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时林生歌》 第二十九章 二见倾骨 “这算不算,我掳了你来?”风济谷娇羞的一笑。 那巴务相,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两人回想起那蝙蝠洞里的情形,笑得不得了。 “哈哈,你真的很会化妆,太逼真了,一点儿破绽都没有。我一直以为,是盐水婆婆救了我性命的。” “没有办法,那时候,我不得不那样。好了,咱们说一点别的,莫负了这大好良宵。”风济谷是满脸通红。 此刻,一个石洞,一张石桌,满桌子自家菜,鲜辣弥香,两人已是微醉。 “说真的,除了婆婆,这两个字,我还没有喊过你别的,不知怎么称呼你呢。”巴务相口吃起来。 “这个真的是无所谓,我倒是有疑问存在内心,始终得不到答案。”风济谷一脸的不解。“首先,那个溪谷,是怎么一回事?” “这。。。。。有好多事情,容我以后慢慢跟你说吧,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如今,咱两历经千难万苦,终于见得面了,何不好好欣赏彼此,反而自己拿过去的烦恼,又来折磨自己呢?这样,让我看着好心痛啊。”巴务相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如此说道。 “也是,好不容易,咱两有机会独处,今日真的是黄道吉日,不如,咱们今夜成亲吧。”风济谷一反平日的作风,一直都是羞羞答答,这一次,岂会放过? “添酒来!添酒来!人呢!?”风济谷一便喊,一边摇摇欲坠,左晃右倒的,打起来了醉拳。 她哪里知道,此时已过三更,服伺的已经倒在灶台前的材禾堆上打起了呼噜。 “我来啦,添酒来啦!”巴务相还算清醒一点点,舞着醉步,举着酒葫芦,直接掀开风济谷的胸衣,把一葫芦酒倒了进去。 两个人顿时扭着一团,互相掺扶着,歪歪扭扭的,一起倒在了洞里的耳室中。 风济谷做着梦,自己飞升到云端深处,那里鸾凤和鸣,彩霞满天,照耀着整个大荒的山川林木。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十章 一语凝噎 半夜醒来,风济谷一模,手触之处,是一团肉肉,原来,自己身边竟然睡有个一丝不挂的男人,顿时大吃一惊。 “这不是做梦吧?”她惊跳起来,慌忙中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那一把无影追风剑。 再仔细一看,朦胧之中,正香香的处于睡梦之中的那人,正鼾声如雷动。 那人竟然是自己早思慕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人。 一时之间,风济谷泪流满面。 多少年了,一切的坚持,隐忍,委屈,期盼,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巴务相此刻已经被惊醒,黑暗之中,他只能闻到那一股梦牵魂绕的奇香,这一股折磨,期盼了多少年的一缕飘香,今日已在自己的身边,真真切切。 原来竟然就是她,那闻名大荒,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风济谷! 震惊之余,巴务相也是一头雾水。 “你过我这里来,别哭了。”巴务相本能地拥她入怀。 回想起刚才的肌肤之亲,风济谷肯定,他就是自己的男人,此生因为有他,便知足啦。 “那么,兰奴又是谁?难道?”巫相呢喃着问道。 “她真的是我的孪生姐妹。”风济谷脸上没有表情。 “。。。。。”这一下,轮到巴务相尴尬了,随即,他便用自己宽大的拳头,捶着自己的脑袋。 “不要这样了吧,这又不是你的错。”风济谷赶紧摸索着,去捉住那一双大手,两人再一次紧紧相拥,重温昨夜的温柔。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十一章 还得打 兰花山的清晨,翠鸟鸣跳在桃花枝头,乳白色的雾霭轻缠着那满眼的沟壑山峦。 好一副天上神仙画出来一般的美景。 刚刚起床的风济谷,从背后轻轻揽住了巴务相。 “你就在这里长久的留下来吧,你看。” 风济谷抬起右手,从左慢慢滑开来,一直滑到自己的右边,几乎画成了一个大圆圈。 “我们眼睛所看之处,全部都是我盐水女神族的地盘,我盐水族,千百年来,已经是地域广阔,渔盐丰富。还有数不清的矿场宝物。我们两个共同拥有它们,我们两个恩爱百年,我们两个要生下许许多多的孩子!” 忽的,听得拐角处一片嘈杂之声传来。风济谷本能地挡住巴务相。 眼见得水灵当的部下,绰号熊瞎子的,正挥舞着他的一对大锤,气势凶凶地直往这边冲了过来。 “你这个缺德的,一心要把咱灭了,有假模假样的,与我们的女神睡觉,我今天,就要你有来无回!”他脸红脖子粗,青筋直暴,拼了老命,直接锤了过来。 风济谷见状,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树立起来巴务相在族人眼中的威信,便提剑挥了过来,不偏不倚,在熊下子脖子正中,豁开了一个大口子,随即,他那肥胖的身躯,一下子就倒在了风济谷的脚下。 水灵当一下子冲了过来,吼道:“你简直太不可理喻了,咱与巴族的这一场仗,边境地界还在争着打着呢,你却灭自家的威风!你,变了!” “大家听着,他,除了是巴人的首领,也是我的男人,我已经跟他说明白了,今后,我族要与他共生死,同存亡,我要他留在咱盐水族,与我,与大家伙一起,共同治理好这一方水土。” “尊敬的女王,我是你的男人没错,我爱你也没有错。”此时,巴务相终于开口说话了。 “但是,我有自己的族人,我要对一大众的老老少少的巴人族的生灵生死负责任,所以,我必须回去。” “现在吗?”风济谷的却是有点惊讶。 “对!”巴务相决绝地说道。语气之中,已经全然没有了昨日晚间的温柔。 “这还要看我的剑允不允许!”随着一声吆喝,银蝉子挺剑跳跃了过来! 忽的,那山涧一股又一股的冷风,呼呼啦啦的,也跟着刮了过来。 现在本就是阳春三月,就春寒料峭,乍暖还寒,这一阵风,大家都觉得寒意阵阵。 顷刻,虎啸狼嚎般的风声,在兰花谷喧闹起来。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十二章 离奇的被困 这阳春三月的风,也是太过于离奇了。 一众人等,在寒风中,下意识地裹紧衣服。嘴里不住的咒骂这鬼天气。 一眨眼间,那巴务相只是三下两下,就已经跃到了河滩上。 风济谷见他就这样子说走就要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即刻吩咐道: “银蝉子,你往东头去,在豹子湾卡住要塞,他如果出现,绑了来见我就是!水灵当,你带领一百人马,到右侧截击,绝对不能让他给跑掉了。 而我呢,去集合黄蜂族,从左侧包围过去,看他还往哪里走! 但是,大家切记,不能伤他半根毫毛,如果若有谁违背我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时之间,夷水河谷,黑压压的一片,穿着盔甲,手握长茅,呼呵声一阵阵响起来,在大山的回响声中,传得好远。 此时,北风乍起,顿时天昏地黑。 巴务相此时身边,只不过百十来人的近卫跟随,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晚上还温柔似猫咪一般的风济谷,此时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一副十足母夜叉的形象。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十三章 怎么交战 一时之间,巴务相的一队人马,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好像被包围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木桶之中了,而在这木桶里的感觉,就只听得见满耳浑浑的河水激荡,只看得见昏黄的,带着泥沙的河水漫灌着眼鼻,把一众人马呛得个够,憋得够,一种快要被闷死的感觉。 忽地,从这木桶的四面八方,如决堤一般,冲进来一些人马,把这只憋死人的木桶,撕开几个豁口,才透进来一丝新鲜空气,众人赶忙朝着那豁口涌过去,才得以喘过一口气来。 奇怪的是,巴务相此时,却看见风济谷一个跳跃,一下子就跳进了旁边的夷水河中,忽地不见了踪影。 心里愤愤不平地想到:这个娘们,晚上睡觉的模样与现在跳跃着的鬼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大一会儿,夷水河中的浑水,就激烈地翻滚起来。 巴务相再定睛一看,一根粗大的乌木,从上游冲将下来,滚滚波涛之中,时浮时现,近得身来,才看见它似乎被谁托举在水面上。 务相再定睛一看,那乌木之上,一时聚集吸趴着许多的虾兵蟹将,水蛭蚌壳,长虫短蝎,还有无数鳄鱼张牙舞爪地,似乎在得意地朝着自己狞笑着。 巴人一方此次来犯盐水族,兵将加上近身的随从,本身就不多,似乎此次没有做好打大架的思想准备。 又见河岸上有无数精兵把持,河中有猛物觊觎,大家再也不敢乱动,蹲在原地,再也不敢挪动一步。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十四章 怎么办 此刻,最伤心的人,就是兰奴了。 自从巴务相被风济谷弄到兰花谷来,兰奴更是没有闲着,也不敢闲着。自己好歹也是曾经做了好几年的盐水族大王,要不是风济谷突然回来,自己美好的生活,怎么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 因此,在暗中仔细观察,甚至,巴务相与风济谷在闺房之中说话,她也要去偷听。 瞬间,她终于搞明白了,自己与那风济谷长得像,并不是偶然的撞脸了,现在才知道,两个原来是亲姊妹,双胞胎。 天啦,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亲姊妹? 自打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听说过还有一个孪生姐妹。 震惊!不知所措!偏偏,两个人又同时与同一个男人有纠葛。 到底要怎么办呢?自己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名义上是嫁给了水灵当,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巴务相,才是自己的真爱。 而且,自己与他多年来耳鬓厮磨,早已是老夫老妻,这种情况,在如今的大荒,虽然是司空见惯,但是,她,风济谷,毕竟是我的亲姐妹! 这如何是好? 找一下水灵当,先弄清楚状况再说吧。 “相公,你占卜一下,咱盐水如今的形势?”兰奴也不绕弯子。 “好的,咱到大洞室,更衣沐浴净手,然后把大龟壳抬出来。”水灵当是一脸的阴沉。 占卜结果很快出来了,按卦象来分析,那便是,此次要以亲生等龄姊妹之头颅祭献给天神,方得使盐水族顺利脱身,不然,这千万年的古老氏族,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水灵当大惊失色,明摆着的,在这盐水族中,唯一符合此等情况的,就只有风济谷与兰奴两个人了。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十五章 对策 两个人此时抱头痛哭。 兰奴暗想,凭自己跟巴务相的多年感情来讲,自己去求他,不与盐水族开战,应该能够解除盐水族的此次危机的。 但是,平时,自己是背着水灵当,偷偷地跟巴务相约会的,如今的情况又有大的变化,不仅风济谷对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看得紧,而且,一旦那巴务相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以后,会不会责怪我,嫌弃我呢?虽然说,之前自己也不知自己的生世情况,也不知与风济谷还有着这一层血亲关系。 怎么才能单独与他见一次面,单独谈一下呢? 水灵当看出来了兰奴的心事。 水灵当明白,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只是把兰奴当成风济谷的肉体替身。感觉到,平时自己也不是那么的正直无瑕,所以,兰奴的一举一动,他看在眼里,郁闷在心里,也不好对她多加干涉。 更何况,如今的大荒,已经是今非昔比,已经是风雨飘摇了。 最主要的罪魁祸首,就是那迅速地攻掠村的巴人族。 那巴人族,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这么快速地崛起了,而自己作为风济谷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在这节骨眼上,一定要着眼于大事大非,不要为儿女私情所困。 “兰奴,听我说,我们是夫妻,对吧?而且,平时对你很好,很宽容,对吧?” 兰奴吃惊地看向他,觉得他今天的确是怪怪的。 “虽然,卦象上是这样的显示,但是,我不能牺牲你的性命,因为,你是我孩子的妈妈。” “嗯。”兰奴的眼中,瞬间充满泪花。 心里想到:虽然自己多年来,并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唯一,但是,他还是很在乎我的呀。 “那么,这一次,你就听从我的指挥,一定要听我的谋划,我全盘规划好,让来势汹汹的巴务相,夹着尾巴逃出我盐水女神族地界。”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十六章 我们从哪里来 兰奴心中郁闷,望着眼前的群山。她知道,就在这夷水河边,群山怀抱之中,一个是她的亲姐妹,一个是她的老情人,如今却为了各自的族人,两军做生死对垒,从而骨肉相残。 哪怕自己的孪生妹妹与巴族敌人那男人刚有过肌肤之亲,但是,一眨眼间,两个就如斗鸡眼似的,恨不得把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 作为他们两个最亲近的人,我应该怎么办? “姐姐!” 背后传来一声呼唤,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多么遥远缥缈。 风济谷定定地端详着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姊妹 酸楚,怨气,悔恨,后悔,五味杂陈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点狰狞。 而风济谷却张开双臂去抱住自己的亲姐妹 没有语言,只有泪水流淌着,过往的一切,折磨,争吵,怀疑一一浮现。。。。。 “报。。。。。。”一声高叫,立马惊醒两个人 “风大王,我们东边的白布巾雾障,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好多巴人正冲出我们的包围圈。 “不好!”风济谷惊奇地叫了一声 那白布巾豁开的口子,一定是她干的,就是天蚕,毫无疑问。 风济谷怒火中烧,赶忙撇下兰奴,朝着豁口跃了过去。 果然,风济谷看见天蚕,正指挥着一群娘子军们,慌忙地撤销布障,一群巴人见机就从那口子处,横冲出去,出了包围圈。 风济谷也不含糊,顷刻知道了天蚕的严重背叛行为,连忙拔起追风剑,直刺向天蚕的后背。 天蚕只听见”呲”的一声,低头看见一把剑从后背一直穿过了前胸,前面露出一段滴血的剑尖来。 她吃惊地转过身来,风济谷就立马看见,自己的追风剑剑,已经是刺透了她胸膛的要害位置,从她的左乳房出穿出来。 “你,你。。。。怎么这么鲁莽,天蚕一边后退,倒下,一边说着,一下子眼里就溢满泪水了。 风济谷一边看她,自己是一剑直中她的心房,料得她即使有多年的妖功在身,也是敌不过自己的这一把神剑的,就从她腿间直跨而过,冲向那一个豁口。 随即,风济谷就看到,那一涌而出的巴人族士兵,正在更远的外围,围起了一段白布障 盐水族的包围圈,此刻又恢复了密不透风的包围之势。 糟了!风济谷又一个箭步折回到天蚕身边。 只听她微弱地说道: “谢谢你之前对我的大度和包容。我喜欢巴务相,我想尽办法背着你,偷偷地与他约会,即使被你发现了,也不深究,同时,还给我无比崇高的地位与荣誉。” “你是我的生死之交,好朋友,我理所当然地应该爱护你,包容你,而且这一切也是你自己努力拼搏而得来的。” “咱两的缘分已尽了,这是天意,天意难违。说实话,我是奉命而来,暗中来保护你的。” “啊?你怎么不告诉我?”风济谷捶着自己的胸口。 同时看见一股鲜血,从天蚕的乳下涌出,就连忙用手去堵。 “已经没有用了,让我多说几句话比什么都好!”她断断续续地说道: “多年前,你被蚂蚁群起追围,还有那溪谷小子,其实都是一个人所为的。”她的嘴角也开始冒血了。 “是谁?”风济谷泪眼模糊。 “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一个人!” “巴务相?什么?不可能!”风济谷震惊,愤怒。不信,这怎么可能! “你看看我,已经是这样了,你醒醒吧,傻大王。”天蚕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布袋来。 风济谷的眼泪哗哗地直流!一切当年的苦难,竟然来至这个人,这个人,自己痴痴恋念了大半生,把自己美好的青春,耗在他的身上的一个人。 而他,不仅不感恩我救了他的性命,可恨的是却还假装不认识我,还变着法子与我卿卿我我! 无语,只有泪水与愤怒! “这个包里面,有一些龟甲,牛骨,上面刻记着一些重要的事情,包含你,我,还有你的孪生姐姐兰奴的出生的事情,还有族里的你不在的时候的一些占卜结果,你仔细看看。。。。。你。。。。”话还没有说完,天蚕便断了气。 风济谷的眼睛,已经充血了,红红的,露出凶光来。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十七章 三生石 风济谷惊谔地张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轰,隆,隆!”突然,石洞外传来了三声土铳的巨响,每一声都激烈地震动着风济谷的心扉,接着,就敲响了丧钟,因为,这是大荒死人的信号。 “柳籽夫人仙逝啦!夫人仙逝啦!”一声凄厉的叫喊划破夜空。 那巴务相快速地破门而去,那石壁上的门,很快地合拢来,风济谷紧接着奔过去,瞬间找不到门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那柳籽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死了呢? 风济谷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办? 那柳籽是西南大山中的古犀族的族长之长女,那一年,为了给中毒至深的巴务相冲喜,连夜娶回家的。 那古犀族,在柳籽的悄悄帮助之下,近几年飞速发展,已经成了仅次于巴族,盐水女神族的大族了。如今,自己心肝宝贝女儿,年纪轻轻就屈死在巴人族里,这野蛮之族会善罢甘休吗? 只怕后面,一定有一场血战。 这时,那门确是吱呀一声,开了。 原来是司仪走进来了。 “司仪!”风济谷又是一声惊叫。“我找了你多少次,没有找到呢,你这几年去哪里了?” “快走,姑娘!”听了他的惊慌言语,她猛地吃了一惊,随即明白了,那一年,在巴务相的婚礼现场,他也是这样说着,接着就要自己进了那一个黑暗的山洞。 她惊奇地仔细地看了又看,见到那洞门口依然有左右两根石柱子,左边的柱子上还刻了蛇的图形,右边的柱子上刻了威武地向着山下猛冲着的凶猛白虎,对的,这就是多年前的那一个山洞。 他又一样的动着,走到一旁,一如当年一样,拉扯了一下,那垂下洞口来的盘根紫藤,洞壁右边,就有一个隐秘的的石门,突然地就打开啦。 他右手一把推着她,就塞了她进到那门内去了。 她想都没有仔细地想想,就相信了他的话,也就顺势大步一跨,就走进了那旁门耳洞里去了。 一切,眼前的一切依然,仿佛就在昨天。 仿佛时光倒流,一切又重新来了一遍。 >风济谷抱着天蚕的尸体,兰奴却从血泊中捡起那个染血的布袋。 >她颤抖着展开龟甲,上面竟刻着她们姐妹三人真正的身世—— >“三生石畔,风氏三女,兰奴居中,济谷为长,天蚕最幼。” >风济谷如遭雷击,原来她亲手杀死的,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妹妹! >巴务相在战场另一端高举战旗,盐水族的包围圈被撕开一道血口。 >风济谷双目赤红,提剑直扑巴务相:“当年溪谷蚁灾,可是你所为?”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风济谷的剑已抵住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穿透厮杀:“住手!” >溪谷撕下伪装,露出与巴务相一模一样的脸:“我才是巴务相。” 血腥气浓得化不开,沉沉地压在夷水河畔。 风济谷跪在泥泞里,天蚕早已冰冷的身体,沉重地枕在她臂弯。 那一柄追风剑留下的创口,狰狞地裂开在胸前,曾经鲜活的生命,被自己亲手洞穿、熄灭。 风济谷的手指痉挛一般地抠进天蚕肩头染血的衣料,仿佛要将这残酷的事实,从自己骨血里硬生生剜出去,喉咙里堵着硬块,连呜咽都发不出,只有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姐……”一声轻唤自身后传来,带着同样撕裂的沙哑。 兰奴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身旁,她的目光死死钉在天蚕胸前,那一片刺目的深红上,脸色惨白如纸。 风济谷没有回头,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只剩下天蚕失去血色的、凝固着最后一丝惊愕与哀伤的脸。 那一声“谢谢你之前对我的大度和包容”还在耳边盘旋,像淬毒的钢针。 兰奴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天蚕的腰间,跌出的那个小小布袋上。 布袋被血浸透了大半,沉甸甸地压在泥水里。 她俯下身去,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将它从血泊中拾起。 粗糙的麻布触感冰冷,里面硬物的棱角硌着她的掌心。 她解开系绳,几块深色的龟甲和几片厚实的牛肩胛骨滑了出来,上面密布着古老刀刻的痕迹。 “这是什么?”兰奴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风济谷空洞的眼神,终于动了一下,茫然地瞥向那一些骨片。 “天蚕……最后给的……她说……里面有……出生的事……占卜……”每一个字都耗尽她残存的力气。 兰奴不再说话。她跪坐下来,不顾地上的血污,将那一些骨片,在自己膝盖上摊开。 她辨认着那一些深深刻入骨质的线条,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冰冷的表面,指尖沾染的鲜血蹭了上去。 龟甲上的字迹古奥,有些地方被血污遮蔽。 她屏住呼吸,凑近一些,一块较大的龟甲上,几行刻痕在血色的映衬下,竟透出某种异样的清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的目光猛地顿住,死死锁住那几行字。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兰奴的呼吸骤然停止,眼瞳剧烈地收缩,捧着龟甲的手,抖得几乎拿捏不住。 “……姐……”这一次,她的声音变了调,尖锐得像被掐住了脖子,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怖,“你看……你看这个!” 风济谷迟钝地、几乎是麻木地,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 龟甲正中,一行刀刻的符文,深如沟壑,在血色的浸润下,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幽光。 旁边,有更小一些的注释文字,显然是后来添加的解译。 “三生石畔,风氏三女。兰奴居中,济谷为长,天蚕最幼。” 每一个字,都像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中风济谷的天灵盖! 她脑中嗡的一声巨响,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感知,都离她远去。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只剩下那一行血淋淋的字,在龟甲上无限放大、燃烧。 长?幼?三女? 她猛地低下头,看向怀中那一张了无生息的脸。天蚕……那总是带着狡黠笑容、陪她走过无数风雨、被她视为生死之交、最终却被自己一剑穿心的天蚕…… 那一张脸此刻如此安静,眉宇间,还残留着最后一刻的惊愕和悲伤。 风济谷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 一股滚烫的腥气,猛地涌上喉头,“噗”地一声喷溅出来,点点猩红落在天蚕苍白冰冷的脸颊上,也落在龟甲,那一行残酷的真相上。 不是姐妹情深!是血脉相连!是她亲手屠戮了自己的亲妹妹!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撕裂了河畔的寂静,如同受伤母兽,那最绝望的悲鸣。 风济谷全身的骨头,都在这剧痛的认知中咯咯作响,她紧紧地抱住天蚕,身体蜷缩起来,额头死死地抵住妹妹冰冷僵硬的额头,泪水混着嘴角的血沫,汹涌而下。 悔恨、绝望、灭顶的痛楚,一瞬间将她彻底吞噬,几乎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同碾碎。 兰奴同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世巨震,钉在原地,双手死死攥着龟甲,指甲在坚硬的骨质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她看着状若疯狂、濒临崩溃的姐姐,再看看怀中刻骨铭心的文字,巨大的悲伤和混乱,让她几乎窒息。 三姐妹?她们竟然真的是三姐妹?而她这个“居中”者,竟一直懵然不知! 天蚕……那个总是被她视为风济谷得力臂助、甚至偶尔还会让她暗自嫉妒的女子,竟是她们血脉相连的小妹! 就在这撕心裂肺的悲恸,几乎要将两人彻底淹没的一刹那,一声更加凄厉、更加尖锐的号角声,如同裹着血腥气的钢锥,猛地刺破了这方凝固的哀伤! “呜——呜——呜——!” 那是盐水族最高级别的紧急示警!声音来自战场东侧,正是之前天蚕豁开白布障、又被巴人反手重新封堵的方向! 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兵刃撞击的刺耳锐响、战鼓疯狂的擂动,还有无数人垂死时发出的惨嚎!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带着令人牙酸的死亡气息,狂暴地席卷而来! 风济谷被这声音猛地一激,如同从溺毙的深水中,被强行拽出水面。 她布满血丝、被泪水泡肿的眼睛,骤然抬起,越过天蚕冰冷的身体,投向号角传来的方向。 那里面翻腾的悲伤,瞬间被一股更原始、更狂暴的火焰取代——那是焚毁一切的仇恨与杀意! 兰奴也惊跳起来,脸色煞白:“东边!是东边豁口!” 风济谷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可怕的决绝。 她小心翼翼地,将天蚕的遗体平放在地上,脱下自己染血的披风,轻轻盖在妹妹的身上。 每一个动作,都沉重得像在挪动山岳。 然后,她猛地转身,一把抓起插在一旁泥地里的追风剑。 剑身寒光一闪,映出她扭曲的面容,和赤红如血的双眼。 她甚至没有再看兰奴一眼,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狂怒雌豹,朝着那杀声最鼎沸、战火最炽烈的方向,决绝地、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狂冲而去!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十八章 血誓与裂痕 “我才是巴务相!” 溪谷——或者说,撕去伪装的巴务相—— 的声音如同惊雷一声,炸响在血与火的战场。 风济谷的脑中一片空白,追风剑几乎脱手。 眼前的这张脸,日夜相对,却从未识破其下的真容,此刻带着属于巴务相的深邃与威仪,又混杂着她熟悉的溪谷的沉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的身上激烈冲撞,让她心神剧震,几乎窒息。 “溪谷……你……”风济谷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砾中挤出: “你骗我……你失踪又出来,出来又失踪,难道是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好玩吧?…” 巴务相(溪谷)的眼中痛楚翻涌,他急急地跨上前一步,似乎想解释:“济谷,你听我说,我……” “住口!”风济谷猛地后退,追风剑横在身前,剑尖剧烈地颤抖,指向他,也指向他身后那个惊魂未定、捂着脖颈伤口的青铜面具人。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她的声音陡然地拔高,带着泣血的嘶哑,赤红的双眼,燃烧着被彻底愚弄的狂怒,和灭顶的绝望。 “退兵!巴务相!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盐水地界!否则,今日你我,便在这尸山血海之中,同归于尽!”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住巴务相(溪谷),那眼神里的决绝和疯狂,让见惯生死的他,也感到一阵寒意。 看看她的神情,她不是在威胁,她真的会那么做。 为了死去的天蚕,为了被践踏的盐水族,为了这半生,专一错付的情意与这天大的欺骗! 巴务相(溪谷)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战场上的厮杀,因这惊天的变故早已停滞,盐水族和巴族士兵,都惊疑不定地看着风暴中心的这三个人,空气凝固得如同灌了铅一样。 他缓缓地抬起手来,那是一个巴族首领,下达最高指令的手势。 “巴族儿郎!”他的声音不再刻意低沉伪装,恢复了原本的清越与穿透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战场, “收兵!即刻退出盐水地界!违令者,斩!” “大王?!”那戴着青铜面具的“假巴务相”惊怒交加,失声叫道,“不可!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到这中心……” “退兵!”巴务相(溪谷)厉声打断他,目光如电扫过,“这是军令!” 巴族阵中一阵骚动。 许多士兵脸上露出不甘和茫然,但长久以来对首领的敬畏根深蒂固。 尤其是巴务相(溪谷)身边的一些心腹将领,似乎早已察觉端倪,此刻毫不犹豫地,开始执行命令。 “收兵!退出盐水!”命令被层层传递下去。 巴族的锥形阵势开始松动、收缩,如同退潮一般,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失败的屈辱,缓缓地向夷水河下游的方向移动。 水灵当见状,立刻强忍肩头的伤痛,嘶声下令:“盐水族人!保持警戒!让他们走!” 盐水族的战士虽然不明所以,但大敌退去,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纷纷收拢阵型,警惕地目送巴人撤退。 混乱的战场上,只剩下风济谷、巴务相(溪谷)、兰奴、水灵当,以及那个僵立当场的青铜面具人。 风济谷的剑,依旧指着巴务相(溪谷),身体因极致的情绪而微微地发抖。 兰奴站在稍远之处,紧紧地攥着那个染血的布袋,脸色苍白如纸,目光在风济谷、巴务相(溪谷)和面具人之间,惊惶地逡巡。 巴务相(溪谷)无视颈前的剑锋,目光沉痛地看向风济谷:“济谷,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入骨。但退兵,是我的诚意。有一些事情,我必须解释……” “解释?”风济谷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那笑声比哭更加难听: “解释你如何用一张假脸,潜伏在我的身边,假意关怀,套取我的一切,我的欢喜和忧愁,还有我族的绝密信息,我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解释一下你的胞弟,” 她的剑尖,猛地指向那一个面具人,“如何戴着你的面具,用你的旗号,屠杀我的族人,逼死我的妹妹?!” “妹妹”二字出口,如同尖刀剜心,她的身体一晃,几乎是站立不稳。 巴务相(溪谷)的眼中痛色更深,他猛地转向那青铜面具人,声音如同寒冰:“巴鹫!事到如今,你还要戴着那劳什子干吗?快快摘下来!” 那被称为巴鹫的面具人,身体一僵,似乎在挣扎。 片刻,他颓然地抬手,缓缓地摘下了那一张狰狞的青铜兽面獠牙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与巴务相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 同样的剑眉星目,轮廓刚毅,只是线条更显阴鸷,眉宇间少了那一份沉稳,多了几分戾气和被揭穿后的狼狈。 他的脖颈上,一道细细的血痕分外刺眼——正是风济谷方才追风剑留下的。 “大哥……”巴鹫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不甘。 “别叫我大哥!”巴务相(溪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此刻已完全恢复巴务相的身份—— 厉声喝道,怒火在他的眼中燃烧,“是谁给你的胆子,冒充于我,挑起战端?是谁指使你,在溪谷布下巨蚁阵,谋害济谷?!”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风济谷的心上!也砸碎了巴鹫最后一丝侥幸! 巴鹫的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我没有!大哥你莫要听人……” “住口!”巴务相一步踏向前,气势迫人,“当年溪谷之事,我事后详细地调查过,种种线索,皆指向你身边那个精通虫蛊的巫祭!若非我暗中换掉了他给你的噬心蛊虫,济谷早已…死于群蚁之口…!” 他猛地顿住,似乎不愿再提那可怕的往事,眼中翻涌着后怕与愤怒: “我一直隐忍不发,只盼你能醒悟!没有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冒充于我,掀起血战!巴鹫,你太让我失望了!” 真相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风济谷的心脏。 原来……原来当年那一场让她痛不欲生、几近丧命的蚁灾,真的是巴务相的亲弟弟所为! 而巴务相,他早就知道!他不仅知道,还以溪谷的身份,潜伏在她的身边,暗中保护? 这种迟来的“保护”,此刻只让她感到更深的讽刺和痛苦! 他看着她对“溪谷”推心置腹,看着她为“巴务相”魂牵梦萦,他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看客! “哈哈……哈哈哈……”风济谷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泪水却顺着眼角汹涌滑落,笑声凄厉绝望: “好一个兄弟情深!好一个暗中保护!巴务相,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供你兄弟玩弄于股掌、供你满足保护欲的玩物吗?”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如淬毒的冰锥,狠狠地刺向巴务相,“你的解释,只会让我更恶心!” 巴务相的脸色煞白,风济谷话语中的恨意和鄙夷,比任何刀剑都更伤人。 他张了一张嘴,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辩解,在这样刻骨的恨意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够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尖锐声音响起。 那个是兰奴。 兰奴踉跄着冲上前,挡在巴务相和风济谷之间,她泪流满面,双手紧紧地抓着那个布袋,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都别说了!打打杀杀,阴谋诡计……你们眼里,只有这一些吗?看看这个!” 她猛地将布袋里染血的龟甲和牛胛骨掏出来,高高地举起,声音因激动而变调,“看看这上面刻着什么!我们的身世!天蚕……是天蚕用命换来的真相!” 她的目光转向风济谷,充满哀求和混乱: “姐姐!你看看!天蚕她……她真的是我们的小妹妹啊!” 她又猛地转向巴务相,眼神复杂痛苦: “还有你!巴务相!你告诉我,当年在盐阳城外的篝火旁……你……你最初遇见、你……你要了的那个人,究竟是我……还是她?!”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指向风济谷。 这石破天惊的一问,让本就凝固的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巴务相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兰奴,又看向同样被这质问惊住、脸色煞白的风济谷。 他的嘴唇翕动,眼神在姐妹二人酷似、并无二致的面容上,痛苦地游移,仿佛被撕扯成了两半。 那一份深埋心底、无法言说的愧疚与责任,如同沉重的枷锁,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风济谷看着巴务相眼中,那一份挣扎和痛苦,看着兰奴眼中的质问和绝望,心一点点地沉入无底的深渊。 原来……原来这才是横亘在她和他之间,最深、最难以逾越的鸿沟!不是部落的纷争,不是巴鹫的阴谋,而是她最亲的妹妹! “呵……”风济谷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 所有的怒火、恨意、悲伤,在这一刻,仿佛都冻结成了万年的玄冰。 她缓缓地放下了指着巴务相的追风剑,那动作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疲惫。 她的目光扫过巴务相痛苦的脸,扫过兰奴绝望的泪眼,最终落在巴鹫那一张阴鸷的脸上。 “身世?真相?”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刚才的嘶吼更令人心悸。 “天蚕死了。被我一剑穿心。无论她是我的姐妹,还是我的挚友,这笔血债,我风济谷背定了。至于你们……” 她的目光在巴务相和巴鹫之间冰冷地划过,“巴族的家务事,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带着你的人,滚,滚!” 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盐水族战士聚集的方向,背影挺直,却透着无尽的萧索与死寂。 “姐姐!”兰奴失声地叫道,想要追上去。 “让她静一静。”水灵当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兰奴的身边,低声劝阻,他看着风济谷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忧虑。 他又冷冷地扫了一眼巴务相兄弟,“巴首领,请了吧。战场清理之前,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一个巴族士兵。” 巴务相看着风济谷决绝的背影,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兰奴,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歉疚和沉重,最终,他闭了一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属于首领的冰冷决断。 “巴鹫,跟我走。”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他不再看兰奴,一转身,大门踏步朝着巴族撤退的方向走去,背影同样挺直,却带着沉重的负担。 风济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并没有回头。 “另外,”水灵当继续道,目光扫过兰奴怀中的布袋: “关于天蚕姑娘留下的……遗物,以及兰奴姑娘所言的身世之谜……族中几位大巫和银禅子兄弟都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关乎我族血脉传承,恳请大王允准,当众解读龟甲牛骨所载,以明真相,以安族人之心。” 风济谷依旧沉默。 祭坛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孤寂的背影之上。 银禅子看着兰奴失魂落魄的样子,以及孤寂无比的风济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上前一步,拱手道: “风大王,天蚕姑娘以性命传递此物,必有深意。真相虽痛,但唯有直面,方能告慰逝者,指引生者。银禅子不才,略通上古巫文,愿为大王分忧解虑,解读骨甲寓意。” 良久,风济谷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 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下的乌青浓重,那一双曾经明亮锐利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她的目光掠过水灵当、银禅子,最终落在兰奴怀中的布袋子上。 “……读吧。”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银禅子深吸一口气,走到兰奴面前。 兰奴像是被惊醒,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银禅子,又看了看祭坛上的姐姐,最终颤抖着双手,将布袋递了过去。 银禅子小心地接过来,走到祭坛中央一张石案前,在几位老巫的注视下,将染血的龟甲和牛骨一一取出,排列开来。 他先用清水和特制的药草汁液,小心地清理掉骨甲上凝固的血污,露出下面深刻古老的符文。 祭坛上下一片寂静,只有银禅子沉稳的声音,伴随着他指尖拂过骨甲的细微声响,以及老巫们偶尔发出的、充满敬畏的吸气声。 “这一片大龟甲……”银禅子拿起最大的一块,上面刻痕最深,血迹也最重,“记载的是……一段古老的预言,或者说是……一个被尘封的契约。”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唤醒沉睡的文字: >“三生石畔,风氏有女。长女承曦,掌盐泽之魄;次女蕴月,纳百草之精;幼女引星,通幽冥之途。三魂本同源,异父血脉连。盐魄镇幽冥,契约守千年。石裂星陨日,魂归天地间。” “长女承曦,掌盐泽之魄……”水灵当低声重复,目光震惊地看向风济谷。 盐水女神,执掌盐泽之力,正是风济谷! “次女蕴月,纳百草之精……”一位老巫喃喃道,看向兰奴。兰奴精擅药草巫医,族中皆知! “幼女引星,通幽冥之途……”众人心头一凛,联想到天蚕那神出鬼没、操控毒虫异兽的诡异能力! “三魂本同源,异父血脉连……”银禅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意思是,三位风氏之女,灵魂同源,乃是姐妹。但……她们拥有不同的父亲!” “轰!”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祭坛下一瞬间炸开! “不同的父亲?” “这……这怎么可能?” “三生石……难道是传说中的……” 风济谷的身体猛地绷紧,脸色更加惨白。兰奴则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混乱! “安静!”水灵当厉声喝道,压下骚动,目光灼灼地盯着银禅子,“继续说!” 银禅子拿起一块较小的牛肩胛骨,上面刻满了细密的卜辞: “这是……更具体的记载。‘风氏主母,感盐泽之精而孕长女济谷;遇游方药神而孕次女兰奴;遭……’”他念到这里,声音突然顿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遭什么?”水灵当追问。 银禅子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干涩:“遭……幽冥邪气侵染……而孕幼女天蚕!” “幽冥邪气?!”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祭坛上的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连吟唱的安魂曲都停了下来! 风济谷如遭重击,身体剧烈一晃,扶住了祭坛的石柱,才勉强站稳。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石台上,天蚕那安详却苍白的脸。妹妹……竟然是……幽冥邪气所孕? 兰奴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姐姐只是普通的孪生姐妹!天蚕……那个她一直有些畏惧,又有些嫉妒其能力的女子,竟是……竟是这样的来历? “契约守千年……”银禅子继续解读那一块大龟甲: “‘盐魄镇幽冥’……我明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惊骇的光芒: “风大王执掌的盐泽之魄,是镇压那一股幽冥邪气的关键!天蚕姑娘……她‘引星,通幽冥之途’,她既是幽冥之力的承载体,也是……也是封印的一部分!她们三姐妹,连同这盐泽之地,共同构成了一个镇压幽冥的古老契约!‘石裂星陨日,魂归天地间’……这是预言契约终结之时!” “那……那天蚕的死……”一个长老颤声问道。 银禅子脸色凝重无比:“天蚕姑娘陨落,如同‘星陨’!契约……很可能已经开始松动了!‘盐魄镇幽冥’,风大王的力量,恐怕是最后一道,也是最关键的屏障!”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聚焦在风济谷的身上! 惊骇、忧虑、恐惧、茫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风济谷缓缓地闭上眼睛,巨大的信息洪流,冲击着她早已疲惫不堪的心神。 身世、契约、幽冥、镇压……天蚕的死,竟然还牵扯着如此恐怖的秘辛!她肩上的担子,从未如此沉重。 就在这时! “不——!!!”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声,划破凝重的空气! 兰奴猛地从石阶上跳了起来!她双眼赤红,布满血丝,脸上充满了崩溃、混乱和一种被世界彻底欺骗的疯狂! 她死死地盯着祭坛上的风济谷,又低头看着石台上天蚕的尸体,最后的目光落在,那一些揭示残酷真相的骨甲上。 “骗子!都是骗子!”兰奴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状若疯癫: “什么姐妹!什么契约!都是骗人的鬼话!你们害死了她!是你!”她猛地指向风济谷,眼中是刻骨的怨毒。 “是你亲手杀了她!你这个凶手!还有你!” 她又指向那一些骨甲,仿佛那是吃人的妖魔,“都是你们!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害了我们!” 她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猛地扑向石案,伸手就要去抓那一些龟甲牛骨! “毁了它!都毁了!这些都是假的!” “拦住她!”水灵当大惊失色,连忙上前。 但是兰奴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疯狂的力量,她一把抓住了一块,边缘锋利的龟甲碎片! “兰奴!住手!”风济谷惊骇地转过身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兰奴抓着那块锋利的龟甲碎片,没有去毁坏其他骨甲。 而是猛地转身,赤红的双眼,死死地盯住风济谷,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极度痛苦、怨恨和疯狂的扭曲的笑容! “姐姐……我的好姐姐……”她的声音诡异而凄厉,“我们一起……去陪天蚕吧!” 话音未落,她竟手持那锋利的龟甲碎片,如同握着最恶毒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风济谷的心口,狠狠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章 三魂归一 狠狠地地刺了过去! “大王小心!”水灵当和银禅子齐声惊呼,飞扑上前,但因为距离太远! 风济谷完全没料到,兰奴会突然地对她大打出手! 眼看那染血的、属于天蚕遗物的龟甲碎片,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祭坛侧后方向,飞快的闪了出来! 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劲风! 那是巴务相! 他不知何时,竟然已潜入了祭坛附近! 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犹豫地那,用自己的身体,猛地撞向兰奴! “噗嗤!” 龟甲碎片没有刺中风济谷,而是深深扎入了巴务相挡过来的手臂之上! 鲜血一瞬间喷涌而出! “呃!”巴务相闷哼一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和兰奴一起踉跄后退。 兰奴被撞得跌倒在地,手中的龟甲碎,片也脱手飞了出去。 她抬起头来,看到巴务相挡在风济谷的身前,手臂上鲜血淋漓,她眼中的疯狂一瞬间凝固,随即被更深的绝望和痛苦所淹没。 “你……你又护着她……”兰奴瘫坐在地,失魂落魄地喃喃,泪水汹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她……那我呢……我算个什么……”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蜷缩起来,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一般的哀鸣。 风济谷惊魂未定,看着挡在身前、手臂鲜血直流的巴务相,心中的五味杂陈。 她的恨意未消,但是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瞬间,是他再一次救了她。 “你怎么可以在这里?”风济谷的声音冰冷,带着十分的戒备。 巴务相忍着剧痛,迅速撕下衣襟,草草地包扎伤口,目光锐利地扫过混乱的祭坛和那一些骨甲,最后落在状若疯癫的兰奴身上,眼中的痛色一闪而过。 他转向风济谷,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没有时间解释了!济谷,立刻跟我走!去黑石滩!” “什么?去那里干什么?”风济谷皱眉道。 “巴鹫跑了!”巴务相的脸色铁青: “他偷听到了部分龟甲的内容!他以为……他以为天蚕的死,加上骨甲揭示的‘契约松动’,意味着被镇压的‘幽冥之力’,可能有了可乘之机!他这个疯子……他带着他豢养的那一些毒虫异兽,和一批死士,去了盐水禁地——万骨窟!他说……他说要去唤醒那里真正的‘力量’!” “万骨窟?!“风济谷的瞳孔骤缩。 那是盐水禁地,最深处的溶洞,终年毒雾弥漫,传说埋葬着上古大战时,无数强者的尸骨。 族中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万骨哭,天地覆“的可怕预言。 巴务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巴鹫疯了!他以为能控制幽冥之力,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在玩火!“ 风济谷猛地甩开他的手,追风剑已经悄悄的横在两个人之间:“我凭什么信你?说不定,这就是你们俩兄弟设的一个局!“ “你非要等万骨窟里的东西爬出来才相信我吗?“巴务相突然暴喝,声如雷霆,震得祭坛簌簌地落下不少的灰尘。 他扯开染血的衣袖,露出方才被龟甲割伤的狰狞伤口——那伤口边缘,竟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血管如蛛网一般发紫! 银禅子倒吸一口凉气:“幽冥蚀骨毒?原来是这龟甲上淬了毒!“ “不是龟甲。“巴务相冷笑着指向兰奴,“是她指甲里藏的毒。我亲眼看见她抓龟甲前,抹了药粉。“ 兰奴蜷缩在地的身影,猛地一颤。 风济谷的剑尖微颤:“兰奴,你......“ “是我下的毒!“兰奴突然抬头,脸上泪痕未干,却露出了癫狂的笑: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从你抢走他的那一天开始—— “她猛地指向巴务相,又神经质地转向天蚕的尸身,“还有她!明明是我先认识务相的,凭什么你们都......“ “住口!“巴务相厉声地打断她,“当年在盐阳城外,是你冒充济谷接近我!“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劈在兰奴的头顶。她张着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脸上血色褪尽。 他也是太渣了吧?竟然不念“夫妻”之情! 风济谷的剑,“当啷“一声砸在石阶上。 她终于明白了——难怪巴务相这一些年,若即若离,难怪兰奴总用那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原来当年篝火旁的缠绵,巴务相以为是他风济谷,实际却是冒充她的兰奴! “现在明白了?“巴务相扯下腰间的虎符,扔给水灵当: “持此物去黑石滩,调动我的亲卫,立刻封锁万骨窟周边! “又转向风济谷,声音陡然低沉。 “要阻止巴鹫,一定需要你的盐魄之力。我以先祖之名起誓,此事过后,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远处突然传来闷雷一般的轰鸣声,大地微微地震颤。 祭坛上,供奉的盐晶“咔咔”地裂开细纹,天蚕尸身下的石台,竟然渗出了黑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银禅子的脸色剧变:“契约反噬开始了!“ 风济谷弯腰拾起追风剑,剑刃映出她猩红的双眼:“走!带路。“ 万骨窟前,三十丈宽的毒沼泽沸腾翻滚,如同正蒸煮的开水。 巴鹫站在骷髅垒成的祭台上,九名黑袍巫祭蒸,围着他在疯狂地起舞。 他们的脚下,是用鲜血绘制的巨大符阵,中央摆着天蚕生前用过的骨笛。 “快看洞口!“随行的巴族亲卫惊呼道。 风济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冻结—— 万骨窟幽深的洞口之处,浓稠的黑雾,正形成一张模糊的人脸,那张脸的轮廓,竟然与天蚕有七分相似! “晚了......“巴务相的声音发紧,“他在用天蚕的遗物召唤幽冥。” 仿佛印证他的话,那黑雾突然凝成数十条触手,闪电一般卷住了外围七名巴族战士。 惨叫声中,那些壮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一眨眼功夫变成皮包骨的干尸! “结阵!“巴务相拔剑高呼。剩余的战士,立刻组成圆阵,青铜盾牌拼成密不透风的围墙。 风济谷却径直走向那毒沼,追风剑在掌心划出血痕。 鲜血滴入沼泽的一刹那,整片的毒沼突然结出霜花,一条冰径在她的脚下延伸。 “你干什么?“巴务相想拽住她。 “我的罪,我自己赎。“风济谷甩开他,踏冰疾行。盐晶从她的袖中飞旋而出,在周身形成闪耀的屏障。 祭台上的巴鹫发现来人,狞笑着挥动骨笛。 黑雾立刻聚成巨蟒一般扑向风济谷! 就在毒牙即将咬中她的咽喉时,一道金光从斜刺里射来,精准地击中蟒首。 “济谷小心!“兰奴的声音。 风济谷愕然回头,只见兰奴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用她的药弩连续射击。 那箭矢显然淬过特殊药剂,每中一箭黑雾就暗淡一分。 “你......“ “我是来杀你的。“兰奴惨笑道,又射落一条雾蟒: “但是只能是我杀你!“她突然扑上来抱住风济谷就翻滚起来,一道水桶粗的黑雾,擦着她们的头皮,一掠而过。 巴务相趁机带人冲上祭台,剑光如虹,直取巴鹫的咽喉。 巴哥眼看着就要得手,九名巫祭突然同时割喉!喷溅的鲜血,汇入符阵,整个祭台一瞬间塌陷! “小心下面!“风济谷甩出盐索,缠住巴务相的腰部。 地面裂开的深渊中,无数白骨手臂,如树林一般伸出,抓住巴鹫和巫祭们的脚踝,就往下拖。 巴鹫疯狂地挣扎着,突然将骨笛掷向黑雾人的脸:“以血为引,以魂为祭!“ 骨笛融入黑脸的一瞬间,整座万骨窟,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风济谷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无形之手攥住,盐魄之力,在体内横冲直撞。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听到天蚕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来:“姐姐......来陪我......“ “别听!“兰奴一记耳光,抽醒恍惚的风济谷,“那是噬心魔音!“她扯下颈间的药囊,塞进风济谷的手里,“快快地吃下去!“ 风济谷捏碎药囊,三粒朱红的丹丸滚落在掌心。 她突然想起天蚕临死前,给的布袋里,也有类似的药丸——原来小妹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 她是何等的聪明! 服下了丹药,风济谷脑海中的魔音立刻减弱。 风济谷趁机催动全部盐魄之力,追风剑爆发出一抹刺目的白光。 她纵身跃向正在下陷的祭台,剑尖直指黑雾人的脸庞:“天蚕!醒来!“ 盐魄之光,没入黑雾的一刹那,整张人脸剧烈地扭曲,竟隐约显玩出天蚕生前的面容。 风济谷趁机一把抓住悬浮在空中的骨笛。 “放手!“巴鹫从骨堆里爬出来,匕首直刺她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巴务相横剑格挡,却被突然窜出来的黑雾缠住四肢。 兰奴见状,竟然合身全力扑向巴鹫!两人一起滚落入右侧的巨大深渊之中。 巴鹫的惨叫和兰奴最后的呼喊声,久久地回荡:“姐姐对不起——“ “兰奴!!“风济谷肝胆俱裂,手中的骨笛“咔嚓一下“裂开缝隙。 黑雾人脸发出痛苦的嘶吼,开始不受控制地吞噬周围的一切。 离它最近的几名巴族战士,一瞬间化为白骨! “盐魄......镇幽冥......“风济谷想起龟甲上的话,突然福至心灵。她反手将追风剑刺入自己的心口! “济谷!“巴务相目眦欲裂。 鲜血顺着剑身,流入骨笛的裂缝,与残留的天蚕气息相互交融。 耀眼的白光,从笛中迸发,如旭日东升一般驱散黑暗。 黑雾人脸发出不甘的哀嚎,被硬生生扯回到万骨窟深处。 塌陷的地面,开始合拢,将巴鹫、兰奴和巫祭们,永远地封存在幽冥界。 当最后一丝黑雾消失,风济谷瘫倒在赶来的巴务相的怀里。 她心口的伤,泛着淡淡的白光,与掌心尚未消散的盐魄之力,交相辉映。 “为什么......“巴务相声音发抖。 风济谷虚弱地举起裂开的骨笛,内侧赫然刻着细小的文字: “三魂归一,契约方成“。 她终于明白龟甲真正的意思——唯有三姐妹魂魄相融,才能彻底修复封印。 “我听见她们了......“风济谷望着恢复平静的万骨窟,唇角溢出鲜血却带着笑,“天蚕在笑......兰奴在哭......“ 当远处第一缕晨光穿透毒瘴,照在她逐渐透明的指尖上。 巴务相抱紧她,那逐渐轻若无物的身体,听见她最后的呢喃: “下次......别再认错人了......“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一章 盐魄盐魄 晨光刺破夷水河畔的硝烟,却穿不透万骨窟前,死一般的寂静。 巴务相抱着风济谷逐渐冰冷的身体,她的指尖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仿佛最纯净的盐晶,正在侵蚀她的血肉。 “济谷……济谷!”巴务相嘶吼着,试图将所剩无几的巫力,渡入她的心口,那一道被追风剑刺穿、此刻却被盐魄之力,覆盖的伤口。 那个伤口没有流血,只有细密的、带着微光的盐粒,在缓慢地凝结,如同活物一般向四周蔓延。 风济谷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模糊,巴务相那一张写满惊惶与痛楚的脸,在她的睫毛上方晃动。 “……没有用了……”她的声音轻得像柔风,“盐魄……在……归墟……契约……反噬……”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寒的盐粒感,身体正在从内部被冻结、结晶。 “不!一定有办法!”巴务相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扫向身后残余的巴族亲卫,和正艰难靠近的水灵当、银禅子等人:“快快传巫医!找所有懂得盐魄之力的大巫!快!快!” “大王!”水灵当踉跄着冲到近前,看到风济谷的状态,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盐: “盐魄反噬……这是……这是传说中盐泽之主,耗尽本源、与契约同化的征兆!” 他猛地想起龟甲上的文字—— “魂归天地间”。 银禅子蹲下身子,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风济谷手腕的皮肤,入手冰凉坚硬,他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身体……正在盐晶化!血肉正在被盐魄之力替代!这不是普通的伤,是本源之力的失控反噬!寻常巫药根本亳无效果!” “那该怎么办?!难道是要我看着她死吗?!”巴务相的声音几乎撕裂。 “或许……”银禅子的目光闪烁,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还有一个办法!‘三魂归一,契约方成’!骨笛上的文字,是唯一的线索!龟甲说她们三魂同源,天蚕姑娘和兰奴姑娘虽然已经身陨,但她们的魂灵或许尚未完全消散于幽冥!若能强行聚合三魂,引动契约之力,或可逆转这盐魄归墟!” “聚合三魂?”水灵当惊骇,“这……这近乎逆天!稍有不慎,施术者亦会魂飞魄散!” “我去!”巴务相毫不犹豫,眼神锐利如刀,“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这个不行!”银禅子断然地否决,“巴首领,你虽修为高深,但你并非风氏血脉,更未继承三魂本源!强行引魂,只会被契约之力撕碎!唯有……” 他的目光,转向那意识已开始模糊的风济谷: “唯有风大王自己自救!她是三魂之长,盐魄的核心!只有她,才有一线生机沟通幽冥,聚拢残魂,重固契约!” “可是她现在的样子……”水灵当看着风济谷的胸口以下,几乎被一层薄薄的、发光的盐晶覆盖,心如刀绞。 “所以,这就需要用外力护持,为她争取时间!”银禅子语速飞快,“需要最精纯的生命力灌注,护住她的心脉识海不散!需要强大的巫力引导,助她定位残魂!更需要……” 他看向巴务相,眼神复杂,“一个与她灵魂深处,有深刻羁绊的存在作为‘锚点’,指引她迷失在幽冥中的意识,归来!” 巴务相一瞬间明白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怀中气息奄奄的爱人,猛地扯开自己胸前的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 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快速在心口处画下一个古老繁复的巴族图腾—— 那是象征着生命链接与灵魂守护的血契! “以吾血为引,以吾魂为祭!巴务相在此立誓,此身此魂,皆为风济谷之锚!护她心脉,引她归途!魂灭不悔!” 那誓言一出口,血契图腾,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股磅礴而温暖的生命气息,一瞬间从他的心口涌出,如同奔腾的暖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风济谷那冰冷盐化的身体。 风济谷濒临熄灭的意识,被这一股熟悉而炽热的生命力猛地一激,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发出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那覆盖胸口的盐晶蔓延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丝。 “水灵当!”银禅子厉喝,“聚水为镜,照彻幽冥!用盐水族的秘法,助大王感应残魂方位!” 水灵当强忍悲痛,立刻盘膝坐下,双手结印。 夷水河的水流受到感召,数道清澈的水流凌空飞起,在他面前汇聚、凝结,最终形成一面巨大的、波光粼粼的水镜! 镜面幽深,仿佛通向未知的深渊。 水灵当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水镜之上:“以吾族血脉,开幽冥之眼!映照风氏天蚕、兰奴之灵踪!” 水镜剧烈地波动,镜面深处,无数模糊扭曲的灰色影子,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哀嚎,那是一些迷失在幽冥界的游魂! 要在其中找到特定的两道残魂,难道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风济谷的意识,被巴务相的血契之力,强行聚拢,又被水镜中幽冥的气息牵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感到自己的“视线”穿透了水镜,坠入一片冰冷死寂、充满无尽哀嚎的黑暗虚空。 无数扭曲的魂影,向她扑来,带着贪婪和绝望。 剧痛撕扯着她的灵魂,盐晶化的冰冷感,在灵魂层面更加刺骨。 “天蚕……兰奴……”她在灵魂深处、急切地呼唤着,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被这幽冥的罡风吹散。 巴务相注入的生命力,如同温暖的灯塔,艰难地抵御着冰冷的侵蚀。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风济谷的身体盐化,已经蔓延至脖颈,晶莹的盐粒,爬上她苍白的下颌。 巴务相心口的血契图腾光芒,开始变得明灭不定,他的脸色也迅速地灰败下去,显然消耗巨大。 水灵当维持水镜的手臂,开始剧烈地颤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银禅子满头大汗,双手按在风济谷的太阳穴,竭力引导她微弱的精神力,在幽冥中搜索。 希望如同沙漏中的沙,飞速地流逝。 黑石滩,巴族大营。 肃杀的气氛,笼罩着临时搭建的营帐。 巴务相留下的心腹将领巴岩,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突然,帐帘被猛地掀开! “报——!”斥候几乎是滚进来的,脸色煞白,“巴鹫……巴鹫大人的残部……还有……还有柳籽夫人娘家部落的私兵……他们……他们反了!打着为柳籽夫人和巴鹫大人复仇的旗号,正在冲击我们东侧营寨!” “什么?!”巴岩大惊失色,“柳籽的部落?他们不是一直……”他猛地想起来,柳籽虽死,但她出身的“青藤部落”势力不小,且一直对巴务相偏向盐水族,颇有微词! 巴鹫的残余势力,竟然和他们勾结在了一起! 喊杀声和兵刃撞击声,已经清晰可闻!营帐外已经是火光冲天! “顶住!给我顶住!”巴岩拔出佩剑怒吼,“绝不能让他们冲乱大营!派人去万骨窟方向求援!快!” 然而,混乱如同瘟疫一般蔓延。 青藤部落蓄谋已久,巴鹫的死忠更是悍不畏死,加上一些不明真相被裹挟的普通士兵,东侧的营寨,很快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叛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中军大帐,疯狂地涌了过来! “保护虎符!”巴岩目眦欲裂,带着亲卫死战不退。 虎符是调动巴族大军的信物,若落入叛军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冷的、带着奇异韵律的笛音,如同冰泉流淌,突然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激战中的人耳中! 笛音所过之处,冲锋的叛军士兵动作猛地一滞,眼神出现一瞬间的茫然。 更诡异的是,地上散落的兵器、营帐的绳索、甚至燃烧的火焰,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出现细微的震颤!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混乱战场的边缘。 她身着素麻长裙,脸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深潭一般的眼眸。 她的手中,握着一支青翠欲滴的竹笛。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二章 三魂聚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冷的、带着奇异韵律的笛音,如同冰泉一般流淌,突然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激战中的人耳中! 笛音所过之处,冲锋的叛军士兵们的动作猛地一滞,眼神出现一瞬间的茫然。 更诡异的是,地上散落的兵器、营帐的绳索、甚至燃烧的火焰,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出现细微的震颤!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混乱战场的边缘。 她身着素麻长裙,脸上蒙着一层轻纱,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深潭般的大眼眸。 她的右手中,握着一支青翠欲滴的竹笛。 “是她?!”巴岩认出了来人,正是之前,跟随巴务相潜入盐水族、身份神秘的,巴人部落中,那一位擅长音律的巫女——泠月! 泠月对巴岩的注视,恍若未见。 她又吹了起来,笛音一转,变得急促而肃杀。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数名冲在最前面的古犀部落战士,突然脚下一滑,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绊倒一般! 旁边燃烧的帐篷的帆布,猛地被人掀起似的,带着火焰,卷向另一侧的叛军!混乱一瞬间加剧! “妖女!杀了她!快一点!”叛军头目气急败坏,分出一队人马,直接扑向泠月。 泠月的身形飘忽,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一般,在刀光剑影中,如入无人之境地穿梭。 而她的笛音始终没有停下,时而如寒冰冻结其敌意,时而如藤蔓缠绕其脚步,精准地干扰着叛军的攻势。 这为巴岩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左右结阵!开始反攻!”巴岩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趁机大吼着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反击。 万骨窟前,生死一线。 风济谷的灵魂,在幽冥的黑暗中沉沉浮浮,意识越来越模糊。 巴务相的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一样,也飘忽不定, 水灵当的水镜,剧烈地晃动起来,镜面甚至开始出现一丝丝裂纹! 银禅子的七窍,都渗出了一缕缕的血丝! “找不到……感应不到……吼!”银禅子绝望地嘶吼道,“她们的魂灵……太散了……被幽冥吞噬得太深了!” 就在这最后的关头! “叮铃铃……”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铃音,毫无征兆地在风济谷的灵魂深处响了起来! 那声音……是如此地熟悉!带着一丝俏皮,还有一丝依恋! 那是天蚕的骨铃!她生前最爱的、缀在腰间的,那个小小的银黄色骨铃声! 这铃声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一瞬间为风济谷指明了方向! 她残存的意识,猛地凝聚,循着那微弱却清晰的感应,朝着幽冥深处,某个被重重怨魂包裹的角落,“看”了过去! 在那里!有两道极其黯淡、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光点,正在被无数贪婪的魂影,互相撕扯、争着吞噬! 其中的一道光点,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兰奴),另一道则缠绕着细微的虫鸣波动(天蚕)!她们都似乎感应到了姐姐的呼唤,微弱地扭动,不屈地挣扎着! “快快抓住我!”风济谷在灵魂中呐喊,将最后的力量,化作无形的精神触须,伸向那两道残魂!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风济谷的身体猛地一颤! 覆盖她脖颈之处的盐晶,骤然地发出刺目的白光! 她那紧闭的双眼眼角,滑落两行晶莹的泪珠—— 那泪水落地的一瞬间,竟化作两粒小小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盐晶! “有反应了!”银禅子狂喜着大叫,“水灵当,稳住水镜!巴首领,全力灌注!” 巴务相的精神猛然大振,不顾自己的身体已近油尽灯枯,疯狂地压榨着自己最后的生命力,将它持续地注入血契之中! 水灵当喷出一口心头血,洒在水镜上,濒临破碎的水镜,一瞬间又稳固住了! 风济谷的意识触须,艰难地穿过无数魂影的撕咬,终于触碰到了那两道微弱的魂光!! 就在她刚要接触到她们的一刹那!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无尽怨毒与冰冷的气息,如同蛰伏的洪荒巨兽,猛地从幽冥的更深处,猛烈地爆发出来! 一瞬间便将风济谷的意识触须,狠狠地撞开! 那两道残魂的微弱光点,如同狂风中的烛火,一瞬间变得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地熄灭! “幽冥在反扑了!”银禅子失声尖叫道,他感应到有一股恐怖的力量,正通过水镜的链接,反噬而来! 风济谷的灵魂如同遭受重击,现实中她的身体剧烈地痉挛,口鼻中溢出带着盐粒的鲜血!盐晶化的速度,陡然地加快了! 功败垂成! 绝望一下子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一瞬间! 万骨窟那幽深的洞口,毫无征兆地,再一次喷涌出浓稠如墨的黑雾! 但是这黑雾并未攻击任何人,反而迅速地在空中凝聚、扭曲,最终竟化为了一个巨大无比、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漩涡的中心,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吸力! “不好了!幽冥通道被强行打开了!”水灵当骇然失色。 更令人惊骇的是,那漩涡的深处,竟然隐隐地传来兰奴和天蚕痛苦挣扎的尖啸! 她们的残魂,正在被这漩涡强行地吸扯、拖拽,要彻底将她们拖入幽冥的最底层。 如果真的是到了那个地方,所有的,那就将永世不得超生了! 而风济谷那与之相连的意识,也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死死地捆住了,也正被这恐怖的吸力,一步步地拖向深渊! “姐姐……救我……”“姐姐……好痛……啊”断断续续的哀鸣,如同钢针一般,扎进风济谷的灵魂。 “济谷!”巴务相目眦欲裂,他感到风济谷的身体,正变得无比沉重,灵魂仿佛要被抽离一样! 他死死地抱住她,血契的光芒疯狂地闪烁,试图对抗那恐怖的吸力。 风济谷的眼中,倒映着那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和妹妹们绝望的魂影。 无边的恨意、滔天的怒火、以及那深入骨髓的、身为长姐的责任感,在她被盐晶覆盖的胸膛里,轰然地炸裂开来! 龟甲上的文字、骨笛的刻痕、银禅子的解读……所有的碎片,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疯狂旋转、碰撞! “盐魄镇幽冥……三魂归一……契约方成……” “归墟……不是终结……” 一个近乎疯狂、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破晓的曙光,撕裂了她意识中的黑暗! 她的身体盐化,并非死亡,而是盐魄之力,在契约的反噬下,走向终极形态——“归墟”! 这形态,或许本就是契约力量的一部分!是镇压的终极体现! “不是……结束……”风济谷被盐晶覆盖的嘴唇,艰难地翕动,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是……开始……”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风济谷猛地抬起了,那一只尚未完全盐化的右手! 她不是去抵抗漩涡的吸力,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狠狠地抓向自己的心口,那被盐晶覆盖的伤口! “噗嗤!” 覆盖伤口的盐晶,被她硬生生地抓碎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白色光芒,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从她心口那一道,被自己刺穿的创口处,轰然地爆发! 这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冻结万物、湮灭一切的极致冰冷! 它一瞬间驱散了风济谷周身的幽冥寒气,甚至让那巨大的黑色漩涡都为之一滞! “以吾身为祭!盐魄归墟,镇封幽冥!” 风济谷的声音不再虚弱,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时空、宣告法则一般的宏大与冰冷! 她的身体在刺目的白光中,迅速地变得透明、纯粹,如同最完美的盐晶雕像! 心口的光芒,更是凝聚成一道粗大的白色光柱,如同擎天之柱,悍然射入那黑色漩涡的中心! “不——!”巴务相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他感到怀中的爱人,正在急速失去“生命”的温度,变成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存在! 他想阻止,但是那光柱蕴含的力量,将他狠狠地推开! 白色光柱与黑色漩涡,猛烈撞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湮灭! 白光所过之处,漩涡被一寸寸冻结、瓦解! 无数试图从漩涡中探出的幽冥鬼爪,一触碰到白光,瞬间就化为飞灰! 漩涡深处,兰奴和天蚕残魂的哀嚎,在白光的照耀下,竟奇异地转化为一种解脱一般的叹息。 “姐姐……” “姐姐……” 两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魂音,如同最后的告别,直接传入风济谷,那已化为盐晶核心的意识深处。 随后,那两道残魂的光点,主动地、轻盈地融入了那一道贯穿幽冥的白色光柱之中! 三魂之力,在这一刻,以风济谷的盐魄归墟之身为媒介,以这贯穿两界的光柱为通道,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也是终极的聚合! 