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空家产去寻夫，绝嗣军官破戒了》 第一章 命运的选择 一九六零年。 苏省，李家村。 “宋诗雨，你叔爷爷成了走资派，你别想赖在我们家，要么老实回城，跟着你们宋家人下乡住牛棚，要么就替青青去北大荒！” 宋诗雨看着婶子朱秀芬狰狞的脸，忍不住攥紧了拳。 她本来是省城宋家的女儿，父母都是抗战时候牺牲的烈士。 在沪市做生意的叔爷爷知道当时形式乱，怕她被人给害了，只能把她送到乡下，交给自家以前的长工李德清照顾。 李家人对她算不上好，叔爷爷寄给她的吃用也从来落不到她手里，但宋诗雨从来没计较过。 可前段时间，城里传来消息，说是叔爷爷生病去世了，宋家其他人都要被送去牛棚改造！ 出了这事，李家就齐了歹心，想让她替朱秀芬的女儿李青青下乡！ “婶子，你养大了我没错，但这些年我花的都是我爸爸妈妈的抚恤金，还有我叔爷爷寄来的东西。” 宋诗雨的指甲几乎要陷到肉里：“你们现在这么不讲情面……” “什么你爸妈的抚恤金，那是我们养大你的报酬！宋振德是资本家，那些钱也本来就是该给我们的！你这个走资派的小姐，还有脸压榨我们劳动人民？！” 朱秀芬粗暴打断了宋诗雨的话，伸手拽着她胳膊往外拖：“少跟我说这些歪理，青青看在这些年也算姐妹一场的份上，才给你这个机会，你可别不识好歹！” 一旁的李青青也扬着下颌一副施舍态度，好像能把这个机会让给宋诗雨是多大的恩惠似得。 “国家让知识青年建设北大荒，你这个黑五类坏分子有机会去给国家做贡献，可是天大的福气，总比进牛棚好。” 宋诗雨心知肚明，北大荒条件那么艰苦，比牛棚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心里也生了火气，忍不住冷声反怼：“你不愿意为国家做贡献，就想拿我的身份说事？宋家是全家都要下放不假，可是我父母都是英烈，我跟宋家也几乎没有过交集，你说我是坏分子黑五类我就是？” 李青青一噎，怎么也想不到平时闷不吭声的宋诗雨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不是应该知道自己要去住牛棚就吓傻了，然后感恩戴德答应去北大荒吗？ 现在宋诗雨不愿意，那岂不是她要去那种鬼地方受苦了？ 朱秀芬更是脸色一沉：“宋诗雨，要不是青青心疼你，这机会也落不到你头上！你要是不去北大荒，就只能进城跟着宋家一起遭难，到时候死在牛棚都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宋诗雨攥紧了拳，也不想再跟她们虚以委蛇。 “我跟着宋家进牛棚，好歹身边还有亲戚，你的宝贝女儿孤苦无依去了北大荒，可就不一定会是什么结果了。” 听她这么说，母女俩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李青青更是气不过，扬手就想给宋诗雨一耳光。 宋诗雨眼底闪过一丝嘲弄，眼看着有下工的村民三五成群正在朝这边靠近，没等她的巴掌扇到脸上，便身形一歪朝后倒去。 “青青姐，婶儿，我已经听你们的话离开李家，也不敢牵连你们了，能不能不要逼我替青青姐去北大荒？” “如果国家觉得我也需要下放改造，我愿意跟宋家人一块下牛棚，可国家倡导知识青年建设祖国，我要是替青青姐去了，那是在害她啊！” 她眼圈哭得泛红，看起来楚楚可怜，顿时引来了那群村民的注意。 虽说宋家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村里，但是宋诗雨从小在乡下长大，宋家从没派人来看过，只是偶尔贴补，他们也没觉得宋诗雨应该为了这事吃瓜落。 更何况宋诗雨性子温柔，说是城里的“千金小姐”，却一点没有架子，大家伙对她印象都不错，看见她这幅模样，自然要过问。 邻居家的周婶子忙上前扶她：“宋丫头，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 宋诗雨咬唇看着李青青母女，一副不敢说话的模样。 有耳朵尖的后生听见了刚刚宋诗雨那番话：“李家这是想让诗雨替李青青去北大荒呢！” 众人顿时议论起来。 “说好的每家出一个，宋丫头只是寄养在李家，咋能替李青青？” “说起来，李家平时用人家宋家的好处可不少，寄过来的钱票都用来给自家嚼用了，现在宋家遭了难，村里都没消息说要处理宋丫头，他们就已经等不及了？” 那话说得毫不客气，怼得朱秀峰母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没说出话。 “天地良心啊！” 朱秀芬还想蒙混过关：“我们家就是心疼诗雨，才想着让她去北大荒，怕她到时候要跟着宋家一块儿受委屈！” 可这时，村长也听说了李家这边的事情，匆忙赶了过来。 “谁说诗雨要跟着去牛棚了？我上去才跟乡里反应了情况，她是根正苗红的烈士遗孤，宋家的事情绝不会牵连到她！” “她要是自己愿意下乡去北大荒给国家做贡献，可以来和村里申请，但要是她不愿意，谁都不能强迫这孩子！” 听见村长这话，朱秀芬母女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要是这样，那去北大荒吃苦的，岂不就成了李青青？ 宋诗雨却松了口气，她心里也怕自己因为叔爷爷一家的事情被牵连。 “村长伯伯，我愿意去北大荒建设祖国，但是过去之前，我能不能先进城一趟？” 她低眉顺眼开口：“我爸妈的骨灰一直存放在沪市的烈士陵园，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拜祭过了，走之前，我想再去看看他们。” 李家把她赶出来，她以后自然也不会再留在这里，北大荒虽然苦，但她是烈士子女，总归会被照拂一些。 但她愿意去，也不代表要便宜李青青！ 至于去沪市，是她想见一见宋家的亲戚们，至少去拜祭一下照顾她那么多年的叔爷爷。 这样的要求本就在情理之中，村长也断然不会拒绝，痛快答应下来，让她晚点过去拿介绍信。 李青青母女听见这话，脸色却阴沉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这该死的丫头，明明自己就愿意下乡，怎么就不能替了青青，还要闹出这种事？！ 她俩倒是想找麻烦，宋诗雨却没给机会，直接跟着村长回家去拿了介绍信。 但今天天色已经不早，去城里买车票也来不及，宋诗雨只能明天一早再出发。 知道李家之前把她赶出来的事情，村长也同情她，让她暂时住到村里小学宿舍去。 宋诗雨心下感激，又一阵道谢，才带着介绍信去了学校。 这阵子村小听课，学校里的老师们也都回了家，宿舍空空荡荡。 宋诗雨随便收拾了一下，打来水准备洗漱，外面却忽然传来呼喊声。 “宋诗雨，有你的信和包裹！” 她疑惑跑出去，就看见邮差骑着锃亮的二八大杠，后面车架上载着个老大的布包。 叔爷爷都出事儿了，谁还会给她寄东西？ 第二章 狗眼看人低 没等她回过神，邮差掏出个信封，连同包裹塞给了她。 那包裹一入手，差点没把宋诗雨给压趴下。 隔着布包，她似乎能摸到些坚硬的轮廓，也说不好是什么。 眼看邮差已经远去，她也没多想，将东西放下，先拆开了那封信。 熟悉的苍劲字迹出现在眼前，宋诗雨顿时愣住了。 这是叔爷爷写给她的？ 信里的内容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叔爷爷早就预感到自己会出事，也知道自己的几个后辈都是败家子靠不住，将宋家的家产全都折了金条和钱票，连同几样传家宝寄了过来。 信的最后，叔爷爷还留给她一个地址，说自己在京市有一位故交，让宋诗雨等风头过了去投奔他，最好今后能护住宋家的血脉。 看完信，宋诗雨的心激动地砰砰直跳，忙拖着那沉重的包裹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打开。 里面的珠光宝气几乎要闪瞎她的眼，二十多条拇指粗细的小黄鱼整整齐齐罗列在她面前，还有两块足有二十斤重的金砖，和十多样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珠宝。 翡翠、珍珠、红宝石，还有水头极好的羊脂玉，哪怕宋诗雨在乡下长大，市面见得不多，也看得出这些东西无比贵重。 更何况除开这些，还有一沓厚厚的大团结和粮票布票！ 就这里这些，恐怕是宋家的大半家底了……就这么交到了她手里？ 宋诗雨一时间脑子都有点空白，这么一笔巨款，全换成粮食怕是够整个李家村的人大鱼大肉吃好几年，她一个人花，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用完！ 可是这么一大笔钱在乡下是没法用的，要带进城也难如登天…… 宋诗雨一时有些无措，还没想出该怎么办，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尖刻声音。 “诗雨啊，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刚刚邮差说给你送了包裹？是什么东西？” 是朱秀芬的声音！ 要是被她发现，她哪里还保得住这些东西？ 就算告到村里，这些恐怕也会成为转移资产的赃物被充公！ 宋诗雨心里一紧，赶忙想用包裹布将东西挡住。 可心急之下，手指却被旁边的草叶割出一道血痕，血珠恰好滴在那块羊脂白玉上。 她下意识伸手去擦，眼前却忽然一片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她竟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宽敞的空地上。 四周空旷无人，宋诗雨惊愕坐起来，手边却触碰到一堆冰冷物事。 低头一看，她惊呆了。 之前不翼而飞的那些金条和钱票，竟然好端端的躺在她身边！ 只是那枚羊脂玉却莫名其妙不见了…… 她不明所以，起身环顾四周，才发现不远处有一栋装饰得古色古香的小屋。 进门一看，里面的家具摆得十分讲究，桌上还放着一封信。 宋诗雨小心将信封拆开，细细看过之后，心跳都快了几拍！ 叔爷爷给她的那块玉，居然是宋家的传家宝，只是数百年来一直没人勘破其中奥秘。 而她机缘巧合之下滴血认主，就这样拥有了一个随身的空间。 不仅如此，小屋里还存放了不少粮食和药材种子，哪怕不动用那些钱票，她也不用担心生计。 就连叔爷爷给她的那些东西，也有了存放的地方。 宋诗雨现在才知道自己得到了一笔多了不起的馈赠，可惜叔爷爷已经去世，她想报答，也只能尽可能动用这些东西护住宋家人！ 想到这里，宋诗雨赶忙将那些药材种下，心念一动退出了空间，整夜都激动地睡不着。 翌日一早，她才带着介绍信进城买票。 去火车站之前，宋诗雨先跑了一趟供销社。 她听人说过，宋家的亲友知道宋家遭罪，都避之不及，也没人愿意搭把手。 下放的地方条件肯定不好，要是再缺吃少穿，也不知道他们要被折腾成什么样。 手里有叔爷爷给的钱票，宋诗雨也有底气，在供销社门口一边等着排队，一边盘算买什么。 轮到她时，售货员上下瞟了一眼，大概觉得她穿得就是个乡下丫头样子，说话也不客气。 “要什么赶紧说，别磨磨唧唧。” 宋诗雨没计较，想了想道：“厚棉絮和军大衣有吗？能不能拿出来我看看，我大概要十套左右，还有那个能遮耳朵的帽子，厚靴子厚手套要是有的话……” 售货员没等她说完就皱紧了眉，语气鄙夷打断她：“小丫头，这么多东西，你买得起？别说布票和棉花票了，厚棉絮十块钱一床，军大衣也要八块，你有那么多钱吗？” “别在这消遣人，不买就赶紧走，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排队呢！” 这下，宋诗雨算是听出对方的意思了，这是压根没觉得她买得起。 她好声好气道：“同志，我排了那么久的队进来，当然是真心要买的，你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合适的话我直接付钱和票。” 售货员却冷笑：“拿这么多东西不是浪费我的时间？要是好不容易拿出来，你又不买怎么办？” “再说了，那些东西可都不便宜，要是什么人都能摸摸看看，弄脏弄坏了怎么办？” 后面排队的人听售货员这么说，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这么多东西，没有个百来块下不来哦……” 听见有人帮腔，那售货员的气势更嚣张了：“听到没？人家后面排队的同志都有意见了，你还在这碍什么事？再不走，我可要报公安了！” 这下，宋诗雨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你们供销社墙上写着为人民服务，就是这样服务的？” 售货员嗤笑，似乎已经笃定了宋诗雨买不起：“少在这给人扣帽子，就你这幅乡下丫头的穷酸样，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摆架子？进来买东西的我们要好好服务，进来捣乱的，我们可不会客气！” 她也算是干部家庭出生，从小心高气傲，在供销社上班不过是打发时间混日子，对买东西的群众少有好脸色。 今天是礼拜天，加上又有消息说各家各户孩子都要送去北大荒，来买东西的人跟捅了马蜂窝似得成群结队，她早就不耐烦了，逮着宋诗雨这么个软柿子，当然要好好出气。 可她没想到，宋诗雨竟然拿出厚厚一沓大团结和布票，直接拍在了柜台上。 “现在，我能证明自己是诚心想买东西的了吧？” 那售货员惊呆了。 且不说票，那一沓钱足有三四百块了吧！ 她自诩家境算不错的，可她爸妈也没办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啊！ 难不成，这个乡下丫头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故意扮猪吃老虎？ 她眼皮一阵跳，赶忙换了副嘴脸，谄媚笑道：“对不起同志，我马上就去给你拿，你要多少？” 宋诗雨却冷声道：“从始至终我都说我要买东西，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是在捣乱，国家给你们发津贴，就是让你们这样服务人民群众的？” “我要见你们领导，问问是不是乡下人就不配被服务！” 第三章 归乡路上的风波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一时间，周围人都被镇住了，那个售货员的脸色更是苍白。 他们之前敢开口碎嘴子，那是因为宋诗雨看上去就是个穷乡僻壤来的丫头片子，受了气也肯定不敢发作。 但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的，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谁敢跑去得罪啊？ “同志，我知道错了，这么点小事，没必要吧……” 那售货员都快急哭了，一点看不出之前的嚣张跋扈：“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成吗？” 宋诗雨却没打算轻易揭过去：“我就是个乡下丫头，没什么肚量，让你们领导过来，我要投诉！” 气氛僵持不下，旁边的售货员眼看宋诗雨不让步，只得上楼叫来领导。 很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快步下了楼。 得知事情经过，他眼皮一阵惊跳，狠狠瞪了那售货员一眼。 这个张丽婷本来就是走关系被塞进来的，经常对顾客摆脸色，之前没有人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这个小姑娘看着明显不好惹，他总不能还轻拿轻放！ “张丽婷，你被停职了！先回去写两千字的检讨，反省清楚自己的问题！” 他严厉开口，而后和善看向宋诗雨：“同志，您需要些什么？我重新换个人给您服务，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姑息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给出了态度，宋诗雨自然也不会再咄咄逼人，点了点头重新说明了要买的东西，又补上一句：“我还要买两百斤大米和面粉，容易保存的肉制品和熏肉也给我来一些，还有各种日用品我都需要。” 中年男人暗自咂舌，这小姑娘该不会是什么干采购的吧？ 一下子买这么多，这是大主顾啊！ 虽说现在都是计划经济，供销社也不缺人买东西，但宋诗雨这样爽快的顾客，谁都不会不喜欢。 “都有都有！” 中年男人的态度更加殷勤：“但我们得去仓库那边调一下，您要不先上楼喝点茶等着？” 宋诗雨也没拒绝，跟着另一位售货员上了楼。 而张丽婷的脸色如丧妣考，还想开口解释，那边急着买东西的群众已经一拥而上，直接将她挤了出去。 想到家里好不容易给她争取来的好工作就这么没了，张丽婷心里又气又恨！ 那个女的怎么能这么小气！为了这么点小事就上纲上线！ 她心里正不满，冷不防听见身旁传来一道有点讨好的声音。 “同志，刚刚那个女的在你们供销社买了啥啊？她有钱吗？” 张丽婷抬起头，就看见个穿着土气花衬衣，还编了两条麻花辫的女人站在面前，正是李青青。 她刚被赶出来，心里正是不痛快的时候，说话更加不客气：“哪个女的？人家买了什么关你傻事？” 李青青在宋诗雨面前耀武扬威，现在见了张丽婷这么个脾气不好的城里姑娘，却硬气不起来一点。 “同志，我就是问问……” 她语气更卑微了，干笑道：“就是那个穿花格子衣裳，扎了个马尾辫的女的，那是我妹妹，她跟家里吵架偷了钱跑出来的，所以我才跟过来，想好好劝劝她的。” 张丽婷眉头皱得更紧。 她说的那个人，不就是刚刚那咄咄逼人的乡下丫头么？！ 怪不得能拿出来这么多钱……居然是偷家里的？ 但看见李青青那幅样子，她又觉得这话不一定可信。 就这鬼鬼祟祟的模样，说这个才是贼还差不多！ 但不用想也知道，这女人是来找刚刚那死丫头麻烦的！ 她装出一副不敢置信模样：“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她一掏就是好几百块钱，买了一堆东西眼都不眨呢。” 李青青听得掐紧了拳，眼中闪过嫉妒！ 果然，宋诗雨那个小贱人就是藏钱了！ 她今天进城，是知道下乡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只能问家里要了点钱过来买东西，没想到会在供销社碰到宋诗雨。 她要是身无分文，怎么可能来买东西？肯定是之前宋家那边寄包裹送了钱票！说不定还有宋家的宝贝呢！ 想到那死丫头摆了她一道，周青青更觉得恼怒。 之前被她拿捏在掌心里的废物软包子，现在凭什么脱离她的掌控？ 跟张丽婷道过谢，她死死掐紧了掌心。 她绝对不会放任这个小贱人就这么跑了！ 现在直接追过去，肯定容易打草惊蛇，她该直接去沪市宋家闹，反正现在他们成分不好，那大笔的财产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让他们设法分一杯羹！ 宋诗雨却不知道周青青也已经到了省城，等供销社这边将东西都送了过来，便付过钱票带着东西离开。 那位负责人原本还想让人送送宋诗雨，却被她婉拒，只让人将东西送到一处僻静的小巷，说是一会会有人来接。 等到四下无人，她便将东西全部收进了空间。 宋家人口不少，她屯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将来下乡的时候能够过得松快一些。 不出意外，这些存货够他们一大家子缴用很久，别的事情就等下了乡再想办法，反正手里有钱，她也有的是底气。 东西都准备停当，她才赶到车站，准备前往沪市。 绿皮火车呜呜开进站台，宋诗雨也随着人流检票上车。 空气中弥漫着鸡鸭粪便的味道，宋诗雨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自由。 哪怕跟着宋家人一起下乡，她手里有的是钱，也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两天后，火车终于开到沪市火车站。 宋诗雨满身疲惫，却没敢耽误，一路打听着来到宋家大宅门外。 清算的消息很早就传了出来，之前宾朋满座的宋家这时候也显得门庭冷落。 门房无精打采坐在门外看上去愁容满面。 宋诗雨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那门房才抬起头，语气疑惑：“你找谁啊丫头？” “我是二房的宋诗雨，叔爷临终前让我回家来。” 宋诗雨装出一副人畜无害模样：“家里都还好吗？我从小就没回过沪市，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门房听见她这么说，表情一言难尽。 二房有个一直被养在乡下的女儿，他们倒还是有印象的，但这个节骨眼跑回来，那不是纯傻子吗？ 第四章 家族风暴中的旗子 看宋诗雨那幅模样，他忍不住小声提醒：“诗雨小姐，您要不还是回乡下去吧，大老爷没了，现在家里乱着呢。” 宋诗雨知道他是好心，却不能直说自己手上有底牌，假装听不懂他这话，怯生生道：“没事，我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乡下那家人不要我了，我除了回家，也没有别的办法。” 门房还在纠结，院子里头却有个两个人走了出来。 “家里都成这样了，还有穷亲戚想打秋风，真是够了！” “早知道我就早点出国念书去，还省得被牵连！” 宋诗雨抬起头，就看见一对穿着碎花洋裙，妆容精致的女孩站在院子里，看上去明显是一对双胞胎。 左边那个下巴上长了颗痣，虽然打眼看上去漂亮，神态却十分刻薄。 右边那个貌似端庄温柔，眼中却带着算计。 要是没记错，这应该是大伯家那对双胞胎女儿，宋菱悦和宋舒悦？ 宋诗雨看着两人，正要开口，宋舒悦眼中已经闪过一道几不可查的冷光。 都是姓宋的，凭什么她马上就要下牛棚吃苦，这便宜堂妹能留下来。 她貌似责备拉了拉身旁的妹妹：“菱悦，你胡说什么呢？都是自家亲戚，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诗雨妹妹既然来了，咱们无论如何也是要接待的，家里还不缺这么点儿钱呢。” 一边说，她一边上前亲热拉住了宋诗雨的手：“诗雨妹妹，菱悦这丫头这几天心情不好，说话也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 “我带你进去见见爸妈，刚好也快到吃饭的点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这些年你在乡下也受委屈了吧？” 要不是宋诗雨看得见宋舒悦那有些不怀好意的眼神，这时候还真会觉得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大姐姐。 加上之前叔爷在信中也提醒过她，说宋舒悦姐妹两人性子不好，要她千万注意，宋诗雨自然不会天真到觉得宋舒悦对她真的有什么善意。 这幅姿态，明显是打算把她拖下水的。 但宋诗雨也没表露，反而装出一副傻白甜模样感激道：“谢谢姐姐，我一直很想回家，只是之前叔爷爷不让，现在能跟家里团聚，我也开心极了。” 宋舒悦心里冷笑，果然是个好骗的乡下丫头。 她拉着宋诗雨进去，先让仆人安顿她在客厅待着，随后进了父母房间。 宋家老大宋黎安此时正焦头烂额打着电话，脸色铁青，却努力将语气放得讨好。 “李部长，您再帮帮忙，好歹再宽限我们一点时间……”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宋黎安气得将手中那只镶着玳瑁的听筒往地上一摔，苍白着脸跌坐在地。 宋舒悦皱紧了眉：“爸爸，这是怎么了？” “消息下来了！我们最迟后天就要去北大荒下牛棚！” 宋黎安胸口起起伏伏：“这点时间能准备什么？！就算能准备，路上也带不了什么行李，到时候还要搜身……” “完了，全完了！早知道老爷子走的时候就应该做打算变卖东西，现在可怎么办！” 听到父亲的话，宋舒悦也攥紧了拳。 之前家里人一直都还抱着些许侥幸，觉得清算下放的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现在消息确定下来，就代表一家子人真没有退路了！ 宋舒悦握紧了拳，犹豫道：“爸爸，二叔那个一直被养在乡下的女儿回来了。” 宋黎安顿时皱紧了眉，好半天才想起来宋诗雨这个人。 “这个节骨眼回来给家里添乱？！和她爹妈一样是个没眼色的麻烦精！” 他气急败坏骂了一句：“让她滚出去！下了牛棚饭都要吃不起了，还要带个拖油瓶？我呸！” 宋舒悦却道：“爸，我让她留下来了。” 宋黎安眉头皱得更紧，刚想开口，宋舒悦便压低声音阴冷道：“乡下丫头多好骗？咱们现在肯定来不及准备去北大荒的东西了，也没人能替咱们出去，为什么不利用她呢？” “我听说簸箕巷那边有个手眼通天的倒爷，好像叫在东三省那边也有关系，那老东西好色得很，要是咱们把宋诗雨骗过去，就说让她求人帮忙，能让咱们在乡下过得好一点，到时候……” 宋黎安愣了愣，陷入思索。 女儿这个主意虽然有点阴毒，却是个好法子，宋家现在反正已经求救无门，还不如舍出去一些什么，至少能在乡下过得舒坦一些！ 紧了紧拳，他开口道：“你让厨房准备点好菜，晚上我们好好和那丫头谈一谈。” 另一头，宋诗雨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父女俩算计上了，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客厅里的装饰。 清算的风声出来的时候，宋家大部分的财产就已经被查封了，现在留下的几乎都是空架子。 但宋家富了那么多代，就这些东西也都不便宜，要是能想办法带走…… 她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高大青年大步走进来，神色不善看向她：“你是刚刚从乡下回来那个？” 宋诗雨也不知道来人身份，只能点了点头。 青年一把抓住她胳膊：“你他妈的脑子有问题？这个节骨眼来添什么乱？” 说着，他粗暴从袖子上拽下一颗宝石袖扣：“赶紧滚出去！什么乡下脏东西也敢进我们家们了？这玩意就算少爷赏你的！以后再别过来碍眼！” 第五章 隐秘的交易 宋诗雨猝不及防的被这纽扣砸到身上。 她低头看那宝石纽扣，是当下流行的洋货，外面有钱也买不到物件。 再看向那青年，宋诗雨软声道：“这也是我的家，虽然以前我都在乡下，但现在既然已经回来，就没有离开的道理。至于这纽扣，我不要。” 青年显然也没想到宋诗雨会这么说。 他脸色有瞬间的不自然，“你回来做什么？等着跟我们一起去乡下吃苦吗？你知道牛棚是什么地方吗？好不容易有机会逃走，你竟然不走！” 这最后一句话是他压低声音才说出口的。 宋诗雨眼底闪过丝莫名的情绪，随后看到这青年跟叔爷爷年轻时有七分相似的五官，而这宋家在这个年纪的只有一个人—— 她的堂哥宋墨文。 叔爷爷在信里提过，歹竹出好笋，这堂哥就是大伯出的好笋。 心里有万般想法，宋诗雨面上都不显，只说道，“我爸妈都是烈士，就算真的跟你们去乡下，也不会受累太多，堂哥你不用为我担心。” “谁为你担心？” 宋墨文被戳中真正心思，恼声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跟我没有关系。” 随着他话音落下，宋黎安跟宋舒悦也重新出现在客厅。 “大哥，你出去打听的怎么样？” 宋舒悦见到宋墨文，快步跑到他身边，眼底还带着几分期盼，“你之前的那几个朋友，有没有愿意帮我们家说说话的？他们都怎么说的？” 先前宋墨文出去也是找人周旋的，只是没想到他们都对自己避而不见。 宋墨文的沉默让宋舒悦心底那点希望彻底熄灭。 “你放心，下乡大哥也会照顾你的。” 宋墨文不忍看宋舒悦失望，安慰道：“我听说上面的政策已经定了下来，这几天既然要收拾东西，不如就先想想其他办法，看能不能多带点御寒的物件。” 那北大荒，日子跟他们现在可天差地别。 宋舒悦听到宋墨文的话，抬头看了眼宋黎安，两人心照不宣的坚定了之前那个想法。 到晚上，宋诗雨被宋黎安领着去厨房。 这一下午的时间，宋黎安借着宋老爷子的名义，跟宋诗雨聊了不少以前的事情，自以为已经将她笼络住，后面提让她去帮忙的事情，她也不好拒绝。 饭桌上，宋黎安殷勤的让宋诗雨吃菜。 快结束时，他跟宋舒悦对视一眼，后者才叹气道：“这可能就是我们家吃的最后一顿好烦，诗雨妹妹，后天我们就要去北大荒，也不知道那边的环境能不能熬得住人。” 宋诗雨听着这话，没有吭声。 宋舒悦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接着说道，“我们现在这身份，要是下乡的时候带太多东西，肯定是要被其他人唾病的，我想着，你能不能给我们帮个忙？” 让她帮忙？ 宋诗雨这还是第一次来宋家老宅，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帮她们什么忙？ 心里知道可能是宋舒悦在算计自己，面上却还是做出一派无辜信赖的样子：“堂姐，只要你觉得我能帮的，你就尽管跟我说，我都照你的话去做！” 这话一出，饭桌上众人脸色各异。 宋舒悦跟宋菱悦眼底都闪过丝鄙夷，显然是觉得她就是个蠢货，宋墨文则是深深皱起了眉。 他正要开口，就被旁边的宋舒悦打断。 “诗雨妹妹，我就知道你人很好！” 宋舒悦眼底的算计毫不遮掩，却故意放低自己的姿态：“其实也没什么，我们想让你帮着我们去簸箕巷那边换点东西，到时候我们也好带着下乡。” “你放心，这换东西的钱票我们来出。” 只是简单的换东西吗？ 宋诗雨盯着宋舒悦看了半响，就在后者怀疑宋诗雨是不是看出什么时，宋诗雨才笑着开口：“当然可以，堂姐，你告诉我在哪里，我明天就去给你换。” 宋舒悦顿时放下心来。 而旁边的宋墨文欲言又止，想开口说什么，又被宋黎安用眼神压制。 等宋诗雨被送到房间休息，他才跑到宋黎安书房，准备好好问问他跟宋舒悦在打什么主意。 “爸，宋诗雨那边……” “大哥，这宋诗雨是二房的人。” 宋舒悦一看宋墨文过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跟我们可隔着肚子，你别胳膊肘往外拐，而且我跟那簸箕巷的九爷说好了，只要我们把宋诗雨送过去，这往后在北大荒，他也会让人照顾着我们。” “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你别坏事！” 宋墨文从这几句话中猜出宋舒悦的意思，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二叔他们是烈士，要是宋诗雨出事，那上面的人就不会调查吗？不行，我不同意这件事！” “老大！” 宋黎安坐在黄梨木的书桌后面，见宋墨文要从书房冲出去，忙将人喊住，“你要是不让你二叔家那个丫头去，那去的人就只能是你的亲妹妹，你愿意吗？” 宋墨文止住脚步，难以置信的看向宋黎安。 宋黎安神情冷肃，显然没在跟宋墨文开玩笑，他是真有这想法。 “九爷不是好得罪的人。” 他说道：“我们要是跟他提了这件事，却没有把人送过去，到时候我们去北大荒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现在牺牲一个宋诗雨，还能把宋家其他人给保下来。” 宋墨文腮帮子咬紧，迟迟没有说话。 而门外，宋诗雨将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原本是想来找宋黎安细说下要怎么把宋家如今这些摆件带走，却没想到能听到他们让自己去那簸箕巷的真正目的。 听他们的意思，那簸箕巷是那倒爷的地盘。 宋诗雨非但没想着要趁着这机会推掉这件事，反而觉得这或许是个机遇。 在现在这时机，倒爷可算得上最能耐的人。 要是能让对方帮忙…… 宋诗雨没有惊动里面的宋黎安几人，反而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准备好好的盘算下自己手上的筹码，看要怎么能跟那九爷谈条件。 至少她有钱，财帛动人心，她不信那些倒爷会放着钱不要。 第六章 簸箕巷的交易 翌日一早。 宋诗雨准备往簸箕巷去时，问宋黎安伸手拿钱票。 既然宋黎安名义上是让她出面替宋家去办事，她要个钱也是理所应当的。 “诗雨啊，你就先去。” 宋黎安眼里满是精明，“这钱票我们现在也不够，只要你跟九爷那边谈妥，回来你说一声，我立刻就让人把钱票送过去，绝不会拖延。” 宋诗雨盯着宋黎安，漂亮的小脸微绷，倒有几分她亲生父亲的气质在。 同样的摄人。 宋黎安心里咯噔一声，想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不应该让宋诗雨去簸箕巷替他们去挡灾。 可要是宋诗雨不去，他们之后在北大荒的日子会更难过。 他咬咬牙，“诗雨，你放心，九爷是个忠义之人，绝对不会为难你，也不会乱说话。这件事换做其他任何人去，我都不放心，所以只能让你去。” 宋诗雨闻声点点头，像是什么都没怀疑的往外去。 宋墨文本想跟上去，被宋舒悦直接拦住。 “大哥，你别坏事。” 宋舒悦可不想在北大荒挨冻吃苦，这时候就得先卖个人情给九爷，这样他们才有活路。 宋墨文对上自家妹妹的眼神，咬咬牙最终回屋去。 宋诗雨离开宋家后，没有马上往簸箕巷去，她先去了趟这边的供销社跟百货大楼，在里面买了不少蛤蜊油，雪花膏跟百雀羚牌擦手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这里卖的不稀罕，可等他们去到北大荒，东西可就值钱的不得了。 毕竟那边物资少，冷风又吹的人皮肤干裂，正适合用这些。 宋诗雨想着，又买了不少日用品。 除却这些东西外，大白兔奶糖等其他吃的也不能少，她都一骨碌的买下来让人给自己装起来。 离开百货大楼时，她手上大包小包提着，引来不少人侧目。 她找了个僻静的小巷子，把所有东西都收到空间去，出来时还刻意给自己抹黑了脸，顺带着从其他地方弄了顶帽子，连衣服都换成了破破烂烂的，猛地一看只觉得她是个小子。 既然她昨晚听到宋黎安他们说九爷好色，那就不能以自己的脸去见人。 不然，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簸箕巷离百货大楼这边不远，粗糙的青砖墙将里面的景象阻隔的干干净净，而九爷住的地方是在巷子深处，宋诗雨只能摸着墙往里走。 越往里走，她心里的小鼓就敲的更甚。 这九爷，怎么能住这么黑的地方？ 宋诗雨慢吞吞的往里挪，就在快接近底的时候，旁边的小门被人打开，里面闪了三下亮光，她眯了眯眼，确定了那是手电筒的光，且这人好像是来接自己的。 “你就是宋家说的那人？” 见宋诗雨站在外面迟迟不动，里面的人忍不住开口催促，“快进来，不是说来的是个闺女吗？怎么是个小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 男人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年轻时候被什么东西熏过嗓子。 宋诗雨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疑问跟烦躁。 “你是九爷的人？” 她想着核对下对方的身份，结果后者直接拉过她胳膊把她给拽进去。 宋诗雨一惊，而后警惕的侧身想要抓住门框，准备情况不对就直接从这里逃跑，毕竟这里怎么说都是倒爷的地盘，换谁在这里都紧张。 “是，九爷就在里面等你，你赶紧进去。” 那人看出宋诗雨紧张，直接说道，“别耽误时间，这要是有人过来，谁都逃不掉。” 宋诗雨听到这话后松开手。 她仔细的看起面前这人，五官轮廓分明，个子很高，长的倒是好看，出去肯定有不少人追捧的那种。 只是，这人的表情实在是臭。 宋诗雨没想太多，跟着人往里走，很快就见到九爷。 穿着墨色唐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见到人进来也是惊讶，“不是说是个女的吗？怎么是男的？这宋家的人怎么还谎报人性别的？” 看到宋诗雨一副男的打扮，九爷面上也忍不住失望。 他见个男的做什么？ 而且，宋诗雨现在这副样子很邋遢，换做谁也不会对她感兴趣。 九爷刚想让人直接把宋诗雨给带出去，就见宋诗雨往前一步，从袖子里拿出个东西来。 “九爷，不如你先看看这个。” 宋诗雨把之前叔爷爷给自己寄的小黄鱼拿了条出来，对着人说道，“我是特地来跟您谈生意的，也是宋家的人不假，这个东西我还有一个，您要是有意向合作，我也有诚意。” 九爷在看到宋诗雨拿出小黄鱼时，眸色顿时深了两分。 “你要怎么做交易？” 宋诗雨察觉到他态度的转变，边把小黄鱼往桌上放边拿出张纸条，“这根小黄鱼先当做是定金，这个是我的单子，上面的数量我写的清清楚楚的，你照着这个数给我。” 这是她昨晚准备的。 九爷让先前的那个男人把单子拿到自己跟前，仔细看过上面的字。 除了日常用的米面油外，还有鸡鸭猪肉这些，连急救药品以及其他零碎的烟酒都在上面占了一定的数量，更甚至，她连棉花跟布料都考虑上去。 这些可都是他们去北大荒保命的东西。 可也是时下最紧俏的东西。 九爷暗自思忖道，“你要的东西有点多，需要给我两天时间准备。” 需要时间，而不是没办法筹到。 宋诗雨心定了下来，看着九爷说道，“不着急，离去北大荒还有一段时间，只要九爷给我找到的是好东西，这个时间，我是肯定可以等的。” 九爷眼也没抬，直接让人送宋诗雨出去。 他也不问宋诗雨要这么大的量要做什么，怎么给这些东西搬出去，只让她到时候按时到某个仓库去把她的这些东西给提走。 至于剩下的小黄鱼，自然会有人去找宋诗雨拿。 宋诗雨直到除了簸箕巷，都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当下松了口气。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进宋家，就被人拦下来。 “宋诗雨！” 宋诗雨看着面前出现的李青青，眉心微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七章 交易与心机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李青青目光贪婪的在宋诗雨身上转一圈，“我知道你从乡下回来时带了不少钱，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你要是不想我举报你，就赶紧把这些钱分我点。” 宋诗雨闻言，瞬间了然她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至于这知道自己钱多的事情，只怕是先前进供销社买东西，这人就盯上了自己。 “我没有钱。” 她身上有着个空间，就算是李青青去举报，也没人会查到。 因此，她丝毫不忌惮的说道，“李青青同志，你要是有证据，你可以随意去举报，可你要是污蔑，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你，希望你能想清楚。” 话落，宋诗雨直接往宋家去。 至于李青青在后面会做什么决定，跟她没关系。 推开宋家门时，在客厅的几人都看了过来，宋墨文更是惊到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 “宋，宋诗雨。” 他走到宋诗雨跟前，看着她浑身邋遢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刚刚去找九爷，是不是被为难了？他，他那边有说什么吗？” 说实在的，宋墨文着实不适合演戏。 宋诗雨看着他破绽百出的表情，几乎是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轻声说道，“没说什么，身上这些是我自己弄的，九爷看到我后说要钱票才能交易，就让人给我送了出来。” 听到九爷什么都没做，宋舒悦也开始坐不住。 “你就是这样去见的九爷？”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后面的话，“谁让你这样去见的？” 原本以宋诗雨那张脸，她是肯定能被九爷看上的，可现在，九爷怎么可能下得去嘴！ “堂姐在生气什么？” 宋诗雨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道，“我去见九爷之前，你们不是只让我传达要跟九爷做交易的事情吗？我已经把话传到了，这你们还不满意吗？” “还是说，你们原本是想让我去做别的。” 宋舒悦还想说什么，被宋墨文直接打断，“当然不是，诗雨，你先上楼去休息。” 宋诗雨没再说话，乖巧的应声后上楼。 客厅里，宋舒悦没忍住怒火对宋墨文说道，“大哥，你还让她上楼干什么？她这样的人，就该直接被赶出去，九爷现在说不准还觉得是我们骗了他！” “那也是你应得的。” 宋墨文脸色也冷了下来，“我从一开始就不赞同你们把人留下来，她还是二叔的女儿，你们就这么想方设法的算计她，就不怕最后给自己带来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 宋舒悦依旧不死心，想着后面再跟九爷那边通个气，“我们去北大荒那样的地方，让她给我们做出点贡献，她也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而且，跟着九爷有什么不好的？那些倒爷手里可有的是钱。” “二叔是烈士。” 宋墨文对宋舒悦有了几分失望，转而看向宋黎安，“爸，这样的事情既然已经失败，绝对不能有下一次，北大荒那边的事情我们可以后面再决定，可宋诗雨要是出事……” 上面只要有人知道，他们身上的罪名就会多一个。 他二叔死的突然，可二叔也还有兄弟在。 宋黎安被儿子这么一提醒，也想到这一茬，当即反应过来，“舒悦，这段时间好好的跟你堂妹相处，等去北大荒后，她也能给我们帮点忙。” 宋舒悦没想到爸爸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她还想说什么，被宋黎安一个眼神瞪过去，瞬间什么话都不敢说。 “至于九爷那边——” 宋黎安轻叹出声，“要是九爷跟我们追究这次的责任，就说都是我的错，我弄错了人。” 宋诗雨站在二楼拐角，把楼下几人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她没把自己要跟九爷做交易的事情告诉宋家人，怕他们问自己的小黄鱼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也怕他们藏不住事，最后把物资的事情给泄露出去。 等到北大荒，她自然会想办法让他们都能过得好。 想明白这点后，宋诗雨回了自己房间，洗干净换了身衣服后才出门。 两天后，有人来给宋诗雨传信，表明九爷那边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让她按时过去检查。 宋诗雨借着逛逛的名义出门。 出门前，宋舒悦还不屑的嗤笑一声，显然是觉得宋诗雨是个土包子。 宋诗雨也不在意，她赶到九爷托人告诉自己的地点时，发现这里是几个小破屋，里面所有自己要的东西都被码的整整齐齐，看着就让人舒服。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 九爷看到宋诗雨时又是一惊，起初还怀疑她不是之前那个来找自己的人，直到看到她拿出来的那条小黄鱼，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宋家之前说来的是个女的。 她来见自己，还特意做了伪装。 而后，九爷往屋子里扫了眼，他敢肯定，这么多东西，宋家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这么多人，就被个小丫头玩在手里。 就在他陷在自己思绪中时，腰忽然被人用手肘捅了两下，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九爷，还有个交易你做不做？” 九爷：…… 他倒不是不做买卖，只是之前还真就没人碰过自己腰。 就算是被他看上的人，也不能随便碰。 他抬眸冷冷的看了宋诗雨一眼，语气嘲讽，“怎么？现在不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外面之前的传言你没听说过？跟我扯上关系的可没什么好下场。” 宋诗雨自觉已经跟人做了一次买卖，也该有点信用在。 她说道，“你能给我弄来几张卧铺的火车票不？” 从这里到北大荒，不包括换乘也得在火车上呆个十来天，要是硬座的话，跟让她去死就没区别。 “有是有，价格不便宜。” 九爷睨了宋诗雨一眼，看在她跟自己做过买卖的面上提醒道，“我告诉你，宋家可没一个好人，你就算掏心掏肺的想着给他们改善生活，他们也不会记着你的好。” “我知道，但这也是别人交代的。” 宋诗雨自然是明白宋家没好人，可叔爷爷对她好，这份恩情她得还。 第八章 船票与举报 “你们人多，卧铺的票不好弄。” 九爷想了想，说道，“要不要考虑坐船过去，可以先到东省，后面你们转汽车或者火车过去就不需要那么长时间，还方便不少。” 到东省？ 宋诗雨之前只想着做火车往北去，倒是没想到还有水路。 而且，水路还比陆上快。 “当然可以，我们这有五个人，麻烦给我们弄五张船票。” 宋诗雨一点都不客气的对九爷开口，“这钱要怎么算？五张船票的钱，我需要先提前给你吗？” 如果提前给，她自然是不能就这么贸贸然的拿出来。 至少，也得假装回趟宋家。 九爷看着她这幅样子，只觉得宋家人会将她算计的干干净净，说道，“沪市去东省的船次很少，最近的船是在两天后，你要的话，到时候一手交票，一手交钱。” 听他这么说，宋诗雨简直不要太开心。 她不知道的是，九爷之所以安排上这船，也是因为这船上面有他的货，还有他的人，到时候宋家跟她起冲突，说不准他还能出手帮个忙。 就当他难得做次好人，把人给送出去。 宋诗雨见他这边确定下来，急忙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回去就跟他们说这件事。” 九爷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 小丫头像是没吃过苦的。 这手指头上一点茧子都没有，柔软的不像样，也莫名的让他心神有些荡漾。 又想到这小丫头能将两根小黄鱼藏的好好的，没被宋家人发现搜刮走，估计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于是警觉起来，将自己胳膊抽出来。 “别动手动脚的，等会被人看见指不定还误会什么。” 他抬手搓了下微烫的耳根，做出副凶狠商人的表情，“上船后你也要跟宋家那些人说清楚，别在船上乱动，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住。” 他跟宋诗雨之间就是场交易。 看在那两根小黄鱼的份上，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再多的，可就没有了。 在宋诗雨离开后，他又想到自己这些年在外面的名声，贪财好色，几乎到无恶不作的程度，也不知道这次是被什么迷了眼睛，竟然护着这么个小丫头。 或许是因为，她跟当年救过自己的人有几分相似。 这边的东西清点结束，九爷先带着人离开，只留下宋诗雨一个人把全部东西收进空间。 …… 回到宋家，宋诗雨把自己跟九爷做交易，又从九爷那边拿到船票的事情告诉了宋黎安。 “九爷竟然没把你怎么样？” 宋舒悦在旁边难以置信的看着宋诗雨，“不是说他最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吗？宋诗雨，是不是九爷对你做了什么，你不敢回家跟我们说？” “宋舒悦！” 宋墨文知道宋诗雨替他们弄到船票后，就清楚这堂妹恐怕没这么简单。 现在听到自家妹妹这么说话，深怕她把人给得罪。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宋舒悦瞪了宋墨文一眼，嘟囔道，“谁不知道那九爷就是个只知道图好处的，这要是没点东西给他，他怎么可能出手来帮我们。” 宋诗雨没理会她，反而是看向宋黎安。 “大伯。” 她说道，“你们要是不需要这船票，我就跟九爷拒掉，我一开始也没考虑到你们可能有其他的路子。” 宋黎安哪里有什么路子，眼里闪过抹窘迫。 从宋家被扣上帽子后，他之前的那些人脉关系都避的远远的，恨不得跟他撇清关系。 “诗雨啊，这件事大伯谢谢你。” 他想了想，让人去拿钱出来给宋诗雨，“你那里的钱应该是你叔爷爷之前寄过去给你的是不是？你一个人攒着也不容易，大伯不能花你的钱。” 什么叫做不能花她的钱？ 宋舒悦刚想反对，就发现宋墨文已经眼疾手快的去拿了钱票给宋诗雨。 她只能把话给咽回去，心里却还是不甘心。 凭什么！ 那些钱票都是他们去北大荒后要保身用的，现在给了宋诗雨，他们之后用什么？ 宋诗雨却将那些钱票收进自己口袋里。 她之前买了不少东西，要是没有个说法拿出来，只怕宋黎安他们心里也是会奇怪的。 现在正好可以说是用这些钱票买的。 第二天，宋诗雨还在房间里休息时，房门就被人拍的哐哐作响。 打开门，外面是宋舒悦。 “你干什么？” 宋诗雨皱了皱眉，“有什么事？” “你还能睡得着！” 宋舒悦也没想到宋诗雨竟然瞒的这么好，爷爷竟然也敢把那么多好东西寄到她手上。 宋诗雨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还没来得及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宋舒悦就拽着她往楼下走，客厅里正站着两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而旁边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她笑话的李青青。 “同志，她就是宋诗雨。” 宋黎安心里忐忑，他根本没想到，宋诗雨竟然还能惊动公安。 总不能，是她跟九爷的事情被人知道。 宋诗雨先是看了眼李青青，而后介绍了自己身份，说道，“不好意思同志，我想问下你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有人举报，说你手上有不少小黄鱼跟其他东西。” 男人看着宋诗雨，语气威严，“这都是资本家腐化人民的东西，我们必须要调查！而且，你们的家产本就该上交国家，服务人民，不应该私自藏着。” 宋诗雨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举报的自己。 而旁边站着的宋黎安跟宋墨文几人却眼睛睁大的看着宋诗雨，显然是想着这话不会空穴来风，而宋诗雨说不准还真藏了这些东西。 宋诗雨无视他们眼神，对面前的人说道，“同志，可能是弄错了，我没有这些东西，我愿意配合你们调查。不过，这举报我的人，也该好好查查。” “毕竟，当初我在她家生活这么多年，从沪市寄回去的东西，可都是被她家给昧下。” “谁也不知道，她家是不是也藏了小黄鱼。” 宋诗雨这话指向明显，李青青直接跳了出来，“你胡说八道！沪市寄过去的只有钱跟票，根本就没有小黄鱼。而且，你在来沪市之前，明明就收了一大箱东西！” 第九章 身份危机与甲板对峙 一大箱东西？ 这下宋黎安等人看向宋诗雨的眼神变得更加灼热。 难不成，宋老爷子临死前真寄了东西出去？ 宋诗雨被几人用这眼神盯着，心里有些不自在，也更清楚不能在这时候说出来。 幸好她有空间。 她冷静的对上那穿着军装人的视线，“同志，我要真有那些小黄鱼之类的东西，我上火车之前就会被人查出来，还有我来这里是有介绍信的。” “我父亲是为国牺牲的军人，我是烈士的军属，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她是烈属？ 穿着军装的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来之前不知道这个情况。 想了想，先前那个对宋诗雨说话的人开口，“同志，你的介绍信给我们看下，我们需要去核查你的身份。不过，如果你真的是烈属，你怎么会跟这些人在一起？” 宋家人都是被扣上帽子的黑五类，宋诗雨于情于理都不该跟他们一起。 “他们对我来说是家人。” 宋诗雨没说其他的，将介绍信之类的东西递过去。 那人简单的扫过三行，才把介绍信重新还给宋诗雨，“这件事是我们没有查清楚，但这小黄鱼的举报信在这里，我们还是需要检查下你的行李。” 宋诗雨点点头，而后让人把自己行李拿过来。 “你怎么可能没东西？” 李青青心里忽然开始发慌，忍不住说道，“你明明收了一大包的东西，你是不是把那些东西都藏起来了？这些人都是被你给骗了！” 宋诗雨没有理会她。 等那两人检查完她行李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后，给宋诗雨道了个歉。 “不用这样，我知道你们也是职责所在。” 宋诗雨平白无故的被人这么冤枉，自然是不会轻拿轻放，她接着说道，“这李同志就是我之前寄住那家人的女儿，我觉得你们也可以调查一下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原本该直接去北大荒的，现在却来了沪市。” “她身上，应当是连介绍信都没有的。” 几句话的功夫，李青青脸上血色瞬间消失，而后直接被人带走调查。 等他们都离开后，宋黎安才看向宋诗雨，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诗雨，你叔爷爷真的没有给你寄东西？不是说他给你寄了一大包东西吗？” “那是叔爷爷给我寄的吃的跟穿的。” 对宋黎安，宋诗雨自然也不能说真话，“大伯，如果叔爷爷真的有给我寄贵重的东西，那我何必要回来跟你们在一起，我在乡下就可以过的很好。” 宋黎安听着，发现确实是这样。 换做宋舒悦跟宋菱悦两人，要真有这东西，只怕连宋家都不会回来。 想着，宋黎安面上闪过失望。 要是老爷子真的能有后手，那他去了北大荒，也好重新安排，说不准还能给自己谋个简单的活。 “都先好好休息。” 宋黎安摆摆手，整个人都显出颓态来，“明天就要坐船走，你们该收拾的东西就收拾，这不该带的，就不要往自己包裹里装。” 宋舒悦跟宋菱悦也不知道是听进去多少。 她们几乎把所有东西都带上。 翌日一大早，宋诗雨就跟宋家其他人上了游轮。 该说不说这九爷确实是靠谱，给他们拿的是二等舱的票，不至于让他们去跟被人挤最下面的货舱，还要忍受那股汗馊夹杂着臭脚丫子的味道。 连宋舒悦在知道他们位置是二等舱后，对宋诗雨的态度都比之前好不少。 他们这里是八人间，只有他们五个人住。 不大的房间里放着几张单人床，床单雪白干净，中间的位置还放着套座椅，门口走进右手边就有个独立卫生间，免得他们出去跟别人抢水。 宋诗雨对这个环境很满意。 而宋舒悦在一开始抱怨床不够大后，也被宋墨文压了下去。 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宋诗雨换了身衣服，尽量让自己显得低调朴素，乌黑的长发更是炸成麻花辫，而后出去走上甲板。 然而，哪怕她再想让别人注意不到自己，她那张脸始终是出色。 很快，就有人盯上了她。 扎着麻花辫，穿着灯芯绒外套的女人拦住她，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嗓音尖利，语气有些娇蛮，目光里的妒忌让宋诗雨知道她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你是谁？” 女人盯着她，故意说道，“这二等舱的位置可都是给去支援北大荒的知青剩出来的，我们这伙人里面从来就没见过你，你是不是故意逃票上来的？” 宋诗雨也没想到这么巧。 他们这帮人既然是去支援北大荒的知青，那就说明李青青可能也在里面。 虽然昨天她跟两个军人说了李家的事情，可李青青成分清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出事。 “我是买票上来的。” 宋诗雨不想跟人在这里起纠纷，也看她年纪小，于是转身就准备回房间去。 然而，她不计较自有人计较。 “你买票上来的？” 女人接着拦住宋诗雨，“这甲板是只有二等舱的人能上来的，你是不是下面货舱的？像你们这种人我们可见多了，别妄想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宋诗雨皱了皱眉，她这不过是来甲板放放风，这人说话也实在难听。 她正想开口，旁边传来道温柔的女声。 “佳佳，你别这么说话。” 穿着素色长裙的女人走到跟宋诗雨搭话的这人身边，拍了拍她胳膊，“这位同志说不定只是想上来休息一会，没有你说的那种坏心思，你可别诬陷别人。” “这可不一定。” 熟悉的女声让宋诗雨觉得头瞬间疼了起来。 她看向甲板入口的位置，发现李青青跟其他一伙同龄的人站在那边，显然是一起来甲板看风景的。 “青青，你认识这个人？” 邓佳听着李青青的语气，眼睛转了转，说道，“这人是不是就是货舱的？是你家的什么亲戚吗？要我说，这种人就应该找乘务员来给赶下去！” “这人啊，可是个黑五类，资本家的大小姐！” 李青青满是恶意的说道，“这样的人跟我们在一起，真是侮辱了我们。” 第十章 风波初起 宋诗雨听着这满是恶意针对自己的话，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邓佳因着李青青这番话，看向宋诗雨的眼神更是不屑，他们可都是以后要建设北大荒的好青年，跟这种黑五类在一起，简直是污了自己的身份。 “你这种人赶紧给我从这里下去！” 她看着宋诗雨，就像是在看着什么垃圾，“这里可不是你这种人能呆着的，你要是不走，等会被人赶下去，你可别哭。” 在邓佳眼里，宋诗雨这种身份的人，在这里就是想要攀上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不然，以她的身份，去了北大荒只能吃苦。 而现在在二等舱甲板的人，大部分都是家世不错的人，比如她是棉纺厂主任的女儿，而刚刚说话的，父母都是钢铁厂的劳动先进，都是好人家的女儿。 想到这里，邓佳上前就想扯着宋诗雨的肩膀把人赶下去。 “放开！” 宋诗雨想也不想的甩开她抓着自己的手，眼神冰冷的看着她，“我在这里是买了票的，而且这里也算是公用的地方，你们要想把我从这里赶走，是不是也得要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就你这样的，你…… ” 邓佳想说她这样的黑五类根本就没有资格在这里跟自己说话。 可宋诗雨早就看不惯她用手指着自己，抬手折了她手指，声音冰冷，“我这样的怎么了？你光听她在那边说我是资本家大小姐，是黑五类，可你是不是不知道我还有个烈属的身份？” “还有，就你们这样没礼貌没素质的，让你们去支援北大荒，可真是侮辱了国家。” “你们这样的人，去那边也只有吃苦的份！” 宋诗雨从不让自己吃亏，而且邓佳明显都踩到了自己头上，那就更没有必要忍。 邓佳先是手指疼，后反应过来宋诗雨说的是什么时，整个人都快气疯，梗着脖子在这里盯着她，心里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赶紧放开我！” 邓佳冲着宋诗雨嚷嚷，“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让她后悔？ 宋诗雨还真想看看她会怎么让自己后悔，只是两人在这里闹得动静太大，现在已经吸引了其他房间的人出来看热闹，她自然是不愿意在这里惹是生非。 “这次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 她盯着邓佳说道，“但我希望你下次说话做事之前，最好先考虑清楚，就算别人的身份现在被打成黑五类，也不是你能轻易欺辱的。” 说完，她直接甩开邓佳的手。 邓佳一时没忍住，直接扑在旁边这人的怀里呜呜哭了出来。 这人手劲是真的大！ 宋诗雨往外面走，经过李青青身边时还不忘说一句，“你最好少在这里挑唆别人，既然要去北大荒，那就好好把这股精力用到实事上。” 李青青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敢说什么。 她刚刚可是看到宋诗雨是怎么对邓佳的，而且之前她举报信没成功的记忆还深深刻着，这让她更加不敢得罪宋诗雨。 甲板另一边，陆正擎靠在栏杆上，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九从下面走上来，往陆正擎看着的方向看过去，说道，“那不就是一帮要去支援北大荒的知青吗？有什么值得你看的这么专注的？” “没什么好看的。” 陆正擎看向林九，声线冷沉，“黑市那边眼线放的差不多，下周就会收网，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是要回京市，还是继续留在沪市？” “这是我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 林九对陆正擎说完，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我听说，你家老爷子故交托了个人过来，还是个女同志是不是？那是不是陆家给你定的娃娃亲？” 陆正擎眼神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别胡说八道。” 那故交可是老爷子交过命的兄弟，要是被老爷子听到这话，只怕是要抡着拐杖把人打一顿。 “行行行，我不说。” 林九跟陆正擎是多年的兄弟，两人同在大院长大，只是林九父母在战争中牺牲，林家就只剩了他一人，从此他就是吃大院百家饭的。 而陆家，是他去的次数最多的。 前几年，沪市黑市出了不少事情，甚至还涉及人口拐卖。 所以，林九就主动请缨往沪市来，在黑市混成了个头头，怕别人不相信他，还故意抹黑自己名声。 他们这些混黑市的，可不需要什么节操。 林九想到之前跟自己做交易的宋诗雨，用手肘戳了下陆正擎，压低声音，“你知道吗？我这次在沪市碰到个小姑娘，人还挺有胆识，敢自己一个人来见我。” “自己一个人见你？” 陆正擎看过去，挑眉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呸！我能做什么？” 林九狠狠锤了下他肩膀，正色道，“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我们之前见过的，但我又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陆正擎没将林九这句话放心上。 他在黑市这些年，林九逢场作戏的本领高了不少，这相似的人也见过不少。 只是刚刚甲板上那小姑娘，倒是让他眼熟。 …… 宋诗雨回到房间，门刚关上，耳边就传来宋舒悦冷嘲热讽的声音。 “你刚刚出去干了什么？” 宋舒悦盯着宋诗雨，“那些人可都是进步青年，你跟他们的身份不一样，还是少跟他们掺和在一起，不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还牵累到我们身上来。” “舒悦！” 宋墨文在旁边不赞同的看着宋舒悦，“你怎么跟诗雨说话的？” “大哥，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宋舒悦愤愤不平道，“我刚刚都看到了，那帮知青跟宋诗雨在那边吵架，宋诗雨那个样子，明显是把他们给得罪了的！” “我们是要一起去北大荒的，她现在得罪人，后面要我们怎么办？” 宋墨文没说话。 宋黎安在旁边也是赞同宋舒悦的，“诗雨啊，你这个性子确实是要收敛点，我能理解你之前在乡下什么都不知道，可既然回来，也该学一学。” 第十一章 集体中毒 深夜的海浪拍打着船舷，发出规律的哗啦声，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城里不比乡下，北大荒更是龙蛇混杂。得识时务，懂进退！不是为了自己一时意气，就把全家人都架在火上烤的道理。” 宋黎安背着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这番说教，避重就轻。 失望和愤怒在宋诗雨眼底迅速凝结。 因着叔爷爷她没有发作，只是站在门口阴影里，没有搭话。 宋黎安自诩长辈，说教了几句，见宋诗雨不吭声，也就坐回了自己的床铺上。 分给宋家的船舱是五人间，两个上下铺，角落里架了个木板，权当是张床。 宋黎安自然而然的占了个下铺。 “真是脸皮厚，害得爸都没睡好，明天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宋舒悦的声音带着刻薄，“爸说要她收敛性子，她倒好，当耳旁风。” “就是，”宋菱悦撇撇嘴，下巴上的小痣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沉。 “还装清高呢！烈属了不起？还不是要跟我们一块去牛棚？我看她也就是嘴硬。” 宋诗雨背对着她们，充耳不闻。 她们的冷嘲热讽，比起当初在李家朱秀芬的唾骂，不过是毛毛雨。她心静如水，只仔细地将自己的精挑细选的棉被，铺在冷硬的折叠床上。 只是等她洗漱回来，床上却只剩下一张光秃秃的木板——棉被不翼而飞。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隔壁的上铺，宋舒悦探出个脑袋，对上宋诗雨冰冷的目光猛的缩了回去，夸张地打了几个小呼噜。 宋墨文洗漱回来瞧见这一幕，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宋菱悦就喊了他一句。 “哥，赶紧把灯灭了睡觉！” “行。”宋墨文吹灭油灯，黑暗里压低了声音，“诗雨，晚上冷，我给你找......” “不用了，我盖衣服就行。”宋诗雨打断了他，平静的从包袱里面拿出一件有些年月的军大衣。 是二叔的遗物。 借着月光，宋墨文一眼便认了出来，心头更是涌出些许愧疚。 宋诗雨平淡的反应显然让等着看她跳脚的宋家姐妹有些意外，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闷得很。宋舒悦又探出脑袋和下铺的妹妹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悻悻然。 船舱彻底陷入了寂静和黑暗。 宋诗雨搓了搓说，缩在军大衣下面，心念微动。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军大衣在昏暗中轻微的晃动了一下，便塌陷了下去。 下一刻，宋诗雨便被温暖干燥，还带着药草独有的味道的空气包裹。 “果然还是这里舒服啊！” 原本古香古色的随身空间，已经被她彻底利用了起来。 小屋被打扮的舒适且漂亮，其他物资都被整齐地堆叠在小屋隔壁的仓库中。 说来也奇怪，这空间仿佛有灵性一般，宋诗雨带着大批的物资进入后，便出现了个冰冷的地窖，食物都被妥善的安置在地窖里。 宋诗雨有种感觉，她对这个空间的开发还不足十分之一。 时间还早，宋诗雨先是去屋外检查了一下自己这几天抽空种下的几株草药。 空间里特异的温度和土壤让草药生长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不少，这才几天便已经是一片生机勃勃之景。 宋诗雨的心这才彻底安定下来，回到小屋柔软舒适的床上，不过几分钟便进入了梦乡。 空间的绝对安全和舒适很容易让人忽略时间，但在李家多年早起的生物钟还是叫醒了宋诗雨。 她心念一动重新回到冰冷的床板上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灰蒙蒙的亮意。她从军大衣里探出头，就敏锐的察觉到船舱内的气氛不对劲。 舱门敞开着，外面已经亮了灯。 宋墨文的床铺已经空了，睡在下铺的宋黎安脸色惨白如纸，捂着肚子缩在床边，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因为疼痛而蜷缩。 宋舒悦和宋菱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宋舒悦已经从上面下来了，和宋菱悦趴在床边的脸盆胖，吐得昏天黑地，眼泪糊了满脸，哪里还有半点之前刻薄高傲的样子。 不只是他们这个舱房。 二等舱不算太过隔音，更别提舱门已经打开了，外面也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和呻吟。 宋诗雨起身朝外走去，舱门内的三人根本没空理会她。 她顺着船舱往甲板上走，发现除了二等舱这一层，楼下货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不少工人都跑上了夹板向外呕吐。 宋墨文捂着肚子从另一边出来，瞧见宋诗雨，还不忘拉她一把。 “诗雨，你感觉怎么样？爸爸他们不太舒服，我去医务室看过了，船上很多人都病了，我拿了药，这是你的。” “谢谢堂哥，我感觉还好，就是有些恶心，里面闷得慌，我在这吹吹风。” 宋诗雨没有推辞，接过了药。 低头一看，是止泻药。 治标不治本。 这么多人一起出现这种症状，绝不是简单的腹泻。 船舱空间小，人多，细菌滋生的就快。 船上只有一个小伙房，却要管这么多人的饭菜。 现在出这种问题，最有可能的就是集体食物中毒。 她的空间里有不少药，只要能确定病因肯定就能治好大家。 外面人多，还有不少货仓的工人也跑了上来，宋墨文觉得不安全，本想把宋诗雨带回去，还没开口，身后就传来宋菱悦的声音。 “哥，你在干什么！爸和舒悦都要不行了，你还管她干什么！她一看就没事！” 宋菱悦嗓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哭腔。 “宋诗雨！肯定是你干的！呕——我们都病成这样，就你没事！肯定是你下毒了！你肯定是对我们怀恨在心......” 尖锐的指控响彻船舱。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在宋菱悦和宋诗雨身上。 宋墨文脸色一变，强忍着腹部的绞痛，快步上前拉住宋菱悦就走。 “宋菱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同样在甲板上呕吐的李青青一听这话，也顾不得自己吐得脸色蜡黄了，双眼闪烁着兴奋。 “没错！就是她！宋诗雨是资本家小姐，坏分子！她肯定是偷偷给我们下毒了！” “要不为什么我们全都上吐下泻，就她一个人没事？大家想想，她对邓佳同志都那么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第十二章 发芽土豆 一听李青青提到邓佳，不少人看向宋诗雨的目光都变得不对起来，毕竟刚刚宋诗雨是怎么对邓佳的，大家的确亲眼所见。 “宋诗雨，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把解药给我们，我们可以不去追究你投毒的事！” 脸色略显苍白的邓佳也在这时往前一步，指尖还在隐隐作痛，落在宋诗雨身上的目光中满是怨恨。 李青青眼里泛着异样的光亮，顾不上虚弱的身体，再次指着宋诗雨。 “她肯定不肯，还是把人赶下去，交给警察，警察肯定能问出解药，还能狠狠惩罚她！” 周围的人都被这突然而来的上吐下泻搞的没了脾气，被李青青这么一说，瞬间就把矛头对准宋诗雨。 “不交出解药，我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一边说着，人群就朝着宋诗雨不断靠近，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好让她赶紧妥协。 “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有解药！” 宋诗雨辩解的声音很快被人群的叫嚷声盖了过去。 船上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这种症状，陆正擎和九爷身体素质强一些，但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 陆正擎刚吐了回来，正准备让九爷去包里翻翻看有没有对症的药，却没想到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外面传来的骚乱，让他下意识微蹙眉头。 九爷一并看向外面，显然也听出了外面的不对，却没有见他有所动作。 “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船必须顺利靠岸。” 等陆正擎话音落下，九爷才从屋里走了出去。 随着舱门关上，外面的骚乱声似乎更远了些，陆正擎回到床畔边上坐了下去。 这边九爷刚来到人群聚集处，就听到宋诗雨清脆的声音十分坚定的传进来他耳中。 “你口口声声称是我下的毒，证据呢？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我任你处置！” 被宋诗雨这么一说，李青青眼中划过一抹阴冷的光，随即舔了舔嘴唇，死死盯着眼前。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我们所有人都上吐下泻，怎么就你没事，再说了你敢保证从来没有过想要对我们下毒的想法？” “全是空话。你不提我是烈士遗属，村里早就开了证明不属于五黑！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等李青青话音落下，宋诗雨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把李青青气死，偏偏她并不清楚大家到底怎么了，就算想要把一切都扣在宋诗雨头上，也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 更何况现在让李青青当着这么多双眼睛胡说八道，她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李青青心一横。 “我不管，反正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你下的毒，那这件事就是你做的！”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盆脏水泼到她身上！ 见李青青开始胡搅蛮缠，人群中不少人都被她的话煽动了情绪，打算继续往前，逼迫宋诗雨交出解药。 看到这一幕，九爷眉头紧锁站了出来。 “我是船老大，这件事情正在调查，再没有出结果前，任何人不准随便闹事！” 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站出来，一旁的李青青还想开口，却被九爷的那双眼睛一瞪，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缩了缩脖子，随后狠狠剜了宋诗雨一眼，才悻悻退回到人群中。 “所有人都回自己的船舱，等事情查清楚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你们继续围在这里也没有用。” 果然大家这个时候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只是仍旧有人不死心守在这里，九爷也没有再管。 见九爷三两句话就稳住了局面，虽然不是特意替她解围，但终究算是帮了她，宋诗雨冲他微微点头，转身就去了厨房。 如果是食物中毒，这里一定会有线索。 果不其然，宋诗雨没走两步，就看到了角落里剩下的食材。 刚开始宋诗雨还没有认出来，可当她蹲下身才看清，这是一堆发了芽的土豆！ 昨晚唯一的荤菜是土豆烧肉。 找到了罪魁祸首，宋诗雨却忍不住一声轻叹。 这个年月，发生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这里吃的东西不多，就算是发芽的土豆，也会被大家把发芽的地方掰掉继续吃，这可比树皮那些美味多了。 哪怕是她也是在看了空间里一些关于药材的记载才知道，像这种发了芽的土豆，早就已经变质了，尤其是这种。 说着宋诗雨就把手上土豆的泥土在地上蹭了蹭，果然露出了里面早已经发青的表皮。 “这种的毒性更大。” 而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她昨天晚上的土豆烧肉，全都被宋家姐妹给抢走了，她空间里有更好的，不在乎这些，这才让她躲过一劫。 想到这里，宋诗雨就把土豆放回原位站起身。 虽然中毒的事和她无关，但要是任由大家继续这般上吐下泻下去，对她也并非没有影响。 “算了，我还是看看空间里有没有针对这种情况的药吧。” 宋诗雨低下头心中念头一动，很快就重新出现在了古香古色的随身空间里面。 前后对比之下，这里的空气比外面的船舱不知道好了多少，宋诗雨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觉得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什么药材可以对症宋诗雨并不知道，只能从一旁遗留下来的中医书籍中翻找着，想要找到些许有用的东西。 时间一点点过去，再待下去，自己指不定就会被发现。 就在宋诗雨打算放弃时，却在面前这一页靠下的部分中发现了解毒之法，让她眼前一亮。 “这才对嘛！” 宋诗雨嘴角上扬，对照着书籍中的草药把需要的药材找齐以后，装进了个大包裹里，想了想又用纸笔抄了药方下来。 这才心神一动，重新出现在厨房的空地上。 来不及多想，宋诗雨立刻带着东西往外走去，她现在说话可能不会有人相信，那就只能去找到令所有人都信服的人，说不定还来得及救下大家。 这样想着，宋诗雨就脚步匆匆回到刚刚的地方，果然看到九爷还没有离开。 “打扰一下，我刚刚去厨房看到了发芽的土豆，大家目前的症状可能是食物中毒，我这里有药。” 第十三章 药，没问题 “你这药方管用吗？” 九爷捏着那张纸，眉头紧皱。 他没念过几年书，你要是写个九九乘法表，他还能认得，可这张纸上的那些古怪的中药名，他有一半都不认得。 “保准有用，我还有药，只要你信得过我，派几个人手和我一起熬药，很快就能解决。” 眼前的女孩明明年纪不大，还白白净净的，可神色中的就是有股九爷熟悉的味道。 他莫名选择了相信，只是保险起见，还是带着这张药方上了楼。 宋诗雨才知晓他是船上的老大，瞧见他还要给人请示，挑了挑眉。 不知道谁在船上这么大的面子？ 两分钟不到，九爷就带着几个看起来症状轻一点的船工下来了。 宋诗雨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带着几个人重新回了厨房，她没啥熬药的经验，厨房也没有药罐子。 好在这不是什么大病，她索性把一船人的剂量大概估计出来，药材囫囵切片，就扔进厨房的两口大锅里，直接就这么煮。 算着时间，不到一个小时加了三遍水，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子苦涩。 宋诗雨捏着鼻子，和船工配合把药渣筛出去，又把滚烫的药水都到进装饭的木桶里，由船工抬去夹板。 宋诗雨则拿着瓢和一摞碗紧跟在后面。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甲板上的呕吐物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九爷派了人在上面指挥病人们排队。 几个下乡的知青满脸嫌弃的站在那。 又不想排在满身味道的船工后面，又不想跟在五黑宋家人前面，挑剔极了。 “我们买了二等舱的票的！怎么能和这些人在一起！” 李青青捂着还在抽搐的胃部，声音里带着哭腔。 刚刚还和她同仇敌忾的污蔑宋诗雨的宋菱悦登时就不悦了。 “你把话说清楚！哪种人！你是瞧不起劳动人民吗！” 宋菱悦还是比姐姐宋舒悦聪明一些，一开口就把矛盾尖锐的指向了那些船工。 “主席说过！劳动人民是最伟大的！你难道不是劳动人民的女儿吗！你凭什么瞧不起她们！” 李青青一时语塞，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一张嘴却又扶着船延开始干呕。 “都闭嘴！留着点力气吃药！” 九爷留守在甲板上的人，只觉得她们聒噪极了，瞧见宋诗雨带着船工们从下层厨房上来，登时开口阻止二人继续争吵下去。 一听说有药，已经虚脱到需要人搀扶的邓佳下意识就朝那边走过去，刚迈出去一步，身后就传来李青青的声音。 “宋诗雨？她熬得药？” 邓佳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也难为李青青呕吐到沙哑的嗓子还能发出如此尖锐的叫喊。 “资本家的大小姐怎么会那么好心！她要是再下毒怎么办！我不要喝！” “就是，都没查清楚，我们是什么病呢！万一真的是她下毒，现在不就是要我们的命吗！” 搀扶着邓佳的知青也用力点了点头。 “邓佳同志，你说是吧。” 邓佳脸色青一阵白衣阵，却只能收回了刚刚踏出去的脚，轻轻地点了下头。 这下子不光是那几个知青了，船工们也开始犹犹豫豫起来。 “你们别喝不就行了。” 帮忙的船工见有人这么说他们的劳动成果，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几个都是症状比较轻的，熬药的时候就已经喝了一碗，此时早就没感觉了。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宋诗雨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是五黑！你替她说话难道和她是一样的身份吗！” 李青青这时候是忘了刚刚自己还在嘲讽劳动人民，举起手高呼。 “我们劳动人民是绝对不会被资本家打败的！” 宋诗雨拿着碗淡漠的看着甲板上的骚乱，眼底闪过一丝无语。 她知道李青青脑子不好，但是真没想到离开了村子，李青青能有病成这样。 宋诗雨懒得再和李青青争辩，她唯一的目的就是管好宋家人，让他们平平安安的也算是全了叔爷爷的照顾。 她的目光在宋家四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宋墨文身上。 宋墨文似乎也接收到了信号，上前一步打算接过宋诗雨手中的碗。 “哥！你干什么！你别喝！宋诗雨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她懂什么医学啊！她会害死我们的！” 宋菱悦一边搀扶着姐姐一边挥手推搡了宋墨文一下。 哐当—— 盛满了药的碗落地，褐色的液体撒了一地，船只的摇晃中，搪瓷碗滚动到了一边。 “菱悦！”宋墨文紧皱着眉，却在看到父亲同样不赞同的目光时没有把话说下去。 “这药难闻死了！天晓得是什么做的！哥你别喝！” 宋舒悦也抬起头满脸的抗拒。 “你看！自己家人都不愿意喝，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这东西有用！” 李青青宛若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叫嚣的更加厉害。 脚步声从船舱内响起，李青青的话音刚落下，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 “这位同志如果害怕，可以自己扛过去。” 若非这语气里的淡漠，宋诗雨都要以为这人是在阴阳怪气了。 实则不然，跟在陆正擎身后的九爷咬着唇憋住了笑。 一行人走出了船舱。 笔挺的身影裹挟着凛冽气场踏入众人视线。 为首的男人身着草绿色军装，衣领处的红领章鲜艳夺目，像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肩章上的金属徽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无声彰显着他的身份。 一位军官。 哪怕宋诗雨认不出他的等级，也被那姣好的容貌和挺拔的身姿吸引了一瞬。 陌上人如玉，用在此人身上也不为过。 陆正擎没有停下步子，径直走到了宋诗雨身前。 修长的手指从宋诗雨手中接过碗和水瓢，他弯下腰，仅仅是打药的姿势都做出了一股子矜贵。 他仰头将碗里的褐色液体一饮而尽。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嘴角还有些许残留的药液。 出于感谢，宋诗雨主动递上了帕子。 陆正擎迷茫了一瞬便反应了过来，擦过嘴角，将用过的帕子握在掌心，转身举起手里的碗。 “药，没问题，清热解毒。” 第十四章 差点没喝上 随着陆正擎话音落下，人群中的骚动渐渐平息下来，毕竟他的那身衣服足够有说服力。 李青青俨然不甘心，指着一旁的宋诗雨。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下的毒，肯定是看事情闹大了，才不情不愿把解药拿了出来，真以为我们傻呢！” 见李青青还在叫嚣，人群中已经有人不想继续闹下去了，毕竟身体这会已经很不舒服了，就算要吵，也等身体恢复以后再好好吵。 本来以为会有人和她站在一起，毕竟宋诗雨拿出解药这件事就说不过去。 没想到李青青话音落下，周围大家却在看到陆正擎喝完药没事后，一窝蜂朝着宋诗雨的方向涌了过去，生怕慢一步解药就没了，谁知道还有没有。 “你们刚刚说了什么难道都忘了吗？” “谁知道她心思狠毒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李青青大喊大叫着，只可惜这次轮到她的话语被人群淹没，根本没有人理会她，眼里都只有解药。 看到这一幕的宋诗雨不屑地撇了撇嘴。 并没有继续例会李青青这个跳梁小丑。 看到大家开始排队后，宋诗雨提着的心放了下去。 这是九爷的船，她卖九爷一个好，日后肯定是有作用的。 宋诗雨怡然自得的看着喝药的人群。 目光在人群中与陆正擎撞在一起，宋诗雨没有任何躲闪，反而冲他扬起笑脸。 她不清楚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但既然出面帮了她，她也不会给人家冷脸。 陆正擎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性格的姑娘，刚刚那些人口中喊着什么资本家的大小姐，他看着倒觉得不像。 不过两个人并不认识，他并不会对这件事发表看法，只要这药管用就好。 第一批人喝完药后就直接瘫坐在一旁，等待着药效发挥。 后面的人继续往前，人群中俨然没人在乎李青青想做什么了。 刚刚被拦下来的宋墨文看了眼其他人，抬脚就站在了人群中。 “我相信诗雨，你们也赶紧来排队吧，解药快没了。” 本来宋墨文的话还没有人放在心上，但当他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还是让其他人下意识看向那口散发着苦味的大锅。 一眼看去，果然看到里面黄褐色的液体，随着人流涌动，这会已经下去了一多半。 见其他人依旧没动，宋墨文也不好多说什么，再次扭头，才发现李青青竟然也默默闭上了嘴，站在人群中。 就这么短短一会时间，最开始喝药的人都能站起来了，显然这解药真的有用。 不过这种话李青青万万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只一个劲躲避着周围人的目光。 很快宋墨文喝完了药回来，宋菱悦率先上前，别别扭扭的开口。 “哥，你现在什么感觉？” “感觉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宋墨文不想多说，但一句话就够了，宋家人也看到端着药碗的李青青，连忙站了起来。 等排到他们的时候，锅里没剩下多少，好在大家一人分着喝了一点，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大锅，心里不爽也只能这样。 眼看着解药见了底，一旁的知青们不高兴了。 “宋诗雨也真是的，没看到我们这里还这么多人，嘴上说着拿解药，怎么就没看看解药够不够？” “你还指望人家记得咱们呢，我看人家还想和咱们动手呢，是吧邓佳同志。” 见又有人把她抬了出来，邓佳的目光也落在宋诗雨身上，眼神中满是无声的责备。 宋诗雨没有惯着他们，直接站了出来。 “刚刚是谁口口声声说这里面被我下了别的东西，还一脸坚定称不会喝？” 宋诗雨凌厉的目光自众人身上划过，没有一个人敢和她对视，毕竟这话的确是他们说的。 “口口声声拿之前的事情抹黑我的名声，我还没有说什么，你们倒先责怪上了，我看你们才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吧，该我低声下气把解药送到你们嘴边，再求着你们喝下去。” 被宋诗雨一顿阴阳怪气，刚刚开口的几人也不好意思了。 有人瞥见一旁喝了解药脸色有所好转的李青青想要偷摸溜走，立刻把她拦了下来。 “都怪你！刚刚就是你在宋诗雨拿出解药的时候乱说一通，不然我们也不会信了你的鬼话，连解药都没有喝上！” 有一人看向李青青，没过多久她就成了众矢之的。 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李青青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大喊冤枉。 “你们怎么能随便乱说，我那不也是为了大家着想。”正说着，李青青看到一旁正难受的邓佳，立刻去到她身旁。 “再说了，我可都是为了替邓佳同志讨回公道，难道我做错了吗？” 话音落下，李青青就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看向身侧。 再次被点名的邓佳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觉得李青青的话没毛病，毕竟刚刚李青青的确替她说了几句话，只能默默的点了头。 宋诗雨没有理会她们的内讧，既然解药分发完了，那她能做的也就做完了，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转过身和大家一起把锅碗送回厨房。 看着宋诗雨离去，周围没喝上解药的知青眼中都添了责备，全都落在了李青青和邓佳的身上。 哪怕邓佳觉得李青青不是故意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心里对宋诗雨的恨意更添了几分，觉得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会被大家排斥。 宋诗雨从厨房出来，却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陆正擎，而是对视一眼，宋诗雨就打算从他身旁绕过去，却没想到陆正擎先开了口。 “刚刚那种情况，如果不是你拿出药方，恐怕这一船的人都要遭殃。” 听到陆正擎这话，宋诗雨愣了两秒脚下步伐才停了下来。 “我也在船上，自然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见宋诗雨搭了腔，陆正擎才在她身旁站定。 “同志您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不是学医的，怎么会懂得这么多？普通人恐怕连吃了发芽的土豆会中毒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面对陆正擎看似不经意的提问，宋诗雨冲他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想到，当初误打误撞学来的东西，有一天还真能用得上。” “原来如此。” 陆正擎的目光直直落在宋诗雨身上。 第十五章 丢了东西 陆正擎从九爷那里听了宋诗雨的身份。 一个从小寄人篱下长在乡下的小姑娘，怎么会懂这么多东西，还随随便便拿出来草药？ 出于军人的敏感，陆正擎难免要多想。 宋诗雨从小寄人篱下，心思本就敏感，几句话下来，算是听出来了，陆正擎不信她！ 不过也是，刚刚李青青的指控要不是情况比较紧急，只怕真的会有人被她忽悠的信了。 陆正擎显然不会被忽悠，那就是怀疑她的身份了。 在宋诗雨想明白这件事后，眼珠一转就想到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我一直被寄养在乡下，算是寄人篱下在那位李青青同志家里，刚刚她什么样子，同志你也看到了。” 宋诗雨低下头，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 “这些年我出了任何事都必须自己解决，尤其是生病的时候，哪怕再难受也只能想办法自己扛过去。” 在说到这里时，宋诗雨忍不住深吸了口气，看上去像是回忆起童年的阴影。 “刚刚那种情况我小时候碰到过，因为我太饿了，所以……” 虽然宋诗雨的话并没有说完，但陆正擎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虽然不问，可宋诗雨想说的却还没有说完。 “同样的病扛得多了，对一些能够治病的药材就认得了，因为我只有自己，所以平常会去山上挖一些药材囤下来，没想到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说着宋诗雨脸上就洋溢出一副松了口气的笑容，又像是在为了自己能够帮上忙的喜悦。 看到宋诗雨嘴角的笑意，陆正擎的怀疑动摇了些许。 毕竟是合情合理的解释。 一时间陆正擎将目光落在了别处。 “宋同志的确是帮了大忙。” “你是为了那些没有喝到药的人来的吗？真是不好意思，我平常只会给自己囤药，没想过会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我这里也没有药了。” 看着宋诗雨眼中的真诚，陆正擎没有多说什么。 “下次要是再碰到这种情况，至少要学会替自己辩解。” 说完这话后，陆正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宋诗雨眼中的神情骤然间发生了变化。 “辩解要是有用的话，刚刚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不相信我了。” 不过这种话她没有必要和眼前的军官解释，恐怕他从来不会经历这些。 船上再次安静下来，食物中毒事件带来的影响，因为宋诗雨拿出的那些药材降到了最低。 等宋诗雨回去后，宋墨文刚想要上前说句感谢的话，却被宋舒悦的摔摔打打给打断。 最后还是宋诗雨率先开口，“大家都事就好，早点休息吧。” 说完这话，宋诗雨就走到那个属于她的角落躺了下去，再不想多说什么。 看到这一幕，宋墨文才一声轻叹后没有再开口。 宋舒悦看到这一幕，当即一身冷哼，还不忘小声嘟囔着。 “装什么？解药又不是光给我们喝了，再说了我们才喝了多少，这会都还不舒服呢！” 宋舒悦的声音不小，但宋诗雨并不在乎，她只想宋家的人可以活着就够了。 等到夜幕降临，船上却没有之前的安静，呼噜声磨牙声此起彼伏，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没有人有心思去欣赏夜晚的星空，去吹拂海风，所有人都只想船只可以尽快抵达。 而在月光的照耀下，一抹身影却偷摸出了舱门。 只见那人四下里看了看，确定大家都睡着后，才脚步轻快的去往隔壁的房间门口。 趴在门口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确定里面的人都睡熟了后，就深吸口气推开了面前的舱门。 幸好舱门打开并没有发出声音，那抹身影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更加没有人清楚她是谁，只看到月光下飞扬起的一丝秀发。 等女人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甲板上再次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很快清晨的阳光叫醒了沉睡中的众人，昨天吃了药，今早大部分人又跟没事人一样，照常聚集在餐厅等着打饭。 没想到一个角落里再次发出一阵骚乱。 “出什么事了？” 出现骚乱的正是男知青们聚集的房间，不过因着这会闹出的动静，知青们几乎都围了过来。 “我丢东西了，之前就在我上衣口袋里夹着的那只钢笔，你们有谁看到了吗？” 人群中一抹身影，眼中满是着急的说出这话，看得出来那只钢笔对他很重要，但人群中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我们倒是都对那只钢笔有印象，但怎么会一夜之间就丢了呢，会不会是不小心掉到了什么地方，不然你再仔细找找？” 邓佳在这时站了出来，话音落下目光就开始到处寻找起来。 李卫东早就把昨天睡觉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其他地方看上去也都被他找过了。 “那只钢笔是我爷爷临终前送给我的，怎么可能会丢了呢，我昨天晚上睡觉前明明还看到了的……” 一边说着，李卫东一个大男人眼里都充斥了些泪花。 这个李卫东家里算是书香门第，第一次和大家见面时因为这件事身上难免多了几分傲气。 尤其是在他上衣口袋被他带来的那只英雄牌的钢笔，更是被他当成了炫耀的资本，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博博大家的眼球。 不过钢笔这种东西的确不常见，久而久之大家习以为常了。 只是今天他突然说钢笔丢了，这可不是小事，眼看着外面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邓佳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宋诗雨的身影，立刻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出一句。 “会不会是有人不小心拿错了，或者在和李卫东同志开个玩笑，这种事闹大了不好看，不然就请你尽快还回来吧。” 话虽如此，可邓佳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宋诗雨身上。 早上睡醒的宋诗雨本来是过来看热闹的，却没有想到她才刚出现，就隐隐感觉邓佳别有用心。 听到这话的李卫东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看向周围。 “对，大家都在船上无处可去，如果钢笔不是丢了，那就一定是有人把它偷走了！” “偷”这个字一出，人群中其他人就变了脸色，大家都是知青，这种事要是真发生在他们之间，性质可就严重了。 这时邓佳再次开口，“大家都是一起来下乡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又不是家里缺钱。” 第十六章 上当受骗 等邓佳话音落下，目光依旧越过人群，直勾勾落在宋诗雨身上。 因为之前在路上发生的事，再加上刚刚邓佳的刻意引导，更多人看向人群后的宋诗雨。 “不过船还没有靠岸，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会把李卫东同志的钢笔找出来！” 被邓佳这么一说，李卫东像是总算反应了过来，目光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最后看向不明所以的宋诗雨。 邓佳一眼就看到李卫东的目光落在哪里，当即跳了出来。 “李卫东同志，虽然宋诗雨的身份有问题，但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本来还没有这么一回事，也被邓佳这番话落下后，再没有了回避的可能。 李卫东直接往前一步。 “反正今天我的钢笔是在船上丢了的，也一定要找到，在场所有人都是我的怀疑对象，宋诗雨，你不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原本对于这种事，宋诗雨其实并不介意，但她今天要是答应了，岂不就被人污蔑成小偷了吗？ 想到这里，宋诗雨双手环胸，“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你要先问我？” 面对宋诗雨的反问，李卫东也是有些着急，“我只是想找回我的东西，并不是针对你，所以希望你可以配合一下。” 只是他没想到，宋诗雨根本不吃这一套。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问邓佳，她们的船舱可就在你隔壁。” 邓佳没想到宋诗雨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指认她，顿时拧紧眉头。 “我们知青当中可不会有小偷！” 听到邓佳的回复，李卫东说没有心思和她们继续掰扯下去，“你要真是清白的，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一时间大家都觉得李卫东的话很有道理，纷纷将责备的目光落在宋诗雨身上，像是认定了偷走钢笔的人就是她。 看到其他人的目光落在就她的身上，宋诗雨冷笑出声。 “我没有偷你的钢笔，凭什么被你审问，你是什么身份？” 见宋诗雨这么理直气壮，李卫东也犹豫了。 一旁看好戏的宋舒悦却撇了撇嘴，“真是没见过这么丢人的！” “别胡说！” 宋舒悦的声音不小，话音刚落宋墨文就开口阻止了，只是这话终究飘进了其他人耳中。 “自己家里人都不信你，也难怪会被大家怀疑。” 李青青在角落里说出这话，大家纷纷点头。 眼看着宋诗雨快要成了众矢之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句。 “我相信她不会是小偷。” 听到这声音，不少人都回头看去，但在看到一身军衣迎着朝阳而来的身影，人群中的窃窃私语瞬间就安静下来。 宋诗雨也没想到，还会有人替她说话，在看清陆正擎的瞬间，她的眼中也划过一抹诧异。 邓佳看到陆正擎竟然站宋诗雨，眼中添了愤恨，不明白宋诗雨哪来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越是这样，邓佳越要把这顶帽子扣在她的头上！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想通过这种办法排除一下嫌疑，并不是故意针对宋诗雨，更不是怀疑她。” 话说的好听，可宋诗雨却根本没有想过配合。 “好，既然这样，那我要求和他单独谈谈。” 说着宋诗雨就看向李卫东，人群中再次安静下来。 “怎么，你有什么顾虑？” 宋诗雨不想听别人怎么说，直直看向李卫东。 ”没有。” 说着李卫东就和她单独去到一个角落。 邓佳虽然想阻止，可陆正擎就在一旁站着，她只能悻悻放弃，竖起耳朵想听到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可惜耳边只听到阵阵海浪。 不过两个人都在视线范围内，能看到李卫东刚开始的情绪还带着激动，后面竟渐渐平复下来。 “好了，我们说完了。” 还没等邓佳回过神，李卫东就和宋诗雨重新回到大家面前。 “她和你说了什么？” 见邓佳这么着急开口，李卫东看向她的目光添了怀疑，才让邓佳闭上了嘴。 好在李卫东并没有盯着邓佳一个人，而是看向人群。 “我差点忘了，昨天晚上睡觉前没有把钢笔拧紧，不管是谁拿了，还是尽早拿出来，不然等墨水漏出来，可不是能轻易洗掉的。” 李卫东的话里添了别的意味，要是还是没人站出来，以后那墨水就会成为一辈子的污点！ 果然在他说完这话后，邓佳的眼神中有了一瞬间的闪烁，只是依旧没有站出来。 刚刚宋诗雨和他保证，她并没有拿钢笔，并且用她的办法能够找到小偷，李卫东才答应试一试。 可他说完这话都好久了，人群中像是被人冰冻了一样，仿佛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诗雨却依旧气定神闲，毕竟她已经看出钢笔是谁拿走的了。 邓佳额头上慢慢渗出一层薄汗，在场恐怕只有她清楚钢笔在哪。 她也怀疑过会不会是李卫东随口胡说的，但她赌不起！ “我突然肚子不太舒服。” 邓佳大声说出这话，就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本来没人把这个当回事，但宋诗雨却给了他一个眼神，让李卫东瞬间变了脸色。 不过宋诗雨并没有让他轻举妄动，而是趁邓佳不注意直接跟了上去。 果然在前面一个拐弯后，邓佳果然没有去厕所，反倒绕开人群，准备回去船舱。 宋诗雨看着她鬼鬼祟祟从床上摸出来什么东西，拿在手里仔细摸索了半天。 邓佳看着手上毫无墨水的痕迹，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还没等邓佳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宋诗雨的声音。 “怎么，总算发现钢笔没有漏墨了？” 在这一瞬间，邓佳下意识站起身，把手上的东西藏在身后。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邓佳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就连说出的话也磕磕巴巴，任谁看都无比心虚。 这时李卫东也出现在宋诗雨身后，“你敢不敢把你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邓佳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这时总算相信刚刚李卫东的话都是骗人的，就是为了框出真正的小偷，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无计可施。 第十七章 癫痫发作 见邓佳不说话，李卫东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去到邓佳面前，正准备将她手中的东西打落，却在看到邓佳那双惊恐的眼睛后，手上动作慢了一步。 跟在李卫东身后的无数双眼睛落在邓佳身上，让她耳边传来一阵耳鸣，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尤其是李卫东看向她时的眼神，像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击，一瞬间回过神。 “不是的，不是的。” 她只能下意识的辩驳。 可是迎上大家带着怀疑的目光，邓佳突然觉得脖颈像是被人扼住一般，涌入胸腔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站在原地开始喘起了粗气。 没有人理会邓佳，毕竟在大家眼里，她现在很有可能是一个卑贱的小偷，不仅如此，她刚刚还在人群中各种往宋诗雨身上泼脏水，这种行径只会更加让人厌恶。 唯有宋诗雨看着邓佳，感觉似乎有些不对，不过并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 李卫东刚想把邓佳手上的东西拿过来好好看看，没想到她却抢先一步倒在了地上。 “你别想在这里装死，我告诉你……” 李卫东的话还没说完，眼中就添了几分惊恐。 只见邓佳倒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着，再加上嘴里吐出的白沫，顿时把李卫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会被邓佳讹上。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眼看着邓佳情况不对，人群都往后一步，只剩下宋诗雨站在原地。 “算了，就当我日行一善了。” 宋诗雨在心里一声轻叹后快步上前，轻轻扶起邓佳的脑袋，到处寻找着有没有东西能够塞进她的嘴里，只有这样才能防止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咬住舌头。 其他人在看到这一幕后，都不知道宋诗雨想干什么，毕竟谁都不愿意相信宋诗雨真的能把邓佳救回来。 “你要是没办法，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逞强，要是出了人命，我看你也承担不起。” 宋舒悦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愿意惹祸上身。 “刚刚她不是还污蔑你是小偷，现在她这是发病了，又不是你造成的，就算真死了，你难道不该拍手叫好？” 宋菱悦也看不下去，没办法出手阻拦，就只能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不过宋诗雨并没有把其他人的话放在心上，很快就从一旁拿起一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衣服，团了团袖子，塞进了邓佳嘴里。 邓佳并不配合，但宋诗雨本意只是救人，直接捏着脸颊撬开了嘴。 只是塞进去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咬了一口。 袖子只塞进去了一部分，防止邓佳咬到自己，还得保持呼吸道的通畅。 “大家都散开吧，小心她死在这里，你们都要负责任。” 随着宋诗雨话音落下，人群倒是瞬间就散开了，毕竟这种事可没人想要插手。 周围的空气随着人群的离去总算重新流通起来。 宋诗雨回想着书上的内容，变扭的帮邓佳改为侧卧，随后用手掌有力却平稳的一下下拍打她的背部。 心里默念着数字记录时间。 三分钟左右，邓佳在宋诗雨的帮助下，大喘气的声音逐渐平稳下来，渐渐身上的抽搐也幅度越来越小。 她无意识的睁开双眼，干呕了几下。 没事了。 直到这时宋诗雨才站起身，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 而外面试探的目光还在，宋诗雨看了眼邓佳倒在地上时落在一旁的一团东西，并没有准备上前查看，而是转身离开了。 哪怕大家再好奇，看着邓佳没有恢复，也没有人敢随意靠近。 又过了一会邓佳才恢复了意识，看着周围那些奇怪的目光，她直接从地上坐起身，下意识看向一旁，发现东西没有人动，她才松了口气。 可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刚刚自己应该是癫痫发作了，但她现在根本没事，不知道是谁救了她？ 来不及多想，邓佳一把将地上的东西拿到手上，只想着一会要怎么和大家解释。 “邓佳同志，你没事吧？” 身后的其他知青在见到邓佳没事时，这才三三两两围了过来。 “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我刚刚……是谁帮了我？” 邓佳看着大家脸上虚伪的笑容，只想要从她们嘴里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几人听到这话，脸上划过一抹尴尬。 “是宋诗雨。” 一听这话，邓佳眉间蹙得更紧。 见邓佳看上去并不在意，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我还真没有想到，宋诗雨竟然这么不拘小节，用手撬开你的嘴，随便找了个衣服袖子就塞进你嘴里了。” “要我说，她这是做贼心虚！” 李青青愤愤不平的说出这么一句，顿时让邓佳打了个冷战，因为她才是那个贼。 想到这里，邓佳下意识看了眼她藏东西的地方，眼中莫名满是心虚。 “没想到她居然懂这么多......” “行了你快别说了，那个宋诗雨本来就是想嫁祸给邓佳同志，哪里是什么好心。” 没等邓佳把话说完，李青青就将她打断，话语间还满满都是对宋诗雨的嫌弃。 “邓佳同志，你可千万不能被这种表面现象给骗了！” 说着李青青就来到邓佳身旁，似乎想要等到她的肯定。 之前邓佳都没有觉得，可是现在看着李青青这副样子，莫名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好了你别说了，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去和她说清楚。” 说着邓佳就一把甩开李青青的手，径直向外走去。 眼看着邓佳的身影消失不见，李青青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 “她这是怎么了，刚刚不会是摔坏了脑子吧？” 不过李青青的话并没有人能够给她回答，因为邓佳这会已经去到了宋诗雨面前。 “你找我？” 宋诗雨没想到邓佳刚恢复就会来找她，站在原地眼中只有疑惑。 迎上宋诗雨的目光，邓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听他们说，刚刚是你救了我。” 等邓佳说完这话，宋诗雨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这件事，你是想来谢谢我，还是想说我多管闲事？” 宋诗雨问出这话后，才一脸平静的看向眼前。 第十八章 开小灶 宋诗雨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却足以邓佳生出了许多愧疚和羞耻。 “我，我是来道谢的，谢谢你救了我。” 邓佳双手紧紧地攥着深浅的衣摆，声音细如蚊蝇。 “不用客气。”宋诗雨没有什么太多的波澜，她随意点点头，继续转身看着波澜壮阔的江面。 她救人，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 邓佳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她没办法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出事。 这样平淡的宋诗雨，让邓佳羞的两脸通红。 她猛的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宋诗雨同志，真的很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言行道歉，党说过，我们讨论阶级，应当从实际出发，而不是从定义出发。” “之前是我太狭隘了，我的所作所为不仅伤害了你，还伤害了别的同志，我真的很抱歉。” 这一次宋诗雨从彻底从趴着的船沿上直起身子，转头诧异的看了过去。 邓佳从一开始的高高在上，到现在这样幡然醒悟，足以说明她本性并不坏。 “我接受你的道歉。” 如果是前两天，邓佳或许会觉得宋诗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而今天听见这句话，她心头反倒轻松了不少。 宋诗雨的声音不缓不急，却足以安抚她被愧疚和羞愧折磨的内心。 “但你拿走那只钢笔的行为，并不需要我来原谅你，就像你说的，这是污点，该抹去它的人不是我。” 邓佳艰难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我回去和李卫东同志道歉的，我也会把钢笔还给他，如果他......”邓佳咽了咽口水，但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如果他要报警追究我的责任的话，我也会配合的。” 话音落下，想到自己可能面对的结果和指控，邓佳还是害怕的抖动了一下。 “那就祝你好运。” 宋诗雨点了点头，目送着邓佳朝仓房走去。 直到将钢笔交到了李卫东手上的时候，那种等待宣判的折磨让邓佳深切的意识到，自己对宋诗雨的行为有多么恶毒。 她明明该是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却因为一时的嫉妒，成为小偷。 好在经过了刚刚那一遭，李卫东也担心邓佳再发病，他拿回了自己的钢笔，邓佳又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一瓶英雄牌墨水作为道歉，李卫东也就不再追究什么了。 宋诗雨是在第二天得知这个结果的，彼时她正拿着空间里面囤的白菜和鸡蛋在厨房给厨房里的几个帮工开小灶。 船上的伙食每天只有中午的时候有一点荤腥。 而作为无黑户，宋家更是隔一天才能吃上一次。 今天中午吃的骨头汤烩菜，宋家只有宋诗雨凭着领到了两个肉丸子。 结果被宋菱悦和宋舒悦两姐妹眼疾手快抢了去。 宋墨文白天在床上帮工，换来了两个肉丸子，分给了父亲和宋诗雨。 宋诗雨自然不会白吃他的，得了九爷的同意，她拿着自己“带”上船的食材，召集了几个嘴严的帮工，聚在小厨房里面。 锅里放一点猪肉，打三个鸡蛋进去，不用滑散，直接煎，等两面金黄后，用国产直接在锅里切成小块。再对着鸡蛋淋上滚烫的开水，汤汁就会变成奶白色。 之后再把斜着切片的白菜帮先放进去咕嘟咕嘟，水开后放进白菜叶，洒进去一把面粉，最后放点盐调味。 美味的鸡蛋白菜糊糊就出锅了。 白菜的清甜，煎鸡蛋就算是肉了，饱腹又美味。 以前宋诗雨只见李家人吃过。 毕竟有荤腥的东西，他们怎么肯让她吃呢。 邓佳就是在放面粉那一步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宋诗雨身后的。 吓得宋诗雨手一抖，险些把半袋子面都倒进去。 好在一旁盯着火的宋墨文眼疾手快，拉住了面袋子。 只是弄得刚刚学会烧火的宋大少爷一脸的白面。 “宋诗雨同志，这是什么啊？好香啊？” 邓佳一开口就被锅里的香气吸引的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船上的大锅饭虽然有荤腥，但是着实不好吃，这几天她为了不浪费粮食，每一餐都只打很少一碗，此时闻到清甜的香气，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 “行给你留一碗。” 宋诗雨随口就答应了，说着用锅铲搅动着面粉，面粉和汤充分融合，汤粘稠但不腻。 几个帮工很快一人分了一碗，宋墨文端着碗犹豫了一瞬。 宋诗雨看了出来，冷不丁的开口，“你要是带回去了，路上总会遇到人，被问起来怎么说？九爷同意咱们开小灶，咱们可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说着她的目光也落在邓佳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邓佳在她这里就算是个改邪归正的也只是在考察期。 熟料邓佳不如宋墨文想得多，她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的吃上了。 