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 第212章 意在诸位 皆为诱饵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不仅让陈九呆滞在了原地,连同城下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道凌立在神仙地之下的仙子之影,煌煌天意落下,整个临江全都失声, “你到底是谁?” 天空之上,那五道如同神只般的身影,第一次齐齐剧震! “神州圣旨?不可能!” 罗酆山的判官模糊的面容第一次剧烈波动,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手中的巨大判官笔剧烈颤抖,其上缠绕的冤魂哀嚎瞬间被金光净化了大半! 他周身弥漫的审判死气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急速消融退缩! 那本应执掌阴阳生死簿的无上威严,在这张金色法网面前,竟显得渺小如尘埃! “九天律令...万仙伏藏!竟是真的?神州早已崩碎,人皇绝迹!此物怎会重现人间?” 西昆仑的道人脚踏的星辰轨迹瞬间紊乱,他清癯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从容,拂尘几乎脱手,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盯着阿素手中那卷散发着亘古苍茫气息的卷轴。 那卷轴的光芒,让他感觉自身苦修的道果都在颤抖,仿佛随时会被剥离! “该死!是那件东西!它怎么会在这个女人手里?” 九幽海的黑袍人幽魇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他看向阿素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忌惮和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认出了那卷轴代表的含义,那绝非此界应有之物! 悬空寺的老僧周身金光大放,试图抵御那无所不在的规则之力,但金色的佛光钵盂在恢弘圣旨的压制下,如同泡沫般迅速黯淡、缩小。 他低诵的佛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悲悯的眼神中第一次充满了惊愕:“阿弥陀佛...竟是...九天律令?此乃绝天地通之遗诏!施主...你究竟是谁?” 他意识到,这绝非简单的镇劫,而是涉及到了比镇世鼎更古老、更禁忌的存在! 而反应最为剧烈的,是青云宗那位背负古剑、面容冷峻的青袍老道! 当那恢弘光柱冲天而起,当那蕴含无上规则力量的金色符文流转飞舞,当阿素那清冷却如同天道化身的声音响彻神魂,青云老道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死死盯着凌空而立、手持圣旨的阿素,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剑,试图穿透那层纤尘不染的白衣和朦胧的面纱。 他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姿轮廓,感受到了那即便在九天律令恢弘气息下也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一丝源自青云道统核心的、古老而独特的剑意波动! 一个尘封在宗门最深处禁地、唯有历代掌教和太上长老才知晓的、被视为宗门最大耻辱与隐秘的影像,瞬间与眼前的身影重合! “你...你...!” 青云老道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冰冷和掌控,变得尖锐、颤抖,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恐惧! 他指着阿素,手指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无法抑制地哆嗦,古剑在背后发出不安的嗡鸣。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带着一种被颠覆认知的、撕心裂肺般的骇然,挤出了那个几乎被青云宗视为禁忌的名字: “阿素?这圣旨...你从何得来?!” 罗酆判官、西昆仑道人、九幽海幽魇、悬空寺老僧,乃至那些隐于暗处、气息更加古老深沉的存在,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凌空而立的阿素身上。 震惊、疑惑、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忌惮, “阿素?青云宗那位……失踪的素剑仙?” 西昆仑道人眉头紧锁,拂尘微滞。,这个名字,在仙门高层并非秘密,只是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下,以这种方式重现。 阿素并未理会青云道人的质问,那面纱下的眸光,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星,平静地扫过天空那五道因圣旨出现而气息剧烈波动的身影,最终,落在了青云道人那张因惊骇和某种更深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青云……”她的声音清冽依旧,却第一次带上了一种穿透万古的苍茫与……毫不掩饰的疏离与蔑视, “配问此物么?” 这简单的四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青云道人身为仙门巨擘的骄傲,也彻底撕碎了青云宗与素剑仙之间最后一丝虚伪的联系, 背叛?青云宗在她眼中,从未真正拥有过她。 她微微抬首,目光仿佛穿透了临江府弥漫的血雾与崩塌的废墟,投向更远处,那些连五大神仙地都未曾察觉、气息更加晦涩幽深的角落, 临江城残破的城隍庙废墟深处,一道仿佛亘古存在、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灰袍身影;城外浑浊的护城河底,淤泥中悄然睁开的一双毫无情感、倒映着尸骸的浑浊巨眼;甚至,在顾云海藏身的山巅后方,空间微微扭曲,露出一角绣着诡异星图的袍袖…… “镇世鼎?”阿素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响彻在每一个心神剧震的存在耳畔, “永兴遗宝?引动诸方垂涎,不惜掘地毁堤、血祭万灵也要开启的钥匙?” 她缓缓摇头,那动作仿佛在否定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不过是我借云梦泽之手,放出的饵,一个精心编织,足以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视凡俗如蝼蚁的神仙,心甘情愿踏入此局的……诱饵罢了。” “轰——!” 