轰!!! 整个万骨窟剧烈震动! 那巨大的黑色漩涡,在白光的冲击下彻底崩溃、消散! 万骨窟的洞口,被一层厚实无比、散发着永恒寒意的白色盐晶,彻底封死! 无数古老玄奥的符文,在盐晶封印的表面流转、隐现,散发着镇压万古的恐怖气息! 幽冥的气息被彻底隔绝!契约被以一种最惨烈、最彻底的方式—— 牺牲盐魄之主。 聚三魂之力—— 强行续写、加固! 白光渐渐地散去。 万骨窟前,只留下一个高达丈余、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白光与永恒寒意的盐晶雕像。 雕像保持着风济谷最后时刻的姿态—— 右手抚在心口,面容沉静而威严,如同亘古存在的女神。 她的心口位置,一道细微的裂痕清晰可见,正是追风剑留下的印记,也是光柱喷发的源头。 雕像的基座周围,散落着两粒小小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盐晶泪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死寂,还是死寂。 巴务相瘫倒在地上,心口的血契图腾,彻底地黯淡消失,他面如金纸,气息奄奄。 只是失神地望着,那一座冰冷的盐晶雕像,眼中再无一丝光彩。 水灵当和银禅子跪倒在地,望着那封印幽冥的盐晶女神像,无声地泪流。 不知过了多久。 “禀君……”一个虚弱的声音打破死寂。 泠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她身上的素麻长裙,沾染着血迹和尘土,手中的竹笛也断了一截。 她显然是经历了一番苦战,才摆脱叛军纠缠,最后寻到了这里。 她看着那一座盐晶雕像,眼中也充满了震惊和悲悯,但更多的是凝重。 她走到失魂落魄的巴务相身边,低声道:“黑石滩……叛乱了。古犀部落勾结巴鹫残部,冲击大营,意图夺权。巴岩将军正率部死守,但……情况危急。” 巴务相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从一场噩梦中,被强行拽回另一个噩梦之中。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泠月,那一双曾经锐利深邃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边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死寂的灰败。 “叛乱……古犀……”他喃喃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他看向那一座封印了幽冥、也封印了他此生挚爱的盐晶雕像,又看向黑石滩方向,隐约可见的火光和烟尘。 最终,他撑着追风剑(风济谷落下的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脊背依旧挺直,却仿佛背负着万丈山岳。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风济谷的盐晶之像,那眼神复杂到极致—— 有痛彻骨髓的悲伤,有刻骨铭心的眷恋,有毁天灭地的恨意,最终,都沉淀为一种令人心寒的、冰封万里的死寂。 他不再看任何人,包括悲泣的水灵当和银禅子。 他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黑石滩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在地上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追风剑的剑尖,拖在泥泞中,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泠月默默地跟上,守护在他的身侧。 水灵当看着巴务相决绝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那一尊象征着牺牲与镇压的盐晶女神像,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茫然席卷了他。 盐水女神陨落,化为封印。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三章 盐晶中的低语 巴务相的脚步,踏过被血浸透的河滩砾石,每一步都留下暗红的印痕。 追风剑拖在他的身后,剑尖刮擦着石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他的身后,黑石滩方向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惨烈的厮杀声,被风声扯碎了传送过来,如同地狱里的呜咽声一般。 泠月沉默地跟随着他,断笛紧紧地握在手中。 她看着前方,那一具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副钢铁骨架在移动的躯壳,眼中的忧色深重。 “禀君,”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风中有一些飘忽,“古犀部落蓄谋已久,又有巴鹫死士为爪牙,巴岩将军恐难久持。我们……” 巴务相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地侧过脸去,下颌的线条的,绷紧如刀削。 “她还是死了。” 这几个字,冰冷,沉重,砸在风里,也砸在泠月的心上,“为了镇压那鬼东西,为了救那两个……魂飞魄散。” 他缓缓地抬起手,指向身后万骨窟的方向。 那一座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盐晶女神像,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句号。 “现在,轮到跟活人算账了。”巴务相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寒刃。 “柳籽的娘家?好得很!巴鹫的狗?更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他们!” 他不再言语,脚步骤然加速,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火光冲天的黑石滩大营。 那一股沉寂的死意之下,是即将爆发的、焚毁一切的复仇烈焰。 泠月的心头一紧,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她知道,此刻的巴务相,已然化身为修罗。 万骨窟前,死寂一般的气氛,被粗重的喘息声打破了。 水灵当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那一粒,散发着微弱草木气息的盐晶泪珠时,猛地顿住了。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荒谬……太荒谬了……”他喃喃自语,脸色在盐晶雕像的白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兰奴姑娘的魂……怎么可能……残存于这盐魄凝结的泪珠之中呢? 这个念头一出,也是太过匪夷所思,甚至带着亵渎牺牲者的意味。 可是那一丝气息……那独属于兰奴的、混合着草药清香的微弱波动,却又如此真实地,萦绕在他指尖残留的感知里面,确定孔疑。 “是水灵当大人?你说的啥啊?”银禅子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挣扎着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水灵当的身边。 他同样也看到了那两粒,与众不同的盐晶泪珠。 他精通古巫文与魂灵之道,感应比起水灵当,更为敏锐一些。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粒带着草木气息的泪珠上时,灰败的眼中着,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这……这是……”银禅子的声音开始发颤了。 他猛地蹲下身,双手却不敢触碰,只是虚悬在那泪珠的上方,指尖却有极其细微的巫力探出。 “魂息!虽然微弱到极致,几乎湮灭……但它的确是兰奴姑娘的魂息!带着她本源药灵的气息!还有这一粒……”他万分地惊讶。 他转向另一粒,感应片刻,他的神情更加震撼。 “有细微的虫鸣波动……是天蚕姑娘!她们的残魂……并未完全被幽冥吞噬或归于天地!竟然是被风大王最后的盐魄归墟之力……强行拘束、温养了在了这泪珠之中?!” 水灵当如遭雷击一般:“拘束?温养?那济谷她……”他猛地看向那一座威严而冰冷的盐晶女神像。 “风大王……”银禅子抬起头来,望着那心口裂痕的雕像,眼中充满了敬畏与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并非仅仅牺牲自身,来封印幽冥……她是在用自己的‘归墟’之体,作为容器!以最精纯的盐魄本源为炉!强行保住了两位妹妹的最后一点未散的魂火!” 这个推断如同惊雷一声,炸得水灵当头晕目眩。 保住残魂?那济谷自己的意识呢?她化为这冰冷的雕像,是彻底消散了,还是…… “银禅子!这……这有可能吗?济谷她……”水灵当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希冀。 “我不知道!”银禅子痛苦地摇摇头,眼中的血丝密布: “盐魄归墟,魂镇幽冥!这是传说中,盐泽之主最终的宿命!从未有记载说,能从中保全他人的残魂!这……这或许是风大王,在最后关头,凭借对妹妹们的执念,强行扭曲了契约的一部分力量?又或许……” 他的目光扫过女神像的心口,那一道裂痕,一个更加大胆、甚至称得上亵渎的念头浮现,“那裂痕……是通道?是风大王为自己……留下的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水灵当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看着那两粒,静静地躺在冰冷地面上的盐晶泪珠,又看看那一座沉默的女神像,巨大的责任感,和一丝渺茫的希望,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住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无论如何,兰奴和天蚕的残魂尚存一丝气息! 这是风济谷用生命换来的!绝不能让这最后的火种熄灭! “必须保护她们!”水灵当斩钉截铁,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将那两粒盐晶泪珠包裹起来,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初生的婴儿一般。 “银禅子,我需要你的帮助!立刻赶回盐阳城!召集所有尚存的大巫,动用族中秘藏的温养魂玉!无论如何,要先稳住这一点魂火!” “好!”银禅子也知道事态紧急,强撑着重伤的身体,“我立刻动身!但水灵当大人,风大王这里……”他担忧地看向那盐晶雕像。 水灵当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无比地坚定: “我会留下来!会亲自镇守这万骨窟!这里封印着幽冥,也……或许守护着济谷最后的希望!在弄清楚真相之前,绝对不容任何人靠近打扰!你速去速回!” 两个人对视一眼,仿佛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银禅子不再犹豫,接过水灵当递来的、包裹着泪珠的衣袍,郑重汕揣入怀中,转身,踉跄着,向盐阳城的方向急奔。 水灵当则拔剑在手,一步步退回到盐晶女神像的基座之下,背靠着冰冷的盐晶,如同最忠诚的卫士,警惕地扫视着夜幕之下,死寂的万骨窟,和周围的隐隐波动着的山林。 夜风吹过面颊,带着未散的血腥和盐晶特有的寒意。 黑石滩,巴族大营。 这里已彻底沦为血肉屠场。 原本整齐的营寨,被冲得七零八落,到处是燃烧的帐篷、倒塌的栅栏和层层叠叠的尸体。 巴岩浑身浴血,带着不足百人的亲卫军,被叛军重重地围困在,一座由粮车和尸体临时堆砌的矮墙之后,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巴岩!投降吧!”一个身穿古犀皮甲、面容阴鸷的中年汉子,站在叛军的最前列。 他正是柳籽的叔父,古犀部落,此次叛乱的首领——藤山。 他的手中,此刻一柄长刀,直指着巴岩,得意洋洋地狞笑道,“巴务相回不来了!万骨窟那等凶煞之地,他早该被幽冥吞噬进去了!快快交出虎符,念在曾经是同事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放屁!”巴岩吐出一口血沫,手中的青铜大斧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禀君神威,岂是你们这一些宵小能妄测的?虎符在此!谁敢轻举妄动”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铸造、形如猛虎的兵符,高高地举起来: “巴族的儿郎们!看看这是什么!藤山勾结巴鹫叛逆,戕害同袍,罪不容诛!尔等还要执迷不悟,跟着他们一起下地狱吗?!” 虎符一出,围困的叛军中,顿时出现一阵骚动。 不少被裹挟的普通士兵的脸上,露出犹豫和挣扎。 虎符,象征着巴族的最高军权,是禀君身份的信物!巴务相的积威犹在! “你们休听他的蛊惑!”藤山厉喝道,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巴务相早就死了!那,那一只虎符,铁定是假的!冒牌货!给我杀!杀了巴岩者,赏盐十担,女奴二十五个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些亡命之徒和巴鹫的死忠,狂吼着再一次扑了上来! 眼看着最后的防线,即将崩溃! “吼——!!!” 一声震彻云霄、饱含着无尽悲愤与滔天杀意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一般,猛地从战场边缘炸响! 这一吼声,蕴含着恐怖的威压,和穿透灵魂的力量,竟让所有冲锋的叛军,动作齐齐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重锤,一下子砸中了心脏! 随即,一道身影,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魔神,携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地撞入叛军最为密集的后阵! 他就是巴务相! 他根本没有使用任何技巧! 追风剑被他反手倒提着,整个人如同失控的蛮荒巨兽,合身撞进了那惊诧的人群之中! 挡在他前方的叛军士兵,无论是人是马,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上,一瞬间,骨骼碎裂声、惨叫声、兵刃折断声,混合在一起,爆开一团团血雾! 他硬生生地,在密集的人墙中,犁开了一条血肉通道! “禀……禀君?!”藤山的脸上的得意,一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如同看见了鬼魅一般! “是禀君!禀君回来了!”巴岩和他身后的残兵,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吼,士气一瞬间暴涨! 巴务相对周围的欢呼和惊叫声充耳不闻。 他的眼中只有藤山!那个背叛者!那个导致柳籽之死(他此刻如此认为)、间接促使一切悲剧发生的元凶之一! “藤——山——!”巴务相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的恨意。 他猛地掷出倒提的追风剑! 那追风剑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黑色闪电,带着凄厉的破空尖啸,直射藤山面门! 那速度快到,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藤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瞳孔中倒映出急速放大的剑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甚至来不及抬起手中的刀来格挡! “噗嗤!” 追风剑精准无比地,从藤山张开的嘴巴之中贯入,从后颈穿出! 带着一蓬猩红的血雨,和几颗断裂的牙齿!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藤山的尸体向后倒飞,狠狠地钉在了一根燃烧的旗杆之上! 尸体悬挂着,兀自抽搐,鲜血顺着旗杆汩汩地流了下来,在火光映照下,格外的刺目! 全场死寂一般! 所有的叛军,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惊恐地看着他们的首领,那一具被钉在旗杆上、死状凄惨无比的尸体。 巴务相看都没看藤山的尸体一眼。 他的身影一晃,已经出现在那钉着尸体的旗杆之下。 他的单手握住剑柄,猛地一抽回! “嗤啦!” 追风剑带着淋漓的血肉被拔了出来。 藤山的尸体,软软地滑落在地上。 巴务相看也不看,甩掉剑身上的血珠,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地扫过噤若寒蝉的叛军。 泠月穿过跪倒的叛军,走到他的身边,默默地递上一块干净的布巾。 巴务相没有接,只是望着旗杆下,藤山的尸体,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是复仇的快意?还是更深的空虚? “古犀部落……”他低声自语,带着刻骨的寒意,“是时候该彻底的清洗了。” 盐阳城内,盐水族圣地。 银禅子几乎是爬着,冲进了大巫殿。 他浑身是血,气息奄奄,怀中紧紧地抱着那一个包裹。 “大巫……大长老……快!”他嘶声力竭地喊着。 留守的几位年迈大巫,和长老,都惊骇地围拢上来。 当银禅子颤抖着打开包裹,露出那两粒散发着微弱魂息的,盐晶泪珠,并讲述了万骨窟的惊天变故之后,整个大巫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盐魄归墟……魂镇幽冥……拘魂泪珠……” 为首的白胡须大巫,名为巫咸,现在是盐水族资历最深的智者。 他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虚触那一粒带着草木气息的泪珠,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奇迹……不,这就是神迹!是风大王以自身为祭坛,向幽冥夺回来的残魂!” “大巫!请急速地救救她们!”银禅子焦急万分,他能感觉到泪珠之中的魂息,正在极其缓慢地流逝。 “魂火太弱,寻常温养魂玉之法,恐怕是难以奏效。”巫咸当机立断,“开圣池!取千年温魂玉髓!” “开圣池?!”几位长老失声地惊呼。 那个是盐水族圣地,最核心的禁地,圣池中凝聚着盐泽族,最精纯的灵液,非生死存亡不得擅自开启! 而那温魂玉髓,更是镇族之宝,传说有滋养魂魄、稳固本源之神效! “风大王为我族牺牲至此!她的妹妹,亦是风氏血脉!有何不可?!” 巫咸厉声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开圣池!提取玉髓!” 沉重的石门,在机括声中缓缓地开启,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扑面而来。 圣池不大,池水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蓝白色光晕。 池底,静静地躺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乳白色、内部仿佛有氤氲雾气在缓缓地流淌的玉石——千年温魂玉髓。 巫咸亲自施法,以秘术引动圣池灵液,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两粒盐晶泪珠,又?将其缓缓地沉入池底,放置在温魂玉髓的旁边。 精纯的灵液和玉髓散发的温养之力,如同最温柔的怀抱,一瞬间将两粒泪珠包裹。 奇迹发生了! 那一粒草木气息的泪珠,在灵液和玉髓的温养之下,表面的盐晶光泽,似乎柔和了一分,散发出的气息也稍稍地稳定了一丝丝! 虽然依旧微弱,但那一种随时可能熄灭的飘摇感,明显地减弱了! “那圣有效!”银禅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然而,另一粒带着天蚕虫鸣气息的泪珠,反应却极其微弱,甚至……在温养之力包裹下,那一点微弱的虫鸣波动,似乎更加沉寂了。 “这……”巫咸眉头紧锁,仔细地感应,“天蚕姑娘的残魂……似乎被幽冥之力侵蚀得更深,本源也更为奇异……温魂玉髓的力量,似乎……难以渗透?” 希望与隐忧,同时笼罩了圣池边上的一众人等。 万骨窟。 夜已深沉。 水灵当背靠冰冷的盐晶基座,疲惫如潮水一般涌来,但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他的目光,不时地落在那一尊沉默的雕像心口的裂痕上。 银禅子那个大胆的猜测,如同魔咒一般在他的心中盘旋。 突然! 一阵极其微弱、仿佛错觉一般的“沙沙”声,传入水灵当的耳当中。 他猛地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一瞬间握紧了剑柄,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 风?虫鸣?不!都不是! 声音……似乎来自他的背后! 他僵硬地、一寸寸地转过头去,看向那一座盐晶女神像。 不是错觉! 那声音……那如同盐粒摩擦一般的细微“沙沙”声,清晰地来自雕像的?内部! 更确切地说,是来自……心口,那一道裂痕的深处! 水灵当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近那冰冷的盐晶。 “沙……沙沙……” 声音断断续续,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但是却真实地存在着! 而且……那声音,似乎并非毫无意义的摩擦,隐约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四章 骨铃声声 “你们放下兵器。”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叛军的耳朵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气息,“降我者,不杀不究。顽抗者……如…” 他顿了一顿,追风剑斜指着地上,那藤山还在微微抽搐着的尸体,“如同此人一样的下场!” “哐当!”“哐当啷!” 兵器纷纷坠地的声音,如同冰雹一般响了起来。 恐惧如同瘟疫漫延,一瞬间击垮了叛军们的意志。 就连悍不畏死的巴鹫死士们,在巴务相那如同魔神降临一般的恐怖气势,和首领被一瞬射杀的震慑之下,也失去了斗志,纷纷丢下武器,跪倒在地。 巴岩带着残存的亲卫,飞快地冲上前去,迅速地收缴兵器,控制了整个的局面。 巴务相站在原地,追风剑拄地,微微地喘息。 因为连番的激战、血契反噬、心魂重创,此刻,他终于显露出了疲惫。 他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灵当猛然地想起来,龟甲上的古语——“盐魄镇幽冥,契约守千年”! 这声音……难道是契约之力,在封印内部运转的声响?还是…… 一个让他的血液几乎冻结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风济谷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她是被禁锢在这归墟之躯内,正试图试着……发出信号来?! 他死死地盯着那一道裂痕的深处。 在盐晶纯净的白光映衬下,裂痕底部,那一点曾经一闪而逝的、极其微弱的血色光芒,似乎……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一丝? 而且,它如同沉睡的心脏,极其缓慢地搏动了一下。 “济谷……”水灵当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轻轻地呼唤着,“是你吗?你……听得到吗?济谷…”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那持续不断的、微弱的“沙沙”声,如同盐晶的低语,在死寂的万骨窟前,固执地回响着。 这低语,是绝望的哀鸣,还是……一线生机的叩门声? 圣池的氤氲灵气中,那粒包裹着兰奴残魂的盐晶泪珠,如同汲取了甘霖的种子,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原本微弱、飘摇的草木气息,在千年温魂玉髓和圣池灵液的日夜滋养下,逐渐变得清晰、稳定,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 与之相对的,天蚕那粒泪珠依旧沉寂,微弱的虫鸣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 “快了……”巫咸大巫,布满皱纹的手指虚抚过圣池水面,浑浊的眼中,映着兰奴的那一滴泪珠,散发出的柔韧绿芒, “她的执念……太深了。这份执念,成了她魂火复苏的薪柴。” 银禅子守在一旁,忧心忡忡:“大巫,天蚕姑娘那一边……” 巫咸沉默地摇头,目光转向那一粒沉寂的泪珠:“幽冥之力侵蚀太深,她的本源又过于奇特……温魂玉髓也难以触及核心。或许……需要更契合她本源的契机,或者……”他顿了顿,看向万骨窟方向,“风大王那里的变数。” 万骨窟前,盐晶女神像心口裂痕深处的血色光点,搏动得越发清晰。!那微弱的“沙沙”声,也渐渐地有了节奏感,仿佛某种古老而艰涩的音节,日夜不停地叩击着冰冷的盐晶壁垒。 水灵当如同最忠诚的石像,日夜守候。 他将耳朵紧贴雕像基座,试图解读那“沙沙”声的含义,却始终不得其法。 直到有一天深夜里,当他疲惫至极,意识模糊之际,一个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游丝一般的声音,直接钻入他的脑海: “水……灵……当……” 水灵当浑身剧震,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死死盯着那一道裂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大……大王?!是您吗?济谷!” 没有言语回应。但那“沙沙”声骤然急促起来,带着一种急切的催促之意。 “您……您想告诉我什么?”水灵当焦急万分,强迫自己冷静,“是契约?是幽冥?还是……钥匙?” 当“钥匙”二字出口时,那“沙沙”声猛地一顿,随即以一种极其肯定的节奏持续地响起来! 钥匙!那两粒盐晶泪珠是钥匙!水灵当一瞬间明悟了,巨大的激动和责任感,让他的浑身发抖。 他对着雕像深深一拜:“大王放心!泪珠在圣池温养,安然无恙!属下拼死也会护住钥匙!” “沙沙”声渐渐地平复下去,仿佛耗尽了力气。 裂痕深处的血色光点,也微弱了几分。 巴族大营,肃杀之气未散。 藤山的头颅,被悬于营门示众,古犀部参与叛乱的核心成员,及其家眷,被尽数羁押,等候发落。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恐惧。 主帐内,气氛压抑。 巴务相坐在铺着虎皮的主位上,面色依旧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但那双眼睛深处,冰封的死寂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熔岩。 泠月静立一旁。 巴岩单膝跪地,汇报审讯结果:“禀君,古犀部俘虏中,几个长老熬不过刑,招供了。他们声称……柳籽夫人之死,并非意外,也非盐水族所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巴务相握着追风剑剑柄的手指,骤然地收紧,指节泛白:“说下去。” 巴岩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他们招认,是……是巴鹫大人!他指使潜伏在柳籽夫人身边的一名侍女,用一种名为‘蚀心草’的慢性奇毒,混在夫人的饮食中!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初期只是精神萎靡,如同风寒,数月后才会突然心脉衰竭而亡!巴鹫大人以此嫁祸盐水族,意图激化矛盾,借……借您之手除掉风大王,他好趁机……” “轰——!” 巴务相身下的硬木座椅扶手,被他硬生生地捏碎!木屑四溅! 他猛地站起,高大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剧烈颤抖!追风剑“锵”地一声出鞘半尺,森寒的杀气,一瞬间席卷整个营帐! “巴鹫……蚀心草……”巴务相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的恨意和……被彻底愚弄的剧痛! 他的眼前闪过柳籽,最后那一段时日,苍白虚弱的脸庞,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低语着对盐阳城“毒咒”的恐惧…… 他想起来,自己是如何被愤怒冲昏头脑,如何将对风济谷的复杂情感扭曲成恨意,默许甚至推动了对盐水族的逼迫…… 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就是巴鹫!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他用如此卑劣、如此漫长的毒计,害死了他的妻子,更将他当作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啊——!!!”一声如同受伤野兽一般的悲怆怒吼,从巴务相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猛地挥剑,狂暴的剑气,将面前的桌案劈成两半!文书、地图、杯盏,散落一地! “为什么?!!”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虚空,仿佛巴鹫的鬼魂,就在眼前: “我对你还不够纵容吗?!你要权,我给了!你要兵,我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要用柳籽的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巨大的痛苦和背叛感,如同海啸一般,将他吞噬,支撑他一路走来的复仇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只剩下无边的空虚和自我厌弃。 泠月默默地跨上前一步,担忧地看着他濒临崩溃的状态。 巴务相剧烈喘息着,胸膛起伏如同拉风箱。 片刻的死寂后,他猛地看向巴岩,眼中是毁灭一切的疯狂:“那个侍女呢?!” “已……已被巴鹫大人灭口。”巴岩低头道。 “灭口……好!好得很!”巴务相发出凄厉的冷笑: “古犀部……所有参与此事的长老,及其直系血脉……杀!一个不留!其余部众,贬为奴部,永世不得翻身!” 他冰冷的命令,带着屠尽一切的戾气。 “禀君!”巴岩大惊,古犀部是巴族的重要分支,如此严惩,恐怕引大乱,“是否……” “执行命令!”巴务相厉声地打断他的话,追风剑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此刻的他,如同一头失控的凶兽,任何劝阻,都可能引来毁灭性的反噬。 巴岩不敢再言,低头领命道:“是!”转身就退出了营帐。 帐内只剩下巴务相粗重的喘息声和静静的重首直立的泠月。 他拄着剑,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脊梁。 愤怒过后,是更深沉、更蚀骨的痛苦和悔恨。 他不仅错信了豺狼一般的兄弟,更因此……间接害死了他此生唯一挚爱的女人(风济谷)! “是我……都是我……”他喃喃地自语,声音破碎不堪,追风剑冰冷的剑身,映出他扭曲痛苦的脸,“如果不是我……济谷不会……” 泠月看着他,沉浸在无边痛苦中的背影,嘴唇动了一动,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悄然地退至帐外,将空间留给了他。 月圆之夜,夷水河畔。 清冷的月光洒在万骨窟前,给那座巨大的盐晶女神像,披上了一层诡异的银辉。 水灵当依旧苦守在基座旁,警惕地望着被盐晶封印的洞口。 巴务相独自一人,踏着月色而来。他拒绝了所有护卫,只带着追风剑。泠月远远地跟在后方,保持着沉默的距离。 他停在盐晶雕像跟前,抬头仰望着月光下,那一张沉静而威严的面容。 她的心口的那一道裂痕,在满月清辉的照耀下,似乎比平时更加清晰,隐隐有微弱的光芒在流转着。 “济谷……”巴务相的声音沙哑低沉,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悔恨,“我来了……带着满身的罪孽和……迟来的真相。” 他伸出手去,似乎想触摸她那冰冷的盐晶,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 “柳籽……是巴鹫毒杀的。”他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有千斤重。 “他利用我的愤怒和愚蠢……把你……把你们……”巨大的哽咽,堵住了喉咙,他无法再说下去,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 就在他闭眼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盐晶女神像心口那一道裂痕,在满月的光华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妖异的血红色光芒来! 这光芒一瞬间盖过了盐晶本身的柔和白光,将整个雕像,连同周围的大地,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 紧接着,在巴务相和水灵当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那一座沉寂的盐晶雕像—— 她好像在动了! 那覆盖着盐晶的“手臂”极其僵硬、却无比清晰地抬了起来! 原本低垂的头颅,以一种机械而诡异的姿态,缓缓地抬起! 那张属于风济谷的脸庞上,盐晶的纹路,在血色光芒中扭曲,一双空洞的、燃烧着两点血色幽火的“眼睛”,猛地睁开,直勾勾地“盯”住了近在咫尺的巴务相! “嗬……嗬……”一阵如同砂石摩擦、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哑低笑,从雕像的“口中”发了出来,在寂静的月夜下,显得格外瘆人。 “济谷?!”巴务相瞳孔骤缩,巨大的震惊和一丝荒谬的希冀,一瞬间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跨向前一步。 “别过去!”水灵当厉声嘶吼道,他拔剑出鞘,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邪恶气息! 这绝对不是风济谷该有的! “巴……务……相……”雕像“开口”了,声音扭曲嘶哑,却带着一种怪异的、模仿风济谷语调的甜蜜,“你终于……来了……来看我了……” 闻过此言,巴务相的脚步生生地顿住,狂喜一瞬间被巨大的寒意冻结:“你……不是济谷!你是谁?!” “我是谁?”雕像发出刺耳的尖笑声,血色的眼眸幽光闪烁。 “我是你日思夜想的人啊……是你亲手……推向这永恒囚笼的人啊……” 它的“手臂”,僵硬地指向心口的裂痕,那血色光芒,随之暴涨,“你看……这里好冷……好黑……都是拜你所赐啊……” “住口!”巴务相怒吼道,追风剑指向雕像,手臂却在微微地颤抖。 这恶毒的言语,精准地戳中了他心中最深的痛处和愧疚。 “住口?”雕像的声音,陡然变得怨毒尖利,“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巴务相!你这个懦夫!伪君子!你认错人,害兰奴一生痴缠!你信错人,害柳籽含冤而死!你更害得我……你的济谷……永世禁锢在这冰冷的盐壳里,承受幽冥蚀骨之痛!” 它“身体”表面的盐晶,在血色的光芒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黑色纹路在蔓延、腐蚀。 “不……不是的……”巴务相的心神剧震,被这连番的诛心之语,轰击得步步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巨大的负罪感,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雕像的声音又忽地转为一种诱惑的低语,充满了蛊惑: “痛苦吗?悔恨吗?想要弥补吗?想……救我吗?” 它心口的血色光芒,如同跳动的魔眼: “很简单……打碎它……打碎这该死的封印!释放我!幽冥之力并非毁灭!它能重塑一切!它能让我复活!让我们……重新开始!” “打碎……封印?”巴务相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和动摇。 复活?重新开始?这如同魔鬼的呓语,在他被痛苦和愧疚淹没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致命的石子。 “对!打碎它!”雕像的声音,充满了急切和狂热: “用你的剑!劈开这个囚笼!打破这该死的契约!什么三魂归一!什么镇守幽冥!都是束缚我们的枷锁!只要你打碎它,我就能活回来!我们就能永远地在一起!就像……就像当初在夷水河边那一样……” 它模仿着风济谷记忆中,温存的语调,试图瓦解巴务相最后的防线。 巴务相握着追风剑的手,剧烈地颤抖,眼神挣扎。 眼前的“风济谷”在控诉,在诱惑…… 复活挚爱的渴望,与打破封印可能带来的未知恐怖,在他的心中疯狂地撕扯。 “不要听它的!禀君!”水灵当目眦欲裂,持剑挡在巴务相的身前,剑锋直指那一座雕像: “它是幽冥伪装的!它在蛊惑你!打碎封印,幽冥现世,一切都完了!” “滚开!蝼蚁!”雕像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腐蚀气息的冲击波,猛烈地撞向水灵当! 水灵当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时无法起身。 雕像的血色眼眸,死死地锁定了巴务相,声音带着最后的疯狂和诱惑: “巴务相!动手啊!为了我!为了我们的过去和未来!打碎它!释放我!难道你宁愿看着我,永远地承受这无尽的痛苦吗?!” 巴务相看着雕像心口,那刺目的血光,看着那不断蔓延的黑色腐蚀纹路,听着那一声声泣血的控诉,和诱人的许诺…… 追风剑被他缓缓地举起来,剑尖精准地对准了盐晶雕像心口,那一道致命的裂痕! 他的眼神,被巨大的痛苦所,和一丝被蛊惑的狂热所占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铃……” 一声清脆、空灵、穿透力极强的骨铃声,毫无征兆地在巴务相的身后响起! 这铃声带着一种奇异的、洗涤灵魂的力量,一瞬间穿透了雕像,那充满诱惑和怨毒的魔音,如同一盆冰水,狠狠地浇在巴务相被蛊惑得发烫的神经上! 那是泠月! 她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手中紧握着那一支断了一截的青翠竹笛。 此刻,竹笛并未吹响,但是那一枚悬挂在笛尾的、用某种细小指骨打磨而成的骨铃,正在无风自动,发出急促而清越的鸣响! 泠月看着那座盐晶雕像,眼神复杂无比,带着深深的悲伤和一种奇异的……共鸣? 骨铃声一入耳中,巴务相的浑身剧震! 