甚至等不及那一把勺子，两只手捧着碗，一边觉得烫吹起，一边又迫不及待的喝上一大口。 热乎乎的汤一步到位，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嘴里都是白菜特有的香甜，煎的金黄的鸡蛋，被汤汁煮了煮，不似荷包蛋那般寡淡，还有较劲。 莫名被宋诗雨盯上，邓佳继续用力吸了一口，快速地点头，并且捧着碗后退了一步。 嘴上还挂着汤汁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几天前上船时的盛气凌人。 宋诗雨做了饭，帮工们也很上道，自然有人抢着刷锅收拾厨房，她迅速的吃完自己的那一份，之后找了个托盘装着两碗上了楼。 既然开小灶了，那她自然不能忘记船主人的好。 九爷住的那一层都是他手底下的人，没有外人，宋诗雨已经轻车熟路了的找到了九爷的房间。 敲响门，开门的人正是九爷。 “还有事？” 透过缝隙，宋诗雨能看见里面似乎有好几个人，她只认得陆正擎一人。 她懂得分寸，见九爷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便迅速收回目光。 “感谢九爷借我厨房用，刚巧做多了些，给九爷送上来。” 两碗东西，她本意是给陆正擎一份，就当答谢他那天相信自己了。 眼下屋里那么多人，她也不好多说。 第十九章 手帕 九爷耸了耸鼻子，已经闻到了一股香味，笑眯眯的接过托盘。 “宋同志太客气了，既然如此我就笑纳了。” 宋诗雨笑起来眉眼弯弯，显得有些软糯，让人生不出什么厌恶，九爷晃了下神，人便已经走了。 “真他娘......太香了。” 九爷摇了摇头，咽下嘴里的脏话合上了门。 门内几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九哥，什么好东西啊，这么香？” 一个身高快一米九的壮汉说这话就已经走上来了，“九哥和陆哥这么客气啊，商量事情还给兄弟们准备什么下午茶，这不是资本主义的风气吗？” “就是就是，怎么能让九哥和陆哥被资本主义的风气浸染呢，让我们兄弟来就行。” 旁边一个小寸头也跟着上去要接。 九爷眉头一挑，险些给气消了。 “滚一边去，这是人家小姑娘拿来孝敬我的！”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就觉得手上的托盘一轻，抬头，一只碗就已经到了陆正擎手上。 哪怕是一只最普通的搪瓷碗，最普通的白菜糊糊，陆正擎吃起来就是好看。 九爷想了想脑子里才蹦出来两个词。 优雅，矜贵。 几人见陆正擎都吃上了，他们不敢去抢陆正擎的，只能虎视眈眈的看向了九爷。 几分钟后，九爷生无可恋的瘫在椅子上。 “那么一大碗！你们就给我留一口！” 话音落下，陆正擎自然的放下碗，掏出手帕擦了擦嘴。 手帕上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香气。 很淡。 却让陆正擎瞬间想起了手帕的主人。 那个眼熟且奇怪的少女。 他也这才反应过来，当时宋诗雨拿手帕给他擦嘴，他本想着洗干净了换给人家，现在倒是习惯了。 “你可是吃了整整一碗啊！”九爷哀号着锤了下他的肩膀，眼尖的瞧见手帕，伸手就要去抢“呦吼，这是谁家的？我记得你以前可没有带手帕的习惯。” 陆正擎反应很快，抬腿绕过椅子，握住九爷的手臂一拽，九爷脸着地的姿势往前扑，落地前，陆正擎踢翻椅子挡在了九爷前面，勉强让人撑住椅子。 人稳稳的坐在了刚刚九爷做的那把椅子上。 “林九，别胡闹了，正事要紧，还有两天就要靠岸了。” 陆正擎一脸正色，敲了敲桌子，屋内还有说有笑的几人也瞬间肃穆起来。 而宋诗雨吃饱了肚子，原本打算找个无人的地方进入空间看看她种的草药怎么样了，谁知道就被邓佳给追上了。 宋诗雨有些头疼，她对付惯了对自己有恶意的人，实在是不太擅长应对突然热情的邓佳。 “宋诗雨同志，你会的东西好多啊。” 邓佳追上宋诗雨，硬是拉着人去甲板上晒太阳。 马上就要入冬了，越往北边走越冷，这个时间偌大的甲板上都没几个人。 邓佳四处看了看，才敢小声的贴在宋诗雨耳边开口，“我把李卫东同志的钢笔还给他了，还多给了他一瓶墨水，他说原谅我了。” “嗯......”宋诗雨缩着脖子点了点头，看到邓佳期待的目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挺好的。” “你真棒。” 得到了肯定，邓佳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直到那边几个知青来找邓佳，邓佳才依依不舍的和宋诗雨告别，结束了这次晒太阳活动。 已经有些冻僵的宋诗雨这里眨眼，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间碎了一地。 “宋诗雨同志，解决问题的能力很强，有没有考虑过跟着党发展？” 陆正擎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已经冻僵的宋诗雨闭了闭眼。 怎么现在的人都喜欢从背后突然出现？ 她僵硬的转过身，勉强挤出个笑来。 “这位同志......” “陆正擎。” 被打断，宋诗雨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眼前的人在自报家门。 “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不过......宋诗雨，陆正擎同志你好。” 临近冬天，天黑的早，此时太阳已经落下，甲板上的风更甚，吹的宋诗雨眯起了眼睛。 陆正擎看着眼前笑眯了眼的少女，心里的那股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但他仔细想过，自己从前分明没有见过宋诗雨。 宋诗雨没等到回话，歪了歪头，陆正擎这才反应过来，沉着脸，掏出怀中一块崭新的帕子递了过去。 “这是？” “那天宋同志借了一块手帕给我，我弄脏了，赔你一块新的。” 其实旧的那一块，就在他怀里。 他下午的时候洗净，一点点在炉子上烘干了，新的手帕是打算作为谢礼一起给宋诗雨的，只是刚刚触碰到的时候，不知怎的陆正擎鬼使神差的只拿了新的出来。 男女有防，自己用过的怎么好还给别人。 陆正擎瞬间说服了自己。 宋诗雨瞧见他严肃的神色，还以为怎么了，没想到只是一块手帕的事情。 “陆同志太细心了，我都快忘了。” 那样的手帕是她在供销社一起批发拿的，在空间里有一大摞，只是人家好心还回来一块，她也不好不收。 而陆正擎手中那一块，一看质地就比她批发来的要好。 宋诗雨接过手帕，二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宋诗雨不知道该和眼前这位严肃的军官说些什么。 要她说最好什么都别说。 她身怀空间的秘密，对别人她都小心的不能再小心，而面对陆正擎的时候更是有一种会被看穿的感觉。 之前她糊弄过陆正擎一次，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好在陆正擎开口打破了这尴尬，“下午的鸡蛋白菜糊糊很好吃，多谢宋同志了。” “原来陆同志也喝了，喜欢就好，这一路少不得要九爷照顾，他同意让我用厨房，我就想着投桃报李，让九爷尝尝我的手艺。” 宋诗雨笑容依旧，只是陆正擎敏锐的意识到，她提起九爷的时候会多几分亲近。 “他叫林九，比你大不了多少，九爷只是诨名，在外面换个称呼吧。” 话一出口连陆正擎都愣了一下。 好在宋诗雨没有多想。 从陆正擎的表现来看，他是个正直的军官，而九爷能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能说明很多问题。 想来陆正擎是怕喊诨名，到了东省那边会生出什么事端。 “好，我明白了，是林同志。” 第二十章 小交易 陆正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叮嘱宋诗雨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找林九便离开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了林九一个人。 “那个厨子的口供，我感觉不像是有问题的。” 林九递过来几张纸。 自从那天船上出现集体食物中毒，原本定下来的厨子就被换了下来。 对外谎称是食物中毒严重，身体不好。 实际上是陆正擎让人看守了起来。 现在是特殊时期，虽然看起来是土豆的问题，但难保做饭的人没有问题。 “他在说谎，继续审问几天吧。” 陆正擎接过来看了几眼。 厨子是林九开船前找的，调查背景虽然看起来清清白白，可他的这份口供却对不上那份清白的背景。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混上船有什么目的。 林九知道从小他们几个玩伴里就陆正擎脑子最好使当下也不疑有他，把口供给先收了起来。 “你说要不然我去给那位宋同志送点东西，让她到厨房做饭吧？” 厨子没了，这下船上的吃饭就成了难题，只能选了个会做几个菜的人顶上，奈何那人来来回回只会做那几道菜。 连着四五天，也就只有陆正擎这种不重视口腹之欲的人吃得下去。 今天下午吃了一碗宋诗雨送来的加餐，林九想了半天，是真的盯上宋诗雨了。 闻言陆正擎皱了皱眉，想起宋诗雨细胳膊细腿的样子。 “人家一个小姑娘，船上加起来二百多号人的饭，你也好意思？” “这倒也是。” 林九撇了撇嘴，却还是馋那一口。 “要不然这样，让她在船上单独给我们加餐吧？” “不搞特殊。” 陆正擎做的笔直，手握钢笔在写着什么，头也不抬的给他否了。 “行吧行吧。” 林九看他在办公，也不继续打扰，不过他嘴上虽然这么说，扭头还是偷偷拿了四张布票找上了宋诗雨，说明了来意。 毕竟陆正擎是人民子弟兵，他又不是。 他就是个小混混，搞点特殊怎么了？ 他要的也不多，每天一顿两人份的午饭就成。 林九在心里头嘚瑟，顺便被自己感动了一下：瞧他多好，还念着嘴硬的兄弟。要是陆正擎真的不吃他就分两顿！ “九爷，顺手的事情，哪里还能拿你的东西啊。” 虽然昨天已经听陆正擎说了林九的名字，但私底下无人的时候，宋诗雨还是习惯喊他九爷。 布票的确是好东西啊。 可能是怕他们吃不好，当时叔爷爷寄来的包裹里面大部分都是粮票和肉票，仅有的布票全部被她拿来买了军大衣一类的。 “也不是顺手的事，你加餐是凭心情，但收了我的布票，到达东省之前每天中午可就都得开火了。” 林九也知道不能占人家小姑娘便宜，“钱我看你也不缺，小姑娘吗多买几身好看的衣服，我就给你拿了布票。” “至于每顿饭的标准我也不挑，带点荤腥就成，需要的食材，你买我付钱。” 闻言宋诗雨意识到了什么，转了转眼，“船上不就这点食材吗？” “后天会在山省的青城靠岸，靠岸半天时间，可以下去走走。” 按道理来讲宋家这种黑五类也就是五黑户被发配到北大荒，为了防止逃走是不允许中途下船的。 但林九的船不是官船，他管不着这些。 更何况他去查过宋诗雨的身份，的确有证明是烈士遗孤，不属于黑五类，人家是主动陪宋家去的北大荒。 一想到这林九就想起当时宋黎安忽悠着把这姑娘“送给”自己的时候。 宋家人真不是东西。 他在心里啐了一口。 青城？ 宋诗雨在父母留下的书里面看过，是个北方沿海城市，据说和南方的风景很不一样，海鲜也很鲜美。 她虽然长在沪市附近的村子里，但并不临海，这个年月人们更喜欢猪肉，但李家不可能把肉给宋诗雨吃。 宋诗雨有时候饿急眼了会去河边抓一些小鱼小虾，偷偷烧水煮熟了吃，已经很美味了，想来海鲜会更加美味。 接下来到东省的码头也就小半个月的时间，四张布票，不亏。 “那成，不过布票九爷你先收着，我会的菜也不多，到时候做的不好吃了，你看着扣费就成。” 宋诗雨生的白皙软糯，裹着绿色的军大衣，看起来更显娇小可爱，笑起来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 林九见她坚持，人又真诚便只好点头，“那也成，就当我给你保管着，放心我们也不挑嘴，以后中午厨房用完了你就能用，我会派人去厨房取。” 二人约定好了时间，宋诗雨还多问了一句有没有不能吃的，便收下了定金：两张布票。 是林九硬塞的。 他想着明天可以下船去，若是宋诗雨看见好看的衣服还可以直接去买。 另一边邓佳被知青们喊了回去，李青青亲昵的贴了上来。 “邓佳同志，你别和宋诗雨走太近，她这个人就是五黑户，资本家的大小姐，一身的坏毛病，在我家住的时候就不知感恩，你可千万别给她骗了。” 邓佳出身清白，父母都是有工厂的铁饭碗的工人，这个年月里这样的身份比什么资本家的小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李青青好不容易抱上这样的大腿，哪里会让宋诗雨去占了便宜。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几天邓佳心里对宋诗雨的印象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邓佳从小被宠着长大，虽然没听出来李青青话里的恶意，但见她说宋诗雨的坏话心里头还是有些不高兴，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李青青同志，宋诗雨同志不是黑五类，她是烈士遗孤，已经很可怜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说她了。” 邓佳义正词严的替宋诗雨说话。 “她是好心陪自己家人一起去北大荒，是有情有义。况且她主动去建设北大荒，那就和我们一样，都是我们的好同志。” 李青青张了张嘴有些傻眼。 她不理解，明明前两天邓佳还对宋诗雨不屑一顾。 “不是的，邓佳同......” 第二十一章 敏锐 只是不等李青青说话，就听见邓佳继续为宋诗雨证明。 “宋诗雨同志不能选择自己的亲戚是怎样的人，但是她可以选择自己做怎样的人，我们如果以点带面，不顾宋诗雨同志烈士遗孤的身份，不顾她本身的意愿，那我们和万恶的资本主义有什么区别！” “党说了，无产阶级是包容的、是共同努力，共同进步的！” 邓佳在知青里面原本就很有号召力，加上那天有人真切的看见宋诗雨临危不乱的救了她，当下就有不少人跟上了她的号召。 “邓佳同志说的对，如果真的是黑五类怎么会救我们无产阶级的同志！” 甚至还有人来向李青青求证。 “李青青同志，当时宋诗雨同志说你们村里已经给她开了证明的，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是啊，李青青同志，你不是说宋诗雨同志是住在你们家里吗？” 前几天还是宋诗雨，现在就成了亲亲热热的宋诗雨同志。 这个变化让李青青眼前黑了又黑。 奈何人家烈士遗孤的身份都被证实了，李青青也不好继续说宋诗雨的坏话，只能勉强笑着应对。 心里头却已经把宋诗雨骂了无数遍了。 被她记恨上的宋诗雨此时已经找了个无人的小角落跑进了自己的空间里面溜达。 虽然宋诗雨从前没有种过草药，但也是种过菜的，她早就意识到空间里的植物生长速度不寻常。 却没想过草药的生长会这么快。 种下去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有些就已经初具雏形了。 宋诗雨拿着空间里留下的古书一个个对照着写了木牌插在旁边。 她并不着急收获，毕竟药材这种东西年份越久，价值越高。 弄完药材，宋诗雨又清点了一下物资。 每一次清点物资都有莫名的满足感。 地窖里存放的是猪肉和一些不宜存放的蔬菜。 因为空间的原因，地窖里东西看起来依旧很新鲜。 “是时候来点别的种类了！” 对于明天下船的事情宋诗雨很是期待。 她找相熟的船工打听了一下，像青城这种靠海的城市，那些小鱼小虾都不值钱，也不需要肉票，在码头就有一堆渔民在卖。 但大多是卖不出去的，最后只能拉回生产队沤肥。 宋诗雨打算多囤一些小海鲜，等到了东省偶尔可以拿出来解解馋。 她以前见朱秀芬给李青青炸过河里的小鱼，哪怕朱秀芬手艺并不好，但那味道依旧馋人极了。 宋诗雨这么想着，坐在小屋的摇椅上，又看到了叔爷爷留下的信。 京世的故交。 叔爷爷在信里只留下了一个地址。 叔爷爷是做生意的，他那位老友从政，因为这个原因，叔爷爷主动疏远了对方，二人也很多年未见了。 宋诗雨还有些犹豫，把宋家人安顿好之后要不要去京市。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宋诗雨从空间里离开，她选的位置很好，是负一层一个隐蔽的凹槽，绕过背面是烧煤的地方又呛又闷，一般都不会有人来。 林九的船是最先进的大船，有一些排水的管道也在这一层。弯弯绕绕的很适合藏人。 饶是如此宋诗雨还是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了看。 却不料，正好撞见一个高大却鬼鬼祟祟的背影。 陆正擎？ 此时陆正擎姿势别扭的躲在一个管道后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但不知道是军人的直觉，还是他太过敏锐，宋诗雨探出头的一瞬间陆正擎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宋诗雨迅速将自己锁了回去，一狠心，重新进入了空间。 下一瞬，陆正擎就来到了这个凹槽前面。 能藏两个人大小的凹槽里面却空无一人。 男人尖锐的目光扫过凹槽，不信邪的伸手在周围的木板上敲敲打打。 而另一边陆正擎跟踪的几人也早早散开了。 “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混了人进来？” 等陆正擎回到三楼房间，林九立刻凑了上来。 昨天晚上陆正擎亲自上阵，从那个厨子嘴里问出了些东西。 可惜厨子只是见钱眼开，才答应对方混上船的，多的根本不知道。 至于土豆中毒事件，那真的是纯粹的巧合。 陆正擎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一些东西，今天就在船上四处巡查了起来。 “找到了几个，但不清楚是不是境外势力。” 陆正擎眉头紧皱，还在想自己看到的那种熟悉的面孔。 宋诗雨。 他明明瞥见了宋诗雨的面孔，但只是一瞬间，人就不见了。 他查看过周围的地方，没办法藏人。 难不成真的是他出现幻觉了？ “对了，宋诗雨的信息你不是查过吗？船上有吗？” “有？她有问题？”林九愣了一下，眼前闪过那碗白菜糊糊。 他未来半个月的加餐不会要泡汤吧？ 陆正擎不置可否，“不一定，先看看。况且她作为烈士遗孤如果真的被欺负了，也应该上报。” 林九自己早就因为宋诗雨的异常仔仔细细的查过她一遍，想着自己的加餐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迅速喊人把宋诗雨的资料拿了过来。 而宋诗雨躲回空间后，又等了些时间，才离开，匆匆跑回了船舱。 陆正擎实在是太敏锐了。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就差点被发现。 好在她及时缩回了空间。 只是有了这么一遭，最起码在船上，宋诗雨是不敢再贸然进空间里了。 “某些人还知道回来啊。” 她一进门，宋舒悦的阴阳怪气就响了起来，“大哥在船上做活给某些人换肉吃，某些人倒好，不知道帮忙就算了，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去哪里野了。” “宋舒悦，你别乱说话！”宋墨文只觉得头大，他才说了一句，宋舒悦就撇下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宋黎安摸了摸下巴，一片语重心长的开口。 “诗雨啊，这船上鱼龙混杂，也一个小姑娘也别老是乱跑，要是让别人瞧见说闲话就不好了。” “大伯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给宋家惹麻烦的。” 宋诗雨扬起一个敷衍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 停靠 “诗雨啊，大伯明白，大伯不是怕你给宋家丢人，是怕你自己受伤。” 宋黎安露出一个自以为慈祥的笑容，实际上在宋诗雨眼中满是算计。 “回来这么晚还没吃上饭吧，这是大伯特意给你留的。你还年轻，你叔爷爷留给你的钱还是要攒着，别大手大脚的都花了。” 宋黎安点了点放在宋诗雨平板床上的搪瓷碗。 里面几片菜叶子，最多的是土豆片，还有半个馒头。 “多谢大伯关心，我还年轻能扛着，大伯您自己吃吧。” 宋诗雨了然，这是又在试探她呢，她收回目光，面上带了些许疑惑和无辜。 “叔爷爷这些年给我寄的东西都被朱秀芳他们拿走了，我手上攒的钱全拿来买船票了，哪来的什么钱呀？” 说着又狐疑的看向宋黎安。 “大伯，你不会是带了些叔爷爷留的东西吧，我知道这都是个念想，但毕竟你们现在身份不行，要不然你给我，我先帮你保管起来。” “宋诗雨你什么意思！你是来投奔我们的，你倒还嫌弃起我们家身份不行了！” 宋舒悦气呼呼的开口，还不甘心，“爸就不该好心，饿着肚子给你留饭！” “就该活活饿死你！” 宋家出事后，家产几乎都上交了，宋黎安手里头倒是有一些，但放在从前就是一家人一两个月的生活费而已。 今天也是宋菱悦和宋舒悦姐妹俩提醒他了。 宋诗雨在船上经常早出晚归的，晚饭的时候也不见人，难保不是去开小灶了。 船上倒是有卖东西的地方，但东西少得可怜不说也贵的可怕。 宋诗雨要是能开小灶，就说明身上有不少钱傍身。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油盐不进，还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宋黎安哪里肯，闻言下意识的捂了捂宽松的裤腰。 “舒悦！”宋诗雨都能看出来的试探，宋墨文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不赞同的看了眼父亲，下意识帮宋诗雨说话。 “爸，诗雨白天是和我一样在船上帮工呢！不然你以为我们一家五黑户怎么能安安全全的在船上坐下去！” 在宋墨文看来的确如此，宋诗雨帮他们从九爷那里买来了船票，今天又在船上做饭给九爷他们送去，不就是在替宋家讨好九爷。 要不是宋诗雨帮忙，说不定他们一家人现在都还没离开沪市，最后也只能坐人挤人的火车去北大荒。 哪有现在舒服？ 宋黎安想到日后去北大荒还得靠唯一的儿子，只能不情不愿的收起了试探。 “诗雨啊，大伯是怕你被骗了，你这孩子在乡下长大，眼底浅，怕你被骗了。至于我，财产都上缴国家了，哪来的什么钱啊。” 宋诗雨浅笑了一下，将床上的搪瓷碗拿了起来，迅速地放到了宋黎安手上。 “大伯你放心吧，我不会的，我也不吃了，我晚上早些睡就行了，但是大伯你这个年纪了可不能挨饿，你快吃吧。” 这里面的东西本就是宋舒悦和宋菱悦姐妹俩不想吃了挑出来的，宋黎安眼下也不能端出去倒掉，只能强忍着吃完了剩下的菜和馒头。 宋诗雨没再理会几人，盖着军大衣就蜷缩回了自己的小床上，晃晃悠悠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凌晨，她是被喊号子的声音吵醒的，走出舱门，天还没有大亮，但船已经在港口靠岸了。 宋诗雨刚出现在甲板上，就有人送来了一张粮票和一张肉票。 说是九爷给她用来采购的，多不用退，少了会补上。 敞亮人！ 宋诗雨对林九的评价又高了些。 几次相处下来，她也算是看出来了，林九并非传言中的那样贪财好色、无恶不作。 再加上他和陆正擎的关系，细品下来，林九的身份或许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 沪市和周边的乡村都属于南方，青城不一样，青城是北方沿海城市，这还是宋诗雨第一次来北方。 站在甲板上，虽然穿了一件军大衣，但风吹过来依旧打了个寒战。 南方的冷风带着湿气，北方的冷风则更加凛冽，吹在脸上都带着点疼。 这还没到东省，哈气就已经有了白雾。 从船上往下看，几乎所有人都戴了顶雷锋帽，宋诗雨冷的缩了缩脖子，却又忍不住贪恋着陌生的景色。 直到船完全靠岸，直到工人开始安装跳板，宋诗雨才兴致勃勃的回去。 宋诗雨回到船舱的时候，宋黎安的鼾声震天响，宋墨文倒是起来了，正叼着牙刷醒神。 宋诗雨把今天靠岸和起航的时间和他说了一声后，就换好了衣服，去厨房拿了个背篓率先下船了。 她身上穿一套秋衣秋裤，裹着棉裤，又穿上军大衣，戴着雷锋帽，浅蓝色的围巾裹住了脖颈和大半张脸，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就算是宋家人站在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还是感觉有些冷啊。 这才十一月，北方的天气居然是这样的。 宋诗雨搓了搓手，跟着人群往下走。 跳板摇摇晃晃的，宋诗雨虽然看着脚下，但还是被人没防备的撞了一下。 在狼狈的滚下去和掉进海里之中，宋诗雨选择了前者。 往前扑之前，宋诗雨瞥见了李青青怨毒的目光。 下一瞬一双大手拦在了她倒下的方向。 另一只手提溜着军大衣的领子和围巾就把她拽了起来。 宋诗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拎到了码头上。 她的手还扒拉在人家胳膊上。 “宋诗雨同志，小心些。” 清洌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如果说李青青认出自己还算正常，被陆正擎喊出名字，就在宋诗雨的意料之外了。 陆正擎说话的时候已经松开了手，还不忘帮宋诗雨把军大衣的领子整理好，拍了拍。 有那么一瞬间，宋诗雨觉得他在带小孩。 再一看这个身高差。 宋诗雨抬头望了望，有些挫败的跺了跺脚。 “谢谢陆同志帮我，要不然今天得摔下去了。” “下船小心点，也小心点身边人。”陆正擎说着看了眼被宋诗雨扒拉过的手臂。 作为成年男性，火气旺盛，他穿的没有宋诗雨裹得多，但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受到那双手的冰凉。 第二十三章 报复 宋诗雨露出一个笑来。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她不仅会注意，还会一报还一报的！ “北方冬天不像南方，船上也没有太多的药，这个季节宋同志注意保暖。” 陆正擎伸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副手套。 是一双女式的手套，里面一看就是夹了棉花的，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拿在陆正擎手里显得有些小。 “这双手套先给宋同志用吧。”陆正擎将手套递了出去，“原本是买给我一个姐姐的，但计划有变，暂时回不去了。” 宋诗雨搓了搓冷冰冰的手指，看的眼馋。 因为是南方，她去供销社的时候，手套都只有白棉线手套。没有买到这种里面加了棉花的。 看起来真的很暖和啊。 “这多不好啊。” 宋诗雨眼巴巴的说着违心话。 她自认为和陆正擎也没有熟到这个份上。 瞧见她言不由衷的样子，因为只露了一只眼睛在外面，让陆正擎莫名想到了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小伙伴们一起喂的那只雪白的流浪狗。 “等我回去冬天差不多就过了，就算要带礼物也得换成别的了，宋同志要是不好意思，也可以直接付五角钱给我。” 一双塞了棉花、款式好看的手套，怎么说也得一块钱，还要搭上布票。 宋诗雨不会占他便宜，当下应道，“那不成，怎么说也得一元钱。” “行。” 宋诗雨这下才接过了手套，直接戴上了。 拿到手上宋诗雨才觉得自己报价低了。 手套外层是粗布搭着皮革的，里层是柔软的棉布，里层塞得棉花也很足。 因为是女士款的，穿在手上正合适。 冰冷的手指一下子有了温度，身上也更暖和了些。 想到林九说的是两人餐，宋诗雨当即决定给陆正擎加餐！加好吃的！ “谢谢陆同志了，我先去买点东西，钱等我回船上给你送过去。” “不着急。” 陆正擎点了点头，林九正好从船上下来招呼了他一声，宋诗雨见状和他告别，快速离开了这里。 青城的码头里就有很多卖东西的人，让宋诗雨想起了小时候跟着朱秀芬他们去赶集的场景。 不过这里的集市买的都是些新鲜的海货。 十一月是吃螃蟹的尾巴，但还是有不少满黄满膏的螃蟹。 这些海蟹在青城都要泛滥了，卖的价格比不上一斤猪肉，瘦小一些的更便宜，有不少养鸡鸭的人来买回去做饲料。 宋诗雨躲着船上的熟人，迅速买了一大框的螃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全部塞进了空间的地窖里。 之后又是琳琅满目的选购。 一筐小杂鱼只需要几角钱，正适合回去过上面糊油炸。 还有夜里刚刚捕捞上来的小墨斗鱼被叫作笔管，卖鱼的阿姨热情的招待宋诗雨。 “我们这小管都是新鲜的，回去葱姜都不用放，水一煮滚一滚就可以吃了，鲜甜的嘞。” “还有这个海蛎子，别看个头小，可鲜美了。” 阿姨见宋诗雨买的多，给她推荐了不少吃法。 如此的热情，宋诗雨都险些招架不住，背了一兜子的海鲜。 她也没忘了买点菜，离开码头，直奔最近的供销社。 还是刚刚卖鱼的阿姨告诉宋诗雨的，这家供销社里面就有厚实的棉手套。 这种加厚的防寒手套在南方不卖，等到了东省又供不应求，反倒是青城的供销社还有些存货。 林九提前给的两张布票登时就派上了用场。 临近码头的供销社人不多，见来了个大客户，销售员乐呵呵的去仓库取了存货，十几双加厚的棉手套都进了宋诗雨的空间里。 宋诗雨记着时间，赶在中午赶回了码头。 刚巧，下船散步的一群知青也刚回来。 李青青就在其中。 她正和身边的几个男知青说说笑笑的，言辞间宋诗雨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早上推她差点掉下跳板，现在又背地里说她的坏话。 宋诗雨眯起了眼睛，掐着时间快步朝李青青一行人走去。 抢在李青青之前踏上了跳板。 她的背篓外侧挂着一网兜小鱼，是卖海鲜的阿姨送给她的，说是这种小鱼，如果油多的话，直接干炸，油不够，香煎也可以，煎透了酥酥脆脆的，连鱼刺都不用吐。 李青青忙着说话，没有看路，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被还在垂死挣扎的小鱼吓了一跳，怪叫一声。 宋诗雨装作刚听见的样子下意识回头，背篓如同棒子一样扫过了李青青。 跳板本来就不稳当。 李青青吓了一跳，朝旁边跳了一步，脚下一个趔趄，一屁股坐下。奈何跳板是斜着的，她这么一坐下如同保龄球一般直接往下滚了。 周围几个知青为了不被波及，也纷纷叫嚷着躲闪开，各个都狼狈极了。 “宋诗雨你干什么！你没长眼睛吗！” 李青青一抬头就认出了那个背着箩筐居高临下的身影。 宋诗雨这才慢悠悠的走下跳板，神色着急的去扶她。 “青青，对不起啊，青青，我东西太多了，又赶时间，没有注意到你，青青你没事吧。” 李青青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背篓里面满满当当的食材。 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她就知道这个臭丫头肯定背着他们藏钱了！不然哪来的钱买东西！ “宋诗雨，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偷我家的钱了！” 李青青也顾不上疼了，张牙舞爪的站起来，叫骂。 宋诗雨搂在外面的眼睛登时就红了，她后退了几步，着急的摆手。 “不是的，青青，你也知道的，我虽然寄养在你们家，但每次家里寄来的东西，我都没见过，钱我也没动过的啊。” “虽然你和秀芬姨拿了钱之后什么也不让我吃，但我还是很感谢你们在柴房给我留了一张床的。” 宋诗雨说着眼底的泪都要落了下来。 她本就生的好看，此时只露了一双眼睛更显楚楚动人。 几个刚刚还和李青青说话的男知青，都忍不住多看了宋诗雨几眼，再看李青青的时候眼里多了些别的什么。 “你，你胡说什么！你给我闭嘴宋诗雨！” 李青青自然察觉到了这些区别对待，气不打一处来。 第二十四章 得罪了 “我是，我是想让大伯他们过得舒服一些，在船上找了个帮工的活，这些菜都是给船上采购的，不是我出的钱。” 宋诗雨闻言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头，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大大的背篓和小小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到你的，青青，对不起，但这些东西是船上的，你不能动。” “就是啊青青，这位宋诗雨同志也都道歉了，你就原谅她吧。” “是啊，你们毕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再怎么说也是情同姐妹吧，何必计较呢。” “况且东西既然是船上的，李青青同志你怎么能想着私占呢。” 几个知青你一言我一语的，李青青都要蒙了。 她是质问宋诗雨哪来的钱！什么时候说了要这些东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青青勉强想替她辩解，熟料宋诗雨开口的更快。 “我知道，青青肯定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想太多了，我和青青一起长大，她是个好女孩，你们别误会她。” 宋诗雨说着用手扯了扯裹着的围巾，宛若在擦眼泪一样。 而她手上那双手套早就被她脱下来塞进了背篓的缝隙里。 一个白净瘦弱的小姑娘，背着装满东西的背篓，纤细的手指在冷风里颤抖，看起来弱小可怜极了。 李青青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知青看宋诗雨的眼神里都带了些愧疚。 毕竟他们刚刚还和李青青一起大肆讨论宋诗雨的成份呢。 摆了李青青一道的宋诗雨则优哉游哉的上了船。 今天是停靠的日子，厨房早早的就做好了饭，现在空荡荡的没人。 宋诗雨进去顺手拴上了门，把背篓里的东西整理好后拿了几条长势喜人的茄子出来。 洗净，也不用削皮，切成长条后再切成大一些的茄丁，放在干净的盘子里备用。 宋诗雨打算用卖茄子的大娘送的一条咸鱼做个咸鱼茄子煲配饭。 大娘说茄子煲做得好的秘诀就是一滴水都不放。 好在船上的油管够。 宋诗雨将咸鱼洗了洗去掉大骨头，切成小块，锅里放油，油热后下入生姜，炒出香味后，把咸鱼放进去，炒出水分，煎到四面金黄，这时候再把茄子和蒜片放进去翻炒。 煎咸鱼的时候放的油多，但茄子吃油。 等茄子炒的软趴趴的时候也已经吃进了咸鱼的咸味。 咸鱼的风味全部在茄子里了，也不需要怎么调味，撒一把葱就可以出锅。 大娘送她的咸鱼是海鱼做的，没有小刺。 给林九的那两份宋诗雨是和米饭分开放的，但她自己的那一份就直接把米饭盖了上去。 和在一起吃。 海鱼的咸香、茄子放多了油吃起来有点像肉，但两者结合并不会腻，反倒十分下饭。 可惜林九和陆正擎下船办事，他早就吩咐过，宋诗雨做好的饭最后全便宜了其他人。 等林九回来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呼可惜。 宋诗雨是掐着午饭的点回来的。 林九的船还要载客，会在青城待到晚上。 宋诗雨不想回船舱面对宋家那几个人，吃饱后索性就继续下船转转。 这次她不想着采购，慢悠悠的走在码头边的小路上感受这座北方城镇的风光。 早上买海鲜的时候宋诗雨和人聊过，他们停靠的三号码头是海外的工程师建设的，周边从前是他们的工程师的宿舍，是以附近有许多建筑都是偏海外的风格。 但又和沪市的那些法式建筑不太一样。 此时正是午饭的时间，街边有不少铺子在卖午饭。 香气一阵阵的直勾人，宋诗雨只叹自己下船前吃的太多了。 但她还是逛得津津有味，最后跟着一片圆筒形状的建筑进了条小巷。 箱子两侧看起来原先也是高门大院，但如今应该是被改造成了附近厂子的宿舍，只是建筑的外表还没有被破坏。 不知不觉中，宋诗雨穿过两侧小巷，前头豁然开朗，是一片枯叶林。 落叶满地，勾着人去踩。 只是不等宋诗雨往前多走几步，身侧的巷子里就跑出一人。 宋诗雨眼前一晃，还没看清，自己就先转了个圈，身上裹着的军大衣被人给脱了。 军大衣都是均码，也不分男女款，这件在宋诗雨身上确实是偏大，她还特意找了布条束腰，用别针卡住了袖子。 “陆同志？” 寒气都没来得及侵袭，宋诗雨便又被温暖裹住了。 可惜不是她的军大衣，而是陆正擎。 不仅如此，陆正擎还顺手摘了她的帽子套在自己头上。 “宋同志，得罪了。” 陆正擎披着军大衣，伸手将宋诗雨揽在了怀里，另外一只手抵在她脑后，带着宋诗雨后退几步，刚好让她靠在树上，宽大的军大衣完美的挡住了宋诗雨的婶子。 “麻烦勾一下我的脖子。” 说着陆正擎低下头，他紧闭着眼，呼吸有些凌乱。 可在感受到少女冰凉的手指擦过他的脖颈时，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少女狡黠的笑容，宋诗雨双手还着他的脖子，因为身高差的问题，她的姿势有些艰难，手上一用力，陆正擎不由自主的又低了些身子。 吓得他立刻闭上眼，可颤抖的睫毛还是暴露了内心的忐忑。 看起来反倒是他比较像被抢了衣服的。 从外面看，二人就好像是在小树林里面幽会。 “人呢？” “分头追，今晚就要开船了，可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宋诗雨并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声音。 毕竟一上来就这样的陆正擎实在是太反常了。 只是没想到，那两人都走远了，陆正擎依旧僵硬着身体，停在她上方。 从宋诗雨的角度，能看到他的喉结都在颤抖。 宋诗雨松开手，手指还是不可避免的会碰到陆正擎的脖子。 温度还挺高？ 她憋了憋笑，好心开口，“陆同志，他们已经走远了。” “宋同志，真是不好意思。” 陆正擎宛若被针扎了一半，往后跳了一步，迅速将军大衣裹在宋诗雨身上。 只是他下手太快，军大衣正正好蒙住了宋诗雨的头。 第二十五章 大腿！粗！ “陆正擎同志。” 宋诗雨无奈的声音从军大衣下传来，等了几秒，清楚陆正擎是不会纠正一下他的错误了，只能自己认命的把军大衣拽下来穿好。 陆正擎背对着她在一堆落叶旁边，站的笔挺。 合着是随手一丢衣服就转过去了。 宋诗雨无语的撇了撇嘴。 “宋诗雨同志，真的对不起，刚刚是无奈之举，如果你觉得被冒犯了，到北大荒后可以和我的领导投诉我。” 陆正擎的声音里满是尴尬。 今天他和林九分头行动，果然看到了可疑的人，他跟踪的时候遇到了船上那个和宋诗雨很不对付的知青。 那人好像也认出了她，大喊着打招呼。 陆正擎虽然当时反应很快，但还是被发现了，他甩掉了几波人，这两个是最执着也是体力最好的。 他对青城的地形不算熟悉，刚巧看见宋诗雨。 也是无奈之举。 宋诗雨不知道他这一天的弯弯绕绕，只是听到投诉的时候险些笑出声。 “陆同志也是要去北大荒的吗？” “是，和你们的目的地一样。” 陆正擎依旧背对着宋诗雨，为了好好说话，宋诗雨无奈之下只能自己绕了回去。 绕到陆正擎正面的时候，宋诗雨迅速踮起脚尖，抬手就是一个偷袭...... 之后被擒拿的险些按在地里。 “抱歉，宋同志，我......条件反射了。” 陆正擎确实是反应快，把宋诗雨扔出去之前，又给人拽回来了。 “陆同志，我的帽子。” 宋诗雨偷袭不成也有些尴尬，不再逗他，赶在陆正擎把帽子扣在她脑袋上之前接了过来。 要是让陆正擎来，她肯定是能被扣一脸。 “刚刚那两个人成份不好？” “嗯，坏分子。” “陆同志，或许我真的能帮你。”宋诗雨理了理帽子，正色道，“我认得他们，是船上的人。” 她原本以为只有九爷的身份神秘了点，现在看陆正擎应当也不是普通的人民子弟兵。 既然都要去北大荒，那她要是能和人家打好关系，以后在北大荒也方便行事。 况且宋诗雨真的没撒谎。 那两个人她真的认识。 是船上的帮工，就负责烧炉子的。 宋诗雨之前躲在锅炉房那一层进入空间，看见过两人几次，这才记住了他们说话的腔调。 后来她在厨房开小灶，这两个人也来吃过。 几人还聚在一起聊过天呢。 没准她真的能帮上陆正擎的忙。 “当真？” 陆正擎眼底看不出什么波澜，但目光确实真切的落在了宋诗雨身上。 要知道刚刚发生了那档子事之后，陆正擎看天看地看树叶就是不看宋诗雨。 “包的。” 宋诗雨拍着胸脯保证。 “陆同志，你放心，你是知道的，我是烈士遗孤，你是人民子弟兵，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大伯他们一家虽然是黑五类，但我可是从小就根正苗红，不然村长也不可能给我开证明。” “我相信你，只是太危险了。” 陆正擎这次是出秘密任务，归队途中，他本来就是孤军分数，林九的人又不太靠谱，一时间要查也有些施展不开。 宋诗雨没有催陆正擎作出决定，她相信这个看起来很特殊的军人会评估清楚情况。 但在此之前，她也是有条件的。 “当然陆同志，我也不是不要报酬，打白工的。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虽然我根正苗红，但毕竟我要跟着我大伯他们一家，总是被人误会，我一遍遍的解释也挺烦的。” “这次我要是真的帮上忙了，不说分我点功劳，能不能请你这一路上罩着点我，到了北大荒之后也帮我跟领导们说一下我的成份的事，省得我逢人便要解释。” 宋诗雨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只露了一双杏眼在外面，双手合十放在身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瞅着他。 想到自己刚刚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陆正擎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刚上船就救了很多人，就算你不提，到了北大荒我也会如实汇报你的情况的。” “那不是还需要陆同志罩着我吗？况且都说了我们就像是一家人，希望陆同志能给我一个帮家人的机会！” 宋诗雨说的情真意切。 反正陆正擎这个大腿，不，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不知道是被她说服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陆正擎把大概的事情和宋诗雨说了些。 “不需要干别的什么，只需要你有空的时候盯着他们俩，一旦有什么异常，先保护好自己，再来报告给我。” 陆正擎越说越严肃。 宋诗雨猜过陆正擎的身份不一般，但从这些在陆正擎看来家常便饭的信息中，她对陆正擎的身份有了更新一些的认知。 感觉不是一般的兵！ 感觉不是一般粗的大腿！ 陆正擎有一块手表，五点多的时候她和宋诗雨才一前一后返回了船上。 彼时林九已经在为自己错过的午饭哀号了。 陆正擎没把宋诗雨的事情和他说，拉着林九去了二楼的餐厅。 大部分人都聚在这里吃饭。 宋诗雨也拿了个搪瓷碗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排队打饭。 打饭的船工也是开小灶小组的一员，见到宋诗雨，手一抖，多给了两块肉盖在菜叶下面。 跟着打饭的宋舒悦注意到，没忍住冷哼了一声。 宋诗雨并未注意到，她早就瞧见了那两个人，一边盯着，一边在寻找陆正擎的身影。 好不容易瞧见了，宋墨文也打好了饭，跟在宋诗雨身边回到宋舒悦她们身边。 宋诗雨实在是不好脱身，只能一个劲儿的给陆正擎使眼色。 “打饭的时候勾着人家给你多大了几块肉，现在又不知道勾引谁呢。” 宋舒悦瞧见了，筷子毫不客气的往宋诗雨的碗里伸。 今天不是他们五黑户能吃肉的时候。 她的碗里只有酸菜豆角炖土豆。 宋诗雨没看她，筷子却很迅速地挡住了宋舒悦。 “宋诗雨你干什么。” 好歹是大庭广众之下，抢肉吃不好看，宋舒悦还知道压低声音。 见陆正擎已经注意到了那二人，宋诗雨悠悠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宋舒悦。 “堂姐，可没有一边吃肉，一边骂娘的道理。” 第二十六章 有情况 宋诗雨的声音不大，只有一直关注着她的宋舒悦能完全听清。 宋舒悦下意识提高了音量替自己壮胆。 “你，你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就见宋诗雨带着歉意开口。 “堂姐，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也想吃......” 果然宋墨文已经注意到了她俩的动静，眉头一皱，斥责道：“宋舒悦！说了多少次，不许抢诗雨的菜！” “我没有。”宋舒悦满腹委屈收回了筷子，替自己辩驳。 她这不是也没夹到吗！ “我就是想......想着爸爸年纪大了，得多吃点，我没想自己吃。” “诗雨，你不用管她，吃好自己的就行。” 宋墨文没有理会她的狡辩。 自己的妹妹什么样子他很清楚。 宋诗雨浅笑了一下，“没事的，堂哥，大伯年纪大了，的确得多吃点。” 说着宋诗雨就将万一的大肥肉片子夹给了宋黎安。 “诗雨也是开始懂事了，墨文，舒悦是好心，你也就别说她了。” 宋黎安乐得做和事佬。 自从上了船，他对两个女儿的态度明显也没有从前那么娇惯了。 宋墨文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把自己碗里因为帮工换来的三片肉不偏不倚的夹给了三个妹妹。 “你们两个吃了饭就回船舱里陪着爸，别在外面惹事。” “哥，我知道了。” “哥你放心吧。” 双胞胎吃着唯一的荤腥点头。 宋舒悦更是瞧见宋墨文只能吃酸菜粉条炖土豆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宋诗雨一眼。 都是宋诗雨！要不然她哥哥怎么会吃不上肉。 对此宋诗雨回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吃了饭宋墨文还要去厨房帮工，宋诗雨想着看看那两个帮工的情况也跟去了厨房。 “堂哥，我不缺那一口肉，以后别给我了。” “没事，你也说了，就一口肉而已，舒悦和菱悦性子娇惯，心态也还没调整过来，你能包容她们，不代表她们能得寸进尺。” 这一个星期在船上，宋墨文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已经能妥善的把碗筷重新清晰一遍晾干水分后整整齐齐的摆放起来了。 宋墨文洗着手突然开口。 “诗雨，真的很对不起，你刚来的那段时间，没有好好对你。” “爷爷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来找我们，一定要让我们好好对你，我当时答应了爷爷的，却没做到。” 宋诗雨来的时候，刚好是宋家出事的时候。 宋墨文做出的选择，有对有错也有沉默。 但一开始他是想把宋诗雨推出这个火坑的，也是宋家唯一一个清醒过来的人。 宋诗雨能理解他。 “堂哥，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墨文摊上这么一家人也是挺倒霉的。 宋诗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然她也没只顾着同情宋墨文，最重要的任务她也没忘。 只是今天那两个人并未出现在厨房。 宋诗雨和别的帮工打听了两句，因为二人的口音很具有辨识度，很快就知晓了二人的身份。 二狗和牛大，是江浙人，是上一次出船的时候找的帮工，后来看他们俩老实能干，负责招帮工的工头就把二人留了下来。 说这话的人还很隐蔽的冲宋诗雨搓了搓手指。 宋诗雨了然，这两个人怕是给工头给了些好处。 二人平时还负责烧煤的活计。 船底烧煤不通风，哪怕是冬天都热得要命，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二人也住在那一层用来值班的小单间里。 “他俩是同乡，平时不咋和我们交流，但是干活卖力，吃苦耐劳，也没人会找他们麻烦。” 宋诗雨很快就将消息带给了陆正擎。 彼时林九也在房间里，听到这个消息骂了句人。 “魏老三这个憨货，我早就告诉过他招人要仔细，还敢收人东西了！” 刚刚他和陆正擎问过魏老三了。 可能是因为收了别人东西的缘故，魏老三是一个字都没说。 “我早就提醒过你，魏老三的性子不适合跟着你。” 陆正擎倒是没什么意外。 “我知道，但魏老三不是缺钱给他妈治病吗。” 林九骂骂咧咧了一通宋诗雨听不懂的话。 陆正擎没有多说，魏老三是林九的人，只能林九自己解决。 “陆同志，需要我帮忙盯着那两个人吗？” 宋诗雨也跟着无视了林九骂骂咧咧的抱怨。 “不必了，宋同志，很感谢你帮忙，但盯着他们太危险了。”陆正擎摇了摇头。 他不放心把这种危险的事情交给一个女孩子。 宋诗雨虽然有保命的手段，但也没有坚持。 第二天一早，船搭载着新的客人出港。 接下来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的。 这天晚上熄灯后宋诗雨还是没安耐住，躲在军大衣下面，进入了空间。 今天没回来，空间里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她开辟的药铺已然是生机勃勃的一片。 当时洒下的种子都已经长成了成熟的药材。 宋诗雨对照着画册一一比对了一下，当时就先写背过气去。 发了！ 她要发大财了！ 人参、细辛、关防风...... 都是一些能在北大荒生长的药材。 按照空间里的生长速度，等他们到了北大荒，采摘下的是最好的年份。 宋诗雨抱着那本医术又看了半天，心里的激动久久无法平静。 她索性又把空间里的物资清点了一遍，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家产，彻底睡不着了。 心念一动，她回到了船舱，此时外面已是约上中天，船舱里只能听到几人的鼾声。 宋诗雨瞪着眼睛过了许久都睡不着，索性过上军大衣，打算去甲板上散散心。 他们所在的船舱在二楼，打开门外面是走廊，走出去后是一个不大露台，边上是楼梯。 下一层就是夹板，两层之间连着楼梯。站在二楼的护栏前也可以眺望大海。 本该是船上一片寂静的时候，宋诗雨却瞧见有几个人从走廊的尽头路过，悄无声息的往下走。 不知为何宋诗雨打了个寒战，眯着眼睛装作没看见，迷迷糊糊的进了厕所。 “扣扣扣——” 敲门声骤然响起。 第二十七章 水匪？ 不对劲，那些人很不对劲！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宋诗雨吓了一跳，捂着心口，舔了舔唇瓣，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迷糊。 “要死啦，没看见有人吗！” 敲门声停下，宋诗雨又等了几息才打开门，门外果然等了个人。 她半眯着眼不耐烦的一边打哈欠一边挥了挥手。 “这位同志，你着什么急啊，大半夜的真吓人。” 强忍着恐惧，宋诗雨能感受到身后那人冰冷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她，她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回到了仓房。 关上舱门的一瞬间，宋诗雨靠在上面有些腿软。 她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人腰上别了一把菜刀。 按理来说船上晚上是有人巡视的，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 宋诗雨害怕那个人还在走廊，不敢轻举妄动，思来想去，她摸着黑去翻宋菱悦的包裹。 她记得他们两姐妹收拾行李的时候，还装了薄薄的小镜子。 宋菱悦说是什么国外的超薄技术，宝贝的很。 宋诗雨很快翻到了想要的东西，悄无声息的打开一点点房门，顺着门缝就塞了出去。 走廊上漆黑一片，没有半个人影。 宋诗雨不放心，左看看又看看，终于确定了才松了口气。 她随手把镜子塞了回去，自己溜了出去。 这种事情她得赶紧去找林九或者陆正擎汇报。 只是这次，穿上不再是悄无声息的，甲板处隐约传来些打斗声，还有林九骂人的声音。 宋诗雨没有轻举妄动，猫着腰跑到了二层的楼梯前，探了个脑袋出去查看。 刚刚她瞧见的那伙人大约有六七个，手里都拿着武器。而林九和陆正擎整合他们缠斗在一起。 边上还有几个船工，但看起来似乎被打的不清，想要帮忙又碍于对方手上有刀，束手束脚的。 “魏老三，你个鳖孙！老子给你钱，带你发财，你就这么报答老子！” “九爷你也别怪我，你挣得太多，给兄弟们的太少，你是玩够了女人，可我老娘......” 魏老三的话让林九都要气吐血了。 他是怎么样的人兄弟们都知道，怎么就魏老三这个鳖孙信了那些鬼话。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勾结境外势力你老娘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陆正擎拉了林九一把，自己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 林九是混混打法，没什么章法，就靠着一股狠劲儿，陆正擎则在这股子狠劲儿上还多了些章法，一对多勉强应付的过来。 “九爷，我不干那种欺师灭祖的事情，他们也不是什么间谍，就是想抢点钱，九爷一会儿你把船上的东西都给他们，肯定不会丢了命！” 魏老三嘴上说着这种话，下手却丝毫不留情。 手里的菜刀一下子就划破了帮忙的船工的手臂。 夜里海风呼啸，宋诗雨趴在那几乎被吹的睁不开眼睛。 她打算帮忙，但也知道自己冲下去估计都不如那几个船工，于是在二楼搜寻起来。 楼梯口堆放了几个木头箱子和滚筒，里头不知道装的啥，沉甸甸的。 宋诗雨把木桶都挪到了楼梯口，随后去搬箱子，勉强才抱起来一个，抬到了栏杆上。 底下的人忙着打架，倒是没人注意到她。 宋诗雨深吸了几口气，观察着下边。 四个人追着陆正擎步步紧逼，陆正擎手上只有一根木棍，宋诗雨正想着如何通知陆正擎一声，就见陆正擎不知道是不是和她心有灵犀，且战且退，来到了二楼凸出来的台子下面。 宋诗雨深吸了口气，松开手，沉甸甸的木箱瞬间砸了下去。 伴随这样一声惨叫，宋诗雨缩回了身子，往楼梯那边跑。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她咬着唇，强迫自己压下恐惧。 “上面有人！” 被砸中的人昏了过去，箱子落地也裂开，其他人反应过来，就要分出人手往楼上跑。 陆正擎早有准备，一脚踹飞破碎的箱子拦住了几人上去的路。 手中的棍子宛若长了眼睛一般，灵活的架住另外两人。 林九虽然没看清是谁帮忙，但也尽力缠住了几个。 奈何他们到底寡不敌众，还是让人跑上了楼梯。 宋诗雨见有人上来，用力放倒了木桶，在对方狠厉的目光中，将木桶狠狠地推了下去。 滚动而下的木桶成了一件凶器。 原本还志在必得的人扭头就跑，却还是被飞来的木桶砸中腰，狠狠地跌落在地上。 手里的刀更是不慎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鲜血喷了一地。 看的宋诗雨腿软。 眼看还有人想冲上来，宋诗雨只能强撑着去够另一只木桶。 一下，两下，她手上使不上力气。 眼看对方要冲上来，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帮着宋诗雨一起推倒了木桶。 “宋诗雨同志，你没事吧。” 邓佳带着颤抖和迷茫的声音响起。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人......” 邓佳的房间在最外侧，她有些认床，这么久还没习惯，加上入海后风大狼藉，她睡不熟，刚刚被莫名的声音吵醒，就想着出来看看。 却不料看见这一幕。 接连帮忙解决了三个人，下方陆正擎和林九的处境就少了很多，陆正擎手里的棍子接连缴械了对方，几个船工也有了更好发挥的余地。 几人合力将剩下的人制服了。 宋诗雨手在抖腿也很软，她靠着栏杆席地而坐。 “谢谢你啊，没事，不是，船上可能有事。” 宋诗雨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邓佳解释。 好在邓佳也没有追问，瞧见下面甲板上的血迹，她也有些站不稳，索性蹲在宋诗雨身侧，报团取暖。 下方林九指挥着人收拾好了甲板，被宋诗雨砸中的几个人都只是晕过去了。 伤的最重的还是那个被自己的刀扎伤了腿的。 陆正擎和林九交代了几句，迅速上了楼梯。 “宋同志？你还好吗？” 陆正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 只是他身上沾了血，手里还拿着棍子，宋诗雨没什么反应，邓佳差点尖叫一声。 好在宋诗雨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他们现在可是在二楼，要是吵了别人出来看见下面跟凶杀现场一样，船上可就彻底乱了。 第二十八章 引匪入船 好在邓佳反应的也很快，硬生生憋住了自己的惊呼。 陆正擎伸手扶起了宋诗雨，邓佳之参与了最后一个木桶，甚至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被宋诗雨扶着站起来的。 “宋诗雨同志，邓佳同志，很感谢你们的协助。” 陆正擎神色严肃，冲二人行了个军礼。 为了调查，船上的人的身份基本上都被陆正擎摸了一遍，自然是记得邓佳的名字。 这么严肃反倒让邓佳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位同志，我也没做什么，我就只是出来帮宋诗雨同志推了一下木桶而已。”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陆同志事情解决了吗？” 宋诗雨也跟着摇了摇头。 闻言陆正擎还没回答，邓佳就主动往旁边比了比，她扶着露台的栏杆，根本不敢看下面的甲板，只能眺望着不远处的海面。 海面上波涛汹涌又一片漆黑。 那头陆正擎压低了声音。 “目前只是解决了眼下的。刚刚魏老三说他是和一伙水匪合作，在青城码头上船的这几个水匪不过是内应罢了。” “他们今天晚上给值班的船工的饭里面下了药，来甲板上是为了发送信号弹的。” 陆正擎的面色凝重了不少。 “我和林九发现的时候，信号弹已经发射出去了一枚。” 他们的信号弹就是简单的小烟花，但在漆黑如墨的海面上足够引人注意了。 “宋同志，我担心要出大事，已经让林九去召集船工们了，船上又无线电，目前已经发送了电报出去，但一直没有回信。” 陆正擎这次是外出执行秘密任务后归队的，身边就没有别的同志，也并没有配枪，他一个人倒是可以逃走，但这诺大的海面上能去那里找救援呢。 “宋同志，一会儿你们先回到各自的房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如果有人进入，配合对方保护好自己。” 陆正擎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瞒着邓佳，但是邓佳却没有听见半点，她的目光全部被海面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吸引了。 漆黑的海面上，星星点点橙红色的火光，好看极了。 “那是什么啊？” 宋诗雨下意识顺着邓佳的目光看向海面。 下一瞬冷汗顺着后背话落。 那火光之下的分明是一条条小船。 “是水匪来了！宋同志，邓佳同志，你们先回房间，保护好自己！” 陆正擎目光凌冽，将手中的木棍塞给了邓佳，随后往宋诗雨手里塞了一把短刀，正好能遮盖在宽大的衣袖下面。 邓佳无错的张了张嘴，最后想拉着宋诗雨跑回去，但宋诗雨却我那若定在了原地一般。 “宋诗雨？” “邓佳同志，你先回去，告诉把消息告诉其他知青，让他们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经历了刚刚那一遭，宋诗雨此时竟莫名的冷静了下来，她从陆正擎的话中已经听出来了什么。 “陆同志，你是打算先投降让那些水匪上船吗？” 陆正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没有否认。 邓佳闻言惊呼道：“那怎么能行，他们上船，我们不就死定了！” “听魏老三的意思，那些水匪不是什么亡命之徒，只劫财，不伤人。再不确定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的情况下，让他们上船是最优解。” 陆正擎冷静切迅速地分析。 “可是，党教导我们，面对所有苦难和困难都不应退缩，我们怎么能像恶势力妥协！” 邓佳不能理解。 “船上的医疗资源有限，距离我们最近的就是青山码头，如果要返程，最快也要三天，你看到刚刚那个受伤的船工了吗？” 宋诗雨知道，身为军人陆正擎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是艰难的。 “如果打起来，我们不一定会赢，但肯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邓佳同志，党也说过，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他们上船干最苦的活，是为了远方的家人。” 而这也是宋诗雨让邓佳回到船舱，把消息告诉那些知青们的原因。 都是年轻气盛，接手了党的教育许多年的孩子，他们再知道陆正擎的决定后，大概都会和邓佳是一个反应。 他们无法左右大局，却可能会激怒水匪。 邓佳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便迅速开口，“我明白了，金银乃身外之物，我先回去了。” “多谢你能理解。” 陆正擎松了口气。 “陆同志不用道谢，我猜就算你打算投降，也不会没有后手吧。” 宋诗雨粲然一笑，看着越来越接近的火光，林九已经把抓住的那些人并排扔在了甲板上，不断地回头看向陆正擎。 “的确有，只是要找时机。” 陆正擎颔首，对于宋诗雨的猜测一点都不意外。 从宋诗雨给邓佳解释的理由来看，最起码这个方面二人是同频的。 “我能帮忙。”宋诗雨看向他眼里写满了坚定。 五分钟后宋诗雨回到房间的一瞬间就进入了空间，从地里挖出了一根粗壮的人参抱在了怀里，又掏了一把泥巴。 下一瞬她有回到船舱，用衣服把人参仔仔细细的包裹好，藏在了枕头下面。 “宋诗雨，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啊。” 宋菱悦的床铺离宋诗雨的最近，迷迷糊糊中嘟囔了一句。 宋诗雨没有回应她，将泥巴往自己的脸上抹了抹，又摸黑往宋菱悦和宋舒悦两姐妹脸上抹了一把。 “宋诗雨你干什么！” 宋菱悦惊叫了一声，被宋诗雨捂住嘴，又吃了一嘴泥巴。 “你疯了吗！宋诗雨。”宋舒悦也清醒了，吓了一跳。 听到走廊上已经渐渐响起了人生，舱门被粗暴地一个个推开。 “有水匪上船了，你们俩一会儿都别出声。”宋诗雨压低了声音。 而另一边的宋墨文和宋黎安似乎也被吵醒了。 宋诗雨没空和他们解释清楚，威胁似的叮嘱，“不许哭！我只是给你们抹了点灰，小心引起他们的注意后被抓走当老婆！” “大伯，你们要是有什么东西就都交出去，别要财不要命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宋诗雨松开手，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床铺前，护着床头的包袱。 第二十九章 假人参 “水匪？怎么会，船上不是很安全吗？” 宋黎安那里见过这个架势，胖乎乎的身体一下子就坐直了。 宋墨文跳下上铺，挡在舱门前面。 “诗雨，你去我的床铺上呆着，往里头缩一缩。”宋墨文的声音有些颤抖，“菱悦，你爬上去和舒悦挤一挤。” 站在门口宋墨文能清晰的听见外面粗暴地声音和哭喊。 甚至还挺近有人再喊。 “大哥！我真的没钱，放过我吧！我知道里面，里面那家是黑五类！他们家身上肯定有钱！” 听声音，似乎是李青青的。 “船，船上不是有军官吗，水匪怎么就都上船了，他不保护我们吗？” 宋菱悦显然也听到了声音，她手忙脚乱的爬上去，和姐姐蜷缩在一起，带着哭腔小声啜泣。 宋诗雨其实还是紧张的，她担心林九和陆正擎的安全，更担心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 只是一开口却比平时还要冷静。 “别哭了，军人也是肉体凡胎的，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水匪的。与其指望别人，还不如一会老老实实的把有钱的东西都交出去......” “堂哥，他们要撞门的，回床这边吧，别受伤了。” 宋墨文应了一声，似乎是动了动，但黑暗中，宋诗雨瞧见他并未回到床上，而是挡在三个妹妹的床铺前面。 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也在颤抖。 宋黎安的床铺离门比较近，他听到外面的动静，吓得站起身。 下一秒，房门就被踹开。 不只有油灯，那些水匪甚至还有手电筒。 手电筒刺眼的白光往里照，宋诗雨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宋菱悦吓得要哭出声，想到刚刚宋诗雨的话，只能死死的咬住被子。 几个水匪也不废话，进入仓房，四处翻找起来。 门口占了个中年人，举着手电筒笑眯眯的。 “都是年轻人啊，年轻人有朝气，挺好的。” “听说你们去北大荒？也不错，建设祖国人人有责。” “你们放心，我们只图财不害命。” 那副和蔼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个邻家叔叔一般。 船舱内没有人接话，宋诗雨看着几个水匪慢慢靠近。 突然腿一软，抱着枕头就跪在了地上。 想来她这里翻找的水匪都吓得一愣，抄起了棍子。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别抢我的人参！” “我大伯身体不好，气血两亏，这人参是我花大价钱买的啊！” “大夫说了，吃人参鸡汤，活血化瘀，补气养血啊，求求你们了别抢走我的人参啊。” 宋诗雨跪在那里死死的抱住枕头，当场来了一段嚎啕大哭。 看的宋黎安都诧异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肉。 别说他了，原本还在默默抽泣双胞胎都愣住了。 “大夫说这种百年老参用来炖鸡汤最好了！我昨晚才杀了鸡，准备明天一早做的啊！” 宋诗雨撕心裂肺的哭嚎着。 小水匪舔了舔嘴唇，眼底闪过一丝贪婪，用力抢走了宋诗雨手里的枕头。 一个胖嘟嘟，婴儿小臂长的人参滚了出来。 “这可是新鲜的人参啊！不能再放了，过了明天就没药效了！” 宋诗雨假装扑过去去抢，被小水匪踹了一脚，对方率先捡起了人参。 刚刚在露台，陆正擎给宋诗雨讲了他的猜测。 建国后剿匪行动一直在进行，青城码头外的水匪只有两伙，其中一伙八月份的时候已经被围剿了，主要领导人员都立案审判了。 另外一伙是去年才出现的，领头的事一家人，都是渔民，大哥去年年初和人争执，失手杀了人，这才带着一家老小躲了出去，这一年吸收了不少同伙，成了一伙水匪。 陆正擎猜测会是他们。 宋诗雨心里也有了些侧写。 贪生怕死的杀人犯，愚昧无知，当了一年的土皇帝之后大概还眼高于顶。 所以她也不怕自己的胡言乱语被拆穿。 “爹！我也想喝人参鸡汤！” 果然那小水匪捡了东西立刻递给了守在门口的中年人。 另一个在搜查的年轻水匪也眼巴巴的看了过去。 “成！把他们都捆了，一间间搜查过去，让几个弟兄守在这，我们明儿一早就喝人参鸡汤犒劳大家伙！” 中年人掂量着手里的人参，爱不释手。 一年前他还是个为了审计奔波的渔民罢了，经常和同乡因为一网鱼起争执，一年后，他已经吃喝不愁，见过不少财富了。 今儿倒是连人参都见着了。 “大哥，这伙人也没啥东西，估计就这个人参值钱。” 另一个水匪翻找着双胞胎的包袱，里面倒是有一大堆的化妆品和小姑娘喜欢的首饰。 他们不喜欢这种首饰。 都做水匪的人了，他们别说去卖首饰了，就连粮票肉票那些都得小心翼翼的去换。 真不如搜出来点粮食来的实惠。 “大哥我们是五黑，来之前财产都……” 宋墨文正要解释，宋诗语往前扑了一下，哭着控诉。 “都被这该死的政府给搜刮了啊，真实要逼死人了，我爸妈明明都是为国牺牲的战士，却生生被扣上五黑的帽子，真是要逼死人啊！” “我明明在村里长大，做饭干农活样样都会，他们却偏偏说我是资本家的小姐，真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宋诗语自然是掌握住了水匪的心里。 也得亏宋诗语提前抹了把泥巴，又披头散发的，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整个人看起来潦草极了。 为首的中年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些警惕，主动和宋诗语搭话。 “你说你会做人参鸡汤？” “我会的我会的，老母鸡汤，我在我们村里做的最好了！做汤的时候把人参放进去那可是大补啊。” 宋诗语连连点头。 “看你们可怜，记着明天晚上之前别出来。” 中年人看了宋诗语许久，最后挥了挥手，倒是没给他们一家人绑上，带人就离开了船舱。 知道船舱再度陷入黑暗，一家人才都松了口气。 双胞胎抱在一起小声抽泣。 宋墨文犹豫了一下，摸索着把宋诗语扶回床上，给了宋诗语一个拥抱 安抚的拍了拍宋诗语的后背。 他不知道刚刚宋诗语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们。很害怕，而宋诗语比他的亲妹妹还小。 “没事了，都会没事的。” 第三十章 真商陆 宋诗雨并不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身体僵在哪里，好在宋墨文也知道男女有别，只是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便放开了手，站起身又去安慰两个妹妹。 与之相比作为父亲的宋黎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重新拿起作为长辈的威严。 “墨文说得对，不会有事的，都快休息吧，明天不知道要干什么呢。” “菱悦，舒悦，诗雨说的没错，你们都抹点泥巴什么的遮一下也好。” 话落没有人搭话，船舱内再度陷入寂静。 只是这一次，无人入睡。 宋诗雨也是头一次觉得夜晚格外的漫长。 船舱里是没有窗户的，只有一个换气孔，等光线从换气孔照射进来的时候，挤在一起的双胞胎才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宋诗雨也从床上站起来，轻手轻脚的拉开门。 身后响起抽气的声音并未阻止她。 只是走廊两侧都有人守着，宋诗雨只是看了两眼，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便关上了房门。 “诗雨，不要轻举妄动。”宋黎安这才从惊吓中缓了过来。 宋诗雨没心思笑脸相迎，只是淡淡点头，“大伯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双胞胎在上铺蜷缩了一晚上，同手同脚的爬下来。 宋菱悦看见自己被翻得凌乱的报复，喜欢的首饰被一扫而空，委屈的眼泪又要落下来。 “怎么会这样啊，船上不是很安全的吗？为什么会有水匪，这什么船啊。” 宋舒悦满肚子委屈的小声抱怨。 “宋舒悦，都是这种事情没人能够保证，如果我们不坐这班船，到时候可就是被押送过去的，别说一家人一个船舱了，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挤在一起，你们俩受得了？” 宋墨文警告的看了宋舒悦一眼。 离家这么久，宋舒悦大概也看出来了，这个哥哥不如从前那般宠着自己了，委屈的撇了撇嘴。 “你干什么啊，我又没怪她，也没说她，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现在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行了，舒悦，外面还很危险，你别吵了。” 宋黎安却也无视了女儿的委屈。 宋舒悦眼泪顷刻间就掉了下来，“你们怎么都向着她，我明明也没说什么啊，况且之前宋诗雨还说身上没钱呢！昨晚还不是被人搜走了人参！” “人参多贵啊！她就是撒谎！” “是便宜货，你的确想多了。”宋诗雨坐在木板床上，靠着舱壁，只觉的宋舒悦吵。 “你要是继续大喊大叫，就去走廊上带着，我相信看守的人很乐意陪你玩。” 这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威胁宋舒悦，眼底的冰冷，让宋舒悦打了个寒颤。 宋诗雨不像宋墨文和宋黎安，说就只是说两句，不会真的对她动手。宋舒悦有种预感，她要是再敢闹，宋诗雨真的会把她推出去。 “你说不值钱就真的不值钱啊，那还那么宝贝。”宋舒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又小声嘟囔了几句。 还是宋菱悦扯了扯她的衣袖，宋舒悦才闭嘴。 宋诗雨没再管她，靠着船舱闭目养神。 那的确不是人参。 她其实一直以为自己种的都是人参，直到昨天晚上抱着草药大全在药铺旁边蹲着的时候，宋诗雨才发现了不同。 长相相似的果子又一黑一红两种颜色。 草药大全上记载，结黑色果子的草药名为商陆，无论是果实还是根茎都和人参长得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商陆含有剧毒，轻则昏迷，重则死亡。 昨天她才道陆正擎要引君入瓮之后，便想起了商陆。 水匪嘛，就是劫财的，自然是什么值钱要什么。 像宋诗雨这样对照着书看的半个门外汉都有些分不清商陆和人参的区别，更遑论是水匪了。 她这才演了一出戏，故意把商陆给了出去。 水匪老大虽然没文化又贪婪，但性子警惕，宋诗雨早就猜到他不会让自己动手做饭，所以也没有太过失望。 水匪雁过拔毛，船上的东西很多，厨房里那些他们带不走的，肯定会消耗掉。 况且就算她的计划失败了，陆正擎那里也还有后手。 她只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有些紧张罢了。 宋诗雨这么说服自己。 临近中午的时候，许是要去吃饭了，走廊两头的开手还是进来把宋家人给绑了手脚。 宋菱悦刚巧和宋诗雨被扔到了一起。 她抽抽噎噎的最后没忍住，把自己的头靠在了宋诗雨的肩膀上。 宋诗雨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你别动好不好，就让我趴一会儿，我好害怕啊。” 宋菱悦带着哽咽和浓浓鼻音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拂过宋诗雨颈侧的肌肤。 她的声音很小，宋诗雨身子一僵，到底还是没躲开。 昨天几乎大半夜都没睡，此时被捆着，只能或躺或靠，宋舒悦和宋黎安倒是渐渐起了困意，宋墨文自己靠在一遍，死死的盯着门板。 宋诗雨看着小小的出气口，估摸着时间，昨晚陆正擎递给她的那柄小小的匕首被她从身下的板子下面扣了出来。 双手被捆着并不太方便，宋诗雨花了些时间才找到对应的位置。 细微的动静惊醒了靠在她肩膀上抽噎的宋菱悦。 宋菱悦瞧见这一幕一惊，下意识就要开口，就见宋诗雨冲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何一向喜欢和宋诗雨做对的宋菱悦这次闭上了嘴。 “别怕，我打算出去看看，现在船舱里很安全，如果没有危险了，我就回来救你们。” 宋菱悦还没回答，舱门就再度被推开，宋诗雨意识到什么，把手里的短刀塞到了宋菱悦衣摆下面。 宋菱悦几乎是僵硬着身体满脸惊悚和不解的看着她。 果然来人一把将宋诗雨拽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妹妹！” 宋墨文一惊，蛄蛹着要去组织，就被水匪一脚踹开了。 “你会做饭对吧，跟我走！” 宋诗雨被拖拽这逮到厨房才松了绑。 商陆和几只鸡都放在案板上，那个中年男人，坐在厨房门口。 宋诗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这个人改变了想法，但还是麻利的动手。 第三十一章 跟我吧？ 宋诗雨以前在李青青家里的时候也没机会做什么鸡汤。 毕竟朱秀芬害怕她做的时候偷吃，防她防的跟老鼠一样。 不过宋诗雨给自己弄过小鱼汤，想着原理大抵都是一样的。 把已经剁好的几块煸炒几下，又扔了葱姜进去，之后加水，煮上两大锅。 “记得把人参一起放进去。” 默不作声的中年人突然出声。 宋诗雨下的抖了抖，利索的把粗壮的“人参”切成片，一股脑倒进了两个铁锅里。 随后沉默的坐在灶台后面开始烧水。 “你多大年纪了？” 中年人没有离开，反倒和宋诗雨聊起天来。 “快十八了。” “你昨天说为什么要去北大荒来着？” 宋诗雨搞不明白中年人的意图，只是又把昨天的话说了一遍，当然还润色了一番，怎么惨怎么来。 听到宋诗雨小时候在村里被欺负，长大后没享一天福又要跟着去北大荒受苦，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我们做水匪的有原则，一向是只图财不害命，我看你也是真的可怜，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过？”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许久，中年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略带浑浊的目光落在宋诗雨身上，肆意大量着。 “我儿子没了，前年婆娘也走了，你屁股大，看着好生养，不如跟了我，也不必去什么北大荒了。” 什么玩意？ 宋诗雨愣了下，轻轻垂下眼尖，握紧了手里的烧火钳，故作镇定的开口。 “叔，你别开玩笑了。” “叔，这汤差不多了，你们快分了吧。” 宋诗雨飞速的避开了中年人耐人寻味的目光。 中年人也没有追问，饶有兴趣的看着宋诗雨，他主动上前掀开锅盖，看着宋诗雨往里面撒了两把盐随后拍了拍手。 有两个水匪压着狼狈的陆正擎走了进来。 宋诗雨和陆正擎对视一眼，迅速移开了目光。 “先让他喝一碗吧。” 中年人随手拿了个搪瓷碗，敲在了灶台上。 宋诗雨眨了眨眼，脑子里飞速的过了一遍商陆的毒性，迟疑着没有动手。 陆正擎知道她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怕宋诗雨被发现当下昂起头毫不在意。 “来啊！刚好九爷我饿了。” 宋诗雨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用了林九的身份。但还是迅速盛了一勺汤，不等她晾一晾，中年人便接过，对着陆正擎的嘴就灌了下去。 “咳咳！” 陆正擎被呛的直咳嗽。 中年人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厨房陷入了一片寂静。 宋诗雨蹲下身子去熄灭灶台里的木头，手紧紧地握着烧火钳，已经挑了些滚烫的炭放在地上。 中年人好整以暇的看向宋诗雨，缓缓开口。 “我不着急，小妹啊，我刚刚的提议你仔细想想，我们做水匪的虽然有时候苦了点，但胜在自由，况且只要你跟了我，也吃不了多少苦。” “就你？都能做人家爹的年纪了也不害臊！” 陆正擎闻言抬头满脸鄙夷，冲中年人啐了口吐沫。 “听说他们都叫你九爷？” 中年人眉头一皱，狠狠地踹了陆正擎一脚，陆正擎蜷缩着身子，将刚刚喝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不少。 他动作隐秘，中年人并未注意到，自顾自的说话。 “今儿我劫了九爷的船，什么九爷，也不过如此。”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见陆正擎没什么反应，中年人才放心的让人来分了鸡汤，最后看向宋诗雨。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你享福的机会在后面呢。” 宋诗雨低着头，被重新绑上了手，半路上，她借口上厕所，迅速进入了空间之中，对着书翻找起来。 怎么才能解除商陆的毒性。 想到刚刚陆正擎喝进去的那一碗汤，宋诗雨额头都紧张的有些冒汗。 等把她带回来的两个水匪离开后，宋诗雨也顾不上回答宋墨文等人的询问，迅速用小刀割断了绑在手上的布条，跑了出去。 路过邓佳他们在的船舱时，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邓佳被帮助了手脚，艰难的把昨晚她拿着的棍子给了宋诗雨。 “宋诗雨同志，你小心点啊！” “多谢了！” 这根棍子还没有烧火棍大，但拿在手里多了些安全感。 宋诗雨先探头看了眼甲板，大部分水匪都在甲板上吃饭，那个中年人也在。宋诗雨这才松了口气把木棍握在身后，朝厨房走去。 厨房门口一片寂静，似乎没有看守，宋诗雨握着木棍深吸一口气，一点点的接近。 就在靠近厨房门口的一瞬间，里面有人冲了出来，手中的武器直冲宋诗雨面门，宋诗雨下意识举起木棍挡住。 “小心！” 陆正擎的声音响起，他迅速扯开了攻击宋诗雨的人，宋诗雨一咬牙手中的木棍又打了过去，随即传来一声熟悉的惨叫。 宋诗雨这才看清，被自己打了一棍子，捂着胳膊低声叫唤的正是九爷。 “你怎么回来了？” 陆正擎没管林九，把宋诗雨一把拉近了厨房。 厨房里两个水匪被绑的严严实实。 “我在汤里放的是商陆，你喝了一碗，我担心......” 宋诗雨想到正事，着急忙慌的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东西。 一把甘草，一把生绿豆，捣碎后用热水冲泡可以缓解商陆的中毒症状。 陆正擎没想到她回来居然是这个理由，看到女孩担忧的目光，语气也软了下来。 “放心，我没喝多少，大部分都吐出来了。” 二人话都说完了，林九才捂着胳膊，悠悠走回了厨房，对上他控诉的目光，宋诗雨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九爷，对不起啊，我没看清是您。” 林九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也是我没看清在先，要不是陆哥反应快，你就得被我打伤了。” “商陆中毒一般在三小时内发作，我和林九先送你回去。” 陆正擎说着挪动了厨房放置东西的架子，后面赫然有一道暗门，想来林九就是从哪里来到厨房的。 “我下的比较多，可能发作起来会更快。” 空间里的药材药效比一般的要好几倍，想来毒性也是，宋诗雨想了想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第三十二章 “傻孩子” “那感情好，最好赶紧撂倒这些人。” 林九捂着胳膊晃了晃，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他虽然没有干过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但在沪市好歹也算个人物了。 被自己手底下的人背叛，还引来一伙水匪，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再等等吧，应该很快就会生效了。” 宋诗雨随意坐回了烧火的地方，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林九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揉着手臂，陆正擎站在厨房门的侧边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 “喏，宋诗雨同志，我代表组织把这个赔给你。” 陆正擎走到宋诗雨身前，伸手递了十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块钱，面色复杂。 宋诗雨看着这些钱，心底涌出淡淡的死感。 她当然知道陆正擎为什么搞这一出。 昨晚她和陆正擎商量计划的时候，为了合理化商陆的来源，愣是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想去买点药材给大伯一家以备不时之需，结果被药贩子给骗了，买人参买到了商陆的小可怜。 陆正擎可能从林九那里听说过她和宋家的事情，打那个时候起看她的目光就变了许多。 按照宋诗雨的话来说，有一种看傻孩子的既视感。 “不必了，不必了，陆同志，就当我给组织做贡献了，这次要是能成功，你汇报的时候，可得算上我的功劳啊。” 宋诗雨不是不爱财，是觉得收下这个钱有点坐实了自己傻孩子的名号。 陆正擎坚持，直接把钱塞到了她手里。 “那是肯定的，但一码归一码，你一个女孩子，在北大荒，带点钱傍身总是好的。” 陆正擎塞完径自退回了厨房门口，顿了顿又道，“下次千万别再被人骗了。” 宋诗雨攥着那十块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陆同志放心吧。” 问题不大，既然她推脱不过陆正擎，那就先留着，等以后找到机会还他就是。 彼时身怀巨款的宋诗雨还不知道十块钱，是陆正擎两个月的津贴。 接下来的行动很顺利。 留在船上的水匪们喝了鸡汤很快就上吐下泻的，陆正擎和林九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船工，缴了对方的武器，顺利将人都拿下。 只是船上的东西还是少了一大半。 中年男人昨天派人连夜将最先搜刮出来的船上的物资运了出去。 乘客们的东西到是因为搜刮的时候完了，几乎都完好的保存在床上。 陆正擎他们收网成功，宋诗雨才回到船舱招呼着双胞胎把脸给洗了。 其他乘客都去领自己的物品了，宋舒悦和宋菱悦也想去拿回自己的首饰，被宋诗雨给拦了下来。 “姐姐要不然别去了吧，让那些知青看到咱们带了那么多首饰，以后容易生出祸端。” 宋黎安自己虽然带了两根金条，却藏得好好地，上船前他也早早叮嘱过两个女儿不要带无关紧要的东西。 当下自然是赞同宋诗雨的说法。 “诗雨说的不错，别再去惹出什么乱子了。” 见父亲都替宋诗雨说话，宋舒悦自然是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哼了一声。 “能惹出什么乱子，上船以后不都是宋诗雨再惹事！” 宋菱悦自从昨天靠了宋诗雨的肩膀，对宋诗雨的敌意似乎少了些，她拉了拉姐姐的袖子，宋舒悦这才没继续说下去。 经历了船上这几天，宋舒悦自然也意识到，宋诗雨不像是刚刚来到宋家的时候表现的那么傻白甜，只是委屈所有人都顺着宋诗雨的话。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不要就不要嘛。” 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低下头眼珠子转了又转。 宋诗雨瞧在眼里，没再说什么。 她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宋舒悦要是还坚持，那就最好祈祷自己幸运不会被查出来吧。 半个小时后，宋舒悦借口害怕拉着宋菱悦陪自己上厕所，却出现在了认领物品的地方。 还有些小东西没被认领回去，双胞胎的首饰就在其中。 宋菱悦扯了扯姐姐。 “舒悦，爸和诗雨不是说了吗，让咱们别拿回去了。” “你急什么，他们说不拿就不拿了啊！不是宋诗雨的东西她当然不上心！” 宋舒悦越说越生气。 “你看看，宋诗雨被拿走的那根人参不也不在了，肯定是她自己拿走了。” “姐，我听他们说，那不是人参，是什么商陆，有毒的，是九爷给诗雨的，他们是做戏好解决那帮水匪的。” 这消息是宋菱悦吃完饭洗碗的时候无意中从一个壮汉口中听到的。 当时壮汉只提到了九爷准备了什么商陆，把水匪都给药倒了。 宋菱悦并不算笨，从前还是大小姐的时候她也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刚好有杂文中记载有人将商陆误当作了人参吃下后中毒的故事。 当即就想到了宋诗雨那根大的离谱的人参。 “你都是道听途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其实宋菱悦说自己的推测的时候，宋舒悦就信了大半，只是还在嘴硬罢了。 她伸手拿走了自己的首饰，宋菱悦想了想，她劝不动姐姐，只能管住自己，最后还是没动。 姐妹俩又离开了这块，全然没注意二人离开后身后的船舱里走出一个人影。 因为出了水匪这档子事情，航线有了些许偏离，又多了两日才达到东省的连州港。 陆正擎和林九押着被抓了的水匪们先行离开。 到了连州港前往北大荒的众人还得乘车一整天才会到达知青点。 提前主动去北大荒建设的黑五类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他们也会一起在知青点居住，只是能分配到什么样的房子就没得选了。 只是这个时节，从连州港到北大荒的车票并不好买，宋墨文拿着钱和信件去窗口排了许久也没买到票。 窗口的办公人员，一见他们是五黑户，只肯卖一张票——宋诗雨的那张。其余的当着宋墨文的面就给了别人。 跟宋诗雨他们同船的知青倒是早早就买好了票，一一上了卡车。 是了，前往北大荒的长途车，是卡车改装的。 说是改装也不过是把卡车后面的棚子弄牢固了一些，两边弄上了长条椅，中间的空地上也挤满了人。 要么席地而坐，要么自己带个小马扎挤一挤。 第三十三章 车票 “宋诗雨同志，你们还没买到票吗？” 邓佳等着发车，见宋诗雨和宋家人站在一起，又凑了上来。 “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不用一直同志同志的。” 宋诗雨是真的觉得，邓佳他们一口气喊六个字，她听得着实是有些累了。 “好呀，诗雨。”邓佳闻言乐呵呵的直接甚至直接舍弃了姓氏，“你也可以叫我佳佳。” 宋诗雨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眨了眨眼，忽略了这个话题。 “你还不上车吗？快到发车时间了。” “我知道，但我刚刚听他们说这是今天最后一班去知青点的车了，你们还没买到票吗？” 邓佳环顾四周，缩了缩脖子。 连州港出来本该是城市的，可这里和她记忆中的城市完全不同。 没有楼房，没有百货大楼，甚至连人都很少。 周围一片荒凉，只依稀能看见远处的山脚下有些人烟。 “实在不行找个地方凑合一天，明天再买票吧。” 宋诗雨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也清楚，这里怕是好几天都不会有人卖票给他们。 她倒是能直接卖票走，可宋家人怎么办？ “邓佳同志！马上要开车了，快回来啊。” 车那边李青青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呼喊，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向宋诗雨，可惜这里风大，她又被迫眯起眼睛，看起来有些许滑稽。 “来了，很快就来！”邓佳应了一声，也有些着急了，“要不然我去试试，看看能不能买到？” “算了，你赶紧上车吧。” 宋诗雨看了眼售票窗口，里面两个售票员正嗑着瓜子，对他们一行人指指点点。 “宋诗雨同志！宋诗雨同志！”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喊宋诗雨的名字。 一个高大的汉子从船那边跑过来。 “宋诗雨同志，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宋诗雨认出，这个人是一般中午来厨房取林九的加餐的船工。 “这位同志，有什么事吗？” 壮汉咧了咧嘴，从毛茸茸的袖子里取出几张崭新的车票。 “刚刚船上出了点事，我被喊走了，差点就忘了，这是陆哥买好的车票，他着急交任务，托我转交给你。差点就错过了。” 壮汉看了眼发车时间表，伸手接过了宋诗雨的包袱。 “宋诗雨同志，你们快上车吧。” 车票正正好又五张。 宋诗雨没想到陆正擎如此细心，愣了一下。 “多谢你了同志，帮我向陆同志道谢。” “顺手的事，道谢的话，你自己跟陆哥说吧，陆哥应该不会回船上，会留在北大荒了。” 壮汉帮宋诗雨放了行李上去，把票拿给了副驾驶的检票员，对方没说什么，只是催促着宋家人上车。 宋墨文率先拿起行李放了上去，随后自己爬上去，伸手拽几个妹妹。 宋菱悦神色如常，宋舒悦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宋诗雨也并不在意。 她会把别人的好记在心里，至于那些恶意，只要不舞到她脸上来，谁在乎呢。 倒是宋黎安神色复杂，最后一个才上车。 见大家是同一辆车，邓佳是高兴了，李青青却皱起了眉，宛若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嫌弃的把自己挪到角落里。 “有些人啊，成分不行，坐一辆车都嫌晦气。” 她嘟嘟囔囔的声音不大，邓佳并没有听见。 见李青青往里挪了，旁边刚好空出两个位置来，当即就拉着宋诗雨坐了过去。 宋墨文拿着衣服扑在地上，让宋黎安和双胞胎坐的舒服一些，自己则坐在外侧。 见宋诗雨有了作为，宋舒悦明显不服气，被宋墨文瞪了一眼，登时就消停了。 宋诗雨倒是听见了，她主动坐在了李青青身边，一双杏眸弯弯打了个招呼。 “青青，好久不见啊，我们好多年没有坐在一起了呢，没想到青青之前说不想来，却坚持到了现在，真是值得我学习。” “你胡说什么呢！谁不想来建设北大荒了！” 李青青宛若被踩到尾巴，登时就炸了毛，站起来指着宋诗雨。 宋诗雨原本声音不大，现在她这么一喊，全车几乎都能听见，一双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青青，你在说什么呀？我没有说你不愿意来建设北大荒呀。” 宋诗雨见状拉长了声音。 知青里面还有个男孩是和他们同村的。 虽然和宋诗雨还有李青青都不相熟，但那天李家门口的热闹可是去瞧了的，登时就和身边新认识的知青分享起来。 李青青白了白脸，恨不得拧宋诗雨的胳膊。 “宋诗雨你别乱说！那事明明是你听错了！村子里就出了两个知青，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啊，是啊，青青我知道，你最希望能建设北大荒了。” 宋诗雨连连点头。 她明明是肯定的，可那番语气却让李青青不上不下。 车恰好在这时启动，李青青一个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她旁边还有别人，踩了人家的脚不说，自己也被绊倒。 她怕冷穿的又多，登时在车厢里翻滚了一圈。 还是附近好心的知青给李青青扶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李青青的眼眶都红了，可她又不想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最后只能一瘸一拐的重新坐回宋诗雨身边的位置上不再开口。 她不主动招惹，宋诗雨也不会继续刺她，裹紧了自己的军大衣，靠着身后的铁皮保存体力。 发车时刻表上写了，他们这班车是最后一班，如果半路没什么意外，要到晚上九点才会到达知青点。 他们早上九点出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大卡车停下，司机和售票员招呼着大家下车休息。 此时众人目之所及，一片荒凉。 人高的杂草遍野都是。 “那边是沼泽地，要休息，方便的别往那边去。” 司机敞着嗓子喊，伸手指了指西边。 宋诗雨还没下车，越过野草看过去。 西边有个看起来是水塘的地方，旁边都是杂草，但是细看能看出那片的杂草要更高些。 要么说北大荒荒凉呢，哪怕是杂草，也不是成片的长，时不时就秃一块。 宋诗雨站在车上往外看，这些杂草倒是有种野蛮生长的自由感。 第三十四章 埋伏 这趟车是不包饭的，只有一壶热水，众人早有准备，各自备好了干粮，拿着容器等检票员挨个灌热水。 宋家人准备的也是船上食堂单独买的饼子。 作为身份特殊的群体，宋家人自然是干什么都排在了最后。 轮到他们的时候，热水只剩下了一碗。 检票员拎着水壶救回了车上，显然没有再烧一壶的打算。 宋黎安的脸色不好看，但这荒郊野外的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拦住了不满的宋舒悦。 “爸，你这是干什么，她那个水壶里明显还有水！就是不倒给我们。” “行了，别惹事。” 宋黎安板着脸，就着热水啃大饼。 那大饼早就冻得梆硬，吃起来牙疼，宋黎安以前哪里过过这样的日子啊，此时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怕人家半路把他们丢在这荒山野岭的。 宋诗雨倒是也有一碗热水，她下船的时候就把自己的饼子切成了小块。 空间里虽然有物资，但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想搞什么特殊。 只是看双胞胎龇牙咧嘴的啃着大饼，还是起身把自己碗里的热水分给了双胞胎一人一些。 “谢谢你诗雨。” 宋菱悦小声道谢，宋舒悦没吭声，只是继续和饼子抗争。 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纷纷上车，宋诗雨跟在邓佳后面，爬上车的时候再度回望这片辽阔且荒凉的土地却发现了些不一样。 有沼泽意味着有水，不远处就有一条河，不宽，大概是两条船共同前进的宽度，原本河面平缓，上面看不到半点人烟，此时河边似乎停着几条船。 那模样和那天晚上看到的水匪的船很像。 宋诗雨眯着眼睛想要看清，下一个上船的人却在催促。 “宋诗雨，你干什么呢！赶紧往里进啊，你想冻死我们吗？” 正是李青青。 宋诗雨没有接话，侧身让出个位置朝邓佳招了招手。 李青青不忿的怕上船，用力撞了宋诗雨一下。 “都过去多久了，哪能那么巧啊？况且这种船常见的很，应该不是。” 邓佳听了宋诗雨的推测，看了好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天色太暗了，她也有些记不清了。 前面的司机在鸣笛催促了，二人堵在这里，其他人上车的速度就慢，宋诗雨摸了摸腰间陆正擎那把没有要回去的小刀，还是和邓佳坐了回去。 货车继续摇摇晃晃的行驶在偌大的平原上，穿过野草和芦苇，发出沙沙的声响。 太阳落山前，车到了第一个知青点，有几个知青和老乡下了车，其他人照例在附近吃干粮。 司机和检票员显然是有熟人在这的，下了车就不见了踪迹。 “来之前，我妈打听过了，有钱或者物资的话，可以去村里的老乡家里换口热饭吃。” 邓佳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很是羡慕。 这附近一共就四五个知青点，他们要去的那个是最远也是最偏僻的。几乎就在安岭下头。 而这个知青点的位置最好，去哪里都要途经这里，是以村子里做这种营生的人不少。 还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可以的话谁愿意在这里啃冷干粮啊。 宋诗语和宋家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们说的话宋家人自然能听见。 “哥哥，爸我们去换点吃的吧。” 宋舒悦原本以为在船上的日子已经很苦了，却没想到下船第一天就能更苦，冷饼子啃了一天，现在更是连一口热水都没有了，几乎要哭出来了。 宋菱悦也就比她好一点，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宋黎安和宋墨文。 宋墨文不忍的别开眼去。 “算了别搞特殊，别人能吃我们为什么不能吃。” 自打开始在船上做工，宋墨文的性格也逐渐发生了些变化，有了许多做大哥的风范。 宋舒悦撇了撇嘴，手放在包裹上 里面装的是她拿回来的首饰。 那些东西可是她从沪市买的带过来的！最新颖的款式，总能换点吃的吧。 想到这里宋舒悦搓了搓妹妹，“菱悦，陪我去解手吧。” “噗，上茅房就上茅房，还解手，资本家的大小姐果然臭讲究。” 这话被李青青听见，她本就满肚子气，找不了宋诗语麻烦还不能说几句真正的黑五类了！ “你……！” 宋舒悦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拉着妹妹就往村里走。 村口是建了旱厕的。 宋诗语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确认是真的去了茅房，这才继续低头吃饼。 邓佳和几个知青一起生了个火堆，李青青阴阳怪气着不让宋诗语靠近。 气的邓佳都不去烤火了。 约莫五分钟后，姐妹俩却还是没回来。 车停靠的位置离村口不过百来米，怎么会去这么久？ 宋诗语感觉有些奇怪，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却看见宋黎安身后的芦苇丛晃荡的厉害。 宋诗语立刻意识到，不仅仅是宋黎安身后。 周围的几乎赶得上人高的草丛和芦苇丛都晃荡的有些离谱了。 风吹过，应该是朝一个方向摇摆，而不是现在这样： 四面八方的草丛都在没有规律的晃荡。 “上车！” 宋诗语站起身，话音刚落，芦苇丛中两个被绑了手的少女就被人推搡了出来。 其中一个还没站稳，跌倒在地，滚了身黄泥。 正是宋舒悦。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从草丛里钻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你们是谁？凭什么拦路！”有人壮着胆子询问。 “放心吧，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我们是不会杀人的。我们只图财不害命。” 为首的人看着有些眼熟，手里扛了一把砍刀。 宋诗语故技重施，继续将小刀藏到乐秀自理。 瞧见上为首的小伙，猛然意识到为何觉得眼熟了。 这小伙分明和上船的那些水匪是一伙的！那天晚上宋诗语远远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觉得眼熟。 “大家千万别喊啊，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这把刀长不长眼睛！要知道我们只图财不害命的。” 就连这说话的语气都和那个中年人有几分相似。 小伙画风一转，拍了拍肩膀上砍刀。 “我很想和你们和睦相处，可惜有些不长眼的人抓了我爸，这可让我一个自幼丧母的孩子怎么活啊。” 第三十五章 放火逃生 宋诗语瞧了瞧小伙，还有他肩膀上扛着的砍刀，缩了缩脖子。 就这，孩子？ “别担心，听说你们都是什么劳什子知青，放心吧，只要把我爸他们换回来，你们肯定平平安安的。” 小伙说着就把宋舒悦和宋菱悦姐妹俩往人堆里推了推。 宋诗雨顺势上前拖住姐妹俩，扶着往火堆方向走。 停车的地方属于村子最外头，离得近的只有一个茅房，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家里做饭，几乎没人能注意到他们。 小伙招呼带来的人，听动静是要把他们都绑起来，之后直接抢了车一股脑拉走。 宋诗雨没有说话，轻咳了一声，暗示宋墨文挡在双胞胎前面，自己用小刀隐蔽的划开绑在双胞胎手上的布条。 “别怕，一会我让你们跑就赶紧跑，随便找个方向，要么躲起来，要么就去村里头求救，让村里的人拿上武器。” 她之前在车上观察过周围的环境了，村子外面是一片不大但荒凉的芦苇地，越往外走还连着水塘。 水匪们藏在芦苇丛里商量，就留了两三个人看守他们。 宋诗雨把自己挪到邓佳身边，从刚刚搭起来取暖的火堆里抽出了两根点燃的木头。 邓佳见状，也挑选了两根。 “真的没问题吗？”她压低了声音。 “尽量别往村子的方向扔就行。” 宋诗雨心头也有些忐忑，现在的风向，村子在上风口，只要发现火灾及时，就不会遭殃。 况且，芦苇丛离小河并不远。 “干什么呢！” 二人的动静还是被留守的水匪看见。 宋诗雨和邓佳对视一眼，不等对方冲过来，迅速起身，手里的火把就扔了出去。 宋诗雨速度快，还又捡了两根冲着水匪的身上扔。 “快跑！大家快跑啊！” “有水匪！大家快跑啊！” 邓佳大喊一声，宋墨文反应过来，一手拽了一个妹妹朝村子的方向喊，至于宋黎安早就闷着头冲了出去。 宋诗雨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跑，身后却传来邓佳和李青青的喊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青青跌倒在地，下意识拉住了留在最后的邓佳。 邓佳被她这么一拉，也一个趔趄，二人眼看就 要被反应过来的水匪给追上了。 “李青青，你松开我，赶紧站起来啊！” 邓佳又气又怕，却还是冲李青青伸手。 熟料李青青站是站起来了，却顺势推了一把邓佳。 “混蛋东西，还敢跑！” 那个小伙冲出着火的芦苇丛，人都跑的差不多了，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吵着邓佳和李青青就过来了。 “别杀我啊！求求你了，我没想跑！我没想跑。” 李青青腿软，跑了两步又跪倒在地上，反倒是被她推出去的邓佳，虽然手掌破了皮，但被人一把拽进了芦苇丛里。 芦苇荡漾开，正是宋诗雨。 “宋诗雨，救我啊，救救我，我家养了你那么多年！” 李青青连滚带爬的往前几步，却见宋诗雨头也不回的拽着邓佳就跑。 宋诗雨并非弃她于不顾，只是李青青到底还是跑出去了一点，那些水匪离她还有些距离，甚至可以说离宋诗雨他们更近。 而宋诗雨已经瞧见车的那一边，几个村民提着打猎的猎枪跑了过来。 她也顾不上害怕了，眼底的怨愤几乎要冒出来了。 “你别抓我！不是我害的，是宋诗雨！是她放的火！她往那边跑了！” 李青青哭喊的声音在芦苇丛中尤其明显。 “是她，她和抓了你爸爸的人是一伙的！我亲耳听见的，就是她帮船老大给你爸爸他们下的毒！在鸡汤里下的毒！她还骗你们说那是人参！” 李青青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那小伙当晚也出现在宋诗雨他们船舱门口，瞬间就想起了那一幕。 “小娘皮，真是犯贱！” 他也看见了赶来帮忙的人。 安岭脚下，有猎枪并不稀奇，他们手里撑死只有几把砍刀，小伙当机立断。 “跟我去追那个小娘皮，其他人别管了！” 芦苇丛都被点燃了，宋诗雨自然也没跑远，听到李青青的话，心里暗骂了一句，却也顾不上深究李青青是怎么知道的。 “诗雨，我们，你，你快跑，他们要去找你了。” 邓佳刚刚的勇气早在被李青青推倒的时候就消磨没了，此时强撑着，说话也颠三倒四的，眼泪糊了一脸，冷风一吹脸上生疼。 “你绕开他们往村子的方向跑，我刚刚已经看到帮忙的人了。” 宋诗雨用袖子擦了把她的脸，给邓佳指了个方向。 有知青逃进了芦苇丛里，他们也在那个方向，甚至有相熟的人跑过来接应。 “宋诗雨同志，我们一起从这里跑过去吧！” 听着芦苇丛窸窸窣窣的声音，宋诗雨摇了摇头。 “别管我了，你们先绕开这伙人去村子里，我一个人灵活些，先把他们引开！” 一来这伙人和刚刚不一样了，现在明显是被激怒了，很难保证他们抓到这群知青还会不会是所谓的只求财，不伤人。 二来宋诗雨已经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她的随身空间就是最大的依仗，和这些人分开，她不仅能引走水匪，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把邓佳推给他们，宋诗雨当机立断，在几个知青复杂的目光中转身就朝另一边钻。 “小老弟，你不知道吧！就你爹，还想在船上给你找个后妈！” “可惜了没人看的上你爹！” “你们父子俩长得寒碜就算了，还都没脑子！绑架都不会玩！” 宋诗雨喊得很大声，足以让那个小伙注意到她。 “小娘皮子！你给我站住！” 小伙随着声音追上去。芦苇丛从车上往外看看起来不大，但深入其中就是个四面不透的迷宫，火势还在蔓延，几伙人很快走散。 等小伙在水边追上宋诗雨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了。 宋诗雨虽然裹着军大衣，身上有些狼狈，但还是难掩白净秀丽。 似乎是不会水杯逼到了绝路的样子，宋诗雨一双杏眸水光莹莹，更惹人怜爱。 第三十六章 见鬼了 随着小伙一步步靠近，宋诗雨仿佛吓坏了，慌张的环顾四周，企图找到一寸出路。 最终她只能抽噎着的拿起一块石头，不轻不重的咋过去，落在小伙身侧。 “你跑不掉的！” “救——” 眼看宋诗雨要喊出来，小伙急不可耐的扑了上去。 宋诗雨的呼救声被戛然而止。 重物落水的声音也同样被寒风吞没。 冬天的河水刺骨的冰凉，哪怕是水匪因为常年在在船上，冬日也要船上厚实的棉衣。 棉衣入水，变得沉甸甸的。 若是穷苦人家将芦絮与棉花掺着缝衣服就罢了，偏偏小伙今日身上穿的是抢了一个沪市来的知青的。 在百货大楼里买的，这个年月不会掺假。 穿着这样一件厚实的棉衣小伙就算自诩水性不错，也无法挣扎上岸。 更别提，他此时吓得手脚僵硬，动弹不得。 刚刚就在他扑上去的一瞬间，眼前的小姑娘突然露出一个阴仄的笑容，随后便凭空消失。 小伙这才扑了个空，脚下没刹住，一头栽进了水里。 他本可以在棉衣全部浸水之前挣脱出来，但他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就瞧见那个姑娘又站在岸上，冲他笑。 这下子可吓坏了小伙 从小到大听得那些鬼故事一股脑涌进了脑子里。 他僵硬着不敢动，整个人都沉在水里了。 “还少人！还有人在里面吗！” “这边，这边的火还没扑灭！” 村民和知青们的呼喊声惊醒了小伙，求生的本能让他奋力扑腾了两下，把口鼻维持在水面。 再一看宋诗雨不知道何时又消失了。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有鬼啊！” 他也顾不上自己是个水匪了，带着哭腔鬼哭狼嚎起来。 北大荒的知青点都归属黑省生产建设兵团，今天也是凑巧了，水匪他们跟着知青的车，却不知道早几发班车里面是军团的司务长带着几个士兵外出采购归来，分发物资的。 从火光烧起来，到有人冲进村子里报信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司务长当机立断带着几个有猎枪的村民追了出来。 司务长虽然管后勤，但从前也是上过战场，拿过枪的，逃窜的水匪一抓一个准。 这没一会儿火也灭了，人也抓住了。 此时和几个老乡站在芦苇丛旁边看着逐渐下沉的小伙，满脸的无语。 等宋诗雨算着时间让自己被找到带回去的时候，司务长才拖着几乎冻成冰棍的小伙回到了村子里。 刚刚差点被绑架的知青们都被带去了知青点的食堂一人一碗热的姜汤。 “宋诗雨呢，宋诗雨同志回来了吗。” 每有一个一个人回来，邓佳就要问上一句，她因为李青青推的那一下崴了脚，此时被这个知青点的生产队妇女队长牢牢地按在椅子上冰敷。 双胞胎虽然靠在父亲身边，但也不可避免的朝门口张望。 而宋墨文在得知宋诗雨跑出去引走了水匪的时候，就跟着四处搜寻的村民一起出去了。 他有些懊恼，当时跑的时候只顾着拖着双胞胎，没顾得上宋诗雨。 也正是他找到了躲在枯树洞里的宋诗雨。 “堂哥。” 见宋诗雨身上有些狼狈，但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宋墨文才松了口气。 “诗雨，你真是吓死我了。”宋墨文强行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一起罩在了宋诗雨身上。 这大冷天的，宋诗雨连连推脱，“哥，我不用，我不冷，你赶紧穿上。” 宋墨文没有理会他，和同行的村民说了一声才带着宋诗雨返回村里。 路上宋诗雨催促了几声，宋墨文都不理会她，直到快到食堂了，宋墨文才停下脚步。 “诗雨，对不起，当时我没能顾得上你。” 找人的路上，宋墨文无数次的在想，如果宋诗雨出了什么问题，他该如何向牺牲的二叔二婶交代，如何对得起爷爷临终的嘱托。 宋墨文想不出来。 看到宋诗雨的那一刻，他悬着的心才落下。 “没事的哥，刚刚情况紧急，堂姐们又都受了惊，咱俩离得还有些距离，你本来就应该带着她们跑的。” 宋诗雨是真的不在意。 她让宋墨文挡着双胞胎，也有这个意思。 她有保命的法子，又从小在乡下长大，别看她白白净净的，但其实也没少干活，身体素质本来就比双胞胎强。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当时宋墨文还带上了她，那对她而言可能也是个累赘。 但这些宋墨文都不知道。 见她不在意，宋墨文没有多说，带着宋诗雨进了食堂。 宋诗雨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再一次明白叔爷爷口中的歹竹出好笋是什么意思了。 从第一次见面的变扭，到现在的关心。 宋墨文不到一个月的成长肉眼可见，他也是宋家第一个适应自己黑五类、被发配的身份的人。 邓佳第一个看见他们，激动地单腿就站了起来。 被妇女队长照着后脑勺打了一巴掌。 “你这妮子，怎么不听话嘞，都说了坐好，坐好。” “是，是，是，桂婶儿，我知道了。” 邓佳只能坐回去向宋诗雨招手，眼瞅着宋诗雨朝她走过来，眼眶都红了。 “宋诗雨同志，你怎么这么莽啊，真是吓死我了，你也不怕，不怕......” 邓佳不敢往后想也不敢说下去。 眼瞅着邓佳红着眼朝自己伸出手，宋诗雨无奈，只能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作为安抚。 “我都说了我会没事的，你这下相信了吧。” “宋诗雨同志，多谢你。” “是啊，宋诗雨同志，这次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就都被绑走了。” 邓佳周围的几个知青愤愤朝宋诗雨道谢。 伴随着这几句话，周围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 他们大多都看见了。 是宋诗雨勇敢的点燃了芦苇，让大家快跑的。 “诶，你这个妮儿倒是胆大，心眼儿也好，真不害怕啊。” 妇女队长一直在这里给大家发姜汤，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她给邓佳处理的时间久，自然也听到了邓佳的碎碎念。 “诗雨，这是桂婶儿，是这个知青点的生产队妇女队长。” 邓佳给宋诗雨介绍，“今天我们运气好，兴国叔，就是几个知青点的司务长赶巧在这，兴国叔带了一班的同志。” 第三十七章 人数不对 宋诗雨了然，怪不得村子里的人来的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快，更有组织。 “婶儿，我也没有，当时是害怕，但更害怕大家被抓住。” 面对和蔼的长辈，宋诗雨也有些招架不来，腼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对了，那些水匪都抓住了吗？” “除了那个领头的以外其他八个人都抓住了。”邓佳点了点头，“都在那边捆着呢。兴国叔去抓那个小伙了。” 宋诗雨这才注意到，食堂建的很大，打饭地方是被一个木板隔开的，模板的那边绑了八个人排排坐。 八个？ 不等宋诗雨细想，食堂的门再度被打开，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手里拖了个挺大的渔网，渔网里头罩了个湿漉漉的人，就这么被拖回来。 “唉呀妈呀，老李同志，你们逮着水猴子了！” 桂婶儿又是震惊又是好奇的，凑近才看清，“啊咧，怎么是个人？” 宋诗雨眉头一挑，没想到那个小伙还是命大。 “是这伙水匪的头头，给他换个衣服，灌一碗姜汤下去，别冻死了。” 李兴国跺了跺脚摘下了手套。 小伙似乎是察觉到了温暖，下意识的动了动，想朝热源爬过去，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宋诗雨不远不近的站着，嘴角还带着他熟悉的笑容。 “啊——！救命啊！救命啊！有鬼啊，求求你了放过我！我错了！” 小伙一声惨叫，挣扎着想出去，结果反倒是让渔网在自己身上越缠越紧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啊神啊的，别乱叫唤！” 李兴国踹了他一脚，示意身边的士兵把人带去一起捆好，自己则走到了桂婶儿身边。 “咋样，多少人？知青点的铺盖还够吗？老乡家里和宿舍那边我已经瞧过了，安置不了了。” 宋诗雨让邓佳靠在自己身上，见桂婶儿也没回避，就这么一边听一边继续环顾周围的环境。 这个食堂比她想象的要大，但里面的人也比她想象的要多。 除了他们同一车的知青，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看打扮是前几辆车上的人。不知道为何竟也留在了这里，而且看架势似乎要过夜。 “我听桂婶儿说，广播说晚点可能会下雪，今晚车就都不开了，等明天雪停了再出发。” 邓佳低声和宋诗雨咬耳朵。 “我还没见过下雪呢，听说好看极了，你见过吗？” “没有。” 宋诗雨摇了摇头，默默地把围巾缠紧了一些。 这个月份，在沪市还是秋天，到了黑省，就都要下雪了。 雪好不好看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肯定会继续降温。 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了，宋诗雨恨不得赶紧回到空间，再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一遍。 好在室内少了好几个火盆，穿着军大衣还挺暖和。 宋诗雨索性继续水匪出现前还未完成的事业——吃饭。 她的饼本来就被切得稀碎，此时陪着热姜汤慢慢在嘴里融化，宋诗雨苦中作乐的感觉再吃点心。 她一边自己吃，一边投喂邓佳几块，脑子里还有些混沌，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我再去拿些铺盖来，他们大老远来，车上肯定有行李，你先让人搬过来认领了吧，铺盖不多了，希望他们有自带的。” 桂婶儿叹了口气，“谁知道能有这么一遭呢，大老远过来，也怪可怜的。” 很快大家伙的行李都对方在了食堂，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分别上前取走了行李，宋墨文带着双胞胎上前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双胞胎手牵着手来到宋诗雨面前。 