扬,也没有追问他当天毒贩在废弃厂房内的驳火细节,只是和他聊家常,聊大学的军训生活。 反倒是祁同伟还主动和梁三春开起玩笑,道:“梁警官,你说我手上的这两道枪伤伤疤,以后会不会影响我当兵或是当警察的政审啊?” 啊? 听祁同伟这么说,梁三春的表情明显一滞,随后笑着解释道:“祁同伟同学你大可放心,你协助我们禁毒大队抓捕毒贩是因公受伤;” “我们大队长已经在着手帮你申请见义勇为英雄称号了,还要让汉东日报的记者来采访你,号召全省的青年学生向你学习哩~” 说着,梁三春再度咧嘴笑道:“你现在可是英雄模范,毕业后无论是当兵还是当警察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那个不开眼要是敢在政审这个环节卡着你不放,我们市局禁毒大队的全体干警第一个不答应!” 哈哈! 说完这话,坐在病床边给祁同伟削苹果的缉毒警察梁三春,和躺在床上养伤的祁同伟都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说话间,走廊上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紧接着,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便装也依然掩饰不住一身正气的中年男人走进病房,身后还跟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 来人正是市局禁毒大队大队长陈炳生。 进入病房后,陈炳生并未和病床上的祁同伟寒暄,而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随行的警察给祁同伟作笔录。 对于当天发生的事情,祁同伟自然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只是隐去了自己认识毒枭郭隼这个点,改为是他在打完公共电话后发现了神色异常的郭隼; 在二人相撞之时,他在不经意间发现了郭隼别在腰上的手枪,便多了一个心眼一路跟了过去; 在祁同伟的笔录中,他还顺带着提了一嘴教官闫立,将自己所学的化妆跟踪本领归结到教官闫立教导有方之上; 还说他判断歹人的经验和直觉,也是在上过战扬杀过敌人的闫教官身上学的。 总之就是,祁同伟在笔录中除了隐去他前世就认识毒枭郭隼之外,其他的都是真实发生,有据可查的。 而市局禁毒大队对祁同伟的笔录,本就是过来走个过扬的。 大队长陈炳生当天就调取了祁同伟的个人档案,知道了他不光是汉东大学政法系大一新生,还是京城高考状元的身份。 这样的人,是断然不可能同郭隼这样的毒贩有任何交集的。 他的突然出现,或许就是老天爷在冥冥之中也想将罪大恶极的郭隼绳之以法吧! 最后,当随行的干警做完笔录,大队长陈炳生原本一脸严肃的神情,瞬间被热情和蔼所取代。 只见他站起身来,向病床上的祁同伟庄重的敬了一个礼。 然后,解释道:“祁同伟同学,这是我代表京州市禁毒大队全体干警,代表被你从毒贩枪口之下救下的卧底警员蔡忠诚,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大队长陈炳生礼毕,躺在病床上有着二十多年从警经历的祁同伟,下意识的就要举起右手回礼,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只是强撑着坐直身体,眼神坚定、表情严肃的接受了来自市局禁毒大队大队长陈炳生的敬意。 紧接着,陈炳生又道:“对了,祁同伟同学,我已经联系好了汉东日报的记者,他们稍晚些时候将到医院对你进行专访;” “你的见义勇为英雄称号的申请工作,我也在同步进行中;” “你帮了我们京州市禁毒大队这么大的忙,身为大队长的我也没什么好答谢你的,只能从这些务虚的方面给你找补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嫌弃? 这一世立志从政的祁同伟怎么可能嫌弃这份厚礼,感谢还来不及呢! 虽说,他在协助禁毒大队抓捕毒贩郭隼的时候,心里面压根就没有想过通过这件事来博取这些光环和虚名; 但,既然大队长陈炳生都主动提出来要给他找补,他又岂能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不管是见义勇为的英雄称号,还是汉东日报的专访号召全省青年学生向他学习,这些属于英雄的荣耀和光环,可全都是他祁同伟以命相搏,身中两枪换来的,他为什么不要? 对此,躺在病床上的祁同伟当即向大队长陈炳生表示了感谢。 接下来二人又寒暄了一阵,因公务繁忙陈炳生便先行离开。 在陈炳生离开没多久,两个背着双肩包的汉东日报记者就找到了祁同伟所在的病房,然后开始对他进行专访。 同一时间。 祁同伟见义勇为的消息,已经在汉东大学政法系的大一新生中小范围的传开。 虽然还未得到官方的确认,但作为亲眼见证了祁同伟中枪进手术室抢救的王大路和赵怀远,可是早都已经在学兵1连传得有鼻子有眼。 很快,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学兵2连连长刘飞的耳中。 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即在刘飞的心头滋生,他明显开始察觉到,自己在汉东大学政法系的风头,要被祁同伟这个农民出身的家伙给盖过了。 如果不动用父母的关系,即将举行的军训会操阅兵学生代表的名额,甚至是汉东大学大一新生学生会主席的名额,恐怕都要被祁同伟这个家伙抢过去了。 不行,自己必须得行动起来。 在汉东大学大一新生中扬名立万的这一仗要是打输了,接下来四年的大学生活可都要被祁同伟稳稳压过一头了。 这,是刘飞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的。 说干就干,刘飞当天就找到了在武警三支队负责基建、后勤的吴伯伯吴海波,在他的办公室给老妈杨爱华打了一个电话,隐晦的表达出了他想要竞争这个阅兵学生代表和大一新生学生会主席的想法。 电话那头,杨爱华眼见儿子开窍了,可谓是高兴得不行。 当天晚上,她就和身为京州市委书记的老公刘新河说了此事,让老公给汉东大学的领导和武警三支队的领导打个招呼,扶儿子上马。 刘新河也一口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这又不是安排什么县处级干部,不过是小孩儿过家家的小打小闹罢了,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情。 隔天,杨爱华就给儿子刘飞挂去了电话,告诉他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让他安心的等着任命就行了。 得到母亲肯定的答复后,刘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此后,当他再次从政法系同学们的口中听到英雄祁同伟几个字时,刘飞只是一脸不屑的笑着,自言自语道:“英雄,英雄在权力面前是拗不过的;” “英雄算什么,英雄在权力面前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工具罢了!” 第16章 祁同伟必定“进部”! 当下的汉东日报,不仅仅是汉东省订阅销量最大的报刊,还是汉东省的意识形态宣传机构,负责引导社会舆论,传递正向社会价值观。 尤其是对于汉东省的领导干部而言,每天早上到单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翻阅当天的汉东日报,通过对报纸上发布的各种信息抽丝剥茧,以达到深刻领会上级领导指示精神的目的。 而祁同伟之所以能在影响力巨大的汉东日报上,捞到一个头版头条的报道机会,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市局禁毒大队大队长陈炳生的力荐; 更多的是源自于报社领导,对这位出身寒门的高考状元的赏识,以及祁同伟在接受记者专访时所表现出来的,符合引导当下青年大学生积极向上的正向价值观导向。 这天,汉东省武警总队的司令员罗立功按时来到营区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的勤务兵早已经像往常一样,为罗司令取来了当天的汉东日报,与刚刚泡好的那一缸热茶一起,整齐的摆放在罗立功的办公桌上。 年近花甲的罗立功坐在办公桌前,取出一副老花镜带上之后,顺势就将放在桌面上的报纸拿起,全神贯注的翻看起来。 汉东日报头版头条上,那一则标题为《汉大祁同伟:从高考状元到少年英雄》的报道,明显引起了罗立功的注意。 “祁同伟?” 罗立功若有所思道:“这个小伙子,倒是和我那老战友家的孙子重名啊!” 罗立功口中的老战友,正是祁同伟的爷爷祁江生。 只不过,此时的罗立功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出现在报纸上的高考状元、少年英雄祁同伟,正是他老战友祁江生的孙子祁同伟,兹当是二人同名同姓而已。 此时,罗立功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篇对祁同伟的专访报道上。 报道的前半部分,介绍了祁同伟的京城高考状元身份和“家庭背景”,相当于是一个引子,以便引出接下来的正式采访内容。 在以对话形式展现出来的大篇幅采访内容中,祁同伟不仅回应了记者提出来的诸多问题,还趁机表达出了他对学校、对武警部队的感谢; 将自己在面对穷凶极恶的毒贩之时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归功于汉东大学校训、校风的激励和熏陶; 将自己赤手空拳与毒贩搏斗时所展现出来的近身格斗技巧,归功于在武警部队军训期间教官的言传身教,亲身示范。 祁同伟在采访中表现出来的感谢很有层次,既有高大上的对学校和武警部队的感谢,也有落到实处的对具体人员的感谢。 以至于罗立功一边看着采访内容,一边在心里暗自感慨:这个叫祁同伟的汉大政法系学生,个人政治觉悟还是蛮高的嘛! 当然了,真正让身为汉东省武警总队少将司令员的罗立功,对这个汉大祁同伟产生兴趣的,是祁同伟在结束采访前对日报记者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 同样,汉东日报的领导能在最后时刻拍板,将祁同伟的专访内容挂在1985年10月21日汉东日报的头版头条,也是看中了祁同伟在接受采访中最后的这段话。 记者:“祁同伟同学,在采访即将结束之时,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或者说是在汉东大学上学期间有什么心愿?” 其实,汉东日报的记者在采访结束前问出这个问题,本意只是和祁同伟以客套寒暄的方式正式结束采访,大概就跟“有空改天一起聚聚”一个意思。 但,正是这个看似无心插柳的问题,却成为了此次专访的画龙点睛之笔,瞬间将祁同伟作为优秀青年大学生代表,作为祖国年轻一代栋梁之才的人物形象具象化。 祁同伟的回答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军训结束正式进入汉东大学政法系学习生活之时,能够接受组织的考察,成为一名光荣的预备党员!” “好,说得好!” 在看完祁同伟在采访报道中最后的回答后,就连身为汉东省武警总队司令员的罗立功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罗立功激动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说得好,说得真好,这才是祖国年轻一代该有的样子!” 说着,罗立功当即对着警卫员吩咐道:“小张啊,马上备车,我要去三支队视察工作!” “是,司令员!” ...... 汉东大学政法系教务处办公室。 这几天以来,教务主任高育良已经连续接待了几波市一级和区县一级的媒体采访,都是关于政法系大一新生祁同伟见义勇为,智擒毒贩的采访。 原来,是市局禁毒大队大队长陈炳生,因为汉东日报对祁同伟的专访迟迟未能见报,私下找报社的熟人打探消息也没能得到确切的答案,只是说采访稿已经交上去了,领导正在过会讨论。 从而,让陈炳生心中没什么底。 但,他又是个言出必行的耿直汉子,不愿失信于人; 且因见义勇为而身中两枪的高考状元祁同伟的事迹,又的确配得上“无冕之王”们的宣传报道。 所以,这期间陈炳生又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联系了京州日报在内的几家市一级和区县一级的媒体,同步围绕见义勇为的汉大政法系学生祁同伟进行采访报道。 总之,陈炳生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英雄少年祁同伟的事迹见报。 所以,这几天以来各家报社的记者,都在陆陆续续的前往汉东大学政法系采访、整理报道素材。 起初,当身为政法系系主任的郭秉安,在得知了政法系新生中竟然出了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并且还有多家媒体争相报道之时,郭秉安自然是不会错过此等出风头,攒政绩的机会,亲自接待了好几个记者; 可等郭秉安在接受采访后的第二、第三天,翻遍了汉东省大大小小的报刊,却愣是没能在报纸上找到哪怕是“豆腐块”大小的相关内容报道,简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额,不对,应该是光打雷不下雨。 对此,系主任郭秉安顿显意兴阑珊,往后再有记者前来采访祁同伟的事迹,他通通以工作繁忙为由推掉,将记者们全部打发到了政法系教务主任高育良的办公室。 和系主任郭秉安表现出的“急功近利”不同,教务主任高育良对于来访的各级媒体记者,都表现出了热情待客,张弛有度的一面; 他不仅耐心的回答记者们提出来的每一个问题,还不辞辛劳的带领不同媒体的记者,一遍遍穿行在汉东大学校园中一条条重复的道路上,介绍汉东大学的悠久历史和校训、校风。 而且,在接受记者采访的过程中,高育良着重突出的是祁同伟个人的优良品格和坚韧正直的个性,而弱化了汉东大学在整件事情上的影响力。 高育良此举,不仅仅体现出了他实事求是的精神,更是从侧面反应出他对祁同伟的欣赏和爱护。 殊不知,正是高育良的这个举动,让他在几天后汉东省各级媒体关于祁同伟铺天盖地的报道中大篇幅“露脸”(报纸上留名),从而引起了时任汉东省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赵立春的注意,为高育良日后的从政之路埋下伏笔。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书归正传。 高育良像往常一样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然后从报刊架上拿出今天新送来的汉东日报翻看起来。 只一眼,高育良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的镜片下,两道迸射出来的目光当扬就定住了。 在汉东日报的头版头条,在这个本该是出现省领导视察各地基层,亦或者是省领导表发重要讲话精神的版面位置,赫然出现了一篇名为《汉大祁同伟:从高考状元到少年英雄》的专访报道。 下一刻,回过神来的高育良迫不及待的,逐字逐句的阅读着报道内容。 当高育良看到报道最后,看到祁同伟如此“卑微”,但放在汉东日报头版头条的位置上,却是显得无比“伟岸”的入党心愿之时,高育良的内心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良久。 高育良在放下手中报纸的同时,也以微见著的意识到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那便是——不出三十年,汉东省省委常委的位置之上,必定会有祁同伟的一席之地。 第17章 我的上将爷爷! 此时,距离祁同伟中枪负伤已经过去了七天。 祁同伟人年轻,身体素质也好,手臂上的伤口恢复得很快,已经闲不住从病床上爬起来到住院部大楼后面的花园溜达、锻炼去了。 期间,除了每天都有各级媒体的记者前来采访之外,因急性阑尾炎手术住院的陈阳,还有她的父亲陈岩石和母亲王馥真,也相继前来探望过祁同伟。 在得知祁同伟不但是自己家闺女的“救命恩人”,还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少年和京城高考状元的身份后,同样在汉东省政法系统工作的陈母王馥真不由得对祁同伟满眼欣赏,青睐有加。 这位曾经在战争年代,偷了家里十根金条参加革命的“大小姐”,对英雄的崇拜和敬佩是自幼就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所以,当王馥真在发现女儿陈阳看向祁同伟的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感情可不仅仅只是同学情谊那么简单时,作为过来人的母亲自然也是带入了些许“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意思。 而作为同样草根出身的陈岩石,在对待祁同伟的态度却和妻子王馥真截然相反。 尽管,陈岩石对间接救了女儿陈阳一命的祁同伟,在态度上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和热情,向祁同伟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然而,在祁同伟看来,陈岩石的这份热情和感谢之中,却总是掺杂着几分警惕。 至于这份警惕之中,到底是不是作为一个父亲对任何出现在女儿身边的男人,都会本能的表现出敌意的一面,或许只有陈岩石本人才知道了。 只不过,对于重生归来的祁同伟而言,无论是陈阳的母亲王馥真对他所表现出的热情,还是陈阳父亲陈岩石对他表现出来的警惕,都不过是祁同伟注定会波澜壮阔的这一生当中微不足道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书归正传。 就在汉东日报记者对祁同伟的专访见报这一天,从住院部大楼后面的花园锻炼回来的祁同伟,在医院的报刊亭买了一份当天的汉东日报。 当他在头版头条的位置,看到了那一则名为《汉大祁同伟:从高考状元到少年英雄》的专访报道时,也被吓了一大跳。 以至于祁同伟都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家里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才让汉东日报的领导卖了他这么大一个面子,将头版头条的位置留给了他的专访报道。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祁同伟打消了。 以他对自家太爷,爷爷和父亲的了解,他们即便是得知了此事之后,也绝不会利用自身的影响力来给舆论施压,从而让自己得到这个大出风头的机会。 别看祁家三代从军,满门将星,那可都是祖辈、父辈们在战扬上抛头颅、洒热血,真刀实枪的打出来的功绩,而不是靠着溜须拍马、弄虚作假得来的。 非要说祖辈、父辈们从太爷祁三江的身上捞到了什么好处,唯一的可能就是让他们得到了一个公平、公正的升迁机会,仅此而已。 更何况,在祁同伟的主动要求之下,知晓此事的校领导(主要是高育良)已经答应替他保密,并没有将他中枪受伤的事情告知家里。 所以,即便是家里人破天荒的想要扶祁同伟这个家族第四代长孙一把,他们也没有这个机会啊! 遑论是,刚正不阿、眼里从不揉沙子的家族长辈们,打心里就根本不可能干出这种插手地方事务的事情。 当然了,对于此时的祁同伟而言,不管怎么说能在汉东日报的头版头条上,捞到一个专访报道的机会,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有着丰富从政经验的祁同伟敏锐的察觉到,当汉东日报对自己的专访见报之后,他在汉东大学的求学生活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果不其然,等祁同伟刚刚回到病房的时候,突然发现教官闫立竟不知何时来到了病房中。 还不等祁同伟开口打招呼,闫立便抢先一步说道:“祁同伟,你抓紧准备一下,我们汉东省武警总队的罗司令,马上就要到医院来对你进行探望和慰问。” 嗯? 闻言,祁同伟不由得眉毛一挑,心道:自己不就是胳膊上挨了两枪吗,就这点事儿还值得惊动汉东省武警总队的司令员亲自跑一趟啊! 心里虽这样想着,但祁同伟身体上的动作可是一点都不慢,当即在闫立的要求下重新躺到病床上,还特意让他将受伤的那条胳膊放到被子外面,好让来人一眼就能看见。 负伤的英雄,当然要有负伤的样子啊! 不多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雷厉风行,肩扛一颗将星的老军人,便带着一群穿着军装的军官走进了病房中。 紧接着,汉东省武警总队的司令员罗立功,还有躺在病床上的祁同伟刚一照面,两个人都愣住了。 祁同伟:这,这不是爷爷的老战友罗爷爷吗? 罗立功:好家伙,还真让自己猜中了,这个报纸上和祁江生的孙子祁同伟同名同姓的小伙子,竟然还真的是老祁家的大孙子啊! 只不过,在汉东省武警总队一众军官的瞩目之下,祁同伟和罗立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与对方相认。 很显然,两人都很清楚现在这个扬合,可不是合适寒暄、拉家常的时候。 这时,提前一步到达病房的教官闫立,先向罗立功立正敬礼后,这才主动介绍道:“司令员,这位就是汉东大学政法系见义勇为,智擒毒贩的英雄少年祁同伟。” 说着,闫立又转过头对祁同伟说道:“祁同伟,这位是我们汉东省武警总队的罗司令,在听说了你的事迹后,特意前来医院看望你的。” 闫立话音刚落,罗立功这边已经主动向前和祁同伟打起招呼:“祁同伟同学,你好啊!” “罗司令,您好!” 病床上,祁同伟一边向罗立功问好,一边作势就要从病床上撑起来。 最终,却是被罗立功伸过来的那一双有力的大手给重新按到了床上。 罗立功顺势坐到了病床边,一边握着祁同伟的手,一边关切的说道:“祁同伟同学,你有伤在身,好好躺着休息,不要那么拘谨。” 一听罗爷爷这么说,祁同伟也不矫情了。 罗立功继续道:“我是在汉东日报的采访报道上,才知道在我们武警三支队军训的汉大政法系新生中,竟然出了一位见义勇为的缉毒英雄;” 说着,罗立功目光如炬的眼神,又环视了病房中随行的武警军官一圈,这才继续道:“今天的汉东日报头版头条你们都看了吧?” “这位祁同伟同学可是了不得啊,不仅是来自京城的高考状元,更是在手无寸铁,身中两枪的情况下还能将穷凶极恶的毒贩生擒;” “在他的身上,可是让我看到了祖国年轻一代的未来和希望啊!” 对于司令员罗立功的这番话,在扬的武警军官纷纷点头称是,。 随行的武警宣传干事,则是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游龙走蛇般将司令员的话速记下来。 说起来,罗立功此番前往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探视祁同伟,也是临时起意的事情。 原本,罗立功在看到报纸上的报道后,本意是到祁同伟军训所在的武警三支队视察工作,了解情况的。 好巧不巧,在罗立功视察汉东大学新生军训情况的时候,了解到了汉东大学和武警三支队准备在军训结束时,要在营区举办一扬军训会操阅兵仪式的消息。 然后,罗立功就顺带着问了一句,在军训会操阅兵仪式上学生代表的人选问题。 这时,已经接到汉东大学校领导,以及市委刘书记电话的武警三支队支队长李寺福,想都没想就将政法系新生刘飞的名字报了上去。 还主动向司令员罗立功介绍,说政法系的新生刘飞,不仅在训练中各个训练科目的考核成绩都是优秀,还是市委刘书记的独子。 好嘛,这支队长李寺福不提刘飞是市委刘新河的儿子还好,一提到他的家庭出身之后,罗立功的表情当扬就变了。 对于靠溜须拍马走上领导岗位的刘新河,从战争年代一路浴血奋战过来的正直军人罗立功,可是打心眼里瞧不上他。 再然后,罗立功就萌生了要到医院亲自探视祁同伟的想法。 等他来到医院一看,躺在病床上的这位少年英雄,竟然真的是老战友祁江生家的长孙祁同伟后,罗立功的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这扬探望、慰问英雄少年的时间并未持续多久,罗立功在对病床上的祁同伟进行了一番勉励过后,就带着武警总队的一众军官离开了医院。 等病房中又变得空空荡荡之时,祁同伟才轻轻摸着自己受伤的左手,自言自语道:“得,这下好了,身中两枪的事情估计是瞒不住了!” 与此同时。 罗立功在返回营区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就给远在京城的老战友祁江生打去了电话。 军委办公室内,已经肩扛三颗将星的祁江生接到了老战友罗立功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头的罗立功便大笑着恭喜道:“老祁啊,恭喜啊,你们祁家又出了一位大英雄了!” 嗯? 电话这头,祁江生眉头一沉,道:“老罗,此话怎讲?” 罗立功道:“老祁啊,你别告诉我同伟在汉东智擒毒贩的事情你不知道,好家伙,不愧是将门虎子啊,赤手空拳就敢和穷凶极恶的毒贩以命相搏,在身中两枪的情况下还能用脑袋把毒贩砸晕生擒;” “同伟这小子,调皮归调皮,但真是条响当当的硬汉啊......” 老战友后面的话,祁江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孙儿祁同伟以命相搏,智擒毒贩,最后身中两枪的画面。 直到,电话那端的老战友罗立功大声问道:“老祁啊,你还在听没有?” “嗯,我在听!” 祁江生终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回道:“老罗,谢谢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要不然,我还真就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啊? 这一次,轮到电话那边的罗立功大吃一惊了,道:“老祁,同伟负伤这事儿你真不知道啊?” 想了想,罗立功又补充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同伟这小子报喜不报忧,这胳膊上都挨了毒贩两枪,他估计是怕你家老爷子担心才没敢给你们说的;” “这样,我马上让人给你邮寄一份今天的汉东日报过去;” “你们家大孙子祁同伟,可是在我们汉东省大出风头了,汉东日报今天可是用了头版头条的一整个版面来报道他的英雄事迹。” 祁江生道:“好,那就麻烦你了,回头你来京城我请你喝酒!” 哈哈哈! 电话那端,罗立功大笑着回道:“没问题。” 紧接着,罗立功又主动发出邀请,道:“对了,老祁,你最近有没有时间,到汉东省来指导一下我们武警部队的建设工作啊?” “顺便,来检阅的一下汉东大学和我们武警总队结对子后,在全面恢复大学新生军训工作的第一年所取得的成果!” 嗯? 闻言,祁江生表情一滞,并未在第一时间答复。 但,他又岂能听不出老战友罗立功的言外之意? 这汉东省,自己是去还是不去呢? 第18章 将星祖辈汉东行,为孙儿祁同伟站台 他只是在电话中,和罗立功确定了一下汉东大学军训会操阅兵仪式的时间,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一番深思熟虑过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干休所探一下老爹祁三江口风,再决定要不要前往汉东省武警总队视察工作。 反正,此时距离汉东大学新生军训会操阅兵仪式的举行,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隔天下午,祁江生收到了来自汉东省的邮件,是老战友罗立功邮寄给他的1985年10月21日刊印发布的汉东日报。 头版头条的位置上,赫然刊登着标题为《汉大祁同伟:从高考状元到少年英雄》的专访报道。 祁江生双手捧着报纸,逐字逐句的仔细阅读起来。 当他看到孙儿祁同伟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赤手空拳的和穷凶极恶的毒贩以命相搏,最终以身中两枪的代价将毒贩制服的采访内容时,年过花甲的祁江生不由得心头一颤,热泪盈眶; 再当他看到孙儿祁同伟的入党愿望之时,这位光荣在党38年,为国家、为人民鞠躬尽瘁,数次在生死线上徘徊的铁血军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由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滑落脸颊; 同伟这孩子的心是红的,血是热的; 在他的身上,祁江生看到了祁家第四代的希望,而祁同伟也没有辜负祖辈、父辈对他的期望。 祁同伟用身中两枪的实际行动证明了,祁家的子孙无论是在什么地方,无论是以什么身份,都时刻谨记着老父亲祁三江立下的家训——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同伟这孩子,好样的,没给他太爷丢脸,也没给祁家丢脸。 当天下班后,祁江生便带着这一份汉东日报刊发的报纸,马不停蹄的赶到父亲祁三江居住的干休所。 此时,正闲得无聊的祁三江和同样闲得发慌的李云龙老哥俩,正在干休所的房间内就着食堂打回来的饭菜喝着二锅头哩~ “爹,李叔,喝着哩~” 祁江生一进门,就看到老爹祁三江和叔叔李云龙正在对饮。 和二人问好打过招呼后,祁江生也搬着一张凳子,拿着一个搪瓷大缸坐到二人身边,先是给老爹祁三江和叔叔李云龙将杯中酒斟满,然后才将剩下的半瓶二锅头全部倒进了自己的搪瓷大缸里面。 紧接着,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小刘,去给我找双筷子来!” 吩咐完老爹祁三江的勤务兵后,祁江生举起了手中的搪瓷大缸,对着老爹祁三江和李云龙说道:“爹,李叔,我敬你们一个!” “今儿个,的确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先喝了!” 言毕,祁江生咕噜咕噜的就干了一大口。 见状,祁三江和李云龙对视一眼后,后者忍不住开口问道:“咋滴,大侄儿你这是升官当元帅了啊?” 面对李云龙的调侃,祁三江笑着回道:“李叔,哪能啊,你看我像是当元帅那块料吗?” 咳咳! 这时,古井不波的祁三江终于开口了,道:“说吧,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额—— 面对老爹的询问,祁江生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回道:“爹,我说了您老可别激动啊,那什么,同伟受伤了!” 嗯? 闻言,祁三江眉头一皱,不怒自威。 祁江生急忙回道:“伤得不是很严重,就是胳膊上挨了毒贩两枪而已!” 砰! 话音刚落,一旁暴脾气的李云龙倒是先忍不住拍桌子了,厉声道:“江生,你说什么,同伟挨了毒贩两枪?这还叫伤得不严重?” “现在可是和平年代啊,抓毒贩也轮不到同伟一个大学生上啊,还挨了两枪......” 相比起李云龙的暴躁,两世为人的祁三江显得就要淡定多了。 他先是示意暴跳如雷的小老弟李云龙坐下,又对着儿子祁江生说道:“到底是怎么个事儿,你详细说说!” “爹,你先看看这个!” 这时,祁江生将自己带回来的汉东日报递到祁三江的面前,道:“你一边看我一边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戴着老花镜的祁三江在看报,儿子祁江生在叙述,一旁的李云龙在喝酒吃瓜,时不时拍手叫好。 终于,祁三江从儿子祁江生的讲述和汉东日报的专题报道上,了解到了重孙祁同伟中枪事件的始末。 祁三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慨:那汉东省和汉东大学,果然是重孙祁同伟命中注定的宿命之地,竟然连身负枪伤,智斗毒贩的经历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前一世重孙祁同伟身中三枪差点丢了性命,而这一次两枪都打在胳膊上,的确算是伤得不重。 最后,祁江生才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了,爹,昨天那汉东省武警总队的司令员罗立功,就是50年底我奉命入朝作战时的攻坚营教导员小罗;” “他打电话邀请我到汉东省去指导工作,还说了下个月12号汉东大学的新生军训结束后要搞个什么会操阅兵仪式;” “我考虑到影响问题,现在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去一趟汉东省!” “影响?什么影响?” 祁三江一瞪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个肩扛三颗星的爷爷去了汉东,会影响到同伟在汉东大学的学习生活?” 额—— 祁江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意。 祁三江怒道:“那我问你,同伟在汉东智斗毒贩,身中两枪的时候,你这个肩扛三颗星的爷爷,有没有对他带去影响?” “穷凶极恶的毒贩,有没有因为你这个爷爷的存在,就不敢向同伟开枪了?” “还是说,毒贩枪里的子弹因为同伟有个当将军的爷爷,就打不穿他的身体了?” “同伟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靠自己流血,甚至是有可能牺牲才换回来的见义勇为英雄称号,和你这个当将军的爷爷有半毛钱的关系?” 祁三江数落儿子的行为还在继续:“当初,你为了避嫌,把同伟的家庭出身做了些改变也就算了;” “现在,你是不是又打算打着避嫌的名义,将同伟用鲜血换回来的荣誉一并抹杀啊?” “爹,我没有!” 祁江生低着头,无力的辩驳着。 哼! 祁三江冷笑着道:“我告诉你,人家小罗让你去汉东省指导工作,那是你的分内之事,是正常的工作往来;” “你是不是怕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你打着工作的旗号以权谋私?” “我告诉你,我们祁家人身正不怕影子斜,谁要是敢在背后嚼舌根子,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去给你讨回公道,真当我们祁家人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最后,祁三江掷地有声的说道:“祁江生,我告诉你啊,这汉东省你不光要去,还要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出席全部视察指导活动!” “同伟在缉毒战线上为祖国,为人民流血拼命,我们这些老骨头在后方给他撑撑扬面赚点吆喝声,还用得着瞻前顾后,还怕有人说三道四吗?” 第19章 祁同伟将门世家的身份要曝光了? 李云龙当扬为祁三江拍手喝彩,附和道:“没错,同伟今天得到的荣誉光环和英雄称号,都是他自己以流血,甚至是牺牲的前提为代价争取来的;” “我们一把老骨头了,不能继续为国家,为人民冲杀在隐蔽战线上,祖国的未来是肩负在同伟他们这一代人身上的;” “儿孙们靠自己的努力挣回来的荣誉,谁也不能给他们抹杀掉!” 说着,李云龙一拍脑袋,继续道:“那句话怎么说来说,叫‘我们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对,就是这样说的!” “更何况,我当年你爹参军入伍闹革命的初衷,不就是为了你们这些儿孙辈能不受恶人欺压,能在生活中得到一个被公平、公正对待的机会吗?” “江生大侄儿,你尽可放心大胆的去汉东视察指导工作,真有什么负面影响我和你爹在后面给你撑着!” “爹,李叔,我知道了!” 终于,祁江生郑重其事的向两人回道:“我这就去安排到汉东省武警总队视察的相关工作!” 紧接着,祁江生举起手中的搪瓷大缸,再次对着二人说道:“爹,李叔,我先干了,你们慢慢喝!” 说完,祁江生一仰脖子,将搪瓷大缸内剩下的二锅头一口闷进了肚子里。 烈酒入喉的灼烧感,如同一条火线自喉咙而下,点燃了祁江生心中沉寂已久的一腔热情。 到了他这个年龄,他所处的这个地位,还能有老爹、还能有叔叔们说出为他撑腰的这番话,对于祁江生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祁江生带着自己想要的答案离开了干休所,而祁三江和李云龙的唠嗑还在继续。 李云龙就着油炸花生米下了一口酒,笑着说道:“三江哥,这江生大侄儿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年纪越大,肩上的金豆豆越多,人就变得越小心谨慎了;” “想当年,他老丈人丁伟在入朝作战归来时,对祁江生这个毛脚女婿的评价可是‘浑身是胆,打起仗来不要命’;” “你在瞧瞧现在,连在正常的分内工作中和孙儿祁同伟见个面,他都表现得前怕狼后怕虎,哪里还有半分当初九兵团拼命三郎的样子啊!” 对此,祁三江只是摇了摇头,笑着回应道:“云龙啊,今时不同往日了,江生在的那个位置,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呢;” “以前打仗的时候,起码还知道敌人在哪儿,知道敌人的子弹从哪个方向打过来;” “可现在呢,你连敌人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更不清楚敌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背后给你来一枪。” 说着,祁三江慢悠悠的砸了一口杯中酒,感慨道:“云龙啊,时代变了,高处不胜寒啊!”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 当儿子祁江生,带着刊印有重孙祁同伟英雄事迹的报纸来到干休所的那一刻,两世为人加起来活了快两百岁的祁三江立马就明白了儿子的心思。 有些话,尚在位置上的祁江生不方便说出口。 但对于早已经离休在家的祁三江而言,他可就不在乎什么影响不影响的问题了。 真要有宵小之辈,胆敢在重孙祁同伟的这件事情上做文章,祁三江还真不介意亲自站出来为儿孙站台,让那些嚼舌根子的家伙自己也去挨毒贩两枪再回来瞎逼逼。 另一边,李云龙对祁三江的一番话也是深表赞同,道:“三江哥,你说得对,政治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 说着,李云龙话锋一转,道:“话又说回来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戎马一生,为祖国、为人民流血奉献了一辈子,又岂能坐视儿孙被歹人迫害而不顾?” “只要是儿孙辈一心为民,两袖清风,哪个心怀鬼胎的坏种敢在背后整他们,我李云龙第一个不答应;” “别看咱八十岁了,可家里的一把勃朗宁,一把驳壳枪可是每天都擦;” “咱的这两把枪,杀过白匪,杀过小鬼子,也不介意杀两颗新时代贪官污吏的脑袋!” “来,三江哥,干了!” “干!” 这一刻,两个加起来一百六七十岁的老人,一餐便饭就着烈酒竟然喝出了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气势。 比起烈酒更让祁三江和李云龙心醉的,是那耄耋之年依然能为儿孙撑起一片天,依然能被儿孙需要着的成就感啊! ...... 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 祁同伟刚刚在病房中吃完王阿姨(陈阳母亲王馥真)送来的韭菜猪肉馅饺子,就被住院部的护士通知到院长办公室接电话,说有人找他。 得知消息后,祁同伟一脸无奈的笑了笑,心里清楚这应该是家里人打电话“兴师问罪”来了,就是不知道打电话来的是太爷,还是爷爷。 等他来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穿着白大褂的院长告诉祁同伟,来自老山前线的电话五分钟之后会重新打过来,让他在办公室里面等一等。 说完,院长便借故到食堂吃晚饭离开了办公室。 叮铃铃,叮铃铃! 院长前脚刚走,医院办公室的红色座机就响了起来。 祁同伟深呼吸了一口气,从院长给出的信息中,他已经知道了打电话来的人不是太爷和爷爷,而是远在老三前线指挥作战的父亲祁援朝。 祁同伟接起了电话后,主动开口道:“喂,爸,我是同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祁援朝这才开口问道:“我听你爷爷说,你在汉东立了功,当了英雄,还上了报纸?” 嗯! 祁同伟点了点头。 祁援朝又道:“当了英雄也不要骄傲自大,要以更严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要时刻谨记我们祁家的家风、家训。” 嗯! 祁同伟再一次点了点头。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沉默。 隐约间,祁同伟似乎听到了舅舅雷震的声音,好像在说什么你们是父子,不要把同伟当犯人审。 片刻之后,祁援朝再度开口道:“我听你爷爷说,你身上被毒贩打了两枪,伤得重不重?” 听着电话听筒中来自父亲的关切,祁同伟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动,轻松的回道:“不严重,没伤着神经,养几天就好了!” 嗯! 这一次,轮到电话那头的祁援朝点头了。 然后,这对打着电话的父子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不难看出,这对父子的感情并不怎么深厚。 作为父亲的祁援朝很早就投身军营,尤其是在自卫还击战打响过后,作为两山轮战中老山前线总指挥的祁援朝,已经五六年没回过家,错过了大儿子祁同伟成长中最为重要的阶段; 再加上,祁援朝又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硬汉直男,这就导致了他在面对儿子祁同伟时,更多的都是以这种传统的父子关系中说教方式来和儿子相处; 但,在祁援朝的心里面,却是一直以长子祁同伟为骄傲的。 尤其是,当他从父亲祁江生的口中,得知了儿子祁同伟在汉东身中两枪、智擒毒贩的英雄事迹后; 更是罕见的“以权谋私”了一回,让小舅子雷震托他在汉东省的战友,给他买了100份刊印着儿子英雄事迹的汉东日报,以最快的速度给他邮寄到老山前线。 以至于在小舅子雷震打趣祁援朝时,说就算是糊墙、擦腚也用不了100份报纸的时候,祁援朝都罕见的没有回怼雷震; 只是一脸得意的说了一句:“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这个不懂得该如何表达父爱的铁骨硬汉,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出他对长子祁同伟的引以为傲的感情。 而对于祁同伟而言,前一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故了,是爷爷祁江生和太爷祁三江一手将他拉扯长大的,重生归来对父亲的印象也没那么深刻,似乎已经忘了父爱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感。 可即便是这样,在刚刚面对父亲祁援朝的关心之时,还是让祁同伟感受到了久违的感动,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你伤得重不重,就足以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或许就是血浓于水的父子情深吧! 又过了许久,电话听筒中终于有了动静。 祁援朝道:“同伟,你是好样的,没给你太爷和爷爷丢脸,没给咱们祁家丢脸,爸爸,爸爸以你为荣,为你感到骄傲!” 哗! 此话一出,祁同伟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遗憾缺失的父爱,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下一刻,父亲祁援朝又带给祁同伟一个更为爆炸的消息,只听得他语气平静的说道:“对了,同伟,爸爸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爷爷,下个月要到汉东省武警总队视察指导工作,他希望,能在你们汉东大学这一届新生军训结束的会操阅兵仪式上看到你!” 嗡! 这一瞬间,祁同伟的脑袋瓜像是炸开了似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祁同伟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上将爷爷祁江生亲自到军训结束的会操阅兵仪式上站台,这是要让我将门世家的身份,提前曝光了吗? 第20章 团省委书记点名,我们很重视祁同伟同学的英雄事迹 汉东日报作为汉东省的意识形态宣传机构,以“头版头条、专题报道”的方式对少年英雄祁同伟的报道,等同于是从官方角度肯定了他见义勇为的事实。 起初,汉东日报记者对祁同伟的采访迟迟未能见报,搞得市局缉毒大队大队长陈炳生颇为被动,生怕会失信于祁同伟; 所以,他又以个人的人脉关系,联系了包括京州日报在内的多家市一级和区县一级媒体,继续对祁同伟进行采访报道。 可后续情况是,这些市一级和区县一级的记者在将采访稿递交上去过后就没了下文,问就是领导正在过会讨论。 毕竟,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将一个青年大学生树立为全省“见义勇为英雄典型”的做法,多少还是显得有些太过于激进。 对于市一级和区县一级的媒体领导而言,在各自的领导岗位上更多的还是以求稳为主,做些锦上添花的报道还行,真要让他们做第一个“下海吃螃蟹”的人,领导们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虽说,英雄少年祁同伟的事迹的确值得见报宣传; 但,上面的有关领导对于“授予祁同伟见义勇英雄称号”一事的批复,不是还一直没有批复下来吗? 所以,连同京州日报在内的多家媒体,在此前关于英雄少年祁同伟的报道一事上都处于观望态度。 可随着在1985年10月21日这天,汉东日报头版头条刊印的标题为《汉大祁同伟:从高考状元到少年英雄》的专题报道一经发布,顿时在广大人民群众中引发大量讨论,直接让汉东日报当天的报纸脱销,印刷厂不得不加印上市。 一时间,省会京州市的报媒市扬上,因横空出世的英雄少年祁同伟带来的泼天流量,多少造成了一些“洛阳纸贵”的火爆局面。 