眼中的狂热和迷茫,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后怕的惊骇! 他差点……差点就又铸成大错! 怎么搞的啊! 而那盐晶雕像,在骨铃声响起的一刹那,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那覆盖全身的血色光芒,剧烈地波动、黯淡! 雕像的动作一瞬间僵住,那一双燃烧的血色幽火之眼,死死地、怨毒地,瞪向泠月和她手中的骨铃! “天……蚕……?!”一个扭曲而充满惊怒的意念波动,伴随着骨铃声的压制,强行地从雕像深处,挣扎着传递出来。 虽然依旧嘶哑,却赫然带着一丝属于风济谷本体的、痛苦而清醒的惊愕! 这骨铃声,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穿透了层层封锁,直达盐晶雕像的最深处! 那点微弱却坚韧的血色光点,在这熟悉铃音的刺激下,如同被唤醒的火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五章 蚀河之底 泠月手中的骨铃兀自嗡鸣,清越的铃声,如同无形的屏障,死死抵住盐晶雕像心口,那喷涌而出的血色邪光,与那怨毒的嘶嚎。 巴务相踉跄后退一步,追风剑“当啷”一声拄地,冷汗浸透了后背。 方才那蛊惑的低语,仍在耳畔回荡,诱导他亲手释放灭世灾厄的恐惧,后知后觉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济……济谷?”他喘息着,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剧烈震颤的雕像。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属于风济谷本体的痛苦惊愕,比幽冥的伪装,更让他心胆俱裂。 “是……幽冥……”水灵当捂着胸口咳血,挣扎着站起来,剑尖颤抖地指向雕像: “它在吞噬大王残存的意识!那铃声……刺激了大王,让她暂时挣脱了压制!” 雕像那表面的血色光芒,在骨铃持续的压制下,明灭不定,如同濒死的毒蛇疯狂的反扑。 那空洞的血色眼眸,死死地锁定了泠月,扭曲的意念,强行穿透铃声的干扰,带着刻骨的恨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天……蚕……你竟……没死透?!坏我……好事……” 泠月的脸色苍白,紧握竹笛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迎向那怨毒的目光,声音清冷如冰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一缕残念,苟存于世,只为此刻。姐姐的魂火未熄,你休想得逞!” 她猛地将竹笛凑近唇边,不顾断口,吹出一个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单音! “呜——!” 笛音化作无形的利箭,狠狠地刺入雕像的心口,那一道血光翻腾的裂痕! “啊——!!!”雕像发出一声非人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惨嚎声! 覆盖全身的血光骤然爆闪,随即如同潮水一般急剧地退缩回裂痕深处! 那抬起的“手臂”,和扬起的头颅,如同失去提线的木偶,僵硬地垂落下来,恢复成冰冷沉寂的姿态。 只有心口裂痕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血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一船,在骨铃和笛音的双重压制下,艰难地、倔强地闪烁着。 万骨窟前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骨铃细微的余颤。 巴务相盯着裂痕深处,那一点微弱的血芒,巨大的悲恸与一丝渺茫的希冀,同时撕扯着他。 他转向泠月,声音嘶哑:“你……你真的是天蚕?” 泠月放下竹笛,眼中掠过深沉的悲伤,轻轻地摇摇头: “我是她,亦非她。当年溪谷蚁灾,她自知命不久矣,以秘术分裂一丝本源魂念,寄托于这一枚骨铃之中,融入这一具偶然救下的、濒死的流民之躯。只为……在姐姐最需要的时候,或许还能……做点什么。” 她摩挲着断裂的笛身,语气苦涩: “这一缕魂念太脆弱了,记忆也残缺不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睡之中。直到……万骨窟异变,姐姐盐魄归墟的一刹那,强烈的魂力波动,才将我彻底唤醒。骨铃与姐姐的魂魄相连,故能感应。” 真相如同冰冷的河水,浇灭了巴务相最后一丝侥幸。 天蚕,那个狡黠灵动、最终却因他兄弟的阴谋,和他自身的优柔寡断而惨死的女子,竟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留下了一道微弱的保险。 巨大的愧疚几乎将他淹没。 “现在不是哀悼的时候!”水灵当强忍伤痛,声音急促。 “大王的意识,被幽冥侵蚀压制,仅凭这一点残魂和骨铃,撑不了多久!必须找到钥匙,找到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钥匙就是那两粒泪珠!它们不仅是兰奴和天蚕残魂的容器,更是契约的一部分!” “钥匙……契约……”巴务相强迫自己从情绪的漩涡中挣脱,眼神重新凝聚起属于首领的锐利。 “钥匙在圣池温养,但如何使用?指向哪里?有何宁种方法来解?” 水灵当指向脚下翻涌奔腾的夷水河: “大王最后残留的意念,一直指向河底!还有龟甲所言‘三生石畔’!真正的三生石本体,很可能就在这夷水河底!泪珠是钥匙,三生石或许是锁孔,是契约的核心枢纽!找到它,或许能沟通契约本源,助大王彻底压制幽冥,甚至……寻回一线生机!” 巴务相的目光,投向奔腾浑浊的夷水河,河水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未散的血气浸透。 河底?三生石?危机四伏,希望渺茫,但这是唯一的出路! “好!”巴务相决断极快,“水灵当,你熟悉水性,随我下河!泠月,你守护在雕像旁边,骨铃绝对不可停下!倘若那鬼东西再有什么异动……”他眼中寒光一闪,“你用尽一切办法,拖住它!等着我回来!” 泠月郑重地点点头,骨铃被她紧紧地攥在手心,清音不绝于耳。 水灵当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水灵当甘愿随大王赴汤蹈火!” 巴务相不再犹豫,脱下沉重的外甲,只着贴身的劲装,将追风剑负于身后。 水灵当也做了同样的准备。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纵身跃入冰冷湍急、暗流汹涌的夷水河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盐阳城,圣池。 千年温魂玉髓,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圣池的灵液氤氲。 那一粒属于兰奴的盐晶泪珠,在持续的温养下,表面的光泽已经从微弱变得温润,散发出的草木气息,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一般,坚韧而又充满生机。 突然! 那一颗泪珠,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一道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带着强烈痛苦与混乱的精神波动,猛地从中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涟漪,扫过整个圣池空间! “呃啊——!”守护在旁边的银禅子首当其冲,他闷哼一声,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混乱的意念之矛,强行地塞入脑海之中。 “兰奴姑娘!”巫咸大巫的脸色剧变,双手立刻结印,强大的巫力化作柔和的光罩,试图稳定其泪珠。 “魂火不稳!她……她在经历剧烈的意识冲击!” 泪珠的震颤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发激烈。那精神波动中,属于兰奴的意念碎片,疯狂翻涌: 盐阳城外的篝火……温暖的手掌……错认的吻…… 巴务相冷漠的眼神……姐姐决绝的背影…… 冰冷的匕首刺向姐姐的心口……巴务相挡在身前的手臂…… 无底的深渊……巴鹫狰狞的脸……永恒的坠落…… 还有……还有……那龟甲上冰冷的文字……异父血脉……幽冥邪气…… 无数画面、声音、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刚刚凝聚的脆弱魂体。 巨大的痛苦、被欺骗的愤怒、错付一生的绝望、亲手弑姐(未遂)的罪孽感…… 最终都化为一股滔天的、指向一个名字的恨意! “巴!务!相——!!!”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饱含着灵魂层面剧痛的尖啸,透过泪珠的精神波动,响彻在巫咸和银禅子的识海深处! 那泪珠的光芒,在尖啸声中,骤然变得刺目! 一道肉眼可见的、纤细却凝实的淡绿色魂影,如同挣脱束缚的藤蔓,猛地从泪珠中投射而出,在圣池上方,短暂地凝聚成为了人形! 她正是兰奴!她的魂影半透明,面容因极致的痛苦和恨意而扭曲,双目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她死死“盯”地着虚空,仿佛巴务相就在眼前看着! “兰奴姑娘!冷静!”巫咸大巫急声喝道,巫力光罩竭力收束,试图安抚她狂暴的魂火。 “冷静?!”兰奴的魂影,发出尖利刺耳的冷笑,带着无尽的怨毒,“我这一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被错认,被欺骗,被利用!像一个傻子一样,爱着一个把我当成别人替身的男人!最后……最后还要被那该死的龟甲告知,连血脉都是污秽不堪!” 她的魂影剧烈地波动,绿焰升腾,“巴务相……我要找到他!我要亲口问问他!当年篝火旁,他看着我的眼睛,吻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到底是谁?!我要他亲口告诉我,我这荒唐又可悲的一生,到底算什么球?!” 怨毒的嘶吼,在圣池的空间回荡,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巫咸和银禅子的脸色都凝重无比。 兰奴的魂火,因这滔天的恨意,而强行提前凝形,但这一股恨意如同浸了剧毒的双刃剑,既给了她暂时的力量,也在疯狂燃烧她本就脆弱的魂体本源! 如若不能及时地疏导或找到目标,她极有可能在恨火中,彻底地焚尽烧待尽! “你的恨,我们知晓。”巫咸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试图引回她的理智。 “但巴务相此刻不在盐阳。他和水灵当,为了救风大王,为了寻回契约真相,已经深入夷水河底,去寻找三生石本体了!” “夷水河底?三生石?”兰奴魂影的狂乱波动猛地一滞,眼中燃烧的绿焰闪烁不定。 救姐姐?那个被她亲手推向死亡边缘的姐姐?龟甲……契约……三生石畔…… 混乱的恨意之中,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血脉本源的悸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悄然浮现。 姐姐……风济谷…… “带我去!”兰奴魂影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偏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要去夷水河底!我要亲眼看着!我要在一切终结之地,亲口问他个明白!否则,我立刻点燃魂火,让这点残念化为诅咒,永世与他纠缠不清!” 她的魂影骤然地收缩,化作一道凝练的碧绿流光,重新没入那剧烈震颤的泪珠之中,散发出危险而决绝的气息。 巫咸与银禅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与凝重。 兰奴的恨意已成心魔,强行压制,只会加速她的毁灭。 夷水河底,虽然是危机重重,但或许……只有在那里,直面一切,才能找到化解她心魔、也挽救她魂火的契机? “备快舟!去万骨窟!”巫咸沉声地下令。 夷水河底,却是另一个世界。 浑浊的河水,被奇异的力场,隔绝在头顶数丈之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压抑的透明穹顶。 河床并非全部都是淤泥,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凝固的血浆一般的暗红色沉积物,散发出浓重的铁锈与腐朽的气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巨大的、不知名水兽的森白骨骸,半埋在红泥之中,如同沉船的桅杆矗立着。 水流在这里变得粘稠而缓慢,光线昏暗,只有一些散发着幽蓝或惨绿磷光的,奇异水草和苔藓,在嶙峋的黑色礁石间摇曳,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更诡异的是,这里面空间的扭曲感。 某些区域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折射出完全不同的、光怪陆离的画面片段: 有上古部落祭祀的篝火,有巨兽搏杀的虚影,甚至……有风济谷盐晶雕像,那空洞的血色眼眸! 法则在这里被侵蚀,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 巴务相和水灵当,如同置身于一座巨大的、沉没的幽冥坟场。 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水温,而是源于那无处不在的、侵蚀灵魂的阴冷死气。 他们每前进一步,都感觉到有无形的泥沼在拖拽双腿,消耗着巨大的体力和意志力。 “幽冥对现实的侵蚀……比我想象的更严重!”水灵当的脸色发青,他精通水灵之力,此刻却感觉与周围水元的联系,变得滞涩而充满恶意,“此地水元……已被严重污染!” 巴务相紧握着追风剑,剑身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抵御着周围阴寒气息的侵蚀。 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这一片死寂的河床:“你感应到特殊的气息了吗?龟甲指向‘三生石畔’,它必定在此地!” 水灵当闭目凝神,艰难地调动着被压制的力量,细细地感应。 片刻,他猛地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死气最浓,但……似乎有一丝极其古老、极其隐晦的……契约波动!好像被重重锁链捆缚的心脏!” 两个人朝着水灵当指引的方向,在粘稠的红泥和巨大的奇形怪状的骸骨之间,艰难地跋涉。 扭曲的景象不时在身旁闪现,扰人心神。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 一片巨大的、由无数惨白色骸骨堆砌而成的“骨林”,出现在眼前! 这些骸骨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有人形,有兽形,甚至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骨架,它们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相互嵌合、堆叠,形成一片高达数丈、散发着浓郁死亡和怨恨气息的恐怖森林。 而在骨林的中心,矗立着一块约两人高的巨大石碑! 石碑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布满了无数天然的、如同血管一般虬结凸起的,暗红色纹路。 这一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搏动、流淌,如同活物的脉络!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古老、沧桑、却又带着被深重怨毒和幽冥气息污染的诡异气息,从石碑上散发出来,笼罩着整个骨林。 石碑的正面,刻着三个巨大的、扭曲的远古符文。 那符文散发着暗淡的红光,即使不识其意,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某种“约定”、“束缚”与“宿命”的沉重力量。 “三生石……”水灵当的声音带着敬畏与恐惧,“它……它被污染了!那些搏动的暗红色纹路……是侵蚀的幽冥之血!” 巴务相的目光,死死地锁定那一块石碑。 他能感觉到,龟甲所记载的契约之力,其核心本源,就是源自这一块石碑! 但此刻此时,这本源如同被毒瘤侵蚀的心脏,微弱而痛苦地搏动着,反而成了幽冥侵蚀现实的锚点! “钥匙呢?泪珠!”巴务相急问。只有钥匙,或许能沟通这被污染的核心。 水灵当面露难色:“泪珠还在圣池……我们……” 就在这时! “哗啦——!” 头顶隔绝河水的透明穹顶,突然破开一个口子!一道包裹着柔和巫力光罩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入河底的空间,稳稳地落在两个人不远之处。 正是银禅子!他的脸色苍白,显然强行突破幽冥侵蚀的河水,消耗巨大。 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用特殊皮囊密封的盒子。 “银禅子?!”水灵当又惊又喜。 “来不及解释了!”银禅子语速飞快,将盒子抛给水灵当。 “兰奴姑娘的魂火提前凝聚,恨意滔天,执意要来!巫咸大巫以秘法暂时稳固她的泪珠,命我速送钥匙!另一粒天蚕的泪珠……毫无反应,无法带来!” 水灵当接过盒子,入手沉重又冰凉。 他立刻打开,里面正是那一粒散发着温润草木气息、此刻却隐隐透出不稳绿芒的盐晶泪珠——兰奴的残魂钥匙! 几乎就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 嗡——! 那一粒盐晶泪珠,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绿光! 兰奴那带着无尽恨意与痛苦的精神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一瞬间充斥了整个河底的空间! “巴务相——!!!” 凄厉的魂音尖啸,直刺巴务相的识海! 泪珠在绿光中悬浮而起,兰奴那半透明的、燃烧着幽绿魂火的魂影再一次凝聚,充满怨毒的双眼,死死地锁定了巴务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巴务相的身体剧震,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灵魂层面的冲击和控诉钉在原地。 看着兰奴的魂影眼中,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恨火,巨大的愧疚和复杂的情绪,再一次涌上心头。 “兰奴……”他的声音干涩。 “闭嘴!”兰奴的魂影尖叫,魂火因激动而疯狂摇曳,几乎要脱离魂影的束缚。 “回答我!盐阳城外,篝火堆旁!你看着我的眼睛,吻我的时候……你心里面想的,到底是谁?!是我兰奴这张脸,还是……你透过我看到的那个身影——风济谷?!” 这直指灵魂的拷问,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剜开了巴务相竭力回避的伤疤。 河底的死寂,被这尖锐的质问声打破,连那一块搏动着的三生石碑,似乎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巴务相看着眼前,这由恨意凝聚的魂影,看着她眼中焚烧一切的痛苦,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盐阳城下,因他错认而情根深种,最终却被他推入深渊的女子。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疲惫到极致的坦诚,和深不见底的痛楚。 “是……她。”声音低沉,却像重锤一般,砸在凝固的空气里。 “那一刻,篝火的光,映在你的脸上……我看到了济谷的影子。我……鬼迷心窍。” 他承认得毫无保留,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自我剖白。 “是我卑劣。是我懦弱。不敢直面自己对她的心意,又贪恋那一刻虚幻的温暖。是我……毁了你一生。” “呵……呵呵……哈哈哈哈!”兰奴的魂影,爆发出凄厉到极点的狂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释然,只有被彻底碾碎后的疯狂。 “影子?虚幻的温暖?好!好一个巴务相!好一个禀君!那我算什么?一场笑话?一个你排遣寂寞的替身?!” 魂火暴涨,那泪珠本体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仿佛随时会因这滔天的恨意而崩解! “兰奴姑娘!冷静!你的魂火不允许这样发怒!”银禅子失声惊呼道。 “闭嘴!”兰奴的魂影厉喝,她燃烧的绿眸,死死地盯着巴务相。 “我的痛苦,我的绝望,我错付的一生……就用你的命来偿还吧!”她的魂影猛地一旋,竟引动着那一粒泪珠钥匙,化作一道燃烧的碧绿流光,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狠狠地撞向巴务相的心口! “不要!”水灵当和银禅子齐声惊呼,却根本来不及阻止了! 巴务相看着那一道决绝地猛撞而来的绿色流光,眼中竟闪过一丝解脱一般的平静,追风剑垂在身侧,也不闪也不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嗡哇——! 河底的空间中心,那一座被幽冥之血侵蚀的三生石碑,仿佛被兰奴那一极致痛苦和恨意的灵魂波动,以及泪珠钥匙的靠近所刺激,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乱而狂暴的能量! 石碑上,那一些搏动的暗红色纹路,如同无数条苏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蔓延! 整个骨林中的无数骸骨,仿佛被赋予了邪恶的生命,发出“咔咔”的摩擦声,眼窝中都燃起来幽绿的鬼火,缓缓地、僵硬地,转向了场中的几个人!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六章 河底三生石之变 兰奴的魂影裹挟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燃烧的碧绿流光,直刺巴务相心口! 时间仿佛凝固,水灵当与银禅子的惊呼,被拉长扭曲。 “嗡——!!!” 三生石碑的嗡鸣,陡然拔高到撕裂耳膜的尖啸! 石碑表面,那一些搏动的暗红纹路,如同沸腾的毒血,一瞬间蔓延开来! 更骇人的是,石碑中央,一张由无数细小血管纹路扭曲、凝聚而成的巨大痛苦人脸,猛地凸显出来! 那人脸的五官模糊不清,却充满了极致的怨毒与饥渴,嘴巴无声地大张着,仿佛要吞噬一切! 与此同时,远在万骨窟前,那座盐晶女神像心口的裂痕深处,血光同样疯狂闪烁! 雕像本身虽未移动,但其内部却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有巨力在撕扯禁锢! 泠月手中的骨铃震颤欲裂,清音被压制得细若游丝!两处异变,遥相呼应,如同被同一根无形的毒弦连接! 兰奴魂影所化的碧绿流光,在即将触及巴务相的一刹那,被石碑上那张痛苦人脸张开的巨口,所爆发出的恐怖吸力猛地一扯! 方向骤偏! “不——!”兰奴的魂影,发出不甘的尖啸,连同那一粒作为载体的泪珠钥匙,竟被硬生生拖拽着,如同飞蛾扑火,一头撞进了三生石碑,那张开的、由幽冥血纹构成的巨口之中! 碧绿的光芒,一瞬间被暗红色吞噬! 石碑地剧烈震动,那一张人脸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扭曲痛苦,发出无声的嘶吼! 而石碑旁,那悬浮着的着,那一粒属于天蚕的、沉寂的泪珠钥匙,仿佛受到同源力量的牵引,骤然爆发出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虫鸣波动! 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从天蚕的泪珠中射出,一瞬间没入,那吞噬了兰奴魂影的石碑! “兰奴姑娘!”水灵当目眦欲裂。 “天蚕的泪珠有反应了!”银禅子惊呼道。 巴务相则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兰奴的魂影,被吞噬,巨大的冲击,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悔恨、无力、愤怒……复杂的情绪,如同毒藤一般绞紧了心脏。 “钥匙共鸣!”泠月清冷急促的声音,穿透了这一片混乱。 她在万骨窟前,竭力对抗雕像异变,感应却跨越空间传了过来:“巴务相!石碑与雕像同源异体!兰奴与天蚕的泪珠钥匙共鸣,强行冲击了被污染的契约核心!这是机会!用你的血,混合盐魄之力,尝试沟通石碑本源!赶快!” 机会?巴务相猛地一回神,看向那吞噬了兰奴魂影、表面痛苦人脸扭曲、正因两粒泪珠钥匙的共鸣冲击,而正在剧烈波动着的石碑!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古老的契约波动,正从被幽冥污血重重包裹的石碑最深处,艰难地透出! “水灵当!护法!”巴务相低吼一声,再无犹豫! 追风剑在掌心一划,鲜血顷刻间涌出。 他没有立刻洒向石碑,而是闭上眼睛,竭力回忆风济谷施展盐魄之力之时,那纯粹、冰冷、带着净化与镇压气息的波动! 他将全部的精神凝聚,试图模拟、引导那一份力量! 他沾满鲜血的手掌,带着一丝生涩却坚定的、模仿而来的盐魄寒意,缓缓地按向三生石碑—— 并非是按向那一张痛苦的人脸,而是按向人脸下方、波动最纯净的那一小片区域!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按上石碑的一瞬间! “噗嗤!” 一道淬着幽绿毒芒的骨矛,如同毒蛇出洞,毫无征兆地,从侧面一片扭曲的、折射着古战场虚影的空间裂口中,激射而出,直取巴务相的后心! 那是隐藏的幽冥爪牙!它们一直潜伏在扭曲的空间夹缝里,等待这致命的一击! “巴王小心!”水灵当早有防备,怒吼一声,手中的分水刺,带着湛蓝的水光,全力地掷出! 铛! 那水刺精准地撞偏骨矛,但矛尖带起的毒风,依旧擦过巴务相的手臂,留下一道迅速发黑的伤口! 巴务相闷哼一声,动作却毫不停滞!染血的手掌,带着那一缕模仿的盐魄寒意,重重地按在了那石碑之上!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寒冰一般!巴务相的鲜血和他模拟的盐魄之力,与石碑表面污秽的幽冥血纹猛烈冲突! 暗红的血纹疯狂地蠕动、反扑,试图污染吞噬这一股力量! 石碑中央,那一张痛苦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咆哮! 剧痛从手掌蔓延至灵魂,巴务相的眼前发黑,几乎要被反噬之力震飞! 他死死地咬牙支撑,将全部意志灌注其中:“以吾血为引!沟通契约!镇!” 他模仿的盐魄之力,终究是赝品,无法真正地净化污血。 但是就在这僵持的一刹那,那石碑深处,那被两粒泪珠钥匙共鸣冲击,而短暂显露的纯净契约本源,似乎感应到了他血脉中,与风济谷那一份深刻羁绊的呼唤,猛地波动了一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碎片,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强行冲破了幽冥污血的封锁,涌入巴务相的识海: 蚀心……非草……是种……盐阳……圣池……根……幽冥之触…… 蚀心非草是种?盐阳圣池的根?幽冥之触? 巴务相的心神剧震!柳籽所中的蚀心之毒,根源竟在盐水族,那视为圣地的圣池?! 这一信息碎片如同一声惊雷,炸得他心神失守! 模仿的盐魄之力,一瞬间溃散得无影无踪! 噗! 倾刻,激烈的反噬之力,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巴务相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出去! 手掌与石碑接触的地方,留下一个清晰的、被幽冥血纹迅速侵蚀覆盖的血手印! “大王!”水灵当飞身扑藤过去,也算接住了巴务相。 “咳咳……圣池……蚀心之种……根在圣池!”巴务相咳着血,眼中是满是惊骇与暴怒。 “什么?!”水灵当和银禅子同时失声呼叫。 “桀桀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从扭曲的空间中传来,一个笼罩在破烂黑袍中的佝偻身影,缓缓地浮现,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滴着毒液的骨杖,此人正是之前的偷袭者。 “现在知道……晚了!蚀心之种,早已在尔等圣地生根发芽!幽冥的意志,无处不在!巴务相,你的愤怒和愚蠢,正是最好的养料!” “杀了他!”巴务相眼中杀意沸腾,不顾伤势,抓起追风剑就要扑上! “等一等!”泠月的声音再一次传过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别被愤怒支配!你仔细地看看石碑!” 只见那吞噬了兰奴魂影和泪珠钥匙的三生石碑,在巴务相鲜血和混乱冲击下,表面那张痛苦的人脸,突然变得极度的清晰,五官竟隐约地显露出几分兰奴的轮廓! 而那人脸下方,巴务相留下的那个血手印,正被暗红色的血纹,疯狂地侵蚀同化,一股混乱而强大的力量,在石碑内部剧烈地冲突、膨胀! “石碑要爆炸了!它承受不住钥匙和污血的双重冲击!快退!”泠月的警告带着惊惧。 仿佛印证她的话,石碑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无数细密的裂痕一瞬间爬满碑体! 暗红与碧绿的光芒,在裂痕中疯狂地交织、冲突!恐怖的毁灭性能量,即将爆发! “快走!”水灵当当机立断,抓起重伤的巴务相,银禅子紧随其后,三个人朝着远离石碑的方向,亡命地奔逃!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身后响起!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混合着碎裂的骸骨、污浊的红泥,和混乱的幽冥气息,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河底的空间! 骨林一瞬间化为齑粉!扭曲的空间镜面,被撕得粉碎!被河水隔绝的穹顶,剧烈地震荡,裂开无数条缝隙,冰冷的河水,如同瀑布一般倒灌而下! 三个人被冲击波狠狠地掀飞,重重地撞在黑色的礁石上,口吐鲜血,一瞬间被倒灌的冰冷河水淹没!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巴务相最后看到的,是爆炸中心,那一团急速收缩又猛然扩散的、混杂着暗红与碧绿的混沌光球,以及光球中一闪而逝的、仿佛由无数痛苦面孔组成的巨大旋涡! 盐阳城,圣池。 巫咸大巫正全神贯注地,维持着温养法阵。突然! 放置在温魂玉髓旁的,那一粒属于天蚕的、沉寂的盐晶泪珠,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银光! 那珠子内部,那一点微弱的虫鸣波动,瞬间变得高亢、尖锐,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更诡异的是,泪珠的表面,竟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一般蠕动的暗红色纹路! “不好!”巫咸的脸色剧变,“幽冥反噬!它在侵蚀天蚕的残魂!试图污染钥匙!” 他立刻催动更强的巫力,注入法阵,圣池的灵液沸腾了起来,试图压制那突然爆发的邪异力量。 然而,那暗红纹路如同跗骨之蛆,竟沿着巫力的连接,反向侵蚀而来! 巫咸闷哼一声,手臂上一瞬间,浮现出几道黑色的血管纹路! “大巫!”守护的巫祭们惊骇地扑上前来。 “都别过来!”巫咸厉喝道。 他强行切断一部分巫力连接,嘴角溢出一缕黑血。 他死死地盯着,那一粒被暗红纹路迅速覆盖、光芒明灭不定的泪珠,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祥的预感。 夷水河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蚕的残魂钥匙,正在被强行污染!幽冥的力量,正通过这一把钥匙,试图反向侵蚀圣池的核心! 圣池之水,开始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色涟漪。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七章 巴务相之赌 圣池之水,开始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色涟漪。 万骨窟前。 巨大的爆炸冲击甚至波及了河岸。 大地震颤着,盐晶女神像剧烈摇晃,心口裂痕的血光疯狂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泠月被震得跌倒在地,骨铃脱手飞出! 就在那骨铃落地的一瞬间,她的脑中猛地炸开无数混乱的画面碎片: 漆黑的盐晶雕像,悬浮于尸山血海之上,心口的裂痕,喷涌着粘稠的黑雾,空洞的眼窝,燃烧着毁灭的幽火…… 雕像下方,巴务相单膝跪地,追风剑断裂,眼神空洞绝望…… 无数部落的旗帜,在黑色的火焰中燃烧、化为灰烬…… 天空被撕裂,巨大的幽冥旋涡,缓缓地转动,无数白骨手臂地,从中探出…… “不……这是……未来?!” 泠月的头痛欲裂,挣扎着想去抓骨铃。 那是天蚕残留魂念预见的可怕景象—— 风济谷雕像彻底黑化,幽冥降临的末日! 一只手伸了过来,比她更快地捡起了骨铃。 他是巴务相! 他的?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鬼,嘴角还挂着血迹,被水灵当和同样狼狈的银禅子搀扶着,显然,他们是刚从河底死里逃生。 他捡起骨铃,目光却死死盯着剧烈震颤、血光吞吐的盐晶雕像,眼中翻涌着河底得知的真相、兰奴被吞噬的冲击、以及…… 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丝濒临崩溃的疯狂。 “圣池……是蚀心之种的根……”他的声音嘶哑道,如同砂纸摩擦,“柳籽……是死于我们视为圣地的污染……幽冥……早已把手伸进了盐阳城的心脏!” 他猛地看向泠月,眼神锐利得骇人: “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它彻底挣脱的样子?”他指向雕像。 泠月看着他,那被绝望和愤怒点燃的眼神,心中的警铃大作: “禀君!冷静!那定然就是陷阱!是幽冥在利用你的痛苦……” “回答我!”巴务相厉声地打断她,追风剑指向雕像心口的裂痕,剑尖因激动而颤抖,“是不是它?!” 泠月看着他那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知道隐瞒只会更糟,咬牙点头: “是!我看到它彻底黑化,幽冥降临……” “够了!”巴务相发出一声如同困兽一般的低吼声,他甩开水灵当和银禅子的搀扶,一步步地走向剧烈异变的雕像:” “陷阱?利用?哈哈哈!”他发出凄厉的惨笑声: “从溪谷蚁灾,到柳籽之死,到兰奴天蚕陨落,再到济谷化为盐晶……哪一步不是被算计?!哪一步不是因我的愚蠢和优柔寡断?!” 他停在雕像前,仰头看着那一张,在血光中仿佛随时会活过来的脸,声音陡然低沉,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幽冥想要她?想要这一具盐晶之躯,作为降临的容器?好!我给它!” 他猛然地举起手中的骨铃和追风剑! “禀君!你要做什么?!”水灵当和银禅子骇然失色。 泠月更是急扑上前:“不要!它会利用你,强行打破封印!” “打破?”巴务相猛地一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泠月,也像在质问自己,更在质问那无形的命运: “你告诉我,还有别的路可选吗?!圣池被污染,钥匙被吞噬或污染,契约核心崩坏!等它自己挣脱出来,结果还不是一样吗?!” 他指向雕像的心口,那越来越亮的血光,扭曲的空间中,甚至开始浮现出河水倒流、井中的气泡凝固、河中的水草,睁开密密麻麻眼珠的恐怖异象! “至少……”巴务相的声音,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平静: “这一次,主动权在我的?手里!它想要容器?我就亲手把它想要的……连同我自己,一起送进地狱!在它最得意的时候,再从内部……毁了它!” 他眼中闪烁着近乎自毁的疯狂光芒。 “你这是在赌命!”泠月尖叫。 “我的命,早该在溪谷那里,就还给济谷了!” 巴务相低吼着,不再理会众人,转头面对雕像。 他举起骨铃,深吸一口气,竟开始模仿泠月之前吹奏的、能刺激风济谷残魂的音律,同时将染血的追风剑,缓缓刺地向雕像心口,那道剧烈搏动的裂痕! “济谷……这一次,我选你!同生……又共死!” 剑尖与血光,即将触碰! 万骨窟前,空气凝固。 泠月、水灵当、银禅子目眦欲裂,却无力阻止。 那盐晶雕像内部的血色光芒,如同回应的魔眼,暴涨到极致,仿佛在发出无声的狞笑,等待着宿体的降临与……最终的献祭。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八章 燃魂断幽 追风剑的剑尖,带着巴务相决绝的疯狂,和淋漓的鲜血,狠狠地刺入盐晶雕像心口,那一道沸腾着血光的裂痕! 没有金铁交鸣的脆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颤的、仿佛滚油泼在寒冰上的“滋啦”声! 巴务相感觉到,那剑身一没入裂痕半尺,便被一股粘稠、冰冷、充满恶意的力量,死死地钳住了! 嗡嗡滴——!!! 整个盐晶雕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血光!裂痕深处,那一点原本属于风济谷的微弱血芒,如同风中的秋叶,一瞬间被汹涌的暗红色色彻底地淹没! 雕像原本沉静威严的面容,在血光的映照下,剧烈地扭曲,嘴角竟向上咧开一个极其诡异、充满毁灭欲望的狞笑! “嗬嗬……终于……等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混合着无数怨毒嘶鸣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裂痕中,狂涌而出,狠狠地冲入巴务相的识海! 这绝对不是风济谷的声音,而是来自幽冥深渊的集合意志! 巴务相的浑身剧震,整个人如坠入冰窟! 他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犯下了何等致命的错误! 他以为能同归于尽,却成了幽冥挣脱最后枷锁的一把上好的钥匙! 那涌入他识海的幽冥意志,带着冰冷彻骨的贪婪和嘲弄,疯狂地沿着剑身与裂痕的连接,向他的体内侵蚀,试图将他彻底吞噬、同化为降临的祭品! “不——!”他发出绝望的嘶吼,想要抽回追风剑,却发现,那剑如同长在了雕像上,纹丝不动! 粘稠的暗红色血丝,顺着剑身蔓延而上,如同活物一般,缠绕住他的手臂,并且向着身体攀爬! “禀君!”泠月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双手死死地抓住巴务相握剑的手臂! 她身上爆发出微弱的银光,试图对抗那侵蚀的血丝。 “愚蠢的……虫子……”雕像发出沙哑的狞笑,一只覆盖着盐晶的“手臂”僵硬地抬了起来,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泠月和巴务相狠狠地拍了下来! “滚开!”水灵当和银禅子怒吼着,同时出手! 水灵当的分水刺,带着湛蓝的水光,刺向雕像手臂关节,银禅子则甩出一道闪烁着净化符文的骨链,缠向雕像的手腕! 