宋菱悦戳了戳姐姐，宋舒悦紧抿着嘴，犹豫了一下，才轻声开口，“宋诗雨，谢谢你啊。” “诗雨，谢谢你。” 见状，宋菱悦也跟了一句，许是之前就已经和宋诗雨有了身体接触，比起宋舒悦她道谢的更加顺畅。 “你没受伤吧，哥哥说他不方便看，你要是受伤了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处理。” “嗯。”宋舒悦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宋诗雨又露出第一次到宋家的时候那种温和的笑容，“我真的没事，谢谢你们关心。大伯没事吧？” “爸没事，别看他以前养尊处优的，其实身体还不错。” 许是想到还有邓佳这个知青，宋菱悦说话含糊了些，又询问了宋诗雨几句，这才离开。 她俩倒是把宋诗雨的行李一起帮忙拿了过来。 他们到达村子的时候，宋诗雨看了眼驾驶室的钟表，是晚上六点半，此时食堂里也有个钟表，赫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了。 一股疲惫感涌上来，宋诗雨打了个哈欠。 没一会儿桂婶儿也带着人拿了铺盖过来，分给食堂里没有铺盖的人。 宋诗雨想了下还是和宋家人铺在了一起，邓佳愣是要挨着她，大概是因为她和宋诗雨的原因，宋家才没被赶到寒冷的边缘，离火盆不远。 “行了，这里你看着吧，我先把这九个水匪带走审一审，和上面打个报告。” 李兴国和桂婶儿交代了几句，看着水匪一一被押了出来，正在铺铺盖的宋诗雨骤然清醒了几分。 九个？ 人数有问题！ 先前她粗略的估算过，除了看守他们的三个人以外，宋诗雨记得围着小伙的还有八九个人，算上小伙本身，最起码有十二个人。 “桂婶儿！桂婶儿！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能出发啊？” 宋诗雨突然站起来往桂婶儿那边走。 桂婶儿不明所以，但她记得宋诗雨是个好同志，还是停下了脚步，“这会儿子外面就已经有些小雪了，看明天早上的情况。还是要保证同志们的安全。” 说话间宋诗雨已经带着极具蒙骗度的乖巧笑容凑到了桂婶儿跟前。 “桂婶儿，水匪的人数不对，刚刚我粗略的看过，最起码有十二个。” 闻言桂婶儿眉头一皱，想起宋诗雨的壮举，她纠结了一瞬，还是选择相信宋诗雨，轻咳了两声。 桂婶儿和李兴国在这里很多年了，彼此之间还是有些默契的，只需要一个眼神，李兴国便走了过来。 第三十八章 找不同 桂婶儿迅速把情况和李兴国交代了一边，也顺便介绍了一下宋诗雨的“丰功伟绩”。 李兴国倒是没想到，能在危急关头想办法带领大家“大逃亡”最后还自己引开追兵的人是个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伴随着宋诗雨的靠近，好不容易解开了渔网，换了一身虽然破旧但好歹是干的衣服的小伙又开始发抖了。 他张了张嘴，却直接对上了宋诗雨的黑眸。 宋诗雨歪了歪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小伙登时就发不出声音了，只能疯狂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李兴国没有理会小伙的异常。 在他看来，大冷天的掉水里，还冻了一路，脑子有问题很正常。 “你确定人数有问题吗？” 李兴国身上属于军人的气质很明显，没有笑容的时候看起来还很是唬人。 但宋诗雨可是见识过陆正擎动手的人，没有丝毫的害怕，郑重点头，“我很确定，当时我扔火把之前特意看过他们的位置，粗略数了数的，十二个人肯定是有的。” 宋诗雨说的合情合理，李兴国挥了挥手，还是让他们把小伙一行九个给拖去专门的地方审讯，他自己则留在了食堂里。 “你怀疑他们在食堂里？” 桂婶儿一眼看出了他的意图。 “嗯，刚刚我们带着人，地毯式搜查，外面不可能再藏着人了，这天寒地冻的，他们不熟悉路不可能跑远。” “那就很有可能藏在这里了。”宋诗雨接了一句话。 从她得知食堂内今天有很多相互都不认识的人之后，就有这种感觉了。 这个知青点是中转站，每天来许多人，迎来送往的，居民们早就习惯了陌生人的出现。 更别提今晚因为下雪的缘故，滞留了很多人。 换做是宋诗雨自己，也会想办法混迹其中，以求逃脱的。 不是跑步出去，是外面实在太冷了，又不熟悉路线，而村子里的人还有枪，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宋同志，有什么想法吗？” 李兴国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娃。 穿的跟个粽子一样，却能看出是个白净的，但露在外面的手却又不像是那些城里的娃娃一样娇嫩。 如果桂婶儿他们说的没错，遇到事情的反应速度也很快，算是救了一大批人。 “是这样的，这位首长。” “叫我兴国叔就行，这几个知青点的年轻人都这么喊我。” 李兴国见宋诗雨似乎有些忐忑，主动开口缓解，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宋诗雨将水匪和他们之间的恩怨简单的提了两句，重点在于陆正擎对水匪的猜测。 当然她害怕陆正擎是有什么秘密任务，并未暴露他的名字 “这位同志，刚巧也是部队上的，如果按照他的推测，这伙水匪的数量一直很固定，在水上漂泊也有些年月了。” “咱们这片的知青或者居民基本上都是开垦农田，种植农作物的，干活多的人都知道，手上会留下茧子，水匪在水面上讨生活，肯定和干农活的手上的茧子不一样。” 宋诗雨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话音落下又补充了一点。 “而且他们追着我们杀过来，八成是没带行李的。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来。” “哎呦，是个机灵的姑娘。”桂婶儿看向宋诗雨的目光更加感叹。 “行了，你们车上认识的知青都聚在一起，其余的不用操心了，叔带人查。” 李兴国摸了摸下巴，追问了一句，“你们做的那一趟船来？船老大叫啥？” 宋诗雨斟酌了一下，答道：“是私人的船只，船老大叫九爷。” “原来如此。” 李兴国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宋诗雨不确定他认不认识林九，也没有继续多说，给他指请了他们一条船上的知青，就回到了自己的铺盖上。 “诗雨，时不时还有什么事啊？”邓佳拖着下巴支这腿在等她回来。 宋墨文几个人也没睡下。 “没事，一会儿可能会有些骚乱，别怕，兴国叔他们在呢。” 宋诗雨贴着邓佳坐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果不其然，十点多的时候，押送小伙他们九个人出去的战士回来了几个，汇报了些什么情况，便迅速动了起来。 先是查行李和身份证明，拿不出身份证明或者身份证明有问题，又没有行李的人迅速被抓了出来。 宋诗雨恍然，她怎么还忘了，这个年月去哪都需要身份证明，尤其是来北大荒这种知青点。 随后就是一个个靠着墙站好，摊开手掌。 宋诗雨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正好瞧见有个人不住地搓掌心，这么冷的天气冒了一脑袋的汗。 果然下一秒那个人就看准了门口撒腿就跑。 只是宋诗雨能看出来的，李兴国他们自然也一直盯着，一个擒拿就把人按在了地上。 “想跑，腿脚也得利索点吧。” 这一下又引起了一阵骚动，但很快就被桂婶儿安抚了下去。 见状，宋诗雨的心也放进了肚子里，转身背着光躺在自己的铺盖上。 本来以为睡不着，但不知道是今天过得太惊险刺激，还是在车上太累了，一躺下宋诗雨就陷入了梦想。 食堂的另一边，李兴国顺利的找到了剩下三人，又是一阵拷问，确定没有其他同伙后已经是十二点了。 李兴国想了想还是去了值班室，那里有知青点唯二的电话。 因为北大荒的特殊性，哪怕是深夜话务台也是有人值班的，电话顺利打了出去。 转到最后，电话那头传来的沙哑声音正事陆正擎的。 “陆同志啊，打扰了啊。” 李兴国笑眯眯的，丝毫不顾及现在已经是午夜。 若非二人本来就有过交情，陆正擎真恨不得挂了电话。 李兴国将水匪的事情和他说了，顺带提了提宋诗雨的表现作为试探。 他清楚陆正擎的工作，如果他们真的是一路过来的，不知道陆正擎对这个年轻的女同志是什么看法。 电话那边的陆正擎眉头紧皱，没想到居然有漏网之鱼直接绕过水路上了岸。 “我知道了，是我的疏忽，我现在就在营里，明天会带人过去接手那些水匪。” “宋诗雨同志在船上的时候就表现良好，我已经把她的表现如实汇报上去了。” 第三十九章 不可能是鬼！ 陆正擎的回答不偏不倚，就是一句诚恳的夸奖，让李兴国还是有些摸不准，正当他还想继续试探时，没想到却被陆正擎先发制人。 “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我这边还有点别的事情需要处理。” 哪怕知道陆正擎是在找借口想要挂断电话，但李兴国又确实没了别的借口，只能把电话挂断。 “算了，先想办法过了今天，等明天天亮了再想别的事吧。” 说着李兴国就摸黑回了食堂，“晚上都机灵点，明天回去让你们好好休息。” 和站岗的士兵叮嘱了几句，李兴国才回了值班室，看着外面漆黑的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紧接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深吸一口眼睛都亮了起来，静静盯着不远处。 随着夜色渐浓，大家伙也开始上下眼皮打架，不过幸好快下雪了，夜里的温度骤降，大家也只能通过来回走动给身体增加一些热量，还不至于直接睡死过去。 “等明天天亮了就一切都回归正轨了。” “可不是，今天这些可恶的水匪，可真是费了我们不少工夫。” 说着就有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像是想要借此发泄心中怒气。 而刚过了前半夜，没想到后半夜的雪花就飘了下来，一片接一片钻进他们的后脖颈，让人冻的直打哆嗦。 “你们快回来里面暖和暖和，下雪了，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你们隔一会再出去。” 桂婶儿看着他们被冻的缩在了一起，忍不住把几个人叫进来在火堆旁暖和暖和，隔一段时间出去一个人守着，也不会出问题。 但没有人想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水匪竟然还有后援！ 在天快亮的时候，大家伙折腾了一整夜自然是困的不行了，眼看着外面快亮起来了，也就放松了警惕，已经有人换岗下来去休息了。 周围一切安静，就连燃烧了一夜的火堆中都听不见什么声响，大家伙都睡得正香。 而就在这时，一伙人偷偷从远处摸了过来，显然是冲着关押在知青点的那些水匪。 那些水匪也有士兵看守，不过这种时候，士兵的精力并不充沛，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摸到士兵跟前，水匪的眼神坚定，几个手势下来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出其不意扑上去和看守的士兵打在一起。 突然的变故让士兵下意识想要去拔枪，可对方的人数众多，他的手还在半空中就被控制起来。 “把他压住！” 耳边传来水匪低沉的声音，士兵似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拼尽全力挣扎，最后却是被一拳打晕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士兵嘴里被塞了东西，手脚都被捆了起来，腰间的配枪也被水匪抢走，接着几人就把被抓的其他水匪全部松了绑。 小伙看到有人来救命，当即眼睛都亮了起来，所有人都很安静的没有开口，直到他们十几个人全都获救，大家一块从屋里冲了出去。 本来想就这么离开，毕竟人能够安全回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谁也没有想到，在他们离开的路上，竟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让他们立刻停了下来。 很快脚步声继续靠近，有人悄悄回头看了两眼，发现是有知青起来上厕所，示意大家都别动。 这个知青的确还没睡醒，哪怕是出来放水也是闭着眼睛，一时间还真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水匪。 只可惜就在一切都快结束的时候，一阵冷风吹来让他打了个喷嚏，整个人得了个激灵，就这么睁开了双眼。 措不及防看到不远处出黑黢黢的身影，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眯着眼睛仔细盯着看了很久，整个人突然变得惊恐，接着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着喊了出来。 “来人，快来人啊，水匪来救人了，他们要逃走了！” 随着知青扯着喉咙喊出这么一句，刺耳的声音瞬间划破了夜里的宁静，大家伙睡眼惺忪的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那些水匪可都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抓回来的，现在有人要救走？这可不行！ 水匪们也没想到会碰到这么巧合的事，明明都已经要逃走了，竟然会被一个起来上厕所的知青坏了他们的好事。 “她妈的，真是憋屈！” “逃走都不让老子安安静静的逃！” 随着周围大家伙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人群中刚被救出来的小伙心中怒火也是蹭蹭上涨。 “反正是跑不了了，不然回去杀他个痛快！” 毕竟他们这会手里还握着枪，还有这么多人，更重要的是刚刚被绑着的时候，小伙想清楚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那个小姑娘更不可能是鬼！ 肯定是什么骗人的把戏！ “尤其是那个把我们一网打尽的小姑娘，我绝对不能就这么放了她！” 随着小伙说出这话，剩下的人自然也跟着情绪激动。 眼看着不少人围了过来，小伙当即就决定带人去把那个小姑娘给抓住！ 水匪兵分两路开始朝着人群冲了过去，而对面显然还有人没能搞清楚状况。 听到动静的李兴国立刻就带人赶了过来，但水匪的出现实在是太突然了，他们只能被迫追着水匪往前跑去。 食堂里还有睡觉的其他人，更是还有人以为在做梦呢。 外面乱糟糟的一片，让宋诗雨瞬间察觉不对，眉尖微蹙坐起身，一脸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怎么了？” 邓佳和宋诗雨挨着，她刚有动作，邓佳也揉着眼睛坐起身。 “刚刚外面好像很吵，说不定出事了，先穿好衣服做好准备。” 两人动了起来，一旁的宋家人也被吵醒，只是脸上都带着怒火，显然对于打扰了他们美梦的宋诗雨很不满。 “快起来，别睡了，水匪来了！” 直到有人慌张跑来说出这话，人群中才开始骚乱，宋家人也顾不上抱怨宋诗雨，连忙坐起身把衣服穿上。 “怎么还有水匪？昨天不是都给抓起来了？” “难道水匪还敢大半夜过来救人？” “你快别说了，兴国叔他们呢？” 第四十章 杀回去了 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伙忍不住加入其中，却没有人站出来去对抗水匪。 宋诗雨心里清楚，如果那些水匪只是救人，一定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既然出了乱子，那肯定是水匪来救人被发现了，选择鱼死网破。 脑海里跳出这个念头，宋诗雨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昨天那些水匪几乎是被我一网打尽，今天就算他们要找人报仇，最可能的也是来找我。” 喃喃说出这话，宋诗雨冷静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知青点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那伙人干跑回来手里肯定有别的依仗，她得想办法拖到李兴国他们赶来。 正当宋诗雨站起身准备重新找个地方，没想到却和冲进来的小伙找寻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宋诗雨虽然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先保住命！ 因为宋诗雨看到，小伙的手上竟然拿着一支枪！ 很显然这是从看守他们的士兵手中抢来的。 小伙也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宋诗雨，当即就抬起手上的枪对准眼前的身影。 只一瞬间，所有人都慌了神，拼命朝着周围跑去，生怕自己会成为那个倒霉蛋。 宋诗雨也被小伙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抱头蹲了下去。 只是这也不是办法，毕竟她不能一直躲下去，明显小伙就是冲她来的，怎么办？ 危急关头她倒是能进空间保命，可众目睽睽之下，谁又敢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这样想着，宋诗雨眉头紧锁，思考着还有没有其他的对策。 “你给我出来！别等我抓住你，一定要你好看！” 宋诗雨的身影就出现了那么一瞬间，让小伙当即抬起枪往头顶来了一下，顿时让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宋诗雨虽然想活，却也不想让其他人替她去死，当即就要站起来，却被邓佳拦了下来。 虽然邓佳也很害怕，但颤抖着的手却十分用力的抓住她的衣服，冲她摇了摇头。 宋诗雨冲她笑了笑，还是坚定的站起身。 “你不是要找我吗？不用威胁其他人，我就在这里。” 见宋诗雨还有胆量站出来，小伙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很好，现在乖乖到我跟前来，不然我就杀了这里所有人！” 显然拿着枪的小伙，的确能够做到这一点。 “诗雨！” 宋墨文想拽住宋诗雨，却被宋黎安死死的拉住。 要知道这可是他老宋家的独苗了。 旁边的桂婶儿也想说什么，却看到宋诗雨冲他们摇了摇头，然后目光坚定的一步步走来。 小伙看着宋诗雨越来越近，嘴角已经向上扬起，似乎已经看到宋诗雨在他手中被狠狠折磨的画面。 可惜，这终究只是他的想象。 听到食堂传来枪声，李兴国几人的动作变得更快，因为不清楚那些水匪会不会大开杀戒！ 与此同时，因为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的陆正擎也带着一个班的士兵准备过来押送水匪，却没想到还没到地方就看到匆忙逃出来的知青。 “出什么事了？” “水匪，水匪杀人了！” 听到知青颤抖着开口，陆正擎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将知青交给身后的一名士兵，带着剩下的人立刻朝食堂冲了过去。 “你不是能跑吗！”小伙笑容猖狂，对着宋诗雨举起了枪。 又是一声枪响。 宋诗雨强忍着恐惧逼迫自己站在原地。 腿上的棉裤被划破，好在她穿得多，那个小伙或许是还不熟练开枪又或许只是吓唬她，子弹擦着棉裤过去，射入了地板里。 “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小伙见没有见血，也没有想象中宋诗雨哭天喊地的场景，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 上前两步拽住了宋诗雨的头发。 就在小伙的手碰到宋诗雨时，又是一声枪声响起，其他人都害怕的捂住了耳朵，只有小伙满脸痛苦的捂着手。 只见小伙指缝中的鲜血滴落在地，让身后的水匪一头雾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随着一声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宋诗雨这才回过神，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刚刚要是再慢上一秒钟，她就会成为水匪手中的人质。 小伙手中的枪被打落在地，再加上陆正擎带来的人足够多，将这里围起来后，单是那般阵仗就让他们胆寒，哪里还能生出反抗之心。 更何况对准了他们的都是黑洞洞的枪口，刚刚的第一枪已经明确他们不会心慈手软。 “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眼看着水匪中还有人不死心，陆正擎再次开口，总算有人率先扔下手中的棍子，接着就是接二连三东西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随着陆正擎的手势落下，身后士兵立刻上前把水匪再次控制起来。 这时陆正擎才往旁边看去，看到宋诗雨还在原地站着，以为她被吓坏了，当即大踏步去到她面前。 “你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宋诗雨瞬间回过神，看到地上那抹刺眼的红，暗暗松了口气。 “刚刚的那种情况……” 陆正擎察觉到宋诗雨的目光刚想解释，没想到她却先开了口。 “刚刚的事情，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恐怕我就没办法好好站在这里了。” 看着宋诗雨嘴角的笑容，让陆正擎眉头轻挑，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口。 “赶紧把这些水匪先带走吧，我没事的，千万不能让他们再为非作歹。” 见宋诗雨这么替大家考虑，陆正擎也没好意思继续在这里站着，转而就去安抚人群。 这时李兴国才带着他的人气喘吁吁的赶到，看到人群中乱成一团，但水匪都被抓了起来，这才长舒了口气。 “差点就出了大事！” 看到陆正擎出现在人群中，李兴国几乎是下意识就走了过去。 “幸亏你带人及时赶到。” 陆正擎也有些感慨，他挂了李兴国的电话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因为下雪的缘故便带人提前出发，却没想到居然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还是先把大家安顿好。” 第四十一章 护送 听到这话，李兴国才蹲在那些水匪面前。 “你们可真是能跑，反正最后的结局就是这，费什么力气挣扎？” 但看到所有水匪都被赶到一起，再看到地上被打掉的那支枪，李兴国不由得一阵后怕。 “我的人才多少，他们来了多少，好家伙，刚刚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怕是就算我带人过来，也只有被他们压着打的份。” 说着李兴国就把地上的枪捡了起来，“你们竟然还开枪了？”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子弹卡壳了，显然是这些水匪并不熟悉枪，才没有酿成大祸。 “看你们还怎么逃！” 扔下这句话后，李兴国才冲陆正擎再次开口，“这次真的得谢谢你了。” “现在不说这些，我带几个人把这些知青送去知青点，剩下的人在这里把水匪押回去。” 见陆正擎几句话就把事情定了下来，李兴国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自己手上没几个人，还是乖乖听指挥就好。 等到人群都被疏散开，邓佳才站起身快步去到宋诗雨旁边。 “你没事吧？刚刚那种情况真是吓坏我了。” 听出邓佳话里的担心，宋诗雨冲她摇了摇头，“我没事，那些水匪都被抓起来了，不用害怕。” 见宋诗雨竟然还有心情安慰别人，一旁的桂婶儿也走了过来。 “你这个妮子倒是胆大，那种情况你都敢站出来，要是换成其他人，怕不是吓的腿都软了。” 面对桂婶儿的夸奖，宋诗雨有些不好意思。 “这也没什么，那些人本来就是来找我的，要是因为我的原因让大家受伤，我也会过意不去。” 见宋诗雨这么冷静，桂婶儿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添了欣慰。 这时听到大家说话的陆正擎在旁边路过，宋诗雨抬脚就跟了上去。 “陆同志，谢谢你帮我们买车票，刚刚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带着大家及时赶到，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么算下来，陆正擎的确帮了她很多。 这些水匪明显就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算抓了宋诗雨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用这么客气，本来就是我考虑不周才会让这些水匪盯上你们，现在我来救你们，也是应该的。” 虽然陆正擎的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宋诗雨还是礼貌冲他点了点头。 “听桂婶儿说你打算护送我们去知青点，会不会太麻烦了？” 面对宋诗雨的询问，陆正擎摇了摇头，朝周围看了过去。 “这倒不算麻烦，毕竟不清楚周围还没有别的水匪，所以护送你们去知青点也是应该的。” “听兴国叔说你这次依旧很英勇，兴国叔也会替你请功的。” 几个知青点的大队都隶属于兵团，虽然他们不是军人，但功过是在一起的。 陆正擎已经提宋诗雨打过一次报告了，这次事情发生的时候李兴国在旁边，他俩商量后还是决定由李兴国向上报告。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各自分开，宋诗雨又坐回了邓佳身边 就这么一折腾，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起来，等把水匪都押出去后，陆正擎才进来招呼宋诗雨他们一车的知青过来。 “都上车，大家互相看看周围，别落下人了。” 被士兵这么叮嘱着这样，大家都喊着其他知青上了车。 眼看着车上的人越来越多，知青点的人几乎都坐了上来。 “好了，要是都来了的话，咱们就要出发了！” 随着士兵话音落下，人群中的桂婶儿站了出来，从怀里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双手一边想要把信捋平整，一边找着宋诗雨的身影。 “妮子，你帮我个忙呗。” 听到桂婶儿开口，宋诗雨低头看了过去，虽然桂婶儿还没有开口，但她却像是猜到了什么。 果然，很快桂婶儿就说道。 “我想让你帮我捎一封信过去，正好你们要去柳河堤知青点。” 在桂婶儿话音落下后，宋诗雨就把她手中的信接了过去。 “当然可以，不知道桂婶儿这信，是准备给谁的。” 宋诗雨看得出来，桂婶儿对这封信很是看重，这些事情总要问问清楚。 “是柳河堤知青点的生产大队妇女队队长沈兰花，我们两个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平常也没时间过去见她，想要联系只能通过写信。” 看着桂婶儿眼里的期待，宋诗雨把她口中的地方重复了一遍。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信送到的。” 见宋诗雨把事情答应下来，桂婶儿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手。 “我还以为你会嫌麻烦的，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等以后有时间我过去找你！” 说着桂婶儿冲她一挥手，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家小辈。 看到这一幕的宋诗雨同样冲桂婶儿笑了笑，把这封信仔细收了起来。 车子很快往前走去，宋诗雨看着桂婶儿的身影消失不见，才重新坐了下去。 大家伙周围都是熟悉的面孔，而宋家人自然还是最后上车的。 眼看宋诗雨被那个什么妇女队长另眼相看，宋舒悦冷哼了一声。 “就知道讨好别人。” 见没有人理会她，宋舒悦又戳了戳身旁宋菱悦的胳膊。 “你说她是不是故意在大家面前做出这种事，刻意讨好别人，捎一封信这种小事被她弄的好像是什么生死大事一样，真是让人讨厌！” 宋菱悦看向宋诗雨的目光并没有之前那样厌恶，对于宋舒悦的话也没有回应。 谁知宋舒悦却根本不管宋菱悦是什么想法，只想要有人附和她，当即又扯过她的胳膊。 “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 因为宋舒悦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在说出这话时声音不由得大了一些，宋菱悦没有回答，周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不少。 这时宋菱悦也不能假装听不见，只能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 “姐，其实之前确实是诗雨救了我们，我们没有必要这么说她。” “我知道了。” 宋舒悦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都是宋家人，她们这么落魄，宋诗雨却如鱼得水，就连身份也和她们不一样。 第四十二章 柳河堤知青点 而现在不止哥哥宋墨文，就连爸爸也不怎么说宋诗雨了，自己从小干什么都一起的双胞胎妹妹甚至也开始接纳宋诗雨了。 这让宋舒悦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你别忘了，你和我才是亲姐妹，就算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她那种人本来也就和我们不是一伙的，你别忘了她是什么身份！” 眼看着宋舒悦还在不依不饶，宋菱悦脸上有些迷茫。 “姐姐，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但她救了我们是事实，我们不能……” “怎么连你也开始替她讲话了，难道就因为她救了你，你就想和她更亲近？她不仅救了我们，还救了其他人，更何况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讨好别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然不明白？” 见宋菱悦的脸上还是划过一抹犹豫，让宋舒悦更加不高兴。 “你和我是双胞胎姐妹，你就应该和我站在一起，更何况她算什么？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就因为这件事你准备和我划清界限吗？” “姐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我觉得你有点想太多了，我……” “好了，你也不用说了，原来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双胞胎姐妹都比不上外人。” 宋舒悦眼里含着一泡泪水，把头埋进了膝盖里抽噎。 宋诗雨坐在另一边，是有注意到双胞胎窃窃私语，却没想到宋舒悦还哭了，一时间多看了几眼。 没看出个所以然，索性继续闭目养神。 宋菱悦听见姐姐的哭声，无助的咬着唇瓣，就连宋墨文递来询问的目光，她也只能摇了摇头。 她没办法把宋舒悦的话告诉宋墨文。 之前一晚上都睡在地板上，宋黎安本就没休息好，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看向两个女儿。 宋菱悦了解父亲，怕他说出什么让姐姐更难堪的话，赶忙凑了上去安慰宋舒悦。 “舒悦，姐姐，你别难受了，你说得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来说最重要了。” “大不了，大不了......”宋菱悦咬了咬牙，还是一口答应了，“大不了我以后都离诗雨远一些，我都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好。”宋舒悦这才渐渐停止了抽泣，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眼睛红彤彤的，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宋菱悦心里轻叹，抬手回抱，轻轻拍打着宋舒悦的后背，心情十分复杂。 一边是从小到大就没有分开过得同胞姐姐，一边是救过自己的堂妹。 在宋菱悦的纠结中，一行人没有停留，赶在午饭前到达了柳河堤知青点。 这个知青点和柳河堤村在一起，故也因此命名。 生产队的两个队长，还有村长都已经等在了知青点外面。 “陆排长。” 知青点虽然偏僻，但也早早地收到了消息，见到陆正擎开车几人都不意外。 知青们纷纷下车，很快男女分开，就显得宋家人格外突出。 生产队长是个名叫钱万里的中年男人，看到这一家五个倒是没有什么鄙夷的神态，拍了拍看起来是一家之主的宋黎安的肩膀。 “没事，不管是什么成分，来了咱们柳河堤生产大队，只要好好干活就还是好同志。” 钱万里是个典型的农民子弟，操着浓重的乡音，宋黎安以前最看不起这种人，面对钱万里的接触还有些抗拒。 柳河堤村的村长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行了，他们既然是来劳改的那就得付出更多的劳动，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村子里，我带他们过去吧。” 众人也都分散开，男女知青的宿舍并不在一个地方，女知青都跟着妇女队长沈兰花带来的知青走了。 宋诗雨还记得要送信的事情，犹豫了一下，陆正擎就到了眼前。 “我带你去兰花婶那，一会再送你去宿舍。” “多谢陆......”宋诗雨犹豫了一下，想起刚刚钱万里对陆正擎的称呼，“多谢陆排长。” 沈兰花还没离开，她也是个看起来和桂婶儿年纪差不多的和蔼妇人，见陆正擎朝自己走过来，笑的和颜悦色。 “陆排长，是团里还有什么事情要叮嘱吗？” “兰花婶，这位是宋诗雨宋同志，这是她的身份证明。”陆正擎没有多说，先给了兰花婶一份证明。 他在船上的时候就给兵团拍了电报，确认了宋诗雨烈士遗孤的身份，顺便又开了一次证明。 “兰花婶，这是桂婶儿托我转交给你的信。” 宋诗雨是南方人，个头不算高，又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来，煞是惹人怜爱。 “哎呀妮儿，一路来受苦了吧，来跟我去值班室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沈兰花接过信，她了解桂婶儿，当时就给拆开了。果然里面写的都是与宋诗雨有关的。 信不长，走到值班室的距离沈兰花就看完了。 看向宋诗雨的目光里多了些惊讶和佩服。 小小一只的南方女孩，居然胆子这么大。 “不愧是烈士遗孤啊，青出于蓝啊。” 沈兰花收起信，给两人都到了杯热水。 “小宋同志，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按理来说你也不是劳改犯，只要能来建设北大荒的，应当都算在咱们知青的队伍里头，知青的宿舍虽然人多一些，但暖和舒适，要不然我给你安排进去？” 劳改犯住的事村子里几年没人住的破旧院子，虽然说是院子，但肯定比不上知青宿舍住的舒服。 更别提，很多人不知道情况，会把宋诗雨当做劳改犯。 这个年月只有少部分人不存在偏见。 知青宿舍？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但宋诗雨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原因无他，她需要进入自己的空间，和宋家人在一起都不太容易，更别提在更多人住在一起的宿舍里了。 况且她也不能不管宋家人。 宋诗雨已经打算好了，等宋家人适应了这里，能过下去了，她就算是报完恩了。 “没关系的兰花婶，我们毕竟是一加人，叔爷爷对我有恩，我也不能抛下大伯他们一家。” 第四十三章 小仓库 “确实是个好孩子。” 沈兰花神色复杂，将宋诗雨身份的证明放进了一个档案袋里面，锁紧抽屉。 “你放心，我们柳河堤知青点一视同仁，你既然主动来支援咱们北大荒的建设，那物资什么的肯定不会少。” “你们一家住在村里，一会儿我得先去女知青的宿舍看一看，之后我就送你过去吧。” “多谢兰花婶。” 宋诗雨笑容乖巧。 陆正擎主动站出来道：“兰花婶，我知道位置，我送宋同志过去，您忙。” “也行，那就麻烦顾排长了。” 值班室就在村口，知青的宿舍建在村子最里面，和宋家住的地方是两个方向。 陆正擎显然很熟悉柳河堤知青点。 一路上会给宋诗雨介绍一些。 “目前是冬季，暂时没有耕种的任务，等知青熟悉了环境，过几天会分配任务，但宋家的话应该会马上投入劳动。” “柳河堤知青点目前的任务挖沟渠、修水渠，为明年春耕做准备，这里地方偏僻，还需要去山上砍树，外出拉货，宋家的身份不好，大队会分配比较难得任务。” 陆正擎说着看了眼宋诗雨，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觉得以她的小身板大概率扛不住。 “顾排长，你可不能以貌取人，我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是上山砍过柴的。” 宋诗雨看出他眼底的深意，举了举自己的手臂。 “如果坚持不下来可以找兰花婶，或者找通讯员联系我。” 这年头连烈士都能被打成黑五类，一个烈士遗孤的身份又和黑五类搅在一起，很容易惹来麻烦。 陆正擎对宋诗雨的感情很复杂。 宋诗雨确确实实帮了很多忙，可她表现出来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小姑娘。 陆正擎的工作导致他对一些事情很敏感，他总觉得宋诗雨身上隐藏着大秘密，却无法确认是否会威胁到国家安全。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陆正擎在一处破旧的院子前停下脚步，冲宋诗雨点了点头。 “就是这了，两年前这户人家搬走了，房子就荒废了下来，算是几个知青点里面最破旧的房子了。” 宋诗雨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知道是冻得，还是被眼前的院子给惊呆。 她就说为什么劳改犯还能住在一个院子里。 眼前的院子看起来挺大，但周围的篱笆护栏几乎是全部破损了，都不需要翻过去，正常男人就可以跨过去。 院门少了一半，另一半在冷风里摇摆。 院子里看起来是三间房连在一起，其中一间小房子应该是厨房。 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库房，和一个牲口棚一样的地方。 “外面看起来破旧了一些，但我秋天的时候还来过，里面的房间没有漏风的。” 陆正擎神色不变。 屋里头传来宋舒悦抱怨的声音。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刚刚那个耗子怎么那么大！成精了吗！” “我想回家，这里的床都是石头砌的！” “那是炕，连着灶台，烧热后很暖和。另外大队会先给你们提供一定的物资，之后每天的物资就要通过干活换，五黑......不能去食堂吃饭，只能自给自足。” 陆正擎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对宋诗雨解释了一句。 沪市和周边都属于南方，哪怕是农村也不曾见过炕的。 “我明白了，谢谢顾排长。” 宋诗雨这才意识到，北大荒的生活或许会比她想的还要艰苦。 问题不大，物资她多的是！ 宋诗雨给自己鼓了把劲，毅然决然的踏进了院子。 陆正擎没在说话，也没跟着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默然离开。 宋诗雨进去的时候宋墨文正在劝宋舒悦。 这里头就两个屋子能睡人，都连着厨房，一大一小，宋墨文主动和宋黎安睡在一个屋，他原本打算三个妹妹睡大一点的屋，结果宋舒悦说什么也不同意。 “这里就一张石头床！我和菱悦睡在一起就够难受了，凭什么还要和宋诗雨一起睡！” “姐，这也没地方住人了，况且那个石头床足够大，我们三个横着睡也可以。” 宋菱悦的声音在宋舒悦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宋舒悦噘着嘴，拽了一把宋菱悦，宋菱悦不再出声。 “不是还有外面那个小房子吗！让宋诗雨睡那里，她一个人一间屋子多好！” 宋墨文读过的书不少，他是知晓北大荒这种火炕的原理的，这还没到冬天已经这么冷了，等真的入冬了，让宋诗雨一个人睡在仓库里岂不是要冻死人了。 “舒悦，别闹了，这里不比家里，我们不是来享福的！” 说着他总算是拿出了点长兄的威严。 宋舒悦的眼眶登时就红了，看向一言不发的宋黎安。 “爸！你说句话啊，我不要和宋诗雨一起睡！” “墨文要不然就算了吧，我看屋里头还有张木头床，搬去那个小房子刚好让诗雨一个人住，弄个火盆给诗雨就行了。” 宋黎安被她吵的头疼，但也确实舍不得宝贝女儿受委屈，虽说是询问宋墨文的意见但语气却斩钉截铁。 “爸，你被忘了，诗雨本来不该来这里，她是为了我们一家人。” 宋墨文早就想通了，宋诗雨能搭上九爷这条线，去哪不好，非得跟他们一起来北大荒？ “大哥！她明明就是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去了才来找的我们！” 这话宋舒悦可不爱听，她不想承认，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是来就她的。 “大伯，堂哥，我回来了。” 宋诗雨不想在听下去，推门而入。 “堂哥，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住也挺好的，晚上点个火盆就行。” 她已经好几天没进空间了，一个人住正合宋诗雨的意。 门一插，进入空间里舒舒服服的休息岂不美哉？ 背后说别人给发现，宋舒悦耸了耸肩，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宋诗雨的眼神。 “先赶紧收拾吧，一会儿会有人送一些基本的物资过来，我们明天就要开始干活了，以后每天的物资得干活去换。” 宋诗雨没有理会她，将从陆正擎那里得知的消息一一告诉了几人，一听说明天就要开始干活，别说双胞胎了，宋黎安的脸色都不好了。 第四十四章 该长大了 宋墨文见众人面色沉沉，出口打圆场。 “刚来，累一点正常的，不要紧，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宋诗雨没理会这群人的情绪，转过头将自己的视线落到旁边站着的宋墨文身上，“堂哥，估摸着还要麻烦你帮我组装一下小床，放到仓库里就好。” 宋墨文没有推脱，在走时，看了一眼身后的宋家众人，叹息一声，拿着东西和宋诗雨来到了仓库当中，而后开始组装小床，过程中，宋墨文欲言又止，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 “你有什么话直说吧，不用这么扭扭捏捏。” 宋诗雨轻笑两声，眼神里带着体谅。 宋墨文深吸一口气。 “诗雨，对不起，她们两个年纪小，没什么恶意，你别放在心上，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及时和我说就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开窗户，这火盆里的木炭燃起来，气体在屋子里停留时间长了，对身体有害。” 宋墨文眼神流转，又叮嘱两句。 他将摇晃了两下组装好的床，看看结不结实，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拍了拍手上灰尘，抿着唇便打算离开。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宋诗雨的声音从背后传。 “堂哥，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不接受你替宋舒悦道歉。” 宋墨文回眸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早点休息。” 这几人一直忙着收拾，沈兰花那边安顿好女知青，便带着物资过来按照人头给众人分配。 这屋子里住的情况，一眼看去便能了然，发现宋诗雨不在这院子，搬到旁边仓库的时候，她瞬间了然，叹息一声，对面前这几个人的印象大打折扣。 “物资怎么这么少，我们这么多人，你让我们怎么分？” 宋舒悦直接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在沈兰花将东西给出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查看，瞬间不满。 沈兰花听闻这样的话，又亲眼看见他们是怎么对待宋诗雨，语气和脸色实在是算不上好，冷言冷语。 “来到这里，都是这样。” 宋诗雨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听见外面宋舒悦的大嗓门，走出门来，扫视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左后目光落在沈兰花身上时，露出浅浅笑容。 “兰花婶，您来啦。” 在见到宋诗雨时，沈兰花脸上的神色这才好转了几分，从自己带来的东西里将属于宋诗雨的那一份递给她。 宋舒悦目光一直未曾离开沈兰花手上，眼看着她给宋诗雨的要比他们的多，眼红几分忍不住嘟囔。 “凭什么她比我们的多？！” 沈兰花瞥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 “这就是规矩，若是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去问问上面的人是怎么分配的。” 宋舒悦想要说的话全都被一句规矩给堵回去。 沈兰花分完了物资便走了，这家人她是一点都不想多待下去，也不知道宋诗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这娃儿也可怜。 宋墨文招呼着，“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既然物资来了，大家吃完该忙忙，该睡睡！” 宋舒悦不甘心转过身，宋诗雨端着自己的那一份东西坐在桌子上，大家看着自己碗里只有一点油水的东西，再一看宋诗雨碗里那一块大肉，咽了口唾沫。 宋舒悦眼红，她今天累了一天，就吃这么点哪里够？ 她站起身，气冲冲从宋诗雨身边路过，心思微动，下一秒，故作脚下歪了歪，撞在了宋诗雨身上。 “哎呀！” 她做作地叫了一声，眼底却带着幸灾乐祸。 宋诗雨看着在地上的东西，无语地摇摇头，幼稚得不行。 宋墨文就站在宋舒悦身后，方才可是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舒悦！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敢置信，自己方才都看见了什么，登时双眸里带着几分盛怒。 宋舒悦吓一跳，往旁边挪了两步，“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耸耸肩，眼珠子乱飘，明显心虚了。 宋墨文深吸一口气，面对这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宋菱悦，想要说几分重话，教育她一番，可心中又不忍，最终恨铁不成钢，转头将自己的那一份饭递给宋诗。 “诗雨，你吃这一份吧。” 说着，他一边蹲下身将地上的那一份饭给捡起来，将干净的部分放了回去，自己犹豫了一下吃了下去。 宋舒悦目瞪口呆，她咬咬牙，想质问宋墨文干嘛对她这么好，可又说不出口，这件事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宋诗雨没拒绝，总是要让宋舒悦知道，她犯错是要付出代价，这代价或许不是出自她身上，也会是爱她的人身上。 这顿饭，宋舒悦吃得并不畅快，自家亲哥哥刚刚从地上把饭捡起来的吃的样子，让她心里又难受有迷茫，最终把一切怪在了宋诗雨头上。 吃过饭后，几人各自收拾东西，宋墨文虽没有说重话，脸色却也好不到哪里去，端着自己的碗便走了。 宋舒悦见状，心中委屈，抿着唇没说话，宋黎安当甩手掌柜，对此事置之不理。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宋诗雨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宋舒悦。 “宋舒悦，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幼稚，还让别人替你承担责任，你也该长大了。” 宋诗雨忍不住讽刺了她两句，宋舒悦抬起头，秀眉微蹙，眼神里带着几分愠怒，“要你管！” 只是在她说这话时，宋墨文走进来，只看见了宋舒悦冲着宋诗雨的脸色不好，连忙制止。 “舒悦，别闹了好吗？现在我们家已经不比以前了。” 宋舒悦听见自家哥哥的指责，泪水瞬间从眼眶中涌出，丢下手中的碗筷，起身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拉着还在旁边发呆的宋菱悦回了屋子。 屋内，她忍不住哽咽。 “宋菱悦，你看见了吧！那宋诗雨一贯会使手段！让哥哥都这么维护她！” “你可千万不能上她的当！”宋舒悦警醒道。 宋菱悦在一旁看了全过程，对自家姐姐说的这些话，眉眼间带有几分无奈。 第四十五章 海鲜粥 见宋舒悦哭得如此悲伤，宋菱悦也不好再说一些打击的话，只好先行安慰面前的人，“好了姐姐，别哭了，不然第二天做工不好看。” 宋舒悦闻言，果真慢慢停下了自己哭泣的声音，变成抽泣，眼泪也止住了，盯着宋菱悦，“我脸上现在有肿胀吗？” 宋诗雨在门口听了一会墙角，也不是她故意想听，这院子就这么大，她又刚好坐在外面吃饭，无论如何都是能听见一些，见宋舒悦这么轻松便被哄好，一时间忍不住压低声音笑了两声。 吃完饭，她收拾收拾便回到仓库。 虽说这仓库有些阴暗逼仄，进来一个人都觉得实在是小得可怜，宋诗雨在那张简易的床上稍微躺着睡了一会，等到夜深人静众人都休息了，她这才进入了空间。 方才晚上那顿饭，她没吃多少，有宋舒悦在面前恶心人，再加上饭量根本不多，吃不饱也是常事。 宋诗雨照例满足的在空间堆放物资的地方巡查了一圈，看她打下的江山。 之后才挑了在青城购买的海鲜。 宋诗雨这才发现地窖似乎不只是温度低那么简单，买回来的螃蟹居然还活着，甚至连斤两都没变。 她无法探究其中的奥秘，只是挑了两只肥美的杀了。 先把水滚开，再下入提前浸泡的白米，放一点荤油，等再度滚开后，就开始搅拌，防止米粘锅。 没多久大米酒煮开了花，把提前处理好的海蟹倒入锅里，放入一撮姜丝，继续不停地搅拌，等螃蟹变红了，用大火滚粥，出锅前撒一把葱花就可以了。 海蟹本身就自带咸味，也不用在加盐了。 搅拌的过程中，宋诗雨闲得无聊，继续翻看仓库里自带的药材书。 她最开始怀疑是不是本草纲目一类的书籍，后来又觉得仓库自带的书似乎都是别人撰写的，都没有书名和作者。 宋诗雨也怀疑过内容的真实性，但迄今为止书里写的都没有出过错，她便也让自己继续吸收里面的知识。 等有机会从外面弄来书，一起学，取长补短。 宋诗雨挑的是两只小螃蟹，煮出来刚好两个人的量，晚上一顿，明早一顿。 宋诗雨吃完东西后，惬意地坐在旁边，仔细看着上面的这些药理知识，看了半晌，又拿出纸笔把看起来能生长在北大荒一代的一一记录下来。 既然来了这里，势必要做长期打算，这些全都是为以后的日子做准备。 不知不觉间，宋诗雨看到了半夜，次日还要下地干活，她不得不放下书，出去把门锁上，再回到空间睡觉，若是次日一早发现她人不见这件事还是有些难以解释的。 翌日一大早，大队那边就有人来到破旧小院，喊上宋家人一起去干活。 宋墨文和宋菱悦还有些懵，宋黎安满脸的不情愿，宋舒悦怨声载道。 “起这么大早，我都还没有休息好！” “什么活需要这么早开始干啊！” 她紧蹙眉头，连带着不满噘嘴，说话声音也不小，旁边的宋墨文自然听见了这些话。 在听见后，只是轻叹一声。 想着若是等会能够帮忙替三个妹妹做一点，他便尽可能多做一些，昨日晚上的饭不多，他一个大男人，早上肚子里便开始饥肠辘辘地叫起来。 到生产大队后，几个人被分配到了一个汉子柳大壮手下，柳大壮在看见他们一行五人当中有三个姑娘的时候还愣了两秒。 宋诗雨本身就生的好看，双胞胎也不差，又是从小什么都不缺教养出来的。 三个美人，各有千秋。 “你们就是新来的吧？看着这样儿，果真是城里人，不一样啊。” 柳大壮嘿嘿两声，语气憨厚，搓了搓自己的手，眼里没几分恶意。 宋舒悦闻言，高傲地挺起自己的胸膛，眼里带有几分不屑和嫌弃。 柳大壮扫视了五人一眼，追问道：“早上吃东西了不？” 宋墨文上前一步，温文儒雅，代替没睡醒的父亲交涉。 “还没有，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今日要做的都是什么？” 这才是宋墨文最关心的事情，他盯着柳大壮的脸。 柳大壮闻言，连忙将旁边放着的窝窝头递给他们两个。 “早上不吃东西可不行，先吃几个窝窝头，垫吧垫吧肚子，今日的活可不轻松！” 宋墨文连忙推手拒绝，“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要是吃了，你吃什么？这我们不能收！” “墨文，既然这位兄弟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该太客气了。” 宋黎安昨日晚上肚子就咕咕叫，更别说到今天早上，看见这两个馒头，眼神放光。 他以前哪里过过这种苦日子啊？！现在不仅要在这里过这种暗无天日，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不说，还要下地做活。 柳大壮见状，憨厚的点了点头。 “叔说得对，别客气，今日大家也算是认识了，日后相处的时间可长了！” 宋墨文深知在这种地方，食物有多珍贵，并不打算收，但旁边的宋黎安闻言，上前一步，从宋墨文和柳大壮两人之间将东西接了过来。 “既然这位兄弟这么热情，我们便不推脱了，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在宋黎安说完这话，空气当中安静了两秒。 劳改犯和农民子弟交朋友？ 好在柳大壮看起来不在乎这些，反应过来立马笑着打哈哈圆场，“没错没错，大家日后可都是朋友了啊！” 宋舒悦从前吃的要么是白米饭，要么是白面馒头，就连船上，因为是买了票的，虽然身份不好，吃不上多少油水，吃的也是热乎乎的馒头。 这已经有些冷的窝窝头，里面不知道掺着什么，还有些拉嗓子。 “这是什么东西啊。” 一口咬下去，宋舒悦下意识就吐了出来。 “舒悦！” 宋墨文拦着她没把窝窝头给扔出去。 “不好意思啊柳兄弟，我妹妹被惯坏了，你别管她。” 现场气氛稍有几分尴尬，其他几个人都没怎么说话，相互挠挠头。 “没事，你们一边吃，我一边带着你们去干活的地方，你们分配到的任务是砍柴火，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但很需要力气。” 第四十六章 砍柴 柳大壮看起来并不在意，走在前面，同时为他们解释道。 “现在虽然是冬天了，但要干的活也不比春天里少，你们每天干的量大队里都有专门的人记录，每个月要够分，不然月底会有惩罚，下个月的工作量要翻倍。” 柳大壮看了眼三个女孩，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对于大队的其他人和知青来说没有这么严格，但谁让宋家人的成分不好呢。 “今年入冬早，大队的柴火都不够用，村里的老人家都要去大队领柴火，上面吩咐了，就让你们先跟着我砍柴。” 没走两步，便到了地方，现场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干活，见他们来，纷纷侧目打量两眼，手中动作却未曾停下。 柳大壮为他们解释了一遍现场干活的步骤。 这一片山头都是看不清的树林，他们主要是把一些枯树砍掉，其余的时候就是捡树枝，把小树上门的枯树枝砍下来。 当然这么简单的活肯定不会留给宋家人。 宋家人的任务就是砍掉枯树，还要锯成一段一段的。 分配的工具就是一人一把斧头。 宋舒悦拿在手里，人都往下沉了沉。 更别提刚下过雪，哪怕是个小山坡路都滑。 最后工具还是柳大壮好心给双胞胎背上来的。 而很快柳大壮就宣布了一个更让人伤心的事实。 宋黎安和宋墨文没人每天要砍一百斤的柴火，双胞胎则是每人每天七十斤，宋诗雨则是正常女知青的量，五十斤。 这还只是初期。 等他们适应几天后，斤数会不断增加。 “凭什么啊！”宋舒悦当场就变了脸色。 柳大壮尴尬的挠了挠头，模棱两可道：“宋诗雨同志是有证明的。” 说白了就是身份问题。 “一家人互帮互助就好。”宋墨文没让宋舒悦追问。 这片林子干活的人多，不少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们这一家有身份的人。 柳大壮接着交了他们如何砍树，捡柴火。 说完之后大家便要开始干活了，宋墨文没什么拖泥带水的，他还打算等自己做完了之后去帮着三个妹妹做。 一旁的宋黎安有些磨蹭，但也做事儿。 只是毕竟没干过这些，两个人都磕磕绊绊的。 再一转眼，看向旁边站着的三个姑娘，柳大壮看了她们两眼，主动上前。 “砍柴这件事确实对女孩子不怎么友好，我来帮你们吧。” 说着他便走到宋诗雨身边，想要接过她手中的工具，还没触碰到，便被宋诗雨给躲开了。 “谢谢，但我自己来就好。” 柳大壮抬眸看向宋菱悦，她冲着柳大壮腼腆一笑。 “没事，我先自己来试试吧，麻烦同志您帮我看看动作要领。” 宋舒悦本来过来干活这件事便不情不愿，听闻有人要帮忙，故作扭捏地让开自己的位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她只是想偷懒，但要是会有什么惩罚，她也是不愿的。 柳大壮回眸，冲着宋舒悦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都是小事情，只要任务达到了就好，其他的他们都不管的！” “况且你们第一天来，确实不熟悉。” 闻言，宋舒悦心安理得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做工。 期间宋菱悦好几次想提醒她别这么明目张胆，却都欲言又止，低下头专心做自己的活。 宋诗雨以前在村里也捡柴火，不过她之前住的村子在沪市附近，物资其实还算丰富。 天气不冷，消耗柴的量远远达不到这边。 北大荒的山林里，呼出一口气都是白的，冷风喝进胃里，嗓子都疼。 宋诗雨低头干活，速度不快，在一点点适应这里的环境。 很快就得心应手了起来。 她没有选择先砍树，而是从最轻松的捡柴火开始，还不忘告诉宋菱悦怎样的枝条是点燃后不会冒烟的。 宋菱悦以前家里都是烧煤炭的，从来不知道这些，一时间听得入迷，学着宋诗雨的样子，捡柴火，看的一旁拿着斧头闲逛的宋舒悦眉头紧皱。 “不就是捡柴火嘛，显摆什么。” 宋舒悦嘟囔了一句，也被挑起了胜负心，随便选了一棵不大的树，挥舞着斧头就砍了下去。 一斧头下去，树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宋舒悦不甘心，不停地挥舞，终于斧头正正好卡在了树干上。 “宋舒悦，刚刚柳同志说了，要斜着砍下去，不要对着人小心砍到自己。” 宋墨文已经成功砍倒了一棵枯树，心里莫名有些成就感，一抬头看到这一幕，刚刚的成就感被无奈填满了。 而另一边传来宋菱悦的一声惊呼。 几人看过去，宋诗雨挥舞着斧头已经砍出了一个三角，随后在薄弱的地方又砍了几下，枯树应声而倒。 落下的地方正好是无人的方向。 “宋诗雨同志很厉害啊，看起来以前没少干活。” 柳大壮这下是相信了，宋诗雨应该不是什么资本家的大小姐。 毕竟这砍树的技巧听懂和手下会了可是两回事。 “我在村子里长大，倒是经常捡柴火，偶尔才会砍树。” 宋诗雨低头用斧子把枯树上的树枝都清理出来，放到宋菱悦的背篓里面，按照要求把树干锯开，压在了草绳上面。 这种树干放不进去背篓，是要捆好之后背下去的。 “诗雨你放那里就行，一会儿我来背。” 宋墨文见状喊住了宋诗雨。 刚刚宋诗雨的话让他心头生出些愧疚来。 本该和自己妹妹一样锦衣玉食的姑娘，跑来投奔他们家却弄成了这幅样子。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宋舒悦奋力拔出自己的斧头，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按照刚刚宋诗雨的样子斜着往下看。 可她力气小，砍了好几下，树也只受了些皮外伤。 “宋舒悦，小树砍枯树就可以了，这种树苗明年春天还能长起来。” 宋诗雨抬头看了一眼，没想去帮忙，只是提醒了一句。 这是刚刚柳大壮说过的。 要合理利用资源，保持长效发展。 “不用你说！我就练练手！” 宋舒悦脸蛋通红，提高了音量，拔出斧头越走越远。 第四十七章 上工第一天 “宋舒悦！你别乱跑！” 宋墨文见状只能放下斧头去追。 柳大壮也着急的在后面喊：“别往里跑，林子深了又熊瞎子，小心点！” 宋黎安有些无奈，看向宋诗雨的目光也多了些责备。 “诗雨啊，舒悦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被我们娇惯了，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和她太计较了。” “好，大伯，我知道了。” 宋诗雨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假笑了一下。 她真的不能理解，宋舒悦突然发脾气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宋家人的心态这些天都有些转变了，可好像只有宋舒悦，接受不了，甚至把这些不满都归咎到她身上。 简直有病。 “诗雨，对不起啊，舒悦不是故意的。” 宋菱悦捡了宋诗雨弄得枯枝，塞进了宋诗雨的背篓里面。 宋诗雨默不作声的挥舞着斧头，又有一棵枯树倒下，她熟练地把上面的枝条砍下来，递给宋菱悦一捧。 “谢谢你诗雨。” 宋菱悦愣了一下，赶忙塞进自己的背篓里。 “宋菱悦，我昨天和堂哥说了一些话，今天也该告诉你。” 宋诗雨正色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的感谢，或者其他什么，但我不接受你代替别人向我道歉。” “宋舒悦比我还大一岁，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她该替家里分忧，而不是再惹什么乱子，或者把自己的不幸归咎在别人身上了。” 宋诗雨说话的时候很平静，与宋菱悦记忆里那个第一次见面，憨憨的乡下女孩大相径庭。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舒悦和宋菱悦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就想赶走宋诗雨这个外来者，那一天明明也没有过去多久，宋菱悦却觉得恍若隔世。 她知道宋诗雨说的没错，没办法帮姐姐辩解什么，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宋菱悦看着宋诗雨继续举起斧头砍柴，也学着她的样子找到一棵枯树，一下下挥舞起斧头来。 另一头宋墨文拦住了宋舒悦，强行把人拽住，低头一看，一张小脸上又呼上了眼泪。 他对待妹妹一向心软，登时就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行了，舒悦，怎么越来越爱哭了呢？这边天冷，在哭下去回去脸可是要裂开的。” 宋墨文拽出自己里面那件毛衣的袖子，给宋舒悦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宋舒悦最近只是在遇到宋诗雨的事情时委屈想哭，一听这话登时就不在流眼泪，避开哥哥的手，自己用力擦脸。 “你管我！” “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谁管你，行了今天第一天干活，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我们要活下去就只能努力干活。” 宋墨文看着眼前的小花脸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小花猫，这样吧，我今天多干一些，把你的那一份补上，你现在回家去，把热水烧上，昨天的物资里头有土豆，你把土豆洗干净蒸上总可以吧？” 沈兰花昨天来说过了，他们的身份不一样，是没有资格去大队食堂吃饭的。只能在大队领了一些物资回去自己做饭。 而给劳改犯的物资，基本就是土豆白菜之类的。 宋墨文本来想让宋舒悦先回去做饭，但转念一想，这个大小姐能把火升起来就谢天谢地了。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叮嘱。 “就和点火盆一样，你小心点。” “知道了，知道了，难道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会吗！” 宋舒悦没好气的踩了哥哥一脚，这才按照记忆里的路跑下山了。 好在她记性不错，路上撞见正在参观大队的知青们，宋舒悦下意识的躲避了过去。 旋即又在心里唾弃自己。 她明明是个大小姐！凭什么要她躲着别人走！ 北大荒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宋舒悦心里头就乱极了。 她最终还是沉默的回到小院子，推开院门的一瞬间，那个能成为是门的木板应声倒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宋舒悦吓了一跳，眼眶又红了。 她憋着一股气走进厨房，里面只有一筐土豆和两颗黄不唧唧的冻白菜，一点肉沫都没有。 鬼使神差的，宋舒悦想到昨天沈兰花多给了宋诗雨的那一份物资。 宋诗雨她成分和他们不一样，物资也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宋舒悦点燃了灶台，最终走出厨房，朝那个狭小的仓库走去。 ...... 一家人加起来接近四百斤的任务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如果是大树的话，一棵树就能满足。 但那是伐木工的活。 宋家人所在的这片山头都是些小树，好要专挑枯树，这一天下来走的范围就够大的了。 直到天黑，柳大壮帮他们粗略的称了一下，才应该是够称了。 此时哪怕是捡柴火的宋菱悦，也疲惫极了，腰酸背痛，腿也在发抖。 宋诗雨因为以前在乡下长大，情况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好的，她主动把宋菱悦拽起来，几乎是拖着宋菱悦下山。 宋墨文野接过了妹妹的背篓一前一后两个，承担了大部分重量。 好在还有柳大壮，帮他分担了宋舒悦的分量。 “一会儿你们自己去大队交工，我就不跟着你们了，免得大队的人说闲话。之后每天早上七点你们去大队报道领任务就行。” 走到村子口，柳大壮才把属于宋舒悦的那一份放在了地上。 “柳大壮同志真的很感谢你。” 宋墨文喘着粗气，却还是勉强自己挺直了腰板冲柳大壮道谢。 按照他以前学的礼仪应当还要回礼才行。 可他们来到北大荒，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能送了。 宋菱悦今天也受了柳大壮不少帮忙，她捡的柴火都是宋诗雨和柳大壮砍树的时候弄下来的，她也抿嘴，笑着道谢。 “谢谢你，今天还帮舒悦的忙。” 柳大壮的目光在宋诗雨白皙的勃颈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憨厚的摆手。 “诗雨，你先带菱悦回去吧，我和爸去把任务交上。” 宋墨文问过柳大壮了，只要他们一家的指标达到了就成，不在乎是谁送去的。 宋诗雨看了眼半死不活，记不情愿的宋黎安，叹了口气。 “算了吧，堂哥，我还好，以前干活习惯了，我和你一起送过去吧，让大伯和菱悦回去弄吃的。” 第四十八章 面对现实吧 不等宋墨文开口，宋黎安就露出和蔼的笑容应承了下来。 “那也行，就麻烦诗雨了。真是个好孩子啊。” 宋墨文闭了闭眼没说什么，接过了父亲背上的分量。 宋黎安背着的是整理好的木柴，宋墨文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却还是强撑着接过绝大部分重量。 宋诗雨默默地拿起宋菱悦的那部分，挂在胸前，顺便帮宋墨文抬一把。 饶是如此，两个人最后还是分了两趟才把东西弄到了大队。 值班的人正是沈兰花。 瞧见是宋诗雨，沈兰花赶忙迎了上来。 “诗雨，怎么弄到这么晚？不是和你说了吗，你今天不用着急上工。” 看到宋诗雨一张小脸都累的通红，大冷天的出了一脑门汗，沈兰花没忍住等了宋墨文一眼。 “你们家就你一个男人吗！其他人呢！” “兰花婶，我大伯和姐姐们今天都累坏了，从村口到这里就几步路，我就和我堂哥商量着两个人抬过来，也没有特别重。” 宋诗雨笑眯眯的解释。 沈兰花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明明只是收到了一封信，但却开始不留余力的关心自己。 她下意识不想让沈兰花太担心。 “行吧行吧，我喊人来帮你们上秤，诗雨你的那一份可以换肉票粮票或者食堂的饭票，你看看你要哪些？” “肉票吧。” 宋诗雨毫不犹豫的做了选择。 宋家人的那一份按照规矩一个月只会有一斤的肉票，太少了，宋诗雨仓库里有不少肉，打算换了肉票之后，就把仓库里的肉找机会拿出来。 营养还是得跟上的。 不能让宋家人死在北大荒。 “行。” 沈兰花叹了口气显然是明白了宋诗雨的做饭，“你这个孩子，也得替自己想想。” “兰花婶，你放心吧。” 等着称重的功夫，宋诗雨被沈兰花拉到一边叮嘱，只能一个劲的傻笑点头。 劳动第一天，宋家人的重量倒是达标了，作为物资之一，挑了一捆歪瓜裂枣的让宋墨文带回去。 剩下的物资就是一些土豆，冻白菜，还给了两根胡萝卜，和一块冻豆腐。 就连米，都是打磨后的残次品，还需要二次筛选。 即便如此，宋墨文脸上还是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他把冻豆腐交给了宋诗雨。 “诗雨，你会做饭，这个冻豆腐能不能麻烦你来做啊？我在船上也就只会简单的炒菜。” 宋墨文说的炒菜，是真的，只炒菜，把菜放在锅里翻炒两下加一点盐的这种。 这还是他在船上当帮工的时候，努力学的。 “行。” 宋诗雨其实会的也不多，他是通过以前看朱秀芬做饭，加上脑子转的快，似乎也有些天赋，举一反三来的。 沪市没有冻豆腐这种东西，但她想应该和普通的老豆腐差不多。 可以切成片煎一下，之后和白菜一起炖汤。 等俩人回到了家里，双胞胎正在厨房烧水，烧了一大锅，宋黎安难得帮忙把水弄到木桶里。 这里的情况艰苦，没有洗澡的地方，只能这样擦擦身体。 就连水都要去井里挑。 照例是三个女孩先擦洗干净，等宋墨文脱掉衣服后，疲惫感和疼痛一下子涌了上来。 肩膀里头全是刺痛。 哪怕今天穿了那么厚的衣服，还是被绳索磨出了红痕。 宋墨文擦洗干净后，厨房里已经传出了香味。 好在宋诗雨来的时候带了调料，空间里也有油，弄了一小壶出来，一锅香喷喷的冻豆腐白菜汤，配上宋舒悦中午蒸出来已经凉了的土豆。 几个干活的人吃的狼吞虎咽。 一口下肚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只有宋舒悦一个人盯着碗里的白菜豆腐忍不住在心里头挑刺。 她看着宋诗雨身上和他们一样的棉袄，心里更不是滋味。 宋舒悦今天在小仓库里翻过了。 吃的倒是都差不多，可那棉被却厚实很多，就连床垫都软和不少。 甚至还多了条棉衣。 赤裸裸的区别对待。 这么想着宋舒悦恶狠狠地夹了一块豆腐，塞进嘴里，被烫的立刻就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她没忍住骂了一声。 几人挤在厨房里吃饭，闻言厨房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宋墨文和宋菱悦对视一眼，后者嗫嚅道：“姐，家里就这么点吃的，味道挺好的，刚从锅里捞出来，你慢点吃。” “就这点破东西是人吃的吗！” 宋舒悦没好气的继续抱怨。 “你可以不吃，继续饿着。” 宋诗雨不受影响的吃完碗里的东西，突然站起身。 宋舒悦吓了一跳，立刻噤声，紧张的看向她。 “我吃好了，堂哥你们看着收拾了吧。” 说着她就离开了厨房。 “还看着收拾了，难道不应该她来收拾吗！” 宋舒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忍住嘟囔。 “姐，诗雨毕竟做了饭，今天还干了那么多活，是该早点休息的。” 宋菱悦劝她，自己则主动揽下了收拾的活计。 宋墨文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干活，吃完饭后主动和宋菱悦一起收拾，宋舒悦见状心里很不舒服，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穿着棉袄愤恨在门口踢地上的积雪。 “舒悦，你的确应该长大了，现在就连菱悦也开始分担家里的事情了。我们落到这个地步无法改变，只能过好接下来的日子。” 宋墨文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面色严肃。 这次他没有估计宋舒悦红了的眼眶。 “我们以后只有这些吃的，也只能在这里活着，不知道要过多久，我知道这很难调整，但是我们必须面对。” “明天早上七点我们还要去上工，这一次，我们能帮你分担，但绝对不会帮你完成你的工作。” 宋墨文难得强硬，说完转身离开，不给宋舒悦说话的机会。 宋舒悦呆呆的站在门口，天上落下雪花，她满脸的迷茫，最终目光落在小仓库上，迷茫转为了愤怒。 而宋诗雨对此完全不知情。 她一回到房间就锁上了门，脱下棉衣，进入了空间。 扑倒在柔软的床上，疲惫很快将她淹没。 第四十九章 烫伤？ 第二天一大早宋诗雨从空间里出来，外面的火盆已经熄灭了。 冰冷的空气让她瞬间清晰，穿上厚厚的棉衣的时候发现了才发现了不对。 她整理好的包裹似乎又被人动过的痕迹。 门锁没有被打开的痕迹，那就只能是昨天他们干活的时候了。 说实话，从了宋舒悦以外，宋诗雨想不到别的可能。 早饭依旧是几个蒸土豆沾了点调料。 宋诗雨没有吭声，只是当着宋舒悦的面把仓库门给锁上了。 宋舒悦一直关注着她，见状有些心虚的扭过了头。 “堂哥，你的肩膀还行吗？这是我带来的药，你先擦了再去上工吧。” 宋诗雨没管她，有些愧疚的把手里的活络油拿给宋墨文。 本来昨天干活的时候还想着宋墨文他们身上大概率会不舒服，得擦点药油。 可一整天下来，人都累懵了，宋诗雨进入空间的时候完全忘了这档子事，还是早上穿衣服的时候浑身酸痛，才想起来。 “诗雨你昨天也累坏了吧，这药留着自己擦，堂哥我一个大男人，忍一忍就过去了。” 宋墨文哪里好意思再拿宋诗雨的东西啊。 “没事的堂哥，我带了几瓶，我和菱悦他们一起用，这瓶你和大伯用。” 宋诗雨不由分说的把药塞给宋墨文。 宋舒悦见状心里还是带着成见，但碍于心虚，没敢多说，只是在心里嘟囔。 宋诗雨昨天肯定是躲在房间里偷偷用，不给他们，今天倒是拿出来炫耀了！ 接下来几天分给宋家人的任务还是砍柴。 不同第一天还有别人在干活，他们五个人仿佛承包了那一片小山头。 最开始几天宋舒悦还抱怨过，但很快她就发现宋墨文是说到做到。 虽然会帮她填补重量，但大部分工作都需要宋舒悦自己来承担。 可让宋舒悦没想到的困难还在后头。 接连几天都开始下雪，温度又降了，凛冽的北风卷着雪沫子往领口袖口里钻。 砍了半天柴的宋舒悦冻得指尖发麻，鼻尖通红得像颗熟透的山楂。 她烦躁地踹了踹脚边的树桩，目光越过密密麻麻的枝桠，落在不远处正弯腰捆柴的宋诗雨身上。 她总觉得宋诗雨身上的棉袄看着总比自己的厚实些，干活时额头甚至沁出薄汗，哪像她，感觉骨头缝里都灌满了寒气。 手上虽然带着手套，却也感觉要冻僵了。 “这天儿简直不是人待的！” 宋舒悦狠狠将斧头砸进树干，声音里带着哭腔，“大队里头的柴都快比人高了，怎么还没个完？” 宋墨文正将一捆柴扛上肩，闻言动作顿了顿，眉头紧锁。 “别抱怨了，赶紧干。晚上还要把这些送回大队，再晚些冻透了更难搬。” 他说话时，白气从嘴里涌出，瞬间在胡子茬上凝成霜花。 这几日连续劳作，他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显憔悴，肩膀上被绳索磨出的红痕早已结痂，却又在每日的重压下反复裂开。 这几天下来他们也算是有经验了，几百斤的柴不一股脑的拖下山，而是把捆好的先分批送去大队。 只要一天的份额够了就成。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宋诗雨已经烧了个火堆出来，把带出来的土豆扔进去烤。 宋诗雨默不作声地将最后一捆柴码好，瞥见宋舒悦缩着脖子直打哆嗦。 “先过来烤烤火吧，我挖了一些干净的雪水，一会儿烧开了就能喝上热水了。” 在野外生火、烧水，还是沈兰花教给宋诗雨的，就连烧水的小罐子都是沈兰花送给她的。 宋舒悦扯了扯自己有些破旧的围巾——是大队里发的。 再看宋诗雨脖子上的，温暖厚实，一看就又是特殊的待遇。 这让她不由想起了宋诗雨屋子里头那床温暖厚实的棉被。 一看就比他们的破棉被舒服。 宋舒悦满脑子点子，就连宋诗雨将烧好的罐子夹到她身前都没注意到。 猛地站起身，正好撞到那一小罐热水。 滚烫的热水撒了出来，溅在了宋舒悦腿上。 哪怕隔着厚厚的棉衣，宋舒悦还是感觉烫的腿疼。 “宋诗雨！你在干什么啊！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舒悦尖叫一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舒悦没事吧？快让哥看看。” 宋墨文立刻冲了过来，宋菱悦也满脸着急，宋诗雨一愣，也凑了过去。 她是真没想到宋舒悦会突然站起来。 大冷天的棉裤并不好从下面挽上来，更别提还是沾了水的，湿漉漉的贴在腿上，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只剩下凉意了。 “先回去看看，我带了药，如果烫伤了的话，得赶紧抹药。”宋诗雨又想起来什么，连忙道，“裤子不能一直贴在腿上。” “舒悦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烫伤？” 宋墨文尝试了几下，可是棉裤厚实，怎么也扯不破。 “我的腿，我感觉不到。”宋舒悦红着眼睛，只知道哭喊，把怒气和害怕又朝宋诗雨发泄。 “都怪你！你就是故意要害我！” “宋舒悦，诗雨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好心给我们烧水，刚刚也只是意外，诗雨喊了你，你没听到。” 宋墨文刚刚目睹了一切，尽力客观的评价，在宋舒悦耳朵里都成了偏袒。 “算了，堂哥，让舒悦先回去休息吧，我房间的地上有个包裹，里面是我带的药，菱悦你陪舒悦一起回去看看，需要的话就把药拿去。” 宋诗雨还记得之前有一次李青青也被烫伤了，起了个大泡，最后衣服和伤口黏在一起，疼的吱哇乱叫。 当下也没了和宋舒悦吵架的心思。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宋舒悦避开宋菱悦来搀扶的手，自己踏着雪就往下走，宋菱悦跟上去，甚至还被推开了。 宋菱悦站在原地有些迷茫。 从小到大她们两个都是在一起的，她还从来没被姐姐退开过。 她犹豫的空档，宋舒悦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算了，我把这些柴搬去大队，回来的时候去看看舒悦吧。” 宋墨文叹了口气。 刚刚的水并不多，现在温度又低，宋舒悦里三层外三层穿了很多，他刚刚伸手摸了，里面的裤子只有一点潮湿，应该没什么大事。 第五十章 都扔了 如果是从前，宋舒悦有半点小病小痛，宋墨文早就上去安慰，帮她处理了。 可如今宋墨文还得惦记着一家人活下去的这每天几百斤的柴火，只能晚了一步。 奈何这一丁点的迟到，让宋舒悦更加委屈。 她冒着风雪回到破旧的家里，之前被她弄倒的院门还没有修好，她没有去管自己腿上的水，而是走到了小仓库前面。 宋诗雨这几天没有锁门，仓库的门一推就开，里面是狭窄的空间，角落里有一盆满满的炭火。 是他们黑五类不曾拥有的待遇。 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这次她的动作很快，私下张望了一圈，宋舒悦抱起宋诗雨的炭火走出了院子。 村子后面是一条大河，水很深，故而也没有完全冻住，宋舒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等她被冷风吹的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盆炭火已经被卷进了波涛汹涌的河水里。 直到此时她心底才生出一股害怕和心虚来。 她扭头就跑强迫自己不再回头看，自言自语的说服自己。 “反正宋诗雨很得那个妇女队长的喜欢，没了炭火再去要一些就好了。” 不像她和菱悦，两个人挤在一起，睡在硬邦邦的炕上，盖着两床破棉被，还是觉得冷。 “舒悦，你怎么样了？” 宋墨文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宋舒悦也刚刚从另一边坏掉的栅栏处踏进院子，兄妹俩狭路相逢。 宋舒悦做贼心虚，猛的把装有炭火的盆往身后藏。 但哪怕她穿的再多，本身也只是个纤瘦的女孩，那盆轻而易举的露了出来。 凭借对妹妹的熟悉，宋墨文知道，宋舒悦怕是又干了什么坏事。 “宋舒悦，你又干了什么，把东西拿出来。” “哥！我什么都没干！” 宋舒悦勉强遮掩，声音都有些尖锐。 “是诗雨房间的炭盆，你偷了诗雨的炭火？” 宋墨文还是认出了那个炭盆，他眼底的担忧和关切被浓浓的失望遮掩。 “藏哪了，都给我放回去！那是诗雨的东西！” 宋墨文眼底的失望刺痛了宋舒悦，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把炭盆扔在了地上。 “什么宋诗雨的东西！宋诗雨难道不是我们宋家的人吗！一起爷爷总是给她寄钱寄东西，现在她回报我们不是应该的嘛！” “没有什么炭火了！反正你肯定不会让我用的，我已经扔了，全扔了！” “宋诗雨不是和别人的关系好吗！大不了她再去要一盆！” 宋舒悦撕心裂肺的喊着，宋墨文上前几步，拿起了炭盆，好在是个搪瓷盆，没有被摔坏，他不在理会又要掉下眼泪的宋舒悦，走进仓库和房间分别查找了一番。 果然除了他们自家人的分量以外，找不到其他的炭火。 外面宋舒悦还在哭喊，“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啊！今天宋诗雨故意烫伤我！我给她点教训怎么了！” 那一刻宋墨文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他知道妹妹们的本性不算坏，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宋舒悦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和打击，他作为兄长，在努力平衡妹妹们的关系。 但宋舒悦，就真的长不大一样。 这样寒冷的冬天，居然把救命的炭火全部倒掉了。 宋墨文沉默着把自己房间里的炭火倒进了宋诗雨的炭盆里，全部的炭火才勉强凑够大半。 他当着宋舒悦的面把炭盆放回了仓库，之后拽着宋舒悦去了房间。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和爸晚上睡觉怎么办！” 宋舒悦这下子才感觉到害怕，无措的询问。 “厨房有炉子，晚上烧完炕之后，还有余温，我和爸两个大男人抗一抗就过去。”宋墨文摸了摸宋舒悦的裤脚，原本被打湿的裤脚已经结冰了。 “而小仓库什么都没有，诗雨只能靠那些炭火度日，这么冷的天，你想过她要怎么办吗？” 宋墨文如同长辈照顾孩子一样，给宋舒悦找到了干净的棉裤，他没有指望宋舒悦有所回答，让她换好裤子后重新进来，检查了一遍宋舒悦的脚踝。 果然是没有任何伤痕。 “还疼吗？火辣辣的那种？” “不疼了，没什么感觉。” 宋舒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宋墨文继续拿起斧头背上背篓出门，她才默默地跟了上去。 对于宋舒悦回来，宋诗雨是有谢姐惊讶的。 按照她的想法，这个大小姐就算没事也会赖在家里偷懒，怎么今天莫名其妙上赶着来干活了？ 难不成是想通了？ 宋舒悦要是想通了那是好事，宋诗雨没有多说什么，把烤好的土豆一人一个塞给了兄妹俩。 土豆捧在手里暖呼呼的，宋舒悦避开了宋诗雨的目光。 只那一下，宋诗雨就有预感，事情八成不是大小姐想开了。 果然等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她一进屋就发现了区别。 因为有空间的缘故，她平时只点燃一个火盆，用的大部分是柴火，炭火几乎没动，摆放在角落里，打算找机会给宋家人用。 堆得满满的。 而今天那一盆冒尖的炭火明显少了下去。 联想到下午宋舒悦反常的反应，宋诗雨不禁失笑。 还真是家贼难防。 宋诗雨只当她是偷了炭火，也没有多想，扭头就锁上门进入空间睡觉去了。 反正她也不需要炭火，到时候分给宋家人的时候，宋舒悦的那一份扣下就行了。 变故发生在第二天早上，宋诗雨照例早起出门，去厨房做饭。 因为宋墨文和宋黎安就睡在厨房，所以以往她进去的时候宋墨文早就把宋黎安叫起来了。 今天厨房里却还响着鼾声。 宋诗雨敲响了房门，里面的鼾声听了下来，随即是翻身下床穿衣服的声音，门被打开，是睡眼惺忪的宋黎安。 “大伯？堂哥呢，到点该去上工了，我来做个早饭。” “墨文？好像还在睡呢。”宋黎安打了个哈欠，也有些迷糊。 另一件屋子里，同样需要被叫起来的姐妹俩也才打开房门。 是宋墨文睡过了头。 “哥哥呢？” 宋诗雨探头进去看，床上裹着杯子的身影一动不动。 第五十一章 高烧 宋诗雨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床边。 棉被下的人呼吸粗重，她伸手去探宋墨文的额头，指尖刚触到皮肤就像被烫到般缩回 —— 那温度高得吓人。 异常的灼热感透过布料传来。 “堂哥？” 她轻唤一声，声音因紧张而发颤。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只有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呻吟。 “哥，大哥怎么了？” 宋舒悦也请醒了过来，挤进来去看。 宋诗雨掀开棉被一角，只见宋墨文脸色潮红得不正常，嘴唇干裂起皮，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他身上只穿着毛衣，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显然是在高热中仍觉得寒冷。 “爸！爸爸！你快来看啊，大哥好像不太好！” 宋舒悦猛地回头，声音带着哭腔。 宋黎安愣了一下，和宋菱悦纷纷凑了过来，看到儿子的样子瞬间慌了神。 “这，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 他伸手去摸宋墨文的脖颈，触手也是一片滚烫，“坏了！这烧得太厉害了！” “怎么会这样，昨晚是稍微冷了一点，但墨文身体一向挺好的啊。” 宋黎安也算是从小被教养的公子哥，这时候彻底慌了，只是嘴上在低喃。 他猛然想起昨天屋里不正常的温度，他觉得冷，宋墨文却说没觉得，甚至把他自己的棉袄给他盖上了。 看到宋墨文昏迷不醒的模样，宋菱悦吓得捂住嘴，眼泪直往下掉。 宋舒悦听了这话，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床上的人。 “水……快烧水！” 宋诗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菱悦，你去把毛巾用冷水浸湿！宋舒悦，你把堂哥的棉袄拿过来！” 她一边指挥，一边从怀里摸出藏着的感冒药。 那是她从空间里取的，一直贴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可惜药物被限制的严格，她离开沪市的时候没能找到退烧药。只能先买了一些常见的药品，分量还不多。 药瓶在掌心被焐得温热，宋诗雨想起刚刚宋黎安的话，继而想起了自己那明显少了分量的炭火，难道…… “诗雨，这药……” 宋黎安看着她手里的白色药片，犹豫着不敢接。 他到底是个长辈，比双胞胎要镇定一些，他清楚在这缺医少药的北大荒，任何药片都可能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催命符。 “大伯，这是感冒药，我托人从卫生所弄来的，放心吧。” 宋诗雨没时间解释，将药片碾成粉末，用温水化开。 “来，帮我扶着堂哥。” 两人合力将宋墨文半扶起来，宋诗雨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喂进他嘴里。 昏迷中的宋墨文本能地吞咽着，药汁顺着嘴角流下一些，她连忙用毛巾擦干净。 这时宋舒悦才拿着湿毛巾回来，手却抖得厉害，毛巾险些掉在地上，但还是拖贴的敷在了宋墨文的额头上。 “舒悦，你去看看火盆里还有没有炭，生点火让屋里暖和点。” 宋诗雨头也不抬地说。 宋舒悦猛地抬头，眼神惊恐。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昨晚她把炭火倒进河里后，宋墨文把自己房间的炭全给了宋诗雨，而他和宋黎安昨晚根本没炭火取暖，只能靠着厨房灶台的余温熬过寒夜。可这话她怎么敢说？ 见她这样，宋诗雨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昨天宋舒悦肯定拿走了她房间里的炭火，可能被宋墨文撞见了，宋墨文由此把他的那一份补给了自己。 “大伯，菱悦，你们去我房间那个火盆过来，先点燃了放放烟，在端进来。” 宋诗雨开口支走了宋菱悦和宋黎安，在二人离开后将目光落在了宋舒悦身上。 “宋舒悦，你最好别再惹什么幺蛾子出来了，堂哥不只是冻的，还是因为这段时间要承担不属于自己的劳动！”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意，目光宛若一把刀子插进了松鼠鱼心里。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冷，我看她有那么多炭……” “所以你就把我的炭藏起来了？之后眼睁睁的看着堂哥把他的炭还给我？” 宋诗雨打断她，眼神里的失望像冰锥一样刺向宋舒悦。 “你知不知道昨晚有多冷？堂哥把自己的炭给了我，他和大伯在厨房挨了一夜冻！现在他发高烧昏迷不醒，你告诉我，炭去哪儿了？！”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厨房里回荡，宋舒悦被吓得红了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扔了，我扔到河里去了。是大哥非要把炭给出去的，不是我......” 她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换来的是宋诗雨失望的目光。 “姐姐，这是怎么了？” 宋菱悦和宋黎安进来，就瞧见这一幕，只当做宋舒悦是太害怕了。 宋菱悦走过去抱住双胞胎姐姐，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道如何说，而宋舒悦在妹妹的怀里继续痛哭。 宋诗雨被她哭的脑袋疼，低声骂道，“别哭了！把土豆煮上，我去一趟大队，看看能不能请假。” 宋墨文这个样子肯定是没办法干活了，而她带来的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到了大队的时候，沈兰花和村长都在，宋诗雨上前说明情况，二人的反应却大相径庭。 沈兰花还没开口，就见村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沈同志，你看吧我说过什么，这些城里来的资本家的少爷小姐，撑不过多久的，这才干了几天活，就开始装病逃脱了！” “我堂哥是真的发了高烧，村长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 刚来的那天宋诗雨就感觉到村长对他们好像没有那么友好，却没想到村长的敌意这么明显。 “你们城里人的把戏，谁知道呢。” 村长咂了咂旱烟，没有睁眼看宋诗雨，反倒对着沈兰花继续抱怨。 “沈同志啊，我早就说了，你就是太年轻，心太软，没经验，要我说就这个什么烈士遗孤，明明也是资本家的小姐！就该和那些黑五类算在一起！” 第五十二章 是逃兵！ “村长，话不能这么说，宋诗雨同志是好同志，我们要相信我们的同志。”沈兰花还是笑着的但是态度强硬了起来。 村长和生产大队的两个大队长算是平级，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临走前目光还是留在宋诗雨身上。 沈兰花了解了情况，给宋诗雨开了条子，他们家今天的工时可以少一些，但是月底还是得补回来。 “兰花婶，这附近有没有卫生所，我担心我堂哥要是烧糊涂了......” 普通的感冒药对高烧有没有作用，宋诗雨心里没底。 沈兰花面露难色，“有是有，但在你们来的路上经过的另一个知青点，平时走过去大概要大半个小时，更别提现在还在下雪了。诗雨你回去给你堂哥物理降温看看吧还是。” 经她这么一提醒，宋诗雨也想起来，来的路上，路过了一个并未停车的知青点，没过多久就到了柳河堤知青点，想来那就是沈兰花说的地方。 “好，我明白了，谢谢兰花婶。” 宋诗雨心里也直打鼓，只能宽慰自己，没准儿等她回去就好了呢。 只是幸运女神这一次没有眷顾她，她刚进家门，就看见着急忙慌的宋黎安。 宋黎安明明是个长辈，却拿不定主意，看到宋诗雨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诗雨啊，怎么办，墨文好像更烫了。这要是发展成肺炎可怎么办啊！” 宋诗雨凑过去摸了摸宋墨文的额头，的确是更烫了，而让她更加害怕的事，宋墨文脖颈上起了一圈红色小疹子。 宋舒悦和宋菱悦六神无主，机械般的更换宋墨文额头上的毛巾。 “兰花婶说了，今天的工时可以少，但是月底得补上，你们俩一个和大伯去干活，一个留下来照顾堂哥。” 见宋诗雨没有提到自己，宋菱悦下意识的询问，“诗雨，你要去哪？” “我去一趟卫生所，在隔壁知青点，我会尽快带药回来的。” 宋诗雨又给自己绕了一圈围巾，带上遮耳朵的帽子，回头又迅速地牢记了一遍宋墨文的症状。 高热，昏迷不醒，起红疹子，生怕自己遗忘了哪一点细节。 “诗雨，外面在下雪啊。” 宋菱悦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她根本不记得来的路上有什么在附近的知青点。 “没事，你们记得去上工，还有看顾好堂哥。” 宋诗雨推开门，戴上手套冲进了风雪里。 却没注意到她们破旧的小房子后面，露出棉衣的一角。 李青青今天一大早刚准备去上工，就瞧见宋诗雨从大队冲了出来，她原本想着要是宋诗雨拿了什么东西就抓她个现行，却没想到听到宋诗雨说什么她要走了，还叮嘱了那伙五黑户很多。 李青青自然而然的认定了宋诗雨是要逃跑。 她跟在宋诗雨身后，她弯弯曲曲的脚印直冲西边的田埂。 那也是村子的出口。 果然！ 她要立功了！ 李青青心下一喜，一边朝大队方向跑去一边高呼：“跑了！宋诗雨跑了！” “黑五类想逃回老家！往火车站方向去了！” 沈兰花不在大队里，此时生产大队的队长钱万里正在登记工分簿，蘸墨的毛笔顿在半空，墨点在土纸上晕开个灰黑的圈。 “你看清楚了？小宋同志昨儿还帮我缝补工分册呢……” “我亲眼见的！” 李青青拍着木头桌子，冻红的手指在桌面上留下湿印。 “她走的是去离开知青点的路，再往西就是公路！村长，得赶紧带人追啊！” 老村长吧嗒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他眯眼瞅着窗外肆虐的风雪。 “哼，我早就和沈兰花同志说过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资产阶级娇小姐，哪受得住这罪？准是偷了东西想跑。钱同志，黑五类可是归我们村里关，我先带人去追了。” 钱万里刚想说宋诗雨不是黑五类，村长就已经腿脚利索的出了门，他站在原地挠了挠头，还是决定先去找沈兰花商量。 而鄙视宋诗雨已经根据印象在不断前进，沈兰花说平时只需要走大半个小时，那大概也就只有三四公里的样子，找对了方向很容易就能找到知青点。 只是这天气实在是恶劣，走到一半风雪几乎迷住了眼睛，宋诗雨睫毛上都已经结了冰，裤腿更是被雪打湿后又冻住，硬邦邦的。 等她好不容易看见知青点的牌子，敲开卫生所的大门的时候，里面的温暖才让她缓了过来。 “天哪，孩子，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风雪，怎么非得来一趟啊。” 卫生所值班的王大夫吓了一跳，把几乎冻僵的宋诗雨拉到一边，一会儿又端了一盆雪过来。 “手都冻僵了吧，先别烤火，用雪搓一下。” 宋诗雨冷的满脑子都是宋墨文的病情，手机械的搓着，嘴巴已经不受控制的把事情的经过蹦了出来。 “都起红疹了？那是有些严重了，我这里又特效退烧药，再给你开几包中药。” 王大夫在北大荒带了很多年，直到刚来的知青如果遇上冬天，都容易有这么一遭，倒是不担心，迅速开了药。 只是眼前这个让他担心的快要冻僵的小姑娘拿上药就打算离开，被他给拽了回来。 他把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冻伤，这才放宋诗雨离开。 也就是这么个空档，回去的路上，宋诗雨和村长带的人狭路相逢。 “宋诗雨！你给我站住！” “逃兵，宋诗雨是逃兵，抓住她！” 宋诗雨懵了一下，随机意识到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的。 “村长，我只是去拿药而已。” “你胡说，你肯定是发现逃不出去了才编这种谎话！”李青青也在队伍里叫嚣，“不管是知青还是劳改犯都不能随便离开知青点，要打报告的！你要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偷偷跑！” “什么拿药，她肯定是偷了药的！” 隔着老远宋诗雨都能瞧见村长那种鄙夷的眼神。 她便知晓，今天这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善终了。 要是就这么跟他们回去......药肯定送不出去了 第五十三章 惩罚 宋诗雨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药，一咬牙扭头钻进了芦苇丛里，凭借感觉绕去知青点的后面。 绕到知青点后坡时，宋诗雨听见李青青的叫喊。 “往那边跑了！他肯定是回去了！” 她把药包藏进棉袄最里层，用贴身的衬衣裹紧，直到摸到自家破栅栏才敢停下。 “诗雨！”宋菱悦一直在等焦急地等她回来，“诗雨你终于回来了，你去了快三个小时，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你刚一走村里就乱哄哄的。” “没事，你快把药给堂哥吃了，这是大夫写的注意事项，我去一趟大队。” 宋诗雨来不及安抚她，话音刚落，李青青就冲进了院子，狠狠地攥着宋诗雨的手腕，指甲恨不得穿透她的皮肉。 “宋诗雨，你果然偷了药！赶紧和我去大队，啊——” 不曾想宋诗雨另一之后握在她虎口的地方，顺势一扭，李青青就疼的松开了手，恨不得直接跪在地上。 “你还敢打人！” “李青青，我说过了我没有偷东西，也没有要逃跑，我自己会去大队，不需要你动手。” 宋诗雨刚刚来回跑了快三个小时，身上都是雪，进屋后又化了许多，整个人狼狈极了，目光却让李青青胆怯了一瞬。 等二人来到大队的时候，里面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 沈兰花坚信宋诗雨没有逃跑，只是去买药了，而村长则继续坚称宋诗雨骨子里就是黑五类，偷东西逃走都是因为她的成分，她就该被批斗。 两个领头的吵，下面的村民和知青自然也是吵的不可开交，钱万里则在沈兰花和村长之间充当说客，一时间大队被重做办公间的礼堂好不热闹。 直到宋诗雨推开门，李青青跟在她身后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了进来。 “兰花婶，对不起，我不知道离开知青点需要打报告，当时我堂哥起了红疹子，人一直醒不来，我太着急了，就自己跑出去去找卫生所了。” 宋诗雨第一时间来到沈兰花身边，这个和蔼的妇人看向她的目光里有担心，有心疼，却唯独没有责怪。 “空口无凭，你要是真的这么问心无愧，刚刚为什么逃跑！” 村长拿着烟袋冷笑。 “刚刚您认定了我是小偷，而我带着王大夫开的药，如果真的被你抓住了，这药肯定是到不了我堂哥嘴里，我得救我堂哥。” 宋诗雨回答的滴水不漏，听了她的话在场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都别吵了！”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村长眉头紧锁，一声落下后，其他人才闭上了嘴。 “不管是什么原因，宋诗雨做出这种行为决不能轻易放过，不然引得人人效仿，后果不堪设想！” 在村长说出这话后，宋诗雨就知道这所谓的惩罚或许早就想好了。 果然，村长的声音很快再次响起，“我看就让她去山上站岗好了，也让她好好长点教训！” 说完这话后，村长立刻背过身离开了。 “这个老东西！他凭什么......” 沈兰花张嘴就想骂人被钱万里拦了下来。 “村长这个人就这样，别忘了我们对外要统一意见。” 正因为如此，村长知道沈兰花和钱万里比他更守规矩，他才敢直接先斩后奏。 “兰花婶没事的，不过是换一个地方住，况且站岗可比砍树轻松多了。” 宋诗雨听说过那个山头的站岗点。 那里有个小屋子，人是要住在里面，不能离开的。 与世隔绝的地方，别人可能受不住，可对宋诗雨来说刚刚好。 她临走前又去看了宋墨文一眼，虽然还在昏睡，烧却已经退下去了。 “诗雨这次多谢你了，你放心，大伯一定让菱悦他们去看你。” 宋黎安这次也对宋诗雨生出些许愧疚来。 宋菱悦更是哭着不想让宋诗雨走，只有宋舒悦，她不再像早上那样六神无主的哭泣，只是静静地靠在墙边，神色晦暗不明。 等宋墨文清醒过来后才得知了这个噩耗，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宋墨文看着外面的天色暗了下去，感觉到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里的担忧更加明显。 “要不是因为我，诗雨也不可能被村长处罚。” 心里萦绕着这句话，宋墨文最终还是狠不下心，趁着夜色将省下来的窝窝头揣在怀里出去了。 等他冒着风雪来到站岗的地方，果然看到宋诗雨正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诗雨，那天的事……” “堂哥不用说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一听这话，宋墨文更加不好意思，把怀里带着体温的窝窝头塞进她怀里转身就走。 看着宋墨文的背影，宋诗雨握着手中的窝窝头，觉得自己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 接下来的几天宋墨文时常会跑到这里来救济宋诗雨，有时候是带半张饼子，有时候是窝窝头，还给她送过来件厚衣服。 但并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只有每次离开前顺着风吹进来的那句，“照顾好自己。” 除了宋墨文，经常往这里跑的还有邓佳。 “要我说，村长就是故意针对你，你为什么不……” 听着邓佳替她打抱不平，宋诗雨只是轻笑出声。 “这有什么，我在这里其实挺好的。” 听她这么说，邓佳的目光却添了几分心疼，只觉得宋诗雨这么说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 但听到这话宋诗雨只觉得有些无奈，毕竟有些事情还真没办法说清。 这话她同样在宋墨文前来送东西的时候说过，不过宋墨文和邓佳的反应如出一辙，她也只能无奈耸肩。 而等宋墨文回去后，看到一旁若无其事的宋舒悦，再想起被罚在山顶上站岗的身影，心里只感到一阵失望。 坐下去后，宋墨文就忍不住一声轻叹，目光频频落在宋舒悦身上，就连宋菱悦都有所感觉。 “哥，你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 在听到这话后，宋墨文眼中的失落更加明显，直接把宋舒悦叫到了面前。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第五十四章 一波接一波 宋舒悦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看到这一幕的宋墨文当即抬起手，只是这巴掌最终没有落下。 饶是如此，宋舒悦还满脸委屈，“哥，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打我！”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 随着宋墨文抬高了声音的话音落下，宋舒悦终究没敢继续否认，只好低下头说出一句。 “对不起哥，是我错了。” 可这话明显只是对宋墨文道歉，没有对宋诗雨的半分愧疚。 “舒悦，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脾气不好，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你真的很让人失望。” 等宋墨文把话说完，宋舒悦却不服气的抬起头。 “哥，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难道让我代替她去山上站岗，你才能满意？” “事情本来就因你而起，别说的你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告诉你，你要是真能说到做到，我就信你是真心悔过！” 宋墨文没想到事情在宋舒悦的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让他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 “你凭什么总是和她站在一起！我才是你妹妹啊！” 然而听到这话的宋舒悦同样有自己的委屈，只觉得宋墨文被宋诗雨迷了心窍！ 两个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宋菱悦在旁边谁也拦不住，只看到从门外进来的宋黎安拧紧眉头，大踏步走了过来。 “你们都给我安静点。” 一句话，总算让两个人成功安静下来，但眼神中却依旧带着不忿。 为了安抚他们宋黎安才将目光落在宋墨文身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再搭进去个舒悦。” 看到这一幕，宋菱悦不觉一声轻叹，显然对于哥哥姐姐之间的矛盾也没有解决办法。 只是他们都不清楚，宋诗雨其实一个人待在山上过得真挺不错的，毕竟周围没有人，她可以随意进出空间，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虽然这里真的很冷，可宋诗雨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进到空间里，在空间里，她可不用受尽冷风吹。 更何况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也给了宋诗雨大把的空间时间，让她将之前囤的肉拿了出来，为了能够保存更长时间，选择用盐腌制了其中一部分。 每天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消磨着时间，累了冷了就进去空间休息，日子那叫一个美滋滋。 不仅如此，要是她无聊的话，还可以把空间里的那些书好好看看，从上面学习到一些常用的中草药知识，再结合在山上可以看到的不少中草药，让她学到了很多。 甚至宋诗雨还在空间里开垦出了新的药圃，继续种下了药材，倒是每天都过得再充实不过。 只是山头的房客只多不少，这天宋诗雨正准备进入空间，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谁？” “是我，你兰花婶！” 听到沈兰花的声音，宋诗雨心里的戒备才放了下来，起身把门打开。 “这么冷的天，兰花婶怎么过来了？” 听到宋诗雨说出这话，沈兰花却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还知道冷，穿这么一点，要是给你冻出个好歹，可怎么办才好。” 听出沈兰花话里的担心，宋诗雨先把人给让进了屋里。 “兰花婶，我在床上躺着盖着被子呢，不会太冷。” 一边说着，宋诗雨就示意沈兰花在她旁边坐了下去。 “婶子这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迎着宋诗雨询问的目光，沈兰花才左右看了看，从怀里拿出些物资放在了地上。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不放心你，毕竟这冰天雪地的，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实在是……” 话还没说完，沈兰花就忍不住一声轻叹，“婶子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 宋诗雨当然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立刻就接过话茬。 “说什么呢，婶子能来这里看我就已经让我很满足了，更别说婶子带来的这些东西，我正好用得上。” 说着宋诗雨还假装在地上的东西里面翻了翻，“等我以后回去了，一定要好好谢谢婶子。” 听着这话，沈兰花的心里当然也是舒服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放心，要是有机会，我就想办法把你调回去。” “我知道兰花婶，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只是话音刚落，宋诗雨也明白这种事并不能强求，紧跟着又添了一句。 “不过婶子倒也不用这么担心，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有好处，至少不用去管别的事情，所以回去的事，婶子也不用强求。” 等宋诗雨把话说完后，沈兰花的心中满是感慨。 “可怜的孩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儿啊 。” 说完这话，沈兰花就忍不住一声轻叹。 “我真没什么事兰花婶，这山顶上过得也不错。” 沈兰花也没想到，来这里一趟，最后反而是宋诗雨反过来把她安慰了一通。 “你先在这里待着，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沈兰花就站起身，还没忘了替她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兰花婶，我送送你。” 宋诗雨挣扎着站起身，把沈兰花送到小屋门口。 “天太冷了，山路不好走，明天婶子也不用非得过来。” 在说完这话后，宋诗雨就目送着沈兰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路上。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竟然真的有人再次敲响了房门。 “兰花婶，你还真来了？” 打开房门后看着眼前的身影，宋诗雨的眼中满是惊喜。 这次沈兰花没等她招呼就一步进了屋里，率先从怀里把一个碗拿了出来。 “这是我自己做的菜，想着你在这里不好做，给你端上来一点，你热一热就能吃。” 见沈兰花竟然这么替她考虑，宋诗雨的眼中划过一抹感动。 “婶子还真知道我最近馋这一口了。” 宋诗雨笑了笑，把她手里的碗接了过去，一番话下来让沈兰花心里感觉很熨帖。 看着宋诗雨将碗里的菜倒进锅里热了一下，就在旁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沈兰花的眼里满是心疼。 等她吃的差不多，沈兰花又从怀里重新拿出来一个布包着的东西。 “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能给你的，这个是一把弩箭，我暂时没什么用，想着给你防身正好，你拿着。” 第五十五章 表彰 沈兰花把布包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果真是一把弩箭，虽然能看出来不是新东西，但握在手中就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兰花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你和我说这种话，保住这条小命安安全全下山。” 沈兰花这话是发自肺腑说出口的，宋诗雨也认认真真的跟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婶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在听到宋诗雨肯定的话后，沈兰花才把附近山上，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什么猎物，统统都告诉给了她。 “你要是想吃肉改善一下伙食，就在这些地方多转转。” 听到沈兰花事无巨细说出这些经验之谈，宋诗雨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好了，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就先回去了。” 在说完这话后，沈兰花就站起身。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照陆好自己。” 最后叮嘱了一句，沈兰花才转过身下了山。 等沈兰花离开后，宋诗雨把弩箭拿在手中，拿旁边的大树练了练准头，只觉得沈兰花算是给她送来了个好东西。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宋诗雨在山头一个过得到时逍遥自在，没事的事后就在雪地里练练准头。 这天趁着雪停，宋诗雨去到小屋后面的一片空地上，安静待了没多久，就看到有野兔在雪地中出来找吃的。 深吸口气，宋诗雨拿出弩箭瞄准，再看准时机发射，果然看到野兔在雪地上蹦哒了两下，接着倒下去没了动静。 “还挺肥。” 把兔子捡回去后，宋诗雨动作麻利的开膛破肚，还顺带把兔子的皮毛保存了下来。 “总归能够保暖。” 嘴里念叨着这话，宋诗雨很快就把兔子处理干净，那些吃不完的肉，统统放进空间里。 本来宋诗雨依靠空间里的这些物资就已经生活的很滋润了，再加上沈兰花送来的弩箭，让她更是过上了顿顿有肉的生活，倒是比山下那些人的伙食好得多。 就这么又过了一段时间，每天在这山头上的小屋里，宋诗雨甚至感觉她的脸颊都更圆润了些。 “看来得想办法增加点运动量了。” 宋诗雨嘴角念叨着这话，每天的生活被她安排的更加丰富。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哪怕坐在屋里，都能看到嘴里哈出的白雾。 陆正擎那头，水匪的事情告一段落，他自己的任务也顺利完成，而给宋诗雨申请的表彰也下来了。 他索性带着表彰去了柳河堤知青点。 等陆正擎到达村落后，因为他的一身军装，瞬间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还没等陆正擎找到宋家人住的地方，村长就被好事的村民带了过来。 “陆排长，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陆正擎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眼周围的那些人，最后才对着村长伸出手。 “柳村长，我们去那边说话吧。” 