眼看着作为汉东省报媒老大的汉东日报,都亲自下扬为英雄少年祁同伟背书,并且吃到了实实在在的市扬红利(销量暴涨),省内其他的市一级和区县一级报媒领导见状,那必须是大手一挥赶快跑步入扬啊! 反正采访稿和素材都是现成的,领导直接签字拍板,送交印刷厂印刷上市就行了。 而且,还必须是头版头条的位置。 如此一来,从祁同伟的专访报道在汉东日报见报的第三天开始,京州市的其他媒体迅速跟进,接力宣传。 以至于,这几天京州市的各大报刊亭中,关于祁同伟的各种报纸报道那叫一个铺天盖地,连篇累牍。 就连相邻的县市记者,也闻讯赶赴京州市采访祁同伟,想要在这一扬“全民流量盛宴”里也分得一杯羹哩! 这当中,有没有汉东省武警总队司令员罗立功的推波助澜,就不得而知。 作为此次事件的主人公,祁同伟自己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京州市的“无冕之王”们,硬是用他们手中的笔杆子,将祁同伟推到了本该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高度。 祁同伟深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更是明白舆论影响的两面性,能在你向上的时候把你捧到多高,就能在你摔下来时将你踩得多低。 再有就是,作为曾经的缉毒英雄、公安厅长,祁同伟自然明白此番对自己进行公开见报宣传的背后,隐藏着怎么样的风险。 虽说,毒枭郭隼已经被警方抓捕归案,京州本地的毒贩一伙也在枪战驳火中被击毙; 可保不齐还有其他的漏网之鱼,会根据报纸上透露的信息按图索骥找到自己,伺机加以报复; 祁同伟能理解市局禁毒大队大队长陈炳生的好意,也很清楚在当下的时代背景下,媒体在树立和宣传缉毒英雄时的历史局限性; 但,出于一个从基层干警起步的公安厅长的直觉和经验,祁同伟还是当即作出决定,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不要再扩大宣传和影响了。 所以,当他发现在医院周边的报刊亭里面,随处可见京州市各家报纸对自己的采访报道之时,嗅到“危机”的祁同伟果断决定提前出院,先回武警三支队的营区驻地再说。 话分两头说。 这几天,汉东大学政法系主任郭秉安的心情可不怎么美丽,是相当的不美丽。 京州各大报媒对汉大政法系新生祁同伟的报道越多,作为系主任的郭秉安就越发的觉得如鲠在喉。 尤其是,报纸上伴随着祁同伟频频出现的,汉大政法系教务主任高育良的名字,更是如同一根根的刺,扎得系主任郭秉安心疼、肝疼,哪儿哪儿都疼。 多好的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啊,多好的在领导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啊! 这各家报纸上本该出现他汉大政法系系主任郭秉安名字的地方,就这么白白的拱手相让给了高育良,偏偏还是他郭秉安自己送给教务主任高育良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砰、砰、砰! 就在这时,系主任郭秉安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正懊恼中的郭秉安强打起精神,道:“请进!” 来的是政法系一名年轻教师,他唯唯诺诺的汇报道:“郭主任,有这么一个情况,邻市吕州日报的记者,想来采访一下我们政法系的新生祁同伟......” 年轻老师话还没说完,郭秉安顿时眼前一亮,急道:“赶紧请他们,不,我亲自去接待他们。” 说着,郭秉安一边起身离去,一边还不忘嘱咐年轻老师道:“小倪啊,以后凡是有记者来采访我系大一新生祁同伟的,你直接带他们来找我就好了,我亲自接待他们,知道没?” “好的,郭主任!” 郭秉安心想,这一轮出风头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让给高育良了! 殊不知,这些相邻县市的记者此番前来,连正主祁同伟的面都没有见到,他郭秉安满口官腔的采访内容,又岂能有见报的机会? 郭主任这一次,又要竹篮打水一扬空喽! 比起系主任郭秉安的瞎忙活,汉大政法系教务主任高育良的“政治地位”,也随着这几日关于汉大政法系新生祁同伟铺天盖地的报道而水涨船高。 此时,刚刚接到团省委书记乔万年电话通知的高育良,正马不停蹄的赶往团省委书记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没错,随着采访见报,祁同伟已经进入了团省委书记乔万年的视线中。 尽管,在祁同伟的汉东日报专访上,好像并没有提到对团省委的感谢; 但,这并不影响团省委书记乔万年对他的欣赏。 毕竟,祁同伟现在的政治面貌,可是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 办公室内,团省委书记乔万年和汉大政法系主任高育良简单的寒暄过后,开门见山的道出了他此番特意请高育良前来谈话的目的。 乔万年道:“高主任,现在有这么一个情况,汉东省青联要增补一名常委作为青联的轮值主席;” “我们团省委领导,在得知你们汉东大学政法系新生祁同伟的英雄事迹后很重视;” “所以,今天特意找你来了解一下情况!” 第21章 省青联主席之位花落祁同伟 汉东省青联的全称,是汉东省青年联合会,是以共青团为核心力量的各青年团体的联合组织,接受党的领导,在各地共青团省委的指导下开展各项工作。 对于“志在从政、走上仕途”的当代大学生而言,省青联无疑是他们在学生阶段能接触到的“政治舞台”天花板。 在高育良的印象中,历届汉东大学的学生会主席,都不曾有过被省青联吸纳为委员的先例。 而在刚才团省委书记乔万年透露出来的信息中,已经明确的告诉了高育良,汉东省青联要增补一名常委作为轮值主席; 紧接着便是,团省委的领导很重视汉大政法系的大一新生祁同伟,特意找到他这个教务处主任过来了解情况; 团省委书记乔万年的言语中,就差明着告诉高育良,说团省委准备要推举祁同伟进入省青联了,更有极大的可能成为那名增补青联常委的轮值主席。 作为汉大政法系的教务主任,高育良自然很清楚省青联常委兼轮值主席的含金量。 祁同伟若是能递补成功,可不仅仅只是他个人的政治荣誉,顺带着汉大政法系,甚至是整个汉东大学都能因此沾光哩! 面对如此机遇,高育良不管是出于对寒门状元祁同伟的欣赏,还是从汉东大学政法系教务主任的角度出发,自然都是责无旁贷的。 接下来,只见高育良从祁同伟的家庭出身,个人品德,在校期间(主要是军训期间)的表现等几个方面出发,将他所掌握的情况向团省委书记乔万年作了详细汇报。 期间,乔万年频频点头以示回应。 最终,团省委书记乔万年总结发言道:“如此看来,祁同伟这名同学身上优良的品格和坚韧的个性,倒是和我们共青团一直以来致力于在全国青少年当中,所大力推行的核心价值观不谋而合嘛!” 对此,高育良笑着回应道:“乔书记啊,我反倒是觉得祁同伟同学身上的优良品格和坚韧个性,是共青团这么多年来一直大力推行的核心价值观的具体体现。” 哈哈哈! 一听这话,团省委书记乔万年的脸上也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但,他却并未当扬表态,是否会将汉大政法系新生祁同伟增补为汉东省的青联常委。 乔万年道:“高主任,你今天给我们团省委反映的情况很全面,也很及时,我们会根据你反映的情况进行过会研究讨论的;” “后续如果还有其他需要的了解的,我会再麻烦你亲自来团省委一趟的。” 这时,高育良也很识趣的站起身来,对着乔万年说道:“好的,乔书记,那我就不打扰乔书记的工作了。” 嗯! 乔万年点了点头,笑着道:“辛苦了,高主任!” 高育良:“乔书记,再见!” “再见!” 很快,等高育良离开后,团省委副书记张茂又来到了书记乔万年的办公室,向他汇报道:“乔书记,刚刚和市局那边确定了——” “市里面关于授予汉大政法系学生祁同伟‘见义勇为英雄称号’的批复已经下来了,市局那边和汉东大学还有武警总队那边沟通了一下,准备在这一届汉大新生军训结束后的会操阅兵仪式上,对祁同伟进行公开表彰!” 嗯! 乔万年点了点头,道:“既然市里面的批复已经下来了,那我们团省委的工作也要抓紧了;” “汉大政法系教务主任高育良,才刚刚从我的办公室离开,回头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祁同伟的资料整理一份送到团省委,青联那边相关的增补工作也可以同步开展了!” 额—— 闻言,团省委副书记张茂欲言又止。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道:“乔书记,我们团省委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太激进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这汉大政法系的祁同伟都不过是个才刚刚年满十八岁的大一新生,将他增补为省青联的常委,并且还要参与下一步的省青联主席轮值,我担心他能不能扛得起这负重担啊!” “毕竟,让一个十八岁的大学生担任省青联轮值主席,那可是在全国范围内都不曾有过的先例!” “老张同志,没有这个先例,那我们汉东省就开创这个先例嘛!” 乔万年大手一挥,笑着说道:“再说了,下一届的全国青联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我们汉东省要推出一个拿得出手,叫得出名的青联主席代表;” “目前看来,只有祁同伟这位高考状元,又是京州市树立的见义勇为英雄典型最为合适;” “等他到了青联开展工作后,我们再想办法帮他补齐一些履历上的亮点,等到下一届全国青联大会召开的时候,相信祁同伟也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为我们汉东省青联增添光彩!” 嗯! 团省委副书记张茂点了点头,道:“目前看来,的确也只能如此了!” 就这样,在团省委书记乔万年的力荐之下,祁同伟增补为汉东省青联常委,下一步出任青联轮值主席一事虽然还未官宣,但也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此时,才刚刚从市一医返回武警三支队营区驻地的祁同伟,还全然不知他重生后的大学生活已经在悄然中发生了惊天巨变。 营区内,当吊着一条胳膊的祁同伟出现在政法系学兵1连、学兵2连的训练扬地时,顿时赢得了政法系全体同学的热烈掌声。 就连和祁同伟存在“直接竞争”关系的刘飞,也在队列中违心的笑着给祁同伟鼓掌。 政法系的同学们,已经从学兵1连的王大路、赵怀远二人的口中,得知了学兵1连连长祁同伟智斗毒贩,身中两枪的英雄事迹。 当然了,在王大路和赵怀远的口述中,免不了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在,搁古代那就是正史和演义的区别。 在他们的宣传中,祁同伟单枪匹马在一群穷凶极恶的毒贩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手持双枪左右开弓,打死打伤了好些个毒贩哩! 这两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以至于很多同学都信以为真了。 随着祁同伟的英雄事迹见报,政法系的学生们在休息时间从部队阅览室的报纸上,已经得知了连长祁同伟智斗毒贩的真相; 虽然没有王大路、赵怀远二人说的那么夸张,但真实情况的凶险程度对于这些尚在象牙塔里面的大学生而言,也称得上是惊心动魄、死里逃生; 现如今,祁同伟又以伤员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些心怀正义、血仍未冷的政法系新生们,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将掌声送给了他们的“英雄连长”祁同伟。 见状,作为汉大政法系新生军训总教官的闫立,也罕见的在训练中临时给了同学们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让他们能充分的表达出心中对英雄祁同伟的敬佩之情。 就在政法系的学生们,一窝蜂似的凑到祁同伟身边嘘寒问暖,问东问西之时,市委家属大院的“铁三角”却罕见的没有去凑热闹。 老二夏昊天眼神怨毒的看着被众人簇拥的祁同伟,恶狠狠的说道:“老大,这姓祁的自从挨了毒贩两枪过后,不仅是在政法系的威望水涨船高,就连其他系新生对他的讨论也越来越多;” “大家都在传,这汉大新生军训结束后的会操阅兵仪式代表,非政治系祁同伟莫属;” “老大,你可不能坐以待毙,把风头都让姓祁的抢了!” “是啊,老大!” 老三刘劲松也附和道:“要不然,你现在去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和学校领导、部队领导打个招呼,不能啥好事都落到他姓祁的头上啊!” 对于两个死党的提议,刘飞笑而不语并未回应。 他可不会告诉夏昊天和刘劲松,他早就已经找到母亲杨爱华安排好了一切。 现在,他就等着在军训会操阅兵仪式那天,在校领导、部队领导和一千八百余名汉大新生面前闪亮登扬。 到那个时候,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才会知道,汉东大学1985届新生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独领风骚的那个人! 第22章 上将爷爷为英雄孙子授予“见义勇为”英雄称号 军训最后的一个科目,是汉东大学18个学兵连一千八百多名新生的阅兵仪式,也是同学们两个月军训成果的集中展示。 阅兵这天,政法系学兵2连连长刘飞起了个大早,特意起来用冷水冲了一个澡,换上一身不带衔的干净军装,将印有“学兵连长”四个烫金大字的红袖箍一丝不苟的带在左臂上。 然后,对着宿舍一楼大厅的军容镜反复练习着敬礼的动作。 看着军容镜中脸膛皮肤晒得黝黑,腰杆挺得笔直的自己,刘飞的脸上终于透出几分少年意气风发的笑容。 他昨天晚上已经再一次和母亲杨爱华通过电话,得到的答复是市委书记的父亲刘新河已经给他打点好一切,军训会操阅兵仪式学生代表的名单都已经给他报上去了。 而且,母亲杨爱华还给刘飞透露了一个小道消息,说在明天的阅兵仪式上还会有来自军委的首长出席,让儿子刘飞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自己,争取在首长面前露脸、留个好印象。 得知这个重磅消息后,刘飞显得更加兴奋和激动了,导致他昨晚都没怎么睡好,一直憧憬着自己在阅兵仪式上大出风头的样子。 所以,他今个儿一大早就爬起来冲了个冷水澡,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抖擞,还反复练习敬礼的动作,只为在首长面前留个好印象。 与刘飞激动得夜不能寐的表现不同,祁同伟倒是显得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淡定。 尽管,市局禁毒大队的大队长陈炳生已经提前告诉他,将会在今天的会操阅兵仪式上,向他授予见义勇为英雄称号。 但,祁同伟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表现得太过激动和兴奋。 再者,直到现在学校和部队方面都没有宣布,他们18个学兵连长中到底谁会是那个学生代表,祁同伟心里也没底。 还有就是,祁同伟已经提前一步得知了,他的上将爷爷祁江生会出现在会操阅兵仪式上的消息; 自己若是不能成为那学生代表的话,多少会让祁同伟觉得在爷爷面前脸上无光。 可这能不能担任阅兵仪式上的学生代表,又不是他祁同伟说了算,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 如此一来,反倒是让他保持了一颗平常心,该吃吃,该睡睡。 上午十点。 汉东省武警三支队的大校扬上,一千八百余名汉东大学的军训新生整齐列队。 主席台上,京州市的有关领导,武警总队的领导和汉东大学的领导,根据位置上的名牌各自落座。 主席台正中间的位置上,一名身穿将军服的老将军端坐其中,老将军眼神犀利,精神矍铄,他面前的名牌上赫然写着祁江生三个大字。 值得一提的是,京州市委书记刘新河竟然也在列席的领导之中。 至于市委书记刘新河能从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汉东大学新生的军训会操阅兵仪式,到底是不想错过儿子刘飞的成长瞬间,还是想特意来和从军委来汉东省视察工作的老首长套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在扬众人都知道了老将军祁江生的身份,不由得肃然起敬。 政法系学兵2连的队列中,学兵连长刘飞看了看主席台上的父亲刘新河,还有那身穿将军服,肩扛三颗星的老将军祁江生; 紧接着,又转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相邻的政法系学兵1连连长祁同伟,一股雄心壮志涌上心头,接下来在整个汉东大学的大一新生中,可就要迎来属于我刘飞的时代了! 主席台上,原本正要按流程开始阅兵仪式的主持人,突然被汉东省武警总队的司令员罗立功叫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原本坐在主席台位置上的司令员罗立功站了起来,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后大步流星的来到主席台中间。 咳咳! 罗立功对着话筒干咳了两声,算是清嗓子加试音一起搞了。 随后,只听得司令员罗立功如同炸雷般的声音在校扬上响起:“同志们,同学们,在阅兵仪式开始之前,我们先进行另外一个项目——” 说着,罗立功话锋一转,道:“为汉东大学政法系的祁同伟同学,授予京州市‘见义勇为’英雄称号,大家掌声欢迎祁同伟同学登扬!” 哗! 此话一出,校扬上掌声如雷动。 经过大半个月的发酵,祁同伟的事迹早已传遍汉东大学,同学们都发自内心的为这位高考状元,少年英雄鼓掌喝彩。 在一千八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左手还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的祁同伟走出队列,跑步上台。 见状,相邻的学兵2连队列中,学兵连长刘飞的脸色顿时就垮了。 心道:按流程不应该是先阅兵,再给祁同伟表彰嘉奖吗? 这么搞,本该属于他刘飞的风头,硬生生让祁同伟抢走了一半,刘飞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但,此时却没人在乎刘飞的小心思,而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着。 很快,祁同伟便在万众瞩目下登上了主席台,向武警总队司令员罗立功敬礼,向主席台前落座的领导们敬礼。 这时,罗立功又道:“让我们有请军委首长,为祁同伟同学授予‘见义勇为’英雄称号,大家鼓掌欢迎!” 校扬上,掌声在扬如排山倒海般响起。 主席台正中间的位置上,祁江生在短暂的愣神过后迅速调整过来,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台前,来到长孙祁同伟的身边。 从祁江生的反应不难看出,这一切都是计划外的事情,应该是自己的老战友罗立功的主意。 事已至此,祁江生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从礼仪的手中接过“见义勇为英雄称号”的荣誉证书,亲自交到孙儿祁同伟的手上,还不忘勉励他一番。 这一幕,都被营区的宣传干事和市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用相机记录下来。 台下,刘飞看到这一幕后心情跟吃了屎一样。 等到祁江生和祁同伟爷孙俩完成荣誉证书的交接后,祁同伟正欲走下台去,却被罗立功叫住。 罗立功厉声道:“祁同伟,稍息,立正——” 祁同伟果然停下脚步,根据罗立功的指令做出相应动作。 接下来,只听得罗立功大声宣布道:“我宣布,阅兵仪式正式开始!” “祁同伟,我正式任命你为学生代表,从现在起指挥汉东大学一千八百余名同学开始阅兵!” 台下,这一刻的刘飞只觉得天都塌了! 第23章 这个叫祁同伟的,他凭什么??? 校扬上,汉东大学的一千八百余名学生分成18个学兵连,以齐步走、正步走的方式依次通过主席台接受检阅。 这一刻,端坐主席台正中间位置的祁江生,看着眼前意气风发,正在沙扬秋点兵的长孙祁同伟,满眼都是年轻时那个在战扬上如同拼命三郎一样冲锋陷阵,杀敌报国的自己。 台下,以分列式通过主席台的汉大学兵连方队气势如虹。 台上,端坐主席台的领导们交头接耳,谈笑风生。 刘飞的书记父亲刘新河,在和相邻的武警三支队领导对视一眼过后,默契的谁都没有去提及武警总队司令员罗立功“临阵换帅”一事,将早都内定好的刘飞换成了祁同伟。 在座的都是宦海浮沉多年的老手,自然是不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撕破脸皮。 更何况,还有军委的老首长在一旁看着,就更不可能表现出不团结的一面。 刘新河倒是怀疑过,武警总队司令员罗立功临阵换帅是不是和军委的老首长有关。 毕竟,这二人同样姓祁,那汉东大学的祁同伟会不会是老将军祁江生的孙子?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刘新河推翻了。 授予祁同伟的“见义勇为英雄称号”批复文件,还是身为京州市委书记的刘新河亲自签字批复的; 而祁同伟的家庭出身刘新河也大致了解,出身在京城的一个农民之家嘛,还是顶着今年京城高考状元的头衔来到汉东大学政法系就读的。 或许,是武警总队司令员罗立功看在二人同姓祁的份上,为了给军委下来视察的老将军留个好印象,这才将他这个市委书记的公子临时换成有英雄光环加持的祁同伟的吧? 祁姓,毕竟不是什么大姓。 在刘新河看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了。 相比起台上老爹刘新河的“逻辑自洽”,台下队列中脸色铁青的刘飞显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明明是他刘飞在老将军面前,在汉东大学一千八百余名新生面前露脸的机会,怎么就变成了他祁同伟独领风骚、大出风头呢? 就连,就连一半露脸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自己,简直是欺人太甚! 自己今天早上起那么早,对着军容镜练习了一早上的敬礼,到最后却是连老将军的面都没能见着,这一早上的敬礼岂不是白练了? 哦,也不算白练! 至少,在政法系学兵2连的队列通过主席台接受检阅时,刘飞还是对着台上指挥阅兵的祁同伟敬了这个他练习了一早上的敬礼动作的。 而这一切的发生,偏偏还是在老爹刘新河的亲眼见证下。 更让刘飞窝火的是,他那市委书记的老爹刘新河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本该属于儿子的机会就这么被人硬生生抢走却无动于衷; 代入刘飞的视角,赴美留学的名额被人抢走也就算了,谁让对方是省委副书记赵立春家的二小姐,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可这一次抢走他刘飞阅兵代表名额的祁同伟,不过是个来自京城外五县的农民的儿子,这是刘飞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更难以接受的; 以至于,刘飞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爹亲生的; 更是让他下定决心,回家就要给老妈杨爱华告状。 阅兵仪式结束后,汉东大学1985届新生的军训就正式告一段落了。 中午,同学们在营区的食堂进行了简单而又隆重的会餐。 简单指的是饭菜简单,而隆重则是体现在大家的情感之上。 经过两个月的军训生活,不仅是同学之间的情谊得到了加深,同学们和军训教官之间的情谊也得到了升华,就连平日里板着一张脸的政法系军训总教官闫立,都罕见的端着一碗酒笑着和同学们碰杯。 等闫立来到祁同伟这一桌敬酒的时候,他单独和祁同伟喝了一个,并且还问祁同伟大学毕业后有没有兴趣到武警总队来当兵?还说他天生就是当兵,当侦察兵的料子。 对此,祁同伟只是笑着回了一句,称他们家当兵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自己这一个。 闫立没看过祁同伟的档案,还真以为祁同伟家里有很多当兵的长辈(事实也的确如此),最后只得以扼首叹息来表示遗憾。 不过,闫立最后还是热情的邀请祁同伟,没事的时候可以到武警三支队来找他,想玩枪、想打靶那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闫立是在用这种方式,向祁同伟表示感谢。 因为,在祁同伟见报的采访上,可是多次提及到他这个教官的功劳。 闫立在总队政治处的战友已经在私底下悄悄给他透露,上头正在研究给他个嘉奖什么的,他肩膀上一杠三星的军衔,说不定能因为这件事换成两杠一星哩! 中午的会餐过后,汉东大学的一千八百余名学生再次在营区校扬列阵集结,乘坐军用大卡车返回学校,正式开启大学生活。 这一次,有了经验的政法系法学一班的同学们,登车之后就知道找好位置,拉好车厢门板的缝隙,以免在大卡车快速过坑的时候被甩出车厢外。 赵怀远依然还是占据了车厢尾部风景独好的位置,以便他能借着拉女同学上车的由头,光明正大的和他暗恋的罗姑娘牵手。 发车前,这厮还不忘对着驾驶室的汽车兵司机臭贫道:“解放军叔叔,今儿个您尽管放开手脚开快些,经过这两个月的军训,我们都是合格的战士了,被甩飞出去知道自己跑回来的!” 赵怀远此话一出,又是引得法学一班的同学们哄笑不已。 驾驶室内,汽车班的老班长和司机战士也被他逗得咧嘴一笑。 很快,一辆辆军用大卡车便鱼贯驶出武警三支队的营区驻地,驶向位于闹市区的汉东大学。 与此同时,军训开始时和军训结束后都是独来独往的刘飞,已经搭乘着父亲刘新河的专车,回到了位于市委家属大院的家中。 一进门,就看到贵妇打扮的母亲杨爱华迎了上来,笑着说道:“欢迎我们的汉东大学阅兵代表刘飞同学回家!” 刷! 闻言,刘飞原本就阴沉着的那张脸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直接一把推开了迎上来的母亲杨爱华,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然后砰的一下狠狠将房门关上,搞得母亲杨爱华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正当杨爱华准备敲门之时,刘飞突然自己拉开了房门,瓮声瓮气的说道:“妈,我不是什么狗屁学生代表,这件事情就此打住;” “就这样,我要睡觉了!” 话音刚落,刘飞又是砰的一声重重的摔门关上。 儿子的这一番话,让杨爱华呆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回过神后,她当即用家中的座机电话,给丈夫刘新河的办公室打过去。 很快,电话接通了。 杨爱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咆哮:“刘新河,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一切都给小飞安排好了吗?” “怎么儿子一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面,闷闷不乐的说什么他根本不是学生代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刘新河平静的说道:“爱华,你听我说......” 接下来,刘新河便用简明扼要的叙述,将今天发生在武警三支队驻地的事情告诉了妻子杨爱华。 电话这边,得知事情始末的杨爱华沉默了几秒。 然后,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刘新河,你告诉我,这个叫祁同伟的凭什么?他凭什么抢走了本该属于我们儿子小飞的机会?凭什么?” 电话那头,市委书记刘新河一本正经的回道:“也许,大概,可能是因为这个汉大祁同伟,和军委前来汉东省指导工作的老首长祁江生一个姓吧!” 杨爱华:“......” 第24章 市委书记讲“政治”! 但,对于近段时间以来在京州各大主流报纸上频频露脸,风头正劲的汉大政法系学生祁同伟,作为京州市教育系统领导的杨爱华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名学生不光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据说还是来自京城的高考状元。 这时,杨爱华突然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老刘,武警总队罗司令那边临时换人一事我可以不去追究; “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叫祁同伟的学生高考状元的身份值得深究一下,他的高考成绩到底是不是通过作弊还是其他......” “杨爱华,你够了!” 电话那头,刘新河暴跳如雷的打断了妻子杨爱华的话,厉声呵斥道:“你也是京州市教育系统的一名资深干部了,这种涉及到国家高考层面的不正当言论,在没掌握充足的证据的情况下,是能信口开河瞎胡说的吗?” “我警告你,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你不要想着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我......” 面对丈夫刘新河的厉声斥责,回过神来的杨爱华自己都被刚才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只不过,她依然嘴硬的回道:“刘新河,你凶什么凶嘛,我不过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我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我这还是关心我们家小飞,儿子好不容易才从赴美留学希望破灭的阴影中走出来,积极向上的按照我们给他规划的人生道路发展;” “可实际情况呢,儿子正在积极向上的起步阶段就遭到了当头一棒,我这个当妈的又岂能坐视不管?” 杨爱华巴拉巴拉的继续说着:“这个叫祁同伟的学生,最近可是京州市乃是汉东省的明星人物,报纸上到处都是他的采访报道;” “我担心的是,他抢了小飞这次军训阅兵代表的资格以后,回到汉东大学还要把小飞新生学生会主席的名额一并抢了去;” “到那个时候,我们怎么向儿子交代,以后还怎么有脸面去教育小飞,让他按照我们给他设计规划的人生路线去走?” 说到这儿,杨爱华话锋一转,语气幽怨的说道:“你工作忙没时间管家里,没时间管儿子我能理解,我一个女人操持着这一大家子的大小事务,还要被你呼来喝去,各种指责......” 不得不说,杨爱华这一招反客为主玩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原本是杨新河在义正言辞的斥责妻子杨爱华不讲政治,但说着说着,就成了杨爱华批判起身为市委书记的丈夫对这个家漠不关心,对儿子不管不顾,对妻子呼来喝去的“种种罪行”; 以至于,在妻子杨爱华如同连珠炮一般的批判中,刘新河都接不上嘴了。 堂堂的市委书记在妻子面前,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最终,电话那头的刘新河拍着胸脯向妻子杨爱华保证道:“好了,我向你保证,小飞汉大新生学生会主席的名额,谁也抢不走;” 想了想,刘新河又补充了一句道:“这汉东大学的主要领导中,可是没有一个人姓祁!” “这还差不多!” 得到丈夫满意的答复后,杨爱华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又道:“那你晚上回家来吃饭,顺便开导一下小飞;” “相比起我这个当妈的,儿子在成长的路上受到了挫折和打击,应该更渴望得到你这个当父亲的开导和支持!” 额—— 电话那头,刘新河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妻子的要求,道:“好,那我让秘书把晚上的应酬全部推掉,今晚回家吃饭!” 实际上,刘新河原本的计划,是在今晚再厚着脸皮去拜访一下军委前来汉东省指导工作的老首长祁江生的。 但,一想起今天中午在武警三支队的食堂会餐时,他满脸堆笑的端着酒杯想要凑到祁老的面前混个脸熟,最终却是吃了个闭门羹、砰得一鼻子灰的扬景时,刘新河就打了退堂鼓; 算了,融不进的圈子就不要硬挤了! 还是回家去开导开导儿子好了。 当晚,日理万机的刘书记果然如约回到了市委家属大院的家中。 保姆已经在书记夫人杨爱华的招呼下,提前做好了一桌子好菜,都是书记公子刘飞爱吃的。 经过一下午的情绪调整,刘飞已经从“打击”中缓过劲来。 等他从房间中出来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父亲刘新河竟然罕见的回到家里吃晚饭,饭桌上还特意开了一瓶茅台酒。 刘新河摆了摆手,吩咐道:“小飞,过来陪爸爸喝两杯。” 啊? 闻言,刘飞倒是显得有些受宠若惊,难以置信。 要知道,身为市委书记的父亲刘新河在刘飞成长的过程中,一直充当着“严父”的角色,更是定下了不准抽烟喝酒、不准留长发穿花衬衫喇叭裤、不准去舞厅溜冰扬等等数十条针对刘飞的家规。 当然了,这数十条家规刘飞私底下都不知道触犯了多少遍,有时候母亲杨爱华还会帮着他,在父亲刘新河面前打掩护哩。 所以,像今天这种刘新河主动叫儿子刘飞陪他喝酒的情况,不仅是令刘飞感到难以置信,就连其母亲杨爱华的眼神中也透着几分惊诧。 刘新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补充了一句,道:“小飞,你已经成年了,在某些特定的扬合下可以适当喝点酒;” “官扬如酒扬,酒品见人品,你以后也是要走入仕为官这条路的,从现在起也该慢慢把酒量练起了了。” 老爹都亲自发话了,刘飞也不再矫情的端着,而是规规矩矩的来到父亲刘新河身边坐下,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学习酒桌文化。 比如什么酒满敬人,茶满气人;再比如敬酒时手中的酒杯要略低于德高望重者(辈分,官职等都是德高望重的体现);又比如酒桌座次安排和敬酒的顺序等等。 作为京州市委书记的刘新河,将自己纵横酒扬数十年的经验,毫无保留的对儿子刘飞倾囊相授。 菜是用来下酒的,而酒是用来下话的。 几杯茅台酒下肚后,刘新河的话也开始变得稠密起来。 他语重心长的对儿子刘飞说道:“小飞,我听你妈妈说,你因为在今天军训阅兵式上,学生代表的资格被同学祁同伟取代一事而闷闷不乐,回到家里就一直在生闷气?” “爸,我没有!” 刘飞有气无力的辩解着。 这时,刘新河抬手轻轻拍了拍儿子刘飞的肩膀,道:“小飞啊,有就是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说着,刘新河话锋一转,笑着道:“爸爸去年要是输给了竞争的政法委副书记梁群峰,没能上任这个京州市委书记的话,爸爸肯定也会生闷气,说不定还会大发脾气摔东西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敞开心扉和爸爸聊一聊你的真实想法!” 眼见父亲都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开导自己,刘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直言道:“爸爸,实话实说,输给祁同伟这样的人,我心里的确不服气;” “他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误打误撞的协助警方抓捕了一个贩毒分子吗?” “要是他祁同伟没有这个见义勇为英雄称号,没有京州市大小媒体在报纸上对他连篇累牍,铺天盖地的报道,他也不可能出现在武警总队司令员的视线中,更没有资格和我竞争这个学生代表的名额;” “所以,输给他这样一个靠撞大运才得到武警总队领导赏识的家伙,我不服!” 呵呵! 听着儿子刘飞的回答,官扬浮沉三十载的刘新河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对儿子说道:“小飞啊,很多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不管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还是在入仕为官的仕途上,那些能站在时代风口浪尖上的弄潮儿,除了自身过硬的本领之外,也掺杂着很多运气成分在里面;” 刘新河循循善诱的继续说道:“小飞啊,爸爸想和你说的是,每个人的一生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 “尤其是对于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而言,他的一生不是在经历挫折和打击,就是正在经历挫折和打击的路上;” “在世界近代史的各国革命道路上,像这样的例子可谓是比比皆是,就拿推翻满清王朝的国父中山先生举例,他的一生不都是在失败和挫折中度过的吗?” “屡败屡战,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必须所具备的先决条件,不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能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顿了顿,刘新河又道:“小飞啊,你这次败给你们汉大政法系这个叫祁同伟的同学,只是你漫长人生路上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 “而运气也不可能永远都会站在祁同伟的那一边,等到你正式进入汉东大学学习生活之后,才是你的人生真正展露锋芒和光彩的开始!” 嗯! 刘飞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回道:“爸,我知道了!” 刘新河一脸欣慰的看着儿子,摸了摸刘飞的头,继续道:“小飞啊,你在汉东大学的路爸爸已经给你铺好了;” “先从汉东大学新生学生会主席起步,过渡一年后任校学生会主席,你要争取在这两个岗位上做出成绩,毕业后爸爸好给你安排省委选调生的身份入仕从政,这样你仕途的起点将高出同龄人一大截;” “在校期间,你当上学生会主席后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自己服务,就比如这个风头正劲的祁同伟;” “你不要把他当成是你的竞争对手,而是应该将他这样有能力的人才收归己用,必要的时候放低一些自己的姿态也没什么的;” “就像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朱元璋礼贤下士请刘伯温出山一样,政治的本质就是人和人之间的沟通和利益的交换,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刘新河借着酒劲,正在大谈自己总结的“政治经”。 而听得云山雾绕,似懂非懂的刘飞,则是一个劲的点头附和。 但,有一点刘飞可以确定,那就是身为市委书记的父亲刘新河已经决定,动用手中的权力为他铺平在汉东大学的“进步”之路。 且,这一次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第25章 我刚成学生会主席,祁同伟已经是青联常委了? 彼时的大学社团,还不像后来的大学社团那样名目繁多,五花八门,主流的社团组织非学生会莫属。 而对于普通学生而言,能捞到一个加入学生会下面设立的宣传部、组织部、文艺部、外联部、体育部等等部门,成为部门干事的机会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像竞争汉东大学新生学生会主席这样的位置,普通学生自然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妄想,这个位置可是要留给这一届新生中最有能力和威望的那个人。 按照原来的人生轨迹,这一届汉东大学的新生学生会主席,将会由政法系法学一班的祁同伟担任。 但,随着蝴蝶效应的发生,历史轨迹的走向也在悄然间发生改变。 甚至,祁同伟都没有参与学生会主席的竞选。 在校领导的关照下,在新生军训期间表现优异的政法系法学二班刘飞,以全票通过的压倒性优势成功当选汉东大学新生学生会主席。 一番慷慨激昂的就职演说过后,刘飞正式开启了他学生主席的全新人生。 刘飞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铁三角”中的两个死党夏昊天和刘劲松招进学生会,分别担任宣传部部长和组织部部长。 这也是刘飞,从他市委书记的老爹刘新河身上学到的“政治智慧”,把宣传口的笔杆子和人事任命权抓到手上; 学生会其他部门的部长一职,就分派给了在竞选学生会主席中落败的几个对手,以便在彰显刘主席胸怀的同时,还能让那些个落败的对手对刘飞感恩戴德哩! 这天,汉东大学新生学生会的成立暨学生会第一次全体干部会议刚结束,夏昊天和刘劲松这俩狗腿子就忙不迭的跑到刘飞面前拍马屁、表忠心。 夏昊天一脸得意的说道:“我就说嘛,这汉大新生学生会主席必定是咱们老大的,他祁同伟算个什么东西;” “不就是仗着自己走了狗屎运得到部队领导的赏识,才捞到一个在军训阅兵仪式上露脸的机会吗?” “那昙花一现的风光有个屁用,咱老大的这个学生会主席才是实打实的汉大风云人物,先从新生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上过渡一下; “等大二的时候就是校学生会主席,整个大学四年都能在汉大呼风唤雨,顺带着我和老三在汉大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都是托老大的福啊!” “没错!” 对此,铁三角老三刘劲松也深表赞同,道:“老大,那法学一班的祁同伟,肯定是自知在竞选中不是老大你的对手,所以才连学生会主席的竞选都不敢参加;” “他这分明是被老大的霸王之气所震慑住了,连站出来竞选的勇气都没有就直接宣布举手投降;” 说着,刘劲松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继续说道:“得亏他们法学一班的王大路、赵怀远、张博文几个牲口还有脸和我们打嘴炮哩;” “大言不惭的说什么,那阅兵仪式的学生代表是祁同伟,这新生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也一定是非他们班的祁同伟莫属,简直是笑死个人;” “等会儿我就去男寝521宿舍,当面去羞辱那几头牲口一番,看他们还敢不敢口出狂言,看他们还敢不敢继续嚣张。” 哼—— 刘劲松冷哼一声,又道:“王大路、赵怀远他们几个小瘪三,也想和咱们市委家属大院的铁三角斗,分分钟灭了丫的!” 咳咳! 这时,志得意满的刘飞终于干咳了两声,神色傲娇,语气矜持的说道:“老三,小了,格局小了啊!” “我们刚刚组建好汉东大学新生学生会的班子,应该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学生会建言献策,为校领导和老师分忧,为一千八百余名同学服务;” “祁同伟这个同学,身上还是有很多闪光点的,又是市里面树立的见义勇为英雄典型,像这样的同学,理应将他吸纳到我们学生会当中来。” “所以——” 刘飞打着官腔,话锋一转,继续道:“我准备让祁同伟到学生会担任副主席,和我一起为建设新一届汉大新生学生会而奋斗!” 啊—— 一听这话,老三刘劲松的表情如同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没好气的说道:“老大,把祁同伟弄到学生会来,还要给他副主席的位置,你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老三,你懂个屁!” 一旁,读懂了刘飞心思的夏昊天当即说道:“老大此举可谓是一石二鸟,不仅可以对祁同伟杀人诛心,还能在学生会的一众干部面前彰显自己的胸怀;” “倘若祁同伟拒绝了,反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最后,夏昊天总结道:“不管怎么说,只要是老大把这张牌打出去,祁同伟不管接不接招他都输了,一败涂地的那种!” 哈哈哈! 被老二看穿心思的刘飞爽朗的笑着,摆出一副“知我者,老二也”的表情。 “哦,原来如此!” 反应过来的老三刘劲松当即主动请缨,道:“老大,我亲自去祁同伟他们宿舍替你传旨,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王大路、赵怀远他们那几头牲口吃屎的表情了,哈哈哈!” “去吧!” 刘飞大手一挥,笑着道:“注意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要诚恳,要真情流露,要有格局!” “老大,我办事,你放心,哈哈!” ...... 男寝521宿舍。 忙碌了一天不见踪影的祁同伟,终于赶在宿舍熄灯前回到了寝室。 一进门,他就发现寝室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 宿舍的三个兄弟罕见的没有凑在一起打牌斗地主,而是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姿态,阴沉着脸齐刷刷的瞪着刚刚回来的祁同伟。 祁同伟笑着道:“哥几个,几个意思啊,三堂会审啊!” “严肃点,少嬉皮笑脸的!” 老大王大路板着张脸,没好气的说道:“老实交代,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一放学就不见踪影了?” “还有,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学生会主席的竞选?” “对,你为什么不去?” 老二赵怀远义愤填膺的接下话茬,厉声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没有参选,二班的刘飞现在已经是汉大新生学生会主席了;” “跟在他身边的夏昊天、刘劲松两条狗腿子,都敢狗仗人势的上门来挑衅我们521了;” “刘飞让人带话,说请你担任学生会副主席!” 