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时绑定了万人迷系统》 1. 第 1 章 谢玉书在猝死后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她穿越了。 可她很快又确认了另一个坏消息——她穿到了自己死前拍的短剧《白月光贵女重生归来,杀疯了》里,并且穿成了她扮演的替身女配[谢玉书]。 这不如让她死了,原剧里的替身女配[谢玉书]可是被活活虐死的! 她对这个短剧深恶痛绝,这个剧结合了白月光+替身+真假千金+古代宅斗+万人迷爽文等爆点元素。 剧情很简单,就是失踪几年的永安侯嫡女谢嘉宁在被找回来后,发现和她样貌有几分相似的庶女妹妹谢玉书模仿她的脸、她的穿着打扮,鸠占鹊巢代替她成为了侯府“掌上明珠”,不但嫁给了她的娃娃亲对象裴士林,还被男主、反派都当成她的替身。 白月光归来收复失地,先虐替身女配、踢掉渣男裴士林,再把男主、反派重新收入囊中。 一路打脸爽到底,但从替身女配[谢玉书]的视角来看就是被从头被虐到尾! 她不是要替自己扮演的替身女配洗白,实在是女配[谢玉书]就是个工具人。 首先,不是[谢玉书]主动要做谢嘉宁的替身,是谢嘉宁在失踪后,宠爱她的祖母——永安侯府的老太太一病不起,思念孙女到快疯了,所以侯府才把和谢嘉宁有六分相似的庶女[谢玉书]接进府里,让她穿谢嘉宁的衣服、模仿谢嘉宁的语气神态哄老太太高兴。 替身[谢玉书]尽心尽力伺候病入膏肓的老太太两年多时间,才打动了老太太和她的渣爹,把她这个外室生的女儿真正认回来。 老太太病逝后,渣爹永安侯为了打发曾和谢嘉宁订过娃娃亲的裴士林,随手把她这个庶女嫁给了裴士林。 其次,男主、反派把[谢玉书]当女主的替身就更不是她主动的。 是[谢玉书]的好夫君裴士林为了捞他的弟弟,把[谢玉书]送去反派宋相国府上当替身…… [谢玉书]被几个男人虐来虐去,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一边被当替身,一边被羞辱:你连嘉宁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这不是有病吗? 女主谢嘉宁回来不去虐那些贱男人,居然也要虐替身女配! 这合理吗? 谢玉书躺在古香古色的雕花床上被气一阵晕眩,真不想睁眼面对她穿成替身女配的现实…… 可她清楚地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台词—— “少爷,可要传大夫过来?夫人已经昏睡了一个多时辰,别是真伤署了。” 这是裴府的丫鬟甲,接下来说话的就是替身女配[谢玉书]的便宜夫君裴士林,那个自愿戴绿帽把自己妻子送去相国府做替身的贱男人。 “不必。”另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传进来,说出了更耳熟的台词:“谢玉书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这样的雨天你装伤署?把我当傻子是吗?” 接下来,他将边讥讽边过来将她一把抱起。 “既然你伤署了,那我就为你解解暑。”男人的声音突然靠近。 然后谢玉书被两条手臂猛地抱了起来,她还在晕眩中,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很清楚接下来的剧情是她临死前的落水戏——男配裴士林马上就要把她丢进了院中的莲花池里。 她临死前的画面历历在目——片场四十度的高温天,荷花池都呕臭了,她陷在荷花池里喘不上气、叫不出声,口鼻里全是臭泥巴…… 人,至少不能在同一个荷花池里死两次吧? 谢玉书这样想着,用足了力气、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就甩了出去! 巴掌稳稳落在人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抱着她的人应该被扇懵了,愣在原地。 雨水打在谢玉书脸上,她眼前渐渐清晰起来,看清了眼前人那张呆若木鸡的脸,你别说,剑眉星目,面若冠玉,裴士林长了一张能吃软饭的脸。 只是这张脸上多了个巴掌印,震惊地盯着她,“你敢跟我动手?” 打的就是你! 谢玉书趁其不备又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手脚并用的挣扎开他的手臂,跳到地上。 她仍有些晕眩,扶住门前的红柱才勉强站稳,盯着裴士林:“贱男人。” 门口站着的丫鬟都惊了,“夫人你怎么敢动手打少爷!” “你说什么?”裴士林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玉书心里来气,原剧里[谢玉书]一直是伏低作小,在侯府做保姆讨好所有人,嫁人后做工具讨好夫君和婆母一家,她为赚钱扮演被虐就够了,现在穿越还想虐她? 做梦去吧! “我说贱男人。”谢玉书咬字清晰:“耳背听不清吗?” 裴士林脸色发青,他做梦也没想到谨小慎微的谢玉书敢打他,还敢骂他贱男人,比起愤怒他更吃惊困惑,“谢玉书你中邪了?还是失心疯了?” 她披头散发站在细雨里,脸色惨白,眼神癫狂,可不就是一副失心疯的模样? “我好得很,我从来没有这么耳聪目明过,看清你不过是个贪图侯府权势,卖妻求荣的窝囊废男人……”谢玉书正要发泄莫名其妙穿来受虐的怒火,突然听见耳朵里传来“叮”的一声。 ——“您好宿主,您已触发[绿帽]……啊不[万人迷]系统,是否绑定?”机械的声音响在她的脑子里。 什么系统? 她的眼前展开了光幕般的系统界面,上面写着【万人迷系统】。 当前绿帽值:0。 当前万人迷值:0。 当前生命值:1。 当前财富:0。 她的生命值怎么这么低? 谢玉书吃惊。 脑子里那个声音礼貌地解释说:“您在原本世界已猝死了,系统选中您将您传送进《白月光贵女重生归来,杀疯了》世界中,您可以通过[万人迷系统]累积生命值和财富。” “1点绿帽值可兑换1点生命值或万人迷值。”系统简单概括:“万人迷值越多您的魅力越大!万人迷累积100点本世界所有男女老少都会爱上您!” 等会。 男女老少都爱上她有什么用?她还能做皇帝啊? 系统顿了一下委婉说:“这个暂时做不了哈,男主萧祯将会成为本世界的皇帝,您身为女配不能更改男女主结局。” 像是怕谢玉书拒绝,系统立刻又补充道:“万人迷值可兑换黄金,1点万人迷值可兑换万两黄金,万两黄金折合人民币可兑换5000万。” 5000万?! 谢玉书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是5000万人民币不是冥币?可在她原生世界里花的人民币?她还能回原生世界吗? “当然可以。”系统马上回应她:“只要您积攒够100点生命值,且完成本世界任务就可以随时被传送回原生世界,到时候您可以将积攒的所有绿帽值、万人迷值兑换成人民币。” 这哪里是[万人迷系统],这分明是[暴富系统]! 谢玉书根本没有问任务是什么,立刻选择绑定系统,多犹豫一秒就是她对五千万的不尊重。 “好的,为您绑定[绿帽]……啊不[万人迷]系统。”系统在三秒后,与她绑定。 到底是绿帽还是万人迷? 谢玉书看见自己的系统界面里果然多出了一条任务——【达成[谢玉书幸福一生]的结局。】 [谢玉书]幸福……这有点难啊。 她正想问系统[绿帽值]和[万人迷值]怎么获得,裴士林忽然朝她走过来。 “我看你真是疯了!”裴士林看她就像看疯子,话说一半站在那里发愣,他看不懂她在卖什么疯傻,对她已无耐性说:“我娶你不为永安侯府,难道为你这个人?为你外室之女的出身?” 他的语气没有半点尊重:“谢玉书,我能娶你,也能立即休了你。成婚三日就被休,你觉得汴京还有你立足之地吗?我看永安侯府也不会收留你这个下堂妇,到时候你只能被赶回你外室娘的家里!” 这是演都不演,直接摊牌了。 谢玉书盯着他的脸,突然想到,绿帽值是不是从她这个夫君头上刷出来啊? “是这样的宿主,绿帽值不只能从您的夫君裴士林身上获得,还可以从其他爱慕您的人身上获得,只用让所有您的爱慕者感到绿油油即可获得。”系统介绍说:“您可以使用1点绿帽值兑换1点万人迷值,也可以通过攻略重要角色获得[万人迷值],您的爱慕者越多万人迷值越高,可以积攒的绿帽值也就越多。” 懂了,就是攻略男人然后疯狂绿他,爆绿帽值嘛。 谢玉书喜欢这个系统,不但可以绿贱男人,还可以赚钱……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裴士林说了半天作践她的话,却见她眼神放空仿佛压根没在听,气的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臂。 她吃痛眼神才聚焦在他身上,皱眉问:“你说了什么东西?” 裴士林气得咬牙,她一直在敷衍他! 今日是回门之日,他在新婚之夜和她软话硬话说了那么许多,如今裴家虽有伯爵之位在,但继承了伯爵之位的是他小叔父裴衡,而裴衡半年前就在战场上失踪,至今生死未卜,不知是为国捐躯还是……做了逃兵,本就是尴尬的境地,偏偏他不成器的弟弟在他授职这个节骨眼上又放贷逼死了人。 他恨不能打死这个弟弟,可如今打死也无用,只能赶紧想办法把这桩祸事压下去,大事化无,不然他可能被牵连的连翰林院也进不去了。 所以他才如此着急迎娶了谢玉书这个外室之女,不过是看在现在她是永安侯府唯一的女儿,侯爷和侯夫人待她还算亲厚,想让她回侯府求求情,求侯爷把官司压下去,私下了结。 谁想到,她才回府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送客”了。 侯夫人说她不舒服,连午饭也不留,直接让谢玉书和他这个新姑爷回去了。 放眼汴京哪有回门之日被赶回来的?简直丢尽了脸面! 他算是看明白了,永安侯府根本不看重谢玉书这个外室之女,哪怕表面上已记到侯夫人名下,也到底不是侯夫人的亲生女儿,嫁出去后就不想再管她了。 偏偏谢玉书是个蠢笨至极的人,被赶出侯府后居然想出了装伤署昏过去的法子,试图哄骗他,哄骗不成现在又开始发疯了! “我说什么你是一个字没听。”裴士林咬牙切齿的道:“你已是裴家妇,若裴家出事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却说:“裴家不出事我才没有好下场。” 简直要将他气得倒仰,他抓着谢玉书凉冰冰的手臂,盯着她那张六分像嘉宁的脸,只觉得悲戚,要是嘉宁还活着就好了,嘉宁是永安侯嫡女,又那么冰雪聪明,他根本不会多看这个赝品一眼。 她的鬓发被细雨淋湿,一双眼也浸的潮湿明亮,她微微皱着眉嗔怒的样子太像嘉宁了,比平时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像,以至于裴士林看着有一些失神,喃喃说:“怪不得宋相国也会认错……” 谢玉书眼睛一亮,接下来是剧情不就是裴士林把她送去宋相国府上做一夜替身吗?自己就给自己戴上绿帽了! 2. 第 2 章 宋相国作为第一顶绿帽再合适不过了。 谢玉书记得剧本里,裴士林把她丢下水后,她就昏过去了,等再醒来,裴士林亲自端了消暑的汤药来喂她,用少见温柔的语气和她说:“宋相国顽疾复发,想让你去他府上照顾他一晚。我弟弟的案子,只要他一句话就能私了。” 真正的[谢玉书]无法接受自己的新婚丈夫把她送给别的男人,要死要活的哭了一场。 但裴士林只是冷笑着说:“你有什么好哭的?你以为宋相国看得上?想对你做什么吗?他不过是看上了你这张像谢嘉宁的脸,把你当她的替身让你服侍重病的他,你少自作多情。” 他连继续装的耐心也没有,直接说:“如果你连这点事也不愿意为裴家做,那我只能听从母亲的话休了你。” 看剧本里这段剧情时,谢玉书气的脑壳疼,现在不一样了,她迫不及待想要试试绿帽……啊不,万人迷系统。 所以她在裴士林说完之后,主动争取说:“要不,我用这张脸去替你求求宋相国?” 没想到,裴士林反而愣了,在几秒之后突然生气说:“谢玉书你知道礼义廉耻吗?你利用这张脸谋取了现在的荣华富贵嫁给我,现在又想要利用这张脸去蛊惑宋相国?你以为宋相国能看上你……” “能不能看上我这张脸你不清楚吗?”谢玉书也冷笑,打开了他的手,力虚的扶着红柱说:“怎么叫利用这张脸谋取荣华富贵?我想着当初也不是我娘迷·奸了永安侯爷非要生下我的吧?我本就是永安候的女儿,生来就这张脸,荣华富贵本就是我该得的,你这门亲事也是你上赶着求来的。” 裴士林被她混不吝的话气的脸都白了,“不知廉耻!” “夫君还知道廉耻呢?”谢玉书牙尖嘴利的讥讽,给裴士林气的像头昏。 丫鬟忙扶他,不远处有人着急忙慌的喊了一声:“我的儿!” 谢玉书回头看见回廊下一个嬷嬷扶着另一个贵夫人风风火火走过来,扑到裴士林身边扶住他,又是:“士林”又是“林哥儿”的叫。 应该就是裴士林的母亲李慧仙。 剧本里这个李慧仙很看不上谢玉书这个儿媳,过门后就找了个名义把谢玉书的嫁妆攥到了自己的手里,救小儿子花的银钱全是谢玉书的嫁妆。 生命值为1的谢玉书实在不舒服,懒得看他们这对母子,直接进了屋子里,把湿哒哒的衣服脱下来,喝了两口桌子上的茶,听见门外婆母李慧仙在低低对裴士林说:“这个节骨眼和她置什么气,先救下你弟弟要紧啊,既然她愿意去,也省了我们一番唇舌,早晚休了她就是了……” 这么大声的密谋啊? 谢玉书边喝茶边往外看,那老嬷嬷也意识到她能听见,马上把房门关了。 外面的声音很快消失了,裴士林和他母亲换地方去密谋了。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在夜雨里格外昏暗,没有一个丫鬟在。 女配谢玉书是真的惨,侯府对她并不上心,嫁妆给的不多,陪嫁丫鬟也只有两个新买来的,和一个瘸腿的婆子,原因是侯府里稍有脸面的大丫鬟都瞧不起她,不愿意跟着她陪嫁,永安候夫人只能新买来了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给她。 只有那位瘸腿婆子是自愿伺候她,跟着她陪嫁。 但过门第一天,女配的婆母李慧仙就寻了个借口把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调去了厨房做粗使的活,以至于她被裴士林欺负、丢下水没一个为她说话的人。 这简直是嫁进了吃人的火坑里。 谢玉书坐在房中,吃了一些桌子上的水果,却仍觉得胸闷气虚。 系统提示她,1点的生命值只能活十天,需要她尽快做任务才能保命。 她急需要给裴士林戴绿帽。 谢玉书干脆起身去简单打理了一下狼狈的自己,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她的样貌没有变化,甚至她鼻头的那颗小痣还在。 她是身穿? 系统回应她:“是的,宿主。” 那挺好,让她没有占据女配谢玉书身体的负罪感。 她坐在妆奁前自己梳头发,她做网红时出过妆教和梳头的教程,又很清楚原剧里谢嘉宁的妆发,所以梳的得心应手。 等她把发髻梳的差不多时,房门被推开。 裴士林亲自端了一碗汤药进来,看见只穿里衣坐在妆奁前梳头的谢玉书,压下去的火就又想冒起来,她听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认认真真插好簪子,细细描眉,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就好像被气的头晕的只有他。 “看来夫人的暑气是消了。”裴士林将汤药放在桌子上,撩袍坐下等着她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谢玉书并不应答他,依旧在描眉。 裴士林压着火气说:“想来你很清楚宋相国把你当谢嘉宁的替身。”他的话变得阴阳怪气:“宋玠顽疾复发想让你扮成谢嘉宁的模样去相国府照顾他一晚,你很乐意吧?” 谢玉书从铜镜里看他一眼,冷笑说:“你是想让我去求宋相国救你弟弟吧?说你卖妻求荣还不承认。” 裴士林被激怒,一巴掌趴在桌子上将汤药震洒了。 不等他说话,谢玉书就先说:“拍什么桌子,我有说我不去吗?” 裴士林一下子愣住了,她、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昏暗房间里,谢玉书转过身来将一张做好妆发的脸给他看,问他:“像不像?” 窗外的细风细雨吹进来,灯烛微微晃动在她脸上,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眼睛的形状调整到微微下垂,更像谢嘉宁了。 像到裴士林一瞬心悸,明知道眼前人不是她,可她这样笑盈盈望过来仍感到恍惚,连话也忘了讲。 “看你这个样子是很像了。”谢玉书满意的回身挑耳坠,公事公办的对他说:“既然你要求我办事,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 裴士林望着她的背影,仍在有些恍惚,连语气也好了不少:“你想我怎么求你?” 他也不想走这一步,再不喜欢谢玉书,她也已是自己的妻子,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哪个男人会想送妻子去为其他男人端茶递药?但他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去死,看着自己的仕途毁掉。 母亲说得对,他至少先哄着谢玉书把这个难关度过去,说些和软的话,哄一哄她,她爱慕他这么多年总会…… “拿钱求啊。”谢玉书的回答打断了裴士林的思绪。 他像是没听清似得,吃惊问:“什么?” “1:现在就让你娘把我的嫁妆原封不动的抬回来,少一文钱都不行。”谢玉书干脆利落的吩咐他:“2:马上把我陪嫁来的丫鬟、婆子送回来。3:钱我也不多要,替你家办这件事你就给我一千两纹银吧。” “纹银一千两?”裴士林惊到直接站了起来,气冲冲走过去:“你的嫁妆我母亲只是代为保管,我们裴家干不出侵吞妻子嫁妆的事,至于什么丫鬟什么婆子,你想要多少我可以给你多少,但是谢玉书认为你值一千两吗?” 谢玉书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想:这是要多了?一千两折合人民币多少钱啊? 系统立刻回应她:“宿主,按照这个世界的货币设定,纹银一千两约等于50万人民币。” 这么多! “我不值一千两你弟弟值啊。”谢玉书想到金钱,一点也气不起来:“你的仕途值啊,夫君好好想想吧。” 谢玉书无所谓的起身去衣柜里看她的衣服。 裴士林在她身后气的喘气如牛,没多久就高声下令吩咐把她的嫁妆抬回来!取纹银一千两来! 裴母李慧仙再不想还嫁妆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顾小儿子死活,只得咬牙按照谢玉书说的做,反正谢玉书已经嫁进来了,她的嫁妆以后也该用来贴补裴家! 没过多久,裴府的下人就抬着大箱小箱进入谢玉书新婚的院子。 两名小丫鬟扶着瘸腿婆子进到屋子里,瞧见谢玉书跪下就落了泪,瘸腿婆子老泪纵横的问她有没有受欺负? 谢玉书被她们哭的也心酸起开,剧本里这位嬷嬷叫喜枝,是侯府老太太身边的得脸嬷嬷,因冬天雪滑才摔断了腿,女配谢玉书又是给她送药,又是给她热敷,虽说是为了让喜枝嬷嬷替她在老太太面前说好话,但确确实实照顾了喜枝嬷嬷好一阵子。 至此喜枝嬷嬷对谢玉书死心塌地,老太太死后她自愿去伺候谢玉书,又跟着她出嫁,算是这个剧里为数不多真心对她好的人了。 “快起来,我好着呢。”谢玉书把喜枝嬷嬷扶起来,又看了看两个小丫鬟,脑子里冒出:老弱病残。 两个小丫鬟一个叫金叶一个叫银芽,都才十四岁,看起来还是正在抽条的女孩儿,瘦巴巴的没有半两肉,头发又黄又没营养,这几日在厨房挨了打,脸上、手背上全是红印子。 唉,人要是太弱连身边人都跟着吃苦。 谢玉书把桌子上的点心和水果全给了她们,让她们吃,把刚到手的纹银一千两的银票给了喜枝:“嬷嬷,你明天去把银票兑了,找人在我这院子里修个小厨房,以后咱们就在小厨房开火,自己吃自己的。” 喜枝接过银票吃惊的看她,抹着眼泪问:“裴姑爷许您修小厨房吗?” “我管他许不许。”谢玉书既然穿过来就不能让自己像原剧里那样吃苦,原剧里女配不止受男人的气,从结婚第一天开始就被裴母李慧仙磋磨,吃饭时她得站着先伺候婆母,婆母吃完了剩下的她才能吃。 是人过的日子吗? 她拍了拍喜枝的手:“嬷嬷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同意。” 喜枝心里仍是惴惴不安,既怕她太软弱被裴家欺负死,又怕她太硬气被休了,唯一对她还算好的老太太过世了,侯爷侯夫人是不会为她撑腰,准许她回侯府住的…… “现下你满意了?”裴士林从房门外走进来,脸色阴冷的盯着她。 谢玉书给了他一个笑脸,非常敬业的对金叶说:“帮我找找那身海棠红的衣服,宋相国第一次认错我,我穿的就是那身,今晚我也穿那身去见他。” 她满面春风是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 裴士林发现她早就梳好发髻、选好耳坠,似乎全是她被宋玠认错那日的样式。 那日是初春踏青,香山之上一向不近人情的宋相国突然失神一样朝海棠花林里冲过去,不顾礼节一把抓住了谢玉书的手臂。 当时他就站在谢玉书身旁,清清楚楚的看见冰山似得宋玠如此失态。 她如此积极,是不是早就想去见宋玠了?是不是那一日初见时她就对宋玠动心了?毕竟她是那么贪慕虚荣的女人,他这个空有伯爵名号的探花郎,怎么比的上权倾朝野的宋相国? 他压下心头的不快,离开房间。 很快,谢玉书就带着金叶走了出来,吩咐喜枝和银芽留在院子里整理她的嫁妆,一一清点。 ※ 相国府的马车已经等在裴府的后门外,来接人的是宋玠的近身侍从苍术。 裴士林将她送到后门外,想说什么,她就已迫不及待的扶着金叶的手走到马车旁,好温柔的对驾车的苍术说:“你叫苍术吧?踏青那日我记得宋相国是这样叫你的。” 她连宋玠身边的侍从都记得叫什么,看来她对宋相国很留心啊。 裴士林心里说不清的窝火气恼,又听她娇滴滴的对那侍从说:“苍术,你能扶我一下吗?” 马车下没有马凳,扶着她的丫鬟看起来又干瘦羸弱,她确实很难跨上马车。 裴士林忍着不悦想上前扶她一把,却见那名戴着斗笠的高大侍从弯下腰,双手交握托在了谢玉书的海棠红裙旁,硬邦邦的说:“夫人,踩着我吧。” 谢玉书露出一种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表情,一面说:“这不好吧。”一面伸手扶在苍术结实的肩膀上,踩在他托起的手上。 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她开心的很啊。 谢玉书坐进马车之中,又伸出手来,将自己天青色的帕子轻飘飘搭在了苍术被踩过的手背上,在车内说:“多谢,擦擦吧。” 系统音突然响起来:“恭喜宿主,您获得1点绿帽值。1点万人迷值。” 3. 第 3 章 这么快她夫君就感到绿了? 这万人迷值又是从谁身上获得的?苍术? 谢玉书茫然地看了一眼苍术。 高瘦侍从的脸被斗笠遮住了大半,看不到表情,只能看见他垂下脸看着手背上的青色帕子,微微愣了一下才拿过帕子说:“苍术不敢沾污裴夫人的帕子。” 想还给她,却发现柔软的帕子上已经沾上了雨水污渍。 “一条帕子而已,脏了就丢掉。”谢玉书随口和他说,心思却在系统界面上,苍术好像又说了一句谢她的话,她没听清。 马车驶出小巷。 系统为她解释说:“万人迷值也是从裴士林身上获得的,他感到您在引诱侍从苍术,且苍术收下你的手帕是被您引诱到了,所以产生了1点万人迷值。” 谢玉书明白了,他感到自己头上有点绿的时候,不就是觉得她吸引到别的男人的时候吗? “是的,所有说刷到绿帽值的同时也可能刷出万人迷值。”系统又询问她要不要兑换。 谢玉书坐在马车里,干脆利落把绿帽值和万人迷值全兑换成了生命值,保命要紧。 她当前的生命值变成了:3点。 她顿感身体轻松了许多,一直胸闷气短的症状也减轻了。 “您当前的生命值为30天。”系统告诉她:“当生命值超过50点之后,您将完全没有病痛感。” 这很好刷嘛。 谢玉书迫不及待想刷满生命值,好兑换5000万! ※ 马车狂奔过雨夜,汴京的夜晚就算下雨也有许多店铺和商贩不打烊。 苍术避开热闹的街区,抄小路往相国府赶,一刻钟不到马车就停到了相府后门。 小丫鬟金叶扶着谢玉书下马车,被四名膀大腰圆的侍从领进院子里,那院子又大又寂静,才走进去就听见可怕的狗吠声,听起来像狼也像野兽。 她吓得攥紧小姐的手,不敢大声喘气。 谢玉书揽了揽她瘦巴巴的手臂,示意她别怕。 这相国府可比短剧里拍得吓人多了,林木茂盛,又大又幽深,一路上却没有见到一个丫鬟、婆子之类的下人,只有冷肃的配刀侍从守在一些路口,犬吠声此起彼伏。 原剧里宋玠养了很多细狗和一只凶猛的藏獒,女配谢玉书第一次被带过来时,见到狮子一样的藏獒吓得尖叫,结果藏獒直接将她扑倒在地险些真咬了她,该死的宋玠还蛮不讲理地说:“你吵到它了,它自然要攻击你。” 所以这次谢玉书在踏入主院时,提前捂住了金叶的嘴巴。 