两个人避开人群，去到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随后才把宋诗雨抓住水匪立了功劳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把上面颁发的表彰和奖金给宋诗雨同志送了过来。” 听陆正擎说出这话，村长脸上划过一抹为难，似乎没想到宋诗雨竟然还有这种功劳，甚至让陆正擎亲自送了过来。 陆正擎刚开始只以为是他没能找到宋诗雨，可是在他说出来意后，村长脸上的表情却让他心中生出几分疑惑，只是没有当面说出来。 “不知道宋诗雨同志现在在哪？” 在陆正擎再次开口询问宋诗雨的下落时，村长自然没办法继续沉默下去，只好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宋诗雨同志目前正在上工，可能没办法过来见你，不然这样，你把表彰留下，等她回来，我再转交给她。” 刚开始村长对于这番说辞还有些心虚，可是提起表彰和奖金，他说出口的话就逐渐变得坚定起来，甚至有些期待的看向陆正擎，想知道除了这些还没有别的。 “当然可以，只是我既然来了，也想要在咱们这里转一转，村长应该不会现在就把我赶走吧。” 听着这番话，村长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当然可以，咱们这里的人，都十分欢迎队里的长官来视察。” “柳村长也不必忙活了，我去宋家看看，顺便把东西带过去就行” 村长还想阻止，却意识到多说更容易暴露，想着宋家这会儿都在上工也就没组织。 这个时候屋里的确没有人，陆正擎倒也没有在意，直接探头在窗户上看了好一会，才发现屋里竟然没有宋诗雨生活的痕迹，让他不觉眉尖微蹙，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你瞧吧，陆排长，都在上工呢。” 村长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想着带陆正擎禄来，“不如去大队里等？” “不必了，柳村长你去忙就是，我在这里等。” 陆正擎直接就坐上了破旧的椅子，已然一副等不到人不会去的样子。 二人正僵持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不自觉回头看去，正好看到宋墨文刚好回来做午饭。 他本来应该留在工上，奈何其他三个也是压根不会做饭的，宋墨文是真怕他们把屋子点了，就自己回来做好饭再去替他们。 隔的老远，宋墨文他们就看到门外站着的身影，正在想着是谁有事来找他们，没想到一扭头就认出了陆正擎的身份。 “陆同志？村长你们怎么来了？” 村长冲宋墨文挤了挤眼睛，“这位陆排长是来给宋诗雨同志送表彰的。” 宋墨文没有理会村长，深吸口气，迅速把发生的事情大概和陆正擎说了出来。 “所以现在诗雨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山上站岗。” 在宋墨文说出这话后，陆正擎眼里满是诧异的看着眼前。 “山上的那个岗哨站？” 面对陆正擎的质问，宋墨文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垂着眼眸，面上满是愧疚。 村长还想打哈哈糊弄。 “陆排长，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宋诗雨同志正在上工，你既然是来送东西的，把东西留下你走就可以了，你非得见宋诗雨同志做什么。” 见村长硬撑着胡搅蛮缠，陆正擎长舒口气把眼里的怒气压了下去。 第五十六章 多出来的物资 “好，东西倒是可以留下，但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宋诗雨同志是在山上站岗。” 等陆正擎说出这话后，村长脸上的尴尬更加明显。 “的确是在上岗，那她犯了错，总得接受惩罚，东西留在大队里就行了。” 眼看村长嘴里翻来覆去就只能说出这么几句话，陆正擎实在是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必了，这是私人物品，我亲自送上去。至于柳河堤知青点的惩罚是否符合规定，我会如实上报的。” 不等村长反应过来，说完这话，陆正擎转过身就大踏步朝着上山的路走去。 眼看着陆正擎的身影直接远去，村长这才回过神。 “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山上那种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还有人抢着要去。” “我可没有违规，这都是规定！” 等到陆正擎走远以后，村长才小声低下头嘟囔了这么一句，却不敢让他听见。 人群中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四散开去，不过关于宋诗雨的事情却是一传十十传百，在人群中迅速传开。 身后发生了什么，陆正擎并不在乎，明明周围都已经是冰天雪地了，他不太理解村长是怎么想的。 让一个女同志独自刘在山顶的站岗点，不管是对山下的知青点还是对宋诗雨的安全都是一种不负责。 这种环境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怕是消息都不好传到山下，村长这么做看似符合规定，实则纯粹出于私人情感。 陆正擎这般想着，更是微蹙着眉头加快脚步。 屋里的宋诗雨，刚结束今天的学习，从空间里挑了一些新鲜的才，拿到外面一锅煮了出来，调好蘸料，就可以直接吃了。 宋诗雨舒舒服服坐在火炉旁，吃着饭菜看着书，整个人都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就在宋诗雨正吃着的时候，没想到屋外却传来了敲门声，让她眼中划过一抹诧异，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更是让她眉尖微蹙，不知道这大半夜的，怎么还会有人到山上来？ 宋诗雨并没有立刻开门，压低自己的脚步声，去床边取那把小弩，可是屋外的敲门声却没有停下来。 “宋诗雨同志？在吗？” 陆正擎能听见里面的动静，但一直没有开门，不由有些担心。 宋诗雨听着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却没想起来是谁，但还是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看到站在门外风尘仆仆的身影后，宋诗雨不觉愣在原地。 “陆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在宋诗雨问出这话的瞬间，门外的陆正擎却是骤然间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主要是现在太晚了，我没想到会有人，所以找了点东西防身。” 宋诗雨晃了晃手里的小弩。 “对了，陆同志这么晚了你在呢么会过来？” 陆正擎没想到宋诗雨会站在这里开始和他聊天，不过也没有开口提醒，只是回答着她的问题。 “因为你上次立了功，我这次过来，就是给你带来了表彰和奖金，结果没想到却没见到你，问了一圈才从宋家人口中得知你在山上，就找了过来。” 听完这番话，宋诗雨没想到陆正擎还真信守承诺的把东西送来了，不仅送来了，还亲自送到了山上。 虽然陆正擎没有说山下还发生了什么，不过宋诗雨隐约也能猜到些什么，不然陆正擎就不会都这种时候了，还会来到山上。 想到这里，宋诗雨看向陆正擎的目光中添了几分感动，随即被一阵冷风吹的抖了抖，才意识到自己还把人家堵在门口，赶忙就让开身子示意他赶紧进到屋里。 “外面冷，进来说吧。” 陆正擎这时才冲着双手哈了一口气，随后快步进到屋里，一进来就感觉一股热气将他包裹着，目光不自觉落在屋子中间的锅上面。 宋诗雨本来还在想着，该怎么和陆正擎表达她的感谢，没想到一个转身就留意到陆正擎定定的目光，让她下意识看了过去，却不自觉僵在原地。 因为这段时间山上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锅里煮的一些菜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不然就眼下这冰天雪地的环境，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 刚刚她只陆着留意屋外的人是谁，没来得及把锅里的东西收拾一下，一时间只觉得内心划过一抹绝望。 陆正擎把眼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留意到宋诗雨的反应后，虽然很快移开了目光，但却起了疑心。 等宋诗雨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忙就往前一步。 “这些都是兰花婶偷偷送上来的，我看着今天天又变冷了，就一块给煮了，你吃饭没有，不然一块坐下来吃点？” 在听到宋诗雨明显是打哈哈的话语后，陆正擎表面上点了点头把事情答应下来，心里却依旧没有这么容易放弃寻找真相。 “正好一路上来有点饿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给我加副碗筷吧。” 见陆正擎毫不见外在旁边坐了下来，宋诗雨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事情就算翻篇了。 可当陆正擎吃到锅里的菜后，眼中更是划过一抹诧异，因为不属于山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宋诗雨一个人在这里，怎么会有这些的？ 就算是沈兰花送过来的，也不太可能送了这么多东西，或许山下那些人都没有这种口福。 一边吃着，陆正擎脑海里不断划过这些念头，最终决定留下来再打探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可疑的地方。 想到这里，陆正擎才将目光落在宋诗雨身上，尤其是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更加让陆正擎怀疑，宋诗雨会不会是什么敌特间谍，所以哪怕在山上待着，都会有人过来给她送物资。 这么一想，锅里出现的这些东西才似乎合理化了。 “这段时间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 听到陆正擎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宋诗雨心里的紧张也在这时被打破。 “对，之前邓佳同志和我堂哥都上来过，不过除了他们，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第五十七章 怎么就留下来了！ 宋诗雨完全就是一副闲聊的心态，根本没有想到陆正擎有别的心思。 “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这附近并不是很安全，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害怕吗？” 宋诗雨耸了耸肩，随后低下头。 “刚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些害怕，不过待的时间长了，也没有那么怕了。” “刚好上面派了任务下来，我可能需要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陆正擎面不改色的放下碗筷，利落的把锅和碗筷拾掇起来。 宋诗雨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不死心的试探道：“住在知青点？” “就在岗哨住，我住在仓库就成，不会太打扰你，山上也不安全，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 陆正擎一边说还不忘收拾，“碗筷在这里洗？” “昂。”宋诗雨呆呆的点了下头，不太明白事情怎么就发生了。 “这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陆同志，而且仓库不怎么舒服。” 宋诗雨的话刚说出口，没想到陆正擎已经利落的摆放好碗筷，就率先转身出了小屋，直接进了隔壁堆东西的仓库。 “没事，平时出任务雪洞都睡过，有个落脚的地方就成了。” “刚刚我已经看过了，把这里面东西收拾好了，也能凑合一下。” 说完这话后，陆正擎看到宋诗雨也从屋里出来，当即就冲她摆了摆手。 “收拾屋子就不用你管了，我自己就能完成。” 话音落下，陆正擎就埋头把屋里的东西全部都摆放整齐，没过一会还真让他腾出来一个休息的地方。 甚至是用仅有的材料给自己搭了个木板床。 “好了，那今天晚上要我就先在这里休息了，要是有什么事，我就在隔壁。” 虽然陆正擎留在这里的确能让宋诗雨感觉心里添了几分踏实。 但一来是男女有别，二来就是她一个人本来过的挺好的，现在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她就只能回归到之前苦哈哈的日子。 这样想着，宋诗雨的脸都忍不住耷拉下去。 “好了，快休息吧。” “看来我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看着陆正擎就这么留了下来，宋诗雨咂了咂嘴，只能回去重新坐在火炉旁，想了想找了个盆出来，夹上一些炭火给陆正擎送了过去。 “陆同......陆排长你这个火盆你先用着，仓库里的杯子和褥子是兰花婶送上来给我的，你直接用就行。就是都有些破旧了，您要不然回知青点吧。” 宋诗雨带着一个很命苦的笑容，企图挣扎一下。 陆正擎接过东西，面色不变，利索的开始铺床。 “多谢宋同志，这边临近边界线，上下山要两个小时，我的任务也不太方便，这几天就麻烦宋同志了。” 声音里充满了感激，简直油盐不进。 “对了，这些钱和粮票给你，麻烦宋同志做饭的时候多做我一份，如果物资不够了就和我说，我下山去弄。” 看着眼前浓眉大眼，英俊帅气的军人满口感激，笑容却不达眼底，宋诗雨一时间只能扯出个笑容，努力安慰自己。 住几天而已，大不了不用空间就行了。 只是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就瞧见仓库门口的陆正擎冲她友好的点了点头。 浓眉大眼的，没想到是个心眼多的！ 宋诗雨在心里唾弃的一嘴，只是关上门，之前陆正擎送的手套还摆在桌子上。 这手套其貌不扬，却是真的暖和，甚至比发的物资里头的都要好用。 看在手套的份上，就当他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平时宋诗雨为了安全和温暖都是睡在空间里，这一晚害怕陆正擎太过敏锐，不得不烧着路子在屋里睡。 不过许是知道山上不止自己一人，宋诗雨睡的还算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门外的雪停了，不仅如此，门口的一亩三分地的雪甚至都给清理干净了。 一个精壮的身影，没有穿棉袄，正在屋外打拳。 虎虎生风，身上还冒着热气。 保暖的棉衣很贴身，直到趁出了陆正擎肌肉的轮廓，宋诗雨才缓过神来，抖了抖给自己加了一条围巾。 真的很冷啊！ 见她起来了，陆正擎收了拳，打了个招呼。 “宋同志好早，水缸我已经挑满了，我房间里烧了一壶热水，可以先用。” “多谢。” 宋诗雨懵懵的点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在炉子上热馒头，想了想又添了两个馒头。 早饭很简单，就是馒头就咸菜，咸菜还是沈兰花上次来山上送来的，是她秋天的时候自己腌的黄瓜。 脆嫩可口，就连里头的辣椒、蒜瓣和姜丝都好吃。 宋诗雨胃口不大，只吃了一个馒头，剩下的都被陆正擎打扫了，吃了饭，陆正擎又主动收拾了东西。 宋诗雨照例去岗哨站着看书。 再扭头的时候陆正擎已经踏着雪，朝更高的山头去了。 他行动利落，虽然穿了厚实的棉袄却也不显得臃肿，实在是让宋诗雨惊叹连连。 之前陆正擎给钱和粮票的时候说是让宋诗雨管饭，但实际上他早出晚归的基本不会回来吃午饭，宋诗雨就自觉早饭的时候多做一些。 也是这时候她基本相信了陆正擎的话。 他是真的有任务。 不然谁有病一样这么冷的天，天天早出晚归往山里跑啊。 这边宋诗雨渐渐对陆正擎少了些防备。 殊不知陆正擎对她的怀疑那是半点都没少。 这一天天的往外跑，正是在附近寻找能不能找到和宋诗雨传信、传递物资的同伙呢。 不过对宋诗雨的怀疑并不影响陆正擎对宋诗雨的欣赏。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怀疑过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间谍或者敌特，也不乏有很多优秀的人才。 而宋诗雨也乐得有个搭伙吃饭的伙伴，现在天冷，山里打水的井和小溪都冻上了，但水缸里每天都是满的，是陆正擎一大早弄了干净的雪烧开后灌的。 而每次吃完饭陆正擎也是主动收拾碗筷，不让宋诗雨碰水。 即便是进不去空间，现在的日子倒也很是乐呵。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雪崩 更让宋诗雨惊喜的事，陆正擎几乎是隔三差五就会带回来一些猎物，还是已经处理干净的。 即便没有了空间里面的物资支援，宋诗雨还是感觉自己被养胖了一些。 二人又在山上带了小半个月，因为有了陆正擎的缘故，物资消耗殆尽，陆正擎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索性带着粮票和宋诗雨写的单子下山采购物资。 他对附近很熟悉，知道山下最近的的供销社在哪里，不需要回到柳河堤知青点才能兑换物资。 而得知有供销社的宋诗雨高高兴兴的写了一长串的单子。 反正她现在不缺票也不差钱。 “还好有陆排长和九......林同志，我手头还能有这么多票啊。” 宋诗雨笑眯眯的解释，把东西拍在陆正擎面前，单子不大，但是写的密密麻麻的看的陆正擎都有些沉默了。 “我们两个需要这么多物资？” “我发现这里冬天比较好储存吃的，我不知道还要在山上待多久，多买点总是好的，到时候还可以送下山给我大伯他们改善改善伙食。” 宋诗雨露出一个腼腆带着几分可怜的笑容，眼巴巴的看着陆正擎。 “宋家人那边要带什么，你圈出来，我顺路送过去。” 陆正擎看了看外面的鹅毛大雪，妥协了。 这半个月雪时停时有，早上才清理过的积雪，外面现在又是白茫茫的一片，往山上看，入目只剩下雪白，连枯树都瞧不见一棵。 听陆正擎的意思，她这一去就要大半天，宋诗雨难得拥有自己的时间，目送陆正擎离开后就欢欢喜喜的钻进了空间里。 小半个月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的错觉，总觉得空间变大了，就连原本只有一汪泉眼的泉水，似乎也变大了不少。 绕去自己弄得两个药圃，第一个药圃里面的药材已经停止生长了。 宋诗雨挖了一根人参出来，虽然达不到什么所谓的百年人参，千年人参，但品相已经很好了。 她索性把这个药圃里的药材都收了出来，按照书上教的开始晾晒。 小空间里面的昼夜和外面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天气，此时阳光打下来，宋诗雨热的脱掉了多余的棉袄。 种过药材的那篇土地看起来样子和其他的明显不足一样，不知道为何一个念头出现在宋诗雨的脑子里：灵气不足。 宋诗雨愣了愣，她虽然不太明白但好像知道应该要干什么。 重新翻了一遍土，又从泉水那里打了水灌溉土地。从前在村子里，村民也都讲究一块地使用了一年后要休息一段时间，养地。 不知不觉宋诗雨在空间里呆了快一整天的时间，她串号棉袄，正打算出去，就听见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闷响，随即她整个人就跌出了空间。 另一边雪天路滑，陆正擎来到供销社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更别提按照宋诗雨的单子买好东西，还要送去柳河堤知青点。 见到他的时候村长还愣了一下，得知他带着物资要给宋家赶忙组织。 “陆排长这不合规矩吧，任何干部都不能给劳改犯开后门。” “没有规定人民群众不能接济劳改人员。”陆正擎眉头都没有抬一下，纠正了村长的用词。 甚至用的都是人民群众这样的词。 “宋诗雨同志是烈士遗孤，也是得到了兵团表彰的人民群众。出于个人原因，接济劳改人员而已，我只是出于好心帮忙拿过来。” 好一个出于好心。 柳村长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上次陆正擎离开前的话，他原本只当做是吓唬人的，谁知道前几天他真的接到了兵团那边的电话，批评他违规操作。 宋诗雨不属于劳改人员，也不再这一批知青名单里，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柳村长压根就没权利管她。 沈兰花得知后倒是后知后觉发现宋诗雨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想把人加进知青队伍，但推荐信需要两个大队队长和村长共同签字，这不就卡在了柳村长这里。 柳村长显然想到了这一茬，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不再和陆正擎掰扯，回到值班室找出那份申请，给签字去了。 陆正擎也没想着追着他不放，他清楚规定，帮宋诗雨带的物资没有半点违规的地方，更是没有店荤腥。卡着午饭的时间把东西送去宋家，果然宋墨文又回来做饭呢。 听说是宋诗雨托人送来的东西，宋墨文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陆同志，麻烦你跟诗雨说，不用管我们，我们再山下怎么都比她过得好，让她照顾好自己。” 宋墨文的病好了之后要补上那几天欠的柴火，根本没有时间上山去看望宋诗雨，却不想宋诗雨还惦记着他们，看着这些物资，宋墨文鼻头有些酸涩。 “宋诗雨同志很能干，在山上过得还好。” 陆正擎不擅长安慰人，放下东西就走，上山需要两三个小时，现在回去正好赶上热乎乎的晚饭出锅。 只是这次他刚刚看见那两个小屋，山的那头就传来巨大的爆破声。 陆正擎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爆破声响起的瞬间，他就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不见应当是山的另一边，国界线的另一头。 不等他多想，只见远处的被积雪覆盖的山巅，先是一道细微的雪线在山脊上蠕动，紧接着，那雪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扩张、加速。 重得如同棉被的积雪在一瞬间崩塌。 雪崩！ “宋诗雨！出来！” 陆正擎来不及多想，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小屋的方向狂奔。 彼时宋诗雨第一次被空间主动给拍出来，恍惚了一瞬，就看见陆正擎冲进屋里，拉着她就往外跑。 寒风在耳边呼啸，宋诗雨几乎是被陆正擎拽着的，她下意识回头。 只见漫山的雪块在崩塌中碰撞、碎裂，扬起漫天雪雾，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惨白。 原本静谧的山林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瞬间失色。 雪崩的速度很快，陆正擎身手敏捷，哪怕带着宋诗雨，也能在山路上辗转反跳，可即便如此，山顶塌陷的雪花还是朝二人滚滚而来。 宋诗雨想提醒陆正擎，一张就是满嘴的雪。 第五十九章 冒险救人 “屏住呼吸！” 陆正擎深知人是跑不过雪崩的，他带的路也不是下山的路，眼看雪崩要追上二人，陆正擎从怀中拉响了信号弹发射出去，同时将宋诗雨拽进怀里，往前一扑，二人摔进了一个山洞中，大雪随即掩埋了一切。 一切不过瞬息。 宋诗雨都没反应过来，鼻尖撞在陆正擎坚硬的胸膛上，随即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几个翻滚后，宋诗雨被陆正擎虚掩着压在身下。 “陆同志？” “陆排长？” 宋诗雨推了推他，却发现毫无动静。 她不敢动陆正擎，只能挣扎着从空隙里钻出来。 二人在一个山洞里，雪崩似乎已经结束了，涌进来的雪把山洞填满了一半，堵住了洞口。 陆正擎把她扑倒在雪堆里，宋诗雨身上没有什么伤，却瞧见涌进来的雪上有一抹鲜红。 “陆正擎？” 宋诗雨心下一慌，急忙上去查看，山洞的石壁上也有一片血迹。 她颤抖着声音呼唤，得不到任何回应，忙不迭地把陆正擎翻过来，在他身上摸索。 当摸到他后脑那片黏腻的血迹时，宋诗雨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宋诗雨看不清他的伤势，却也能想明白，应当是刚刚护着她跳进山洞里的时候，磕在了石壁上。 “陆正擎你可得坚持住啊。” 宋诗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确认陆正擎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后，从后面拖住他的身体，一点点把人从雪堆上挪开，之后连拖带拽地将他往山洞深处没有积雪的地方挪。 好不容易把人安置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上，宋诗雨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明明是寒冬，她却除了一脑门冷汗。 此时她几乎宕机的大脑才彻底缓了过来。 意识到二人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 宋诗雨脱下棉袄，垫在陆正擎脖子后面，她起身朝洞口走去。 奈何雪能灌进山洞里，又几乎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外面不知道有多厚，宋诗雨尝试把雪抛开，可绵延的白雪就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这样不行。 回头看了眼面色苍白如纸的陆正擎，宋诗雨一咬牙，从山洞内凭空消失。 “要快！” 她不知道陆正擎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自己的秘密，可眼下要不是陆正擎她就会被埋在小屋里，陆正擎救了她，宋诗雨做不到见死不救。 空间里依旧是阳光明媚，与洞外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 宋诗雨甚至能听见远处泉水叮咚的声音，可此刻她无心欣赏，心急火燎地冲到药圃前。 之前晾晒的药材都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旁，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株品相极好的人参，也顾不上还没炮制好，就直接用刀切了几片出来，又顺手扯了几把蒲公英和小蓟。 这些都是她之前在医书里看到过的，有止血功效的药材。 有冲进屋里，取了一件内衬。 来回两次，宋诗雨又去了一些木柴，直接在空间里点燃，再出去的时候就能在山洞里勉强弄一个火堆出来。 接着火堆的光芒，宋诗雨看见自己垫在陆正擎脑袋下面的棉袄也沾染了血迹，只是血迹开始粘稠，似乎出血量减少了些。 宋诗雨强忍着害怕，不敢去探陆正擎的鼻息，只是迅速用石头把草药磨成泥状，之后把带出来的内衬撕成布条。 明明点了火堆，可宋诗雨依旧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她深吸一口，走到陆正擎身边，把人扶起来，用干净的雪简单清理了一下陆正擎的伤口。 借着火光，宋诗雨看清了伤口，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是撞破了，但没有见到骨头，应该伤的不重。 无人的空间里，宋诗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陆排长你忍着点啊，很快就好了。” 宋诗雨开口，不知道究竟是在给谁打气，迅速将自己弄好的草药糊在了伤口上。 被她撑着的人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 宋诗雨并未注意到，迅速用布条固定好草药，又在陆正擎的脑袋上缠了几圈。之后尽量让人保持侧躺，避开伤口。 做完这一切，宋诗雨骤然松了口气，坐在火堆旁大口喘息了几下。 她想了想又进入空间内，打了一杯泉水，把参片扔了两片在里面，扶着陆正擎给灌了进去。 至于剩余的参片，就都塞在陆正擎嘴里，让他含着。 等做完这一切，火堆也渐渐变小，宋诗雨这才感受到寒冷。 她着实是很想从空间里取多余的棉袄出来穿。 可要是陆正擎行了要怎么解释多出来的衣服？ 宋诗雨抱紧自己往火堆边靠了靠，想起仓库里自己买的棉袄，下一瞬，厚实的棉袄居然就出现在眼前。 这？ 宋诗雨呆愣了几秒，一个词赫然出现在脑海中。 隔空取物？！ 她现在这么牛了？ 宋诗雨不信邪，伸手抓住了棉袄，心念一动，下一瞬棉袄瞬间消失，宋诗雨紧接着进入空间，棉袄果然就在原本存放的地方。 这也太厉害了吧！ 哪怕现在的情况不对，宋诗雨依旧没忍住经叫一声跳了起来。 有了这个能力，她以后就不需要找东西的时候先找个地方进入空间，害怕被人看见了！ 而眼下的情况也有了解决办法。 反正陆正擎是撞到了脑袋的...... 等宋诗雨再出现在山洞里的时候，直接带了一床棉被出来，一人盖一头，这样陆正擎如果醒来了，她也能感受到，直接把棉被放进空间。 陆正擎要是发现了，就说他撞坏了脑袋，产生幻觉了。 等宋诗雨折腾完，地上的火堆也熄灭了，她把灰烬往雪里埋了埋。 也得亏山洞的洞口被大雪全部封住了，冷风吹不进来，虽然阴冷了一些，但盖上棉被还是足以抵御严寒的。 宋诗雨只露了个脑袋出来，眼看着山洞里为数不多的光亮一点点暗了下去。 雪崩发生的时候，是晚饭的点，宋诗雨估摸着时间，也不知道最后陆正擎扔出去的那个信号弹会不会有回应。 要是没人救援，她就得另想办法把陆正擎一起弄出去了。 第六十章 疑惑 外面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山洞里面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宋诗雨摸索着去陆正擎那里探了探，见他还没有醒来的意思，摸了摸饿的直叫唤的肚子，索性直接进入空间，因为担心陆正擎的情况，宋诗雨没有做什么饭，只是把之前屯的馒头拿出来了几个热了一下，就又回到了山洞里。 抹黑啃馒头。 虽然有些干，但馒头的带着一股香甜的小麦香气，又扎实顶饱，一个下毒，宋诗雨把剩下的两个包起来，塞进怀里，等着明早或者陆正擎醒来给他吃。 吃饱了肚子就容易犯困，宋诗雨又给陆正擎喂了一点泉水，换了片参片塞进去，这才裹好被子，任由自己睡过去。 心里装着事，又是这样的环境，她也睡不安稳，迷迷糊糊的还记得时不时起来探一探陆正擎的鼻息。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不知怎的，就从一头一尾，越来越近。 等到后半夜，宋诗雨迷迷糊糊的朝着被子里另一个热源靠近，两人就快靠在一起了。 陆正擎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漆黑，却能感受到自己在一个很温暖的环境里。 动一动手臂，身边似乎还有人，这样的环境让陆正擎迷茫了一瞬，自己还盖着棉被？ 好在宋诗雨还记得要把被子收起来的事情，陆正擎一碰到她，便惊了一下，迷迷糊糊中将被子收进了空间中，身上没了盖得东西，宋诗雨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朝身边的 陆正擎只觉得身上一冷，而身边贴过来一个热源，出于军人的本能，他下意识伸手向来一套擒拿，但随即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身上是带着应急的手电筒的，勉强找出来，光线瞬间充斥了山洞。 他这才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宋诗雨没有穿棉袄，只穿着毛衣蜷缩在他身边，她的棉袄团成了一团，给自己当了枕头，上面还有些血迹，另一边丢了件少了条胳膊的内衬。 联想到脑袋的疼痛，以及头上缠了东西的触感，陆正擎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他环顾四周，可整个山洞里都没有棉被触感的东西。 似乎因为突如其来的光亮打扰了睡觉，宋诗雨翻了个身，旁边冰冷的温度刺激着她睁开了眼。 看见宛若白昼的山洞，宋诗雨撑起身子愣了一下。 随即，手电筒就在陆正擎手上闪烁了两下，彻底罢工。 山洞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中。 宋诗雨清醒过来，往旁边摸索，小声轻呼：“陆正擎？陆排长？你醒了吗？” “嗯。”陆正擎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主动伸手回应宋诗雨，“你别动。” 他的记忆很不错，刚刚看了几眼就记住了“枕头”的位置，伸手够到，抖开，顺着声音给宋诗雨披上了。 “沾了血，别嫌弃。保暖重要。”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这个温度，宋诗雨没有穿棉袄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刚刚醒来的时候那种棉被一样触感的东西是什么？ 还有刚刚他瞧见地上有一些黑色的痕迹。 虽然看起来被人刻意掩埋过，但野外生存经验极佳的陆正擎一眼就看出是生过火后的残余。 可这冰天雪地的，宋诗雨哪来的木材？又是怎么升起来的火堆。 几个问题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 陆正擎想不通，只能先照顾着宋诗雨的取暖，毕竟宋诗雨也算是救了他。 他引导宋诗雨靠到墙壁上，自己坐在她身边。 宋诗雨没想到自己在昏暗的环境中能露出那么大的破绽，此时靠着墙壁继续昏昏欲睡。 “刚刚我们有盖东西吗？” 陆正擎突然发问，惊得宋诗雨瞬间清醒过来，一抬头，脑袋甚至也撞在了石壁上。 “嘶。”她案子倒吸一口连连摇头否认。 “没有啊，我们就躺在地上睡呢，没盖什么衣服被子的，你是不是撞到头之后出现幻觉了？” 不等陆正擎开口，宋诗雨连忙把怀里包好的馒头来出来转移话题。 毕竟她这个是想好了借口的。 “当时你冲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做饭呢，刚拿出来的馒头就揣怀里了。你也折腾了一天，赶紧吃吧。” 因为刚刚缩在棉被里，馒头并不是干巴的，陆正擎拿在手里捏了捏，没有追问，但眼底还是闪过一丝疑惑。 他当时冲进去的时候是着急了点，但也不至于看不见做饭的炉子吧？他分明记得那时候物理都没烧炉子。 这场雪崩会不会和宋诗雨有关系？ 一个念头冒出来，又被陆正擎强行赶出了脑海。 当时他冲进去，宋诗雨的无措和迷茫不是装的出来的。 可又要怎么解释这些奇怪的地方？ 他啃了一个馒头，却还是想不出答案来，把剩下的一个馒头重新塞给了宋诗雨。 “留着明早吃，等天亮了我们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行。” 宋诗雨这下是真的清醒了，生怕自己睡着的时候露出什么破绽，索性也不睡了，和陆正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陆排长，怎么会突然雪崩？我好像还听到了什么动静。是不是和雪崩有关？” “嗯，是从边境线那边传来了爆破声，不知道邻国在弄什么，这两个月山上积雪太深了，爆破才会造成雪崩。” 陆正擎的声音沙哑，但还是平静的给宋诗雨解释。 “好在这里不是雪山或者安岭那样的大山，不然这个山洞也救不了我们。” “你昏迷的时候我试了试，门口的雪太厚了，挖不出去。” 宋诗雨想到自己看到的厚度抖了抖，只是一个小山头的雪崩就有一种毁天灭地的感觉，如果真的事雪山或者安岭那样的大山，会是什么样子？ “别担心，我发射了信号弹，会有人看见的，指不定不到天亮就会有人找到我们。” 陆正擎许是察觉到了她声音下的恐惧，声音平缓的安抚。 “谢谢你陆排长，要不是你回来救我，我估计就埋在屋子里了。” 虽然她能进入空间，但空间的位置不会移动，要是外面是个雪堆，指不定自己能出现在夹层里。 第六十一章 诱惑和大腿 “保护人民是我的职责。” 陆正擎没有多说，半闭着眼养精蓄锐，脑袋晕乎乎的疼，什么事情都想不通。 他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宋诗雨聊了两句，突然发问试探。 “宋诗雨同志，你带了能生火的工具吗？” “没，没有啊。” 宋诗雨想到自己销毁的“罪证”，卡了一下，迅速否认。 饶是如此，陆正擎还是捕捉到了她的迟疑。 所有的疑点都成立。 可背后的真相陆正擎却捕捉不到。 而宋诗雨则又被吓出了一头汗，可黑暗里她也看不见自己是否全部销毁了，下意识的搓了搓手。 她完全不清楚，陆正擎刚刚打开手电筒的一瞬间看到了些什么。 陆正擎听到他的动静，想了想还是把棉袄脱了下来，摸黑给宋诗雨递了过去。 这是他遇见的第一个能用神秘来形容的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出现前，宋诗雨就是老百姓，是他该保护的人民群众。 宋诗雨莫名又被盖上了一件棉袄，愣了一下。 她感受到了陆正擎的怀疑，但没想到在这种怀疑吓，陆正擎居然还脱了衣服给她当被子盖？ 他可真是个好人。 宋诗雨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把自己往陆正擎身边挪了挪，陆正擎的棉袄很大，足够两个人一起盖着取暖。 “宋诗雨同志，这，这......” “你头上还有伤，要是生病了，谁带我出去？” 宋诗雨在黑暗中挑了挑眉。 虽然很对不起伤患，但凭她一个人肯定是挖不出去的啊。 陆正擎有些局促，想说些什么，但宋诗雨都不介意，他说了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二人在山洞里的这一晚上气氛有些尴尬而又诡异。 宋诗雨是真的累坏了，察觉到陆正擎的善意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她在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透过“雪墙”让山洞里也添了些许光线。 宋诗雨身上盖着陆正擎的棉袄，雪墙上洞，往外延伸。 显然是陆正擎早早就起来干活了。 宋诗雨下意识先看了眼昨晚自己销毁罪证的地方。 被白雪覆盖，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一点灰烬。 当即露出一个满意的眼神来。 殊不知，是陆正擎一夜未睡，一大早光刚照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了灰烬，顺带帮宋诗雨又重新掩盖了一层雪。 在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前，他不希望打草惊蛇。 宋诗雨正位自己昨晚摸黑销毁了证据而庆幸。 洞口的雪堆骤然塌陷，一根木棍深了下来。 “宋诗雨同志，醒了吗？” 陆正擎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宋诗雨赶忙仰头去达，“陆排长，我醒来了。” 从下面能看到上方陆正擎满身满脸的雪。 “把我的棉袄缠在棍子上。” 宋诗雨没明白，但是照做，很快扔下来的就不再是木棍，而是被最大限度拉长的棉袄。 “你拽住袖子那头，我拉你上来。” 宋诗雨了然，陆正擎这是担心弄出来的通道下面的雪太虚，她往上爬的时候陷进去，又担心她抓不住木棍，这才把自己的棉袄要上来当做绳子用。 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细心地好人啊！ 宋诗雨在心里感叹，继而牢牢地抓住袖子，借着陆正擎的力道往上爬。 很快就得以重见天日。 宋诗雨深吸了一口气，是自由的味道，继而转身冲陆正擎鞠了一躬。 “陆排长，谢谢你！” “不必客气，没有你的话，我可能也会死在山洞里。” 陆正擎瞧见她的模样，唇角有些上扬。 宋诗雨这才从他眼里看清了自己的样子。 因为从雪堆里钻出来，她和陆正擎一样，满身都是雪，头发上更是如此，她还是扎着辫子的长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雪人了。 当然陆正擎也没好到哪去。 宋诗雨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双好看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形，白嫩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从怀里掏出昨晚的馒头，用力掰开，分了一大半给陆正擎。 “陆排长，快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 陆正擎愣了一下，拍打下身上的雪花，之后迅速给自己套上了外套，这才伸手接过馒头。 “多......” 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宋诗雨打断。 “陆排长，算了吧，这才一大早咱们就说过几轮谢谢了，咱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就别说这些客套的话了，吃了东西我还得指望陆排长你带我下山呢。” 宋诗雨笑容爽朗。 她也没说错，现在放眼看去漫山遍野的雪地，许多地方都给填平了，更何况当时跑的太着急，宋诗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下山了。 好在馒头后半夜被宋诗雨放回了仓库里面，现在也不算干硬，两个人迅速咽了下去，陆正擎吃得快，站起身撑着木棍在四处戳。 等宋诗雨吃完了，他抬首指向了远方。 “那边是你站岗的地方。” 岗哨亭在住的地方的上方，上面插着旗子，宋诗雨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能看见雪地里那一点红色的旗帜。 入目没有半点熟悉的地方了。 “走吧。”陆正擎没再停留，冲宋诗雨伸出了手。 “这附近雪坑很多，我拽着你走，比较安全。” 陆正擎也意识到了有些唐突，紧跟着解释了一句。 但随即就看到宋诗雨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双手套，递给了他。 “我明白的陆排长，只是没想到这么冷的天，你也没带双手套。这是我原本想给我大伯的，你先用，我回头再给大伯买。” 宋诗雨见陆正擎不接，直接伸手给他带上了一只。 陆正擎的手指修长白净，乍一看不像是个当兵的，反倒是像读书人，只是手上的茧子暴露了练武的事实，今早他大概是刨坑的，手指冻得通红。 陆正擎眼睁睁的看着宋诗雨低头认真的给他戴上手套，被帽子遮掩住的耳朵开始发热，但一想到自己对宋诗雨的怀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腐蚀！这绝对是设计好的诱惑！ 而另一边的宋诗雨恨不得哼一支歌出来。 大腿！她抱的大腿简直太棒了！ 第六十二章 知青身份（上） 不仅给她弄来了表彰、奖金，还能再关键时候带她逃命。 不愧是她选定的大腿！ 区区一副手套算什么，更别提，陆正擎还给过她更温暖的呢。 宋诗雨这么想着强硬的把另一只手套塞了过去。 “陆排长，肯定比不上你送我的那双，但你也别嫌弃，这天太冷了。” “好。” 陆正擎不自然的手下，道歉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圈，又咽了下去。 “应该要布票的吧，我回去补给你。” 你瞧，大腿还这么客气！ 宋诗雨心里美滋滋的，嘴上也跟着客气。 等陆正擎带好了手套，一手拉着宋诗雨，一手拿着木棍在前方的雪地里探路。 宋诗雨跟着他的脚印，就瞧见他一脚他下去，雪埋到了膝盖，宋诗雨下意识的跟上，随即看着到自己腰间的积雪沉默了。 她和陆正擎牵着的手也埋进了雪里。 陆正擎反应很快，迅速拉住宋诗雨往自己身上靠，宋诗雨都来不及喊一声，就又撞进了陆正擎的怀里。 “不是，不是，陆排长，我没掉下去，是雪太厚了。” 宋诗雨捂着鼻子，闭了闭眼。 真的是有些丢人了。 陆正擎这才看清楚她的处境，一言不发的放下木棍，双手用力把宋诗雨抬上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在宋诗雨看来，她就是雪地里的萝卜被陆正擎一个用力拔了出来。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宋诗雨全当没听见，低头迅速拍打腰间的雪，好在穿得多，陆正擎看不清她涨红的脸色。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陆正擎极力克制，但宋诗雨还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笑意。 宋诗雨有些自暴自弃的抬起头，她站在石头上，现在总算是比陆正擎高出了一个头来，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另一边的路上似乎有几个人影，在冲她招手。 虽然隔得远，但宋诗雨一眼就认出对方穿的都是和陆正擎相似的军大衣。 因为昨天才发生了雪崩的缘故，大家都不敢喊出声，宋诗雨只能奋力挥手。 “陆正擎，你快看，是不是来找我们的？” 陆正擎闻言，手一撑就翻身跃上了石头，见到他出现，那些人的手几乎要挥出残影了。 “是我们排的战士，根据地离这里很近，应该是看见了我发射的信号弹。” 奈何雪崩突然，信号弹也只是燃放了一瞬间，当时时间接近晚上，就算派人搜救也不敢进山太深，以免迷失在深山中。 几个人都是伸手敏捷的，陆正擎重新带上宋诗雨，没多久双方就汇合了。 “小宋同志，陆哥，还好你们没事。隔壁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大雪天的爆破，雪全崩到咱们这一片了。” 领头的人宋诗雨还认识，正是下船后帮陆正擎给了他们一家车票的壮汉。 “山下的情况怎么样，几个村子里有受灾群众吗？知青点的情况如何？团里有派人来吗？” 见到战友陆正擎瞬间就换了个气场，一连串的询问脱口而出。 “放心吧，陆哥，雪崩虽然来得突然，但山下面本来就离村子远着呢，除了供销社刚拉回来的猪跑了，其余受灾的也就．．．．．．” 猴子眼底带着笑，丝毫没有前两天知道陆正擎在山上的着急了。 宋诗雨了然，这次受灾的估计除了那头猪，也就是他们两个在山上的倒霉蛋了。 “快喝点热水吧，休息一下，再下山。” 猴子几人地来了水壶，因为一大早出来没多久，里面的水还是热的。 陆正擎结果一个，拧开，用袖子擦了擦递给宋诗雨。 “这是我的，不嫌弃的话就喝点。” 说完也不管猴子他们挤眉弄眼的样子，接过了另一个水壶。 宋诗雨也没客气，垫起来没有挨到嘴灌了一口。 还险些被呛到。 但一口热水下肚，因为赶路而僵硬的身体瞬间活了过来。 后面的路也不好走，尤其是还带着宋诗雨，弯弯绕绕的下来，等回到山下已经是十点多了，他们停留的地方正是之前陆正擎去过的供销社。 “有车，我送你回柳河堤知青点。” 陆正擎带宋诗雨在食堂里喝了碗热汤。 毕竟这个点，饭堂也只有这个了。 “不用了，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宋诗雨下意识拒绝。 现在到了温暖的地方，脱掉了帽子，陆正擎脑袋上凌乱的包扎和后面的一团血迹就格外显眼了。 倒是猴子他们就跟习惯了一样视若无睹。 “卫生所在５０６知青点，和你顺路，如果回团里治疗的话，更是一路的。” 陆正擎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自己去交上了两人份的饭票，站在饭堂门口等着。 这个点饭堂人不多，但少不了有知青们路过饭堂门口，视线都被站在门口挺拔的身姿所吸引。 宋诗雨迅速喝完，给自己挂上围巾，快步离开饭堂。 两人实在中午午饭的时间到达柳河堤知青点的大队办公处的。 坐的还是个货车，不过这次是陆正擎开车，而宋诗雨坐在驾驶室里面。 猴子他们几个都坐在后头。 还没等她跳下车就听见大队里面传来的吵闹声。 “村长！我表妹就在山上，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大队里难道就不去救人吗！就算没人去，我自己去不行吗！” 宋墨文满脸的焦急。 身后宋家人倒是都到了。 双胞胎依偎在一起，宋菱悦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不住的点头认同哥哥的话，宋舒悦低头盯着看起来要开胶的鞋。 宋黎安作为长辈，则站在门口，看起来不像是来讨个说法，反倒因为有人围观显得烦躁。 “都说了，大队里现在也上不去，已经和兵团联系过了，会有人去的。” 柳村长满脸的不耐烦。 李青青凑到他身边，煽风点火，“就是啊！现在发生雪崩已经很危险了，难道为了你们几个劳改犯冒险上山吗！” “诗雨不是劳改犯，我二叔二婶都是烈士！而且村长我已经听说了，你让诗雨一个人在山上站岗放哨根本就不合规！” 雪崩发生的时候，宋墨文他们刚刚把柴火挪到大队，当时就听过了这一遍敷衍的说辞。 第六十三章 知青身份（下） “吵什么吵啊，就算是烈士遗孤，上山那么久，也不见你们去看过几次，现在装什么关心。” 村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宋墨文的话让他想起那张自己签了字的申请表更加烦躁。 沈兰花一拿到签字就上报到兵团去了，宋诗雨是受过表彰的人，有一个知青的身份并不算大事，更何况沈兰花亲自去，肯定能办下来。 现在好了一场雪崩。 宋诗雨要是死在上面了，等着他的事情更多。 “今天的活干完了吗？你们劳改犯最好注意你们的身份，别老想着在这里偷懒！” 宋墨文一噎，从前儒雅的沪市公子被逼的想要骂人。 他那是不去看吗？ 宋诗雨上山后，村长并没有减轻他们宋家要送的柴火量。 宋墨文还没痊愈就被破去砍树，还要做饭，照顾妹妹和父亲，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用。 而知道他病着的时候擅自去看过一次宋诗雨之后，村长就带人把家里头抄了一遍。 能用的物资都拿走了，好在沈兰花及时出现，制止了村长搜查宋诗雨留下的东西。 不然他们一家都得饿死在这里。 “村长，那我们申请自己去找可以吗？” 宋墨文对现在的处境再清楚不过了，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听见这话，宋家人的反应各异，宋菱悦跟着点头，宋舒悦骤然抬起头，眼底都是不情愿，宋黎安更是逃避的朝屋外看去。 “那可不行，当时宋诗雨指不定就是要逃跑，你们要是借口去找她也跟着逃跑了呢！村长不都说了，已经打过报告了，兵团的人肯定会去找，就算死了也是宋诗雨的命！” 李青青抢在村长前面开口，显得有些兴奋。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不能如你所愿了。” 宋诗雨冷笑着开口，推开人群走了进去。 “宋诗雨？” 喧闹声戛然而止。 宋墨文先是僵硬的转过身，随即像被点燃的炮仗扑过来。 “诗雨！你没死？” 话刚出口就被自己呸了两声，“不对，你回来了！太好了！” 宋黎安的眉头拧得更紧，瞥见宋诗雨身后的陆正擎时，那身笔挺的军大衣让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宋舒悦拽着妹妹的衣角，眼神里一半是惊讶，一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宋菱悦眼底则全是欣喜。 “太好了诗雨，你回来了！” 柳村长瞅着门口这阵仗，烟杆在鞋底磕得梆梆响：“人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他斜眼瞅着宋诗雨还想说什么，却注意到了她身后那个挺拔的身影。 “陆排长，好巧啊，又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还止不住的看向宋诗雨。 宋诗雨一下子察觉到其中的恶意。 “不算巧，我们排负责寻找和安置受灾群众。” 陆正擎面色坦然。 “是嘛，我还以为......”柳村长撇了撇嘴。 宋诗雨迎着柳村长那探究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村长你这话倒是有意思，难不成觉得我和陆排长一起回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抬了抬下巴，声音清亮。 “雪崩刚过，陆排长他们奉命搜救，我能活着回来，全靠部队同志搭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柳村长被堵得脸色发青，烟杆在手里转了两圈，哼了一声：“我可没这么说。” “最好没有。”宋诗雨寸步不让，“军民鱼水情的道理村长不会不知道吧。陆排长他们冒着风雪救人，到了村长嘴里倒像是沾了什么是非，这话要是传到兵团领导耳朵里，怕是不好听吧？” 这话戳中了柳村长的软肋，他最忌惮的就是兵团那边的态度，当下悻悻地闭了嘴，转身开始往外赶人。 “懒得跟你们年轻人扯闲篇。都别聚在这里了，该干活的就干活去！你明天也不用再上去了，继续干你之前的伙就行。” 陆正擎这时适时开口。 “柳村长忙，我们先去卫生所了。” 他冲宋诗雨微微颔首，带着猴子几人转身离开。 见村长往外赶人了，几个知青也赶忙离开，邓佳落在最后面，凑到宋诗雨身边来。 “诗雨，还好你没事，可真是吓死我了，村长一直说会有人去救援，可看他那个态度，我还以为是忽悠我们的呢。” “军民一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兵团肯定会派人救援的，我这不没事吗。” 宋诗雨笑着转了个圈，除了身上的衣服狼狈了一点，的确是没受任何伤。 “哥，我早就说过了没事吧，你非得来这里，以后村长肯定要记恨上我们了，本来就不好过。” 宋舒悦瞧见这一幕，想起临走前村长的眼神忍不住抱怨。 这段日子公量上去了，她的肩膀几乎是日日夜夜的疼，雪崩的时候她脑子里确实有一瞬的担心，但此时瞧见宋诗雨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哪里像是有事的，分明滋润得很。 “堂哥，舒悦说的没错。” 宋舒悦本来都准备好挨骂了，熟料这一次宋诗雨既然率先赞同了她的话。 “堂哥，以后有什么事情，率先顾好你们自己，村里的人本身对你......咱们恶意就大，下次要是还出事千万别这么冲动来找村长，先保全好自己。” 宋诗雨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泛过一丝涟漪。 她和宋墨文的关系是好一点。 但也没想到对方会为了她去顶撞村长。 “行了，诗雨，你也啥都别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肯定不能抛下你不管。” 宋墨文拍了拍宋诗雨的肩膀，语气坚定。 “诗雨！诗雨！” 沈兰花的声音骤然响起，她从牛车上跳下来，快步来到宋诗雨面前。 “还好你平安，我在兵团听说有雪崩，可吓坏了。” “兰花婶，我没事，是陆排长他们救了我。” 沈兰花了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冲宋诗雨扬了扬。 “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是知青证？！” 邓佳一眼就认出了沈兰花手里的本子。 “不错，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和大队商量过了，给你申请了个知青的身份，你之前立过功，兵团里头很容易就通过了。” 沈兰花笑眯眯的把本子递给了宋诗雨。 第六十四章 调任（上） “真的吗？太好了，诗雨。兰花婶，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下总算是能给我二叔二婶一个交代了。” 宋墨文凑过来一看，满脸的惊喜，看模样反倒比宋诗雨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兴。 宋菱悦也跟着点头，脸上带着欣喜，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宋舒悦，又把笑意收敛了些。 宋舒悦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原本对宋诗雨的些许担心再度被嫉妒填满。 宋诗雨从前就算是说自己是烈士遗孤，不是黑五类，她都能说服自己，宋诗雨身份也比她们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他们一家还是黑五类、劳改犯，宋诗雨却已经有了知青的身份。 和他们天壤之别。 这样的落差，让宋舒悦有些接受不了。 宋黎安显然也是这样的想法，一个愿意为要仰仗他的小丫头，突然有了正儿八经的好身份，只能附和的笑了笑，拿出家长的姿态来。 “多谢沈队长啊，帮我们家诗雨搞定了身份证明，也是解决了我们家的心腹大患啊。” 沈兰花早就看出这一家子是什么样，也没多和宋黎安客套。 “那可不是，以后诗雨也能少跟着你们受苦。” “太好了！”邓佳更是拍手叫好，”兰花婶，那以后诗雨是不是可以来我们宿舍住了？” “我隔壁的床是空着的，让诗雨住进来吧！” “是啊，诗雨，搬去知青宿舍住吧，我带你去领新的棉被和棉袄。” 沈兰花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拉着宋诗雨的手劝说。 “兰花婶，算了吧，我在家里住的挺好的，不过被子那些还是得另一份，我的留在山上都给埋了。” 需要一个独立空间的宋诗雨自然是婉拒了。 沈兰花也并不意外，拉上宋诗雨的手往大队走知青点的库房走。 “行，我知道你咋想的，但孩子啊，也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你爸妈是走得早，要是看见你受苦，心里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沈兰花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她曾经也该有个孩子的，可她把自己奉献给了北大荒，那个孩子也离她而去。 如果孩子能留下来的话，也该和宋诗雨一样大。 沈兰花曾经期待过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儿。 “兰花婶，我都明白的，你放心吧，我爸爸妈妈去世后，一直是叔爷爷出钱照陆我的，如今他老人家去了，我大伯一家幼时现在的样子，我还是在跟前儿才放心。” 宋诗雨能感受到沈兰花对自己的关爱，面对这样关心他的长辈，宋诗雨也有些鼻头发酸。 “兰花婶，谢谢你帮我弄了知青证。”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这都是你应该的。” 沈兰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宋诗雨却明白她这种尴尬的身份，如果不是沈兰花主动帮忙，哪里那么快能拿到一个知情的身份啊。 “对了，这是你这个月的粮票和肉票，一般他们知青都是交给食堂的，你要是不想交过去啊，每个月十五号供销社会杀猪，你可以排队去买，再过俩月就过年了，公社也会杀年猪，到时候也可以去换肉。” “行，兰花婶，我记下了，到时候我包饺子给你也送过去尝尝。” 宋诗雨抱着棉被认真记下。 另一边陆正擎开车来到卫生所，值班的正是宋诗雨上次来的时候的那个王大夫。 “陆排长，好久不见啊，这是出什么任务了，被人开了瓢” 王大夫戴上眼镜，显然和陆正擎很熟的，问到一半，意识到问多了自己呸了几下，“当我没问，不该问你什么任务的，你可别多心了。” “没事。”陆正擎轻车熟路的坐下，任由王大夫给他弄开了头上绑的“绷带” “雪崩的时候在山上，逃命没注意，磕到了。” “那你真是够命大的。” 王大夫砸了咂嘴，撤下所有的绷带，里头已经干涸的药材成团掉落。 王大夫接住闻了闻，“还真是命大，蒲公英和小蓟，这个天气你在山上居然也能找到。” “可都是止血的好玩意。” 王大夫一遍嘟囔一边给陆正擎清理创口，重新上药包扎。 几句话却在陆正擎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漫天大雪的，宋诗雨是从哪里找到这些药材给他敷上的？ 难不成幼时被他拖走的时候身上带的？ 这样的理由显然无法说服陆正擎。 想到那天在山洞里，黑暗中的感受，陆正擎更加确定那些怀疑都不是自己无中生有。 陆正擎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的疑团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陆排长？陆排长？” 王大夫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好了，包扎好了，这几天别碰水，按时来换药。” 陆正擎 “嗯” 了一声，起身道谢，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着知青点的方向走去。 他必须找到宋诗雨，问清楚这一切。 猴子见他脚步匆匆，连忙上车，却发现陆正擎开着车原路返回。 “陆哥，咱们不回营地吗？” “再回一趟柳河堤知青点。” 陆正擎满脸严肃。 “啊？” 猴子还没多说，一个急刹车，陆正擎又掉了个头。 “算了，先回兵团吧。”陆正擎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 他想起那天询问的时候，黑暗中宋诗雨一双杏眼弯弯的望着他，说都是他的幻觉。 现在就算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反倒会打草惊蛇。 回到兵团，陆正擎刚下车就接到通知，团部要选派骨干去边境知青点驻守，柳河堤知青点在备选之列。 开会时，团长提到柳河堤的情况，询问谁愿意去。陆正擎当即开口：“我申请去柳河堤。” 会议室里一阵小声议论。团长有些意外。 “那里条件可不太好。” “我对那边熟悉，雪崩时去过，适合这个任务。”陆正擎语气肯定，“而且上次的雪崩是隔壁引起的，我带队过去守着，可以侦察一番。” 团长略一思索，点了头：“行，就你去，明天交接完就出发。” 散会后，猴子不解地问：“陆哥，你咋想去那地方？” 陆正擎没多解释，只道：“服从安排。” 回到宿舍，他看着那块草药残渣，眼神深沉。去柳河堤，总能查清宋诗雨的秘密。 第六十五章 调任（下) 半个月后的清晨，柳河堤知青点的操场上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宋诗雨正和邓佳一起铲雪，抬头就看见陆正擎带着十几个战士，背着背包列队站在空地上，军绿色的大衣在白雪映衬下格外醒目。 “这是......” 邓佳下意识朝宋诗雨看去，宋诗雨也疑惑的摇了摇头。 没多久，大队队长钱万里就敲着铜锣喊人开会。知青点的院子里很快挤满了人，宋家人也挤在后排，宋菱悦踮着脚往前看，眼里满是好奇。 “给大伙儿介绍下，” 钱万里指着陆正擎，嗓门洪亮，“这位是兵团派来的陆排长，带队伍来咱们知青点驻守，以后治安、劳动啥的，都能搭把手！” 陆正擎往前一步，声音清晰有力。 “我们奉命驻守半年，期间会协助大队完成生产任务，也会保障各位同志的安全。” 宋诗雨站在人群里，手里还抱着铲子，心里满是惊讶。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正擎会带着人来驻守，而且偏偏是柳河堤。 不过这倒是方便她抱大腿。 宋诗雨乐呵呵的想着，怎么也没想到陆正擎对她的怀疑还没消除。 散会时，陆正擎的目光淡淡扫过宋诗雨，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普通的知青。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腊月，公社开始杀年猪。 宋诗雨揣着攒好的肉票，天不亮就去供销社排队，换回两斤五花肉。回到住处。 “诗雨，你这是要包饺子？” 今天难得休息，但宋墨文习惯性起得早，刚一出门就看见宋诗雨大包小包的回来， 说话的时候还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啥馅的，我帮你。” “大家好久没见荤腥了，我包点白菜粉条猪肉的，剩下的肉留着过两天过年的时候吃。” 白菜偏多，但依旧让人眼馋。 毕竟宋家人攒好几个月才有一斤的肉票，卖肉的还不一定会卖给他们。 “家里没有肉票，但粮票肯定得给你。”宋墨文上手擀皮，突然停下，匆忙离开厨房，再回来的时候就把粮票塞给了宋诗雨。 宋诗雨也没有推辞的收下了，“行，堂哥，我先拿着，到时候去供销社买点白面。” 身为劳改犯宋家是买不上白面的。 “对了，我包点给兰花婶送去，还有陆排长那边也送一点，他们之前帮过咱们。” 宋诗雨一边说着，一边把包好的饺子下锅。 宋舒悦也起来了，刚巧听见这话，嗤了一声。 “有的人就是会来事，刚当上知青就懂得打点关系了，连部队的人都能搭上。” 宋墨文皱了皱眉：“舒悦，别乱说。” 宋诗雨像是没听见，蒸好饺子后装了两个饭盒，先给沈兰花送去，然后提着另一个走向战士们驻扎的库房。 陆正擎刚把巡逻的任务分配出去。 “陆排长，刚包的饺子，给你们尝尝。” 宋诗雨把饭盒递过去。 陆正擎看了眼饭盒里冒着热气的饺子，外皮雪白，捏得整整齐齐，刚想拒绝，就想到什么，接了过来。 “多谢。” “应该的，你们辛苦。” 宋诗雨笑了笑，没多停留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陆正擎打开饭盒，拿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白菜和猪肉的香味在舌尖散开，他忽然想起山洞里软和的馒头，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而此时的宋家，宋舒悦看着宋诗雨空荡荡的座位，撇了撇嘴。 “就知道给外人送好的，家里人倒没见她多上心。好不容易吃上点饺子，全家人都等她呢。” 宋菱悦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别说了。 “姐，要不是诗雨我们都吃不上，你就别说了，况且诗雨打点好关系，咱们家不也能好过点。“ 哪怕知道宋菱悦说的没错，宋舒悦心里头还是不舒服。 不就是靠别人吗！ 给她机会，她也能靠上别人，用不着全家人看宋诗雨的脸色。 傍晚时分，陆正擎拿着空饭盒走向宋家。 雪后的夕阳把土路晒得有些发软，踩上去咯吱作响。他站在院门口时，正看见宋诗雨在劈柴，斧头扬起的弧度利落。 “陆排长？” 宋诗雨停下动作，围裙上沾着些木屑，“您怎么来了？” “还饭盒。” 陆正擎把饭盒递过去，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院子。 比上次来的时候看起来整洁了些，破旧的门板也给修好了。 宋诗雨住的那间仓库房门大敞，陆正擎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小小的仓库尽收眼底。 屋里比想象中整洁。靠里墙的位置搭着个简易木板床，铺着沈兰花送的新棉被，床头摆着个掉漆的木箱，上面放了几本书。 陆正擎的视线在草药上顿了顿。 他又扫了眼木箱上放着的几本旧书，都是常见的农技手册，翻页处磨得发亮，看起来常被翻阅。墙上没贴任何东西，光秃秃的土墙上只有几个钉子，挂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 整个房间简单得近乎简陋，找不出半点异常。那些他怀疑的 “秘密”，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 “陆排长，喝点热水吧。” 宋诗雨收拾了饭盒，就见陆正擎看着她的屋子还有些尴尬。 她不是不想把陆正擎邀请进屋子里，但今天宋黎安睡得早，她既不能把陆正擎邀请去双胞胎的房间，也不能把人单独带进自己的屋里，得亏是今天不下雪，不敢更尴尬。 “没事，不忙着招待，我还有事得回去，谢谢你的饺子。” 陆正擎收回视线冲宋诗雨摇了摇头。 “应该的。” 宋诗雨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乡间小道上，才转身回屋。 陆正擎回头望了眼宋家的方向，眉头微蹙。 一时间脑子里乱成一团。 疑点清晰，但是却找不到任何问题。 没等陆正擎搞清楚宋诗雨身上的秘密，就再度接到命令，离开东省执行一个秘密任务。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翻了年。 第六十六章 春耕 转眼间便到了春天开荒种田地的时节，宋诗雨有知青的身份，和那些知青们分到了一起去，趁着这个机会，和大家打好关系。 宋家人作为黑五类分到了开垦以及加砾石遍地的土地，宋舒悦在下地第一天怨声载道。 “这什么苦日子啊！凭什么就宋诗雨一个人不用过来，她平日里不是彰显着自己多么高尚多么好吗？！现在干苦力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宋菱悦在旁边沉默不语，抿着唇左右打量了自家姐姐两眼。 “诗雨是知青，自然不用跟着咱们一起来做这些事情，舒悦，你平日里说话也是时候注意些，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虽然是过了个年，但如今国家提倡勤俭节约，村子里没什么过年的氛围，更别提身为劳改犯的宋家了 还是仰仗着宋诗雨才吃上几顿肉。 宋墨文原以为宋舒悦消停了，没想到现在又开始闹幺蛾子。 宋舒悦闻言脸上一阵不喜，丢下手中的工具，看向一旁站着的宋墨文。 “这地要怎么开荒嘛！到处都是砾石，还不如捡柴火呢，弄得我肉疼！” 在这片地上不止他们几个，还有别的人，宋舒悦闹的动静不小，让周围的人都听了去，大家纷纷侧目鄙夷的眼光看了过来。 一时间大家沉默的声音让宋舒悦脸上也写满尴尬，抿着唇沉默不语，心中不满。 另外一边，宋诗雨和邓佳在一起，两人吭哧吭哧一顿干活，结果抬起头来后发现进度跟没动一样，邓佳眼里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 看向一旁的知青，懒懒散散，根本没有一点规矩可言，要偷懒的偷懒得异常明显，邓佳见状，忍不住开口。 “今天这天气还不错，大家要不然一起多干点活？” 宋诗雨没有说话，但明显是站在邓佳这一边的。 李青青本就看不惯宋诗雨，方才还看着这两人在这里伪善的低头做事，现在却抬起头让他们也一起做，心中顿时升腾起一阵不满啊。 “你们两人一起做事，自然是比我们要快，不想我们几个人，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做，比不过你们是自然。” “不过啊，大家都是从城里来的知青，从前也没吃过这种苦，现在来了有些不熟练不上手，自然的事，这肯定是不比得......”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开始往旁边看了两眼，明显是在点宋诗雨。 邓佳见状，激动几分，“李青青同志，你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有失偏颇！什么叫做比不得！况且你分明和别人是同一个村子的吧。” 李青青见状，冷笑两声。 “我又没说是谁，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人家被说的人都还没激动呢，你这当狗的人倒是先激动起来了。” “不过宋诗雨这人啊，向来是擅长利用自己身边的资源来为自己谋福利的，这不，什么事情都有别人冲在前面替你说话！” 李青青眼含恶意盯着宋诗雨。 宋诗雨本不想和她计较这些，但从她开始说邓佳，这件事注定没那么容易善了。 “你嘴巴昨天晚上是吃了粪便吗？说话这么臭，隔得老远便熏死人了。” 李青青被她这一句话给点炸了，“宋诗雨你说什么呢！你骂谁呢！” “谁骂我我骂谁咯。” 宋诗雨不是个好惹的性格，有仇必报，当场还回去，不让自己吃亏。 “你！你个贱人！”李青青冲上前指着她。 “也不知道你这知青的身份究竟是出卖了什么才让人给你弄来的！” 李青青不满宋诗雨一个和黑五类住在一起的，现在倒是和她平起平坐，曾经的宋诗雨被她踩在脚下，现在也应该是如此！ “之前你在我家便颇有心机，你这人，心肠别太恶毒了！”李青青低沉着语气。 旁边的人听见两人争吵的内容，纷纷侧头开始低声细语起来，讨论着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 “没想到啊，这宋诗雨看着老老实实，之前我还从未朝着那个方面想过，只觉得是她能力出众，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想必......没那么简单。” “是啊，在船上的时候不就提过一次吗......” “就是就是，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善茬，现在算是让我猜对了！” 一旁的人接话，周围的人一人一语，将宋诗雨和邓佳两人淹没在这场人言可畏的大海里。 宋诗雨眼里闪过几分冷意，见李青青还敢提及之前住在她家的事情。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垂着头，一脸悲愤和无奈。 “青青，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么些年，我借助在你家，给了钱给了粮票肉票，可从未吃过一顿饱饭，还要自己去河里捞能吃的小鱼，你莫不是误会了我什么？” 宋诗雨故作恍然，抬头看向李青青。 “不过既然你觉得我这知青的身份是伪造的，不如我们一起去大队里面看看，一看便知道我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宋诗雨说着走到李青青身边，拉着李青青的手便打算出门。 李青青自然知道今日自己不能去，她方才不过是想要让宋诗雨下不来台，在所有人面前丢了面子，从此让人怀疑她的身份，鄙视她的人品。 可不想将这件事闹到大队当中去。 “你将我放开！我才不跟你去，我还要在这里做工呢！你不认真干活就算了，你可别在这里耽误我！” 周围的人一开始还站在李青青这边帮助她说话，可在宋诗雨说出不给她饭吃的时候，大家的态度瞬间开始转变，脚下步伐也不自主的距离李青青远了几分，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鄙夷。 “这人......青青啊，如若是和宋诗雨说的一样，那你家做的事情简直也太过分了吧......” “是啊，这人家给了东西，这和之前你跟我们说的不一样啊，你明明说宋诗雨在你家就是个吃白食的，可她什么东西都给了，怎么能算作是吃白食的呢......” ...... 现场七嘴八舌，李青青和他们住在一起，平日里没少和他们说关于宋诗雨坏话。 第六十七章 学做饭 李青青也当真是没想到，宋诗雨就这么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一时间她百口莫辩。 “李青青同志，你今日不是还在说我们的进度是因为两个人比你们快吗？不如这件事我们也一起去大队或者兵团里分辨一二？” 宋诗雨盯着李青青，扮猪吃老虎，将她耍得团团转。 李青青脸色一阵难堪，站在原地不愿走，任由宋诗雨拉着自己，死活扒拉着边缘不去。 陆正擎做完了任务从外面回来，不出任何的事情也要在地里帮忙做工，他方才站在人群最后，听见宋诗雨说的这些话，对她的看法稍有转变，而且一时间倒是觉得宋诗雨的这些经历都很是耳熟。 “我要干活，你要是再这么拉着我，可就是影响进度了！” 李青青就不相信自己这么说，宋诗雨还会抓着自己不放，果真，在她这话说出口后，宋诗雨松开抓着她的手，随即叹息一声，“既然这样，那李青青同志以后可别在外面胡说八道，若是让不知道实情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李青青瞪了她一眼，没说话，愤愤不平地低头开始干活，这小丫头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三言两语便将这件事转了过来。 周围的人见李青青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笃定这件事就是宋诗雨占理。 这件事闹过了之后，知青们倒是没像最开始的那样，闹腾，偷懒，但干活的速度依旧很慢。 进度落下了很长一段。 柳大壮和村民们干这种活路习惯了，动作手脚都很是麻利，每天在下工之后，柳大壮还是会憨厚的来到地里帮忙，扫视了一圈，直接走到了宋家人跟前，嘴角裂开，憨厚的笑着。 “我来帮你们吧！这些事情啊，还是我们这些大老粗做得管，你们这些小姑娘力气小。” 宋舒悦看着柳大壮在旁边帮着宋菱悦干活，眼珠子一转，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柳大壮跟前。 “大壮哥，你来帮我干一点呗，今天做这么多，还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手都已经肿起来了，你看看。” 说着，她便将自己的手摆在柳大壮的跟前给他看。 柳大壮见状，一阵心疼地说道：“哎哟，我这就来我这就来。” “可这......”在柳大壮打算去帮宋舒悦干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宋菱悦，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 “没事的柳同志，你去帮我姐姐吧。” 宋舒悦脸上带着几分满意，柳大壮见状也不再啰嗦，走到方才宋舒悦的地方开始干活起来，宋舒悦在后面看了一会，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 “大壮哥，我去那边看看宋诗雨做的怎么样了，一会就回来啊。” 柳大壮连忙答应招招手让她去。 宋墨文见自家妹妹这样，心中一阵恨铁不成钢，可这又是在外面，他也不好直接开口说她，只能忍着自己的脾气，没有爆发出来。 宋舒悦转悠着来到了宋诗雨跟前，邓佳一眼便看见她从旁边走过来，知道这人对宋诗雨没什么好脾气，自然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不好好干活，你过来做什么？” “我自然是来关心一下我的好姐妹啊。” 宋舒悦看了宋诗雨两眼，围着她转了两圈，一只手撑着下巴，忍不住炫耀。 “你看，你就是当了知青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下地干活，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嘛，你怎么不去找人帮忙了......” 说着宋舒悦一脸骄傲，看起来自己的手指，脸上写着几分洋洋得意。 宋诗雨都懒得搭理她，但是这人就跟苍蝇一样，不断在自己耳边嗡嗡作响，一会说这件事，一会说那件事的，一会走到她前面故意干扰她干活，以后又走到旁边，将她已经弄好的土地给踩得硬邦邦的。 “宋舒悦，你是没事干吗？要不然你去给你自己找点事做吧。我看你闲得没边了。” 宋诗雨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不耐烦地盯着宋舒悦。 宋舒悦不以为然，没走，还更加的厚脸皮了，说话做事都十分的不要脸。 宋诗雨忍了一天，回到家后，看着宋舒悦心情不错的样子，她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怎么能让她得意上了。 本来是宋诗雨和宋墨文两人轮流着做饭给家里人吃，在宋墨文打算去厨房的时候，宋诗雨突然叫住他。 “诶大哥，等等。” 宋墨文转过头来，一脸奇怪地看向宋诗雨，“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有个想法，你看大家都已经到这里来了，家里肯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不如让舒悦来学学怎么做饭吧，这样日后也能为我们分担一点，不至于那么累。” 宋诗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宋墨文有几分心动，今日他也瞧见了，宋舒悦根本没做什么事情，这么看，让她跟着一起做饭倒是合适。 “可她不会，岂不是浪费了粮食。” “没事，我在旁边教她，到时候做完了直接吃了就行。” 宋诗雨笑眯眯的，看起来一脸纯良。 “而且大家到了这个地方，迟早是要做好长期生活的准备，做饭这件事，宋舒悦迟早都要学。” “好，既然这样，便按照你说的来吧。” 宋墨文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走向旁边，将宋舒悦给叫了出来。 本以为可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宋舒悦突然被人从床上抓起来，脸上写着一阵不满，出来之后看见宋诗雨的眼神，她总觉得没什么好事情发生。 她看向一旁站着的宋墨文，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和犹豫。 “哥，你这是做什么，累了一天了，我就想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舒悦，从今天开始，你要跟着我和诗雨两人一起轮流做饭。” 宋墨文没搭理她说自己累的这个话，今天一天就她最为清闲，连最小的妹妹宋菱悦做的事情都比她多。 宋舒悦在听见这话，瞬间反驳不满。 “凭什么！我才不要做！我每天干活回来就已经很累了，现在还要帮着做饭！我才不要，而且我也不会做饭！” 她双手抱臂，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满的情绪。 第六十八章 自己解决 在听见宋舒悦的话后，连带着宋墨文的都有了几分情绪，他盯着宋舒悦没有半点松动。 “我们平日里也要做工，回来也很累，现在到了这个地方，做饭这件事你迟早都要学会！” “哥！你是不是又听了宋诗雨那个贱人什么谗言！为什么突然就要让我一起做饭了！” 宋舒悦脸上一阵不满，撒娇地说着，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唤起之前宋墨文对自己的宠爱。 如若今日宋舒悦没偷懒还好，眼睁睁看着她偷懒了一下午的宋墨文，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劝说自己不让宋舒悦去做这件事。 见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宋舒悦开始剑走偏锋。 “我不管，我不会做饭，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吃，这就是浪费了粮食，难道你们就想要看见那好端端的粮食就被我浪费吗？” 宋黎安别的没插嘴，只要他们做出来给自己吃就好，可在浪费粮食这一块，他是绝对不同意的。 “学可以，但是浪费粮食是不行的。” 宋舒悦见自己闹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有人帮着自己说了句话，顿时开心起来。 “看吧看吧，这也不是我不想做，是我真的不会啊。” “没关系，我教你，只要你好好学，做出来的东西就不会难吃，不过嘛，我也想到了你学习期间做出来的饭不好吃这个问题，所以我会和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饭菜，从现在开始你每天要将你自己做的饭菜吃完，大家就吃我给你教学用的饭菜。” 宋诗雨今天是搞定宋舒悦了，谁让她一直在自己面前犯贱，凑上前那么不要脸。 “墨文毕竟是男孩子，君子远庖厨，总让他做饭也不是个事，舒悦你就学学吧，诗雨都会，肯定很简单的。” 宋黎安听见他们的争论，这次倒是站到了宋诗雨这边。 虽然理由让人匪夷所思。 有了宋墨文和宋黎安的用意就算是宋舒悦怎么不情愿，这件事也无可奈何。 “宋诗雨，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宋诗雨一脸怪异，回头看了两眼宋舒悦，眼角带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能明白诶，什么叫做我是故意的？我可没有，你别在这里冤枉我了。” 她撇撇嘴，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无辜，装得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今日做的菜都很是简单，一开始便上难度的话，宋诗雨也不会，做出来的东西别说吃了，估计连看都不能看，于是今日便打算做个白菜。 宋诗雨一步步的教她，在锅里的油热了之后直接放下去，谁料在菜放下去了之后，油瞬间就扑腾起来了。 宋舒悦眼里带着几分害怕，连忙往后闪躲，想要躲开，宋诗雨也没有打算上前帮忙的意思，反正这东西做得难吃也是她自己吃。 “你别跑啊，现在你要将这菜底下的东西给搅和两下。” 宋诗雨连忙冲着躲得老远的宋舒悦说道。 宋舒悦声音颤抖，带着尾音。 “我害怕！好疼啊！你快点把它处理一下啊，让它别在往上跳油出来了！” 宋诗雨嘴角一勾，站在旁边，两手一摊，一动不动。 “今日可是你在这里学习，不是我，学习就要就学习的样子，你要是再不管它，锅里的东西可都要糊掉了，那可是你今天晚上的晚餐。” 宋舒悦在听见自己要吃了这个东西的时候，这才开始一步步的往前走，打算冲着锅里的东西下手。 翻转了没两下，下面的白菜已经糊掉了。 她拿起旁边的调料开始在宋诗雨的指示下面放下去。 宋墨文站在外面，多少对宋舒悦有些不放心，担心他们两人又在厨房里面争吵起来，可观察了一会发现后，宋诗雨很是认真的在教宋舒悦。 反倒是宋舒悦，学得那叫一个一塌糊涂，他忍不住扶额，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情绪。 宋墨文转身走到院子里劈柴。 平时他都是吃完饭之后在劈柴，现在提前弄了也可以早点休息。 宋诗雨和宋舒悦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做出来吃的。 宋菱悦累得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宋墨文将她叫了出来，当瞧见桌子上这两盘完全不一样东西的时候，宋菱悦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哥，是不是又来人欺负咱们了？” 宋诗雨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在旁边哈哈大笑两声，宋菱悦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再一转头发现自己的姐姐脸色铁青的盯着自己。 宋菱悦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不解，宋墨文在旁边笑着解释。 “从今天开始，你姐姐跟着我和诗雨一起做饭，今天是她第一天尝试，这是她做的东西，和旁边那是一样的食材。” 宋菱悦瞬间安静下来，看向宋舒悦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尴尬。 宋舒悦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啃着筷子，眼底带着几分不服气，但也只能一口一口将自己做的这难吃玩意给吃下去。 另一边，村长和大队的两个队长，可吃不下饭。 村长站在堤坝上，往下看了两眼，开垦荒地的进度，愁眉苦展，连夜召集了两个大队长开会，探讨关于这件事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理。 “这知青们的进度实在是有些过于慢了。” “村长，这件事也是没办法的，他们都是读书人，干活本来就慢，再加上......” 大家说话都没有说得那么的死，留了一半。 沈兰花在开完会后，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不少，为了赶上进度这件事，沈兰花不断的动员，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那头发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往下掉。 叹息声一声比一声要重。 为了赶上进度，她白天里也不得不多做一点活，想要将那些知青落下去的进度给赶上来。 但夜里不睡觉，白天干活多，这么做了两天，沈兰花也总算是累得晕倒了过去。 宋诗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沈兰花晕倒的时候，她第一个跑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而后连忙动员旁边的人将她扶着到一旁休息去。 沈兰花被扶着走了，宋诗雨拿着手中的工具继续干活，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第六十九章 金子！ 柳河堤知青点是去年冬天才建起来的，邓佳他们是第一批知青，又一来就是冬天。 除了天气原因导致生活艰苦一点，其实没干什么重活。 这一下到了春天就要开垦土地，自然是叫苦不迭，干活效率极其低下。 宋诗雨在做了一会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等第二天干活的时候，她趁着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丢了一块黄金在地里面，重新开始干活，没过多久，她忽然惊呼一声。 “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她弯下腰，将自己方才丢下去的黄金给捡起来，打量了好几眼。 “黄金！我从地里面挖出来黄金了诶！”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眼里带着激动和羡慕，李青青率先站出来。 “这黄金是在地里挖到的，自然是......” “自然是要上交到大队里面的！”宋诗雨不等她将剩下的话给说完，自己在这里接话道。 李青青脸上表情铁青，但只要这东西不是宋诗雨得到的，她心里便高兴。 宋诗雨连忙去将这黄金交给大队。 “黄金？” 却不曾想陆正擎刚好收了任务，回到了柳河堤知青点，正在大队办公室和几个负责人沟通什么。 宋诗雨递出黄金的手都伸出去了，只能眼睁睁的看见金条到了陆正擎手里。 她没时间和火力把金条重新塑性，昨晚只能一点点磨掉了上面的痕迹。 村长他们无所谓，但如果陆正擎看。 宋诗雨真的很担心会被看出破绽。 不出她所料，陆正擎一下子就在打磨痕迹中看出了端倪。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没说什么，交给了钱万里。 “这真是太好了，我这就联系上头！宋诗雨同志，你拾金不昧，该有个表彰的。” 宋诗雨摸着脑袋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头也有些滴血。 希望黄金的出现能带动知青的积极性，不然她可真是大出血。 等到休息的时候，宋诗雨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陆正擎跟了上去，看着宋诗雨，面色严肃。 “宋诗雨同志，那根金条是你从沪市带来的吧，你今天闹这么一出究竟有什么目的？是想要得到什么？” 宋诗雨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直到瞒不过陆正擎，知得实话实说。 “陆排长，这么久没见，你怎么一来就怀疑我。” “实不相瞒，那根金条是我从沪市带来的，但我知道他是属于资本家的东西，一直想着怎么上交国家。” “但之前他们怎么看我你是知道的，我若是拿出来了，下场会如何，陆排长不会不清楚吧。” 宋诗雨并不意外陆正擎会来找自己，早就想好了说辞。 “昨天兰花婶因为知青们干活积极性的问题累病了，我才想到这个办法。我自然是想要激励他们干活，若是地里挖出了黄金，大家肯定都觉得既然有一块，肯定就会有第二个，为了自己心里的贪婪，他们会自己开始干活，都不用人监督，这样兰花婶也能轻松不少。” “兰花婶在我来了这里之后对我帮助不少，这些天我眼睁睁看着她因为这件事一天比一天憔悴，一直到昨天直接晕倒在地，我心里看着难受。” 宋诗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了几分，但那一双大黑眸子依旧是亮晶晶的，让人看了心中莫名的产出了一丝保护的欲望。 听着宋诗雨的借口，陆正擎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是不断的盯着她。 “那你将那金条给上交了，心里就没有一点舍不得？” “那金条是叔爷爷留给我的，现在我在这北大荒的地方，留在手中也没什么用，不如上交给大队呢！” 宋诗雨很是豁达地。 陆正擎心中还是不解，并且对宋诗雨的行为表示怀疑，两人在这边聊完了之后，宋诗雨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回到放才的位置干活，留下陆正擎一个人在原地。 陆正擎想了好长的时间，从各个方面，都没办法找到除了她说的帮助兰花婶的理由以外其他的理由。 主动上交金条的行为对大队是有利的，而在地里面挖出金条的行为也确实会让知青们信心大增。 他从这个位置看向地里，宋诗雨正在地里挥洒着自己的汗水，脸上带着几分满足。 没有丝毫破绽...... 原本村长他们的计划是等全部开荒完毕后再种植。 但知青们毕竟拖了不少进度，变改成了开荒完一片土地，就中一片。 宋诗雨他们被分配到了种小麦的地方，她读过空间里农业相关的书，在看见这干涸的土地，大家都一筹莫展挑水这件事就得费不少力。 “我们可以从河里面引过来一条水渠，如此一来便可以直接解决了这地里面没水的事情。”宋诗雨看着这地里，在第一时间想出来了解决办法。 其余的人听见这话，眼里都带着几分不信任在这其中。 “你说的这办法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邓佳站在宋诗雨身边，是相信她方才所说的那些话是可以成真的。 李青青抱着双臂，眼神不屑。 “你这么做，万一导致了洪水爆发，将这一整片地都给淹没了那该怎么办？那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全都因为你一个人的胡闹给付诸东流了，你好意思这么做吗？” 李青青开始对着她一顿攻击。 宋诗雨摇了摇头。 “这个办法不会导致你所说的那样，况且我们地势较高，发生洪水的可能性很小。” “你就吹吧，你又不是专业的人，说的办法谁知道有没有用！” 李青青主打一个胡搅蛮缠，说话不讲理。 宋诗雨说着说着便懒得开口和这样的蠢货论长短了。 “既然你们不相信不一起做，我自己去做便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一个人担责。” 宋诗雨说着转身离开。 邓佳见状，跟着她一起离开，“等等我诗雨，我跟你一起去。” 李青青嗤笑一声，“等着吧，看这个人要如何打自己的脸。” 另一边因为国家重视北大荒的开发，特意派来了专业的农业专家，孙为民。 第七十章 水渠 柳河堤知青点又是刚刚建立的，兵团那边早就打了电话，让陆正擎带着专家先来一趟柳河堤知青点。 “北大荒的天气我们考察了好几年，如下之后少雨，小麦虽然不是吃水的，但也需要人为灌溉。” “柳河堤知青点旁边就是白涟江的分支柳河，倒是很好办，只需要引诱一条水渠过来，这地里面没水的问题便能够解决了。” “不过也不需要太多，两块天地公用一条水渠就可以了。” “这次麻烦你们了，专门跑一趟。” 陆正擎眼底带着几分感激。 他们一路聊着这地里应该怎么做，等到了地方之后，孙为民看着一条挖了一半的水渠，眼里带着几分不解。 沟渠谁然还是干涸的，但从走向来开就是要从柳河引水过来的，不过应该尚未完工而已。 他扭头疑惑的看向陆正擎。 “你这是不信任我们还请了别人？” 陆正擎看见这一幕显然也愣在了原地，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 “此话怎讲？” 李青青在见到陆正擎带着人过来后，眼神一转，连忙从旁边跑过来告状。 “陆同志，你看这些都是宋诗雨的想法，她带着邓佳通知的将这片田给弄成了这样，若是发大水，这个地就应该毁掉了！” 陆正擎在听见宋诗雨名字的时候有些诧异，没想到宋诗雨竟然还会这些东西，一旁的孙为民在听见宋诗雨名字的时候，还有些不解，扭头询问。 “这位同志，你口中所说的宋诗雨同志是什么人？” “她啊！就是一个......一个知青，跟着在这地里干活，什么都不懂，还要装懂，如果不是我拦着大家，估计现在所有的田都成了这样了！” 李青青说宋诗雨坏话的同时也不忘记帮助自己美言一番。 “陆排长，不知道我能不能见一见这位宋诗雨同志？” 孙为民闻言没有接李青青的话茬，反倒看向了陆正擎。 “可以的，孙专家这边请。” 陆正擎早就看见了还在挖沟的宋诗雨，看他们去找宋诗雨，李青青心底升起几分得意。 这下整治宋诗雨的人不就来了。 扭头李青青就跑去喊人看热闹了。 “你们快去看！陆同志带了人来，要教育宋诗雨呢！” “我早就说了，她那样就是胡搞！” 李青青喊了几嗓子，周围几块地里劳作的知青都跑来看热闹，宋家人开垦的荒地也在柳河边上。 一听这话宋舒悦是撂下锄头就跑去看热闹。 宋墨文有些担心，“菱悦，你跟着去看看，诗雨要是有什么事就回来告诉我，没事的话拉着点舒悦。” “行，哥，我这就去。”宋菱悦也放下犁耙，只是眼底有些心虚。 她根本就管不住宋舒悦啊。 另一边，宋诗雨和邓佳挖了一早上，水渠也只是挖了一半。 水渠并不是简单的挖一条沟，还得保证水不会直接淹到地里头，保证周围的土壤不会松动，宋诗雨在书上看的时候说得简单，干起来全是力气活。 她们就两个人，一早上才挖了快一半。 结果一抬头，田里站了好几个人，为首的正事陆正擎。 “陆排长？怎么了吗？” 宋诗雨和邓佳对视一眼都有点懵。 很快二人就从陆正擎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以及孙为民的身份。 “陆排长，我没有想给每块农田都加上水渠，我们中的是麦子，不需要太多的水，但这一片荒漠的突然并不湿润，面积又太大，如果只是同志们一次次往返河边挑水灌溉，太浪费时间了。” 宋诗雨一边解释一边抓起一把土。 明明已经是春天，经历了冰雪融化，可土壤却依旧十分干燥。 “我原本是想每两块田地中间修一条水渠，保证供水，不过我和邓佳同志试了一早上，可能确实是我想简单了，水渠不是那么容易修好的。” 距离柳河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宋诗雨叹了口气。 而目前来说他们这块开垦的田地，是这个方向上离柳河最近的了。 “看吧，我早就说过，修什么水渠根本不行，宋诗雨同志，你就不要给大家添乱了。” 李青青只听了半句，就洋洋得意起来。 “这位宋同志不要妄自菲薄。” 孙为民眉头一皱，打断了李青青的话，看向宋诗雨的目光却满是赞赏。 “陆排长，这位宋同志的想法和我之前说的不谋而合，看样子我们知青点还是卧虎藏龙啊。不过宋同志有一点说的没错，一条水渠只依靠两个人的力量还是太慢了。” “我们回去后规划好，明天就可以集中大家的力量把需要的水渠挖出来。” 专业的事情有专业的人来做，陆正擎闻言没有提出异议，“明白。” “宋同志，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首都农学院的教授孙为民，是被派来指导北大荒的农业发展工作的，你的想法很好，又亲自开垦了这片土地，能不能请你一起参加会议，给我们的规划提出一些建议。” 宋诗雨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得到专家的认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能为北大荒的种植出份力，是我的荣幸，孙教授。” 孙为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年轻人有想法敢实践，是好事。你看你们现在挖的这条水渠，走向很合理，顺着地势倾斜，刚好能覆盖附近四块田地。不如就以这条作为主干道，今天集中人手先挖通到柳河的部分，怎么样？” “这主意好！” 陆正擎当即表态，“我这就召集战士们过来帮忙。” 没多久，原本看热闹的知青们就扛着锄头铁锹围了过来。刚才还在议论宋诗雨“瞎折腾” 的人，此刻看着那条挖了一半的水渠，眼神里多了几分佩服。 “真没想到宋同志还懂这个。” “那位首都来的孙教授都说行，那肯定错不了。” “刚才李青青同志还说会发洪水，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议论声里，邓佳站在宋诗雨身边，下巴抬得高高的，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我就知道诗雨的办法肯定行！” 第七十一章 淹了 李青青站在人群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反驳却被孙为民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 老教授正蹲在水渠边，指着泥土给大家讲解坡度设计。 “你们看这里，宋同志挖的时候特意收了收坡，这样能减少水土流失，很专业的思路嘛。” 宋舒悦来得晚，站在人群外面，看着被众人围着的宋诗雨，心里像被蚂蚁啃过似的。 她原以为这次能看宋诗雨出丑，没想到人家反倒成了被专家称赞的对象。 宋菱悦拉了拉她的胳膊。 “姐，我们也去帮忙吧。” 宋舒悦甩开她的手，闷声闷气地转身。 “要去你去，我才不凑这个热闹，自家家的活都没干完，就想着帮别人，人家可是知青，我们呢，我们是劳改犯！” 水渠开挖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战士们体力好，一锄头下去能挖起一大块土；知青们也憋着股劲，尤其是之前怀疑过宋诗雨的人，这会儿干得格外卖力。 宋诗雨跟着孙为民在前面规划路线，时不时停下来标记需要调整坡度的地方，动作虽然还有些生疏，但时不时能得到孙为民的赞赏。 陆正擎挥舞着锄头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在宋诗雨沾着泥土的裤脚上。 宋诗雨总能带来意外。 夕阳西下时，水渠终于挖通到了柳河边。孙为民让人找来砂袋当闸门。 “来，试试水！” 随着木板被挪开，柳河的水顺着水渠缓缓流进来，清澈的水流在夕阳下泛着金光，一路蜿蜒着流向干涸的田地。知青们欢呼起来，邓佳更是激动地抓住宋诗雨的手。 “通了！真的通了！” 孙为民走过来，递给她一块擦汗的毛巾：“宋同志，明天开会，你可一定要来。” “一定到。” 宋诗雨接过毛巾，用力点了点头。 众人眼看着水流缓缓流入，一天的辛劳有了成果。虽然到了下工的点，可仍有知青不愿意离去，欣赏自己的劳动成功。 李青青同样没有离开。 她分到的田刚巧和宋诗雨的田相邻，就在水渠两边，她今天虽然没去出力，但也能白白享受了好处。 和她分到一起的知青是个年轻憨厚的小伙，叫王年，此时也乐呵呵的看着水渠。 “这水渠可真好啊，以后咱们灌溉的时候也能少走几步路。” “哼，这要是淹了，我看宋诗雨怎么收场！” 李青青冷哼一声，拖着锄头就走，王年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不能吧？不是那个专家也这么说吗？” 入夜，李青青攥着锄头蹲在水渠边，白天孙为民对宋诗雨的夸赞像根刺，扎得她半夜都睡不着。 宋诗雨在她家养了十多年，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凭什么就她宋诗雨出尽了风头？ “当初让你来北大荒你不来，现在又来了出风头，真是虚伪！” 她站起身，咬咬牙，举起锄头往水渠薄弱处砸去。 一边砸一边骂道：“我让你出风头，水渠塌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 第二天一大早，陆正擎就出现在宋家的小院子外面。 宋诗雨刚把宋舒悦拉起来在厨房做饭。 过去了一个冬天，宋墨文越来越适应这样的生活，还动手在灶台和炕中间加了个帘子。 平时他还是和宋诗雨分工做饭。 至于宋舒悦，这么几天下来，竟然也能炒几个菜了。 “陆排长，你怎么来了？找个地方坐，对付一口？” 宋舒悦瞧见陆正擎的时候几乎是眼前放光。 无他，有客人来了，宋诗雨总不见得让她这个半吊子来弄早饭吧。 陆正擎不明白宋舒悦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热情，只是冲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不了，我来带宋诗雨同志去开会的地方，饭堂送了早饭过去，我们就不不打扰了。” 此言一出，宋舒悦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别说让宋诗雨做饭了，这下子得她自己来做了。 “成，陆排长，我这就来。舒悦你注意点火，别烧糊了就行。” 虽然说进入了春天，但北大荒的天气冷，吃的其实和冬天没啥两样，就白菜、土豆、窝窝头这些，偶尔会有个豆腐。 宋舒悦满腔委屈的看着宋诗雨穿上厚外套，跟着陆正擎离开。 劳改犯他们早上六点就要上工，因为起来做饭的缘故，此时才刚过五点，天边还灰蒙蒙的，宋诗雨没想到城里来的专家居然干活也这么积极。 孙为民他们和军队住在一起，顾开会的地方也在陆正擎带队驻扎的那一片，宋诗雨进入都被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屋子里烧了火盆，早饭都分好了。 “宋同志，你坐这边就好，一会儿开会的还有另外几个派来北大荒的专家，到时候孙教授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你照实回答就成。” 说着陆正擎拉开椅子的同时还往宋诗雨面前放了纸笔。 宋诗雨了然。 “行，陆排长，你放心。难得有机会见到专家教授，我肯定仔细听，照实答。” 陆正擎最喜欢的就是宋诗雨的聪明劲，一点就通。 他们落座没多久，三三两两的人就来了，大家吃饭的速度都很快，天边微量的时候，与会人员都到齐了，最后赶来的一个教授甚至连早饭都不吃了。 宋诗雨坐在角落里，陆正擎和沈兰花一左一右挨着她。 关于北大荒的开垦大会就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屋子里进行。 孙为民说到昨天柳河堤知青点外的情况，感慨没两分钟，房门就被敲响了。 一个军人得到回复才有些尴尬的推门而入。 “报告首长，外面有两个柳河堤知青点的知青，说昨天的水渠有问题，麦田被淹了，正闹着要找宋诗雨同志要个说法。” “怎么可能？” 宋诗雨还没说话，孙为民先坐不住了。 要知道昨天的水渠后面可是他指导着挖出来的。 怎么会发生坍塌呢？ “快走，我们去看看。”孙为民眉头紧皱，招呼几个同僚。 宋诗雨也懵了一瞬，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 现在并非汛期，他们所挖的水渠同时也可以作为排水沟，这种样式的水渠，如果是意外塌陷，是不可能淹到麦田的。 第七十二章 被抢救的麦苗 除非有人故意搞破坏。 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脑海。 是以当宋诗雨跟在孙为民他们后面走出房间，看到不远处被拦住的李青青的时候，也并不意外。 只是这次李青青似乎是学聪明了，只是一个劲的抽泣，她身边跟着的男知青则心急火燎。 “宋诗雨！都是你非说什么挖水渠，你给我出来！你陪我们的田！” 宋诗雨认出了他，是李青青的搭档，他们同一批的知青，好像叫王年。 王年的裤脚还沾着湿泥，头发乱得像鸡窝，一看到有人出来，一个大男人恨不得涕泗横流。 “孙教授！你们快看看去！宋诗雨同志挖的水渠塌了，把我家的田全淹了！” “我们昨天才种下去的麦苗，全都漂起来了！” 那段水渠，的确是宋诗雨和邓佳自己挖的。 邓佳也跟了过来，她的形象也同样不好看，身上还沾着泥巴，脸上写满了不安。 “王年同志，昨天专家也说了，是需要修水渠的，当时你是在场的，甚至你也帮忙修了水渠，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目前没人知道，专家都没看过，你把过错都推给宋诗雨同志未免太武断了。” 邓佳之前在同一批的知青里面还是有些声望的。 她劝说了一路，王年稍微冷静了一些。 天晓得，一大早上工的时候，瞧见别人的田都好好的，只有他和李青青的那一块被泡在了水里，他的心情有多崩溃。 不管不顾的就冲进去抢救麦苗。 可惜来得太晚，昨天种下去的麦苗全都漂在了水里。 一旁抽噎的李青青瞧见有人出来，伸手就指向了宋诗雨。 “宋诗雨！肯定是你没安好心！挖渠的时候就故意往我家田这边倾斜，现在好了，我的麦子全完了！” 宋诗雨皱眉，“水渠昨天试水明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塌？” “怎么不会？就是你偷工减料！” 李青青见众人看过来，哭得更凶，“我家的田就在你隔壁啊！这水怎么不淹你的地，偏偏淹我的？肯定是你搞的鬼！” 孙为民沉声道：“去现场看看。” 一行人赶到田边，果然见靠近水渠的那边有个豁口。 王年一看，脸色更白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蹲在田埂上，声音哽咽。 “我今早一来就瞧见这样了，我紧赶慢赶的把麦苗都抢救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了。” “先把水排干。” 孙教授带着自己的人望水渠那边走。 他们都是有专业知识的，能解决这个问题，宋诗雨也就没有添乱，在田埂边四处看着。 王年情绪低落的看着自己抢救上来堆成一堆的麦苗。 “王年同志，这些都是你抢救上来的麦苗吗？都在这里了吗？” “是啊。都在这了。” 王年红着眼睛抬头，不明白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陆正擎一直跟在宋诗雨身后，存在感很低，他顺着宋诗雨的目光看过去，又落在靠近水渠那边的缺口上，瞬间明白了什么，继续追问。 “你到田里的时候，有人已经在抢救麦苗了吗？后续还有人帮你一起抢救吗？” “没，我是这一片来的最早的。”王年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了起来，“没人下去过了，早上寒，要不是......谁乐意把自己身上衣服上都弄湿啊。” “李青青同志也没下去过吗？” 宋诗雨的目光落在跟在孙为民他们身后哭诉的李青青身上。 其实不需要问，李青青的衣服鞋子都是干的。 “没有，她今天来得晚了些，只有邓佳同志，在我上来的时候搭了把手。帮我把麦苗抱了上来。” 王年摇了摇头，眼里有些迷茫，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问道了这些。 几人说话的功夫，孙为民已经带人又在田埂上开了口，将水引了出去。 孙为民这才松了口气。 宋诗雨走过去，蹲下身，指尖刮过豁口边缘的泥土。 “孙教授，这是锄头刨过的印子，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断草，是人为弄塌的。” “你胡说什么！”李青青心虚了一瞬，迅速反驳，“我看明明就是你弄的时候有问题，你别想找借口！” 宋诗雨抬眼，没有理会李青青，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 “而且这豁口位置太巧了，刚好对着田埂。水渠本来就比田埂要矮，就算是自然坍塌，水往低处流根本不可能灌进田里。孙教授你看看。” 李青青脸色一白。 孙为民上前跟着查看。 “的确是，我就说水渠的设计在其他地方已经广泛运用了，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疏漏。” “说起来，我刚刚问了王年同志，从他早上发现情况，到把麦苗抢救上来，只有邓佳同志帮忙抱麦苗，他们抢救的麦苗全部放在了那头。” 宋诗雨说着，终于看向了李青青，嘴角略带了些弧度，伸手从坍塌处旁边的田埂上拿起一小把麦苗。 “那么放在这边的麦苗，又是怎么来的呢？” “陆排长，我怀疑有人破坏了田埂之后，第一时间抢救过麦苗，之后随手放在了这边。” “啊？既然要抢救麦苗，那为什么还要破坏田埂啊，这不是......” 邓佳听到宋诗雨的话，下意识反驳。 “没错，这很矛盾了。” 宋诗雨赞赏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除了陆正擎还有人能接上自己的话。 “的确很可疑。” 陆正擎咬了咬牙根，尽可能的做到面无表情。 “说起来，既然只有邓佳同志和王年同志下了水，那李青青同志你的裤子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泥水干涸的痕迹啊。” 宋诗雨突然一个扭头，笑容灿烂的对上李青青煞白的脸。 “我，我，我早上也下去过了，你又没看见凭什么怀疑我！” 李青青梗着脖子下意识反驳。 “那你干的可真快。” 宋诗雨意味不明的笑着。 别说王年这个彻底下水的，就连邓佳的裤子都还没干。 意识到疏漏的李青青往后退了两步。 周围炙热的目光，让她下意识的想逃跑。 第七十三章 袒护 宋诗雨看着李青青慌乱后退的样子，步步紧逼。 “李青青同志，你说你也下去抢救麦苗了，可王年同志说他是第一个到的，邓佳同志只是帮着抱上来，没下过水。你的裤子上是有泥痕，可那泥痕是干的，边缘都泛白了，倒像是昨晚就沾上的。” 她蹲下身，从田埂边捡起一块沾着湿泥的草叶。 “你看，这田里的泥是湿的，沾在身上不会这么快干透。除非……你身上的痕迹根本就不是早上弄上的，而是昨晚。” 李青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沈兰花和钱万里在屋子里整理好了会议材料才匆匆赶过来，只听了一半，却也明白了。 沈兰花蹙着眉，“所以才会有麦苗被先抢救上来。因为破坏水渠的人......” 沈兰花的话还没说完，柳村长叼着烟袋匆匆赶来，老远就喊：“吵什么吵！多大点事，值得这么多人围着？”。 他挤进来一看是李青青和宋诗雨，心里顿时有了算计，挥挥手赶人。 “都散了都散了！上工的上工，该干啥干啥去！” 围观的知青和村民们虽然好奇，但村长发了话，也只能悻悻地离开。 “走，都跟我回大队部说去！”柳村长瞥了眼被淹的田，皱着眉，“一点小事闹得人尽皆知，像什么话！” “村长，有人蓄意破坏梯田，导致麦苗出现损失，这可不是小事。” 宋诗雨知道柳村长一直对自己和宋家看不过眼，当下也冷哼一声。 柳村长并不搭茬，只是带着人一味地往办公室走。 “孙教授真是不好意思，见笑了，您四处看看，我们先去解决这事儿。” 沈兰花想说什么，但被钱万里拉住了。 “你干什么，这可是关系到春耕的大事！况且知青里头还有这种品行不端的。”沈兰花恼怒的剜了钱万里一眼。 钱万里被迁怒，只能安抚道：“村长不都说了，去大队部再说。” 到了大队部，沈兰花一拍桌子坐下，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李青青。 “这种大事，谁干的还是趁早承认了！” 李青青被看得一哆嗦，低垂这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同志，你还是年轻，这种事情我们村里发生过很多次，就算是种庄稼的好手也会犯错，更别提他们这些小年轻了，刚拿上锄头，别说弄坏了田埂、水渠的，就连砍了自己的脚的我都见过。” 柳村长这时候倒是好声好气了，抖着旱烟慢悠悠的开口。 宋诗雨听了这些话冷哼一声。 李青青也听了进去，终于“哇” 地一声哭出来。 “是我……对不起，但我不是故意的！” “我今早睡不着，想着早点上工，去看看那水渠是怎么修的，谁知道脚下一滑，锄头就碰到渠壁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宋诗雨挖得不结实，轻轻一碰就塌了！” 李青青有一点没说谎。 她昨晚的目标本来是宋诗雨和邓佳的田。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在自家的边上开了个口子，导致河水灌了进去。 当时她努力补救了，可无济于事，就又气又恼的拎着锄头回去了。 “你胡说！” 邓佳作为挖水渠的人之一，自然也跟了过来。 要知道李青青之前还和她是好姐妹呢。 却没想她到这种时候都还能拉扯别人，邓佳气得发抖。 “孙教授都看过，水渠修得很规范！你这是故意破坏，还想倒打一耙！” “邓佳同志，话不能这么说。” 柳村长慢悠悠地敲着烟袋。 “李青青同志也是不小心，再说了，宋诗雨同志挖的渠，出了问题她多少也有点责任。年轻人犯错难免，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孙为民在一旁皱着眉，他刚才仔细看过缺口，虽然角度很奇怪，但那分明是用蛮力凿开的，绝非“不小心”，但他是外来的专家，不好过多干涉地方事务，只能低声和陆正擎交谈。 “水渠设计没问题，宋同志挖的那部分我也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是人为破坏无疑。那种力度怎么会是......” 陆正擎一直没说话，此刻才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 “柳村长，这是破坏集体财产，应该按规定走，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柳村长打了个哈哈。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样吧，李青青同志年轻不懂事，就罚她多值半个月的夜班，给大队看仓库。宋诗雨同志毕竟是好心办事，就不罚了，宋诗雨同志你觉得怎么样？” 这惩罚轻得像挠痒痒。 宋诗雨腹诽了一句，却也知道争取不到什么了，攥了攥拳，拉住了想要争辩的邓佳，又冲沈兰花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意见，希望以后李青青同志能够拿稳工具，看清楚路，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我知道了，真的对不起。” 李青青看似诚恳的道歉，嘴角却有些炫耀的弧度。 “对了，柳村长，还有些事情。” 陆正擎看向李青青，语气平淡。 “我们排接下来要在附近山区拉练十五天，每天天不亮就得出发，中午在山顶休整。正好缺个人送饭，就麻烦李青青同志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山路不好走，注意安全，只要中午送到山顶就行，辛苦李青青同志了。” 李青青一听，脸都绿了。 十五天，每天天不亮就上山，还得爬到山顶，更别提她这半个月还要值夜班！白天还要赚工时！ 可陆正擎是兵团的人，她不敢拒绝，只能咬着牙应下来。 “好，不辛苦。” 柳村长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事就这么定了。 走出大队部，沈兰花气呼呼地说：“这村长也太偏心了！” 宋诗雨倒看得开：“没事，兰花婶，有些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抬头看向陆正擎，他刚好也看过来，两人目光一碰，又迅速移开。 折腾了这么一通也到中午了，几人离开大队部，宋诗雨也不想回去做饭了，索性去食堂打了一家人的饭菜，借了饭盒带回去。 第七十四章 不要违法乱纪！ 宋家的粮票和菜票都在宋诗雨手上，她打饭自然也是打一家五口人的。 食堂的铝制饭盒可以拼成几层的，但五个人的量，宋诗雨提在手上还是有些吃力。 “我送你回去。” 陆正擎见状主动伸手提起了饭盒，不给宋诗雨拒绝的机会。 “陆排长多谢你了。” 宋诗雨赶忙跟了上去。 不止是为了这件事情，也是为了刚刚陆正擎对李青青的安排。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村长袒护李青青，那丁点的惩罚根本不算什么。 宋诗雨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可以吃哑巴亏，但有时候有人帮忙出口气的感觉也很不错。 “不是你说过的，没必要常说谢谢。” 陆正擎脚下步子快了几分，宋诗雨愣了一下，就听见前面的人又道：“毕竟我们是生死之交。” 闻言宋诗雨弯了弯眼，快步跟了上去。 “性质不一样，陆排长帮我拿东西回去是举手之劳，但刚刚......” “如果是刚刚的事情那就更不需要道谢了。作为知青，一举一动，说小了了代表柳河堤知青点，说大了代表国家，我只是按规章制度办事而已。” 陆正擎放缓了脚步等宋诗雨跟上来，目光如炬。 “我不针对任何人，但我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也不会放任任何触犯法律法规的行为，宋诗雨同志，希望你能明白。” 希望你不要做任何触犯法律的事情。 陆正擎最后一句没有说出来。 宋诗雨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搞得有些迷茫，但秉着大腿说什么是什么的原则，用力点了点头。 “明白，陆排长你就放心吧，如果发现其他人有什么违法的行为，我一定向您汇报。” 陆正擎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宋诗雨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沉默的顺着小路往宋家走。 陆正擎没有进门，在院门外把饭盒递给宋诗雨后就离开了。 宋诗雨推开小院的门前，就已经闻到了些许糊味，推门而入果然听见厨房里宋舒悦在抱怨。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学着宋诗雨的样子做的。天知道宋诗雨干什么去了！今天明明就该她负责煮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宋舒悦的声音里有些许懊恼，但更多的是不满和抗议。 灶台边上，宋墨文叹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最终用筷子把锅里的东西给挑了出来。 “哥这还能吃吗？” 一旁的宋菱悦没稳住发问，被姐姐拽了一把。 宋黎安眉头紧皱，满眼责备。 “舒悦，不是我说你，都多久了，这点小事还做不好，知道自己手艺不行，就别浪费食材啊，这可是最后两个鸡蛋了。” 放在半年前，宋黎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两枚鸡蛋训斥女儿。 宋舒悦满腹牢骚，又满腔委屈，“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就是按照宋诗雨教的来的！” 她避开父亲的视线，眼里含着泪，却瞧见了推门而入的宋诗雨。 “宋诗雨你还知道回来的啊！你看看你教的什么！根本就不能吃。” 宋诗雨挤开她，把饭盒放在了桌上，这才瞧见锅里的“刷锅水” 一锅的水，白菜叶漂在里面，零零散散的黑色不明片状物体，灰色的汤水，还有宋墨文捞出来的两个破碎且多处漆黑的煎蛋？ 宋墨文也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自责。 他不该放任宋舒悦一个人回来做饭的。 明明宋诗雨做的白菜鸡蛋汤，汤底是奶白色的，鸡蛋是煎的刚刚好，白菜都是翠绿软烂的。 见宋诗雨没理自己，宋舒悦心头涌上一股委屈。 “我明明都是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是吗？热锅冷油？煎蛋的火不要太大，往里倒水的时候要是烧开的热水？白菜切开了，只有叶子的部分后放进去？” 宋诗雨挑了挑眉，果然瞧见宋舒悦心虚的挡住了灶台，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行了，在狡辩你就自己吃那锅东西。” 眼看着宋诗雨把饭盒摆开，宋舒悦顿时闭住了嘴。 “大伯，堂哥，菱悦，我今天在食堂打了饭回来，现吃饭吧。” 宋黎安早就闻到香味了，见状还文雅的擦了擦手，迫不及待的坐下，等着盛饭。 宋菱悦拉着姐姐一起坐在桌子的一侧。 宋墨文叹了口气，把锅里头能吃的白菜都给捞了上来。 又把煎蛋黑色的部分剔除掉，剩下的分成了四份。 “辛苦诗雨了，这些也不能浪费了。” 说着宋墨文把好的煎蛋分给了几人，自己碗里只剩下焦黑的那部分，还有那些半生不熟的白菜。 “哥，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 瞧见宋墨文默默地打扫自己做的那些“垃圾”，宋舒悦闷头扒了口饭，最终才小声道歉。 “没事。”宋墨文放下筷子，摸了摸她的头，“我们来北大荒的时间也不短了，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同意诗雨教你做饭，不仅仅是想让你分担家里的家务，也是想日后若是分开了，你和菱悦能照顾好自己。” 宋墨文清楚双胞胎的心高气傲。 毕竟从前在沪市的时候双胞胎吃穿住行样样都是最好的。 作为兄长他想努力扛起这个家，所以会容忍双胞胎的一些行为，但同时也希望她们能照顾好自己。 “哥你这是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分开呢。” 宋菱悦夹菜的手都顿住了。 宋墨文还记得自己在沪市打点的时候，曾听说过，很多劳改犯都会被分开送去不同的公社、大队，向他们一家这种主动来报到后一直在一起的其实很少见。 但面对妹妹们，宋墨文没有解释，“没事，我只是说如果而已。” “诗雨也是，诗雨虽然懂的多，但你毕竟比舒悦、菱悦她们还要小一岁，如果有什么事情，家里头能帮忙的，我们一定......” 宋墨文想到双方的处境，顿了顿，声音小了许多，“我们都会在你身后的。” 对宋诗雨，宋墨文的愧疚越来越大。 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就算换了粮票之类的，也根本买不到东西。 第七十六章 小试探 身后传来李青青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宋诗雨我告诉你，你这种投机取巧的人得意不了多久的！” “之前你叔爷爷寄来我家的各种东西，足以证明你就是资本家的女儿！就算你蛊惑了兰花婶，也迟早会露馅的。” 宋诗雨在黑暗中停下步子，缓缓转身，脸上却没有李青青想象中气急败坏的表情。 “李青青同志，话不能这么说，我做人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至于你说的叔爷爷寄给我的东西。” 宋诗雨突然轻笑了一声，转身两步走到了李青青身前。 李青青能在黑暗中看到宋诗雨那双漂亮的杏眼，不知为何，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李青青，叔爷爷给我的那些东西，到底拿来养谁了，村里人都清楚，你们家往上告也只会把脏水泼在自己头上。” “你胡说，谁稀罕你家的破烂！我们家养了你，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你还......” 李青青强撑着反驳，却见宋诗雨晃悠着肩上抗的锄头越来越近，她的声音也渐渐微弱了下去。 “宋诗雨，你，你要干什么！” “稀不稀罕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宋诗雨见她腿都在抖，更是觉得好笑，放下锄头，斜撑着。 “至于我？我能干什么？李青青同志，我只是想提醒你，陆排长他们今天就开始拉练了，劝你还是赶紧回去抓紧时间休息，毕竟两个小时候你还得去上工，之后又要送饭去山上。” 宋诗雨这次彻底没有回头，好心提醒了一句后，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先一步离开。 身后又传来李青青的咒骂，这次宋诗雨一概不理。 有些人的心眼跟真眼一样小，与其理会这种人，不如多干点活。 还没到女知青的宿舍，就见邓佳扛着锄头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一个没注意先写撞到宋诗雨身上。 宋诗雨伸手把人给拦了下来。 “别着急了，我带了窝头，咱们边走边吃吧。锄头给我拿着，你先整理下自己。” 许是因为太着急的缘故，邓佳帽子带的歪歪斜斜，裤脚也都漏在外头。 邓佳显然是还没睡醒，露出一个略显憨厚的笑容，乖巧的把锄头递过去，自己在宋诗雨的指点下调整了一下着装。 两人到地里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些亮了，借着这抹光，二人配合着把剩下的麦苗栽了进去。 等天边彻底泛白的时候，田埂上已经有了不少劳作的身影。 隔壁田里，王年一个人耕作的身影格外显眼。 一打听才知道，村长批准李青青下午再到地里干活。 王年显然不太清楚惩罚的事情，但他很清楚究竟是谁让他前阵子的辛苦付诸东流了，是以提到此事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脸色。 “也不知道李青青同志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是村子里选出来的知青吗？怎么什么都不会干！” 这句村子里选出来的，让知道真相的宋诗雨险些笑出声。 什么村子里选出来的，分明是朱秀芬他们舍不得女儿受苦，之前几批知青都托关系让符合条件的李青青留了下来。 谁知道越留，去的地方越偏。 直到这匹要去北大荒的知青名额下来，李青青是再也拖不得了，朱秀芬他们才想了一招让宋诗雨替换。 可惜算盘没打明白，李青青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下来了。 “本来惩罚就轻，这个样子那算什么惩罚，工时可是一点都没加。” 回到自家地里，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邓佳才忍不住吐槽。 宋诗雨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也不知道李青青干了什么，让柳村长对她另眼相看。 殊不知，柳村长并不是对李青青另眼相看，而是看宋诗雨不顺眼。 在他看到，宋诗雨这幅白嫩的模样就该被打成劳改犯。 二人接下来就是施肥和继续开垦土地的工作了。 一大早起来忙活，索性都坐在田埂上休息。 远处山道上走来一队整齐的身影，是陆正擎正带着战士们往山上走。 “陆排长！” 邓佳先认出人，笑着打了声招呼。 “邓佳同志，早上好。” 陆正擎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宋诗雨脸上。 “宋同志，田里还顺利吧。” “嗯，我和邓佳刚刚追上大家的进度，休息一会就准备上肥了。” 宋诗雨乐呵呵的和大腿打招呼。 “陆排长 “嗯，给麦子追肥。” 宋诗雨点头应道。 陆正擎身后的战士们继续往前走，他却多停留了片刻。 “我们排这几天在山上拉练，应该会在你之前站岗的地方安营扎寨。” 宋诗雨有些意外他会特意说这个，还是点了点头：“那里已经修好了啊。” 宋诗雨还记得，那次雪崩让岗哨亭和那个小屋毁于一旦。 “雪化了一些之后就重新建起来了，那边接近国境线，已经由兵团接管，有战士们在上面站岗。” 陆正擎解释了一句，顿了顿再度看向宋诗雨。 “要是在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上去找我。” 陆正擎说这话的时候是犹豫过的。 他带人再山上拉练，如果宋诗雨真的是有心之人或者有什么同伙的话，那肯定会想办法靠近，陆正擎把营地的地址暴露出去，就是想铤而走险，做一次试探。 宋诗雨却只当他是关心自己，心里一暖，她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谢谢陆排长，我们也会好好干活的，不会有人再找事了，大概率是不会麻烦您了。” 陆正擎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跟上队伍。 晨风吹起他军大衣的衣角，步伐依旧沉稳。 邓佳看着队伍远去的背影，没太明白。 “陆排长特意说位置干啥呀？” “大概是怕我们遇到麻烦吧，而且专家们也还在村里，可能怕有人闹事？” 宋诗雨丝毫没忘自己身上猜，起身伸展了下身体，拿起锄头，往麦地里走。 “别管了，赶紧干活，不然中午该热了。” “来了来了，诗雨，以后谁说你是资本家的小姐，我和谁几。” 邓佳哀嚎的跟上，“谁家资本家的小姐干起活来这么利索，这么拼命啊。” 第七十七章 柳红兵 没过多久，挑着沉重的扁担的李青青再度路过他们田头。 宋诗雨特意直起腰来，笑吟吟的和李青青打招呼。 “李青青同志，要上去送饭了啊，山上的雪还没化全，你可千万要小心呀，可不能让战士们吃不上饭。” 李青青气的想骂人，但身上的扁担摇摇晃晃的，也放不下去，只能自己嘟囔着什么离开。 她离开后，蹲在地里除草的邓佳笑成一团，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身影跟上了李青青。 “李青青同志，我帮你吧。” 李青青刚刚踏上山路就被人喊住了，她吓了一跳，一抬头却发现是柳大壮。 柳大壮也带了跟扁担，露出一个憨厚的笑来，伸手帮李青青把肩头的扁担放了下来，把大部分的重量都换到了自己的扁担上。 “真的吗？柳大壮同志，你真是团结友善的好同志，真是太感谢了。” 李青青只感觉肩头一轻，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说谢谢就见外了，你一个小姑娘，山路又不好走，我从小在这里长大，都熟悉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柳大壮笑眯眯的走在前面，遇到又不好走的路还会伸手拉一把李青青。 李青青肩头的重量减轻了三分之二，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紧跟在柳大壮身后，看着前面高大健壮的背影，心里头的怨愤都减轻了不少。 “大壮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路走了一半，前头突然又出现了个青年，对方长得还算周正，头发上抹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廉价发油，梳得溜光水滑，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轻佻。 李青青认得他，正是柳村长的小儿子，名叫柳红兵。 李青青虽然上工的时候没见过他几次，但是在大队部见过，柳红兵还给过她供销社新到货的点心。 要说柳村长的这个小儿子，从小身体不好，被养的娇惯了些，一个农村娃娃，天天只在乎自己的那张脸了。 平时上工都得柳村长三催四请的，就算到了田里，也总是偷奸耍滑的在阴凉地方不动弹。 柳村长回回提到他就说是讨债鬼，但若是有外人说他半点不好，都得给柳村长挡回去。 柳红兵平日里就喜欢在几个知青点之间蹿，凭借一张还算是好看的脸，和一张巧嘴，倒是把周围知青点的几个小姑娘哄得神魂颠倒。 这次柳河堤村也有了知青点，他自然是整天在女知青面前献殷勤。 而李青青对柳红兵的真面目浑然不知，见到他还挺高兴的。 “李青青同志要上山给陆排长他们送饭，我顺手帮一下。” 瞧见他出现，柳大壮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去山上送饭，陆排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劳烦我们知青同志，李青青同志，我也来帮你吧。” 说着柳红兵直接接过了李青青肩头的扁担。 并不重，甚至还有余力拉着李青青的手，提醒她注意安全。 这顿饭好歹是赶在中午送到了营地。 接下来的几天，宋诗雨和邓佳的进度飞快。 甚至还顺手帮隔壁每天早上一个人干活的王年一起重新犁了地，种了了大部分麦苗。 “宋诗雨同志，我得替之前听信了李青青同志的话，向你道歉。你真的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啊。” 王年坐在田埂上，看着已经被绿油油的麦苗填满的田地，深吸了口气，突然起身对宋诗雨郑重开口。 “真的要谢谢你和邓佳同志的帮助，不然按照我们小组的进度，到时候大队开会肯定是要被拎出来批评的。” 李青青有正当理由不来田里，他可没有申辩的理由。 “都是小事。” “就是啊，我们来北大荒不就是要互帮互助嘛。” 邓佳也跟着点头。 不远处，宋舒悦扶着锄头，远远瞧见这一幕，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姐，抓紧干活吧，咱们的进度还是落下了。” 宋家人分到的是最难开垦的那一片荒地，此时虽然种下的麦苗但面积却是最小的，还得继续开垦下去。 田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 宋墨文回去做饭了，至于宋黎安只有在宋墨文在的时候，才会有气无力的干点活。 这个从前在宋舒悦心里儒雅博学的父亲，自从来了北大荒越来越沉默。 宋舒悦收回目光，继续挥舞着锄头，嘴里的埋怨却也没停下。 “宋菱悦，你看见了吧，还说和我们是一家人，宁愿去帮外人都不来帮我们。” “这种虚伪的人，你还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吗！” 宋菱悦听见姐姐的抱怨，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轻车熟路的哄了起来。 “姐姐，诗雨自己已经很累了，我们一家四个人难道还搞不定一块地吗？” 宋菱悦一边说着一遍埋头苦干。 “再说，诗雨他们帮王年，也是因为王年的田被淹了，情况特殊。咱们虽然慢，但只要踏实干，总能赶上来的。” “老实干？我们这块地最大，最难开垦，队里头分配的时候也是故意的！” 宋舒悦提高了音量，满腹牢骚。 “宋诗雨她以前说得多好听啊！现在有了知情的身份就把我们撇在边上不管了！” 宋菱悦没再接话，也不想提醒宋舒悦，他们现在是劳改犯的身份，只是默默地加快了锄地的速度。 她知道姐姐心里的委屈，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看得明白，宋诗雨从没主动招惹过谁，冬天的时候时不时帮他们加餐，砍柴的时候也总会帮她们一把。 见妹妹不接话，宋舒悦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 直到日头高照，大家都纷纷放下手里的锄头，因为天气没有冬天的时候冷了，宋墨文做好饭都会带来田埂上。 今天中午热了几个窝头，抄了醋溜白菜，又带了几个小咸菜。 宋舒悦也不等人齐了，拿起个窝头啃了一口，宋菱悦把两人的农具收拾好放在一旁，这才在哦偶过去吃饭。 一看这样，宋墨文就知道着姐俩肯定是吵架了。 宋诗雨也和王年、邓佳告别走了过来。 宋舒悦瞧见没好气道：“呦，不是帮别人干活吗？怎么没见人家请你吃饭去？” 第七十八章 你去替班 宋诗雨刚走到田埂边，听见宋舒悦的话脚下顿了顿。 “王年同志那边前几天被淹过了，这几天就一个人干活，我和邓佳不过是帮他补种了几垄，谈不上帮别人干活。” “这几天天气暖和，土也松了，你有关注别人的时间，倒不如抽空多翻几锄头地，抓紧赶赶进度。” 宋诗雨说的是实话，北大荒虽然说是春天来了，但大家也只是脱掉了厚实的棉袄，里面甚至都还穿着毛衣。 这天天气暖和了一些，也是沈兰花告诉知青们，土松了，干活会容易一些。 只是这话在宋舒悦耳朵里全成了嘲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舒悦猛地站起来，手中的窝窝头砸在地上，沾了层黄澄澄的泥。 “谁没有努力干活了！难不成我们说句话都是错的？我们这片地有多差，难道你不知道吗！好开垦的可全让你们知青分走了！” “舒悦！” 宋墨文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窝窝头，用粗布擦了擦上面的泥，放到了自己碗里。 “粮食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摔的。” “诗雨你别管她，先来吃点东西吧。” 宋舒悦被他瞪得一噎，眼圈瞬间红了，却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哥！你看看她这态度！她是过上好日子里，就翻脸不认人！还说和我们是一家人呢！” 宋墨文被她吵的头疼，盛了一碗玉米糊糊递给宋诗雨。 “宋舒悦，我从来都没有翻脸不认人，是你总喜欢曲解我的意思。” 冬天的时候她给宋家人的煤炭、时不时去换的肉，帮着一起干活宋舒悦是半点没记住。 或者说宋舒悦是真的诠释了什么叫斗米恩升米仇。 “你那都是假好心！真的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干什么！” 宋舒悦憋着一口气，还要继续理论下去。 “够了，舒悦，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你都忘了吗！” 这次说话的是宋黎安，宋黎安虽然擅长偷懒，但其实心里头跟个明镜似的。 他很清楚在北大荒，他们一家子里就宋诗雨一个好身份，很多事情都得仰仗宋诗雨。 “诗雨啊，舒悦就是这几天太累了，她还小，你别和她计较。” 宋诗雨心里冷笑了一下。 论起岁数来，她还比宋舒悦要小呢！ 不等她开口，就见柳红兵摇摇晃晃地从山道那边过来。 他手里甩着根细柳条，看见田埂上的几人，眼睛一亮，几步就凑了过来。 “哟，这是在吃饭呢？” 他的目光在宋诗雨和宋舒悦之间转了圈。 不得不说，宋诗雨是他见过的知青里头长得最好看的，还有那对双胞胎，不愧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整个人白嫩的，让人看着心里直痒痒。 可惜宋诗雨每天忙着干活，压根就不记得柳红兵这号人。 “宋诗雨同志，刚从山上下来的战士说，李青青同志送饭的时候崴了脚，在知青点躺着呢。” 宋诗雨闻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末了点了点头。 她不理解柳红兵把这事儿告诉她干什么？ 见她无动于衷，柳红兵有些诧异，“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 宋诗雨：？？？ “就是喽，我们关心别的同志的宋诗雨同志这个时候怎么不关心关心同志的身心健康了？”宋舒悦阴阳了一句。 宋诗雨眉头一挑，淡淡的吐出一句话，“要命吗？” “啊？”柳红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即摇了摇头，“那确实不要命......” “那就行。”宋诗雨打断了他，自顾自的把醋溜白菜夹进窝窝头里面一起吃。 柳红兵吃了瘪，悻悻的看了宋诗雨几眼，想到楚楚可怜的李青青，只能自顾自的说下去。 “其实啊，看着还是挺严重的，李青青同志也哭哭啼啼的说是走不了路了。” 说着却见宋诗雨依旧是不为所动，埋头吃饭。 这年头的女知青怎么变成这种硬心肠的了？ 柳红兵想不通，只能话锋一转继续说，“陆排长让我来问问，你能不能替她送两天饭？反正你地里的活干得快，顺带手的事。” 这话一出，田埂上的几人都看向了他。 哪怕是宋舒悦都觉得不舒服。 她还想着宋诗雨空闲了能帮他们家里干活呢，也不知道从哪就冒出来一个李青青了。 “她可没空！自己的地还没种完呢，哪有闲心管别人的事？再说了，当时李青青蓄意破坏了水渠，让她上山送饭，半夜值班不就是惩罚吗？怎么还让别人来替她！” 那天的事虽然在田埂上没有吵出个所以然来，但后来李青青一连值班那么多天 柳红兵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贵没啥脑子的大小姐是无差别攻击，讪笑了一下，末了还不忘特殊强调一下。 “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况且是陆排长说的。” “你确定？” 宋诗雨抬起头，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那是当然。”柳红兵笃定的点头，顺带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陆正擎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柳红兵吓了一跳，猛地转身，脸都白了几分。 “陆，陆排长......” 他不知道陆正擎听到了多少，只能心虚的解释，“我这不是怕，怕耽误战士们吃饭嘛。就想着找个人帮李青青同志替一下。” “耽误不了。”陆正擎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目光从宋诗雨身上划过，落在柳红兵身上。 “我让战士把李青青送回知青点了，队里的赤脚医生看过，脚踝有点肿，歇两天就好。这十五天的送饭任务，她既然领了，就得自己完成。” “那，排里的战士吃饭怎么办。” 柳红兵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对陆正擎还是有些发怵。 明明大家身高差的不多，但站在陆正擎跟前，他总觉得自己跟小鸡仔一样。 陆正擎莫名和宋诗雨对视了一眼，宋诗雨嘴角扬起一抹笑。 “陆排长，我听说柳红兵同志这几天，总是帮李青青同志往山上送饭，相比已经轻车熟路了，不如就让他替几天李青青同志的班吧。” “我想等李青青同志恢复了也会很感谢他的。” 第七十九章 赶大集（上） 话音落下，宋诗雨再度看向陆正擎，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心里头升起一股子得意。 这可是她最先抱上的大腿！ 况且李青青上山送饭，本就是当时陆正擎看不惯柳村长偏帮想出来的惩罚。 又怎么会让宋诗雨这个苦主来替呢。 而柳红兵如同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开什么玩笑。 他和李青青一起上山，挑一半的量他都累的腰酸背痛的，要不是看李青青小有几分姿色他都坚持不了这么两天。 让他一个人挑那么多饭菜上山，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他僵硬地转过身，看着陆正擎笔挺的身影，喉结滚了滚，试图找个借口。 “陆、陆排长，我这几天队里还有农活……” “我记得钱队长没给你安排农活。” 柳村长的这个儿子什么德行，别说柳河堤知青点了，附近几个知青点那都是知道的，陆正擎来之前，对几个知青点的情况都做了深入地调查，自然也是清楚的。 陆正擎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你既然这么关心战士们吃饭的事情，那就替李青青同志送几天饭吧。” 宋舒悦这时候也不记得和宋诗雨针锋相对的事情了，看的直乐呵。 “是啊，柳红兵同志这么热心肠，帮李青青同志分担一下也是应该的，柳红兵同志不会是光说不练假把式吧。” 柳红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将怨毒的目光看向了宋诗雨。 他本来只是想帮李青青出口气，加上宋诗雨好看，想着来撩拨一下，宋诗雨要是去送饭，他可以故技重施，帮忙的时候站点便宜，没想到这个女人三言两语就让着个苦差事到了自己的头上。 宋诗雨坦然面对他的目光，心里没有半分波动。 反倒是陆正擎瞧见，不动声色的动了动步子，挡住了柳红兵的目光。 “嗯？柳红兵同志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再去找柳村长说说，换个人。” “不必了，不必了，陆排长，我来就行。” 柳红兵换忙打断，最终还是揽下了这个差事。 “那就麻烦柳红兵同志了，山路难走，还得再中午前送到。争取早点出发。” 柳红兵垂头丧气了应下，飞快了离开了田埂，生怕在待下去，身上又多几个任务。 宋墨文已经吃好了，收拾好碗筷，神色复杂的看着宋诗雨。 这个妹妹，比他想象中的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陆正擎也没有多留，他下山是因为兵团有些事情拍了电报。 “对了，宋同志，孙教授下午会来一趟柳河堤知青点，说要看看你地里的麦苗的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陆排长。”宋诗雨应了下来。 等陆正擎离开，田埂上的气氛才缓和下来。宋菱悦小声询问。 “诗雨，你刚才那样，会不会得罪柳红兵啊？他毕竟是村长的儿子。” 可能是因为太过偏僻，村里头对待劳改犯的态度还算好 “得罪了又怎样？”。 “我是给大队干活，建设北大荒的，现在是新时代了，什么事都讲究一个理字。” 宋舒悦虽然还是看宋诗雨不顺眼，这会儿却难得地没抬杠，只是闷头啃着窝窝头。她不得不承认，宋诗雨刚才那一下，确实挺解气的。 宋诗雨两三口吃完剩下的饭菜，从宋墨文那里接过了篮子。 “堂哥，给我吧，我带回去清洗。” “没事，诗雨，让舒悦回去吧，你先回田里看看，下午孙教授要来，有什么问题刚好请教他。” 闻言宋舒悦不满的哼了一声，但还是在哥哥的血脉压制下不情不愿的接过了篮子。 下午孙教授果然来了田里，也不仅仅是针对宋诗雨他们的田地，这一片知青开垦的荒地他都走了走看了看。 事实证明，开垦了水渠之后，不仅浇水方便了，土壤的潮湿度明显提升了。 “孙教授，我们开垦的这一片都是比较容易的，但北大荒其实有很多更加难以开垦的荒地，里面碎石更多，土也冻得更加硬实，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提高开垦这一类土地的办法呢？” 宋诗雨陪着孙教授走，引导他到了宋家人的土地，孙教授不清楚宋家人的身份，但看得出这片土地开垦的艰难，指导性的提了几个方案。 宋墨文见状在旁边一一记下，又问了几个问题，宋诗雨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和孙教授离开。 孙教授还要回去，宋诗雨就把人送到了大队部，那前面有车等着孙教授。 宋诗雨原本打算先回去做饭的，却不曾想被沈兰花给叫住了。 “诗雨啊，你先别走，有事和你商量。” 自从知青们开垦的速度上去了，沈兰花的脸色也一天天好起来了，不需要她每天拼命催促、劳作，病自然好得快。 “兰花婶？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宋诗雨上前亲亲热热的挽住沈兰花的手臂。 “不是什么大事，明儿我和几个食堂的同志要去城里头进货，我想着刚好是十五号，城里头有大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虽说公社的食堂应该自给自足，但是北大荒实在是偏僻，有事第一年开荒，很多时候都需要沈兰花他们进城去采买。 闻言宋诗雨想起之前猴子说的大集眼前一亮。 可不就是十五号了！ 这几天忙的她差点就把大集的事情给忘了！ 还真是瞌睡了就有枕头。 “好啊，兰花婶，我还没赶过大集呢，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也想着是，你手头应该有布票吧，到时候买几匹布，婶子找熟人给你做点衣裳，你个漂亮的小姑娘，不能每天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件衣服。” 沈兰花说着捋了捋宋诗雨的领口。 “这不是干活重要嘛。大家不都一样。” 宋诗雨腼腆一笑。 当时囤物资的时候光顾着保暖了，外表什么的被抛之脑后，别说她了，宋家双胞胎也是天天穿着一样的衣服。 “你是不知道，那些女娃娃们，外面套着军大衣，回了宿舍一拖，里面红的绿的黄的都有，可好看了。哪像你，穿的灰扑扑的。” 沈兰花嗔怪的戳了戳宋诗雨的额头。 第八十章 赶大集（下） 次日，宋诗雨一大早便起来，生怕耽误了时间，沈兰花早早等在村口，见她过来连忙招呼。 “这儿呢！” “我们出去坐的都是牛车，想必你之前没有体验过吧？也不知道你做的惯不惯。”沈兰花摸着头，一脸尬笑。 宋诗雨二话不说，迈腿走上牛车，嘴角带着浅笑。 “兰花婶有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咱们这得多长时间才能到达赶集的地方？” “像我们这种天不亮就出发的，估摸着到地方，天也才刚刚有一抹亮色。” 沈兰花在宋诗雨上车后，便开始介绍之前他们会做些什么，宋诗雨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捧场鼓掌，沈兰花也乐的和她这样的人分享。 到达连城的时候，天也才擦亮，宋诗雨第一次赶大集，四周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新鲜感，左右张望了几下。 “兰花婶，这可比我想象的要热闹多了，这天儿还没亮，大家伙就已经出门了。” “这是自然，好东西可就是要在一开场的时候买。” 街道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像是他们这种坐着牛车来连城的人也不少，大家相互都还认识熟悉，沈兰花从进城的这一路上，便冲着不少人打招呼。 “诶，兰花儿，又来了？今日车上怎么还多了个小姑娘？” “她呀，是村上新来的知青，小姑娘可机灵了，这不没见过赶大集，我便带她来瞧一瞧。” “今儿个听说这集市上可有不少好东西，你们可得仔细参谋参谋！我就不和你们耽误时间了，食堂还等着我们带东西回去呢！” “得嘞得嘞！” 这一路上，类似的对话不少，宋诗雨长相优越，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瞧出，大家这么些年也都熟知了。 等到了赶大集的中心点，沈兰花便要开始进行采购，瞧着一旁宋诗雨对周围事物好奇的样子，笑着冲她点头。 “你先去逛，我这儿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等买完了之后我们就在这里汇合。” “得嘞。” 宋诗雨正想着如何不耽误事，沈兰花好心把她带来，她可不能耽误人干正事。 分开之后，宋诗雨独自逛在大街上，周围叫卖不断，看着她穿着朴素，也有不少人招呼着买东西，她好奇停在一摊位前，看着对方用一筐鸡蛋换一袋大米，眸光一亮。 “你们这是？” 宋诗雨上前虚心求教，对方上下打量她两眼。 “小姑娘看着挺眼生的。” “老板好眼光，我是第一次来赶大集，不是很懂这里的规矩，方才瞧见你们以物换物，便好奇上前看看。”宋诗雨说话客气，嘴角带笑，语气礼貌，让人听了心生欢喜。 老板倒是少见这种彬彬有礼的，忍不住笑了两声，指着自己的东西。 “平日里大家手中有多的东西，为了节省时间，就会选择直接以物换物，不过这物品的多少和价格，都不太确定，主要还是看个人。” “当然你要是乐意给票和钱也没问题。” 宋诗雨站在这里和老板闲聊两句，了解了这赶大集的规则。 “老板，我身上没带东西，我去去就来，给您换点儿大米。” 大米可是寻常人家平日里都要使用的东西，换一点总是没毛病，宋诗雨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从空间里面弄了些东西出来，这一路上她观察了几下，她拿的这些东西都是市面上再寻常不过的蔬菜一类。 等到从空间中换出来后，马不停蹄走到老板跟前，先是换取了一些大米，后面又去换了些鸡蛋，都是平日家里炒菜能用到的东西。 宋诗雨满意的抱着一大堆食材，路过一处的时候，眼神往里面多瞟了两眼，眼含新奇。 “牛肉啊，这可都是新鲜的牛肉，错过了就没了，今日就这么些。” 屠夫手中挥舞着宰肉刀，衣服上沾染着些许血迹，眼神里却带着几分笑，在和面前客人交谈的时候，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在这摊位面前还没围满人，这时间还早，再加上牛肉的价格可是要比猪肉贵上不少，寻常人家也没那个条件，宋诗雨瞧见后却是两眼放光。 她还没吃过这种好东西，从前在乡下，这种东西从来轮不上她，再加上牛需要耕田，杀了吃肉本就稀罕。 宋诗雨没犹豫，走上前直接指着一块肉，笑眯眯的开口。 “老板，给我来点肉，这边的这块，我全要了。” “你确定？小姑娘，这么多肉可不便宜。” 屠夫一愣，她干了这么多年活，不是没见过这种大方的雇主，但年纪如此小的倒是第一次见。 宋诗雨颔首，嘴角带着浅笑。 “家里人多，不常来赶大集，遇上这种卖牛肉的机会更是少，能多买点就多买点。” “得嘞同志！只要有你这话在，这肉卖给你也没问题，不过你可不能掏不出钱啊。” 老板打着哈哈，手中刀挥舞得极快，三两下下去，那肉便被剁成了几大块。 宋诗雨花了不少肉票和钱才将这一大块肉给买下来，看着手中的东西，眼底带着几分满足。 她需要买的东西基本都采购完成，拿着这么多肉和物资在大街上转来转去的也不是个事儿，还容易引起他人嫉妒，宋诗雨眼神一转，左右拐弯转了两下，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先将手中的东西放到空间当中。 瞬间手里轻松不少，她拍了拍手，大米依旧放在背篓里面。 毕竟宋家分到的都是糙米或者陈米。 若是等会沈兰花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 不过方才在过来的时候，宋诗雨倒是看见路边有收药材的。 目光一转，她再度离开，进入空间挑选了几根晒干的人参，还有几片灵芝。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她还乔装打扮一番，身上穿着灰色长袍，若是不仔细打量，还当真像那么回事儿。 仔细想了一圈，手中抱着一堆药材走出了巷子，她走到那挂着牌子写着卖药材的地方。 “你这收药材？什么药材都收吗？” 宋诗雨语气小心翼翼，先试探一番，这人在这里坐了这么长时间，也有不少人来问，不过那些东西都比较劣质。 第八十一章 大团结 面前的人眼皮子也不抬，“倒出来看看吧，都是些什么草药？” 宋诗雨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有几分犹豫。 “我这些可都是干药材，是去年在山上挖的，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些，你确定全部都倒出来吗？” 闻言，面前的人这才抬起头看了两眼，瞧着她的打扮，心中倒是有几分动容，招招手。 “把袋子给我看看。” “瞧瞧，若是价格不合适，这些东西我可都是不卖的。” 宋诗雨把东西明晃晃摆在对方面前。 面前的人一开始还一脸倦意，可当看见里面放着的东西时，眼神一亮，瞬间放光，身子都忍不住直了起来。 “你当真要将这些东西都卖了？” “是，想换点钱，若是你这价格不合适，我便去其他家问问。” “别急别急，同志，你想要个什么价格？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给你。” 宋诗雨也没狮子大开口，先让对方报了个价。 光那两根人参就值一张大团结了。 要知道叔爷爷寄给宋诗雨的钱里面都没有大团结！ “成交！” 瞧着这人给价还算痛快，宋诗雨也不含糊，直接敲定下来。 “同志，这种品质的药材，你家还有多少？有多少我收多少，你只管带来，若都是一样的品质，我全都给你这个价！” 宋诗雨留了个心眼，没将全部都卖出去。 “家里有多少我不清楚，不过是今日出来恰好带了一些，先将这些卖给你，若是日后有需要的话再找你。” “好好！我家药馆就在前方，以后你要来了直接去店里，我会安排人招待你。” 对方也害怕错过这么大个单子，宋诗雨给的这些药材，全都是上佳品质，一看就是安岭上头上好的山货！ 等将药材卖完后，宋诗雨提着吃的用的，前往和沈兰花汇合之地。 沈兰花将东西采购完，便朝着他们约定的方向走，远远便瞧见宋诗雨手中拿着一大袋东西，心里还寻思着这小姑娘总算是舍得给自己花点钱了。 可走近之后定睛一看，“你看看你，出来逛逛怎么就买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拿回去家里都用得着，改善一下生活嘛。” 宋诗雨听见声音回过头，抬手举了举手里的口袋，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妥。 沈兰花得知后，一阵感慨，也不知那宋家人究竟是作何想法，家中有这么一个好姑娘，竟然还如此对她，转而便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 “走，婶子带你去看看衣服。” 沈兰花并未过多提及这个话题，只是将她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在宋诗雨推脱的时候，一脸严色。 “你现在可别想着提东西，等会可要好好的试衣服，等你买完衣服之后再给你拿也不迟，现在把力气花光了，等会可拿什么选布匹？” “那些城里的小姑娘，去商场里买东西，一件布匹可是要花上不少时间来选呢。” 沈兰花对孩子一向是宠溺，特别对面前的宋诗雨，她打心底觉得和宋诗雨很是亲近。 宋诗雨没有继续推脱，想着等做了好吃的，给沈兰花送一些。 到了布匹店，宋诗雨被面前这些花花绿绿的布匹闪花了眼，感觉自己在这店里面看见了世界上所有的颜色，沈兰花倒是觉得很满意。 “你看看这些花色，红红绿绿的，这才是你们这些小姑娘该穿的，别整天都穿你那灰扑扑的。” 宋诗雨走上前试探性的挑选了一身浅色的布匹，或许以后有什么正式的场合能用得上，她现在的身份是知青，说不准会办什么活动，到时候再穿着身上这身衣服，便不太合适。 沈兰花在一旁看着，瞧着她选的衣服倒还算满意，可下一秒，面前的人将那手伸向了深花色的布匹，她一时愣住，连忙开口。 “诶诶！你这是做什么？你去选点那边的白色的红色的，你看看那翠花色的做成裙子不好看吗？” “那些穿着干活不方便，这些方便，不容易弄脏。” 宋诗雨首先还是考虑的实用性，他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有那么一两件浅色的衣服就够了，整日都在外干活，也没时间穿着好看的裙子出门。 沈兰花瞧着她一脸执着，无奈低头笑。 宋诗雨手中有不少布票，其中宋家人的各种票也在她的手里，她买衣服也没想着只给自己买，东西是宋墨文做主给她的。 宋诗雨一顿采购下来，将手中的布票花的七七八八，给宋家人买的都是成衣。 原本她也想买成衣，但在沈兰花的极力劝说下还是买了两匹布。 在东西都选好后，宋诗雨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这么多布匹，到时候可都要麻烦兰花婶帮忙给整整了。” 看着这孩子买什么都不忘记家里人，沈兰花再次觉得宋家人就是捡到宝了。 “小事一桩，包在婶子身上，我认识不少手巧的到时候啊，把着衣服做出来，你套在身上，一准好看！” “兰花婶别在这里打趣我了，不过都是些普通的衣服，平日里穿着休息休息罢了。” “诗雨啊，你可别觉得兰花婶在跟你开玩笑，你的样貌在知青当中都是顶天的好看，别在这里谦虚啊。” “对了，你那两个姐妹的衣服要是也有问题，可以让我来改改针脚。” “那就谢谢兰花婶了。” 买完东西后，两人笑嘻嘻的一边聊天一边从店里出来，手中都抱着不少玩意。 宋诗雨边和兰花婶说话，同时眸子看向前面，眼神随意一瞟，突然发觉路边有个人不太对劲，定睛仔细一看，那人的手里闪过一抹寒光，旁边那人的布袋子就破了个洞。 她心中瞬间闪过两个字，小偷！ 宋诗雨不动声色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又把背篓给清空了，沈兰花瞧见她的异样刚要开口询问就被宋诗雨给制止了。 不等她明白过来，就看见宋诗雨三步并作两步，轻巧的跑了几步，就把背篓扣在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头上。 “抓小偷了！有小偷！” 第八十二章 铁锅炖鱼 宋诗雨大喊一声，随即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那人往后挥舞的小刀。 “抓小偷！我的包！我的包给划烂了！” 被偷的那人一回头就瞧见自己的布包破了个口子，气急败坏之下，抡起包就砸在了背篓上。 小偷都来不及反应就又被女人旁边的壮汉给扑倒。 “是小偷！送去公安局！” 周围一片哗然，宋诗雨上前拿上自己的背篓，功成身退。 目睹了一切的沈兰花，嘴巴微张，又惊又喜。回去的路上还拉着宋诗雨的手不停感叹。 “诗雨啊，刚刚真是太危险了，你也是，真是吓坏我了。” “哎呀，好在你机灵啊。” 看宋诗雨的眼神像极了看自己调皮的孩子，但牛车上的人若是问起发生了什么，沈兰花那讲的叫一个绘声绘色。 “兰花婶，没什么的，我就是碰巧看见了而已。” 一时间宋诗雨都有些害羞，忍不住开口想打断沈兰花的炫耀。 等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了，宋诗雨把布料给了沈兰花后落荒而逃。 赶了一次大集，库存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宋诗雨锁好门进入空间，看着自己的战利品，一股自豪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地下室里的海鲜类早就在冬天吃完了，这次一股脑不补充了十几斤的牛肉。 要不是害怕太过引人注目，宋诗雨真想一次性买半边牛。 至于买到的柴火，已经被宋诗雨偷偷塞到了外面的柴火堆里。 宋家人是没力气再去看拆了，而大队并不会给劳改犯分柴火，现在用的都是冬天的存货，眼看就要见底了。 除此之外，宋诗雨还买了几条肥硕的河鱼，听卖鱼的阿叔说，他们柳河堤知青点这边，也很适合捕捞鱼类。 宋诗雨估摸着等天气在暖和一点，就和宋墨文说一说，到时候大家吃肉就又多了一条正大光明的途径。 至于其他的生活物资，山上的菌子、自家种的青菜什么的都被宋诗雨分门别类的放好，打算按照以前的习惯时不时拿出去一些。 要说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那些药材的价值了。 她炮制好的人参居然能换一张大团结。 而且看那个药贩子的样子，绝对是压价了。 宋诗雨的目光落在小屋前面的药圃上。 因为不需要她照顾太多，所以宋诗雨已经开辟了五片药圃，其中有两个专门用来种植人参。 可能是空间里的水土好，这么养出来的人参和野生的没什么两样。 宋诗雨仔细清点了一遍物资后，又开始清点手头的财产，经过大半年的消耗，当时叔爷爷留下的财产除了几根几条以外，各类票都不少反增，这让宋诗雨雀跃了不少。 等她从空间里出去，已经快六点了。 宋诗雨挑选了一些食材，手脚麻利的处理干净，关上厨房门，做了顿还算丰盛的晚饭。 主食是好久没吃上过的米饭，因为用柴火锅做出来，底下还有一层焦香酥脆的锅巴。 她用今天买到的农家自制的大酱炖了一锅鱼，兰花婶说可以再锅边贴饼子，但宋诗雨自诩没有那样的手艺，只切进去了雪白的豆腐。 咕嘟咕嘟间香气蔓延了整个房间。 又炒了一盘新鲜的菌子。 刚出锅，宋家人就回来了。 “好香啊。” 刚进小院，宋菱悦就闻到了味道，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宋诗雨是不是回来了？关着门，她不会背着我们在吃独食吧！” 宋舒悦的肚子也在叫，看见紧闭的厨房门没忍住快步朝前走。 宋墨文不赞同的看着妹妹的背影，“舒悦，不要乱说。” “我才没有乱说，以往都是开门做饭，这会儿关着门，谁知道宋诗雨是不是在吃独食！” 宋舒悦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推门，门却在她眼前骤然打开，宋舒悦没收住力道，往前扑了一下，宋诗雨见状没有接她的意思，冷淡的侧过了身，挡住了灶台前的位置。 宋舒悦摔了个狗啃屎，好在是没朝着灶台撞。 不等她骂人，就听见宋诗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觉得是我吃独食的话，你可以不吃。” “舒悦，多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看点路，也管住嘴！” 宋黎安这个大家长紧随其后，冲宋舒悦急言令色一番，冲宋诗雨笑了笑。 “辛苦诗雨了，今天赶集很累吧，你也别忙活了，快坐下吃饭。舒悦，菱悦你们去给大家盛饭。” 宋舒悦委屈的看了眼父亲，宋菱悦手脚麻利的取下碗筷。 米饭已经被宋诗雨装进了盆里面，看见上头焦香酥脆的锅巴，宋菱悦吞了吞口水。 “锅巴好吃，大家一人先分一块吧。” 宋诗雨瞧见了，主动开口。 她知晓宋菱悦，本性温柔，心思细腻，不针对宋诗雨之后甚至还时不时帮她缝补一下衣物。 虽然因为宋舒悦的缘故，宋菱悦从未当面示好，但宋诗雨呈她的情。 果然分好的锅巴，在宋诗雨碗里的是最大的。 “今晚的饭好丰盛啊，诗雨谢谢你这么惦记着我们。” 瞧见菜色，宋家几人就明白为什么要关门了。 毕竟劳改犯的家里，怎么能出现这么丰盛的菜色。 炖的鱼里面甚至还有几片五花肉。 去清理了身上的泥土的宋舒悦都默默地重新关上厨房门。 只是她爱挑刺的毛病还没改，嘴里嘟囔着什么。 “这鱼怎么能用酱烧，明明清蒸的才好吃。” “那你可以选择不吃。” 宋诗雨不以为意的给自己夹了一块豆腐。 农家手工做的老豆腐，浸满了汤汁，味道比肉还好吃。 面对这样的美味，宋舒悦的肚子很没骨气的叫了一声，她是真的无法硬气的说出不吃的话来。 只能全当没听见自己被怼，试探的吃了几口菌子，看宋诗雨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把筷子伸向了鱼。 宋诗雨瞥了她一眼只觉得好笑。 在她眼里宋舒悦真的是舒悦又菜又爱蹦跶。 只要她不触及到宋诗雨的底线，那平时蹦跶几下没什么问题。 就当是给劳累的工作生活添个乐子了。 第八十三章 高品质的猜想 “我还买了一些玉米，找兰花婶帮忙磨成了茬子，以后可以那茬子煮粥。” 和玉米糊糊想必，宋诗雨更喜欢玉米茬子。 食堂冬天的时候上过大碴子粥，虽然第一次喝的时候味道有些奇怪，但宋诗雨还是挺喜欢的。 “你是不是还添了柴火？身上的前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们下次把屋子都换成钱。” 宋墨文想到大队到时候肯定会为难他们，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但他不能什么都让宋诗雨负担。 “没事，票就行，我的工时那些换了钱，我们刚好两相结合。” 宋诗雨摆了摆手。 叔爷爷把家底都寄给她，本来就是害怕宋家的家产被败光，那拿出来养宋家的这几个人也很合理。 “对了，大伯，堂哥，这次赶集，我用布票给大家都买了几身新衣服，都放在你们床上了，一会饭后试试，不合身的话，兰花婶说可以帮忙改改针脚。” 赶集的时候宋诗雨是只买了一套，但之前屯的货除了棉袄还有能春天御寒的，她索性搭配着拿出来了两套。 反正宋家人衣服少，到时候把发的破袄子往外面一裹，也看不见。 “诗雨啊，不愧是二弟的孩子，你和你爸爸一样善良，从前你爸爸小的时候就最喜欢让我带着他玩，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我。哎，真怀念你爸爸啊，那么好的人......” 宋黎安状似回忆的感叹了一句。 宋诗雨没有接茬，只是跟着叹息：“大伯，我也很想念爸爸妈妈。” 宋墨文没明白父亲的言下之意，见状赶忙给宋诗雨夹了鱼肉。 “诗雨，二叔，二婶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欣慰的。” 见自己的计划被儿子打断，宋黎安眼底闪过一丝莫名，又恢复了那个笑眯眯的长辈模样。 而双胞胎一听说有新衣服，都没顾得上听她们在说啥。 吃完饭后迫不及待的回屋试穿。 虽然只是简单的样式，但宋诗雨是花了些心思选颜色的。 “诗雨，谢谢你。” 宋菱悦闷头出来道谢。 第二天一早，宋诗雨又起了个大早去上工，没多久就瞧见山道上，柳红兵推了个车，把饭菜和扁担都放在了推车上。 “推个板车还真是省了不少力气。有这种好东西，他当时不给李青青拿出来，非得陪着李青青一趟趟往山上挑扁担。” 邓佳瞧见，说出了宋诗雨的心声。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 宋诗雨应了一声，垂下眼眸，继续除草。 两人都不是爱挑事、背后说人小话的人。 邓佳不过抱怨一句，也跟着埋头干活。 这一片土地大多被开垦成了田地，他们现在除了在这边种地，还要去村子北边继续开垦荒地。 突然增加的任务量让知青们叫苦不迭，宋家人就更不用说了。 宋家分到的依旧是怪石嶙峋的土地。 好在这次有了经验，上次也询问过孙教授，原先那一片土地好说歹说是给开垦出来了。 宋墨文留下双胞胎在这里耕种，和宋黎安一起去北边开垦新地。 唯一的问题是双胞胎都是新手，能开垦土地就很不错了，还要种东西，实在是为难她们，二人拿着领到的麦苗在田埂上面面相觑。 “姐，要不然我们去问问诗雨？” 宋菱悦看向不远处拔完草，正在田埂上休息的宋诗雨小心翼翼的提议。 果然，宋舒悦并不接受，扛起锄头，拿起一把麦苗塞给宋菱悦。 “不就是种东西吗！菱悦，我把这里抛开个洞，你往里面丢就好了！” 可种地毕竟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么简单的事情。 二人弄完了一排，看着歪七扭八，有的被泥土掩盖的、有的在盖土的时候直接被锄头摧毁的麦苗再度陷入了沉默。 “姐，刚刚大队说了，咱们是有指标的，到时候得上交相应的粮食。” 宋菱悦小声提醒。 王年他们是知青，就算因为意外淹了那么多麦苗都没事。 但他们是劳改犯，领不到新的麦苗了。 等丰收的时候，上交不了相应的斤数，怕是会很麻烦。 宋舒悦站在田头沉默了两秒，最后终于还是屈服了，任命的看着妹妹跑去不远处喊来了宋诗雨。 知青们种植之前是经过培训的，宋诗雨和邓佳也不吝啬，一边给双胞胎做示范，一边讲解要领。 不知不觉就帮忙种了好几列下去。 邓佳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激发了什么种地的基因，越种越得劲儿，锄头挥舞个不停，还是宋诗雨伸手拦住了她。 “应该学会了吧，你们俩配合着试试，我和邓佳在旁边看，有问题会告诉你们的。” 宋舒悦原本都放下锄头了，舒舒服服的在一边看着，闻言又忍不住想嘟囔。 宋菱悦了解姐姐，伸手就拽住了宋舒悦的衣服，率先开口。 “行，诗雨，邓佳同志，谢谢你们。姐我们再试试，还是你锄地我埋好不好？” “行。” 宋舒悦撇了下嘴。 好在她刚刚虽然想休息，也还是认真学过了。 她们俩本身就不傻，学东西很快，宋诗雨和邓佳又纠正了几个地方，告诉了她们一些省力的小技巧，二人的配合也逐渐步入正轨。 中午宋舒悦回去做饭之前，已经搞定了大半。 就连不放心回来看的宋墨文都十分惊讶。 下午宋诗雨和邓佳也去了村子北边开垦新的田地。 孙教授也在北边的田里头，看见宋诗雨还过去和她聊了几句。 宋诗雨这才知道，因为柳河堤知青点第一年开荒的特殊性，给知青们准备的都是已经育苗好的麦苗。 等一切步入正轨，后续就只会提供种子了。 孙教授站在田间看开，“希望这片黑土地能够孕育出产量高的作物，这样大家就不用担心吃不饱饭了。” 宋诗雨听了这话，反倒想到了空间里的药圃。 如果把空间里的水弄出来灌溉农田。 会不会收货产量更大的作物？或者像那些草药一样，品质更好？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宋诗雨有些跃跃欲试。 第八十四章 敌特 接下来没两天，早上宋诗雨他们在山道上看到的身影又变成了挑着扁担的李青青。 柳红兵也在旁边陪着，二人路过宋诗雨他们田地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都纷纷看了过来。 对此只收获了邓佳友善的打招呼，和宋诗雨的微笑。 二人看起来却更加气急败坏，有一次李青青离开的时候差点打翻了扁担。 时间一天天过去，等宋诗雨瞧见熟悉的军绿色队伍从山道上走下来的时候才恍然。 已经过去十五天了。 眼看着面前的队伍路过，宋诗雨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陆正擎笔挺的身姿。 “诶，诗雨，我前几天听兰花婶他们说，陆排长身份背景好，人看起来冷漠，实际上是个热心肠，长得幼时数一数二的，咱们知青点好几个女知青都喜欢人家呢。” 邓佳也听到了动静，凑到宋诗雨身边八卦。 “怎么，你也喜欢啊？” 宋诗雨无奈的停下手边的工作调侃起来。 “我倒是不喜欢，但我觉得，咱们知青点要说和陆排长相配的人，绝对是你。” “你胡说些什么呢，赶紧干活。” 宋诗雨哑然。 “陆排长好！” 邓佳的声音很是清脆，穿过人群落在了陆正擎的耳朵里，让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冲二人礼貌地点了点头。 “邓佳同志，宋诗雨同志，你们好。” “你们这是拉练结束了？情况怎么样？” 邓佳随口一问。 闻言，陆正擎眉间拧紧了些，眸色深邃，目光落在宋诗雨身上。 宋诗雨扯了扯邓佳的衣袖，示意她别多问。 “陆排长，不好意思啊，邓佳同志就是好奇了点，没别的意思。” “一切顺利。”陆正擎顿了顿，示意身后的队伍先返回营地，继续道，“不过我们到山顶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之前把安营扎寨的地方告诉宋诗雨，就是为了试探宋诗雨的身份，看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结果，十五天来营地风平浪静。 反倒是在山顶边境线巡逻的时候抓到了邻国的特务。 一时间让陆正擎无法判断是否与宋诗雨有关，索性直接开口抛出诱饵。 “怎么了？” 在陆正擎说出这话后，宋诗雨的眼中划过一抹好奇，眉头轻挑示意陆正擎继续说下去。 她纯粹就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陆正擎试探性的说了下去，反正这些事情以后大家都会知道。 “我们发现竟然有邻国的特务越过了边境线。” 这句话解答了宋诗雨的问题，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本来就是为了试探宋诗雨的反应。 不过也是够巧，这边陆正擎刚说完，就有人押送着人走了过去。 宋诗雨的目光从陆正擎身上落在了身后，眼中划过一抹好奇，和刚刚陆正擎口中的话结合在一起，似乎有了几分猜测，虽然眼中好奇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倒是邓佳再度沉不住气，惊呼出声，“怎么会！要不要报告给兵团！” 顺着宋诗雨的目光看去，陆正擎也回过头，看到那几人，就想到了当初抓住他们的场景，这几人正在山顶上绑炸弹。 把几个人抓起来以后，陆正擎从几个人的嘴里问出来，他们是准备制造雪崩。 虽然已经进入春天，但是北大荒偏僻，温度冷，山顶的积雪还没有融化，配合炸弹很容易引起小型的雪崩。 陆正擎起初怀疑对方可能是知道了拉练的计划，所以特意制造雪崩，想把队伍埋在山里。 但在山上的审问中，对方坦白的目的仅仅是想给山下的村子制造一些麻烦。 奈何现在宋诗雨的反应，也让人看不透。 陆正擎的眼中划过一抹诧异，打心底里觉得要不是宋诗雨藏的太深，哪怕他都看不出破绽，不然就是她和那些特务真的不认识。 想到这里，陆正擎深吸口气，继续开口。 “这些人越过边境线，图谋不轨，就是为了制造爆炸引起雪崩，之前那次差点埋了我们的雪崩，也是他们引发的。” “难怪上次雪崩前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听着陆正擎说出这话，宋诗雨的眼中划过一抹了然，随即再次看向身后那几个人的目光中添了怒气，毕竟那次她和陆正擎可是差点出事，双手叉腰就开了口。 “这些人可真是一点都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这一颗炸弹爆炸，不知道要连累了多少人，毕竟不是谁都有我们这么好的运气。” 宋诗雨显然是真的感觉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不人道，说出口的话并不过分，眼中的怒气也没有参杂半分虚假，所有的反应都没有任何不对。 等宋诗雨说完这话后，陆正擎看着眼前的身影，一时间都有些怀疑，到底他对于宋诗雨的怀疑是不是真的，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虽然陆正擎不太确定宋诗雨的身份有没有问题，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可以确定，那就是宋诗雨就算不是间谍或者敌特，也一定有她的秘密，毕竟当初他的发现肯定没错。 这件事也不能急于一时，陆正擎深吸口气，暂且把眼中的异样压了下去。 “现在抓住了这几个人，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陆正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宋诗雨就好像猜出他想说什么，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愣了两秒，陆正擎就点了点头把事情答应下来，“没错，我要暂时回兵团一趟。” “希望事情能顺利解决。” 看着宋诗雨眼角的笑意，陆正擎愣了两秒，没再说什么，转身朝营地走去。 宋诗雨没再看着，扭头叮嘱邓佳。 “刚刚的事情，先别说出去，以后也别老问陆排长他们任务的事情，都不是咱们能知道的。” 宋诗雨总觉得陆正擎并不是普通的排长，不然也不会总之执行一些神神秘秘的任务。 邓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知道了，我刚刚就是想着陆排长的那个八卦太激动了，下次不会了。” 第八十五章 做我女朋友 这边宋诗雨刚转过身就迎上李青青嫉妒的目光，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李青青不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并不在乎。 只是看着宋诗雨刚刚和陆正擎站在一起的画面，李青青的眼中却满是嫉妒，嫉妒宋诗雨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 要知道自从陆正擎带人来驻守，女知青的宿舍里，半夜讨论的十有八九就是陆正擎。 在看到宋诗雨回去继续着手头上的工作后，李青青就在旁边直接呸了一声。 “装什么，还不是倒贴男人的烂货！” 只是这话李青青并没有敢大声说出口，几乎没有人能够听到。 在她话音落下后，李青青一身冷汗后又翻了个白眼，这才转过身离开了。 因为山顶上的陆正擎等人拉练结束了，李青青并不需要继续上山送饭，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到了田里干活。 不过来到地里的李青青满脸都是不情愿。 往常因为要值夜班还要送饭，这个点她都还在睡觉。 只是这些话李青青可不敢说出来，毕竟这活大家都要干。 李青青刚来到地里，和她一组的王年也过来了。 王年看到旁边的身影，虽然不高兴，却也知道两个人要一起干活，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简单一句说出和她怎么分工。 “李青青同志，这样吧你在这里除草，我去先去村子那边开垦荒地，你下午在过去吧。” 李青青也懒得和王年多说什么，一点头就算是答应了这件事，低下头就开始完成今天的工作。 王年看着李青青这会还算老实，懒得和他废话，转而就去到那边的荒地，并没有对身后的动静多加理会。 李青青没过一会就觉得腰酸背痛，可周围也没有人能够帮她，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慢了许多。 又干了一会，李青青忍不住抬手扶住腰，就在她还没有想出能怎么偷懒的时候，眼前突然多出一片阴影，让她不自觉抬头看了过去。 “累了吧。” 耳边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正是柳红兵 李青青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有点，可能最近没有干活，有点生疏了。” 当着柳红兵的面，李青青说话声音都夹了起来，动作也变得扭扭捏捏。 柳红兵当然看得出来李青青这副娇柔做作的样子是为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 “那你去旁边歇一歇，我来帮你干。” 在柳红兵说出这话后，李青青的眼中满是感动，把他手中的手帕接了过去，眼中划过一抹得意，下意识看向宋诗雨，却发现并没有人留意到这边的动静，而是专心致志的在施肥。 不过只要能休息下来，李青青也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干净利落的去旁边坐了下去。 一上午的时间，李青青就真的在旁边休息着，柳红兵虽然也会累，不过在抬头看到旁边的李青青后，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装作一副毫不费力的样子。 只可惜柳红兵也不是干活的料，没过一会就跑过去和李青青一起坐了下去。 “怎么样，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见柳红兵主动凑了过来，李青青当即冲他一点头，嘴角添了几分笑意。 “好多了，谢谢你啊柳红兵同志，你老是帮我，真是个好人。” 听到李青青对自己的评价，柳红兵脸上划过一抹骄傲，调笑着拍了拍李青青的手。 “你才知道呀，不过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 见柳红兵这就承认了，李青青当即笑出了声。 二人相处了许多天了，李青青早就对柳红兵有了些许好感。 “李青青同志，你知不知道，每年其实都有名额可以让知青返乡。” 干活的时候柳红兵突然开口。 “真的吗？”李青青满脸惊喜的放下锄头。 天晓得她有多想返乡啊。 虽然都是农村，可北大荒的日子比李家村哭多了。 “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情。” 果然李青青对于这件事很是在意，在柳红兵刚开口后，她当即眼前一亮，直接追问出口。 柳红兵看到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嘴角提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装作一副对于这件事很不在乎的样子。 “这算什么，你忘了我爸是谁啊，只要我想，你们这些知青就可以回去城里。” 只不过在说出这句话后，柳红兵却稍微有点紧张，四下里看了看，随后就小声在李青青耳边加了一句。 “不过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我家的门槛都要被他们踏破了。” 李青青刚开始还不太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但看着柳红兵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再加上他的身份，李青青终究有些犹豫。 柳红兵本来还等着李青青接着问下去，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就沉默了。 没办法，柳红兵只好扭过头盯着眼前的身影。 “你是不是也想要早点回去？” 李青青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垂下眼眸把事情答应下来。 “你也说了，我们这些知青，有谁不想回去。” 在李青青说出这话后，柳红兵的眼中划过一抹惊喜，随后就握住了李青青的手。 “不然这样，只要你当我女朋友，我就让我爸想办法，让你回去城里那么样？” 一听这话，李青青几乎是下意识就把手抽了出去，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看向柳红兵的目光也不像之前那么炽热。 “这件事……我需要好好想想。” 李青青并没有立刻把事情答应下来，而是在说完这话后就直接站起身。 不过在李青青转过身刚准备离开时，目光还是不自觉落在柳红兵的身上，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快速跑走了。 柳红兵并没有追上去，毕竟他心里也清楚，这女人不能追的太紧，不然很容易让人跑的更远。 “没关系，我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柳红兵的话语间添了几分志在必得的笑意，显然是接触了李青青这么几天时间，很清楚她在意的是什么。 柳红兵在干活上没什么天赋，这种坑蒙拐骗的话术却早就手到擒来了。 这个借口他以前用过不少次，像李青青这样的女知青，很容易就上当了。 第八十六章 教训教训 李青青跑开后还觉得心跳止不住，抬手捂住胸口，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 朱秀芬以前可是对女儿耳提命面，告诉她绝对不能找个乡下的，要找个城里人。 “可，柳红兵是村长的儿子啊......” 本来李青青还以为，柳红兵对她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在他说完那句话以后，竟然还是每天都会陪着她去地里上工。 看到柳红兵出现的瞬间，李青青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倾斜了，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却默认了柳红兵继续跟在她身边。 不过到了第四天，柳红兵就按耐不住，再次趁着没人的时候，拉着李青青出去了。 “李青青同志，之前我问你的问题，你想清楚没有？” 听到这话，李青青一瞬间又红了脸颊，却并没有痛快给出柳红兵回答。 “你看这几天我们干什么都在一起，我并不是着急，只是不想坏了你的名声。” “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然也不可能为了你做到这种地步，你好好想想，我这段时间对你怎么样？” 柳红兵的语气并不是质问，反而带着几分委屈，甚至在说完这话后，直接就背过身去，看得李青青一愣一愣的。 凭良心讲，有柳红兵陪着，李青青的活计的确大多不用她亲自动手，之前往山上送饭也是柳红兵帮忙分担了一半的分量。 更何况柳红兵长的也不错，再加上他的身份…… 一个个条件从李青青脑海里划过，之前反对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已经越来越小了。 柳红兵本来以为用出这一招就八九不离十了，可是背后却很久都没有声音传来，让他忍不住回头看去。 见李青青的脸上满是纠结，柳红兵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一步拉住了李青青的手。 “青青，你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我对你的心意好不好？” 在他说完这话后，李青青才缓缓抬起手，显然她已经动摇了。 “更何况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一定会更加尽力的帮你，让你拿到名额去城里。” 在听到这话后，李青青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深吸口气后，缓缓点了点头。 “真的吗，青青，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了？” 柳红兵的反应恰到好处，是喜悦和惊讶交织，笑容满面，却不达眼底。 只是李青青一个农村出来，孤身在外，还和自己最讨厌的人朝夕相处的姑娘又怎么看得出来。 更别提，她心里也有别的想法。 在柳红兵炽热的目光中，李青青再度点头。 “太好了，你终于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 柳红兵看上去很是高兴，直接就把李青青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突然的眩晕感让李青青下意识抓住了柳红兵的胳膊。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去，还有人看着呢！” “我就是太高兴了。” 柳红兵最终还是把人放了下去，随后就一脸认真的看向眼前。 “你放心，我答应了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听他再次提起这件事，李青青的眼中才更添了笑意。 “好，我相信你。” 李青青笑着点头，旋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双手扭在一起，眼眶红红的看向柳红兵。 “可我还是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 柳红兵一边说话一边上手，摸住了李青青的脸颊。 “其实我就是这段时间过得太委屈了，突然有人喜欢我，有些害怕。” 看到李青青露出这副表情，柳红兵别的想法自然没办法再暴露出来，只好继续追问她怎么了。 “你也知道的，就是宋诗雨同志，之前我不小心得罪她了，但我也领罚了，可她还是不解气，平时总是会教唆别人故意针对我。” 说出这话时，李青青的声音都添了颤抖，显然是要把这顶帽子彻底扣在宋诗雨头上。 “怎么会这样？宋诗雨同志看起来不是挺好相处的吗？” 柳红兵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哪怕清楚她很有可能是在撒谎，也愿意陪着她演完这出戏。 “我也就是能和你抱怨抱怨，其他人我都不敢说，因为我不想挑拨大家的关系，但我真的是忍不下去了。” 看着李青青露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柳红兵就把人抱进怀里。 “别怕，有我在呢。我帮你。” 柳红兵并没有主动说出要替她报复宋诗雨，李青青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你别这样说，我只是想让她不再找我麻烦就可以。” 面对李青青说出的话，柳红兵当然不可能拒绝，当即一拍胸脯就把事情答应下来。 “既然我都答应帮你解决这个麻烦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点什么福利？” 李青青看着柳红兵期待的目光，一脸害羞的样子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就飞快转过身往回走去。 在李青青身影即将消失的前一秒，还没忘了回过身冲着柳红兵喊出一句。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看着李青青的背影消失不见，柳红兵才摸了摸刚刚的半边脸颊，嘴角笑意不减。 要知道他还挺喜欢宋诗雨的长相的。 可惜她平时和陆正擎走的太近，柳红兵没什么机会下手，不然也不会把目标转向李青青。 至于宋家双胞胎，柳红兵不是没有肖想过，但他自视甚高，瞧不上双胞胎的出身。 原以为没机会再接近宋诗雨了。 但没想到他昨天听自家老爹说，陆正擎抓到了什么敌特，亲自押送回兵团总部了。 柳红兵的脸上就浮现出一抹猥琐的笑意，显然是打算借着这次的机会，想办法从宋诗雨的身上占点便宜。 只是想起宋诗雨的那张脸，都足够让柳红兵蠢蠢欲动了。 果然在接下来的那天，柳红兵一早就找到李青青，却在她身边只待了一个上午，趁着大家中午都在休息吃饭时，一步步朝着宋诗雨走了过去。 刚开始没有人多想，毕竟这些天柳红兵和李青青两个人聚在一起大家都快习以为常了，以为他只是从这里路过。 却没想到，柳红兵在路过宋诗雨身旁时，竟然装作脚下一软的样子，就往地上倒去。 第八十七章 又不傻！ 好在宋诗雨看得出他这人没安好心，在他倒下的瞬间刚好往后退了一步，柳红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了地上。 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不自觉拧紧眉头。 “宋诗雨同志，你故意绊倒我干什么！” 听到这话，宋诗雨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位同志，大家可都看清楚了，你离我还挺远的，自己眼神不好摔到了，就去看医生，别总想赖在别人头上。” 被她这么一说，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让柳红兵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只能另找机会。 看着柳红兵灰溜溜的离开，旁边的邓佳小声在宋诗雨耳边开口。 “我怎么觉得，这柳红兵看你的眼神不太对，你可要小心点。” 听到这话，宋诗雨冲她点点头把事情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宋诗雨眼中划过一抹不屑。 果不其然，在晚上下工后，在宋诗雨回去的路上，柳红兵再度跳出来把她拦了下来。 “宋诗雨同志，我有话想和你说。” 宋诗雨本来不想理会这种人，奈何他根本不打算这么轻易让宋诗雨离开。 “你要是现在就走，我就告诉大家你私下里品行不端。” 听出柳红兵话语间的威胁，宋诗雨忍不住冷笑出声，“是吗？” 听到宋诗雨的回答，柳红兵快要没了耐心，眼看着身后有人过来了，他一把拽着宋诗雨就把人拉到一处屋后。 宋诗雨并没有反抗，她也想要听听，柳红兵能说出什么。 来到没人的地方，柳红兵还不想松手，却被宋诗雨一把甩开。 “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可不像你，每天有那么多闲工夫。” 柳红兵并不在意宋诗雨的态度，反而冲她笑得满脸开心。 “宋诗雨同志，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你现在的情况，你家里人背着劳改犯的名头，生活条件怎么可能有所改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于目前的情况，宋诗雨当然比他更清楚，所以在他说出这话后，宋诗雨的眼中满是不耐烦。 “我能替你解决这些事。” 在柳红兵说到这里时，特意停顿了一下，就是想让宋诗雨像李青青那样，对他的本事表现出无比的佩服。 只可惜，宋诗雨的眼里依旧满是不耐烦。 “只要你跟了我，我就能替你家里人摆脱劳改犯的身份，到时候你要是想……” 还没等柳红兵把话说完，宋诗雨就忍不住冷笑出声，“帮我家人摆脱劳改犯的身份？” 显然宋诗雨完全不相信柳红兵的这番鬼话，但她的问话落在柳红兵耳朵里，还以为她这是想要知道更多，连忙就点头再次开口。 “当然，别忘了我可是村长的儿子，想要帮你们挽回名声再简单不过了。” 看着柳红兵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宋诗雨这次是真的捂着嘴笑出了声。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空陪你在这里做白日梦。” 话音落下，宋诗雨就快步向外走去。 开什么玩意，之前她只觉得柳红兵好色，可现在看来，柳红兵是纯纯脑子有病。 他们家里人劳改犯的身份，当初在沪市托了那么多的关系都没有任何办法，柳红兵一个小小村长的儿子，哪来的胆量敢说出这种话？ 宋诗雨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此刻只想尽快离开。 柳红兵见状，连忙伸出手就想把人拦下来。 身后的动静宋诗雨有所察觉，很快就躲开柳红兵的咸猪手，只是柳红兵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弃。 就在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时候，旁边走过来的身影也因为这边的动静，好奇看了过来。 在看清楚眼前的身影，对方当即就瞪大了双眼。 “宋诗雨你在干什么？” 来人正是宋舒悦。 看到眼前的身影，宋诗雨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但为了不被柳红兵追上，宋诗雨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去。 “宋诗雨同志，诗雨，你等我一下！” 听到柳红兵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让宋诗雨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还没等宋诗雨开口，旁边的宋舒悦就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我说你这么今天走的这么快，原来是为了来这里和男人幽会呀？” 一边说着，宋舒悦的目光就落在柳红兵的身上，随即切了一声。 “不过你这眼光却比之前要差，柳红兵这种货色都能入了你的眼，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吃得下。” 对于宋舒悦说出口的话，宋诗雨和柳红兵都对于这件事很是不高兴，宋诗雨完全不想和柳红兵扯上关系，而柳红兵则是不情愿被宋舒悦看不起。 “我怎么了，我明明……” 宋诗雨完全不想听到他说出任何一句话，直接将他打断。 “你怎么不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说你想让我跟了你，条件是可以帮我们家里人摆脱劳改犯的身份？” 在宋诗雨话音落下后，宋舒悦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柳红兵。 “你就算想要骗女人，也该找个好点的借口吧。” 话还没说完，宋舒悦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你一个村长的儿子，还想帮我们摆脱劳改犯的身份，别开玩笑了。” 她是喜欢钻牛角尖，是不喜欢宋诗雨，但不至于是个傻的。 当初沪市那么多大人物，宋黎安但凡认识的都拜托了一圈，爷爷临终前甚至还豁出去脸面都没能保下宋家。 一个村长的儿子。 多大脸啊？ 话音落下，宋舒悦只想和宋诗雨一样，尽快离开这里。 被她这么一说，柳红兵脸上的神情更加难看。 “谁跟你说我骗人了，明明我就是……” 没等柳红兵把话说完，宋舒悦是彻底没了耐心，竟然主动拉着宋诗雨就要走。 看着宋舒悦的反应，宋诗雨忍不住点了点头，心里对于柳红兵的智商实在是怀疑，这种谎话就连没什么脑子的宋舒悦都知道是假的，他真是一点脑筋都不动。 眼看着这两个女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柳红兵没能得逞还被她们羞辱了一番，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你们给我等着，嘲笑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第八十八章 报复 对于身后传来的声音，宋诗雨和宋舒悦都没有放在心上，反倒加快脚步只想要尽快逃离这里。 回到住的地方，宋舒悦也没有和宋诗雨多说什么，直接就回去了。 宋诗雨累了一天，自然也只想赶紧休息。 到了第二天，宋诗雨正像往常一样来到地里，手上的活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就听到柳村长喊她过去。 虽然猜出可能是柳红兵昨天回去说了什么，不过宋诗雨面上并没有任何异样，抬脚就去到柳村长面前。 “根据大队的安排，从明天晚上起，你和其他同志一样轮流值班，这是排班表。” 柳村长示意宋诗雨看墙上的排班表。 一听这话，宋诗雨眉间微蹙，像是没想到柳村长竟然为了自己的儿子，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大队里不成文的规定晚上都是男知青轮流值班，之前李青青也是因为受罚。 还没等宋诗雨反应过来，刚进大队站的沈兰花闻言眉头一皱，把宋诗雨护在身后。 “村长，宋诗雨同志毕竟是个姑娘家，大半夜让她一个人去值班守夜，是不是不太妥当？” 沈兰花的脸上带着笑意，只不过说出的话却在维护着宋诗雨。 柳村长直接拧紧了眉头。 “妥不妥当的，李青青同志不是也守过夜，她也是一个姑娘家，所以这件事应该没什么不妥。” “她那是受......” 听出柳村长话语间的笃定，沈兰花还想开口，却被柳村长打断。 “小沈同志啊，你还年轻，不知道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先例，我们也不好区别对待。” 沈兰花顿了顿，吞了吞口水很快就准备继续开口，哪怕被柳村长针对，也不想看到宋诗雨被欺负。 而沈兰花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宋诗雨拉住了手腕。 沈兰花正准备扭头看看这是什么情况，宋诗雨却比她更快一步来到柳村长面前。 “没关系的柳村长，我去就是了。” 宋诗雨的话刚说完，沈兰花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别胡说。” 可沈兰花刚说完这话，宋诗雨就冲她安抚性的点了点头。 “兰花婶，放心吧，我不是一时冲动才把事情答应下来，这是我自愿的。” 反正对她来说在哪不是呆着。 既然宋诗雨都这么说了，沈兰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她的目光中，还是添了几分担忧。 见宋诗雨把事情答应下来，柳村长也没有在这里多待，随意转了转就转身回去了。 回去后，柳红兵还一脸趾高气扬的在宋诗雨面前晃过，显然是因为刚刚的事，想从宋诗雨面上看到任何有求于他的表情。 只可惜，宋诗雨终究是让他失望了，对于值班守夜的事，她是真的并不在意，目光更是没有从柳红兵身上停留片刻，转过身就和沈兰花离开了。 “诗雨，你真的想好了？那大半夜……” 刚避开人群，沈兰花就忍不住再次开口，宋诗雨就在她手上拍了拍。 “兰花婶，我没事的，既然李青青之前也做过，的确我没理由拒绝。” 听到这话，沈兰花只能不再劝说。 “那你一定要小心。” 宋诗雨把事情答应下来，才和沈兰花分开了。 另一边柳红兵一口恶气还没出完，趁着宋诗雨还没回去，当即就带着村里的两个小混混，特意来到宋家的田地边上。 现在这个时间，田里只有双胞胎在除草施肥，宋墨文和宋黎安在北边开垦荒地。 柳红兵当然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专门在这个时候过来。 “呦，两个劳改犯干的还挺认真的啊。” 柳红兵刚一开口，宋舒悦和宋菱悦双双翻了个白眼。 青天白日的，她们觉得柳红兵应该不敢乱来，所以并没有想过把人赶走，只是继续干着手上的活。 看着眼前的姐妹二人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柳红兵当然不甘心，直接给身后的两个小混混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一起去到地里。 “妹妹，昨天不是还和我说话了，怎么今天就不理我了，我可真是好伤心呀。” 柳红兵一边说着，就去抢夺宋舒悦手边的锄头。 宋舒悦眼中带着不耐烦，一把就打掉了柳红兵的手。 “你给我放尊重点！” 听到这话，柳红兵脸上神情却没有改变，还伸出手想要去碰到宋舒悦的脸颊。 “这就生气了？” 宋舒悦的眼中添了怒火，对于眼前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并没有任何好感。 一旁的宋菱悦有些害怕，声音都在发颤。 “你要干什么！离我姐姐远一点！” “那离你近一点怎么样？” 柳红兵伸手就想拉宋菱悦。 宋舒悦鼓起勇气上前挡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得罪你的人是宋诗雨，你有本事去找她算账！” “小妹妹，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你们。” 没办法，姐妹俩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只能一步步向后退去，却看见这几个人一步步走进田里，看都不看麦苗一脚就踩了上去。 “你做什么！” 看到这一幕后，宋菱悦当即喊出这句话，冲柳红兵扑了过去。 身后的身影扑了过来，柳红兵当即转过身一把将宋菱悦抱进了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宋菱悦吓坏了，尖叫着就把柳红兵一把推开，可是自己也站立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宋菱悦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只觉得胳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显然是划伤了，身子的麦苗更是被她压倒一片。 宋舒悦看到这一幕，当即上前再度挡在宋菱悦身前，拿着锄头对准了柳红兵。 “你给我滚啊！再不滚我就喊人了！” 柳红兵看到这一幕，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眼看着继续下去事情或许会闹得更大，他才连忙带着两个小混混转身离开了。 看着柳红兵转身的背影，宋舒悦虽然心里也添了几分怒气，但考虑到宋菱悦受了伤，她并没有追过去，只是小心把宋菱悦扶到旁边坐了下去。 “快起来，我先带你回家弄一下，我记得家里还有药。” 第八十九章 狼狈 宋舒悦难得有姐姐的模样，宋菱悦努力扬起嘴角，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没事的姐。” 可是看着宋菱悦这样，宋舒悦的眉眼间满满都是自责，要不是因为她昨天多了一句嘴，也不可能会带来今天的事。 但想到这里，宋舒悦脑海里又浮现出一抹身影，毕竟昨天晚上她之所以会搭话，完全都是因为宋诗雨！ “要不是因为宋诗雨招惹了柳红兵，他又怎么可能会针对我们！” 听出宋舒悦话语间的怒气，宋菱悦连忙拉着她的手。 “别说了姐，我真的没事。况且诗雨本来也没做错什么，是柳红兵心怀鬼胎，斤斤计较。” 话虽这么说，可宋舒悦想到最开始宋诗雨得罪柳红兵的时候，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还是把这笔账记在了宋诗雨的头上。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宋诗雨说早晚要得罪。 可偏偏得罪了柳红兵之后的结果要他们来承担。 他们因为劳改犯的身份，连上门去讨公道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柳村长一定会偏袒柳红兵，她们想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只要是想到这里，宋舒悦眼中的怒火就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等到宋墨文和宋黎安回来，瞧见受伤的宋菱悦，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舒悦你是怎么照顾妹妹的？” 宋黎安难得有父亲的样子，可一开口居然还带着责怪。 “爸你别说了。”宋墨文眉头一皱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仔细查看宋菱悦的伤口。 已经被宋舒悦抹过一遍红药水了，伤口赤裸的露出来，看起来有些狰狞，实际上只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 “没事的，只是皮外伤，舒悦已经帮菱悦清理过伤口了，等晚上睡觉的时候用纱布缠起来。” 宋墨文也知道伤口需要透气，但北大荒的天气不冷，而妹妹们晚上睡在一起难免会蹭到。 “我知道哥，你们放心吧，真的没事，而且今天姐姐一直在保护我，是我不小心绊倒了。” 宋菱悦乖巧的点了点头，拉着宋舒悦的手撒娇安抚。 “舒悦，下午究竟发生什么了？” 宋舒悦紧抿着唇，在听到父亲的责备后就一言不发，直到听到哥哥询问，才开口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还不忘抱怨几句。 “要不是因为宋诗雨招惹柳红兵，柳红兵又怎么会把事情怪在我们头上！” “现在好了，宋诗雨没事，菱悦却受伤了！田里的麦苗也被踩倒了一片，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话音刚落下，院门再度被推开，宋诗雨用网兜拎着一个三层饭盒走进来。 今天供销社隔壁村杀猪，知青点的食堂开了荤，用土豆和豆角炖了一大锅排骨。 宋诗雨和邓佳下午的时候都在北边开垦荒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工后得知食堂开大荤的消息，就跑去专门打了一盆带回来，虽然排骨不多，但好歹是肉。 只是没想到一进门，就瞧见这一幕。 她赶忙放下排骨，上前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菱悦怎么受伤了？” “哼，有些人还吃排骨呢！要不是因为某些人得罪了人，菱悦怎么会受伤！” 宋舒悦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舒悦，别这么说，这件事情是加害者的错。” 宋墨文试图从中调和。 宋诗雨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些，“柳红兵找你们麻烦了？” “哼。”宋舒悦心里头不舒服，哼哼唧唧的不说话。 宋菱悦点了点头，简单的说明下午的情况。 “诗雨，哥，说起来也害死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我们这个身份，柳红兵还是村长的儿子，我们争不过他的。” 说起来，宋诗雨最开始觉得双胞胎的性格挺像的，都是桀骜的大小姐。 可这几个月下来才发现大不相同。 几个月下来宋舒悦还是平等的瞧不起每一个人，宋菱悦却与之相反，虽然适应了，但变得有些怯懦。 “我知道，菱悦，大家先吃饭吧，我还打了米饭回来，今晚刚好就不做饭了。” 宋诗雨把饭盒打开，两层是白米饭，一层是排骨，而她自己则转身回了房间。 之前进城的那一次，她补充了不少药品，现在空间成长起来，宋诗雨找东西已经不需要进入空间了。 心念一动，一包药品就出现在手里，挑选了消炎的药水，止疼药，还有一瓶据说祛疤的药膏，宋诗雨才重新回到厨房。 宋墨文已经分好了饭菜。 三个妹妹碗里的排骨不偏不倚是最多的。 “菱悦，这几个药你拿着用，晚上要是疼的话，就吃一粒止疼药，等结疤之后再涂这个要，不会留疤。” “谢谢你诗雨。” 宋菱悦接过东西有些受宠若惊。 当晚作为兄长的宋墨文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回到地里头，被踩倒的麦苗，只有几颗立了起来，其他的依旧蔫巴巴的。 宋墨文浇上水，只能祈祷麦苗能活过来。 毕竟等收获的时候，产量标准卡着他们呢。 只可惜几天后那几颗麦苗还是蔫巴泛黄，最后枯死了过去。 宋墨文鼓起勇气去了一趟大队站，想着讨要一些麦苗，可惜没赶上好时候，正好是柳村长值班，出来的时候头发身上都湿了一大把，还带着些茶叶沫子。 “劳改犯还想要多余的麦面，真是痴心妄想！” “就是自己浪费了麦苗，怎么好意思让大队补上。” “不过我听说是柳红兵干的......” “你瞎说什么呢！就算是红兵干的，那红兵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教育教育不懂事的劳改犯怎么了？” 几个悠闲的农人在大队部外面的空地上晒太阳，瞧见这一幕，肆无忌惮的讨论着。 宋墨文听见这些话，狼狈的站在外面，最后只能脱下外衣，擦一擦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渍，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 彼时宋诗雨和邓佳刚好从荒地那边回来，大队站是必经之路，瞧见这一幕，宋诗雨的脚步停了停，没往前走。 她知道宋墨文不会想让家里人瞧见这样的狼狈。 第九十一章 疯长（上） 夜里值班的时间是从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钟。 四点钟有知青来交班，宋诗雨回到宋家又睡了一个多小时，六点钟醒来的时候，双胞胎和宋黎安还在吃饭，宋墨文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去地里了。 一晚上没休息多久，宋诗雨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既然起来了也不继续睡了，拿了一个窝头啃就准备出门。 “诗雨，你别去地里了吧，哥都和我说了，谢谢你和邓佳同志分苗给我们，你地里的活我们能帮忙一起干了。“ 宋菱悦见状，赶忙起身把人给拉住了。 宋墨文出门前可交代了，谁都别吵宋诗雨睡觉，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宋诗雨瞥见宋菱悦胳膊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没事的，菱悦，我半夜在值班室也是能休息的，醒了也睡不着，先去田里看看。“ “那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宋菱悦那里好意思让宋诗雨单独去，三两口吃完手里的窝头，披上衣服就像跟上去。 宋诗雨在院门口等她。 宋舒悦看不上她上赶着的模样，忍不住阻拦妹妹。 “菱悦，你这是何必呢，田里是因为宋诗雨才受灾的，这本来就是她欠咱们的。“ 宋菱悦看着姐姐，想替宋诗雨说好话，又怕惹恼了宋舒悦，求助的看向父亲。 宋黎安沉默低头吃早饭，一言不发。 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让宋菱悦觉得陌生。 “没事的姐，反正我已经吃完了，去地里头帮帮哥，碗筷就麻烦你收拾了。“说完宋菱悦赶忙出了门，和宋诗雨一起往田里走。 远远的就瞧见宋家田埂边上站了好几个人。 宋墨文在忙着耕种，邓佳和王年小心翼翼的把麦苗给移过去。 李青青站在田埂上冷眼旁观。 “王年我说你怎么一大早就来地里，合着是来帮劳改犯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会被连坐的！” “王年，我才是你的搭档，你的任务应该是和我把田种好，而不是给劳改犯打工。” “真不愧是资本家的子女，就是会利用人，也不知道宋家给你多少钱。” 王年专心干活，对李青青视若无睹。 李青青被无视了个彻底，恶从胆边生，往前走了几步，眼瞅着就要踏上被分出来放在田埂上等待移栽的麦苗上。 “李青青同志，一大早你是没活可以干吗？在这里欣赏别人劳动？” 宋诗雨突然从她身后出现，直接伸手拉了李青青一把。 “知道的你是知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地主老财呢。“ “你，你，宋诗雨你怎么在这！你胡说些什么！我的鞋！” 李青青吓了一跳，被拉了一把，还险些摔下田埂，但柳红兵新买给她的小皮鞋，还是沾上了一圈泥土。 “这是我负责的田，我在这不是很正常。” 宋菱悦从宋诗雨身后跑出来，迅速护住了麦苗。 宋诗雨瞧见那双小皮鞋，抬了抬下巴，意味不明的笑着。 “我是来上工的，倒是你，李青青同志，一大早来上工，农具也没有，还穿一双小皮鞋，这是来上工的还是来显摆的啊。” 小心思被宋诗雨无情的戳破，李青青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她今天都计划好了，早早地来上工，穿着这双崭新的小皮鞋在每一道田埂上都走一遍。 最好让所有人都瞧见，她李青青也是收到礼物的人了。 谁能想到刚来就瞧见王年在帮宋家干活，而小皮鞋还因为李青青弄脏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你弄脏了我的小皮鞋，你赔给我！” “真是稀奇了。”宋诗雨耻笑一声，“你自己站不稳，踩了一脚烂泥，反倒怪上我了。” “要不是你拽我一把，我能站不稳吗！” 李青青气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李青青同志，我那是好心，如果我不拉你，你可就踩到麦苗了，到时候你还得赔给我们，得不偿失。” 与之相比，宋诗雨就显得格外云淡清风。 挽起了袖管，扛着锄头就打算下地了。 “你与其在这里狡辩，倒不如赶紧去拯救一下你心爱的小皮鞋。“ 宋诗雨说完，就下了地，一个锄头一个坑，宋菱悦就把手里的麦苗给填进去。 李青青见没人再搭理她，又看了看泥巴都要干涸的小皮鞋，愤恨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宋诗雨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人能治得了你！” 接下来一早上的农活，李青青都没再出现过，好在现在知青们的作物都已经种下去了，作为报答，宋诗雨和宋菱悦主动帮王年清理田里的麦苗，让他有时间去北边开垦荒地。 而因为上次柳红兵的事情，宋墨文放心不下，让宋舒悦和自己去北边开荒，留宋菱悦和宋黎安在田里拔草施肥。 宋舒悦扛着锄头满心的不情愿，瞧见宋菱悦也在给别人干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每一锄头下去都带着怨气。 宋墨文察觉到她的情绪，只能跟着叹息。 说到底，他离开沪市的时候也只是个学生，比宋舒悦她们大不了几岁，他想尽办法扛起家里，但有时候还是不知道如何说服妹妹。 平凡而忙碌的一天过去，当晚并不是宋诗雨值夜班。 晚上回家前，她找了个借口重新回到地里，从兜里拿出了装着泉水的小木瓶。 宋诗雨特意选了地角最偏僻的位置，整整齐齐六株麦苗，她控制着手，每一株麦苗都只给一滴泉水。 泉水触到土壤的瞬间，竟泛起一丝极淡的光晕，旋即隐没在泥土里。 宋诗雨心头一跳，连忙用土把水迹盖好，又仔细比对了周围的土壤，确认没留下破绽才转身离开。 “先试这一次，看看效果。”她边走边嘀咕，摇晃着小木瓶，里面还有大半瓶泉水。 空间里面的药材生长速度惊人，想来是空气和泉水的共同作用。 宋诗雨极力控制着用量，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当晚回到家，宋诗雨很快就进入了梦想，殊不知，田里的那六株麦苗，正在茁壮成长。 第九十二章 疯长（下） 第二天一早，宋诗雨来到田里的时候，她和邓佳的田地一脚已经围满了人。 一股不好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宋诗雨快步走上田埂，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那头激烈的讨论声。 “真是神了，一晚上长这么高？“ “这是什么路子？我种了二十多年地，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快的麦子。” “是啊，按照这个路子下去，再过几天岂不是能丰收了？” 来围观的最初是柳河堤村的村民。 比起刚刚接触种地的知青们，村民们大半辈子都和这片土地打交道，对每种农作物的时间和产量手拿把掐，却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因为村民们聚集，周围来上工的知青也渐渐往这边靠拢。 宋诗雨几乎是拨开人群，硬生生挤进去的。 瞧见那六株麦苗的时候，宋诗雨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昨天还是矮矮的麦苗，今天就长了几乎有一尺高。 叶片肥厚得泛着油光，在一片齐整的麦田里像插了几根绿旗杆，扎眼得让人心凉。 “这，这还是我们的麦苗吗？” 身后传来邓佳同样惊愕的声音。 宋诗雨回头和她对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天煞的，得亏她只滴了一滴，要是再多弄点，今天岂不是能直接收获了？ 那可就真是一大奇观了。 “小宋同志，你这麦子咋回事？”村里的张大爷拄着锄头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昨儿我瞅着还一般高，这一宿竟长这么快？莫不是成精了？” 这话引来了更多人围观，知青和村民们围着那几棵麦苗七嘴八舌地议论。 “邪门了！我种了一辈子地，从没见过这样的！” “该不会是得了啥怪病吧？可看着也不像啊......” “宋诗雨同志，邓佳同志，你是不是偷偷施了啥好肥？” “难不成是黄大仙显灵了？“ “你可拉倒吧，现在是新时代，你那套鬼神之说是要被拉去做劳改犯的！”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宋诗雨张了张嘴又闭上，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至于邓佳更是比村民们还懵，绕着麦子走了好几圈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每天都是一样灌溉，用的肥料也都是大队的。” 宋诗雨深吸了口气，只能默默地挣扎两下。 因为这六株一夜间长大的麦苗，一上午了，宋诗雨他们的田里来参观的人就没断过。 起初邓佳还跟着一起参观研究，后来也都麻木了，浇完水就跟着宋诗雨离开，去北边开垦其他荒地了。 二人一锄头一锄头下去，邓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诗雨，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啊？难不成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是土地爷或者黄大仙显灵了？“ 邓佳压低了声音，她虽然从小在沪市长大，但也没少听那些神话传说。 宋诗雨阖了阖眼，有种平静的疯感，一本正经的附和起来。 “我觉得也有可能，说不定是土地爷看中了那六株粮食，想要拿去做贡品。” “是吧，我也觉得！“ 邓佳见她赞同，越说越起劲，直接给宋诗雨讲起了她听过的传说来。 宋诗雨感受到怀里的小木瓶子，不住地点头。 别问，问就是神仙显灵！ 让宋诗雨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这穷乡僻壤的消息却传的很快，她和邓佳还坐在田埂上啃馒头咸菜呢，一辆车就停在了村口。 孙为民背了个布袋子，身后跟了个人，火急火燎的从上面下来，他带个眼镜，一眼就瞧见了宋诗雨。 “宋诗雨同志！小宋同志！在哪呢？一夜间长大的麦苗在哪呢？！” 那激动的模样，让宋诗雨都有些震惊。 “孙为民，你别着急，我带你去。” 她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和邓佳说了一声就带着孙为民往田里走。 田在村子东南方向，知道首都来的教授也来了，有些吃了饭或者来不及吃饭的村民和知情也一股脑又跑去了宋诗雨他们的田里。 这个乌龙，真是大发了。 宋诗雨都不敢看孙为民激动地目光，把人带到田边就站在那企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孙为民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蹲在那几棵麦苗前，手指轻轻捏着叶片翻来覆去地看，又扒开根部的土闻了闻，嘴里念念有词。 “不对啊，土壤湿度正常，也没虫害......” 他从挎着的布包里取出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的弄下一片叶子对着太阳看了半天。 “叶片纹理也很正常。怎么会这样呢？” “宋诗雨同志，你仔细想想，最近这地块有啥异常？” 孙为民忽然抬头，眼睛里闪着探究的光。 “比如有没有啥特别的鸟粪落下？或者......” “真没有。“ 宋诗雨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迷茫且无辜。 “就是水渠的水浇灌，用的肥料都是大队发的和别的地块没啥两样。” “宋诗雨同志，我们可能需要征用这六株小麦，还有周边的土壤。你们的损失后续兵团会赔付给你们的。” 孙为民查看无果，只能想办法把六株小麦给带回去，兵团有他带的仪器，可以简单的研究一下。 要是还不行，就只能让人带回首都的实验室了。 “没事的，没事的，孙为民你尽管带走吧。“ 就六株小麦，算不上什么损失。 半个小时后，宋诗雨和邓佳的田的一角就出现了一个深坑。 孙为民是严谨的，找人一起挖了半个人高的土坑，里面的土全部给运走了。 宋诗雨瞧见了，只有一小部分还带有泉水的那种光芒。 想来其他的不是被麦子吸收了，就是在土地中代谢掉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田埂尽头，宋诗雨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泉水的威力也太吓人了，以后实验可得悠着点，她可不想被当成研究对象。 眼瞅着没有热闹可以看了，围观的村民和知青才慢悠悠的散开。 宋诗雨看着那个大坑有些无奈，正打算自己去找点土来填上，就见宋墨文推了个小推车过来。 里面是满满的泥土。 第九十三章 表扬信 宋诗雨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宋墨文就把小推车里的土倒了下去。 “诗雨，别担心，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我一会再去挖点土过来。” 宋墨文说出这话后，就推着小车扭头就走。 反正有人帮忙，宋诗雨也就没有拒绝，宋墨文运土过来倒进坑里，宋诗雨用铲子填平。 “这叫什么事！自己家里事还没有干完，就上赶着帮别人填坑去！” “人家那坑可是有功劳的，你去填了，人家是能把功劳给你，还是能把麦苗快速长大的秘方给你？最后不还是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只可惜，宋墨文的脚步飞快，并没能听到宋舒悦嘴里得抱怨，没过多久就把深坑给填平了。 “堂哥，多谢你帮我。” 宋墨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并没有多说什么，推着小推车就离开了。 路过宋家的那片地，宋舒悦看着宋墨文脚下步伐飞快，看都没看她一眼，往小推车上装了土又快速离去，忍不住停下手中动作。 “你继续上工吧，我先回去了。” 宋墨文一刻都没有停留，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宋诗雨刚抬起手准备说点什么，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轻叹。 “算了，还是先想想我的实验怎么办吧。” 看着眼前刚刚被填上的深坑，宋诗雨还有些心有余悸。 “看来下次得换一种方法了。不知道把泉水稀释一下有没有用？”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宋诗雨刚打算去地里，就被人拦了下来。 仔细看去，原来还是孙教授。 “小宋同志，我昨天就说了那几株麦苗不能白拿你的。今儿就把东西给你带来了。” 孙为民激动的话语落下后，当即就从包里拿出来一些钱和粮票，不由分说塞到了宋诗雨手中。 宋诗雨愣了一下，立刻拒绝。 她现在还不清楚泉水的效果会不会残存下来，要是孙教授他们拿走了麦苗，研究不出来什么的，那就是浪费资源。 这种时候她还怎么好意思收别人的东西。 “孙教授，这怎么好意思，我也没提供什么帮助。” “这些东西，都是国家对你做出贡献的肯定，你可千万不能拒绝。” 