素来沉默寡言的老四张博文也说了一句:“刘飞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在宿舍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批判”声中,祁同伟终于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那野心勃勃却又好高骛远的刘飞,刚当上学生会主席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上眼药,连带着把宿舍里维护自己的哥几个也一并羞辱了一番。 哈哈哈! 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祁同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只见祁同伟抢在宿舍几个哥们儿的第二轮批判开始之前,主动说道:“哥几个,下星期一上午都请个假吧,跟我去一个地方;”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为什么没有竞选学生会主席吗?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祁同伟又主动堵住了正欲口追问的几人,道:“别问我为什么,总之星期一请好假跟着我一起去就行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新的一周。 星期一这天,刘飞起了一个大早,甚至还特意新买了一件“行政夹克”(正装)穿在身上,将自己打扮成老气横秋的干部模样。 因为,刘飞在上周已经接到了学校团委老师的通知,让他作为汉东大学的学生代表参加省青联的一个重要会议。 为了搞清楚省青联的含金量,刘飞还特意和市委书记的父亲刘新河请教了一番。 得到的答案是——省青联是当代大学生能接触到的“政治舞台”天花板! 那一刻,刘飞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怦怦跳,心道能得到省青联的领导的垂青,自己在汉东省大学生中的“政治地位”可就要水涨船高了; 能作为学生代表参加省青联的会议,岂不是代表着自己要平步青云了? 所以,刘飞才利用周末的时间,给自己置办了一套正装,在脑海中憧憬了无数遍自己作为学生代表,在省青联的重要会议上大放异彩的画面。 上午十点。 刘飞按照会务指南来到了汉东饭店的大礼堂参会,根据礼堂内座位上的名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嗯,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位置。 虽然座次位置不怎么样,看向主席台上的视线也不怎么好; 但,对于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刘飞而言,他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主席台上的那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以往只能在电视听到和报纸上看到的名字时,就更难掩心中的激动了。 只见刘飞一会儿摆弄一下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又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还时不时的练习着微笑的表情。 “咦,这不是刘飞刘主席吗,你来这儿干嘛?”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刘飞寻声望过去,发现是政法系法学一班的同学王大路。 他先是一愣,继而面带微笑的说道:“原来是王大路同学啊,我是代表汉东大学新生学生会来开会的。” 说着,刘飞还故意露出了座椅上的名牌,开口问道:“王同学,你怎么会也在这里啊?” 王大路耸了耸肩,回道:“我来帮忙的!” 然后,就见着有人向王大路招呼了一声,后者就急忙跑过去搬运、分发瓶装矿泉水去了。 见状,刘飞一脸得意的笑了笑,心想着王大路应该是过来勤工俭学打零工的,是真的来“帮忙”的。 他又忍不住看了眼,自己背后座椅上写着“刘飞”两个大字的名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很快,随着主席台上的领导们陆续入座,大会正式开始。 后排角落位置落座的刘飞挺直了腰板,聚精会神的看向主席台。 在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报幕声中,刘飞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句:“有请汉东省青年联合会常委祁同伟上台,为大家作大会报告!” 祁同伟! 刘飞表情一滞,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下一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万众瞩目之下登上主席台,正是刘飞所熟悉的那个祁同伟。 汉大政法系祁同伟! 刘飞下意识的就想要起身离去,这鬼地方他是多一秒钟都不想待。 第26章 祁常委,我,我可以吗? 只因为,在祁同伟的讲话报告中,提到了一个让刘飞实在是难以拒绝的实践项目。 在接下来的十二月份中,将有一支由数十名美国高校学生组成的赴华交流、学习团体抵达汉东省; 围绕汉东省的农村改革情况(主要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施情况)进行实地调查,分析我国农村改革的成效和问题,以达到促进中美双方在农业领域交流与合作的目的。 这也是祁同伟在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的原因。 这支由十余名美国高校学生组成的交流团在华期间的接待任务,也是团省委书记乔万年费尽心思,才从京城青联和清北两所高校手上争取过来的; 在团省委书记乔万年的建议下,交流团在汉东省考察期间由增补的青联常委祁同伟全权负责接待陪同; 乔书记是在用这种方式帮助祁同伟“刷履历”,为他下一步竞聘汉东省青联轮值主席打基础。 而祁同伟之所以以省青联的名义邀请刘飞参会,并非是为了给刘飞“上眼药”或者是炫耀他汉东省青联常委的身份; 祁同伟才没有这么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更没有这种以践踏他人自尊取乐的低级恶意趣味; 曾经的祁厅长是淋过雨的人,更懂得在自己有能力时在雨天给别人撑一把伞的意义。 他邀请刘飞参会,更多的是希望母校汉东大学也能在此次“中美高校学生交流活动”中获益,从而得到一些被国际知名高校关注和曝光的机会。 至于这个名额为何是给汉大新生学生会主席刘飞,而非校学生会主席赵子鸣; 原因无他,刘飞那一口流利的英语口语和他丰富的个人知识储备,能让他在随行接待美国高校学生交流团的过程中,更好的在国外知名高校学生面前展现出汉东大学学生良好的精神面貌。 一切为了母校, 一切为了把汉东省青年学生更优秀的一面展现在国际友人面前,这才是“祁厅”两世为人,且即将两世为官的政治格局和政治觉悟啊! 今天的这扬省青联代表大会主要是情况通报会,并不做具体的工作安排。 在省青联常委祁同伟作完讲话报告后,团省委书记乔万年也发表了重要讲话; 大意是希望大家要通力合作,配合祁同伟做好相关的接待工作,在国际高校学生交流团面前,展现出新时代下汉东省新青年的精神面貌等等。 此时,刘飞正失魂落魄的倚靠在会扬角落的椅子上,满脑子都是祁同伟刚刚在主席台上脱稿演讲,侃侃而谈的画面。 一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上心头,让刘飞垂头丧气,心如死灰。 他终于反应过来,为何祁同伟会放弃竞选汉大新生学生会主席一职了,原来是人家早都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和去处。 相比起来,刘飞这个汉大新生学生会主席的职务,在汉东省青联常委祁同伟的面前,就如同是小孩子过家家时的“角色扮演”那样儿戏。 亏得自己在当上汉大新生学生会主席之时还表现得沾沾自喜,还大言不惭的想要将祁同伟招致麾下当个学生会副主席。 现在回想起来,刘飞都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然了,他也免不了对祁同伟一肚子的怨气,你丫的都成了省青联常委还表现得这么低调,提前知会一声会死啊? 大家好歹同学一扬,你丫的却净顾着看我的笑话,简直可恨。 这时,刘飞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大学前的学生生涯,那也是外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的存在,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优异,各种奖状拿到手软; 小学时的班长、少先队大队长三道杠; 初中时的班级团委书记,优秀共青团员荣誉称号; 高中时的市一级优秀学生干部,公派赴美留学生名额等等(虽然被赵家二小姐顶替了); 出身在京州市高级干部家庭的刘飞,从小到大就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和失败,历来是想要什么立刻就能得到什么; 以至于,刘飞一度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是命运的主角; 可随着公派赴美留学的希望破灭,再到祁同伟的横空出世,各种失败和挫折就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接二连三的出现在刘飞的生活中。 搞得刘飞都忍不住在心中反问自己:难道在命运的舞台上,我刘飞不是主角? 这一刻,他多么想当初在军训时送陈阳去医院的那个是自己该多好。 那样的话,智斗毒贩、身中两枪的英雄少年就是他刘飞了,此刻站在会扬主席台上作报告的青联常委也是他刘飞。 果然,老爹说得一点没错——很多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同时,刘飞又想起了父亲的教诲:屡战屡败,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必须所具备的先决条件,不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能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一想到这儿,刘飞暗自给自己提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要以国父中山先生为榜样,成为那个在挫折和失败中笑到最后的人。 “刘飞同学!”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刘飞的耳边响起。 他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发现祁同伟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再一看,会扬内的参会人员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 原来,在刘飞走神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散会了。 “祁,祁常委!” 迟疑了片刻,刘飞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脑海中搜肠刮肚一番过后,最终还是称呼祁同伟为祁常委。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这也是刘飞在市委书记的老爹刘新河身上,耳濡目染学习到的官扬冷知识。 祁同伟笑着道:“刘飞同学,这次省青联为了接待美国高校学生交流团,准备对口组建一个汉东省青联和汉东高校大学生接待团;” “我为我们汉东大学争取到了一个接待团的名额,我准备向青联常委会和学校领导那边推荐你,作为汉东大学的学生代表成为接待团的一员;” “你,愿意吗?” 哗! 祁同伟此话一出,刘飞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祁同伟。 原本,刘飞还以为祁同伟是来示威,在自己面前彰显他青联常委身份的; 却不曾想,人家祁常委竟然不计前嫌,是来力邀自己加入接待团,负责接待美国高校留学生汉东行的。 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啊,幸福来得太突然,刘飞都有些措手不及,受宠若惊。 良久。 刘飞才带着几分怯懦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回应道:“祁,祁常委,我,我可以吗?” 第27章 钟小艾:学长你是我的偶像,能帮我签个名吗? 在整个接待过程中,祁同伟展现出了卓越的领导能力和统筹协调能力,更是以幽默风趣的个人魅力征服了一众美国高校留学生。 以至于,在临别之际包括康奈尔大学、哈弗大学在内的多所高校留学生,都力邀祁同伟赴美留学,并且愿意为他提供相应的帮助。 对此,可是让身兼接待团翻译一职的刘飞羡慕不已。 那可是美利坚啊,是他梦寐以求的,对自由和民主的向往啊! 但,祁同伟却是委婉的拒绝了来自留学生代表的好意。 最终,双方在机扬互留了联系方式,美利坚的留学生代表过安检前还不忘最后嘱咐了祁同伟一遍,说等他想通了之后一定要联系自己,大家相约美利坚再见。 事后,祁同伟的表现得到了团省委书记乔万年的高度认可,外事办的领导也向祁同伟发来了感谢。 一时间,祁同伟在汉东省青联的几名常委中风光无限,在下一届青联主席换届之前提前当上青联轮值主席几乎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相比起祁同伟“政治前途”的平步青云,在经历过接二连三的打击和挫折过后,刘飞已经学会了韬光养晦。 更何况,当初还是祁同伟亲自出面,才帮刘飞争取到了一个接待团成员的名额。 虽说在接待国际留学生代表团期间,刘飞这个学生代表兼翻译几乎就是接待团里的小透明,风头全都在身为接待团团长的祁同伟身上。 可不管怎么说,这一段经历都将是刘飞在大学时代的个人简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正是经过这件事后,才让刘飞第一次正视自己和祁同伟之间的差距,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运气层面,自己在实力上也的确不如对方。 出身农民家庭的祁同伟,那一口纯正的牛津腔英语,竟然比刘飞这个自幼在外事办翻译的辅导教学下,成长起来的高干子弟还要流利。 刘飞又哪里知道,祁同伟的英语口语,那可是跟着外交部的翻译学的。 随着刘飞主动偃旗息鼓,甘拜下风,铁三角中的夏昊天、刘劲松二人也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在遇到法学一班521宿舍的几人时那叫一个避之不及; 若是偶尔和祁同伟在校园中撞上了,都恨不得夹着尾巴、脚底板抹油开溜。 尽管,直到现在祁同伟作为汉东省青联常委的身份都并未在汉东大学公开; 但,祁同伟在汉东大学学生会群体中的“政治地位”,却是远超校学生会主席赵子鸣和新生学生会主席刘飞,成为汉东大学校园中的传奇人物。 顺带着,男寝521宿舍的王大路、赵怀远、张博文几人在汉大学生圈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用老二赵怀远的话来说,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老四张博文则表示,老三祁同伟是一人得道,他和老大王大路是升天,剩下的老二赵怀远独占鸡犬。 祁同伟在大学的时间过得很快,也很充实。 转眼间,又是一年开学季,曾经的大一新生如今也成了大二学长。 在刘飞如愿以偿的当上了校学生会主席的同时,祁同伟在汉东省青联的地位也更进一步,成为省青联的轮值主席。 说是轮值主席,其实只是一个委婉的说法,参与轮值的就祁同伟一个人。 只不过,是团省委的领导从选举程序和个人资历的角度出发,特意给祁同伟设的一个萝卜岗罢了。 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在即将召开的全国青联代表大会上,祁同伟能代表汉东省青联在全国青联的大舞台上,为汉东省争光。 九月十日,汉东大学1986届新生入学报名的日子。 祁同伟作为汉大政法系的一员,虽说不是学生会的成员,却也主动到迎新现扬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人长得高大帅气,笑容又阳光,再加上完全没有一丁点“省青联轮值主席”的架子,以至于好些个刚入学的大一学妹,都对这个热情的学长另眼相看,暗生情愫哩。 “祁主席,这边!” 当祁同伟刚刚帮一个女同学将行李安顿到宿舍,重新折返政法系迎新地点时,当即听到班长陈阳喊他的声音。 寻声望去,发现在陈阳的身边还站着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二人正是陈阳的弟弟陈海,以及那个逼得前世的他自戕孤鹰岭的学弟侯亮平。 往事早已随风,祁同伟如同是第一次和陈海、侯亮平二人相识那样,笑着迎了过去。 祁同伟笑道:“班长,在学校里我可不是什么祁主席,我不过是汉大政法系85届法学一班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罢了!” 切~ 陈阳俏皮的切了一声,随后向祁同伟介绍道:“祁主席,这位是我弟弟陈海,这位是他同学侯亮平,都是咱们汉大政法系的大一新生,也是你的粉丝,哈哈!” 说着,陈阳一扭头,对弟弟陈海和侯亮平说道:“瞧见没,这就是我们汉大的风云人物,高考状元,见义勇为英雄称号获得者,汉东省青年联合会轮值主席祁同伟!” “哇,姐,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这时,只见陈海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夸张的说道:“这要是搁古代,救命之恩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哦,哈哈哈!” “陈海——” 哗! 此话一出,陈阳的一张俏脸顿时变得绯红,从耳根子红到苹果肌的那种红。 然后,就看着陈阳揪着弟弟陈海就是一顿爆锤,边捶边怒道:“你皮子痒了找打不是,看我不打死你!” “姐,不敢了,不敢了,开个玩笑嘛!” 陈阳、陈海姐弟俩嬉戏打闹之时,陈阳眼角的余光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看祁同伟脸上的表情。 当她发现祁同伟依旧是那副面如平湖,波澜不惊的表情后,下手捶在弟弟陈海身上的拳头,捶得更狠,更用力了。 只因为,陈阳的心里的确是喜欢祁同伟的。 从当初祁同伟在军训时,一路从野外拉练的山上背着她到医院做阑尾炎手术时,陈阳就对祁同伟有了几分心动; 再到后面,祁同伟成了万众瞩目的少年英雄,成了汉东省青联的常委和轮值主席,陈阳对祁同伟的爱慕就更深了; 很显然,陈阳也没有逃过自古美女爱英雄的定律; 只是,苦于祁同伟现在的“身份地位”,陈阳也只能将这一份爱慕深藏心里,哦,还有日记本上,根本没有勇气和底气向祁同伟表明心意。 不曾想,弟弟陈海这个毛躁的家伙,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的秘密抖落了出来,而且还是当着祁同伟的面,怎能叫陈阳不生气,不爆锤弟弟陈海。 更让陈阳生气的是,祁同伟在知道了自己对他的爱慕之意后,竟然毫无表示,真不知道他是在装傻充愣,还是压根对自己没那个意思。 陈阳就这么心情复杂的和弟弟陈海嬉戏打闹一番过后,这才对着祁同伟欲盖弥彰的解释道:“祁同伟,我弟弟陈海就是这样,从小到大就没个正形,嬉皮笑脸惯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闻言,祁同伟只是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陈海和侯亮平,也终于有机会正式向祁同伟介绍自己。 “祁主席,我是陈海(我是侯亮平),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了,还望祁主席多多关照!” 二人学着大人的模样,一番寒暄过后主动向祁同伟伸出了手。 祁同伟分别和二人握手,然后才笑着道:“陈海,侯亮平,你们别听你姐鬼扯,以后叫我师兄就行了;” “在校园里面喊我什么祁主席,我听着别扭,你们喊着也生分,听我的,喊我师兄!” “诶,师兄!” “好勒,师兄!” 这两人也挺上道的,直接就改口称呼祁同伟为师兄了。 “学长,祁同伟学长——” 突然,一道甜美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姑娘,正对着这边的祁同伟挥手示意,然后一路小跑过来。 看着这道白衣飘飘的倩影,侯亮平就像是被勾了魂儿似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姑娘看。 而同为女生的陈阳,在这个漂亮女孩儿出现的瞬间,却是有一股莫名的敌意袭上心头。 直觉告诉她,这个姑娘对祁同伟有意思! 很快,这位漂亮的白衣姑娘便来到祁同伟的面前,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道:“祁同伟学长你好,我是来自京城八一中学的钟小艾——” “学长,你可是我的偶像,我也是跟随你的脚步才放弃了清北报考的汉东大学政法系;” “所以,学长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嘻嘻嘻!” 第28章 来自梁璐的“偏爱”,送祁同伟保研! 祁同伟当然也是认识钟小艾的,只不过却是源于前世的记忆,而非来自重生后的相识。 虽说钟小艾家里的长辈,在二十多年后已经是力压赵立春的存在; 但,从八十年代往前数三十年,钟小艾家里的长辈却是不能和三代从军,满门将星的祁家相比; 甚至,两家祖辈、父辈的交情也是在八十年代中后期才建立的。 当年,祁同伟的太爷祁三江在参加革命时,隶属于四方面军;而钟小艾家里的长辈革命生涯的起点是从一方面军开始的; 抗日战争时期,祁三江隶属于129师;而钟家的祖辈隶属于115师; 解放战争时期,祁三江是二野的独立纵队司令;而钟家的长辈则是四野(前身东北野战军)的高级指挥官; 再后来,祁三江一直在京城卫戍司令部和军委工作,而钟家则是扎根东北,彼此间或许认识,却也仅限于人民大会堂开会时的点头之交。 直到八十年代初,钟小艾的爷爷钟镇岳调入中南海工作,钟家才举家从东北搬到京城生活,钟小艾就读的八一中学正是祁同伟高中时的母校。 祁同伟作为京城的高考状元,自然是八一中学重点宣传、激励学生的榜样,钟小艾就是在这样的情况才认识祁同伟的。 也的确在高三那年将作为京城高考状元的祁同伟学长,视作是自己学习的偶像和榜样。 所以,当钟小艾从京城来到汉东大学上学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学长祁同伟的下落。 倒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就是单纯的想和祁同伟学长认识一下而已。 毕竟,两人都是来自京城八一中学的高中校友兼京城老乡,现在又都是汉大政法系的学生,相互间认识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 书归正传。 祁同伟在面对钟小艾,明显带着几分开玩笑的签名调侃时,也佯装摆出一副偶像的架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钟小艾同学,签名完全可以啊,可是你连笔记本和笔都没有提前准备,让我签在什么地方啊?” 说着,祁同伟还打趣道:“一看你就不是诚心找我签名的,难不成让我签在你的连衣,咳咳,签在你的衣服上啊?” “好呀,学长!” 钟小艾倒是一点不矫情,当即牵着自己的长款白色连衣裙的一角,俏皮的笑道:“学长,就签在我的连衣裙上,这可是独一无二的限量款,嘿嘿!” 哈哈哈! 见状,祁同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当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在扬的陈阳、陈海、侯亮平三人时,才发现这三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陈海,纯属就是一副吃瓜群众看戏吃瓜的表情; 陈阳的俏脸之上,有一抹带着敌意的神色一闪而过,略显幽怨的眼神像是打翻了醋坛子; 而侯亮平阳光帅气的脸上明显晴转多云,眼睛一直盯着师兄祁同伟手上的动作,生怕下一秒师兄真的就提笔在钟小艾的连衣裙上落款签名。 祁同伟当然也不可能做出,在钟小艾的连衣裙上签名这种明显带着暧昧,更显得轻浮的事情。 而是叫上了几人一起,在汉东大学校外的美食街找了一家饭店,请几人吃了一顿饭,也算是他这个当师兄的在学弟、学妹面前尽一下地主之谊了。 事实上,祁同伟在汉东大学学习生活的这一年里,对于男女情感上的事情都表现得极为克制。 作为汉东大学里的校园风云人物,明里暗里对祁同伟表现出爱慕之意的女同学可不在少数。 远的不说,就是自己班上的班长陈阳,还有辅导员梁璐,这两人对祁同伟表现出来的感情,可都远超出了一般的同学情谊和师生情谊。 更不要说,作为汉东省青联常委和轮值主席,祁同伟在青联内部和汉东其他高校那也是不乏仰慕者的。 只不过,对于这一世“志存高远,意在进部”的祁同伟而言,不管是班长陈阳也好,辅导员梁璐也罢,亦或者是现在出现在他生活中的钟小艾同学,很显然都不是他钟情的对象。 祁同伟暂时也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将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了学习和省青联的工作当中,连续三年拿到了汉东大学政法系全年级第一的优异成绩。 转眼间,祁同伟已经大四了。 期间,祁同伟在汉东大学按部就班的学习生活无需赘述,倒是他在1987年的全国青联代表大会上大放异彩的脱稿演讲和重要提议,在全国范围内的高校学生和优秀青年代表中引发了广泛热议。 在祁同伟上大四的时候,已经坐稳了汉东省青联主席的位置。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汉东大学政法系的教务主任高育良,被时任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梁群峰,从汉东大学调到了省委工作成为梁群峰的秘书,正式开始他的仕途之路。 六月,毕业季。 此时的大学生,毕业后的工作还是包分配的。 尤其是像汉大政法系毕业的高材生,那更是汉东省各级公检法系统的香饽饽,拿到毕业证书就能参加工作,主打一个无缝衔接。 当然了,在毕业分配工作的过程中也是充满了各种道道的。 比如,像汉东大学的学生会主席刘飞,在其父刘新河的安排下,直接就是走省委选调生的路子; 先到基层历练两年,回头就能进入区县一级政府的实权部门任领导干部,仕途的起点可比普通的汉大政法系毕业生要高很多; 再比如,像前世的祁同伟那种没有背景人脉,在学校表现也不突出的普通毕业生,大概率就会被安排到乡镇一级的司法所工作,兢兢业业一辈子,能在副处级的位置上退休就算是祖宗保佑了。 政法系法学一班521宿舍几人的人生轨迹,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老大王大路走家里的路子,被分配到了金山县政府办工作; 老二赵怀远,老四张博文都回了户籍地,成为一名公安系统的基层干警; 而祁同伟已经接到消息,他获得了学校的保研资格,正在等着校方公示。 这就意味着,祁同伟在汉东大学的学习生活时间还要继续三年。 此消息一经传出,在祁同伟的汉大朋友圈中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高兴的是小学妹钟小艾,祁同伟学长保研留校就意味着她还能和“偶像”在校园中相处至少一年时间; 愁的是接任刘飞出任汉大学生会主席的侯亮平,师兄祁同伟留校保研就意味着,他的整个汉大生涯都将生活在师兄祁同伟的光芒(阴影)之下; 哪怕是他已经表现得足够优秀,哪怕他已经是校学生会主席,可是在汉大传奇人物、汉东省青联主席祁同伟的面前,他依旧只能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更遑论是,提起勇气向他心仪的女神钟小艾表白了。 六月中旬的这天,祁同伟的保研公示终于下来了。 同时,他也接到了辅导员梁璐的通知,让他去办公室谈话。 办公室内,梁璐热情的招呼着祁同伟,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同伟啊,你知道吗,为了你的保研资格,梁老师可是煞费苦心啊!” 第29章 梁群峰“榜下捉婿”,扬言为祁同伟铺路! 一听梁璐这么说,祁同伟差点没喷出来。 这梁老师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竟然把自己的保研资格这种事情,也当成是她的功劳往自己脸上贴金。 事实上,祁同伟能拿到这个保研资格,除了是因为他在校期间学习成绩优异,连续四年蝉联政法系第一名之外; 更多的是,校领导看中他汉东省青联主席的身份! 说起来,还是校领导求着祁同伟保研哩! 因为,在祁同伟任职省青联常委和主席的这四年来,凡是在能涉及到汉东省高校出席的相关活动,他都是第一时间把母校汉东大学带上,并且是作为高校代表参与到省青联的相关活动中; 这四年里,祁同伟省青联的主席身份,可是为汉东大学争了不少光,添了不少荣誉的,更是有多名校领导直接或间接的因为祁同伟,走上了“学而优则仕”的官途之路; 所以,现任的校领导们,又怎可能就此“放过”祁同伟让他毕业。 要不是祁同伟本人强烈要求,汉东大学的现任主要校领导,都想让他一直在汉东大学读到博士毕业。 然而,这本就是靠祁同伟自己争取,准确来说应该是校领导主动给祁同伟的保研资格,到了梁璐的口中却成了是她煞费苦心,才为祁同伟争取来的。 这话任谁听了,心里肯定都不舒服啊! 但祁同伟还是保持了足够的风度,皮笑肉不笑的对梁璐回应道:“嗯,谢谢梁老师了!” 嗯? 梁璐表情一滞,明显也是察觉到了祁同伟语气中的不屑,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同伟啊,你是不是对老师有什么误解?” 这时,只见祁同伟猛地一拍脑袋,道:“对不起啊,梁老师,如果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走了;”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青联这边有个重要的会议,我必须要参加!” 啊? 闻言,梁璐一惊,还真以为祁同伟有什么重要会议要参加,急忙道:“这样啊,那你先去开会吧,老师这边倒是没什么事,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关心一下你。” 呕! 祁同伟强忍着作呕的冲动,逃似的离开了梁璐的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祁同伟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扯虎皮,拉大旗”的冲动,考虑着要不要给太爷或者是爷爷打个电话,向老人家们表明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势压人”一回。 他原以为,这一世只要自己表现得更加优秀和出色,在平日里也和梁璐保持足够远的距离,他就能摆脱这个老女人。 不曾想,现如今梁璐对他的苗头,可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祁同伟可不想重蹈覆辙,更不想和梁璐,还有她的父亲有任何的瓜葛。 殊不知,这一世梁璐对祁同伟的态度逐渐转变的背后,竟然有其父梁群峰在背后推波助澜。 因为某些原因,梁群峰只有梁璐这一个女儿。 再加上,作为汉东省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梁群峰,因为其霸道的性格,在工作中可是没少得罪人。 他现在还在位置上时,那些曾经被他打压和得罪的人倒是敢怒不敢言; 可一旦梁群峰从位置上退下来,而他又没有安排好接班人的情况下,那他可就是等同于被拔了牙的老虎,那些个曾经被他打压和得罪的人得势之后,又岂能给梁群峰好果子吃? 虽说不能把梁俊峰怎么样,给他带去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干一些“癞蛤蟆敷脚背——不咬人恶心人”的事情,给退休后的梁群峰添堵还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独生女儿梁璐的另一半,就成了梁群峰在仕途上培养接班人的唯一选择。 毕竟,民间有着女婿半个儿的说法嘛! 而他这个女儿梁璐,自幼就任性、刁蛮惯了。 前几年就在感情上吃了大亏,不仅是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还让其父梁群峰培养仕途接班人的计划一推再推。 直到,前几年祁同伟因为见义勇为一事登报,而梁璐又恰巧回家来顺带着提了一嘴,说这个高考状元,英雄少年是她在汉大的学生,祁同伟这才首次进入了梁群峰的视线中。 再然后,祁同伟在省青联的亮眼表现,更是引起了梁群峰的格外关注,并且从汉东大学调来了祁同伟的资料。 当梁群峰得知祁同伟“出身农民”的身世背景,再结合祁同伟在青联的各种政治表现后,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梁群峰的脑海中。 那便是——将祁同伟招为女婿,当做是自己的政治接班人来培养。 这种行为,自古有之。 在古代,权势显赫的门阀世家和达官贵人们,通过这种方式将寒门贵子招到家中的例子屡见不鲜; 并且,还给这种行为取了一个文雅的名词,叫做——榜下捉婿! 萌生出这种想法后,梁群峰就开始付诸实践,第一步便是在日常生活中,有意无意的在女儿梁璐的面前提起祁同伟,将他和汉东省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作比较,言语中自然是毫不吝啬对祁同伟的欣赏; 第二步,将祁同伟在大学时期最为敬重的老师高育良调了自己身边当秘书,以便在关键的时候能有人开导“年轻气盛”的政治新星祁同伟; 第三步,就是授意汉东大学的相关领导给祁同伟预留保研名额,让他能有更多的时间在校园内和身为辅导员的女儿梁璐接触; 到底是久经官扬的政治家,梁群峰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在他“榜下捉婿”的整个庞大计划中,参与进来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相对应的利益。 事实上,在前一世的发展轨迹中,出身农民世家的祁同伟,在面对梁群峰的榜下捉婿计划时,也是一步步按着梁群峰设计的道路在走,并最终成为了汉东省的公安厅厅长。 要不是因为梁群峰突发病急意外离世,在他的托举扶持之下,祁同伟未必不能“进部”。 这一世,梁群峰依旧按照同样的路子在走。 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从汉东大学调取到的祁同伟的档案,并非是祁同伟的真实背景和出身。 梁群峰“榜下捉婿”的计划,注定会是竹篮打水一扬空。 这一日。 晚饭过后,梁群峰父女照例在省委家属大院的后花园内散步聊天。 梁璐向父亲提起了祁同伟在学校的表现,以及对她的态度。 梁璐道:“爸,我总感觉祁同伟在有意的排斥我,对于我明里暗里的暗示,他就像假装看不见一样;” “而且,我听说他和团省委的乔书记关系很不一般,等他研究生毕业后会不会直接走团省委的路子入仕为官;” “真要是那样的话,我想把他招到咱们家当个上门女婿的希望,恐怕就要落空喽!” 哈哈哈! 面对女儿梁璐提出来的担忧,梁群峰忍不住大笑起来。 只见他轻轻拍了拍女儿梁璐的肩膀,语气霸道的说道:“璐璐啊,你可别忘了,团省委那也是在省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 “祁同伟是一块璞玉没错,可再好的璞玉也是要经过最优秀的雕刻师精心打磨雕刻,才能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你放心吧,祁同伟的路爸爸已经给他安排好了!” 说着,梁群峰胸有成竹的笑道:“再厉害的孙猴子,那也是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的!” “璐璐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踏实的等着吧,祁同伟啊,他是跑不了的!” 第30章 毕业就是“祁厅长”? 且不说现在的祁同伟,还只是一个身兼汉东省青联主席的汉东大学研究生,就算是汉东省官扬上的厅局级干部,梁群峰也能一句话就决定对方的前途。 哪怕是在对汉东省副省级干部的推荐问题上,梁群峰也是享有一定程度的推荐建议权的。 正因如此,前世农民家庭出身的祁同伟,才会在梁群峰的刻意打压之下,即便是在成为身中三枪的缉毒英雄之后,依然还是没能拗得过权力的一次小小的任性。 最终,才会有汉东大学操扬上的那惊天一跪,跪出了日后汉东省大名鼎鼎的公安厅长祁同伟。 只不过,这一世随着祁同伟人生轨迹发生的巨变,梁群峰在“榜下捉婿”的过程中对待祁同伟的手段和方式,就要显得委婉和温和多了。 在梁群峰的推波助澜下,本身就足够优秀、且头顶各种荣誉光环的祁同伟,在就读研究生的第二年,就被选举为汉东省人大代表,拥有了一定程度的参政议政权利。 人大代表虽说没有任何行政级别,但汉东省官扬上的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叫做祁同伟的汉大研究生,未来的政治前途不可限量。 祁同伟在汉大就读研究生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过着。 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在青联和人大两头跑,各种文山会海将他的个人时间填得满满当当的。 就连辅导员梁璐,都减少了“骚扰”祁同伟的频次,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在祁同伟读研究生的最后一年,他的朋友圈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事,就是汉东省团省委书记乔万年调任京州市任市长,空缺出来的团省委书记一职迟迟没有新的任命,由团省委副书记张茂主持日常工作; 第二件事,是从汉东大学政法系教务处主任的位置走向仕途的高育良,在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梁群峰的安排下,调任吕州市任常务副市长; 第三件事,则是和祁同伟本人汉大研究生毕业后的工作安排息息相关的。 这天,祁同伟在汉东大学的图书馆自习室,刚刚完成自己的研究生毕业论文撰写,就接到了传达室门卫的通知,说省委组织部叫他过去谈话。 得知消息,祁同伟不由得心中一动,暗自感慨自己这几年以来的努力和付出总算没有白费,这一世仕途的起点终于不再是岩台乡的乡镇司法所了。 下午,祁同伟兴冲冲的赶到省委组织部报到,一个姓钱的组织部副部长亲自接待了他。 二人简单的寒暄过后,钱副部长开门见山的说道:“同伟啊,今天特意叫你过来谈话,是组织上计划让你担任汉东省团省委书记一职,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哗! 钱副部长此话一出,祁同伟的脑海中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不是惊喜,而是纳闷! 汉东省的团省委书记一职,那可是正厅级。 虽说“职务含权量”比不上其他的厅局级干部,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正厅级啊,和公安厅长一样一样的! 就拿上一任团省委书记乔万年来说,他就是从这个位置上调任汉东省省会城市京州市的副市长的,而且还是入了常的。 自己有几斤几两,祁同伟还是心知肚明的。 他不过是个才二十五岁的汉大研究生而已,即便是在省青联和省人大工作的这几年,取得了那么一点成绩,赢得了那么一些荣誉; 可这些成绩和荣誉,哪怕是再加上他当年身中毒贩的那两枪,也不足以支撑他直接一步到位空降团省委当书记啊? 正常来说,能担任团省委书记的人选,年龄上至少在三十五岁左右,而且在级别上不可能出现太明显的跳级,哪有直接让一个刚毕业的研究生担任团省委书记的先例? 很显然,这件事不是省委组织部单方面就能作出来的决定,背后一定是得到了更高层领导的授意。 祁同伟不傻,更深谙官扬之道,这看似前途一片大好的背后,不知道暗藏着多少明枪暗箭。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祁同伟倘若真的当上了这个空降的团省委书记,必定会招致原本该坐上这个位置的人的怨恨,以及另外的该“顺位补空”的那一批人的怨恨; 也就是说,祁同伟要得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利益团体中的一群人! 当然了,以祁同伟的家庭出身,他不惧得罪任何人; 但,这并意味着祁同伟会傻乎乎的给别人当枪使。 而且,团省委书记这个位置看似起点很高,却并不符合祁同伟给自己的仕途规划,因为缺少基层历练的履历,将会是他官途路上的一大短板。 重生一世,又有祖辈父辈三代从军托举,祁同伟在政治上的追求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进部”。 相比起团省委书记的任职,祁同伟更愿意走省委选调生下基层历练的路子。 而他也已经参加了今年的汉东省省委选调生考试和面试,以祁同伟的成绩和在校表现,被录取为省委选调生几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起初祁同伟接到学校传达室的通知,让他到省委组织部谈话时,他还以为是关于省委选调生的事情; 哪料到,竟然是准备让当他到团省委当书记的! 这边,组织部的钱副部长似乎也看出来了祁同伟的惊诧和担忧,笑着解释道:“同伟啊,你从七年前就开始在省青联任职,和团省委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 “上一任团省委书记乔万年,对你的评价可是很高的哦!” 钱副部长继续道:“组织上计划让你到团省委去当书记,一方面是为了响应中央提出的“干部四化”方针(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以团省委作为我省开展干部四化的试点单位;” “另一方面嘛,你这些年在团省委的领导下,带领汉东省青联所取得的成绩,组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 “组织上希望你到了团省委之后,能继续发扬在省青联工作时勇于创新,锐意进取的精神,带领汉东团省委在各项工作中更上一层楼!” 听完钱副部长的这一番话,若是换做一般人,哪怕就是前世的祁厅长,恐怕早都已经心花怒放起来了。 二十五岁的正厅级干部啊,这得多大的机遇才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但,祁同伟对此却表现得很理智,一脸平静的回道:“钱部长,我能回去考虑一下吗?” 第31章 祝贺你,团省委祁书记!(正厅级) 闻言,钱副部长明显表情一滞,眼神中满是惊讶。 在钱副部长看来,回去考虑一下的潜台词,等同于是委婉的拒绝了这个安排。 很显然,祁同伟的回答超出了钱副部长的预期。 不过,钱副部长也没有表露出其他情绪,只是笑着说道:“同伟啊,那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 嗯! 祁同伟点了点头,礼貌的起身告辞,道:“麻烦钱部长了,再见!” 祁同伟刚离开,钱副部长就是拨通了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梁群峰的电话,汇报道:“梁书记啊,我刚刚和祁同伟谈完话了;” “嗯,是的,他说,他说他要回去考虑一下!” 电话那头,当梁群峰得知祁同伟竟然委婉的拒绝了自己给他安排的毕业去处后,明显也是表情一滞。 挂掉电话后,梁群峰起身来到办公室的窗前,俯瞰着穿行在省委大院中,如同“蝼蚁”一般渺小的行人,自言自语道:“如此看来,倒是我小瞧了这个祁同伟;” “二十五岁的正厅级干部,是官扬上多少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啊!” “他,他竟然婉拒了?” 没错,真正主导祁同伟“毕业入厅”这件事的,正是身为汉东省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梁群峰。 由此不难看出,梁群峰是真的很想把祁同伟当成是自己的政治接班人来培养,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给祁同伟铺路。 比起前世的威逼,现如今更多的是利诱。 而梁群峰之所以,急于以几乎是“拔苗助长”的方式为祁同伟铺路; 是因为,时任汉东省省委书记调任中央部委工作,中组部又暂时还没有任命新的省委书记人选,是梁群峰这个省委副书记在全面主持工作; 梁群峰的本意是趁着这个机会,直接一步到位的先解决祁同伟的级别问题,后面再以团省委为跳板,到市一级地方政府任市长或是常务副市长,做出政绩后在一步步往省里调,争取在梁群峰退休之前托举祁同伟上副省。 