一只毛发黝黑、狮子似得巨犬,立在屋门口盯着她们,绿森森的眼睛将金叶吓得“呜呜”叫,手里的雨伞也掉了,浑身发抖抱紧谢玉书。 “别怕,你越怕它,它越凶你。”谢玉书抚摸着金叶瘦小的背,低声安抚她。 苍术看向谢玉书,细雨里她的鬓发很快被打湿,她不怪责小丫鬟反倒家姐似得安抚她,见小丫鬟实在怕的厉害,就让小丫鬟在外面的小凉亭等她。 苍术捡起雨伞,撑在她头顶:“裴夫人待下人倒是好。” “我母亲也是下人出身。”谢玉书毫不避讳的说。 反倒令苍术意外,他以为这位永安侯府的庶女会忌讳自己的生母,只把侯夫人当母亲,毕竟传言她是为了攀上侯府卑躬屈膝,什么都愿意做的人。 他带她跨上石阶,獒犬立刻警惕的过来绕着她的裙子嗅。 她也不怕,停下来让它嗅,等它抬起头时,她又摊开手给它闻,低声叫它:“你叫盘盘是吗?” 獒犬听见自己的名字诧异地歪脑袋看她。 苍术也意外,她怎么会知道盘盘的名字? 昏暗的房间里却传来响动,细长的人影晃动在竹帘上,“嘉宁?” 那虚弱的声音很轻很低,像是不敢确信,又怕大声惊醒了一场梦似得,连人也站在帘子后不敢踏出来。 “相爷。”苍术忙行礼,“您醒了?” 獒犬也扭头朝着帘子后的人哼哼唧唧摆动尾巴,巨大的尾巴扫把一样扫动着谢玉书的裙摆。 哦吼,一号摇钱树登场了。 谢玉书抬起头,以一个最像谢嘉宁的角度看向帘子后的人影,问:“我该叫你相国大人?还是小道长?” 这是剧本里女主谢嘉宁在得知反派宋玠真实身份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果然,这句话的加持下,帘子后的人更恍惚了,直接掀开帘子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嘉宁……”宋玠失神地伸手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臂,几乎要以为她就是谢嘉宁了。 她挑了挑眉毛说:“相国大人又认错了,我是谢玉书。” 雨夜里的风吹过来,宋玠忽然被吹醒了似得,松开手猛烈的咳嗽起来,散着的乌发荡到肩前,消瘦的身体摇摇欲坠,一口血呕了出来。 “相爷!”苍术慌忙伸手扶住他,着急地随手拿了帕子替他擦血。 獒犬着急地挨着宋玠的腿,呜呜叫。 谢玉书瞧着宋玠苍白的脸,沾血的唇,该说不说不愧是原剧里闭月羞花的病美人反派,连咳血也美的惊心动魄,我见犹怜。 可咳着咳着就一头栽了下去。 昏过去了? 谢玉书吓了一跳。 “相爷!”苍术托住他,立即将他打横抱进房间里。 谢玉书站在门外,就听见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像是在倒水之类的。 随后传出来苍术心急的劝说声:“相爷您张嘴把药喝了吧,不喝药怎么能好……” 獒犬在门外急得呜呜顶帘子,想进去,却不敢用力顶竹帘。 谢玉书好心地伸手替它掀开了竹帘。 獒犬很通灵性的歪脑袋看她一眼,没等它进屋,苍术就快步过来低声请谢玉书进去,说:“裴夫人,劳烦您把药喂相爷喝下。” 盛夏的天气,屋子里也没开窗,闷热得厉害,一股子草药的苦味中夹杂着檀香味,像是有人刚焚过香。 只有一盏灯亮在床幔边,宋玠纸片人似得昏躺在床上,浑身发抖,牙关紧闭。 原剧里,宋玠的“顽疾”其实是12岁那年中了一种叫蚀骨冰蟾的毒,每到毒发就会浑身失温冰冷,昏迷吐血,虽然他被一名叫玄真的老道士救下保住了命,但残毒未消,每年都要发病几次,靠着玄真给的药撑过去。 “您……您可以假装谢嘉宁小姐喂药吗?”苍术不知为何有些愧疚,但又没有法子地对谢玉书说:“相爷发病时,只会回应谢嘉宁小姐……” 所以才请她来嘛。 谢玉书知道,宋玠和谢嘉宁第一次相识,就是宋玠毒发期在道观养病,谢嘉宁以为他是小道士,总去找他说话,还亲手喂他喝药,把宋玠感动坏了,因为他没娘,这是第一个喂他喝药的女性。 “可以啊。”谢玉书痛快的答应,但没接苍术的药碗,又说:“我既然答应来相国府就清楚你们的目的,但我也有个要求。” “我明白。”苍术点头说:“裴大人想请相爷帮忙处理裴家二少爷的案子……” “那是裴士林的要求,不是我的。”谢玉书打断他,直接说:“我只要银子。” “银子?”苍术没明白。 “扮演一次谢嘉宁两千两纹银。”谢玉书能捞就捞,裴士林没钱,宋玠可有的是钱,两千两不多吧,她不能白端茶喂药:“你可以先打欠条,等你们相爷醒了再给我送过去。” 苍术听愣了。 “你不是应该听说过,我这个庶女很贪图荣华富贵。”谢玉书说。 苍术从未见过如此“坦荡”的人,一时之间竟不是讨厌,是佩服…… 两千两银子对相国府来说一点也不多,苍术立刻就应了。 谢玉书这才接过药碗,走到了床边,换上像女主少女时期的声线,轻轻叫了他一声:“小道长?”又伸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担心说:“怎么这么冰?你别吓我啊小道长。” 苍术在一旁看的惊呆了,这是相爷第一次被谢嘉宁喂药的场景啊!每句话、每个语气都一模一样!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床榻上的宋玠却像是听见了一般,蹙了蹙眉,昏昏沉沉梦呓:“嘉宁?嘉宁……” “是我。”谢玉书敬业地握住了他冰冷的手,一比一还原女主和他当时的剧情,捂着他的手轻轻揉搓他的掌心:“我替你焐热,我小时候玩雪手冻僵了,我娘就是这样替我焐热的,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嘉宁……是嘉宁吗? 宋玠昏沉之中感觉到一只热热的手不厌其烦的替他揉搓着掌心,就像当初的嘉宁一样,是嘉宁回来了吗?他挣扎着动了动手指,试图抓住那只失而复得的手,却碰到了那只手上薄薄的茧…… 嘉宁手上……有薄茧吗? “怎么还是这么凉。”她的声音又响在耳边,字句、语调和他记忆里的嘉宁重叠,让他困惑,是嘉宁吧?除了嘉宁还有谁能知道他们的过去? 那只手又拉起他的手,将他冰冷的掌心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她问他。 他冰冷的掌心里像捧着一块被暖热的软玉,那么地柔软,温暖。 这是嘉宁曾对他做过的事,可是那脸颊却比曾经嘉宁的脸要热许多,像小暖炉似得焐热他的掌心…… 是嘉宁吗?她没有死,找回来了? 他在昏沉中挣扎,吃力地想睁开眼,数次努力却只撑开一线眼帘,迷迷糊糊看见眼前的一张脸,微垂的眼尾,饱满的唇……那不正是嘉宁吗? “嘉宁……”他更努力的想看清,想叫她,一只勺子递到他唇边,像要给他灌什么东西。 他想躲开,那只小暖炉似的手托住了他的脸。 “这是药,小道长。”她用很温柔的声音和他说:“你把药喝下去病才能好,不苦的。” 他知道她在骗他,可那只手太暖了,他冷的厉害,舍不得离开,只能任由那只手托着他的脸灌下去一勺苦涩的药,苦的他皱眉。 那只手却用指腹蹭了蹭他的嘴唇,像在为他擦掉药渍,又像在安抚他,她指腹薄薄的茧蹭的他发痒。 他隐隐约约听见她低笑了一声,那指腹的蹭动就变得像在恶趣味逗弄他。 “下一勺就不苦了。”她又骗他,勺子撬开他的嘴又灌进一口苦药。 不是梦,是嘉宁真的回来了对不对…… 昏沉之中他挣扎着抓住那只手,恨不能用全身力气抓住她,留下她:“别走……嘉宁……” 她很温柔的回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对他说:“我不走,我永远陪着你。” 4. 第 4 章 天蒙蒙亮起来时,雨才停。 宋玠在狗的哈气声中醒过来,嘴里是苦涩的药味,眼前是一颗毛绒绒的大狗脑袋。 黑黝黝的狗蹲在他的床边,看见他醒了立刻摇着尾巴把嘴筒子戳到他的手底下,哼哼唧唧要他摸。 他不清醒的脑袋有片刻呆滞,随后撑起身体在晕眩中叫了一声:“嘉宁?” 可空荡的屋子里只有盘盘一只狗在,没有其他人,更没有嘉宁。 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梦吗?嘉宁……没有回来?怎么会?他明明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了嘉宁脸颊的温度…… 宋玠头在一下一下绞痛着,被盘盘的嘴筒子顶了一下手,掌心里握着的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是什么? 他低头看见一块沾了血污的天青色手帕掉在床边,女人的手帕?难道是嘉宁的手帕?嘉宁昨晚真的回来过? 盘盘叼起地上的手帕递给他,他抓在手里心猛烈跳起来。 “相爷?”苍术匆匆忙忙挑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热水惊喜走过来:“您终于醒了!昨夜您浑身冰冷昏过去好久……” “昨夜嘉宁是不是回来了?”宋玠打断他的话,心快要跳出来,抓着帕子问:“喂我喝药的是她对吗?这块手帕是嘉宁的?我没有在做梦,她真的来过是不是苍术?” 苍术看着那块手帕,再看相爷如此紧张的表情,立刻跪下认错说:“相爷责罚我吧,是我自作主张请裴夫人来照顾您……这块手帕,是裴夫人谢玉书的……”他不敢看相爷的脸,低着头说:“昨夜来的是她,喂相爷喝药的也是她,属下罪该万死。” “裴夫人?谢玉书?”宋玠心空了,脑子也乱了,呆了好一会儿才将裴夫人和谢玉书对上号。 谢玉书,那个神似嘉宁的庶女,为了被认回侯府丢掉骨气,模仿嘉宁的一言一行来讨好侯府老太太的谢玉书…… 居然是她。 “昨夜……是她?一直都是她?”宋玠不可置信,那只为暖炉一样的手是谢玉书?软玉一样的脸颊是谢玉书? 喂他喝药,骗他不苦,说永远不离开他的……都是谢玉书? 苍术不敢抬头说:“是,一直是谢玉书。” 他以为相爷会大发雷霆,可相爷只是不相信的说:“不可能,谢玉书怎么会知道我和嘉宁的过去?我明明听见嘉宁叫我小道长……除了嘉宁没人这样叫过我。” 苍术只觉得脑袋有千斤重,压的他快低到冰冷的地面上:“相爷,确实是她……属下也不清楚她为何知道您和嘉宁小姐的过去,或许是嘉宁小姐曾和她提起过这些吧。” “不可能,嘉宁最痛恨的就是她和她的外室母亲。”宋玠猛地咳了起来,压着胸口像是心重新空了,太荒谬了,不是嘉宁,居然是嘉宁最讨厌、他最看不起的赝品谢玉书!他昨夜居然那么真切地把谢玉书当成了嘉宁…… 他咳得一口黑血吐在掌心里,脸上像个人掴了耳光一般。 “相爷!”苍术慌忙起身,一面替他擦手,一面端了温在茶盏里的汤药递给他:“您别动怒,先将药喝了,这都是属下的错,您要责罚就责罚属下。” 他重新跪下,不敢说,请谢玉书来扮演嘉宁小姐的主意是老太妃出的。 相爷这次毒发昏迷了整整三日,滴水未进,一口药也灌不下去,有几次连气息都快断了,他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去护国寺中请老太妃过来想办法。 老太妃来了之后相爷一直在昏迷中叫“嘉宁”,老太妃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才想出了请谢玉书来假扮嘉宁小姐,哄他把药喝下去。 没想到,相爷真的喝下去了。 “请谢玉书冒充嘉宁这个主意是你想的?”宋玠喝下药缓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问他。 “是。”苍术低着头答:“相爷昏迷时一直在叫嘉宁小姐的名字,属下想……想如果是嘉宁小姐喂药,您也许就喝下去了,所以才出此下策,相爷责罚属下吧。” “抬头。”宋玠语气极冷。 苍术抬起头,宋玠一巴掌重重掴在他脸上,几乎将他掴倒。 唇齿里满溢出血腥味,苍术重新跪好,再次请罚:“请相爷责罚。” 宋玠阴冷着脸,抬手要再掴下去,看见苍术唇角渗出了血,到底是没有掴下去,“自己去外面跪着。” 苍术应是,知道这是相爷开恩,不该再说废话,但是…… “相爷,属下能不能等会再领罚?”苍术声音弱下去说:“属下要先去裴府还钱。” “什么?”宋玠皱眉看他。 苍术不敢隐瞒,掏出了一张欠条呈给宋玠:“裴夫人……就是谢玉书小姐昨晚来照顾您,是要付报酬的,一次两千两纹银。” 宋玠接过欠条,看见上面印着红彤彤的两个手印,一个是苍术,一个是谢玉书。 太荒唐了,以至于他被气笑了,好个贪图荣华富贵的谢玉书,居然贪图到他身上了,“一次两千两纹银,只是喂药,她不如直接去抢。” 苍术更小声说:“谢小姐说这叫:演出片酬。” “演什么片酬?”宋玠没听清,看向他。 苍术说:“谢小姐说,是扮演嘉宁小姐的酬劳……” 他听见宋玠的一声冷笑,便不敢再说下去。 “恬不知耻,她难道没有一点骨气吗?”宋玠对她更加厌恶了:“穷到扮演别人过活。” 苍术没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讨厌不起来谢小姐,样貌是天生的,也不是她想像谁,是她本来就长这样,如果她和嘉宁小姐一母同生,恐怕也无人会说她故意模仿嘉宁小姐,归根结底不过因为她的母亲是外室罢了…… “她昨晚很像吗?”宋玠在混乱的脑子里搜寻到一点昨晚的画面,模糊中他就像真看到了嘉宁,是他病昏头了?还是她真那么像? 他记得踏青那日认错,是因为离得远,看的不真切,等他到跟前抓住她时,一下子就看出来她不是嘉宁,嘉宁有一双明媚的眼,永远不会露出那样伏低做小的表情。 苍术认真地回答说:“她扮演嘉宁小姐时,属下也恍惚以为是嘉宁小姐。” 那么像? 宋玠看着欠条有些愣神。 苍术看了看相爷手边的那条帕子,犹豫再三问:“那条帕子要替相爷丢掉吗?” 宋玠厌恶的拂到地上:“拿出去烧了。” 苍术捡起来,少见地没有应是,这帕子他是想洗干净还给谢小姐的。 ※ 雨停了好一会儿。 谢玉书怎么还没出来? 巷口的马车上,裴士林掀开车帘又看了一眼守卫森严的相国府后门,房门紧闭没有一点儿要放人出来的动静。 天际透出阴阴的青白色,不远处的另一条街上渐渐有早市的商贩叫卖,可谢玉书还没有出来。 喂药需要一整晚的时间吗?宋玠的侍从苍术可一再向他保证只是需要谢玉书去喂药,最多一个时辰。 可如今天都亮了! 裴士林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他再不喜欢谢玉书那也是他的妻子,没有男人能容忍妻子在其他男人房中留宿一整晚! “回府!”裴士林放下车帘,咬牙切齿地吩咐车夫,她最好这辈子别再踏入裴府! 车夫也不敢多问,调转马头驾车回府。 谁知道,裴士林才踏入府中,门房小厮就报说:“夫人两个时辰前就回来了。” 两个时辰前?可相府的后门压根没见到人出来啊? 裴士林推开小厮,快步朝内院走,才进内院就听见那位喜枝嬷嬷在低低嘱咐打扫的丫鬟:“动作轻些,小声些,别吵醒了夫人。” 还真回来了! 裴士林怒气冲冲走到卧房门口,却被两个小丫鬟拦了住,不就是谢玉书带过来的两个黄毛丫头吗?居然敢拦他! 她们行礼说:“少爷,夫人吩咐了不许旁人吵醒她。” 裴士林向在听笑话:“这里是裴府,不是你们永安侯府,给我滚开!” 两个小丫鬟被吓得发抖,却死活不让开,那名叫金叶的更是直接拦在他跟前,哆哆嗦嗦说:“奴婢是夫人的奴婢,夫人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少爷不能进。” 好大的胆子!如今连谢玉书的奴婢都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裴士林黑下一张脸刚要命人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丫鬟绑出去,那位喜枝嬷嬷就先斥责道:“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么跟少爷说话?夫人虽吩咐了不许旁人打扰,但少爷自是有要紧事才来打扰夫人的,还不快退下。” 喜枝嬷嬷瘸着腿过来,恭恭敬敬的朝他行礼道:“两个奴婢不懂规矩,少爷莫怪罪,您有什么紧要事奴婢进去向夫人禀报。” 好个软硬兼施。 裴士林当真气笑了,“我倒是不知要见我刚过门的夫人,还要奴婢进去禀报的。谢玉书这侯府庶女倒是学来了公主做派!” 他挥开老嬷嬷,不顾阻拦直接推门进去,先听见了一声不满的“啧”。 然后看见床幔内,谢玉书慢慢坐起来说:“吵死了,你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是吗?” 她这话让裴士林更来气,三两步冲过去掀开了床幔。 谢玉书穿着青色里衣,散着发坐在榻上,抬起一张脂粉未施的脸看他,明知故问:“干嘛?” 说来奇怪,这还是裴士林第一次看清这张脸,没有化着和谢嘉宁相似的妆容,没有低眉垂脸地收着半张脸不敢与他对视。 是一张完完整整属于谢玉书的脸,她理直气壮地看着他,甚至还带着一点怒气。 原本谢玉书鼻尖有一颗小痣,她的眼睛细看也不是那么像谢嘉宁,只有脸型、鼻子和轮廓像,她有一双更为狭长的眼。 “我在相府后门等了你一整晚。”裴士林压着火气和她说。 她却毫不在意说:“我从正门出来的,谁知道你在后门等。” 她当然知道,原剧里裴士林就在后门等着,谢玉书狼狈的离开相府就被他在马车里羞辱一番,盘问她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裙摆破了?宋玠有没有答应救他弟弟……烦得要死,她不想跟他浪费唇舌,干脆从正门出来回府睡觉,就让他在后门等着。 “正门?宋玠允许你从正门离开?他难道不怕被人看见吗?”裴士林恼怒之余又感到惊诧,宋玠明明很厌恶谢玉书。 那次踏青认错人后,宋玠的表情可谓是吃了苍蝇一般,丢下一句:“你若是还知廉耻要骨气,就不要再模仿嘉宁。” 所以他很清楚,宋玠只是太思念谢嘉宁,才在旧疾复发时用一下这个赝品。 就像他看不上谢玉书,却也会偶尔望着她的脸愣神,因为她实在太像谢嘉宁了,这几年她学谢嘉宁的姿态、语气……简直以假乱真。 他不信宋玠会准许她走正门,宋玠恐怕不希望被人瞧见他与有夫之妇的谢玉书有什么瓜葛。 “他怕不怕被人看见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更怕吧。”谢玉书讥笑道:“勇毅伯爵府的嫡长孙、新科探花郎裴士林卖妻求荣,雨夜送妻入相府,传出去你们裴府上下可怎么在汴京活下去啊。” 裴士林破防的脸色涨红,怒道:“谢玉书你……” “低声些吧。”谢玉书打断他,起身对他说:“让别人听见很光彩吗?” 裴士林的脸一下子气成了猪肝色。 谢玉书心满意足的绕开他去梳头,先展开荡夫羞辱裴士林全家,看谁先活不下去。 “我真是小瞧你了。”裴士林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不想再和她浪费唇舌,转过身来问她:“宋玠什么时候放了我弟弟?” “我怎么知道?”谢玉书直接说:“我离开时他都没醒,你等他醒了自己去问吧。” 裴士林急了,上前夺走她手里的梳子怒问:“你去了一晚上!为另一个男人喂药端水,却连提也没提我弟弟的事?那你是去干什么的!” 他气的像猪一样哼,谢玉书却一点也不气,抬起头无辜的问他:“那要不,今晚我再去一趟相府?” “谢玉书!”裴士林雷霆暴怒,一下子就把梳子拍断了。 谢玉书听见脑子里清脆的系统音—— “恭喜宿主,获得1点绿帽值。”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门外就有小厮前来报信说:“少爷,宋相国府上来人了。” 裴士林皱眉看过去,以为是宋玠来兑现承诺救他弟弟了,丢下断梳子不再理会谢玉书,走到门口问:“来的是谁?” “是一位叫苍术的侍从。”小厮吞吞吐吐:“他等在后门,说、说……只见夫人。” 裴士林眉毛拧成了川字,听见谢玉书在房中轻笑一声。 他回头,只见谢玉书托着腮得意洋洋的对他挑了挑眉,装模作样的抱怨说:“真是的,来这么早。” 她什么意思?她知道那个侍从要来?那个侍从来做什么? “金叶、银芽来帮我梳头。”她打开妆奁,又开始描眉画眼。 裴士林火冒三丈:“你见一个小侍从倒还装扮上了!” 谢玉书瞧也不瞧他说:“你怎知来的只是侍从?” 裴士林一愣,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以为宋玠会一同过来见她?不自量力!宋玠不过是把她当成谢嘉宁的替身而已。 5. 第 5 章 谢玉书没着急把1点绿帽值兑换,说不定一会儿还能多刷几点。 她猜苍术是来还钱的,在后门等着不进府,还提出只见她,大概率是他的主子宋相国也来了。 昨晚他真真切切摸到、看到了他的“嘉宁”,哪怕醒了苍术告诉他是谢玉书,他也会想要来确认一下。 既然目标客户来“考察”,她当然得展现核心价值把客户彻底拿下。 这次她没有画昨晚的“谢嘉宁仿妆”,只略微把眼尾化垂了一些,只突出一双眼睛像,保留了自己鼻头的痣,随便梳了个日常发髻,衣裳也是简单的柳青色常服。 让自己看起来更“日常化”,好让客户产生真实感。 谢玉书满意的带着金叶、银芽出门,走出院子裴士林就跟在了她身后,一副要监视她的模样。 她只做没看见,揉了揉有些痛的脑袋,去了后门,昨晚睡太晚了。 ※ 天才刚亮,晨光微微透出来照亮枝头的雨水。 一辆马车停在寂静的后巷中,苍术站在马车旁留心着车内的动静,怕里面的人再发病昏过去。 裴府的后门被推开时,墙内开谢的杏花刚好从枝头落下来。 苍术听见有人笑着叫了他一声:“苍术。” 他抬眼看见满地落花中走来的谢玉书,她今日换了青色的衫子,乌发松松挽着,脸上未施粉黛,一双眉淡淡弯弯的挂在露水似得眼上,像不真切的烟雨,她走近一些带来一阵香风,鼻尖一粒小小的痣晃在他的眼前。 马车忽然轻微动了动,像是车内人因吃惊坐了起来。 “你挨打了?”那双淡淡弯弯东西眉轻轻蹙了蹙,她惊讶的望着苍术的脸,问他:“谁打你了?” 她的眼神太直接了,苍术不敢与她对视,慌忙低下了头,眼前却仍然晃动着她鼻尖上小小的痣,“没有。” “没有你躲什么?”谢玉书看着他明显红肿的脸,又看一眼马车,有意说:“你抬起头我看看。” 苍术被她的香气、语气搞的心咚咚跳,低着头竟不知道答什么。 马车内传来轻咳声。 苍术心慌得漏跳了几下,后退半步,低着头说:“有劳裴夫人挂心,属下是来送银子的。” 马车竹帘后,一双眼睛跃过他盯着谢玉书。 太像了……为什么会这么像嘉宁?明明鼻子不像、嘴唇不像……可这张脸出现那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做梦,梦见嘉宁从杏花树下走过来。 宋玠抓着胸口的衣襟,极力忍受着钻心的冰寒、压着咳嗽,仔仔细细盯着那张脸,昨晚是她吗?他掌心里焐着的温热脸颊是她吗? 他怎么能把最厌恶的谢玉书认错成嘉宁? 嘉宁鼻尖没有痣,嘉宁唇角是上扬的…… “是宋相国打的吧?”她忽然抬起头朝马车内看过来。 宋玠隔着竹帘对上她的视线,像被重重击中一般,那双眼那么像嘉宁。 她手里拿着一张字据递给苍术,却在苍术握住字据时不松手,收回那双眼看苍术,很关心的问他:“他为什么打你?” 就像嘉宁在为他出头时的语气。 ——“你娘的错,为什么怪到你身上?” 宋玠再忍不住咳出了声,哪怕知道她是谢玉书,可她用那双眼、那种神情面对其他男人时,他还是感到恼怒。 “相爷。”苍术慌忙收回手,转身看向马车内。 ※ 相爷? 躲在门后的裴士林吃惊地皱紧眉头,宋玠居然真的来了?怎么可能…… 可他又清晰的听见马车内传来宋玠压着闷咳说:“苍术,请谢小姐上马车,我有话和她说。” 裴士林再忍不住的跨了出去,冷声说:“相国大人有什么话要对我夫人说?不如进府慢慢谈?” 哦吼。 谢玉书听见脑子里传来令人愉快的系统音:“恭喜宿主,获得1点绿帽值,1点万人迷值。” 弹出来的系统界面里显示,这两点都来自于裴士林,真是好用的金韭菜。 她立在原地不动,看两个韭菜pk。 裴士林刚到马车前,车内的宋玠就先口出恶言:“裴士林,你若不想死就滚进去。” 好直白的一句恶言,谢玉书看见裴士林的脸色登时青一阵白一阵,耳朵全红了,尴尬到下不来台,走也不是,怒又不敢。 幸好宋玠身体不适,说完之后就咳的要死一般。 苍术不敢耽搁,立即请谢玉书上马车,低声说:“裴夫人,相爷他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谢玉书当然知道,但她是有原则的人,她的原则是:得付费。 所以她走到车边,隔着竹帘和快咳死的宋玠说:“相国大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孤男寡女同车,不成体统。” 宋玠在车内盯着她,孤男寡女同车不成体统?她深夜与他共处一室就成体统了?还是说付了酬劳就成体统? 可他懒得与她废话,便将矛头对准裴士林,让裴士林滚进去,他要单独问谢玉书。 裴士林快气炸了,只来得及说半句:“相国大人不要欺人太甚……” 就被苍术硬逼回了府中。 后门被苍术“砰”的关上,裴士林怒气腾腾的想砸门,却被冲冲赶来的母亲李慧仙拉了住。 “消消气,且忍一忍,为了你的弟弟,你的前程也得忍一忍。”李慧仙拦着儿子低声说:“等救回你弟弟,这个不守妇道的浪蹄子你想打便打,想休便休!” 裴士林挥开她的手,一拳砸在青砖墙上,再忍下去这绿帽子就真给他戴头上了! ※ “恭喜宿主,获得1点绿帽值。”系统再次提醒:“您现在绿帽值为3点。” 