因为孙为民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不少人都想要过来看看，那生长快速的麦苗是怎么一回事，没想到竟然是宋诗雨给国家做出了贡献，不少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 “不行，孙教授这真的不行，这样吧孙教授，这些粮票和钱你拿回去，给研究室的工作人员加个餐，就当我再做点贡献了。” 宋诗雨顾不上围观的人，一再推脱孙为民带来的东西。 “也好，也好，难得遇到你这样的同志，钱和粮票你不收，我这还有样东西，你可一定要手下。” 没想到孙为民怀里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一封表扬信。 “你就安心把东西收好，要是以后研究出成果了，我一定会亲自来告诉你！” 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后，孙为民才继续带着激动的心离开了。 宋诗雨看着手里的东西，默默收好放了起来。 孙为民是离开了，可其他人还在呢，呼啦一下围了过去。 “宋诗雨同志，你是怎么种麦苗的，教教我们呗。” “就是，孙教授送来这么多东西，肯定还是你有本事，我们也想跟着你沾点光。” “宋诗雨同志，你来我这边。” 宋诗雨被裹挟在人群中，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最后只能称她什么都不知道，让大家等孙教授的研究成果，这才加快脚步从人群中脱身而出。 看着宋诗雨的背影，大家伙也快步追了上去，只留下李青青一人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愤愤不平。 “凭什么她运气这么好，我就不信她还真有什么种麦苗的本事，肯定就是走了狗屎运！” 哪怕她再这么说，但刚刚宋诗雨被大家追捧的一幕还是让她心有不甘。 没办法，李青青咽不下这口气，索性也不去地里头了，一口气跑去找到了柳红兵。 宋诗雨因为麦苗的事被表扬的消息刚传到这里，柳红兵正摸着下巴寻思好事，却被突然出现的李青青打断。 “你怎么过来了？” 李青青一见到柳红兵，立刻就将满腹委屈尽数说了出来，根本没有察觉到他脸上的神情变化。 “红兵哥，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呀！” 听到李青青的撒娇，柳红兵当即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不就是个宋诗雨，竟然敢这么对你，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听到这话，李青青的心里才踏实了不少，把头依偎在柳红兵肩膀上。 “我就知道红兵哥对我最好了。” 等她话音刚落，柳红兵就抬起她的下巴。 “是吗？那人我要是帮你教训了，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迎上柳红兵的目光，李青青的脸颊染上几分红晕，“红兵哥……” 听到李青青带着颤音的撒娇声，柳红兵再也忍不住，直接吻了上去。 虽然李青青愣了两秒，但最终并没有反抗。 并且在柳红兵的手划到她的脸颊时，她也只是身子颤了颤，依旧没有推开柳红兵。 就这样，等两个人好不容易分开，各自早已经面红耳赤。 都到了这种时候，柳红兵当然不想停下，但李青青却轻咬下唇，往后退了一步。 “红兵哥，我迟早都是你的人，你不要这么心急嘛，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看着眼前的身影，柳红兵当即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 “这个你放心，既然是答应了你的事，就一定不会反悔！” 等柳红兵话音落下，李青青才满脸高兴的垂下眼眸，踮起脚尖在柳红兵脸颊上亲了一下，就害羞的跑开了。 这次柳红兵没有追出去，毕竟他现在不太方便。 等柳红兵整理好衣服从屋里出去，倒是还记得刚刚李青青说的事。 “宋诗雨，你说说你，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了我，看来这是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你好过，我看看要怎么……” 经历了刚刚那一幕，柳红兵现在很是膨胀，只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第九十四章 实验成功了 “哪个王八蛋……爹？” 柳红兵转过身刚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没想到却看到了柳村长，让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爹，你打我干什么。” 听出柳红兵竟然话语间的委屈，柳村长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打算出去找别人麻烦！” “你怎么知道？” 柳红兵下意识的话刚出口，没想到柳村长手上的力气就更重了些。 “爹，疼疼疼，我错了，你快松手。” 看着柳红兵变了脸色，柳村长才冷哼一声松开手。 “你个兔崽子，整天没个正形，还到处给我惹麻烦，我告诉你，最近村子里的事情多，上头可盯着呢，你最好给我消停一点，不然我大嘴巴子抽你！” 看着柳村长不像开玩笑，柳红兵不甘心的拧紧眉头。 “她受表扬又能怎么样，你可是村长……” 柳红兵的话传到柳村长耳朵里，他当即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我是村长也抵不过你再这么瞎折腾下去，我告诉你，赶紧去找点正事干，别让我整天替你操心了行不行！” 虽然柳村长这番话说得很是真心实意，但柳红兵却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口敷衍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柳红兵就一溜烟跑开了。 虽然正事柳红兵找不到，但他也清楚这个时候去找宋诗雨肯定没好果子，最终还是忍着没有动手。 不过他不愿意动手，李青青却不想放过宋诗雨，没过几天就忍不住出现在柳红兵面前。 “红兵哥。” 刚见到李青青，柳红兵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并没有被李青青看出异样。 “你怎么来了？” 李青青装出委屈的样子往前一步。 “你不是答应要替我做主，可怎么宋诗雨还好好的。” 被她这么一说，柳红兵才尴尬的笑了两声，“你看看，这种事不能着急，你难道是想要我随便报复一下，你肯定也不愿意。” 还没等李青青应声，柳红兵就接着说了下去。 “我这不是也在找机会，你不要太着急。” 在柳红兵把话说完后，李青青却下意识微蹙眉头。 “可是之前红兵哥你不是这样说的。” 见李青青并没有信了他的借口，柳红兵才眼珠飞转，很快就想到了解决眼下这种情况的办法。 “青青，报复宋诗雨算什么大事，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才能去城里，或者让你成功返乡。” 听柳红兵突然说出这话，李青青的眼中哪怕还有不甘，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见李青青没有再开口，柳红兵就松了口气，只要用这件事能让李青青闭嘴，他也就不用再多做什么。 对于李青青而言，她当然怀疑柳红兵根本没有动手，但她接近柳红兵，本就是为了回家，这个时候就算再怀疑也只能闭嘴。 见状，柳红兵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你放心，我已经在努力了，这次一定会让宋诗雨吃个大亏，好好给你出气！” 这边李青青没有再逼迫柳红兵，另一边宋诗雨的实验还没有结束。 毕竟之前已经证明了泉水对于麦苗的生长的确是有用的，只是哪怕只是一滴泉水，对于这片贫瘠的土地来说还是太多了。 宋诗雨特意找了个大桶来，从水渠里装好水，小心翼翼的弄了一滴泉水进去。 “只是不清楚，泉水还能不能起到作用。” 默默在心里划过这个念头，宋诗雨像往常一样把水浇灌了下去。 经过一夜的生长，等第二天宋诗雨再去地里，果然没有看到自己的田地像上次那样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 这个发现让宋诗雨默默松了口气，不然这次她可没办法和大家解释了。 不过等她来到地边，才发现麦苗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夜之间长高很多，但还是比周围的麦苗要结实不少。 这一发现让宋诗雨高兴不已，显然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既可以让麦苗长势更好，还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既然这一桶水稀释一滴泉水刚好，宋诗雨也没有再费心去做实验，接下来就开始了放心的浇灌。 就这么坚持了一段时间，她和邓佳这块地上的麦苗不仅长的很好，还不会比别的田地里的麦苗高出太多，就连邓佳都忍不住轻叹出声。 “你说怎么就我们这块地里的麦苗这么好，还有上次那些麦苗，也是从这里出来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邓佳并没有多想，宋诗雨也只能随口附和着。 “可能真的是我们运气比较好吧。” 既然解释不通，那宋诗雨索性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要我说，这叫天时地利人和。” 看着邓佳嘴角的笑意，宋诗雨并没有出言反驳。 这边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落在李青青的眼里，让她觉得特别不是滋味，心里的嫉妒都快把她淹没了，可柳红兵那边却依旧没有动作！ “我就不信还拿你没办法了！” 李青青咬牙切齿说出这话后，就撸起袖子出现在宋诗雨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宋诗雨并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但李青青却铁了心要和她好好谈谈。 “你到底有什么事。” 宋诗雨眼看走不了，只能无奈看向眼前。 “我过来当然有事，凭什么你家麦苗就长势喜人，你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李青青话还没有说完，宋诗雨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李青青满脸疑惑。 “笑你真是没事找事了，我们每天一起上工，我要是用了什么手段，你会看不见？” 李青青一噎，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她在口舌之争上就没有赢过宋诗雨。 宋诗雨绕过她继续往田里走，身后传来李青青气急败坏的喊叫。 “宋诗雨我告诉你，就算你再会种庄稼又能怎么样！你只能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 听出李青青话语间的不屑，宋诗雨并不明白她突然说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李青青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我可和你不一样，我只需要再忍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回家了，而你，将会留在北大荒一辈子，做再多也改变不了！” 第九十五章 杀人了？（上） “这是柳红兵和你说的？” 听到这话，李青青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李青青就捂住了嘴，像是觉得自己说漏了什么重要信息，一身冷哼后再次双手叉腰。 “先不管谁和我说的，反正这就是我的运气！至于你嘛，看得出来，你是真的适合种地。” 听出李青青话语间的不屑，宋诗雨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在看到她依旧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心提醒了一句。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那柳红兵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来的，究竟能不能变成真的？” 听她这么说，李青青眉头一皱就要反驳，却没想到宋诗雨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先不说他是怎么和你保证的，就说他的身份，不过就是村长的儿子，哪来这么大的权利，可以决定知青进城或者返乡的名额？” 虽然说宋诗雨的话有点道理，但李青青怎么可能会相信她。 “胡说！你就是嫉妒我可以回去，红兵哥可是亲口答应我的！” 见李青青这么执迷不悟，宋诗雨是真的被她的天真给逗笑了。 “你肩膀上面扛着的那个东西叫做脑子，你要是不用的话可以捐给别人，如果这北大荒真的可以轻易回去，当初为什么朱秀芬会想方设法要让我顶替了你的位置，好让你可以留下？” 听到宋诗雨把她妈都搬出来了，李青青脸上才划过一抹疑惑，好像的确这个道理，当初朱秀费了不少的力气，却也没有能够成功让她留下。 她现在都已经到了这里，和她一起来的那么多人，她，真的可以顺利回去吗？ 眼看着李青青呆愣在原地，宋诗雨实在是没有力气和她在这里掰扯这种无聊的事，越过她就往前走去。 李青青转过身刚想追上去，可刚刚宋诗雨的那番话还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 宋诗雨并没有理会李青青究竟会怎么想这件事，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如果李青青还是执迷不悟，那她也无能为力。 不知道是不是宋诗雨白天那番话的缘故，直到晚上大家都下工，李青青看上去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再三纠结后，李青青决定去找柳红兵把话问清楚，毕竟这些天柳红兵凭着这件事占了她不少便宜，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当柳红兵得知李青青想见他，当即就搓着双手露出一副期待的样子，快步出了门。 两个人刚见面，柳红兵就迫不及待冲过去把人抱进怀里，紧接着双手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青青，一天不见，你是不是特别想我？” 柳红兵话音刚落，李青青就伸出双手抵在两人之间。 “在外面呢，你先别乱来！” 柳红兵并未察觉李青青的异样，闻言迅速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二人一前一后的前往约会的秘密基地——村子里一处荒废的破败院落。 就在宋家的院子附近，里头的屋子破了个顶，但门还算完好，外面瞧不见里头的光景。 见柳红兵又要动手动脚，李青青赶忙阻止了他。 “你先等等，我今天找你，是有话要问你。” 听出李青青话语间的严肃意味，柳红兵手上的动作虽然停了下来，但仍旧抱着人没有撒开手。 “说吧，什么事。” 李青青垂下眼眸想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今天我去找宋诗雨，说我很快就可以进城或者返乡，可她却直接猜出这件事是你告诉我的，还说你肯定是在骗我，你是不是在这件事上骗我了？” 等李青青说出这话，柳红兵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不过因着小破屋昏暗，加上已经是黄昏了，才没有被李青青看出不对。 头顶半天都没有声音传来，李青青才微蹙眉头抬头看去。 “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听到这话的柳红兵总算回过神，脸上添了几分笑意。 “你慌什么，这种事难道我家里还拿个大喇叭去外面嚷嚷？肯定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宋诗雨不清楚，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得不说，柳红兵一开口，李青青就被他哄住了。 看着李青青的表情变化，柳红兵就知道有戏，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 “要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肯定也不会把这种事告诉你，别人不清楚，自然理所当然觉得我在骗人。” 说完这话，柳红兵满脸委屈的低下了头，“你要是不信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证明。” 看到这一幕，李青青当即就拉住了他的手。 “你说的都是真的？” 柳红兵重重一点头。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还有好处吗？” 这次李青青并没有开口，柳红兵眼珠一转就低头吻了上去。 李青青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在柳红兵的挑拨下下意识的朝他靠过去。 这次柳红兵不愿意停下，指尖顺着李青青的衣摆轻车熟路溜了进去，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不然你就给了我吧，这样你就是自家人了，我也可以早点和我爸说，把事情给你办好。” 李青青前一秒还沉浸在这温柔乡里，但在柳红兵话音落下后，她像是突然间清醒过来一样，下意识把人推开。 “不行。” 一边说着，李青青就捂住了早已经敞开的领口，喘着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就算她真的喜欢柳红兵，也清楚她的身子一定不能这么轻易交出去，不然不管柳红兵答应了她什么事情，只要他不承认，自己还能去哪说理去。 虽然李青青成功冷静了下来，可柳红兵却正在兴头上。 “你还在考虑什么，你也清楚机会难得，如果不是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根本都不可能把事情告诉你。” 一边说着，一边柳红兵就往前几步，还想继续刚刚的动作。 “我要怎么相信你？你现在说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李青青看着眼前扑过来的身影，微蹙着眉头显然不愿意继续。 可是听着李青青还想继续问下去，柳红兵瞬间就变了脸色。 第九十六章 杀人了？（下） “你要是真的不愿意信我，那我一会就带你上我家，咱们找我爸把事情问清楚。” 虽然柳红兵的话语依旧是信誓旦旦，但在他说完这话后，当即就迫不及待还想继续解开李青青的衣服。 李青青情急之下，反手就把人推开了。 感觉到李青青的抗拒，柳红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你是不是觉得，这次的机会是我求着要给你的？我告诉你，别人抢破头都没有！” 看着柳红兵露出这副狰狞的神情，李青青心里更加害怕，转过身就想走。 可是只差最后一步的柳红兵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李青青就这么离开，当即一把将人拽了回去。 “你干什么？” 踉跄着摔倒在地的李青青，说出口的话语间也添了几分怒气，这一幕却让柳红兵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直接压在李青青身上。 “青青，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了，不过想要得到，总要先付出点什么，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嘴里得话不断说着，柳红兵手上的动作也是飞快，见李青青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服，转手就去脱裤子。 李青青更加慌乱了，无助的挪动自己，直到后背抵在了冰冷粗糙的墙壁上。 柳红兵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青青，你别着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受的。” 说着他就弯下腰，去抱李青青。 惊慌失措之下，李青青反手拉过手边的一根沾满灰尘的木头，卯足了劲重重砸在柳红兵头上。 一瞬间周围安静了下来，男人沉重的身躯压在李青青身上，李青青紧闭着双眼，却不清楚现在眼前是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李青青才逐渐冷静下来，让她下意识睁开双眼，才发现是她刚刚那一棍子，把柳红兵给打晕了过去。 她奋力挣扎着推开柳红兵站了起来，柳红兵双目紧闭，任凭她折腾推搡也一动不动。 看到这一幕的李青青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人了，她杀人了！ 李青青满脸慌乱的站起身，胡乱把身上的衣服拢了拢，双手紧紧握着棍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写安全感。 她现在只想尽快从这里离开。 谁曾想李青青刚从屋里跑出去，就迎面撞到一抹身影，吓得她尖叫出声。 宋诗雨下工后往家里走去，路过一处无人住的破屋子，听到里面似乎有动静，好奇心驱使她上前查看，没想到却被闷头往外跑的李青青一头扎进她怀里，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可是看着李青青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宋诗雨的眼中更显好奇，尤其是看到李青青衣衫不整，又手持木棍，宋诗雨觉得屋里一定出事了，当即就要进去。 李青青稳住情绪后，见到面前的身影是宋诗雨，竟一时间没有那么害怕了。 只是在看到宋诗雨竟然想要进去，李青青一把就将人拦了下来，硬生生扯起嘴角。 “你，你下工了？” 宋诗雨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目光顺着她继续看向屋里。 “你在里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听这话，李青青当即就摆着手。 “什么，我没有，不是我干的，你不要乱说！” 看着她这副样子，宋诗雨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李青青越不想让她进去，她就越要进去看个清楚明白。 眼看着宋诗雨挣脱开她的束缚，一门心思就要进去，李青青急了。 “一间破屋子有什么好看的，好不容易下工，难道你就不想早点回去休息？” 听到这话，宋诗雨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你也知道是一间破屋子，怎么里面是有什么宝贝，你能进去，我就不能？” 李青青不明白宋诗雨抽什么风，可是这个时候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死死拽着宋诗雨的手腕，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发现屋里有人。 只可惜，这会不仅仅是宋诗雨一个人下工了，还有其他人下工回去也在这条路上，看到两个人拉拉扯扯，瞬间就被吸引过来想看热闹。 李青青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整个人更加着急，连忙冲周围那些人摆了摆手。 “大家怎么都过来了，这里没什么事……” 谁知李青青话音落下，就有人看到晕倒在屋里的柳红兵，直接一嗓子喊了出来。 “这不是柳村长家的红兵吗？怎么在地上躺着呢！” 这话一出，李青青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对于宋诗雨的恨意愈发强烈，要不是宋诗雨和她纠缠，这件事就不会有人发现，而她也早就走了。 看着宋诗雨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李青青眼中一亮，似乎想到了解决办法。 “是她，我刚刚亲眼看到她从里面跑了出来，而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拉扯，是因为她要走，而我是为了阻止她离开。” 李青青倒也不笨，毕竟刚刚这里只有她们两个，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能是听她们的一面之词。 李青青这么做，也算是抢占了先机。 只是等她把话说完，宋诗雨的脸上只剩无语。 “是吗？别忘了是你神色慌张从这间屋里跑了出来，怎么现在被大家发现了你干的好事，你竟然反咬我一口？” “就算你想替自己脱罪，栽赃在我身上，你也该动动脑子。” 李青青并没有听出宋诗雨的言下之意，还以为她怕了，在其他人看过来时，更是一口咬定了。 “你胡说，我是看见你鬼鬼祟祟的从那边出来，才把你拦住询问的！你到底和劳改犯们住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谁知道你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况且红兵哥可是让我做他的女朋友呢！我有什么理由打他！” 一时间大家落在二人身上的目光中添了怀疑，毕竟之前柳红兵的确对她动过别的心思。 见有人信了她的话，李青青直接松了口气，和那些人一起把目光放在宋诗雨身上。 “李青青同志说的好像也对？” “你可别听风就是雨啊，宋诗雨同志在大队表现的那么好，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这我也知道，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柳红兵那小子的......宋诗雨同志长得那么好看，他看上也不奇怪吧。” 第九十七章 栽赃嫁祸 周围熟悉柳红兵品行的村民们倒是相信了七八分。 毕竟柳红兵那样的人，祸害了不少小姑娘，村里面大家看在柳村长的面子上，表面对他和和气气的，背地里都让自家闺女儿子少喝柳红兵来往。 听见这些一轮，李青青渐渐镇定了下来，目光中少了几分慌乱，多了几分轻蔑。 就在李青青以为这次肯定没人能帮她时，没想到人群中突然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 “我相信事情不是宋诗雨同志干的。” 不少人都好奇，是谁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没想到循着声音看去，才发现竟是风尘仆仆的陆正擎。 看到陆正擎的瞬间，宋诗雨也愣住了，她的确没想到陆正擎会出现在这里，还替她说话。 只有李青青在看到陆正擎的瞬间就咬紧了牙关，不明白为什么总会有人为了宋诗雨，跳出来和她作对！ 尤其是这人还是陆正擎，夜里女知青宿舍讨论的主要对象。 “不管事情是谁干的，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先替柳红兵请医生过来，要是真出了人命，恐怕也不是大家想看到的。” 果然陆正擎一句话，就让不少人打消了想要看好戏的好奇心，柳村长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也不会好过。 想到这里，旁边的几个人很快就把柳红兵小心翼翼扶了起来往家里送去，另外几个人则是去往另一个知青点帮他请医生过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瞬间少了大半。 见场面被陆正擎控制住，李青青索性松开宋诗雨的手，趁乱就跑。 “李青青，你站住！” 宋诗雨下意识想去抓她，可是听到她声音的李青青不过是脚下步伐一顿，却依旧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陆正擎饶有兴趣的打量起宋诗雨来，许是这一趟回兵团又顺利完成了任务，而且经过审讯，对方的确和宋诗雨无关，陆正擎的心情都不错。 “真是没想到，一回来就让我碰到这一幕。宋诗雨同志，你未免太过多灾多难了。” 一听这话，宋诗雨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不过是走回家的路，就莫名其妙撞见一场大戏。” 李青青为什么痛击柳红兵，宋诗雨并不在乎，甚至可以想出来原因，可李青青硬是把她扯进去未免太欺负人了。 “宋同志的确是有些倒霉了，什么事都能遇上。” 陆正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陆排长的事情处理完了？” 听出他话语间的调侃，宋诗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那是自然。” 听到这话的陆正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回来了，看来这事是没法当成没看见，你准备怎么解决？” 等陆正擎说出这话，宋诗雨面上更多的是无奈，不明白李青青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怎么那么强，更无语的是，竟然有人信。 “事情不是我干的，就算要头疼，也轮不到我。” 见宋诗雨似乎并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陆正擎却起了几分好奇心，索性留下和她一起，想看看这件事要如何解决。 李青青从这里离开后，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反倒是率先去到了大队站找到柳村长。 “你找我有什么事？” 柳村长不是不知道柳红兵这段时间都和李青青厮混在一起，不过毕竟柳红兵是男娃娃，无论如何也吃不了亏，柳村长也就没有多加管束。 不过见到李青青神色慌张的来找自己，柳村长还是不觉拧起眉头。 “不好了，柳村长，红兵，红兵哥被人给打晕了！” 李青青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倒是开口第一句就说出柳村长最在乎的一句，让柳村长陆不上在意其他。 “你说什么？红兵被人打了？是谁打的，这会在哪，情况怎么样？” 随着柳村长连串的话语问出口，李青青就知道，她来找柳村长算是找对了。 不过当着柳村长的面，李青青当然不能真的笑出来，只能装作担心的样子喘了口气。 “是宋诗雨，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只是我在下工路上碰到她神色慌张的从屋里出来，就上前把人拦了下来，谁知道她不肯让我进屋，还是有人发现红兵哥晕了，才把人送回了家里。” 说到这里，李青青特意留意了下柳村长的表情变化，在看到柳村长眼中怒火后，李青青才放心的接着说道。 “我本来想替红兵哥讨个公道，谁知道那部队里的陆排长突然站出来，说什么事情不是宋诗雨干的，说不定是想把人保住，我这才特意来找柳村长，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她！”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柳村长只觉得火冒三丈，不仅仅是因为他儿子被人打晕了，更气愤动手的是宋诗雨！ 她那样的身份怎么敢的！ 还有陆正擎，明明是兵团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宋诗雨，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就不信这世道没有王法了，我儿子要真是被她动手打晕了，别说是一个排长，司令员来了都保不住她！” 带着满腔的怒火，柳村长当即就往前走去。 看着柳村长带着怒气的背影，李青青总算放下心来，快步跟在柳村长身后，也想看看目前这种情况，宋诗雨还能怎么办。 村里大陆就这么一条，柳村长没走出去几步，果然看到宋诗雨和陆正擎正站在一起，想到刚刚李青青说出的话，直接怒不可遏的走上前将两个人拦了下来。 “你给我站住！” 看着迎面而来的身影，宋诗雨脚下步伐倒是停了下来，在看到跟在柳村长身后的李青青时，瞬间就猜出一定是李青青在柳村长面前说了什么。 不过还没有等宋诗雨开口，柳村长就率先开了口。 “好你个宋诗雨！是不是你把我儿子给打了？我告诉你，今天不管是谁想护着你，我都不会善拜罢休，我儿子的罪不会白受，你最好老实交代，你究竟做了什么！” 第九十八章 “原形毕露” 迎上柳村长添了怒气的面孔，宋诗雨还没有开口，就再次被李青青打断。 “宋诗雨同志，你说你刚刚要是直接承认了，事情怎么可能闹到这么大，都已经被我看到了，你还不肯承认，现在我也没办法帮你了。” 李青青在旁边扭扭捏捏的开口，做出一副替宋诗雨考虑的样子。 不过刚说到这里，李青青就话锋一转。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红兵哥动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不行吗？再说了柳村长又是讲理的人，你现在自己痛快了，就没想过后果？” 见李青青不过眨眼间就想好了说辞，并且整个人看上去也没有那么惊慌，宋诗雨眼中倒是划过一抹好奇。 “好，既然你说柳红兵是被我打晕的，那我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见宋诗雨这么肆无忌惮的开口，李青青装出害怕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嘴里的话却没有停下。 “你肯定是不满之前柳村长让你值夜班的事情！而且我可听红兵哥说了他发现你帮着劳改犯干活的事情，提醒过你几次你都不改！红兵哥今天才说要去举报你，结果就出事了！” 见李青青连借口都替她想好了，宋诗雨才明白什么叫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的。 “你说的没错，你来北大荒种田是真的屈才了，你确实该留在家里写小人书。” 听到这话，李青青当即看向一旁的柳村长。 “柳村长，你都听到了，刚刚明明连她自己都承认了，现在又说这些有的没的，红兵哥伤的可是脑袋，要是真有个好歹……” 李青青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柳村长眼里的怒火却成功烧的更旺了。 “真是最毒妇人心，有什么你冲我来，对我儿子动手算什么本事，你给我等着，要是我儿子出了任何问题，我一定要让你加倍偿还！” 扔下这句狠话，柳村长就扭头往家里走去，听到他儿子伤的是脑袋，他现在不想报复动手的人，而是想先回去看看，柳红兵到底伤的怎么样了。 眼看着柳村长转身离去，李青青抬头狠狠瞪了宋诗雨一眼，忙快步跟了上去。 宋诗雨见状也跟了上去。 柳村长在村里作威作福许多年，直到大队负责人来之前，村子里都是他一堂之言，况且还有李青青在旁边挑拨，她要是不跟上去，指不定就真成杀人犯了。 果不其然等宋诗雨跟到柳村长家的时候，柳村长家里外都是人，几个亲近的村民在里头照看柳红兵，看热闹的村民和知青把院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瞧见几人过来，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李青青见状更是跟紧了柳村长，把宋诗雨远远地落在后面。 “你瞧见了没，红兵那孩子脑袋上那么个洞。” “就是，哗啦啦的往外冒血。” “我听说人都要不行了，也不知道卫生所的大夫能不能来得及过来。” “你说到底是谁干的，这得多大仇啊？柳村长就这么一个儿子，怕不是要断子绝孙了。” 周围人以讹传讹，越说越夸张，落在柳村长耳朵里都成了儿子的催命符，他挥舞着手臂怒骂了几句。 “都给我滚一边去！都没事可以干了吗！” 周围一阵唏嘘，众人都动了动，却也都没离开。 柳村长没空再理会，穿过人群走进家门，就瞧见躺在床上眉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儿子。 李青青同样瞧见了柳红兵头上还在冒血的伤口。 她下意识想去握紧手上的棍子，才想起来那个棍子在她去找柳村长的时候就丢在了路边。 “你们几个把宋诗雨给我帮了！” 柳村长难以抑制心里的愤怒，恨不得把宋诗雨活剐了。 “柳村长，你这是动用私刑。” 宋诗雨眉头一皱灵活的避开了院子里的村民。 “宋诗雨，你敢打我儿子，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什么私行不私行的！你企图杀人，就是犯人，我绑了你交到镇上去有什么问题！” 柳村长的大烟杆在桌上敲得碰碰响。 “村长，柳村长，都是误会，诗雨她不可能动手打人的！” 宋诗雨还没开口辩解，单薄的身影就挡在了她身前。 正是宋墨文。 原是宋家人那边见宋诗雨迟迟未归，宋墨文出来找人，就听见了这事，回家说了一声，急急忙忙就往村长家赶。 其他三人也紧跟了上去。 “是啊，村长，诗雨只是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把柳红兵同志打伤呢？” 宋菱悦也紧随其后颤抖着声音替宋诗雨说话。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指不定就是宋诗雨原形毕露了呢！我早就说过她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 宋舒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了自己的小声嘀咕。 李青青仿佛抓到了话柄一般激动。 “柳村长，你瞧！这几个劳改犯真是目无法纪了，不干活也不知道跑过来干什么！而且就连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都这么说，宋诗雨就不是什么好人。” 宋舒悦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随口的抱怨，居然就被李青青这么解读了出来。 她撇了撇嘴，瞧见宋墨文愤怒的样子，又嘟囔了一句。 “什么嘛，我也没这么说，这都是她自己理解的。” “你闭嘴！”宋墨文忍无可忍的低声吼她，“没证据的事别乱吠！诗雨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可有人亲眼看见了的！” 柳村长手里的旱烟扔出来，砸到宋墨文的脑袋，瞬间红了一片。 “我早就说过和劳改犯一家能有什么好东西！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不止宋诗雨，你们宋家都给我滚去山里头开荒！” 见要迁怒到自己家，一直在外面徘徊没进院子的宋黎安可算是沉不住气了，赶忙进来拉住了还要说话的宋墨文，堆起了个笑脸。 “柳村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墨文你也真是的，诗雨年纪也不小了，要是真的做错了事情，就得挨罚，我们可不能包庇她。” 宋墨文诧异的看着父亲，却被宋黎安捂着嘴往外拖。 第九十九章 凶器 “爸！你放开我！” 若说半年前宋墨文还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半年后身上的已经有了些肌肉，一下子就挣脱了宋黎安的手。 “闭嘴！” 宋黎安压低声音，一巴掌狠狠打在儿子脸上。 “你想让全家都去山里喂狼吗！” 宋墨文错愕的看着父亲，哪怕是宋舒悦都愣住了。 “爸，诗雨是无辜的！” 脸上传来的刺痛让宋墨文的心渐渐凉了下去，却还是笃定的开口。 李青青见宋黎安识时务，不想在听宋墨文说什么，立刻趁热打铁。 “柳村长您看，连她家里人都知道她犯了错该受罚，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红兵躺在那里头上的伤还在出血，眼瞅着脸色越来越白，怕是有进气儿没出气儿了，只要宋诗雨担了这个责，又有谁知道是她干的？ 到时候宋诗雨就不只是劳改犯了，而是杀人犯！是要偿命的！ 这样的想法冒上来，李青青刚刚因为自己“杀人”而生出的恐惧渐渐被抚平，眼底的挣扎也变成了些许癫狂。 “柳村长，真相到底是什么，不该只听李青青一家之言吧，柳红兵同志虽然伤的重，但总会醒来，他才是知道真相的那个人，我这里有可以止血的药，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我先给柳红兵简单的包扎一下吧。” 宋诗雨淡漠的目光从宋黎安身上略过， “不行！”李青青被吓了一跳，尖叫出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连忙找补。 “柳村长，她可是伤害了红兵哥的人！怎么能让她上手！” 柳村长摸着胡子没有开口，宋诗雨无所畏惧的迎上他阴仄的目光。 “柳村长，至于举报的事情，我从未听柳红兵同志提起过，是否属实，也只有柳红兵同志最清楚。当务之急，还是得保住柳红兵同志的性命。” “你来，我盯着你呢，别想耍什么花招，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家人都得给我儿子偿命！” 许是宋诗雨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也可能是知晓大夫还得有点时间才能来，柳村长不顾李青青的反对，一锤定音。 李青青心底一沉，只能让自己表现的没有那么慌张，心不甘情不愿的看宋诗雨走进了屋里来。 宋诗雨借着衣服的掩盖，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和一卷纱布，特意把药瓶递到柳村长面前看了一眼，是她在卫生所补的云南白药药粉。 她借着包扎的由头，仔细观察了伤口，柳红兵头上的伤口边缘整齐，不像是被推倒之后摔得，更像是被尖锐的石头或者木棍所伤。 电光火石之间，宋诗雨看向了李青青的手。 她手上已经没有了那根木棍。 李青青见她看过来，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了藏，心虚的瞪了回去。 “宋诗雨！你倒是包扎啊！看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又在诓骗我们！” “没什么，只是刚刚李青青同志说看见我推了柳红兵同志，才让他撞在地上昏了过去，这样的瞎话实在是可笑。” 宋诗雨收回视线，手上麻利的倒上药粉包扎，语气平淡中带这些嘲讽。 李青青刚刚泰国慌乱，能够想到把锅推给宋诗雨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污蔑的。 一听这话立刻怼了回去。 “可笑什么！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你把柳红兵同志推到了，他一头撞在地上，就晕死过去！之后你就想逃跑，结果被我给拦住了！” “柳红兵同志的伤口虽然一直在出血，但伤口处没有什么灰尘或是脏东西，那间老屋里头脏乱，如果真的磕在递上了，伤口处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宋诗雨几乎倒了一瓶的云南白药下去，之后熟练地用纱布缠绕了起来。 不过对待柳红兵就没有对待陆正擎那么温柔了，打结的时候一用力，柳红兵呻吟了一声。 “你干什么呢！宋诗雨你知道些什么，就在这里胡说八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李青青手脚发凉，声音尖锐了许多。 柳村长眉头紧皱，但李青青毕竟是他信任的身世清白的知青。 “柳村长，她就是杀人犯！她肯定会害死柳红兵同志的，快把她抓起来！” “我说的是否属实，等医生来了查看过柳红兵同志的伤口就可以佐证，至于真相如何，只要柳红兵同志醒来，就会真相大白，李青青同志何必这么给我定罪？” 宋诗雨站在那里坦坦荡荡的并不着急。 李青青怕是第一次见血，只是砸破了别人的脑袋就那么慌乱，她刚刚敲过了，柳红兵的伤口甚至没有之前雪崩那次，陆正擎头上的严重。 她不担心自己背黑锅，但也受不了这口气。 “倒是李青青同志，这些天一直跟柳红兵形影不离，刚才在破屋门口，是谁衣衫不整地握着木棍，大家有目共睹。” “你胡说！”李青青被她问得一窒，慌忙辩解，“我那是被你推搡的！” “哦？我推搡你？”宋诗雨挑眉，“那你身上的泥印子，是怎么来的？总不会是我把你按在地上蹭的吧？” “还有你手里头的木棍，总不能是我硬塞给你的吧？” 经宋诗雨这么一提醒，早早就在看热闹的几个村民和知青也想了起来。 “是嘞，刚刚李青青同志和宋诗雨同志吵架的时候手里头是拿了根木棍的。” “我也记得！不过现在怎么没有了？” “总不能是我们都看错了吧？” 随着几人开口，李青青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随后想起木棍已经在路上被她藏了起来，又挺直了腰杆。 “宋诗雨胡言乱语几句，你们就都跟着她跑了！我什么时候拿过木棍了，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刚刚事发突然，大家有忙着救人，一时间那几人也有些犹豫了。 柳村长还在气头上，他们也不好笃定的作证，纷纷噤声。 柳村长见状站起身，阴仄的目光落在宋诗雨身上，刚要开口，院子外面就传来陆正擎的声音。 “这根棍子想来就是打伤柳红兵同志的凶器吧？” 第一百章 尘埃落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正擎站在院门口，手里拎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那木棍一端沾着些许暗红的血迹，边缘还带着些许木屑，显然刚被人用力攥过。 他身边还有匆匆赶来的沈兰花。 沈兰花一进屋就挡在了宋诗雨身前，心疼的拉着宋诗雨的手。 “好孩子，婶相信你做不出这种事情，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事的兰花婶。”宋诗雨心里一暖冲沈兰花摇了摇头。 “这根棍子是在那间破屋墙角找到的，” 陆正擎的目光扫过李青青，声音沉稳有力，“上面的血迹还没干透，想来就是打伤柳红兵同志的凶器。” “不可能！我明明扔在外面了！” 李青青反驳的话出口，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煞白，赶忙找补。 “这……这不是我……” 李青青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步。她明明把棍子藏在了路边的草垛里，陆正擎怎么会找到？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是你用木棍打了柳红兵同志？” 陆正擎目光如炬，快步上前把木棍交给了柳村长。 这的确不是他在那间破屋里头找到的，甚至都不是凶器，他刚刚那么说只不过是诈一下李青青的话。 周围的村民和知青们炸开了锅。 “我就说刚才看见李青青手里攥着东西！” “这棍子上的血，跟柳红兵头上的伤对上了啊！” “怪不得她一直喊着要抓宋诗雨，原来是想混淆视听！”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李青青的耳朵，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冷汗顺着脊背淌下。 “李青青，你居然......” 柳村长看着手里的棍子和李青青的反应，哪里还不明白，一时间满腔怒火，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李青青不止打了他的儿子，还把他当猴耍。 “不是的，村长，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是柳红兵要强迫我，他抓着我不让我走，还要脱我衣服，我没办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 李青青彻底崩溃，哭喊起来，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村长一个眼神让人捂住了嘴。 宋诗雨闻言微微蹙眉，“柳村长不如直接把李青青送去派出所吧，也好给这件事情一个定论。” “柳村长，我刚从兵团回来，没想到碰上这件事，我已经搜查了那间屋子，里面的确有拖拽的痕迹，宋李青青同志去派出所我也能帮忙作证。” 陆正擎也一脸正色。 沈兰花虽然看不上李青青这种小动作不断的人，但她是生产大队的妇女队长，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女同志受了欺负。 “陆排长和宋诗雨同志说的不错，如果真的是李青青同志说的那样，那该受罚的另有其人。” 这下柳村长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太了解自己儿子的品行了，根本不经查，要是真的是按照李青青说的那样，那去了派出所，自己儿子也得进去。 “不必了，同志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红兵也不过是皮肉伤，等医生看过后，按照规定由李青青同志付医药费，扣除一个月的工时，关禁闭半个月即可。” “李青青同志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毕竟只是同志之间的小打小闹，没必要浪费社会公共资源。” 柳村长骤然看向李青青，那阴仄的目光让李青青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看了一圈在场的人。 她和宋诗雨有仇，沈兰花那么偏心宋诗雨，就算现在话说得好听，也一定不会帮着她了。 最终李青青冲村长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点了点头。 “是，村长说的对，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才弄伤了柳红兵同志，我认罚。” “李青青同志？” 沈兰花没想到李青青会这么说，有些错愕。 柳村长则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几个村民把李青青关去大队的柴房。 “沈队长，你不会帮我的，不用这么假模假样。” 李青青被推搡这里离开，和沈兰花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骤然开口。 她的目光落在沈兰花握着宋诗雨的那双手上，眼底有一丝羡慕一闪而过，随即被嫉妒遮掩。 总是这样，凭什么总是有人帮宋诗雨！ 瞧见李青青眼底的怨毒，宋诗雨没有丝毫的回避。 “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查明，那大家伙就都散了吧，别影响明天上工！” 柳村长走屋子，驱赶围观的人群。 “你们也都回去吧。” “柳村长，这事宋诗雨同志无缘无故受到牵连，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正擎拦下了相当做无事发生的柳村长。 柳村长眉头紧皱，若是平时他肯定当做无事发生，但陆正擎是上头的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能腆着老脸道歉。 “宋诗雨同志，这事是我太心急了。” 宋诗雨淡淡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柳村长这么做，一半是为了规矩，一半是为了挽回颜面，但只要能还自己清白，其他的都不重要。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柳红兵哼哼唧唧的呻吟声，卫生所的医生总算背着药箱赶来了。柳村长连忙迎上去，把人往屋里带，院子里的闹剧总算暂时平息。 宋诗雨抬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多谢你，陆排长。” 他们分开的时候陆正擎就说要去案发现场看看，若不是陆正擎及时找到凶器，这事怕是还得纠缠许久。 “也不必谢我，李青青还是太嫩了。” 陆正擎拿起遗落在一旁的棍子，宋诗雨这才看清，那一头哪里是什么血迹，分明是大队画海报的红漆。 沈兰花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凶器她定然是藏起来了，陆排长才想了着法子诈她的话。” “好好一个女同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和柳红兵扯上关系，她以后会后悔的。” 沈兰花百思不得其解，李青青刚来的时候，因为嘴甜，左右逢源，在大队里人缘还不错，沈兰花也挺喜欢这些青春活力的女知青。 直到她们之间会有些小摩擦，却不曾想李青青居然想要别人的命。 “都是自己选的路，李青青听不得别人劝了已经。” 从小一起长大，宋诗雨对李青青的脾性在了解不过。 第一百零一章 粉饰太平 “算了，不说她了，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人总要给自己负责。” 沈兰花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结，毕竟是李青青做错了事。 “谢谢你婶子。” 宋诗雨没想到沈兰花会过来，在这种时候还愿意站在她身边的，宋诗雨都十分感谢。 “这有什么，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不想让你吃亏而已。” 沈兰花说出这话后，冲宋诗雨摆了摆手，“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沈兰花的身影消失不见，宋诗雨才看向陆正擎，“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也要回去了。” 见宋诗雨打过招呼后转身就走，陆正擎却把人拦了下来。 “柳村长看上去不像是会吃亏的样子，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来找我。” “知道了，有事我一定会去找你的陆排长。” 宋诗雨点头把事情答应下来，两个人才朝着不同方向离开。 等宋诗雨回到家里，才发现宋家人也在前后脚走了进来，只不过刚刚还看不起宋诗雨的几个人，这会脸上都带着尴尬，显然是听说了事情并不是她干的。 尤其是宋黎安，刚刚那种情况，他其实应该站出来护着自家孩子，但他却没有。 而现在宋诗雨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只能忍着脸上的尴尬主动往前一步。 “诗雨，你回来就好，我们正准备去找你呢，你打小就是好孩子，那种事情肯定不是你做的，没想到柳村长还算明事理，让你回来了。” 等宋黎安把话说完，宋诗雨也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看着眼前的亲戚，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 她有些不想粉饰太平了。 “大伯，你刚刚非要我认错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话了。” 见宋诗雨冷着脸拆穿了他的虚伪，一时间宋黎安的脸上更显尴尬，整个人僵在原地，似乎没想到宋诗雨会是这样的反应。 跟在宋黎安身后的宋舒悦在看到这一幕后，眉间拧的更紧了，毕竟从刚刚进门开始，她就看不惯宋诗雨那副样子。 这会更是直接把宋黎安架在那里下不来台，她嘟嘟囔囔直接开了口。 “宋诗雨你什么意思，本来我爸就是长辈，看你回来好心和你说上几句想安抚你的情绪，你要是有心，竖起耳朵听就行了，非要咄咄逼人，把事情弄成这样你就开心了？” 在宋舒悦看来，宋诗雨不是一直一副善良，怎么现在还委屈上了。 “行了，舒悦你别再说了。” 眼看着宋舒悦还想继续说下去，一旁的宋墨文当即一声呵斥让她没敢再开口。 等宋舒悦闭上了嘴，宋墨文转而看向宋诗雨，眼中满是愧疚。 “诗雨，是我们不对，之前那种情况没有相信你，在这里我郑重和你道个歉，希望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看着在她面前低下头的宋墨文，宋诗雨的脸色才有所缓和，因为她并没有忘了刚刚在人前，只有宋墨文替她开了口。 “堂哥不用这样，毕竟刚刚不相信我的，并不是你，相反，我还要谢谢你呢。” 见宋诗雨依旧是这么坦荡的说出这话，一旁的宋黎安更尴尬了，仿佛他还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可宋黎安比宋舒悦清楚，他知道现在如果宋诗雨从家里离开，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想到这里，宋黎安清了清嗓子。 “诗雨，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不对，大伯明白你的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些呢，日后大伯无论什么事儿都会相信你的。” “你也知道，我们家处境不好，大伯没用，今天也只是想着别让舒悦和菱悦她们再受苦了，你一定能理解大伯的对吧。” 等宋黎安一字一句说出这话，一旁宋舒悦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不过有宋墨文在旁边，她终究也没有再开口。 “既然大伯都这么说了，再加上大伯是长辈，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以后也不会再提。” 宋诗雨神色淡然的说出这话，看样子是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只是对于宋黎安的态度，宋诗雨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见宋诗雨很快把目光放在别处，宋黎安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对于刚刚宋诗雨答应下来的事，宋黎安也看得出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宋黎安求得向来是表面的平静，自然没有深究下去。 不过为了避免尴尬，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宋黎安都会刻意避开和宋诗雨碰面，只想让这件事尽快翻篇。 对于宋黎安的反应，宋诗雨同样没有放在心上，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不过让宋诗雨没想到的是，柳村长竟也没有事后追究，就算有时在路上碰到宋诗雨，也只是阴沉着脸色转身离去。 既然柳村长没有找麻烦，宋诗雨自然不会主动凑上前，只干好每天自己该干的事。 很快北边这块荒地就被开垦完了，这次大队里发的是种子，到了宋诗雨和邓佳手中的是玉米种子，其他人手上的种子也各式各样。 “这玉米你会种吗？” 邓佳率先开了口，将目光落在宋诗雨身上。 “不会。” 宋诗雨如实开口，却没想到邓佳的眼里满是震惊，想来在她心里，宋诗雨应该什么都会。 不过还没等邓佳再次开口，队里就有了消息。 “大家别担心，为了不让大家浪费时间精力，我们决定特意请孙教授来给大家上课，但学到什么程度，就看大家的了。” 一听这话，邓佳的眼中才重新划过一抹光亮。 “太好了，能让孙教授给我们传授经验，等收获的时候，我们一定能把上缴的部分种出来！” 看着邓佳这么信誓旦旦的模样，宋诗雨忍不住弯了嘴角。 眼看着种子都到了手，下午孙教授就找了间空房间让大家都过来。 虽然宋家人也得了种子，但宋家人却并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大会，一时间宋黎安目光落在了宋诗雨身上，却没好意思开口。 之前宋诗雨种的麦苗就被孙教授拿走了，谁知道这次她还会不会有什么过人之处。 第一百零二章 学习学习 趁着没人注意，宋黎安特意推了推宋墨文，但因为上次的事，宋墨文硬是沉着脸色没有开口。 眼看着宋诗雨快步出了房门，宋黎安忍不住一声轻叹，但事已至此，他也拿宋墨文没有办法。 等宋诗雨到了地方，才发现邓佳已经早早给她占下一个前排的位置，看到她过来，立刻冲她招了招手。 “诗雨，这边！” 宋诗雨绕开人群坐在邓佳身旁，在孙教授看过来时，还特意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大家都来得差不多了，孙教授就开始给大家上起了课，从各种植物和作物的生长周期开始讲，一直到各种植物和作物应该怎么种植，总之所有的知识点都很详细。 宋诗雨坐在前排听得格外认真，并且时不时埋头写着笔记，很是谦虚好学。 孙教授因为上次麦苗的事情，对宋诗雨格外关照，见她有听不懂的都会多讲几遍，等课上完以后，宋诗雨的笔记可以说是最全的。 大家其他人，几乎都是只听了自己手头上分发到的种子的相关部分。 等课程结束后，宋诗雨把记下来的东西翻看了一遍，着重把菜地和玉米地的部分给圈了出来。 等宋诗雨回去后，宋家人依旧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宋诗雨并没有多想，而是径直上前，把她准备好的那份笔记拿了出来。 “堂哥，这上面种菜的部分我特意圈出来了，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告诉我，我去问呢孙教授。” 只说了一句，宋诗雨就把笔记放在宋墨文面前离开了。 等宋墨文回过神，下意识想把笔记本还回去，但刚伸出手，就被宋黎安拦了下来。 “既然是诗雨的一片心意，我们收下就是了，不然等到收获的时候拿不出东西，不也要拖累诗雨。” 说出这话后，宋黎安就迫不及待将笔记翻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连连点头。 等宋墨文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这笔记本他们是真的需要，只能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份恩情。 之后几天他做饭，菜里头为数不多的肉放在宋诗雨的碗里。 很快第二天大家就在各自的地里开始尝试着种下种子，不过这次为了加快进度，兵团的人也加入其中，宋诗雨一抬头就看到隔壁的田里的人正是陆正擎，有些诧异。 “陆排长？没想到这么巧。” 还没等宋诗雨回过神，旁边跟上前的邓佳就率先扬起笑脸开了口。 陆正擎看向邓佳那满脸笑意的样子，冲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不算巧，听孙教授说，邓佳同志和宋诗雨同志是种田的好手，我们离得近好学习学习。” 陆正擎偶然听孙教授说了宋诗雨地里奇怪的麦苗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这种天时地利的事情，他心里头总觉得是人为，而那个人就是宋诗雨。 两边各自忙活着手上的事，虽然陆正擎个大男人干起来活的确比宋诗雨这边要快一些，但宋诗雨和邓佳却更加细心。 等干了一会宋诗雨就发现，村子北边没有河流无法引水，她们刚带过来的水已经用完了。 刚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陆正擎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走吧，看来都是要去打水了。” 宋诗雨刚刚没有来得及和陆正擎打招呼，这会便拿起手上的水桶冲陆正擎一个示意，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去。 路上陆正擎看着一旁的身影，主动问出一句。 “上次的事情，算过去了吧？” 宋诗雨知道陆正擎问的是什么，冲他点了点头。 “没错，柳村长并没有再为难我。” 听她这么说，陆正擎才没有追问下去。 等两个人打完水一起回去后，宋诗雨假借衣袖的遮掩，像往常那样往水桶里加入一滴泉水，这才和邓佳继续在地里忙活。 陆正擎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样子，心里的念头再次产生了动摇，却准备再观察观察。 一连几天时间，因为知道附近打水比较困难，所以宋诗雨都会起个大早，先打一桶水送过去，再去排队打第二桶水。 邓佳过来以后，就用宋诗雨打来的水继续播种，动作倒是也不慢。 哪怕宋诗雨控制着隔几天才会往水桶里加入泉水，但没过几天时间，她们地里的玉米还是第一个发了芽。 等邓佳看到地里面冒出来嫩绿色的小芽后，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把将宋诗雨拉了过去。 “诗雨你快看，我们的玉米是不是发芽了！” 听到邓佳激动的声音，宋诗雨的目光也被眼前的一幕吸引。 “还真是。” 邓佳激动的声音没有控制，其他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了过来，陆正擎也在人群中，看着她们高兴的笑脸，忍不住嘴角上扬。 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不少村里种田的老手听到后，都想过来看看，毕竟他们太清楚要想从这片荒地上种出点东西有多不容易。 “还真是这么快就发芽了，丫头，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上次长势很好的麦苗也是你种出来的吧。” “你还真别说，这两丫头一看就是勤快人，每天一大早就来打水，天天拔杂草，也难怪她们的种子会第一个发芽。” “就是，我们这些老手都没办法保证这么快见绿，看来这两个丫头是真的对这片地很是上心。” 听着大家的夸赞声，邓佳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只是想和宋诗雨分享一下喜悦，没想到事情就这么传了出去。 眼看着邓佳躲在她身后没有再开口，宋诗雨只好站了出来。 “我们其实和大家做的差不多，大家不用这么夸奖我们，只要大家足够用心，相信很快也能发芽。” 见宋诗雨这么说，面前这些人才纷纷散开，只是哪怕在离开的路上，也还是少不了对她们的夸奖。 时间一晃半个月时间过去了，宋诗雨她们的地里已经绿油油的一片，虽然其他人地里也渐渐开始发芽抽叶，但还是宋诗雨她们地里的苗长得更壮实一些，看着就喜人。 而时间到了，被关面壁的李青青也被放了出来，之前她的搭档是王年，这半个月时间，也不能让王年一个人干，所以已经给王年在北边分了新的搭档。 第一百零三章 新的搭档 李青青本以为没有搭档她能休息两天，熟料，地里两个人的活都分给了她一个。 一个人忙碌了两天，才把田里给种满。 而村子另一头她和王年原本的那片地还不能不管。 李青青立案怨声载道的力气都没了，只想着早点有个搭档。 而另一边，李青青关禁闭的时候，柳红兵也醒了。 柳村长从柳红兵嘴里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李青青自然没有好脸色，当然对自己的儿子也同样如此。 “早就跟你说过，一天天找点正事，现在好了，自己脑袋上挨了一下，清醒了吗！” 柳村长的话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抬起的手却没有落下。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哪知道她会这么大胆！” 想到李青青一棍子砸下来时的那种痛苦，柳红兵咬着牙说出这话。 柳村长看着柳红兵这副样子，眼里的心疼终究多过了怨恨。 “行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别再提。” 一边说着，柳村长就微蹙眉头转过身话锋一转。 “先休息半个月，等半个月后，也去地里干活吧。” 一听这话，柳红兵当即就皱紧了眉头。 还没等柳红兵开口，柳村长就接了一句。 “正好你一个人，李青青因为被关禁闭也是一个人，等你恢复了，就你们两个搭档。” 等柳村长把话说完，柳红兵瞬间就明白自家老爹是什么意思，立刻点头把事情答应下来。 柳红兵好不容易等到李青青出来，又看着她一个人累死累活了几天，这才来到地里。 本来大家都以为，他又是和往常一样来这里随便逛逛，没想到他却在旁边找了一块阴凉地，大咧咧坐了下去。 大家虽然注意到旁边的不对，却不明白柳红兵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了，因为在柳红兵身后，跟着的是李青青的身影。 因为上次李青青打伤人还想嫁祸的事情，大家现在看到她都下意识和她拉开距离，谁知道她下一个诬陷的会不会是自己？ 李青青陆不上理会其他人的反应，看向柳红兵的目光中添了几分委屈。 毕竟刚刚过来之前，柳红兵就以搭档为由把她叫了过去。 “你听好了，之前那一棍子的事，绝对没有这么轻易就让你逃过去，不过让你面壁半个月，抵得过我流了那么多血吗？” 李青青没想到柳红兵的真实面目竟是这样，一时间也没敢开口。 “虽然我们两个成了搭档，但我失血过多头晕目眩，地里的那些活，我肯定没办法干太多，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不答应也可以，别说特批你返乡了，就是日后到了时间，你也得留在我们村子里。” 听出柳红兵话语间的威胁之意，李青青就算心里不愿意，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答应下来。 这不等两个人刚来到地里，柳红兵就直接在旁边坐了下去，李青青满腹委屈，却也只能一个人强忍着咽了下去。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没看到大家都在干活？” 柳红兵非但不自己做，还要在旁边对着李青青大呼小叫。 要是换个人，大家都会觉得柳红兵太过分了，但要是李青青，所有人都视若无睹。 没办法，李青青环陆四周没有一个人对她的遭遇感到同情，只能认命的拿起种子去到地里开始劳作。 李青青已经一个人劳作了好几天，如今正是腰酸背疼的时候，本来以为今天能糊弄过去，可柳红兵在旁边直接大声嚷嚷了起来。 李青青明白，这是她那一棍子换来的，只能咬牙坚持。 “你上午干活的速度太慢了，看看别人地里的种子都有幼苗了，你要是再不抓点紧，到时候看你拿什么东西上交。” 听到柳红兵这话，李青青几乎是下意识就反驳了一句，“我们不是搭档吗？”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上交不了东西，那也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没想到听到这话的柳红兵直接笑出了声。 “你觉得我会没有东西上交？” 等他把话说完，李青青不觉愣在原地，像是明白为什么柳村长会把他们两个安排成搭档，让她不由得被气笑了。 “原来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听她这么说，柳红兵反而不高兴了。 “怎么，之前你不是很享受我和你在一起吗？怎么现在露出这副表情？” 听出柳红兵话语间的冷意，李青青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中的光亮消失不见，似乎没想到她之前竟然会信了柳红兵的鬼话！ 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李青青只能默默忍受着柳红兵对她的报复。 不仅如此，李青青虽然去地里比较晚，但不管她在地里干活还是去打水，耳边总是会时不时传来几句和宋诗雨有关的夸赞。 “你听说没有，宋诗雨同志的玉米苗又长高了。” “可不，我今天路过的时候看到，那一片地，就属宋诗雨同志地里的苗绿油油的。” “你说我们怎么没有宋诗雨同志那么好的技术。” “上课的时候就属宋诗雨同志认真，我听说她把笔记给了宋家一份，你看宋家的菜地，不也长得很好。” “真是羡慕死我了。” 这些话李青青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没想到都没听到重样的，让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宋诗雨，凭什么不管什么事，出风头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你！” 李青青的眼里满是对宋诗雨的嫉妒，却根本腾不出手去对付宋诗雨！ 另一边分给宋家人的那块地，在宋墨文的打理下，的确菜苗的长势还算不错，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只是家中的气氛却没有从前好了。 原来自从上次的那件事情后，宋墨文就不理会宋黎安了。 刚开始没有人察觉到不对，还是宋黎安的几次开口都被宋墨文忽略过后，双胞胎虽然察觉到了，却什么也做不了。 “要不是因为宋诗雨，大哥和父亲之间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晚上，宋舒悦结束一天的劳作，窝在床上和妹妹抱怨。 第一百零四章 胁迫（上） “明明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人家别人都不当回事，结果家里这两天的气氛成什么了？” “反正我是不敢在家里说话，免得大哥为了护着宋诗雨，也不理我了！” “你怎么不说话？” 平常在她这么说的时候，宋菱悦一定会开口附和她的。 今天没有得到回应的宋舒悦当即抬头看向眼前，却看到宋菱悦满脸纠结。 “其实我觉得，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对。” 宋菱悦犹豫这么久，才鼓起勇气说出这话。 让她没想到的是，宋舒悦并没有二话不说就直接否定她，而是微蹙起眉头，看着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诗雨本来就没做错事情，我们是一家人，应该相信他。” 宋菱悦深吸口气，但说出口的话却没有犹豫，甚至在宋舒悦眉头皱得更紧时，依旧选择继续开口。 “以前在沪市的时候，无论我们做什么，爸爸都是无条件相信我们的，这次爸爸却想着把诗雨推出去了事。” 面对宋菱悦的质问，宋舒悦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 “更何况就算是爸爸做错了事，诗雨也没有太过计较，不然大哥手里的那本笔记就不会出现。” 不得不说，宋菱悦这话也有几分道理，要不是宋诗雨的笔记，恐怕他们的菜地也不会打理的这么好。 或许是心中生出对宋诗雨的愧疚，宋舒悦咳嗽了两声并没有开口。 宋菱悦难得在宋舒悦面前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见她不开口，宋菱悦想说的却还有很多。 “哪怕我们这么对诗雨，但诗雨却一直拿我们当家人，一直在努力的给我们帮助，有时候我都怀疑，为什么诗雨要这么好。” 显然对于宋菱悦而言，之前她们的种种行为都太过分了。 见宋菱悦略显激动的说出这些，宋舒悦并没有就这些事情和她吵，只是紧跟着问出一句。 “这些话，你早就想说了吧？” 迎上宋舒悦的目光，宋菱悦深吸口气，一点头将事情答应下来。 看到宋菱悦最终还是选择站在宋诗雨那边，宋舒悦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不舒服，只是深吸口气后，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就往屋外走。 “你别跟着我。” 宋菱悦本来以为，今天一定会大吵一架，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宋舒悦转身离去的背影。 看着这一幕，宋菱悦暗暗松了口气，并没有追出去。 出了房门的宋舒悦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 哪怕早有预料，宋墨文和宋菱悦对她而言还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敬重的兄长，而另一个则是和她打娘胎里就没分开过的妹妹。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比发现宋墨文向着宋诗雨的时候更加强烈。 “怎么她就那么招人喜欢！” 一边说着，宋舒悦就一脚把路边的石子踢了出去，像是想要借此发泄心里的不满。 就这样走着走着，宋舒悦不知不觉就到了地里，看着眼前长势不错的麦田，耳边不自觉又回响起宋菱悦刚刚的话，不由得更加心烦。 而另一边白天被柳红兵故意针对的李青青，只要一想到大家对宋诗雨的不断夸奖，就翻来覆去怎么也没有睡意。 “凭什么你能这么轻易让大家对你满口夸赞，不就是地里的苗长势出别人的好一些，要是一夜之间你地里的幼苗都出了问题，我看你还怎么……” 李青青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就已经坐起身，看向房间角落里那个被包裹起来的瓶子。 那是她找在供销社买的农药，当时销售员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用在麦子和各类幼苗上，只能在植物生长期的时候用一点来除草。 “宋诗雨，你可别怪我！” 一边说着，李青青就满脸激动的穿上衣服，拿起那瓶农药，快步向外走去。 大家忙活了一天，夜里只想好好休息，并没有人察觉到不对，等李青青的身影逐渐远去，周围只剩下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李青青出了院门，脚下步伐更快了些，直到来到宋诗雨的那片地边才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绿油油的麦苗，一阵风吹过似乎都能闻到植物的清香。 只是看到这一切的李青青却满脸都是嫌弃。 “我看你过了今晚还怎么能笑得出来！” 恶狠狠说出这话后，李青青就把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打了一桶水混在里面，对着宋诗雨的麦田就开始洒水。 毕竟干得是见不得人的事，李青青的动作十分小心，这次她可不想再给宋诗雨留下证据！ 只是李青青没有想到，大半夜的，还会有人睡不着在地边上乱逛，正当她满心欢喜继续着手上动作时，却措不及防迎上一双眼眸。 “你在干什么？” 刚开始宋舒悦还不确定这抹黑影是个人，毕竟这会不早了，一阵晚风吹过，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但当她看清眼前的身影是谁后，当即就快步上前把人给拦了下来。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李青青的动作不由得一僵，当即就要把手边的东西藏起来。 不过宋舒悦却比她动作更快，一把就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我问你话呢，你在做什么！” 听出宋舒悦话里的不高兴，李青青当然不会承认她在干坏事，眼珠一转就脱口而出一句。 “这又不是你们的地，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被李青青一反问，宋舒悦的脸上也划过一抹犹豫，像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李青青趁机挣脱开宋舒悦的禁锢，清了清嗓子。 “你不是一直讨厌宋诗雨吗？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看着李青青在看清楚是她的瞬间，脸上就没有了半点紧张，宋舒悦只觉得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就算这是她的地，我们也是一家人。” 听到宋舒悦的话，李青青直接笑出了声。 “一家人？怎么，难道你还打算去告发我？” 李青青之所以在宋舒悦面前这么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平日里宋舒悦当众表达对宋诗雨不满并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一百零五章 胁迫（下） 瞧着李青青露出这副神情，宋舒悦不知道是为了赌气还是心里真是这么想的，直接脱口而出一句。 “对，现在是你做了错事，我一定会告诉村长！” 听到宋舒悦笃定的说出这话，李青青眼中划过一抹慌张，但又很快强装镇定。 “不，你不敢去，也不能去。” 本来宋舒悦还没有那么确定，等她说出这话，宋舒悦的眼神都坚定起来。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说到做到，毕竟我可是抓了你个现行，一定要让你这种人受到惩罚！” 见宋舒悦不像是在开玩笑，李青青急了，也顾不得被发现了，快步上前拉住宋舒悦。 “你给我站住！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就说坏事是你干的，被我发现了所以想要诬陷我，你去之前还是好好想想，到时候要怎么解释吧。” 果然在李青青说出这话后，宋舒悦的脚步就猛地停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身后，似乎没想到李青青会这么卑鄙。 那一瞬间她脑海里出现了宋诗雨被污蔑的样子。 “你！” “你可不是宋诗雨。” 看着宋舒悦停下脚步，李青青当即轻笑出声。 “上次的事，的确是我想诬陷她结果没成功，但这次，我就不信你也和她一样好运气，能有人站出来替你撑腰！” “更别提你只是个劳改犯！” 显然李青青这么说，就是笃定了宋舒悦背后没人。 而之所以她敢说出这种话，就是因为上次宋家没有人站出来替宋诗雨说话。 宋舒悦虽然不清楚李青青心里的小九九，但却把她说出的话当了真。 再怎么说，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劳改犯，而李青青就算再讨人厌也是知青，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人们会更相信谁？ 心里的比较几乎是瞬间就有了结果，让宋舒悦将准备离开的脚步收了回来。 眼看着宋舒悦站在原地陷入纠结，李青青提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长舒一口气后又觉得不能让宋舒悦这么离开，不然等过了今晚，谁知道她会不会哪天脑袋一抽再去告发？ 想到这里，李青青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保证宋舒悦彻底闭嘴，周围就这么诡异的安静下来。 宋舒悦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告发李青青。 虽然她没看清李青青往宋诗雨麦田里面撒了什么，但凭借她被发现时那副心虚至极的模样，宋舒悦就敢笃定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宋舒悦承认她不喜欢宋诗雨，但不管怎么说，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丢的也是宋家的脸，更何况在这种大事上，她还是愿意站在宋家这边。 或者也是宋菱悦刚刚的那些话派上了用场，让宋舒悦觉得，不管怎么说，宋诗雨也是宋家人。 就是在这样的纠结里，宋舒悦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 诚然她没有足够的把握让大家相信她的话，却也不甘心让李青青干了坏事还不用受到惩罚。 还没等宋舒悦反应过来，李青青却率先想到了让宋舒悦成功闭嘴的办法。 “舒悦，别说我对你不好，你不是讨厌宋诗雨吗？今天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可以出出气，怎么样？” 一边说着，李青青一股脑的把水桶塞到了宋舒悦手里！ 李青青没有给她反应时间，而是快步上前和她站在一处。 “为了确保你以后不会乱说，就让你今天也过过手瘾。” 哪怕李青青并没有把话挑明，但宋舒悦明白，李青青这是在逼她留下把柄，这样就算以后她选择告发，李青青也可以一口咬定，这次的事情自己也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宋舒悦的眼中满是犹豫，迟迟没有动手。 可李青青却没有这么多耐心等着她动手，直接抓起她的手，舀了一瓢水撒了出去。 “你看你不也没干什么，帮宋诗雨浇水而已，何必纠结呢？” 李青青循循善诱，宋舒悦抵抗的力度都小了，见状李青青握着她的手又破了几瓢水。 “很好，这样你以后就能乖乖闭嘴了，不然我就说你和我是共犯！” 说完这话，李青青就背过身悠哉悠哉继续着刚刚的动作，显然是想让宋诗雨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 宋舒悦看着她的背影，满脸的迷茫。 等她回去用清水洗了好几遍手，正准备去休息，又有些心虚的看向宋诗雨住的地方。 站在原地纠结了很久，宋舒悦终究没办法当做无事发生，脚尖一转进去找到睡梦中的宋诗雨。 头顶传来的脚步声刚响起，宋诗雨就睁开了双眼。 “宋诗雨。” 宋舒悦带着僵硬的话语声响起，宋诗雨动了动，却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那什么，我就随便一说，你今天在地里干活，东西都拿回来没有，别到时候丢三落四又要来找我们帮忙！” 宋舒悦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又不能直截了当把她看到的说出来，最后只能一脸别扭的转身离开，不管宋诗雨有没有听到，这些话她都只会说一遍。 看着宋舒悦的背影，宋诗雨只觉得一头雾水，地里落东西了？就算是真的，宋舒悦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翻了个身，宋诗雨本来打算继续睡觉，又觉得有哪里不对，毕竟宋舒悦可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 想到这里，宋诗雨直接坐起身，直觉告诉她，地里可能出事了。 这样想着，宋诗雨就随便披了件衣服快步朝地里走去。 她晚上下工是从北边的玉米地回来的，下意识就先去了北边，没有半个人影，一扭头却和提了一桶水的李青青撞了个满怀。 “谁啊！大晚上的不看路！” 掺杂着农药的水洒了一地，二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李青青吓了一跳，心虚之下破口大骂。 “李青青？大晚上的你在搞什么鬼？” 听出宋诗雨的声音，李青青心虚了一瞬，随即挺直了腰杆，把木头背在了身后。 “我能干什么！宋诗雨你别老血口喷人，多管闲事！” 话落李青青转身就走。 心里止不住地懊悔。 刚刚就应该快一点，现在看来玉米地这边今晚是没办法弄了。 第一百零六章 麦田生变 宋诗雨没有追上去，低头闻了闻自己被泼湿的衣服。 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是农药。 孙伟平给大家上课的时候特意带了几种不同的农药，当时宋诗雨就闻到了相同的味道。 她瞬间就明白了李青青来的目的。 宋舒悦莫名其妙的话，想来就是看到了什么。 晚上的田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风吹过更是阴森森的，李青青下意识回头看，就瞧见宋诗雨提着油灯，站在田埂上，神色晦暗不明。 远远看过去，似乎还在盯着自己。 李青青打了个寒颤，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宋诗雨又去了一趟麦田，低头用手捻了捻泥土，果然是湿润的。 另一边李青青不死心，见宋诗雨没有跟上来，索性直接跑去了宋家。 推门的声音引来了一直没睡下的宋舒悦，瞧见是李青青，她脸上一白扭头就想进屋。 “宋舒悦，你跟我来。” 李青青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水桶。 宋舒悦知道她这是在威胁自己，只能不情不愿的跟李青青绕到了柴火堆后面。 “李青青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让我干的我都干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宋舒悦压低了声音，有些急眼，生怕李青青是发现了她去提醒宋诗雨的事情。 好在李青青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只是把那瓶农药塞到了宋舒悦怀里。 “你明天干活的时候找机会把这个兑在宋诗雨的水桶里！” 宋舒悦只觉的手里的瓶子烫手，手一抖就想把瓶子给扔出去，但黑暗中李青青阴仄仄的表情吓住了她。 “宋舒悦反正现在东西在你这里了，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去大队举报你，说你们一家想给大家的地里下毒，你大可以等到时候看看，你们一家劳改犯的下场！” “不行！你怎么能这样！这分明是你的东西！” “反正现在是在你手里了，就是你的东西。你要是不干的话，我现在就去举报你！” 李青青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作势要走。 “我还要告诉大队，你第一个就破坏了宋诗雨的田！你猜你哥哥和妹妹会不会相信你的狡辩！” 李青青这段时间也算是看清了宋家这几个人。 也不知道宋诗雨怎么忽悠的，宋墨文无条件信任她，就连原本和宋诗雨针锋相对的双胞胎也有一个倒戈了。 就剩下一个宋舒悦还和宋诗雨不对付。 宋舒悦一听这话着急的拉住了李青青，心头的不甘被压了下去，“行，我干，你别去。” 她从小到大过得顺风顺水，从来都是她仗着家世欺压别人，什么时候被这么威胁过，一时间慌了神。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看着手里头的农药，心头充斥着不甘、委屈和怨愤。 这些糟心的事情怎么全摊在她头上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宋舒悦用力抹了把眼睛，一抬头就瞧见宋诗雨也回来了，下意识就把拿着瓶子的手藏在了身后。 “宋舒悦？你还不睡吗？” 宋诗雨没瞧见她的动作。 “我去地里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说完这话，宋诗雨就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没什么大问题？” 宋舒悦口中喃喃的重复宋诗雨的话，仿佛被开了一条明路。 既然没什么大问题，那是不是说明这根本不是什么有用的农药？ 那她去撒到宋诗雨地里也不会给她造成什么损失，还可以给李青青一个交代。 这边宋舒悦看着手里的农药迟迟无法入睡，另一边宋诗雨回到房间也并没有着急休息，而是心念一动就进到了空间里。 不管李青青弄了多少农药，只要有泉水在，她就有办法救活地里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这次要多少量了。” 宋诗雨从小屋里拿出一个本子，上面记在了几次试验后麦苗和玉米的生长进度。 一桶一滴，两桶水估计就能解决农药的事情了。 既然进了空间宋诗雨也就没在出去，又收了一批药材出来晾晒，一番劳作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宋舒悦主动提出和宋墨文区菜地那边干活，北边的菜地因为离河远的缘故，要自己打水，宋舒悦以前总是不喜欢去，这次主动提出来，还让宋墨文惊讶了一下。 而早早出门的宋诗雨，还是按部就班的先去了麦田。 果然昨天还长的有半人高的麦子纷纷垂下了头，有些的叶片都便黄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昨天不是好好的？” 邓佳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再啃，瞧见这一幕，包子都险些掉进水渠里。 “哼，我就说你们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说不定是拔苗助长的代价。” 李青青为了看农药的效果，今天也来的很早，瞧见这一幕心里头乐开了花，嘴上更是毫不客气。 “哎呀，都来看看，都来悄悄啊，我们最会种地的宋诗雨同志的麦子怎么就病倒了呢。” 宋诗雨见她来这么早看热闹，眉头一皱，也装出了一副焦虑的样子来。 “叶子变黄，发干，还有倒伏的征兆，不会是之前孙教授说的铁锈病吧？” 见宋诗雨没往农药的方面猜，李青青笑的更加得意了。 邓佳着急的在麦田里穿梭，看着原本长得好好地小麦突然这个样子，眼眶都红了。 大概知晓真相的宋诗雨虽然面上着急，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安慰邓佳。 “没事的，只要是得病了就能治，孙教授这两天不在，等他回来我们再问问怎么办，先照例除草浇水吧。 不知道是不是地理位置的原因，一整个春天几乎就下了两场雨，水渠的水位都下去了一些，麦田只能每天浇一些水。 “行，我们先浇水吧。” 邓佳吞掉剩下的包子，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大水的时候，桶差点掉进水渠里。 宋诗雨伸手捞了上来，走过去拍了拍邓佳的肩膀安慰。 “你放心吧，植物生长就和人一样，有点小病小灾的没什么，指不定明天就好了呢。” 第一百零七章 以身相许？ “邓佳要不你先去玉米地那边吧，这里我来弄就好。” 邓佳的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便点了点头。 “诗雨，那这边就辛苦你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俩是搭档，那边的玉米地才发芽，要忙的也不少，大家一样辛苦。” 宋诗雨递给邓佳一个宽慰的笑，半推半桑的把人给弄出了麦田。 邓佳不在正好方便她调配泉水，现在麦田的麦子有半个人高，她打了水进来，就连一直“关心”这边的李青青都看不出她的小动作。 伴随着点点光芒陷入土地，宋诗雨能感觉到麦子们似乎恢复了些许活力。 等洒完水，宋诗雨从麦田里钻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自从她和邓佳的作物比其他人长得更快更好，就有不少人关心，她俩的地，听说麦田出了事，不过干个活的功夫，就有不少人跑来看。 “小宋同志啊，我看你们这麦子似乎是病了，病了的麦子不能浇水，你怎么还......哎呀，你这也不知道早点来问问我，我那还有点自己调配的药。” 住在村子东边的李大爷是村子里种田的一把好手，瞧见这一幕可惜的直拍大腿。 “李大爷，没事的，可能是我们昨天忘了浇水，旱着了，若是明天还不见好，我就去找您。” 宋诗雨笑起来一双眼睛弯的和月牙一般好看，很是讨长辈的欢心。 李大爷拎着自己的锄头又忍不住叹气。 “那行，明天要是还这样你可千万来找我啊，这麦子要是真的着了病，你们这些天的辛苦就算是白费了。” 说着李大爷不免有些唏嘘，又叮嘱了宋诗雨几句，宋诗雨都是笑眯眯的应下来。 一亩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个人干完地里的活已经要到中午了。 可能是处于柳村长的报复，自从上次柳红兵的事情之后，宋家除了耕作以外又被安排了砍柴的任务。 宋墨文主动承担了大部分工作，也没时间回去做饭，幸好之前的粮票宋诗雨都存着，索性每天去食堂打饭到地里一家人围在一起吃。 等她回到田里的时候，宋墨文和宋舒悦也过来了。 宋舒悦接过宋诗雨递来的馒头，心虚的不敢抬头看她。 之前装着农药的瓶子已经空了，被她找机会洒进了宋诗雨他们玉米地旁边的木桶里。 她倒完之后一起身，还瞧见旁边田里的陆正擎似乎再往这边看，吓得差点从田埂上摔下去，同手同脚的跑去打水，顺便把瓶子扔进了河里。 之后她才听人说宋诗雨他妈的麦田除了问题。 麦子的叶子都黄了，还有倒伏的倾向。 眼下更加心虚了。 不过她一直对宋诗雨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宋诗雨倒是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只是吃过饭到玉米地里的时候，玉米地还没有浇完水。 玉米地比麦田要大很多，又里水源远，邓佳忙活了一早上也只浇了一半。 宋诗雨拿起木桶正打算去挑水就被陆正擎喊住了。 “宋诗雨同志，听说你的麦田出了些问题？需要帮忙吗？” 陆正擎不是八卦的人，这事还是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见的。 “没事的陆排长，可能是昨天水浇少了的缘故，我再观察两天，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宋诗雨对外一致统一说辞，不是想包庇李青青，而是为了隐藏泉水的效果。 “那就好，如果有问题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孙教授。兵团那边应该有电话簿。” 陆正擎看出宋诗雨似乎在隐瞒什么，但没有追问。 孙为民回首都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对了。”陆正擎迟疑了一下，还是提醒道：“早上我看你那个姐姐似乎在这边徘徊不知道要做什么，你最好检查一下。” 陆正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水桶。 他并非有意观察，只是身为军人的本能，况且宋舒悦心虚，差点掉下田埂，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玉米地这边，宋家分到的依旧是最难开垦的地，和宋诗雨的田中间隔了好几块地，宋舒悦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可疑。 闻言宋诗雨这才恍然，今早在麦田那边看到的都是宋菱悦。 在结合宋舒悦昨晚的不对劲，宋诗雨看了眼手里的木桶。 里面是有点水的。 宋诗雨伸手碰了碰，放在鼻尖一闻。 果然是和昨晚相似的刺鼻味道。 心头微凉。 李青青就算了，从小到大，她很清楚李青青这个人的脾性。 被朱秀芬养的三观不正。 但宋舒悦...... 究竟是为什么？ 想起昨晚宋舒悦似有若无的提醒，宋诗雨到底还是没再心里给她判死刑。 “有问题吗？” 见她出神，陆正擎沉声询问。 “没事的陆排长，谢谢关心，没什么大事。” 宋诗雨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去打水，陆排长一起吗？” “不了，地里已经浇过了。”陆正擎没有跟上，但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宋诗雨，“宋诗雨同志，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来解决。” 宋诗雨已经走出了几步，闻言回头灿然一笑，冲他招手。 “放心吧陆排长，我自己能解决。” 看着宋诗雨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陆正擎心底竟生出些许异样。 宋诗雨在河边仔细的清理了水桶，直到再也闻不到一点味道，才打了水挑回去。 路上还碰上了柳红兵。 柳红兵现在在李青青那里是原形毕露了，地里的活都交给了李青青，自己要么做做监工，要么继续招猫逗狗的。 “宋诗雨同志，你累不累啊，我帮你抗水吧。” 瞧见宋诗雨，柳红兵眼前一亮，凑了过来。 “上次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要不是你帮忙啊，我估计命都要没了，都说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咱们这也差不多。” 宋诗雨见过脸皮厚的，但没见过脸皮厚成这样的，当即往旁边退了几步。 “不必了，柳红兵同志，是陆排长找人把你送回家的，你要是想以身相许，去找陆排长吧。” 第一百零八章 强人所难 宋诗雨目光诚恳，柳红兵噎了一下，趁着这个空挡，宋诗雨已经绕开他往回走了。 柳红兵见状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本来长得还算是清秀，可配上那副嬉皮笑脸的下流模样，着实让人倒胃口。 “宋诗雨同志，不要这么冷漠嘛，我知道之前我做错了事，但那都是因为李青青说你的坏话，我以为你真的欺负了她。” “你放心吧，这次你救了我，我肯定不会那么对你，还有你们家了，你要是成了我的人，以后在村子里，别说你了，就是宋家那一家子劳改犯也没人会欺负。” 柳红兵一开口就把自己给摘了出去。 宋诗雨再度被挡住去路，深吸了口气，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柳红兵同志，我还要上工很忙的，你要是真的想以身相许报救命之恩，我也说了，你要么去找陆排长，要么去找救你命的王大夫好了。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柳红兵见宋诗雨软硬不吃也不恼。 他被李青青砸了脑袋，可丢了好大个脸，村里村外的一帮狐朋狗友嘲笑了好几天。 现在来缠着宋诗雨，也是因为她是这批知青里面看起来最难搞定的。 要是最后他把宋诗雨给搞定了，面子里子岂不是一起回来了。 “谁要以身相许？” 只是不等柳红兵继续纠缠，他身后就传来一低沉的男声，柳红兵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回头一看果然是面如点墨的陆正擎。 按理说这处离田里还有些距离，但陆正擎刚刚瞧见柳红兵往河边去了，之后宋诗雨打个水也久久未归，这才拿了个水桶走过来看看。 柳红兵不矮，但站在宽肩窄腰的陆正擎面前，对比还是太过明显。 他打心底里怵陆正擎，挤出个笑来连连摇头。 “没事，没事，陆排长，没有的......” “陆排长，刚刚柳红兵说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呢，可我看你们都是男子，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柳红兵话还没说完，宋诗雨就脆生生的开口。 闻言陆正擎，面上波澜不惊，却下意识的拉开和柳红兵的距离，随即又强忍着绕到另一边，挡在宋诗雨前面。 “柳红兵同志，看样子我该和柳村长好好谈谈你的问题了。” “别，别，陆排长，这真的是个误会，我就是感谢一下二位那天救我而已。” 柳红兵才和他爹保证过不再陆正擎面前惹事，这要是让他爸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拐杖。 说完他也没了骚扰宋诗雨的兴致，扭头一溜烟跑回田里去了。 陆正擎这才回头，看见宋诗雨眼底明晃晃的笑意。 “宋诗雨同志，以后不要在外面胡诌这种事情了。” 面上虽然是严厉的，眼底却闪过一丝他也不曾察觉的无奈。 宋诗雨这两天难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 “陆排长不要这么严肃吗，我说的是真的，是他突然说我救了他，要以身相许报答我，那我一看这怎么行呢，明明救人的不是我，我总得帮人家找到真正的救命恩人吧。” 宋诗雨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就连挑着的水桶都轻了不少。 哦不对，她肩膀上的重量确实减轻了。 陆正擎手快，一左一右从把她挑的两桶水拿了下来，之后把自己手里的空桶挂在了扁担上。 “陆排长你这......” “为人民群众服务。” 陆正擎淡淡的撇下一句话。 明明拎着两桶水却依旧脚下生风，走在了前面。 宋诗雨这下真的是担着扁担一蹦一跳的，看着前头陆正擎的背影愈发觉得伟岸高大。 不愧是当兵的啊，陆排长看起来不壮，力量却大的惊人啊！ 宋诗雨紧跟着陆正擎的步伐，忍不住腹诽。 这个月份，北大荒热不起来，但也不算冷，地里干活还穿着长袖外套。 陆正擎因为提着两桶水，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透过外套若隐若现。 从这回到田里，滴水未洒，反倒是拿着个空桶和扁担的宋诗雨，因为两头不平衡，差点把陆正擎的桶给甩出去。 “陆排长，太感谢你了！不愧是人民子弟兵，是人民坚实的后盾啊！” 两桶水稳稳地停在田边，宋诗雨见状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蹦跶。 陆正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空桶就回了地里。 邓佳从玉米地那头跑过来挽着宋诗雨的胳膊八卦。 “我就说，早上明明看见陆排长一个人浇了一整个田的水，刚刚怎么又跑去打水了。” “你可别乱猜，刚刚柳红兵把我拦住了，陆排长只是刚好路过，把柳红兵给弄走了，又帮我把水提了回来。” 宋诗雨一句话就转移了邓佳的注意力。 “柳红兵又去找你了？他想干什么啊！诗雨你没受伤吧？” 之前李青青打伤柳红兵的事情，最后对外口径统一，都说是误伤的，邓佳也是听那天在场的知青说才知道了真相。 那天她来例假不舒服，下工后早早就回去睡了，第二天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一时间自责不已。 往常她都是和宋诗雨一起走那条路的。 那天她要是晚点离开，李青青随意攀咬的时候就多了个人证。 当然后来知晓李青青打柳红兵的原因后，邓佳还是骂了几句活该。 这下子柳河堤知青点的大部分女知青都知道柳红兵的品行了。 还有几个在一起一合计，还拿出来了想同的礼物，都是柳红兵送的。 现在知青点的女知青可没几个搭理柳红兵的了。 “没事，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说那天我救了他，要什么以身相许？” 宋诗雨现在是真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建议他去找陆排长以身相许，刚巧被陆排长听见了，柳红兵吓得直接跑了。” 言简意赅的交代了刚刚的情况，邓佳闻言笑的直不起腰来。 她抬头看向隔壁地里头耕作的陆正擎，实在难以想象陆正擎听到这话的反应。 “诗雨，不愧是你啊，柳红兵估计有段时间都不敢出现在你面前了。” 第一百零九章 打击 邓佳也没笑太久，二人合力把剩下的田给浇了，地里活不多了，二人坐在树荫下休息。 “有些人啊还有功夫休息，我要是你们可早就急的上火了，毕竟麦子都开始枯萎了，别说几个月后上交粮食了，恐怕没两天地里就空空如也了。” 柳红兵不在这里监工，李青青也跑来喘口气，瞧见二人，抱胸靠在树上眼底全是幸灾乐祸。 “看到她我都觉得晦气。” 邓佳小声抱怨了一句，往旁边挪了挪。 “行了，你就当来了条流浪狗，在旁边叫。” 宋诗雨半闭着眼睛，享受一天中难得的悠闲时光。 李青青见自己被无视，又气又恼，但一想到宋诗雨田里的玉米和麦子都会慢慢变得枯黄，最后死去心里就止不住的得意，竟没继续在她俩身边胡咧咧。 第二天一大早，宋诗雨照常出门，去食堂和邓佳会和，今天食堂有她喜欢的萝卜馅包子。 包子皮暄软，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嘴里全是萝卜的清甜。 咬开个小口，用勺子往里面到点醋和油泼辣子，一口下去美味极了。 她正吃的满足，邓佳就匆匆走进了食堂。 “诗雨，我就知道你在这呢，不好了，我听他们说，李青青带着村长去咱们田里了，估计是昨天麦子变黄的事情，要告我们一状呢！” 邓佳此时已经没有吃饭的心情了，却看见宋诗雨不紧不慢的把包子用油纸包起来递给她。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里还吃得下啊。” 邓佳是真的着急，叹了口气。 “没事，一会儿去地里头吃也行，我们走吧。” 宋诗雨原想着再等等，但见邓佳着急，又想到不能错过李青青的表情，也不再磨蹭了，拉着邓佳就走。 另一边一大早上，田里热闹极了，李青青带着柳村长过去的时候就瞧见宋诗雨他们的麦田边上又喂了一群人在叽叽喳喳的讨论。 她心里头得意极了。 想着肯定是宋诗雨的麦苗彻底没戏了。 “柳村长，这次绝对是真的，昨天那么多人看见了，宋诗雨的麦子好端端的开始发黄，倒伏！” “你想啊村长，宋诗雨一个资本家的大小姐，怎么能把麦子种的那么好呢，肯定是用了什么拔苗助长的方法，现在原形毕露了吧！” 李青青小嘴叭叭说个不停，柳村长一脸的严肃，身边还有钱万里和沈兰花。 沈兰花看了眼小人得志的李青青，没好气开口。 “李青青同志，再怎么样这都是我们大队的财产，是我们共同的粮食，宋诗雨同志的麦田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我们大队也应该齐心协力一起解决，而不是在这里肆意揣测同志。” 李青青知道沈兰花喜欢宋诗雨，当即撇了撇嘴。 “沈队长，我知道你喜欢宋诗雨，但你也不能偏心啊，宋诗雨地里的苗子长得最好，昨天又突然间一夜黄了，这种事情难道还不能证明宋诗雨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吗！”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了，麦子突然变黄也可能是遭了灾，宋诗雨同志第一年来，要是不清楚情况那可就惨了，我们先去看看也好。” 钱万里打了个圆场。 只是当他们拨开看热闹的人，站在田埂上的时候，眼前确实绿油油的麦田，麦子们都在茁壮生长，没有半点遭病遭灾的样子。 柳村长的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 一大早的，若不是李青青再三保证抓到了宋诗雨的把柄，他怎么会这么劳师动众的走一趟。 “这就是你说的发黄、倒伏？” 李青青比他还要震惊，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的自己是眼花了。 也顾不上旁边还有人了，冲进麦田里左看看又看看，难以置信的摇头。 “不可能啊，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昨天明明已经......” 同样关心这一亩地的麦子的李大爷也早早地过来了，忍不住感叹。 “是嘞，昨天明明黄了些叶子，今儿就好了，还好不是什么遭病遭灾了，不然小宋同志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不可能的，村长，还有北边，北边的田肯定也已经黄了！我明明看见了的。” 李青青泡上田埂，蜡烛村长的袖子，声音恳切。 “宋诗雨肯定，肯定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柳村长哪里还肯信她，冷哼一声甩开袖子扭头就走。 “李青青同志！我看你就是活太少了！有这种胡闹的功夫，倒不如多种两块田！” “柳村长，你信我啊！” 李青青看着村长离开的背影，意识到自己以后的苦日子怕是到不了头了，她猛的推开身边的人，往北边跑。 北边的玉米地！ 她昨天让宋舒悦倒了一瓶的农药！ 宋诗雨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等她和邓佳来到田里的时候，就瞧见李青青朝北边跑过去，眉头一挑和邓佳知会了一声也跟了过去。 北边的田里，宋舒悦心虚了一晚上，一大早就主动来这边种地，瞧见宋诗雨地里的玉米苗依旧长得生机勃勃，心里霎时间松了口气。 紧接着又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填满。 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感受到两股炙热的目光，回头看去，果然瞧见早到地里的陆正擎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那样的目光就好像再盯着一个小偷。 宋舒悦捏紧了拳头，紧咬着唇，迅速抛开。 陆正擎这才收回了目光。 与之相比，一口气跑来北边田里的李青青，瞧见这郁郁葱葱的场景，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 “呦稀客啊，李青青同志什么时候上工这么积极了，一大早就就来地里了？” 宋诗雨跟着她过来，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毫不留情的回击。 “听说刚刚有人想看我的热闹，可惜让某些人失望了。” “宋诗雨，你究竟干了什么！” 李青青颤抖着朝宋诗雨扑过去，口不择言。 “我明明看见了，你的麦子已经黄了，撒了那么多农药，你的麦子和玉米怎么可能还活着！” 第110章 自爆 “宋舒悦！一定是宋舒悦，你的玉米地里怎么没有农药！” 李青青大眼看见玉米地里头绿油油的玉米苗，下意识就在心里给宋舒悦打上了叛徒的标签。 巨大的刺激让她有些口不择言。 “农药？李青青同志，你怎么知道我的麦子变黄是因为被撒了农药？” 宋诗雨眉头一挑，淡然的接过了话茬。 但是并未提到宋舒悦。 李青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宋诗雨向前几步，笑容依旧，步步紧逼。 “村里种田的好手都说我们地里的麦子可能是遭了灾，怎么就偏偏你这么笃定是农药导致的？” “你，那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不得了的农药用来提升产量，结果现在遭到反噬了呢！” 李青青避开宋诗雨的目光，口不择言，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旁边地里的陆正擎听见二人的对话，疑惑的站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李青青同志，说话可要讲证据啊，你怎么证明我用了什么不合规的手段？” 宋诗雨说着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淡了下去。 “相反，李青青同志你刚刚可是亲口说，我的麦田被撒了农药的。让我猜猜，那天晚上，你是打算来玉米地里继续撒农药的吧。” 见宋诗雨提到那天晚上李青青更加心虚，可看见走过来的陆正擎，她知道最起码明面上她绝对不能承认。 “宋诗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看你的田里太反常，随便猜测了一下而已！” 眼看陆正擎越来越近，李青青昂着头，强壮镇定，撂下一句话，装作没事一样，扛起自己的锄头回到地里头除草去了。 宋诗雨手头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也并不打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李青青。 她拎起手里的水桶往李青青的田里走。 “宋诗雨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啊，你别过来！” 