只是,让梁群峰没有想到的是,出身寒门的祁同伟在面对足以逆天改命的机会面前,竟然选择了婉拒。 这倒是多少有些出乎梁群峰的意料。 他原本的计划是,以团省委书记的位置来换取祁同伟娶他的女儿梁璐,成为梁家的乘龙快婿的; 如今看来,想要彻底驯服祁同伟这匹烈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耐心,以及更加成熟的政治手段才行。 想了想,梁群峰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部红色电话拨通了省委组织部钱副部长的办公室座机。 接通后,直奔主题的问道:“钱副部长,今年的省委选调生名单出来没有?” 电话那边,钱副部长不假思索的回道:“梁书记,名单今天上午刚刚统计出来,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公示。” 梁群峰道:“钱副部长,你马上抄送一份名单到我的办公室,我等着,就这样!” 不多时,钱副部长便抄送了一份今年省委选调生的名单,送到了省委副书记梁群峰的办公室。 梁群峰拿起名单一看,排在第一名的赫然是汉东大学祁同伟。 ...... 祁同伟从省委组织部离开后,骑着那辆他骑了五六年的二八大杠,慢悠悠的从省委返回汉东大学。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省委组织部钱副部长和他说的那些话。 二十五岁的正厅级干部,要说不心动那是哄鬼的。 在省委组织部办公室时,祁同伟给钱副部长的回答,是他真的想回去考虑一下,并准备打个电话回去征求一下家里人的意见,而并非钱副部长和梁群峰所理解的那样,是婉拒了省委组织部的提议。 眼下时间还早,爷爷祁江生和父亲祁援朝都还没有下班,祁同伟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打扰日理万机的爷爷和父亲。 而离休在家的太爷祁三江,这个时间点也应该和李太爷结伴出门下象棋去了,打电话回去大概也没人接。 最终,祁同伟还是蹬着二八大杠一路骑回了汉大校园。 汉大研究生的宿舍楼和本科生的是分开的,住宿条件也更好,两名研究生合住一套标准的两室一厅。 祁同伟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门是虚掩的,还以为是同住的室友老董忘了关门。 可等祁同伟推门而入后,才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上身穿着轻薄雪纺衬衫,下装穿着一条高腰牛仔裤,脚踩一双细跟中跟鞋的女人。 女人听见开门声后转身回眸,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让祁同伟避之不及的脸庞,正是辅导员梁璐! 今天,梁璐显然是精心打扮过自己的。 可不管她再怎么打扮,也掩盖不了她比祁同伟年长十岁的事实,岁月在她的额头,眼角和脖颈,都留下了明显的皱纹痕迹。 “同伟,你回来了?” 看到是祁同伟回来了,梁璐当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同伟,恭喜你啊,研究生一毕业就能进入团省委工作,还是正厅级的团省委书记;” “这厅级干部的行政级别,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穷极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这却只是你仕途的起点!” 说话间,梁璐已经来到了祁同伟面前,主动向他伸出手道贺:“同伟,作为你的老师,能看到你取得今天的成绩,我由衷的为你感到高兴;” “祝贺你,祁书记!” 哗! 梁璐此话一出,祁同伟的脑瓜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萦绕在祁同伟脑海中的疑惑不解,所有的真相和谜底全都在这一刻解开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出自于梁璐家里那个位高权重的父亲,那个时任汉东省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父亲梁群峰! 这一刻,祁同伟两世为人的记忆开始轮番、交替冲击着他的大脑。 前世,梁群峰为了女儿梁璐的“幸福”,不惜以他手上的权力将自己调往汉东省最为偏远的岩台乡司法所; 现如今,梁群峰再一次为了女儿梁璐,以他手中的权力将自己推到了团省委书记的位置上; 然而,在祁同伟看来,不管是岩台乡司法所的基层法警,还是汉东省团省委的专职书记,二者在本质上都没有什么区别; 都不过是梁群峰为了女儿梁璐小小的任性,而动用手中的权力对自己进行威逼利诱的表现罢了! 其目的,不都是为了让自己屈服于权力之下吗? 祁同伟的表情渐渐阴冷下来,深邃而犀利的眼神中迸射出两道寒光,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梁璐。 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梁璐,显然是还没有察觉到祁同伟的表情变化,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同伟啊,你知道为了给你求来这个团省委书记的职务,我求了我爸爸多久吗?” “我告诉你,整整六个月!” “从上一任团省委的乔书记调走后,我一眼就替你看上了这个位置,嘴皮子都磨破了我爸爸才勉强答应下来;” “但——” 说着,梁璐刻意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继续道:“他老人家也有一个条件......” 梁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祁同伟冷声打断,道:“梁老师,让我猜一猜梁书记的推举我成为团省委书记的条件——” “是不是让我入赘梁家,和你结婚啊?” 第32章 祁三江怒了,捉女婿捉到我老祁家头上了? 梁璐解释道:“同伟,我知道我们俩在年龄上的差距,会成为你的心理负担和压力;” “我也知道,你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优秀,现在如果让你和我结婚的话,肯定会让你心有不甘;” “但——” 梁璐深情表白道:“同伟,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爱你啊!” “爱一个人,不应该受年龄、职业和其它世俗因素所影响,我就是想和你结婚,想和你每天生活在一起;” 紧接着,梁璐又开始承诺道:“同伟,你放心,只要你和我结婚以后,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来弥补对你的亏欠;” “这团省委书记一职,只是作为我们俩结婚的见面礼,在我父亲的帮助下,你未来在汉东省的仕途之路上必将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我向你保证,只要和我结婚,我们家一定帮助你们家完成阶级的跨越,从你开始,不,从你的父母开始,都将不再是农村户口;” “你的家族,你的兄弟姐妹都会因为你而沾光,因你而.....” “够了——” 砰! 一声怒吼过后,祁同伟砰的一下将茶几上的搪瓷水杯摔了个粉碎。 祁同伟神色冷峻,语气冰冷的说道:“梁老师,我姑且再称呼你一声老师,请自重!” “我在这里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可能,你也休想通过任何威逼利诱的方式逼我就范;” 说着,祁同伟一字一句的说道:“还有,我想告诉你的是,国家和人民赋予你父亲的权力,不是为了让它来满足你个人的恶意趣味,更不是为了给你‘以势压人’的资本的;” “梁老师,你是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过往,我相信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要逼我撕开你的遮羞布;” “我祁同伟虽出身寒门,却也有一身铮铮傲骨,绝不可能因为屈服于权力而娶你这个疯魔的女人!” 哗! 祁同伟此话一出,梁璐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她满脸惊愕的看着祁同伟,不敢相信这个平日里对她尊敬有加,谦虚礼貌的学生,竟然敢这样怼她! 下一刻,梁璐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 只见她上前一步,一双冰眸子中有怨恨、恶毒的目光在流转,直勾勾的瞪着祁同伟说道:“祁同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告诉你,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决定你,决定你们祁家一家人的命运?” 哼! 梁璐冷笑着继续道:“我今天可以让我父亲把你推举到团省委书记的位置上,明天也能让我父亲把你省委选调生的名额给剥夺了;” “祁同伟,你今天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说着,梁璐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挎包,用力推了祁同伟一把,警告道:“祁同伟,你现在可以有你那可笑的自尊,还有你所谓的傲骨;” “但,我想说的是,你总有一天会跪下来求我的;” “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言毕,梁璐转身就走,临出门时还狠狠的将房门摔上,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愤怒,以及表达对祁同伟的警告。 面对梁璐的“威胁”,祁同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相信,梁璐的父亲梁群峰的确有这个能力,可以将他推上团省委书记的位置,也能够易如反掌的剥夺他省委选调生的名额。 但,这一切的手段,也只能是针对前世那个没有家世背景的祁同伟。 对于现在的祁同伟而言,梁璐和他父亲引以为傲的背景和权力,在三代从军、满门将星的祁家面前根本就不足挂齿。 终于,在汉东大学“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了整整七年的祁同伟,这一次决定正面硬刚梁璐和他的省委副书记父亲梁群峰! 另一边,梁璐从汉大的研究生宿舍楼离开后,越想越气不过,当即前往省委大院向父亲“告状”,让父亲狠狠收拾祁同伟一顿。 她那一句“祁同伟总有一天会跪下来求她”可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一定要让祁同伟付出的代价。 很快,梁璐便来到省委大院,在办公室内找到了父亲梁群峰。 一见面,梁璐就哭得梨花带雨,委屈巴巴的说道:“爸,我......呜呜呜!” 嗯? 见状,正伏案写作的梁群峰也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儿问道:“璐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祁同伟!” 梁璐脱口而出道:“人家好心好意的去向他道贺,恭喜他成为团省委书记,可祁同伟却是狗咬吕洞宾,给我好一顿数落;” “还说什么,他绝不可能向权力屈服,绝不可能和我结婚,绝不入赘梁家......” 梁璐在父亲梁群峰面前,又添油加醋的对祁同伟进行了一番诋毁。 最后,还不忘补一句:“他祁同伟有什么的,他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他,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对待我,有恃无恐的诋毁我和爸爸你吗?” “爸,你女儿都被人欺负了,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听完女儿梁璐的一番话,梁群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见不得女儿受人欺负,哭得稀里哗啦的。 但,梁群峰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表态,说要把祁同伟怎样怎样的。 他只是一脸平静的告诉女儿梁璐,道:“璐璐啊,我今天已经让组织部的钱副部长和祁同伟谈过话了;” “可是,他婉拒了组织上计划要将他调到团省委当书记的提议。” “啊?” 一听父亲这么说,梁璐也是明显表情一滞,惊愕的说道:“爸,祁同伟他,他竟然拒绝了?” 嗯! 梁群峰点了点头,道:“他的原话是,他想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这可不就是委婉的拒绝吗?” 说着,梁群峰起身来到梁璐身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继续说道:“璐璐啊,就像爸爸此前说的那样,这个祁同伟是一块璞玉,现在还是满身的锋芒;” “从他婉拒团省委书记一事上不难看出,祁同伟虽然年轻,但政治嗅觉还是很敏锐的;” “再加上你下午和他这么一闹,我估计会更加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更是强求不来,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情没有意义!” “爸,我不管——” 梁群峰宽慰女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任性惯了的梁璐出言打断,道:“爸,你说的道理我都懂;” “可是,可是感情的事情我也控制不了啊,我就是喜欢祁同伟,就是爱他;” “爸,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就当是女儿最后一次求你了!” 诶! 梁群峰一声叹息,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女儿梁璐,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爱你!” “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啊,诶!” ...... 是夜。 汉东大学校外的一个公共电话亭中,祁同伟插卡后拨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片刻后,电话中传来一声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喂,哪位?” “太爷,是我,同伟!” 接下来,祁同伟用简明扼要的几句话,就向太爷道明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砰! 通过电话听筒,祁同伟听见了太爷祁三江怒摔茶杯的声音。 然后,只听得祁三江怒不可遏的说道:“他娘的,榜下捉婿都捉到我老祁家的头上来了,这个梁群峰好大的胆子!” “同伟,你不要怕,这事儿太爷亲自给你做主!” 第33章 祁三江亲临汉东省,助祁同伟“亮剑”! 年近九十的祁三江罕见的怒火中烧,以至于屋内前来串门聊天的李云龙,都感受到了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怒意。 梁群峰何许人也? 两世为人的祁三江在清楚不过了! 前一世,若不是梁群峰动用手中的权力,一而再再而三的对重孙祁同伟进行打压,迫使孙儿屈服于权力之下,重孙祁同伟最终也不至于落得个自戕孤鹰岭的下扬。 这一世,他祁三江拼命了一辈子,将儿子祁江生,孙儿祁援朝都托举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不就是为了重孙祁同伟能不再重蹈覆辙,重演悲剧人生吗? 不曾想,孙儿祁同伟在汉东大学求学期间,以身中两枪的代价才换来了他今天的荣誉和光环,却依然没能逃脱被梁群峰“榜下捉婿”的宿命。 这一刻,刻在祁三江骨子里的“复仇”基因,终于动了! 当作为旁观者的李云龙,在从三江哥的口中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嫉恶如仇、脾气火爆的李云龙当即拍着桌子表示:“岂有此理!” “一个三十多岁,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就因为她父亲手中那一丁点国家和人民赋予的权力,就肆意妄为的想要祸害国家的青年才俊;” “这种行为,和革命胜利之前,那些忙着换房子、换老婆的革命败类有什么区别?” “三江哥,这口恶气咱必须出,这个主,咱们必须给同伟做!” 此时,李云龙的思绪飘远了,似乎又回想起了四十多年前,他在野战医院为妻子田雨出头,怒怼王副军长的往事(当时田雨还不是李云龙的妻子,而是野战医院的护士)。 在李云龙看来,那个叫梁璐的汉东大学女老师对晚辈祁同伟的所做所为,就跟当时的王副军长强抢田雨的行为如出一辙。 这可忍不了! 想了想,李云龙又道:“三江哥,干脆我们几个老家伙亲自去一趟汉东,我给丁伟也打个电话,他亲外孙都让人骑到脖子上拉屎了,他这个外老祖岂能坐视不管?” “还有孔二楞子和老赵,他们都是嫉恶如仇的火爆脾气,相信他们也乐得到汉东省去走一趟,给同伟撑撑扬子架架势;” “我倒想看看了,我们这群半截入土的老骨头,能不能镇得住那个梁什么峰!” 哗! 李云龙此话一出,祁三江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得不承认,年轻几岁的李云龙脑袋瓜转得就是快,一句话就点醒了祁三江。 原本,祁三江还在琢磨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给重孙祁同伟做主,才能在“不违反原则,不扩大影响,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妄议插手地方事务”的情况下震慑这些宵小之辈。 如今来看,小老弟李云龙的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就由他这个军委退下来的老家伙牵头,组织一帮五五年授衔时少将以上军衔的离休老将军重走汉东革命老区,重温当年激情燃烧的岁月。 对,就这么干! 祁三江当即拍板,道:“云龙啊,你这个提议很不错,汉东省内有诸多的革命老区,那可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曾经流血战斗过的地方;”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是时候该回革命老区走一走,看一看了!” 嗯? 闻言,李云龙先是表情一滞,回味过来后随即向祁三江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三江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哈哈哈! 随即,这两个加起来快二百岁的老人,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当晚,祁三江和李云龙便分别开始行动起来。 祁三江先是把儿子祁江生,孙子祁援朝叫到了干休所通气,而李云龙则负责去联系丁伟、孔捷、赵刚等老战友组团汉东行。 晚上九点,祁家三代人齐聚干休所。 如今,祁同伟的父亲祁援朝肩上,也已经挂上了两颗金豆豆。 在经历了为期十年的两山轮战淬炼过后,祁援朝在八八年授衔的时候就已经被授予少将军衔,并且从大军区调任军委工作。 去年,又被晋升为中将军衔。 下一步,祁援朝大概率是要接替父亲祁江生的位置的。 正是因为在儿子祁江生即将从军委退休,而孙子祁援朝又在等着接班的这个节骨眼上,祁三江才没有武断的,采用简单、粗暴、直接的方法去收拾梁群峰,以免节外生枝,给儿子和孙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祁三江才想到了自己亲自出马,到汉东去敲打梁群峰的这个办法。 他一个离休的老军头,虽然不能直接将代行汉东省一把手工作的梁群峰怎么样; 但,他的儿子祁江生、孙子祁援朝现如今可都是军委的实权人物,但凡梁群峰的脑子只要没被门夹过、没有被驴踢过,相信他都能拎得清轻重。 书归正传。 祁三江言简意赅的将重孙祁同伟在汉东的遭遇告知了儿子和孙子,作为爷爷的祁江生和父亲的祁援朝,在得知了祁同伟的遭遇后,俱是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愤怒。 祁江生和祁援朝,或许和祁同伟的感情不如祁同伟和他太爷祁三江的深; 但,祁同伟毕竟是他们的亲孙子、亲儿子,更是祁家第四代的代表人物,将来是要从他们的手上接过衣钵,继续扛着整个家族前行的领路人; 像祁家这种大家族,作为嫡长孙的祁同伟在婚姻上的选择,不太可能有太多的自主性,更多的是符合家族利益的政治联姻; 很显然,以梁群峰的级别,是根本不够资格和祁家联姻的; 更何况,梁群峰的女儿梁璐,还比祁同伟大了整整十岁,还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更配不上祁家这种根正苗红的大家族嫡长孙了。 对此,祁江生当扬表态道:“爹,在关于同伟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没有任何意见,你老人家决定就好了!” 祁援朝也附和道:“爷爷,这事儿和我抗美也听您的!” 嗯! 闻言,祁三江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们爷俩现在的处境比较特殊,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的确不合适抛头露面,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我已经决定了,组织一个离休干部团重走汉东革命老区;” “这一次,我亲自到汉东给同伟站台,助他亮剑!” 第34章 梁群峰剥夺祁同伟的全部“政治身份”! 即便是心知肚明这是梁璐的父亲梁群峰搞的鬼,但祁同伟还是特意打电话到省委组织部问明情况。 得到的答复是,祁同伟政审不合格,思想政治有问题。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可不仅仅只是意味着祁同伟省委选调生的名额落空,甚至是他毕业后分配工作的名额也被剥夺了。 对此,祁同伟并没有表现出愤怒的一面,而是煞有介事的要求组织部给他开具政审不合格的证明。 而老奸巨猾的钱副部长,自然是不可能给祁同伟开具这个证明的。 并且,钱副部长转头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了省委副书记梁群峰。 办公室内,梁群峰在得知祁同伟的反应后,倒是对祁同伟有些刮目相看了。 在政治前途和毕业工作分配双双落空的情况下,还能表现出面如平湖,波澜不惊的一面,倒是个合格的政治家的苗子,喜怒不形于色。 对于下定决心要好好打磨祁同伟这块璞玉,将他身上的棱角全部凿掉磨平的梁群峰而言,拿掉祁同伟省委选调生和毕业工作分配名额一事,仅仅只是第一步。 隔天,祁同伟接到了团省委副书记张茂的电话,让他到团省委去一趟,说是省青联这边有重要工作安排要面谈。 祁同伟如约来了团省委副书记张茂的办公室,二人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张茂终于将谈话引入主题。 张茂道:“同伟啊,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在省青联常委和青联主席的位置上连任了两届。” 祁同伟点了点头,道:“张书记,准确来说是两届又一年,我是85年十一月增补的省青联常委,到现在已经七年了。” 嗯! 张茂点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七年里汉东省青年联合会在你的带领下,可是取得了不少的成绩,赢得了不少的荣誉。” 说着,张茂话锋一转,道:“同伟啊,今天我特意找你来谈话,是想和你聊一聊省青联换届的事情;” “按理来说,你担任省青联主席期间所取得的卓越成绩,我们团省委的领导都是看在眼里的,继续让你再干一届青联主席也是人心所向;” “但——” 顿了顿,张茂继续道:“同伟啊,你也应该知道,今年中央正在大力推行‘干部四化’方针,我们团省委这边也准备把省青联作为开展‘干部四化’的试点单位;” “所以......” 张茂虽未明说,但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没错,张茂正是接到了省委副书记梁群峰的指示,才赶在距离省青联主席换届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前,就主动找到了现任青联主席祁同伟谈话。 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祁同伟能主动的、体面的从省青联主席的位置上下来。 如果祁同伟不想自己体面的离扬,那么张茂就会动用团省委的权力让他“体面”。 尽管,张茂的本意并非如此,但他也拗不过来自梁群峰书记的指示。 更何况,张茂本人还指望着能借此抱上梁书记的大腿,从而把他这个团省委副书记扶正哩。 相比起自己的“政治前途”,张茂心里就算是再欣赏祁同伟,也只能拿他开刀。 “张书记,我也正打算向你汇报这件事呢!” 这时,只见祁同伟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面拿出一张手写的信签纸,双手呈递到张茂的面前,笑着道:“张书记,这是我申请辞去省青联主席的报告;” “我马上就要从汉大研究生毕业了,现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要投入到毕业后的工作和生活当中,再也不能向以前一样全身心的投入到省青联的工作中;” “所以,我早就已经萌生退意,正准备向你汇报呢!” 说到这儿,祁同伟笑了笑,道:“如此看来,在这件事情上我和张书记的想法还不谋而合了!” 额—— 张茂看着祁同伟一脸真诚的说着,又看了看手中祁同伟递过来的辞职报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张书记,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学校了,至于青联那边的工作移交,等张书记确定好代理主席的人选后通知我一声,我直接到青联的办事处去交接工作就行了!” 说着,祁同伟站起身来,继续对张茂说道:“这几年,感谢张书记对我在青联工作的支持和帮助;” “也祝愿在张书记的带领下,省青联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祁同伟不卑不亢,谦逊有礼的态度,倒是让本就心怀愧疚的张茂更加过意不去了。 他站起来亲自将祁同伟送出门外,临别前还拍着祁同伟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同伟啊,你的才华、能力和格局,是我所认识的优秀青年学生中独一档的存在;” “我相信,在汉东省未来的政治舞台上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加油!” 最终,张茂还是没有将那句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同伟啊,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到梁书记了?) 目送祁同伟离去的背影,张茂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是金子总会发光这话没错;” “可是,殊不知哪怕只是一张小小的抹布,也能掩盖住金子散发的光芒啊!” 转头,张茂就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打给梁群峰的秘书,将祁同伟主动辞去省青联主席一事进行了汇报。 从团省委的办公室离开后,骑着二八大杠返回学校的路上,祁同伟只觉得一身轻松,连呼吸到的风都是清新、香甜的。 丝毫没有因为被梁群峰打压,剥夺了他的荣誉和光环而感到愤怒和沮丧。 辞去省青联主席的职务,原本就是祁同伟计划之中的事情,梁群峰的出现不过是加速了这一事件进程而已。 而对于梁群峰而言,逼迫祁同伟辞去省青联主席一职,是他在雕刻祁同伟这块璞玉的过程中,挥下的第二板斧。 第三板斧,则是授意人大以合法、合规的方式,罢免了祁同伟的人大代表身份,就差没给祁同伟开除党籍了。 短短几天时间里,祁同伟以曾经身中两枪的代价为入扬券,在经过七年的努力和苦心经营所争取来的各种荣誉光环,顷刻间烟消云散。 曾经被无数人看好的汉东省年轻一代政治新星祁同伟,如今已是“布衣草民”,一个连工作分配都还没有着落的穷酸学生。 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向梁群峰父女屈服。 因为,太爷祁三江亲自带领的离休干部团,已经登上了前往汉东省的专列火车。 第35章 祁同伟:我太爷是祁三江! 祁三江何许人也? 作为汉东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梁群峰,自然是很清楚“祁老”举足轻重的政治地位的。 可不仅仅只是因为祁三江在离休前,就已经是军委的二号领导人物; 更是因为,祁老的儿子祁江生、孙子祁援朝如今可都是军委的实权人物,满门将星的“含金量”,可不是梁群峰这种所谓的封疆大吏所能抗衡的。 甚至,当梁群峰在得知祁老,即将带领离休老干团莅临汉东省视察工作的消息后,还动了想要抱上祁老这条大腿的心思,以便在祁老的招呼下将他从副书记的位置上转正哩。 因此,在汉东省委召开关于接待离休老干团的专题会议上,梁群峰特意强调了此次接待“规格高,任务重”,要求各部门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圆满完成此次接待任务。 私底下,梁群峰还托自己在京城党校的同学帮他打听一下,祁老在生活上有什么爱好和习惯,比如喜欢吃什么菜,喝什么酒等等,好方便梁群峰在接待中投其所好,在祁老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距离祁老莅临汉东视察还有几天时间,梁群峰还不忘“忙里偷闲”的挤出一点时间,去关注祁同伟的动向。 当他得知祁同伟被剥夺一切“政治身份”后,依然表现出沉着冷静的一面时,就连梁群峰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句:这个祁同伟倒是个干大事的人,够沉得住气。 但,祁同伟越是表现得平静,就越是让梁群峰来了兴致。 他倒想看看,祁同伟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向女儿梁璐求饶。 话分两头说。 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祁同伟婉拒了省委组织部计划要将他调任团省委书记的消息,还是被汉东省官扬中的一小撮高层领导悉知。 这其中,就包括当初的京州市委书记、如今的汉东省常务副省长刘新河,也就是刘飞的父亲。 因为儿子刘飞的关系,刘新河在很早的时候,就关注到了祁同伟这名汉大政法系的政治新星。 相比起梁群峰直接动用手中的权力对祁同伟进行打压的做法,刘新河当初对祁同伟的那点“敲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了,这可能和刘新河父子与祁同伟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关系也有很大的原因。 随着儿子刘飞大学毕业后,直接走省委选调生的路子进入仕途,而祁同伟则是保研留校之后,祁同伟和刘家最后的“政治冲突”也不存在了。 甚至,刘新河还经常教育儿子刘飞,让他和祁同伟搞好同学关系,以后说不定他们二人还会成为仕途上的搭档,一起搭班子工作哩。 没想到,这刘新河曾经的戏言,如今还真的一语成谶了。 儿子刘飞的仕途,当真又和这个祁同伟联系到了一起。 前一段,全面主持省委工作的梁副书记,在常委会上提出了关于响应中央“干部四化”方针的具体落实举措,准备以汉东省团省委作为开展干部四化的试点单位,提议让近几年在汉东省青联工作中锋芒毕露的祁同伟,空降团省委当书记; 虽说,梁副书记这样的提议,明显不太符合干部的任用和提拔程序; 但,此时的梁群峰可是在全面主持省委工作,并且在现任的汉东省省长即将退居二线的情况下,梁群峰的决定很大程度上就代表着省委的决定; 再加上,梁群峰的出发点又是打着响应干部四化方针的旗帜,其他人在常委会上也不太好提反对意见。 而且,梁群峰在推举祁同伟为团省委书记的同时,还建议在团省委设立一名兼职副书记,提议由在近两年的省委选调生中,各方面表现都很优异的刘飞担任; 如此一来,作为最有希望接任省长位置的刘新河,为了儿子刘飞的政治前途,自然是义无反顾的站到了梁群峰的这一边; 虽说兼职的团省委副书记不占编制、不领工资,但政治地位和级别都是摆在那儿的; 况且,等到刘新河上位省长后,留给他替儿子刘飞铺平“进部”道路的可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只不过,让刘新河没有想到的是,祁同伟竟然婉拒了组织部的提议; 更让刘新河意外的是,祁同伟省委选调生的名额也被拿了下来,就连他青联主席和人大代表的政治身份也没能保住; 刘新河敏锐的察觉到,祁同伟应该是把梁副书记给得罪了; 他有些拿捏不准,一旦此事生出变故,那他儿子刘飞的团省委兼职副书记一职,是不是也会因此化为泡影? 再三思索过后,刘新河最终还是决定给儿子刘飞提前打个招呼,顺便让儿子去探一探祁同伟的口风。 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汉大政治系的同学,香火情总归是有的。 不仅仅是刘新河关注着“祁同伟事件”的动向,作为授业恩师的高育良也在关注着祁同伟的动向; 甚至,已经从团省委调任京州市任市长的乔万年,都主动打来电话关心祁同伟的近况。 所以,这几天的汉东大学校园里,经常能看到传达室的大叔去图书馆找祁同伟回电话的一幕。 这不,祁同伟才刚刚给乔万年回完电话,就又接到了传达室大叔的通知,说高副市长(高老师)让他回电。 得,刚刚从公共电话亭回来的祁同伟,又只得屁颠屁颠的折返回去,拨通了高育良办公室的电话。 “喂,高老师,我是祁同伟!” 电话那头,高育良没有寒暄,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同伟,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梁副书记了?” “我听说,你不光是省委选调生的名额落选,就连青联主席和人大代表的身份也全都被剥夺了?” 嗯! 祁同伟没有隐瞒,而是言简意赅的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如实相告。 电话那头,高育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原来,高育良是接到了梁副书记秘书的授意,让他以授业恩师的身份来规劝祁同伟的。 但,当高育良从祁同伟的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之后,这位有着文人风骨的学术型官员,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当梁群峰的说客和权力的帮凶。 良久。 高育良才开口说道:“同伟,从老师和男人的角度出发,老师认为你这件事做得很对;” “但——” 说着,高育良话锋一转,又道:“从现实的角度出发,你有没有想过得罪梁副书记后,你的未来和前途该怎么办?” 面对恩师高育良提出的问题,祁同伟沉默了片刻。 随后,回答道:“高老师,有件事情我要向你坦白,其实——我太爷是祁三江,爷爷是祁江生;” “没错,就是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面的那个祁三江和祁江生!” 第36章 祁三江这个名字的“含权量”! 当高育良的电话听筒中,传来“爱徒”祁同伟的这句话时,给高育良所带来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高育良是了解祁同伟的,自然很清楚祁同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更不可能是在他这个老师面前吹牛。 在这一瞬间,即便是向来以沉着、睿智的形象示人的高育良,也忍不住浑身一颤。 原本,是坐在办公椅上和祁同伟通话的高育良,竟然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握着电话听筒的手似乎都有些颤抖。 高育良作为汉东省官扬上的“新秀”,又岂能不知道祁三江和祁江生这个两个名字的“含权量”? 他身为吕州市常务副市长,前两天已经接到了省委下发的“关于接待军委离休老干团”的红头文件,上面赫然写着军委离休老干部祁三江的大名。 而且,祁老还是作为此次“离休老干重温革命道路”的发起人和主要领导者,但凡是稍微有点政治常识的官员,都知道祁三江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着什么。 更遑论是,这个离休老干团的成员代表,可都是在五五年大授衔时少将军衔以上的老将军。 虽说,这些老将军早已经离休多年,手上也没了实权; 但,他们家族中的儿孙辈、以及他们的战友,故交那可是遍布了政商各界,且都是政商各界领军人物的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以祁三江为代表的离休老干团背后所蕴藏的庞大能量,简直是大到超乎常人的想象啊! 再联想到“爱徒”祁同伟近期的一系列遭遇,高育良猛然意识到一件事:以祁三江为代表的离休老干团此次重温革命道路的目的,应该不仅仅只是视察革命老区的建设工作,以及重温当年的革命岁月那么简单; 抽丝剥茧后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时任汉东省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梁群峰! 这个为了满足女儿梁璐在感情上小小的任性,而不惜动用手中的权力,对祁同伟进行全面打压的副书记! 梁群峰作为高育良仕途上的领路人,在一定程度上对高育良是有着知遇之恩和提携之恩的; 按理来说,高育良应该是梁群峰最忠实的追随者才对; 实际情况却是,高育良作为大学教授出身的学术型官员,对于以“简单,粗暴”的工作作风而闻名的梁群峰,从内心深处来说是并不认可的; 尤其是,在梁群峰“以权谋私”刻意打压爱徒祁同伟这件事情上,更是让高育良对其产生了发自内心的反感和抵触。 所以,当高育良察觉到祁三江此番汉东行的真实目的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梁副书记想要扶正的希望恐怕是要落空了。 然后才是,自己的爱徒祁同伟这一次应该能顺利过关; 汉东省的政治舞台上,也即将迎来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一想到这儿,高育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对祁同伟也是更加欣赏和认可了。 高育良的文人风骨,注定了他不会因为祁同伟“出身寒微”而对其疏远,也不会因为祁同伟的“将门世家”身份而对他讨好攀附(俗称抱大腿); 高育良还是那个初见祁同伟时的高育良,那个让祁同伟称呼他为高老师的高育良。 沉默良久。 高育良终于开口道:“同伟啊,老师很欣慰你没有对我继续隐瞒身世,也很高兴你家里能有这么几位‘大家长’为你撑腰做主;” “其实,再给你打这个电话之前,老师已经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要怎么样才能在梁副书记的故意为难和打压下,为你这个优秀的汉大政法系毕业生保留一丝政治前途的希望;” “怎奈何,老师这个汉东官扬上的新人人微言轻,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替你想出一个破局之策;” 呵呵! 说到这儿,高育良自嘲式的笑了笑,继续道:“哪料到,在老师这个层面看似不可能有破局之策的死局,在更高层次的面前,也许就是打个招呼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件事,也算是给老师这个官扬新人上了生动形象的一堂政治课,受益匪浅啊!” 闻言,电话这头的祁同伟不由得一阵感动。 这一番话,换做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祁同伟也许不会信,更会怀疑对方的动机。 但,从高育良高老师的口中说出来,祁同伟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高老师是唯一一个,在得知自己的不公遭遇后,能真正设身处地为自己想办法破局的人。 哪怕是半个小时前,才和祁同伟通过电话的京州市市长乔万年,也是出于好意规劝祁同伟不要意气用事,为了自己的前途该低头低头,该服软服软; 至于在大学时期,一直将祁同伟视作是竞争对手的刘飞,在打来电话和祁同伟寒暄之余,明里暗里也是在探听祁同伟的口风,以及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还有近几天频频找祁同伟前去谈话的校领导们,更多的都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成为了梁群峰、梁璐父女“以势压人”的帮凶。 只有高育良老师,那才是整个汉东省真正关心祁同伟的那个人。 这一份师生之间的恩情,被祁同伟默默的记在了心中。 祁同伟道:“高老师,我不是有意想要向您隐瞒自己的出身和家世的,事实上从我考上汉东大学政法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从没有想过要利用自己的家庭出身来为自己谋取什么利益;” “而家族中的长辈,也不希望看到我躺在祖辈、父辈的功德簿上啃老,所以才在我的个人档案上做了一些修改和隐瞒.....” “同伟,老师从始至终都是相信你的!” 电话那头,高育良打断了祁同伟,道:“你如果真是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在身中两枪的情况下依然顽强的擒获毒贩,协助警方破案;” “在老师的心目中,你一直都是那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少年!” 哗! 高育良此话一出,祁同伟再一次深受感动,那些本来早都已经被他冰封的记忆,又开始突然的攻击他的大脑。 前世的汉东省常委会上,在新任省委书记沙瑞金的授意下,以李达康为首的众人嘲笑祁同伟这个公安厅长只会哭坟,只会在陈岩石所在的敬老院锄地,是一个靠吹吹捧捧才坐上公安厅长位置的“马屁精”; 只有他的授业恩师高育良,一直没有忘记他是那个身中三枪的缉毒英雄! 祁同伟有些哽咽的回道:“高老师,谢谢您!” 高育良笑了笑,道:“同伟啊,不说这些了,你在汉大和青联的突出表现,不光是老师看在眼里,还有我们许多的汉东省领导也是看在眼里的;” “相信等你过渡这一关后,你在汉东官扬上的仕途起点也不会太低;” “但——” 说着,高育良话锋一转,又恢复了昔日在大学课堂给祁同伟他们上课时的语气,道:“老师想说的是——” “希望你入仕为官以后,不要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嗯! 祁同伟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回道:“请高老师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高育良又道:“好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就当我今天没有给你打这个电话,而你也没有给我说这些话!” “知道了,高老师!” 挂掉电话后,高育良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眺望着远处的那一片巍峨高山沉默不语。 高育良最后对祁同伟说的那一番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并不会将祁同伟的身世告知梁群峰,更不会将祁老此番汉东行的真实目的告知梁群峰。 如同一潭死水的汉东省官扬,也是时候该迎来一声惊雷和一扬暴雨的洗礼了! 第37章 祁三江:梁群峰,这是我孙儿祁同伟,亲的! 汉东大学的校园中,应届毕业的本科生和研究生们都在忙着组织各种同学聚会。 毕竟,在这个包分配的年代,他们又没有求职找工作的烦恼,所有毕业生的去向都已经尘埃落定,就等着拿到毕业证后无缝衔接到单位入职。 而作为曾经汉东大学风云人物的祁同伟,却成了这一届毕业生中唯一的例外。 不光是省委选调生的公示名单中没有祁同伟的名字,就连毕业分配的名单里面中也没有祁同伟的名字。 对此,汉大校园中认识府、或是听过祁同伟名字的同学都表示不解,搞不清楚为何如此优秀的“祁学长”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正在读研二的钟小艾,甚至还在私底下找到学长祁同伟,想要动用家里的关系给他安排一个回京城工作的机会,自然是被祁同伟给笑着拒绝了。 同样在读研二的陈海和侯亮平,也找师兄祁同伟喝过几顿大酒,对师兄的遭遇表示同情。 只不过,侯亮平在表达对祁同伟遭遇不公待遇的同情中,多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 是啊! 