谢玉书想笑,裴士林这个窝囊废还是有点价值的。 “谢玉书。”车内的宋玠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虚弱地问道:“[小道长]这个称呼你从哪里得知的?” 原来是为了问这个啊。 谢玉书随口胡扯:“从道观里啊,道观里的道士不都叫小道长吗?” 竹帘在她眼前掀开,宋玠那张苍白的脸带着怒气看她,“谢玉书,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依旧散着乌发,连嘴唇也没有血色,可眉眼又实在漂亮,像个冷森森的艳·鬼。 “你为何叫我小道长?”宋玠的目光在她那双眼睛上凝住,她笑盈盈望着他,眼睛里全是戏弄他的笑意,像又不像嘉宁,嘉宁不会故意戏弄他,“你知道多少我和嘉宁的事?” 知道全剧情。 谢玉书故意眨眨眼,将眼中的戏谑换成了烂漫的笑意,声线也变得甜蜜:“干嘛这样问?你不喜欢我叫你小道长吗?” 宋玠呆了住,眼睛和耳朵全变得沙沙作响,彷佛在这一瞬间回到了几年前的初夏,嘉宁站在杏花树下抓着一大把莲蓬和他说:“不叫你小道长那我叫你什么?宋大哥?不好,我就喜欢叫你小道长。” 可风吹过来,树上的雨珠扑扑坠下,她收起笑容,像是变脸一样用冰冷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我不知道宋相国和嘉宁小姐的事,随口叫叫,宋相国也不用追过来问。” 宋玠如遭闷雷重击,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温度,不可思议他刚才居然又着了魔一般从她身上看到嘉宁…… 她是故意的吗?故意模仿嘉宁的声音?神态?每个字?可她为什么会知道他和嘉宁的事? 他有太多疑惑,可谢玉书却没了耐性似地说:“宋相国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说完转身要走。 “站住。”宋玠伸手想抓住她,却被冷风吹得寒气入骨,伏在竹帘下再咳起来,浑身冻得发抖。 苍术快步过来,立刻拉了狐裘裹住他:“相爷小心身体。” 宋玠抓紧狐裘,忍痛再抬头,谢玉书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两扇紧闭的门,她连一步也没有停留…… ※ “宿主就这样走了?”系统忍不住问谢玉书:“现在宋玠又快病发了,宿主不乘胜追击照顾一下他吗?说不定能刷到绿帽值和万人迷值。” 不着急,宋玠每次病发要七天才能度过呢,今天是他的第四天,她要等宋玠主动付费,再提供扮演替身服务。 再说,她还没吃早饭呢。 谢玉书把新获得的3点绿帽值,和1点万人迷值再次全兑换成了生命值。 加上之前的30天,她的生命值立刻刷新到了70天。 谢玉书胸口的闷气,和早上醒来时的头痛顷刻消散的一干二净。 系统恭喜她:“等您的生命值为1000天时,您将获得健康的身体,不再需要兑换生命值。” 这么多?看来绿帽戴得还不够努力。 谢玉书带着金叶、银芽却没回自己的院子,绕了一圈又从后门离开了裴府,叫了一辆马车吩咐车夫去最有名的樊楼。 “夫人不在府中用早膳吗?”银芽诧异的问:“您刚过门不是该服侍老夫人一同用早膳吗?” “夫人就是想躲开老夫人和少爷吧?”金叶眨巴着眼睛看她。 谢玉书笑着看两个黄毛丫头,笨是笨了些,但都是好孩子,一心一意听她的话,“我伺候够人了,从今天开始我谁也不伺候了。” 她都能想象到,裴家母子一定端坐在正房中板着脸,等着收拾她,磋磨她。 想让她继续受气?做梦去吧,从今以后谢玉书谁的脸色也不看了。 系统冷不丁响了一声,界面展开:“恭喜宿主,开启【谢玉书幸福一生】的主线任务。” 谢玉书看见任务界面里多了个进度条——【幸福一生:百分之一。】 意外收获,她突然明白了,这项【达成[谢玉书幸福一生]结局】的任务要怎么做了。 就是让谢玉书痛痛快快的过,舒舒服服的活,像个人一样过活。 她拿着两千两银票,去兑换了几张小面额的银票和一些方便携带的碎银子,将碎银子和小面额的银票交给金叶和银芽。 两个小丫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吓得手都抖了,不敢接。 谢玉书硬塞给她们:“拿着,金山银山还在后头呢。” 这点钱就是用来让谢玉书过舒坦日子的。 她带着两个小毛头丫鬟大大方方的走进樊楼,也不管那些瞧过来的目光,放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给掌柜,嘱咐掌柜,要最好的包厢,做拿手的菜做一桌。 掌柜见她虽是生面孔,可出手阔绰,也不敢怠慢,忙说,用不了两百两银子这么多。 她也不收回去说:“记下我的名字,剩余的银子留我账上,日后我总是要常来的。” 说完给自己爽的不行,在现代她过的抠抠搜搜,可算让她装一把了。 掌柜立刻满脸堆笑,亲自捧着纸笔记下她的姓名,请她上三楼的观江阁。 观江阁不只临着江,推开窗可以遥遥望见皇宫的飞檐屋脊。 谢玉书点了几道菜,让两个丫鬟点了几道,又吩咐照着她点的再做两份,一份送去勇毅伯爵府给一位叫喜枝的嬷嬷,一份送去帽儿胡同给住在那里的乔宝儿。 “乔宝儿是谁呀?”银芽难言兴奋的摸摸这摸摸那儿,过来问她。 “是我娘。”谢玉书说。 “夫人的娘不是侯夫人吗?”银芽脱口便出,被金叶踢了一脚,哎呦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谢玉书笑着让她们坐下,“乔宝儿是我的亲娘。” 银芽这才反应过来,夫人说的是那位外室,顿时涨红了脸不敢说话。 谢玉书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金叶说:“一会儿吃完饭,你去帽儿胡同,把这张银票给我娘,告诉她莫担心我,自己照顾好自己,等我过两天就回去看她。” 金叶接在手里,有些想哭,小声和她说:“奴婢会去办好的,不会叫其他人知道。” 金叶是个伶俐的,她知道侯府和裴府都不许谢玉书去见那位外室姨娘,更别说偷偷贴补姨娘了。 “大大方方去。”谢玉书却不想再藏着掖着,瞧着窗外的江水说:“谁知道都无妨,我自己赚的银子贴补给自己亲娘有什么问题?” 她要替谢玉书弥补上原剧里的遗憾,她要让真心待谢玉书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恭喜宿主。”系统界面刷新出来:“【幸福一生:百分之五。】” ※ 樊楼的跑腿十分专业,两刻钟时间就将热呼呼的饭菜送到了勇毅伯爵府上。 门房小厮慌慌张张的进去向裴士林禀报。 裴士林和裴母李慧仙正在正屋里生着气,早饭也没吃两口。 李慧仙一面劝儿子多吃两口,一面骂谢玉书,原本她想着要好好收拾谢玉书,谁想到在房中等了快半个时辰也没等到谢玉书回来。 问了下人才知道谢玉书从后门溜走了。 “她还能不回来吗?”李慧仙宽慰儿子:“不回来又能去哪儿?永安侯府早就容不下她了,不然也不会回门那日就将她撵回来,她根本没地方去。” 裴士林心烦的要命,她从前是没地方去,如今可未必,他抬头吩咐随从:“叫她的瘸腿嬷嬷去找她。” 话音没落,门房小厮就进来回禀说:“老夫人、少爷,樊楼送了一桌酒席来,说是……夫人给咱们府上一位叫喜枝的嬷嬷送的……” “什么?”李慧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谢玉书,在樊楼,给那个瘸腿老婆子叫了一桌酒席??她哪里来的银钱!不会是挂他们勇毅伯爵府的账吧! 裴士林气的头昏脑涨,绿着脸笑了:“好啊,好得很,我的夫人是一天比一天本事大了!” 6. 第 6 章 樊楼的两名跑腿的,拎着两大食笼饭菜进到院子里,在喜枝嬷嬷住的房间里一样样摆出来。 有冷有热,六道素菜、八道荤菜、还有一道夏日的酪乳冰,满满当当一桌子,饶是在永安侯府见过世面的喜枝嬷嬷也惊到了,单是那道鱼脍摆上桌就足够惊人了——偌大的青瓷盘子里盛满了细细的碎冰,冰上摆着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生鱼片,每一片都新鲜的仿佛刚片下来。 院儿里的丫鬟、嬷嬷忍不住在门外探头瞧,小声惊叹那些见也没见过的佳肴。 “这些……都是夫人差你们送来给我的?”喜枝也不敢确信,光这鱼脍少不得要十两银子吧?她在永安侯府时虽常见,但从未吃过,想都不敢想。 跑腿的笑脸相答:“没错,谢小姐特意嘱咐了,就是给喜枝嬷嬷您的。” “我一个人哪儿消受得了这么多啊?”喜枝嬷嬷懵了,正想问这些多少银钱,就听外面传来裴家嬷嬷的呵斥声,骂散了那些看热闹的丫鬟、婆子。 喜枝知道,裴母李慧仙肯定来了。 果不其然,李慧仙扶着嬷嬷怒气冲冲站在了房门口,瞧见桌子上那些菜肴眼睛都要滴血了,勇毅伯爵府鼎盛时她也吃过见过,若非她夫君早逝、小叔裴衡又战场下落不明,伯爵府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连这外室生的庶女儿媳都无法无天! “菜已送到,盘子我们晚些时候会来取。”跑腿的恭恭敬敬朝李慧仙和喜枝嬷嬷都行了礼。 李慧仙更是气坏了,什么时候这瘸腿老奴也配在她面前站着! 她身边的莲香嬷嬷懂她的意思,拦住了跑腿问:“账单拿来,我家少夫人挂的可是勇毅伯爵府的账?” 跑腿的递上了收据,笑着答说:“原来谢小姐是伯爵府少夫人呐,这是她的流水单,已结清了。” “结清了?”莲香嬷嬷接过收据,呈给李慧仙。 李慧仙瞧见上面的银钱数额眉头险些立起来,足要四十两银子!不是四十两多,是一个瘸腿老奴居然配吃四十两的席!买这老奴的命也不过百文铜钱罢了!谢玉书花的是谁的钱?还不是从她和士林这里讹走的一千两银子! 跑腿的不做解释笑着告辞了。 李慧仙一肚子火气无处发,直接命人将那一桌子菜砸了!她定要把谢玉书治下去! 喜枝嬷嬷哪里拦得住,看着几名膀大腰圆的老婆子冲进去掀翻桌子,既心疼糟践了那些粮食,又替玉书小姐委屈,若非没有娘家人撑腰,裴家母子怎么敢这么欺负玉书小姐!这才成婚四日,以后的日子要怎么熬啊…… “这里是伯爵府,你这老奴记清楚当家做主的是谁!”莲香嬷嬷撂下一句话后,扶着李慧仙离开了院子。 李慧仙气仍然不顺,那种收据去给裴士林看,要裴士林看管好谢玉书的钱和嫁妆,没有她这样当儿媳妇的。 裴士林却清楚,这银钱是宋玠给的,整整两千两纹银。 他难以想象昨夜谢玉书在相国府为宋玠做了什么,值这两千两! 谢玉书是一个人在樊楼吗? 他一刻也等不了,吩咐备马车,他亲自去樊楼接谢玉书回来,她必须立刻回来。 可谁知接了个空,樊楼的掌柜说谢玉书已经走了。 裴士林顶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怎么也没办法问出那句:她是一个人来的?身旁可还有其他男人? 这话问出口叫旁人怎么看他? 他转身离开樊楼,看着热闹的街头忍着一肚子气,谢玉书能哪儿?永安侯府不欢迎她回去,她总不会又去了相国府吧? ※ “恭喜宿主,获得1点绿帽值和1点万人迷值。”系统响得很突然。 谢玉书正在东巷的雇役市挑人,压根没料到会涨绿帽值和万人迷值,看了一眼任务界面,全是裴士林涨的,也懒得深究他发什么神经,认真的挑选着男人。 她出价远高出市场价,所以牙行的老板把最优秀的一批男人带了过来,向她介绍说这些全是练家子的,有几名做过镖师,看家护院不在话下。 有钱就是好,高大的壮汉站成排任她挑。 谢玉书挑了两名练家子的壮汉,签了雇佣一年的合约,任务很简单就是做她的保镖,顺便替她驾马车。 她刚买了一辆马车,以后出行不用指靠裴家的马车,方便。 是要走时,有人轻轻拽住了她的裙摆。 她低下头看见脚边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很瘦的人,浑身脏兮兮地围满了蚊蝇,头发打结盖在脸上完全看不清样貌,只能看见脚上绑着的绳子已经烂在肉里了。 “夫人小心。”金叶忙护着她,替她拉出了裙摆,小声说:“这里有很多乞丐和卖孩子的,见您出手阔绰就会围着您要钱。” 她刚雇佣的两名壮汉也隔开围上来的乞丐,要护她离开这里。 谢玉书却见系统界面弹了出来,界面框住了脏兮兮的那人,显示——【可攻略角色】。 这个功能之前也出现过,在她面对裴士林、宋玠这些人的时候。 系统和她解释过,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刷出万人迷值和绿帽值,就像她刚雇佣的这两名壮汉保镖王安、赵峰,因为他们在原剧情里完全没有戏份,不可攻略。 也就是说,倒在地上这个快死的人在原剧里有重要戏份? 她不记得剧本里有这么个人,这么个剧情啊。 “因为您身为替身女配本来遇不到他。”系统给出解释:“但您现在增加了万人迷值,重要角色就会被您吸引,向您靠近,增加您和他们偶遇的机率。” 万人迷值原来是这么用的啊,她才这么几点就能偶遇重要角色,那她要是持有100万人迷值还了得? 谢玉书蹲下了身,想看看这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旁边立刻有个老汉过来说:“夫人要买吗?这是我儿子,家里穷得快饿死了,您买回去当小厮当马夫都成,给口吃的就成,只要一百文铜钱。” “一百文铜钱你坑人呢!”金叶马上说:“你儿子瞧着都快不行了,我们夫人买回去还得贴药钱!” “就是就是。”银芽也帮腔:“我买进府也才五十文铜钱。” 谢玉书听着糟心,原剧是个爽剧,可其实只是对男女主来说爽,女配谢玉书的亲娘乔宝儿当初死契卖进永安侯府也不过三百文铜钱,不足一两银子。 人的命甚至不如樊楼的一盘菜贵。 她又看一眼奄奄一息的人,他手指颤巍巍的努力想拉她的裙摆,像是在发出微弱的求救。 谢玉书到底是让金叶给了老汉一百文铜钱,又让王安先将他送去看大夫,只带了赵峰乘新马车回裴府。 她前脚才离开雇役市,后脚就有三名矫健的高大男子抓住了那卖儿子的老汉,避人耳目的将老汉带上了一艘货船,丢进货仓内。 货舱内坐着个受伤的男人,光着上半身正在为自己换药。 “将军,这老汉说人已经被买走了。”那三名男子行礼道:“买家是勇毅伯爵府的裴少夫人。” “裴少夫人?”受伤的男子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脸,只听他问:“裴士林娶妻了?” 他的下属答是,几日前才办的婚事。 他冷笑了一声,“真孝顺,我生死未卜,我的好侄儿洞房花烛。”他低头将胸口的腐肉挖干净,忍着痛重新敷上药膏,低头缓了缓才开口说:“盯着勇毅伯爵府,确保他活着。” 等他伤势减轻,亲自去府中掳人。 ※ 外面又响起闷雷来,上午还是大晴天,下午就阴了。 谢玉书回府时,喜枝嬷嬷已经将狼藉的房间收拾好了。 若非樊楼的跑腿来收盘子、碗筷,只收到一堆碎盘子,喜枝嬷嬷还打算隐瞒下这件事。 谢玉书穿过来第一次真生气了,气裴家母子欺人太甚糟蹋食物,也气喜枝嬷嬷居然想忍下来。 让她忍?不能够! 谢玉书坐在喜房中吩咐金叶、银芽把裴士林的东西全部收拾了,给他送去书房。 她给樊楼跑腿的打赏钱,却没有结砸碎盘子的钱,让他去管裴家母子要,谁砸的谁付。 喜枝嬷嬷见她生气,心里也难过,扶着桌子跪下认错。 谢玉书无奈的去拉她起来,她抓住谢玉书的手却落了泪。 “玉书小姐,老奴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委屈,可……可你听老奴一句劝,永安侯府没了老太太就没人替你出头做主了。”喜枝老泪纵横:“若裴家那对黑心的母子抓住你的把柄将你休了,你……你无处可回……” 她说不下去,但谢玉书明白这口气喜枝是为了她才忍下的。 原剧里谢玉书为什么被磋磨成那样也不敢反抗裴士林?因为永安侯府既不会替她撑腰,也不会收留被休的她。 她如果被休就只能回外室母亲那里,可这无疑是把她重新打回了泥潭,她要顶着不守妇道被休妇的名头,被指指点点,况且她和母亲都没有谋生的手段。 “说句丧气话,嫁了人哪有不受婆母磋磨的?小姐且忍一忍,不要再乱花银钱,好生攒着,也好为日后打算啊。”喜枝也觉得沮丧,想到小姐要在这种地方过一辈子就不知道怎么才好。 “你先起来。”谢玉书把她拉起来,瞧她哭成那样,叹气说:“气越忍才越多,我过去忍得还不够多吗?人人欺凌我是因为我不够忍气吞声吗?不是,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好欺负,但现在我不好欺负了。” 她替喜枝擦了擦眼泪,“如今我要做自己的靠山,你们是最该和我一条心的,你要相信我才是。” 喜枝连连点头:“老奴信小姐,可是……” “没有可是。”谢玉书打断她,“你等着瞧吧,最迟今晚,裴府上下谁也别想好过。” 她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宋玠又快病发了吧?尝过甜头的人更难忍受痛苦了吧。 ※ “相爷!”苍术冲进卧房中,一脚踢开香炉,夺下宋玠手里烧红的松木,抓住他的手,看到烧黑的掌心里血肉模糊一片,整个人吓懵了,“您的手……不痛吗?” 宋玠却仿佛感受不到掌心里烧伤的痛,只冷的嘴唇发紫,骨头缝因寒气侵入而又痛又痒,百蚁啃食一般。 苍术熟练的为他处理掌心的烧伤,眉头紧皱着,心也揪着,他是宋玠救下的乞儿,从他跟着宋玠那天起就看着少年的宋玠饱受这毒的折磨,每年盛夏毒发,每次毒发最少要熬上七天。 太痛苦了,曾经的宋玠还能靠着嘉宁小姐好受一些…… 盘盘在床边呜呜地叫,像是明白宋玠在痛苦。 苍术试图撬开他的嘴将药灌进去,可撬开嘴唇发现宋玠因疼痛咬的满口是血,“少爷。” 他双目涨红像从前一样称呼宋玠:“请谢小姐来吧,哪怕把谢小姐暂时当成嘉宁小姐,您也会好受一点不是吗?” 不知道是听到哪个名字令宋玠睁开了眼,那双眼因寒气变得雾蒙蒙,像结了一层冰霜,渗着血的手掌动了动,太冷了,冷的他无比想念昨晚掌心里那团火一样的脸颊…… ※ 天快黑下来时,裴士林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府,他在外为了弟弟的事奔忙一整天,刚刚跨进门就收到樊楼的账单,要他赔砸碎的盘子钱。 盘子到底是他母亲砸的,他只能赔了钱。 没想到,进书房就看见自己的衣服、被褥全被丢到了侧榻上。 李慧仙气的跟在他身后咒骂谢玉书,说天底下就没有赶夫君的女人!她定是又看上宋相国那个高枝,心野了…… 裴士林本就心烦,听的更是心火烧,怒声呵了一句:“够了!” 送新婚妻子去伺候别的男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救她不争气的儿子吗! 李慧仙第一次被儿子这般呵斥,顿时又惊又气,就不该娶谢玉书这个庶女,若是谢嘉宁还在,士林早和真正的侯府嫡女成亲了,还用得着到处求人救士滨吗?不过是谢嘉宁一句话的事! 她咬牙切齿忍下,从莲香手里端了茶亲自递给儿子,小心翼翼的问:“怎么样?那户人家还不肯松口?非要状告士滨吗?士滨出去关进去快一个月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士滨在牢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裴士林托着疼痛的额头,恨母亲太糊涂把弟弟宠坏了:“人家只有那么一个儿子,被你的儿子逼死了,你如今还在心疼你儿子吃那么点苦头?” “人也不是士滨杀的,是他儿子欠了钱……”李慧仙想替儿子辩驳,被莲香嬷嬷轻轻拽了拽衣袖,示意她不要继续说。 她只好忍着气问:“宋相爷那边有话了吗?他不是答应可以帮忙吗?要不要找人去问……” 没说完,就被裴士林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李慧仙心里更气了,忍不住道:“谢玉书咱们也送去相府了,宋相国怎能说话不算话?难不成咱们就吃了这个哑巴亏?” “还嫌不够丢人吗?”裴士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青绿,正要将一腔怒火发泄出来。 门房小厮就慌慌张张从外面小跑进来报说:“相国府的马车又停在了后门,那位叫苍术的侍从也又来了,说要、要请夫人去一趟……” 裴士林再也忍不住,站了身,杀神似得就朝外冲。 李慧仙拦也拦不住,吓得追上去。 只见裴士林冲出后门,对着那门外的侍从苍术直接道:“滚回相国府告诉宋玠!别欺人太甚!谢玉书是我的新婚夫人!” 苍术冰冷的脸上丝毫情绪没有,只抬手将一个布包丢到了裴士林脚边。 布包散开,从里面掉出一套沾血的衣服和一团黑色头发。 裴士林脑子“嗡”一声,只听见母亲在身后传来一声尖叫,随后是她胆战心惊的哭声:“是士滨的衣服……士滨怎么了?他们把士滨怎么了!” 苍术在那哭声中对没有血色的裴士林说:“裴少爷,我们相爷只是请裴夫人过府一叙,你最好别误会。” 7. 第 7 章 “恭喜宿主,您这次获得2点绿帽值和1点万人迷值。”系统突然在脑子里响起来:“都来自于裴士林。” 谢玉书夹菜的手顿了一下,2点绿帽值,看来宋玠的马车又来了?应该是发病发得忍不了了。 对于太痛苦的人来说,哪怕是蜘蛛丝也会当成救命稻草。 她把鱼脍夹给喜枝嬷嬷:“尝尝,一会儿就不新鲜了。” 喜枝嬷嬷如坐针毡,眼眶却红了一圈,没有哪个主子能待奴婢这样好,点最好的菜、准许奴婢和主子一桌吃饭……这世上再没有像玉书小姐这般好的姑娘了,这样好的姑娘却要被欺负。 她将鱼脍放进嘴里,既开心又想哭。 “好吃哭了?”谢玉书看她眼眶涨红,故意逗她:“金叶、银芽上午在樊楼吃的时候也好吃哭了。” 一桌子吃饭的金叶脸红起来,银芽却说:“我是感动哭的,因为连我娘也没有夫人待我好,家里的米只给弟弟吃,从来舍不得给我吃。” 谢玉书瞧两个丫头的瘦模样,把荤菜推到她们跟前:“你们只要和我一条心,我有口吃的就绝不让你们饿着。” 金叶眼巴巴望她,也泪汪汪起来。 谢玉书受不了这场景,摆手让她们多吃少感动。 帘子外有人影晃了晃,她的新保镖王安在外面禀报说:“夫人,买来的小乞丐醒了,要带过来吗?” 谢玉书还没认真瞧这能攻略的小乞丐长什么样,便叫王安把人带进来。 帘子掀开,王安几乎是拎着那小乞丐进来的,他脚有伤无法好好走路,勉强被王安托着身体一瘸一拐走进来,消瘦的身体摇摇晃晃。 “没想到,这么高。”谢玉书转过身看那洗干净的小乞丐,她原以为是像金叶、银芽那样瘦小的孩子,如今却见小乞丐居然和王安这种壮汉差不多高。 “是啊夫人。”王安道:“别看这小子瘦,居然很有劲儿,洗他时险些推了一跟头。”又和谢玉书说:“大夫说他是手筋脚筋被人打断了,需要好好治疗,不然会落下残疾。” 手筋脚筋被打断?这种情节一般是武林高手被人报复才遭此毒手吧?这小乞丐居然会武功? 谢玉书瞧着低头站在几步外的小乞丐,冷不丁问:“你会武功吗?” 那小乞丐肉眼可见愣了一下,警惕的从乱糟糟的黑发里抬起眼看谢玉书。 那是一双很黑的眼,像野生动物一般带着随时攻击的警惕。 还真会啊,他到底是谁? 谢玉书试探的手就没有继续追问,换了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乞丐的视线从她身上又不自觉挪到桌子上,虽然很快又低下去,但谢玉书看出来他吞了口水,想必是很久没吃上饭了。 “扶他过来。”谢玉书吩咐王安。 王安扶着小乞丐到桌边,谢玉书将一盘牛肉拉到他眼下问他:“想吃吗?” 小乞丐嘴上没答话,肚子却响了好大一声,满屋子人都听见了。 谢玉书被逗乐了,笑着拿扇子扇风对小乞丐说:“你要想吃我的饭,就得听我的话,问话你要答。” 他实在饿坏了,乌黑的眼睛盯着那盘牛肉到底是点了点头。 “叫什么名字?”谢玉书耐心的问:“几岁了?” 他嘴巴动了动,喉咙里发出沙哑吃力的声音:“十六了……没有名字,别人叫我小刀。” 小刀? 谢玉书隐约记得,原剧在快大结局时宋玠逼死了老皇帝,在老皇帝龙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圣上以为你刚才命人乱箭射死的刺客萧小刀是谁?他才是你儿子……” 然后老皇帝就吐血驾崩了。 因为谢玉书身为女配前期就杀青了,所以她对宋玠这些非感情线的剧情只了解了大概,不清楚这个全剧没有露过脸的“刺客萧小刀”的剧情。 不会小乞丐就是萧小刀吧?他是老皇帝的儿子?? 谢玉书内心大喜,要是真捡到了老皇帝的儿子,那她岂不是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做摄政王? “……宿主,您的任务只是完成谢玉书幸福的人生。”系统小声提醒她:“男主萧祯,也就是现在的太子萧祯才是未来的皇帝,女主谢嘉宁是要和男主在一起做皇后的,您不能更改原剧结局,否则本世界将崩坏……” 啧。 谢玉书表达不满,想再问问小乞丐,外面就传来吵闹声。 像是她的另一名保镖把裴士林拦在了院门外,他和他的母亲叫嚷起来。 等的就是这对母子。 谢玉书抬抬下巴吩咐王安出去把那对母子带进来,又对小刀说:“吃吧。” 小刀是真饿坏了,顾不上其他用手抓着牛肉就往嘴里塞。 “坐下吃。”谢玉书用扇子点了点椅子,见他虽然狂塞牛肉却很听号令的坐了下来,满意地说:“山珍海味多的是,跟着我饿不着你。” 门帘被很大力的撞开。 