轰! 雕像的手臂与水刺、骨链猛烈地碰撞! 水光炸裂,骨链寸寸崩断!水灵当和银禅子如遭受重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那手臂只是微微一顿,依旧带着一股毁灭之势拍落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泠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松开抓住巴务相的手,反而将手中紧握的骨铃,狠狠地按在了巴务相,那被幽冥血丝缠绕的手臂上!同时,她用自己的身体,义无反顾地,迎向了那拍落而来的盐晶巨掌! “以魂为引!铃音唤心!”泠月清叱道。 她的整个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光!那银光并非防御,而是主动燃烧!燃烧她这一缕源自天蚕的残魂本源! 叮铃铃——!!! 骨铃在泠月魂火的点燃下,发出穿透九霄的清越鸣响!这铃声不再是干扰,而是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带着天蚕全部执念的精神洪流,无视幽冥意志的阻隔,狠狠地灌入雕像心口裂痕的最深处,直刺那一点被淹没的风济谷残魂血芒! “姐姐——!!快快醒过来呀——!!!” 盐阳城,圣池。 温魂玉髓在此刻剧烈地震颤,散发出紊乱的光晕。 那一粒属于天蚕的盐晶泪珠,此刻已彻底被蠕动的暗红纹路覆盖,如同一个搏动的邪恶心脏! 圣池里的灵液已经被污染,并泛起一团闭粘稠的暗红色,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巫咸大巫须发戟张,七窍已经渗出了黑血,他此时此刻,正以毕生的巫力,死死地压制着泪珠的异变,阻止污染彻底侵蚀圣池核心。 然而,那幽冥之力太过于狂暴,如同附骨之蛆,阴魂不散,沿着巫力连接疯狂反噬! “大巫!撑住啊!”几位巫祭目眦欲裂,却不敢贸然上前,以他们目前的力量贸然行事,只会加速污染。 就在这时候! 嗡叭——! 放置在旁边的、那一粒属于兰奴的泪珠钥匙(银禅子带回后巫咸已将其重新置于圣池),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绿光! 绿光之中,兰奴那燃烧着恨火的魂影,再一次浮现。 但是这一次,魂影的核心,却多了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银色光点—— 那是属于天蚕泪珠的能量,在河底共鸣冲击时,被兰奴的魂影,强行吸收融合的一丝本源! 兰奴的魂影剧烈地波动着,充满了痛苦和混乱。 属于天蚕的那一丝微弱虫鸣波动,如同投入烈火的一滴水,虽然一瞬间被恨意蒸腾,却带来了一丝奇异的清凉和……属于姐妹血脉最深处的共鸣! “呃啊……天蚕……姐姐……”兰奴的魂影发出痛苦的呻吟,燃烧的绿焰中,那一点银色的光点顽强地闪烁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两种截然不同的魂力,在她的体内疯狂地冲突、撕扯! 此刻巫咸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发出精光来! 他一瞬间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变数!天蚕与兰奴,同源异体,她们的魂力,在泪珠钥匙之内,在幽冥污染的生死压力之下,竟开始了本能的融合! “兰奴姑娘!天蚕姑娘!”巫咸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洗涤灵魂的力量,强行地贯入那混乱的魂影之中,“恨火焚身,终将自毁!唯有同心,方存一线希望!想想风济谷!你们的长姐!她为了保护你们魂火不熄,甘愿化盐晶雕像,来永镇幽冥!你们忍心让她最后的牺牲,都化为乌有吗?!” “风……济谷……”兰奴魂影的混乱波动,猛地一滞。 这个名字,如同定海神针一枚,暂时压下了翻腾的恨意。 龟甲上关于亲姐妹的文字、血脉的悸动、盐晶归墟的悲壮画面……一齐疯狂地涌入。 那一点属于天蚕的银色光点,也仿佛感应到了“姐姐”的名字,骤然地明亮了一丝,也发出细微却清晰的虫鸣,带着一种无声的恳求和守护的执念。 恨意与守护,痛苦与责任,在兰奴的魂影中,激烈地碰撞。 绿焰与银芒交织、缠绕……最终,那一点银芒,如同投入烈焰的星种,并未熄灭,反而引动着狂暴的绿焰,开始向内坍缩、凝聚! “以吾魂为薪,引圣池灵枢!净!”巫咸抓住这天赐的难得的融合的契机,一口咬破舌尖,一口心头精血,喷洒在温魂玉髓之上! 玉髓的光芒随即大放,圣池底部沉寂的古老符文,被一瞬间激活! 一股浩瀚而纯净的净化之力,不再强行压制天蚕泪珠的污染,而是以兰奴和天蚕融合中的魂力泪珠为桥梁,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地刺向被暗红纹路覆盖的天蚕泪珠!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污秽!被污染的天蚕泪珠,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的暗红纹路,疯狂地扭动、抵抗! 圣池灵液,剧烈沸腾起来,污秽与净化之力猛烈地交锋! 但是这一次,有了融合双魂泪珠,作为精准的“导引针”,净化之力避开了泪珠核心,那一点属于天蚕的残魂本源,死死地钉在了侵蚀的幽冥污染之上! 同时,融合泪珠散发出的、那一缕带着新生气息的奇异波动(草木坚韧与虫鸣灵动的结合),如同无形的共鸣,穿透空间,隐隐地指向盐阳城某个方向—— 那是圣池底部,灵脉汇聚的核心节点! “蚀心之种!根在那里!”巫咸一瞬间明悟,连忙厉声下令,“所有巫祭听令!随我引动地脉灵枢,净化根源!” 万骨窟前。 泠月燃烧的魂火点燃的骨铃清音,如同破晓的曙光,狠狠地刺穿了盐晶雕像心口裂痕深处,那无边的黑暗与怨毒! 被幽冥意志重重包裹、几近湮灭的风济谷残魂血芒,在这源于至亲血脉、饱含守护执念的铃音冲击之下,如同沉眠的火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天……蚕……”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识波动,艰难地挣脱了幽冥的压制,传递了出来! 这一波动带着风济谷本体的惊愕、心痛和……一丝被唤醒的清明! “姐姐!”泠月(天蚕的分魂)欣喜若狂,燃烧的魂火更加炽烈! 然而,她的身体,也因魂火的急速消耗,而变得近乎透明! 头顶那一只拍落的盐晶巨掌,已经近在咫尺了! 就在这时候! 那被唤醒一丝清明的风济谷残魂,感应到了近在咫尺的、属于巴务相,那被幽冥的血丝的,疯狂地侵蚀着的生命气息! 也感应到了他的识海中,被幽冥意志疯狂灌输的、那些扭曲的控诉和诱惑! 幽冥的意志在巴务相的识海中疯狂地狞笑: “看啊!这就是你深爱的女人!她化为了冰冷的盐晶!她镇压幽冥,却要承受永恒的折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愚蠢!因为你的无能!你连保护她都做不到!你还算是什么男人?!更不算什么屁禀君?!” 巴务相被侵蚀得神志模糊,巨大的痛苦和负罪感,几乎要将他吞噬掉,他只能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声。 “你闭嘴吧!”风济谷那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意念,如同利剑一样,猛地刺入巴务相的识海,直接怼上了那幽冥意志的蛊惑! 她的意念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一句石破天惊的质问,直指巴务相灵魂的最深处: “巴务相!你爱的,究竟是风济谷,还是……爱着‘爱她’的那个自己?!” 轰——!!! 这一句话,如来自同九天的惊雷,狠狠地劈在巴务相那,被痛苦和混乱淹没的意识核心! 爱她?还是爱着“爱她”的自己?是爱那个真实存在、有血有肉、也会痛苦牺牲的风济谷?还是爱那个沉溺于自我感动、用“深情”和“牺牲”来掩盖自己的懦弱与错误的幻象? 溪谷的逃避,盐阳的错认,对柳籽的忽视,对巴鹫的纵容……无数被刻意回避的、血淋淋的真相,在这一刻。被这一句诛心的质问,彻底地撕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巴务相的意识,在剧痛中挣扎、撕裂。 那一些被幽冥意志放大的自我厌弃和痛苦,在这一刻反而成了照见本心的镜子! 他看到了自己深藏的懦弱、自负,以及用所谓“深情”来逃避责任的卑劣! 就在他心神失守、幽冥意志狂喜地,就要彻底吞噬他的一刹那! 巴务相猛地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侵蚀的血丝,死死“盯”着雕像心口裂痕深处,那点顽强闪烁的血芒—— 那是真正的风济谷!不是他幻想中完美的化身,而是一个会痛、会牺牲、会愤怒、也会犯错的、活生生的风济谷!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极致痛悔,与无比清晰的灼热情感,如同岩浆一般,从他的灵魂深处喷涌而出,一瞬间冲垮了幽冥意志的侵蚀! 他嘶声地咆哮着,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撕裂的血与火: “我爱的——从来都是她!那个真正的风济谷!只是……我不敢承认自己的卑劣!用‘爱’来粉饰懦弱!现在——我知道了!也认了!” 这声音,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与认罪,如同最炽热的火焰! 不仅一瞬间焚尽了缠绕手臂的幽冥血丝,更与裂痕深处,风济谷那被唤醒的残魂血芒,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 嗡吽!!! 那一座盐晶雕像剧烈地震颤! 裂痕的深处,风济谷的血芒,在巴务相的灵魂灼烧一般的告白之下,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猛烈地暴涨!竟暂时逼退了周围翻腾的幽冥意志! 一道纯粹无比的盐魄之力,混合着巴务相那决绝的、燃烧灵魂一般的情感波动,顺着追风剑,反向灌入雕像的内部! “呃啊——!”雕像发出痛苦而惊怒的嘶嚎,拍向泠月的巨掌,被这一股内外夹击的力量,硬生生地阻滞在半空之中! “就是现在!天蚕!”风济谷的意念,带着急切的命令,传入燃烧殆尽的泠月的识海。 泠月(天蚕分魂)露出释然的微笑,最后看了一眼巴务相和雕像心口的血芒,用尽最后的力量,将燃烧的魂火,连同手中的骨铃,狠狠地拍向追风剑的剑柄! “姐姐……交给你了……” 银光炸裂!骨铃在魂火之中化为齑粉! 一道凝聚了天蚕全部残魂和执念的、璀璨到极致的银色光流,顺着追风剑,与风济谷的盐魄之力、巴务相的灵魂之火,三者合一,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净化洪流,狠狠地贯入了雕像裂痕的最深处! 轰叭——!!!! 无法形容的巨响!盐晶雕像的心口,爆开一团刺目的白金色光球!无数粘稠的幽冥黑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被光球迅速蒸发、净化! 雕像表面的血光一寸寸崩裂、消散! 那道被强行撕开的、连接幽冥的裂痕通道,在白金光芒的冲击下,剧烈扭曲、收缩! “不——!!!”幽冥的意志,发出不甘的、被强行中断的咆哮,最终,随着裂痕的急速闭合,而戛然而止! 光芒散去。 万骨窟前,一片死寂。 盐晶女神像,依旧矗立,她心口的那一道裂痕并未消失,但是其中翻腾的血光是,和邪恶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只余下纯净的盐魄白光和一点极其微弱,却稳定的血色光点,在其中缓缓地流转。 雕像的面容,恢复了沉静,仿佛之前的狰狞只是一场噩梦。 追风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巴务相脱力地跪倒在雕像面前,大口喘息。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样,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无尽的悲凉。 泠月的身影,已彻底地消失,只余下一缕青烟地,和淡淡的草木灰烬气息。 水灵当和银禅子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恢复平静的雕像和失魂落魄的巴务相,又看看泠月消失的地方,巨大的悲痛和后怕,席卷而来。 通道……似乎暂时闭合了? 但付出的代价……泠月,回不来了。 盐阳城,圣池。 就在万骨窟通道,被强行闭合的同一瞬间! 巫咸大巫和众巫祭合力引导的净化之力,在融合双魂泪珠(兰奴与天蚕之力)的精准指引下,如同天罚之矛,狠狠地刺入圣池底部,灵脉的核心! “给我——现形!”巫咸的须发怒张,厉声地咆哮! 轰隆! 圣池底部,那坚硬的灵玉岩层轰然炸裂! 一团巨大无比、盘根错节、如同无数扭曲血管汇聚而成的,暗红色根瘤,暴露出来! 那根瘤的表面,搏动着邪恶的光芒,散发出与幽冥污染同源的气息! 那正是蚀心之种的根源! 嗤嗤嗤——! 浩瀚的净化之光,狠狠地灼烧在那根瘤之上! 暗红色根瘤疯狂地扭动,发出无声的尖啸,表面冒出浓烈的黑烟!深植于地脉的触须,被强行地斩断、净化! 圣池中被污染的暗红色灵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污秽,恢复了清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粒被暗红纹路覆盖的天蚕泪珠,表面的污染纹路,如同遇到阳光的积雪,迅速地消融褪去,显露出晶莹的本体,虽然光芒仍然黯淡,但是核心那一点微弱的虫鸣波动,终于再一次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融合了兰奴与天蚕力量的泪珠,散发出温润而充满生机的光芒,静静地悬浮在,已经恢复清澈的圣池中,如同劫后余生的星辰。 巫咸力竭地瘫倒在地,看着被净化的根瘤,和被守护下来的泪珠,老泪纵横:“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啊……” 万骨窟前,月已西沉。 第一缕微弱的晨光,刺破了黑暗,洒在盐晶雕像,和跪在雕像前的巴务相的身上。 水灵当拖着伤体,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追风剑,走到巴务相的身边,声音沙哑: “禀君……通道暂时闭合了。泠月姑娘她……” 巴务相的身体微微地动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地摸着,雕像那冰冷的基座,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泠月(天蚕)最后燃烧的余温。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雕像心口,那一道残留的裂痕,望着其中那一点微弱的、属于风济谷的血芒。 “蚀心之种……根在圣池……”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砾,“幽冥……早就埋下了种子……我们所有人……都是在它的棋局里……” 他缓缓地抬起头,晨光映亮他憔悴不堪,却异常平静的脸庞,那一双曾充满锐利和野心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死寂的清醒。 他看着那一道心口裂痕,一字一句,如同刻在灵魂上的誓言: “济谷……天蚕……兰奴……还有柳籽……” “等着我。” “这一次……我会亲手……终结这一切。” “用命。”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九章 石魄归源 晨光熹微,却穿不透夷水河畔沉重的死寂。 盐晶女神像,静立如初,心口的裂痕,流淌着纯净的盐魄微光,那一点属于风济谷的魂火血芒,微弱却坚定。 巴务相跪在冰冷的基座前,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石座那粗糙的纹路,仿佛那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唯一凭依。 水灵当与银禅子,沉默地处理着昨夜激战的狼藉,每一步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禀君,”水灵当将擦拭干净的追风剑,轻轻放在巴务相的身侧,声音压得极低: “圣池那边……巫咸大巫急讯。”他递上一片,染着淡绿微光的龟甲,上面刀刻的符文急促而潦草。 巴务相的目光,终于从雕像上移开,落在龟甲上。 当看到“蚀心之种已除”、“双魂泪珠融合稳定”、“然圣池灵枢受创,亟需本源之力稳固” 这几行字时,他死寂的眼底,才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蚀心草的根被拔掉了,幽冥在盐阳城最深处,埋下的毒瘤,终于被剜除。 代价是圣池的根基动摇,而维系圣池、也是维系那两粒泪珠钥匙的关键,正是盐魄本源——风济谷的力量。 “本源……”巴务相低语,目光重新投向雕像的心口。 幽冥通道暂时闭合,济谷的残魂,被锁在这这盐晶囚笼里,她的力量,如何能引回圣池? “禀君!快看!”银禅子突然失声惊呼,指向万骨窟的方向。 只见那被厚厚盐晶封印的万骨窟洞口,此刻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原本光滑如镜、流淌着封印符文的盐晶表面,竟然如同被无形的酸液腐蚀,迅速变得坑洼不平。 无数细小的、暗红色的裂纹,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恶臭气息,丝丝缕缕地从裂缝中渗了出来! 更骇人的是,那洞口周围的大地!那一些沾染了昨夜爆炸残留物的泥土和岩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颜色,变得灰败、酥脆,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 几株顽强生长的野草,叶片迅速枯黄、卷曲,化为齑粉。 空间发出低沉的呻吟,光线在洞口附近,诡异地扭曲、折叠,形成短暂而破碎的幻影: 凝固在半空的血珠、倒流回伤口的血液、岩石缝隙中,突然睁开的、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球…… “幽冥……它正在加速腐蚀封印!”水灵当的脸色煞白,声音发颤,“它在反扑!圣池的净化,斩断了它一条重要的触手,它要提前挣脱了!” 巴务相猛地站起来,追风剑一瞬间入手。 他看着那加速崩坏的封印,和周围恐怖的异象,一股冰冷的决绝取代了疲惫。 没有时间了!圣池需要盐魄本源稳固,而幽冥即将破封! 唯一的生路,就在夷水河底,那被炸毁的三生石遗迹! 龟甲所指,“石魄归源”,唯有寻回三生石破碎的本源石魄,或许能引动契约余力,暂时压制幽冥,甚至为圣池引来力量! “水灵当!”巴务相声音斩钉截铁: “烦请你留下来!守住这里!雕像若有异动,不惜一切代价,敲响盐阳的警钟!” 他将一枚刻着盐水族古老符文的骨哨,塞进了水灵当的手中,这是昨夜,巫咸通过龟甲传来的紧急联络之物。 “银禅子!你随我下河!目标是——三生石遗址!” 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过身,就冲向浑浊湍急的夷水河。 “禀君!”水灵当急声喊道,“河底凶险万分,封印崩坏,幽冥之力必然……” “所以更要快!”巴务相一边说着,他的身影,已经跃入冰冷的河水,只留下斩断一切犹豫的余音。 盐阳城,圣池密室。 柔和的光芒,笼罩着悬浮在灵液中的那一粒融合泪珠。 它不再是纯粹的草木青翠或银白虫鸣,而是一种温润如玉、内里流淌着青银双色光晕的奇异结晶,散发出坚韧而灵动的生机。 兰奴与天蚕的魂力,在幽冥反扑的压力,和巫咸的引导下,完成了初步的融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稳定的魂火形态。 巫咸疲惫地靠在玉髓旁,看着这新生的“钥匙”,眼中的忧色未减。 圣池之水虽已澄清,但池底灵脉的创伤,如同大地深处的裂痕,急需强大的本源力量,来弥合滋养。 这一份力量,只能来自盐魄。 “大巫,”一名年轻巫祭低声地禀报,“古犀部羁押地……有异动。那几个熬刑招供的长老,昨夜……突然暴毙了!” “暴毙?”巫咸皱眉急声道,“是如何死的?” “查不出任何的外伤或中毒迹象,”巫祭面色凝重。 “浑身精血枯竭,如同……被一瞬间抽干!死状极其诡异!看守说,他们临死前,都曾发出短促的、意义不明的嘶吼,隐隐约约听到……‘蚀心……反噬……’几个字。” “蚀心反噬?”巫咸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缩! 蚀心草之毒根源在圣池,已经被净化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中毒者……柳籽已死,古犀长老是下毒的执行者,他们的身上莫非也留有幽冥的某种印记? 净化圣池,如同拔除了“根”,那些被“根”污染过的“枝叶”,是否也随之枯萎?这是幽冥的灭口,还是某一种更阴险的触发机制?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巫咸。 他立刻起身:“带我去看尸体!还有,加派人手,严密监视所有与古犀部有牵连的族人!尤其是柳籽夫人当年的近侍!” 夷水河底,完全是一派末日的景象。 昨夜爆炸形成的巨大坑洞,如同狰狞的伤疤,覆盖了原先的骨林。坑洞中心,是那一片令人心悸的混沌光域—— 暗红色与碧绿交织的能量乱流,如同狂暴的海洋,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空间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在乱流中沉浮、碰撞,折射出光怪陆离、充满恶意的破碎画面。 河水被无形的力场,排斥在坑洞的边缘,形成一道浑浊的瀑布墙,哗哗的流水声,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背景音。 巴务相与银禅子,如同行走在噩梦的碎片里面。 脚下是粘稠如血浆一样的沉淀物,混杂着被炸碎的骨渣。 扭曲的空间碎片,不时在身边闪现:有时是风济谷雕像,那空洞血眼的特写。 有时是凝固气泡中,倒映着万骨窟崩坏的景象。 甚至有一片碎片中,清晰地映射出,盐阳城圣池的景象,那一粒融合泪珠,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空间被彻底扭曲了,崩坏了。”银禅子的脸色发青,艰难地避开一道无声无息卷来的空间裂痕,“幽冥腐蚀在加剧!三生石遗址,就在那混沌的中心,但是现在靠近它就是找死!” 巴务相紧握追风剑,剑身低鸣,抵御着无处不在的侵蚀寒意。 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狂暴的混沌光域,寻找着可能的路径。 强闯?那就是十死无生。 龟甲所言“石魄归源”,破碎的三生石本源石魄,必然散落在这一片区域,它们是沟通契约、引动盐魄之力的关键! 但是如何寻找?如何引动? 突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一般,在巴务相的眼前闪过。 泪珠钥匙!兰奴与天蚕的魂力融合,她们与风济谷血脉相连,她们的魂力钥匙,能否感应得到同源契约的石魄? “银禅子!感应那融合泪珠的气息!尝试共鸣!”巴务相低喝,指向一片映着圣池泪珠的空间碎片。 银禅子一愣,随即恍然大! 他立刻盘膝坐下,不顾污秽的地面,双手结印,眉心亮起微弱巫光,精神竭力延伸,试图跨越空间的阻隔,与远在圣池的融合泪珠,建立联系。 这无异于在惊涛骇浪中,寻找一根细线! 时间一点点流逝。银禅子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身体因精神过度消耗而微微地颤抖。 混沌光域毫无规律地翻涌,危险的空间裂痕,如同死神的镰刀,在两人身边无声地划过。 就在银禅子几乎支撑不住之时! 嗡!哗! 那一片映着圣池泪珠的空间碎片,突然光芒一闪! 碎片中的那一粒融合泪珠,仿佛受到了某种遥远的呼应,青银双色的光晕,骤然明亮了一瞬! 与此同时,狂暴的混沌光域深处,几个极其微弱的、如同星辰尘埃一般的乳白色光点,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猛地挣脱了暗红碧绿能量的束缚,朝着巴务相他们所在的方向,极其缓慢却坚定地漂浮而来! “找到了!石魄碎片!”银禅子狂喜低呼,精神一松,险些虚脱。 巴务相的眼中精光爆射! 他毫不犹豫,迎着漂浮而来的石魄碎片,一步踏前!追风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并非攻击,而是引动! 他将自身,那与风济谷灵魂深处的羁绊,所化的、一丝微弱却纯净的意念,混合着昨夜强行模仿的盐魄余韵,如同引路的信标,投向那一些漂浮的碎片! 如同磁石相吸!那一些乳白色的石魄碎片,感应到这熟悉的气息(模仿的盐魄与深刻的羁绊),速度陡然加快,化作数道微弱的白光,一瞬间没入追风剑的剑身之中! 剑身嗡鸣,一瞬间变得温润如玉,散发出柔和而古老的白色光晕,一股沧桑、厚重、带着契约约束气息的力量波动,弥漫开来! “成了!”巴务相精神大振,他能感觉到剑中,所蕴含的石魄之力,虽然微弱,却是沟通契约的桥梁! “走!离开这里!” 两人不敢再耽搁,立刻循着来时,艰难开辟的路径,朝着河面的方向疾退。 万骨窟前。 水灵当如同磐石,背靠着盐晶雕像的基座,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加速崩坏的洞口封印,和周围越来越频繁的诡异景象。 手中的骨哨冰凉。 突然!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 一群身着巴族服饰、却个个面带悲愤与惶恐的战士,押着几个被五花大绑、穿着古犀部落服饰的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为首的一人,正是巴务相的心腹将领巴岩!他的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怒火。 “水灵当!让开!”巴岩的声音如同寒冰,手中长刀,直接指向盐晶雕像。 “奉禀君密令!古犀部勾结幽冥,毒害夫人,证据确凿!此部罪无可赦,当以血祭幽冥!这几个就是最后的主谋!今日,就用他们的血和这被污染的石像,祭奠夫人亡魂,平息幽冥之怒!” 他身后的巴族战士,齐声地怒吼,杀气腾腾。 “胡说八道!”水灵当又惊又怒,横剑挡在雕像前,“禀君现在正在河底寻找解救之法!何来密令给你?此乃盐水女神圣像,岂容亵渎!快快退下!” “解救?我看他是沉溺于这妖女的幻象,不可自拔!” 巴岩厉声驳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 “昨夜幽冥异动,源头就在这雕像这里!禀君一定是被其妖气迷惑!唯有血祭,才能破开此局!快给我上!把那几个古犀狗贼,扔进万骨窟!砸了这一尊妖像!” “谁敢!”水灵当须发戟张,分水刺伸出,一阵阵寒光闪烁。 场面一瞬间剑拔弩张! 巴族战士们红着眼往前冲,水灵当则寸步不让。 被押解的古犀俘虏中,一个须发皆白、满脸鞭痕的老者,看着加速崩坏、渗出幽冥气息的万骨窟洞口,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当两名巴族战士,粗暴地拖起他,正要将他扔向那,如同地狱之口的洞窟之时,老者爆发出垂死的嘶吼: “住手!你们这一群蠢货!幽冥在利用你们!蚀心草……毒药是幽冥给的!它早就渗透了各个部落!它要的不是血祭……是混乱!是绝望!是让你们自相残杀,最后会彻底地打开通道啊——!” “老狗!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巴岩愤怒之极,拔刀就要砍向老者! “慢着!”水灵当猛地喝止住他,他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古犀长老,“你说什么?幽冥已经是渗透了各部落?你有何证据!” “证据?”老者惨笑道,眼中是绝望的洞悉,“你看看他!看看巴岩!看看他的眼底,那一抹不正常的暗红!幽冥的印记,早就已经种下了!蚀心草……不过是一个官冕堂皇的引子!它种下的……是无端的猜忌!是彼此的仇恨!是让人变成野兽的疯狂种子啊!盐阳城……圣池……不过是开始……”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眼珠暴凸,七窍中流出粘稠的黑色血液,一瞬间毙命! 死状与盐阳城暴毙的长老一模一样! “被灭口了!”水灵当顿时心头巨震! 巴岩也被老者临死前的控诉,和诡异的死状震住了一片刻,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一瞬间的迟滞! 嗡哗! 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混乱的人群边缘,它正是泠月! 不,此刻主导的,只是天蚕的那一缕分魂的意志! 她记手中并无竹笛,目光却锐利如电,一瞬间锁定了巴岩! 她清晰地“看”到,巴岩的眉心深处,一点极其隐晦、却与万骨窟洞口渗出的气息同源的暗红色印记,正在疯狂地闪烁! “巴岩!你已经被幽冥标记了!”泠月(天蚕)的声音,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它在操控你的愤怒!你快醒醒!” 巴岩浑身剧震,如同被冰水浇头!眼底那一抹疯狂的红芒剧烈波动,脸上露出挣扎和痛苦的神色:“我……我……” “小心!”泠月(天蚕)突然厉声示警! 然而却已经是晚了! 一道粘稠如沥青、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暗影,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加速崩裂的,那万骨窟封印裂缝中,激射而出! 它的目标,并非巴岩或水灵当,而是那刚刚点破幽冥印记、魂力波动最为清晰的泠月(天蚕)! 这暗影速度快到极致,带着强烈的灵魂腐蚀气息! 噗!呲! 那暗影狠狠地撞在泠月(天蚕)的身上!没有物理冲击,却如同强酸泼入灵魂一般! “呃啊——!”泠月(天蚕)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盐晶雕像的基座之下! 她周身萦绕的守护魂光,瞬间黯淡下来。,身体剧烈抽搐,眉心处一点暗红印记,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迅速地晕染开来! 天蚕分魂的气息,急速地衰弱下去,如同风中的秋叶! “泠月!”水灵当目眦欲裂! 万骨窟洞口,封印在暗影出击后,加速崩解!更大的裂缝蔓延开来,粘稠的黑雾,如同活物一般涌出! 幽冥怪异的气息,一瞬间笼罩全场!巴岩眼中的挣扎,被更深的疯狂取代。 他猛地举起刀,嘶吼着:“杀了他们!来血祭!” 最后的防线,濒临着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哗啦——! 夷水河中,两道身影,破水而出,如同两条蛟龙!那正是巴务相与银禅子!他们从河底冲出来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巴务相一眼便看清了岸上混乱危急的局势! 那因为被幽冥标记,陷入疯狂的巴岩、倒地抽搐着魂光黯淡的泠月(天蚕)、岌岌可危的水灵当、以及那加速喷涌着黑雾、封印即将彻底瓦解的万骨窟洞口! 没有一丝毫的犹豫! 巴务相人还在半空,已将灌注了石魄之力的追风剑,高高地举了起来! 剑身的银白光芒大放,散发出古老而威严的契约气息! 他并非斩向巴岩,也非斩向洞口,而是将那剑锋,狠狠地刺向脚下的大地—— 万骨窟与夷水河交界的地脉节点! “以石魄为引!契约之力——镇!”他同时高呼道。 那追风剑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那,和沟通契约的意志,深深地贯入大地! 轰——轰轰!!! 一道纯净的、如同月华一般的巨大白色光柱,以剑身为圆心,猛地从地底爆发出来,直冲云霄! 那光柱一瞬间扩散,形成一个巨大的、流淌着古老符文的白色光罩,将整个万骨窟区域,连同夷水河岸,都笼罩在内! 嗤嗤嗤——! 光罩与喷涌的幽冥黑雾,猛烈碰撞!那黑雾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声,并被迅速地蒸发、净化! 那加速崩裂的封印裂缝,在光柱的冲击下,蔓延的速度,已经是陡然减缓! 洞口喷涌的黑雾,被硬生生地压制了回去! 疯狂冲锋的巴岩和巴族战士,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光芒所笼罩,动作齐齐地凝滞! 巴岩眉心的暗红色印记,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眼中的疯狂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和痛苦,手中的大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下。 水灵当的压力骤减,他立刻扑到泠月(天蚕)的身边,焦急地查看着她的状况。 巴务相拄着插入大地的追风剑,剧烈地喘息。 光罩的力量,源于石魄引动的契约余威,强大却无根,如同无源之火,正在飞速消耗! 他能感觉到剑中,那石魄碎片的力量正在急速地流逝! 这光罩,肯定是支撑不了多久!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光罩,望向盐阳城的方向。 圣池……盐魄的本源……最后的希望,就在那里!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章 归源祭台 万骨窟的巨口无声地洞开,吞噬着最后的光线,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刺骨的寒意。 封印破碎,通道敞开,幽冥却并未如预想一般倾巢而出。 而这份反常的沉默,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心悸。 巴务相的目光,从深渊一般的洞口移开,扫过力竭的银禅子、昏迷的泠月(天蚕分魂)、以及面沉似水的水灵当,最终落在夷水河对岸,盐阳城朦胧的轮廓上。 巫咸的牺牲为圣池和泪珠钥匙,争取了时间,那便是最后的阵地,也是唯一的希望。 “回盐阳。”他的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水灵当,带上泠月。银禅子,你随我断后。幽冥在积蓄力量,我们必须在它发动之前,在盐阳城完成‘归源之祭’!” 水灵当立刻背起气息微弱的泠月,银禅子强撑着重伤的身体,与巴务相互为犄角,警惕地注视着那一片死寂的洞口,一步步地向后退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踩在凝固的绝望之上。 盐阳城,圣池密室。 巫咸大巫以身殉道的悲壮气息尚未散去,池水澄澈却元气大伤。 那一粒融合泪珠,悬浮在灵液的中央,青银双色的光晕,稳定了许多,但仔细地看过去,那珠体深处,仍然残留着几缕难以磨灭的暗红色的细丝,如同愈合伤疤下的隐痛,散发着微弱却顽固的幽冥气息。 几位幸存的巫祭,面色悲戚,强忍悲痛,正全力修复着圣池底部,受损的灵脉节点。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哀伤。 “大巫……”一名年轻巫祭哽咽着,将巫咸最后时刻紧握在手中的一片龟甲,递给为首的白发老者巫彭。 龟甲上,以血为墨,刻着两个潦草却沉重的字:“祭台”。 巫彭接过龟甲,指尖拂过那干涸的血字,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更深的凝重: “归源之祭……巫咸以命示警,此祭凶险万分,恐需……非常之祭品。” 他的目光落在那粒融合泪珠上,那残留的幽冥气息粒,让他的心头蒙上阴影。 泪珠钥匙是祭的核心,但这污染……是隐患。 “巫彭长老!”一名负责警戒的巫祭匆匆闯入,脸色煞白,“羁押的古犀部俘虏……又出事了!不是暴毙……是……是异变!” 众人的心头一凛,立刻跟随巫祭来到关押地。 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几名古犀俘虏,蜷缩在角落,身体诡异地扭曲膨胀。 皮肤下面,仿佛有无数的活物在蠕动! 他们的眼睛翻白,口中发出非人的嗬嗬声,皮肤表面正渗出粘稠的、散发着幽冥气息的黑色粘液! 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下的石板,竟然如同被强酸腐蚀一般,正在缓慢地溶解、塌陷!空间在他们周围微微地扭曲,光线折射出怪异的色彩。 “幽冥反噬……蚀心之毒在污染源被净化之后,彻底地失控了!” 巫彭倒吸一口凉气,“它们在……侵蚀现实!必须立刻净化!否则一旦蔓延开去,整个盐阳城都危险!” “净化?”一个阴冷嘶哑的声音,突然从其中一个“异变体”喉咙里,挤出,带着非人的嘲弄: “晚了……种子……早已播下……盐阳……终将……归于……幽冥……” 话音未落,那异变体猛地爆开!粘稠的黑液和扭曲的碎骨四溅,落在地上,发出更剧烈的“嗤嗤”腐蚀声! “退后!”巫彭厉喝一声,双手结印,一道净化光幕,一瞬间撑开,挡住飞溅的污秽。 他看着地上迅速扩大的腐蚀坑洞,和空气中弥漫的幽冥气息,脸色铁青。 这不仅仅是俘虏的异变,这是幽冥的力量,在失去蚀心草这个“锚点”之后,通过被深度污染的载体,进行的最后反扑! 它在加速侵蚀盐阳城的现实法则! “立刻启动全城净化结界!最高级别!”巫彭当机立断: “所有的巫祭,随我加固圣池封印!泪珠钥匙不容有失!等禀君归来!” 盐阳城头,气氛肃杀。 巴务相一行人终于撤回。 城墙上,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后面,盐水族战士与巴务相带来的部分精锐亲卫混编布防,人人脸色凝重,望向远方夷水河方向的目光,充满了警惕。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净化之力波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空间扭曲感。 远处某个街巷,隐约传来惊恐的尖叫,和建筑物坍塌的闷响。 “禀君!”巫彭早已在城头等候,看到巴务相等人,立刻迎上去,语速飞快地汇报了巫咸的牺牲、泪珠的污染、古犀俘虏异变侵蚀现实等噩耗。 最后他沉声道:“归源之祭刻不容缓!然祭台何在?祭品……巫咸遗言,恐需非常之物!” 巴务相听着一个个坏消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城内偶尔扭曲的光线和隐约传来的骚动,又望向城外那片被幽冥死寂笼罩的区域,最后目光落在昏迷的泠月身上,天蚕分魂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祭台,就在圣池。”巴务相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以圣池为基,以融合泪珠为匙,引动济谷被封锁的盐魄本源,逆转契约,彻底封闭幽冥通道!这便是归源之祭!” “至于祭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巫彭、水灵当、银禅子,最后落在自己手中的追风剑上,剑身黯淡无光,昨夜强行引动石魄的消耗几乎让它沦为凡铁,“需要强大的力量作为引子,点燃祭火,贯通两界壁垒。寻常祭品,承受不起。” 他猛地将追风剑插入城头的青石地面,发出“锵”的一声锐响! “我,巴务相,巴族禀君,风济谷未亡之人,以吾之血脉为引,以吾之魂灵为柴,点燃归源祭火!”