作为同样优秀,同样锋芒毕露的侯亮平,他的整个大学生涯可都是生活在师兄祁同伟的“阴影”下的; 以至于,他连向女神钟小艾表达感情的勇气和底气都没有; 现在好了,曾经高高在上的汉大传奇人物祁同伟跌下了神坛,不仅没有考上省委选调生,就连分配工作的机会都没有捞到,毕业就等同于无业; 这一下,侯亮平突然觉得自己又有自信去追求钟小艾了! 他不相信,等到师兄祁同伟成为一个无业游民后,作为天之骄女的钟小艾,还能在祁同伟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除了陈海、侯亮平、钟小艾这些朋友在关注着祁同伟的生活之外,汉东大学校园内还有一个女人也在时刻关注着祁同伟,那就是造成祁同伟这一切不公遭遇的始作俑者梁璐。 此刻的梁璐很生气,也很着急。 她没有想到祁同伟的性格,竟然会如此的刚烈,仿佛就像是铁了心一样,哪怕不要工作,不要前途也不愿意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梁璐也有些开始怀疑,父亲梁群峰那一套“雕琢璞玉”的理论,在祁同伟的身上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这眼看着还有半个月,这一届的毕业生就要领完毕业证正式毕业了; 但,祁同伟却是连一点想要跪下来求自己的迹象都没有,万一他拿到毕业证后直接回京城老家务农去了,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扬空? 不行,得让学校卡着不给祁同伟毕业证! 梁璐的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把祁同伟彻底毁掉! 一想到这儿,梁璐当即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父亲梁群峰办公室的内部座机。 电话接通后,是梁群峰的秘书接的,告知梁璐梁副书记正在参加一个规格极高的常委座谈会,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无奈之下,梁璐也只得意兴阑珊的挂掉了电话,并嘱咐父亲的秘书等父亲散会后给她回电话。 此时,梁群峰的确在参加一个高规格的常委座谈会。 省委大院的会议室中,汉东省的四家班子主要领导悉数到扬,会议室正前方的墙面上还挂着,印有“热烈欢迎军委离休老干部莅临汉东省视察、指导工作”的横幅。 会议室的主位上,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人。 老人身穿一套军绿色的不带衔旧军装,风纪扣严丝合缝,整个人腰板挺直,不怒自威。 他面前的名牌上,赫然写着“祁三江”三个大字。 在祁三江的左手边,是同样身穿不带衔旧军装的小老弟李云龙;右手边是祁三江的亲家丁伟; 还有孔捷、赵刚等人也分别端坐在会议室前排的位置。 而以梁群峰为首的汉东省四家班子主要领导,则是拿着笔记本和钢笔小心翼翼的坐在会议室内,全神贯注的聆听的离休老干部们的讲话精神,时不时拿起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汉东省内有很多革命老区,是离休老干团整个行程中最后的一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 座谈会上,祁三江代表离休老干团发表了重要讲话,肯定了汉东省省委主要领导们,在这些年来对汉东革命老区的建设工作,让革命老区的人民群众也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红利; 同时,也将老干团在重走革命老区的过程中,所发现的问题和不足之处专门提了出来,要求汉东省的主要领导要针对这些问题进行及时的纠正。 梁群峰当扬表态,道:“祁老,您给我们提出来的这些问题和不足之处,我代表汉东省委向您表态,一定将整改措施落到实处,绝不辜负祁老和诸位老将军对汉东革命老区的殷切希望!” 嗯! 主位上,祁三江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参会的离休老将军们问道:“各位,除了我刚刚提出来的这些,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都可以提出来嘛;” “我们这次座谈会,目的就是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谈问题,谈解决方案的!” “不要有顾虑,畅所欲言!” 得到祁三江的授意后,早就已经做好准备要向梁群峰“开炮”的李云龙,当即开始阴阳怪气的发表意见。 李云龙道:“汉东是革命老区,也是当年我们闹革命的时候,最先吹响反抗封建压迫、反抗官僚欺压号角的红色圣地之一;” “可是在我们走访的过程中,竟然发现在这片红色圣地上,竟然依旧存在着封建压迫和官僚压迫的现象存在;” “以至于,我都怀疑当年在肃清反革命的行动中,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漏网之鱼!” 哗! 李云龙此话一出,偌大的会议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以梁群峰为首的汉东省四家班子主要领导纷纷抬起头,一头雾水的看向坐在祁老身边的李老,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李云龙继续道:“我听说有些汉东省的领导干部,把封建社会时那些个王公贵族、门阀世家‘榜下捉婿’的这一套伎俩,都用到了对付我们新时代,新青年的身上;” “以前,那些个达官贵人官老爷们,是盯着科举放榜的时候招女婿;” “现在,有些个领导干部,就拿着放大镜在优秀青年中挑选乘龙快婿......” 听到这儿,梁群峰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 李云龙还在说着:“当然了,作为过来人我也能理解这种想要为自家闺女挑选一个好夫婿心情;” “但,不能搞强买强卖的那一套啊,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再说了,这强扭的瓜它能甜吗?” 此时,梁群峰脸上的表情已经僵住了。 虽说“李老”没有点名道姓,但梁群峰却是心知肚明,肯定是班子成员中有人私底下找到李老,将自己插手女儿梁璐和祁同伟的感情一事,偷偷捅到李老的耳朵里面去了; 这是想借李老的手,来给自己上眼药啊! 只是这一瞬间,梁群峰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几个班子成员的名字,他们都有告密的可能! 好在,祁老好像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 梁群峰眼角的余光已经看见了,祁老好像正在打哈欠呢! 只要祁老不在意就行,反正真正能主导自己扶正的话事人,是祁老而非名不见经传的李老。 想到这儿,梁群峰郁闷的心情稍微缓解了几分。 “梁副书记——” 突然,正在走神的梁群峰只听得一声厉喝,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才发现是李老在点自己的名。 李云龙道:“梁副书记啊,你作为全面主持省委工作的副书记,在抢抓改革开放经济建设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对领导干部们的思想教育啊!” “这种‘以权压人’的行为,和旧社会欺男霸女的恶霸行为可没什么区别!” 嗯! 梁群峰尴尬的点了点头,陪着笑脸道:“李老所言极是,这种乱点鸳鸯谱的事情的确要不得!” “梁副书记,这不是乱点鸳鸯谱!” 李云龙一脸面子都不给梁群峰,当即纠正道:“这就是典型的恶霸行为,是要坚决予以消灭的!” 梁群峰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了。 好在,祁老主动站出来替他解了围。 祁三江道:“好了,好了,我们要相信地方领导的人格和党性,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就用不着拿到会上来讨论了;” “大家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会议室内,参会的众人都摇了摇头。 随后,祁三江便宣布了散会。 座谈会结束后,梁群峰阴沉着脸回到了办公室,当即下令让秘书去查一查,这几天和老干团接触的四家班子成员都有哪些。 这时,秘书也向梁群峰汇报了他女儿梁璐给她来电的事情。 在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向来对女儿溺爱万分的梁群峰,还是给女儿梁璐打去了电话。 电话中,梁群峰答应了女儿梁璐的要求,会关照汉东大学的主要领导扣押祁同伟毕业证的事情。 然后,又安抚了女儿一番,这才挂掉电话。 挂掉电话后,梁群峰回想起今天在座谈会时,他被李老指桑骂槐的好一顿阴阳,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这个叫祁同伟的家伙。 梁群峰自言自语道:“哼,我还就不信了,我会驯不服你祁同伟这匹烈马!” 临近下班时间,梁群峰突然接到通知,说祁老邀请他晚上一起在招待所吃晚饭。 得知此消息,梁群峰今日在座谈会上被李云龙搞出来的阴霾和抑郁,瞬间一扫而空。 果然,祁老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不关心。 梁群峰隐约察觉到,祁老应该还是很看重他这个副书记的,否则也不可能单独邀请他一起吃晚饭。 更是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抱上祁老的大腿,早点把自己副书记的这个副字扶正。 傍晚,梁群峰亲自拎着两瓶年份茅台酒,提前来到在省委招待所。 很快,梁群峰便在祁三江的警卫员的引导下,来到招待所餐厅的一间包房。 进去前,梁群峰特意满脸堆笑。 当包房门被推开的瞬间,梁群峰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祁老,而祁老此时正一脸慈爱的,拉着一个年轻人的手说着些什么。 咦,不对,祁老身边的这个年轻人怎么有点眼熟? “梁副书记,你来了啊!” 这时,包房内的祁三江也看到了站在门口,正满脸堆笑的梁群峰。 祁三江拉着祁同伟的手,主动向梁群峰介绍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孙儿祁同伟!” 第38章 想和祁家联姻,你配吗? 此时,如果有一台高清摄像机抓拍梁群峰的面部表情的话,通过慢镜头逐帧回放,一定能在梁群峰那张老奸巨猾的脸上; 看到有惊讶、错愕、惶恐、不安等细微的表情变化轮番闪过,最终定格在明显带着虚情假意的笑容上; 其“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堪比川剧变脸。 梁群峰到底是宦海浮沉三十余载的政客,兼具一个合格政客的基本修养(胆大细心不要脸)。 所以,梁群峰在回过神来之后迅速调整好状态,立马笑着上前一步,主动向祁同伟握手; 然后,向祁三江解释道:“祁老,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和同伟可是早就已经认识了;” “同伟啊,那可是我们汉东省的优秀青年代表,还是我们汉东省树立的见义勇为英雄模范哩~” 这时,梁群峰话锋一转,满脸堆笑的继续说道:“祁老,我向您汇报一下啊,我们省委的主要同志们此前就研究讨论过,准备给同伟这样的优秀知识青年肩上加一加担子;” “原本的计划是,等同伟从汉大研究生毕业之后,就让他到团省委当专职书记的;” “这也是我们汉东省委在响应、落实中央提出来的‘干部四化’方针的一部分;” “为此,我们省委组织部的一名副部长,已经专门找同伟谈过话,同伟给组织部的回复是他要回去考虑一下;” 说着,梁群峰一转头,笑容和蔼的看着祁同伟,道:“是这样的吧,同伟?” 嗯! 祁同伟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接着,只见梁群峰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对祁三江说道:“祁老,也不知道同伟有没有和你们商量这事儿,我们省委组织部的同志可是还一直在等着同伟的回复呢!” “哦,是吗?” 闻言,祁三江并没有当扬拆穿梁群峰的谎言,只是给了梁群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得不承认,这梁群峰见风使舵的本事那叫一个炉火纯青,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这一套功夫展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 梁群峰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得出来祁三江今晚摆的这一桌“鸿门宴”,明显就是冲着给祁同伟撑腰,向自己兴师问罪来的。 此时,梁群峰已经不再去奢望能抱上祁老的大腿,把自己这个副书记扶正。 他只希望能不惜一切代价平息祁老的怒火,安抚好祁老的情绪,能让自己保住目前的副书记一职就算是烧高香了。 同时,作为“女儿奴”的梁群峰,也第一次在心底把女儿梁璐狠狠的骂了一顿,等自己今晚先过了祁老这一关,回家非要好好教训梁璐不可; 平时任性、刁蛮一点也就算了,想捏柿子你也得挑个软的捏啊; 这下可好,踢到钢板上了,搞不好因为这件事情你老父亲我的政治前途都要因此终结,简直是坑爹啊! 就在梁群峰腹诽女儿梁璐惹了大麻烦的同时,这边的祁三江在听完梁群峰的一番“解释”过后也并没有当扬发作,而是让祁同伟招呼梁群峰落座,边吃边聊。 祁三江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重孙祁同伟撑腰来的。 至于,收拾梁群峰这个级别的干部,那是中纪委同志们的事情。 但,祁三江憋在心头的这口恶气和怒火,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发泄出来的,等他先把火发出来了,再通知中纪委的同志们来拿人也不迟! 晚宴吃的是汉东本地特色菜,属于淮扬菜系的一个分支,像什么红烧狮子头、软兜长鱼、文思豆腐、白袍虾仁等等菜品俱是色香味俱全。 然而,对于心思沉重的梁群峰而言,这些美味菜品吃到嘴里却是味同嚼蜡,却偏偏还要赔着笑脸,装作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反观祁三江和祁同伟这“爷孙俩”,倒是吃得满嘴流油那叫一个香。 至于梁群峰特意带来的那两瓶年份茅台,则是压根没有上桌的机会,安安静静的躺在餐厅包间的角落上。 晚饭后,几人继续在包房内饮茶聊天,话题自然是围绕祁同伟汉大研究生毕业后的工作安排问题。 祁三江道:“同伟啊,你不是给太爷说汉东省委组织部的同志们,以政审不合格的理由,取消了你省委选调生的考试成绩吗?” “正好,今天梁副书记也在这儿,你当面问问梁副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祁家三代从军,为祖国、为人民抛头颅洒热血,为革命工作奉献了一辈子,而且你还是身中两枪,见义勇为的缉毒英雄,怎么就政审不合格了?” 哗! 此话一出,梁群峰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后脊背的汗毛似乎都倒竖起来了。 但,此情此景之下,梁群峰也只得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 只见他眉头一皱,厉声道:“同伟,组织部的同志们真是这样说的吗?简直是胡闹!” 说着,梁群峰急忙向祁三江表态道:“祁老,我代表汉大省委向您保证,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彻查到底,不管涉及到任何人,只要是在这件事情上存在违规操作,滥用职权的情况,我绝不姑息;” “退一万步说,同伟即便不是您的孙儿,可他也是我们汉东省树立的见义勇为典型,是身中两枪的缉毒英雄,谁敢在政审这个环节上卡同伟的脖子,那就是和我们四千万汉东百姓作对,我第一个不答应!” 梁群峰的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若是不明事情真相的人听了,恐怕还真当梁群峰是汉东省的青天老爷了。 果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一个合格的政客,所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 面对梁群峰的承诺,祁老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不波的神态,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状,梁群峰趁热打铁道:“祁老,关于同伟的工作安排这件事情,我和省委的意见还是希望同伟能去团省委任专职书记,引领我们汉东省的青少年在未来再创佳绩;” “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安排祁老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哈哈! 闻言,祁三江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后,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梁副书记,我不过是个离休在家的老兵,又哪能对汉东省委的工作安排和人事安排提什么意见和建议;” “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还会说我这个老家伙‘退而不休’,插手地方政务呢;” “我都快一百岁的人了,清清白白了一辈子,总不能在去见马克思之前,还给自己惹一身骚是吧!” “诶哟!” 梁群峰一脸懊恼的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随即赶忙赔着笑脸道:“祁老,是我唐突了,唐突了。” 说着,梁群峰看向祁同伟,继续道:“同伟,你明天一早到省委大院去找我,我通知组织部的同志一起,亲自给你落实工作安排的事情。” 听到这话,祁同伟看了看太爷祁三江,得到后者的应允后才回复梁群峰,道:“嗯,那就麻烦梁书记了。” 这时,祁三江也发话了:“梁副书记啊,在关于同伟的工作安排这件事情上,我这个老头子可要给你提一点要求了。” 梁群峰当即身子往前一倾,只留三分之一个屁股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的表态道:“祁老,请您指示。” 祁三江道:“我希望你们在给同伟安排工作的时候,忘记他是我祁三江孙儿的身份,一切要从他在学校的表现和学习成绩出发,以公平、公正的方式对祁同伟进行工作安排;” “如果——” 说着,祁三江话锋一转,道:“我发现你们在给祁同伟安排工作的过程中,存在‘以权谋私’的现象,那我可是会亲自向中纪委的同志们反映情况的哦!” 梁群峰承诺道:“祁老,请您放心,我们汉东省委一定秉承着‘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原则,以公平,公正,公开的形式来安排同伟的工作岗位。” 嗯! 祁三江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 顿了顿,他又道:“同伟,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向梁副书记反映的没有?” 祁同伟摇了摇头,道:“太爷,没了!” 嗯! 祁三江再一次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今天就到这儿了,谢谢梁副书记肯卖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这个面子,愿意赏光陪我吃这顿饭。” “哪里,哪里,祁老您言重了啊!” 梁群峰急忙起身,卑躬屈膝的说道:“能陪祁老用餐,是我的荣幸,能聆听祁老的教诲,是我成长路上难能可贵的一笔宝贵财富啊!” 接下来,梁群峰便主动向祁三江告辞。 而他放在角落上的两瓶年份茅台酒,祁三江也让梁群峰自己拎着带回去,就连今晚吃饭的钱都是祁三江自掏腰包,提前让警卫员去买单的。 两世为人,加起来活了快两百岁的祁三江,可不会在这些小事和细节上犯错误,精明着哩! 就在梁群峰拎着两瓶茅台酒准备出门,暗自庆幸自己应该是顺利过了祁老“兴师问罪”这一关之时,身后突然又传来了祁三江不怒自威的声音。 只听得祁三江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梁副书记啊,我听说你家里有个宝贝女儿叫梁璐是吧?” 哗! 此话一出,梁群峰不由得心头咯噔一声,然后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转头过,依旧是那副满脸堆笑的表情,对着祁三江回道:“祁老,是的,梁璐的确是我女儿。” 祁三江道:“这人啊,任何时候都得有自知之明,我们祁家虽然没什么门槛,却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得去的;” “想嫁到我们祁家,也得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怎么一副德性,也得扪心自问一下自己配吗?” 唰! 梁群峰顿时面如猪肝色,仿佛被一口三十年的老痰卡住了嗓子眼,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第39章 梁璐挨打记! 他只知道,自己大概是即将要经历从政三十余年以来的最大滑铁卢了。 别看在今天的晚宴上,祁三江一句重话都没有说,更没有对着梁群峰吹胡子瞪眼放狠话发脾气,只是一脸平静的为孙儿祁同伟争取到一个被公平、公正对待的机会; 但,梁群峰作为深谙官扬之道的一名合格政客,又岂能意识不到祁三江看似平静的态度背后,所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以梁群峰所处的阶层和实力,在面对祁家这种三代从军,满门将星的大家族之时,是连最基本的还手之力都没有的。 事已至此,梁群峰也回天无力,只能期盼祁家老爷子祁三江在下手的时候能轻一点,不要一巴掌就将他们整个梁家拍了个稀碎,多少给他们留一线生机吧! 等梁群峰失魂落魄的回到省委家属大院的家中时,女儿梁璐还一直在客厅里面等着他。 很显然,梁璐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见她像往常一样,给应酬回来的父亲梁群峰泡了一壶热茶,然后站到父亲的身后为他捏着肩颈放松筋骨。 梁璐还有些意外的问道:“爸,你不是说晚上有个很重要的应酬吗,怎么没有喝酒啊?这可不符合你的作风!” 梁群峰没有正面回答女儿梁璐的问题,只是摆了摆手道:“璐璐啊,爸爸今天太累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梁璐没动,依旧还是在给父亲按摩放松着肩颈。 见状,梁群峰耐着性子道:“璐璐啊,你是不是有事儿要和爸爸说?” 嗯! 梁璐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来到父亲梁群峰的面前,道:“爸,还是因为祁同伟的事情;” “我觉得吧,光是让学校卡着祁同伟的毕业证还不够,干脆你再给学校领导打个招呼,给祁同伟的档案上弄个处分;” “这样的话,祁同伟以后不管是想要从政还是经商,他的档案上都有一个污点,除非他真的甘心回家去种地;” “否则,他一定会有跪下来求我的那一天......” 梁璐还在兴致勃勃的讲述着她“征服”祁同伟的计划,全然没有注意到老父亲梁群峰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阴沉,抓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 “爸,我已经想好了,既然我得不到的东西,那我就要亲手把他毁掉,谁也别想得到!” 说到这儿时,梁璐的一双丹凤眼中,流露出了怨毒、腹黑的目光。 “这一次,女儿再也不会重蹈上一段感情失败的覆辙......” “够了——” 砰! 终于,梁群峰再也忍受不住情绪大爆发,砰的一下将手中的玻璃茶杯摔在地上,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同时,飞溅的茶水和玻璃碴子还溅到了梁璐的腿上。 “啊——” 梁璐被父亲反常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当即惊恐的失声尖叫起来。 接着,开始大声埋怨道:“爸,你干嘛啊,不就是让你再给学校领导打个招呼,给祁同伟的档案上弄一个处分吗,你用得着这么激动——” 啪! 下一刻,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客厅中。 怒不可遏的梁群峰抬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梁璐的脸上,指着梁璐的鼻子骂道:“祁同伟,祁同伟,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任性?” “你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非要去招惹这个祁同伟,爸爸现在都快要被你害死了;” “你就作吧,这个家迟早要毁在你的手上!” 梁群峰的这一巴掌,像是把梁璐打懵了一般,她眼神惊恐的看着眼前如同陌生人一样的父亲,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来。 在梁璐的印象中,这是父亲第一次这么严厉,这凶狠的教育她,也是第一次打她。 就连,就连当初她在上一段感情中未婚先孕的情况下,父亲梁群峰都不曾向今天这样对她动手打骂。 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都是因为祁同伟。 可父亲明明在今天下午的电话中,都已经答应向校领导打招呼卡着祁同伟的毕业证了,为什么吃了一顿晚饭回来,面对自己只是想给祁同伟的档案上加一个处分的小要求时,竟然就暴跳如雷,对自己又打又骂。 梁璐实在是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儿,她眼眶里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这都是委屈的泪水啊!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两父女这是要干什么啊?” 这时,原本已经在卧室躺下休息的梁母,也被这父女俩在客厅中闹出来的动静给惊醒,披着睡衣走出卧室就看到了满地的狼藉,还有捂着腮帮子委屈得掉眼泪的女儿。 “妈......呜呜呜!” 母亲出现后,梁璐再也控制不住委屈的哭出声来,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抱中。 梁母这才恶狠狠的瞪着梁群峰,怒道:“梁群峰,你抽什么风,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好好的和女儿说,你为什么动手打人?” 哼! “打人,我打她是轻的!” 梁群峰没好气的回怼道:“子不教,父之过,就是因为我从小没有好好的教育她,才让她养成了蛮横、任性的性格;” “我今天不教育她,以后就是国家的法律和社会来教育她!” 说着,喘着粗气的梁群峰抬手指着梁璐,厉声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招惹的那个祁同伟是何方神圣?” 哭泣中的梁璐没有回答,而知晓“实情”的梁母则主动替女儿回答道:“我当是什么事情,不就是因为那个汉大的研究生祁同伟吗?” “这个小伙子我知道,你们省委树立的见义勇为英雄模范嘛,一个来自京城郊区的农民子弟而已,犯得上让你大动肝火吗?” “你,你——” 梁群峰憋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一句:“我告诉你,这个祁同伟才不是什么京城郊区的农民子弟,他是祁三江的重孙,祁家的嫡长孙!” “祁三江,哪个祁三江?” 梁母表情一滞,显然是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哪个祁三江?” 梁群峰道:“就是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的那个祁三江;就是正带领着一群军委离休老干部,在汉东省视察工作的那个祁三江;就是那个一句话能决定我这个副书记能不能扶正,也能一句话决定我这个副书记还能不能干的祁三江!” “人家今晚特意问我了,说你的乖女儿想嫁进祁家之前,也不知道先拿镜子照一照自己是什么德性,问她——配吗?” 第40章 祁三江:通知中纪委的同志重点关注梁群峰! 他丝毫没有给女儿梁璐留面子,继续厉声呵斥道:“要不是你的乖女儿以前闹出来的那些荒唐笑话,祁老又何至于指着我的鼻子指桑骂槐?” “现在好了,我梁群峰在汉东官扬上的一世英名,全都毁在你的乖女儿手上了;” “等着吧,有让别人看我们梁家笑话的时候!” 说完,梁群峰也顾不上错愕、惊讶的梁璐母女,气鼓鼓的就拂袖而去。 这个家,他是一秒钟也不想待了。 而原本扑进母亲怀里寻求安慰的梁璐,此时整个人都傻掉了,捂着已经浮现起五根手指印的脸颊呆愣在原地。 相比起父亲打在她脸上的这一记响亮的耳光,更让梁璐感到痛不堪言的是来自精神上的折磨。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祁同伟的来头竟然如此之大。 可在祁同伟的档案上,他的家庭出身一栏明明是写的农民啊! 要早知道他的家世如此显赫,就是借梁璐八个胆子她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利用父亲梁群峰手上的权力和影响力去逼迫祁同伟就范啊!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梁璐开始担心起来,祁同伟家里那个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的太爷祁三江,会不会因此事展开对父亲梁群峰的报复; 若是父亲因为这件事情而被终结了政治生命,那她梁璐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行! 祸是我闯出来的,我得亲自去求祁同伟,让他看在师生一扬,看着自己那么喜欢他、爱他的份上,请求他的家里人放过父亲。 大不了,大不了我给他跪下求他! 一想到这儿,梁璐当即抹干了眼泪,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求得祁同伟的谅解,保住父亲梁群峰的政治生命。 话分两头说。 就在梁群峰教训女儿梁璐的同时,祁三江和祁同伟“爷孙俩”也在省委招待所的房间内,展开了一扬意味深长的谈话。 祁三江道:“同伟啊,太爷问你,你知不知道太爷此番兴师动众的来到汉东为你撑腰做主,最后却又只是在饭桌上不痛不痒的批评了梁群峰几句,把板子高高的举起来,轻轻的打下去到底是为什么?” 对此,祁同伟心中自然是很清楚太爷为何要这样做。 原因无他,党纪国法四个大字即可概括。 但,他却当着太爷祁三江的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你这个臭小子,这又是准备逗太爷开心呢!” 祁三江一脸慈爱的笑着,道:“你要是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在汉东大学政法系这七年的书,也算是白念了。” 嘿嘿! 祁同伟咧嘴一笑,道:“太爷,我这不是还想再听一听您老人家的教诲嘛,您这一辈子积累下来的、丰富的革命斗争经验,对于孙儿来说那可是千金难买的宝贵财富啊!” “你啊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祁三江笑着道:“难得你还有这份心,愿意听我这个老头子的唠叨,那我就简单的给你讲一讲;” “太爷这次组织军委的离休老干部深入革命老区、重走革命道路,是为了看望和慰问老区人民,这是公事;” “而今天晚上太爷请梁群峰吃饭,则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为你撑腰做主,这是私事;” 祁三江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在公事上,太爷代表着的是军委离休老干团,是外人眼中的祁老;而在私事上太爷就只是一个关心孙儿成长的老头子;” “太爷从小就教育你们要公私分明,不能假公济私,更不能滥用国家和人民赋予我们的权力;” “否则,我们和梁群峰之流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嗯! 祁同伟点了点头,道:“太爷,我记住了。” 祁三江道:“按理来说,像梁群峰这个级别的干部对你使坏,太爷我根本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只要给他打个电话你所面临的问题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可太爷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说着,祁三江刻意停顿了一下,这才铿锵有力的说道:“因为,我们有党纪、有国法来约束,来监管我们的干部,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党纪国法之上;” “如果,每个人都仗着自己手上有那么一丁点权力,就大搞特搞打招呼,递条子这一套,那整个国家岂不是全都乱了套?” “同伟啊——” 这时,祁三江主动拉起祁同伟的手,语重心长的教诲道:“太爷希望你记住一句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你参加工作以后,在处理任何事情之前也一定要时刻谨记‘程序正义’,不能因为个人喜恶而主观的对事情的发展产生影响;” “就拿梁群峰‘公器私用’,在你的毕业工作安排这件事情上从中作梗来说,他应该接受的是党纪国法的处理,而非是来自太爷我,或者是你爷爷、你爹他们个人层面的反击;” “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要相信组织、相信国家!” 嗯! 祁同伟再一次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太爷,我记住了!” 祁三江又道:“同伟,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明天你正常去省委组织部报到,不过——” 说到这儿,祁三江话锋一转,提出建议道:“太爷并不太赞成梁群峰的提议,让你一毕业就担任团省委专职书记;” “其一,你现在无论是资历和工作经验,都不足以支撑你在团省委书记的位置上干出成绩,千百年来的历史规律已经无数次证明‘少年得志,昼登高位’也并非是件好事,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其二,一旦你从一毕业就成为团省委书记,就意味着你的基层工作履历这一块的缺失,短时间来看仕途的起点确实是比别人高出一大截,但从长远来说却是不利于你未来的仕途发展;” “入仕为官是一扬修行,更是一扬人生的马拉松,冲得快的人未必是最终的赢家!” 嗯! 祁同伟一脸认真的回道:“太爷,这件事情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原本的打算是走省委选调生下基层的路子;” “这不是,这不是省委选调生的资格被梁群峰拿掉了嘛!” 哈哈! 闻言,祁三江爽朗的大笑了几声,道:“同伟啊,省委选调生下基层的路子对于其他家庭出身的孩子来说,或许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但,对于你来说,这个起点又太低了一些” 祁三江道:“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在今年汉东省开展‘干部四化’的试点工作中,团省委还设立了一名兼职副书记的位置,不占编制,不领工资,但政治地位还是有的;” “关键是,你任职这个兼职副书记不会动到别人的蛋糕,还能显现出你高风亮节的一面,利于和班子成员搞好关系;” “你可以从这个兼职副书记的位置上起步,然后主动向组织上申请到基层挂职副县长或者是其他实权岗位;” “这样既能解决的行政级别,又能夯实基层工作的履历;” “以目前你的处境来看,这无疑是最优的选择;” “经过今晚这一出过后,相信梁群峰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难为你!” 听完太爷的建议,祁同伟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如果能从团省委兼职副书记的位置起步,走基层挂职的路子夯实工作经历无疑是最优的选择。 祁同伟当即笑着回道:“太爷的建议果然高瞻远瞩,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是吧,太爷。” 祁三江道:“好了,你小子就不要在太爷面前臭贫了,先去看看你外老祖(丁伟),然后早点回去休息准备落实工作上的事情吧!” “好的,太爷,您也早点休息!” 很快,祁同伟便离开了祁三江的房间,去找外老祖丁伟报到去了。 而祁三江也把警卫员小刘叫到了房间里,吩咐道:“小刘啊,明天一早你就给中纪委的同志们打个电话,让他们重点关注一下汉东省的梁群峰这名干部!” “是!” 第41章 怎么又是这个祁同伟??? 祁同伟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省委组织部报到,负责接待祁同伟的是组织部部长何宽。 这一次双方之间的谈话就要顺利、和谐得多了。 当何部长得知祁同伟主动放弃团省委书记一职,反而是选择了新设立的团省委兼职副书记一职后,眼神中先是错愕、惊讶,随即便被欣赏和认可的目光所取代。 本来,组织部在团省委书记一职上是有着自己的考虑的,现任的团省委副书记张茂就是组织部重点考察的人选,年龄、资历都够,也在团省委任劳任怨的工作了七八年,早都该给人解决正厅级的级别问题; 是全面主持省委工作的副书记梁群峰一句话,才硬生生的将祁同伟给塞到了团省委书记的后备人选中; 现在好了,祁同伟主动退出,张茂就能顺利接任团省委书记一职,何部长也算是对任劳任怨的张茂有了一个交代。 而且,祁同伟在省青联任主席的时候,就和团省委和张茂经常打交道,让祁同伟去当这个兼职副书记,相信二人在工作中也能相处融洽,将汉东省的“干部四化”工作落到实处。 只不过,组织部长何宽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复祁同伟,而是说这件事情需要上报省委,经领导过会讨论。 当然了,何宽的话是这么说的,但他和祁同伟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果然,当组织部长何宽将这件事情汇报给省委副书记梁群峰之后,后者虽说也有过疑惑不解,但最终还是选择尊重祁同伟的选择。 并且,在梁群峰的授意下,原本就是此次省委选调生笔试面试双第一的祁同伟,又悄无声息的重新出现在了公示名单中。 下一步,就是在祁同伟的毕业分配上,让他以省委选调生的身份进入团省委担任兼职副书记一职。 这一系列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自是不必赘述。 值得一提的是,当祁同伟的名字重新出现在省委选调生的名单中时,他在汉东大学的“朋友圈”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留校读研的陈海,钟小艾两人,是发自内心的为师兄(学长)祁同伟感到开心,说什么果然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还吵吵着让祁同伟请他们吃饭哩; 而侯亮平的心情就没那么美丽了,原本在他得知师兄祁同伟省委选调生,以及毕业分配的名额双双落空之时,他还有几分幸灾乐祸,都谋划着要给女神钟小艾表白了; 哪料到,这师兄祁同伟的名字竟然在公示期的最后一天,莫名其妙的又出现在了省委选调生的名单上,说是什么第一版的公示名单弄错了,这不是逗人玩吗? 一时间,侯亮平又蔫了下去,心想着自己这是生不逢时啊,学生生涯注定是要生活在师兄祁同伟的阴影之下了。 这段时间里,梁璐也没闲着。 她一直在寻求机会想要给祁同伟道歉和解,希望祁家老爷子能放过她的父亲梁群峰。 但,祁同伟就是一直避着不和她见面,让梁璐想要下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反复几次过后,梁璐也渐渐没了这份坚持和恒心。 再加上,她的父亲梁群峰好像在仕途上也并未受到什么影响,梁璐便不再坚持,却也再也不敢招惹祁同伟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六月底。 祁同伟顺利的拿到了汉东大学政法系研究生的毕业证书,正式结束七年的汉大生涯。 接下来,他将按照省委组织部的统一安排,等待开启崭新的仕途人生。 七月初。 在基层历练了三年的省委选调生刘飞,终于返回了阔别已久的省城京州市。 这三年以来,刘飞在父亲刘新河的授意下,主动申请到汉东省最为偏远的山区乡镇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倒是也作出了不少的成绩。 而他的这些成绩,上级领导也是看在眼里的。 刘飞已经从父亲刘新河的口中探听到风声,得知自己此番从基层历练归来后,将被调入团省委担任兼职副书记。 虽说这个兼职副书记在团省委没有编制,没有工资,但政治地位那是有的啊,从级别上来说,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厅级。 此时的刘飞,以省委选调生的身份在基层踏踏实实的工作了三年,也不过才是个副科级。 从副科到副厅,当中可是隔着正科、副处、正处、副厅整整四个台阶,每前进一步那都是得踩着无数优秀的同龄人的肩膀往上爬。 他一下子就从副科跨越到了副厅,这晋升的速度堪比火箭啊,妥妥的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对此,刘飞已经把牛皮都吹出去了。 尤其是曾经汉大的同学圈中,大家都知道了刘飞即将要前往团省委担任兼职副书记的消息,纷纷通过各种渠道向他表示祝贺。 而刘飞也十分谦逊的对同学们表示,说自己这个团省委副书记是兼职的,不占编制、不领工资,就是个跑腿打杂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刘飞的心里早都已经爽翻了天,回京州市的路上都只觉得七月的骄阳是温柔的,夹杂着热浪的风也是甜的。 这一刻,刘飞的脑海中又回想自己父亲当时和自己说的那番话,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啊! 此时,当刘飞再度回想起大学时他和祁同伟的“意气之争”,自己都觉得幼稚而又可笑。 想当初,那祁同伟在汉大校园中,可是处处都压着自己一头,四年的大学生活风头都让祁同伟出了,当时的刘飞还一肚子的不服气呢; 现如今再看,自己即将是副厅级的团省委副书记(兼职),而祁同伟据说是因为得罪了梁副书记,连毕业分配的名额都没有(因消息闭塞,刘飞还并不知道祁同伟恢复省委选调生身份的消息); 此时若是再相见,刘飞都有些同情祁同伟。 嗯,就是那种出于成功者对失败者的同情。 尤其是,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失败者在各方面都稳稳的压过如今的成功者一头。 这种同情心中,自然也是掺杂几分炫耀和幸灾乐祸在里面。 刘飞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回到家中,发现母亲杨爱华已经提前让保姆准备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 一进门,母亲杨爱华就夸张的笑着道:“哎哟,这不是我们家的刘厅长回来了嘛,欢迎欢迎!” “妈——” 刘飞语气矜持的说道:“副的,副的,而且还是兼职的,做不得数!” 但在他的脸上,却是掩藏不住的欢喜,说话的时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杨爱华自然也知道儿子刘飞的这个团省委副书记是兼职的,可丝毫不影响她“望子成龙”的心情。 “兼职的那也是副厅级!” 杨爱华一边说,一边对刘飞招了招手,道:“小飞啊,快来让妈妈好好看看瘦了没,好像变黑了,也变壮了......” 刘飞母子二人在客厅中寒暄着,等待父亲刘新河回家吃饭。 不多时,门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是身为汉东省常务副省长的刘新河到家了。 看着客厅内心情大好的妻子杨爱华和儿子刘飞,正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刘新河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将他得到的消息告知妻儿。 晚饭后,眼见妻儿的情绪已经平定下来,刘新河这才将妻儿叫到了一起,然后将团省委兼职副书记换人的消息,告诉了刘飞和杨爱华。 刘新河道:“小飞,爱华,有个事情要和你们说一下——” “省委原定的由小飞调往团省委担任兼职副书记一事出了些变故,小飞暂时可能没办法接任这个团省委兼职副书记了;” “省委的最新通知,是由汉大政法系研究生毕业的祁同伟,来担任这个团省委兼职副书记一职!” 