此言一出,无异于在诸天神佛心头引爆了混沌神雷! “假的?这不可能!” 九幽海幽魇黑袍狂舞,周身幽蓝潮汐剧烈翻腾,显示出内心的极度震荡与暴怒, “那地脉异动,万灵封禁的气息……” “万灵封禁是真,”阿素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但那并非守护什么镇世鼎,而是障眼法罢了。”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那些因震惊而气息不稳的诸方巨擘,以及下方因她话语而陷入更大茫然的陈九和灾民。 “你们所求之鼎,虚无缥缈,而你们所做之事——掘堤毁家,视人命如草芥,为夺虚无之物不惜血祭数十万生灵……桩桩件件,业力滔天,怨气冲霄,正是引动这九天律令万仙伏藏之律的最佳薪柴!”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3章 你个疯子 这是魔道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天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之意: “今日临江之劫,非天灾,实乃尔等仙门巨擘,贪婪无度,罔顾生灵,自取灭亡!尔等之血,尔等之魂,尔等之道统气运,便是平息此界怨煞、涤荡污浊、开启百年清净的——祭品!” “阿素!你疯了!你背叛青云,背叛仙道!竟敢设局坑害诸天同道!神州早已不存,人皇已成传说!你凭什么?!” 青云道人目眦欲裂,古剑铮鸣欲出,却被那恢弘的金色法网死死压制,连剑气都无法离体三尺。 “凭什么?” 阿素重复了一遍,面纱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又似一声亘古的冷嘲, 然而,就在这时,那悬浮在她身前、散发着无上威严的金色卷轴,其表面流转的符文光芒忽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一道细微却清晰可见、如同蛛网般的裂痕,赫然出现在卷轴中央!那贯通天地的恢弘光柱也随之微微摇晃,仿佛风中残烛,威压骤减! “嗯?”九幽海幽魇最先察觉异样,惊疑不定地盯着那出现裂痕的卷轴,随即发出一声狂喜的嗤笑, “哈哈哈!本座道是何等惊天手段!原来只是一道残破不堪的旧诏!阿素!就凭这破烂玩意儿,也想行九天律令,放逐吾等?痴心妄想!” 西昆仑道人也稳住了脚下崩裂的星轨,拂尘轻摆,眼中惊疑褪去,换上冰冷的审视:“圣旨残破,本源有缺,即便勉强催动,其律令之力十不存一,阿素,你费尽心机布下此局,可惜,功亏一篑!此物,困不住我等!” 罗酆判官周身死气重新凝聚,声音带着森然:“残诏也想号令幽冥?笑话!今日,你与这十万蝼蚁,皆为吾等血祭之资!” 悬空寺老僧低叹一声,金光钵盂虽仍被压制,却也稳固下来:“阿弥陀佛,圣旨残破,天意如此,施主,何苦执着?徒增杀孽。” 青云道人更是精神一振,脸上惊惧化为狰狞的杀意:“阿素!你机关算尽,终究是竹篮打水!残破圣旨,如何能承载九天律令?今日,便是你为背叛青云付出代价之时!待吾等挣脱这残诏束缚,定将你神魂抽出,永世折磨!” 天空之上,诸方巨擘的气息重新变得强横、危险,那被圣旨短暂压制的贪婪、暴戾与杀意,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再次弥漫开来,锁定了下方的阿素,以及那在恐怖威压下瑟瑟发抖的十万灾民!刚刚燃起的一线希望,瞬间被更深的绝望吞噬! 陈九的心猛地沉入谷底,看着那卷轴上的裂痕,看着重新变得凶焰滔天的仙神,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难道……阿素赌上一切,最终却是一场空?这圣旨……是残破的? 就在这绝望弥漫、诸神即将挣脱束缚的千钧一发之际! 凌空而立的阿素,面对着诸神的嗤笑、威胁与重新凝聚的杀机,面纱之下,那一直冰冷如霜的唇角,竟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那并非慌乱,亦非绝望。 而是一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冰冷到令人心悸的……微笑。 “凭这个,当然不能。” 她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瞬间压过了诸神的嚣叫。 她的目光,缓缓地、极其平静地,从天空那五道重新变得狰狞的身影上移开,最终,落在了下方——那片在仙神威压下如同待宰羔羊、眼中燃烧着无尽仇恨与绝望的十万灾民身上。 那双蕴藏星海的眸子,此刻深邃得如同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决断与……对既定命运的宣告。 “可若是……”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仿佛在给予下方生灵最后一丝聆听命运宣判的时间。 “加上这十万生魂的命……与刻骨恨意呢?” “轰——!” 这句话,如同在死寂的油锅中投入了最后一把烈火! 诸神脸上的嗤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什么?!” “你……你想血祭他们?!”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们瞬间明白了阿素的意图!这残破的圣旨,需要磅礴的生命本源与至纯的怨煞恨意作为最后的燃料,才能爆发出足以执行“万仙伏藏”律令的力量! 而这十万刚刚目睹仙神暴行、胸中燃烧着焚天之怒的生灵,正是最完美、最炽烈的……薪柴! 阿素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像淬了万载寒冰的针,精准地刺穿了临江府上空凝固的绝望。 “血祭生魂?你比魔道更甚!神州圣旨岂容你这般亵渎?” 青云老道失声咆哮,古剑在鞘中发出濒死般的哀鸣,他死死盯着阿素,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叛徒,那眼神混杂着惊骇、愤怒,还有一丝被玩弄于股掌的屈辱, “阿素!你敢!” 九幽海幽魇黑袍鼓荡如怒涛,幽蓝潮汐疯狂冲击着金色法网,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你以为凭这些蝼蚁的怨念,就能填满残诏之壑?痴人说梦!待本座脱困,定将你神魂抽离,永镇九幽寒狱,受万载噬魂之苦!” 西昆仑道人拂尘微颤,脚下星轨明灭不定,他死死盯着阿素,试图从她那双深邃如渊的星眸中看出一丝动摇:“引凡俗怨煞污浊圣旨本源,此乃自毁根基!即便成功,圣旨亦将彻底崩碎,你得不偿失!” 罗酆判官周身死气翻腾,判官笔指向阿素,声音带着幽冥的森寒:“逆乱阴阳,强驱律令,此等业障,万世难消!汝之道途,今日断绝!” 悬空寺老僧低诵佛号,金光钵盂光芒黯淡,叹息中带着深沉的悲悯与不解:“阿弥陀佛……施主,何至于此?