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禀君不可!”水灵当失声。 “大王!此乃绝路!”银禅子急道。 巫彭更是脸色剧变:“禀君三思!魂祭凶险,十死无生!且幽冥侵蚀在即,若您有失,军心……” “没有时间了!”巴务相厉声打断,指向城内一处,突然爆发出混乱尖叫,和空间明显扭曲的街区, “看看!幽冥在加速!它在玩弄我们!等它积蓄够了力量,内外夹击,盐阳必破!归源之祭是唯一的机会!我的血脉与济谷羁绊最深,魂灵强度足够,是最合适的祭品!若成功,通道可封,济谷或有一线生机!若失败……” 他眼中掠过一丝死寂。 “也不过是早一步去陪她!” 他的决绝与疯狂,堵住了所有人的劝阻。 这是孤注一掷,用自身性命去赌那渺茫的希望。 “禀君……”水灵当声音哽咽,最终单膝跪地,“水灵当愿为祭礼护法,死而后已!” “银禅子愿往!”银禅子同样跪倒。 巫彭长叹一声,深深一揖: “盐水族,愿倾全族之力,护持祭礼!” “好!”巴务相拔出追风剑,指向圣池方向: “立刻准备!幽冥的反扑,随时会来!” 圣池密室,气氛凝重如铅。 圣池之水被巫彭等人以秘法暂时排空,露出池底刻画着无数古老符文的玉石基座。 融合泪珠悬浮在基座中心上方,青银光晕流转,却难掩深处那几缕暗红邪气。 池边,数名盐水族大巫盘坐,全力维持着净化结界,压制泪珠的污染,和城内不断传来的幽冥侵蚀波动。 巴务相赤裸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以自身精血混合着特殊的巫药,刻画着繁复而古老的巴族血祭符文,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盘膝坐于泪珠下方,追风剑横放膝前。 水灵当、银禅子、巫彭三人呈三角方位守护在外围,神情肃穆。 “开始吧。”巴务相闭上双眼,声音平静无波。 巫彭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口中念诵起艰涩冗长的祭文。 随着咒文的进行,池底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融合泪珠的光芒也随之变得明亮,青银光晕如同呼吸一般明灭,试图呼应着祭文的力量。 巴务相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引动血脉之力。 一股灼热而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与膝前的追风剑,产生共鸣。 剑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体内的魂灵之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被血祭符文引导着,缓缓流向心口,准备点燃那最终的祭火! 祭礼启动的一瞬间! 嗡! 融合泪珠猛地一颤! 珠体深处那几缕蛰伏的暗红邪气,如同被惊醒的毒蛇,骤然爆发!浓郁的幽冥气息,一瞬间扩散,冲击着周围的净化结界! 青银光芒被暗红迅速侵染! “不好!泪珠污染反噬!”巫彭脸色剧变,祭文险些中断! 守护的巫祭们闷哼一声,嘴角溢血,结界剧烈波动! 几乎同时!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一章 盐魄本源 几乎同时! 轰隆——! 整个盐阳城剧烈一震!圣池密室的穹顶簌簌落灰! 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无数惊恐的尖叫!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战士,撞开密室的石门,嘶声力竭,“禀君!长老!幽冥……幽冥从城里爆发了!那一些之前被侵蚀的角落……突然涌出大量黑雾和……和怪物!东、西、南三门同时告急!城墙……城墙在融化!” 内外交困!幽冥的反扑,在祭礼启动的关键时刻,以最猛烈的方式降临了! 巴务相的身体微微一晃,刻画着符文的皮肤下,血脉之力因外界的剧变,而出现一丝的紊乱。 点燃祭火的过程被打断,狂暴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左冲右突,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暗哼一声,强行稳住心神,嘴角却溢出了一缕鲜血。 “水灵当!银禅子!”巴务相猛地睁开眼睛,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却异常地冷静。 “出去!挡住城里的怪物!绝对不能让它们冲进圣池范围之内!这里……交给我和巫彭!” 水灵当与银禅子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 “领命!”两人毫不犹豫,转身冲出密室,投入外面,那如同地狱一般的战场。 密室之内,只剩下巴务相、巫彭和几名苦苦支撑结界的巫祭。 泪珠的污染,在幽冥爆发的外部刺激下,愈发地狂暴,暗红色光芒几乎要盖过青银本色! “禀君……泪珠污染加剧……祭礼……恐难以为继……”巫彭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巴务相死死地盯着,那一颗被暗红侵蚀的泪珠,感受着体内狂暴的力量,和城内外传来的绝望嘶喊。 退?无路可退!进?祭品污染,强行点燃,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这绝境之中! 一直昏迷在角落的泠月(天蚕分魂),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她眉心的那黯淡的暗红印记,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猛地闪烁起妖异的红光! 她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眼瞳深处,不再是天蚕的灵光,而是纯粹的、冰冷的幽冥意志! “嗬……通道……钥匙……祭品……” 她的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哑声音,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僵硬地站起,布满暗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那悬浮的融合泪珠,和下方正在引动血祭的巴务相! “阻止她!”巫彭厉声示警,分心操控一道净化光束,直接射向泠月! 但是被幽冥彻底操控的“泠月”,动作快如鬼魅,轻易地避开了那一道光束! 她伸出枯爪一般的手,指尖缠绕着浓烈的幽冥邪气,狠狠地抓向融合泪珠! 目标并非破坏,而是—— 彻底引爆其中的污染,让整个祭台一瞬间化为乌有! 千钧一发! 巴务相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断! 他放弃了对体内狂暴力量的强行压制,也放弃了点燃祭火的步骤!反而将凝聚在胸口的、那足以点燃魂祭的恐怖力量,连同血脉之力,如同开闸的洪流,通过膝前的追风剑,毫无保留地、孤注一掷地——全部灌注向那一颗被污染的融合泪珠! “风济谷——!你醒来嗬——!!!”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音中蕴含的,是超越生死、穿透灵魂的羁绊与呼唤! 轰——!!! 无法形容的能量洪流,狠狠地撞入那颗融合泪珠! 泪珠如同被投入太阳的核心,爆发出刺目欲盲的混乱光芒! 青银、暗红、以及巴务相注入的金红色血脉魂力,三种力量在狭小的珠体内,疯狂地冲突、爆炸! 被幽冥操控的“泠月”抓向泪珠的手,被这恐怖的能量爆炸,狠狠地掀飞! 巫彭和巫祭们,也被冲击波震得东倒西歪! 整个圣池密室,都在剧烈地摇晃! ,就在这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中心! 融合泪珠深处,那属于兰奴与天蚕融合的、坚韧而灵动的魂火核心,在巴务相那饱含着极致情感,与呼唤的力量冲击下,在毁灭的边缘,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光芒! 那几缕顽固的暗红污染,竟被这源自灵魂共鸣的洪流,硬生生地逼退、压制了一瞬! 与此同时! 远在万骨窟前,那一座沉寂的盐晶女神像,心口裂痕深处,那一点属于风济谷的血色魂芒,仿佛受到了遥远而强烈的共鸣召唤,如同被点燃的火炬,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 一股浩瀚、冰冷、纯粹的盐魄本源之力,无视空间阻隔,顺着那无形的血脉与灵魂羁绊,跨越遥远的距离,轰然地注入盐阳城,那个圣池密室中,那混乱爆炸的能量核心! 盐魄本源——归源了! 混乱爆炸的能量核心,在风济谷的盐魄本源注入的一瞬间,如同找到了主心骨! 狂暴的力量并未平息,而是被这一股冰冷,而神圣的力量强行收束、引导! 青银、暗红、金红、白金……四色光芒不再无序冲突,而是在盐魄本源的统御下,化作一道旋转的、蕴含着净化、守护、牺牲与契约伟力的—— 四色光柱! 那光柱冲天而起,无视密室的阻隔,一瞬间贯穿了盐阳城上方的苍穹!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二章 祭火焚幽 四色光柱撕裂苍穹,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将盐阳城染成一片神圣与毁灭交织的奇景。 白金盐魄、青银魂力、金红血气、暗红污秽—— 四种力量,在风济谷本源的强行统御下,化作一道螺旋上升的毁灭洪流,目标直指—— 城外那死寂洞开的万骨窟! 光柱的速度超越了时间的感知。 前一瞬还在盐阳城圣池冲天而起,下一瞬已如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狠狠地贯入万骨窟,那深不见底的幽暗洞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只有一种仿佛宇宙初开、又似万物归寂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嗡”鸣! 光柱没入洞口的一刹那,时间与空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万骨窟洞口周围的大地、山岩、空气…… 一切有形无形的物质,如同被投入滚烫熔炉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开始湮灭! 不是破碎,不是融化,而是最本源的粒子,在四色光柱蕴含的恐怖伟力下,被强行分解、净化、归于虚无! 洞口那永恒的黑暗被彻底驱散! 光柱所过之处,洞窟内部层层叠叠、不知沉积了多少万年的幽冥死气、怨念残魂、扭曲的法则…… 如同阳光下的阴影,发出无声的哀嚎,一瞬间被蒸发、净化! 一条由纯粹毁灭能量开辟出的、通往幽冥深处的“光之隧道”,被强行贯穿! 光柱的尽头,触及到了某个庞大、冰冷、充满了无尽恶意的意志核心! “吼吼吼啦——!!!” 超越了听觉极限、直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炸开的、充满了痛苦、愤怒与难以置信的咆哮,从幽冥的最深处传来! 整个夷水流域的大地,都在这一声咆哮之下之,剧烈地震颤! 盐阳城的城墙簌簌落灰,城内尚未平息的混乱尖叫,被一瞬间压了下去! 光柱的力量在疯狂地消耗!白金盐魄在净化湮灭中,飞速黯淡,青银魂力在冲击中,明灭不定,金红的血气,带着决绝的意志燃烧自己, 而那被强行裹挟压制的暗红污秽,则在发出垂死的尖啸! 光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纤细! “不够!力量在消散!通道还未彻底地被封死!”密室中,重伤的巫彭被,看着贯穿天地间的光柱,嘶声力竭。 盘坐于祭台核心的巴务相,身体表面的血祭符文间,早已经黯淡无光,皮肤因过度透支而呈现出灰败的色泽。 他膝前的追风剑寸寸龟裂,化为凡铁。 他仰着头,透过密室被光柱洞穿的穹顶,看着那正在消散的光柱,看着光柱尽头,幽冥意志那不甘的咆哮,眼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种燃烧到极致的平静和解脱。 他缓缓地低下头,最后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悬浮于身前、光芒同样在急速黯淡的融合泪珠之上。 兰奴与天蚕融合的魂火,在刚才的冲击中,已微弱如风中残烛。 “济谷……天蚕……兰奴……”巴务相的声音轻若呢喃,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等我……带你们……回家……”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巴务相的身体猛地绷直!他的体内,那早已濒临枯竭、仅存最后一点本源的生命之火,连同他那不屈的、承载着半生爱恨与责任的灵魂意志,轰然点燃!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凝练如实质的、金红色的灵魂光焰,从他的天灵盖冲天而起! 这光焰不再是为了点燃祭台,而是化作最后的、也是最璀璨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入那一道正在消散的四色光柱之中! “禀君——!!!”密室内外,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心神剧震,发出悲怆的嘶吼! 金红色的灵魂流星,带着巴务相毕生的执念,与最后的献祭,精准地注入光柱核心! 如同为即将熄灭的篝火。投入了最后的、也是最炽烈的薪柴! 轰哗——!!! 即将消散的四色光柱,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灵魂,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令日月失色的璀璨光芒! 那光柱一瞬间凝实、膨胀!湮灭净化的速度陡增百倍! 万骨窟洞口在光柱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的冰块,加速崩塌、缩小! 洞口周围湮灭的范围急速地扩大! 幽冥深处那痛苦的咆哮地,一瞬间化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 充满了被彻底重创的惊怒与恐惧! “不——!!!”一个充满了无尽怨毒与不甘的意念波动,强行穿透光柱的封锁,在盐阳城上空回荡。 “卑贱的虫子!你们毁我降临之基!此仇……万世……必报!!!” 伴随着这最后的诅咒,万骨窟洞口,在璀璨到极致的光柱冲击下,终于彻底崩塌、弥合! 最后一丝幽冥气息被净化殆尽! 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散发着微弱净化余温的巨大坑洞! 天空中的四色光柱,在完成使命的一瞬间,如同燃尽的烟花,无声无息地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阳光重新洒落盐阳城,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冰冷。 圣池密室,一片死寂。 融合泪珠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普通的石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玉石基座上。 祭台中心的巴务相,保持着盘坐的姿态,低垂着头,身上再无一丝生命的气息,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石雕。 追风剑的碎片散落在他的脚边。 巫彭踉跄着扑到巴务相的身前,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鼻息,又猛地缩回,老泪纵横,颓然坐倒:“禀君……薨了……” 密室的角落,被幽冥操控的“泠月”在光柱湮灭幽冥通道的一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身体一软,再一次瘫倒在地。 眉心那妖异的暗红色印记并未消失,只是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如同蛰伏的毒蛇。 她呼吸微弱,陷入更深的昏迷。 “大长老!不好了!”一名巫祭惊恐地指着融合泪珠,“泪珠……泪珠裂了!” 巫彭艰难地转头看去。 只见掉落在基座上的融合泪珠,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那温润的青银光芒彻底消失,只余下一片死寂的灰暗。 兰奴与天蚕融合的魂火……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冲击之中,似乎也……熄灭了? 双重的打击,让这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几乎窒息。 盐阳城外。 水灵当和银禅子浑身浴血,正带着残余的战士,与城内最后几股从空间薄弱点涌出的幽冥怪物死战。 这一些怪物形态扭曲,由污秽黑气与腐败的血肉构成,力大无穷且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就在战斗最惨烈、防线即将崩溃之时! 那道贯穿天地的四色光柱出现了!它带来的威压,让所有的幽冥怪物,发出恐惧的尖啸,动作一瞬间凝滞! 紧接着,光柱湮灭万骨窟,幽冥意志发出最后的诅咒与惨嚎! 城内外所有残余的幽冥怪物,如同被一瞬间切断了力量来源,发出凄厉的哀鸣,身体迅速崩溃、瓦解,化为腥臭的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劫后余生的战士们,茫然地看着一瞬间空荡荡的战场,看着远处那巨大的、散发着净化余温的深坑,又望向光柱消散的天空,巨大的震撼与茫然,席卷了每一个人。 “结……结束了?”一个战士喃喃自语,手中的兵器“当啷”落地。 “禀君……他……”银禅子望着圣池的方向,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水灵当抹去脸上的血污,眼神复杂地看着万骨窟方向的深坑,又看看城内:“走!回圣池!” 盐阳城,劫后余生,却无欢庆。 街道上弥漫着硝烟、血腥和净化之力残留的气息。 倒塌的房屋,融化的墙壁,扭曲的空间残留的怪异景象,以及民众脸上挥之不去的惊恐,无不诉说着这场灾难的惨烈。 圣池密室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一般。 巴务相冰冷的遗体般,被安置在一旁,覆盖着象征巴族首领的虎皮。 融合泪珠的碎片,被小心地收集在一个玉盘之中,死寂无声。 巫彭心力交瘁地倚在池边,指挥着巫祭们处理善后,压制城内尚未完全平息的幽冥侵蚀余波,并救治伤员。 水灵当和银禅子冲进密室,看到巴务相的遗体,一瞬间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禀君……是为了彻底湮灭通道,点燃了最后的魂火……” 巫彭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悲痛,“泪珠……也碎了……兰奴姑娘和天蚕姑娘的魂火……恐怕……” 水灵当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一滴滴落下。他一步步地走到巴务相的遗体前,单膝跪地,深深垂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银禅子则冲到玉盘前面,浑身颤抖着,捧起那几块灰暗的泪珠碎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痛苦。 他尝试着注入一丝微弱的巫力,碎片却毫无反应,如同最普通的石头。 “都……没了?”银禅子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密室陷入一片死寂的悲痛。 牺牲了太多,胜利的代价,沉重到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角落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众人猛地转过头去!是昏迷的泠月!她苏醒了! 但此刻的泠月,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或疯狂,而是属于天蚕分魂的那份一虚弱却清明的灵光! 她挣扎着坐起来,眉心那黯淡的暗红印记,微微地闪烁,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悸动。 “天蚕姑娘?”巫彭强打精神,试探地问道。 泠月(天蚕分魂)虚弱地点点头,她的目光扫过巴务相的遗体,眼中掠过深沉的哀伤,又落在水灵当和银禅子身上,最后停留在巫彭手中,那盛放着泪珠碎片的玉盘之上。 “姐姐……兰奴……”她声音嘶哑,带着急切,“魂火……还没有灭!” “什么?!”众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瞬间围拢过来! “碎片……只是载体……”泠月(天蚕分魂)艰难地喘息着,手指指向玉盘。 “真正的魂火核心……在冲击的最后……被姐姐的盐魄本源……强行护住……送走了……” “送走了?送去了哪里?”水灵当急切一地问道。 泠月(天蚕分魂)的目光,越过了密室的墙壁,投向了遥远的天际,投向了万骨窟方向,那个巨大的深坑。 最终,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了城外的夷水河畔,那一座沉寂的盐晶女神像上。 她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微弱,却带着希望的弧度: “归源……之始……”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三章 蚀心之种 祭火焚幽的白焰,余温尚未散尽,盐阳城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 圣池密室一片狼藉,池底玉石基座布满焦痕,空气中残留着盐魄的冷冽,与幽冥焚尽后的淡淡硫磺味。 巴务相倒在基座旁,面色金纸,气若游丝,心口那以精血刻画的祭文黯淡无光,如同燃尽的余烬。 追风剑斜插在他手边,剑身布满蛛网一般的裂纹,仿佛一触即碎。 水灵当和银禅子浑身浴血,相互搀扶着冲回密室,看到巴务相的惨状,心头俱是一沉。 巫彭长老正颤抖着双手,将那一些悬浮在半空、光芒黯淡了许多的融合泪珠碎片,小心翼翼地收回,放到一个铭刻着净化符文的玉盒中。 泪珠内,青银双色的光晕流转从缓慢,到全无,深处那一点微不可察的暗红,如同潜伏的毒蛇之眼,令人心悸。 “禀君!”水灵当扑到巴务相的身边,探其脉息,脸色煞白,“魂火将熄!心脉被祭文反噬之力重创!” “必须立刻救治!”银禅子急道,看向巫彭,“大巫,圣池灵液……” 巫彭缓缓地摇头,面如枯槁,声音嘶哑: “圣池灵枢为引动盐魄本源已近枯竭,又被幽冥污染冲击,灵液……十不存一,且效力大减。寻常巫药,根本救不回禀君,这等魂源层次的创伤。” 他捧着玉盒,目光沉重地落在盒中的融合泪珠碎片上: “或许……唯有此物。泪珠融合了兰奴姑娘的草木生机,与天蚕姑娘的灵性本源,更承载了风大王一丝盐魄归源之力,蕴含强大的生命源质……但……” 他指着泪珠深处那点暗红,“幽冥烙印未除!贸然引动,恐引邪气反噬,加速禀君的死亡!” “难道就看着禀君,彻底的地死去吗?!”水灵当的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还有一线生机。”巫彭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 “剥离!以我族秘传‘移花接木’之术,尝试剥离那泪珠碎片中的生命源质,绕过核心烙印,强行注入禀君体内!但是此术凶险无比,施术者需承受源质冲击,与烙印污染的双重反噬,稍有不慎,施术者与禀君皆会亡命!” “让我来吧!”水灵当毫不犹豫。 “我通魂灵之术,我上更稳妥!”银禅子上前一步。 “都退下!”巫彭厉声喝止道,苍老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的修为最高,通晓秘术精要,更清楚烙印特性!此责,非我莫属!水灵当,你立刻去城外主持大局,稳定人心,修复城防!银禅子,你精通魂灵感知,为我护法,若我气息有异,立刻……斩断联系!” 最后一句,带着托付后事的沉重。 水灵当与银禅子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悲怆与无奈,最终只好咬牙领命道:“遵命!” 水灵当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的巴务相,转身大步离去。 银禅子则盘膝端坐于巫彭对面,双手结印,眉心处亮起微光,魂力如丝线一般散开,严密监控着巫彭与泪珠的状态。 巫彭将玉盒置于巴务相的心口上方,双手虚按在泪珠碎片之上,口中念诵起艰涩古老的咒文。 他枯瘦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强大的巫力,混合着精神力,化作无数肉眼可见的淡绿色光丝,小心翼翼地探入泪珠碎片内部,如同最精密的绣娘,试图绕过那蛰伏的暗红烙印,捕捉、抽取其中蕴含的青银生命源质。 过程缓慢而凶险。 每一次光丝靠近那生命的源质,那暗红色的烙印,便如同被惊扰的毒蝎,微微地颤动,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巫彭的呼吸变得粗重,脸色时青时白,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银禅子更是屏息凝神,魂力感知绷紧到极致,随时准备出手。 盐阳城头,气氛压抑。 幽冥黑潮,虽被强行扯回焚尽,但城墙多处被腐蚀性黑液侵蚀,留下坑洼不平的恐怖痕迹。 街道上,战斗留下的尸体,和异变体的残骸,尚未清理干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味。 幸存的战士和民众脸上,惊魂未定,疲惫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水灵当登上城头,强打精神,嘶哑着嗓子,指挥布防、救治伤员、安抚人心。 他深知,此刻的盐阳城,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更大的恐慌。他必须稳住局面,为圣池内的救治,争取时间。 然而,就在他巡视到东城墙,那一段被腐蚀严重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嗬……嗬嗬……”一阵压抑而痛苦的呻吟,从城墙根下传了过来。 水灵当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蜷缩在角落、之前被认为只是受了惊吓的古犀部少年俘虏,身体正剧烈地抽搐着! 他双手死死地扼住自己的喉咙,眼珠暴凸,布满血丝,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活物一般疯狂地凸起、扭动! “不好了!”水灵当的瞳孔骤缩,立刻意识到,这是蚀心之毒深度,潜伏后爆发的征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快散开!远离他!”他厉声高呼。 但是为时已晚! 那少年猛地抬起头,口中喷出一股粘稠腥臭的黑血,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嘶吼: “蚀心……花开……幽冥……同在!”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如同充气的皮囊一般,急速膨胀! “噗嗤”一声闷响,整个人一瞬间爆裂开来! 粘稠的黑血,和破碎的内脏,四溅飞射! 更可怕的是,爆开的血肉并非落地即腐,而是如同拥有生命一般,迅速地融入,那被幽冥腐蚀过的城墙砖石之中! 那片被腐蚀的城墙,一瞬间如同活了过来! 砖石表面,浮现出无数扭动的暗红纹路,如同巨大的血管在搏动!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幽冥死气,混合着蚀心草的诡异甜腥味,猛地爆发开来! “那城墙……在异化!”周围的战士发出惊恐的尖叫。 只见那一片城墙如同拥有了生命,砖石缝隙中,渗出粘稠的黑液,墙体表面开始缓慢地、如同呼吸一般起起伏伏! 几块松动的城砖,被无形的力量挤落,露出后面…… 一片蠕动着的、布满血丝的暗红色肉膜! 蚀心之种,并未随圣池净化而根绝! 它如同最恶毒的孢子,早已潜伏在那些,被深度污染的载体(如古犀俘虏)体内,等待时机。 在幽冥之力被压制以后,以这种自毁爆裂的方式,将污染重新“种植”回被侵蚀过的现实伤口(城墙)之中,成为新的、更危险的污染源和幽冥坐标! 水灵当的脸色铁青,怒喝道:“净化队!立刻封锁这一片区域!用火!用最强的净化巫药!绝不能让这污染继续蔓延!” 他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幽冥的算计,一环扣一环,歹毒至此! 圣池密室。 巫彭的剥离,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数缕精纯的青银色生命源质,如同抽丝剥茧一般,被他艰难地从泪珠中剥离出来,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避开那虎视眈眈的暗红色烙印,缓缓地注入巴务相的心口,那黯淡的祭文之中。 巴务相灰败的脸色,随着生命源质的注入,竟然奇迹般地,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 他那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心跳,也似乎有力了一丝! 银禅子紧盯着巫彭,发现他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嘴角不断地溢出带着黑气的血丝,显然承受的污染反噬,越来越严重。 “长老!快停下!您撑不住了!”银禅子急忙呼叫。 “闭嘴……就快……成了……”巫彭咬紧牙关,声音破碎不堪,眼中却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光芒。 他猛地加一把力,试图将最后,也是最精纯的一缕生命源质,剥离出来! 就在这一缕源质,即将脱离泪珠核心的一刹那! 异变突起! 那一直蛰伏的暗红色烙印,仿佛等待的,就是这个源质最“稀薄”、巫彭心神最松懈的一瞬间! 它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不再是潜伏的阴冷,而是充满了主动的、暴戾的侵蚀性! 红光并非攻击巫彭,而是化作一道极细的血线,如同附骨之疽,一瞬间缠绕上,那一缕被剥离的生命源质! “不好了!”巫彭和银禅子同时惊骇欲绝! 就在那血线,缠绕上生命源质的一瞬间,巫彭感觉自己引导的源质,骤然变得冰冷、沉重、充满了恶念! 他试图斩断联系,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一股被污染的生命源质,连同幽冥烙印的恶念,如同毒龙入海,顺着他的巫力连接,狠狠地反噬入他的体内! “噗——!”巫彭狂喷出一口粘稠的黑血,身体如遭重击,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他枯槁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浮现出暗红色血管纹路,气息一瞬间萎靡到极点! 而那一缕被污染的生命源质,失去了巫彭的控制,并未注入巴务相的体内,反而如同无头的苍蝇,在密室中乱窜。 最后竟鬼使神差地,朝着角落里,那一座沉寂的盐晶女神小像(之前水灵当带回供奉的)激射而去! 更加诡异的是,那小像的心口位置,竟在污染源质靠近的一瞬间,产生了一股微弱的吸引力! “不!”银禅子目眦欲裂,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呵嗤! 被污染的青银色源质,混合着幽冥血线,一瞬间没入盐晶小像的心口! 哒嗡——! 小像猛地一颤!通体爆发出刺目的、混杂着青银与暗红色的混乱光芒! 原本纯净的盐晶表面,迅速爬满扭曲的暗红色纹路! 一股冰冷、怨毒、却又带着一丝兰奴与天蚕气息的混乱意志,如同沉眠的凶兽,猛地从小像内部苏醒过来! 小像的头颅,以一种极其僵硬诡异的姿态,缓缓地抬起来。 那一双由盐晶雕琢的眼窝中,燃烧起两点幽暗的红芒,直勾勾地“盯”住了昏迷的巴务相,和重伤垂死的巫彭! 一个混合着兰奴的怨恨、天蚕的灵性、却又被幽冥彻底扭曲的沙哑声音,从小像的“口中”发出: “姐姐……我们……好痛……都怪他……杀了他……”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四章 三生燃烬 济谷重生 盐阳城浸泡在虚假的平静里。 巫咸大巫牺牲换来的短暂喘息,被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包裹。 巫彭正命人仔细查验,被净化过的古犀部营地废墟。 瓦砾下,一具具死状诡异的尸体被拖出,精血枯竭,如同风干的树皮。 “都是被幽冥印记反噬……”巫彭的指尖,拂过一具尸体眉心残留的暗红痕迹,声音冰冷。 “像被吸干了魂魄。”她转向旁边一个,刚被挖开的隐秘地窖入口,浓烈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 地窖深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堆积如山的、散发着微弱暗红荧光的蚀心草籽,如同沉睡的虫卵! 旁边散落着几枚,刻满扭曲符文的骨符,符文中残留着令人作呕的幽冥气息波动。 “潜伏者未清!”巫彭瞳孔骤缩。 “这些草籽一旦激活……”她猛地抬头,厉声下令,“封锁此地!任何人不得靠近!通知……” “报——!!!”凄厉的喊声撕裂了寂静! 一名盐水族战士浑身浴血,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圣池!圣池密室遇袭!巴族的人……巴岩队长带人杀进去了!” “什么?!”巫彭脸色剧变,拔腿就冲向圣池方向,“巴岩?!他不是禀君的忠将吗……这…” 圣池密室石门,已化为修罗场。 水灵当浑身浴血,分水刺舞成一片湛蓝光幕,死死堵地在狭窄的门口。 他的身后,是融合泪珠碎片的盒子,此刻正散发着不稳定的青银光芒。 门外,是数十名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的巴族战士,为首者正是巴务相的心腹队长——巴岩! 巴岩的脸上肌肉扭曲,眼底深处,一抹极不正常的暗红色疯狂地闪烁。 口中嘶吼着意义不明的词句:“污秽……清除……幽冥永生!” 他手中沉重的青铜战斧,带着恶风,一次次劈砍在水灵当的分水刺上,火星四溅! 其他被幽冥气息侵蚀的战士,也悍不畏死地,冲击着水灵当摇摇欲坠的防线。 “巴岩!你醒醒!你被幽冥蛊惑了!”水灵当厉声嘶吼,左肩被斧风扫中,皮开肉绽。 “蛊惑?不!这是净化!”巴岩狞笑道,攻势更猛。 “这泪珠就是祸根!这圣池是毒巢!禀君……禀君也被蒙蔽了!唯有彻底净化,才能迎接幽冥永恒!” 他的吼声中,毫无逻辑,并带着一种被扭曲的狂热。 密室一角,巴务相靠墙瘫倒在地,脸色灰败,胸前缠着的麻布已被鲜血浸透。 此时此刻,他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 但是因为昨天强引盐魄,加上石魄反噬,他已油尽灯枯,连站起都困难。 他看着疯狂冲击的巴岩,和被死死堵住的门户,又看向圣池中光芒明灭不定的融合泪珠碎片。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不对!巴岩的目标是泪珠碎片,但是他带来的都是普通战士,真正的幽冥精锐呢? 如此不顾一切的强攻,更像是在……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声东击西!”巴务相猛地看向水灵当,用尽力气嘶吼。 “水灵当!他们的目标不是圣池!是万骨窟!是雕像!快……让银禅子带人去万骨窟!快!” 水灵当闻言,心神剧震!他一瞬间明白了! 巴岩这一帮子人,是弃子!是诱饵! 真正的杀招,在风济谷的盐晶雕像那里! 幽冥要重新撬开那一扇刚被焊死不久的门! “银禅子——!”水灵当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硬抗巴岩一斧,借力后退半步,朝着门外怒吼。 “带人!去万骨窟!雕像危险了!!!” 混战的人群外围,正带人赶来支援的银禅子,猛地顿住脚步,脸色煞白! 他一瞬间理解了巴务相的判断,没有半分犹豫: “第一队!第三队!跟我走!驰援万骨窟!” 他一转身,带着最精锐的盐水族战士,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城外! “想走?!”巴岩发出愤怒的咆哮,攻势更加疯狂,试图困住水灵当子,但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靠向盐晶雕像。 “拦住银蝉子他们!” 水灵当牙关紧咬,分水刺爆发出最后的湛蓝光芒,死死地钉在门口,如同礁石面对怒涛: “你们的对手——是我!” 他知道,自己已经可能撑不到银禅子回来了。 他必须为雕像那边,争取哪怕多一息的时间! 万骨窟前,死寂被粘稠的污秽打破。 数十名身着破烂黑袍、浑身散发着浓烈死气的幽冥死士,正围在那一尊新生的盐晶女神像周围。 他们手中捧着粗糙的石碗,碗中盛满了粘稠、暗红、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污血。 死士们的口中,念诵着亵渎的咒文,将污血一遍遍地,泼洒在雕像基座,和心口那一道,还尚未完全弥合的裂痕上! 嗤嗤嗤——! 污血接触到纯净的盐晶,立刻腾起一股腥臭的黑烟! 坚固的盐晶表面,如同被强酸腐蚀,迅速变得坑洼、黯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心口那一道裂痕的边缘,新生的盐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抵抗着污秽的侵蚀,但是光芒明显在减弱! 更可怕的是,裂痕深处,那一点属于风济谷的魂火血芒,似乎被这污秽的气息所刺激,开始剧烈地明灭不定! “快!污血蚀封!撬开它!” 为首的死士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他手中捧着一个更大的、由人的颅骨制成的污血碗,猛地将其中浓稠如沥青的液体,泼向那心口的裂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暴喝如雷霆一般炸响! 是银禅子带着援兵终于赶到! 他目眦欲裂,抬手就是一道凝聚了净化之力的骨符,闪电一般射向那捧着颅骨碗的死士! 噗! 骨符精准命中那一只颅骨碗! 碗中的污血,连同颅骨一起炸开! 腥臭的黑血,溅了那个死士满头满脸! “盐水族的蝼蚁!”死士首领发出愤怒的嘶吼。 他抹去脸上的污血,露出下面腐烂的皮肉,“杀了他们!继续蚀封!” 那一些幽冥死士,立刻分出一半,如同没有痛觉的傀儡,挥舞着淬毒的骨刃,嚎叫着扑向银禅子等人! 双方一瞬间撞在一起,爆发惨烈的厮杀! 银禅子被两名死士缠住,眼睁睁地看着剩余的死士,更加疯狂地将污血泼向雕像! 雕像心口的那一道裂痕,在持续的污血侵蚀下,边缘终于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咔嚓”声! 一道细微的、如同发丝一般的黑色缝隙,在裂痕边缘,被强行蚀穿! 