裴士林怒气腾腾的进来,原本是气恼谢玉书居然不声不响雇了个男人在裴府阻拦他,结果一进来看见奴婢坐一桌在吃席!还有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坐在谢玉书身边! 成什么体统!简直反了天了! “谢玉书你是不是该告诉我,门外的两个男人是谁?”裴士林黑着脸指门外阻拦他的男人,又指坐着吃饭的男人:“他又是谁!” “我新买的仆人。”谢玉书仿佛故意气他一般,用扇子轻轻拨开了吃饭那男人遮住脸的发。 裴士林气怒上前要拉起谢玉书,一只油腻腻的手猛地擒住了他的手,力道极大。 他低头对上披头散发男人狼似得眼,盯的裴士林心里发怵,这个野男人是谁?这么维护谢玉书! “恭喜宿主获得1点绿帽值。”系统实时向她报告。 谢玉书意外又满意的看了眼小刀,没想到还是知恩图报的。 “士林士林!”李慧仙跑进来急匆匆拦住了他,脸上还挂着泪水低声与他说:“先救士滨,为了你弟弟忍一忍,忍一忍啊……” 裴士林看着母亲泪水涟涟的脸,万般怒火也只能往下咽,甩开野男人的手,咬牙一字字对谢玉书说:“宋相国请你过府叙旧。” “不去。”谢玉书靠在椅背里拒绝的干脆利落。 李慧仙顿时急了,哭着上前求谢玉书:“不能不去啊玉书,你若是不去士滨可能就要被在牢里打死了……” “那打死好了。”谢玉书看着李慧仙,“裴家人死绝了与我也没什么干系,我改嫁就是了。” 李慧仙被她恶毒的话噎住了,吃惊的盯着她。 “你要怎么样才肯去?”裴士林已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浪费唇舌,直接说:“一千两。” 谢玉书笑了,看向裴士林说:“如果是今天早上,一千两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帮帮你们裴家,但现在不行,你们裴家不能既要利用我,又要欺负我啊。” 她眼神变得冰冷,语气尖酸刻薄:“你娘今天砸了我屋里人的东西,不就是想给我立威吗?怎么?砸东西的时候忘了还有求我的时候呢?” 李慧仙自然知道她在气什么,马上就道歉:“娘给你赔不是,是娘糊涂,一时气急昏了头砸了那些饭菜,你要怎样才能消气?” 莲香嬷嬷也过来跪下道歉,说都是她的主意。 为了救儿子真能屈能伸。 “东西都砸了,道歉有什么用?”谢玉书不吃她这套,直接说:“要我消气很简单,你砸了我的院子,我就要砸回来。” 李慧仙呆住了,这天下哪有儿媳敢这般的! 可谢玉书扇子往桌上一撂,不容商量的说:“你们看着办。” “谢玉书你还知不知道天纲伦常!”裴士林怒道。 李慧仙一想起小儿子那套带血的衣服就五内俱焚,拉住裴士林,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砸!让她砸!只要她肯去救士滨!” 谢玉书一点也不跟他们客气,带上所有随从、丫鬟,直奔李慧仙的院子。 赵峰端了一把椅子,扶她坐下。 谢玉书指着李慧仙的几间屋说:“金叶、银芽扶着喜枝嬷嬷进去砸。” “是夫人!”银芽挺直了腰板,和金叶扶着喜枝嬷嬷冲进去,第一个动手砸了桌子上的茶杯、香炉。 喜枝吓得心咚咚跳,她回过头看见院子里端坐着的谢玉书,裴家母子哭着怒着,但谢玉书依旧安稳地坐在那里,望着她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放手砸。 突然之间,喜枝泪如雨下,从前谨小慎微的玉书小姐好像变了个人,变得谁也不能欺负她了! 屋子里叮铃哐啷的一阵响,就像砸在李慧仙的心上脸上,她却只敢哭不敢骂出口,要先救士滨,救了士滨她一定要把谢玉书磋磨到死! “闹够了吗谢玉书?”裴士林疲惫至极,望着夜色中的谢玉书快要认不出她了,这还是那个温顺羞怯的谢玉书吗?从前的谢玉书连一句过分的话也不敢说,可如今的谢玉书尖酸刻薄、睚眦必报、搅得裴府鸡犬不宁。 “如今你满意了吗?”裴士林只想快点解决士滨的事,休了她:“可以救我弟弟了吗?” 谢玉书看着气喘吁吁走出来的喜枝她们,起身说:“一千两银票准备好了吗?” 李慧仙哭着哭着就懵了,怎么砸了她的院子还要钱?!昨天一千两,今天又是一千两!伯爵府就要被掏空了! 裴士林却笑了,惨白的脸挂着虚弱的笑容对谢玉书说:“谢玉书,我真的看走眼小瞧了你,不是你高嫁我裴府,是我裴府庙小供不下你这尊佛。” “我没收两千两已是宅心仁厚了,要懂得感恩。”谢玉书像个十足的反派,“以后别再惹恼了我。”落完话带着她的人,回她的院子里。 ※ 一进屋子,银芽就瞪大了眼:“天啊,全吃完了?” 就砸个东西的功夫,一桌子菜被小刀吃得干干净净,他人也不在屋子里了。 谢玉书不管他,吩咐金叶把下午买来的新衣服拿出来,她要换。 “穿道袍吗?”金叶虽然狐疑,也乖乖听话地去拿了出来,服侍谢玉书换上。 这是一套青色的道袍,并非只有道观中人才穿,不少人也做常服穿。 喜枝替谢玉书梳了个道姑发髻,簪上碧玉簪已瞧见她对镜化好了妆容,这次连口脂也没涂。 明明瞧着淡眉淡眼像是没上妆,可小姐的样貌和方才又明显不同了,变得更像嘉宁小姐了。 谢玉书对这个妆很满意,起身只叫金叶和她去相府。 扶着金叶才跨出门,就瞧见月色下一个男人拄着棍子在石阶下等她。 “小刀?”金叶吃了一惊,方才披头散发的小刀把头发全扎了起来,露出来的那张脸居然出奇地好看。 何止是好看,如今他瘦脱相了也难掩丽色,以后长开了那必然是主角长相啊。 谢玉书看到这张脸就放心了,这么好看肯定不只是个炮灰角色。 “我陪你去。”小刀声音沙哑,说话仍有些吃力,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了不适应:“我吃了你的饭,就会帮你做事。” 谢玉书走到他跟前,笑着伸手摸了摸他乱七八糟的发尾:“梳得像鸡窝,拆了让喜枝嬷嬷替你好好梳开结。” 他不适应被别人触碰,微微侧身。 谢玉书已收回手对他说:“先好好养伤,把腿养好再跟我出门。” 他闻到一阵香气,从她的腕间、袖口、她走过的那片夜色下一点点散开,她走了很远他仍然能闻到。 小刀忍不住抓住发尾闻了闻,发现连被她碰过的发尾也有了香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耳朵有些发热,心里生出一种自卑,他这样又瘸又脏的人确实不配跟在她身后。 ※ “宿主,您多了1点万人迷值。”系统语气有些惊讶:“来自于小刀。” 谢玉书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从小刀身上刷出万人迷值,走到后门瞧见脸色像鬼的夫君裴士林。 系统的声音又出现了:“宿主,您又多了1点绿帽值,来自裴士林。” 谢玉书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都能刷出来? 裴士林却被她的笑刺痛了,在她从身边路过时低声问:“夫人如此精心装扮,让自己更像谢嘉宁的赝品,是为了帮裴家?还是为了攀上宋玠这个高枝?” 谢玉书瞧也没瞧他一眼说:“若是我能攀上宋相国,那还得多谢夫君牵线搭桥呢,到时候不会忘了夫君的媒人谢礼。” 裴士林心一下梗住了,头晕目眩,身体打摆。 “宿主您又多了1点绿帽值。”系统惊叹。 谢玉书不用问也知道来自于她的好夫君,她今天一天总共攒了多少绿帽值和万人迷值了? 系统弹出了界面告诉她:“您现在拥有绿帽值6点。万人迷值3点。” 这么多呢。 她现在倒是担心起裴士林的身体了,这样好的金韭菜可别给气死了。 跨出后门,等着的苍术立刻迎上来,目光却明显愣了愣,月色下一身道袍的谢玉书太像曾经在道观里避暑的嘉宁小姐了…… 连苍术也很难不怀疑,谢小姐知道多少嘉宁小姐和相爷的过去? 8. 第 8 章 “像吗?”谢玉书在月色溶溶下停在苍术面前,问他。 苍术下意识点头,他形容不出那种像,不只是样貌,好像连每个抬眼的表情都很像。 “这叫专业,我收的每文钱可都是具有含金量的。”谢玉书毫不客气的和他说。 苍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马上掏出两张银票递给谢玉书:“两千两银票,谢小姐过目。” 谢玉书没自己接,她的小助理金叶替她接下来,看了看,朝她点点头,示意数目是对的。 上道。 ※ 苍术快马加鞭地赶回相国府,着急的样子让谢玉书很确定宋玠今天的状况一定比昨天更差。 今日连那只大獒犬都急的在屋门口哼哼唧唧,见到谢玉书也不冲她低吠,带路一般扭头先钻进了屋里,在屋里哼哼招呼她进去。 谢玉书依旧把金叶留在了外面,进去看见榻上的宋玠,简直惨不忍睹:“他的手怎么回事?” 今日的宋玠不只冰冷的像具僵尸,他的两只手掌心烫出了一片大水泡,有些烂了在渗血,看起来就肉痛。 “相爷病发时自己抓烧红的火炉烫的。”苍术低声和她说,重新去端了一碗药来请谢玉书喂药。 谢玉书坐下来,将宋玠的脸转过来瞧见他的下嘴唇都被牙齿咬破了,嘴巴里全是血,他整个身体紧绷着在忍受冰寒蚀骨的疼痛。 “这样喂不进去。”谢玉书记得原剧里设定,只有女主谢嘉宁的体温才能让宋玠的冰寒之痛缓解一点,但通过上次的实践她发现所有人类的体温都能缓解,冰寒之毒可分不清谁是女主。 谢玉书直接吩咐苍术:“你把外袍脱了。” 苍术愣了一下。 “脱了上床把宋玠的脚揣你怀里。”谢玉书端走他手里的药催促他。 “我吗?”苍术显然从未和男人这样接触过,更没有在旁人面前脱过衣服,一时僵站在那里耳朵发红、不知所措。 “不是你,难不成要我做?”谢玉书扫他一眼,心道:这种活多少钱她也不干。 苍术脸更红了,硬着头皮嗫嚅说:“谢小姐……能不能转过身?” 谢玉书这才留意到他垂下去的一张脸快红透了,还挺可爱。 她转过身去,故意说:“为了救人也没有旁的法子,苍术你别多心,等离开这屋子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不说还好,特意这么说令气氛变得更不言而喻了。 苍术解腰带的手像被火烧一样,喉咙里又热又痒,更低声说:“属下明白,谢小姐放心我……不会让第三人知道的。” 他咬牙飞快地脱掉外袍,侧身上榻,将宋玠两只冰块似的脚揣进了怀里,又拉好自己里衣的衣襟才低声说:“谢小姐可以转过来了。” 谢玉书慢慢转过身,瞧见坐在床尾的苍术像熟透的虾一样变成了粉红色,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但黑色里衣下的脖颈、胸·线……随着她凝视的视线越变越红,没想到看起来精瘦的人,还挺凹·凸·有致。 氛围烘托的刚刚好,她从袖兜里掏出一支白瓷小药瓶放在了苍术的手边:“治跌打损伤的膏药。” 苍术愣了住,目光从那小小的药瓶上抬起来慢慢看向谢玉书。 谢玉书已坐回了床边,拉过宋玠的手放在膝上,低着头仔细用药棉清理他掌心渗出的血,声音很轻地说:“涂一涂红肿会好得快一点。” 给他的? 苍术唇角那点不起眼的红肿变得很有存在感,他垂下眼再去看那小药瓶,发现是新的,谢小姐特意买给他的…… 他只是个奴仆,除了相爷没人在乎过他的生死,可谢小姐却记着他那一点巴掌印。 喉头烧着一样,苍术握着那瓶药身体里涌着一股股暖流,动了半天喉结才将“谢谢”两个字说的又沙又哑。 “恭喜宿主获得1点万人迷值,来自苍术。”系统响在脑子里。 十几文铜板一瓶药换1点万人迷值,谢玉书很满意这个性价比,她不再说话,认真替宋玠重新涂烫伤药膏。 房间里安静至极,只能听见盘盘哈气的声音,它蹲在床边守着宋玠,热的不停吐舌头。 正值盛夏,房中本就闷热,宋玠发病后还烧上了两个暖炉。 没多久,苍术就看见谢玉书热红的脸颊,鼻尖渗出一点点薄汗,下巴上的汗水往下掉,乌黑的发丝黏在白皙的脖颈上…… 他错开眼,想问谢玉书要不要喝点茶水去去热,怀里那双脚就动了动。 宋玠紧闭的唇齿里发出低低的痛吟声。 “你过来帮我托起他的脑袋。”谢玉书对苍术说:“应该能灌进去了。” 苍术忙下榻过去,伸手托起相爷的头,才意识到里衣的衣襟随着他弯腰敞开大半。 谢玉书眼睛不可避免的瞄了一下,瞄见他的胸肌、腹肌和一道疤…… “抱歉,谢小姐。”他慌忙用另一只手抓了住衣襟,整个人的体温像发高热似得。 “无妨。”谢玉书装出正经的样子,捏开宋玠的嘴巴,趁他不清醒将一碗药干脆利落的灌进他嘴里,给他呛的猛咳起来。 谢玉书伸手揽过他的背,让他靠在了自己肩膀上,轻拍他的背将那口气顺下去:“别吐,喝下去你就好了。” 昏暗的烛光下,她鬓发有些乱了,苍术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她和嘉宁小姐一点也不像,嘉宁小姐是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而这一刻的谢玉书眉目低垂,烛光为她镀出一层光,她像温柔的阿姐,像悲悯的神母…… “宿主您又从苍术身上刷出了1点万人迷值。”系统响起来。 谢玉书诧异的抬眼看了苍术。 苍术慌忙避开视线,捡起地上的外袍、腰带仓皇地躲到外室去穿衣服。 寂静的内室里,只有宋玠的咳嗽声和谢玉书的轻抚声。 宋玠在谢玉书的手掌下渐渐平复下来,他的脸动了动,挨在了谢玉书潮热的脖颈间,好暖……冰冷的双脚是暖的,挨着的脖颈是暖的,有一双异常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背,把他抱在怀里。 他冻僵的胸口被热热的身体贴着,像紧贴着暖炉,源源不断的热包裹他冰寒的身体,透过他的四肢百骸将他“解冻”,那些侵入骨髓的疼痛也在她的轻抚下渐渐减轻……暖和的不可思议。 “喝了药马上就好了。”她的声音就在耳边。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温柔的声音,连他的母亲也不曾这样温柔地轻抚过他。 他甚至不觉得是梦,因为人很难梦到没体会过的事情,他连梦也梦不到这样温柔的声音…… 他着迷的缠紧那具身体,贴紧那那的脸,蹭到湿漉漉一片……像泪水。 她哭了吗?她在哭吗?为他……落泪吗? 他的脚有了点知觉,刚才……是她在帮他焐热脚吗? 昏昏沉沉中,他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叫他:“小道长,你松开手躺下……我扶你躺下好不好?” 是嘉宁?嘉宁有这样温柔地和他说过话吗? 他混乱的脑子里找不到这样的嘉宁,那双温暖的手就离开了他的背,试图拉开他不知何时缠紧她的手臂。 “松开我小道长,你太重了,我扶你躺下……”她嘴里在轻声哄他,可在哄了两句后失去耐心,突然变脸:“给我撒手,宋玠。” 他被很用力的推倒在床上,身体撞在床帮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相爷?”苍术的声音从外面进来。 他痛得发出呻吟声,像被从梦中惊醒了,吃力的睁开了眼,模模糊糊看见一张红扑扑的脸,那张脸上闪过一瞬的吃惊,很快就变成了担忧的神色,快的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道长你醒了?”那双温暖的手重新来托住他的脑袋,小心翼翼放在了枕头上:“别乱动,撞到脑袋可怎么办?” 他闻到很淡的檀香味,吃力的眨了眨眼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嘉宁?” 烛光下,眼前人穿着青色的道袍,乌发挽着,微微下垂的眼睛泛着红,像是刚哭过一样,不就是当初暂住在道观里的嘉宁吗? 他不敢相信的抬手去碰那张脸,手腕被轻轻握了住。 “别动,你的手烫伤了。”她轻轻皱眉,握着他的手给他看,语气是少女的嗔怪:“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你不痛吗?” ——“这样伤害自己你不痛吗?” 多少年前,嘉宁也这样生气的拦住自伤的他,用红红的眼看他,心疼又担忧的怪他。 宋玠呆呆的望着那张脸,直到看到她鼻尖的小痣才醒悟过来,她不是嘉宁,“谢……玉书?” 他宛遭雷劈,刚才抱着他的是谢玉书?替他焐热脚的是谢玉书?她脸上潮潮的眼泪是为什么?同情他吗? 他盯着这张脸不可置信的又重复她的名字:“是你……谢玉书?” 她坐在他面前顿了一下,蹙着的眉松开,眼睛里的心疼一瞬消失,“是我。”温暖的手也从他腕上离开,慢慢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说:“看来宋相国是又熬过了病发期,彻底醒了。” 只是眨眼间,她就“变了脸”似的,冷冷淡淡,连目光也从他身上挪开,看向了一旁的苍术:“那我就该走了。” 话才刚刚说完,她就从榻上起身要走,没有一丝犹豫。 宋玠看呆了,看着她青色的袍袖从身上抽走,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想抓住,却又在碰到时惊醒过来,迫使自己收回手,那是谢玉书,不是嘉宁。 他警醒自己,却又忍不住开口说:“两千两银子那么好赚吗?”说完就闷咳起来,冷气一股股往他心口里钻,就好像所有的暖炉突然被撤走了,他又要重新坠入冰寒之中。 不,他不要。 “谢玉书。”他哑声叫了她的名字。 谢玉书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 宋玠抬头对上她冰冷的视线,有一瞬恍惚,方才那么温柔轻抚他、安慰他的人当真是谢玉书吗?片刻前还那么像嘉宁的人是谢玉书吗? 一个人怎么能在眨眼间变幻莫测? “我要买你一个时辰。”宋玠要在清醒的时候,看清楚她是怎么“演”的。 “你不是很爱钱吗?我要你再扮演一个时辰嘉宁。”他尽可能轻蔑的对她说,提醒她,他只把她当替身。 也提醒自己,她是谢玉书,用嘉宁来赚钱的谢玉书。 9. 第 9 章 宋玠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些被羞辱的恼怒,抑或是从前的谨小慎微。 可她站在几步外,一点恼怒的神色也没有,反而很轻的笑了,用一种随随便便语气说:“可以啊,但你突然提出来请求,算加班,一个时辰五千两银子。” 一个时辰五千两银子?她真敢要,包场樊楼一整年也不过需要一万两银子,她就那么缺钱爱钱吗?为了钱可以伪装成别人,替人焐脚吗? “五千两而已。”宋玠撑起身体,从上到下扫视她一眼,轻蔑说:“只要你足够像嘉宁。” 她在几步之外没有立刻应下,望着他几秒,妥协一般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留下来再陪你一会儿,但要把窗户都打开。”她皱皱眉用一种抱怨的语气说:“屋子像个蒸笼,我快要被热死了。” 宋玠不可思议的盯着她那张脸,她刚才的每个小表情都像极了嘉宁,就连抱怨的语气、用词也一模一样。 十六岁的嘉宁总爱说“热死了”、“累死了”、“吓死了”…… 她为什么知道这些? 一个人怎么能顷刻“变脸”成另一个人? 她走向窗户,红扑扑的脸颊上黏着发丝,看起来真的热着了,伸手要推开窗户。 苍术快步跟过去轻轻叫了一声:“谢小姐。”伸手扶住了她要推开的那扇窗,目光从她脸上飞快挪开用更轻的声音说:“相爷发病时不能吹风。” 她站在苍术面前,手指却没停直接搭在了苍术的手背上,“怕什么,有我在呢。” 苍术被烫着一般仓皇收回手。 宋玠清楚的瞧见他的耳朵一下子红了,僵站在窗户下仿佛被抽走了魂儿一样一动不动,只紧张的握住了被谢玉书碰过的手指。 宋玠这才留意到,苍术一向整齐的腰带背后掖了个褶,像是匆忙系上没来得及理平整。 这很不应该,苍术每一日出现在他面前时都一丝不苟,为什么腰带会乱成这样?他又在僵站着干嘛?他不是该毫不客气地挥开谢玉书制止她吗? 谢玉书推开所有的窗,夜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吹动她的碎发和袍袖,也吹得宋玠猛咳了起来。 苍术如梦惊醒,忙要将窗户关上,却听谢玉书说:“不许关。” 他迟疑的功夫,谢玉书已快步到了榻边,一边放下藏青的床幔,一边轻声问宋玠:“真的一点风也不能吹吗?很难受吗?” 宋玠胸腔里的冰寒之气重新被勾起来,他痛苦地咳着抬头怒气腾腾的瞪谢玉书,却对上了一张无比内疚的脸,微微下垂的眼睛令她看起来像可怜的小狗小猫。 “我没想到你这么难受。”她在床幔内伸手抚摸他震咳的背:“对不起宋大哥,我没有照顾过人,你告诉我怎么样照顾你能让你好受点?” 她的手掌热烘烘地抚过他冻僵的脊背,他的身体和心都是一颤,怔怔盯着她,眉头一点点皱紧:“你为什么……知道这句话?” 曾经嘉宁也说过这句话,几乎一个字不差,她也是在愧疚之下才第一次叫了他“宋大哥”。 这怎么可能是巧合?谢玉书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些话? “你别说话了。”谢玉书打断他,又立刻补了一句:“会咳的更厉害。”着急地用被子将他裹紧,侧身坐到他身边,用一只手揉搓他冰冰凉的手臂,离得很近很近问他:“这样会好一点吗?” 宋玠静静看着她,明明很清醒,可这张脸那么地像嘉宁,离得越近她脸上那些嘉宁的小表情越生动。 就仿佛嘉宁真的还会这么关心他。 其实宋玠很清楚,自从嘉宁和皇子萧祯重逢后,她就越来越讨厌他了。 嘉宁越对萧祯好,他就越厌恶萧祯,变本加厉地折辱萧祯,直到嘉宁为了萧祯和他决裂,他才意识到原来嘉宁早就喜欢上了萧祯…… 宋玠可悲的想:就算嘉宁真的回来了,她也不会这么关心他了,她只会和萧祯一起恨他。 “还很冷吗?”谢玉书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眉头皱的更紧:“怎么还是这么冰。” 宋玠不眨眼的看着她,更可悲的发现,他没有办法把眼睛从她脸上挪开,更没有办法克制心底里挨进她的渴望,他渴望那只温暖的手抚摸他,渴望她暖烘烘的身体抱住他,渴望那个更关心、更温柔的“嘉宁”再出现在他眼前。 他清醒的知道她是假的,可又痛苦的希望她编织出的这场美梦先不要醒。 至少让他好受一点。 他的手指不可抑制地动了动,回握住她热热的手。 被风吹动的青帐内,宋玠哑声开口说:“抱着我吧,嘉宁,让我暖和一点。” 谢玉书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但转眼就变回了担忧的神色,“好,我抱着你。” 她没有丝毫顾忌、犹豫,伸手抱住了被子内的宋玠:“我从小体热,我娘说我像个小火炉,你用我取暖吧。” 宋玠挨在她怀里,隔着被子也能感受到她的热度,她脸上是潮潮的细汗,脖颈间透出热热的香风,像一块融化的香膏。 真的好暖,他冰寒刺骨的痛苦也宛如被她热融了。 他闭上眼嗅着她的香气,感受她的热度,胸腔里那些折磨他的冰寒之气居然真的好受了些,他像浸在一场热热的美梦里,抓紧那手指,掠夺更多的热气,可怎么也觉得不够,觉得冷。 他开始想揭开被子,和她贴得更近更紧一些,也许他骨头缝里那些刺骨的寒冷就会被驱散了。 他禁不住将脸挨近她热热的脖颈,鼻尖碰到了她潮潮的肌肤…… 她突然动了动,抬手挡住了他的脸,嘟囔似得小声说:“你不可以借机占我的便宜。” 宋玠睁开眼,看见她侧过头去不看他,脸颊和耳朵却红得厉害,低垂着的睫毛心慌似得扇动着,扇在他心尖上似得,他的心和喉咙都跟着热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竟恍惚的觉得她就是嘉宁…… 她又抬手捂住他的眼睛,羞臊的说:“别盯着我看宋玠。” 宋玠的心一下子涨满了,浑身酥酥麻麻似冰雪解冻,眼睛在她的掌心下又涩又酸,伸手握住她的手,喉头酸涩的呢喃:“嘉宁我很想你……” 她却将手抽回,打碎他的美梦一般叫了他一声:“宋相国。” 宋玠对上了一双嫌恶的眼睛。 她的温柔、羞臊全不见了,只剩下冷漠的厌嫌,对他说:“我只提供扮演谢嘉宁的业务,不提供更多接触性的业务,你要是把握不好分寸,我们就到此为止。” 宋玠一瞬间如坠冰窟,脸上像被人扇了两耳光似得,他居然那么清醒的把她又当成了嘉宁……他没有办法否认自己的可耻,在那片刻间他心里明知她不是嘉宁,可他太想要嘉宁那样温柔的待他,像待萧祯一样待他,他沉浸在谢玉书为他构建的美梦里,想要在这么痛苦的时候得到一丝安慰,哪怕是自我欺骗也好…… 她起身要走,宋玠紧紧抓住了她,烫伤的掌心痛的厉害:“别走,是我失态了……” 他的触碰令她重新皱了眉,宋玠立刻松开手,毫不犹豫说:“再加两千两,算是我为我的失态道歉。” 他看见谢玉书的眉头在听见“两千两”之后一点点松了开,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和他说:“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要说明,在我扮演谢嘉宁的过程中,你不可以主动跟我产生肢体接触。” 宋玠非常清晰的感觉到她对他的厌嫌,就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一门生意在做,可她不是在他昏迷时落泪了吗?她不是还替他暖脚吗? 他困惑的看着谢玉书,却也只能同意,他很想告诉谢玉书,她不用摆出那副厌恶的表情,他根本不想碰她,可这话到喉咙又吞了回去,因为他方才确确实实像失心疯一样想握她的手…… 谢玉书叹了口气,掀开床帐。 “你要去哪儿?”宋玠立刻问,他不是付了钱吗? 她回过头来无奈的瞧着他说:“去打点水,替你擦一擦血。” 她又换回了那副“嘉宁”似得无奈表情,安抚的对他说:“我不走,你数到十我就回来了。” 宋玠抿紧了嘴唇,仔仔细细看着那张脸,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谢玉书这样爱财如命、变脸如翻书的女人。 她很快拿了湿帕子和烫伤膏重新回到他身边,坐在榻上,拉起他的手放在膝上,低头小心翼翼的替他清理伤口,心疼的怪责他:“你怎么老是这么不小心啊。” 宋玠看着她,提醒自己她是谢玉书。 “疼吗?”她用指腹化开膏药,好温柔的一点点涂开,像是怕弄痛他,又凑近轻轻吹了吹他掌心的伤口。 细细暖暖的风浮动在他掌心里,这个举动多么的无用且可笑,可宋玠清楚的记得,他的母亲曾经也这样替萧祯上药。 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吹吹萧祯手臂上的鞭伤,对他说:“吹一吹就不痛了。” 而萧祯只是皱眉抽回手说:“母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只有小孩子才信这些哄人的东西……宋玠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不需要了,可她吹的那么小心,涂的那么认真,像是不忍心他受痛。 “恭喜宿主,您获得来自于宋玠的1点万人迷值。”系统突然响起来。 谢玉书惊讶的抬眼看了一下宋玠,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跟有病似得。 但他出手实在是阔绰,一个时辰七千两银子,换到现代就是演戏两个小时…… “七千两银子大概是人民币四百万。”系统贴心地为她换算。 四百万! 她立刻问系统,她在这个世界里赚到的银子、金子能不能在任务完成后带回原本的世界里? 系统回道:“只要您刷满生命值、完成主线任务,您在本世界里获得的所有银钱都可以兑换成人民币带回您原本的世界。”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是个敬业的演员,一时之间看宋玠都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谢玉书挽挽碎发,又低头替他吹了吹,温柔至极的问:“是不是没那么痛了?” 没想到这次宋玠居然回应的说:“骗孩童的把戏。” 他虽这样说却没有把手抽回去,依旧老老实实的放在谢玉书膝上,连说的语气也不再是轻蔑的语气。 谢玉书结合他的人设和身世,大概能猜出他心里其实很希望被这样“哄骗”,因为这样哄孩子的把戏,他的太妃母亲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你现在不就像孩童一样需要人时时刻刻留心照顾吗?”谢玉书拉过他那只手也检查了一下,叹着气说:“你要自己小心,我不在时你要记得涂药,不要碰水,更不要把水泡弄破了……” 她絮絮叨叨地嘱咐他。 宋玠望着她生动的眉眼,每一句嘱咐都像嘉宁在关心他。 “听到了吗?”她抬起眼见他愣神,不高兴的质问他:“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呀?” 宋玠几乎是下意识答她:“在听。” 答完心里又产生一丝抵触,她是谢玉书,是谢玉书啊。 “不只要用耳朵听,还要用心记下。”她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 隔着衣服,他胸腔里的心也像被点了点头。 他多么想去握住那只的手,却又在心里提醒自己:她是谢玉书。 “你躺下睡一会儿吧。”谢玉书扶住他的手臂说:“睡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他不想睡,怕一觉睡过了一个时辰。 她看透他似得又说:“我不走,我坐在你身边当你的小暖炉,等你醒了我再走。” 宋玠定定地看她,“就算不加酬劳你也等我醒了再走吗?” 她几乎没有犹豫说:“当然不会。” 这次连一句谎话也不再说了。 宋玠没有见过贪财到这么坦诚的女人,刚想要再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盘盘的狗叫声。 苍术快步出去询问是谁进府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低低的回答声,宋玠隐隐约约听见苍术叫了一句:“四皇子?” 很快,苍术进来在床帐外低声回禀说:“相爷,四皇子进府想见您,说是宫中有急事。” “萧祯?”宋玠皱了眉,唇角多了一丝讥讽的表情:“什么急事需要他深夜急闯相府来见我?不过是为了试探我死了没有。” 四皇子萧祯?那不就是未来的皇帝男主吗? 10. 第 10 章 来的是男主啊? 谢玉书惊讶,这么快就要和男主萧祯碰面了? 原剧里女配谢玉书是在宋玠病发期最后一天,利用完她把她送回裴府,而裴士林也已经利用她救回了弟弟,裴府上下轻贱她,故意不让她进府,下大雨的夜里把她关在府门外,不许任何人给她开门。 她身无分文,连避雨的马车都没有,就那么淋得浑身湿透缩在后门哭泣。 四皇子萧祯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为她撑了伞,为她披上斗篷,无比温柔的和她说:“夫人随我到正门吧,我送你进去。” 原剧里的谢玉书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对待过,她一度把萧祯当成救命稻草,完全出于自愿的模仿着谢嘉宁的姿态、样子做萧祯的替身。 但能做男主,在大结局干掉宋玠怎么可能是真温柔?萧祯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白切黑,他“拯救”谢玉书是为了探听宋玠的病情,他甚至不是真心爱女主谢嘉宁,谢嘉宁不过是他对付宋玠的一把剑,他爱的只有自己和皇权。 不过,对如今的谢玉书来说,他也是个不错的刷分机器。 “相爷,宫中好像真出事了。”苍术伸手挑开了床帐,低着头将一样东西呈了进来。 谢玉书瞧见,那似乎是一封窄小的信,应该是他宫中的眼线传来的信。 她侧过头去示意她可不会偷看。 宋玠接在手里打开,瞧见白纸上写着短短一句:[帝服丹药,急召太医]。 宫中还真出事了。 宋玠看了一眼拿脑袋对他的谢玉书,开口说:“带萧祯过来。” 谢玉书没有犹豫就说:“那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先离开别耽误了宋相国的要紧事。”提前下班,概不退款。 没等她起身,她的衣袖就被宋玠压了住。 “让萧祯在门外回话。”宋玠吩咐苍术,伸手将信件丢入床边的暖炉中烧掉,又对她说:“你在帐中不要出声。” 谢玉书回头看他,皱着一双眉,不满的情绪丝毫不遮掩。 “我付了五千两,如今连半个时辰也没到。”宋玠提瞧着她这副样子,非常确信若他提退钱,她一定翻脸不认账。 只是他没想到谢玉书会说:“我收了钱自然会遵守契约,只是我要先说明,你和四皇子的谈话时间也算在工时内,若是你们谈话超过了一个时辰,你需要另外补上相应的酬劳,依旧按一个时辰五千两银子算。” 宋玠都被她说笑了,“谢玉书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会打算盘的女人。” “那你未免太孤陋寡闻了。”谢玉书挑眉讥讽他,脸上是分毫不让的攻击性。 她此刻应该没有在扮演嘉宁,可宋玠又有些恍惚,这是那个谨小慎微、讨好所有人的谢玉书会有的表情吗?谢玉书也有这样生动的表情吗…… 门外的犬吠声打断了宋玠的愣神,他对谢玉书竖指,身体却没有要离开她走出床帐的意思。 她太暖和了,热烘烘的像烈日骄阳,他无法不承认,离她越近他冻僵的身体越好受。 “相爷不方便见客,四皇子就在此处说吧。”苍术的声音传进来。 谢玉书透过床帐朝外看,只能隐约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晃动在竹帘上。 随后,她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外问:“相国身体可好些了?” 那声音毫无攻击性,像一块暖玉,轻轻稳稳的落在缎子上,太有迷惑性了。 宋玠的声音就刻薄的很:“你深夜前来是为了虚情假意的问候吗?” 他在外依旧温柔谦和的说:“虽有要事,但我也确实记挂相国的身体,前几日新得了一支千年老参,今日带了过来,相国收下吧。” 谢玉书不得不佩服,萧祯不愧是苟到最后的大赢家,这都能忍。 她好奇萧祯到底长什么样,手背就被宋玠用指骨轻撞了一下。 她侧回头,看见宋玠那张刻薄又不满的脸。 系统突然就响了:“宿主,您刷出了来自宋玠的1点绿帽值。” 啊? 谢玉书不明白宋玠哪来的绿帽感? 系统努力的解析说:“根据数据显示,他确实因为您分心看别的男人产生了“绿帽感”,也许是认为您在这一个时辰内是专属于他的?” 男人真是有病。 但谢玉书突然想,要是她同时为宋玠、萧祯……其他女主的男配们提供替身服务,那他们相互产生绿帽感,她岂不是很快就能刷满生命值、赚发了? 她又在走神。 宋玠看着谢玉书那张明显走神的脸,没来由的气不顺,五千两银子不是买她探头看别的男人,也不是买她心不在焉。 他不想看到神似嘉宁的这张脸分心去看别的男人,尤其是萧祯。 “不要再废话了,宫里出什么事了?”他不耐烦的对萧祯说,不由伸手,隔着道服袍袖握住了谢玉书的食指。 他掌心里黏糊糊的药膏黏在谢玉书的衣袖上,谢玉书下意识厌恶抽手,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划破了他的水泡,抽出来果然袖子上全是绿的膏药和红的血。 她皱眉瞪宋玠,想提醒他隔着衣袖也不行,就看见他比口型不出声的说:“加两千两。” 两千两,人民币一百多万,那隔着衣袖握握手指也不是不行。 谢玉书松开眉头,抖了抖宽广的衣袖,将盖在衣袖下的手掌伸到了他眼前。 宋玠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把手伸给他,好一副见钱“变脸”,收放自如的演技。 青色的道服袍袖坠在他膝上,昏暗的帐内她那张脸越不清晰越像嘉宁,他下意识抬起手慢慢去握她的手指…… 却被她轻轻打了开。 她无奈地从袍袖下伸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指了指他的掌心,比口型说:“我要给你止血,你在想什么?” 宋玠反应过来,脸被掌掴一样涨热起来,是啊,他在想什么?那是谢玉书,是收了钱才肯留下来的谢玉书,怎么她伸伸手他就昏头昏脑地想握上去? 她像是故意弄痛他,用力擦他破掉的水泡。 宋玠痛得抽了一口冷气。 她抬头望他,眉心蹙着,抱怨似得比口型说:“知道痛,就要小心一点。” 宋玠压着冰冷的胸口,凝视着那双眼、那张脸想:或许也只有他这样人人厌弃的半死鬼,才会把怪责、抱怨当成关心。 而她又把“关心”演得那么像。 她侧过身去拿烫伤膏,带起风拂动了藏青的床帐。 ※ 竹帘外。 萧祯听见宋玠“嘶”的抽气声,诧异的抬起眼朝竹帘内瞧了瞧,只能瞧见微弱的烛光。 可他闻到一种很奇特的香气,像是檀香中混杂着脂粉的香气,这种脂粉香出现在宋玠府邸太奇怪了。 满朝文武几乎都知道宋玠此人有痼疾在身,从不近女色,府中连个丫鬟也没有,从上到下的奴仆全是男人,只有他那只叫盘盘的獒犬是雌性。 这样的宋玠房中怎么会突然出现脂粉香?还是在深夜? “父皇半个时辰前服用了玄真道长新炼制的丹药。”萧祯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两刻钟前又突然传了太医入宫,他今夜独自在福宁殿,连服侍的宫人也不许踏入,一直到我离宫前福宁殿都没有传出什么风声,我猜测是不是父皇服食丹药后出了什么岔子?” 房间内又传出宋玠倒抽冷气的声音,像是痛的狠了,紧接着他止不住的闷咳起来。 床帐抖动,非常清晰地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在抚摸?谁在抚摸宋玠? 萧祯扫了一眼竹帘前站着的苍术,苍术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紧张的奔进屋中看宋玠。 能解释的原因只有:屋中,宋玠帐内照顾他的人是让苍术也信任的人。 太奇怪了,宋玠根本没有信任的人,他连太医院也不信任,每次生病只从他长大的道观里请那个老道士来替他诊治。 这几年的时间,萧祯甚至没有查清他到底是什么痼疾。 更奇怪的是,宋玠的急咳竟在那抚摸声中渐渐停了住。 然后萧祯听见宋玠哑声说:“知道了,我自会派人去查看,你不要轻举妄动。” 寂静的月色下,萧祯恨不能将屋中的每个细微声音听清楚,他隐隐约约听见宋玠的说话声中有人在轻轻“吹气”? 像是有人在吹拂什么东西。 到底是谁在宋玠的床帐中?女人吗?宋玠居然有信任的女人?他难道不是不举? 萧祯还想再听清楚些,宋玠已不耐烦地又说:“回宫去吧,待在你宫中等我吩咐,别让人发现你深夜离宫来我府上。” 宋玠今夜似乎格外没有耐心。 苍术也直接对他说:“四皇子,属下送您出府。” 屋里藏了谁这么怕他发现? 萧祯应了一声,垂着眼温顺的说了一句:“宋相国多保重身体。” 很配合地转身离开,在路过侧窗时,萧祯抬眼扫见屋内的藏青床帐下的一截道袍垂在地上,道袍内是一双窄窄的脚,脚上穿着一双绣玉梅花的鞋子,那双脚一只悬空,像是那人侧身坐在床榻上,谁能与宋玠这么亲密…… “四皇子请。”苍术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目光冰冷地请他出府。 萧祯收回目光笑着随他出府。 他上了马车离开相国府那条街,才开口叫侍从停车,低声吩咐说:“你去相国府后门盯着。” 他到底要看看,宋玠藏了什么人在府中。 11. 第 11 章 谢玉书从相国府出来刚三更,她看了一眼系统界面里的时间——晚上十一点。 对于她这种短剧演员来说,十一点收工不算晚。 苍术将她送出后门,瞧见她的新马车和新车夫已经在门外等候她了。 高高壮壮的新车夫一看就是练家子的,态度恭敬的放好马凳,请她上车。 苍术猜测这位新车夫是谢小姐自己雇佣的,他很意外,明明谢小姐是被新婚夫婿利用,送来相爷身边做替身,可她在短短两天的时间赚了一大笔银钱,迅速的“招兵买马”为自己筑起了“营地”。 他听说,晚上谢小姐带人砸了裴家夫人的院子…… 难以想象,这是永安侯府不受宠的庶女谢小姐做出来的,他想即便换成嘉宁小姐,她也很难做出砸婆母院子的事。 传出去都没人会信,刚过门的儿媳敢这般整治婆母。 苍术目送马车消失才转身回府。 三更天,两名暗卫在相爷院子里领命迅速离开。 苍术知道相爷是派遣暗卫入宫接应章贵妃,查探圣上的状况。 他挑帘进去听见相爷的闷咳声,已比之前要好许多,“相爷睡一会儿吧。” 谢小姐走之前刚照顾相爷吃了药,如今相爷的脸色好了许多,看样子是又熬过了今夜的毒发期。 宋玠疲惫地靠在床榻上,垂眼看着手里的青色帕子,素色的帕子一角绣着玉梅,上面沾了一些他的血和谢玉书身上的香气。 这香气充盈在床帐内,可闻起来已经不暖了。 谢玉书才刚刚离开,屋子里就似乎又变冷了,被子里根本捂不住她残留的热度。 “裴士林来接的她吗?”宋玠冷不丁地问。 苍术将暖炉挪近他床边一些答:“裴家人没有来接,是谢小姐自己雇佣的马车。” 宋玠冷笑了一声:“裴士林这个窝囊废连装都不装了。”帕子上的香气绕在他指尖,他禁不住想,谢玉书嫁给裴士林也是可怜,被自己的夫君送来相府伺候别的男人,她恨裴士林吗? 他到底是吩咐苍术:“派人带裴士林去牢里看看他那个废物弟弟,警醒一下裴家人,这段时间对谢玉书客气些,毕竟她对我还有些用处。” “是。”苍术领命吩咐下去,又换了个汤婆子过来替相爷放入被子下,瞧见相爷手里把玩的帕子微微顿了顿,那似乎是谢小姐遗落的帕子吧?他记得谢小姐的手帕上都会用银丝线绣一些花朵。 不知相爷是要丢掉,还是要烧掉,那么好的帕子毁掉总是可惜的,不如他清理过后一起还给谢小姐。 苍术这样想,见相爷抬手似乎要将那条手帕丢入暖炉中,下意识伸手道:“相爷,属下来处理这条帕子吧。” 宋玠停下手,抬眼看住了苍术,他今晚很不对劲,“怎么?你舍不得看我烧掉谢玉书的东西?” 苍术愣了愣,忙行礼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替相爷处理掉。” 宋玠瞧着他发红的耳朵、不整齐的腰带,很难不疑心,“苍术,我昏睡时你和谢玉书都做了什么?” 只这一句话,苍术居然慌乱的立刻跪了下去,一张脸烧红到脖颈,头也不敢抬的结巴了一下说:“相爷、相爷昏睡时属下与谢小姐一直在照顾相爷,什么也没有做。是属下哪里做的不对?请相爷明示。” 什么也没有做他脸红什么?又心虚结巴什么? 宋玠脸沉了下去,语气又冷又轻地问:“什么也没有做,你的腰带怎么回事?” 苍术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腰带,摸到没系好的腰带时涨红了一张脸,立刻将头低到了地面上:“相爷我……” “苍术你该很清楚,我最不能容忍背叛和欺瞒。”宋玠打断了他,字字森寒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和谢玉书做了什么?” 苍术浑身冷透,他太清楚相爷的脾气了,相爷生性多疑,绝不会饶过背叛、欺瞒他的人。 他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答:“属下绝不敢欺瞒相爷,您昏睡时谢小姐一直忙着照顾您,我们连话也不曾说上几句。腰带……腰带是因为谢小姐吩咐属下脱下外袍替你焐脚……属下才……” 他如临大敌,尽可能想解释清楚,可还没有解释完,就听宋玠诧异的问:“是你替我焐的脚?” 苍术也被问愣了,抬起头瞧他:“是属下。”不然相爷以为是谁? 却见宋玠整张脸都冷掉了,凝固一般盯着他好一会儿,又问:“我昏睡时,谢玉书哭过吗?” “哭?”苍术愣怔地摇了摇头,谢小姐为什么会哭呢? 他不懂相爷的意思,只见相爷气得脸色青白,抬手将那条帕子丢进暖炉里。 宋玠被自己气笑了,什么哭,什么焐脚,原来是他在“自作多情”,一想到他几次险些对谢玉书说出:你能自愿替我焐脚怎么就不能多留几刻钟? 他就被自己臊的像挨了耳光。 他在想什么?谢玉书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她恨不能把每刻钟的酬劳价格刻在脸上,他怎么会以为不付酬劳她就会替他焐脚?为他落泪? 宋玠说不清是恼怒自己会错意,还是恼怒谢玉书演技了得一次次让他陷入可笑的“美梦”里,看着火烧掉那帕子仍不解气,冷声吩咐苍术:“明日不必接她过来。” 宋玠只要想到在她刚才离开时,他还多付了两千两定金,要她明日、后日过来陪他度过病发期,他就从心底里厌恶,说不清是厌恶她,还是厌恶自己。 “相爷再有两日就可度过毒发期了。”苍术惊讶的忙道:“谢小姐在您身边时您确实会好受一些……” “听不懂我的话吗?”宋玠打断他,看向他,语气刀子似得:“你很想再见到谢玉书吗?” “属下不敢。”苍术回避似的低下了头:“属下只是想相爷好受些。” “看见谢玉书我就不会好受。”宋玠觉得自己可笑的很,居然被一个像嘉宁的赝品搞得心烦意乱。 苍术不敢再开口说:定金……谢小姐说过是不退的。 ※ “恭喜宿主,您多了1点万人迷值,来自宋玠。”系统响得很突然。 谢玉书在马车里本来昏昏欲睡了,听见声音又睁开了眼,满脑子狐疑,宋玠怎么突然刷出了万人迷值?他不是要被她攻略了吧? 系统解析说:“后台看到宋玠突然对您增加了强烈的情感,虽然这些情感不是爱意值,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您,且无法抗拒不想您,所以您增加了1点万人迷值。” 宋玠现在满脑子是她?又发病了? 谢玉书懒得去想宋玠,趁着回去的时间盘点了她这两天积攒的积分。 她现在的绿帽值是7点,万人迷值也是7点。 她又粗略计算了一下,现在赚来的银票,光是今晚她从宋玠那里就赚了三个两千两,一个五千两,外加临走前宋玠预付明天的定金两千两,总共是一万三千两银票。 再加上她之前还剩下的两千两,她现在光是现银就有一万五千两。 “纹银一万五千两,可折现人民币900万。”系统鼓励式的和她说:“您只要刷满生命值、完成女配的主线任务,随时可折现带回原生世界。” 穿越过来也就短短的三四天,做替身演戏就赚了900万,老天爷,谢玉书从前拍短剧一整天也才9千块,她听说同剧组里的短剧一姐,一天的片酬也不过两万五,那可真是连轴转的拍,拿命拍。 现在她穿来古代务工,一天也就演替身戏两三个小时,百万轻松入账,她感动得泪水快从唇角流下来了,只做一个人的替身怎么能够!女主谢嘉宁不是万人迷吗?谢玉书得把握机会多多发展下线,韭菜不嫌多。 她先把所有绿帽值兑换成了生命值,原本[70天]的生命值一下子涨到了[140天。] 刚想再兑换万人迷值,驾车的赵峰突然低低叫了一声:“夫人。” 赵峰在车帘外飞快说:“有人在跟踪咱们的马车,需要绕一下甩掉吗?” 跟踪她? 谢玉书立刻就想到了男主萧祯。 她猜萧祯刚才在宋玠府上一定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原剧情里萧祯一直在找宋玠的破绽,这下被他发现有女人出入宋玠的府邸,可不得跟踪调查清楚是谁吗? 说韭菜韭菜就送上门啊。 “宿主,您持有的万人迷值越多,和男主、反派、重要配角的偶遇机遇就越大。”系统解释说。 才7点万人迷值,男主就主动跟踪她,那要是她刷满100点万人迷值,说不定真可以pk掉男女主,称霸天下了。 系统迟疑了一下回答:“目前还没有人能刷满,且忍住不兑换现金,积攒满100点万人迷值。” 就是不排除这种可能喽?不仅要刷满100点万人迷值,还得忍住金钱的诱惑,不兑换。 谢玉书来了精神,低声吩咐赵峰:“不用绕,你就当没发现,继续回府。” 她无所谓被人看见出入相国府,要丢人也是裴士林全家、宋玠大家一起丢,反正她的名节又不值钱。 “帮我梳梳头。”谢玉书吩咐金叶打开随身带来的简单妆奁,把花掉的眼妆重新补了补。 “这么晚了,夫人还要梳妆?”金叶一边诧异一边听话地重新替她梳好头发,“咱们不是回府吗?” 是回府,顺便见新客户。 “不梳发髻。”谢玉书阻拦下金叶要重新为她梳道姑头的手,和她说:“散下来梳顺,随便用发带替我挽一下就行。” 她要稍微还原一下四皇子萧祯第一次见女主谢嘉宁时的造型,虽然只是猜测跟踪她的人是萧祯,那她也要做好随时开演的准备。 马车奔过寂静的长街,停在裴府的后门外。 另一辆马车转弯驶入了另一条小巷,一道矫健的黑色身影飞跃上屋脊之上,蹲下身盯着裴府后门的那辆马车,只见一个小丫鬟跳下马车,又伸手扶下来一位着道袍的女子,等看清那女子的脸屋脊上的黑色身影吃惊至极,立即跳下去。 “看清是谁了?”漆黑马车内,萧祯的声音轻飘飘传出来。 “看清了,但……”车外的黑衣人不敢确信地说:“那女人似乎……似乎是永安侯府的嘉宁小姐。” 车帘突然被掀开,萧祯一张冠玉似得脸隐在阴影内,“你确定看清了?谢嘉宁走失几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裴府后门?” 黑衣人也难以确定。 萧祯直接出了马车,足尖一点跃身上了屋脊朝那条昏暗的小巷看过去,瞧见一名小丫鬟正扶着个着道袍的女人跨入后门,却又听见什么动静停下来,侧头朝身后望了过去—— 夜风吹起她松松挽着的乌发,青色的发带随青丝招展,露出她月光下的半张脸。 只这半张脸就将萧祯夯在了原地,谢嘉宁? 12. 第 12 章 那……是谢嘉宁? 萧祯震惊的盯着那半张脸,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纵身跃上更近的屋脊,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可那道袍女子已转身进了院子内。 后门紧闭,只留下一地树影婆娑。 萧祯在屋脊上迟迟没有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鸿一瞥间那半张绯红的脸、微微下垂的眼……乃至于青色的道袍,被吹动的乌发和发带都和他记忆里初见的谢嘉宁一模一样。 他第一次见谢嘉宁她就是这样的装扮,在道观之中,那夜她偷喝了一点桂花酒,整张脸红扑扑的伸到他面前,吃惊的问他:“你是谁?你怎么伤成了这样?” 他那时很清楚她就是谢嘉宁,是宋玠唯一破例留在身边的永安侯府嫡女,所以故意倒在她回房的必经之路…… 可谢嘉宁已经失踪几年了,音讯全无,如果她找回来了,永安侯府上下一定会大张旗鼓地宣告天下,他不可能不知情。 更不可能在这裴家后门见到谢嘉宁,永安侯府早就退掉了和裴家的“娃娃亲”,百般看不上落败的勇毅伯爵府。 那绝不是谢嘉宁。 