以十万生灵为柴薪,纵使功成,亦是滔天罪业,永坠无间……” 面对诸神的斥责、威胁与规劝,阿素置若罔闻。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 阿素的眸光,在陈九身上停留了一瞬,极短,却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那并非怜悯,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这枚棋子,已完成了她赋予的、最残酷也最关键的使命。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章 以恨为石 以命铺路 随即,她的目光移开,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刺入下方那黑压压一片、在仙神威压下如同待宰羔羊、却又在绝望中燃烧着焚天之怒的灾民核心, “尔等之恨,吾已尽收。” 阿素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直接敲击在每一个灾民灵魂深处那根名为仇恨的弦上。 她的声音穿透了仙神力量的轰鸣,穿透了建筑崩塌的巨响,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意识里。 “此恨,入骨否?”她问,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 短暂的死寂。 随即—— “恨——!!!” 一声混合了无数嘶哑哭嚎、绝望咆哮、刻骨诅咒的怒吼,从残存的灾民中冲天而起! 这声音汇聚了数十万亡魂的怨念,凝聚了幸存者最后的力量,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瞬间撕裂了金色法网带来的短暂凝滞!声浪之强,竟让天空那幽蓝漩涡都微微波动了一下! “恨死这群狗神仙了!” “杀千刀的!还我儿命来!” “跟他们拼了!用我们的命换!换他们滚蛋!换江南太平!” 血泪横流,目眦欲裂!滔天的恨意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疯狂地涌向凌空而立的阿素!仿佛她成为了复仇意志的化身! 阿素微微闭目,仿佛在细细品味这汇聚而来的、足以焚毁天地的怨恨洪流。 面纱之下,无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只有那握着残破圣旨的、素白如玉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再睁眼时,那双星眸中的最后一丝波动已彻底平息,只剩下冰封万载的决绝与漠然。 “很好。”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如同在宣读一份早已注定的契约。 “尔等之恨,即为薪柴,尔等之命,即为引信。” “以此十万生魂为引,以尔等刻骨恨意为薪,燃此残诏,引九天律令,拘束此界所有显化之仙神——” 她双手猛然将残破的金色卷轴高举过头顶! 那卷轴上的裂痕在十万灾民滔天恨意的冲击下,竟散发出一种妖异的、不祥的血色光芒! “——放逐九天!” “轰——!!!” 随着她最后四个字如同天道敕令般落下,异变陡生! 残破的圣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金红色光芒!那光芒不再是纯粹的威严,而是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毁灭气息! 与此同时,下方那十万灾民,每一个人的身体,都骤然亮起一点微弱的、却带着无尽怨毒的血色光点! “呃啊——!” “我的身体……烧起来了!” “痛!好痛!灵魂在撕裂!” “带走他们!带走他们啊——!” 凄厉到非人的惨叫声瞬间取代了怒吼! 无数血色的光点从每一个灾民身上剥离、升起!那是他们的生命本源,被强行抽取!被那残破圣旨散发出的恐怖吸力,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抽吸、汇聚! 血色的光点如同亿万萤火,逆流而上,汇入那金红色的光柱之中!光柱的颜色瞬间变得粘稠、暗沉,如同沸腾的、混合了金箔与鲜血的岩浆!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神圣威严与滔天怨煞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天空之上,五大神仙地的巨擘脸色剧变! “不——!住手!” 青云老道惊骇欲绝,他能感觉到一股源自规则本源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锁定了自己! “混账!竟真敢行此逆天之举!” 九幽海幽魇疯狂催动幽蓝潮汐,试图撕裂空间遁走,但那金红光柱仿佛化作了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业火焚身!万劫不复!” 西昆仑道人脚下的星轨寸寸崩裂,拂尘光芒急速黯淡。 罗酆判官周身的死气如同遇到克星,被那金红光芒灼烧得滋滋作响,模糊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惊恐! 悬空寺老僧的金光钵盂彻底熄灭,他长叹一声,不再抵抗,眼中只剩下深深的悲悯与对阿素此举的震撼。 “阿素——!!!” 一声撕心裂肺、混合着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咆哮从城下炸响! 是陈九! 他眼睁睁看着老疤的身体在血色光芒中扭曲、模糊,看着那个失去双臂的汉子最后用尽力气对着天空发出无声的诅咒然后化为光点,看着无数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极致的痛苦中消散……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寸寸撕裂! 他用尽全身力气,血泪混合着嘶吼喷涌而出,死死盯着天空中那个如同神只又如同恶魔的白衣身影: “你说引我破局!你说涤荡污浊!这就是你的局?这就是你的道?用十万条命,换一个放逐?阿素——!回答我!!!” 这声质问,如同泣血的控诉,穿透了光柱的轰鸣,清晰地传入阿素耳中。 凌空而立的阿素,身形似乎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那高举着圣旨的双手,在金红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甚至有些透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面纱微微拂动。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 那双蕴藏星海、此刻却冰封万古的眸子,穿透了沸腾的金红光芒,穿透了弥漫的血雾与消散的光点,落在了下方那个状若疯魔、血泪满面的靛青身影上。 