粘稠如墨、散发着极致阴寒与恶意的黑气,如同找到出口的毒蛇,一丝丝一缕缕地,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糟了!”银禅子的心头冰凉。 幽冥的封印……又被撬开了一道缝!虽然细微,那却是灾难的开始 圣池密室,战斗已至尾声。 水灵当浑身是伤,分水刺折断了一支,仅靠最后一支死死支撑着。 他的脚下,倒着七八具幽冥侵蚀者的尸体。 但是巴岩却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野兽,依旧在疯狂进攻。 守护石门的盐水族战士,死伤几乎殆尽。 巴务相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剧痛。 他感觉得到远方那一道,从雕像心口缝隙钻出的黑气,仿佛跨越空间,感受到了那刺骨的阴寒。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银禅子赶到了雕像那里,但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一瞬间,圣池旁边的盒子中,那被巴岩等人冲击,而光芒明灭不定的融合泪珠碎片,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青银色光芒! 泪珠碎片内部,兰奴那充满无尽恨意,与痛苦的精神波动,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地爆发: “幽冥——!毁我家园!害我姐妹!囚我长姐!此恨——不共戴天!” 这滔天的恨意,并非指向巴务相,而是精准地锁定了,那试图侵蚀雕像、撬开通道的幽冥意志! 泪珠碎片之内,那一点属于天蚕的银色魂力,非但没有阻止这恨火,反而如同投入炉中的助燃剂,一瞬间与之融合! “以吾魂为炉!以吾恨为火!”兰奴的魂音,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焚尽——污秽!” 轰! 融合泪珠碎片的表面,青银双色的光芒,一瞬间转化为实质的、熊熊燃烧的魂火! 这魂火并非温暖,而是带着极致的冰冷与净化之力! 泪珠内部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暗红色幽冥印记,在这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恨火煅烧下,发出“滋滋”的尖啸,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迅速地褪去、湮灭! 泪珠碎片的光芒,在魂火煅烧下锐减,又重新恢复了一粒浑圆的泪珠。 它的体积似乎比原来缩小了一些,但散发出的气息,却变得前所未有的纯净、剔透!! 如同一块被烈火淬炼掉所有杂质的,青银水晶! 巴务相看着这浴火重生的泪珠,看着其中燃烧的、属于兰奴与天蚕的魂火,一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破了黑暗! “济谷……快回来!”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左手猛地抓住,插在身边的追风剑剑刃,狠狠一划! 滚烫的、带着他生命气息,和灵魂烙印的精血,如同赤红的溪流,喷涌而出,洒向圣池中,那一团燃烧的青银魂火! “羁绊为引!魂血为桥!归源——!” 精血触及魂火的一刹那,并未被焚烧,反而被那纯净的青银火焰,一瞬间吸收、同化! 整团魂火,猛地向内一缩,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缠绕着丝丝血线的青银箭矢! 箭矢嗡鸣,散发出风济谷熟悉的盐魄气息,与巴务相血脉的灼热! 咻——! 青银血箭,无视厚重的石壁,无视遥远的空间距离,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流光,一瞬间消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万骨窟前。 那一丝从裂痕缝隙中钻出的黑气,如同贪婪的毒蛇,正试图扩大通道。 银禅子被死士死死地缠住,目眦欲裂,却无法脱身。 就在这绝望之际! 一道青银缠绕血色的流光,如同天外陨星,无视一切阻碍,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精准无比地射中了盐晶雕像心口,那一道被污血侵蚀的裂痕!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青银血箭,如同水滴融入海绵,一瞬间没入裂痕深处,没入那一点剧烈波动的魂火血芒之中! 轰——!!! 雕像内部,仿佛有一颗太阳被点燃了! 心口那一道裂痕,骤然地爆发出无法直视的刺目白光! 那一丝丝缕缕钻出的黑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一瞬间被蒸发殆尽! 正在疯狂泼洒污血的幽冥死士,被这白光扫过,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一瞬间僵直、融化、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银禅子的怀中,一枚昨夜遗漏的、仅指甲盖大小的,三生石魄碎片,仿佛受到强烈的召唤,自行挣脱束缚,化作一道乳白色的流光,精准地嵌入了心口裂痕,那一道被强行蚀穿的细微缝隙处! 泪珠魂力!务相血脉!石魄碎片! 三股力量,跨越生死,无视空间,在这一刻,于风济谷被禁锢的魂火核心处——完美汇聚!共鸣! 咔…咔嚓嚓…… 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来!并非封印崩坏,而是覆盖在风济谷本体之上的,那一层厚厚的盐晶外壳! 如同蛋壳剥落,如同冰雪消融! 纯净的白光,从裂痕中喷薄而出,巨大的盐晶雕像表层,以心口为中心,无数蛛网一般的裂纹,一瞬间蔓延全身! 哗啦啦——! 大块大块的盐晶,如同失去生命的甲胄,轰然坠落,砸在地上碎成晶莹的粉末! 白光散尽。 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静静矗立在剥落的盐晶基座之上。 长发如墨,肌肤胜雪,一袭由最纯粹盐魄之力,凝结而成的素白长裙无风自动。 她的双眸缓缓地睁开,瞳孔深处,不再是赤红的血芒,而是如同万载寒冰般纯粹、冰冷、蕴含着无尽威严的银白色! 周身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盐魄威压! 风济谷——她苏醒了! 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脚下,那惊骇欲绝的幽冥死士首领。 只是缓缓地抬起一只素白的手,五指对着那仍在试图冲击的残余死士,和那一丝丝缕缕试图重新凝聚的黑气,凌空虚握。 “净。” 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波动的字眼,如同神谕。 嗡! 无形的盐魄力场,一瞬间笼罩全场! 所有残余的幽冥死士,连同他们手中的污血、武器,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幽冥气息,一瞬间被冻结! 化为一座座姿态各异的冰雕!下一秒,冰雕无声无息地崩解,化为最细微的冰晶粉尘,消散在风中。 心口那一道被石魄碎片填补的缝隙,被新生、纯净、坚不可摧的盐晶彻底覆盖、焊死! 万骨窟洞口,重归死寂。 银禅子和幸存的战士呆立当场,如同仰望神只降临。 风济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最终落在远方盐阳城的方向。 她感应到了圣池的虚弱,感应到了巴务相,那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微弱的气息。 也感应到了泪珠中,兰奴与天蚕魂火燃烧后的疲惫与纯净。 她一步步踏下基座,足尖所及,被污血腐蚀的地面,一瞬间凝结出洁白的盐霜。 她看向兀自震惊的银禅子,声音清冷如冰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清洗内患。” 她的目光投向盐阳城,那里,巴岩的叛乱尚未平息。 “然后,”她转首,银白色的瞳孔,望向北方苍茫的地平线,那是巴族祖地的方向。 一股更深沉、更本源的幽冥气息,如同沉睡的巨兽,隐隐地传来。 “北上。” “斩草除根。”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五章 北狩前夜 风济谷踏出万骨窟前的盐尘,素白长裙未染纤尘,足下盐霜蔓延如莲。 银禅子率领残存战士跪伏在地,不敢直视她那银眸中的万载冰寒。 “禀…风大王!”银禅子声音都发颤了,“巴岩叛乱未平,圣池……” “知道。”风济谷声音毫无波澜。 目光已投向盐阳城方向,仿佛穿透了空间,“水灵当在死撑。走。” 她的身影飘忽,一步踏出,人已经是在十丈开外。 银禅子等人连忙跟上,只觉脚下的盐霜凝结成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圣池密室石门,已经是摇摇欲坠。 水灵当单膝跪地,仅存的分水刺,插在身前支撑着身体。 他浑身浴血,气息奄奄。 石门被撞开数道裂缝,巴岩疯狂的咆哮和战斧劈砍声,震耳欲聋。 “污秽……必须净化!幽冥永生!”巴岩的嘶吼,带着非人的扭曲。 “永生你祖宗!”水灵当咳着血沫,眼神却依旧凶悍,“有本事……踩着你爷爷的尸体过去!” 就在石门即将彻底破碎的一刹那! 一股极致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席卷整个密室! 石门表面,一瞬间凝结出厚厚的、闪烁着符文的冰晶盐层! 轰!巴岩势在必得的一斧,狠狠地劈在冰晶盐层上! 巨响震耳,冰晶盐层,纹丝不动,反而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顺着斧柄传来! 巴岩如遭雷击,虎口崩裂,战斧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撞倒一片手下! “什么人?!”巴岩惊怒交加,眼底的暗红,疯狂地闪烁。 冰晶盐门无声地滑开。 风济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银眸淡漠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密室,最终落在墙角的巴务相的身上。 他的胸前血色刺目,气息微弱,正艰难地抬起头,与她目光相接。他那目光里有疲惫,有释然,更有一丝深藏的、无法言说的痛楚。 可是风济谷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转向状若疯魔的巴岩。 “污秽?”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冰泉滴落,“你指的是这个?” 她的素手微抬,对着巴岩的眉心,那疯狂闪烁的暗红色印记,凌空一点。 嗤——!一道凝练如针的盐魄寒光,激射而出! “呃啊!”巴岩发出凄厉的惨嚎,双手抱头,眉心处,爆开一团污秽的黑气,那暗红色的印记,如同被强酸腐蚀,一瞬间黯淡、消融! 他眼中的疯狂赤红,迅速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痛苦和茫然,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蜷缩着抽搐。 其余被侵蚀的巴族战士,眉心印记也同时爆开黑气,纷纷痛苦倒地,失去战斗力。 “清场。”风济谷对赶来的银禅子淡淡地吩咐道。 她随即走向圣池。 那一粒悬浮的,融合泪珠光华内敛,青银流转,纯净剔透。 她的指尖轻触那泪珠的表面。 一丝微弱的、带着孺慕与疲惫的魂力波动传来。 她的银眸微动,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柔和,稍纵即逝。 “巫咸呢?”她问。 水灵当在战士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声音哽咽: “大巫……以身为祭,净化污染,守护泪珠……已归天地。” 风济谷静立池边,看着恢复清澈,却元气大伤的池水,良久无言。池水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一位白须老者,最后决绝的身影。 最终,她对着圣池,深深一揖。 “传令。”她直起身,声音恢复了冰寒。 “一:彻底清洗古犀部营地及所有关联者,掘地三尺,凡沾蚀心草籽、骨符者,无论身份,羁押待查。二:全力修复圣池灵枢,以盐水族秘法温养泪珠。三:所有伤者集中救治,能动者,三个时辰后,东城广场集结。” 她的目光,扫过昏迷的巴岩等人,落在勉强支撑的巴务相身上:“包括能动弹的巴族之人。” “济谷……”巴务相挣扎着想说什么,此时此刻,却吐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 “巴务相。”风济谷打断他,银眸如镜,映着他狼狈的身影。 “管好你的人。再出乱子,军法无情。” 言罢,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密室深处,那里有盐水族,历代积累的北疆舆图与秘档。 巴务相看着她的背影,喉结滚动,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他知道,那个曾会为他在夷水河边,篝火堆旁,失神痴迷的女子,已彻底被封印在盐晶之下了。 此刻归来的,是盐水女神,是为斩幽冥,不惜燃烬三生的战士。 盐阳城在风济谷的铁腕之下,迅速地恢复了秩序,却也弥漫着大战后的紧绷,与北征之前的肃杀。 东城广场,火把通明。 风济谷立于高台,素白的身影,在火光中如同冰雕。 台下是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左侧是盐水族残存的战士,虽疲惫却眼神坚定; 右侧是巴族尚能行动的族人,以几位未被侵蚀的长老为首,神情复杂,带着惶恐与不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巴务相被两名战士搀扶着,站在最前面,脸色依旧苍白。 “蚀心草之祸,源于幽冥的渗透。盐阳城之劫,非一族之过,乃幽冥毒计。” 风济谷声音清冷,传遍全场,没有指责,只有冰冷的陈述: “然祸根未绝。北方祖地,幽冥之气盘踞如渊,乃万恶之源。避,则毒蔓天下,无净土可存。战,或有一线生机。” 她的目光扫过巴族众人: “巴族祖地,尔等血脉所系,地脉所钟。幽冥盘踞,非一日之功。尔等,可愿为故土,为苍生,引路死战?” 巴族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 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颤巍巍地上前,躬身道: “风大王明鉴!祖地沦陷,我等愧对先祖!然……幽冥凶威滔天,我等残兵败将……” “残兵败将?”风济谷的声音陡然转厉,银眸之中寒光乍现。 “巫咸大巫以命护城之时,可曾言败?水灵当独守石门,血染重衣时,可曾言退?尔等祖坟被占,血脉蒙污,竟连引路一搏的胆气也无?!” 字字如冰锥,刺得巴族众人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巴务相猛地推开搀扶,踉跄一步上前,嘶声道: “巴族儿郎!可还有血性?!祖地蒙尘,先灵泣血!此战,不为苟活,为雪耻!为夺回我族之根!纵然粉身碎骨,魂归祖山,也好过在此摇尾乞怜!我巴务相,愿为先锋,死战到底!”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一瞬间点燃了巴族战士的眼睛中,压抑的怒火与屈辱! “夺回祖地!死战雪耻!”“追随禀君!追随风大王!” 巴族阵营,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怒吼,士气陡振! 风济谷看着巴务相,眼中无波。 她抬抬手,压下声浪:“好。此战,非盐水,非巴族,乃人族存续之战。银禅子!” “在!”银禅子肃然出列。 “着你率‘净蚀营’留守盐阳,三责:其一,护圣池与泪珠,此为根本,不容有失;其二,清剿残余幽冥暗线,掘地三尺,宁可错拘,不可放过;其三,助巫彭修复灵枢,重建城防,此地为我等唯一退路与补给之源。” “诺!银禅子以命相守!”银禅子单膝跪地,重重地捶胸。 “水灵当!” 水灵当虽包扎多处,仍强撑着站了出来:“末将在!” “着你统‘寒锋营’,为前驱斥候。巴族熟悉北地路径者,悉数配于你麾下。我要前方百里,一草一木,一沟一壑,幽冥气息强弱分布,尽在掌握!遇小股之敌,可歼则歼,不可则避,以传讯骨符优先示警,不得恋战!” “诺!定不负所托!”水灵当的眼神锐利。 风济谷最后看向巴务相:“巴务相。” “在。”巴务相挺直脊背。 “着你领‘断刃营’,统巴族战兵,为中军右翼。你伤重未愈,非逞强之时。职责有二:护中军侧翼周全,以战阵御敌;更需时刻洞察军中异动,凡有蛊惑、动摇、异变者,无论何人,立斩!你可能做到?” 这命令既是委以重任,更是严苛的考验与无形的枷锁。 巴务相迎上她冰冷的银眸,看到了不容置疑的意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沉声道:“能!巴务相在此立誓,右翼若破,我必先亡!军中若生乱,我之剑必先染其血!” 风济谷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肃立的战士,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河裂开,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此去北狩,非胜即死!幽冥不灭,誓不南归!出征!” “幽冥不灭!誓不南归!”山呼海啸般的怒吼,撕裂了盐阳的夜空,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一张张决绝的面孔。 风济谷转过身子,素白的身影,率先没入北方的黑暗之中,如同一柄出鞘的冰刃,直指那盘踞在祖地深处的幽冥之源。 北狩的狼烟,已然点燃。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六章 血池赎罪 盐阳城的混乱,如同退潮一般迅速平息。 风济谷立于城头,素手轻抬,指尖逸散的盐魄寒光所及之处,最后几个负隅顽抗、眼珠赤红的幽冥信徒,一瞬间被冻结成冰雕,维持着扑击的狰狞姿态。 城内弥漫着硝烟与淡淡的血腥,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死寂。 “济谷。”银禅子快步上前,身上带着几处新添的伤口。 “城内的残余已经肃清,俘虏共计三十七人,如何处置?” 风济谷目光扫过,那一些被盐水族战士押解、眼神或麻木或狂热的俘虏。 那一双经历过万骨窟重生的眼眸,剔透如冰晶,更深邃如寒渊。“不杀。”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毫波澜,“用这个。” 她的掌心凝结出数十枚细如牛毛、晶莹剔透的盐晶短刺。 “刺入他们眉心,一寸三分。我要看看,幽冥到底在我族之地,织了一张多么大的网。” 水灵当的瞳孔微缩,接过盐刺,没有丝毫的犹豫:“是!” 审讯在城中心的祭坛进行。 盐刺入颅,俘虏们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眉心处,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丝丝缕缕的暗红色雾气,被盐晶强行抽取、净化。 风济谷闭目凝神,指尖点在为首那一名俘虏的额前盐刺上,庞大的意念,顺着盐魄之力构建的网络,强行侵入! 无数混乱、黑暗、充斥着怨毒,与扭曲忠诚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潜伏的名单、秘密的祭坛、通过水源扩散的微弱蛊毒…… 一张庞大的、渗透各部落的幽冥网络,在她的“眼前”缓缓展开。 然而,这些信徒的记忆深处,都存在着一个共同的、被强大禁制保护的盲区——关于最高层级的信息。 风济谷的意念,如同最精准的冰锥,一次次冲击着那一层禁制。 终于,在一个原古犀部小头目的记忆深处,禁制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一幅模糊的画面闪现: 一个本该在盐阳城动乱中,“暴毙”的,古犀长老,在一个昏暗的密室里,正将一枚跳动的、暗红色的种子,植入一名昏迷巴族战士的心口!而那长老的脸…… 风济谷猛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寒光暴涨:“虺山!他果然没死!” 就在这时!“禀君!风大王!” 一名巴族传令兵浑身浴血,踉跄着冲上祭坛,手中高举着一支染血的、刻着巴族最高紧急求援图腾的青铜箭矢! “北境!祖地急报!黑潮!无尽的幽冥黑潮突然出现在北方隘口!图腾柱崩塌!留守的族人……快撑不住了!大长老命我等拼死突围求援!”他说完便力竭倒地。 祭坛上下瞬间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支求援箭上,随即猛地转向巴务相和风济谷! 巴务相一把抓起箭矢,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祖地!那是巴族的根基,是无数妇孺老弱最后的避难所! 他猛地抬头,眼中是焚心的焦急与刻骨的仇恨:“济谷!我必须立刻……” “等等!”风济谷冰冷的声音打断他。 她指尖从那俘虏眉心收回,盐刺化为齑粉。 “这是个陷阱。”她看向巴务相,目光锐利如刀, “虺山没死,他在北方现身。幽冥主力避开刚刚经历大战、有你和我坐镇的盐阳,舍近求远攻打看似空虚的祖地?它们要的不是地盘。” 她抬手,空气中水汽凝结,化作一幅简易的大荒地图: “它们要的是你的绝望之血,巴务相。禀君之血,是浇灌蚀心母藤最后成长、彻底污染大荒龙脉的最佳养料。它们围困祖地,逼你驰援,沿途必有无数杀阵等你自投罗网,最终在祖地,用你的族人和你的血,完成最后仪式。” 巴务相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祖地陷落,族人死绝?!” “当然不。”风济谷眸光流转,落在地图上巴族祖庙的位置, “它们的真正目标,恐怕是祖庙地底的‘先民血池’。那里是巴族力量之源,也是大荒龙脉的一个重要节点。禀君血脉献祭,污染血池,龙脉必遭重创,幽冥降临将再无阻碍。” 一直沉默旁观的、悬浮在风济谷身侧的那粒融合泪珠(兰奴/天蚕),此刻突然散发出柔和的青银光晕。 光晕中,一个略显虚幻、却融合了兰奴清丽与天蚕灵动的女子身影微微浮现,声音带着奇异的叠音:“姐姐,让我试试……或许能‘看’得更清楚。” 风济谷点头。泪珠光晕大放,一道无形的魂力波纹扫过地上那些被盐晶标记的俘虏。融合双魂的新能力——短暂附魂读取记忆碎片——发动! 片刻,光影收敛,双魂之影语气凝重: “读取到了……碎片很模糊……但提到了‘血池沸腾’,‘先祖战魂归来’,还有……‘唯有禀君心头血可平息先祖之怒,亦能污浊龙脉’……陷阱的核心,在祖庙血池!” 真相如同冰水浇头。驰援是死路,不援亦是死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风济谷沉默片刻,眼中划过一丝冰寒的决断:“既然如此,我们将计就计。” 她看向巴务相:“你,率领还能作战的巴族战士,大张旗鼓,立刻‘驰援’祖地。沿途遭遇阻击,不必死战,拖延周旋即可。我会用盐晶为你重铸一具足以乱真的‘傀儡替身’,让它携带泪珠的仿制品同行,吸引幽冥主力注意。” “那你呢?”巴务相急问。 “我,带着真正的泪珠钥匙,和银禅子、水灵当,走另一条路,抢先潜入祖庙血池。”风济谷指尖寒气四溢,地面上的水汽迅速凝聚,一具与巴务相别无二致、甚至散发着类似禀君气息的冰晶傀儡缓缓成型,“它们在祖庙布下陷阱等你的血,我就在那里,为它们准备一场‘盐魄封绝’的大礼!” --- 巴山祖地,烽火遮天。巨大的黑色漩涡如同溃烂的伤疤高悬于北境隘口之上,无穷无尽的幽冥生物如同粘稠的泥浆,从漩涡中涌出,疯狂冲击着巴族战士用血肉和残破图腾柱构筑的最后防线。惨叫与怒吼声震四野,大地被污血染成诡异的紫黑色。 “禀君!是禀君的旗帜!”防线后方,苦苦支撑的巴族老弱妇孺中突然爆发出希望的惊呼! 只见南方烟尘滚滚,一杆熟悉的猛虎战旗率先出现,紧接着是“巴务相”一马当先,率领着一支“精锐”巴族军队冲破外围零星的幽冥阻截,悍然杀入战团!那“巴务相”勇猛无比,剑光所向幽冥披靡,瞬间提振了守军士气! 隐藏在山峦阴影中的虺山,看着下方“巴务相”奋力冲杀、逐渐被引入预定包围圈的身影,干瘪的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阴冷笑意:“鱼儿上钩了。通知祖庙,准备迎接‘贵客’献祭。” --- 与此同时,一条隐秘的、通往祖庙后山的古老密道内。风济谷、水灵当、银禅子如同三道鬼魅,悄无声息地快速穿行。风济谷手中,真正的融合泪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指引着方向,并屏蔽着他们的气息。 密道的尽头,是一扇隐藏在山体裂缝中的、由巨大兽骨封堵的石门。门后,便是巴族禁地——先民血池所在。 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与怨气即使隔着石门也清晰可闻。水灵当和银禅子脸色发白,唯有风济谷面沉如水。她将手按在泪珠上,低声道:“兰奴,天蚕,感知内部。” 泪珠光晕流转,双魂之影浮现,仔细感应片刻,语气凝重:“血池能量异常狂暴……充满了怨恨和……被扭曲的忠诚!有很多强大的古老战魂气息,但……都被污染了!它们充满了攻击性,无差别攻击所有生灵!陷阱……是针对所有闯入者的!” 风济谷眸光一凛:“果然如此。银禅子,布阵!水灵当,助我!我们要在它们反应过来前,完成‘盐魄封绝阵’!” 三人立刻行动。银禅子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刻满了盐水族古老封印符文的骨片,迅速在石门周围布设。水灵当引动地下微弱的水脉之气,灌注其中。风济谷则指尖凝结出最精纯的盐魄本源,如同雕刻般,在虚空中勾勒出阵法核心符文! 然而,就在阵法即将完成的刹那!轰隆!巨大的骨门猛地向内炸裂开来!一股狂暴、冰冷、充满了死亡与战意的暗红血浪如同洪荒巨兽,朝着三人扑面而来!血浪之中,无数身披古老巴族战甲、眼神空洞燃烧着幽绿鬼火、周身缠绕着幽冥黑气的先祖战魂,发出无声的咆哮,挥舞着锈蚀的兵刃,冲杀而出! “防御!”风济谷厉喝,盐魄之力瞬间在前方凝结成厚重的冰晶护盾!砰!血浪狠狠撞在冰盾上,冰盾剧烈震颤,裂纹蔓延!那些先祖战魂无视冰盾,直接穿透而出,刀剑带着腐蚀魂魄的寒意,斩向三人! 水灵当的分水刺、银禅子的巫术,打在战魂身上效果甚微!这些战魂并非实体,力量源自血池和古老的战意,此刻更被幽冥污染,悍不畏死,无穷无尽! “它们的核心是血池!必须封印血池!”银禅子艰难地躲过一记劈砍,喊道。 风济谷不断催动盐魄之力,冰晶长枪扫灭一片战魂,但更多的战魂又从血池中涌出!她的力量属性与血池的狂暴战意本就相冲,此刻更是被完全克制,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逼回密道! “该死!”水灵当肩头被一柄战戈划过,伤口瞬间发黑溃烂! 就在这绝望之际——“巴族的罪孽,由来已久!今日,便由我这不肖子孙,来清偿吧!”一声沙哑却无比坚定的怒吼,如同惊雷,从密道另一端炸响!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冲破弥漫的血煞之气,猛地挡在风济谷身前!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正面战场拖延的巴务相! 他浑身浴血,甲胄破碎,显然经历了惨烈厮杀才摆脱纠缠赶到此处。他看也没看风济谷震惊的眼神,猛地抽出腰间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左掌狠狠一划!深可见骨!滚烫的、蕴含着禀君独特气息的鲜血瞬间涌出! “以吾之血!唤吾之祖!惊醒吧!看看你们守护的,到底是什么!”巴务相将淋漓的鲜血狠狠洒向前方翻涌的血池和无穷无尽的战魂! 嗤——!!!蕴含着禀君正统血脉的鲜血落入血池,如同滚油泼入冰水!整个血池瞬间沸腾、暴动!那些疯狂攻击的先祖战魂,动作猛地一滞,空洞的眼窝中,幽绿的鬼火剧烈闪烁,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挣扎!它们身上缠绕的幽冥黑气,在禀君之血的冲击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血池深处,传来一声痛苦而愤怒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咆哮!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战魂碎片凝聚而成的血色虚影,缓缓从血池中升起,它的面容模糊不清,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和……一丝被强行扭曲的痛苦! 幽冥之主那冰冷扭曲的意念,借助这血色虚影,回荡在祖庙之中:“风济谷……你终究来自盐泽,救不了巴山!这里的恩怨,这血脉的诅咒,唯有巴族的血才能暂时平息!而你……将是下一个祭品!” 巴务相挡在风济谷身前,染血的手紧紧握住追风剑,剑锋直指那巨大的血色虚影,声音嘶哑却掷地有声:“那就来吧!巴族的血,流够了!该结束了!”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七章 盐魄归源 祖庙之内,空气凝固如铁。 巨大的血色战魂虚影,自沸腾的血池中升起,威压如山,其上面容扭曲,痛苦与暴戾交织。 幽冥之主那冰冷而充满恶意的意念,借助虚影回荡,直刺人心。 巴务相挡在风济谷的身前,追风剑斜指血色虚影,掌心鲜血滴落,在污浊的地面,绽开刺目的红。 禀君之血的气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暂时扰乱了被污染的先祖战魂,但它们眼中的幽绿鬼火,只是剧烈闪烁,并未熄灭,反而因这“亵渎”而更加狂躁! “愚蠢!”血色虚影发出轰鸣,混合着幽冥之主的嘲弄,与古老战魂的愤怒。 “区区血脉,也敢挑衅亘古的战意与幽冥的伟力?你们的挣扎,只会让血食更加美味!” 更多被污染的战魂,嘶吼着穿透血池,无视巴务相洒落的鲜血,攻势更猛! 水灵当和银禅子一瞬间压力倍增,险象环生。 风济谷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狂暴的战魂海洋,又落在巴务相淌血的手掌上。 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碎冰: “你的血,能惊扰它们,是因为血脉同源,引发了它们残存本能的困惑。但污染太深,仅凭鲜血,不足以唤醒,反而可能刺激其凶性。” 她一步踏前,与巴务相并肩,盐晶长枪,挽起一道冰寒的弧光,暂时逼退数名扑上的战魂。 “它们在守护,即使被污染,守护祖地、守护血池的本能仍在。幽冥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守护扭曲成了,对所有闯入者的杀戮。” “那该如何?”巴务相挥剑格开一柄劈来的锈蚀巨斧,虎口崩裂。 “不是驱散,不是压制。”风济谷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锁定那巨大的血色虚影,“是‘归源’。让狂暴的战意,回归它本该守护的地方!” 她猛地将手中的盐晶长枪插入地面! “银禅子!东南离位,癸水之眼!水灵当,西北艮位,地脉之枢!助我定住血池气眼!” 话音未落,她双手疾速结印,周身盐魄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奔涌! 不再是纯粹的冰寒与镇压,而是带上了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涤荡万物的纯粹与净化之意! 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小的、闪烁着柔和白光的盐晶符文,如同星辰一样,环绕着她飞舞! 银禅子与水灵当虽不明所以,但对风济谷有着绝对的信任,立刻不顾自身安危,强行冲向她指定的方位! 巫力与水元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暂时钉住了血池能量,最狂暴的两个节点! 血池沸腾加剧,血色虚影发出愤怒的咆哮,试图阻止! “就是现在!”风济谷清叱一声,所有飞舞的盐晶符文,如同受到召唤,汇聚成一道璀璨的白色洪流,并非攻向战魂,而是猛地注入她插入地面的盐晶长枪之中! 长枪嗡鸣,爆发出刺目的白芒。 一道巨大的、由无数的古老盐纹构成的虚幻阵图,以长枪为中心,一瞬间在地面展开,覆盖了整个祖庙核心的区域! “盐魄归源阵·启!”风济谷双手虚按阵眼,脸色一瞬间苍白,显然发动此阵消耗巨大。 “以盐之净,导血之狂!以吾之名,引战归鞘!” 阵法光芒大盛!所有冲入阵中的先祖战魂,动作猛地一滞! 它们身上缠绕的幽冥黑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迅速淡化! 而那狂暴的战意,却被阵法之力引导着,如同百川归海,不再无差别攻击,而是缓缓流向阵图中心—— 那一柄盐晶长枪,以及……长枪旁边,巴务相仍在淌血的手掌! 巴务相福至心灵,立刻将淌血的手掌按在阵图之上! 禀君之血融入阵法,那纯净的战意,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归宿,变得更加温顺,开始围绕着他盘旋、凝聚! 血色虚影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它感觉到对先祖战魂的控制,正在迅速地流失! “阻止她!”幽冥之主的意念气急败坏! 然而,已经晚了! 归源阵已成,战魂归流已经是不可逆一转! 越来越多的战魂停止攻击,眼中的鬼火褪去,化作纯净的战意能量,融入归源阵之中,并通过巴务相的血脉连接,开始反哺那干涸狂暴的血池! 血池的颜色,竟开始从暗红污浊,逐渐转向鲜红澎湃! 那一股令人窒息的怨毒与死气,被磅礴而纯净的战意所取代! “不——!”幽冥之主,发出不甘的嘶吼,那巨大的血色虚影,开始剧烈波动、模糊,仿佛随时会溃散! 眼看大局将定!异变再生! 祖庙角落的阴影里,一道早已潜伏多时的佝偻身影,猛地窜出! 他正是假死脱身的古犀长老——虺山!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扭曲的、由蚀心草木心打造的匕首,脸上带着癫狂与怨毒。 他的目标并非风济谷或巴务相,而是—— 那悬浮在半空、正全力以赴,维持阵法的融合泪珠(兰奴/天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幽冥永生!污秽永存!”虺山嘶吼着,匕首直刺泪珠! 他竟想以自身为祭,用最污秽的蚀心本源,污染这纯净的双魂钥匙,中断归源的进程!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 风济谷和巴务相正全力维持阵法,水灵当和银禅子被残余的零散战魂缠住,根本无法回援! 眼看着那污秽的匕首,就要刺中泪珠—— 泪珠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银光芒!光芒之中,兰奴与天蚕的融合虚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面对刺来的匕首,她们没有躲避,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姐姐!助我!”双魂齐声清喝! 风济谷一瞬间明悟!她分出一缕心神,指尖一弹,一道极细的盐魄精芒后发先至,并非攻击虺山,而是精准地打在泪珠之上! 嗡!泪珠的光芒再变!青银光辉中,竟又分离出两道细微又,却截然不同的魂力波动—— 一道带着草木的坚韧守护(兰奴),一道带着虫鸣的灵动穿透(天蚕)! 兰奴的魂力,化作一面纤细却无比坚韧的青色光盾,千钧一发之际挡在匕首之前面! 噗!蚀心匕首刺入光盾,污秽之力疯狂侵蚀,光盾剧烈地震颤。 一瞬间布满裂纹,却硬生生阻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而天蚕的魂力,则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顺着匕首与光盾的交击点,闪电一般钻入了虺山的眉心!粮彩 “啊!”虺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眼中癫狂被极致的痛苦取代!天蚕的魂力如同最精准的毒刺,直接攻击他与幽冥连接的核心印记! “就是现在!”风济谷厉喝! 巴务相心领神会,归源的阵力量,一瞬间被引导,一股磅礴的战意洪流,顺着天蚕魂力开辟的通道,狠狠地冲入虺山的体内! 砰!虺山的身体,如同充气的皮囊一般猛地鼓胀,随即轰然炸裂! 污血与碎骨四溅,却被归源阵的白光,一瞬间净化消弭! 连同他体内那一点幽冥印记,也被彻底摧毁! 危机解除!泪珠光芒恢复融合状态,但明显黯淡了许多,显然刚才的分离攻击,消耗巨大。 归源阵再无阻碍!最后一批战魂,化作纯净的战意融入血池。 整个血池彻底化为璀璨的鲜红色,散发出磅礴而神圣的气息! 那巨大的血色虚影,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来自远古的叹息,缓缓沉入池底,消失不见。 祖庙内恢复寂静,只有纯净战意,如呼吸一般轻轻荡漾。 然而,风济谷的神色却并未放松,反而更加凝重。 她抬头望向祖庙穹顶,目光仿佛穿透了岩壁,直抵外界那高悬的、仍在倾泻幽冥大军的黑色漩涡。 “血池虽净,然幽冥主力未损。它们失去了污染龙脉的最佳机会,必会狗急跳墙,发动总攻。” 她看向巴务相,“祖地守军经历苦战,已是强弩之末。我们必须立刻出去,重整防线。” 巴务相点点头,感受着体内因血池反哺而澎湃的力量,追风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好!就让它们尝尝,真正巴山战意的滋味!” 祖地之外,战场已化为焦土。 黑色的幽冥潮水,一波波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巴族战士死伤惨重,图腾柱光芒黯淡,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祖庙方向,突然爆发出冲天而起的璀璨红光! 一股纯净、磅礴、带着令人热血沸腾的古老战意,如同海啸一般席卷整个战场! 所有的巴族战士,在这战意的沐浴下,疲惫一扫而空,伤口飞速愈合,眼中重新燃起熊熊战火! 力量、速度、反应骤然提升! “是祖灵!祖灵苏醒了!它在庇佑着我们!”幸存的巴族大长老热泪盈眶,嘶声高呼! “杀!!!”震天的怒吼声,从巴族防线爆发! 原本节节败退的战士们,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反冲锋! 刀剑之上附着了淡淡的红光,对幽冥的伤害陡增! 幽冥大军的攻势为之一滞! 紧接着,两道身影如同战神一般,从祖庙中杀出! 巴务相一马当先,追风剑裹挟着血池战意,化作一道撕裂黑潮的赤红霹雳,所向披靡! 风济谷紧随其后,盐魄之力不再局限于冰冻,而是化作无数闪烁着白光的锋利晶梭,精准点杀着幽冥队伍中的指挥者(那些气息强大的幽冥妖巫)! 他们的加入,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牛油,一瞬间将幽冥大军的阵型搅得大乱! 隐藏在后方的幽冥之主,显然没有意料到,血池非但没有被污染,反而成了巴族的助力,惊怒交加! 高悬的黑色漩涡剧烈地旋转,更多的幽冥生物如同下饺子一般涌出,其中甚至开始出现一些体型庞大、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缝合巨怪,和幽影龙兽! 