难道是那个样貌与谢嘉宁相似的外室庶女?她代替谢嘉宁嫁给了裴士林吗? 萧祯记不得那个外室庶女的名字了,只记得曾在永安侯老夫人的葬礼上见过她一面,那时她一身丧服在园子里哭,听见他的脚步声惊慌失措的抬起头,露出一张泪水涟涟的脸,又仓皇跪下向他行礼。 那张脸是与谢嘉宁有几分相似,但眼睛、神态太不像了,至少谢嘉宁永远不会向他下跪,哪怕在知道他是皇子后,谢嘉宁也会抬起下巴说:“你即便是皇子,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谢嘉宁是被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孩儿,她不会对任何人卑躬屈膝、谨小慎微。 萧祯实在很难将丧服下泪水涟涟的脸,和高傲的谢嘉宁联系起来,就算做赝品也不够格。 可刚才月下那半张脸……太像谢嘉宁了,就连唇角若有似无地笑也像她。 那到底是谁? 萧祯怀疑自己眼花,也很难怀疑那就是永安侯府的小庶女,更何况这个女人是从宋玠府上离开的。 宋玠总不至于拿那等劣质的赝品来代替谢嘉宁吧? 萧祯太疑惑了,跃下屋脊吩咐他的暗卫:“立刻去查刚才进入裴府的女人是谁。” 他今夜就要知道她是谁?她怎么能随意出入宋玠的府邸,又进了裴家的门? ※ “小姐。”有人从石阶上突然站了起来。 谢玉书刚扶着金叶进自己的院子,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吓了一跳,定睛看才发现是小刀。 他拄着拐站在灰扑扑的廊灯下,一双眼黑亮亮地望着她:“你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谢玉书走之前就吩咐大家该睡就谁,不要等她,“已经三更天了。” “我不困。”小刀迎上她,闻到她身上的药味和血腥气,眉头皱起来:“小姐受伤了吗?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谢玉书惊讶地抬起衣袖,“鼻子这么灵啊?”她指甲和衣袖上沾着不少宋玠的血和药膏。 小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指:“小姐手受伤了?” “你干嘛!”金叶赶忙打开他的手,瞪眼说:“你不能跟夫人拉拉扯扯,叫人瞧见可怎么是好?你都不懂这些规矩的吗?” 小刀缩回手,抿住了嘴唇,像是困惑又不满意金叶的训斥。 倒像是真的不懂这些规矩和男女大防。 “无妨。”谢玉书拍了拍金叶的手,让她别那么紧张,又将沾了血的手伸到小刀眼下,“不是我的血,我没受伤。” 小刀垂下眼去看她的手。 屋中的喜枝嬷嬷和银芽就走了出来,迎接她。 她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她们身上,收回手绕过他,问她们怎么都不睡? 小刀暗暗吸了吸鼻子,在她飘过的香气里闻到一股很重的龙涎香味,那不是她用过的香料,是谁的香料沾到了她的身上? 谢玉书被一群人簇拥进房间,喜枝嬷嬷已经为她铺好床铺,用驱蚊的香料熏过了帐子。 银芽动作麻利的端来温水,服侍她卸妆、洗漱。 谢玉书被照顾得舒舒服服,忍不住想给她们加工资。 银芽还向她汇报说:“夫人回来前,裴少爷和老夫人就匆匆忙忙出府去了,我向门房打听了,好像是相爷府的人带他们去看二少爷。” 又说:“对了,夫人刚走就有位老嬷嬷在咱们后门徘徊,您猜是谁?”她问完自己又迫不及待答:“是夫人的母亲乔宝儿……” 没说完就被喜枝嬷嬷瞪了一眼:“没规矩,夫人的母亲是永安侯夫人。” 银芽忙闭了嘴。 喜枝让两个小丫鬟下去休息,自己留下照顾谢玉书。 等她们走了,喜枝才取出来一个布包交给谢玉书说:“今晚乔姨娘差嬷嬷送了些东西给您,幸好我和银芽在后门等您,不然姑爷和裴家老夫人看见又要让您少跟乔姨娘来往了。” “以后不要叫她乔姨娘。”谢玉书告诉喜枝:“那是我母亲。” 她打开了布包,瞧见里面放着几条新绣好的手帕,每条上都绣了银白色的梅花,因为谢玉书喜欢白梅,她的每条手帕都是乔宝儿亲手绣的。 手帕下还有一套簇新的衣服,衣服里却还用帕子包着一样东西。 谢玉书打开就看见了一张一千两纹银的银票。 喜枝叹了口气,轻轻摸着那新衣的料子酸楚说:“这样好的料子想来是侯爷赏给她的,她舍不得自己用,给您裁了新衣。” “这银票是您让金叶给她送去的吧?”喜枝更低声说:“她怎么会用您的银钱呢?她让嬷嬷来转告您,她一切都好,您不必担心她,更不要贴补她,把银钱留着自己用。” 谢玉书的心像个重重撞了一下,乔宝儿又把银票还给她了。 “奴婢明白您是个孝顺的好姑娘。”喜枝理了理谢玉书的碎发,难过地说:“可您想一想,乔姨娘为什么特意嘱咐嬷嬷从后门找您?那就是怕裴府的人因为她,瞧不起您,苛责您。” 谢玉书想起原剧里,乔宝儿从不让谢玉书管她叫娘,自从谢玉书被接进侯府后她更是很少去看谢玉书,生怕因为自己奴婢的出身,让自己的女儿被奚落、看不起。 侯府上下都在笑话谢玉书母女贪图荣华富贵,为了进侯府什么都干得出来,狐媚子外室娘和心机庶女。 可谁愿意做一辈子奴婢?谁生来就是做奴婢的? “宝儿也曾在我手下做过活,我知道她的品性,更知道她为了你什么苦都愿意吃。”喜枝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脸:“你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她已觉得很对不起你,她希望你是侯夫人的女儿,希望侯夫人能看在她听话的份上多照拂你,别让裴家欺负你。” 谢玉书抬头看见她发红的眼睛,心里酸了一片,人人都把谢玉书当成谢嘉宁的赝品,可在乔宝儿心中玉书就是她最宝贝的女儿。 不识字的乔宝儿为她聘请先生,教她识字、读书,为她取名“玉书”。 奴婢出身的乔宝儿不是盼望着女儿荣华富贵后报答她,是生怕自己会带累女儿,害女儿受欺负。 谢玉书没有被人这样爱护过,她出生后母亲就去世了,她的父亲没过三个月就有了新妻子,她一直跟着姥姥长大,几乎没怎么见过父亲,后来她好不容易长大赚到了钱,姥姥没来得及享受就去世了。 她忍不住想,乔宝儿在得知她的女儿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辱,吊死在喜房中该是多么难过? 原剧里甚至没有交代乔宝儿的结局,因为她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路人配角,没人关心她的死活。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止要替谢玉书好好活下去,还要让乔宝儿过好日子,过比永安侯夫人更好的日子。 “嬷嬷,我知道你们的苦心。”谢玉书握住了喜枝的手,声音轻却笃定地和她说:“但你也看到了,永安侯府是指望不上的,既然指望不上又为什么要看他们的脸色过活?我娘是乔宝儿,从今以后光明正大去看她,大大方方从正门请她进裴府,有我替你们撑腰,谁也不要怕。” 她抱住哽咽的喜枝,想好了,她需要更多更多的钱,好替乔宝儿、喜枝统统脱奴籍。 她要去问问乔宝儿,是要跟她过,还是继续做外室。 这一夜,只有谢玉书睡得踏实。 宋玠闭上眼就闻到帐子里谢玉书的气味,气恼的一夜未睡。 裴家母子去大牢看望裴士滨,更是彻夜未眠。 就连萧祯也在寝宫之中独坐到天明,宋玠的人天将亮时才传信给他,说圣上已无大碍。 他的暗卫也带回了道袍女子的来历,居然真是永安侯府的庶女谢玉书,她在前几日刚嫁给裴士林。 那她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宋玠帐中? 暗卫只查到一些裴家的事,裴士林的弟弟裴士滨闹出了人命官司,现下正关在大牢里。 而今夜,就在那位谢玉书回裴府之后,裴士林和他的母亲就去了大牢探望关押的裴士滨。 半夜探监,还偏偏是在谢玉书刚离开相国府。 萧祯很难不猜测,谢玉书是不是为了替夫君救人,才去相国府和宋玠有了什么勾当? 可让萧祯疑惑的是,谢玉书凭什么“蛊惑”了宋玠? 那可是宋玠,多少巴结他的人往他身边送绝世美人,没一个能走进他府邸的。 朝中几乎都认为宋玠不近女色,在今夜之前宋玠也从未和这个不起眼的庶女有过交集。 谢玉书到底凭什么本事能进入宋玠帐中?凭她那张像谢嘉宁的脸吗?可在今夜之前宋玠也见过这个不起眼的庶女,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啊。 到底是为什么她突然成了宋玠的帐中客?还是在嫁作人妇后…… 萧祯脑子里又闪过月色下的半张脸,没能看仔细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太好奇了,这个谢玉书如今到底长什么样子?真的那么像谢嘉宁吗?还是有什么其他手段? 萧祯忽然想起来:“明日是英国公的寿辰,裴府也在受邀之列吧,虽说勇毅伯爵裴家已经落寞了,但裴衡裴将军是英国公的得意门生,英国公多少会顾念些旧情。” 勇毅伯爵裴家这一代也就只有裴衡有出息,可惜裴衡阵前失踪,不知是死是活。 若此次英国公寿辰没有邀裴府,那裴家在汴京的地位就更尴尬了。 “只是不知裴士林会不会携他的新夫人来贺寿。”萧祯想来也知,这裴士林并没有多喜欢、多尊重这位庶女夫人,不然也不会甘愿让她做宋玠的帐中娇客。 暗卫又道:“属下打听到,这位裴夫人谢玉书在回门之日就与裴士林闹的不太愉快,没有在永安侯府用午饭就早早离开了,且裴士林先走,没有等裴夫人一道回府。” 回门之日就闹成这样,想来裴士林是真看不上这位新夫人。 萧祯倒是有些担心,裴士林会不愿意携这位新夫人露面。 睡梦之中,谢玉书迷迷糊糊听见“叮”的一声系统音,她还以为自己做梦都在攒积分,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就见自己的万人迷值多了1点,变成了8点。 13. 第 13 章 还真是半夜涨的,是谁半夜发神经在想她? “通过后台解析,这1点万人迷值来自于三个不同的人。”系统为她解释:“裴士林、反派宋玠、男主萧祯都在昨夜对您产生了情感波动。” 谢玉书乐了,看来昨晚跟踪她的人真是男主萧祯,他看见她了?对她cos谢嘉宁的妆造非常满意?以至于大半夜不睡觉在思考她是谁? 好好好,新韭菜还没见面就能给她提供积分了。 她神清气爽的起床,金叶、银芽她们早就起了,笑吟吟的进来替她梳洗。 喜枝嬷嬷很快也进来,身后带了裴母李慧仙身边的莲香嬷嬷。 喜枝到她跟前先低声说:“主院派人来请您几次了。”她心底里替玉书小姐着急,毕竟新嫁作人妇哪有比婆母起得晚,要婆母的人来三请四催去吃早饭的? 只是自从砸了院子后,裴家人见谢玉书都夹着尾巴,莲香嬷嬷进来头也不敢抬,客客气气说:“夫人,老夫人命奴婢来请您去膳厅用早膳。” 谢玉书连句客气话也没有,直接说:“我就不过去了,我定了樊楼的早膳就在自己院儿吃,你和婆母、夫君说不必等我。” 莲香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好应是退出了房间。 刚走到院儿里,就瞧见樊楼的跑腿正拎着一笼笼食盒进了偏院的膳厅里,她放慢脚步故意瞧了瞧,那可真是山珍海味摆了一大桌。 她就没见过这样嚣张的儿媳妇,气冲冲回了主院膳厅里,瞧见老夫人李慧仙和少爷还坐在饭桌前等谢玉书,更是觉得荒唐,到跟前把谢玉书说的话学了一遍,又说:“奴婢瞧见满满当当一大桌,从没见过哪户人家早膳像吃席。” 李慧仙气的不轻,“哪家的儿媳做出她那副做派?又有哪家主母像我这样窝囊等着儿媳开饭!” 裴士林却已疲惫的不想再动气了,拿起筷子淡声说:“吃吧,她不来你也少生些气。” 连儿子都不替她说句话,李慧仙更是气得抹眼泪,一口饭都咽不下去:“这哪儿是娶妻,这是娶了个活阎王!郡主公主也没她这般无法无天的!” 裴士林也如鲠在喉,皱眉看母亲说:“这些不全是拜你小儿子所赐吗?若非为了救他,我用得着娶一个庶女进门,忍气吞声看她给我戴绿帽吗?” 李慧仙被堵的说不上话,只低头掉眼泪,她也不想这样,可士滨在牢里被打的不成样……她总不能看着士滨死在牢里。 裴士林看母亲这样,也只能叹口气说:“我想好了,等士滨这件事了了,我就与谢玉书和离。” “什么和离?”李慧仙不解气说:“是休了她,要让全汴京知道她不敬婆母,不守妇道!”又安抚儿子说:“你也别怕宋相国会因她对你不利,她还真以为宋相国能看上她?不过是沾了嘉宁的光。” 裴士林低头不说话,是啊,她不过是沾了嘉宁的光。 若非因为她像谢嘉宁,她能到侯府老太太跟前侍候?能记到永安侯夫人名下? 若非她像嘉宁,他也不会被永安府“看重”她的假象蒙蔽,娶她做正妻。 膳厅外小厮快步进来,禀报说相国府的下人在后门见了夫人。 “是那个苍术?”裴士林皱眉问,宋玠居然还要请她过去?白天就迫不及待要请她去? 小厮摇头说,不是苍术,是一位脸生的下人,在后门见了夫人的丫鬟,让丫鬟递话给夫人,好像是说:今日不必过府。 裴士林皱着的眉头一点点松了开,看来宋玠也不过是拿她当个像嘉宁的玩意儿罢了,没两日就腻了。 李慧仙却担心,若是宋相国对谢玉书没兴趣了,士滨可怎么办? 裴士林挥手让小厮下去,和母亲说:“今日去英国公府贺寿,我会向英国公他老人家提一提我授职的事,他看在叔父的份上多少会帮我说两句话,士滨的事就先压下去,等我进了翰林院再想办法。” 他昨夜就已想好了,宋玠那边只答应了暂时帮他把士滨的事压下去,那就趁着现在他先保住自己的仕途。 他又嘱咐:“一会儿去英国公府,就说谢玉书生病了,不便外出。” 李慧仙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是啊,那可是英国公府,且不说谢玉书的外室之女身份上不了台面,英国公的爱女可是谢嘉宁的闺中密友,从前就很瞧不上谢玉书这个赝品。 带她去只能自找麻烦。 谁知早饭刚用完,府外就来了英国公府的仆从,前来送请帖。 李慧仙惊讶,贺寿的帖子早几天前就送来了啊,英国公又给谁送请帖? ※ 谢玉书那边已经得知了,裴家母子要去英国公府贺寿的消息。 银芽和府里的门房混熟了,打听来消息气吼吼地过来和谢玉书说:“马车都套好了!我瞧着裴家就没想带您一起去!” 金叶让她小声些,心里却比银芽更担心,因为她很清楚裴家这几天不敢欺负夫人,是因为要利用夫人去向宋相国求情,可方才宋相国府差人来说今晚不用去相国府了,那会不会是裴家看夫人没有利用的价值,又要像从前一样欺负夫人了? 夫人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她还有心情对小刀招招手问他:“你的头发怎么还这么乱糟糟?没让喜枝替你梳开吗?” “是他不让嬷嬷碰他。”银芽告状说:“凶得很。” “我不喜欢别人碰。”小刀摸了摸自己打结的发尾,又别扭的对谢玉书说:“我洗过,不脏。” “这样打结会长虱子。”谢玉书吓唬他,又差银芽拿了篦子过来,朝他晃了晃说:“过来,我替你梳开。” 小刀愣了一下,又听见她问:“连我也不能碰你的头发吗?你今早吃的那些好东西忘了?那可是我付的钱。” 当然没忘。 她买了他,给他治病,给他吃饱饭,他永远不会忘了。 小刀低头朝她走了过去,离得近了又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抬头对上了她的眼,那是双好漂亮的眼睛,秋水似得流淌在他眼底下。 他听见她说:“转过去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去的,人好像是晕的,只能感觉到她温热的手指解开了他的发带,打散他的发,轻轻柔柔梳着,在他身后说:“我会轻一点。” 小刀望见院子里被风吹动的树,心也跟着沙沙作响起来。 香气萦绕着他,他明明刚吃饱了饭,喉咙里、肚子里却又像是饿了一般骚动起来,令他禁不住的往下吞喉结…… 院门外却突然来了个讨厌的人。 裴士林被赵峰拦在拱门下,皱眉瞧见他的夫人谢玉书正站在回廊下替一个男人梳头发。 她瞧见了他,却没有丝毫要停手、回避的意思。 裴士林真的不明白,谢玉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从前的谢玉书也是知书达理、温柔小意,他虽然不喜欢她,但能很清楚感受到她的一腔爱意。 可如今的谢玉书……根本不把他,把裴家放在眼里,甚至连礼义廉耻也不要了! 在他的院子里养个男人,如今还当着他的面给男人梳头发?她还嫌他戴的绿帽不够多吗? 裴士林再说服自己早晚要休了她,也忍不住恼火。 “恭喜宿主,您多了1点来自裴士林的绿帽值。”系统响起来:“和1点来自小刀的万人迷值。” 养着小刀还挺值。 谢玉书朝裴士林看过去,心情不错地让赵峰放他进来,将篦子递给小刀让他自己把最后一点梳通。 小刀接在手里,突然横臂拦住了要靠近谢玉书的裴士林,“要说什么这里说就是了。” 不知礼数的狗东西! 裴士林更来气了,冷飕飕和谢玉书说:“谢玉书,你别忘了你是我刚过门的妻子,我们还没有和离,好好教教你的下人!” 谁知她居然说:“夫君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可没想过和夫君和离。” 裴士林盯着她那张无辜的脸,气笑了:“我们夫妻做成这副样子,你说你没想过与我和离?” 谢玉书眨眨眼,明知故问:“什么样子?我觉得我们挺好啊,虽然有些龃龉,但如今我们也找出了相处之道,不是吗?” 裴士林脸都气绿了,她口中的相处之道就是养个男人在院儿里,让他和裴家上下忍气吞声是吧! 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和她撕破脸,她不要脸,他还要。 所以忍下气和她说:“半个时辰内收拾好你自己,和我一起去英国公府。” 金叶和银芽惊讶的看谢玉书。 谢玉书也有些诧异,裴士林怎么突然又要带上她了? 却见裴士林将一张英国公府的帖子递给了她:“章县主下了帖子邀你过府贺寿。” 章县主? 谢玉书将帖子接过翻开,看见了章幼微的名字。 章幼微是英国公章云开的二女儿,被圣上封为县主,她也是女主谢嘉宁的好闺蜜,原剧里她可很看不上谢玉书,怎么会突然、特意给谢玉书下帖子? 就像怕裴家会不带谢玉书过去,所以单独给她下帖子邀请。 多奇怪啊,特意邀请看不上的人,要么是为了陷害她,要么是有什么非请不可的理由。 连喜枝嬷嬷也看出来奇怪了,为谢玉书更衣的时候低低劝说:“夫人真要去吗?我这心里怎么总不踏实,章县主从前一向不喜欢您,突然下帖子会不会是……要找您麻烦?” 去啊,多好的社交机会,当然得借机去发展点韭菜。 “她倒不至于专程下帖子邀请我去找麻烦,还是在她父亲的寿宴上。”谢玉书安慰喜枝:“她堂堂县主想找我麻烦哪用得上亲自动手。” 谢玉书看了一眼她的9点万人迷值,猜测男主四皇子萧祯也会去贺寿,毕竟她7点万人迷值时男主就跟踪她了。 昨夜男主惦记着她彻夜未眠贡献了1点万人迷值,今天应该很想见见她真人吧? 那她就更得去了,见识一下9点万人迷值能有什么效果。 她没有特意穿谢嘉宁的同款衣服,穿了一身得体的窄袖襦裙,细细描了眉,画了下垂眼尾,只在眼妆上画得更像谢嘉宁,保留了自己鼻尖的痣。 今日英国公寿宴,想必谢嘉宁的母亲和爹都在,会见到真正熟悉谢嘉宁的人,她觉得不宜仿得太“形”像,只会显得太刻意,“神”像就够了。 她记得原剧里这场英国公寿宴,宋玠也去了,因为英国公的大女儿章幼仪是如今最得宠的贵妃,她也是宋玠安插在圣上身边最优秀的棋子,所以他带病前去送礼,然后就被英国公的二女儿,章幼仪的亲妹妹章幼微告白了…… 没错,原剧里反派宋玠喜欢女主谢嘉宁,谢嘉宁的闺蜜章幼微喜欢宋玠,更狗血的是章幼微的贵妃姐姐喜欢男主萧祯,而萧祯只把她和女主当棋子。 不知道剧情有没有改变,她今天能不能偷偷围观到章幼微向宋玠告白。 14. 第 14 章 相国府的马车才刚在英国公府门前停下,英国公章云开就带着二女儿章幼微迎了出来。 府门外侍从林立,马车一辆辆停下又离开,整条街都净了道不许闲杂人等靠近,留下宽阔的道路给宾客,笑声晏晏离得很远都能听见。 英国公章云开本不必亲自出来迎宋玠,但耐不住女儿幼微的难缠,只好陪女儿出来给足了宋玠面子。 门前的宾客见英国公亲自出府相迎,也纷纷瞧向了那辆刚挺稳的马车。 车帘掀开,一只过分苍白的手扶住侍从的手臂,宋玠一张冰山似得脸从车内出来,冷峻的眉峰下压着一双没有温度的眼,阳光照的他微微皱眉,令他看起来更加生人勿进。 明明是酷暑的天气,他却穿着厚厚的袍服,脸上透着不健康的病气,走下来四周的炎热仿佛也冰了几分。 “宋相国正病着何须跑这一趟。”章云开笑着迎上前,嘴里是客套的寒暄,心里却是满意的,宋玠病的几日没出府门,今日也亲自来贺寿也算给他面子。 宋玠看向他,冰冷目光中总算带了一点笑意:“英国公六十六大寿,连圣上都记挂在心嘱咐四皇子送来贺礼,我怎能不来恭贺?” 章云开被恭维的开怀大笑,身侧的章幼微毫不掩饰目光,直勾勾瞧着宋玠的脸,见他闷咳一声便担心问:“宋相国可好些了?” 宋玠只敷衍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章幼微却已感满足,抿嘴笑了笑,又忙催促父亲:“这里太热了,宋相国病还没好,父亲快请他进去休息。” 章云开无奈的看了一眼女儿,她对宋玠的爱慕瞎子也看的出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不是没训诫过她,宋玠无论是身世、身体还是品性都不是良配,但幼微实在是被宠坏了,闹到绝食也非宋玠不嫁,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她自己碰壁,看清宋玠是毒蛇一样捂不热的人。 “只顾着说话了。”章云开笑着请宋玠入府,幼微连宋玠的座位、茶水、点心都是亲自安排,独一份的。 可宋玠却没挪步,声音微哑的说:“我病体未愈,便不进去了。” 他没有再多的客套话,只命苍术将一份重礼送进去便要告辞。 “宋相国怎么这就走了?”章幼微顿时急了,推父亲的手臂想让父亲挽留下他,她十几日才见宋玠一次,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要和他在今日表明心迹…… 章云开无奈的正想开口挽留两句,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宋玠的马车旁,打断了他的话。 头前一辆马车是勇毅伯爵府的,裴士林扶着裴家老夫人李慧仙先下了马车。 但后面还跟了一辆簇新的马车,三匹黑色大马一字排开,发出嘹亮的嘶鸣声,车帘上玲琅环佩,竟是比相国府的马车还要华贵。 那是谁家的? 章幼微也看过去,只见勇毅伯爵府家的裴士林走到那辆华贵的马车旁,朝车内人伸出了手。 车帘被两名穿金戴银的小丫鬟一左一右掀开,车内似镇了冰,沁凉的风带着香气吹出来,吹的几步外的宋玠闷咳两声,禁不住皱了眉,这股香气…… 宋玠朝那马车看过去,正好撞上那张探出马车的脸,烈阳下那张脸微微垂着,只照亮了一双眉眼,毛绒绒的黛眉,浓密的睫毛下藏着一双光影斑驳的眼,她似不高兴的蹙了蹙眉说了一句:“好热啊。” 那声音、那神态竟令宋玠晃了神,明明她今日没有故作嘉宁的装扮、明明他闻到那香气就知道是谢玉书,可他在看到那张脸时仍然心头一颤,根本挪不开眼,原来这张脸在白天是这样娇艳生动,像是看到了更明媚的嘉宁…… “那是嘉……”章幼微吃惊的朝前走了一步,盯着那张脸险些脱口而出。 可那个人下了马车,抬起眼朝她看过来,微薄的唇、鼻尖上的一粒小痣……一下子将她击醒了,不是嘉宁,竟是谢玉书! 好热闹啊。 谢玉书搭着裴士林的手,看着热闹的英国公府门口,看来这9点万人迷值是有用,居然直接在门口碰上了宋玠,只是没瞧见男主萧祯。 她并不看宋玠,与她的绿毛龟夫君笑着走上前,朝英国公行礼,又扬眉对女二章幼微笑了笑:“县主,别来无恙?” 章幼微心飞快的跳了两下,那声音、语气、神态……就彷佛嘉宁突然又出现在了她眼前,可她不是嘉宁,她是讨人厌的谢玉书。 她心里没来由的厌恶,她怎么会把谢玉书认错成嘉宁?明明从前旁人说谢玉书像嘉宁的时候她十分鄙夷,因为在她看来谢玉书只有容貌上有一些像嘉宁,可一旦说起话、动起来就根本不像嘉宁。 嘉宁才不会像她那样畏畏缩缩,装柔弱扮可怜来讨好男人,谢玉书就是故意模仿嘉宁的穿着打扮才哄骗了老太太和裴士林她们。 可今日的谢玉书怎么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她都有些晃神错认成了嘉宁,明明谢玉书穿着打扮都和嘉宁不一样。 “谢玉书,你少这样和我说话。”章幼微盯着她鼻头的痣,提醒自己她就是在故意模仿嘉宁,令人作呕:“我和你很熟吗?” 谢玉书却一点也不生气,依旧笑盈盈的望着她,故意歪歪头问她:“不熟,县主为何特意邀请我来?” 章幼微肉眼可见的呆了一下,她像被迷惑了一般,脑子里闪现出从前嘉宁在她生气时也这样故意笑盈盈说:“不喜欢我,县主干嘛还来找我?” 她那时心里是讨厌谢嘉宁的,因为所有人都喜欢她,连宋玠也喜欢她,而她一面说不喜欢宋玠,一面却又和宋玠很亲近。 