没有解释。 没有愧疚。 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超越凡俗理解的、近乎神性的漠然。 她的嘴唇,在面纱下,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动,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愚蠢!” 随即,她猛地转回头,不再看陈九,不再看下方正在化为光雨的十万生灵,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波动,都被彻底冰封。 她的全部意志,都灌注到了手中那卷燃烧着十万生魂与滔天恨意的残破圣旨之中! “九天律令——万仙伏藏!” “启——!!!” 伴随着她最后一声清叱,如同开天辟地的神音! 那汇聚了十万生魂怨煞、膨胀到极致的金红色光柱,轰然炸裂!化作无数道缠绕着血色符文、散发着无上拘禁与放逐之力的金色锁链! 锁链无视空间,无视防御,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洞穿了五大神仙地巨擘周身的护体神光、道则屏障! “不——!” “阿素!你不得好死——!” “吾之道统不会放过你——!” 惊怒交加、充满恐惧与不甘的咆哮响彻云霄!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5章 圣旨之下 无一幸免 但这仅仅是开始, 圣旨的威能并未局限于这五道身影, “噗!” “呃啊!” “不——!” 数声压抑的闷哼和短促的惨叫,从临江府各个隐秘的角落骤然响起,随即戛然而止。 城隍庙废墟的阴影深处,一道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灰袍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藏身处硬生生抠了出来,身影在剧烈的挣扎中迅速虚化、模糊,被拖拽着,汇入那贯穿天地的光流洪流,他连一句完整的遗言都未能留下。 浑浊的护城河底,淤泥翻涌,一双倒映着尸骸的浑浊巨眼猛然睁开,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然而,圣旨金光无视了河水的阻隔,无视了淤泥的厚重,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刺入那双巨眼深处! 庞大的、非人的躯体在河底剧烈翻滚,搅起滔天浊浪,但挣扎只是徒劳,它庞大的身躯连同那不甘的灵魂,同样被蛮横地抽离、拖走, 顾云海藏身的山巅后方,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扭曲、碎裂! 一角绣着诡异星图的袍袖刚显露出来,试图撕裂空间遁走,但金光的速度更快! 瞬间缠绕而上,将那片空间连同里面的存在死死钉住!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闷哼传来,那片空间连同里面的身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骤然坍缩、消失,只留下几缕逸散的、带着星辰气息的能量,也被锁链贪婪地吸收。 甚至,在距离临江城数十里外的一片不起眼的密林上空,一道正急速向临江府赶来的苍老身影,周身散发着不亚于青云道人的强横气息,正是明凰公主请动、前来护卫周怀安的那位皇室供奉级大能, 他脸上带着凝重与焦急,却在距离战场边缘不足百丈时,身形猛地一僵!一道凭空出现的金光,毫无征兆地从他面前的虚空中刺出,精准地洞穿了他的护体灵光! “九天律令?公主…老臣…” 他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一丝明悟,但话未说完,整个身影便被包裹、拖拽,如同流星般被拉向那金色光柱的源头,消失在那片毁灭性的光辉之中。 无一幸免! 无论明处还是暗处,无论仙门巨擘还是皇室供奉,凡在此刻显化于临江府天地之间、位格超越凡俗的存在,尽数被那由十万生魂恨意与残破圣旨燃烧所化的金光捕获、拘束! 天空,那幽蓝的漩涡被金红彻底撕裂,西昆仑的星芒、罗酆山的死气、悬空寺的佛光、青云的剑气……所有异象,连同它们的主人,都被那霸道无匹的金光洪流强行拖拽着,逆流而上,冲入那卷轴所指向的、不可知的九天深处! 金光与血色交织的光柱,如同连接天地的巨大伤口,持续了数息。 当最后一道金光带着某个隐晦而强大的气息没入九天裂缝,那恢弘的光柱猛地向内坍缩! “嗡——!” 一声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悠远而沉重的嗡鸣响彻天地。 紧接着——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清晰可闻。悬浮在阿素身前,那承载了无上律令、也承载了十万生灵最后意志与恨意的金色卷轴,终于不堪重负,表面那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个卷轴! 它如同燃尽的枯木,在阿素手中寸寸崩解、碎裂,化为无数闪烁着微弱金红光芒的粉尘,簌簌飘落, 而伴随着金色圣旨的消失,阿素复杂的望了陈九一眼,她想要开口交代什么,可她的声音仿佛已经被世界隔绝,连同她的人影慢慢碎化,陈九依稀读出,阿素似乎再说,“等你!” 卷轴崩碎的刹那,笼罩天地的恢弘威压、那令人窒息的法则领域,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 天空,恢复了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刚刚那毁天灭地的一幕从未发生。 风,重新开始流动,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临江府, 不,这里已经没有府了, 陈九站在一片尸骸堆积的“山丘”之上,脚下是粘稠得如同沼泽的血泥混合物,混杂着破碎的衣物、断裂的骨骼、难以辨认的脏器残片。他身上的靛青布袍早已被血浆浸透,沉重地贴在身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铁锈味和死亡的气息,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再无一个站立的生灵, 黑石渡方向涌来的十万灾民,连同临江城内未来得及逃出或根本无处可逃的数十万百姓……消失了, 不是化为齑粉,而是被抽干了生命本源与魂魄,只留下这遍布四野、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的冰冷尸体, 他们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凝固在死亡降临的瞬间——奔跑的、蜷缩的、相拥的、徒劳伸手的……构成了一幅无声的、惨绝人寰的地狱绘卷。 