它要不惜一切代价,淹没祖地! 战场再一次陷入惨烈的拉锯战! 巴族战士虽有战意加持,但幽冥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必须摧毁那个漩涡!”风济谷一枪洞穿一头幽影龙兽的头颅。 转过头对巴务相喊道,“那是它们在现世的锚点!不毁掉它,幽冥大军杀之不尽!” “我来开路!”巴务相怒吼道,追风剑赤芒暴涨,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箭矢,强行朝着黑色漩涡的方向突进! 风济谷紧随其后,盐晶为她格挡开,那来自两侧袭来的攻击。 越靠近漩涡,阻力越大! 强大的幽冥统领,和扭曲的怪物层层阻截! 两人的推进速度的,缓慢下来。 就在这时候,那悬浮的融合泪珠,再一次飞到风济谷的身前,光芒闪烁,双魂之影浮现,语气急切: “姐姐!那漩涡核心……有东西!很熟悉……是……是另一半‘钥匙’的气息!” “另一半钥匙?”风济谷一怔。 “幽冥……它抽取了天蚕当年遗落在溪谷的部分本源(被蚁灾吞噬的那一部分),又融合了某种虚空结晶,制造了那个漩涡核心!” 双魂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愤怒,“它能稳定通道,也是控制幽冥大军的中枢!” 风济谷一瞬间明悟了! 为何幽冥能有如此大规模的降临!原来它早就窃取了天蚕部分与现世联系紧密的本源之力! “能否干扰它?”巴务相急问。 “可以一试!”双魂之影变得决绝,“同为天蚕本源,我们能引起共鸣,短暂冲击其稳定!但需要靠近!” “好!”巴务相剑势更猛,“我送你们过去!” 两人一魂,如同尖刀,再一次奋力突进! 距离漩涡底部,已不足百丈! 漩涡似乎察觉到了威胁,旋转骤然加速,一道粗大的、完全由精纯幽冥死气构成的黑色光柱,如同天罚之矛,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巴务相狠狠地轰下! 威力之强,远超之前的任何攻击! 巴务相瞳孔骤缩,避无可避!全力催动血池战意,追风剑横挡,准备硬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风济谷的身影一闪,竟出现在巴务相的身前! 她双手虚抱,盐魄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凝聚,不是防御,不是攻击,而是——构筑! 无数盐晶在她的身前,一瞬间生成、组合、坍缩、重构! 一眨眼之间,竟形成了一面巨大无比、结构无比繁复、闪烁着无数细微符文的—— 菱形水晶盾牌!盾牌中心,一点极致的白光,如同心脏一般搏动! 幽冥的死光炮,狠狠地轰在菱形水晶盾上面!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能量被极致压缩和分解的“嗡鸣”! 盾牌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碎裂又重组! 风济谷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溢出带着冰晶的鲜血,但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却无比坚定! 她竟在以盐魄之力,强行解析、分解、中和这恐怖的幽冥能量! “就是现在!”双魂泪珠抓住这一宝贵的时机,化作一道青银流光,顺着能量冲击的缝隙,逆流而上。 一瞬间没入那巨大的黑色漩涡中心! 嗡——!!!漩涡猛地一滞! 旋转速度骤然变慢!内部传来一阵混乱的能量嘶鸣! 那一道轰击的幽冥死光炮,也随之威力大减! 风济谷压力一轻,猛地发力! “还给你!”菱形水晶盾,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将吸收中和了大半的幽冥死光,猛地反射了回去! 轰!反射的光柱,狠狠地撞入了那缓慢旋转的漩涡之中,引发内部一连串剧烈的爆炸! 漩涡剧烈地扭曲、明灭不定,体积都缩小了一圈! 倾泻而下的幽冥大军,一瞬间变得稀疏、混乱! “干得漂亮!”巴务相大喜过望,抓住机会,腾空而起,追风剑凝聚所有血池战意,化作一道开天辟地的赤红剑芒,狠狠地斩向那受创的漩涡! “给——我——破!” 赤红剑芒如同热刀切黄油,一瞬间将巨大的黑色漩涡,从中一分为二!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被撕裂的漩涡发出不甘的哀鸣,最终彻底崩溃、消散! 天空恢复了原本的颜色,虽然依旧阴沉,但那令人窒息的幽冥气息源头,消失了! 残存的幽冥大军,失去了指挥和来源,顿时陷入巨大的混乱,如同无头苍蝇,战斗力大减。 “赢了!我们赢了!”地面上,幸存的巴族战士,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巴务相从空中落下,拄着剑喘息,看着崩溃的漩涡,脸上刚露出一丝松懈。 突然!那崩溃的漩涡中心,一点极致的黑暗,猛然地收缩,随即化作一道细如发丝、却快得超越思维的黑色幽光,无视空间距离,一瞬间射向,那因力竭而落回地面、正抬头望天的风济谷! 这偷袭太过诡异迅捷!连巴务相都来不及反应! 噗嗤!黑色幽光,直接没入了风济谷的眉心! 风济谷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一瞬间涣散,周身流淌的盐魄白光,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盏一般,剧烈地闪烁、明灭! 一层诡异的黑色纹路,以眉心为中心,开始向她的全身急速蔓延! “济谷!!!”巴务相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扑了过去! 幽冥之主最后的恶毒一击—— 并非杀伤,而是最本源的幽冥印记侵蚀! 它要将风济谷,这盐魄的化身,彻底污染、转化成为它在现世上最可怕的傀儡! 风济谷的眼中冰蓝与黑暗疯狂交替,身体剧烈地颤抖,似乎在抵抗着那恐怖的侵蚀。 她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地垂下。 周身闪烁的盐魄之光,越来越暗,那黑色纹路,却越来越清晰…… 天空,飘下了黑色的雪。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八章 幽冥傀儡?将计就计! 风济谷眼中的最后一点冰蓝,彻底湮灭,周身黑纹密布,盐晶化作狰狞的黑刺。 幽冥之主的狂笑声未落,却看见本该成为傀儡的风济谷,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动。 一道净化盐纹,悄无声息没入了地底。 巴务相的心脏骤停的一瞬间,突然接收到她的,以血为媒传来的最后一道加密讯息: “佯装受制,里应外合。” 风济谷将最危险的棋子就此埋下,终极决战,陡然翻转! 祖庙之外,焦土之上,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济谷!!!” 裹挟着无边的惊怒与恐惧,几乎要撕裂阴沉的天幕。 巴务相如同疯虎一般飞扑而至。 却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一道僵直身影的一刹那,硬生生地顿住。 风济谷周身流淌的,月华一般的盐魄之光,已经彻底地熄灭。 肌肤之下,诡异的黑色纹路,疯狂地蔓延、凸起,如同活物一般蠕动,一瞬间覆盖了每一寸裸露的皮肤,甚至攀爬上她苍白的脸颊。 她体内的骨骼,发出令人牙掉的“咔咔”轻响,体表凝结的盐晶,不再是纯净的霜白。 而是化作一根根扭曲、尖锐、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漆黑棘刺。 尤其是右臂,彻底异化为一柄长达数尺、边缘布满锯齿的狰狞黑刃。 她微微地抬起头,瞳孔涣散,眼白被墨色浸染。 唯独只剩下两点幽绿的光芒,在深处亮起,冰冷、死寂,不带一丝属于“风济谷”的情感。 “桀桀桀桀——” 高天之上,那崩溃漩涡的残余点,幽冥之主,畅快而充满恶意的意念,轰然地荡开,带着戏耍猎物的嘲弄。 “啊哈!完美!比预想更完美的容器!盐魄之躯,竟能如此完美地承载本座的幽冥死意!巴务相,看着你的所爱之人,即将化为屠戮你族人的最利之刃,想尝尝那个滋味如何?” “尔敢!”巴务相目眦欲裂,追风剑赤芒爆涌,含恨欲斩,却又因那一具躯壳,而投鼠忌器,巨大的痛苦几乎将他撕裂。 “动手,我的傀儡。”幽冥之主的意念慵懒而下,“取下禀君传承者的头颅。” 话音未落,那风济谷的黑影就动了! 没有一丝的迟疑,风济谷——或者说,那披着风济谷皮囊的幽冥傀儡—— 原地消失,下一瞬,那狰狞的黑刃,就已经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劈至巴务相的面门! 快!狠!刁钻! 完全摒弃了风济谷原本灵动机变的战法,只剩下最极致的高效杀戮! 巴务相狼狈不堪地举剑格挡。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赤红剑芒与幽冥死气,剧烈地冲突,爆开一圈混乱的能量涟漪。 巴务相只觉一股阴寒的巨力,透剑而来,混合着一种腐蚀心神的死寂意志,竟逼得他气血翻腾,踉跄后退半步。 那傀儡一击不中,落地无声,幽绿的瞳孔,再一次锁定了巴务相,黑刃一般的右臂,微微地抬起,作势再扑。 巴务相心如刀绞,剑指傀儡,声音因极力压抑而嘶哑:“滚出她的身体!” 幽冥之主的狂笑更甚:“无能狂怒!尽情地挣扎吧!在她撕开你喉咙之前,好好地享受这……”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扑击而至的幽冥傀儡,在与巴务相错身而过的电光石火之间,那一只垂落的、尚未完全异化的左手,指尖以肉眼绝难察觉的幅度,轻轻地一弹! 一滴微不可察的、几乎被周身黑气彻底地掩盖的暗红色血珠—— 那是巴务相之前,格挡时溅落其上、未被完全侵蚀的禀君之血—— 被她精准地弹飞,无声无息地没入巴务相的腰侧,那沾染污血的衣袍之下。 血珠触体的一瞬间,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极细微、却无比尖锐的意念,如同烧红的铁针,猛地刺入巴务相的识海! 那意念短暂至极,仅有几个词,却清晰得不容错辨: “佯装受制,里应外合。” 这真的是风济谷的声音!虽极度虚弱,却带着她独有的冰棱一般的冷静与决断! 什么?! 巴务相格挡的动作,猛地一僵,巨大的震惊,甚至一瞬间,压过了悲痛与愤怒。 若非那意念带来的细微刺痛感,无比真实,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悲痛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她没有完全被控制?! 电光石火之间,巴务相的脑中闪过万千念头。 幽冥之主的狂笑仍然在继续,傀儡的第二波攻击已至,黑刃撕裂空气,直刺心口! 不能露馅! 巴务相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一瞬间,堆砌出更盛的惊怒,与一丝…… 恰到好处的慌乱。 他大喝一声,追风剑的赤芒,似乎因心境动荡而明灭不定,格挡显得仓促而勉强。 铛! 又是一声巨响,他这一次被震得连连后退,步伐略显散乱,似乎真的因“风济谷”的异变,而方寸大乱。 “哦?这就乱了吗?禀君的传人,也只不过如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幽冥之主果然上当,意念中的嘲弄,愈发浓烈,“傀儡,陪他好好地玩一玩!” 幽冥傀儡的攻势更急,黑刃翻飞,死气纵横,逼得巴务相“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每一次兵刃交击,都爆开一大团的黑红色光芒。 远处的银禅子与水灵当,看得心胆俱裂,想要冲过来援手,却被更多失去漩涡源头、陷入狂躁的幽冥怪物,死死地缠住,只能发出焦急的怒吼。 巴务相且战且退,看似狼狈,心神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冷静下来。他必须相信风济谷!他必须配合她! 他注意到,那傀儡的攻击虽然凌厉,却隐隐地避开了他的要害,更多是逼迫和缠斗。 偶尔那幽绿的瞳孔中,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挣扎,虽然转瞬即逝,却被全力关注着她的巴务相,捕捉到了。 她在抵抗!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与他配合! “幽冥!!”巴务相猛地格开一记重劈,借力向后飞退,声音充满“绝望”的愤怒。 “我就算死,也要将她从你的控制中,解脱出来!” 他这话看似是对幽冥之主的怒吼,实则是说给风济谷听的—— 表明他已收到讯息,并询问下一步的计划,甚至暗示必要时,不惜“解脱”她。 幽冥之主闻言大笑道:“解脱?你做不到!她已是本座的一部分了!” 就在这时,那追击的幽冥傀儡,左手再一次微不可察地一动。 这一次,一小片极薄、边缘已被黑气侵蚀得残破的盐晶碎片,如同暗器一般射出。 其飞行轨迹,巧妙地借助一次能量碰撞的遮掩,射向巴务相侧后方,一根半倒塌的图腾柱。 啪! 盐晶碎片撞在图腾柱上,一瞬间粉碎。 但其中蕴含的一丝,极微弱的净化之力,却短暂地激活了图腾柱上,早已黯淡的一个古老符文—— 那是一个代表“地脉”与“汇聚”的巴族战纹! 那符文亮起不足十分之一秒,便再一次熄灭。 但是足够了! 巴务相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一瞬间明悟了——地脉!血池!归源阵! 她是要将战场引回祖庙,引回那个刚刚被净化、充满了纯净战意、且由她亲手布下盐魄归源阵的地方! 那里是幽冥之主的力量受到压制,而她的盐魄之力,可能得到增幅的唯一地点! 而那个“汇聚”战纹,或许意味着……需要力量,庞大的力量,注入归源阵,才能执行下一步计划! “妄想!” 巴务相咆哮一声,似乎因“绝望”而彻底爆发,追风剑轰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赤芒。 一式威力巨大的横扫,暂时逼退傀儡,他转身竟朝着祖庙入口的方向,“败退”而去! “哈哈哈!想逃回龟壳里去?追!” 幽冥之主不疑有他,立刻驱使傀儡追击,同时意念席卷战场, “所有的奴仆们,攻入祖庙,碾碎他们!” 残存的幽冥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更加疯狂地涌向祖庙的入口。 巴务相率先冲入祖庙,那幽冥傀儡如影随形,紧接着,大量的幽冥生物们嚎叫着涌入。 祖庙内,刚刚平复的血池,再一次波澜涌动。 纯净的战意,感知到幽冥死气的入侵,自发地沸腾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银禅子与水灵当也且战且退,跟着退入祖庙,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巴务相正被“风济谷”追杀得险象环生。 “大人!”水灵当惊呼,水流化作锁链,试图缠绕傀儡的双脚,却被轻易地震碎。 “别过来!”巴务相大吼道,“她已经被控制了!你们守住入口!” 他这一喊声,既是保护两人不被“疯狂”的傀儡误伤,也是阻止他们干扰计划。 银禅子眼眸一凝,他比水灵当更敏锐,隐约察觉到巴务相,看似狼狈的躲闪中,似乎总在将那一道黑色身影,引向某一个特定的方位—— 那正是之前风济谷布下,盐魄归源阵的核心区域! 他虽然不明白具体的计划,却选择了信任,一把拉住想要上前的水灵当: “听大人的!守住大门!”两个人奋力地抵挡着,试图涌入的幽冥杂兵。 战斗立刻在祖庙内展开。 巴务相依循着刚才,外界那盐晶碎片提示的“汇聚”之意,一边“艰难”地躲避着傀儡的攻击,一边有意无意地,将战斗引发的能量冲击,导向地面,那逐渐亮起的,盐魄归源阵的细微纹路。 每一次的能量碰撞,都有细微的战意,或者是死气被阵法吸收。 那幽冥傀儡的攻击,也愈发地“狂暴”,黑刃劈砍在地面上、柱子上,溅起的碎石和能量碎屑,同样有不少落入阵法的范围之内。 幽冥之主的意念,笼罩着全场,对“傀儡”的“卖力表演”,十分的满意。 他却未察觉到,那一些逸散的能量,正被脚下,那一座看似已经无用的阵法,悄然地汲取。 “够了!游戏结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幽冥之主似乎失去了耐心,“傀儡,动用盐魄之力!彻底地终结他!” 它竟然要强迫风济谷,用自己的力量,彻底的击杀所爱之人! 幽冥傀儡的动作一滞,周身的黑气沸腾。 那异化的右臂黑刃之上,开始艰难地凝聚起一丝丝……扭曲的、夹杂着黑色纹路的苍白光芒! 那是被污染了的盐魄之力! 凝聚的过程似乎极其痛苦,傀儡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发出非人的嘶嚎。 巴务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紧握追风剑,准备随时应变。 终于,一团极不稳定的、灰黑色的盐魄能量球,在黑刃的尖端成型,散发出毁灭与死寂的气息,一下子就锁定了巴务相! “死吧!”幽冥之主厉喝道。 能量球轰然地激射而出! 速度并不算太快,但是其轨迹飘忽,封死了巴务相所有的退路! 然而,就在能量球脱离黑刃的一刹那—— 那剧烈颤抖的幽冥傀儡,左手再一次做出了一个,细微到了极致的动作! 她似乎因痛苦而蜷缩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弹动了一下。 一道比发丝还细、纯净无比、没有任何黑气沾染的盐魄之光,后发先至,细微到几乎忽略不计,精准地没入了,那灰黑色能量球的核心! 与此同时,巴务相也福至心灵,他非但没有试图躲避,那看似致命的一击,反而猛地将追风剑,插入地面归源阵的主阵眼—— 那一柄之前,风济谷插入的盐晶长枪之旁! “先祖佑我!战魂归源!”他嘶声怒吼。 将体内所有的禀君血脉之力,和刚刚吸收的血池战意,毫无保留地注入了阵法之中! 轰——!!! 得此巨力的灌注,再加上之前,悄然汲取的众多能量,整个盐魄归源阵,猛然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白光! 阵法的光芒,一瞬间,淹没了那一道射出的灰黑色能量球。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那能量球并未爆炸,反而像是被投入烈火的冰雹,外部缠绕的幽冥死气和污染,被一瞬间净化、剥离! 露出内部一点核心—— 那一点被风济谷暗中打入的、纯净的盐魄之力为核心,包裹着一滴……巴务相的鲜血!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风济谷假借凝聚被污染的能量球,实则暗中将其核心,替换为一点纯净盐魄和巴务相的血,以其为引,反向利用幽冥之主强迫她动用的力量! 净化后的能量球,化作一道红白交织、纯粹由战意与盐魄构成的流光,速度暴涨百倍。 但是它攻击的目标,却不是巴务相,而是—— 那个正悬浮于祖庙半空,那正散发出幽冥之主意念的、崩溃漩涡的最后残余点! “什么?!不——!” 幽冥之主直到此刻,才惊觉上当,发出一声扭曲而惊恐的尖啸,试图遁走,却已然太迟了! 噗! 红白流光,精准地击中了那一点残余的黑暗。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水,刺耳的腐蚀声响起来。 “啊——!!风济谷!巴务相!你们竟敢——!!本座绝不会……” 幽冥之主的意念发出痛苦的嚎叫,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与怨毒。 那一点黑暗急剧闪烁、扭曲,最终在一片刺目的净化光芒中,砰然炸裂。 化作一缕缕青烟,彻底地消散! 与其一同消散的,还有弥漫战场的,那一道主控意念。 幽冥之主的气息,彻底地消失了! 噗通! 半空中,那幽冥傀儡眼中的幽绿光芒,一瞬间熄灭。 她周身的黑色纹路,如同退潮一般迅速淡化、消失。 狰狞的黑刃棘刺,渐渐地软化、还原为正常的盐晶,继而崩碎脱落。 她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支撑,如同断线的木偶,从空中直坠而下。 巴务相早已经飞跃而起,不顾一切地将她接入怀中,踉跄落地。 怀中的人儿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但是那一些可怕的黑色纹路,已经尽数褪去,露出原本清冷的容颜。 她成功了。以自身为饵,兵行险着,最终里应外合,一举重创了幽冥之主的意念核心,甚至有可能,将其暂时逼回了幽冥老巢! “济谷?济谷!”巴务相的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精纯的战意,渡入她的体内。 远处,失去了幽冥之主意念,直接控制的残余幽冥大军,彻底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甚至开始自相残杀。 银禅子与水灵当压力大减,终于能够喘一口气了。 他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那悬浮的融合泪珠,也飞了过来,光芒黯淡,双魂之影浮现,语气急促: “快!她的神魂受损极重!幽冥印记虽然被暂时逼退,但残留的侵蚀仍然存在!必须尽快彻底地净化!” 巴务相猛地抬头:“应该如何做?” “血池!”双魂同时喊道,“唯有借助彻底净化的血池之力,配合姐姐自身的盐魄本源,才有希望驱散所有的幽冥死气,修复神魂!” 巴务相毫不犹豫,立刻抱起昏迷的风济谷,一步步走向那嗡鸣、澎湃着纯净战意的血池。 血池之水,仿佛能够感受到他们的靠近,主动分开一条通道。 他小心翼翼地踏入池中,让温暖的、充满生命能量的池水,将两人缓缓地包裹。 融合泪珠悬浮于风济谷的眉心上方,散发出柔和的青银光芒,引导着血池的战意,和风济谷体内,残存的盐魄之力,缓缓地流转,开始净化与修复。 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巴务相一动不动,如同守护珍宝的磐石。 银禅子与水灵当,肃清了大殿内,最后零星的幽冥怪物,守在大殿门口,警惕地望着外面依旧混乱、但已不足为虑的战场。 祖庙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血池之水,轻轻荡漾的涟漪声。 不知过了多久,风济谷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冰蓝色的眼眸,虽然虚弱,却清澈如初。 她看着近在咫尺、满脸焦急与关切的巴务相,嘴唇微动,声音轻若蚊蚋: “……吵死了。”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九章 盐灶新篇 祖庙之战七日后。 盐水之畔,残阳如血,将族地内外的疮痍,与忙碌的身影都拉得老长。 高耸的图腾柱裂痕遍布,坍塌的窝棚,尚未完全清理,空气中除了熟悉的咸腥,更混杂着一丝难以散去的焦糊与血腥气。 族人们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坚韧,沉默地清理着废墟,修补着防御工事。 风济谷独立站于,那个重新修葺一新的了望台上。 冰蓝色的眼眸,扫过整个族地,以及远处依旧有零星黑气缭绕的巴山山脉。 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周身的盐魄气息虽已平稳,却明显内敛了许多,那是神魂尚未完全复原的迹象。 七日前的惨胜,代价巨大。 盐水战士折损近三成,祖地巴族更是伤亡过半。 幽冥主力虽然被击退,但是其主意识受创遁走,散落的幽冥孽物仍盘踞在山林深处,如同痼疾,时时需要清剿。 更让她凝眉的是,盐水部落,赖以生存的命脉—— 那分布于盐泉溪流旁边的数十口盐灶,接近一半被战火波及,损坏严重。 盐产几乎停滞。 “首领。”大长老沧澜拄着盐木杖,步履略显蹒跚地走上了望台,声音沙哑。 “清点完毕。族内存盐,仅够自用半月。与山外诸部的交易通道,都被幽冥破坏殆尽,商队已断了一月有余。若盐灶不能尽快恢复,这个冬天…必定难熬。” 风济谷没有回头,声音清冷如常,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难熬也要熬。盐灶不仅要恢复,还要更多,更好。” 她转过身去,目光落在沧澜长老担忧的脸上: “幽冥此次虽退,但其心不死。强族方能自保,而盐,就是我盐水最强的武器,不仅是刀剑,更是粮食,是丹药,是换取他部族资源、缔结盟约的硬通货。” “那您的意思是?” “召集所有还能动的人,包括半大孩童和手脚利落的老人。停止一切非必要的修复工程。所有人力,优先投入盐灶。” 风济谷的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毁掉的,重建。完好的,扩建。我要在溪畔,再起三十口新灶!” 沧澜长老倒吸一口凉气: “三十口?首领,这…这需要大量的人手、木材,还有时间!而且,取卤、熬煮,都需要灵力加持,如今战士们个个带伤,灵力未复,恐怕…” “人力不够,就想办法省省人力。”风济谷打断他,指向盐泉的方向,“老灶沿用古法,取卤靠肩挑手提,熬煮靠薪柴与微薄灵力,效率太低。我们必须从根本上改变。” 她走下了望台,沧澜连忙跟上。 两个人来到一处损毁严重的盐灶旁,几个族人正在费力地清理碎砖。 风济谷蹲下身去,捡起一块被烧灼得已经变色的盐砖,指尖盐魄之力微闪,感知着其结构。 “看到了吗?灶台的结构脆弱,火力不均,热力十成散失了七成。”她丢开砖块,站起身,“从今天起,新建盐灶,全部改用‘三层叠火复灶’法。” “三层叠火复灶?”沧澜长老一脸茫然,闻所未闻。 “嗯。”风济谷的指尖凝聚盐晶,在地面上快速划出一个简略的构造图。 “底层大火灶,焚烧粗柴,热烟与火焰通过预设的孔道,涌入中层的灶室,预热卤水并持续加热。余热再通过烟道导,入上层低矮的灶室,用于最后烘干结晶。一灶之火,连用三次,耗柴可省去一大半,而熬盐速度,却能快上一倍不止呢。” 沧澜长老看着她那精妙的设计图,眼睛渐渐地亮起。 但随即又皱眉道:“妙啊!可是首领,这孔道、烟道的开凿,对砖石结构要求极高,我们…” “用盐魄之力,混合黏土烧制特制砖。”风济谷显然早已思虑周全,“我稍后会绘制砖模图样,组织专人烧制。结构稳固,耐烧导热更强。至于取卤…” 她走向盐泉溪流,看着族人用陶罐艰难地汲水。 “挖渠。”风济谷言简意赅。 “从盐泉源头开始,开挖主干渠,分支渠引入每一口盐灶旁,构建卤水网络。以竹管或掏空的巨木为导管,减少渗漏。如此,无需人力往返担卤,只要一开闸即有卤用。” 沧澜长老已经听得目瞪口呆,这每一项,都是他从来都未想过的大工程,大变革! 但是细细一想,若真能实现,盐产量倍增,绝非空谈! “可是…挖渠引水,工程浩大,且需要精确计算坡度…”长老感觉头皮发麻。 “测量之事,我来。”风济谷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盐魄之力,可以感知水流地势细微的差别。我会标定渠线。你们按线开挖即可。” “那…那熬煮所需灵力呢?战士们…”这才是沧澜最担心的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设备再好,没有灵力催火加速结晶,效率依旧提不上去。 风济谷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一枚,光芒依旧有一些黯淡的融合泪珠(兰奴/天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灵力的问题,由它来解决。” “它?”沧澜长老更加疑惑了。 只见那泪珠微微地闪烁,双魂之影并未浮现,却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波动,缓缓地传出。 风济谷走到一旁,那堆积如山的薪柴前,那是族人平日熬盐所用。她拿起一块普通的松木,将泪珠轻轻地贴近。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一颗泪珠的表面,散发出极其微弱的青银色光晕,如同呼吸一般明灭。 那一块松木之内,竟有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原本深藏于木质纤维中的灵气,被抽取出来。 汇入泪珠,经过一个玄妙的过程后,又被释放而出,化作一层均匀覆盖在木柴表面的淡白色荧光,散发出一种温和却持久的能量波动。 “这是…”沧澜长老惊讶地睁大眼。 “兰奴的本源亲近草木,天蚕之魂善于提炼转化。” 风济谷解释道。 “它们虽然并未完全恢复,但在合力之下,可将寻常柴薪中蕴藏的微薄灵气,提炼激发,附于其上。以此‘灵薪’烧火,火力更旺,更持久,更能渗透卤水,促进结晶,足以替代大部分人力灵力的消耗。” 她将那一块闪烁着微光的“灵薪”递给沧澜: “虽然每一块柴薪提升的幅度有限,但是积少成多,足以支撑大规模的熬煮。而且,只要草木不绝,此‘灵薪’便可源源不断地生产。” 沧澜长老捧着那一块温暖的“灵薪”,感受着其中稳定释放的能量,激动得手指都有一些颤抖: “天佑我盐水!天佑首领!有此妙法,盐产何愁不增!” “立刻去办。”风济谷收回泪珠,语气不容置疑。 “抽调人手,兵分三队。一队挖渠,一队烧砖建新灶,一队负责收集柴薪,再由泪珠批量转化‘灵薪’。原有的盐灶,能修复的尽快修复,按新法稍作改进,先恢复生产。” “是!首领!”沧澜长老躬身领命,脚步都轻快了好几分,急匆匆而去。 整个盐水部落,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被彻底地唤醒,然后以惊人的效率运转起来。 在风济谷精准的指挥下,一条条卤水渠开始延伸; 新式的盐砖一窑窑地烧制成功; 三层叠火复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堆成小山的普通柴薪,在泪珠的微光扫过之后,变得灵气莹莹。 十日之后,第一口新灶点火。 当汩汩的卤水,通过竹渠引入到灶台,当灵薪投入灶口,燃起稳定而旺盛的火焰,当上层烘干室,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便析出雪白细腻的盐晶时,所有参与的族人,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效率何止提升了一倍! 沧澜长老捧着第一锅新灶产出的盐巴,老泪纵横:“成了!真的成了!” 风济谷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毫的放松: “这还不够。再扩大‘灵薪’的生产规模。组织狩猎队和采集队,进山所得,除了食物,优先输送可用木材。老人孩童也可从事柴薪初步加工。” 命令一下达,整个部落的机器,再一次加速。 又过了五日,巴务相带着一队巴族战士,风尘仆仆地赶到盐水族。 他们刚刚清剿了一处幽冥孽物聚集的山谷。 踏入盐水族的地界,巴务相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原本满目疮痍的溪畔,如今井然有序。 一道道竹木渠渠水潺潺,数十口结构新颖、冒着腾腾热气的盐灶,如同整齐的军阵,壮观的炊烟,几乎要连天接云。 族人们虽然忙碌,却脸上带着希望的光彩,搬运柴薪、添加卤水、收取盐晶…分工明确,忙而不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盐香,甚至压过了之前的焦糊味。 “这…”一名巴族战士目瞪口呆,“盐水部落…这么快就…” 巴务相快步走向盐灶区域,找到了正在一座新灶前,指尖闪烁着微光,调整着灶膛内火力,和卤水流转速度的风济谷。 她依旧清瘦,脸色在灶火的映照下,略微红润了一些,但眼神专注无比。 “济谷。”巴务相轻唤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的伤势未愈,不宜过度耗费心神。” 风济谷闻声抬头,见是他,微微颔首:“无妨。盐灶乃部落的根本,必须尽快恢复。你们那边如何?” “小股孽物已清理得七七八八,但深山之中,恐怕还有藏匿。需时时警惕。” 巴务相走到她的身边,看着灶内,那燃烧着白色光焰的柴火,感受到其中稳定温和的能量,讶然道,“这是…灵火?你动用盐魄之力助燃?这太耗神了!” “非也。”风济谷摇头,简单将“灵薪”之事告知。 巴务相听完,看着远处堆积如山的发光柴薪,以及那悬浮于柴堆上方、正持续散发微光工作的融合泪珠,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妙!太妙了!你竟能化腐朽为神奇!此物…能量产?” “可以。”风济谷点一点头, “但是泪珠的力量尚未恢复,每日转化有上限。目前产出,刚好满足现有盐灶全力运转,并有少许盈余库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巴务相沉吟片刻,目光锐利起来:“济谷,此物既是钥匙,又能转化灵薪,战略意义重大。幽冥此次受创,但是绝不会甘心。它们若知此物有此奇效,一定会不惜代价,再来抢夺。安全为重,产量…暂不必急于提升上限。” “我明白。”风济谷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已加派双倍人手看守泪珠和柴薪堆场。此外,‘灵薪’之法,暂不外传。” 就在这时候,沧澜长老又急匆匆地赶来,脸上带着喜悦与忧虑交织的复杂神色: “首领,巴务相大人。新盐产出极快,库存已经远超预期。只是…与我们接壤的麂山部、黑林部,刚刚派了人来,试探着询问能否交易盐巴。他们…似乎也缺盐缺得厉害,价格开得比以往高了五成。” 盐产大增,商路未通,本族消耗有限,库存积压并非好事。 但是主动与周边部落交易… 巴务相皱眉:“麂山、黑林?他们此前虽然并未直接依附幽冥,但是也一直首鼠两端,战时作壁上观。如今见我盐水巴山击退幽冥,损失惨重,又想来占便宜?” 风济谷却眸色微深:“高价求盐…看来幽冥肆虐,山外商路断绝,影响的不仅仅是我们。他们怕是也快要断盐了。” 盐乃生存必需,长时间缺盐,部落会虚弱,甚至会引发动荡。 沧澜长老点头:“是啊。而且据来人所透露的零星信息,似乎更远处的几个大部落,也在疯狂搜罗盐巴,价格更是一日三涨。” 风济谷与巴务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一丝机会。 “他们不是想要盐巴吗?”风济谷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就给他们。但不是这个价格。” “首领的意思是?” “告诉他们。”风济谷声音清晰而冷静,“盐水部落,有盐。但是要换,不再用以往的兽皮、草药、矿石。我要三样东西:人、忠诚、以及…关于幽冥的一切信息。” “愿以青壮劳动力换取盐巴的部落,每人每日劳作,可换取定额盐票,凭票取盐。愿派遣战士协助我清剿山区幽冥孽物、并共享幽冥情报者,可按功绩换取大量盐巴。若想如以往一般用普通物资交易…” 风济谷顿了顿,“那么价格,就是战前的三倍。” 沧澜长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他们会答应吗?这条件也是太苛刻了吧!” “他们会答应的。”巴务相忽然开口道,眼中闪烁着领悟的光芒,“因为他们别无选择。济谷此举,并非单纯交易,而是在用盐……整合周边的力量,编织情报网络,同时补充我们最紧缺的人手。” 风济谷点点头:“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要么被盐卡住脖子逐渐衰弱,要么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沧澜长老,去谈吧。态度可以强硬一些。” 沧澜长老领命而去,心中波澜起伏,再一次为年轻首领的手腕与魄力所折服。 这消息很快就放了出去。 起初,麂山、黑林等部落反应激烈,认为盐水部落趁火打劫,义愤填膺。 但是仅仅过了三天,第一个部落—— 以狩猎着称,但是缺盐严重的黑林部—— 率先低下了头。 他们派来了一支五十人的狩猎队,表示愿意听从调遣,参与清剿山林孽物,换取盐巴。 风济谷亲自见了黑林部的使者,收下了他们贡献的、关于一处疑似幽冥怪物巢穴的情报,并预付了一小袋雪白的盐巴,作为“定金”。 当黑林猎人拿着那一袋盐,嗅着那纯净的咸味,感受着其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极微弱的、能提振气力的能量(灵薪熬煮的盐略带功效)时,所有的不满,都化为了惊喜与敬畏。 有了带头的,后续便顺利起来了。 麂山部送来了三十名青壮劳力,帮忙挖渠伐木,换取“盐票”。 更远处的一个小部落,甚至用祖传的、关于某处上古封印(疑似与幽冥有关)的残缺地图,换走了整整一竹筐盐巴。 盐水部落变得空前热闹起来。 外族人的加入,加快了各项工程的进度。 而通过交易和“雇佣”关系,盐水部落不仅输出了盐,更潜移默化地开始影响着周边部落,一个以盐水为核心、以盐为纽带的松散型联盟雏形,正在形成。 巴务相看着这一切,感叹道:“经此一役,你变了许多。” 她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守护一隅、冷若冰霜的盐水女神了。 风济谷望向忙碌的盐灶群,白汽氤氲了她的眉眼: “守护,需要力量。力量,源于盐灶之火。而要让这火烧得更旺,有时,不能只靠自己添柴。” 她顿了一顿,声音更低了些: “而且,我总觉幽冥退得太快…这有一点不正常。它们一定还在暗中窥伺。我们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才能应对下一次的冲击。而盐巴,就是最好的加速器。” 又过了几日,当盐水的盐巴,开始通过这一些新的渠道,有限度地流向周边,当部落的仓库,堆满越来越多的各种物资和情报之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一名负责整理情报的盐水少女,急匆匆地捧着一卷麂鹿皮,找到了风济谷和巴务相。 “首领,务相大人!这是麂山部的人今天干活时,无意中说起,被我们的人记录下来的。” 少女气喘吁吁,指着皮卷上一段模糊的刻画。 “他们说,大概在半个月前,曾在西北方向的深山里,看到过一群行踪诡异的人,穿着不像山民,抬着沉重的箱子,往…往‘黑齿裂谷’的方向走去了!” “黑齿裂谷?”巴务相眉头紧锁,“那里环境恶劣,毒瘴弥漫,几乎是不毛之地,那些人去那里做什么?而且半个月前…正是我们与幽冥在祖庙大战之时。” 风济谷接过皮卷,指尖划过那粗糙的刻画,目光骤然锐利起来:“箱子…沉重…诡异的人…” 她猛地抬头,看向巴务相:“你还记得虺山吗?他假死脱身,潜伏祖庙,所用的蚀心草木心和幽冥邪力,从何而来?幽冥侵蚀,也需要媒介和资源!” 巴务相的脸色一变:“你是说…那一群人可能和幽冥有关?他们在往裂谷运送东西?或者…从裂谷往外运东西?” “黑齿裂谷…”风济谷重复着这个名字,冰蓝色的眼眸中,寒光凛冽,“那里除了毒瘴,据说还有一种特有的‘黑齿石’,性阴寒,能吸纳负面能量…” 两个人一瞬间,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必须去查探清楚!”巴务相握紧了追风剑。 “嗯。”风济谷点点头,“但是不宜打草惊蛇。我亲自带一队精锐前去。部落这边…” “查探的事情就交给我。”巴务相毫不犹豫,“你伤势未愈,我陪你一同去!” “不。”风济谷拒绝得干脆,“盐水族需要强者坐镇,防备幽冥反扑。你留下,我更放心。况且…” 她的目光,扫过那一些忙碌的外族人和新建的盐灶: “整合刚刚开始,需要你的威望来压阵。探查之事,我自有分寸。” 她转过身,声音清晰地下达命令:“沧澜长老,立刻调集十名最擅长隐匿和山地行动的好手,准备三日份‘灵薪’干粮和解毒药剂。银禅子,水灵当,你们随我同行。” “是!”两人领命。 风济谷最后看了一眼那巍峨的盐灶群,白汽升腾,仿佛孕育着无穷的力量与希望。 但在这希望之下,幽冥的阴影,似乎又以另一种方式,悄然地渗透回来。 “出发之前,”她对巴务相低声道,“帮我盯紧那一些外来者。尤其是…最近才加入的。” 盐,带来了繁荣和联盟的雏形,也可能引来了窥伺的毒蛇。 新的风波,已经在暗处涌动。 喜欢西风烈时林生歌请大家收藏:()西风烈时林生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