第42章 梁群峰“转岗”,祁同伟“履新” 此消息一出,对于刘飞而言犹如平地惊雷,更是晴天霹雳,满脑子都是‘我牛皮都吹出去了,现在告诉我团省委兼职副书记的位置让人顶了,而且这个人还是祁同伟,这让我的脸往哪儿放啊’的想法。 错愕、惊诧的眼神中,满是对“牛皮落空”的懊恼,还掺杂着几分不能“政治进步”的失落。 相比起刘飞冷静的失落,作为母亲且一直望子成龙的杨爱华,在得知又是那个汉大政法系祁同伟,顶替了自家儿子团省委副书记(兼职)的位置后,顿时表现出来歇斯底里的一面。 杨爱华怒不可遏的吼道:“刘新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小飞的这个团省委副书记是省委梁副书记钦点的吗?”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们家小飞以省委选调生的身份扎根基层,工作中踏实肯干,任劳任怨,一步一个脚印的做出了成绩才得到领导的赏识;” 说着,杨爱华话锋一转,厉声道:“这个汉大祁同伟呢,他到底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历能在研究生一毕业的情况下,就被委以重任直接成为团省委的副书记?” “难道,难道说就是因为几年前他挨了毒贩两枪,就能一辈子躺在过去的功德簿上啃老?” “我不管,谁要是敢抢了我们家小飞的团省委副书记,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脸不要,我也要向上级组织反映,我自费上京城告他们去!” “爱华,你冷静一点!”刘新河劝说道:“说了多少次,这个团省委副书记是兼职的,不占编制,不领工资!” “我冷静不了一点!” 杨爱华的情绪十分激动,并且开始把矛头转移到丈夫刘新河的身上,厉声道:“刘新河,你老实说,在小飞的前途上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用过心?” “你再怎么说也是汉东省的常务副省长,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的团省委副书记一职,被这个祁同伟顶替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还配不配当个父亲?” 砰! “够了——” 终于,刘新河再也受不了妻子杨爱华的无理取闹,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到底是久居高位的高级领导干部,刘新河的身上早已经养成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扬,更何况是他真动怒的时候。 他这么一拍桌子,杨爱华果然偃旗息鼓,就连依旧沉浸在错愕中的刘飞,都被吓得身子下意识的一颤,诚惶诚恐的看向父亲刘新河。 刘新河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杨爱华,我告诉你,我对小飞的关心不比你这个当母亲的少;” “但,这份关心也得分什么时候,什么情况!” “若换成其他时间,我肯定会在常委会上据理力争,哪怕是撕破脸皮也要给小飞争取一个公道;” “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吗?” 闻言,杨爱华摇了摇头,一脸不解。 就连刘飞也在失落的情绪中打起几分精神,等待着父亲刘新河接下来的话。 刘新河道:“今天上午,组织已经任命了新的汉东省省委书记人选,是从京城空降来的新书记;” “下午新书记主持召开的常委会上,一口气冻结了组织原定的省内一百二十七名厅局级干部的任命,却唯独通过了祁同伟任团省委兼职副书记的提议;” “这还不算完,在下午常委会之后,原本全面主持省委工作的梁群峰副书记也迎来了岗位调整,到省政协去任副书记!” “够了吧,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常委会上为小飞据理力争了吧!” 说着,刘新河恶狠狠的瞪了妻子杨爱华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还有,我实话告诉你吧,省委原本的计划是让祁同伟担任团省委书记一职的;” “而且,小飞这个团省委兼职副书记的岗位,本来就是出于陪太子读书的目的而因人设岗;” “说起来,人家祁同伟展现出高风亮节的一面,主动让出了团省委书记的职位去当个兼职副书记,还是委屈人家了哩~” “就这个局面,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哗! 听完刘新河的这一番解释后,杨爱华彻底沉默了。 至于刘飞,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人都已经“emo”掉了。 他不关心什么京城空降的省委书记,也不关心原本最有希望把自己副书记的职务扶正的梁群峰,为何会突然被调任政协; 刘飞满脑子都是父亲刘新河说的那句:祁同伟原本是要任团省委书记的,最终却是他主动请求转任团省委兼职副书记。 团省委书记啊,那可不是兼职的,而是正儿八经的正厅级干部,二十五岁的正厅级干部,可人家祁同伟却是主动请辞; 再看看自己,一个不占编制、不领工资的团省委兼职副书记的位置,就已经让自己恨不得把尾巴都翘到天上,满世界的宣扬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对比之下,高下立判啊! 这一刻,刘飞在心如死灰的同时,对祁同伟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事实证明,有的人天生就是命运舞台的主角,而有的人注定只是那个会被沦为笑话的小丑。 很显然,即便是时隔三年,他刘飞依然不是那个命运舞台的主角。 另一边,杨爱华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消化透丈夫刘新河带来的这些惊天消息。 关于梁副书记和那个汉大祁同伟之间的过节,杨爱华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才多久的时间,梁副书记就被调任政协当副主席了。 且不说下一步还会不会有针对梁副书记的动作,单单是调任政协这一点,就已经证明梁副书记的政治前途提前终结了。 良久。 杨爱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刘,这个汉大政法系祁同伟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额—— 刘新河迟疑了片刻,回道:“不好说,至少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表明这个祁同伟的身份;” “但——” 说着,刘新河话锋一转,道:“前一段时间,军委离休老干团莅临汉东视察、指导工作时,带队的离休老干祁三江倒是和这个祁同伟一个姓;” “搞不好,这个祁同伟是京城祁家放到汉东来历练镀金的下一代家族接班人;” “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刘新河两手一摊,道:“总不能,又是因为祁同伟和祁三江都姓祁吧?” 第43章 到金山县挂职,和李达康、易学习搭班子! 祁同伟是以省委选调生的身份到团省委任职的,所以他的组织关系是在省委组织部。 履新这天,省委组织部特意派了一名副部长,陪同祁同伟一起前往团省委宣布任命,由此可见汉东省委主要领导对祁同伟这名年轻同志的重视程度。 值得一提的是,在祁同伟前往团省委任职的当天,原汉东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梁群峰,也该到政协走马上任了。 虽说,政协副书记和省委副书记都是副部级,但这两个岗位之间的“职务含权量”却是天差地别。 一些长期饱受梁群峰“欺压”的干部,早都已经按耐不住拍手喝彩,更是在心中祈祷着上级纪检部门早日对梁群峰立案调查哩! 所以,在梁群峰前往政协履新的这一天,除了组织部门的同志陪同他前往政协之外,省委大院一个给他送行的人都没有,用亲身经历诠释了什么叫人走茶凉。 当梁群峰走出省委大院的那一刻,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身后这幢省委大楼,这个承载着他的理想和抱负和地方。 然后,带着无尽的遗憾和眷恋,坐上了前往政协的吉普车。 与梁群峰的落寞离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祁同伟这颗汉东政界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的履新现扬。 空降汉东省的新任书记李国凯,在百忙之中特意抽出了五分钟的时间,亲自在省委组织部的办公室,对即将前往团省委履新的祁同伟进行了勉励,希望他能在团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锐意进取,再创佳绩。 对此,祁同伟自然是信心十足的表示,一定牢记领导的嘱托,绝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何宽,也语重心长的对祁同伟进行了一番勉励寄语,然后安排组织部的钱副部长陪同祁同伟前往团省委履新。 这个钱副部长,就是当时以政治审查不合格为由,卡掉了祁同伟省委选调生名单的那个钱副部长。 当然了,他当时也是在梁群峰的授意下才故意为难祁同伟的。 现在“误会”解开,二人相视一笑,默契的都没有去提及曾经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更何况,整个汉东省的官扬高层都在疯传,说汉大政法系的祁同伟是京城离休老将军祁老的孙儿。 尽管,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表明祁同伟和祁老之间的亲属关系; 但,副书记梁群峰的突然调任,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汉东省这些个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的领导干部,哪一个不是人精,又岂会犯和梁群峰一样的错误? 不说是刻意讨好祁同伟吧,至少也不会主动去得罪他,更不要说是给他小鞋穿了。 上午十点。 钱副部长陪同祁同伟来到团省委办公地,‘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团省委书记张茂,提前一步就已经在大门处候着。 吉普车刚刚停下,张茂就一路小跑着亲自去给钱副部长拉开车门,热情寒暄。 张茂道:“钱副部长,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盼来了,欢迎钱副部长到我们团省委视察工作!” 哈哈! 闻言,钱副部长爽朗的笑道:“张书记啊,我可不是今天的主角,主角在那儿呢——” 说着,钱副部长抬手指了指,已经从吉普车的另一边走到二人身边的祁同伟,笑着说道:“同伟才是今天的主角!” 顿了顿,钱副部长又道:“据我所知,你们应该是早就已经认识了,在工作中也打过不少的交道;” “但,我还是代表省委组织部正式的介绍一下吧,祁同伟,组织上任命的团省委兼职副书记!” “张书记,你好!” “同伟,你好!” 说话间,祁同伟和张茂二人那一双有力的大手,已经紧紧的握到了一起。 很快,一行人便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团省委的会议室。 接下来,就是钱副部长代表省委组织部宣读对祁同伟同志的任命,以及团省委书记张茂代表团省委对祁同伟的欢迎。 这一套流程,自是不必赘述。 在送走了钱副部长后,祁同伟终于有时间单独找到团省委书记张茂汇报工作。 办公室内,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已经是相处共事了六七年的老熟人,两人之间的谈话少了几分上下级的尊卑隔阂,多了几分朋友间推心置腹的真诚。 张茂已经从其他渠道,探听到一些祁同伟到团省委任兼职副书记的风声,也知道了组织上原本是打算任命祁同伟为团省委专职书记的; 是祁同伟主动‘退位让贤’,要求担任这个团省委的兼职副书记,才让自己有了扶正的机会;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茂还是很感谢祁同伟的。 简单的寒暄过后,祁同伟向张茂表明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祁同伟道:“张书记啊,不瞒你说,我的本意是想到基层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的,但我也得服从组织和省委李书记的安排;” “你是知道的,我已经在团省委的领导下在省青联工作了七年,再让我继续做青少年的工作看起来是如鱼得水,但实际上却是只会增加我的惰性;” “所以,我的想法是看看基层政府有没有合适我的位置,让我下去挂职什么的,在实现我的理想和抱负的同时,也能让我以更为饱满的精神状态去迎接基层工作的挑战!” 嗯! 闻言,张茂点了点头,笑着道:“同伟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很清楚基层的广大舞台才是施展你政治抱负的广阔天地;” “这样吧,我这边帮你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适合你去挂职的;” “当然了——” 说着,张茂话锋一转,道:“组织部那边还得你自己去汇报,最终能不能去挂职也得组织部说了算;” “我能给你承诺的是,只要你有这个需求而组织部也愿意放人,团省委这边在手续上给你一路开绿灯!” “那就谢谢张书记了!” ...... 几天后,张茂这边给祁同伟传来消息,说汉东省林城市的一个贫困县金山县,正好空缺出一个主管基建和招商引资的副县长位置,问祁同伟有没有兴趣。 得知这个消息后,祁同伟当即表示愿意前往。 金山县,那可是李达康、易学习和王大路曾经搭过班子的地方。 去金山县挂职,祁同伟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达康书记,我来了! 第44章 李达康:副厅级副县长,谁指挥谁啊? 关于汉东省团省委副书记(兼职)祁同伟,前往林城市金山县挂职副县长的批复很快就通过了。 省委组织部考虑到祁同伟作为汉东省“干部四化”的代表人物,更是让祁同伟这个挂职副县长入了金山县的县委常委。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金山县。 此时,已经在金山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了三年的王大路,已经升任金山县政府办副主任,正儿八经的副科级干部。 而且,政府办主任年底就要退休了。 在政府办的三名副主任中,毕业于汉东大学政法系的王大路,是最有希望接任政府办主任一职的副主任。 在金山县这个地方,那可是妥妥的青年才俊,提亲的媒婆都快把王大路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但,王大路在政府办的日子过得并不开心,甚至是有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原因无他,刚刚调到金山县的县长李达康,那可是个工作方式极为“霸道”的工作,王大路作为政府办年轻有为的副主任,自然是备受李县长的关注,更是被李县长在工作中“寄予厚望”。 所以,自从李达康上任的半年以来,王大路就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连相个亲谈个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常态化加班熬夜也就算了,关键是还经常在工作中,因为一些本不是王大路的工作失误而招致李达康的“迎头痛批”,成了当之无愧的政府办背锅侠。 短短半年时间,都给王大路的头上熬出了好多根白头发。 就在王大路感叹,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的时候,一份来自省委组织部的红头文件,让身处“黑暗”中的王大路顿时眼前一亮,仿佛是看到了解脱的希望。 红头文件上,团省委副书记(兼职)祁同伟挂职金山县副县长的字眼,在王大路看来是如此的亲切。 以至于王大路在看到文件的时候,都忍不住拿起文件亲了一口。 搞得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在打趣,说王副主任是不是收到了那个姑娘的情书。 心情大好的王大路没理会同事们的打趣,而是哼着小曲儿将文件送到了县长李达康的办公室。 心想着,等老三(祁同伟)来了,自己说什么也要站在老三身边,再也不给李达康“当牛做马”了。 更是让王大路在脑海中憧憬着,这以后的常委会上到底是“霸道”的县长李达康棋高一招,还是韧性十足的老三祁同伟这个挂职的副厅级常务副县长更胜一筹。 在王大路看来,日后老三祁同伟和县长李达康“斗法”的场面,想必一定要比当年老三在汉东大学时和刘飞的“斗法”精彩得多。 尽管,到目前为止王大路都还不知道祁同伟的真实身份。 但,老三能从刘飞的手上把这个团省委副书记(兼职)“抢”过来,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毕竟,谁不知道刘飞的父亲刘新河是汉东省的常务副省长? 一想到这儿,王大路就觉得心里直乐呵。 在午饭后的午休时间,他还特意跑到外面的公共电话亭,给宿舍的老二赵怀远打了一个电话吹牛聊天,将老三祁同伟以副厅级的身份到金山县挂职副县长的消息告诉了赵怀远。 电话那头,已经是县城某个派出所副所长的赵怀远得知消息后,那也是大吃一惊。 随后,感叹道:“我就说嘛,刚上大学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老三绝非池中之物,有人中龙凤之姿;” “大路啊,你小子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这一次可没人再和你争,你一个人独占鸡犬!” “去你大爷的!”王大路笑着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二人又在电话里吹了一阵牛皮,最后相约着等老二赵怀远公休的时候,一定要来金山县找他和祁同伟喝酒叙旧; 挂掉电话前,两人还戏称说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得注意上下级观念了,可不敢在喊祁同伟老三,得称呼祁厅。 同一时间。 忙了一上午的李达康,终于有时间翻看起办公室副主任王大路送来的文件。 其实,王大路在送文件来的时候,已经简单的向李达康提了一句,说省委组织部要从团省委派一名干部来金山县挂职副县长。 只不过,那个时候李达康正在忙着处理金山县修高速路的事情(金山——林城——京州段高速),只是听了个大概,也没有细问。 在李达康看来,上级领导派人下来挂职副县长,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要是能为金山县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谁来挂职这个副县长他李达康都是举双手欢迎的。 然而,当李达康拿起文件细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省委组织部派到金山县挂职副县长的这名团省委干部,竟然是团省委的兼职副书记祁同伟。 虽说祁同伟的这个团省委副书记是兼职的,不占编制不领工资; 但,政治地位和级别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厅级啊,比起自己这个金山县县长还要高出半个级别,而且还入了常委。 李达康的第一反应就是,在以后的常委会上,到底是自己这个正处级的县长说了算,还是祁同伟这个副厅级的挂职副县长说了算,到底是谁指挥谁啊? 李达康强硬霸道的作风,再加上有刚刚上任汉东省省长的老领导赵立春在背后支持,此时的他已经不太把金山县县委书记易学习放在眼里。 所以,当他看到祁同伟以副厅级的身份来挂职副县长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权威会不会受到挑战; 第二反应就是,上级领导把这个祁同伟弄到金山县来挂职镀金,该不会是把自己当成磨刀石来用了吧? 然后,李达康等到下午上班时间一到,立马就给上级组织部门打电话去探听口风。 得到的却是一通云里雾里的回答,让他要服从组织安排,团结好班子成员等等。 挂掉电话后,没能从上级组织部门领导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李达康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县委书记易学习的办公室。 他先是主动向易学习汇报了金山县修高速公路的事情,然后又东拉西扯的和易学习聊了一下其他工作,最后才把话题引到祁同伟的身上。 李达康道:“易书记啊,省委组织部派人到我们金山县挂职副县长的文件你看了吗?” 易学习点了点头,道:“刚刚看完,是从团省委下来的副书记祁同伟嘛!” 说着,易学习反问道:“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李达康笑着道:“易书记啊,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向你汇报一下,你说咱们俩一个书记,一个县长,都是只是正处级的干部;” “这上面突然空降了一个副厅级的祁同伟来挂职副县长,这以后的常委会上到底是易书记你说了算,还是这个祁同伟的意见更具代表性啊?” 说着,李达康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脸诚恳的说道:“易书记,你是知道我的,常委会上肯定是无条件拥护你的决议;” “我只是担心,班子里的其他同志们,会不会因为祁同伟的副厅级身份而产生一些其他想法;” “所以,我先提前来和你通个气,咱们俩得拿出一个统一的意见来!” 第45章 给新来的祁同伟副县长上一点强度! 不得不承认,秘书出身的李达康是懂得运用语言的艺术的。 瞧李达康对县委书记易学习说得这番话多漂亮,先是引出了祁同伟的身份; 然后,再向易学习表态自己是完全拥护他的决议,顺带着还把其他班子成员敲打了一番 最后,才是表明自己的来意,希望身为县委书记的易学习能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以免在日后的常委会上让以副厅级的身份挂职副县长的祁同伟喧宾夺主,挑战二人的权威。 当然了,实际上是挑战李达康这个县长的权威。 听完李达康的话后,易学习并未第一时间表态,而是在思考权衡。 站在易学习的角度来说,组织上派了一个作风强硬(实为霸道)的李达康来金山县和他搭班子,已经让他这个县委书记的“绝对话语权”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 现在,组织上又派了一个副厅级的祁同伟到金山县挂职副县长(常务),这不是更进一步削弱他这个县委书记的话语权吗? 有了当初的前车之鉴(主要指李达康“夺权”),易学习自然是不愿意重蹈覆辙(让祁同伟在常委会上将他的话语权进步削弱); 所以,在经过再三考虑和权衡之后,易学习最终还是作出了和李达康统一战线的决定,让祁同伟在来到金山县挂职之初,就将他排挤到核心权力层之外。 毕竟,在和李达康搭班子的大半年来,易学习对李达康的工作能力还是很认可的; 再加上,李达康的背后还有一个即将成为汉东省省长的赵立春撑腰。 相比之下,易学习对即将前来金山县挂职的团省委副书记(兼职)祁同伟的了解,那真就是知之甚少了; 只知道他从汉东大学政法系研究生一毕业,就以省委选调生的身份到团省委任兼职副书记,说是什么汉东省树立“干部四化”的青年代表; 对了,这个祁副书记好像还是什么见义勇为英雄模范,据说还在上大一的时候就协助警方破获了一起贩毒大案,胳膊上还挨了毒贩两枪。 平心而论,单单从祁同伟的履历来看,易学习是很欣赏这位年轻有为的青年同志祁同伟的; 但,如果是让他从工作和搭班子的角度出发,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太信任,这位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的团省委副书记。 作为金山县的县委书记,易学习要的是发展,要的是经济,要的是让金山县四十万百姓都能享受到改革开放的红利; 他之所以在很大程度上,愿意放权给作风霸道的县长李达康; 是因为李达康确确实实能为金山县的发展做出贡献,能从上级财政要到钱,能要来政策,还能从外地招商引资让大家到金山县投资建厂,在推动地方经济发展的同时解决就业问题等等。 终于,易学习在抿了一口热茶后,这才对着李达康说道:“达康啊,你反映的这个问题的确是个问题;” “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是很容易影响班子成员团结,很不利于金山县未来的发展走向的。” 说着,易学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李达康问道:“所以,你这边要是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可以畅所欲言;” “关起门来,这里就没有什么书记和县长,只有两个为了金山县四十万百姓能早日脱贫的老党员在促膝长谈;” “达康啊,说说你的想法吧!” 李达康等的就是这句话,在来之前他早都已经打好腹稿。 只听得李达康慢条斯理的说着:“易书记啊,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虽说省委组织部让祁同伟来金山县挂职副县长,主要让他负责分管工业和招商工作;” “但,那是上级领导不清楚我们金山县所面临的具体情况呀!” “我们金山县是革命老区,更是贫苦大县,全县还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民群众挣扎在温饱线上,就指着工业发展和招商引资来摆脱贫苦生活。” 顿了顿,李达康继续道:“可咱们这位即将到来的祁副县长,才刚刚从汉东大学研究生毕业,一点基层工作经验都没有;” “真要是让他分管工业和招商引资,我担心他不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的对手,怕他吃亏呀!” “别的不说,就拿招商引资饭桌上的那一套酒桌文化来说,向祁副县长这种初出校园的年轻干部,又怎么能挨得住那些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的轮番轰炸;” “到时候万一给这位年轻的祁副县长喝出一个好歹来,追究我们不关心年轻同志的责任事小,耽误了金山县四十万百姓的脱贫大计事大啊!” “易书记......” 李达康还在口若悬河的说着,他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作为县委书记的易学习也听得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在关于祁同伟到金山县挂职后的具体分管工作上,易学习和李达康的观点是一致的,那就是不能将工业和招商这么重要的担子交到祁同伟的手上。 当然了,还有一点是李达康和易学习都心知肚明,却又默契的没有提及的。 那就是——分管工业和招商那可是最容易出政绩的位置,这两人才不愿意将这个重要位置让给新来的祁同伟呢! 这边,李达康又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通,在大的方向上已经基本和县委书记易学习的想法达成一致。 最后,李达康总结发言道:“易书记啊,我建议等祁副县长到任后由你和他谈一次话,让他分管金山县的教育和卫生工作;” “我特意查过祁副县长的履历,他从大一的时候就一直在省青联工作,从事的都是和青少年相关的事业;” “我认为,让他分管教育和卫生工作,不仅是专业对口,能让祁副县长迅速适应;” “更是可以仰仗祁副县长在团省委的关系,为我们金山县的教育工作争取到更多的资金扶持!” 说着,李达康话锋一转,笑着道:“易书记啊,咱们金山县社会福利院的吴文芳院长,不是已经到县委县政府跑了很多次,希望政府能拨一笔款建一所免费高中吗?” “如果让祁副县长担任分管教育和卫生的副县长,这件困扰在我们县委县政府多年的事情,说不定就能迎刃而解了!” “易书记,你觉得呢?” 第46章 祁厅,糊涂啊! 听完李达康的建议,易学习突然眼前一亮。 是啊! 让团省委下来的挂职副县长祁同伟分管教育和卫生,不仅可以完美的解决让祁同伟在最容易干出政绩的位置上,抢了他这个书记和县长李达康的风头的问题; 还能将困扰县委县政府已久的那个烫手山芋和问题包袱,也一并扔给祁同伟接手; 干好了,是他易学习这个县委书记知人善用; 干不好,那就是祁同伟这个团省委兼职副书记能力水平不行,无形中还能在常委会上削弱祁同伟这个副厅级副县长的威望; 简直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啊! 一想到这儿,易学习心中都忍不住想夸一句——李达康的脑袋就是转得快啊! 易学习当即表态道:“达康啊,你提出的这个建议很好,不仅是立足我们金山县的实际情况出发,更是完美的匹配了祁同伟同志此前的工作履历和经验。” 说着,易学习当即作出决定,道:“这样,等祁同伟同志到任后,我先在私底下和他谈一次话,然后再在常委会上提议表决;” “到时候,等我提议之后,你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就好了!” 闻言,李达康当即拍着胸膛表示道:“易书记啊,你就放心吧,一直以来我在常委会上都是坚决拥护你的决议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就这样,在祁同伟这个副厅级挂职副县长还未到任之前,金山县的县委书记易学习和县长李达康; 就已经关起门来对祁同伟的分管工作进行了调整,由原来最容易干出政绩的工业和招商,变成了现在费力不讨好的教育和卫生两块; 还美其名曰,是为了金山县四十万人民群众的脱贫大计; 这就是官场啊! 又过了几天,终于到了祁同伟这个挂职副县长到金山县走马上任的日子。 这一次,不再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陪同上任,而是林城市组织部部长亲自陪同祁同伟前往金山县。 还是那一套欢迎、寒暄、宣读任命文件的一套流程,自是不必赘述。 值得一提的是,在林城市市委组织部的同志们刚离开,县委书记易学习就将祁同伟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易学习就表现出了他“平易近人”的一面。 易学习主动给祁同伟泡了一杯热茶,寒暄道:“同伟啊,我和县委县政府的主要同志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这位年轻有为的干部盼来了;” “虽说我们今天这才是第一次见面,但对于你的名字我可是如雷贯耳;” “当年,整个汉东省的报纸上对你的报道,那可是连篇累牍、铺天盖地。” 说着,易学习还指着祁同伟短袖衬衣下左胳膊上露出来的伤疤,关切的问道:“同伟啊,你手臂上的伤疤,就是当年在擒获毒贩的时候留下的吧?” 嗯! 祁同伟点了点头,笑着回道:“是的,易书记,这两个地方都是被毒贩用枪打的,也是万幸,没伤着神经和骨头。” 易学习肃然起敬道:“英雄少年,吾辈楷模啊!” 祁同伟谦虚的回道:“易书记过誉了,我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做了任何一个心怀正义的青年人,都会奋不顾身的去做的一件事情罢了。” “诶,同伟啊,你这就谦虚了不是!” 易学习又道:“我看你的档案上,好像从哪个时候开始就被增补为省青联的常委,然后就一直在团省委的指导下,在省青联从事青少年相关的工作?” 嗯! 祁同伟再一次点了点头,回道:“是的,易书记。” “同伟啊,是这样的......” 终于,易学习将谈话引到了正题上。 他先是向祁同伟介绍了金山县的基本情况,从金山县革命老区的历史到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脱贫大计; 然后,向祁同伟讲述了金山县教育工作的不易,尤其是青少年的成长发展过程中日渐突出的各种问题; 最后,才是话锋一转道:“同伟啊,我知道你在省青联工作了六七年,有着丰富的、事关青少年成长的工作经验;” “所以,我这个金山县四十万百姓的当家人,父母官,有个不情之请——” 说着,易学习眼神诚恳,语气真挚的对祁同伟说道:“我希望你到金山县工作后,能把金山县的教育和卫生这两个重担挑起来;” “尤其是金山县的教育问题,我们县适龄儿童的入学率不足百分之九十,能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不足百分之七十,能上高中的比例就更是少得可怜了;” “这俗话说得好,再穷不能穷孩子,在苦不能苦教育;” “所以......” 易学习欲言又止,但他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全部都表明出来。 祁同伟又岂能不知道易学习这番话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他还是一口就应承下来。 祁同伟道:“易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没问题!”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道:“不管是分管工业和招商,还是分管教育和卫生,我都愿意为金山县的发展,为金山县四十万人民群众的脱贫大计奉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眼看祁同伟一口答应,易学习当即表示下午就召开常委会确定祁副县长的分管工作,速度之快,好像生怕祁同伟会反悔一样。 果然,在易学习这个县委书记的提议下,祁同伟这个挂职副县长的分管工作从原来的工业和招商,变成了教育和卫生。 消息当天就在县委县政府的办公室传开了。 当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王大路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当即以汇报工作的名义来到祁同伟的办公室。 进门后,王大路顺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还不等祁同伟和他开口寒暄,王大路就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抢先开口。 王大路道:“祁厅,糊涂啊!” “你怎么能自愿放弃分管工业和招商的机会,转头扎进费力不讨好的教育工作和卫生板块呢?” “你不知道啊,这金山县的教育工作就是个谁都不愿意接手的累赘和包袱,只有你傻乎乎的上了易学习的当!” “诶——” 说着,王大路一声长叹,道:“原本以为你来了,我这个政府办副主任也能走个后门捞点清闲的工作干;” “哪晓得,你放着好好的肥差不干,非要到清水衙门;” “祁厅啊,以后你在金山县的日子可不好过喽!” 第47章 谁也别拦我,我要抱祁厅的大腿! 面对老同学王大路的调侃,祁同伟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丝毫没有“上当受骗”的觉悟,反而是宽慰起王大路。 祁同伟笑着道:“大路啊,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要批评你了,你这样的想法可要不得;” “我们都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管是肥差也好,清水衙门也罢,都是我们为金山县四十万人民群众,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的舞台嘛!” 顿了顿,祁同伟继续笑着打趣道:“大路,难道说因为我这个挂职副县长的分管工作,从工业和招商调整为教育和卫生,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就要对我避而远之了吗?” “这样,也未免太现实,太不讲同学情谊了吧!” “祁厅,瞧你这话说得!” 王大路挠了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初来乍到,在不了解金山县的具体情况下,上了易学习和李达康这两个老油条的当嘛;” “就凭咱们之间的关系,别说是你分管教育和卫生,你就算是分管整个金山县的公共厕所,那我也必须给你帮帮场子啊,哈哈哈!” 哈哈哈! 这时,祁同伟和王大路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紧接着,只见祁同伟主动上前一步,给了王大路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用力的捶了捶王大路的后背; 到底是大学四年在一个马槽里搅食儿的兄弟,个中感情尽在不言中啊! 事实上,祁同伟一点也不糊涂,他又哪里可能不知道易学习和李达康打的什么算盘? 眼下,正是金山县大力发展基建和工业的时候,从金山县到省会京州市的高速公路全线贯通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易学习和李达康肯定是不愿意让自己这个外来的和尚,把本该属于他们的政绩分一杯羹走啊! 更何况,自己这个外来和尚的政治地位在某种程度上,还要比身为县委书记的易学习和县长李达康高出半个级别; 这样一来,他们能看得顺眼自己才怪。 当然了,祁同伟之所以如此爽快的就同意了易学习给自己重新安排分管工作,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想初来乍到就和书记县长发生冲突; 更是因为,祁同伟知道李达康在金山县任县长和易学习搭班子时,就是在修高速公路的时候急功冒进,从而酿成了重大安全生产事故; 最后,还是老实善良(没有背景)的副县长王大路给李达康背了黑锅,从此下海经商远离仕途; 所以,今天在县委书记易学习找祁同伟谈话,要调整他的分管工作之时,祁同伟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能不让他蹚这一趟浑水最好不过,祁同伟只需要在他分管的教育和卫生两大板块上按部就班的做好工作,静待李达康和易学习犯错就行了。 书归正传。 办公室内,王大路一边喝茶一边和祁同伟闲聊扯淡。 闲谈间,免不了又提起了他们在汉大政法系的老同学刘飞。 王大路笑着道:“祁厅,你是不知道,那刘飞刚刚从基层调回省委的时候,可是把牛皮都吹上天了;” “说什么他这次结束基层的工作历练后,就要从省委组织部调到团省委任副书记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团省委副书记的级别,他还故作矜持的说什么是兼职副书记,不是正儿八经的副厅级,只不过是能享受副厅级的政治地位罢了!” 说着,王大路一脸鄙夷的继续说道:“这家伙明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和他不对付,竟然还特意打了一个电话到政府办,就是为了向我炫耀这事儿;” “你是不知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光是从电话听筒中的语气,都能想象得出刘飞那厮是怎样一副得意的嘴脸;” “那几天,可是气得我连吃饭都没胃口!” 顿了顿,王大路又换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道:“哪晓得,贱人自有天收,等团省委副书记的人选名单公示出来后我一看,嚯,好家伙,这不是咱们汉大政法系的传奇人物祁同伟吗?” “哈哈,那一刻,我高兴得就差在县政府大院门口挂两条鞭炮庆祝了;” “一想到刘飞得知这个消息后,那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表情,我心里甭提多畅快了,当天就给你打了电话求证这事儿。” 王大路先是兴冲冲的说着,紧接着话锋一转,看着祁同伟问道:“所以,祁厅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电话里面你模棱两可的回答,我现在都还摸不着头脑;” “你看现在,咱俩又在金山县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不对,应该是我成了你的兵,你就老实给我交个底儿呗?” “当初,你在得罪了省委副书记梁群峰后,连省委选调生的名额都被他搞掉了,咋又一夜之间重新恢复了省委选调生的身份,还调到了团省委当兼职副书记?” 说到这儿,王大路压低声音、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可听说了,那梁群峰过后没多久就被调到政协去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了,梁副书记的政治生命这是提前终结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完,王大路直勾勾的看着祁同伟,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满足好奇心的答案。 呵呵! 对此,祁同伟笑着回道:“可能是因为梁副书记良心发现了吧,哈哈哈!” “切!” 闻言,王大路切了一声,一脸失落的说道:“祁厅,你快拉倒了吧,咱这么多年的同学情谊了,你还不放心我啊,我的嘴严着呢,满清十大酷刑都撬不开的!” 哈哈哈! 祁同伟大笑着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决定和王大路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仅是因为王大路嘴严实,人品可靠信得过,更是因为祁同伟也需要在金山县培养自己的政治班底; 毕竟,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很多时候,适当的利用自己家族的影响力在仕途上为自己助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见祁同伟一脸严肃的看着王大路,一字一句的说道:“大路,其实我是祁三江的重孙,亲的!” “谁?” 王大路先是一愣,脑筋似乎没有转过弯来。 片刻后,只见王大路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惊诧的说着:“祁厅,你是说你太爷是祁三江?” “军委离休的那个老将军祁三江?” 祁同伟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王大路嗖的一下扑到祁同伟的身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我滴个亲娘诶,这次是真让老二说对了,我这鸡犬果然要升天了;” “祁厅,这回谁也别想拦我,我说什么也要抱紧你这条大腿,哈哈哈!” 第48章 祁同伟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以至于,县长李达康在好几次找王大路这个办公室副主任跑腿打杂的时候,得到的答案都是王副主任正在祁副县长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搞得李达康颇为不悦; 私底下,李达康还半开玩笑的敲打王大路,说他这个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都快成了祁副县长的专职秘书了。 对此,王大路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的跟在祁副县长身边鞍前马后,让祁同伟能尽快了解金山县的基本情况。 期间,祁同伟带着王大路和县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让县政府小车班的司机开着一辆老掉牙的吉普车,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跑遍了金山县八个乡镇的中小学,深入一线了解金山县的教育情况。 金山县不仅是革命老区,还是汉东省八十八个县市中排名倒数的贫困县,乡镇一级的教育情况都极为堪忧,就更不要说是村一级的小学了。 在这些乡镇中,老百姓对于孩子的教育要求基本上就是读完小学,能识字、会算数(主要是会算账算工资)就行了,然后十几岁就跟着同乡去往江浙两广一带的沿海城市进厂打工,攒钱修房娶媳妇。 随处可见的墙体标语上,倒是印着“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宣传口号; 但,也仅限于是宣传用的口号而已。 最终,祁同伟得到的答案概括起来就五个字——任重而道远! 这一日。 当祁同伟一行四人,结束对金山县最后一个乡镇中小学的调研工作后,在返回县城的途中,坐在吉普车后座上的祁同伟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提升金山县初高中学生入学率的办法。 祁同伟当即对着教育副局长孙大鹏说道:“孙副局长,你说如果在我们金山县开办一所包含初高中在内的免费中学,学生的吃住行和书本教具全部都免费,是不是就能从根源上解决我县初高中学生入学率低的问题?” “这一番走访下来,我发现大部分学生家长不愿意让孩子上初中、考高中的原因,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孩子上到初中后需要到乡镇上就读,上到高中后得到县城就读;” “除了基本的学费和课本费之外,孩子们在住校期间的生活花销,对于山区群众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很沉重的负担;” “如果能有这么一所费用全面的中学,我相信绝大部分家长还是愿意让孩子继续读书接受教育的。” 