城池?哪里还有城池?以城中心为原点,方圆数里内的一切建筑都被那最初的幽蓝光柱和后续的神仙力量余波彻底抹平,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如同大地张开的、吞噬一切的巨口。 坑洞边缘是犬牙交错的残垣断壁,还在冒着袅袅青烟。更远处的城墙也如同被巨兽啃噬过,坍塌了大半。 雨水,冰冷的雨水,终于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砸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冲刷着凝固的血液,汇聚成一条条猩红的小溪,流淌在废墟之间,发出汩汩的声响,如同大地在泣血。 陈九一动不动, 他的身体僵硬得如同脚下冰冷的尸骸,脸上混杂着血污、泥泞和雨水,早已分不清本来面目,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中阿素最后消失的地方, 那里空无一物, 没有白衣胜雪的身影,没有面纱,没有星眸,只有阴沉的天空和冰冷的雨。 愤怒? 如同岩浆在胸腔里沸腾,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焚毁! 他想怒吼,想质问,想将那白衣身影撕碎! 她利用了他!她引导着这十万生灵走向绝路,只为了将他们作为燃料! 她口中的“破局”、“涤荡”,原来就是用如此惨烈的方式,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一同拖走? 这代价……这代价太过惨痛! 无力?如同万丈深渊,将他死死拖拽。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6章 兑子神仙 江南清明 他一路抗争,拼尽全力,从捏碎令牌到血洗粮仓,从聚拢灾民到兵临城下,他以为自己在守护,在抗争不公,在寻找一条活路……最终,却发现自己只是别人棋盘上一枚被精心计算、最终用来兑子的棋子。 他拼尽一切守护的人,在他眼前化为了灰烬,成为了达成某个他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同的宏大目标的祭品。 他什么都改变不了,连质问的对象都已消失, 这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几乎将他的脊梁压垮, 痛苦?如同无数把钝刀在凌迟他的灵魂, 老疤最后血泪纵横的嘶吼,妇人怀中婴儿融化的瞬间,无数张在绝望中对他喊出愿意的面孔……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闪回、撕裂。 是他,是他带着他们走到这里! 是他相信了阿素那虚无缥缈的指引! 是他……亲手将他们送上了祭坛? 这个认知带来的痛苦,比任何刀剑加身都要痛彻心扉。 “嗬……嗬……” 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喘息,陈九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沾满血泥的手掌,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老疤拍在他肩上的温度,残留着某个孩子塞给他的半块发硬的干粮……现在,一切都冰冷了。 “为什么……” 嘶哑的声音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挤出,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却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质问,是对消失的阿素,是对这无情的老天,更是对他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如同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浓重的叹息,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仿佛说话之人就站在他身旁: “小子,别光顾着恨,也……别光顾着怨自己。” 陈九猛地一震,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堆相对低矮的尸骸旁,靠着半截焦黑的断墙,坐着那个云梦泽的老乞丐。 他比之前更加佝偂,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那身破烂的麻袋片被血泥糊得看不出颜色,焦黑的竹杖断成了几截,散落在脚边, 他脸上沟壑纵横,沾满污垢,嘴角还残留着未曾擦干的金色血渍——那是硬抗西昆仑道人一击留下的道伤, 他浑浊的眼睛半睁着,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洞悉与漠然,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同样沉重的悲悯。 他看着陈九,看着这片尸山血海的死城,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理解她?呵……谈何容易,眼睁睁看着十万条性命,在自己眼前……化为灰烬,成为柴薪,这滋味,比刀子剜心还痛。” 老乞丐咳了两声,嘴角又溢出一点金血,他毫不在意地用脏污的袖子抹去, “但你得明白,小子,” 老乞丐的目光穿透雨幕,投向阿素消失的天空,又仿佛投向更遥远、更不可知的所在, “她走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慈悲救世的道,她布下的,是一个…兑子的局。” “兑子?” 陈九嘶哑地重复,眼中是燃烧的火焰和冰冷的死寂交织。 “对,兑子。” 老乞丐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洞悉棋局的苍凉, “用江南这方棋盘上,分量最重、也最不可控的棋——那些视凡俗如草芥、贪婪无度的仙门巨擘,甚至包括那些隐藏更深的老怪物……兑掉,” 他枯瘦的手指,艰难地指了指脚下无边无际的尸骸,又指向天空: “用这十万生灵的命,加上她自己背负的滔天因果和那卷残破圣旨最后的余烬,作为代价,强行发动万仙伏藏的九天律令,一举,将盘踞在江南乃至窥视此界的顶尖棋手,几乎清扫一空!” “百年……” 老乞丐喘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至少百年,江南这片土地,将再无此等层级的存在可以肆无忌惮地显圣插手! 那些依附仙门、吸髓敲骨的门阀,如顾家之流,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景帝那把被捆缚的刀,才能真正砍下去! 