她的讨厌里夹杂着嫉妒,有一段时间她故意冷落嘉宁,想让嘉宁主动来找她和好,从前总是她主动去讨好嘉宁,她也希望嘉宁能来讨好她,可是嘉宁却突然失踪了…… 而此刻,谢玉书用那么像嘉宁的神态、语气和她说:“只是玩笑话,我很谢谢县主下帖子邀我。” 章幼微那些刻薄恶毒的话就不知道为什么讲不出口了,心里酸酸涨涨,嘉宁从来没有给她这样的台阶下。 ——“宿主,您获得1点万人迷值。”系统在耳朵里响起来:“来自章幼微。” 谢玉书看着系统界面里自己的万人迷值变成了10点,心满意足,果然女二也是可以攻略、可以刷出万人迷值的,那简直遍地韭菜啊。 她因开心,连看绿毛龟夫君都变得笑眯眯。 宋玠好像被她笑眯眯的样子刺道,哑着声音冷冷淡淡开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裴夫人。” 他的目光始终在谢玉书身上,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点不自在或是愤怒的情绪,毕竟他取消了今晚的约定。 他原以为裴士林会因为谢玉书不再有利用价值找她麻烦,可她看起来,似乎好得很,阳光下她像一颗饱满的蜜桃,她没有再穿和嘉宁相似的衣服、装扮,穿了一身窄袖的薄纱衣,风吹起来她的手臂若隐若现透在薄纱下,耳边是一对翠色的耳垂,摇摇晃晃,望着裴士林的目光简直能渗出蜜来。 而裴士林为她鞍前马后,到现在手腕还托着她的手。 她神态自若,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过宋玠,直到他“裴夫人”三个字出口,她才掀起眼帘朝他看过来。 宋玠在她流光溢彩的眼睛里看见一点讥讽的笑意,以为她要和他说什么,却没想到她很快收回眼,侧头对裴士林说:“夫君与英国公慢聊,我先陪母亲进去。” 裴士林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谢玉书会这么给他面子,配合他演恩爱夫妻,在出发前他还特意嘱咐了母亲今日千万别招惹谢玉书,若是在英国公府闹起来他们裴家就别想在汴京抬起头来了。 他受宠若惊的点头,语气都不自觉温柔起来:“好,这里热,你同母亲先进去,我过会儿去找你们。” 宋玠忍不住讥笑一声,不得不佩服谢玉书的“演技”,装作好像什么也没跟他发生,和裴士林这个窝囊废演起了恩爱夫妻。 他的讥笑声引来裴士林和章幼微的注目。 “宋相国笑什么?”章幼微好奇地发问。 宋玠瞧着裴士林冷笑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裴少爷和裴夫人这么恩爱。” 裴士林的脸一下子就绷紧了,盯着宋玠在心里一遍遍咒骂他,希望他立刻被毒哑。 谢玉书却又听到了动听的系统音——“宿主您多了2点绿帽值,来自裴士林和宋玠。” 两个韭菜还抢上戴绿帽了。 她神清气爽的扶着李慧仙进去,听见章幼微在留宋玠。 “宋相国真不进去坐坐吗?吃些茶点也好。”章幼微看向宋玠轻声细语的问。 可宋玠的目光却似乎在看向府内,章幼微顺着他的目光看进去,看到谢玉书袅娜的背影,心里又惊又不舒服,宋玠不会是在看谢玉书吧?不可能,宋玠对谢玉书这个赝品一样嗤之以鼻啊。 她却听宋玠慢慢答了一句:“进去坐坐也好。”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开心,就好像……就好像宋玠是为了谢玉书才留下来似得。 宋玠当然不是为了谢玉书留下来的,他只是想起来今日的寿宴萧祯也在,一想到萧祯可能会见到谢玉书那张脸他心里就不舒服。 谢玉书会不会像对他一样对萧祯?会不会在萧祯面前“演”嘉宁?萧祯会拿她当嘉宁的替身吗? 越想他心里越膈应,忍着闷咳道:“刚好同四皇子下盘棋。”他要尽可能不让萧祯见到谢玉书。 裴士林本就紧绷的脸黑了黑,宋玠什么意思?为什么又不走了? ※ 谢玉书进府了? 萧祯在单独的水榭之中,听随从低低向他禀报说,谢玉书与宋玠在府门前打了个照面,原本要走的宋玠又被章县主留了下来。 是被章县主留下来?还是被谢玉书留下来?宋玠此人从来不是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他对谢玉书越来越好奇了,但他不能以四皇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去女眷众多的前厅见她。 “谢玉书如今在哪儿?”他问随从。 “似乎去了西花园。”随从答道:“前厅的女眷不愿与她交往,倒是孟家少爷和英国公府的小少爷偷偷遛去前厅看过她,然后她就被永安侯府的嬷嬷叫去了西花园。” 谢嘉宁的表哥孟庭春吗?他和谢嘉宁算是青梅竹马,连他都去偷瞧谢玉书,到底是有多像? 萧祯挥手让他退下,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去了西花园。 果然瞧见了永安侯府的老嬷嬷守在凉亭外。 他足尖轻点跃上了一株可以瞧见凉亭的树冠上,蹲下身朝凉亭内看过去。 先听见了永安侯夫人怪责的声音:“你今日来做什么?回门那日我就和你说过了,你侍奉老太太一场,我许你裴家这门亲事和嫁妆,就算是两清了,以后你做好你的裴夫人,不要攀扯永安侯府,更不要再打扮成嘉宁的样子!可你今日偏要来,还惹的那么多人偷偷观看你!” 凉亭中一道碧色身影就站在永安侯夫人面前,背对着萧祯的视线,萧祯先听见了她的冷笑声。 “母亲好没有道理啊。”那声音带着讥讽的笑意,慢悠悠的说:“什么叫不要扮成嘉宁姐姐的模样?父亲生我如此我总不能跳进滚油里毁掉这张脸?” 那道碧色身影随着声音动了动,侧过身坐在了石凳上,手中的扇子轻轻扇了扇,漂亮的眉尾挑衅的扬了扬。 萧祯猛地抓紧了树枝,这一次他将那张侧脸看的清清楚楚,光影斑驳下那扬眉瞬目的模样不就是谢嘉宁吗? 可她嘴里说出谢嘉宁绝不会说的话:“母亲不该怪我,该怪我那个不争气的永安候父亲,若非他乱搞,我就算想出生都找不到门路啊。” 萧祯盯着光影下的侧脸,很难把这些话和这张脸结合起来,他不由希望她转过脸来,让他看清整张脸…… 15. 第 15 章 “宿主,男主萧祯就在您附近。”系统突然出现提醒谢玉书。 谢玉书摇扇子的手顿了顿,附近?萧祯又在偷窥她?男主是有什么偷偷摸摸的癖好吗?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她现在没功夫钓萧祯,她看着眼前七窍生烟的永安候夫人孟敏,真心诚意地劝她:“您很不必来教训我,从一开始觉得我像嘉宁姐姐,把我带回府侍奉老太太的人难道不是我父亲吗?当初是你们让我穿嘉宁姐姐的衣服,扮嘉宁姐姐的样子来缓解老太太的病情,如今老太太一走,你们就卸磨杀驴,随便找个人家把我嫁出去不管我死活,还不许我用自己这张脸,您不觉得丧良心吗?” 孟敏是王爷府嫡女,哪里说得过她,只能气的站起身说:“什么叫随便找个人嫁了?裴家哪里配不上你这外室之女?” “哪里都配不上。”谢玉书慢条斯理说:“母亲您别忘了,为了利用我,你们可已经把我记在您名下了,如今我也是永安侯之女,他一个小探花郎配得上我们永安侯府吗?” 好一副攀龙附凤的嘴脸! 孟敏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伶牙俐齿、毫不掩饰自己攀高枝的嘴脸! “你不要叫我母亲!我只有嘉宁这一个女儿!”孟敏气得喘不过气,压着胸口,头晕目眩。 谢玉书伸手扶了她一下,却被孟敏重重挥开,她瞧着孟敏跌坐在石凳上,提起嘉宁时眼眶红了一圈,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她也是个可怜的母亲罢了。 “我不是你的敌人。”谢玉书起身过去,倒了一杯茶水:“我明白你看到我就会想起失去的嘉宁姐姐,但不是我害了她,我对你也没有过恶意。”她把茶水推到孟敏手边:“你重病我照顾你时,是真心盼着你好起来。” “你有那么好心?”孟敏抬眼看她,对上她那双极像嘉宁的眼睛,既生气又难过,她只有那么一个女儿,捧在掌心里养大,却突然就失踪了…… 嘉宁才失踪半年,她的夫君就拿老太太的病来压她,逼她同意把这个外室之女带回来,代替嘉宁,她怎么可能不恨?不怨? “你巴不得我死了,你娘好进门吧?”孟敏挥开她的茶水。 茶水洒了谢玉书一袖子,她也没有生气,只是坐下来又倒了一杯给孟敏:“你就算死了,也轮不到我娘进永安侯府的门。” 孟敏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她以为谢玉书母女挖空了心思想进门做妾。 谢玉书却讽刺地笑笑低声说:“你以为堂堂永安候只有我娘这一个外室吗?” 孟敏呆了住,瞪大了眼睛看她,“你、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和我母亲都不是你的敌人。”谢玉书声音很轻地说:“你的敌人是你的夫君,你防再多府里的女人,可他要是想乱搞哪里找不到女人?” “你在胡说什么?”孟敏脸色煞白,不可思议地皱眉:“你当真是疯了,连你父亲你都敢编排……” 谢玉书笑笑,不和她争辩:“若他是个忠贞之人怎会有我?” 孟敏的喉咙一下子堵住了。 “父亲一直想要个儿子继承他的爵位,您是知道的。”谢玉书记得原剧里,孟敏从小身体不好,生下女儿谢嘉宁之后就更不好了,但因为永安候谢之安想要儿子,她没少喝坐胎药想再孕生子,但一直没能怀上。 “您该防的,是哪一天父亲带回来一个儿子逼您认下。”谢玉书声音放得很低,手掌轻轻地替孟敏抚着背:“母亲,我一直相信嘉宁姐姐会找回来,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这永安候府的所有家业都该是嘉宁姐姐的。” 孟敏抬眼怔怔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会讲出这些话,无论她这些话是不是真心,孟敏都感到震惊。 ——家业都该是嘉宁的。 这个念头连孟敏自己也从未有过,嘉宁是女儿总是要嫁作人妇的,侯爵之位怎么也轮不到嘉宁,可……若是谢之安真带回来一个私生子,要把这侯爵、家业全交给他,她怎么能甘心! 当初她堂堂郡主是下嫁给了庶子谢之安,为的就是谢之安一片真心,敢在他父母面前立誓说永不纳妾。 她才一心一意地下嫁,为他争来永安侯的继承,她死也接受不了他有私生子! “他不会敢。”孟敏说,这些年她夫君除了酒醉要了谢玉书的母亲,一直很安分的…… “您有没有尝过乌衣街上的刘记干果铺?”谢玉书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闲话。 孟敏诧异的看向她。 谢玉书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和树枝折断的声音。 几步外看守的嬷嬷吓的叫起来:“哎哟!有人从树上掉下来了!” “什么人!” 孟敏也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要问嬷嬷是谁,却一阵头晕目眩。 谢玉书的手稳稳托住她,低声与她说:“别怕母亲,让嬷嬷扶您先去偏厅歇一会儿,我去看看。” 她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句“别怕母亲”击得心头颤了一下,晕眩中就像听到了嘉宁的声音一样,下意识想要拉住她,嘱咐她小心些。 可等张开口,孟敏又惊醒过来,那是谢玉书,不是她的宁宁。 “宿主,恭喜您多了1点万人迷值。”系统冷不丁地响起来:“来自永安侯夫人孟敏。” 果然孟敏也能刷出万人迷值。 谢玉书刷出女二章幼微万人迷值时,就像孟敏是不是也能刷出来? 刚好永安侯夫人孟敏就自己找上门来,几句嘴炮还真给她刷到了。 可惜,她现在没功夫管孟敏了,因为她在乱糟糟的树下好像看到了脸熟的人…… 谢玉书立刻走出凉亭,还没走到大树下就已经确定自己没看错,那从树上掉下来的人中有一个是小刀。 小刀好大的胆子,居然偷偷溜进了英国公府! 好在,孟敏为了教训她,把她带来了这偏僻的西花园,惊动的人也全是孟敏的随身嬷嬷和丫鬟。 “闭嘴。”谢玉书进前先呵斥住了叫喊的嬷嬷们,冷脸道:“嚷嚷什么?是要把英国公府的人全惊动了吗?今日我与母亲的谈话若是透露出去,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她不给嬷嬷们反应的时间,直接吩咐说:“母亲热着了,扶母亲回偏厅休息,这里的事我来处置。”又一个个扫视着她们冷声道:“闭紧你们的嘴巴。” 嬷嬷们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主子孟敏,孟敏扶着贴身大丫鬟朝她们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听从谢玉书的吩咐。 她们才齐齐应是,快步过去扶孟敏从小径回偏厅。 等人影渐渐消失在西花园里,谢玉书才松出一口气,走向了小刀。 不等她发问,小刀就先说:“这个人在偷听你说话。” 茂密的树影下,小刀将一个华服的高瘦男人按在地上的青草地,扭着他的一条手臂,将他脸朝下的押着。 谢玉书停在两步外,整个人惊呆了,她虽看不清被押之人的脸,但那一身华服、发髻上的玉冠玉簪,怎么看也不是贩夫走卒。 而刚才系统告诉她,男主萧祯就在附近偷看她。 他就是萧祯吧。 持有11点万人迷值,她居然和男主这么碰面了…… 她心情复杂,若他真是萧祯,小刀这样冒犯四皇子岂不是得完蛋?她是小刀的主子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她甚至解释不清小刀怎么私闯进了英国公府! 可她转瞬又反应过来,四皇子躲树上偷听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吧? 她解释不清小刀私闯英国公府,四皇子想必更怕被人知道他堂堂皇子偷听被抓吧?不然刚被小刀擒住他就该大声呵斥,亮明身份让小刀住手。 谢玉书垂眼看着低着头的华服男子,忽然不慌了,他现在连脸都不敢抬,心里一定比她更慌吧? 既然如此,她不如就当不知道他是谁。 “什么人胆敢在英国公府偷窥女宾?”谢玉书冷声问道。 华服的男子依旧低着头,单膝跪在青草地上道:“我只是路过,不知这里有女宾。倒是夫人,怎么敢叫你的人私闯英国公府?” 他的声音轻柔,“夫人命你的人放开我,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这个时候还在试图掌握主动权,不愧是能扮猪吃老虎利用宋玠除掉皇帝,坐上皇位的男主。 原剧里女配谢玉书也是真心喜欢过萧祯、以为萧祯是世上唯一真心待她的男人,可萧祯在利用完她之后,没有一丝留情对她说:你怎么会天真地以为本王会看上你这等卑贱之人? 这么坏的人居然落她手里了,她要是轻易放过他岂不是辜负了11点万人迷值? 谢玉书恶向胆边生,“路过?我看你是溜进英国公府的小贼。”她弯腰伸手抽走了他发髻上的玉簪,玉冠失去固定掉在地上,他的乌发也随玉冠一起倾泻下落,缎子似的铺了一地。 他吃了一惊,下意识要抬头。 谢玉书却上前一步踩住了他散落的乌发,他被扯的吃痛,不得不重新低下头,盯着那绣玉梅的鞋尖,眉头全皱了起来,她在羞辱他? “这簪子也是你偷来的吧?”谢玉书把玩着手里的玉簪,居高临下瞧着跪在她脚边的男人,“我看这身华服也是你偷的。” 她什么意思? 他还没有做出反应,就听她语调轻快的说:“小刀,扒了他这身偷来的华服。” 她怎么敢! 萧祯吃惊到以为自己听错了,即便他真是什么小贼,也没有妇人敢向她这般扒男人衣服的。 可他听见押着他的人应了一声:“是。” 伸手居然真抓住了他的衣领要扒下他的外袍。 他惊得立刻挣扎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谢玉书想也不想道:“敢闯入英国公府偷东西,扒了你的衣服算是轻饶,动手小刀。” “谢玉书!”萧祯恼怒地叫出她的名字,待要震开她的脚,押着他的人已力大无比直接将他的里衣、外袍一股脑从肩头扒下来,蜕皮一样扒到腰·间,热风吹在他的皮肤上,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赤条条抵在了青草上。 他羞怒到整张脸赤红,却听见谢玉书笑了一声说:“倒是一身嫩·肉。” 这是妇人能说出口的话?这是那个奴颜婢膝的谢玉书吗? 他整个人震骇到大脑空白,浑身烧着一样,震开谢玉书的脚,挣出一只手先去拉自己的衣服……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16. 第 16 章 “有人来了,宿主。” 谢玉书被萧祯震的踉跄后退一步,顾不上衣衫不整的他,伸手拉着小刀躲到小路,低声吩咐他:“你先离开英国公府,回去等我。” 小刀想留下来跟着她,“我可以偷偷保护你,不让登徒子靠近你。”这里的人很可恶,方才他就在暗地里看见两个少爷模样的男人拦住她的路,凑到她跟前。 谢玉书反应过来:“刚才用石子打跑孟庭春和英国公少爷的人是你?” 小刀怕她怪责,点了一下头想解释说他们该打,却听见她笑了一声。 “好小刀,回去奖励你。”她的手握了他的手腕,一张蜜桃似得脸在他脸前:“现在听话出去。” 奖励?是赏他的意思吗?她不怪他偷偷跟过来吗? 小刀的脸也跟着热起来,很难不听她的吩咐,点点头,听话的转身掠上了墙头,翻身离开西花园。 谢玉书看着他身影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再不懂武功也看出来,小刀的身手连男主萧祯都能拿下,他怎么可能被个干瘦的老头绑住卖掉?难道他是装的?装成小乞丐的样子被卖掉? 他到底是谁? “夫人,您在这儿啊。”小路上,金叶和银芽快步跑过来叫她:“宴席要开始了,裴少爷在到处找您呢。” 谢玉书再回头,树下衣衫不整的萧祯已经不见了。 是了,他可是四皇子,更怕被人看见那副样子吧? 谢玉书晃了晃手中的玉簪,脑子里浮现刚才萧祯被扒掉衣服的样子,美玉似得背,背肌紧张的绷着,脖颈和耳朵粉红一片,他被羞辱的样子倒是秀色可餐。 她低头笑了笑,将簪子收进腰囊中。 ※ 暖阁中,镜子碎了一地。 侍从跪在萧祯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主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他从来没见过主上发这么大的脾气,更没见主上这么衣衫不整的狼狈过,他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听主上咬牙切齿的又念了一遍那个名字。 “谢、玉、书。” 他要杀了谢玉书。 萧祯拉开松散的衣襟领口,果然看见胸口起了一片红疹,像火烧一样又痒又热,蔓延到了喉结处。 他一向不能碰某些花粉,一旦贴肤接触就必定会发红疹。 “主上可要请太医来?”侍从低着头问。 萧祯怒火中烧,叫来太医他要如何说?说他被人扒光了衣服按在草丛花朵里导致的?还是一个女人! 他从未被这么羞辱过,哪怕是把他当傀儡的宋玠也不曾在光天化日之下扒光过他的衣服,而谢玉书不但扒了他的衣服,还点评了一句:“倒是一身嫩·肉”。 奇耻大辱! 萧祯将胸口奇痒难忍的红疹抓出血来,火气越烧越旺,谢玉书就是在故意羞辱他。 就算谢玉书没有看见他的脸,不知道他是谁,也该看得出来他的服饰根本不可能是偷窃的贼。 她为什么要故意羞辱他? 萧祯满脑子是她踩在他头发上的脚,他闭上眼也无法驱散。 他今天一定要让谢玉书跪下求饶。 “束发。”萧祯闭着眼深呼吸,将火气压下去:“我要去宴席上为英国公贺寿。” 侍从惊讶地抬头,“主上不是回宫吗?” 他原本是不打算在宴席上露面,今日只是来送份贺礼顺便看一看谢玉书,可现在他改主意了。 “既然宴席开始了,就吃杯酒再走。”萧祯睁开眼理好衣襟,尽可能遮住发红疹的胸口,回头对侍从说:“我听说英国公家的少爷和孟庭春被暗算打伤了?” “是。”侍从应道:“他们在阻拦裴夫人去路的时候,不知道被谁用石子打伤了脸和手。” 是那个叫小刀的吧? 萧祯记得谢玉书叫了那个小贼的名字,“你找人去偷偷向两位少爷透露,打伤他们的是裴夫人的随从,叫小刀。” 他推开窗,听见风中送来婉转的琵琶曲。 宴席开始了。 ※ 荤菜怎么还没上? 谢玉书坐在裴士林和裴母李慧仙的旁边,看着一道道清淡雅致的凉菜,兴趣缺缺,只想吃口肉。 宴席设在东花园偌大的水榭中,四角镇了冰,凉风吹得人神清气爽,谢玉书侧身朝湖中心看去,莲花船上著名艺伎在临风弹琵琶,红裙被风吹荡似莲花绽放。 她欣赏的出神,前排主席位突然一阵骚动,所有人纷纷起身离坐。 裴士林伸手来拉她低声说:“四皇子来了,起身行礼。” 谢玉书懒洋洋地跟着起身,朝前排看过去,只见换了身衣服的萧祯带着侍从出现在了宴席上。 英国公章云开起身相迎,惊讶道:“四皇子不是身体不适先回宫了?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所以来向英国公贺寿。”萧祯语气和笑容温和的挑不出毛病,又对唯一没有起身的宋玠说:“宋相旧病未愈,不必起身,诸位也落座吧。” 宋玠稳坐在胡椅上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只是抬起眼看了萧祯:“四皇子怎么突然有雅兴来宴席上了?” 站着的众人也很诧异,四皇子从小体弱,饮食上十分注意,听说连圣上的宫宴,四皇子也是特殊照顾,专门备菜。 看座位安排,英国公似乎也不知道四皇子会留下吃宴,没有预留他的座位。 “听到琵琶声,妙音留客,想来凑个热闹。”萧祯倒也不骄矜,让随从搬了张胡椅来就在宋玠旁边落了座,他不喝酒也不吃菜,只要了一碟冰酪,有意无意朝席位后排看去,轻而易举就看到了谢玉书,因为只有她一人没朝这边看过来。 她既不动筷,也不与其他人说话,只侧身手臂搭在胡椅椅背上撑着下巴在闲适的看湖中艺伎弹琵琶。 就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萧祯里衣下的胸口又痒起来,她那般羞辱了一个男人怎么能当什么也没发生? “殿下在看什么?”宋玠靠近了椅背里,隐隐闷咳了一声。 萧祯目光动了一下,意识到宋玠一直在留意他,是留意他?还是留意谢玉书? “只是在欣赏湖中风光,宋相误会我在看什么?”他收回目光,笑着望宋玠。 宋玠冷淡的勾了勾唇角不说话,水榭的风吹得他难受,低头掩着嘴才咳起来。 水榭外就有两个人风风火火冲进来,嘴里还在叫嚷着什么“裴”什么“谢”,什么“好大的胆子”。 吵闹的宋玠皱眉,抬眼看见是英国公续弦生的小儿子章翎和嘉宁的表哥孟庭春,两个汴京出了名的纨绔。 “不懂规矩!”英国公章云开立刻呵斥儿子:“还不见过四皇子!” 两个人也没料到四皇子在,瞧见萧祯忙停下行了礼。 英国公看着儿子右脸肿得一大片就糟心:“不是叫你留在房中涂药吗?你又来做什么?” “来找谢玉书问清楚。”章翎才十四岁的年纪,被宠的说话不过大脑,一点也不知避讳的叫女子名讳。 宋玠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孟庭春拉了一下章翎,稍显稳重些与英国公行礼道:“世伯,我与翎弟在园子里被人用石子打伤,那人正是勇毅伯爵府裴夫人的随从,我们是想来问清楚。” 他们的声音整个水榭都能听见,众人纷纷朝勇毅伯爵府看过去,有人诧异裴夫人是哪位?有人等着看好戏。 萧祯慢慢笑着也看向谢玉书,她这会儿才转过脸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你又在胡闹什么?”章幼微起身过来,低声训斥不争气的弟弟:“父亲寿宴,你有什么事不能等宴席结束再说?”她可听说,章翎和孟庭春被打伤时正在出言戏弄谢玉书,不丢人吗? 章翎却说:“宴席结束,万一打我的人跑了呢?” 他也不多说,与孟庭春绕过众人快步走到了谢玉书跟前,“裴夫人,打伤我与庭春兄的人可是你的随从?” 两个大男人怒气冲冲质问一个有夫之妇。 裴士林就算再不喜欢谢玉书,也不能丢自己的脸,便起身维护说:“两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夫人没有带随从入府。” “那随从是在暗中打的我们,有人亲眼瞧见了,还知道那随从叫小刀。”章翎根本不把裴士林放在眼里。 孟庭春只看着谢玉书说:“裴夫人你有没有一个叫小刀的随从?” 却见谢玉书仍坐在胡椅上,抬眼看住他,挑眉笑了一下,懒洋洋说:“有人亲眼瞧见啊……” 水榭外的风吹进来,把她的黑发和耳坠吹得摇晃,晃出碎碎的光,她就那样看着孟庭春笑眯眯叫他:“表哥,我倒是也瞧见了一名擅闯入国公府的小贼,会不会就是打伤你们的人啊?” 她的语气透出说不清的娇气,像是故意叫他表哥,在捉弄他。 孟庭春一时竟听得耳朵发热,喉咙发干。 谢玉书目光却望向了前排,注视着某个人歪身靠近椅背里,言语带笑的说:“我还捡到了那小贼偷窃的一枚玉簪,若是表哥和谢少爷想找到那小贼,我倒是可以帮帮你们。” 萧祯撞上那目光心头一悸,该死,他忘了他的玉簪被她抽走了。 一旁的宋玠看着萧祯,又看向谢玉书,谢玉书在看萧祯,她为什么看萧祯?