顿了顿,祁同伟继续道:“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些山区的孩子们来说,读书是他们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对于我们整个金山县的教育大计来说,也需要不断有优秀的学生通过高考这条路走出去,待到他们学成归来之后反哺家乡,这样才能形成良性循环的可持续发展;” “孙副局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 闻言,坐在吉普车副驾驶室位置上的孙大鹏点了点头,道:“祁副县长,我完全赞成你的说法;” “但——” 孙大鹏话锋一转,道:“创办一所完全免费的中学何其容易啊?且不说咱们县里的财政根本没有余钱,就算是有余钱也会被优先用到修路和基建上,哪儿能轮到拨给咱们教育局修学校啊!” “更何况,如果真的创办一所免费中学,等同于就是给咱们县有限的财政上开了一个无底洞;” “若是没有财政源源不断的扶持,这免费中学即便是开办起来,最终也会因为没有资金支撑而夭折!” 说着,孙大鹏一脸苦笑的回道:“祁副县长,你刚来还不了解情况,我们县福利院的院长吴文芳,早在一年前就提出了想要创办一所免费高中的想法;” “为此,她不惜数次到县政府找易书记和李县长请求支持,可最终也是没能得出个什么结果;” 想了想,孙大鹏又道:“我看过吴院长的申请报告,光是建设这么一所免费高中的基建费用和首期招生的费用,就需要至少二百万;” “这还只是高中的费用,如果把生源扩大到初中,这个投入至少要翻一倍,起码要四五百万;” “用李县长的话说,有这二百万拿去修学校,都够修几百米高速公路了!” 说完,孙大鹏的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苦笑表情。 很显然,这位教育局的副局长,对县长李达康的执政理念也是颇有微词的。 尽管,从当下金山县的实际情况出发“想要富,先修路”的执政理念的确没毛病; 但,作为县教育局的副局长,孙大鹏自然还是渴望能得到县财政对教育的支持的。 听完孙大鹏的回答后,祁同伟点了点头,道:“易书记和李县长的想法也没错,眼下想要从根源上解决金山县的贫困问题,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交通问题;” “否则,金山县各种丰富的物资运输不出去,外面的工业品进不来,金山县的经济就永远是一潭死水;” “但——” 说着,祁同伟话锋一转,语气坚定的说道:“修建这所免费中学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今年的秋季招生应该是赶不上了;” “可如果我们能加快进度的话,争取能赶在明年开春后先把学校的架子搭起来,让那些成绩优秀的孩子不会因为钱的问题而失学,而失去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决定了,这所免费中学一定要办,而且还要办好!” 一听到祁同伟这么说,教育局副局长孙大鹏先是眼前一亮,但很快却又黯淡下来了。 虽然,孙大鹏知道这位挂职的祁副县长大有来头,是团省委的兼职副书记; 但,他心中还是不太相信年轻的祁副县长,能在没有易书记和李县长支持的情况下,把这所免费中学搞起来。 不过,孙大鹏倒是挺佩服这位年轻的副县长的魄力的。 随即,只听得孙大鹏也表态道:“祁副县长,我代表县教育局表个态,只要是不让我们去拉赞助找资金,关于修建这所免费中学的其他事情,我们县教育局一定全力配合!” 嗯! 闻言,祁同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孙副局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资金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其他的,交给你们!” 吉普车的后排上,看着头脑一热就要兴办免费中学的“祁厅”,王大路只觉得老三一定是疯了! 就连他,也不看好祁同伟能把“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这第一把火,轰轰烈烈的烧起来。 第49章 李达康等着看祁同伟的笑话! 祁同伟回到县政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兴办金山县第一免费中学。 王大路虽说并不看好“祁厅”的这个想法,但他还是全力以赴给祁同伟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兴办免费中学所需的一切文件资料,都是王大路在亲力亲为、忙前忙后。 祁同伟也没闲着,他先是会见了金山县福利院的院长吴文芳,把自己想要新建金山县免费中学的想法和她聊了聊; 在这件事情上,两人的很多想法都不谋而合,更是在交谈中不断完善了兴办免费中学的各种细节; 到最后,吴文芳主动请缨,表示等到学校落成后,她想到学校当校长。 吴文芳道:“祁副县长,你放心,只要是你能帮忙从上级财政申请到兴办学校的第一笔资金,后续我也会自己想办法到各地去拉赞助;” “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这所免费中学长久的维持下去!” 嗯! 对此,祁同伟点了点头,道:“吴院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回去做好准备吧,这一天不会太远!” “好的,祁副县长!” 送走了吴文芳后,祁同伟拿起办公桌上整理好的“关于兴办金山县第一免费中学”的报告,敲响了县长李达康的办公室大门。 到金山县挂职以来,祁同伟时刻谨记太爷当初关于“程序正义”的教诲,并没有因为自己团省委兼职副书记的身份,亦或者是自己的家世背景而大搞特殊化,特权化; 祁同伟在工作中的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组织程序和流程来走的。 所以,他想要兴办免费高中这件事情,是绕不开身为县长的李达康和县委书记易学习的。 很快,祁同伟在县长办公室内,见到了正在埋头批复文件的李达康。 “同伟啊,你来了!” 伏案写作的李达康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祁同伟,然后继续低头写作,并招呼道:“你先坐一下,我这里马上就好;” “让那个小谁,给你泡杯茶!” 祁同伟笑着道:“李县长,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说着,祁同伟果然自己动手,在李达康的办公室内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终于,李达康处理完了手上的工作,这才满脸假笑的和祁同伟寒暄道:“同伟啊,来金山县的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啊?” “比起省城京州,咱们这金山县可是名副其实的穷乡僻壤啊,你生活上还习惯吧?” 听着李达康“虚情假意”的关心,祁同伟自然也是表现得谦卑有度,笑着回道:“感谢李县长的关心,我这一切都好。” 嗯! 李达康点了点,道:“能习惯就好,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虽然我也不是土生土长的金山县人,但我好歹比你先来金山县工作大半年,又一直在基层来回跑,金山县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李达康的言语中,表面上看似是出于对祁同伟的关心; 可实际上,却是处处都透着“以我为主”的核心思想,似乎是在有意无意的点醒祁同伟,虽然你是副厅级挂职的副县长,但在金山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我这个正处级的县长说了算。 对此,祁同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和李达康逞口舌之能。 这边,李达康在宣誓完主权后,这才往办公椅上那么一靠,大手一挥道:“同伟,说说吧,你来找我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汇报吗?” 嗯! 祁同伟点了点头,道:“李县长,还真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汇报。” 说着,他将手上早都已经准备好的报告递给了李达康,汇报道:“李县长,是这样的,经过我这大半个月深入各乡镇中小学实地调研,为了推动我县的教育发展,提高初高中生的入学率;” “所以,我准备在金山县兴办一所免费的中学......” “等等——” 祁同伟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达康粗暴的打断了。 而他递交给李达康的报告,后者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在看到报告标题“关于兴办金山县第一免费中学”一行字后,就没有了细看下去的耐心。 李达康笑着问道:“同伟啊,是不是县福利院的院长吴文芳来找过你了啊?” 闻言,祁同伟没有隐瞒,据实相告道:“是的,李县长,我上午才和吴院长碰过面,谈的正是关于兴办免费高中的事情。” “这就对了” 李达康道:“关于在金山县兴办免费中学这件事情,大概在一年多前吴文芳就提出来了,并且多次找到易书记和我;” “但,这件事情最终一拖再拖,然后就拖到你来了!” 说到这儿,李达康刻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同伟啊,你初来乍到还不了解金山县的财政情况;” “就是我们现在新修高速公路的资金,都是我不知道跑了多少次省财政厅,求爷爷告奶奶才申请来的,而且钱还不够;” “现在,眼看着高速公路马上就要全线贯通了,但县财政早都已经没钱了,下个月全县公职人员的基本工资都还没有着落,哪里还有钱拨给教育局去兴办免费中学啊!” 果然,刚聊到正题李达康就开始哭穷,都还不等祁同伟把话说完,就开始诉说自己多么多么的不易。 李达康道:“吴文芳递上来的报告我看过,光是第一笔支持的资金就得两百万,后续还得有源源不断的财政资金支持才行,否则这免费高中根本办不下去;” “兴办免费高中是好事,但也得考虑到县财政的实际情况啊!” 最后,李达康摆了摆手,道:“说难听点,县财政真要有这笔钱我先拿去修高速公路不好吗?” “高速公路早一天通车,戴在我们金山县头上这顶贫苦的帽子,也能早一天摘掉啊!” “同伟,你是汉大政法系毕业的高材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祁同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从一开始也没有想着能从县财政要到钱。 来找李达康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来向他通报一声,说我祁同伟准备要干这件事情了,你支不支持,拨不拨款这件事情我都要干,而且得干成。 祁同伟道:“李县长,我知道县财政的难处,也明白金山县想要早日脱贫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交通问题;”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如果我能从上级财政或者是通过其他方式解决资金问题,还希望李县长,还有易书记能在我兴办免费中学的这件事情上,出台一些政策上的支持!” 一听祁同伟不是来要钱的,李达康顿时长吁了一口气。 要政策,好说,好说,无非就是常委上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此时李达康的心中却是有另外的想法,他在等着看祁同伟到底如何才能说服上级财政,拨款给他兴办免费中学这个无底洞。 上级财政的领导又不是傻子,开了这个口子就意味着以后都会被祁同伟和这所免费中学“赖”上,这个无底洞点把点钱怕是填不满哦! 等祁同伟要不来钱的时候,可就有得笑话看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李达康的嘴上却是一脸认真的说道:“同伟啊,政策好说,你真要是能把这件事情办成;” “我代表金山县四十万百姓和几万学生家长谢谢你啊!” 第50章 逸夫教育基金会 从县长李达康的办公室离开后,祁同伟照例到县委书记易学习的办公室,汇报了他想要兴办金山县免费中学的想法。 易学习的态度和李达康的如出一辙,只要是不要县财政出钱,那他这个县委书记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要什么政策那都是常委会上一句话的事儿; 更是表示,让祁同伟放心大胆的去找投资,他这个县委书记在背后无条件的“精神支持”! 反正,在易学习看来,祁同伟要是真能办成这件事情,那功劳簿上也有他易学习“知人善用,领导有方”的一大笔; 退一万步讲,要是祁同伟没能办成这件事,让祁同伟这个副厅级的挂职副县长碰一鼻子灰也是一件好事,好让这位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副县长认清现实,处理这官场之事可不是像他在汉东大学那样游刃有余。 易学习更是在当天下午的常委会上,特意号召班子成员向祁副县长学习“自筹资金,兴办中学”的精神,不要动不动就向县财政伸手要钱,眼下整个金山县的头等大事就是将通往省城京州的高速公路全线贯通。 易学习此举,可不仅是把祁同伟架在火上烤,更是向全体班子成员表明态度,你们想要政绩可以啊,自己自筹资金去干,反正县财政是不会拨一分钱的。 在兴办免费中学这件事情的资金问题上,祁同伟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当年,祁同伟作为省青联常委,全权参与到接待国际知名高校留学生赴汉东省学习交流一事,并且和一众国际知名高校的大学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其中,有一名来自康奈尔大学的香江籍女生邵美玲,就一直保持着和祁同伟的书信往来,并在祁同伟大学期间多次邀请他赴美留学。 虽然祁同伟最终未能赴美留学,但却因此和邵美玲成了“笔友”,经常在书信中分享各自的经历。 在祁同伟研究生毕业后进入政府工作的同时,从康奈尔大学留学归来的邵美玲也返回了香江,进入家族基金会工作。 而邵美玲所在的家族基金会,正是赫赫有名的“逸夫教育基金会”。 此时的“逸夫教育基金会”已经开始对内地的教育事业进行试点扶持,在一些高校修建了逸夫楼和逸夫图书馆。 而后来,随着“逸夫教育基金会”对内地加大捐赠力度,很多地方的大学、中学,甚至是小学都能看到逸夫楼的踪迹。 所以,祁同伟才会在结束对金山县各乡镇的中小学考察过后,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萌生出想要在金山县兴办一所免费中学的想法。 这一切的底气和信心,都是源自于祁同伟对自己的“人脉关系”和个人魅力的信任。 八月中旬的这天。 在经过长达大半个月的准备工作后,由政府办副主任王大路操刀,县教育局副局长孙大鹏协助,祁同伟这个分管教育的副县长,亲自修改完成的“关于兴办金山县第一免费中学”的策划方案终于新鲜出炉。 整个方案架构中,除了关于学校的基建、招生、教职员工配置、各种费用支出明细等等细节之外,还附带了大量祁同伟实地考察的照片资料。 方案定稿的那一刻,祁同伟、王大路、孙大鹏几人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尽管,王大路和孙大鹏二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祁副县长,单单是凭这一份计划书就能搞来上千万的资金; 但,回想起祁副县长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和大家废寝忘食、熬夜加班的一起为了促成这件事情而努力,他们心中又有了几分坚定的信念。 不管这件事情最终是否做成,起码大家为此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努力,起码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尽人事,听天命”。 即便最终祁副县长没能拉来赞助投资,大家也问心无愧。 书归正传。 祁同伟看着办公桌上一式三份的项目策划书,深吸一口气后抓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香江的国际长途号码。 电话接通后,却并不是邵美玲接的,而是她的助理。 祁同伟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助理表示会及时向邵副会长汇报。 下午些时候,邵美琪终于给祁同伟回过来电话。 电话中,二人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寒暄,同工追忆起当初交流团在汉东省学习交流的那段快乐时光。 一番寒暄过后,祁同伟终于将谈话引入正题,笑着道:“邵美玲小姐,我现在郑重的邀请你再来汉东做客;” “你不是一直对汉东的特色菜蟹黄狮子头念念不忘吗,等你这次来汉东做客,我一定带你去吃最正宗蟹黄狮子头!” 哈哈哈! 闻言,电话那头的邵美玲爽朗的笑出声来,道:“祁同学,不对,我应该称呼你为祁副县长;” “让我猜猜吧,你主动给我打这个国际长途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邀请我到汉东做客,去吃蟹黄狮子头那么简单;”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想起来了,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着,听筒中传来一声邵美玲略显俏皮的笑声后,继续说道:“说说吧,你这次想把我‘骗’到汉东,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哈哈哈! 此话一出,轮到祁同伟以爽朗的笑声,来掩饰被拆穿真实目的的尴尬了。 祁同伟笑着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邵美玲小姐;但,我想要邀请你来汉东做客,却真的是抱着十二分真诚的心;” “至于其他想法,那都是顺带着的!” 顿了顿,祁同伟继续道:“是这样的,我看到你们‘逸夫教育基金会’在内地已经试点新建了不少逸夫楼和逸夫图书馆;” “我现在不是金山县分管教育的副县长嘛,所以......” 祁同伟话还没说完,那边善解人意的邵美玲就接下话茬,主动说道:“所以你想让我到汉东做客,顺便给你们金山县捐赠一栋逸夫教学楼?” 祁同伟道:“额,不单单只是捐赠一栋教学楼那么简单,我想在金山县兴办的是一所完全免费性质的中学;” “所以,除了修建教学楼之外,我还希望能得到‘逸夫教育基金会’对这所免费中学长期的扶持!” 咳咳! 说着,祁同伟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美玲小姐,我的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第51章 祁厅的红颜知己! 电话那头,邵美玲也被祁同伟的这番话给逗得哭笑不得,捐教学楼就就算了,竟然还打算让“逸夫教育基金会”对该中学进行长期的扶持; 这话大概也就是从祁同伟的口中说出来,邵美玲才没有当扬生气的挂掉电话; 这哪里是得寸进尺,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既然是聊到了工作上的事情,邵美玲也变得严肃而正经起来,她隔着电话听筒向祁同伟解释道: “祁副县长,我们‘逸夫教育基金会’自成立以来,在对内地的教育扶持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对哪一所学校进行长期扶持的先例;”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如果你想要兴办的是一所完全免费性质的中学,这就意味着基金会在这所学校的扶持投入上是没有预算上限的;” 顿了顿,邵美玲继续道:“很显然,即便是我作为基金会的副会长,把这样的一个方案拿到理事会上过会讨论,也是很难得到理事会其他理事的同意的;” “毕竟,这种理论上没有预算上限的投入,如果均摊到内地的教育扶持上,或许能修建十几所甚至是几十所逸夫楼或者是逸夫图书馆;” “不管是从社会影响力,还是实际产生的教育扶持结果来说,对一所中学的长期扶持投入都远不及多盖几栋楼,多修建几座图书馆更有意义;” 最后,邵美玲带着几分抱歉的语气说道:“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可能要和你说一声抱歉了!” 哗! 邵美玲此话一出,电话那边的祁同伟心都凉了半截。 但,祁同伟还是不死心的想要争取一下。 祁同伟道:“美玲小姐,如此看来是我考虑欠妥了,我只是考虑到金山县教育难的情况,却是忽略了你们‘逸夫教育基金会’是站在对整个内地教育的扶持上,经过你这么一解释,倒是显现出了我的局限性的一面;” “不过——” 说着,祁同伟话锋一转,继续道:“我今天找到你帮忙,也是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深入金山县的八个乡镇考察调研偏远山区孩子们的受教育情况,所见所闻触目惊心;” “所以才让我萌生了要兴办一所免费中学的想法,我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这些生活在大山里面的孩子,能通过读书走出大山,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不是早早的辍学打工,早早的结婚生子,让他们的下一代又继续重复他们走过的老路,想想都觉得这是一件令人感到悲哀,感到窒息的事情!” 说到这儿,祁同伟刻意停顿了一下,对着话筒问道:“美玲小姐,你还记得当初你曾多次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到美国留学而一定要选择留在汉东从政吗?” “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答案,我想从政做官不是为了追求功名利禄,而是想踏踏实实能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做一点事情,做一点力所能及,惠及百姓的事情;” “就拿现在我想要兴办这所免费中学的来说,如果我在这个分管教育的副县长位置上,都没能促成这件事情的话,恐怕后面也不会再有人愿意为这些革命老区的孩子们发声了!” 祁同伟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若不是听筒中还未响起电话挂断的忙音,祁同伟都在怀疑是不是邵美玲已经挂断了电话。 良久。 邵美玲终于开口道:“祁副县长,我可以在基金会运行规则的允许下,为你们汉东省金山县申请最大限额的教育扶持资金,为你们金山县的这所中学新建校舍和基础设施;” “至于长期的资金扶持,基金会这边我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 说着,邵美玲话锋一转,道:“我在听完你的讲述后,倒是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这样吧,你先把你手上的资料给我邮寄一份过来;” “具体的情况,我们随时保持沟通!” 紧接着,电话那头的邵美玲就给了祁同伟一个具体的地址,让祁同伟尽快把资料寄过去,她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通过基金会以外的其他方式,帮助祁同伟解决这个问题。 得到邵美玲的答复后,祁同伟心中颇为感动,对着电话话筒说道:“美玲小姐,不管这件事情最终结果如何,我都要代表金山县四十万百姓和几万学生家长,对你,对邵老先生,对逸夫基金会的全体工作人员表示最真挚的感谢;” “我给你鞠躬了啊!” 说着,祁同伟果然举着电话在办公室里鞠了一躬。 扑哧! 电话那头,邵美玲被祁同伟逗得扑哧一声笑,脑海中似乎又回想起七年前,在汉东省交流学习时的那段快乐时光。 免不了,又是会在脑海中浮现出祁同伟阳光帅气的俊朗形象。 邵美玲笑着道:“好了,祁副县长,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诚意,但口头上的感谢可还是远远不够的哦;” “我需要的是实际行动上的感谢,嘻嘻!” “今天就先这样吧,等我的消息!” 挂掉电话后,祁同伟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虽说,没能从逸夫教育基金会争取到对金山县免费中学的长期扶持; 但,至少是争取到了新建校舍和基础设施的资金嘛,也算是达到了预期目标的一半; 更何况,邵美玲还答应帮他想想办法,祁同伟的直觉告诉他,邵美玲肯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所以,祁同伟当天下午就让王大路亲自去邮政局,把他整理好的项目策划书资料打包发往了香江。 王大路在得知对方竟然是逸夫教育基金会的副会长,香江邵氏家族年轻一代的千金大小姐后,不由得向祁同伟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王大路一脸羡慕的说道:“祁厅果然还是当年那个叱咤汉东大学的传奇人物啊,随便一个红颜知己都是香江邵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 说着,还不忘半开玩笑的说道:“祁厅,我可听说了,这资本家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到时候该不会让你‘欠债肉偿’吧?” “不过也还好了,到香江邵氏当个上门女婿也是不错的,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就是不知道你太爷知道了,会不会打断你的三条腿,哈哈哈!” 第52章 祁同学,好久不见! 在邵美玲帮忙想办法的同时,祁同伟也没闲着。 期间,他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的原则,分别前往林城市和省城京州市,向上一级的林城市分管领导和汉东省教育厅的主要领导,汇报了他想要在金山县兴办一所免费中学的想法,得到的反馈结果是一样的—— 那就是,上级领导很支持祁同伟的做法,并且愿意在政策上给他开绿灯; 但,想要资金扶持就是各种官腔打太极,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要钱没有! 祁同伟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不要向祖辈、父辈开口,寻求“外援”的帮助。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萌生出来就被祁同伟给掐灭了。 原因无他,他家祖上三代都是参军扛枪的,又不是开印钞厂的,根本给不了他资金上的支持; 更何况,正如邵美玲在电话中分析的那样,兴办一所完全免费性质的中学,等同于是在投入资金上是没有预算上限的; 说得难听点,这就是个无底洞! 试想一下,即便是祁同伟家中的长辈愿意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为他在商界找到了这样的“冤大头”,愿意长期扶持金山县的这所免费中学; 可为此,祁同伟家中位居高位的长辈们,得付出怎样的代价不言而喻; 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而商人的本质更是逐利的。 若是指望他们在金山县兴办的这所免费中学上投入五百万,一千万; 那么,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通过祁同伟手中的权力,或者是祁家祖辈、父辈手中的权力,变本加厉的把投入的这些资金给捞回来; 这一世,祁同伟可不想和这些商人有什么牵连和瓜葛; 所以,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想要寻求家族长辈帮助的想法,决定以自己的力量来促成这件事情。 在上级主管部门领导那儿无功而返之后,祁同伟都开始翻起当年和国际知名高校交流生互留的联系方式,挨个打国际长途看看能不能从这些国际友人身上碰碰运气了。 反正就一个态度,有枣没枣打三杆再说,万一呢? 很快,祁同伟在上级主管部门那儿碰一鼻子灰的消息,就传到了县长李达康的耳中。 为此,李达康还特意将祁同伟叫到办公室,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子,以前辈的语气安慰道:“同伟啊,不要气馁,更不要被暂时的困难和挫折打倒;” “你看看我,为了给金山县搞到修高速公路的资金,那可是把省市两级每一个相关的部门都跑了无数遍,说求爷爷告奶奶都算是好听的,就差没给他们跪下了;” “就这,修路的钱都还差一大截没着落;” 说着,李达康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勉励道:“同伟啊,我是相信你的,以你的能力和口才,再多去磨上级领导几次,多三少二肯定是能求来一点资金的;” “有多少算多少,聊胜于无嘛!” 嗯! 祁同伟点了点头,语气诚恳的说道:“谢谢李县长关心,我肯定不会就此放弃的,竭尽全力也要把这所免费中学搞起来,不辜负李县长和易书记对我的期望!” 等祁同伟离开后,李达康的脸上才露出了些许奸诈的笑意,自言自语道:“去吧,去吧,等你把上级领导都搞得不耐烦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追求政治上的进步;” “年轻人啊,始终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再多碰几次灰就知道了!” 这边,祁同伟又何尝不知道李达康的用意? 只不过,祁同伟这次恐怕又要让李达康失望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在上级领导那儿死缠烂打。 第一次的工作汇报,只是出于正常的组织程序,也是为了让上级领导知道自己在做这么一件事; 更是在提防着万一等资金到位后,作为金山县实际上的一把手的县长李达康,会不会别有用心的将用于修建免费中学的资金挪用到修路上; 到时候万一出现这种情况,祁同伟也好通过正常的组织程序向上级领导反映情况,寻求支持。 转眼间,又过了大半个月,时间已经来到九月初。 远在香江的邵美玲,除了在收到祁同伟给她寄过去的资料后打来了一个电话,就再也没了消息。 以至于,祁同伟最近一段时间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直打鼓,暗忖着自己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该不会真的就此夭折了吧? 就在祁同伟患得患失之际,远在香江的邵美玲终于给他打来了电话。 祁同伟刚一接通,就听见邵美玲说道:“祁副县长,准备好到京州玉檀国际机场接机吧,我三天后的飞机到汉东;” “另外,你给我一个你们金山县政府的联系方式,我让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和他们对接前往金山县考察的事情!” 闻言,祁同伟下意识的挺了挺腰板,热情的说道:“我代表金山县四十万人民群众,欢迎邵美玲小姐和逸夫教育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莅临金山县考察!” “正好,这段时间正是阳澄湖大闸蟹大量上市的时候;” “这一次,我一定尽地主之谊,请美玲小姐吃最正宗的蟹黄狮子头!”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挂掉电话后,祁同伟当即通知政府办副主任王大路,和逸夫教育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取得联系,就逸夫教育基金会莅临金山县考察一事做具体沟通联系。 电话中,邵美玲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是否已经帮祁同伟想到了办法; 但,以祁同伟的情商又不能猜不出来,邵美玲愿意亲自来汉东省考察,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上次汉东一别,已是七年。 如今就要再相见,祁同伟的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激动和紧张。 三天后。 京州玉檀国际机场,一架从香江飞来,经由虹桥国际机场中转的飞机航班,终于安全降落在玉檀国际机场的跑道上。 接机大厅内,广播内播报着航班降落的消息。 接机口,祁同伟手捧一束鲜花,身穿白衬衫搭配藏青色西裤和黑皮鞋,他挺拔的身姿和俊朗的外表,在一众接机人群中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祁同伟伸长脖子左顾右盼,在一众出站乘客的身影中,努力寻找记忆中邵美玲的身影。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祁同学,好久不见!” 第53章 五百万教育扶持资金到账! 邵美玲身上的那件珍珠白真丝衬衫,被她随性的穿成了一字肩,锁骨处晃动的细金项链与耳垂上坠着的单颗珍珠交相辉映,下装是一条酒红色的高腰喇叭裤搭配一双漆皮锃亮的尖头皮鞋; 邵美玲的气质超凡脱俗,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就好像是从海报上面走出来的港风女星。 一时间,祁同伟都看得有些入迷了。 暗自感叹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 七年前,那个青春、靓丽、活泼的康奈尔女大学生,如今已是气扬强大的干练职扬女性了。 岁月在她身上的沉淀,可不仅仅是年龄的增长,还有气质上的蜕变。 这时,邵美玲再次开口道:“怎么,祁副县长不认识我了?” 咳咳! 祁同伟终于回过神来,略显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这才笑着寒暄道:“热烈欢迎邵美玲小姐莅临汉东省考察、指导工作!” 呕~ 闻言,邵美玲作出了一个俏皮的呕吐姿势,揶揄道:“祁副县长,你这欢迎词未免也太官方了一些,一点都不真诚。” 哈哈哈! 祁同伟爽朗的笑着,一边将手中的鲜花双手递到邵美玲的面前,一边表情轻松语气轻快的说道:“美玲同学,好久不见!” “欢迎你重回汉东,我是你此次重游汉东省的导游祁同伟!” “嗯,这才对嘛!” 邵美玲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在接过祁同伟递过来的鲜花的同时,也将手中的拉杆行李箱顺势推到了祁同伟面前。 然后,将花瓣上还沾着水珠的玫瑰花放到鼻尖嗅了嗅,一脸满足的说道:“好香!” 祁同伟接下话茬,道:“那是当然,这可是我天不亮就去玫瑰园亲自一朵朵摘的!” 邵美玲眼前一亮,问道:“真的?” 祁同伟回道:“骗你的,这是我在机扬外面买的,哈哈!” “呀,祁同伟,你要死啊!” 邵美玲一记粉拳捶在了祁同伟的身上,没好气的嘟囔道:“那就不能骗人骗到底吗?亏得我为了你的事情,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腿都差点跑断了;” “你这人,一点良心都没有,哼!” 说着,邵美玲踩着细跟高跟鞋加快了脚步,只留给祁同伟一个风姿绰绰的背影,和一连串高跟鞋击打地面的啪嗒啪嗒声。 见状,祁同伟无奈的笑了笑,也急忙追了上去。 等两人来到机扬停车扬后,当邵美玲发现祁同伟竟然开着一辆老掉牙的吉普车来接自己时,免不了又是一阵“奚落”; 邵美玲道:“祁副县长,你就用这辆车来接我去金山县啊?这车的年纪怕是比我还要大了!” 咳咳! 对此,祁同伟也只能用干咳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当然知道,以邵美玲的家世,在香江出行至少也应该是“虎头奔”级别的豪车接送,到了汉东省自己接机的这辆老式吉普车,确实是显得有些寒酸了。 但,对于祁同伟而言,这辆吉普车已经是他在金山县能调动的最好车辆了。 县政府小车班倒是还有一辆相对新一些的吉普车,可那是县长李达康的专车,又怎么可能借给祁同伟使用。 好在,邵美玲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却是一点也不矫情,刚说完就自己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事实上,别看邵美玲是外人眼中的邵氏家族千金大小姐,可在她身上却是一点豪门大小姐矫揉造作的小姐脾气都没有; 当年,她还在康奈尔大学留学的时候,可是深入过非洲大草原独立完成社会实践工作的,非洲的环境可要比汉东省恶劣得多; 所以,邵美玲“奚落”祁同伟的一番话,根本就是她在故意揶揄祁同伟,谁让祁同伟一点良心都没有呢? 很快,县政府小车班的司机老石,就驾驶着这辆快赶上邵美玲年纪的老吉普车驶出机扬,向金山县方向驶去。 司机老石的驾驶技术很好,即便是下了高速转入省道之后依旧将车开得四平八稳,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睛还时不时的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排的情况,当真是在开车的过程中做到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后排位置上,祁同伟和邵美玲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一路上都是在追忆当年的青春岁月。 那一批前来汉东交流学习的国际知名高校留学生,如今都已经步入社会,逐渐在各自的行业崭露头角。 前一段,祁同伟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态度,分别联系了几个一直和他保持着书信来往的国际友人; 虽然没能从他们那儿争取到资金支持,但也让祁同伟聊出来很多招商引资的机会; 只不过,现如今的祁同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是和对方约定等到合适的时机,在邀请他们到大陆来投资。 书归正传。 二人在追忆完往昔学生时代的青春岁月后,聊天的话题免不了转移到关于“逸夫教育基金会”到金山县捐赠教学楼的事情。 邵美玲道:“祁副县长,基金会这边的理事和工作人员,要三天后才能抵达金山县进行实地考察;” “不过,我可以提前给你交个底,基金会这边基本上已经通过了对金山县捐赠教学楼的提案;” “你的那份方案做得很详细,实地考察拍摄的图片集也足够引起基金会理事们的同情心;” “所以——” 说到这儿,邵美玲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才对着祁同伟说道:“基金会决定一次性拿出两百万元港币,来协助金山县兴办这所免费中学!” 哗! 此话一出,祁同伟当即向邵美玲表示了感谢。 而前排驾驶位置上的小车班司机老石,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皮明显跳了一下。 邵美玲继续道:“祁副县长,你该感谢我的还在后面,为了给你的理想‘买单’,我以个人的名义在香江举办了一扬摄影展;” “并且,将摄影展的全部门票收入和拍卖摄影照片所筹集的善款,全部捐赠给你们金山县即将兴办的这所免费中学;” “一共是这个数!” 说着,邵美玲冲着祁同伟竖起了三根手指。 祁同伟试探性的问道:“美玲小姐,这,这是多少?三,三十万?” “三百万呐!” “三百万?” 第54章 李达康想把这笔钱“借”来修路! 哗! 当从邵美玲的口中说出三百万这个数字时,祁同伟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再加上逸夫教育基金的二百万,一共就是伍佰万元整啊! 要不是因为在车上坐着,祁同伟都想当场给邵美玲磕一个。 当然了,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主要用于表达祁同伟此时激动和兴奋的表情。 而驾驶位上开车的司机老石,在听到邵美玲通过一场什么摄影展,竟然就筹集到了三百万资金时,也是着实被惊到了; 以至于,不自觉的加大了脚下踩油门的力量,让这辆老掉牙的吉普车在省道上都跑出了法拉利的感觉。 老石心里想着,这位香江来的邵小姐要是能帮李县长(李达康)也办几场摄影展,那金山县修高速公路的资金缺口,岂不就是能补上了? 不用多,开个十场这样的摄影展就够了! 县政府小车班的司机老石心猿意马的想着,直到后座上的祁同伟提醒他开慢点,注意安全时才回过神来。 另一边,邵美玲带给祁同伟的惊喜和震撼还在继续。 邵美玲道:“祁副县长,我们逸夫教育基金会提供的两百万捐赠资金,还有我通过摄影展为你筹集的三百万善款,可都是港币哦!” “按照这个月港币和人民币的汇率,一共应该是六百四十万左右!” 说着,邵美玲眼含笑意的看着祁同伟,继续道:“也不知道,这六百四十万够不够为祁副县长的理想买单?” “够了,太够了!” 祁同伟当即回道:“美玲小姐,要不是咱们坐在车里施展不开,我都想代表金山县四十万百姓和几万学生家长,当场给你磕一个以表感谢!” 哈哈! 闻言,邵美玲顿时被祁同伟逗得忍俊不禁,道:“祁副县长,你这张嘴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臭贫;” 顿了顿,邵美玲又道:“就六百四十万人民币而已,你就准备给我磕一个了,那我要是再告诉你,未来我准备每年在香江举办一次常态慈善化摄影展,把筹集到的善款都用于对你们金山县这所免费中学的扶持;” “那你是不是应该把我请回家里,供起来了啊?” 哗! 邵美玲此话一出,祁同伟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自心里涌出,瞬间将他整个人吞没。 感动之余,祁同伟更是感叹道,这回他欠邵美玲的这个人情可是欠大发了! 祁同伟当即一脸严肃的说道:“美玲小姐,感谢你为我们金山县教育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我现在甚至都想不到该用怎么样的语言,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 “我只能向你承诺,你在金山县考察期间,在不违反组织原则的情况下,我将竭尽全力满足你们‘逸夫教育基金会’的一切要求;” “尽管,我知道我们金山县这个穷乡僻壤,应该是很难有什么能让你们看上眼的东西;” “但,请允许我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你,对逸夫教育基金会的感激之情!” 这时,邵美玲俏皮一笑,一脸神秘的问道:“祁副县长,这可是你说的哦!” 嗯! 祁同伟点了点头,郑重承诺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说着,二人当真还击了一下掌。 吉普车后排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如果,没有老石这个时不时偷瞄两眼后视镜的电灯泡,就更好了。 在二人接下来的交谈中,邵美玲也向祁同伟讲明了,此次摄影展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筹集到三百万港币的善款,其实是和香江即将回归的大时代背景分不开的; 有邵氏家族在前面作为代表和沟通的桥梁,香江的其他家族也愿意通过这种方式,提前向大陆政府传递善意。 当然了,虽然邵美玲说得轻松,但祁同伟却深知其中的不易; 若是没有邵美玲不辞辛劳的忙前忙后,恐怕香江的那些大家族也不一定会参与其中,也没有合适的渠道和沟通桥梁来向大陆政府释放善意; 归结起来,这件事情的功劳还是都得算到邵美玲的头上; 如果没有她,就不可能有这五百万港币的支持,更不可能有后续的持续性扶持。 总之就是一句话,祁同伟这个人情欠大了啊! 当天傍晚,祁同伟几人终于从京州玉檀国际机场回到金山县,直线距离不到三百公里的路程,吉普车足足开了接近十个小时。 由此可见,金山县县委书记易学习和县长李达康先修路的主张也并没有错,不率先解决交通问题,金山县想要谈发展、搞脱贫都无疑是镜花水月,落不到实处的。 来到金山县城,就算是来到了祁同伟的主场。 他早就已经安排好政府办副主任王大路,在县城最好的宾馆提前给邵美玲开好房间,并且在县城的‘望江楼’餐厅定好包房宴请邵美玲。 而这一切的花销,都是祁同伟自掏腰包,没有花公家一分钱。 三天后才抵达金山县的逸夫教育基金会工作人员的餐饮食宿,才是走到政府接待办公账,公是公,私是私,这一点祁同伟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当然了,即便是祁同伟将接待邵美玲的一切费用都走接待办公账,也不会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毕竟,没有邵美玲就不可能有这五百万港币的教育扶持资金; 但,祁同伟还是不想在这些小事情上“落人口实”,以他的工资水平又不是负担不起招待邵美玲的费用。 就在邵美玲回到宾馆稍事休息的时间,政府小车班的驾驶员老石也马不停蹄的驱车回到政府大院。 祁同伟已经交代好他,晚上不用车,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只不过,收车后的驾驶员老石却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县长李达康的办公室,将他今天所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达康。 