江南的污浊,才有可能被真正涤荡! 那些还活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百姓,才有可能……喘口气,重建家园,过几天……也许能称之为人的日子。” 他看着陈九那双充满了愤怒、痛苦和迷茫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小子,你以为的破局是什么?是带着这十万人冲进临江府,逼周怀安开门?然后呢?面对顾家的反扑?面对朝廷可能的猜忌?面对仙门随时可能落下的雷霆?这十万人,最终又能活下来几个?江南的根子,又动得了分毫?” “阿素她……” 老乞丐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她选择了一条最酷烈、牺牲最大,但也可能是……唯一能真正撼动这潭死水、斩断那无形枷锁的路,她以自身为引,以这十万生灵的命与恨为柴,以残破圣旨为凭,强行撬动了天地法则的杠杆,将那些高高在上的棋,生生拖离了棋盘!这,就是她的肃清,她的破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代价……” 老乞丐的目光扫过这片尸山血海,最终落回陈九身上,带着沉甸甸的悲悯, “就是你我眼前的一切,你,我,还有这十万……都在这兑子的棋局之中,区别只在于,你我是活下来的余子,而他们……是燃尽的薪柴。” “理解她?” 老乞丐再次重复,缓缓摇头,发出低沉而苦涩的笑声,笑声牵动伤势,又咳出点点金血, “理解不了,也不必强行去理解,这世间的对错,有时……本就模糊得如同这血雨,但,小子,恨她,怨自己,沉沦于此,让这十万人的牺牲……仅仅成为你心中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老乞丐浑浊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残烛最后的跳动: “那才是真正的辜负!” 他枯瘦的手指,艰难地指向这片被血雨冲刷的死亡大地,指向那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指向远处坍塌的城墙外,更广阔的、同样被洪水与门阀蹂躏过的江南土地: “看看!看看这用命换来的棋盘!看看这暂时被清扫干净的棋局!顾云海死了,他指了指远处山巅一具扭曲焦黑的尸体,顾家的爪牙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朝廷的旨意还在路上!江南的门阀,此刻必定惶惶不可终日!景帝的刀,是悬着,还是落下?江南的百姓,是能在废墟上重建家园,还是被新的蠹虫继续吞噬?这百年喘息之机……谁来把握?谁来守护?” “你陈九,是选择在这里,被愤怒和痛苦彻底压垮,化为这尸山血海中……一座新的、无用的墓碑?” 老乞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嘶吼的力量,穿透冰冷的雨幕,狠狠砸在陈九的心上: “还是选择站起来!带着这十万亡魂最后的恨与不甘,带着你清君侧、诛蠹虫、活万民的执念——哪怕它曾被利用,曾被扭曲,但它的内核,真的错了吗?——拿起你能拿起的刀,去成为这干净棋盘上,那把真正能斩向污浊、守护新生的刀?” “阿素……她为你,也为这江南,争来了一个可能,一个……没有那些神仙肆意插手、可以让凡俗自己决定命运的可能!” 老乞丐喘息着,眼神灼灼地盯着陈九。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7章 放逐神仙 门阀不死 “现在,轮到你了,小子,是让这可能变成真正的生机,还是……让它白白浪费,让这十万人……白死?” “路,在你脚下,心,在你胸中,何去何从……自己……选吧!” 说完最后一句,老乞丐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剧烈地咳嗽起来,金色的血液不断从嘴角溢出,染红了他破烂的衣襟。 他靠着断墙,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微弱下去,仿佛随时会融入这片死亡之地。 冰冷的雨,依旧无情地冲刷着这片死寂的大地, 冲刷着堆积如山的尸骸, 冲刷着陈九脸上混合的血污、雨水,还有……那无声滑落的滚烫液体, 他依旧站在原地,站在尸骸之巅,如同泥塑, 但那双死死盯着阿素消失之处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此刻,那火焰的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凝结, 不再是纯粹的愤怒和痛苦。 而是一种……冰封的、沉重的、带着无尽血色的……决绝,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头, 目光扫过脚下这片用十万生灵的命换来的、暂时干净却也彻底死寂的棋盘, 雨声,尸骸,血泥,废墟……还有老乞丐最后那如同拷问灵魂的话语,在他脑海中疯狂激荡、碰撞, 良久, 陈九沾满血泥的脚,终于,极其缓慢地,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踩在冰冷的尸骸上,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步,又一步。 他不再看向天空。 他的目光,穿透了弥漫的血雨和死寂的废墟,投向了更远的地方——那被洪水淹没过的、被门阀压榨过的、此刻或许正陷入巨大混乱与恐慌的……江南。 是啊,从在洛京他就知道,阻碍这江南辽阔大地最深的顽疾就是神仙地,神仙地不除,别说是他,就是景帝亲自来这里,都无法根治这里的灾祸, 这个原因不仅仅他知道,甚至所有人都知道,景帝将自己扔来这里,恐怕也不是奔着真的解决江南问题来的, 他的目光,被脚下不远处一具小小的尸体牢牢攫住, 那是一个蜷缩的孩童,至死都紧紧攥着拳头,小小的拳头里,似乎还死死捏着半块早已被雨水泡烂、看不出原貌的……或许是干粮,又或许只是一块石头, 孩童的脸埋在泥泞里,只露出半张青紫的脸颊。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景象,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即将沸腾的毁灭欲, 他想起了粮仓外吃着沙子等死的体面灾民,想起了妇人怀中婴儿青紫的小脸,想起了义庄灶火旁那些疲惫却带着一丝暖意的眼神……这十万亡魂,他们生前所求的,何尝不是一块能果腹的饼? 一个能遮风避雨的棚?一个不被随意践踏、能称之为“活着”的尊严? 阿素用他们的命,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百年之内,仙门巨擘无法再如过去那般肆无忌惮地将江南视为猎场、将凡俗视为草芥柴薪! 换来了顾云海这等攀附仙门、吸髓敲骨的顶级门阀魁首,连同其最核心的爪牙,在这场诸神混战中灰飞烟灭! 