李青青吓了一跳，赶忙拦着她，生怕她对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幼苗做些什么。 “没什么，帮你浇水而已。” 宋诗雨笑眯眯的掀翻了水桶。 “对了，忘了告诉你，昨天有人看见宋舒悦往我的水桶里加了点什么，我当时没用，刚刚又忘了洗，不过这都一晚上过去了，里面就算有什么也都风干了，想来是不打紧的。” 宋诗雨说完扭头拎着水桶就走。 徒留李青青僵硬在原地，看着这一片泥泞。 宋舒悦能往宋诗雨的桶里面加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宋诗雨！你个混蛋！你给我的菜苗浇农药！你怎么能这样！” 李青青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菜苗，气的眼眶都红了。 宋诗雨走上田埂，停下脚步，微微回头。 “我怎么样了？我不过是看李青青同志一个人上工太辛苦了，好心帮你而已。” 宋诗雨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当然，李青青同志你也可以去告诉村长，我往你的地里浇了农药，看村长会不会去核查，核查到最后又会发现是谁买了农药呢？” 听到这话，李青青也终于意识到，宋诗雨大概从那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了真相，这两天不过是在看自己的好戏罢了。 而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李青青怒从心头起，握着锄头就朝宋诗雨的背影冲了过去。 “宋诗雨！你敢耍我！” 宋诗雨一动不动的站在田埂上看起来好像是被吓住了。 “小心！” 陆正擎三两步跃上田埂，揽住宋诗雨的腰就往旁边一躲。 “没事的！” 宋诗雨的表情这才变了变，略带了几分惊讶。 她踉跄了几步在陆正擎怀里停下脚步，话音刚刚落下，还没有扑倒田埂边的李青青就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手里头的锄头也飞了出去。 锄头重，没飞多远，倒地的时候，棒子刚好又给了爬起来的李青青一下。 一切过于巧合，陆正擎的目光落在了田埂下不远处落在杂草中的水瓢上。 目光随即看向了宋诗雨手里的木桶。 里面果然没有水瓢。 宋诗雨耸了耸肩，不客气的拍了下陆正擎还揽在她腰上的手。 “陆排长，你这就不了解我了吧，我虽然会害怕，但绝对不会被李青青这种奇怪的袭击吓傻。” 她只是随便刺激了两下李青青而已。 至于水瓢也就是随手扔在那里的。 李青青要是怒火中烧的要上来理论，保不齐会脚滑一下，只是宋诗雨没想到李青青这么激动，提着锄头就冲她来了。 让水瓢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陆正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放在人家腰上，迅速松开，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目光落在宋诗雨的身上，尴尬的抿了抿唇。 “抱歉啊。是我一时情急。” “没事的陆排长。” 宋诗雨摇了摇头，早上地里已经有几个人了，他们的动静不小，周围几个田里有相熟的知青瞧见这一幕也吓了一跳，丢下手里的锄头就跑过来关切。 “这是怎么回事？” “李青青同志，这知青之间闹矛盾很正常，不至于动真格的啊。” “宋诗雨同志你没受伤吧？”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都是关心宋诗雨的，甚至没有一个人下去扶起李青青来。 “我没事，只是和李青青同志之间有点小矛盾而已，让大家担心了。” 宋诗雨摇了摇头回应大家的好意。 “宋诗雨，你个王八蛋！你故意的！你往我的田里泼农药！我要找柳村长评理！你还恶意绊倒我！” 李青青恨不得趴在地上哭，但听见田埂上的声音，心里头憋着一股气爬了起来，见宋诗雨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你尽管去告诉柳村长，最好再去找点什么专业的检测团队，来证明我真的给你泼了农药。” 宋诗雨丝毫不怕。 她不是李青青，干不出来这种毁灭粮食的事情。 昨天她自己用过的水桶，刚刚泼出去的不过是昨天没用完的河水罢了。 还真是帮李青青浇了片地。 “哦对了，你最好还是让村长查一查我是怎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绊倒了你的。” 第111章 思想教育（上） 一听这话，刚刚凑过来的知青都没忍住笑了。 “就是啊，李青青同志你随便攀咬也要讲道理吧，宋诗雨同志站在田埂上，你在地里头，怎么就能绊倒你了。” “反倒是你举着锄头往这边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你们这群墙头草，之前说宋诗雨坏话的时候哪次少了你们！现在反倒是和她站在一边了！” 李青青瞧见几个之前和她关系好的，又生气又委屈，眼泪直往下掉，她不想示弱，用手去擦，结果脸上的土直接在脸上和了泥巴。 “之前我们不是不清楚具体情况吗。” 几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其中一个想起来立刻补充道：“是啊，之前看你装可怜，听信了你的一面之词，这才误会了宋诗雨同志。” “就是啊，没想到李青青同志你居然是这种喜欢胡编乱造的人。”另一个立刻点头，“刚刚还说什么宋诗雨同志往你地里头撒农药。” “怎么可能啊，那半桶水我亲眼瞧见了，是昨天宋诗雨同志打回来没用完的，里面要是有什么农药，她的玉米苗岂不是早就死完了。” 一听这话，李青青立刻看向宋诗雨，满眼错愕。 宋诗雨冲她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晃动空荡荡的水桶。 “宋诗雨你又耍我！” 李青青气急败坏，爬上田埂就想和宋诗雨理论，结果被陆正擎给拦住了。 “李青青同志，春耕忙碌，如果你不想干活也请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志，或者威胁到其他同志的生命安全，不然我们也只能秉公处理了。” 陆正擎面色严肃，虽然是干活的打扮，但周身的气场却还是让人望而却步。 “陆排长！你怎么也被宋诗雨给骗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青青一跺脚，眼泪又流了下来，本就花了的面孔更加不忍直视。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陆正擎面不改色。 李青青见状扔下锄头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一场闹剧结束，几人各自回去上工，只是陆正擎的目光还是频频落在隔壁田里。 他之前隔得远，听得不真切，只听到了什么农药，一夜之间好了之类的词，想到昨天麦田里的一场，心里头更加疑惑了。 干完手头的活，陆正擎没有继续留下，赶去了麦田那边，果然瞧见，宋诗雨和邓佳的地里头，昨天叶片枯黄的麦子再度恢复了青葱，甚至比之前长得还要壮实。 怎么会这样？ 人生病尚且需要一个恢复期，更遑论麦子呢？ 陆正擎的知觉告诉自己，这一切或许和宋诗雨隐藏的秘密有关。 不等到中午，陆正擎就在知青所找到了钱万里，他也不藏着掖着，一见到钱万里就开门见山要人。 “钱队长，柳河堤知青点最近不和谐的声音很多，我打算把闹事的人带去驻扎地批评教育。” 钱万里也听说了上午北边田里的小闹剧，他是从别处分配过来的，之前和陆正擎也认识，闻言眉头一皱。 “陆排长这是怎么了？这种小事不至于让你上心吧？上午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李青青同志的行为确实骇人，大队会给予批评教育的。” “李青青同志上午企图危害其他同志的人身安全，且并不是第一次了，对于顽固分子，我认为应该让她见识一下刑罚的残酷，不然有再一再二，就会有再三再四。” 陆正擎并没有被他说服。 这件事情他来管也不算越权。柳河堤知青点隶属黑省生产建设兵团，陆正擎被派来驻扎在这里不仅仅是帮助知青点的生产建设，也有督查的意思。 “你放心，我身为军人不会对人民群众动手或者滥用私行的，我只是想让李青青同志了解一下一旦造成大错，对她自己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之前李青青对柳红兵动手，因为另有隐情，加上柳村长在中间周旋，陆正擎才给了回旋的余地，但这次她是真的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宋诗雨动手，意味并不想同。 “钱队长，当时许多人都看见了李青青同志的行为，虽然没有酿成大祸，但如果我们不做什么，就会让知青点的同志认为这种事情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这颗种子一旦埋下，日后知青点可就不好管理了。” 陆正擎面不改色的坐在钱万里对面，转动着桌上的钢笔，好心提醒。 “既然陆排长都开口了，那对李青青同志的批评教育就交给陆排长了。” 钱万里闻言终于露出了重视的神色。 陆正擎没再多说，点了点头，当即回到驻扎点的营房，叫了两个人一起。 现在正是吃饭的点，李青青刚打好饭坐下，就被围住了。 “李青青同志，介于你今天企图故意伤人的行为，大队决定对你进行批评教育，因你的行为过于恶劣，故批评教育将由我们代劳。” 两个士兵不由分说的架起了李青青。 李青青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食堂外面。 陆正擎站在大树下，低头看着脚下的光影，见他们出来，走在了前面。 宋诗雨刚好来食堂打饭，和几人擦肩而过，停下了脚步。 她疑惑地回头看去。 李青青才反应了过来，挣扎起来。 “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陆排长你这是公报私仇！宋诗雨究竟怎么收买你！” “果然你们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我要去告你们！” “李青青同志，今天早上，你再田里企图袭击宋诗雨同志，目击证人有很多，而一个月前，你用木棍袭击了柳红兵同志，大队决定对你进行批评教育，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询问钱万里大队长。” 陆正擎停下脚步，此时他穿着军装，身姿笔挺，耀眼的太阳勾勒出他的轮廓，可在李青青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温暖。 如果说早上是愤怒和不甘，这时她才真切的感受到害怕。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被绊倒了，我当时，我不是故意的。” 陆正擎并不理会她的求饶，挥了挥手，两个士兵继续压着李青青前进。 第112章 思想教育（下） 兵团的驻扎在村子南边的一栋二层小楼里。 这里原本打算作为这一批知情的宿舍，但因为后面就是山脉，钱万里和沈兰花到任前实地考察的时候，担心知青们的安全，力排众议重新选定了宿舍楼。 于是这这一栋二层小楼就荒废了。 直到陆正擎带队驻扎。 一楼最里面的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盏闪烁的黄灯，一张木桌，一把铁制的椅子。 墙上还有一处暗沉的血迹，桌上地上也溅上了血点子。 这里在之前抓到那个越过边境线放置炸药的敌特的时候，充当了临时的监狱和审讯室。 当时那个人并不配合，趁看守不注意，挣脱了束缚，一头撞在墙上，若非陆正擎刚好来审讯，反应迅速，阻止了对方二次撞墙，及时送医，怕是后来都问不出那么多情报来。 只是在李青青看来，这里和一间刑房没有什么区别。 瞧见那星星点点的血迹，李青青身子骨就软了下去，任由两个士兵拉扯着，把她按在了铁椅子上。 那冰凉坚硬的触感让李青青的坐立难安。 陆正擎只是让李青青坐在那里就离开了，但带她来的两个士兵沉默着站在门口，门甚至都是开着的。 屋子里头的电灯一闪一闪的，照的墙上的血迹也在闪烁。 李青青再坏也只是个被宠大的小姑娘，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脑补出了不少画面。 别说往外跑了，就是站起来都脚软。 她紧绷着身体，手放在桌子上，十只都扭在了一起，身子却还是在不停地颤抖。 明明不热，汗却顺着额角往下流。 半个小时后，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有节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李青青心头。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打我！” 陆正擎身影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李青青终于忍不住恐惧，哭喊着从椅子上话落蜷缩在桌子下面。 陆正擎手里的本子一开一合，发出啪啪的声音。 直到上工之前，才有人瞧见李青青苍白着脸从南边的二层小楼里踉踉跄跄的出来，手里还拿了一本书。 仔细一看是一本《做一个好的知青》——专门宣扬当代知青应当如何听党号召，跟党走，做一个遵纪守法的青年。 田里算是步入正轨了，宋诗雨下午农活并不忙，拿着斧头就上小山坡去帮宋墨文砍柴去了，刚好和李青青擦肩而过，就看对方抱着书跟见了鬼一样落荒而逃。 宋诗雨：？？ 正当她疑惑李青青这一个中午就转性了的时候，陆正擎迎面走来。 “陆排长下午好啊，去地里吗？” 面对大腿，宋诗雨永远是热情洋溢的打招呼。 陆正擎从最初的惊讶，到接受，后来已经能淡定的回应宋诗雨了。 “宋诗雨同志，你的麦田真的没问题吗？刚刚给李青青做思想教育的时候，她承认是自己往你的田里洒了农药。” 陆正擎面色如常，仿佛真的只是关心宋诗雨田里的麦子一样。 宋诗雨没想到一个思想教育，居然还能让李青青自爆，脑子转的飞快，不停地回想空间里有没有什么能忽悠过去的东西。 “嗐，你说这事啊，不知道李青青有没有提到舒悦，其实当时舒悦又旁敲侧击的提醒我，我是知道这事的。” 一句话，宋诗雨说的很慢，仓库里没什么东西，最后她只能选了一包晒干后切片的药材出来，手不动声色的放在口袋里，口袋登时就鼓了起来。 “你知道？那第二天地里变成那样真的是农药的问题？” 陆正擎眉头一皱。 刚刚李青青说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 那种农药不是什么病虫害，但是来势汹汹，不出三天地里的麦子就会全部遭到迫害。 可偏偏宋诗雨的麦田，第二天恢复的完好如初。 宋诗雨知道今天肯定得找个正当理由搪塞过去。 “是的，不过陆排长你也知道，我之前从沪市那边带了几本书，其中就有农业种植方面的，我也一直在看，刚好我在上面看到过一个方子，说是可以有效稀释土壤中的农药。在误洒了农药后可以作为应急手段救济。” 宋诗雨说的有模有样。 “那本书本来已经很破旧了，但我当时想着，我们开垦土地后肯定是要种地的，我就把那个办法给记了下来，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碰见了这种事情。” “我那天晚上就又在田里洒了解药，第二天的有些效果，但农药毕竟还在，我就兑在水里头浇灌下去了，这不今天就好了。” 宋诗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手心里头全是汗。 这种话她说出口都不太能相信，只是现在只有她和陆正擎两个人，宋诗雨只能在心里祈祷着能糊弄过去。 陆正擎要是要问方子的话，她就只能把那一小包胡乱放在一起的药材切片拿出来糊弄他了。 陆正擎比宋诗雨高很多，他低下头，看见少女的笑颜，在敌人面前明察秋毫的陆长官罕见的沉默了。 很牵强的理由。 但是他找不到反驳的证据。 至于玉米地里完好无损就更好解释了。 昨天他看见宋舒悦出现，还提醒了宋诗雨一嘴，之后宋诗雨虽然还是带着桶走了，但有了防备肯定是仔细清洗过了，这才没有中招。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宋诗雨同志，感谢你的配合，你去忙吧，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喊我。” “好嘞，这件事情麻烦陆排长了。” 宋诗雨笑容灿烂，刚刚看见李青青宛若见鬼的模样，心情别提多畅快了，离开的脚步务无比轻快。 这件事情陆正擎最终还是报告给了钱万里。 只是钱万里很为难。 没人知道李青青被陆正擎带走经历了什么，况且他们手头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李青青弄到了农药。 至于供销社的售货员。 此时正是农忙的时候，很多人都回去购买农药，售货员哪里会记得清楚？ “我只对李青青同志进行了批评教育和思想教育而已，至于这件事情的接过你们大队自己来定，就算没有证据，这也是李青青亲口承认的，总该受惩罚。” 陆正擎说完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 第113章 高价 陆正擎甚至没有动手和关禁闭，只是把李青青留在了那间屋子里，任由她陷入自己的遐想。 钱万里连连点头。 “这我明白。只是到底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和损失。” 钱万里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和稀泥，陆正擎不想评判他的为人处世。 言尽于此，不再多说。 当晚，李青青就又接下了，接下来一个月的夜班站岗任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次她没有去哭闹，但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同样的命令送到了宋家。 只是这次要一起值夜班的人变成了宋舒悦。 自打下午中午李青青被带走后，宋舒悦干活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此时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一块大石头骤然落地，掀起了些许波澜。 “舒悦，你这几天自己在地里头是不是柳红兵又来找你麻烦了？” 宋墨文听了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询问自己的妹妹有没有受委屈。 因为突然增加的砍柴任务，这几天他不得已把宋舒悦一个人留在北边的菜地里，直到下午宋黎安和宋菱悦才会过去帮忙一起干活。 兄长的关心让宋舒悦的心脏骤然抽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看向宋诗雨。 这个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宋诗雨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宋舒悦扬起一个笑容。 “没事的哥，我没被欺负，咱们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干什么活都有可能，不就是值夜班吗，其他人能行，我也能行。” 第一次听见宋舒悦说这样的话，宋墨文还愣了一下，旋即心头一酸，给宋舒悦又夹了一筷子菜。 “哥明白了，你要是害怕，晚上哥就陪你一起。” “是啊，姐，我也能跟你一起去。” 宋菱悦在旁边也频频点头。 “行了行了，我真不用，哥你现在要干的活那么多，你晚上就好好休息，菱悦也是，值夜班又不是一整晚都不能睡觉，大不了我第二天晚点到地里去。” 宋舒悦说的满不在乎，说话的时候还看了宋诗雨好几眼，生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 她有一种预感，宋诗雨八成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 不过宋诗雨只是在吃完饭之后送来了一盏可以提在手里的煤油灯。 “夜里黑，路上小心。” “多谢你。” 黑暗中，宋舒悦接过煤油灯，变扭的道歉，心里头还在安慰自己： 这次是她做得不对，就勉强和宋诗雨达成一次和解好了。 许是被带去批评教育的后遗症太大，也可能是一天天的劳作和晚上值夜班太累了，李青青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也没空找宋诗雨的麻烦。 小半个月的功夫，日子都格外的平淡。 这天刚下工，沈兰花就把宋诗雨喊去了大队站她的办公室里。 “诗雨啊，快看看这是什么。” 沈兰花神神秘秘的掏出一块包裹了东西的手帕。 宋诗雨原以为是点心之类的东西，熟料一打开，里面竟然是叠的整整齐齐的五张大团结，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纸币。 “兰花婶，你这是？” 宋诗雨一惊，连忙把东西往兰花婶那边推。 “傻孩子你给我干什么，这些就是给你的啊！” 沈兰花笑着挡了回去。 “兰花婶这可不行！我不缺这些，也不能收你这么多钱啊，这......” 宋诗雨一时间有些错愕。 五十多块钱，在柳河堤知青点，一人一天工作量完成了最多有十个工时，一个工时是两毛钱，这五十块钱可是小半年的工时钱啊。 “你这孩子，听我把话说完。” 沈兰花笑着打断宋诗雨，把钱又往她那边推了推。 “你还记得不，上次我给你做衣裳，你给了我好大一根人参。” “兰花婶，你不会是......”宋诗雨恍然，“兰花婶，我那是想让你留着补身子的。” “那么金贵的东西，给我做什么。” 沈兰花嗔怪的点了点宋诗雨的脑袋。 “这个月啊我每次去赶集，都帮你问着呢，对比了几家，最后终于在一个老中医那里卖了出去。” “人家老中医说了，你的人参一看就是野生的，年份也不短，但是采收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导致品相不好，不然还能卖的更高！” 这话说的没错，宋诗雨给沈兰花的是她种植的第一批里头的，那时候没有采摘的经验，那些药材都或多或少有些损伤，只影响卖相，不影响药用价值。 “人家还说了咱们这块穷，也出不起高价，要是放到省城，价格还能翻一番，再往那边走或者到首都那边，更加值钱呢！” 沈兰花越说越觉得庆幸。 宋诗雨拖家带口的不容易，这么好的东西要是她真的给吃了，那岂不是让小姑娘平白错过了赚钱的机会。 “你上次不是说在山上发现了好几根吗，剩下的都留着，可别再送人了，等有机会，我带你去省城，看能不能找到路子，卖个高价出去。” 沈兰花满心都是替宋诗雨感到高兴。 看出沈兰花的态度，宋诗雨心里头淌过一股暖流。 她没忍住，上前两步抱住了沈兰花。 沈兰花是北方人个子要高一些，宋诗雨的脸刚好埋在她的颈窝处。 “兰花婶，谢谢你替我考虑。” 沈兰花僵了一僵，宋诗雨闷闷的声音传到耳边，她噗嗤一下笑出来，反手给了宋诗雨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这孩子，怎么还整的这么感性，有啥好谢的，你们这批知青年纪都不大，来这么远的地方本来就不容易，更别提你还有那一大家子呢。” “诗雨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别和兰花婶客气，就算是换了别的知青，我也不会帮忙找销路的，大家能过的好点，就过得好点。” 良久宋诗雨平复了心情，从沈兰花怀里钻出来的时候，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却还是坚持把钱分了一半给沈兰花。 “兰花婶，你不是说了吗，大家能过的好点就过得好点，你跑了那么多家才帮我卖出去的高价，总得收下这份谢礼吧。况且不是还有句话叫先富的带动后富的！” 第114章 腊肉 一听这话沈兰花笑的无奈。 “你这孩子，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那我可不管，反正在我这儿就是这么用的，兰花婶，你这次冒险帮我，要是不收下我可天天来烦你了。” 宋诗雨拉着沈兰花的手臂撒娇。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一般知青弄到什么好东西，都会上交给大队，也算是个不成文的规矩。 沈兰花帮她卖了，还帮她牵线，不就是心疼她还要管宋家人嘛。 她也不能白瞎了对方的好心。 “说啥冒险不冒险的，这事儿我和钱队长也打过报告了，你家庭条件不好，但干活是一把好手，钱队长也同意把那根人参给卖了的。” 沈兰花虽然心疼宋诗雨，但她毕竟在大队干了很多年了，这些事情心里都有数。 就这一半的钱她都不打算留下，打算以宋诗雨的名义上交大队。 反正她孤家寡人一个，不愁吃穿不愁喝的，每个月的薪资都用不完。 “行，那这钱我先收下，你可不能再给婶子别的东西了。” 沈兰花生怕宋诗雨在送来点别的，戳了戳她的脸。 “放心吧兰花婶。我也送不了什么更值钱的东西了。” 宋诗雨连连点头，只是没两天供销社那边杀猪，她抢了几斤排骨回家烧的时候，还是给沈兰花送了一碗。 和北大荒的炖排骨的风味不一样，宋诗雨做的排骨是偏甜口的浓油赤酱，也别有一番风味。 而当日宋诗雨把钱给了沈兰花后，刚离开大队部，就和李青青撞上了。 李青青就站在不远处阴沉沉的盯着她。 左右两人都撕破了脸，宋诗雨也没想这打招呼。 见自己被无视，李青青却沉不住气。 “宋诗雨，我都看见了！” 看见啥？ 宋诗雨停下脚步，奇怪的转过头。 “我都看见了！你这是行贿！我要去举报你！” “李青青同志，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宋诗雨懒得和她皆是，撇下李青青就走，只是走了一半，又觉得不对，还是返回了大队部。 这钱是卖了药材换来的，她拿着问题不大，但给了沈兰花一半，要是还给沈兰花招来祸端，就是她的不是了。 大队部里还是只有沈兰花一个人在值班，正在打毛衣，看到去而复返的宋诗雨，沈兰花有些诧异。 “怎么了诗雨？还有别的事吗？” “兰花婶，刚刚我给你钱的时候好像被李青青瞧见了。” 宋诗雨有些不好意思。 沈兰花瞬间了然。 “嗐，你说这个啊，诗雨你就放心吧，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收，我已经写好了记录，这钱就算是你上交给咱们大队的，让食堂拿去用，给同志们添个肉菜。” “刚刚没和你说，是怕你觉得不好意思，还想着再给我点。” 宋诗雨心头的石头这才落下，有些惭愧的摸了摸头。 “兰花婶，是我刚刚没想明白，也大意了些。” “你这孩子说这话，你才多大啊，没那么周全也正常，你就别担心我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这天回去后，宋诗雨锁好门就又进入了空间里头。 找出了一个带锁的小盒子，把卖人参的钱放了进去。 里头还有一张大团结，是上一次赶集的时候赚来的。 瞧见里面单薄的一张大团结，宋诗雨才猛然想起什么。 她上次绝对是被坑了！ 那种品相的人参，还有不少其他药材加在一起，那个药贩子居然只给了她不到两张大团结！ 宋诗雨知道对方在压价，却也没想到居然压了这么多。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的，宋诗雨把这次赚来的钱放进盒子里一锁，拎起屋里头的锄头就去药圃里除草了。 如今宋诗雨已经开垦了五个药圃。 不是她不想弄更多的，而是发现，五个药圃之后，似乎空间的承受能力就到达了一个瓶颈期。 当时她开垦出来第六个药圃之后，甚至其他药圃的生长速度都骤然慢了下来。 她这才狠心把第六个药圃给填了回去。 不过宋诗雨也并不着急，她有预感，空间还会不断地升级。 如今五个药圃，每个药圃都重了五排五排列的药材。 在她的精心照顾下，长得又快又饱满。 第一个药圃里头种的第二批人参个头很快就要赶上沈兰花卖出去的那一只了。 心里头再度被一股满足感填满。 宋诗雨哼着小曲，去地窖里取了一条腊肉出来。 是她之前屯的五花肉，后来她想着总吃五花肉无聊，就又用屯的盐给肉腌了，挂在空间里头晾晒。 如今原本肉嫩鲜美的猪五花已经变得硬邦邦的了，其中的油脂被逼出来很多，肥肉开始变得晶莹剔透，瘦肉则呈现出一种诱人的暗红色。 宋诗雨拎着腊肉出去，切了三分之一下来，剩下的打算挂在了厨房的横梁上。 宋墨文去山上砍柴了，宋菱悦去帮忙，宋舒悦在值班室等着轮班。 宋黎安借口腰疼没有上山，躺在炕上休息。 做饭的地方和睡觉的地方已经被宋墨文用帘子隔开了，饶是如此，宋诗雨提着腊肉一进来，宋黎安就闻到了味儿。 宋诗雨不是很会做腊肉，之前腌制腊肉的方法，还是和村口的大娘闲聊的时候问出来的。 大娘说按照这个法子做出来一块腊肉能吃一年。 “诗雨啊，又从哪弄来了好吃的？让大伯先尝尝？” 宋诗雨不知道宋黎安在，被帘子后面冒出的脑袋吓了一跳。 “大伯，是腊肉，我去供销社买来的，现在还不能吃，刚好你在，帮我把剩下的挂在房梁上呗，我够不着。” 宋诗雨迅速反应过来，笑眯眯的拦住了一听现在还不能吃就打算躺回去的宋黎安。 “大伯拜托你了啊，我去拿点菜过来，咱们今晚吃腊炒腊肉。” 宋诗雨也不给宋黎安拒绝的机会，就把剩下的腊肉递了过去。 腊肉没有洗干净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油腻腻、黑黢黢的，宋黎安有些嫌弃的拎着上头挂的绳，不等开口拒绝，宋诗雨就没影了。 之前宋诗雨在山上的时候，村长带人来家里搜过一次，放在厨房的菜都被毁了，从那以后，宋墨文就只在厨房放一些土豆，剩下的小青菜都放在柴火堆下面。 他在那里支了个小洞。 第115章 肥料 宋诗雨去掏了下，果然还有两颗小青菜。 知青点的小青菜不多，宋家身为劳改犯，拿到的又少又不好，却也让人弥足珍贵。 宋诗雨把烂掉的叶子扒掉，打了一桶水一半烧开后清晰腊肉，一半用来洗菜，用完后泼在了地里。 如今他们的院子也有了些改变。 这大半年来，宋墨文有时间就把院子修修补补一点，最起码之前全部破损的篱笆都被修好了。 大门又重新安了上去，甚至有一片篱笆全部损坏了，被宋墨文用黄泥和干草一点点垒了个矮墙出来。 宋诗雨想起之前叔爷爷的来心里好像提过一嘴，宋墨文考上了沪市很有名的大学，学什么土木。 好像就是和盖房子有关的。 只可惜，就上了一年学，叔爷爷走了，宋家也出事了，宋墨文被迫离开学校，来到了北大荒。 想到此宋诗雨也有些惆怅。 不说宋家人，就是她，如今在北大荒有了知青的身份。 那她还要去京都吗？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在哪都得好好生活！” 宋诗雨这里眨眼，压下心底的惆怅，端起盆子回了厨房。 今晚宋家吃的很丰盛。 那么一小块腊肉均匀的分到了每一道菜里面。 土豆炒腊肉，青菜炒腊肉，甚至米饭里都有腊肉的味道。 这也是宋诗雨跟大娘学的，清洗好的腊肉和米饭一起蒸出来再做菜或者直接吃都可以，而米饭里头也已经沁满了腊肉的油香。 宋舒悦轮班回来的晚，宋墨文按照平时的饭量给她留了出来，吃完之后，宋舒悦还有些意犹未尽。 “哥你从哪弄来的腊肉啊，这也太好吃了，真想天天都吃。” 宋舒悦不顾形象的打了个饱嗝，起身自己收拾碗筷。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多亏了诗雨，是她去供销社买来的。” 宋墨文没有上前帮忙，透过厨房的帘子看了眼外面的小屋。 “也是。” 宋舒悦撇了撇嘴，就在宋墨文以为她还要酸几句的时候，人家已经洗完了碗，一言不发的回自己屋里了。 腊肉做的很成功，第二天宋诗雨赶早上没人的时候给沈兰花送去了一条。 原本还想着给陆正擎他们送两条。 但想到陆正擎较真的性格，宋诗雨还是没贸然送过去，在地里碰见的时候问了一嘴。 果然陆正擎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宋诗雨同志，我们不收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 “我怎么能是人民群众呢，我可是收过好几次兵团的表彰了，怎么算也该是自己的同志！况且我也不是白送的，主要还是想感谢陆排长之前几次帮我。” 宋诗雨据理力争。 陆正擎则不为所动，甚至扛着锄头打算去开垦荒地。 柳河堤知青点点外的荒地一望无际，而那些地方按照规划和要求，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一片片麦田、菜地甚至于树林。 “那就更不该拿了。” 陆正擎拒绝的坚定，宋诗雨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诗雨他们分到的玉米是短期的春玉米，从播种到成熟只需要两个多月，大概八十天的时间。 最开始还并不明显，一个月后，差别就出来了，同样是种玉米的田里，宋诗雨他们的玉米长得高高的，甚至已经开始到了孙为民所说的大喇叭口期，也就是果穗叶开始抽出，植株外形似大喇叭。 哪怕是对宋家人颇有意见的柳村长瞧见了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也就是这个月，空间里头再度发生了变化。 这天晚上宋诗雨再度进入空间打理药圃的时候，就瞧见原本的地窖旁边又多了个小门。 打开门，里面是慢慢当当的袋子，一股熟悉的肥料味。 空间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没有开发出来的？ 宋诗雨一喜，拖了一袋子上来，很质朴的包装，也没有使用说明，她索性在药圃里做实验。 五个药圃被分成三份。 两块只用泉水浇灌。 两块施了肥又用泉水浇灌过了。 剩下一块只是施了肥，浇灌的时候宋诗雨特意跑出去一趟，弄来了普通的井水。 接下来的几天，宋诗雨每天晚上都来，在本子上详细的记录药圃的变化，不过一周就得出了结论。 肥料的效果和泉水可以叠加，但是并不明显。 但是通过单独施肥的药圃可以看出来，肥料的效果要比泉水持续更久。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拿去外面的地里头用。 她听孙为民讲课的时候说肥料用得好，还可以改良土质。 说干就干，当天刚好赶上施肥，宋诗雨趁邓家不注意，把大队发的肥料给替换了。 果然空间里头的肥料到了土里，宋诗雨也能看见熟悉的光芒。 不同于泉水的效果。 肥料的光芒持续了很多天，到最后越来越暗沉，但是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瞧见星星点点的光芒。 肥料的作用可以作用在土地上。 得出这个结论后，宋诗雨很高兴，又给麦田也施上肥。 时间进入五月份，北大荒的天气才慢慢热了起来，说是热了其实也只不过是能换掉冬天几层厚重的棉被了而已。 宋诗雨和邓佳地里的小麦在茁壮成长。 曾经的村里种田好手李大爷每天都要来田埂上和宋诗雨聊几句。 “今年这块地也是奇了，之前我还担心是徒长，以为你不知道要控节呢，没想到居然全都顺利的结穗了。” 出苗后小麦杆开始快速生长，会形成明显的节间，一般情况下在此期间农人们会控制浇水和施肥的频率，避免小麦徒长，无法顺利结穗。 但宋诗雨完全没有这个烦恼。 她之前浇水的时候就加了空间里的泉水，小麦长得又高又壮。 “李大爷我前两天看到你田里的麦子也全部都结穗了，那架势长得比我的还快呢。” 宋诗雨没有接话，反过来夸赞李大爷，几句话就把李大爷哄得乐呵呵。 “小宋同志啊，你这小麦势头好，可得注意防止病虫害，还有小鸟，等过几天你来找我，谁不知道村里头你李大爷我扎稻草人的手艺一流，我给你也扎一个！” 第116章 落水 “好嘞，李大爷那我就先谢谢你啦。”宋诗雨站在田里笑眯眯的直起腰应下，“赶明儿我去河里弄条大鱼给你送去。” “谢谢李大爷，你想要啥鱼，我也去给你抓！” 邓佳在田的另一头也高升呼喊。 “那感情好，你们年轻人手脚利索，不想我这个年纪也就干干农活了，下河摸鱼是干不了了。” 李大爷也不客气，“给我抓几条大鲤子，大爷给你们炒鱼毛吃！” “告诉你们，我年轻的时候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啊都喜欢把鱼送来我这里，我炒鱼毛可是一绝！” 李大爷站在田埂上，喋喋不休的念叨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宋诗雨和邓佳则加快了手里的活。 去抓鱼的话，最好能早点把地里的活干完，不然等天黑了不好下水。 另一边的李青青听着李大爷的念叨愈发烦躁，索性一扔锄头，自己走了。 王年早就习惯了她的性子，也懒得理她，自顾自的低头干活。 地里的活大家已经熟能生巧了，宋诗雨她们很快干完就去了北边的玉米地， 得知她们要去捞鱼，陆正擎主动借了个渔网给她们。 “今天还是猴子值班，你跟他说我让你来拿渔网的就行，你们俩往东边走，上游有个浅滩那边鱼多，水流也不急。” 柳河物产丰富，每年到了季节，兵团和各个大队都会组织人手带着巨大的渔网捞鱼，陆正擎参加过几次，对河流的情况也只能算是有几分熟悉。 陆正擎一边干活一边事无巨细的交代，“记得在带两捆绳子，绑好了在下河，柳江看似平静，里头还是有许多暗流，掉下去很难上来了。” “好，我们知道了，陆排长。”邓佳咧着嘴笑，冲宋诗雨使了个眼色，自己冲去田里拔草了。 “谢谢陆排长，到时候要是有多的，我给你们送过去，这次可是谢礼啊。” 想起上次被严词拒绝的情形，宋诗雨笑着打趣。 “那今晚队里的兄弟有没有口服就全靠二位同志了。” 难得这次陆正擎没那么严肃，二人又说了几句，离开前，陆正擎还不忘叮嘱她们注意安全。 宋诗雨拖长了声音，嗔笑道：“知道啦，陆排长。” 宋诗雨和邓佳中午一起在食堂吃了，就直奔部队的驻扎点去了，顺利取到了渔网和绳子。 因为她们只有两个人，需求量也不大，猴子给她们的是用来抄鱼的长柄渔网，又给二人仔细指了路。 从村子里出去，顺着柳河往上游走，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果然有一片浅滩，因为河道变得狭窄的缘故，顺流而下的鱼都在这里排队。 这边的河道附近没有农家，周围是小片的树林和灌木丛，二人很快选定了两棵粗壮的松树，绑好绳子，一头系在树上，一头系在腰上，这才脱掉鞋袜坐在河边适应水温。 这个季节下水还真是冷了些。 好在这有个浅滩，两个人把裤脚高高挽起先在浅滩上绕圈。 “这要是在沪市，五月份早就入夏了。” 邓佳一边踩水一边感叹，她是在沪市长大的，根本没想过居然有些地方五月份还这么凉爽。 宋诗雨没有应声，邓佳正觉得奇怪，扭头一看，宋诗雨已经猫着腰，握着抄网缓慢的接近河水更深的地方了。 有只大鲤子不知道是掉队了还是怎么了，在浅滩边悠哉悠哉的吐泡泡呢。 邓佳也立刻噤声，一动都不敢动。 宋诗雨以前在李家村的时候有过抓小鱼小虾的经验，下手稳准狠。 一抄网下去，在邓佳的惊呼声中，肥硕的大鲤子猛的跃起，从抄网里面跳起，结结实实的给了抄网边缘一巴掌，身躯一扭，重新跃入江中。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落水后大鲤子还猛拍了几下水面，溅起无数水花，宋诗雨结结实实的淋了一脸。 “呸呸呸。” 那水里头甚至还带着泥沙。 宋诗雨抹了一把脸，往后退了几步。 邓佳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想笑又觉得不地道，嘴角一抽一抽的，极力克制。 宋诗雨想要挽尊，又是一抄网下去，这一次她吸取教训，及时往后退，还用力把鱼甩上了岸。 鱼是上来了，可明明只是一条大鲤子，却力气大的惊人，一阵手忙脚乱后，又蹦回了河里。 二人折腾了一阵，才掌握了技巧，两个人合力弄上来一条大鲤子，也弄了一身水。 得亏外套挂在了树上，不然一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呢。 “陆排长也没说这些鱼这么精明啊。” 邓佳扬天长叹，要不是顾忌裤子，真想一屁股坐下休息休息。 宋诗雨拔了些草，搓成草绳，从鱼嘴穿进去，记了个结，挂在低矮的树杈上，满意的拍了拍手。 “哼哼，这下我看你怎么在跑到河里去！” “来，诗雨我们继续！” 邓佳也重新燃起了斗志，拿起抄网就上。 掌握了技巧后，原本机灵的鱼看起来也笨笨的，很快她们就能单独行动了。 树上也挂了三四条战利品。 “诗雨，我去上面看看，我好像看见一条大的！” 邓佳要喝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猴子给她们的绳子很长，宋诗雨应了一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刚刚好像看见了一条鲟鱼。 空间里的书上有写过，鲟鱼背上有一条筋，不仅是名贵的食材，也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宋诗雨拿着抄网，注意力都在鱼身上，全然不知自己身后正有人靠近。 举起抄网的一瞬间，宋诗雨从河面的倒影上看到了个人影，下意识回头，只是不等她转过身，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力道，视野瞬间颠倒过来，宋诗雨甚至来不及惊叫就跌入水中。 她下意识的呼吸，大量的气泡充斥在视线里。 刺骨的河水混合着泥沙的腥味往嘴里灌，腰间的绳子瞬间绷直。 宋诗雨赶忙屏住呼吸。 她刚刚就站在浅滩边上，这么一倒，是直接跌进了河里。 站在浅滩上的时候看着河水并不深，可跌落其中却够不到底，若非腰间还有一根绳子，她怕是早就顺着河水被冲走了。 第117章 一二呢！ 可绳子还是长了，宋诗雨被绳子拽着，在水流中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她只能死死拽住绳子，企图借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勒得掌心生疼。 可脚下根本踩不住任何东西，周围的鱼群收到惊吓不停地游动，甚至有些拍打过宋诗雨的身体。 她借着绳子猛的往上一蹿，却也只来得及换一口气，就再度被水流拖入深渊。 岸上的邓佳刚刚捞起一条看起来七八斤的鲤鱼，就听到了宋诗雨落水的动静。 连抄网都顾不上了，跑过去拽住宋诗雨的绳子。 可就像陆正擎说的那样，柳河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里面暗流汹涌。 水流的冲击让邓佳都险些被拖倒。 “诗雨！诗雨！” 邓佳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拽，却无法对抗水流的力道，只能不停喊着宋诗雨的名字给自己大气。 陆正擎带人巡逻，穿过树丛往这边走的时候就瞧见了这一幕。 “快去救人！” 他没有丝毫犹豫，三两下跨了过来扯掉了身上碍事的外套，一跃而下。 “排长！” 猴子也在队伍里，看见邓佳脸就白了一半，连忙和一起巡逻的士兵一起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邓佳只觉的手上的绳子轻了一瞬，她因为惯性朝后倒去，但随后，绳子上的重量再度回来。 邓佳愣了一下，但害怕和担心早就席卷了她的理智，她下意识忽略了那意思不对劲。 而比邓佳更懵的是河里的宋诗雨。 李家村虽然在苏省，但村里只有小溪，宋诗雨的水性算不上特别好，但也清楚，这个时候，身上的绳子反倒成了阎王的催命符。 她得弄断绳子！ 宋诗雨心念一动，整个人湿漉漉的出现在空间里。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去找剪刀之类的，眼前一白再度落入水中。 饶是她反应够快也呛进去几口水。 空间失灵了？ 宋诗雨正想着，蹿到腋下的绳子更紧了，死死的勒着肋骨，要让更加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阵发黑。 模糊中，似乎有人在对她喊着什么，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腰，宋诗雨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想要寻找到唯一的救命稻草。 “放松！别抗拒！” 陆正擎原本想从后面接近宋诗雨，可因为绳子的缘故，宋诗雨卡的位置很巧妙，后面刚好有一片落差。 也正因为此，她没办法通过绳子怕回去，陆正擎也只能冒险从正面抱住了她。 落水者会本能的抓住眼前的“浮木”，而这样往往会造成施救者一同陷入险境的结局。 更何况这样的地势导致这一片水流很急，陆正擎逆着水流，用尽全力将宋诗雨的头托出了水面。 空气让肺部的刺痛缓解了不少，宋诗雨终于听清了陆正擎的声音。 “宋诗雨，放轻松，相信我！” 哪怕是在水流中，陆正擎的声音也显得格外镇静。 “你先搂住我的肩膀，别往下用力。” 宋诗雨无法开口回答，但努力顺从，终于让陆正擎腾出了一只手。 “宋诗雨，喊到三，松开我。” 在这样的水流中说话很困难，宋诗雨只能随便掐了一把，作为回应 陆正擎感受到胸前被人捏了一把，险些呛了口水。他别过脸，快速冲岸上比划了个手势，岸上还在拽绳子的猴子了然，掏出随身携带的军刀斩断了麻绳。 二人认识许多年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在麻绳断开的一瞬间，陆正擎喊出声。 “三！” 宋诗雨眼睛一闭强迫自己放开手，陆正擎迅速划水，瞬间来到宋诗雨身后，从后面用穿过宋诗雨的手臂，让宋诗雨靠在自己怀里，同时托住宋诗雨的头部避免她再度呛水。 陆正擎没有划水。 刚刚的地方存在高度差，水流异常凶猛，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逆流而上尚且费劲，更何况还要带着一个。 他尽量保持着姿势，带着宋诗雨顺流而下。 岸上顺子等人也没闲着，几个当兵的跑起来飞速，顺子直接拿起抄网就追，找准时机把抄网另一头的棍子递了下去。 握住棍子的一瞬间，陆正擎突然和宋诗雨换了个位置。 宋诗雨隐约中听见一声闷哼，二人似乎被什么东西拦住了，但陆正擎的声音响起时依旧平稳。 “抓紧我。” 因为要拽棍子的缘故，陆正擎慢慢松开了环绕着宋诗雨的手。 宋诗雨和刚刚一样还住了他的脖子，拼命克制把人往下压的本能。 也正是这个姿势让宋诗雨看见了陆正擎的身后。 拦住二人的东西，是河里一块巨大的石头。 以刚刚二人的速度和重量，陆正擎就这么撞上去了。 而按照刚刚二人的位置，本来要撞上石头的人是自己...... 一时间宋诗雨眼前都有些模糊了。 只是此时不是感伤的时候，二人已经被拽到了河边，另一个战士手里拿着绳子过来替换了棍子，更加好抓。 “宋诗雨，拽住绳子，往上爬。” 陆正擎还是一如既往的把宋诗雨往前送。 “别怕，需要的话可以踩着我，我水性很好的。” 许是担心她害怕，陆正擎还扯出了个笑容来。 “好。” 宋诗雨没有拒绝，抓住绳子的一瞬间就赶到一股力把自己往岸上顶。 宋诗雨迅速在手上缠了两圈绳子以防万一。 “排长？排长！” 宋诗雨被拽上去了一半，就听见猴子焦急的呼喊，果然一回头，陆正擎似乎是没了划水的力气，离岸边越来越远。 这一次宋诗雨没有犹豫，一手拽着绳子，一头扎进了河里，水流下，果然瞧见陆正擎只用半边手臂划水，另外一条手臂无力的垂着。 宋诗雨自诩水性一般，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救人，但也就大了这一次胆子，借着水流蹿到陆正擎身边，不由分说的拉住他的手。 冒出头的一瞬间，顾不上呛水，她高呼道，“还有绳子吗！我抓住他了！” 好在邓佳刚刚也解开了身上的绳子，这时跑了过来。 两条绳子，可算是把二人从湍急的河水中拖上了岸。 宋诗雨跪在地上咳嗽，刚刚握着绳子的掌心火辣辣的疼。 陆正擎神色复杂的走过来，就见宋诗雨抬头冲他灿然一笑。 “陆排长，说好的喊道三，你的一二呢？” 第118章 委屈你了 陆正擎虽然撞伤了手臂，但他在水里游刃有余，并未呛到水，此时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也没有一边干呕一边咳嗽的宋诗雨狼狈。 他却也没想到，刚刚死里逃生，宋诗雨还有心思开玩笑。 “宋诗雨，你干什么啊你！” 别说陆正擎了，就是跪在宋诗雨旁边焦急的邓佳听了这话眼泪都给别回去了，用力拍打了一下宋诗雨的后背，声音里还剩一些哭腔。 “一二在心里了，来不及喊出来。” 没想到宋诗雨会说这个，陆正擎愣了一下，随即接了一句。 说着陆正擎结果猴子拿来的他丢弃在水边的外套，给宋诗雨披上。 他的身量高大，一件外套把宋诗雨裹得严严实实。 “陆排长不用了，我的外套也在岸边呢。” 眼看陆正擎也浑身湿漉漉的，宋诗雨哪里好意思再拿人家的衣服啊。 “先披上，感冒可不是小事。” 陆正擎不容置疑的摇了摇头。 眼见他的外套都被自己弄湿了，宋诗雨也不好意思再推辞。 “陆排长，你的手臂怎么样？这次真的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了。” “没事，脱臼了一点，已经弄回去了。” 陆正擎不是大夫，但战时的应急训练没少学，别说只是轻微的脱臼了，就算完全脱臼，他也能面不改色的给自己掰回去。 宋诗雨心思细腻，能看出他左侧手臂依旧不怎么灵活。 怕她多想，陆正擎主动转移了话题。 “你还能走回去吗？我们能弄个简易的担架把你抬回去。” “不用，太麻烦了，我还能走。” 宋诗雨赶忙摇了摇头，扶着邓佳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还有些腿软，但走回去还是没问题的。 “真没想到只是来抓个鱼居然闹出这种事情来，陆排长要不是你们刚好巡逻过来，我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话音落下，电光火石间宋诗雨想起了今天来的目的。 “鱼？我们的鱼呢？” “不错，还有空关心鱼，想来是问题不大。” 陆正擎挑了挑眉，“你们抓的挺多，都在那边树上挂着呢，我让猴子他们帮你们一起拿回去。” “陆排长，这次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邓佳搀扶着宋诗雨忍不住感叹。 天晓得，她刚刚一回头发现宋诗雨人不见了，那根绳子还绷的贼紧的时候有多害怕。 凭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救下宋诗雨。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陆正擎点了点头，冲猴子示意，猴子带着另一个战士很快就一人四条的把鱼拖了回来。 “邓佳同志，小宋同志，你们抓鱼还挺厉害的啊，这几条大鲤子都挺肥的。” 猴子掂了掂手里的鲤鱼，打趣道：“要是小宋同志再小心些就更好了。” 宋诗雨下意识想张口反驳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还有些混沌的脑袋骤然清晰，落水前发生的事情突然浮现出来。 “我，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被推下去的？”邓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虽然背对着宋诗雨往上游摸，但当时浅滩上就她们俩，她怎么会什么动静都没发现。 “被推下去的？你确定？” 陆正擎眉头一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不是意外，而是故意杀人了。 猴子几人也同样意外。 “是啊，小宋同志，我们一路巡逻过来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啊。” “嗯，我很确定。” 宋诗雨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当时瞧见似乎有一条鲟鱼，就走到了浅滩边上，结果从倒影上看见一个人影，还没来得及回头，我就被推下去了。” 见宋诗雨说的笃定，陆正擎猴子闭上了嘴，看向陆正擎。 陆正擎从宋诗雨开口的那一刻起，就选择了相信，但诚然如猴子所言，他们一路巡逻上来，并未发现可疑的情况。 “事关重大，猴子，你们俩护送宋诗雨同志和邓佳同志回去，其余人和我留下来搜查，在查明真相之前不得对外提起。” 说完陆正擎再度看向宋诗雨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内疚。 “宋诗雨同志，也要委屈你，暂时先不要对外提起，可能是被推下水的事情。柳河堤知青点新建，这事没有查明前捅出去，容易引起大家的恐慌。” 宋诗雨连连点头，“放心吧陆排长，我明白轻重。” “对了，宋诗雨同志，回去后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情况，如果出现持续咳嗽，喉咙和胸骨疼痛，躺下后更甚，或者呼吸困难的情况都来找我，我用车送你去城里的医院。” 分别前，陆正擎想起了什么，扭头叮嘱。 见他神色凝重，甚至说的都不是卫生所，而是城里头的医院，宋诗雨有些惊讶，她摆了摆手。 “没事的陆排长，我都被你救上来了，不会有事的。” “一定要注意，溺水之后并不只是救上了就没有危险了。” 陆正擎的神色却严肃的有些吓人。 宋诗雨愣了一下，随后也收敛了些笑容。 “我明白了，陆排长，你放心，如果有什么不适我会第一时间来找你的。” 等猴子和另一个被叫做顺子的战士拎着八条大鲤子，送他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工的时间。 人们大多在吃饭，乡间小路上静悄悄的，宋诗雨松了口气。 她虽然不在乎，但她这幅样子要是被有心的人看见了，估计明天谣言就要满天飞了。 他们线路过的是部队的驻扎点，宋诗雨和邓佳作为感谢，让顺子他们留下了几条大鲤子。 “猴子，这是谢礼！今天要不是你们我就要死在河里了，就算陆排长在这，我也得把这几条鱼塞给他，难道我的命还比不过几条鱼吗？” 宋诗雨知道他们不会接受，循循善诱。 “你想啊，鱼又不是我的私人财产，况且还是你们运回来的，留着明天给战士们加个餐多好啊。” “况且我送谢礼是有凭有据的，这可不是什么贿赂！” 猴子和顺子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宋诗雨能言善辩，更别提旁边还有个捧场的邓佳。 第119章 药膏 最终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三条粗壮的大鲤子被送进了炊事班，剩下的五条，宋诗雨和邓佳一商量，全让邓佳跟着一起送去了李老头家里。 不是不想吃，而是想跟着老李头学炒鱼毛啊。 那滋味，宋诗雨给老李头家送柴火的时候有幸尝到过一口。 是老李头已经放了好久的炒鱼毛，虽然保存得当，但是还是有股子哈味。 那时候宋诗雨就在想，新鲜的得多好吃啊。 宋诗雨则先回家换身衣服。 踏入家门的时候，宋墨文显然听到了声音，掀开厨房的帘子想招呼她来吃饭，却瞧见她湿漉漉的模样。 “诗雨，这是怎么弄的？听菱悦说你和邓佳下午去河边了，不会是掉进去了吧！” 宋墨文赶忙扯了一条干爽的毛巾出来，他想看看宋诗雨的情况，但男女有别，宋诗雨又湿漉漉的，他只能赶紧把毛巾递给她，就别过眼去。 宋舒悦端着饭碗出来，瞧见宋诗雨的模样忍不住冷嘲热讽。 “不是说去抓鱼了吗？怎么没见着鱼？不会是为了逃避上工的借口吧。” “舒悦，你少说两句。” 宋墨文瞪了妹妹一样，催着宋诗雨赶紧进屋。 “诗雨外面有风，你赶紧进屋，把火盆点上烤一烤，换身干净的衣服，我去烧一桶热水，你擦一擦身子。” “哥，你拦着我干啥，你也不看看宋诗雨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个男人的，也不知道她是去哪勾搭野男人了。” 宋舒悦观察的可比宋墨文仔细。 “还说有鱼改善伙食呢，别是鱼都给哪个野男人了。” “宋舒悦，不要胡说八道，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也不是没上过学，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 宋墨文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妹妹，转身打了桶水，拿去厨房烧。 宋舒悦蹲在院子里吃饭，看着亮着光的小仓库，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端着吃干净的碗筷进屋放下。 “哥你在这烧水，我在哪洗碗啊？我晚上还要去值夜班，可等不了那么久。” “姐，你要不先去吧，今天我来洗碗就好。” 宋菱悦还没吃完，旁边还放了个碗，里面的饭菜都是没动过的，是开饭前她给宋诗雨扒出来留下的。 “也行，要不让宋诗雨来吧，她最晚回来，没道理还要等她洗碗。” 宋舒悦嘟囔了一句，在宋墨文开口说他之前扯过外套就往外跑。 宋诗雨换好衣服后，门口已经放了一冷一热两桶水和一个盆子。 邓佳刚从李大爷那里出来，顺路告诉宋诗雨，她们约了李大爷明天下午早点下工，去李大爷家里看他炒鱼毛。 宋诗雨给自己擦洗过后舒服了许多，顺手就把今天的衣服一起洗了，晾在院子里，陆正擎的那件外套格外显眼。 宋墨文端着碗出来的时候瞧见了欲言又止。 他知道宋诗雨是最让人省心的那个，怕自己误会了，但又怕宋诗雨真的被什么黄毛给骗了。 一时间在那件外套前看了许久。 这年月人人喜欢穿军大衣，就连外套的款式都有差不多的，宋墨文哪里分辨的出来是不是正式的军装。 “哥，我今天和等价去捕鱼，李大爷答应了教我们炒鱼毛，就把鱼线留在李大爷家里了，我们在湖边的时候弄了一身水，陆排长他们巡逻刚好瞧见，就借了衣裳给我。” 宋诗雨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并没有透露自己溺水的消息。 听到陆正擎的名字，宋墨文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把手上的碗递了出去。 “下次多带件衣服，北大荒这个气候和苏省不同，也就中午热那么一会儿，我那有上次剩下的板蓝根，给你冲了一碗，温度合适着呢，先喝了预防预防。” “今晚睡觉的时候要是冷了，就把火盆点上，菱悦看过了，说家里还剩一些炭，不用省着。” 宋诗雨喝个药的功夫，宋墨文又嘘嘘叨叨了几句。 这样的关心让宋诗雨弯了弯眼，没有打断。 村里的生活乏味，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一般都是八九点就睡觉，宋诗雨回到屋里头径直去了空间里。 她最近在练习配一些药方。 记得古籍里头有记载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方。 认药材、称重这两步对宋诗雨来说已经不难了，而且根据方子制作的是一种敷在身上的膏药。 宋诗雨紧赶慢赶研磨出来三次的量，装进了小瓶里。 虽然不多，但这些药材都是在空间里长大的，药效要比一般的药材强上不少。 第二天为了省时间，宋诗雨和邓佳兵分两路，各去一边，宋诗雨到玉米地里的时候，陆正擎已经在了。 “陆排长早啊，你的胳膊还好吗？” 昨晚宋诗雨睡在了空间里，一觉起来精神头特别好，身上没有半点不适，瞧见陆正擎，笑盈盈的跑去打招呼。 “我还好，昨晚猴子帮我擦了药油，你今天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虽然宋诗雨不明白陆正擎怎么一直纠结这个点，但还是笃定地摇了摇头。 “我真的没事了陆排长，这时候要是开垦荒地的话，我一个人能一口气开垦一亩地。” 说着宋诗雨还耍宝一样亮了亮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别看她细胳膊细腿的，但的确都是肌肉啊！ 陆正擎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就好。” “对了，陆排长，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宋诗雨从怀里拿出昨天自己做的药膏，笑的相像一只小狐狸。 “说来听听？” 陆正擎直觉应该和自己有关。 果然就见宋诗雨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 “哎，陆排长，你也知道我从沪市带来了好多东西，但是吧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些东西都坏了。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也就算了，我这有一些老中医开的膏药，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之前我刚来北大荒的时候用过，可有用了，敷上了，第二天就不疼了。” 宋诗雨自顾自的往下说。 “可惜，过了这么多月，我也不知道这膏药还能不能用了，我就想着要不麻烦陆排长你试试看，要是有用的话就说明还有药效，剩下的我就都留下来！” 第120章 炒鱼毛 跟在宋诗雨身边久了，邓佳干农活的速度也是一流的，二人一人一边田，迅速解决了战斗。 甚至赶在饭点前就结束了战斗，在食堂吃了饭，宋诗雨打包了一大盒送回宋家，二人就去找李大爷了。 她们到的时候李大爷已经把那几条大鲤子给处理好了。 鱼头和能吃的内脏都被放在一旁的盆子里。 “小宋同志，小邓同志你们来了，这些鱼头拿回去，晚上我让老婆子炖了，还能贴个饼子，你们留下来一起吃啊。” “那成啊，麻烦李大娘了。” 宋诗雨和邓佳笑盈盈的应了下来。 李大爷做了几十年的鱼毛，为了展示给两个小年轻用，特意去了今年新榨的豆油出来。 “炒鱼毛啊，就两个要点，一是把里面的水份都炒干，二就是把骨头都挑干净。” 李大爷一边说一边把油烧热放入姜片，随后将鱼下锅。 四条鱼，李大爷愣是点了两口大锅，左右开工。 等于煎的两面金黄后倒入水喝简单的调料开始炖煮。 一股子香味已经蔓延开。 “这鱼里面下豆腐肯定也很好吃。” 邓佳舔了舔嘴唇，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是吃饱了来的。 “这一步也不能太多水，鱼肉要用小火慢炖，直到软烂脱骨，之后捞出来把大骨头刺都剔除。” 李大爷讲的头头是道。 等半个多小时后，开始炒制的时候，宋诗雨和邓佳才知道为什么需要一下午的时间了。 剃掉大骨头的鱼肉重新放进锅里头要用小火不停地翻炒，让鱼肉中的水分彻底蒸发，直到鱼肉变得蓬松卷曲，在此过程中，还要用锅铲把鱼肉捣碎，拿着筷子挑出一些没有剔除的漏网之刺。 这个时间要持续1-2个小时。 宋诗雨和邓佳自然不可能干看着，在李大爷的指导下开始上手不停地翻炒。 干了这么大半年的农活，哪怕是邓佳手上也是有力气的。 李大爷满意的看着她俩干活，自己蹲在厨房外头点了根旱烟砸吧砸吧的抽上了。 宋诗雨在为了一口吃的奋斗，陆正擎那边又带人巡逻到了浅滩的位置。 “陆哥，昨天这一片都查过了，这片晚上来玩水的人多，乱糟糟的，查不到什么线索，今天还要再看看吗？” 猴子见陆正擎驻足，忍不住提醒。 浅滩旁边是小树林，昨天陆正擎带着他们搜了一遍，什么痕迹都有，分辨不出来是谁推了宋诗雨。 陆正擎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个巴掌大的小罐子。 眼前浮现出少女真诚的笑容，还有那些拙劣的借口。 心底终究是有些不甘。 “你带弟兄们继续巡逻，我再看一圈。” “是。” 猴子带着人穿过树林往前走，陆正擎则站在浅滩边目光落在昨天宋诗雨落水的位置。 水流已经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他站在那里想象对方是如何卡着邓佳的视角，不碰到宋诗雨腰间绑着的绳索，一点点接近她。 一条路线逐渐被模拟出。 陆正擎顺着脑海中的那条路，一步步朝树林里走过去。 果然瞧见有一棵上挂着些许纤维。 陆正擎取下来，在自己的衣服上比划了两下，上面的红色看起来不像是原本的颜色，反倒像是一丁点血迹。 只可惜，这些连布条都算不上的纤维太少了。 “什么人？” 陆正擎猛然抬头看向前面的灌木丛，手放在了腰间别着的匕首上，整个人宛若蓄势待发的猎豹。 “陆排长，别动手，是我。” 李青青下意识举着双手从灌木丛后面晃了出来。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目光落在路正确指尖的纤维上，有些别扭的别过头去。 “李青青同志？你怎么在这？你不需要上工吗？” 陆正擎平时面对大部分人都是面色严肃的，只是见过他对宋诗雨的“区别对待”，李青青自动脑补成了不受待见的质问，又想到自己还被他抓走审问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怎么了，我怎么不能在这？难不成这里只准宋诗雨过来？” “上工时间怎么了，昨天宋诗雨和邓佳不也是上工时间过来抓鱼的吗！凭什么我不能来。” 陆正擎没有回答她激动地质问，目光在李青青身上扫过，冷淡开口。 “你怎么知道昨天宋诗雨同志和邓佳同志来过这里？” 一句话，让李青青瞬间熄火。 她局促的左顾右盼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心虚。 “我凭什么不能知道！昨天宋诗雨和邓佳商量着去浅滩捕鱼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干活！大庭广众的，难不成还要管我听不听得见啊！” “陆排长不是人民子弟兵吗！怎么就知道向着宋诗雨一个人！” 李青青说完，一跺脚，扭头就跑。 看着她心虚的背影，陆正擎捻了捻手里的那些纤维，深色莫名。 浅滩的位置是他推荐的，就算知道宋诗雨她俩昨天来河里抓鱼，又怎么会这么精准的说出浅滩的位置。 答案显而易见。 可手头却没有能用的证据。 另一边宋诗雨和邓佳已经不停地翻炒了快两个小时。 “天哪诗雨，这一口吃的，简直比种地还要累啊。” 邓佳又换了只手拿锅铲，不停地哀嚎。 宋诗雨比她强一点，但温着锅里鱼毛的鲜香已经开始饿了。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李大娘用院子里的灶都做好了鱼头饼子，李大爷才满意的开口。 原本两大锅鱼肉，盛出来也只有一盆的量了。 “哎呀，两个女娃辛苦了，快来，洗个手，尝尝大娘的手艺。” “李大娘这也太香了吧！” 宋诗雨他们抓的鱼肥，好几条鱼肚子的鱼籽，炖了一锅，锅边贴着黄灿灿的玉米饼子，沾着鱼汤一口下去，香气充斥了整个口腔。 “哎呦慢点吃慢点吃，不够我再贴！” 看两个丫头狼吞虎咽的吃饭也是一种享受，李大娘笑的合不拢嘴，李大爷也笑眯眯的把肥厚的鱼泡夹给了老婆。 饭后，宋诗雨和邓佳主动承担了收拾的任务，李大娘用自己的小坛子装好，给宋诗雨和邓佳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第121章 舍不得啊！ “这个小坛子是我爹他自己烧的，质量好着呢，密封性也好，你们每次吃的时候用干净的筷子，之后再把口这里用油纸包好就行了。” “现在天快热了，鱼毛放不了多久，尽快吃。” 小坛子和泡菜坛长得一样，只是缩小了好几倍，两个女孩正好抱在怀里，宋诗雨没忍住和邓佳一人偷吃了一口。 蓬松焦香，只放了简单的调味料，是淡淡的咸味，更多的事肉的鲜美，但如果不说，几乎吃不出来是鲤鱼做的。 “谢谢大爷大娘！” 二人站在门口异口同声的道谢。 “客气什么啊，以后有时间常来玩啊，大娘还会做别的菜。” 李大爷夫妻俩的孩子也去当兵了，常年不在身边，家里头难得热闹。 宋诗雨回家的路上，偶尔打开油纸偷吃两口，迎面就瞧见了来找她的陆正擎。 迅速就把抱着小坛子的手背在了身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办法，真的太香了，就这么一小罐子，第一次做她都有点舍不得。 陆正擎第一次看见她这幅样子，眉头一挑有些好奇。 “宋诗雨同志，这是藏什么呢？” “没什么我没藏啊，就是这只手端着累了，换个姿势而已。” 宋诗雨眨了眨眼，还是把小罐子拿出来炫耀了一下。 “今儿下午在李大爷家里炒的鱼毛。可香了！” 说着宋诗雨还是客套了一句。 “陆排长要不要来一点回去尝尝，我从家里拿个小碗分你一些。” 结合刚刚宋诗雨的表情，陆正擎这才反应过来。 宋诗雨是怕自己分一杯羹啊！ 陆正擎嘴角抽搐了一下，险些被气笑。 就一口吃的，至于吗！他是那种看见了就要的人嘛！ 瞧见宋诗雨的表情，陆正擎眉头一挑，淡淡的开口，“那也行，多谢宋同志了。” “嗐，那就算......” 算了还没说完，宋诗雨的表情就僵住了，难以置信的看向陆正擎。 说好的不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呢！ 陆正擎瞧见宋诗雨眼底的控诉，心情愉悦了些。 “既然宋同志坚持，那我很期待尝尝宋同志的手艺。” 宋诗雨这才确信自己刚刚没有听错，表情颓败了下去，还是不情不愿的去厨房拿了个小碗给陆正擎装了一小碗，还贴心的盖上了油纸。 低头一看，还好还有四分之三罐。 宋诗雨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这才舒心了不少。 以后每天早上喝粥的时候可以吃一点。 等吃完了，再去抓鱼！ 自己哄好了自己后，宋诗雨才端着碗出去，陆正擎好整以暇的等在院外。 “多谢宋同志了。” 平常都是严肃居多的人，笑起来格外好看，宋诗雨刚刚因为分出去的鱼毛产生的心痛被抚平。 不就是鱼毛吗！陆正擎还是她抱的大腿呢！这么好看的大腿吃点鱼毛怎么了！ 陆正擎接过碗，和宋诗雨说了一下自己在树林里查探的结果。 “宋诗雨同志，这次我真的很抱歉，虽然怀疑又是李青青搞的鬼，但是我们的确拿不出更多的人证或者物证。” “没事的陆排长，我也猜过会不会是李青青，昨天也是我太不小心了。” 宋诗雨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你别这么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日后我会想办法盯紧李青青的。她身上的衣服应该被划破了，但劳作衣服破损太正常了，无法作为证据。” 陆正擎说着拿出了那些纤维给宋诗雨大概说了一下今天遇到李青青的情况。 “陆排长还是谢谢你，好歹我知道了谁要害我。” 李青青就李青青吧。 宋诗雨已经习惯了被李青青针对，她总会找到机会反击的。 况且就二人几次交锋的结果来看，李青青是真的没讨到什么好处。 接下来的几天，沈兰花又去镇上订货的时候，宋诗雨把自己准备好的人参送了过去，拜托沈兰花帮忙卖掉。 卖掉的前照旧是平分，一半宋诗雨自己留着，一半上交大队。 更多时候，宋诗雨在地里干活，总是能瞧见李青青一脸怨毒的盯着她。 明显的就连邓佳也瞧见了。 “也不知道李青青到底要干什么？明明你也没把她怎么了，她却总是盯着你不放。” “可能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吧。” 宋诗雨耸了耸肩，平静的直视李青青，直到她将目光移开。 可能是因为上次起了杀人的念头却失手了之后的日子里，李青青盯着归盯着，却也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就是消消停停的种田。 而宋诗雨和邓佳也开始忙碌起来。 麦子涨势很好，玉米也迎来了花粒期。 孙为民回到首都后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一直没回来，好在当时宋诗雨和邓佳都仔仔细细的做过笔记了，又请教了李大爷如何分辨雄蕊和雌蕊。 二人开始收集雄蕊上的花粉给玉米进行人工授粉。 北大荒才开始大面积开垦，孙为民也不清楚会不会影响生态环境，故交代过最好做一次人工授粉。 此时的玉米已经长得比人高了，叶片锋利，稍不留神就会划破皮肤。 宋诗雨和邓佳一人一头，把报纸卷成漏斗状，摇晃玉米杆，将雄蕊上的划分抖落。 二人都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专注又小心，一个上午只完成了几列。 哪怕做了些保护措施，脸上还是不免被划破了些小口子。 宋诗雨不以为然的蹭了蹭，倒是去吃饭的时候被旁边的陆正擎瞧见了。 下午再上工的时候，陆正擎就带着人给所有种了玉米的知青发面罩。 “谢谢陆排长。诶？这是？” 宋诗雨伸手接过，却发现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小片一小片的膏药。 “听说贴在伤口上，可以止血，防止感染，你试试看，有用的话，我还有一些就不丢掉了。” 陆正擎面不改色的把东西塞给宋诗雨。 只是这熟悉的话术让宋诗雨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 想起那天陆正擎还吐槽她的借口拙劣，回旋镖这不就扎在自己身上了！ “陆排长，你怎么还抄袭啊！” 第122章 布防 李青青站在自己的地里眺望出去。 她虽然晚了半个月种菜，但种的不是玉米而是大白菜，生长周几比玉米短一些，已经到了孙为民说过的结球期。 可地里头只有她一个人忙碌，柳红兵刚开始还来地里头当个监工，后来甚至面都不露一下。 这样大的一块地，李青青一个人怎么打理的好？ 一地的白菜干瘦干瘦的。 此时瞧见宋诗雨和陆正擎有说有笑的模样更是把满腔的怨愤发泄在了锄头上。 凭什么宋诗雨就样样都好！明明是那种恶臭的出身，却偏偏什么人都帮着她！ 凭什么！ 怨愤宣泄而出。 李青青也没看着，一锄头下去，削掉了旁边半个白菜。 李青青察觉到手感不对，手一抖，锄头都掉了，手忙脚乱的把被抛掉的半个白菜捧起来，甚至想顺着伤口接回去。 偏偏这时候，柳红兵那让人作呕的声音从田埂上响起。 “李青青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呢！不好好上工，在地里头搞破坏吗！” 若不是大庭广众的，李青青真想把手里的半颗白菜砸在柳红兵身上。 “李青青同志，你这是什么眼神？什么态度？你是来建设北大荒的，不是来搞破坏的！这可都是大家的心血啊！” 柳红兵嬉皮笑脸的跳下田埂。 他去别的知青点晃了两圈，本想着在骗骗小姑娘，却不知怎么得，他之前被李青青因为某种原因一棒子打晕过去的事情似乎都传遍了。 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纷纷躲开了。 柳红兵接二连三的吃瘪后，还是想起了李青青。 “柳红兵同志，这块田一直是我在负责，你好像也没付出什么心血！” 李青青没忍住反唇相讥。 “柳红兵，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看上人家宋诗雨了吧，可惜啊，人家资本家的大小姐长得好看又白净，看不上你！” 说着李青青朝那边努了努嘴。 陆正擎已经离开了玉米地，在自己的田里施肥，宋诗雨从玉米地里探了个头出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陆正擎频频点头。 他们的田虽然隔得远，听不清，但却能真切的瞧见宋诗雨脸上灿烂的笑容。 柳红兵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啐了口唾沫。 “在地里就眉来眼去上了，背地里还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奈何柳村长多次耳提命面，柳红兵也不敢去触陆正擎的霉头。 柳河堤知青点旁边的山脉属于安岭的分支，有不少山头终年隐藏在云雾中，偶尔天晴的时候能看到山头上还有白皑皑的积雪。 五月份起温度开始回升，山头的积雪开始融化，陆正擎在北大荒这一片也已经待了许多年，知晓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当积雪表面融化，雪水就会一滴滴地渗透到雪层深处，让原本结实的雪变得松散起来，雪层之间很容易产生断层，进而造成雪崩。 而这个时候安岭山顶和山脚下几乎是两个季节。 低纬度的地方已经春暖花开，许多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跑山人开始进山了。 就连各个村子的村民，或者熟悉环境的老知青都想着山上赚赚，找点山货补贴家用。 陆正擎算着时间，把驻扎地的人手分成了两波，少部分留在知青点巡逻，照看部队领到的田地，他自己则亲自带人上山，背着简易帐篷，带着干粮，没日没夜的巡逻。 宋诗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因为玉米杆两侧开始鼓包而高兴。 “我都打听过了，据说过去几年总有跑山人在这种时候上山，之后被雪崩给卖了呢，村口的八婶儿说，自从兵团成立后，每年都有军人为了救人留在山上。” 邓佳有些感叹的看着远处的山峰。 她在成立长大，南方多是小桥流水，并未见识过山林的可怕。 “八婶儿说，山是会吃人的，诗雨你说真的那么可怕吗？八婶儿说陆排长几乎每年都带人上山四处营救。” 宋诗雨摸了摸玉米的鼓包，克制着自己扒开玉米皮看看里面的冲动，听到这话，眼前浮现出雪崩中的死里逃生。 她几乎是被陆正擎拽着往山下奔的，哪怕是陆正擎那样的军人，也不过几秒钟就被滚滚而下的雪追上。 更遑论普通人呢。 “人类在自然灾害面前终究是渺小的，陆排长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可能是想着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 宋诗雨抬头也看向远处的山，心头笼罩上一层担忧。 “不管怎么样，希望陆排长他们都能平安归来吧。” 这天陆正擎也没有来地里，宋诗雨还想着估计是见不到了，中午去打一家子的饭的时候却在门口遇到了陆正擎。 陆正擎站在食堂门口的老树上，上午的阳光洒下，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边。 挺拔的身姿和俊朗的容貌，不经意间就能吸引很多注意。 宋诗雨提着饭盒出来，本想着过去打个招呼，熟料她刚走几步，陆正擎就看了过来。 他生了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让原本严肃的面容多了几分少年感。 “陆排长，中午好。” 不知道为什么宋诗雨总觉得陆正擎是在等她。 “宋诗雨同志，你好。” 陆正擎果然朝她走了过来，主动接过了宋诗雨手上的饭盒。 一家子的饭，还是有些重量的。 “不耽误你回去吃饭，我们边走边说。” “那好。” 宋诗雨忽略身旁一些小姑娘大量的目光，面不改色的跟陆正擎往前走。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接下来快一个月的时间，我都不在知青点，但我让猴子留下来了，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情就找猴子。猴子就算解决不了，他也能找到我。” 二人走在路上就好像多年老友一般自然，陆正擎简单的说了下接下来一个月的安排。 他现在已经没了试探宋诗雨的意思。 这么久的相处，他真切的感受过宋诗雨的为人和能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宋诗雨的秘密不伤害祖国和人民，陆正擎想他能够视而不见。 第123章 收获的时候见 “陆排长，我听说了，在山上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雪崩......” 宋诗雨顿了顿，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 她一个南方人，从小到大对雪最大的印象就是课本里的课文。 来到北大荒后虽然冷，但看见雪还是挺兴奋的，这种兴奋后来变成了麻木，最后甚至因为雪崩的压迫感，转为了些许恐惧。 “还好，现在这个月份就算有也不会像上次一样吓人了。” 陆正擎难得打趣一句。 食堂在村尾，离宋家不远，二人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家门口，宋诗雨结果饭盒，想了想没有先告别。 “陆排长，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 她先迅速把饭盒放进了厨房，让宋墨文他们先吃，随后又返回院子外面，一去一回的功夫，借着半开的木门的掩护，手里多了两个罐子。 “陆排长，这是我按照一些古书上的配方做的药膏，你收下吧，在山上要是受了伤，没有药的时候可以用用。” “这个是消肿化瘀的，这个药粉是止血的，用了之后都拿绷带缠上就行了。” “一次不用太多，涂抹均匀就好了。” 自从上次之后，宋诗雨每天晚上都去空间里头研究怎么做药膏之类的。 空间里甚至专门弄了个架子摆放她的成品。 这两瓶是昨晚做的，比起半个月前精细了许多，真的有了些用于涂抹的药膏的样子。 至于药粉，那绝对是成品中的成品！ 宋诗雨配了许多，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秤出重量来了。 陆正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让人很难看出情绪，宋诗雨怕他拒绝连忙又补充道： “我听说你们会遇到很多受伤的村民，药物储备肯定是不够的，这些给村民用也一样，就当是我对大队的一些心意。” “那我就先收下了。宋诗雨同志，感谢你的捐赠。” 陆正擎摘掉帽子，抬手敬礼。 这么郑重反倒让宋诗雨有些局促，双手搅在身前。 “陆排长，平安回来啊，大家都要平安回来。” “宋诗雨同志，放心吧，等你的玉米成熟了，我们就回来了，到时候见。” 陆正擎拿着两个罐子冲宋诗雨点头示意。 二人之间一般都是宋诗雨和陆正擎说好的，放心吧一类的话，这时候反过来，还让宋诗雨有些不适应。 不过想到再有一个月自己的玉米田就能硕果累累迎接收获，宋诗雨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朝逐渐远去的陆正擎招了招手。 “到时候见！” 回到厨房的时候宋墨文已经分好了饭，除了宋黎安以外，其他人都没动筷子。 之前几次宋舒悦不等宋诗雨回来，把自己想吃的都挑干净了，被宋墨文好好教育了几次，宋舒悦最算有再多的不满，都开始等宋诗雨回来一起吃了。 “呦，到时候见，也不知道到时候和谁见。” 看见宋诗雨进来，宋舒悦拿起筷子，阴阳了一句。 她们在厨房里没看见宋诗雨和谁说话，只听见了她最后一句告别。 宋诗雨已经习惯性的无视喜欢在嘴上耍威风的宋舒悦了，压根就没搭话的意思，拿起筷子给宋菱悦夹了一块豆腐。 “今天的葱烧豆腐可香了，我抢到了食堂最后一份，菱悦你快尝尝。” 食堂难得打一次豆腐，据说早上还有香浓的豆浆，可惜宋诗雨早上从家里热了个馒头，边走就边解决了，没往食堂那边去。 宋菱悦吃的不断点头。 “这豆腐比肉还好吃。” “切，有那么夸张吗，又不是没吃过好的。” 宋舒悦撇了撇嘴，也夹了一块豆腐，吃了一口，默默地闭上了嘴。 “是好吃吧。” 宋诗雨笑眯眯的开口，宋舒悦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本想否认，又怕再不让吃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之前她阴阳宋诗雨做的饭不好吃，宋诗雨是真的不让她吃了。 宋墨文看在眼里，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心里头叹息： 宋舒悦这个脾气还是不知道改一改，现在也就宋诗雨能治得了她。 第二天宋诗雨果然没在地里头瞧见陆正擎。 据邓佳的可靠线报，昨天晚上有个跑山人失踪了，陆正擎带队连夜就上山了，据说每个战士手里都带了一把枪。 “侯同志，那你们岂不是很忙了，下午还要去巡逻吗？” 经过上次浅滩的事情，邓佳和猴子已经很熟了，得知猴子本名侯平，军队里和他相熟的人都喊他猴子。 “是啊，一个人掰成四份用。” 猴子手里的锄头都快挥冒烟了。 他有自己的田，分配下来后，还要帮忙照顾陆正擎和另一个战友的田。 正好又都是要频繁施肥、浇水和除草的阶段，猴子现在满脑子窦氏刨坑。 “诶！侯同志你先等等！陆排长中的是土豆，你别在翻了，土豆都露出来了。” 宋诗雨眼尖，赶忙喊停了猴子。 猴子迷茫的直起腰，看见裸露在外面的小土豆，眼睛都直了。 “完蛋，排长回来得弄死我啊。” “没事的，我来吧，应该还能抢救一下，候同志，刚好这块田就在我们旁边，我帮你弄吧，你也有个喘口气的时候。” 玉米地里的农活已经干完了，现在宋诗雨每天就和邓佳不停地检查玉米有没有生病、生虫，隔几天上一次肥料。 因为宋诗雨会把一部分肥料换成空间里的，所以她们的玉米长得格外粗壮。 眼瞅着都开始结果了，还往上窜了窜。 这种事情让村里面的几个种田好手津津乐道。 宋诗雨吓得把肥料收起来了好几天。 得亏是孙为民不在，不然玉米地又要被他拿去研究了。 “这不好吧......” 猴子想起陆正擎离开前还叮嘱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时间有些犹豫。 “这有什么的，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你们一直为人民服务，现在有困难，人民当然也要来帮忙了，这才是双向奔赴啊。” 宋诗雨话音落下，邓佳也拿着锄头从田埂上跳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 “就是啊，侯同志，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别说种土豆了，开会的时候我和诗雨可是把每一种植物的生长要点都记住了，交给我们，包不会被陆排长发现的。” 第124章 军民一心 猴子显然是被两人说的话说服了，心中开始动摇。 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照顾这土豆，要是陆哥回来后发现自己的土豆全都死于非命的话，他估计距死也不远了。 想到这里猴子猛的摇头，满脸感激的看过去。 “宋同志，邓同志，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和你们继续客气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事情，尽管吩咐我！” “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军民一家亲嘛。” 宋诗雨笑着拿起一旁的锄头熟练的开始敲沟，准备施肥。 趁着周围没人注意的时候，她从空间中拿出一些肥料。有一排的土豆已经被猴子已经翻得不成样子，如果不强化一下，估计都撑不到陆正擎回来的那一天。 邓佳也哼哧哼哧地干起活来，这几日地里的活很是轻松，她有一段时间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倒是有几分熟悉的想念。 另一头，李青青一个人在地里闷头干活，抬头一看还有一大半的几顿，而旁边的树荫下，柳红兵翘着二郎腿，正在嗑瓜子，还时不时评论几句。 “李青青同志，你这干活速度也太慢了！就这样过几天还要开垦新的田地呢，你的活什么时候才能干完啊。” 她一时间有些忍不住，出头一扔，也顾不上脏委屈坐在田埂上。 别的人都有人帮忙，就她这边，每天一个人干不说，还有个烦人精整天来她耳边叨叨叨。 简直能气死个人。 李青青百无聊赖朝着远处看去，这一排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宋诗雨和邓佳的玉米地了。 她眼里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了，她的白菜就没长到那么好，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眼瞅着都要中午了，李青青也不管柳红兵的絮叨了，把锄头一脚踢开，打算先去食堂吃饭。 路过玉米地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在旁边地里头干活的宋诗雨和邓佳。 天天就知道给别人帮忙，怎么不见来帮帮她？ 一天天的就知道巴结别人！ “哎哟，这是谁啊？我记得这不是陆排长的地吗？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李青青慢慢停下脚步，阴阳怪气起来。 “有些人当真是上赶着在卖！也不知道陆排长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心甘情愿跟着他？还主动帮忙干活？” 李青青双手抱臂，她这话明里暗里在暗示宋诗雨和陆正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哎都说军人体力好，怎么还需要你帮忙干活啊？” 宋诗雨本不欲理会李青青，但见她得寸进尺开始抹黑驻村部队的形象，还是停下手里的活计直起了身。 “李青青同志，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陆排长带着部队军人驻扎在这里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这一次出去巡逻也是去救人的！” “正所谓军民一心，陆排长带队外出，将属于自己的地留下来，我们身为知青，做不到像军人一样保家卫国，难不应尽自己的一份力吗？” “陆排长带队去救人，留下的同志们还要兼顾巡逻的任务，他们的地无人照看，难不成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地里的东西坏掉，被虫子吃掉，独善其身，这便是好了？” 宋诗雨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大家纷纷点头赞许，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 “作为知青，我们应当和军人守望相助，这才能构建一个更好的北大荒。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才能得出如此恶臭的想法！” 宋诗雨特意提高了声音，这一带空旷，最起码周围几块地理干活的军人或者知青都能听见。 “宋诗雨同志说得对，军人保护我们，我们就应该在大后方做好后勤保障！” 邓佳第一个赞同。 李青青让这几句话架起来，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她本想要来给宋诗雨一个下马威，让她在众人面前丢面子，谁知道这人居然把格局打的这么开？ 附近的知青全部都转头看了过来，大家在听见宋诗雨说的话时，纷纷点头赞同。 “宋诗雨同志说的在理啊，陆排长和其他同志这一次离开也是为了大家，这才无奈丢下了自己照顾的田地，我们作为知青，难道就不能扛起一部分责任吗？” “李青青同志，这件事本就是自愿去做的，不存在任何不正当勾当，如果你觉得有，拿出实际证据，而不是在这里凭借着一张口，污蔑一个为国为民的好战士，让军人寒了心。” 宋诗雨继续上高度。 “不过我说这些话也不是想要让大家一起来做什么，只是希望某些人嘴下留情，切勿为难。” “哪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这件事倒是我们想得狭隘了，陆排长带着战士们离开去拯救百姓，我们理应分忧才是！” “对啊，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我也来帮忙，今天我地里的活已经干完了，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坐在旁边浪费了还不如出面来帮忙！” “是啊是啊……我也来……” “还有我！” …… 在宋诗雨带领下，周围的知青全都提出自己要开始帮忙，一时间让李青青脸上更加难看。 邓佳手中拿着锄头，看见她吃瘪就觉得好笑。 “李青青同志，你还是少说点话，多做点事吧，毕竟你说话会让大家都觉得你这个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会凭着一张嘴在这里瞎说。” 李青青很是不服气，冷哼一声扭头就走，走出去许多还能听见那边的动静，心中怨恨更上一层楼。 现在好了，本来一开始过去是想要嘲讽一下宋诗雨的，现在却变成给她铺路，让她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 猴子几人全程都在旁边看着，当听见宋诗雨说的话时，眼神里忍不住带着几分欣赏，一开始他还想着出面帮忙，总不能让人受欺负了，毕竟她们两个人是为了帮助自己分担一部分才会做这件事。 可后来他们才发现，凭借宋诗雨的口才，他们想要帮忙这件事简直就是多余的想法。 第125章 跑山货 “侯同志，我们来帮你，你辛苦了。” “我也来我也来。” “多出来的地就交给我们吧，你们下午还要去巡逻，不要太累了。” 一时间不少人冲着猴子就去了，猴子还是第一次在地里感受到这么多人的热情，大家平时都是做完自己的事情恨不得立马跑得远远的。 “不用了不用了，这一块地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们可以去帮其他地里没人的战士们。” 猴子在缓过神来后，连忙拒绝道。 “大家还是先专注自己的工时。” 虽然一直在拒绝，但架不住大家伙的热情，一时间猴子几人的任务骤减，本来压在身上的担子，瞬间少了很多。 “小宋同志啊，真是太谢谢你了，陆哥走之前让我多留意着点李青青，我刚刚还怕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我们要看看最后结果不是吗？你看这最后的结果是不是挺好的？” 宋诗雨摆摆手，脸上挂着笑，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猴子挠挠头，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我们炊事班班长烤肉的手艺遗留，要是后面有机会，我带你们一起吃一顿！” 邓佳和猴子熟络，两人之间也没有客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是不会跟你客气的，可就等着你的好吃的。” 邓佳嘴角挂着笑，一只手搭在宋诗雨肩膀上，扛着锄头，哪里还有大半年前船上初见时的样子。 知青点每月月末的最后一个周五都有大会。 一般就是总结一下这个月的工作量。 赶巧第二天就是五月的最后一个周五。 钱万里得知了这件事，忍不住眼里带上几分欣赏，开大会的时候也特意表扬了宋诗雨。 “宋诗雨同志的觉悟比我们在座的各位都要高上不少啊！” “以后，大家也要学着宋诗雨同志的样子，主动做事情，主动为大家分担，而不是推三阻四！” “战士们驻扎在此地已经很是辛苦，平日里对我们照拂也不少，现在他们出去拯救别的百姓，我们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平时的辛苦白费！可不能让将士们觉得他们照顾的都是一些白眼狼！” 李青青做的事情也有不少人在议论，但大多数讨论的还是宋诗雨的事情。 进入六月，玉米地里，玉米隔着叶子都能感受到更加饱满。 邓佳和宋诗雨没忍住扒开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往里看。 玉米粒白嫩嫩的，排列整齐，看起来十分诱人。 “你们俩，还没到成熟的季节呢，可千万别摘早了啊！” 李大爷经常来他们地里看，见到这一幕，在田埂上着急忙慌的喊两个人。 两人都一脸心虚，邓佳迅速弯下腰装作拔草的样子，宋诗雨把玉米叶整理好，一副无辜的表情。 相处久了，李大爷也清楚这俩实际上没有看起来靠谱，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要是实在没事干的话就上山去吧。这几天村子里也有人自发组织在一起去山上跑山货，可热闹了。” 别再地里头霍霍了。 “跑山货？是干什么的啊？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知青点也没宣传啊。” 邓佳脸上带着几分感兴趣，她看向一旁的宋诗雨，眼底藏着兴奋。 面前的李大爷笑着摆摆手。 “知青点对这事儿不反对也不支持，况且是村子里大家自发组织的，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说着李大爷又给二人讲了些自己年轻的时候跑山货的事情。 “当年我可是捡到了十里八村最大的鹿茸！” 提起这事儿时，李大爷一脸的骄傲。 可惜现在他老了，去不了那么久，也去不了那么远的深山老林了。 “我也想去，李大爷我以前都没听说过跑山货这个词，我想要去长长见识！” 邓佳眼底带着兴奋，她看向宋诗雨。 “诗雨，你要不要一起去？” 宋诗雨思索片刻，才抿着唇点头。 “也行，不过听大爷的意思，跑山货挺累的，我们说不好要住在山里头。我们先好好计划一下。” 邓佳脸上带着高兴，双手抱着宋诗雨的手臂，她说这话，基本上就是答应了自己会去山上这件事。 知青点的知青都是第一年来北大荒，有好几个地里涨势好，都站在旁边休息，自然听见了他们这边的闲聊，感兴趣地多问了几句，在得知这件事后，几人更是兴致勃勃。 “不如我们也跟着一起去看看？这地里也不用每天守着了，而且我地里的涨势也还不错。” “我觉得倒是可以，整日都在这地里刨土，有些无趣，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多出去做一点别的事情，跑山货这件事听起来就有点意思。” “那我们现在就去问问，万一等会晚了，人家不要那么多人，可就去不成了。” 大家在商议后，纷纷开始往外走，一个两个脚下步伐飞快，像是身后有猛虎在追赶一般。 李大爷则帮宋诗雨和邓佳找了个他眼里靠谱些的小辈组织的队伍。 带队的跑山人，名叫李大春，是李大爷的表侄子，不住在柳河堤村，只是因为柳河堤村离山里近，这几天才借住在李大爷家里。 他看样子是每年都来，大家都很熟悉他，叫他春叔，为了保险起见，路上宋诗雨有意无意的和同村的人聊天，顺带和春叔搭话。 “春叔，我们要去海拔高的地方吗？” “那是肯定的，跑山约往深山里或者高海拔的地方才有好东西，不然我们来这么一趟是为了什么？” 李大春上下扫视两眼一旁站着的宋诗雨，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视。 “你问这个干嘛？” “地势高的地方危险，有雪的地方说不准会发生雪崩，我们还是小心一点避开这些地方吧。” 宋诗雨觉得自己说话已经很低调，而且拿准了小辈的语气。 可在这话说出来后，面前的李大春不高兴地蹙眉，在听见她说这话，狠狠蹙眉，盯着她看了两眼。 果然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要不是他表叔嘱咐他特别照看点，他根本不想带上宋诗雨这样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一趟出来是干什么的？” 第126章 跑山 李大春眼底全是不耐烦。 本来为了等这些知青他们出发就晚了，若是往常他们早就找到东西了。 满腔的不耐烦都发泄在了“挑事”的宋诗雨头上。 “跑山货避开这些地方，你想什么呢？要是避开的话你知不知道要多花费多少的时间？我们最珍贵的就是时间了，一天里面黄金的跑山货时间你知道是多久到多久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在哪里最容易找到山货吗？” “不知道。” “你看看你，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个小丫头，还妄图在这里指挥我做事！” 李大春眼底带着几分不满，。 李青青在看见宋诗雨报名参加这件事后，也跟着参加了，她才不想落后宋诗雨，当听见宋诗雨吃瘪，脸上的笑都藏不住，她在身后笑嘻嘻的样子惹来旁边的人瞩目。 “你叫……宋诗雨是吧？我记得你，宋诗雨同志，你要是害怕，现在下山还来得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在这一片地方这么长时间，雪崩都是很少的事情，根本不用担心这个概率会落到我们头上。” “今年虽说要比往年冷了一些，可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天气变化，你不要搞得那么紧张，有我带着你们山上，一准不会出事，你们就放心好了。” 李大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眼里带着几分自信。 宋诗雨没有继续说话，一旁的李青青见她头一次哑口无言，颇有几分得意。 “就是啊，宋诗雨同志，你怎么回事，你对这些又不了解，怎么到了哪里都想要装一下？” “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交给春叔这样懂行的人来做。” 她说话阴阳怪气，带着几分奸计得逞的样子。 宋诗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旁边站着阴阳怪气自己的李青青，她跟着队伍往前走，同时看向身边的邓佳。 “这一路上小心一些，注意观察地形，千万别走丢了。” 邓佳将刚刚宋诗雨说的话全都听了进去，当听见她叮嘱自己的时候颔首抿唇，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春哥走在最前面，看着地形，不断往前走，可他又不得不陆及身后的这一群知青。 平时都只有他们村里人一起上山当时还没有觉得什么，可现在带着这么大一群走路慢吞吞的知青，春叔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烦躁，眼神里也带上不善的目光。 跟着春叔一起跑山货的人也频频回头看，纷纷给春叔使眼色，最终他们停下来，回头冲着这群知青喊。 “我们现在的进度太慢了，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特别是你们后面那群同志，能不能走快点，要是在天黑之前什么收获都没有的话，我们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上山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原本的兴奋和好奇都被疲惫冲淡了，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喘息起来。 “我们走的速度已经不满了，而且我还有点累了，能不能休息一下啊？这全都是上坡路，我们都已经走了快俩小时了。” “对啊，不如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反正现在时间还在，休息一下再上路，状态也会好一点。” …… 李青青也不行了，一开始她还能有精神去看旁边的宋诗雨怎么样，可后来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她蹲在旁边，累得一直喘气。 李大春本来就对他们几个人走得这么慢心中有几分不满，在听见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不满更多了。 “你们来之前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吗？现在知道累了，早的事情去干嘛了？” “好了好了，和气生财，山老爷保佑。” 一旁的村民见李大春要生气了，连忙安抚他，出面打圆场。 “但是以我们现在的脚程，别说天黑之前回去了，估计都找不到多少东西，大家也不想无功而返吧。” 另外一个人提议道：“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吧，我们各自带着几个人前行，反正都已经到了这里了，前面就是大家经常去的地方，路已经都熟悉了，不会有事的。” 李大春倒是对这个办法有些兴趣，可他不想带着这群知青，简直慢死了。 宋诗雨和邓佳两人分到了柳大山手下，李青青本来就是奔着宋诗雨来的，在看见宋诗雨分到柳大山手下的时候，她连忙主动开口。 “我也要跟着他们一起！” 李大春正在分人，分到她的时候，本来应该让李青青跟着自己，闻言，忍不住蹙了蹙眉。 “行，不过你可别后悔。” 李大春是这群人当中最有经验的人，要是跟着他的话，能得到的好处绝对是不少的。 李青青摇摇头。 柳大山知道李青青和宋诗雨不对付，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李大春就带着人直接走了。 无奈之下，柳大山只能带着三个姑娘选了个岔路往里走。 一路上李青青双手抱臂，以为自己是队伍里的大爷一般，就连看见路边的野花也要有一惊一乍的喊一嗓子。 “停一下，我想要这个！我要把这个带走。” 柳大山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回过头一看，当看见地上的野花的时候，他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个东西没什么用，山下的地方也有，没必要。” “走吧我们继续往前走。” 柳大山带着几人不停脚步，再次往前走。 可李青青就跟发疯一样，不管看见了什么东西都想要，柳大山每次都耐心回头告诉她。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没什么用，你还是留着力气到后面吧，山上的好东西不少，不缺这么一点。” 李青青每次都听了，可每次都没有照做，邓佳站在旁边看着事精的李青青，忍不住开口。 “李青青同志，你能不能消停一点，这一路过来你真是看见什么要什么，怎么，这么想要这些东西？你平时就买不着什么好东西了是吧？野花野草也打算拔走，你是来跑山货的还是来玩的？” “你吼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不值钱，就是看着好看，以为很值钱而已！” 李青青一脸无辜。 她当然是故意的，她就是不想看宋诗雨顺心！ 第127章 “鹿茸” “那要不然你留在这里春游，我们继续往里走。” 邓佳翻了个白眼。 李青青安静了不少，柳大山回头用欣赏地眼神看了一眼邓佳。 大家越是朝着上面走，天气越冷，小路两边甚至出现了一些雪堆。 邓佳看见一个粗壮褐色的东西插在雪里，以为是鹿茸，她高兴地扭头看向宋诗雨。 “诗雨你看那个，像不像是李大爷说的鹿茸？” 柳大山也看了过来，大家都没有轻举妄动，毕竟这山上东西多，是什么都不确定。 邓佳搓了搓手，有些按耐不住，正当她准备上前的时候，宋诗雨一把拦住她。 “别去，那是蛇的脑袋。” 邓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起来，她停下脚步，但是旁边的李青青在听见那个东西是鹿茸的时候，已经失去理智，趁着他们都没有行动的时候跑过去捡。 “别过去，那不是鹿茸！” 宋诗雨在看见身边有个人冲出去的时候，连忙开口阻拦，当看见人李青青的时候，眼底也没有多少意外。 李青青完全没有听，她眼底只有兴奋，想要得到鹿茸的兴奋，谁先拿到就是谁的，只要她先过去拿到手，那东西就是她的了。 “李青青同志，别过去！”柳大山赶忙上前拦人。 但李青青已经抓住了疑似鹿茸的东西。 手感滑溜，肉感十足。 肯定是鹿茸啊！ 李青青还没来得及得意，就感觉手里的东西动了动，她下意识低头去看，手里的“鹿茸”下端一边吐着信子一边扭动着升了起来。 她对上了一双黑豆眼。 “啊！” 尖叫声响彻树林。 李青青把手里的蛇猛的甩出去，顾不上分辨东南西北，撒腿就跑。 “宋同志，邓同志，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她追回来，这山上地势复杂，要是等会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洞穴里，那她可就回不去了！” 柳大山一边说一边朝着李青青的方向走去。 李青青现在根本陆不上其他的，眼里只有那条蛇，生怕它追上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 宋诗雨和邓佳两人留在原地，邓佳反应过来后，趴在宋诗雨肩膀上笑的一抽一抽的。 “要我说，她就是活该！想要占便宜，就应该吓一下她。” 宋诗雨对李青青的事情没那么多兴趣，她已经提醒了让她不要上去，她还是不听，靠近了之后被吓到，到处跑，这些都是她的命数。 “行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走了这么长时间。” “旁边那条蛇不会过来咬我们吗？” 邓佳还是有点害怕，毕竟这蛇要是咬到自己一口，还是挺疼的，没毒的还好，若是有毒的，他们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会，蛇都已经被李青青给吓走了，没蛇了。”宋诗雨刚刚就朝着那边观察了一眼，发现蛇跑得没影了。 而这一片刚好就是之前宋诗雨驻守站岗的地方。 “我们去那边，有坐的地方。” “好。”邓佳挽着宋诗雨的手臂，边走边回头，忍不住感叹，“诗雨你说这算是恶人有恶报吗？” “算吧，谁让她不听劝的。” 宋诗雨摊了摊手。 两人休息了有一会，邓佳百无聊赖，在附近走走看看，北方的植物她很多都没有见过，当下她指着一株很是特别的草有些好奇。 “诗雨你快看这个是什么啊？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草，你见过吗？” 宋诗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点点头。 “这种草喜欢生长在海拔高的地方，不过叫什么我忘记了，可以用来止血，挺好用的。” 邓佳恍然点头，在脑子里把这件事记下来，随后眼神朝着旁边打量而去，她看见不认识的植物就开始问身边的宋诗雨。 宋诗雨大部分都能叫得上名字，就算是一部分叫不出名字的，她也能说得出一些功效，算得上认识这里的所有植物，后来也不用邓佳问了，宋诗雨主动给她讲述这些植物都有什么用处。 邓佳听得津津有味，两人不知道等了多长的时间，柳大山背上背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过来，在看见他们两人的时候打了个招呼。 “李青青同志她脚崴了，现在肯定是没有办法跟我们一起上山了。” “我可能要先送她回去。”柳大山看着他们两人，知道他们都是来山上玩的，“你们也跟着一起回去吧？” 宋诗雨看着李青青，没说话，她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天色，甚至都不到中午。 “我看现在天色还早，我打算和佳佳在山上转转，柳同志，你放心回去吧，我们认识回去的路，说不准到时候捡点东西回去，还能给你们一个惊喜呢。” “我之前在这附近站岗，不会走丢的。” 柳大山听见这话，犹豫了两秒后还是答应下来。 路过邓佳的时候邓佳忍不住好心提醒：“李青青同志以后做事可要量力而行啊，不然总是给别人添麻烦多不好。” 李青青想要反驳，可想到自己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一时间说不出话，只能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邓佳，要不是邓佳和自己说了一个错误的位置，她又怎么可能会误会这件事，又怎么会被吓到？要是没有被吓到的话，她怎么可以崴到脚？ 说到底这一切都怪邓佳！要是没有她的话，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李青青心中如此想着。 你们要在山上多逗留一会才好，最好回不去！ 李青青丢了脸，她觉得是宋诗雨和邓佳故意害自己，还没走远，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害人精，丧门星！” 宋诗雨本来都打算不搭理李青青了，可在听见这话的时候骤然想起了在李家度过的那些岁月。 那时候朱秀芬就喜欢拉着李青青骂自己丧门星，说是她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还害了朱秀芬和李青青—— 那时候朱秀芬在宋家当佣人，宋诗雨的叔爷爷允许她以后带着孩子上班。 结果扭头宋诗雨的父母去世，宋老太爷害怕宋诗雨遭到报复，把她托付给朱秀芬，相应的朱秀芬只能拿着大比钱离开城里头，回到李家村。 第128章 果然出事了 宋家出事前，朱秀芬一直觉得是宋诗雨害得她失去了城里高人一等的工作，让她的女儿失去了高人一等的机会。 “你说谁害人精呢？” 宋诗雨伸手拽住了李青青，力道之大，险些把她从柳大山背上拽下来。 “你在形容你自己吗？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 “我在说你！你肯定是故意联合起来想要陷害我的！” 李青青本不打算说话，可听见宋诗雨在嘲讽自己，她忍不住也说了两句。 宋诗雨嗤笑两声。 “你这人，没脑子，我故意害你？你要不要搞清楚一点，在你上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了，而且我也拦住了邓佳说那是蛇。” “怎么，你是耳朵不好，就站在我旁边没听见那话吗？还说我陷害你，我怎么陷害你？我压着你的头上去，让你必须和蛇来一个亲密接触吗？” 宋诗雨字字诛心。 李青青哑口无言，她每次面对宋诗雨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情况，自己说不出话，对面的人却能将自己压得死死的。 “你现在倒是能说会道的。我说不过你！” 李青青将她没有反驳的理由归咎为自己说不过她。 “我占理儿，我当然能说会道，李青青同志，是你害得柳同志要跟着你一起回去！柳同志你放心，我和邓佳要是找到什么东西，一定会分你一份！” 说完，宋诗雨转身离开，没有继续搭理身后的李青青。 柳大山对三个姑娘的话题没有插嘴，他一个大男人，这种事情不好发言，何况还是在吵架，帮着谁都不太好，只是在最后感谢了宋诗雨一句。 宋诗雨和邓佳两人在山上闲逛，她之前在这里执勤，对这里的地形还算是熟悉。 “我知道一个很好看的地方，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邓佳本觉得今天的事情稍有些影响她的心情，听见宋诗雨说的话，她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 “好啊好啊！” 说罢两人一起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宋诗雨带着邓佳来到半山腰的平台，刚过去，对面的山峰就传来一声枪响。 只是隔得太远，宋诗雨听得并不真切，她下意识看过去，随即便看见旁边的山峰突然蔓延出来白雾。 邓佳根本没听见枪响，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忍不住感叹。 “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美景，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我之前都没有机会看见这些，今日总算是见识了一次。” 宋诗雨见她没什么反应，全当自己听错了，也跟着看风景。 只是她心里有些奇怪，从前这里也没有过这么多白色的烟雾，而且移动速度还那么快。 “你说这下面的烟雾为什么滚动那么快？是因为有风在吹吗？我印象里的云这一类的东西，应该是走得很慢才是。” 邓佳一只手摸着自己下巴，一脸好奇。 宋诗雨这个时候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下面那个好像不是白烟。” “不是白烟？那是什么？”邓佳以为宋诗雨又要开始和自己科普，于是转过头看着下面的东西，想要观察观察。 可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劲，“下面是不是还有人在跑？” “对面发生雪崩了！”宋诗雨语气笃定。 他们朝着半山腰边上多走了两步，想要确认下面是个什么情况，宋诗雨只是一眼就看见了。 这件事不仅他们看见了，在这边的不少跑山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大家在这一刻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开始朝着那边赶去。 想要过去帮忙，一路走还一路喊，“是雪崩，发生雪崩了！大家快去帮忙啊！” 宋诗雨和邓佳两人在听见这话，也连忙跟上去帮忙，她之前在这里执勤，知道一条小路，不用下山，可以直接过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冲那边而去，邓佳还是第一次看见雪崩，对她的冲击力不小，她也不敢耽误，连忙跟着他们跑过去。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两座山说是相邻着，但宋诗雨和邓佳还是跑了快半个小时，才冲过去。 邓佳扶着树气喘吁吁的。 雪崩不过是瞬息间，刚刚的白雾早就消失了，他俩在的地方不高，只有零星的雪块，但抬头往上看，就能瞧见，原本在山顶处的积雪已经滚到了半山腰处。 