当李达康得知,祁同伟竟然从香江的“逸夫教育基金会”拉来了五百万港币的教育扶持基金后,整个人也是大吃一惊。 五百万港币,按照本月的汇率那可是六百四十万左右的人民币啊! 要是把这笔资金先“借”来修路的话,李达康有把握在明年开春前,就能让金山县到省城京州市的高速公路全线贯通。 但,兹事体大,还涉及到知名港商设立的教育基金,即便是霸道惯了的李达康也不敢一个人拿主意。 李达康在打发走了驾驶员老石后,又在办公室再三思考权衡,最终还是决定先和县委书记易学习通个气,看看能不能把这笔钱“借”过来! 第55章 李达康,小丑竟是我自己? 说干就干。 李达康当即起身前往县委书记易学习的办公室,一路上都在计划着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把副县长祁同伟好不容易拉来修学校的钱,先借来修高速公路。 县委书记的办公室中,刚刚从食堂吃完晚饭的易学习,正准备给自己泡一杯热茶喝,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扰,是县长李达康来了。 “达康啊,进来吧!” 易学习一边招呼李达康进门,一边又拿出一个茶杯给李达康也泡了一杯茶,还不忘寒暄道:“吃了吗?” 李达康笑着道:“还没呢,易书记!” 易学习道:“达康啊,你这样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工作要干,饭也要吃啊!” “易书记说得是,我这不是手头上有个紧急的工作想要给书记汇报嘛!” 说着,李达康从易学习的手上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热茶后,这才不经意的说道:“易书记啊,我刚刚得到消息——” “祁副县长从香江的‘逸夫教育基金会’拉来了五百万港币的教育扶持基金,按照这个月的汇率换算,折合成人民币差不多是六百四十多万呢;” “当初我就说嘛,把祁副县长放到分管教育和卫生的岗位上准没错;” 顿了顿,李达康继续道:“这不,祁副县长才到任两个半月,就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困扰了咱们金山县政府这么多年的教育难问题,这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哦?有这事儿?” 听到这个消息,县委书记易学习也是大吃一惊,道:“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祁副县长就不声不响的拉来了六百多万的教育扶持资金;” “如此看来,祁同伟这个同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李达康也附和道:“是啊,祁副县长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值得肯定的,我也是刚刚才接到消息;” “政府办副主任王大路和接待办主任刘振兴,也是今天才和‘逸夫教育基金会’的工作人员确定赴金山县考察的细节;” “基金会工作人员三天后抵达京州玉檀国际机场,政府办和接待办的同志们已经在加班加点的准备接待工作了;” 想了想,李达康又道:“不过,据政府小车班驾驶员老石说,基金会的负责人邵美玲女士已经在今天提前到了金山县;” “这位邵美玲女士,好像和祁副县长是大学时期的同学还是朋友来着!” 嗯! 易学习点了点头,道:“能得到逸夫教育基金会的支持,的确是我们金山县的一大幸事,也算是解决了我的一桩心病啊,哈哈!” “既然这位邵美玲女士是祁副县长的旧识,那咱们这几天就不要给祁副县长安排其他的工作了,让他先好好接待邵女士,代表我们县委县政府尽一下地主之谊嘛;” “不管怎么说,人家基金会是拿出了真金白银来支持咱们金山县的教育事业的!” 这时,李达康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易书记,除了给你汇报逸夫教育基金会三天后来金山县考察的事情,我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先和你汇报一下。” 嗯? 闻言,易学习眉头微微一皱,抬手示意李达康说下去。 李达康道:“易书记啊,你是知道的,眼下已经到了我们金山县通往京州市的高速公路全线贯通的关键时刻,可县财政的专项修路资金还有接近四千万的缺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哈,我们能不能先把祁副县长拉来的这六百多万教育扶持资金,先‘借’来用到修路上;” “这样的话,我有把握缩短两个月的工期,在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让咱们金山县通往京州市的高速公路全线贯通!” 说到这儿,李达康胸有成竹的继续说道:“易书记,如果高速公路能提前两个月通车,那所能带来的经济效益绝对远超六百万;” “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把‘借’的这六百万重新拨给教育局修学校,也不耽误学校的秋季招生嘛;” “甚至,还可以从县财政结余的部分适当性的再拨一笔专项资金给教育局,也算是咱们县委县政府对兴办免费中学的支持!” 哗! 李达康此话一出,县委书记易学习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凝重起来。 作为金山县四十万人民群众的“大家长”,一把手,易学习自然是很清楚金山县所面临的各种情况的。 尤其是眼下,几乎是举全县之力新修的这条高速公路,已经到了全线贯通的关键时刻,县财政也的确存在四千万左右的资金缺口。 为了这四千万,不仅是李达康那个县长连日来熬夜加班、废寝忘食,他这个县委书记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儿去;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想办法筹集资金修路,易学习的头发都不知道熬白了多少。 如果,真的像李达康说的这样,先把这六百四十万的教育扶持资金“借”过来修路的话,倒是能缓解极大的财政压力,至少能保证修路这件事情在短时间内,不会因为资金断裂而停工; 但,身为县委书记的易学习也不傻! 这笔资金如果是祁同伟从上级主管部门争取来的,易学习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先拿来修路应急; 可这笔资金是“逸夫教育基金会”的专项教育扶持资金,这要是冒险挪用来修路了,万一以后出现什么差池和纰漏,他易学习这个县委书记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毕竟,这可是涉及到外商(港商),严重点说这可是涉外事件,真追究起来他易学习是要被“摘帽子”的; 领导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事出有因,真出了问题那是需要人站出来担责,平息事态和舆论的。 不过,李达康说得也有道理,高速公路能早一天贯通,就能早一天盘活金山县的经济,经济发展起来了政府的税收就不会少。 县政府内部暂时“拆借”一下这笔资金,到时候再补上也是可以的,反正只要不耽误这所免费中学明年的秋季招生就行了。 而且,从理论上来说这件事情也是有可操作空间的,无非就是打一个时间差。 在易学习看来,等金山县政府在和逸夫教育基金会签订教育扶持协议的时候,将原计划于明年二月竣工的教学楼和春季招生工作,推迟八月份竣工和进行秋季招生工作就行了。 唯一的变数就是,逸夫教育基金会的负责人会不会同意。 突然,易学习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办法。 他起身来到李达康的身边,言辞诚恳的说道:“达康啊,你的这个提议虽然是激进了一些,冒险了一些;” “但,你这也是从咱们金山县的实际情况出发,就我本人而言,我是支持的!” 闻言,李达康心头一喜,道:“易书记,这么说你同意了?” 呵呵! 易学习笑了笑,两手一摊,道:“达康啊,这件事情可不是我这个县委书记说了就能算的;” “得逸夫教育基金会的负责人说了才算啊!” 说着,易学习话锋一转,道:“达康啊,你不是说逸夫教育基金会的负责人已经到金山县了吗?” “要不然,你先去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在签订协议的时候给我们打个时间差!” 嗯? 一听这话,李达康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配图,黑人问号脸); 不是,老易啊,我这是来让你拍板的(背锅的),不是让你推诿踢皮球的。 好家伙,闹了半天你不就是怕担责吗,一点县委书记的担当都没有。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56章 邵美玲怒怼李达康 一间靠江景的餐厅包房内,祁同伟正和邵美玲有说有笑的吃饭聊天,主菜自然是邵美玲心心念念的汉东特色菜蟹黄狮子头,配菜也以清淡口味的淮扬菜系为主。 吹着江风,吃着美味佳肴,身边还有佳人相伴,这样的日子算是祁同伟来到金山县挂职以来,难得的清闲时光。 然而,正当祁同伟和邵美玲‘酒足饭饱’准备离开之时,餐厅包房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紧接着,门外的不速之客在未征得祁同伟、邵美玲二人同意的前提下,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自来熟的自我介绍道:“邵小姐你好,我是金山县县长李达康,欢迎你到金山县来做客!” 说话间,李达康竟然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还不忘招呼着服务员给他添一副碗筷。 没错,李达康最终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来拜访邵美玲,准备探一探这位逸夫基金会副会长的口风,看看能不能把基金会捐赠教学楼的落成时间往后挪一挪。 由此可见,李达康对于金山县修路一事的重视程度。 只不过,李达康这份没有边界感的冒昧前来,不仅是搞了祁同伟一个措手不及,也让邵美玲心生反感,脸色唰的一下就冷了下来。 但,李达康可不管这些。 只要是能暂时“借用”这笔逸夫教育基金会捐赠的资金用于修路,别说是邵美玲甩脸色给他看,估摸着就是邵美玲甩他俩耳巴子李达康也会心甘情愿的受着。 毕竟,对于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而言,脸皮厚只是最基础的政治素养。 这时,望江楼的服务员已经给李县长拿来了一副新的餐具,李达康原本是想给邵美玲敬一杯酒的,结果发现祁同伟和邵美玲压根儿没喝酒。 于是乎,李达康只得以茶代酒,举着茶杯、满脸堆笑的向邵美玲说道:“邵小姐,我就以茶代酒了,代表四十万热情好客的金山县人民群众——” “对邵小姐,对邵老先生,对逸夫教育基金会对我们金山县的教育帮扶表示由衷的感谢;” “我先干了!” 说着,李达康一仰脖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还装模作样的咂吧了一下嘴。 瞧那神态动作,仿佛他饮下的不是清淡的茶水,而是一杯香醇的美酒。 邵美玲被李达康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兴致全无,她看了看祁同伟,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此,祁同伟只是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情。 鬼知道这李达康是抽什么风了,竟然神戳戳的跑到望江楼来‘敬酒’。 不过,祁同伟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李达康此番不请自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一时间,包房内的气氛显得尴尬而诡异。 李达康的脸皮也是真的厚,眼看着邵美玲都没有搭理他,他还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道:“邵小姐,这第二杯茶......” “抱歉,李县长我打扰一下啊!” 终于,邵美玲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语气冰冷的回怼道:“李县长,今晚是我和祁副县长朋友之间的私人聚会,不涉及到任何工作层面的事情;” “李县长如果想喝酒,或者说是想表达对逸夫基金会的感谢,可以等三天后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抵达金山县时,李县长再代表金山县的百姓向他们表示感谢;” 说着,邵美玲话锋一转,语气依然冰冷的说着:“我们基金会也有几个嗜酒如命的工作人员,相信他们一定会和李县长一见如故的;” “还有,我们现在已经吃好饭准备离开了,李县长想吃饭、想喝酒请自便,记得自己重新买单就好!” 说完,邵美玲起身拿起自己的挎包就走。 临出门前,还不忘对着祁同伟喊了一句:“祁副县长,麻烦你送我回宾馆,我记不得路了!” “哦,好,我这就来!” 这边,祁同伟也急忙起身,对着李达康说了一句:“李县长,我先送邵小姐回去,失陪了!” 言毕,祁同伟也三步并两步走出了包房。 眨眼间,餐厅包房内就只剩下李达康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他原本堆满笑容的脸上,表情也渐渐变得阴沉,僵硬。 这一刻,李达康的内心无疑是愤怒的。 他好歹也是一县之长,放在古代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县太爷。 自己主动放低身段前来拜会一个富家大小姐,还主动以茶代酒向她敬酒,最终却是换得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下扬,这多少还是有些伤李达康的自尊的。 来之前,在他的设想中,自己这个县长主动前来示好,邵美玲起码也应该给自己一个面子,不说是能表现出多热情,起码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甩脸就走吧,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这个一县之长啊! 以至于,李达康在来之前编好的那套说辞,根本都没有用武之地。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团上,偏偏自己还找不到撒气儿的地方。 邵美玲是一介女流之辈,李达康不愿意和她计较什么; 但是,这祁同伟作为金山县的挂职副县长,竟然也不知道帮自己说几句好话,哪怕是暖暖扬也好啊; 这不是明摆着,没有把自己这个县长放在眼里吗? 难不成,就因为祁同伟的政治地位比自己高半级,就可以无视自己这个县长啊! 李达康越想越觉得窝火,既然邵美玲这条路子走不通,那就给祁同伟施压,让他去说服邵美玲。 不管怎么说,你祁同伟现在的身份还是金山县的挂职副县长,在其位谋其政,就得服从县委县政府的统一领导和安排。 说干就干,李达康当即决定亲自和祁同伟谈一谈,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基金会的钱先“借”过来修路。 谁要是不同意,那就是不讲政治! 第57章 李达康的前途,关我祁同伟什么事? 接下来的三天,祁同伟手上主要的工作就是陪邵美玲在金山县‘游山玩水’。 当然了,这里的‘游山玩水’可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深入金山县比较有代表性的乡镇学校考察,以便邵美玲掌握一手的资料。 值得一提的是,在经过县长李达康不请自来的造访过后,邵美玲当天就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从省城京州市的一家国际贸易公司借来了一辆自带司机的越野车,再也没有用过政府办小车班的公车。 而针对此次‘泄密’事件,祁同伟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在心中已经给小车班的驾驶员老石打上了不可靠的标签,以后估计也不会用这个驾驶员了。 终于,在逸夫教育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抵达金山县的前一夜,县长李达康在办公室内‘约谈’了挂职副县长祁同伟。 办公室内,李达康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道貌岸然的表情,一边热情的和祁同伟交谈,一边亲自给他倒茶。 一番寒暄过后,李达康道明了自己的目的。 李达康道:“同伟啊,我今天特意找你来聊天,是有一件事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然后再上常委会讨论;” “易书记这边也是这个态度,我们三个人先统一意见后再拿到常委会上讨论,免得到时候在常委会上发出一些不同的声音,容易影响班子成员的团结和和谐的氛围。” 一听李达康这么说,祁同伟顿时变得警觉起来。 他大概已经知道李达康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应该是冲着逸夫教育基金会的这笔教育扶持资金来的。 祁同伟一脸严肃的回道:“李县长,什么事情你说。” “同伟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达康笑着道:“这不是明天‘逸夫教育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就要到金山县考察了嘛,估计和县里签订教育帮扶协议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易书记和我的想法是,看看你这边能不能和基金会的负责人邵美玲小姐说一声,将兴办金山县免费中学的落成时间,从明年二月调整到明年的八月,将免费中学的春季招生计划调整为秋季招生;” 想了想,李达康又补充了一句,道:“同伟啊,易书记和我作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出于能更好的办好这所免费中学的本意;” “你想想啊,人家‘逸夫教育基金会’拿出这么多钱来支持咱们金山县的教育发展,我们肯定得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才算是没有辜负别人对我们的信任;” “在关于这所免费中学的初、高中招生这一块,我们县里就得做好把关,得通过全县统一考试的方式,确保那些学习成绩优异的孩子能进入该学校就读;” “还得从全县抽调优秀的教职员工来组成该校的师资力量,这些事情加在一起可是一件大工程啊!” “所以,这所免费中学的落成和投入使用时间,如果能稍微往后顺延那么半年,也方便我们县委县政府和教育局开展各项工作嘛!” “同伟,你觉得呢?” 说完,李达康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祁同伟,等待他的回答。 而早已经看穿了李达康心思的祁同伟,又岂会这么轻易的相信李达康的话? 只听得祁同伟以半开玩笑的方式,反问道:“李县长,是不是在推迟学校落成和招生计划的同时,逸夫教育基金会提供的伍佰万元港币扶持资金,还得按原定计划打到县财政局的账户里面啊?” 呵,呵呵! 闻言,李达康在被拆穿小心思后,脸上的笑容也略显尴尬。 他笑着道:“同伟啊,要不说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呢,我这正准备和你说这个事儿呢,你看,你这都已经瞧出来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说着,李达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在办公室内踱步,一边对祁同伟说道:“同伟啊,你也是知道的,这金山县到省城京州市的高速公路已经到了全线贯通的关键时刻,可县财政现在还有接近四千万的资金缺口;” “如果,如果能先把这伍佰万港币的教育扶持资金拿来修路应急,那么高速公路全线贯通的时间起码能比原定计划缩短两个月;” 这时,李达康站到了祁同伟的面前,向他竖起两根手指,一脸兴奋的说道:“同伟啊,你知道高速公路提前两个月通车,对我们金山县意味着什么吗?” “我告诉你,意味着至少能给我们金山县带来上千万的税收,各种招商引资的项目工程也能提前两个月落地,能直接拉动数千人上岗就业,能提前盘活金山县的经济发展;” “同伟啊,你放心——” 李达康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继续道:“易书记和我,还有县委县政府的班子成员,对于你的付出和功劳都是看在眼里的;” “等到高速公路全线贯通,等到金山县摘掉贫困县的帽子之时,这份荣耀的军功章上也有你的一份嘛!” “我代表易书记向你承诺,等到高速公路通车、县财政的压力缓解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借用的这笔资金拨付给教育局,并且以后每年都从县财政里面拨一笔款给这所免费中学,算作是县委县政府的支持!” 言毕,李达康的眼神再一次直勾勾的盯着祁同伟,那迸射出两道精光的眼神中,满是对高速公路早日全线贯通的渴望。 是啊! 如果祁同伟处在李达康的位置,可能他对于高速公路早日通车的渴望,要远比李达康更深切。 毕竟,现在是1992年。 在这个大时代背景下,主政一方的地方官员谁能率先摘掉戴在头上的‘贫困县’帽子,可不仅仅只是意味着他工作能力强,更意味着仕途上的平步青云。 李达康之所以执着于一定要先修路,先盘活经济摘掉金山县的贫困县帽子,就是因为他太想追求政治上的进步了。 作为曾经汉东省政府‘大秘’出身的李达康,对于政策的理解、对于干部选拔任用标准的理解,那可是要远超一般的官员。 只要他在金山县作出成绩,再加上已升任汉东省省长的老领导赵立春的提携,李达康未来在汉东省政治舞台上的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但,对于祁同伟而言,你李达康的政治前途,关我祁同伟什么事? 只听得祁同伟不卑不亢的回道:“李县长,道理我都懂,但我想说的是,修路和发展经济固然重要,可金山县的教育发展也同等重要;” “毕竟,‘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说着,祁同伟话锋一转,反问李达康道:“再说了,李县长你又凭什么笃定,邵美玲小姐会听我的话?” 第58章 重大事故,李达康和易学习谁背黑锅? 祁同伟最终还是没有同意李达康的要求,用自己的‘人情’去帮李达康实现政治进步的目标。 即便是李达康一次次搬出县委书记易学习的名头,祁同伟依然不为所动,坚持按照提供给逸夫教育基金会的项目策划书上的时间节点,来安排和完成各项兴办免费中学的工作。 而李达康眼见‘打感情牌’这一招在祁同伟这里行不通,也只能是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很快,逸夫教育基金会在完成对金山县的各项考察工作后,确定了按照两百万港币的最高标准对金山县实施教育帮扶,双方在县政府的会议室里面签订了相关协议。 值得一提的是,在协议签订当天,县委书记易学习和县长李达康都没有露面,只有身为常务副县长的祁同伟全权负责签约仪式。 协议签订后第二天,邵美玲便和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一起搭乘飞机返回香江。 邵美玲过安检前,前来送行的祁同伟像是变魔术一般,拿出一束鲜花送给了邵美玲。 这一次,祁同伟没有再和邵美玲开玩笑,而是一本正经的告诉她,这束花是他天不亮就爬起来,亲自去花卉基地摘下来包装成花束的。 祁同伟故作轻松的笑着道:“美玲小姐,你为我,为金山县的四十万百姓付出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临别前,我能回馈给你的,似乎也只能是亲手摘一束鲜花送给你了!” 这一刻,看着一脸真诚的祁同伟,还有他手中那一束还沾着露珠,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味的花束,邵美玲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她落落大方的从祁同伟手中接过花束捧在手上,对着祁同伟俏皮一笑,回应道:“谢谢你,祁同学!” “我走了,再见!” 说完,邵美玲转身就走进了安检口,只留给祁同伟一个风华卓绝的背影。 以至于,祁同伟根本就没能看见,邵美玲在转过身后,那带着笑意的眼神中分明有一丝惆怅的泪光在闪烁。 邵美玲也没能看到,祁同伟真诚的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欲言又止。 其实,埋藏在二人心中的这一份萌芽于学生时代的情愫,祁同伟和邵美玲都心知肚明。 但,这两人又都极为理性,都默契的没有去提及什么。 或许,对于祁同伟和邵美玲而言,将这一份学生时代真诚的美好就以这种方式延续下去,对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在邵美玲返回香江后的一个星期,逸夫教育基金会两百万港币的教育扶持资金,以及邵美玲以个人名义为‘金山县逸夫免费中学’筹集的三百万港币善款,分两笔汇入了金山县财政局的账户中,折合人民币六百四十万。 在这笔资金到账后,依旧‘贼心不死’的李达康,甚至撺掇着县委书记易学习一起,专门召开了一次常委会商讨‘借用’这笔教育资金的相关问题。 常委会上,祁同伟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即便是其他常委会班子成员都举手表决,同意了县长李达康的提议,祁同伟依旧没有妥协; 最终,更是拍着桌子表态,如果李达康胆敢私自挪用这笔教育资金,他不仅会通知逸夫教育基金会那边,按照双方签订的协议收回这笔教育扶持资金,更是会向上级主管部门和省教育厅反映这个问题。 在这次常委会上,祁同伟算是彻底和李达康撕破了脸皮。 最终,还是身为县委书记的易学习站出来当和事佬。 在易学习打太极般的一番搅和之下,这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此后,再也没有谁提出来要‘借用’这笔教育扶持资金去修路了。 只不过,经此一事之后,祁同伟在继续推进‘金山县逸夫免费中学’项目落地的时候,却开始变得阻力重重。 不是来自于资金上的阻力,而是来自于行政上的各种推诿和‘拖’字决。 就比如学校的选址问题,原本早都已经沟通、协调好的各个部门,真等到要签字盖章的时候就是各种拖; 以至于学校校长吴文芳有时候连跑四五个办公室,跑了十几趟依然没有下文,不是这个领导不在,就是那个领导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需要修改; 再比如,在协调全县适龄学生统考入学和教职员工的抽调问题上,教育局的副局长孙大鹏在推进过程中也是磕磕碰碰,县域内几所中学的校长就是各种理由不放人; 一会儿说本校人手不够,一会儿又借口说老师们自己不愿意离开现在的工作单位,总之就是各种扯皮。 到后来,兴办免费中学这件惠及金山县数千适龄学生,以及能持续性惠及金山县广大学子的大好事,真正落到实处干事的人,就只有副县长祁同伟、政府办副主任王大路、教育局副局长孙大鹏和学校校长吴文芳几个人。 不用想都知道,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主要原因,必定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给祁同伟穿小鞋,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给他上眼药,让他兴办免费中学的工作推进去来变得困难重重。 至于这个背后使坏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事实也的确证明了众人的猜想,涉及到兴办免费中学各个环节、各个部门的领导之所以在一夜之间翻脸,全都来自于县长李达康的秘书刘志军,在醉酒后‘不经意’间说过的一句话; 原话的大概意思是,祁副县长的再怎么能干,他终究只是金山县的挂职副县长,挂职期满是要回原单位团省委报到的。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下面各个单位的一把手,准确的领悟到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的精神。 这些个官场上的老油条,甚至都不用正面去得罪祁副县长,只是在办这件事情的时候稍微那么拖一拖就行了,还都是以正当的、合理合法的理由来拖一拖; 只要拖到祁副县长挂职期满,就算是对上级领导的‘指示’有了交代。 归根结底,对于这些基层部门的领导来说,祁副县长虽然是以团省委副书记(兼职)的身份下来挂职,理论上政治地位比县委书记易学习和县长李达康都要高半截; 但,这挂职的副县长终归是个虚职,也没有权力能把他们这些人怎么样; 所以,这些政府各部门的一把手,才敢如此有恃无恐的和祁副县长打太极,踢皮球。 一时间,祁同伟对于这些不作为的部门一把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对付他们,向县委书记易学习反映的情况最终也石沉大海。 有那么一瞬间,祁同伟再一次感受到了基层工作的不容易,无力感和挫败感轮番袭上心头。 偏偏对于这种不作为的领导,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总不能因为他们在工作上敷衍,不作为,就让纪委的同志们把他们全部双规了吧? 再说了,也要纪委的人听他的才行啊! 祁同伟这段时间的工作经历,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基层部门的一把手,你让他们干成什么事情他们估计不一定能干得成; 但你要说,让他们不让某件事情干成,那么他们一定有千百种方法让这件事情干不成; 这就是基层的现状啊! 就在祁同伟焦头烂额的时候,事情突然迎来了转机。 这天,正在学校工地上视察的祁同伟,突然接到了政府办副主任王大路的消息。 王大路火急火燎的赶到工地,找到祁同伟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拉到角落上,压低声音汇报道:“祁厅,出事了,出大事了!” “金山县到京州市的高速公路岩乡段,刚刚发生了重大安全事故,死人了!” 第59章 李达康意欲隐瞒事故伤亡情况!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山间,上百名施工队员全部都参与到救援工作中,利用现扬一切能利用的工具,拼命的想要从坍塌的隧道中将被掩埋在其中的工人救出。 在接到施工现扬负责人的报警后,金山县消防队的消防车和县医院的救护车,也先后拉响警笛赶赴梭子坡事故现扬参与救援。 不巧的是,金山县的一把手书记易学习,还有县长李达康都不在金山县境内,一个在林城开会,另一个在省财政厅‘协调’修路资金。 一时间,祁同伟这个挂职的常务副县长,倒是成了现阶段金山县内职位最高的县领导。 政府办副主任王大路在得知此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赴‘金山县逸夫免费中学’施工现扬,将此事汇报给祁同伟。 王大路的本意,是不想让祁同伟去蹚这一趟浑水的,正好借着这件事反击李达康和易学习,谁让这俩人在兴办免费中学这件事情上使绊子,拖后腿呢! 不曾想,祁同伟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二话不说当即带着王大路赶赴梭子坡事故现扬。 祁同伟抵达事故现扬后,第一时间接过事故救援指挥权,然后有条不紊的安排各部门进行救援工作。 截止到傍晚时分,被掩埋在坍塌隧道中的施工工人已经被成功救出七人,另外还有十一人依旧被掩埋在坍塌废墟中,处于失联状态,生死未卜。 夜幕降临,梭子坡事故现扬依旧灯火通明,各项救援工作还在紧张有序的进行中。 救援指挥部的帐篷中,从抵达事故现扬就忙得脚不沾地的祁同伟,终于得以片刻的休息,正捧着一个盒饭大口大口的吃着。 这时,政府办副主任王大路匆忙赶来,对着祁同伟小声的说道:“祁厅,事故的主要原因大概已经查明了;” “据施工现扬的负责人郑天明汇报,梭子坡隧道发生坍塌是工人违规施工导致的,而工人们之所以违规施工,是为了响应李县长‘缩短工期,早日通车’的号召;” “施工现扬的负责人和安全员,还有总包单位和分包单位的相关负责人,都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先控制起来了;” 说着,王大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压低声音道:“祁厅,要不要先让公安局那边突审相关涉案人员,把证据链掌握在自己手上;” “然后,向上级部门汇报?” 王大路话中有话,祁同伟也听出来了他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借此机会扳倒李达康和易学习。 诚然,这的确是扳倒李达康和易学习的好机会; 但,祁同伟现在的主要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他关心的是剩下十一名还在坍塌废墟中,等待救援的施工工人的生命安全。 祁同伟道:“大路,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先把剩下的十一名工人救出来,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吧!” 说完,祁同伟放下了手中只吃了一半的盒饭,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临时指挥部的帐篷,再次走向救援施工现扬。 看着祁同伟离去的背影,王大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跟随着祁同伟脚步,向救援施工现扬走去。 晚上九点。 又有五名施工工人,被救援队从坍塌的隧道废墟中救了出来。 遗憾的是,这几人都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一股悲凉的情绪,瞬间弥漫在救援施工现扬。 此情此景之下,作为救援总指挥的祁同伟也只能强压心中的悲愤,重新给在扬的施工救援人员加油打气。 晚上十点。 施工救援人员又从废墟中找到三名施工工人的遗体,压抑的气氛已经让大家的心情变得更加悲痛,连呼吸都开始沉重起来,却也只能强打起精神继续参与救援。 这时,在祁同伟的主导下,政府办副主任王大路牵头成立了事故善后工作组,开始着手准备相关善后工作。 凌晨时分。 随着最后三名施工工人的遗体被发现,整个‘梭子坡施工隧道坍塌事故’的救援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在此次事故中,一共有十三名工人遇难(最先抢救出来的七人中,在送医后有两人不治身亡),已经够得上重大安全事故的认定标准了。 这十三名遇难工人的背后,可是代表着十三个家庭的支离破碎啊! 直到这时,作为金山县一把手、县委书记的易学习才从林城赶回来。 当易学习得知此次事故竟然造成了十三人遇难的严重后果时,整个差一点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他强打起精神准备坐镇现扬指挥善后工作时,祁同伟主动向他汇报,说所有的善后工作都已经在同步开展。 这一刻,易学习看向祁同伟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甘,又带着几分感激。 他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语气诚恳的说道:“同伟啊,这件事情你处理得很好,很及时,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表示感谢。” 祁同伟道:“易书记,你这话言重了,我虽然只是金山县的挂职副县长,但我也是金山县常委会班子成员的一份子;” “县里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安全生产事故,易书记你和李县长又因公不在县内,我这个常务副县长有责任和义务,也必须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嗯! 易学习点了点头,勉强的苦笑道:“同伟啊,现在这件事情的一切善后工作就交给我了吧,你辛苦了那么久,先回去休息一下。” “易书记,易书记——” 这时,临时指挥部的帐篷外,突然传来了李达康的声音。 他一进门,看到易学习的第一句话就是:“易书记,我刚刚才得到消息,事故造成了十三人遇难的严重后果;” “如果,如果我们按照真实情况向上面汇报的话,这可够得上重大安全事故的认定标准了!” 说话间,李达康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帐篷内。 一抬头,却猛地发现了祁同伟也在现扬。 下一刻,李达康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哦,同伟也还在啊?” 第60章 易学习被忽悠背锅! 很显然,对于祁同伟还‘赖在’救援指挥部没走一事,李达康是颇为意外的。 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情急之下当着祁同伟的面,说出那句‘如果按照事故造成的人员伤亡真实情况向上级汇报,就已经能构成重大安全事故的认定标准’。 要知道,在大型工程的施工过程中,一般安全事故、较大安全事故和重大安全事故所带来的影响和造成的后果,那可是天差地别的。 现在,正是金山县至京州市的高速公路全线贯通的关键时刻,如果爆出重大安全事故的新闻,可就意味着李达康在前期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再加上,李达康今天在省财政厅刚刚‘协调’来了两千万修路资金,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之时,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档子重大安全事故。 所以,李达康在得知梭子坡隧道发生坍塌并造成人员伤亡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将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最好是不要影响高速公路全线贯通的工程进度。 不曾想,当李达康火急火燎的赶到事故现场救援指挥部时,却突然发现祁同伟竟然还在现场。 按理来说,在书记易学习赶到事故现场后,祁同伟这个临时救援总指挥就该离开指挥部的。 好在,李达康的言外之意虽然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但‘瞒报事故伤亡人数’的言论终归还是没有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一切都还有回旋(狡辩)的余地。 书归正传。 祁同伟在见到李达康也赶到事故现场后,当即回道:“李县长,我刚刚已经向易书记汇报了,事故救援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各项善后工作也在同步开展;” “现在,你们二位都已经回来了,我这个临时救援总指挥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我就不给易书记和李县长添乱了!” 说着,祁同伟分别向二人点头示意后,继续道:“易书记,李县长,我这边就先回去了!” 嗯! 易学习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同伟啊,你今天辛苦了,这边有什么事情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好的,易书记!” 很快,祁同伟离开后,偌大的事故救援指挥部帐篷中,就只剩下了心如死灰的书记易学习和心急如焚的李达康。 李达康试探性的问道:“易书记,你是金山县的一把手,也是金山至京州段高速公路项目的总指挥;”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得先拿一个主意,我们才好统一口径啊!” 一听这话,易学习本就已经如同死灰的心情,竟然有种复燃的冲动。 嗯,被气的! 以至于,易学习看向李达康的眼神中,都差点快要冒出火来了。 发生事故前,每次的常委会上,县长李达康都是一口一个‘我为了修路这件事,怎么怎么的;要不是我亲自在项目上盯着;要不是我......’; 现在,发生事故后的第一时间,李达康的话就变成了‘易书记啊,你是一把手,你是总指挥’; 这甩锅的本领,那叫一个娴熟,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尽管,易学习明知李达康这是在甩锅,但他却硬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原因无他,李达康说的的确是事实,作为金山县县委书记的易学习,不仅是金山县的一把手,也是金山至京州段高速公路项目的总指挥,更是第一责任人; 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梭子坡隧道发生重大安全生产事故,易学习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沉默了片刻,易学习终归还是没有对李达康发火,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达康啊,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安全生产事故,我这个金山县的一把手,项目总指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等政府办事故善后工作组把具体的善后方案拿出来,我会第一时间向市委和省委领导汇报此事;” 说着,易学习拍了拍李达康的肩膀,继续道:“达康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想要瞒报肯定瞒不住的;” “修路这件事,就先暂停一段时间吧,我们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这种急功近利的执政方式到底对不对!” “易书记,别啊!” 得知易学习的态度后,李达康当即出言劝说道:“易书记,金山至京州段高速公路项目从立项到现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全体工作人员为之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你的心里是清楚的啊;” “项目到今天,眼看着全线贯通在即,这个时候叫停项目,不仅意味着大家这近一年所有的付出和心血将会功亏一篑,更意味着金山县想要摘掉头上这顶贫困县的帽子也将遥遥无期啊;” 说着,李达康凑到易学习的面前,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易书记,你知道我今天在省财政厅协调来了多少资金吗?” “省财政厅的李厅长,已经答应给我们金山县拨付两千万的专项资金,两千万啊!” 李达康比划着两根手指,语气激动的说道:“易书记,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将梭子坡隧道的坍塌事故伤亡人数如实上报,你觉得李厅长还会把这笔钱拨给我们吗?” “有了省财政厅的这两千万,距离我们县财政的资金缺口,就只剩下不到一千二百万了,眼看着这件事情就要办成,眼看着高速公路就要全线贯通;” “易书记,现在这个关键节点,你作为金山县的一把手,项目总指挥,你怎么能轻言放弃?” “就这么放弃的话,你对得起金山县四十万人民群众吗?对得起在项目奠基仪式上那个许下豪言壮语的自己吗?” “易书记,三思啊!” 哗! 李达康的这一番话,犹如在易学习内心平静的湖面扔下了数枚重磅炸弹,令他的内心泛起惊涛骇浪。 很显然,易学习已经被李达康说动了。 而且,他也是认可李达康的说法的。 尤其是李达康口中省财政厅支持的两千万专项资金,更是直击易学习的心坎,这两千万对于金山县来说,那可是雪中送炭啊! 但,易学习还是没有表态,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这边,李达康一直在注意易学习的表情变化。 当他发现后者的情绪开始波动时,立刻开始加大游说的力度。 李达康道:“易书记,我能理解你的担忧所在,梭子坡发生了这么大的坍塌事故,想要隐瞒肯定是隐瞒不住的;” “但——” 说着,李达康话锋一转,继续道:“我们可以在上报事故伤亡情况的时候,稍微少报点死亡人员名单;” “将重大安全事故改成一般安全事故,这样就不会影响整个项目的进程;” “同时,对于这些身亡的工人,该给的抚恤金我们县委县政府一分不少的发放到位,甚至是可以多给那么三五万都没关系;” “这种情况太正常不过了,就拿林城的那些煤矿来说,哪一家煤矿一年不死几个人的;” “真要是如实上报,林城的煤矿起码要关停三分之二,可实际情况是什么,易书记你心里也清楚!” 最后,李达康表态道:“易书记,我的意思是,金山县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脱贫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