换来了依附于各大神仙地的其他门阀世家,失去了最大的、可以无视凡俗律法的依仗,此刻必定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换来了景帝那把被层层门阀捆缚、被仙门意志压制的刀,终于有了真正落下的空间和……必要性! “干净棋盘……” 陈九咀嚼着老乞丐的话,冰冷的雨水让他混乱灼热的头脑开始降温,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血腥味的清明感,如同寒冰般蔓延开来。 这棋盘,是以血海浸透,以尸骸铺就,代价惨烈到无法言喻。 但,它确实被强行清扫了! 盘踞在江南上空,那最厚重、最令人绝望的阴云——那些视凡俗如蝼蚁、动辄以亿万生灵为棋为祭的神仙意志,被阿素用最残酷的方式,连同那卷残破圣旨一起,付之一炬,放逐九天! 留下的,是凡俗的江南。 是失去了天的庇护的门阀! 是暂时摆脱了仙门直接掣肘的朝廷! 是满目疮痍、亟待重建的土地! 是那些侥幸躲过临江血祭、散落在江南各处,依旧在洪水、饥饿和门阀压榨下苦苦挣扎的……生民! 这才是阿素“兑子”换来的真正“局”! 一个剥离了神仙干预,将决定权暂时、残酷地交还给了凡俗本身的江南乱局! 他的路,从未改变,只是看清了真正的敌人与战场。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这江南的死结,是层层嵌套的锁链。 最粗壮、最根本的那一条,正是那些端坐云端、以万物为刍狗的神仙地! 是他们赋予了门阀超然的地位和肆无忌惮的底气,是他们扭曲了凡俗的秩序,是他们让景帝的“刀”成为摆设! 阿素用最酷烈的方式,斩断了这最粗的锁链,代价是十万生灵和她自身。 那么剩下的呢? 顾家虽失其魁首顾云海,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陆家、张家、苏家……那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门阀世家,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但他们的田亩、他们的私兵、他们在地方官府中盘踞的势力、他们掌控的盐铁漕运之利……依旧根深蒂固! 他们此刻的恐慌,只会转化为更疯狂的敛财自保和对地方控制权的争夺!他们,是新的蠹虫,是凡俗层面必须铲除的毒瘤! 景帝的旨意已下,查顾家,惩祸首,安抚灾民。但这旨意能否真正贯彻? 临江府化为乌有,朝廷派谁来接手这烂摊子? 是景帝真正的心腹干臣,还是被其他门阀渗透、试图浑水摸鱼的蠹虫? 景帝的刀,是借机彻底挥下,斩断江南门阀的根基,还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甚至被门阀反噬? 还有那百万灾民!临江血祭的十万只是冰山一角! 洪水退去后,家园尽毁的百姓如何安置? 土地被门阀兼并,无田可耕的流民如何生存?瘟疫是否已在尸骸遍野之地悄然滋生? 治理,不再是空喊的口号,而是沉甸甸的责任与冷酷的谋算, 思绪如同冰冷的潮水,汹涌而庞杂, 每一条路都布满荆棘,每一个问题都牵扯着无数盘根错节的利益和深不见底的陷阱, 这不再是仗着一腔孤勇、一把快剑就能杀穿的血路, 这是政治的博弈,是经济的重构,是民心的抚慰,是制度的重建, 是真正的治世。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8章 洛京圣旨 姗姗来迟 就在这死寂与血雨交织的绝望之地,一阵急促而清晰的马蹄声,如同破开浓雾的利箭,从残破的城垣方向传来! 蹄铁踏在粘稠的血泥和散落的碎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咔哒”声,打破了这片地狱唯一的背景音, 数骑快马,冲破雨幕,出现在坍塌的城门豁口, 为首者,一身素色劲装早已泥泞不堪,发髻散乱,雨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正是柳明薇! 她身后,是面容冷峻、气息沉凝的蓝姑,以及脸色异常凝重的李玄微, 再往后,是几名浑身湿透、气息彪悍的洛京禁军。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疾驰而至的人,瞬间勒紧了缰绳! 马匹发出惊恐的嘶鸣,人立而起,仿佛本能地抗拒着前方那片由无尽尸骸铺就的死亡之地。 “这...这...” 她身后的侍卫,更是有人直接伏在马背上干呕起来,有人死死捂住嘴,眼中是彻底的崩溃,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凡人想象的极限, 没有城池,只有巨大的焦黑深坑和犬牙交错的废墟, 没有活人,只有层层叠叠、姿态各异的冰冷尸骸堆积如山,在雨水的冲刷下呈现出一种诡异僵硬的蜡质光泽。 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浓烈到足以让最坚韧的神经断裂, 柳明薇的目光艰难地扫过这片地狱绘卷,最终,死死定格在了尸山最高处那个唯一站立的靛青身影上。 陈九。 他还活着。 但柳明薇的心却沉入了比这尸骸更深、更冷的深渊。 他站在那里,背对着她,身影在凄风苦雨中显得异常单薄、孤绝,仿佛与这片死亡之地融为了一体。一种巨大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 “陈……陈九……”柳明薇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陈九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 他的脸,被血污、泥泞和雨水覆盖,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双眼睛,透过雨帘投射过来,里面没有重逢的波澜,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片冰封的、深不见底的死寂,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 柳明薇的心猛地一缩,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灾民……周大人……临江……” 她语无伦次,目光急切地在陈九身后那片无边无际的尸骸中搜寻,渴望看到哪怕一个活人的影子, 自从黑石渡口陈九带着人冲出来,她就着急的去接应洛京的圣旨,这才多久? 怎么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陈九没有回答,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沾满血泥的手指,指向脚下,指向四周,最终,指向那吞噬一切的巨大深坑。 一个无声的动作,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残酷地宣告了结局。 