她那目光分明是认识萧祯…… “宿主,您获得1点绿帽值,来自宋玠。”系统很动听地响起来。 17. 第 17 章 她好像掌握了刷出宋玠绿帽值的方法,那就是萧祯。 宋玠这个反派像男女主恨海情天爱情故事里的小丑,他嫉妒的发疯,甚至无法容忍她这个替身和萧祯你来我往。 那可太好了,她非常乐意看到他们俩在宴席上打起来。 谢玉书依旧看着萧祯,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萧祯告诉孟庭春和谢翎暗伤他们的是小刀,怪她太大意了,当着萧祯的面叫了小刀的名字。 但他太小瞧她了,她才不自证清白解释有没有叫小刀的随从,敢找她的麻烦那她就把他也拖下水,被扒光衣服羞辱的可不是她。 “什么小贼竟能躲过国公府的守卫闯进来?”章翎不信地皱眉:“你是不是在胡诌?” “章少爷若是觉得国公府守卫森严无人能闯入,那怎么有人能在国公府暗伤国公府少爷呢?”谢玉书收回视线,抬眼看向章翎和孟庭春娇嗔一样皱眉说:“章少爷和表哥是不是被什么阿猫阿狗骗了呀?” 她做作的娇嗔连裴士林听的都皱眉,却见孟庭春直勾勾盯着她,一副很受用的模样。 孟庭春确实很受用,嘉宁表妹从不叫他表哥,她很看不上他,总是连名带姓叫他。 可谢玉书用那双像嘉宁表妹的眼朝他扑闪扑闪,娇媚媚一句一个表哥,真叫的他有些心头发紧。 从前他也只见过几次谢玉书,她总窝窝囊囊低着头,竟没发现她有一张这么漂亮的脸。 连章翎那个没开窍的愣头青都被她嗔怪的愣了愣,随后又说:“我看是你在骗我们,旁人可是瞧见你同一个叫小刀的随从在西花园,有鼻子有眼怎么可能骗人?又为什么骗我与庭春兄?” “挑唆你们来当众让我难堪啊。”谢玉书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永安侯夫人,便故意做出委屈的姿态:“旁人也就算了,表哥怎么也信了外人的挑唆来欺负自家人?” 好厉害的一张嘴。 宋玠低低咳着,目光一直瞧着伶牙俐齿的谢玉书,她自始至终没有红过脸,也没有自证清白,她只是攻击,攻击那两个蠢货被当刀使,激怒两个蠢货自证。 果不其然,章翎这个蠢货先急道:“你休要倒打一耙,旁人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让你难堪?” 谢玉书立刻接道:“是啊,那个旁人到底与我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当众羞辱我?章少爷和表哥不如把那人请出来,当着诸位的面问清楚,他几时几刻在何地瞧见我吩咐随从暗伤两位?我又为什么要暗伤两位?” “还不是因为我和庭春兄……”章翎被激的脱口便要答,又被孟庭春急忙抓住手臂打断了。 在座的却都清楚了缘由,想必是这两个汴京有名的纨绔先冒犯了谢玉书。 女宾纷纷皱起眉,永安侯府的小庶女谢玉书虽不得宠,那也到底是记在了侯夫人孟敏的名下,孟敏是孟庭春的姨母,这样当众闹,孟庭春是真没顾及孟敏的颜面啊。 席位中永安侯和孟敏的脸色果然黑了。 孟庭春的寡母立即站起来,低声训斥儿子别再继续胡闹。 章幼微也看不下去,快步过来一巴掌打在弟弟章翎的后脑勺上:“闭嘴吧!” 挨了一巴掌的章翎又气又下不来台,涨红着脸怒道:“我在自己府上被人伤成这样!还要忍气吞声吗!” 他脸上确实红肿了一大片。 孟庭春的右手手背也被石子打烂了,这会儿他已经下不来台了。 他的姨母、姨夫都在瞪着他,若他不能证实自己不是存心找自家人麻烦,那他就麻烦了。 所以他只能说:“并非我与翎弟要找表妹的麻烦,只是翎弟被伤成这样,总是要查清楚是否有人真混进了英国公府。”他语气也变得温和有礼起来,亲切的叫谢玉书表妹,问道:“有人瞧见表妹与一名叫小刀的随从在西花园中,这件事可是真的?”可是有不少人见她从西花园出来,那么偏僻的园子她一个人不带丫鬟去干什么? “假的。”谢玉书眼皮也不眨地说:“我确实在西花园中吹了吹风,却只见到了个小贼,若我有随从在定会将那小贼拿下,交给英国公。” 席位前排的萧祯气笑了,他从未见过撒谎如此面不改色、理直气壮的。 “你当真见到有小贼闯入国公府?”章幼微也诧异的问谢玉书。 孟庭春接着话便问:“可有人能证明?表妹总不会一个人在偏僻的西花园吹风吧?” 谢玉书没有立即回答,她在等另一个人站出来替她回答。 “我为她证明你可满意了?”孟敏黑着脸冷声开口。 谢玉书满意地靠在椅背里。 孟庭春脸色大变,吃惊的看向她忙叫了一声:“姨母您怎么会……”怎么会替谢玉书说话啊!姨母不是一向最厌恶谢玉书,恨不能将她赶出永安侯府吗? 孟敏狠剔他一眼,根本不与他多话,侧身看向了英国公章云开道:“国公爷,玉书所言没有造假,我与玉书在西花园赏花时确实遇到不明人士鬼鬼祟祟,从树冠上突然落下来,幸好玉书护着我离开,那人也不知所踪了。” “竟真有人混入了国公府?”章云开顿时皱了眉:“谢夫人可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谢玉书慢悠悠摇着手里的扇子朝萧祯看过去,他一定如坐针毡吧? 萧祯抬头看向孟敏,好在孟敏摇摇头说:“当时离得远,没能看清那人长相。” 可偏偏章翎要接一句:“当真有贼?贼怎么会自己从树上掉下来?那裴夫人一定看清贼人的脸了吧?你不是说你还捡到了贼人偷窃的玉簪?” 蠢货! 萧祯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握紧手指盯向谢玉书,不能让她拿出玉簪,那枚玉簪上刻了宝相莲花,是他的母妃赠与,宋玠和英国公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的东西。 若是认出来他又要怎么解释?解释是被小贼偷走的?可小贼怎么能偷走他头上佩戴着的玉簪?以宋玠的聪明势必会怀疑什么,那他隐瞒宋玠习武这件事太容易败露了。 “我想裴夫人与永安侯夫人一定受惊不小。”萧祯到底是开了口,语气和眼神十分温和地看向谢玉书,对谢翎说:“两位就不要再如此盘问裴夫人了。” 他的开口令众人都有些吃惊,席上诸位没想到四皇子会开口替永安侯的庶女说话。 宋玠却皱眉看向了他,他为何要替谢玉书解围? “章翎,庭春。”英国公也迎合的开口呵斥说:“还不向裴夫人道歉!” 章翎和孟庭春撞了一鼻子灰,简直丢尽颜面,可孟敏和四皇子都开口替谢玉书作证、说话了,他们也只能黑着脸低头向谢玉书认了错。 谢玉书不领情的转过身去,摇着手里的扇子起身,向英国公行礼说:“国公爷恕罪,我身体不适恐怕要失礼先离席了。” 这显然是个借口。 章云开也没料到她竟不接受道歉,直接要离席,便是永安侯夫人也不敢如此大的气性吧? 可萧祯再次开口替她说话:“裴夫人瞧着脸色是不太好,既然不舒服,章国公也不会怪罪你离席的。” 章云开看了一眼萧祯,心中惊讶的很,四皇子两度开口替有夫之妇说话,句句在护着她,这是为何?未免太失了分寸。 面上却笑笑说:“今日之事是小儿冒犯了。”又挥手招来嬷嬷送谢玉书去休息。 谢玉书毫不客气地从众人目光中离开水榭,留下尴尬的局面,和局促的裴家母子。 裴母李慧仙万没有儿媳的胆子,敢和两个外男呛声,还敢不给国公爷脸面直接离席,她僵站在座位旁求助儿子该怎么办?是要留下来?还是去看儿媳? 裴士林脸色难看至极,他的夫人可真是厉害,章翎、孟庭春冒犯她没讨到一点便宜,谱摆的比公主都大,连四皇子也当众袒护! 她竟是认识四皇子吗?什么时候认识的?不然四皇子为何袒护她? 他也想离席,但若连他都离席了,裴家也未免太不给英国公面子了,所以他让母亲坐下,又去替妻子向英国公道歉。 宋玠闷咳了好几声,不高不低说了一句:“窝囊废。” 裴士林脸都绿了。 英国公却忙着训斥自己的儿子没听见,只听见萧祯起身和他说,他去换套衣服。 萧祯才起身走出水榭,宋玠就皱着眉也起身了,压着几声闷咳说:“我到吃药的时辰了,便不多留了。” 英国公诧异,怎么裴夫人离席,这一个两个都要离席了? “宋相国不舒服吗?可是吹了风?要不然去暖阁中请大夫来。”章幼微想留他,可宋玠毫不领情就是要走。 她被晒的脸颊发烫,眼眶发热,今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见宋玠,可连几句话都没说上……都怪章翎那蠢货!他跑来搅合,将好好的寿宴搅和成这样!害得她都没时间和宋玠多说两句话! 还有谢玉书!她今日若是不来,章翎那傻子也不会和孟庭春起哄要去看她是不是真像嘉宁。 她真的搞不懂她阿姐为什么非要让她下帖子邀谢玉书来贺寿! ※ ——“宿主,您多了2点绿帽值,1点万人迷值。”系统不出意料的想起来:“绿帽值来自裴士林和宋玠,1点万人迷值来自裴士林。” 18. 第 18 章 谢玉书随着嬷嬷走下水榭廊桥就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宋玠的这点绿帽值是因为萧祯替她说话吧,那要刷爆宋玠绿帽值太简单了。 她回过头朝水榭中看了一眼,远远瞧见萧祯带着随从也离席了,看来萧祯非常担心那把玉簪被公之于众。 大概率是因为宋玠认识那把玉簪,而原剧里萧祯在宋玠面前一直伪装成不会武功、体弱多病的傀儡小白兔。 被人知道他被错当成小贼羞辱事小,暴露了他这么多年的伪装那可就事大了。 有这么个把柄在她手上,她可得好好玩一玩萧祯。 谢玉书收回目光扶着金叶突然身体打摆,似要昏倒。 “夫人!”金叶和银芽吓了一跳。 引路的嬷嬷也赶忙扶住她,瞧她干呕了一下忙问:“夫人可是中了暑气?快先扶夫人去西侧厅中喂些水,我去请大夫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朝西侧厅去。 萧祯还没走下廊桥,远远地就瞧见几个人搀扶着谢玉书朝西侧院去了,是真不适?还是装的? 他当即要吩咐暗卫去抓住谢玉书拿回玉簪,可身后的侍从低声道:“主上,宋相国也离开水榭了。” 萧祯回头就瞧见艳艳烈阳下,一身华袍的宋玠正扶着苍术的手走出水榭,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从身后传来,听的他心里烦躁。 宋玠就这么在意谢玉书? 谢玉书前脚离席,宋玠后脚就跟了出来。 他不明白,宋玠若是把谢玉书当成谢嘉宁的赝品,用得着对一个赝品这么上心吗?带着病体为她留下参加宴席,又带着病体跟她出来。 宋玠跟出来做什么?难不成要去找谢玉书?他就不怕旁人瞧见他私会有夫之妇说闲话吗? 萧祯握了握手指,现下若是再派暗卫去对谢玉书动手,只怕会撞上宋玠,宋玠身边的苍术高深莫测,他的暗卫根本不是对手。 可他也决不能在拿回玉簪前让谢玉书见到宋玠,谢玉书一定会把玉簪交给宋玠。 “去阻拦一下宋玠。”萧祯低声吩咐侍从,不再耽搁快步走下廊桥。 侍从应是之后,低着头快步朝宋玠走过去。 等萧祯跨下廊桥时远远听见苍术的冷呵声:“莽撞的东西,不长眼吗?” “相爷恕罪!属下奉令在找四皇子遗失的玉佩一时心急没看路……” 萧祯头也没回的朝西侧院子走去。 ※ 西侧院内种了一片竹子,侧厅里也放了一缸冰来纳凉。 国公府的嬷嬷将谢玉书安置在侧厅的美人榻上,一面吩咐人去请大夫,一面快步去取冰饮来。 余下金叶和银芽在照顾谢玉书,两个小丫鬟吓得不轻,不停给谢玉书扇风,沾湿了帕子替她擦手心额头。 谢玉书瞧见嬷嬷走了,才从美人榻上坐起来拉住了她们扇风的手,低低说:“没事,我装的。” “原来夫人是装的。”一道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门口传来。 金叶和银芽以为又是哪个登徒子来骚扰夫人,回头想呵斥,却瞧见那人竟是四皇子萧祯,两人慌忙低头跪下行礼。 谢玉书也扶着美人榻慢悠悠起身,极其敷衍地行礼,问道:“四皇子不在宴席上,怎么独自来了此处?” 萧祯没有命两个丫鬟起身,只笑盈盈瞧着谢玉书,撩袍走进了侧厅,语气暧昧地说:“自然是因为担心裴夫人才寻着过来看你。” 金叶和银芽被这句话惊的心怦怦跳,四皇子怎能对她家夫人说出这等话!叫旁人听见可怎么是好! 谢玉书却没有一点吃惊的表情,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摇着扇子说:“您这样说叫人听见免不得要误会。我与四皇子只在半年前匆匆见过一面,话都没说上,怎么敢劳四皇子这般记挂?” 萧祯仔细的瞧着她那张脸,像也不像谢嘉宁,谢嘉宁虽骄纵,却从不会有那般似讥讽又似看谁都是粪土的笑。 他太好奇了,谢玉书哪里来的底气敢如此? “虽只见了一面,可我对夫人印象深刻。”萧祯温温柔柔地说:“你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看见你就好像她又重新回来了,所以我想看看夫人,和夫人说说话。” 他声音出奇地温柔蛊惑,言辞又暧昧不清,听得金叶和银芽面红耳赤,却听她们夫人笑了一声说:“四皇子,这是在勾引我这个有夫之妇吗?” 金叶、银芽吓傻了一般,目瞪口呆。 萧祯也愣了愣,没想到谢玉书能说出这种轻狂直白的话,心中嗤之以鼻,一个小小庶女怎么敢妄想他勾引她?他可不似宋玠那般喜欢谢嘉宁喜欢到拿赝品当个宝。 可他又想快些拿回玉簪,只能笑着朝谢玉书走进了几步,轻声说:“有一些话我想单独和夫人讲。” 他停在谢玉书的两步外,一双眼含着情似得望着她,伸手抽走了她掌心里的紫檀扇。 谢玉书能清楚看到他喉结上起的红疹,一直蔓延到衣襟下,像烧起了一片红霞。 原剧里他就十分擅长勾引女人,装可怜迷惑勾引了他的继母章贵妃和女主谢嘉宁,扮温柔蛊惑了替身女配谢玉书,让一群女人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工具。 现在他又想勾引她,从她手里套走那枚玉簪吗? 谢玉书慢慢笑了一下,吩咐道:“金叶、银芽去门外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 好轻浮的女人。 萧祯低头打开紫檀扇嗅到一股香风,和她身上的香气一样轻浮。 金叶和银芽听话地退到门外。 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了上。 谢玉书抽回紫檀色,在他面前坐了下去,摇着扇子扇风说:“开始吧,四皇子。” 萧祯没反应过来开始什么,愣了一下。 她往侧榻上一靠,颐指气使的道:“四皇子平时就是这么傻愣愣勾引女人的吗?” 萧祯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让他开始勾引她啊。 一股被羞辱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她怎么敢的?区区一个庶女敢坐在皇子面前,像对男宠一样对皇子? 萧祯冷笑了一声,一点也不想再演下去,手臂撑在侧榻上弯腰逼近她:“夫人说在西花园里捡到一枚玉簪,我倒是丢了一枚玉簪,夫人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我丢的。” “这么巧吗?四皇子的簪子长什么样?”谢玉书的目光瞧在他脸上,手里的紫檀扇却轻轻从他的喉结滑到衣襟下…… 萧祯惊的立刻握住了紫檀扇,怒气腾腾的伸手扼住了谢玉书的脖子,脸上没了一点伪装,阴冷的像条毒蛇:“谢玉书,你好大的胆子。” 她细白的脖子被他攥在掌心里,她却一点也不怕地笑了,望着他问:“不演了?四皇子这样拙劣的演技怎么能拿回玉簪啊。” 萧祯眉心蹙紧,一下子反应过来,“你知道西花园中的那个人是我?”既然知道怎么还敢扒衣服羞辱他? “一开始不知道。”谢玉书眼睛都不眨的撒谎道:“后来在水榭中听见你的声音大概猜出来是你,直到你追过来出现在这里我才确定,西花园中的小贼就是四皇子。” 她言语里没有半点敬畏。 所以她在水榭中望向他,说那些话,就是在故意激他,让他不得不替她说话,当众维护她。 萧祯气极反笑了:“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有这般心机。” “我也没看出来。”谢玉书毫不客气的反讽道:“四皇子生了一副勾引人的好身材。” “谢玉书!”萧祯从没有见过这样轻浮放·荡的女人,死到临头了还敢出言调戏,“把玉簪拿出来,不然我也让你尝尝被扒光衣袍的羞辱滋味。” 谢玉书讥讽的笑着说:“你若是好好求求我,勾引勾引我,我或许还会把玉簪给你,但你这样吓唬我,我就只能让我的人把玉簪给宋玠了。” 萧祯脸上的神色凝了凝,他没想到谢玉书会这么清楚他的软肋,她怎么会知道他是怕玉簪被宋玠看到?她还知道什么?是宋玠告诉她的? 一时之间,他杀意顿起,字字阴冷的说:“谢玉书,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怕啊。”谢玉书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说:“但我知道,你现在不敢杀我,因为……” 紧闭的房门外突然传来金叶、银芽紧张的行礼声:“相、相国大人!奴婢拜见相国大人!” 谢玉书清楚感觉到抓在她脖子上的手颤了一下。 她笑着望神色凝固的萧祯。 宋玠的声音就在房门外:“谢玉书呢?” 19. 第 19 章 宋玠居然亲自来找谢玉书了。 萧祯听着房门外的声音吃惊至极,他以为宋玠会派人来找谢玉书,没想到宋玠毫不避嫌直接自己来了! “夫人、夫人在房间里。”银芽在门外答。 “她在房中,你们怎么不在里面侍候?”宋玠问完闷咳起来,似要开门进来。 门上的人影晃动,两个小丫鬟紧张地阻拦:“夫人她身体不适,在房中小憩!” 萧祯只怕宋玠不管不顾的推门进来,立即要收回手从窗户离开,可手腕却被谢玉书死死抓住,她靠在侧榻上十分得意的看着他笑,薄唇微动,不发声音的比口型说了两个字:杀啊。 就是在赤裸裸的讥讽他! 萧祯振臂挥开她的手。 她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叫道:“萧……” 萧祯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就听门外的宋玠诧异问:“你们夫人不是在小憩吗?里面是谁的声音?还有其他人在房中?” 萧祯的脸色瞬间白了,盯着掌心下的谢玉书气得收紧后槽牙,恨不能直接杀她灭口,可她的两个小丫鬟看着他进入房中,一旦谢玉书有什么事,宋玠第一个就会调查他。 好啊,他真是低估了谢玉书,没想到一个赝品竟将宋玠钓到这种地步! 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他吃惊的瞪大眼睛看谢玉书,她居然动手打了他…… 萧祯懵掉了,他再不受宠也是皇子,出生至此没有人、更没有女人敢掌掴他。 可谢玉书打完没有一丝惶恐,抓住他的衣襟将他向下一拉,拨开他捂着嘴的手,侧头在他耳边低低轻轻的说:“一万两黄金,替你守住秘密。” 她身上的香和热热的呼吸扑在他脸颊旁、耳朵边,他刚挨过巴掌的脸颊发烫,一时之间竟不是愤怒,而是吃惊。 吃惊于谢玉书这个女人的心机、胆量、手段和贪心。 吃惊于她居然只是要钱? 一万两黄金对于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价码,可是谢玉书这样羞辱他、戏弄他、抓着他的把柄居然是为了银钱? 萧祯完全看不懂她了。 他的下巴被她热热的手捏住,转过头来面向她。 她比口型问:要不要? 她那双眼睛此刻一点也不像谢嘉宁,里面是戏耍的恶意,鼻尖的痣令她整张脸变得狡诈生动。 萧祯第一次有种被拿捏在掌心里的感觉,她就像在故意逗他玩,明知他别无选择还故意问他:要不要? 门外传进来宋玠不耐烦的声音:“谢玉书,开门出来。” 萧祯扭头甩开她的手,咬牙切齿的说了个:好。 谢玉书立即松开手,推开他,下巴朝侧厅内室指了指。 萧祯转身掠入内室。 侧厅的门就被苍术推了开。 热风吹入,宋玠站在门口止不住的低咳,掩着口鼻朝房内的谢玉书看过去,只见谢玉书侧倚在美人榻上,皱眉迎上他的目光。 偌大的侧厅中并无其他人,没有人来过吗? 但刚才房间内的动静是谢玉书一个人发出来的? “夫人。”金叶和银芽脸色惨白地跑进去,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四皇子走了? “宋相这又是做什么?”谢玉书不满意地皱眉问宋玠:“不好好在宴席上吃酒,硬闯进我的房间,若是被旁人瞧见惹出非议可怎么是好?” 宋玠一路上被风吹得一直在咳,如今硬压着闷咳走进去,瞧见谢玉书有些散乱的鬓发,又瞧见她细白颈上有一块红红的印子…… 美人榻下掉落着她的紫檀扇,内室的窄门是开着的。 当真只有她一个人在房中? 宋玠被苍术扶坐在椅子中,抬眼朝他示意,苍术立刻心领神会的快步进了内室中。 “方才你一个人在吗?”宋玠仔细瞧着谢玉书的表情。 她目光没有朝内室看,理了理鬓发说:“宋相问的这叫什么话?我不舒服小憩了一会儿,不是一个人难道是两个人?” “我怎么听到你方才好像在房中说什么?”宋玠又问她。 “我被宋相吵醒了,叫小叶进来服侍我。”谢玉书眼皮也不眨地撒谎。 可宋玠太清楚了,她这张嘴最会骗人。 苍术从内室中出来,朝宋玠摇摇头。 没有藏人? 宋玠再看向谢玉书,她颈上的红痕实在明显,“你脖子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 留下印子了? 金叶和银芽忙看她的脖子,瞧见侧边有个拇指大小的红印,“夫人被蚊子叮了?” “是蚊子叮的吗?”宋玠声音冷冷地朝她招了招手:“过来我瞧瞧。” 谢玉书摸了摸脖子,脸一下子就冷了,看向宋玠讥讽道:“宋相是不是忘了我与你不熟?我是勇毅伯爵府的裴夫人,我们压根没见过几面,我与谁在房中做了什么,脖子上又是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宋相是有关心有夫之妇的癖好吗?” 宋玠被讥讽得当即冷了脸,好个伶牙俐齿的谢玉书,在他府中那般温柔小意的捞了近万两银子,在她口中是“没见过几面”“不熟”,真是翻脸不认人。 他倒是后悔取消了今晚的“约会”,若是没有取消,她谢玉书是不是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懒得跟她再废话,直接问:“四皇子刚才有没有来找你?” 金叶和银芽低着头紧张得快把手指头扣断了。 却听谢玉书面不改色的问:“四皇子为何要来找我?我一个小庶女,与堂堂皇子就更不熟了。” 宋玠看她装傻就来气,“不熟他在众人面前出言袒护你?” “我怎么知道?宋相该去问四皇子。”谢玉书再看向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原来宋相是来“抓·奸”的啊?” 抓奸两个字把苍术也惊到了。 宋玠更是黑了脸讥笑道:“谢玉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吗?” “难道不是吗?”谢玉书毫不留情地揭穿道:“宋相这么急切地赶过来找我,不就是怕我这张脸像吸引你一样吸引四皇子吗?” 宋玠心头一窒,被气的忍不住急咳起来,咳的吐出一团黑血。 “相爷!”苍术忙掏出丹药喂给他。 侧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名嬷嬷带着大夫快步赶过来,瞧见房中的宋相国皆愣了,相国大人怎会出现在这里?还和裴夫人共处一室? 两人匆匆忙行礼。 谢玉书扶着金叶起身说:“正好大夫来了,快给宋相国瞧瞧吧,别在这大喜的日子有个三长两短。” 她简直是故意要将他气死! 宋玠抬眼盯住她,只见她很敷衍的行了个礼,带着她的两个小丫鬟摇摇摆摆走了。 她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 宋玠怒火中烧,扫向进来的大夫和嬷嬷:“滚出去。” 将一干人等吓得低头退出去。 苍术关上房门阻隔进来的穿堂风,他才好一些。 “相爷,内室的窗户是开着的。”苍术低低向他禀报。 所以很可能在他进来前,房中的另一个人就跳窗逃了? 宋玠虚弱的脸色又冷又白,眼神示意苍术将美人榻下的那把扇子捡起来。 苍术过去捡起来,入手是紫檀的香气和裴夫人身上的花露香,他将扇子呈给相爷。 宋玠接在手里,香气袭鼻,令他又想起床帐内温柔到骨子里的谢玉书,她可太会演了,没有一句话、一个表情是真的。 萧祯从水榭离开就不见了踪迹,他真没有来找谢玉书吗?他若没有被谢玉书那张神似嘉宁的脸吸引,又为何要不顾身份替她说话? 萧祯此人惯会藏拙,他从不会为任何人逞能出头,即便是从前他对嘉宁都是冷冷淡淡。 他眼前又浮现出谢玉书脖颈上的红痕,怎么也不相信那是蚊子咬的。 “相爷要不要回府休息?”苍术担心地问。 宋玠却说:“等裴士林走时我再走。”他看着扇子冷笑:“我要当着裴士林的面将扇子还给谢玉书。” 她不是那么想装夫妻恩爱的裴夫人吗? 他就偏要和她不清不楚,让她明白他与她之间是他说结束才结束。 他抬起眼吩咐苍术:“今晚照常去裴府接她。” 苍术一愣,犹豫道:“若是裴夫人不愿意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