李大春也带着几个村民赶了过来，正好和宋诗雨二人汇合。 瞧见自己刚刚还瞧不起的两个女知青，居然快了一步，李大春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我们继续往上走，边走边看看有没有受害者，山头的积雪不多了，就算是雪崩也是小型的，只要找到地方躲过那几秒就基本是安全的。” 顶多被雪埋一下。 诚然，现在这个雪崩的规模，和宋诗雨经历的那一场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春叔，你们有没有绳子，我们大家绑在一起，免得等下在雪深的地方踩空了。” 宋诗雨一边说着，已经把自己和邓佳绑好了。 她出门的时候就在背篓里放了个绳子，当时想着的是找不到山货，捡点柴火回去也行。 “有，你把你们的绳子栓我腰上。” 见宋诗雨表现的沉着冷静，李大山也没有揪着刚刚那点口角不放，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找人。 这座山上跑山货的人也不少，也有和他同行的人。 “好。” 宋诗雨把绳子递过去的空挡，捡了两根粗壮一些的树枝，分给邓佳一个让她探路用。 “我们还不知道雪崩发生的原因。” 宋诗雨说这话的时候顿了顿，想起来自己隐约听见的那声枪响。 村子里有猎枪的人不少，陆正擎他们也是人手一把，就是不知道那声枪响是为了什么了。 “后续还有没有小型的雪崩我们也不清楚，大家一会降低音量，一旦看见幸存者，就分一人出去把人带下山，避免二次雪崩带来的危险。” “小宋同志，之前表叔说你能干，我还以为是吹嘘，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李大春惊讶的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 宋诗雨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也是借花献佛，这些都是之前陆正擎告诉她的。 第129章 姓陆！ 雪崩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四处奔走救人的人却不少，大家都默契的保持安静，交流的时候要么压低了声音，要么靠打手势。 好在出发前李大爷特意提醒过他们，山上的温度和村子里的完全不一样，宋诗雨和邓佳穿的不少，不然怕是没救下人，自己就先冻感冒了。 一行人一路上去，还真就从雪堆里刨出来几个人，都是跑下来太着急不慎摔倒，被埋了的。 其中有个女同志，邓佳就搭把手和其他人一起把伤员往下送。 宋诗雨则和李大春继续往上头走。 宋诗雨紧握着述职，每一步踩在雪地上都发出 咯吱咯吱的轻响，树枝戳进雪里的深度越来越浅。 “小宋同志，再往上走雪就薄了，雪崩的主要冲击区应该过了，但得防着松动的积雪。” 宋诗雨点了点头，心里又想起刚刚听到的枪声。 要是跑山人或者打猎的农户就算了，就怕是...... 想到之前陆正擎抓到的敌特，宋诗雨的心悬了起来。 正想着，斜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背着猎枪的跑山人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对着他们比划，神情焦急。 李大春看起来是认识他们的，加快脚步迎上去，宋诗雨紧随其后。 “春哥，遇见你太好了！你身上有没有带止血的伤药！” 其中一个跑山人压低了嗓门。 “前面杏胡台的位置，有个女同志被滚下来的石头砸中了腿，动弹不得！还有个军官模样的人为了救人，被雪底下的冰溜子划伤了，那血止不住！” “军官？”宋诗雨悬着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什么样的军官？有多少人？” 那人摇了摇头，被她着急的语气所感染，努力回忆了一下。 “就是个年轻的军官，这几天兵团派了不少小队在山上巡逻，我也认不出来是哪一队。听着好像姓陆。” “我也没听清，光顾着看伤了，那胳膊上的口子深着呢，血把半边衣服都浸透了，不知道止住了没。” “天老爷，这可咋办，我身上也没带药。”李大春两手一拍，咧了下嘴，仿佛已经感受到疼了。 “春叔，我带了！我带了止血的药粉，还有一用绷带，还有白酒可以用来消毒！” 宋诗雨把背上的箩筐取下来，借着箩筐的掩护，瞬间把空间里的东西放进箩筐里，给李大春二人展示了一下。 李大春一愣，也没问她上山咋带这么多东西，当即点头。 “那成，小宋同志，你跟我走，杏胡台那片地，说远不远，我们救人要紧，走近路，有个坡挺陡的......” “没事，春叔，你带路就成，不行的话你们还能拉我上去，或者直接把药品带上去。” 宋诗雨看起来镇定，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脏在胸腔里怦怦乱跳的声音穿透鼓膜，耳边嗡嗡作响。 陆正擎是个好人，一个正直的军人，不能就这么死在山上。 李大春也不废话，看了眼方向，和另一个跑山人顺着小路快步行走，宋诗雨脚下不停，速度超出了李大春的预料。 小路上也全是积雪，路越走越陡，越来越滑，宋诗雨背篓里的东西被李大山拿去了，她被两人夹在中间，算是连拖带拽爬上了坡。 被称作杏胡台的地方是半山腰一个平坦的台面，几人从旁边冒了个头，顺子就听到了动静，手中的枪对准了这边。 “什么人！” “同志，我们是来帮忙的。” 李大春赶忙解释，宋诗雨跟在他后面爬上来，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血迹。 鲜血染红了雪地，喷溅的到处都是。 陆正擎靠在石头上，另一个宋诗雨见过的战士小陈正在扯衣服做包扎。 “陆正擎！” 宋诗雨的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的往那边跑，却忘了自己腰上还栓了条绳子，险些给拽到，好在李大春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又迅速解开了绳子。 陆正擎闻声抬眼，看到是她，原本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皱起眉。 “宋诗雨同志？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都这种时候了，最危险的人是你！” 宋诗雨拿上春叔的箩筐走过去，“我带了绷带，白酒和止血的药粉，让我先看看。”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陆正擎的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 “小宋同志，血还没止住，你给的止血药也没了，刚刚往上面洒就跟着血流......” 小陈闻言让开了些位置。 宋诗雨这才看清陆正擎的伤势。 上臂处有条两寸多的口子，不长，但很深，皮肉翻卷着，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肉组织，鲜血还在流，顺着手臂的弧度往下淌，落在地上砸下一朵朵刺眼的红梅。 军用的皮带死死的勒在腋下，似乎是用来止血的，地上已经丢了好几条浸透了血的布条。 “这伤的不轻啊，估计要缝针。” 李大春一个大男人瞧见了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下意识别开眼，环顾四周，却没见到其他人。 “刚刚不是说有个女同志受伤了？人在哪？我们先帮忙带下去？” “排长让我们做了简易的担架，已经被抬下去了。” 顺子也收起了抢。 “我帮你冲洗一下先。” 而宋诗雨蹲下身子，去取背篓里面的药品，感觉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可直到拿起白酒瓶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抖的厉害。 她小时候受伤去过一次卫生所，小小的伤口，用医用酒精消毒，疼的她直哭，现在面对陆正擎血肉模糊的手臂，她都不敢下手。 “别怕。倒就行了。” 陆正擎声音温和，仿佛不是自己受伤了，只见他别过头去，咬住了自己的衣领。 宋诗雨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她只能学着记忆里的样子把白酒对着伤口倒了下去。 陆正擎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极力克制着自己。 宋诗雨强迫自己去看，把伤口边缘的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碎屑冲洗掉就停了手。 “挺好的，谢谢小宋同志。” 陆正擎略带安抚的声音响起。 第130章 一样的人 陆正擎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只是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他。 宋诗雨不语，把自己从空间里头取出来的两小罐药粉都往上头撒，血果然冲散了一些药粉，但好在宋诗雨的用量大，最后勉强把绷带给他缠上了。 只是打个结的功夫，就又有血渗了出来。 “这样不行，血还在渗。” 宋诗雨咬了咬唇，又把绷带给他缠上了两圈。 一套动作下来，哪怕山上温度低，宋诗雨也出了一头汗。 “得尽快下山找医生缝合，这里太脏，会感染的。” 陆正擎看着她抿紧的唇，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别慌小宋同志，我没事。” “陆排长不是身手很好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留了这么多血都止不住，怎么会没事！” 宋诗雨没忍住抬头控诉的看了他一眼，眼眶却莫名有些发热。 “雪崩发生的太突然，山顶有石头滚落，我也没反应过来，但总不能放着人民群众不管吧。” 陆正擎抬起另一只手略带无奈的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大石头。 谁也没想到雪崩还带着这么大的石头滚落。 陆正擎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顺子和那个女同志往旁边扑，可到头还是让人家的腿被砸了一下。 而他自己跌落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雪堆下面是裹着坚冰的树杈，一下子被划了个大口子。 宋诗雨看向陆正擎的目光有一瞬的模糊。 她对父母唯一的印象，是叔爷爷信里面，舍己为人的英雄，英勇牺牲的烈士。 她在朱秀芬家里受委屈的时候曾经怨恨过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为了救别人，而抛下自己。 但更多的时候是无数次在想，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直到遇见了陆正擎。 他就和叔爷爷信里描述的父母一样。 是个舍己为人，为人民服务的军人。 宋诗雨想，当年她的父母冒险救人的时候或许也在想，有朝一日他们的孩子遇难，也有人会义无反顾的救她。 心底再也没有半分的哀怨。 因为她也被这样的人救过了。而如她的父母，如陆正擎，如他们一样的人，还在义无反顾的救人。 “我们走那边的大路下去，不是很抖，轮流背陆同志就可以了。” “这一片我很熟，从那条路下去，刚好就到卫生所附近了。” 李大春的声音打断了宋诗雨的思绪。 宋诗雨回过神来，伸手想要扶陆正擎，却无从下手，只能赶忙让开一条路。 “没事，我还能走。” 陆正擎还想拒绝，被宋诗雨一个眼神制止。 “陆排长，别逞强，现在赶紧下山最重要！” 顺子和小陈都一脸惊讶的看了眼宋诗雨，更让人惊讶地是陆正擎居然真的摸了摸鼻子没再反对，最终还是被顺子和小陈一左一右架着往山下走。 李大春在前头带路，宋诗雨紧随其后，陆正擎瞥见她腰上已经没了绳子，眉头直皱。 好在下山的路李大春选的是好走的，也正如他所说，下山后又走了一公里就到了卫生所所在的知青点。 值班的还是王大夫，瞧见几人这一身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倒是先把陆正擎放一遍，看了眼宋诗雨。 刚刚包扎的时候宋诗雨弄了一手的血，衣服上也有不少血迹。 “王大夫，我真的没事，你赶紧看看陆排长吧。” 宋诗雨哭笑不得的解释。 “嗐，他一个大小伙子，流点血就流点血，你个小姑娘要是受了什么伤可得说出来啊。” “我真没事。” 宋诗雨再三保证，身上沾的都是陆正擎的血，王大夫才作罢。 解开纱布伤口已经不怎么渗血了。 但那么深的口子还是看的王大夫眉头紧皱，却也不忘点评。 “药上的不错，绷带缠的够紧的啊，看着严重，我刚刚试了试应该没伤到神经，我先给你缝上，挂两瓶消炎药，要是不放心的话，再去城里头的大医院看看。” “对了，你要不要上麻药？” 眼看王大夫都开始调配麻药了，陆正擎温和的看向了脸色发白的宋诗雨。 “小宋同志，李同志，今天多谢你们了，我今天还得留在这里，让顺子和小陈送你们回去吧。” “天色也不早了，借用一下卫生所的车，一会儿让顺子他们再开回来。” 他们在山上折腾了一通，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北大荒天黑的早，卫生所已经点上了灯。 哪怕猜到陆正擎是不想她继续看下去，宋诗雨也没有理由拒绝。 “陆排长好好休息，地里头不用担心，我们大队开过会了，军民一心，地里头我们会帮忙照看的。” “好，真是太感谢你了小宋同志，我们过两天见。” 王大夫已经一针麻药打了在了伤口附近，陆正擎面前挤出一个笑来。 直到顺子和小陈带着二人离开，宋诗雨还挺近卫生所里头王大夫的声音。 “你小子刚刚什么表情？笑吗？是不是太狰狞了点？别把人家小同志吓跑了。” “王大夫，你缝的好看点。” 陆正擎的声音平淡中透出一股无奈。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车也停在了柳河堤知青点的食堂外面。 邓佳刚巧提着个饭盒从食堂里出来，看见宋诗雨满手的血吓了一跳。 “诗雨，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 “没事，不是我的血，是陆排长为了救人受了伤，我刚巧碰见，帮了一下而已。” 宋诗雨摇了摇头，闻到食堂里传出的饭菜香，才感觉到肚子再叫。 “我怕你回来太晚，帮你打了饭菜，你带回去吃吧，记得换身衣服。” 感谢的话没有多说，宋诗雨结果饭盒，邓佳还体贴的把自己跌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在外面。 回到家，好在宋墨文为了工时，去砍柴还没回来，厨房里是宋菱悦在洗碗。 宋菱悦听到动静探头出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她没看清宋诗雨身上的样子。 “诗雨，你回来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留了一些。” “不用了菱悦，邓佳帮我打了饭，麻烦你帮我烧一锅水可以吗？” 宋诗雨往自己房间里头钻，生怕被看见后盘问。 宋菱悦应了一声，宋舒悦从门里出来，撇了撇嘴。 “大晚上的才回来，一回来就知道使唤别人。” 第131章 丰收 “姐，你别这么说，诗雨进山也是为了找点东西补贴家里。” 宋菱悦已经习惯了宋舒悦这样，但还是劝了劝。 “之前李青青说宋诗雨离开前收到了一个包裹，指不定是爷爷留了多少钱给她呢。” 自从来了北大荒，宋舒悦把自己仅有的首饰藏得好好地，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看看，最近她带来的那块最喜欢的手表不走针了，宋舒悦难过之下又想起了这一茬。 “姐，我们来北大荒都大半年了，别说当时诗雨就解释过了，她只收到了爷爷的信，就算是爷爷留给了诗雨什么，但这大半年的，咱们一家五口人，身为劳改犯能隔几天吃一次肉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些课都亏了诗雨，就算爷爷留给了她什么，也都该用完了。” 宋菱悦叹了口气。 想到爷爷去世后，她们不懂事，挥霍无度，之后宋家倒台，宋黎安又花了很多钱买他们一家四口在一起来北大荒的名额。 就算爷爷真的留了钱给宋诗雨，肯定也不多。 当晚宋诗雨锁好门，再度进入空间中。 她的药圃里现在药材的种类更多了，宋诗雨对照着古书，挑了几个补气血，养身子的草药单独放出来，打算送给陆正擎。 之后又挖了新鲜的人参出来，就当做这次她在山上的收获了。 在宋家人眼前走个明路。 接下来几天，陆正擎并未返回知青点，宋诗雨抽空带着药材去卫生所看望他，才从王大夫那里得知，陆正擎输了两天的消炎药，就又回山上带队去了。 “今年天气格外冷，都六月份了，安岭附近的山头雪几乎都没化，但村里头总有人要靠大山补充家用。那些打猎的也不听劝，经常一枪下去就是一片小雪崩，兵团的人手根本就不够。” 王大夫说这话的时候，手上还在处理一个病人的伤。 是隔壁村子里一个猎户，正是一枪下去猎物没打着，招来了一片小雪崩的典范。 好在就伤了他一个，被路过的巡逻队给从雪堆里拽了出来，只是脸上没注意被弄了个口子。 “哎呀，王大夫，这眼瞅着六月份了，家里头娃娃们多，大队的那点工时......总得有点别的进项。” 猎户心虚的搓了搓手，声音里是难以掩盖的忧愁。 今年天气冷，很多作物长得都不壮。 王大夫也没再指责他什么，卫生所的门又被推开，又有个摔断腿的被抬了进来，卫生所里头两个轮班大夫都在，四个护士也忙得不可开交，王大夫也不和宋诗雨客气，直接指挥起来。 “小宋同志，帮帮忙，却储物室拿几个夹板过来，还有消毒的酒精、绷带之类的，东西都不够用了。” “好嘞。” 宋诗雨就顺道在卫生所帮了一下午忙，她懂一些简单的消毒包扎的知识，实在不行还能当搬运工，四处递东西。 离开前，王大夫还给了她一盒饭，当做帮忙的报酬。 有肉有蛋，还有一小瓶牛奶。 接下来的半个月，平淡又辛苦。 六月中，宋诗雨和邓佳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第一次丰收。 玉米穗已经干了，每一株玉米杆上都有两三根玉米，撕开玉米皮能瞧见里面的玉米粒是一种饱满的黄色。 这样的收获让村里几个种地的老手啧啧称奇。 要知道玉米一般结果都在一到两根，很少出现三根的。 “小宋同志，小邓同志啊，今年你们这算是大丰收了，我敢保证，十里八乡没有一片玉米地比得上你们的。” “真是稀了奇了，今年天气冷，雨水又不够，怎么就长得这么好啊。” 自从结了玉米孩子后这样的讨论就没有中断过，宋诗雨和邓佳习以为常，甚至还掰了几个下来，送给围观的大爷大妈们。 李大爷直到她俩今天要收玉米，带着两个草帽赶过来，把围观的人群给驱散了。 “人家小宋和小邓，每天天不亮就到地里了，浇水施肥除虫一个不落，有什么好稀奇的。有空羡慕别人，不如赶紧回去弄自己的地。” “小宋，小邓，你们俩带上这个，免得收获的时候被玉米叶给割伤了。” 宋诗雨这才看清李大爷手中草帽的样子，周围一圈用布给缝上了，只留了个露眼睛的地方，又遮阳又能防止受伤。 “你大娘非得让我带给你们的，别嫌弃啊，用的布都是洗好了后晒干了缝上去的。” “哪儿能啊，谢谢李大爷，帮我们也谢谢大娘，等玉米收好了，给二老送几根尝尝鲜，这可是头茬的呢。” 宋诗雨接过草帽，带上之后像模像样的，眼前的视野也完全没被挡住。 “是呀，谢谢大爷大娘。” 邓佳也跟着甜甜一笑。 一般来说大队都是收干玉米，但今年天气冷，大队的存量不够，眼见宋诗雨他们地里头的玉米长得鲜灵又饱满，所想让先收一亩地的，另外一亩的玉米留在田里等着自然风干。 也因此，大队也派了人一起帮忙。钱万里和沈兰花身先士卒，一起到了地里头。 收玉米的过程枯燥且劳累，新鲜的玉米被掰下来，往田埂上一扔，就有知青捡起来放进小推车里面，一个推车满了，就推去大队专门存放的地方。 因为种植的作物生长周期不一样，同时收获的不止有宋诗雨她们的玉米地，还有之前种了白菜的地里头。 宋家中的也是白菜，虽然地大，但是他们人多，自从被柳红兵找过一次麻烦之后每天都尽心尽力的照顾，种出来的白菜居然是几片地里头长得最好的。 与之相比，李青青的地里，白菜勉强结球却是稀疏松散，却也不得不收货了。 照例，地里头只有她一个人在忙活。 柳红兵拿了个酒壶坐在树荫下自斟自酌。 李青青一个个白菜去砍，累的腰疼，却也不愿意直起身子休息一下。 无他，一站起来，就能瞧见那边玉米地里热火朝天的景象。 为此柳红兵还嘲讽了她。 第132章 好久不见 “你就别想了，宋诗雨他们种的东西那么好才有人来帮忙，再看看你种的，拢共一亩地的白菜，都不知道能不能收出来一千斤。” 柳红兵家里也是有地的。 白菜生长周期短，只要照顾的好，短期内就能迅速膨大，哪像李青青种的这些，蔫巴巴的。 “和你分在一组，算我倒霉。” 柳红兵灌一口酒，骂一句。 自从他被李青青打了，两人就算是撕破了脸，奈何柳红兵他爸是村长，李青青只能任人拿捏。 “就算产量少，这一亩地的白菜我一个人收一个人运，得弄到啥时候！” 李青青心头涌上一股委屈，恨不得把锄头扔了。 她终于忍不住，直起腰，看向玉米地方向，满眼的怨毒。 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当天这一亩玉米地就都收了下来，大部分归了大队所有，钱万里和沈兰花现场给宋诗雨和邓佳计算了大量的工时。 留下两个小推车的玉米，是留给宋诗雨和邓佳分的。 宋诗雨称了一下，两根玉米的重量就快要一斤了。 一天的疲惫几乎一扫而空。 “诗雨我宿舍没地方放，我打算把玉米都拿去食堂换成饭票，你要不要一起啊？” 邓佳肚子饿的直叫唤，看着玉米十分眼馋。 “真想现在就直接啃一根啊。” “你再忍忍，你送去食堂，拜托阿姨煮一下也行啊。” 宋诗雨忍俊不禁，“我就不送去食堂了，我带回家，也能吃好几顿了。” “那行，我们赶紧回去吧，明天还有大工程呢。” 邓佳忘了一眼明显多出来许多空隙的玉米地感慨。 玉米收获了之后，玉米杆子要趁着还有水分的时候割断，捆在一起，也要送去大队，据说是用来堆肥。 当然沈兰花说了也不白拿她们的，会给两个人记上额外的工时。 这么算下来，二人上工几天还有可以自由支配的休息时间。 宋诗雨推着沉重的小推车走了一半，就遇上了来接她的宋墨文。 “今天地里收了一大半，白菜送去大队，让我们留了几颗，我就猜你地里收拾好了，准也要分上一些，就来看看。” 宋墨文从宋诗雨手上接过了推车。 “谢谢哥哥。” 宋诗雨也不和他客气。 “今天丰收，我去公社换点肉，晚上咱们弄些好吃的。哥你回去先煮几根玉米吧，今晚拿玉米当主食。” “成，你去吧，辛苦诗雨了。” 说是去公社，实际上宋诗雨只是找了个地方把空间里一条五花肉给取了出来。 反正宋家人因为身份的原因，从来都没去买过肉。 回到厨房，宋墨文已经刷好了锅，切了半颗白菜出来。 厨房里两口锅，一口已经煮上了五根玉米，玉米的甜香顺着烟囱往外冒，宋菱悦和宋舒悦靠着彼此间就坐在锅边上。 “哥，这个玉米为什么不拿来做汤啊？我想喝玉米排骨汤了。” 宋舒悦咽了咽口水。 “北大荒这边种植的玉米和南方的不一样，这种黏玉米是用来当做主食的。” 宋诗雨刚好听见，顺带解释了一句。 宋舒悦觉得自己犯馋被死对头听见一样，尴尬的往旁边挪了挪，但瞧见宋诗雨手里的五花肉，又走不动道了。 当晚一家人吃的是一大盆白菜五花肉炖粉条。 粉条是之前赶集的时候宋诗雨买回来的，农村手作的土豆粉，放在篮子里挂在房梁上头。 “自己种的白菜就是甜。” 宋菱悦连汤带菜的往嘴里送，手里还拿着煮好的玉米再啃。 “这个玉米味道也好棒，黏黏糯糯的，吃起来很顶饱。” 挑剔的宋舒悦也没有反驳，默默地啃了口玉米。 第二天上工前，宋诗雨挑了拿了一篮子玉米，先送去了李大爷家，来到地里的时候邓佳还没来，她也不着急先干活，拎着水桶去打水，先把陆正擎的地给浇了。 趁着浇水的空挡开始考虑怎么规划这一亩地。 昨天收了玉米，钱万里说了，这一亩地，他们可以去大队领种子种别的，或者自己去供销社买一些种子，自己决定种什么。 大队发的种子是经过筛选的，品质会好一些，但自己去买的话，地里头的收成超产的部分可以自留六成。 她和邓佳昨天商量过了，打算自己买种子来种，只是不知道种些什么。 “诗雨，我来了！你怎么自己先把水浇上了。” 邓佳从田埂上跑来，手里拿了两把镰刀。 是从大队那里领的，她们要用来收玉米杆。 宋诗雨刚好也浇完了水，拿起一柄镰刀，打算和邓佳一起趁着太阳还不晒的时候就尽量把玉米杆给收了。 很快镰刀划过玉米杆的“咔嚓”声在田埂间此起彼伏。 这活儿看着简单，实则累人。 玉米叶片和杆子上还都有毛刺，哪怕二人带着有点防护的草帽、袖套和草帽，也难免会有受伤的地方。 汗水顺着鬓角留下，碰到细小的伤口就火辣辣的疼。 玉米杆也不算细，每割一根都得卯足了劲。 也得亏现在玉米杆都还有水分，好割一些，宋诗雨都不敢想，等另一片地里的风干了之后该有多难割。 二人一早上弄了四大捆出来，但地里还有更多的玉米杆。 邓佳一手扶着腰直起身，捶了捶发酸的后背，喘着气。 “这杆子看着不起眼，割起来真费劲……我这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一想到完事儿之后还要把玉米杆运去大队，留下的根还要除掉......” 邓佳忍不住哀嚎，宋诗雨拖着身体一屁股坐到田埂上，仰面朝天，伸手遮住了眼睛。 “你快别说了，想想就累，这活怎么还有这么多啊。” “昨天收玉米的时候都没这么累。感觉现在去食堂吃饭都好累啊。” 邓佳赞同的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水壶灌了一嗓子水也坐在田埂上和宋诗雨靠在一起。 二人靠了一会儿，才相互搀扶着去食堂随便吃了一口，缓过来了就打算一鼓作气，回去干活。 只是回到地里的时候，玉米杆又少了两列，有人挥舞着镰刀，轻松地收割着玉米杆。 听到动静，来人回头冲二人点了点头。 “宋诗雨同志，好久不见。” 第133章 好久不见 宋诗雨的脑海中蓦然响起几周前的话—— 宋诗雨同志，我们玉米丰收的时候见。 “陆排长，好久不见啊，你们从山上下来了啊。” 邓佳并不知道之前陆正擎之前受伤的事情，见有人帮忙兴高采烈地打了个招呼。 “是啊，任务结束了，本来还说能赶上今年第一波丰收，结果还是来晚一步。” 陆正擎点了点头，目光却是看向宋诗雨的。 邓佳从后头戳了戳宋诗雨。 宋诗雨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拿着镰刀跑上田埂。 “陆排长，好久不见啊，那你真是亏了，我们地里的玉米个大饱满，昨天来帮忙的都拿了一篮子走呢。” “那不知道我今天来帮忙收玉米杆，能不能换点玉米？” 陆正擎直起身子，冲宋诗雨露出一个笑容来。 宋诗雨习以为常，她身后的邓佳似乎在疯狂跺脚，发出了些许不明动静。 “陆排长想吃玉米说一声就行，哪用得着亲自动手干活啊。” “两位同志自己干怕是天黑都干不完，听猴子说，两位同志帮我照顾地里的土豆，我们礼尚往来。” 陆正擎说完就再度弯下腰。 他身形高大，在地里却不显笨拙，握住镰刀的手稳准有力，迅速割下一根玉米杆，随手往旁边一放，不用看都能堆在一起，动作干脆利落。 “陆排长，你的伤......” 宋诗雨看着他活动的手臂，忍不住蹙眉。 虽然伤口不在这只胳膊，但毕竟刚受了伤，割玉米杆也是双手配合的事情，这么用力怕是不妥。 陆正擎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割完手边的一杆，直起身活动了下肩膀，手臂自然地抬了抬，语气轻松。 “已经没事了，王大夫说适当活动反而好得快。” 见他活动自如，没有逞强的意思，宋诗雨这才放下心，重新拿起镰刀。 “那也别太累了，这活儿我们慢慢干就行。” “是呀陆排长，一会儿让诗雨拿些玉米来给你。” 邓佳也跟着跳进地里，满脸笑容的打量着二人。 三个人干了没一会儿，猴子也拿着镰刀过来帮忙，多了能干活的人，进度明显快了不少。 虽然陆正擎沉默寡言，宋诗雨话也不多，但是架不住猴子话多，和谁都能搭上话。 阳光渐渐西斜，把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原本密密麻麻的玉米杆被割得差不多了，宋诗雨和邓佳说了一声，自己回家里拿玉米过来，其他三人则把玉米杆捆在一起。 只是还没到家，就有人喊她。 “诗雨，诗雨！” 宋诗雨闻声看去，沈兰花驾着一辆牛车后面拉了一车的玉米就停在宋家院子外面。 宋墨文他们上工还没回来，院子门是锁上的。 “兰花婶，你这是？” 宋诗雨赶忙过去把门打开，沈兰花驾着牛车就把玉米拉了进去。 “刚好你回来了，不用我去地里头找你了，今年你们种出来的玉米实在是超出预料，超额部分太多了，我和大队商量过了，这七十斤是大队分给你和邓佳同志的。” “我这不是寻思着邓佳同志住在宿舍不方便发给你，就全给你拉过来了。” 宋诗雨看着这满满当当一车的玉米惊讶的合不拢嘴。 “兰花婶，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啊。” “你可以先扑在院子里晒干，之后我教你怎么辩成长串，挂在放梁上储存，或者到时候直接剥出来，放大袋子里头。” 沈兰花满意的拍了拍身边的玉米。 “我给你卸在这里？” “成，兰花婶，我来吧。” 宋诗雨还没说完，就瞧见沈兰花打开车门，拿起旁边的耙子，轻轻一拨，玉米就纷纷往地上滚。 得亏宋家的院子大。 宋诗雨去厨房拿了两个竹篮子，说什么都得给沈兰花拿上一篮子，之后又精挑细选了两篮子送给陆正擎和猴子。 “兰花婶，你的牛车能不能借我用用？我还要带去地里，刚好玉米杆也收完了，我就想借用牛车一口气都运回大队部。” 宋诗雨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沈兰花。 “这有啥，来，我直接送你去地里头。” 沈兰花立刻招呼宋诗雨坐上来。 “你和邓佳干活也不要太拼了，一亩地的玉米杆，一天就收完了啊。” 路上沈兰花和宋诗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下午的时候陆排长和候同志来帮我们一起收的，这两篮子玉米就是打算感谢他们的。” 宋诗雨连连摆手，否认了这个功劳。 “那感情好，我记得陆排长会干牛车，一会儿我把你送到地里就去食堂了，让陆排长把牛车帮你赶去大队部吧，停在那就成。” 因为这件事情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宋诗雨回到地里头的时候，玉米杆已经收完了。 沈兰花和陆正擎打了个招呼也跟着离开。 宋诗雨这才费劲的从牛车上把两篮子玉米拿下来。 她都装的满满当当的。 “诗雨，你怎么都拿的你的？你家里不够吃吧，一会儿去食堂把我的那些分给你。” 邓佳吃了一惊，生怕宋诗雨吃亏。 见她一脸单纯，丝毫不知道还有七十斤，哦不对三十五斤的玉米等着她，宋诗雨扬起了嘴角。 “放心吧，刚刚兰花婶给咱们运来了七十斤的玉米，都堆在我家院子里呢，一会儿你刚好和我一起回去商量商量怎么分。” “七十斤？” 邓佳惊呼出声。 “看样子今年就这一块地都是大丰收啊。” 陆正擎很清楚大队收粮食的规矩，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玉米。 估计两根就有一斤重了。 “那是当然，陆排长，候同志，这两篮子玉米是给你们尝尝鲜的，千万别拒绝，昨天来帮忙的老乡也是一人有一篮子的。” 提起今年的产量，宋诗雨脸上带着骄傲但不自大的笑容，她生怕陆正擎和猴子拒绝，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身为军人可不能搞特殊啊。” “就是啊，陆排长这玉米蒸着吃又顶饱，口感又好，你们带回去尝尝。” 邓佳刚刚走出突然拥有了三十五斤玉米的惊喜，在旁边连连附和。 第134章 烤玉米 陆正擎看着慢慢两篮子的玉米，宋诗雨还坚强的拎着一篮子往他手上递，赶忙接了过来。 一篮子估计有十几斤了。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二位同志。” 猴子早就眼馋这个玉米了，见陆正擎接受，自己也赶紧拎起另一篮子。 “我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还饱满的玉米了，一看就好吃，谢谢小宋同志，谢谢邓同志！要不是没有火，真想赶紧烤一根吃。” 猴子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愣是把自己馋的舔了舔嘴唇。 “行了，先把玉米杆送去大队部吧。” 陆正擎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把玉米先放在牛车里，转身走向那一堆堆捆好的玉米杆。 他和猴子身材高大，一次性抱两捆玉米杆毫不费力，宋诗雨和邓佳则是才去两个人一起，一人抬一头的方法。 牛车的大小是塞不进去玉米杆的，全部都架在牛车上头，沈兰花还在车里留了麻绳就是用来缠在玉米杆上的。 三人忙活了一会儿，赶在天黑前把所有的玉米杆都装了上去。 陆正擎虽然身材高大，但身手敏捷又轻盈，几下就缠好了绳子。 不大的牛车，堆起来高高的玉米杆。 宋诗雨绕了一圈，有些担心前面那头老牛能不能拉得动这么多的玉米杆。 不知道是陆正擎的技术好，还是老牛足够吃苦耐劳，陆正擎试着驾上车，稳稳地超前走去，猴子跟在旁边，确保玉米杆不会倒下来。 “宋同志，邓同志，没什么大问题，你们先回去吃饭吧，玉米杆就交给我们处理。” 陆正擎驾驶着牛车停下来，冲宋诗雨和邓佳招了招手。 “那就麻烦陆排长啦。” 邓佳还有些由于，宋诗雨就先答应了下来。 宋诗雨回家吃饭不着急，但邓佳是要赶去食堂的，再晚点食堂可就没饭了。 但如果让邓佳一个人先回去，她肯定不肯，宋诗雨就抢先答应了下来。 “陆排长，今天真是多谢你们了。”宋诗雨真心实意地再次道谢“不然我们俩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陆正擎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举手之劳。你们快去吃饭吧，我和猴子把车放东西送到大队部也就回去了。” 话虽如此陆正擎把车送到大队部之后，盯着值班的人上称登记，把工时算到了宋诗雨和邓佳的头上才离开。 “对了，宋同志，这玉米除了煮着吃，烤着吃味道也很不错。” 陆正擎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了宋诗雨。 “别剥皮，做饭的时候丢到灶台下面，等饭做好了，玉米也烤好了，你可以试试。” 宋诗雨眼前一亮，连忙记下。 “好，谢谢陆排长提醒，我今晚回去就试试。” 回到家，宋诗雨先把属于邓佳的那部分玉米分出来放好，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挑了五根颗粒饱满的玉米连着外面的老皮一起丢尽了灶台下的火堆里。 今天轮到宋舒悦做饭，她一低头瞧见宋诗雨这样眉头紧皱。 “宋诗雨，你不能看着自己产量高就浪费粮食吧，这可是今晚的主食。” “放心吧，要是不好吃，我自己一个人啃五根玉米。” 宋诗雨想了想，又往烧水的炉子下面也塞了一根。 烤好了带给邓佳吃。 “这能好吃？” 宋舒悦满脸的质疑，手下做饭的动作却没停。 经过几个月的锻炼，她现在做两个简单的菜没啥问题，在配个咸菜，也算是实现三菜了。 宋诗雨拿着火钳坐着小凳子，一边帮宋舒悦看火，一边翻动着玉米，以免火候过大，糊了。 她也是第一次这么烤玉米，刚刚陆正擎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以前看见过朱秀芳把辣椒什么的这么放在火力靠一靠，拔掉烤焦的部分，碾碎之后当小菜吃。 就是不知道玉米能不能熟。 好在没一会儿，一股独属于玉米的香气就在这个被三条门帘隔开的小空间里。 宋墨文他们三个直到饭快好了才进家门。 先是被一院子的玉米吓了一跳，随即就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味。 “姐，你今晚做啥了？这么香？” 宋舒悦脸都来不及洗，就掀开门帘凑进来深吸了一口气。 低头一看，桌子上就是很普通的菜。 宋舒悦瞧见她脸上的失望，不忿的撇了撇嘴。 “是某些人又在折腾粮食了！” 说着还是忍不住吵宋诗雨那边看。 她不想承认的，但真的很香啊！ 玉米独有的甜味带着一些焦香，在空气中蔓延。 宋诗雨已经熄灭了火，把玉米一个个夹了出来。 外面的老皮已经烤成灰了。 最里面的嫩叶卷曲，恶意烧焦了不少地方。 但里头的玉米却没有煳，拨开叶子，一整根玉米都是诱人的焦黄色，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宋诗雨吹了吹，一口咬下去，甜丝丝的，软糯之余又多了一丝嚼劲，比煮的更有一番风味。 “陆排长说这样烤好吃，我也是第一次弄，好在没失败，你们快尝尝。” 宋诗雨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自己这根放在盘子里，又用筷子从另一根玉米下面穿进去，这样更加方便弄掉上面的灰烬。 第二根她递给了一直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的宋菱悦。 宋菱悦也顾不上烫了，一口咬下去，忍不住赞叹。 “这也太好吃了吧，我感觉我还连着吃好几天。” “玉米做主食刚刚好。” 宋诗雨笑了笑，把剩下的玉米处理干净都放在盘子里，又挑了一根大的，用赶紧的油纸包起来，打算吃完饭给邓佳送过去。 连电都没通的地方，自然也没有什么消遣的活动，晚上吃过饭后，知青们留在宿舍里喜欢聊聊八卦。 宋诗雨找去邓佳的宿舍的时候，一推开门，里头还在讨论村里有没有帅气的小伙子的几人瞬间噤声。 目光都赤裸裸的看向了香气的来源。 “诗雨，你怎么来了？我们去外面说！” 邓佳意识到了什么，眨了眨眼，放下手里的衣服，立刻凑了过去就把宋诗雨要往门口带。 开玩笑，诗雨估计就带了一根玉米，进了宿舍，还能有她的份？ 第135章 分，不想分啊 说完邓佳推着宋诗语往外走，反手就要关门。 “邓佳同志，你可不能做吃独食这种不有利于团结的事情！” 床铺挨着门口的短发女生反应迅速，一个大跨步过去，卡住门，一手拉邓佳，一手拽宋诗语。 宋诗语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翻了两次面，人已经在邓佳宿舍了。 门口被短发姑娘拦住了，屋里另外两个人也虎视眈眈的看过来，宋诗语一时间竟觉得怀里的烤玉米热的发烫。 邓佳宿舍里三个姑娘性格都不错，短头发的姑娘叫陈楚楚，和邓佳是同学。 “就是啊，感觉是烤玉米的味道，但比我之前吃过的香多了。” 说话的姑娘叫孙亚楠，不是和他们一起从沪来的知青，就是在黑省长大的，从小在田间地头玩，也是做农活的一把好手，她和宿舍里另一个姑娘王思思一组，种的是土豆，还要一个多月才能收获。 而王思思和王年是兄妹，和宋诗语也算得上是熟悉。 “宋诗语同志，让我们也尝尝吧！” 王思思也凑过来扯着宋诗语的衣角。 宋诗语哑然。 她是真没想到就一根烤玉米而已，能让大家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她自然还是偏向邓佳一些。 “这是我说好给邓佳带的，要不我明天多烤几根再分给你们？” “可是现在就好饿啊！” 陈楚楚因为和邓佳比较熟稔的关系，拉着邓佳的手又哀嚎了一句。 “邓佳同志，你就分给我们一点吧。” “至于吗至于吗，不就一根烤玉米，你们咋还要和我抢啊。” 邓佳无奈的摆了摆手。 “我是那种人吗？一根烤玉米我们平……” 她从宋诗语那里接过烤玉米，一边说一边打开。 宋诗语留了一层烤的卷曲的嫩叶，剥开的一瞬间邓佳下意识吸了口气。 玉米的香甜混着焦香，让邓佳下意识把伸出去的手往回收。 到了嘴边的平分二字溜了一圈被她吞下去了。 “说好的平分的诶，我有小刀我来分！” 陈楚楚了解她，眼疾手快拿过玉米垫着宋诗语包裹玉米的那块布，平稳的放在桌上。 “我后悔了！” 邓佳佯装要哭，宿舍里四个人又闹在了一起。 李青青端着水盆从门口路过去打水，瞧见这一幕撇了撇嘴。 “饿死鬼一样，不就是根玉米吗，一看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宋诗语没有参与混战，听到这话，嘴角噙着笑朝门口走过来。 李青青机警的后退几步，抓紧了手里的盆。 “你要干什么！” “李青青同志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玉米是北大荒主要的粮食来源，你要是瞧不起的话就别吃呀。” 李青青还没来得及反驳，眼前的宿舍门就被关上了。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啊！” 李青青吃了个闭门羹，愤恨的提高了音量。 周围路过的女知青不由侧目，瞧见是李青青，当即离的远了些。 在知青圈子里，李青青干的事情都传遍了，大部分知青都是有心里建设是来为国家做贡献的，自然都不喜欢和爱挑事的人有瓜葛。 宋诗语关上门，宿舍里四个人已经分好了玉米，坐成了一排，动作一致的啃着玉米。 让宋诗语莫名想到了之前在山上站岗的时候看到的小松鼠。 那时候已经是雪天了，山上路滑，她误打误撞之下不小心把一只小松鼠用来囤货的枯树给弄翻了。 被偷家的小松鼠懵了一阵，迅速开始往嘴里塞粮的样子就是这样的。 生怕别人抢了。 “这真是我今年吃过最好吃的玉米。这么吃果然比水煮的好吃。” 邓佳一边吃一边和宋诗语商量那七十斤玉米的事情。 “我想着这么多玉米，咱们俩肯定吃不完，放久了还容易坏。我们要不就晒干后储存，要不分给大家吃。” 宋诗语结合了沈兰花的意见。 “我觉得新鲜玉米就很好吃了。” 邓佳一边啃玉米一边享受的直点头。 “要不还是给大家一人分几根吧，村里人不少，加上知青们应该都能分到。” 更别提之前来帮忙的人都拿了一篮子玉米。 宋诗雨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咱们直接送一部分去食堂吧，请乡亲们和其他知青尝尝？之后送一部分给” “这个主意好！”邓佳立刻附和，“大家平时干活都挺辛苦的，让大家也尝尝咱们种的玉米。” “没错这个注意好 能不能顺便提议直接做称烤玉米啊！” 陈楚楚听她俩说话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陈楚楚同志你刚吃完，怎么就想的这么美啊。” 邓佳无语的拖长了声音。 想想都不可能，食堂一天天那么忙，能把玉米蒸出来就很不错了。 “我这不是馋嘛。”陈楚楚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几人又打打闹闹了一番，眼看时间不早了，邓佳担心宋诗语回去路上的安全，赶忙让人先走。 “那就这么说定了，诗雨明早我去找你，我们先把玉米弄去食堂。” “哎呀诗雨你把这个提灯带上。” 细心的王思思把桌上的另一盏煤油灯点燃，递给宋诗语。 “诗雨一定要走吗，我们宿舍也不是不能再加一个床位，实在不行把邓佳同志的床铺让出来。” 陈楚楚现在拉着宋诗语的手的表情都像是再看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自己出去不就行了怎么还把我丢出去！” 邓佳不客气的拍掉了她的手。 如此和谐又鲜活的宿舍氛围让宋诗语也忍不住羡慕。 “好了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明早我烤好玉米，先去麦田那边，到时候你们来找我拿就成。” 小宿舍里又是一片欢呼。 第二天一早宋诗语起了个大早，点燃了炉灶，上面是煮玉米，下面是烤玉米，把宋家人的早饭也算了进去。 邓佳来的很快，不只有她，其他三个姑娘也一起来了，她们从大队部借来了扁担和大框。 “你们怎么都来了？” 三人异口同声： “当然是通过劳动换取食物了！” 第136章 回礼? 五个人动作很快，就装了满满两大筐出来。宋诗语和邓佳挑起玉米，沉甸甸的筐子把扁担都压弯了。 另外一筐其他三人轮流挑起来。 几人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了薄汗，可脸上都带着轻快的笑意。 他们到食堂的时候，天都没亮起来。 食堂负责做早饭的几个阿姨正在和面，见几个人挑着玉米进来，手里的活计都停了。 领班的张阿姨擦了擦手从后厨出来 “这不是小宋同志和小邓同志吗？挑这么多玉米来，是想换饭票？” “听说你们的玉米地大丰收了，头回种地，两个女娃娃真能干啊。” “张姨，不是换饭票的。” 宋诗雨把筐子放在地上，直起身笑道。 “这不是想让大家都尝尝鲜，麻烦大家中午给蒸上，给来吃饭的乡亲们和知青分一分。” 张阿姨闻言眼底涌上笑意，凑过来拿了根玉米扒开，手指捏了捏爆满的颗粒。 “哎呀这玉米长的可真好，难怪说是丰收啊，难得你们有这个心，就抱在张姨我身上，放心好了交给我们绝对弄的香喷喷的。” 几个干活的大娘大婶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凑了过来，你一眼我一语的夸赞起来。 “就村子外面那种荒地啊，要不是国家开发，村子里那些人指定是碰都不碰，没想到你俩还能种出这么好的玉米！” “小宋同志，小邓同志啊，我听说城里的学校专门教人家种地是不是真的啊？我们要是也去学一学能不能也种的这么好。” 他们都是村里人，被分到食堂上工的，但家里头也有地，就没种出过这么好的粮食。 看着那叫一个羡慕。 “我和诗雨就是运气好，我们也没在外面学过什么。” 邓佳大咧咧的笑道。 有个婶子拿起一根玉米掂量着。 “这一根怕不得有半斤重？蒸出来肯定又甜又糯，我家那小子要是见了，保准馋得直蹦。” 宋诗语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都是地里的活计，用心照料着就成。” 几人又帮忙把玉米都倒进了食堂的大盆里，倒上水冲洗。 早上蒸的第一锅馒头已经好了，张阿姨一掀开锅盖就拿了几个给她们。 “都是好孩子，都是来帮忙的，今天的早饭姨请了，再给你们打碗粥。” 陈楚楚三个人却齐刷刷的摇头。 “别和姨客气，几个馒头而已，姨还是能做的了主的。” 张阿姨只当她们是不好意思。 宋诗语哑然，知道她们等着吃烤玉米，笑盈盈的开口解围。 “张姨，真的不用了，我家里灶上烤了玉米应该好了，我们就先走了。” 张阿姨了然，“烤玉米啊，那是够香的。” 不过最后张阿姨还是给一人装了个馒头留着午饭吃。 今天是白面馒头，白面珍贵，一个月都吃不上几顿，等中午怕是只剩窝窝头了。 一早上过去，中午的时候宋诗语和邓佳一起去食堂打饭。 远远的就闻到食堂里飘出来的玉米的甜香。 先来打饭的几个知青一进门就直吸鼻子。 “张姨，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也太香了吧！” “是小宋和小邓两位同志送来的玉米，刚蒸好，来，每人拿一根！” 张阿姨用大笊篱把玉米捞出来，热气腾腾的玉米堆在盆里，看着就让人欢喜。 刚干完活的乡亲们也跟着排队。 一口咬下去全是惊喜。 宋诗语和邓佳到的时候玉米都快发完了。 李大爷也跟着凑了个热闹，捧着玉米啃。 “小宋同志，小邓同志，你们俩种地真是一把好手，干脆明年都种玉米的了。” “那还得听组织上的安排呀。” 宋诗语笑着搭话。 邓佳也去领了一根，一边啃玉米一边偷偷凑到宋诗语耳边。 “这么吃感觉比之前还甜。” 宋诗语笑着点头，抬手擦掉邓佳嘴边的玉米渣子。 就刚刚她打饭的功夫就有不少人跑来道谢。 下午的时候宋诗语和邓佳也没忘了抬一筐再送去战士们的驻扎地。 当然选的是陆正擎在地里的时候，宋诗语和许多战士都熟悉了，忽悠了几下，就把玉米给送了进去。 第二天陆正擎带着猴子送来了两条鲟鱼。 “宋同志都打入我们内部了，我们不得礼尚往来啊。” 陆正擎看起来心情不错调侃了一句。 宋诗语被他堵了一句，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都打入内部了，陆排长怎么还这么客气啊。” “上次不是说想抓条鲟鱼吗？给你送来尝尝鲜。” 陆正擎帮忙打了水，把两条鲟鱼养在盘子里。 鲟鱼和寻常见到的鲤鱼，草鱼不一样，头尖且细长，身上没有鱼鳞，反倒是充满了滑溜溜的粘液。 听见这话宋诗语心下微动。 上次落水的时候她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是瞧见了一条鲟鱼，没想到陆正擎就放在了心上。 “陆排长，你人可真好！” 这话让猴子脸色一边，趁陆正擎不注意，做了个搞怪的表情。 “吃的时候烧一壶开水，浇上去，用刀把粘液刮掉就可以了。” 陆正擎面色不变，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实在不行，你来找我，我帮你杀。” 只有他知道自己耳根子有些发烫。 “谢谢陆排长！” 临走的时候猴子还凑到宋诗语身边低语。 “小宋同志你可不知道，早上晨练之前我就看见陆哥一身水拎着这两条鱼回来了。他估计是怕死了不新鲜，还带了个木桶过去。” “其实打巡逻之前的几天我就瞧见陆哥早起带着桶去河边了，只是鲟鱼不好抓。” “猴子！” 外面传来陆正擎的喊声，猴子挤眉弄眼了一番，快步追了出去。 留下宋诗语望着他们的背影发愣，心头萦绕着刚刚猴子的话。 所以其实不是回礼。 就是记着她想吃，只是直到今天才抓上来，借了个由头送过来？ 想到那个可能宋诗语没由来的感觉脸颊发烫，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二人的背影彻底看不见。 “诗雨，怎么站在那不动？” 宋墨文也起来了，瞧见宋诗语站在那有些奇怪。 “没什么，哥我就是醒醒神。” 宋诗语慌忙回答，宋墨文不疑有他，打水洗漱去了。 第137章 卖货郎（上） 当天晚上宋诗雨就杀了一条，用李大娘给的酱做的铁锅炖大鱼，把玉米也切成段炖了进去当做主食来吃。 鲟鱼和寻常的草鱼、鲤鱼不同，身上没有小刺，甚至连鱼骨头都能咽下去，鱼肉爽滑鲜美。 就连挑剔的宋舒悦也开始打另一条鲟鱼的主意了。 “另一条怎么吃啊？要不然我们红烧吧！” 没等宋诗雨开口，已经弄清楚两条鲟鱼来历的宋墨文就出言制止。 “陆排长送鱼来，是为了答谢诗雨的玉米，那玉米还有邓佳同志的份，另一条鱼自然也要归更加同志。” 宋墨文说的在理，宋舒悦也没法反驳，只能悻悻的回到房间。 鲟鱼的事情宋诗雨已经告诉邓佳了。 说好了明早邓佳来取，送去食堂拜托张阿姨做了。 但这两条鲟鱼还是伴着猴子的话在宋诗雨心底掀起的些许涟漪。 只可惜接下来的日子陆正擎不知道接到了什么任务，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临走前让猴子照顾他田里的土豆。 这项工作自然而然又到了宋诗雨她们手里。 对此猴子还保证回头再去抓几条鲟鱼来道谢。 那两条鲟鱼似乎也成了平淡日子里的小插曲，再也没有冒出来过。 这天宋诗雨和邓佳下工早，二人约着去供销社看看。 二人还没走出村子，就听见村口传来一阵拨浪鼓的声音，夹杂着吆喝。 “卖货哩——换糖吃喽——” 是走街串巷的卖货郎。 宋诗雨以前在李家村的时候也遇见过。 那个卖货郎骑着小毛驴，毛驴身上个跨了个盒子，装的都是麦芽糖，身上则挂满了货物。 只是她来北大荒之后还从没看见过卖货郎。 “诗雨，我们去看看吧！” 邓佳的注意力也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 “我们去看看。” 这个卖货郎推着一辆老旧的独轮车，车斗里铺着块布，上面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 五颜六色的头绳、顶针、纽扣。 车把上挂了个拨浪鼓，走一步响一声，车斗里还有个铁盒子，里头是琥珀色的麦芽糖。 只见卖货郎拿起牙签插进糖里，轻轻一挑就卷出一小坨来，在黏上另一根牙签，手腕一转，糖丝便绕着竹棍缠成个圆滚滚的小球，伴随着搅拌小球逐渐变成了白色。 引得周围的孩子惊叹连连。 “阿妈，我想吃糖！”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拽着妇人的衣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水果糖。 抱着一盆洗干净的衣服的妇人，妇人先把自家娃往回拉了拉。 “大哥看着面生啊，往年好像没来过我们村子？” “前些年在南边的镇子上多一些，今年南边说抓什么投机倒把，我也要养家糊口的只能往北边走。” 卖货郎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看起来干瘦干瘦的，不知道是不是本地人，但笑起来却也很和善。 说起这些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焦虑和悲哀。 看起来的确是个为生活所困的卖货郎。 妇人又问了几句，逐渐放下心来，任由女儿上前挑选。 “你这怎么个价？” “花钱买也行，换也行，想用啥换啊？旧鞋底、碎铜烂铁、头发都成，实在不行，给我讲个村子里的新鲜事，也能换块糖尝尝。” 卖货郎憨厚的笑着，开始招揽生意。 “诗雨，我身上还有点钱，就是没东西能换，那些个头绳挺好看的。” 邓佳翻了翻口袋，只有几毛的散钱。 宋诗雨也是头一次能自己挑选这些花花绿绿的头绳， 两人走到独轮车旁，卖货郎眼里都好，一眼认出她们是知青，热情地招呼。 “两位同志想要点啥？我这头绳是时下最流行的，还有这鞋垫，都是我自己纳的，保管结实耐用！” “什么价？” 宋诗雨随手拿起了一根红色带花的头绳看。 “三分钱两根，或者拿别的东西来换。还有这些头花都是一个价。” “那我各要六分钱的。” 宋诗雨想了想，还是给双胞胎也买了一份，顺带让邓佳一起挑。 她自己顺手就拿那根红色的头绳。 “等等！我要这个！我那这个换！” 一个声音突然想起，李青青手里拿了个木碗挤了进来。 “这......” 卖货郎看了看那个小小的木碗，眉头皱了一下。 “这位同志，我这不合算啊。” “怎么不合算！” 李青青梗着脖子叫嚷，“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木碗，没有丁点毛刺。” 她说着，还故意撞了宋诗雨一下。 宋诗雨没有理会她的小动作，淡淡开口，“按规矩来就行了。” 卖货郎也不是傻子，一个手作的木碗，还是用过的，就算换来了也只能自己用，没多少人家会要的，宋诗雨给的可是实打实的钱啊。 “这位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做生意还得讲究一个信用，先来后到，东西还是得给这位同志，你若是有别的要换我们在商量商量。” 他还是想留住李青青这个生意，毕竟李青青的穿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只拿得出一个木碗的人。 “真没眼光！” 可惜李青青只想和宋诗雨较劲，见没成功骂了一句扭头就走。 卖货郎收下了钱，邓佳还在眼花缭乱的挑选。 宋诗雨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她。 卖货郎一边推销自己的货物，一边和周围几个凑热闹的人闲聊起来。 “诶，同志，我听说咱们这边有位姓陆的同志，是个当兵的，听说前阵子救了人，还受了伤？” 宋诗雨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的往那边挪了挪。 换纽扣的婶子不疑有他，点头应下。 “是有一位陆同志。” 宋诗雨顺着接话，“同志，难不成你是陆同志的亲戚？” “嗨，就是路上听别的村子说的。” 卖货郎挠了挠头。 “我以前认识一个卖货郎，常走这一片，总说有位陆同志年纪轻轻，功绩不少，我一路过来听见救人这事，就想着会不会是同一个。” 邓佳听见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是呢，陆排长可厉害了，雪崩的时候救了人，胳膊划了老大个口子，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 第138章 卖货郎（下） “那就好，那就好，人民英雄啊，没事就好。” 卖货郎憨笑了两下，低头整理货物，又拿出几根好看的头绳。 “听说陆首长，去年还破获了大案子，真是年轻有为啊。” 邓佳已经选好了头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还没开口就感觉衣角被扯了一下。 邓佳下意识回头，就见宋诗雨浅笑着开口。 “是啊，陆首长年轻有为，不过部队上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陆首长现在也不常在我们这。” 宋诗雨看向卖货郎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 刚来村子就打听陆正擎的情况，是别有用心，还是真的是随口一问？ 倒是卖货郎满脸坦然，没再追问，继续和周围的村民们聊天，又做了几笔生意，再度推起了他的独轮车，又摇起了拨浪鼓。 “走喽，去下家喽——”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宋诗雨一时有些分辨不出。 “诗雨，诗雨？”邓佳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啥呢？我们快走吧，再晚点供销社要下班了。” 宋诗雨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晚点她们从供销社回来，从值班室路过的时候宋诗雨被喊住了。 “好像是兰花婶，诗雨你快去看看吧。我先去食堂打饭了。” 邓佳瞧见了探头出来的沈兰花，识趣的先走了。 宋诗雨走到值班室门口，沈兰花正倚着门框朝她招手，手里还拿着个记账本，笔尖在纸页上悬着没落下。 “兰花婶，您找我？” “刚从供销社回来？” 沈兰花放下账本，往她身后望了望。 “正好，有个事儿跟你说，明早连城又有大集，你要不要再去赶一趟？” “真的？明早几点？” “得赶早，天不亮就得出发，正巧村口有辆拖拉机去拉货，捎带着几个去赶集的乡亲，你要是想去，凌晨四点来村口等着就行。” 沈兰花笑着补充。 “去晚了好东西都被挑光了。对了，带上点你那些东西，说不定能换点紧俏货回来。” “成啊，兰花婶，刚好上次进山我又找到些山货已经晒干了可以一起去换了。” 宋诗雨大喜。 “我也是知道这种大集，我上次认识的收药材的人肯定会来，才想着把你带上。那人姓刘，嘴角有颗痦子，一般就在大集旁边的平安巷里头，祖上传下来的小医馆，现在不允许无证行医，就卖点药材，抓抓药什么的。” 沈兰花说着递给宋诗雨一封信。 “平时也不咋收药材，这是我帮你写的推荐信，你给他看了，他就知道了。” “多谢兰花婶，婶儿，你这次不去吗？” 宋诗雨感激的接过信封。 “这段时间地里开始逐渐收获了，虽然没有你的玉米地产量高，但供食堂不成问题，我前两天才去了几个小集，这次就不去了。” 沈兰花又给宋诗雨交代了几句，才放人离开。 回家的路上，宋诗雨心里头立刻盘算起来要带的东西。 上次收下来的玉米除了家里吃的新鲜的玉米，剩下的她都晒成了玉米棒子。 即便如此也没有缩水多少，可以背上，看看能不能换些其他的农产品。 还有空间里的药材，这次兰花婶不跟着，她可以多卖一些出去，到时候还是老规矩，一部分上交大队。 当晚宋诗雨和宋墨文说了一声，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了村口。 拖拉机后头已经坐了几个村民，瞧见宋诗雨过来都笑眯眯的打招呼。 “小宋同志，快上来。” “坐这边，这边风小。” “哎哎，刚刚说好的，坐我旁边，这边才挡风呢。” 自从宋诗雨和邓佳把玉米分了出去，别说对她俩了，就连带着对宋家人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宋诗语先把背上的背篓放了上去，就有人搭把手，把她一起拽上去。 她把药材放在了最下面，又找了个木板隔开，从外面看上去就是背了满满一兜的玉米棒。 “小宋同志这玉米是真的好，晒成这样还是沉甸甸的。” “小宋同志我跟你讲下次卖玉米棒的话，最好是把玉米粒扒下来去卖，这样价钱高，能换的东西也多。” 宋诗语这才注意到一起去赶集的还有食堂的张阿姨。 “好嘞，张姨我下次就知道了，张姨你今天不上工吗？” “赶巧轮到我休息了。” 又等了一会儿人就齐了，拖拉机比起之前的牛车要快上不少，一路颠簸，车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时间打发了。 “小宋同志，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有个收粮的，你这玉米虽然不多但品相好，他应该是收的。” 张阿姨和村里几个婶子结伴一起来的，给宋诗语指了条路，她们就约着去看有没有新到的料子了。 宋诗语没着急去卖，顺着大陆走下去，看到卖菜的就问一问，一趟下来玉米也被换完了，背篓里多了些红柿子，还换了一小把绿皮榛子，用布包着。 可能是因为开山了的缘故，这次大集几乎是跑山人的天堂。 各种琳琅满目的山货，看的宋诗语心里直痒。 前先天下过一场雨，估计是菌子发了出来，宋诗语还买了一把蘑菇干。 还有土豆干，是人家自己晒的，原本存着过冬，但晒多了没吃了就拿出来卖。 宋诗语是南方人，还没吃过，就用玉米换了一大包，那个大娘热情，还给她抓了一小把豆角干。 “泡开后，炖肉炖鱼都好吃，就算是只炒着，也很下饭。” 背篓越来越满，好在宋诗语还记得这次来的主要目的，靠着问路找到了平安巷。 与外面大集的热闹相比，平安巷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宋诗语先把背篓里多余的东西收到了空间里，嘴上叼着半截油条，慢悠悠的往里走。 拐了几个弯，刘大夫的小店还没找到，就听见了争论声。 “刘大夫你可想好了啊，现在就我手里有这些药材，你还能上哪找去啊！” 这声音听着耳熟，宋诗语问声看过去，不仅找到了刘大夫，还看见了个熟人。 第139章 撑死胆大的 “老刘啊，不是我说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看看我这药材的品相还是不错，你这价格稍微有点低了，不如往上再给点？” 宋诗雨听着声音，定睛一看，讲价的那人她很熟，是前几个月她刚来赶集的时候，从她手上“高价”买走了一根人参和其他药材的药贩子。 这个时候那个药贩子正在和一个白胡子老头掰扯来掰扯去。 那个老头应该就是沈兰花所说的刘大夫。 当初药贩子用低价忽悠走了宋诗雨好些药材，两根人参才一张大团结，好在当时宋诗雨留了一个心眼，没把仓库里的药材都卖给她。 当时宋诗雨猜到了这人可能会坑他。 却没想到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连正常价格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也怪她第一次买药材，才给诓骗了。 要不是沈兰花好心帮宋诗雨把人参给卖了出去一根，刘大夫给了足足五张大团圆，宋诗雨还被蒙在鼓里。 “我也不要你多的，直接给我六张大团圆吧！这可是人参啊，难得一见。” 药贩子还在这边坐地起价，宋诗雨回过神来，看着药贩子手里的药材，忍不住嗤笑一声，几个看着成色不是很好的药材，他也敢要价五张大团圆。 当初从她手里骗取药材的时候可不是这嘴脸。 刘大夫摆摆手，微微蹙眉，盯着他手里的药材看了两眼，随后往外推。 “收不了这么高的价格，要用这价格买下来，我得亏死了。” 药贩子不依不饶. “人参嘛，贵点是正常的！你看看上次我给你的那根人参是不是上品，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刘大夫迟疑了一下。 “这些品质真的不行！” 宋诗雨听着药贩子不要脸的话，走上前帮着刘大夫说话。 “人参贵一点是正常，但也要看看这人参的品相值不值这个价！要都是这种品质，可不值得啊，你说对吧这位同志？” 药贩子听见声音转过头，刚想骂人，谁在扰乱他做生意。可当看见宋诗雨脸的时候，他想说的话全都在这一刻全部咽下去了，他对宋诗雨可是印象深刻。 当时他用一张大团圆换取了两根成色极佳的人参，转手卖了十四张大团结，价格瞬间翻了好几倍。 药贩子有些心虚，可一想到宋诗雨手里的全都是品相很不错的药材，想要接着忽悠一下，若是能将她手里的药材给忽悠过来，说不准今天他又能加餐一下了。 “诶，是你呀，我记得你，你也是来卖药材的？” “要不然还是上次的那个价格，我给你加一点，我们去旁边交易怎么样？” 药贩子嘴角挂着笑，想要接着忽悠宋诗雨，他就是看着宋诗雨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 宋诗雨没搭理身边的人，拿出自己这一次带来的药材，三根人参，还有一些很寻常的药材，但品相都很好，这一对比起来就显得药贩子带来的药材更像是路边的杂草。 刘大夫看着她摆出来的东西，再看她的模样，一下子认出来宋诗雨是沈兰花跟自己提过的人。 毕竟当时沈兰花当时描述的是，身量不高，长得白白净净惹人疼的南方姑娘。 “你就是小宋同志？” 在家加上能有这种品相药材供应的人不多，刘大夫稍微想了想就认出来了。 一旁的药贩子眼看着自己的生意就要被抢走，连忙开口。 “诶这位同志，走啊，上一次你不就在我这里卖的吗？我们就当做个老交情，这一次还是卖给我，我们去帮忙交易吧。” “我给你在上次的价格上多加一张大团结！” 药贩子没说具体价格，只要先把宋诗雨给骗过去再说。 宋诗雨听见这话不为所动，她看向刘大夫，语气冷淡。 “这位同志，你骗我一次还不够，现在还打算强买强卖吗？” “我只找刘大夫，这药材也只卖给刘大夫。” 药贩子药材没卖成，还被人抢了自己的生意，瞬间恼羞成怒，他扫视了一圈他们几个人，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他们几个人。 “小同志啊，才来我们北大荒吧，才入这行吧，初来乍到的要讲规矩。” 药贩子被驳了面子，眼瞅着原本的交易也要泡汤，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起来，开始警告宋诗雨。 “我就是个普通知青，不知道你们什么行规，要是有的话，你白纸黑字的拿出来，我们去警局一起看。正好说说你上次骗我的事。” 宋诗雨并不吃这一套，冷静地把自己带的药材整理好，看都不看药贩子一眼。 “行，好得很，你个小女娃，给我等着瞧！” 药贩子见宋诗雨软硬不吃，聊下一句狠话，愤然离去。 刘大夫见状，有些担心宋诗雨会不会出事，宋诗雨把自己的药材，递给刘大夫。 “刘大夫你看看，这些药材能卖多少钱。” “小宋同志，你先进来，这人参还是按照上次的价格给你，一根五张大团圆，剩下的那些药材我要称重一下才知道给你什么价。” 刘大夫说着将宋诗雨带进了门。 两人正在交易的时候，还陆续来了几个取药的人。 大多都是老人家。 看见宋诗雨年纪这么小就出来卖药材，还很惊讶。 “这位小同志，年纪轻轻就出来讨生活了啊，不容易哦。” 宋诗雨看向旁边的老人，刘大夫正在对药材分类称重，她相信刘大夫不会作假，便和旁边的老人聊天起来。 “家里刚好有一些还不错的药材，便想着拿出来卖了。” “刘大夫这里不错，他不会骗你，外面那些药贩子很多都是骗子，你以后就在这里来卖就是，老头子我保证，刘大夫人不错！” 老人拍着自己胸脯对此保证道。 宋诗雨看着面前的老头子，又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药材，方才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一个老人抓药没给钱就走了。 “诶，刚刚那个人没给钱啊！” 宋诗语以为那人是想要逃单，可大家眼里都没什么惊讶意外的表情，老人见状，给她解释。 “在刘大夫这里抓药，都没有收取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要钱，刘大夫坚持给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身上没多少钱的人免费抓药。” 第140章 免费抓药 “刘大夫医者仁心，为了不让这周围的人看不起病，刘大夫付出了很多。” 老人家说话的时候眼神忍不住朝着刘大夫的方向看了两眼。 宋诗雨在听见这话的时候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刘大夫竟然做得这么好，老人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和宋诗雨道别离开，旁边的刘大夫也将药材给称重好了。 “这些加起来差不多是二十来张大团圆，我现在去取钱给你。” “诶，刘大夫，凑个整。” 刘大夫在听见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紧张，他以为宋诗雨要让自己给她三十张大团圆，若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准他也会答应下来，毕竟这药材的成色确实不错，很难得。 “就给我二十张大团圆吧。” 刘大夫刚准备答应下来，随即一愣，他看向宋诗雨，惊讶开口询问。 “二十张？我刚刚说的是这些东西一共价值二十四张大团圆，三根人参还是按照之前的价格十五张，剩下的这些药材我一共给你九张。” 刘大夫担心是宋诗雨听错了，重新解释了一遍。 “要不我给你凑个整到二十五张大团圆？” 来他这里卖药材的人不少，不少人都会讲价，他对那些跟自己讲价的人也都理解，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他几乎都会答应，不过刘大夫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反向讲价的人。 “没算错，刘大夫咱们是要做长久生意的，你给我这么高的价格，我也退一点，大家都不容易。” 刘大夫做这种不要钱的生意，却还追求药物的质量，是难得的好人。 宋诗雨现在并不缺钱，买药材只是一项额外的创收而已，要是长期合作的话，她也愿意卖刘大夫一个好。 “刘大夫我刚刚都听那个爷爷说了，你做这些事情，就算有再多的积蓄也难免入不敷出，我也想帮点忙。” 闻言，刘大夫脸上笑容不断。 “好孩子，小宋同志，你是个好同志啊。” 周围的老人不少，也有不少抓不起药材的人也来他这里，但也有很多好心人在听说了他的举动后主动来他这里抓药，不过就算是这样，平时的开支也有些入不敷出。 他对这件事有些惆怅，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解决，今天给宋诗雨的药材钱都已经是店里很大一部分的流动资金。 但很快，刘大夫收敛了笑容，严肃起来。 “这药材怎么说也是你辛苦弄来的，不能这样，我还是按照原价给你。” “刘大夫，你说这话可就生疏了，这药材再怎么珍贵，也是我想给你的，也是为了方便我们下次再次合作不是吗？要是你这一次拒绝了我的好意，那我估摸着会伤心。” 宋诗雨见他不同意，还把沈兰花给搬了出来。 “兰花婶就经常和我们说要尽力去帮助别人，我也没有别的能耐，就只有这些药材了，况且我又不是没要钱。” 闻言刘大夫有些犹豫。 宋诗雨趁热打铁。 “况且我也没说就这么算了，刘大夫再帮我抓一点这补气血或者治疗感冒的药材吧。” “成，我去给你抓一些来。” 刘大夫这才同意，去后面将钱给她取来，用手帕包好递给宋诗雨。 “这是给你的二十张大团圆，你数数看。” 他第一次遇见这么大方的客人，几张大团结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心里有些感动，按照宋诗雨所说的去将那些药材给抓了下来，每一包都是满满当当的分量。 见刘大夫还有些拘谨，宋诗雨打趣道：“那这些药材我可就不给钱了呀。” 刘大夫听见这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方才还在想着，要是宋诗雨和自己说要给钱的话，自己要怎么拒绝才好，现在听见她说的这话，脸上洋溢起来一抹笑容。 “好说好说，你直接拿走就是。” “对了刘大夫，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一下您，这是我自己做的止血药粉，想要让你帮我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 宋诗雨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着她自己做的止血药粉。 她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和旁人求教，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还不得抓紧时间。 刘大夫没有吝啬，从她手中接过来，仔细打量了几眼，随后指出这东西的问题，好几处需要改进的地方。 宋诗雨听完之后简直是受益匪浅。 “多谢刘大夫，之前我一直不明白，现在总算是将这个地方给搞懂了。” “现在我也没什么事了，就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见啊。” 宋诗雨将所有东西都装进袋子里，转身打算离开。 “今天门口的那个药贩子你还记得吧，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药贩子的报复。” 刘大夫有些不放心，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柜台后面绕出来。 “走，我送你出巷子。” 宋诗雨没拒绝，“麻烦刘大夫了。” “那药贩子走的时候我看着不太对劲，我担心他会在事后来报复你，你在外面的这几天尽量和你同一个村子镇子上的人一起，不要落单，下一次来的时候也尽量选人多的时候来。” 刘大夫好生叮嘱了一番，他看着面前这小姑娘就觉得是在看自家孩子一般。 宋诗雨点头，转身离开。 眼看快到约定回去的时间了，宋诗雨的背篓此时空空如也，她四下打量确认没什么危险之后，这才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口，从空间里拿出一些东西放在背篓里面整理好。 刚整好东西，她打算出去的时候，却被几个人堵在了这里。 “哟，让我好找啊，你说说你，今天干嘛毁我生意，还不卖给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让你卖给我是给你面子！” 宋诗雨听见声音看了过去，是刚刚那个药贩子，身边还多了两个混混，药贩子拍着手步步紧逼。 宋诗雨没有和他们硬刚，自己这小身板想要硬刚是一定刚不过的，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想要找机会跑走。 “我只是觉得在正规的药铺合作要方便一点而已，没别的意思。 第141章 自卫反击 该服软的时候还是要服软一些，就比如现在她一个弱女子在面对三个男人，明显打不过的类型，她才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逞能，该跑的时候还是应该跑才是。 药贩子在看见她背篓里的东西，想要上前抢过来，但宋诗雨没死命抓着背篓，任由他们把东西拿了过去。 同时她心念一动从空间里拿出了陆正擎送的匕首。 “钱呢！刘老头没给你钱吗！” 药贩子翻找了一番，发现都是没用的菜，气愤的将篮子掀翻，再度朝宋诗雨伸手。 宋诗雨紧抿着嘴，找准时机，挥舞着匕首，从药贩子手上划了过去。 陆正擎给的匕首自然不是劣质品，吹毛立断，药贩子手臂上瞬间血肉模糊起来。 见她手里有武器，另外两个混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宋诗雨瞅准时机，抄起被掀翻的背篓砸了过去，自己则迅速朝外跑去。 “贱人！” 药贩子看着自己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脸上神色瞬间暗沉下来。 “给我追！把她追到之后好好的找个地方教训她一顿！” “还敢动手！不要命了！” 药贩子捂着伤口龇牙咧嘴。 他带着两个混混在宋诗雨身后穷追猛打，宋诗雨心跳飞快，眼看有个混混抓住了她的头发，宋诗雨看都没看，忍着疼，又挥舞了一下匕首。 混混下意识松手，再度放跑了宋诗雨。 眼瞅着到了巷子口，宋诗雨埋头朝外冲。 “宋诗雨同志？” 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有人握住了宋诗雨的手腕。 宋诗雨没反应过来，还要反击，就被缴了匕首。 她这才看清了来人。 正是陆正擎。 “陆排长，好巧啊！” 宋诗雨喘着粗气，瞧见陆正擎心里一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是怎么了？” 陆正擎刚刚瞧见她慌乱的从巷子里蹿出来，手上的匕首还在滴血，这才伸手拉住了宋诗雨。 他顺着宋诗雨来的巷子看了过去，宋诗雨缓过气来，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陆排长，有小混混抢我的东西，还追我出来，我不是故意动手的。” 这个时候药贩子和几个小混混也跟了上来，他们扫视了一眼，在陆正擎身后看见了宋诗雨。 “怎么还有个多管闲事的，让开，别打扰我们教训她！” “小子想英雄救美啊，你在这条街上打听打听，谁敢管我的事情！” 药贩子捂着伤口面目狰狞的走上前。 “呸，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个强买强卖的王八蛋！” 宋诗雨站在陆正擎身边啐了一口。 她心里对面前这三个追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害怕，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自己现在太弱，还没有办法一次性收拾三个人。 “你个小贱人！” 药贩子看了陆正擎两眼，语气不善。 “小子，你赶紧让开，别耽误我在这里教训人。” 陆正擎在听见这话脚下步伐并没有动弹，站在原地，盯着面前的药贩子，两人对视几眼。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三个人不嫌丢人吗？” “屁话多！” 药贩子说着上前就打算教训陆正擎一顿。 陆正擎也没有再说什么，手下动作翻转，将面前的几个人全都打倒下在地上趴着，脸朝下。 几个人这才意识到陆正擎恐怕不是寻常人，他们趴在地上好一会起不来，抬头看见陆正擎的眼里带着几分害怕。 陆正擎动手的空挡，宋诗雨才注意到，陆正擎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带了个一头区卷的短发，戴着个金边眼镜，通身书卷气的女人。 女人见陆正擎上前动手，主动站到了宋诗雨的身边，没有直接握住她的手，保持了些距离，温柔开口。 “小同志不怕啊不怕，有正擎在，他们都伤害不了你。” 女人并非穿金戴银，却是宋诗雨见过最有气质的，笑容温和，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见宋诗雨发愣，女人误以为她害怕，又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比宋诗雨高一个头，温柔的屈膝平视宋诗雨，缓缓拉住了她的手。 宋诗雨对心里虽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如果不是陆正擎出现在这里，她也会找到别的能帮助她的人，实在不行，最后跑空间里面去，吓死面前几个人！ 但美人姐姐的好意，谁能够拒绝？ 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女人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陆正擎三两下解决了几个人，药贩子见自己打不过，手上的伤口越来越疼，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退后了几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陆正擎。 “这一次我就先这么放过你，但要是下一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走着瞧！” 陆正擎哪里会让他就这么跑了，直接把三个人扭送去了附近的派出所。 路上他才有空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对你穷追不舍？” 宋诗雨两手一摊无奈解释。 “上一次我来赶集的时候，把药材卖给了那个人，但是他不老实，给我低价，回头自己卖高价，这一次我卖给了另外一个药铺的人，刚好和他撞见了，他不服气我不把东西卖给他，所以想教训我一下。” 一旁的女人听见这些话暗淡时候，眼神稍微亮了一下，看向宋诗雨，“你还会卖药材呢！我都没想到。” 宋诗雨这才重新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抓着自己手的女人身上，她回过神来，好像刚刚这两个人是走在一起的，而且她和陆正擎好像认识。 宋诗雨的目光不动声色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带着几分奇怪。 “小同志，你还记得我吗？” 女人抓着她的手，一脸期待地盯着宋诗雨。 听见这话，宋诗雨挠挠头，眼里带有几分茫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仔细在自己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完全没想得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位大女人。 女人也没有为难她，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顾怡宁，上一次你在路边仗义出手，帮我抓住了小偷，你还记得吗？” 顾怡宁眼底的温柔中多了几分感激，默默地盯着宋诗雨。 第142章 缘分啊 要是说这个事情，宋诗雨瞬间回想起来。 那次她扣完背篓，见小偷被制服了，就没在管接下来的事情。 自然也没和顾怡宁打照面。 “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那天等我朋友制服了小偷之后，你就不见了，我事后想要感谢你都没有找到人，没想到我们今天又在这里遇见了。” 顾怡宁眼底满是惊喜。 宋诗雨听她这么说，脑海中也浮现出当时被偷的那个女人的背影，的确和顾怡宁很像。 没想到竟然让他们在这里再次遇见了。 “你好，真是太巧了，我叫宋诗雨，那次也只是举手之劳，后来怎么样，没有丢什么东西吧？” 宋诗雨也回握住了顾怡宁的手。 顾怡宁的手指修长，但掌心还是有不少茧子，看样子也没少干农活，一时间宋诗雨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顾怡宁被她这个样子逗笑。 “没呢，还好有你在，东西全都没丢，里面可装着我很重要的资料，还有研究所的经费，要是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多亏了你呀。诗雨同志不仅人美心善，还胆大心细。” 这样的夸赞听起来或许有些敷衍，偏偏顾怡宁神色温柔且郑重。 “举手之劳而已。” 宋诗雨被她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转移起话题来。 “今天能碰到顾同志和陆排长也很巧啊，你怎么怎么在这里呀？” “陆排长？” 顾怡宁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陆正擎。 陆正擎颔首解释，“我带了一排人驻扎在柳河堤知青点。” 顾怡宁了然，陆正擎继续给宋诗雨介绍。 “顾怡宁同志是孙教授团队的农业专家，之前有事回首都了，现在孙教授暂时留在首都做研究，顾同志就呗派来接手了孙教授的工作，我奉命接她先到柳河堤知青点看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宋诗雨了然，心里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但也注意到了顾怡宁看向陆正擎时眼底奇怪的情绪。 陆正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在宋诗雨身上停留了一下。 “顾同志，这位宋诗雨同志，就是孙教授提到过的那位小宋同志，前不久她和邓佳同志负责的玉米地大丰收。” 闻言宋诗雨了然。 孙为民离开了很久，而顾怡宁一来就要前往柳河堤知青点，恐怕也和自己的玉米地大丰收有关。 “没想到我想找的人居然都是同一个人啊。” 一听到这个笑死顾怡宁拉着宋诗雨的手都紧了些，眼底迸发出惊喜，仿佛生怕她跑掉一般。 “诗雨同志，我有幸观摩一下你的田地吗？” 宋诗雨被她突然有些狂热的样子吓了一跳，机械的眨了眨眼，企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失败了。 “顾同志，别说什么观摩的话，你是首都来的农业专家，是来北大荒帮助我们耕种的，来我的地里看看，是来帮我忙，谈什么观摩啊。” 几人聊了几句，就走到了派出所，陆正擎带着药贩子他们进去，说了些什么，很快就从里头出来了。 “放心吧，我已经和派出所的民警说过了，一有结果就会通知大队。” 宋诗雨见事情已经解决，怕自己打扰了陆正擎的工作，主动开口。 “谢谢陆排长，你们先回吧，我也该去和大家汇合了。” “要是方便的话，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顾怡宁很喜欢宋诗雨，更喜欢报告中她和邓佳负责的田地，闻言连忙开口邀请她一起。 旁边的陆正擎没什么意见。 “反正我们也是打算买点东西就去柳河堤知青点，部队派了车，刚好坐得下。你要是办完了事情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回去。” 宋诗雨掂了掂肩上的背篓。 刚刚陆正擎制服了三个人之后，顺带帮她把东西都捡了回来。 只是红柿子摔烂了几个，此时背篓里面感觉空了许多，背篓上也染上了一些汁水。 怪不干净的。 “算了吧，陆排长，我还得去大集在买点东西，最好能看看有没有什么肉一起带回去，背篓也有些脏了，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这有什么，小宋同志按理来说我明天才赴任，今天不赶时间，我陪你一起逛吧。” 顾怡宁不在乎这些小事情，”况且背篓脏了怎么了，擦一擦就行，车子也不是什么金贵的玩意。” 这话说得如此轻松，让现在身怀一笔“巨款”的宋诗雨眼角直跳。 这个年月买车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得有名额，有票，还要办理各种手续。 “诗雨同志就答应顾同志吧，她倔强得很，又早就想见见你了，你要是住在知青点的宿舍，她估计都要寻摸怎么和你住在一起了。” 陆正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顾怡宁一起称呼宋诗雨，喊得极其娴熟。 “那就麻烦两位同志等等我了。” 宋诗雨闻言也不好在拒绝，迅速买了些东西，之前换红柿子的阿姨身边还摆着宋诗雨交换的玉米。 “哎呀，丫头，怎么又来了？你那玉米是不是已经换没了啊，我还想着在换点呢。” 一听这话顾怡宁的目光是止不住地往玉米上瞟。 “是啊，已经没了，下次吧阿姨。” 宋诗雨笑着挑了几个红柿子，又跑去上次割牛肉的摊贩那里买了两根大骨头棒子。 “就剩这么点了，小妹你要是再晚来点啊，怕是肉渣都不剩了。” 摊主还帮忙把骨头棒子剁开了。 “谢谢你啊，叔，什么时候有牛肉啊？” 上次买的牛肉，宋诗雨分几次煮了汤出来，泡食堂的饼子吃，汤汤水水还带着肉下肚，一天的辛苦都被冲散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可遇不可求。” 和摊主哈拉了两句有的没的，对方送了一块猪肝给宋诗雨，还热心的分享了做法。 “不值钱的猪下水，你回去后多冲洗几遍，最好用竹签扎眼，把里面的血排干净，放点姜片，多放点盐，煮出来就很好吃了。” “谢谢同志！”宋诗雨笑眯眯的应下。 这么一趟下来，已经快要中午了，宋诗雨把背篓收拾好，正打算背起来，陆正擎的手已经先一步伸了过来，稳稳托住了背篓的底部。 “我来吧。”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第143章 青梅竹马？ 宋诗雨愣了一下，慌忙摆手。 “不用不用，陆排长，我自己能行，也不沉的。” 背篓里不过是些柿子、骨头和零碎杂物，比起往日里下地扛的农具轻多了，况且刚刚陆正擎他们俩已经等了自己很长时间，她哪还好意思。 可陆正擎的动作没停，指尖稍一用力就将背篓从她肩上卸了下来，顺势稳稳当当的甩到自己肩头。 他身姿笔挺，即便是背着个沾了柿子汁的旧背篓，也不见半分狼狈。 “还有要买的吗？” “没了。”宋诗雨下意识摇头。 “那就走吧。”见宋诗雨似乎还要上来抢背篓，陆正擎补充道：“停车的地方不远，我帮你背到车里。” 顾怡宁在一旁看的直挑眉，打趣道：“陆排长果然是把对同志的关怀落实到实处了啊。” 她说着朝宋诗雨眨眨眼。 “诗雨你就别跟他客气了，他这人看着严肃，实则是个热心肠，从小练功一把子力气，你这一小筐东西，累不着他。” 陆正擎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已经迈步往前走。 宋诗雨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的小鱼似乎又跑出来跳了一下。 顾怡宁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拉着宋诗雨的手跟上了陆正擎的步伐。 “诗雨啊，你觉得陆排长人怎么样啊？” “陆排长吗？” 宋诗雨想了想，正色道，“陆排长是个很好的人，为人正直，很有担当，做事靠谱认真，虽然有时候有些古板，但帮过我很多次，也救了我很多次，是个很好的人。” 宋诗雨想过很多描述词用来描述陆正擎。 但总觉得都不足以概括这个人。 “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顾怡宁赞同，只是一想到刚刚宋诗雨的评价，就笑了出来，“古板吗？那确实，小时候是小古板，长大了是老古板。” 小时候？ 宋诗雨其实一直想询问顾怡宁和陆正擎的关系。 二人之间的默契和娴熟不像是刚刚认识的样子。 现在听顾怡宁的话，二人似乎从小就认识。 难不成是...... 青梅竹马四个字蹦了出来，宋诗雨的心绪突然莫名沉了一下。 再抬头看向前面的身影和身边的顾怡宁。 似乎真的很是相配。 宋诗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喜欢这个词，好在她突然瞧见了张阿姨，连忙找了个借口松开顾怡宁的手跑过去和张阿姨说了一声。 张阿姨正和同村的婶子找了个小摊吃包子，见宋诗雨要提前回去也只是关心她有没有车坐。 “有的张阿姨，不用担心我了。” 等回到顾怡宁身边，宋诗雨已经将刚刚莫名的心情整理好，再度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是她从小到大学会的技能。 有再多奇怪、不好的情绪，都能迅速消化火车埋在心底。 不然朱秀芬看见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指着她骂，有几次甚至还动了手。 回去的路上，顾怡宁没再提陆正擎，坐着车里和宋诗雨打听她和邓佳种地的流程。 “我听说最先开垦那一片麦田，你们的麦子也是长得最好的。我看了孙教授的笔记，但没看出什么区别来。” 提起农田里的事情，顾怡宁的神色就显得十分认真且郑重了。 与她外表的温优雅有些不符。 若是平时遇见，宋诗雨也不会想到顾怡宁是首都派来的农业专家。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顾怡宁可谓是侃侃而谈，一路上针对田里的现象做出了好多假设。 “诗雨，我也不是要抹除你和邓佳同志的功劳，我只是觉得种田现在还是很靠天吃饭，有时候除了个人的努力还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讲着讲着，顾怡宁意识到不对，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企图解释清楚。 “我明白的顾同志，你不用担心我会误会。” 宋诗雨理解的点头。 她很清楚田里的丰收不仅仅是自己和邓佳的努力，还是因为空间里的泉水和肥料起了作用。 而顾怡宁的确是专业人士，刚刚的几种分析下来，把宋诗雨听得都有些激动，她都开始设想如果按照顾怡宁说的方法去做，在配合空间的泉水和肥料，是不是能实现更高产。 而陆正擎彻底沦为了司机，直到到了村子停下车才打断两人的谈话。 “车子只能停在这边，我们走去食堂吧。” 宋诗雨走出车门一看，狐疑的看向陆正擎。 这里是村尾，明明平时都是能开进去停在大队部那边，或者食堂门口的。 陆正擎目不斜视的再度拿起宋诗雨的背篓。 “诶，陆排长，不用了，我可以......” “在走两步就到你家了，到门口我再给你。” 陆正擎说着已经往前走了。 这话让宋诗雨愣了一下。 这里的确离她家比较近，反倒是离食堂比较远。 “诶，刚好，你顺路给诗雨把东西送回家去，诗雨先和我一起去食堂。” 顾怡宁的话打断了宋诗雨的思绪，前头的陆正擎闻言似乎是点了点头。 宋诗雨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顾怡宁拉着往前走，她看了眼陆正擎离开的背影，还有些恍惚。 “别看啦。” 顾怡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促狭。 “陆正擎办事最靠谱，保管给你把东西安安稳稳送到家。咱们先去食堂，我还想尝尝你们知青点的饭菜呢。” “对了，我之前听说大队让你们自由耕种那亩地，你和邓佳同志选了什么作物？和我说说看呗，说不定我能帮忙规划一下。” 被顾怡宁这么一打岔，宋诗雨只好收回目光，顺着她的话茬聊起了农活。 两人刚走到食堂门口，就见邓佳端着个搪瓷碗跑出来，看见宋诗雨眼睛一亮。 “诗雨！你不是去赶集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在镇上耽搁到下午呢。” 话说到一半，她才注意到旁边的顾怡宁，连忙收敛了急切，礼貌询问。 “这位同志是？” “这位是顾怡宁同志，也是首都派来的农业专家，接替之前孙教授的工作，顾同志这位就是我的搭档，邓佳同志。” 宋诗雨给两人相互做了介绍。 第144章 育苗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邓佳原本是打算打了饭回到宿舍吃，但既然遇到了宋诗雨，也就跟着扭头回了食堂。 “陆排长应该快来了吧，要不帮他也打一份？” 现在正是饭点，今天食堂做了两道荤菜，一个金钱蛋，一个鱼香肉丝。 眼瞅着就要见底部了。 宋诗雨往外面看了看，还是没有陆正擎的身影。 “还是诗雨想得周到，我掏钱，刚好之前欠那小子一个人情。” 顾怡宁点了点头，又去交了一张饭票。 邓佳也听出了话语间的娴熟，诧异的看了眼宋诗雨，压低了声音。 “顾同志和陆排长很熟吗？” 宋诗雨波澜不惊的点头，“嗯，听说是从小一起长大。” 邓佳的目光在宋诗雨和顾怡宁身上来回瞟，神色间有种宋诗雨看不懂的古怪。 “你想什么呢你。” 宋诗雨觉得她的样子好笑，伸出筷子在邓佳的饭盆上敲了敲。 “哎，我在想......”邓佳顿了顿，“算了，我没想啥。” “神神秘秘的。” 宋诗雨有些无奈，但也没有追问。 顾怡宁很快端着饭盆走了过来，她把陆正擎的那一份放在一旁，就和宋诗雨二人聊了起来。 “你们的那块地现在开始种东西了吗？” “还没有，我们记得孙教授说，收获后最好养一养土地，我们之前放了生石灰消毒，又埋了肥，打算过一个月再种东西，算算时间也就这几天了。” 邓佳便把窝窝头掰开泡在菜汤里边摇头。 “孙教授之前还说怕开大课的时候，知青学不进去多少东西，也不会灵活运用知识点，我看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顾怡宁接着追问，“你们想好种什么了吗？教授的笔记里提过，柳河堤的土壤偏沙质，保水性差，但透气性好。” “我们打算种红薯，之后再隔出一小片种番茄。” 宋诗雨说着吃了口金钱蛋。 金钱蛋是把煮好的鸡蛋过油炸，之后泡冰水做成虎皮鸡蛋，再切片和辣椒一起炒出来。 不过知青点的条件有限，就省去了做虎皮鸡蛋的那一步。 只是稍微煎了一下鸡蛋片，但辣椒放的多，吃起来麻辣咸香。 顾怡宁以前吃的比较清淡，刚吃了口辣椒，现在被辣的满脸通红，实在说不出话来。 邓佳接着宋诗雨的话补充。 “诗雨说红薯耐旱，就算天旱也能有收成，而且藤蔓还能当饲料，嫩叶可以当做蔬菜来吃，上周我们已经去供销社看过了，说是这周末会有一批种薯到，我们打算这周先把地翻了，周末去买种薯。” “柿子的话，又能当蔬菜，又能当水果，只是供销社说不确定会不会有种子。” 顾怡宁吃了好几口窝窝头，好歹是缓过来了，她吸着气，看向了宋诗雨。 “斯，不用，番茄育苗很容易的，诗雨我记得你今天就买了柿子，可以的话，我一会儿就能去你家教你们怎么育苗。” “真的吗！” 邓佳看向顾怡宁的目光都热切了起来。 她们之前问过供销社，柿子苗可不便宜，如果真的能自己育苗就省了一大笔钱。 等陆正擎来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讨论的热火朝天，丝毫没有人在意陆正擎的出现，等他低头开始吃饭，三人都已经吃完，准备离开去宋诗雨家里育苗了。 “顾同志，大队给你安排了住的地方。” 陆正擎不得不开口喊住她们。 “没事，你先吃饭，我先去一趟诗雨家里，住的地方什么的，我们下午再说。” 顾怡宁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把洗好的饭盆还回去，也不管陆正擎了，扭头就走。 宋家人应当是在地里头吃饭。陆正擎也没进去，就把宋诗雨的背篓放在了院门后头。 院子里有一张木桌子，是村里人不要的，宋墨文捡了回来放一些东西，宋诗雨索性把今天买回来的柿子都放在桌子上。 顾怡宁挑选了两个又大又圆的，之后就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整个工具盒。 “顾同志，你背这么重的东西在身上啊。” 邓佳都看呆了。 工具盒里面除了小铲子，还有小刀、镊子之类的东西。 “来，现在我说，你们来操作。” 顾怡宁本来我这刀的手都在红柿子上面了，还是忍住了，让宋诗雨和邓佳亲自操作。 “番茄育苗，可以用里面的籽，切开番茄后，把果肉挖出来，放到这个碗里面。” 碗是顾怡宁在厨房特意选的木碗，擦得干干净净。 番茄籽很小，上面包裹了许多果肉，分离后，还剩一层粘液，这就需要放在避光但温暖的地方浸泡，发酵两到三天，等粘液自然脱落。 虽然用了两个红柿子，但还剩下很多，三个人一边啃柿子，一边继续教学。 宋诗雨和邓佳更是拿着纸和笔记录。 顾怡宁说的口干舌燥，就啃一口红柿子，大大咧咧的坐在门槛上，丝毫没有最开始见面时候的优雅。 “差不多就这么多要点，你们按照我说的做，我也会过来看看的，幼苗需要到成苗期才可以栽种，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可以先找一些大花盆育苗。” 顾怡宁说完，宋诗雨心里就有数了。 配合空间泉水的话，速度大概能缩短三分之一。 顺利的话，两个多月之后，他们就能吃上自己种的红柿子了。 “顾同志，谢谢你啊！到时候我和诗雨的柿子种出来了，请你吃！” “客气什么，你们也别老顾同志顾同志的喊我，直接喊我名字吧。” 顾怡宁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目光却在邓佳和宋诗雨身上绕了个弯。 第二天一大早，宋诗雨和邓佳依旧是早饭都没吃就出门汇合了。 麦子已经长出了麦穗，李大爷之前说帮他们扎的稻草人已经完工，他俩今早就是去李大爷家取的。 “诗雨，你怎么还带了个包啊？” 邓佳每次起太早都有些迷糊。 “李大爷不是说可以给稻草人穿上衣服吗？我就找了件用不上的旧衣服带着。” 宋诗雨晃了晃被邓佳看成是包的衣服。 “啊，我都给忘了。我好像放在床尾了！” 邓佳清醒了几分，想起自己昨天也有这个打算来着，只是衣服拿出来就忘了。 第145章 稻草人 宋诗雨看她迷糊的样子，拉住了邓佳的手。 村子里的小路还是有些崎岖，天才蒙蒙亮，她是真担心邓佳这样脚下不稳摔了。 “没事，先用我的，过几天在给它换衣服。” “哎呀，你们两个小同志啊，都说了让老李给你们送过去就成了，非得自己来扛。” 李大娘看见两个人笑容无奈，还往两人怀里一人塞了个鸡蛋。 “大娘这可不行，鸡蛋你和我大爷自己留着吃啊。” 这年月鸡蛋可是稀罕东西，没看食堂做鸡蛋都是切成片的吗。 宋诗雨哪里好意思收李大娘的鸡蛋。 “不许给我啊，这就是特意给你们俩煮的，自己家里鸡下的蛋，你们年纪小，多吃点才能长得壮实点。” 李大娘佯装生气板起了脸，把鸡蛋推了回去。 宋诗雨和邓佳都是南方人，两个人骨架小，所以看起来不算壮实。 “大娘那就谢谢你和我大爷了，回头我们俩再去弄点鱼来。” 推搡了几下，宋诗雨和邓佳拗不过李大娘，一人揣着一个鸡蛋，抬着稻草人走了。 原以为她们已经够早了，可到了麦田里，田埂上已经蹲着一个人，手里似乎拿着笔和本子在记录这什么。 “怡宁，这么早啊？在知青点睡不习惯吗？” 走进了宋诗雨瞧见来人正是顾怡宁，她脖子上还挂着什么东西，时不时举起来对着麦田闪光。 “是照相机诶！” 邓佳在城里头长大，对此并不陌生。 宋诗雨则有些惊讶，她唯一一次见过的照相机，是个大块头，是村里登记人口，给每个人拍了个照片，居然还有这种便携式的吗？ “是啊，这是实验室特批的，不过我不会洗照片，得等有时间去城里的照相馆，找人帮忙洗出来。” 见她们来了顾怡宁也站起身。 她没穿昨天那一身，换了长袖长裤，带了个草帽，手边提着自己的工具箱。 “也没有不习惯，以前在实验室就习惯了早起，我记得孙教授说你们的麦田长得最好，实在忍不住就先跑来看看。不过我没下地。” 这毕竟不是实验室的试验田，不随便进入别人的田地搞破坏，是最基本的礼貌。 “没事，进去看看吧，我们刚好也要插稻草人，顾专家帮忙看看插在哪里最合适？” 宋诗雨戏谑的眨了眨眼，顾怡宁也出了把力，三个人一起抬着稻草人进了麦田。 最终顾怡宁确定了地点和稻草人的朝向。 “这边面向树林，鸟可能会多一些，稻草人靠近一些，更保险。” 顾怡宁一边解释，一边难以克制的轻抚过身边的麦穗。 宋诗雨和邓佳的田在边上，只和两块田相邻——李青青的，还有宋家的。 宋家的那片田位置不好，但因为宋墨文一直上心，监督双胞胎和父亲，所以涨势还算可以。 而李青青和王年的那一片，看起来就很惨了。 因为之前遭了灾的缘故，涨势比周围的麦田都满了一大截，拎着宋诗雨的田，就更显寒酸了。 “旁边的田我也看了，听孙教授说，是被淹过一起，等回头我再研究一下，感觉可以追肥之后追一追进度。” 三人朝外面走去，正好看见田里王年弯着腰在拔草。 顾怡宁看了看周围，麦田里都开始上人了，就连宋家的麦田里也是双胞胎在一起劳作。 “这位同志没有搭档吗？” 顾怡宁好奇询问，麦田是两亩地一块，不算小，一个人的话很难一上午就完成拔草，而她听说村子北边没人还有两亩任务田。 “王年同志也是惨，摊上了李青青，估计李青青又在北边弄她的小白菜呢吧。” 邓佳宿舍晚上八卦比较多，自然了解了，李青青几乎对麦田是摆烂式的。 好在王年人缘还不错，平时总有知青能帮他一把。 另一边，三个人从麦田里走出来的动静，吸引了宋舒悦，她没见过宋诗雨身边的女人，抬头看了看，目光落在了顾怡宁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上。 “菱悦，菱悦，你快看，那款相机是不是岛国那边的？” 宋家没没落的时候，家里好东西不少，双胞胎喜欢拍照，就有人送过照相机给双胞胎，可惜那个相机被砸坏了。 “好像是。”宋菱悦抬起头看过去，有些许恍惚，眼底也多了些怀念。 “那个女同志是谁啊？宋诗雨怎么什么人都能勾搭上。” 许是想起了以前的生活，宋舒悦感觉还没开始今天的工作，就已经疲惫了，接下来一上午，双胞胎都只是低头干活，没再聊天。 而宋诗雨和邓佳则应顾怡宁的要求把人带去了北边自己的玉米地。 两亩地，收割了一亩，还剩下一亩地留着自然风干玉米。 经过同意后顾怡宁踩着田埂弯腰扒开一株玉米的根部，指尖捏起一点泥土搓了搓，有伸手往下探了探根部。 直起身子后，埋头在本子上记录 “你们的玉米根系好像比普通的玉米根系要密且粗壮，是特意控水促根了？” “啊？”邓佳有些茫然，听不太懂她的专业名词。 宋诗雨心头一紧，这其实是空间泉水的作用，含糊着糊弄了过去。 “就是听孙教授讲了玉米种植的要点，我们浇水时控制了量，怕涝着。” “哎，诗雨，你和邓佳就应该去做孙教授的学生，免得孙教授总说自己去外面讲课没人听。” 顾怡宁不疑有他，感叹了一句，又给自己扒开的根部拍了照片，随后用随身的工具埋了回去。 玉米已经过了生长期，此时叶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绿了，顾怡宁扒开一个看了看。 “自然风干的话再过半个月估计就可以收了。” 村里人都听说重新来了个农业专家，这段时间就留在他们村子，只是瞧见是个漂亮的女同志，一时间只是远远的看着，没人上前询问。 有些事不好意思，有些则是不相信顾怡宁的能力。 知青们到还好，有些村里人，觉得自己种了一辈子的地，还得请教一个女同志，多的是不屑。 接下来几天，顾怡宁田间地头的跑，但除了她发现问题主动搭话的，几乎没有人来请教。 第146章 帮忙 顾怡宁倒是不气馁，认真考察，准备之后大会的材料。 宋诗雨这段时间起得早，都是去食堂吃，每次到食堂都能瞧见她已经快吃完了。 “小宋同志来了，这位顾同志每天都是第一个来，每次都在看书或者写东西，可认真了。” 现在没啥人，张阿姨给宋诗雨打完粥，也就坐出来聊天。 “这位顾同志，是不是那天赶集的时候你遇见的那个？” 张阿姨那天只是远远的看到了顾怡宁，加上现在别说穿着打扮了，沉浸在田里头的顾怡宁连气质都不一样，一时间有些不敢认。 “是的。” 见顾怡宁写东西写的认真，宋诗雨压低了声音点头。 “诶，我瞧见那天顾同志站在陆排长边上，两个人看起来也郎才女貌的，我当时还以为是陆排长的熟人呢。” 张阿姨八卦起来也是不放过宋诗雨。 宋诗雨有些无奈，不好说别人的事情，只能囫囵点头。 “不过说到陆排长，那天赶集的时候，我们还遇上有挑着扁担卖货的人打听陆排长的消息呢。” 好在张阿姨只是想和宋诗雨八卦，没想问出点什么，话头转的很快。 闻言宋诗雨放下了手里的粥，神色凝重了些。 “张姨，你确定是打听陆排长的消息？” “也不算是吧，但他就是打听，去年立了功的，前不久还在小雪崩的时候为了救人手上的年轻战士。我寻思这不就是陆排长吗？” 张阿姨撇了撇嘴。 宋诗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张姨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卖货的人长啥样？” “不太记得了，就是耳朵根有个大痦子，还挺显眼的。”张阿姨回想了一下，遗憾的摇了摇头。 大痦子？ 宋诗雨脑海里闪过那个卖货郎的样子，并不记得有这种明显的标记。 想来不是同一个人。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宋诗雨想不通，只能把事情埋在心底，打算等下次见到陆正擎的时候再告诉他。 好歹留心一下。 宋诗雨三两口吃完稀饭，顺带帮着沉迷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顾怡宁收了碗筷。 等宋诗雨和邓佳将冒了白芽的柿子籽种下去的时候，大队组织了会议，由顾怡宁主讲，但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台下寥寥无几，其中还包括了来捧场的宋诗雨和邓佳。 柳村长本来应该到场，但是他看不上新来的农业专家是个女的，找了个借口缺席。 他都没到场，其他村民更是有理由了，最后知青来了几个，村民来的更少。 这个季节有不少田地都丰收了，针对下一批要种植的作物，以及丰收后土地的维护、增肥，顾怡宁都准备了很多资料。 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将自己准备的内容讲完了。 结束后，宋诗雨看出顾怡宁有些失落，拒绝了邓佳一起回去的邀请，留下来等顾怡宁出来。 沈兰花和钱万里作为大队队长自然都在现场。 “长江后浪推前浪，顾同志讲的真是没比孙教授差多少，你能来我们大队指导工作，是我们的荣幸。” 沈兰花递给钱万里一个眼色，自己上前揽住了顾怡宁的肩膀。 钱万里了然，先行离开，出来的时候还和宋诗雨打了个招呼。 “兰花婶说得对，怡宁你是有真才实学的，是金子就不怕发光，你看看，就算我在孙教授那里学了很多东西，这不还是在你的课上记了很多？顾老师不要灰心啊。” 宋诗雨重新走了进去，嘴角噙着笑，冲顾怡宁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 “诗雨，你别乱叫。” 顾怡宁低头看着双手。 不同于漂亮的脸蛋，她的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她吃的最大的苦就是学农的苦，这次来到北大荒本想着自己能学以致用，为北大荒的建设出一点力，却没想到已经开始碰壁了。 “兰花婶，诗雨，你们放心吧，我能理解大家的顾虑，况且农业上的问题千奇百怪，有很多难题我们现在的技术都没有攻克，我既然来了北大荒，就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宋诗雨见她振作了许多，继续鼓励。 “昨天还有同志说，其实很想找你问问现阶段还能不能让麦田的产量上去一些，只是你是女同志，又才来我们这，他不好意思开口。一会儿我带你去他地里看看？” “好。”顾怡宁感激的冲宋诗雨点了点头。 “顾同志，诗雨说的没错，现在这个时代，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讲的内容我也听了，深入浅出，哪怕是没上过学的人都很容易理解，但人心中总是有偏见的，等你在地里展现出了真才实学，自然有人找上门来。” 沈兰花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 “兰花婶你放心吧，我会尽到我的责任，尽量为大家提出中肯的意见和判断的。” 两人的开解让顾怡宁又振作了起来，深色轻快的和宋诗雨去了地里。 而刚刚宋诗雨说的那个同志，自然就是王年，他也来参加了刚刚的大会。 这事也不是宋诗雨胡诌，是王年告诉王思思的，本来只是随口感叹，王思思扭头就告诉了宋诗雨和邓佳。 当天下午顾怡宁就去了王年的麦田帮忙。 而宋诗雨自己则有意在空闲的时候，田间地头的晃悠，看看有没有谁的田里出了问题。 自从她的玉米地大丰收，还分给了村里的其他人，她在村子里的口碑就直线上升，谁都能唠上两句。 刚巧李大爷的红薯地糟了蜗牛，唉声叹气了许久。 宋诗雨给李大爷出了几个点子。 “李大爷，蜗牛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你可以每天傍晚在田里放一些稻草堆，烂菜叶之类的，吸引蜗牛聚集，等到了清晨在一网打尽。还可以在每一垄红薯之间撒一些草木灰，弄成隔离带。” 甚至还有一些用蒜水喝辣椒水喷洒在叶片上，少量多次的法子。 都是顾怡宁告诉宋诗雨的。 没过几天，李大爷倒是又兴高采烈的来找宋诗雨报喜了。 红薯地里的蜗牛果然减少了不少。 “小宋同志啊，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啥都懂一点啊？” 第147章 商队 “嗐，李大爷你这话说的，我不也是学的吗，这都是新来的顾同志教我们的，听说顾同志是孙教授的得意门生，也是首都领导特意拍下来的。” 宋诗雨说这话的时候还给李大爷指了指王年的田里。 “你瞧王年的麦田之前不是遭了灾，进度差了一大截，这两天顾同志帮忙打理他的麦田，现在别说麦子站起来了，有些麦穗都发出来了。不比其他人的差。” 顾怡宁是有真材实料的。 她利用知青点现有的材料弄了什么肥料出来，让王年追肥，效果显著。 不出宋诗雨所料，李大爷回去之后就把这事告诉了李大娘，借着李大娘的口，消息又传遍了村子里。 没两天就背着孩子的嫂子找上了顾怡宁。 “顾同志啊，我们地里的红柿子糟了蚜虫，好不容易喷烟草水杀了蚜虫，这又不知怎么得病了，你能去帮忙看看吗？” “成，我去悄悄。” 顾怡宁欣然应允，去了一看就知道问题。 一般来说烟草水需要静置过滤1-2天再进行喷洒。 但这嫂子家里头不知道是不是太急了，没尽兴过滤，直接泼的。 喷烟草水的原理是烟草内的尼古丁可以起到驱虫的效果，但如果不浸泡静置的话，尼古丁的效果并不明显，导致嫂子家用量太多，而有些残渣粘在了叶片上，这才导致叶片腐烂。 这次的事就像开了个头，接下来的日子顾怡宁忙的团团转。 而宋诗雨和邓佳那边种下的番茄籽也开始发芽，幼苗长了一盆，宋诗雨按照顾怡宁教的开始间苗，选择粗壮的幼苗。 “嘶，真舍不得啊，这些可都是小柿子啊。” 邓佳也蹲在旁边一起，拔掉一根就要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宋诗雨听得好笑。 “行了，别心疼了，怡宁说了，这是为了让幼苗更茁壮的成长，况且这么多，要是都留下来，地里也种不下啊。” 宋诗雨虽然这么说着但自己下手的时候也犹犹豫豫的，看哪根都粗壮。 “这几根都不能要，还有这几个，你要是舍不得的话，留下来找个花盆，种在家里也可以，就是产量可能没那么高。” 头上出现一片阴影，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趁两人不注意迅速拔掉了许多根。 邓佳一抬头就想哀嚎，结果看到了陆正擎毫无表情的脸，把自己的哀嚎给吞了下去。 “陆排长好。” “陆排长？你怎么有空过来？” 宋诗雨的反应没有邓佳的大，只是有些好奇。 毕竟顾怡宁身为农业专家，这几天在田间地头帮忙的时候，陆正擎有空就都陪着。 “部队里种的蔬菜成熟了不少，想着给你送点，作为回礼。” “回礼？” 宋诗雨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来，果然瞧见陆正擎提了一个竹篮子，里头装了不少红柿子和顶花带刺的黄瓜。 “嗯。”陆正擎一脸正色的点头。 “可是之前不是已经给了两条鲟鱼吗？” 话一出口，一旁的邓佳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陆正擎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错愕，随即找补。 “是，我听顾同志说了你对她的照顾，你帮了，帮了兵团很大的忙，一点谢礼不足挂齿。” 说完也不等宋诗雨反应，将篮子往她手上一推扭头就走。 “我田里还有事，先走了。” 留下宋诗雨和邓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啧啧啧，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在陆排长身上看到了惊慌失措四个字。” 邓佳拍了拍手，给宋诗雨竖了个大拇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宋诗雨哭笑不得，从篮子里直接取了根黄瓜，用水洗了洗，和邓佳一人一半。 “这么新鲜，一看就是刚摘的。陆排长还是有心了。” 邓佳啃着清脆的黄瓜，冲宋诗雨挑了挑眉。 “陆排长和怡宁从小就认识，怡宁现在忙，他出面替怡宁道谢很正常。” 宋诗雨不以为意。 却突然想起来，关于卖货郎的事情忘了和陆正擎说。 邓佳见她这么说，也没再多说什么，捧着下巴不知道在想啥。 经过一下午的心理建设和斗争，她俩终于是完成了选苗的工作，手上摘了一大把嫩芽。 “我种了那么多地，原以为没什么能难倒我的了，没想到居然被这一步困住了一下午。” 预计种两列的红柿子，宋诗雨算着数，还多留了一些避免出现什么意外。 “行了，把这些剁碎，放在土里当肥料吧。” 宋诗雨直接从厨房拿了刀出来。 “哎，古有黛玉葬花，今有我们埋小苗。” 邓佳一边说着一边把宋诗雨剁碎的部分放到盆里，晚点回去的路上就顺路埋到田里去。 明天就是周末，离开前邓佳和宋诗雨约好了一大早就去供销社排队等着种薯。 二人又是天不亮就出发，赶到供销社的时候，供销社还没开门，二人老老实实的在外面排队等着。 供销社旁边是个四层小楼，是周围几个知青点共用的招待所。 好巧不巧，宋诗雨瞧见之前那个卖货郎的独轮车就停在外头。 上面虽然没有货物，但那个拨浪鼓还在。 “大爷，这个独轮车是谁的啊？我看着上头的拨浪鼓挺喜庆的。” 宋诗雨和邓佳打了个招呼，走到招待所那边和看门的大爷聊了起来。 看门大爷端着茶壶，可能也觉得无聊，见有人搭话并不反感。 “是个卖货郎的，估摸再过个把小时人就要去卖货了，你要喜欢到时候问问他。” “卖货郎？来了多久了，我怎么从来没在村子里看见过啊。也不知道是卖什么的。” 宋诗雨眉头一挑，目光落在了头顶招待所的价位表上。 最便宜的大通铺每晚四毛钱。 “他们好像挺多人的，好像有十来个，来了快一个多月了，就住在招待所。”看门大爷冲门口努了努嘴，“你瞧，旁边的几个小推车，还有个自行车，都是他们一伙儿的。” 宋诗雨顺着看过去，有个小推车上还放了几条扁担。 这么多人，这与其说是卖货郎，不如说是个商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