柳明薇的身体晃了晃,若非侍卫眼疾手快扶住,几乎要从马背上栽倒。 十万灾民……临江数十万百姓……周怀安……全都没了? 她带来的圣旨……那份承载着洛京清流期盼、景帝权衡、公主斡旋,意图查办顾家、安抚灾民、为江南打开生机的圣旨……此刻竟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它来得太迟了! 迟到了整整一个地狱! “为……为什么……”柳明薇的声音破碎,泪水混合着雨水滚落,她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陈九捏碎令牌,血洗粮仓,背负反贼之名,聚十万哀兵……难道就是为了最终走向这样一片无人生还的绝地? 陈九依旧沉默,他的目光越过柳明薇,落在她身后一名侍卫紧紧捧着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黄绫卷轴上。 那抹刺眼的明黄,在这片尸山血海的映衬下,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 柳明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此行的使命。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悲痛和呕吐感,几乎是跌撞着下马,踉跄地踩着血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陈九。 侍卫想跟上,被她挥手制止, 她走到尸丘之下,仰望着那个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身影,双手颤抖着,解开了油布包裹, 明黄的绢帛,朱红的玺印,在阴沉的雨天下,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皇家威严, “江南道巡察使陈九……接旨……”柳明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庄重。 她展开圣旨,雨水打在绢帛上,迅速晕开墨迹,但她依旧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地念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江南水患,黎民罹难,痛心疾首! 然有蠹虫盘踞,视灾为利,掘堤毁家,私盐牟利,毒米害民,罪孽滔天,罄竹难书! 着令江南道巡察使陈九,所呈顾家等门阀罪证,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严查彻办! 临江知府周怀安,即刻开仓放粮,妥善安置城外灾民,设棚施药,抚慰黎庶! 凡有阻挠赈济、构陷忠良、煽动民变者,无论勋贵门阀,严惩不贷!望尔等体察朕心,涤荡污浊,还江南朗朗乾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钦此——!” 圣旨的内容,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砸在陈九早已麻木的心上, 查办顾家……开仓放粮……安置灾民……抚慰黎庶……涤荡污浊…… 每一个词,都曾是支撑他浴血奋战、背负污名走到这里的信念, 每一个词,此刻都化作了最尖利的刀子,狠狠剜着他心头的血肉, 开仓?粮在何处?城在何处?周怀安又在何处? 安置灾民?灾民何在?眼前只有无尽的尸骸! 抚慰黎庶?黎庶皆已化为怨魂! 这圣旨,像一道迟来的判决,宣告着他一路抗争的徒劳,宣告着洛京对这场惨剧的无知与后知后觉,也宣告着……那十万生灵所换来的棋盘,终于以一种极其残酷的方式,摆在了他的面前。 柳明薇念完,双手捧着圣旨,递向陈九。 她的手臂在剧烈颤抖,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悲痛、愧疚、无力,还有一丝……期望? 陈九没有立刻去接。 他沾满血污的手,缓缓垂下,探入脚边冰冷的血泥之中。 摸索着,摸索着……然后,他抓起了一把混杂着黑色泥土和暗红色凝固血浆的……东西。 他缓缓摊开手掌。 雨水冲刷着掌心的污秽,露出了几颗焦黑、扭曲、几乎无法辨认的……米粒。 那是粮仓里被顾家掺了沙、下了毒的米!是灾民们拼死抢夺的活命粮!也是他清君侧最直接的起因! 冰冷的米粒,混杂着血泥,躺在他同样冰冷的手心, 陈九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这几粒焦黑的米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柳明薇屏住了呼吸,周围的侍卫也忘记了恐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只沾满血泥、托着几粒焦米的手上。 下一刻,陈九动了。 他那只沾满血泥、托着焦米的手,猛地向上抬起,不是去接圣旨,而是狠狠地、决绝地,一把抓向了柳明薇手中那卷明黄的圣旨!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在死寂的雨幕中格外清晰! 陈九没有去接旨,而是粗暴地、带着滔天的恨意与决绝,用那只沾满血泥和焦米的手,死死地攥住了圣旨的一端!巨大的力量让脆弱的绢帛瞬间撕裂! 明黄的圣旨,被他染血的手死死抓住,撕裂的边缘迅速被血水浸透、染红,如同伤口在流血! 他看也不看惊骇欲绝的柳明薇,猛地将这份被撕裂、染血的圣旨高高举起! “啊——————!!!” 一声不似人声、混合着无尽痛苦、滔天恨意与向死而生的决绝咆哮,如同受伤太古凶兽最后的哀鸣,猛然从陈九胸腔中炸裂开来,直冲云霄! 这声咆哮,压过了凄风苦雨,压过了尸骸的沉默,带着十万亡魂的怨念,带着江南沉疴百年的积郁,带着对不公世道的终极控诉,在这片新生的死亡之地上空疯狂回荡!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雨水冲刷血泥的汩汩声, 陈九高举着那份撕裂的、染血的圣旨,如同擎着一面以血书写的战旗!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那股即将破体而出的、冰封的、染血的意志! 他沾满血泥和焦米的手,死死攥着圣旨,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要将这份迟来的公道,连同这吃人的世道一起捏碎! 他缓缓低下头,那双冰封死寂的眸子,终于再次聚焦,不再是看向天空或阿素消失的地方,而是穿透了雨幕,穿透了废墟,死死地钉在了手中那份被撕裂、染血的圣旨之上! 那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过往、焚尽一切污浊的决绝!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章 消息发酵 洛京震动 洛京,大景皇宫, 金銮殿上,檀香袅袅,紫袍玉带,庄严肃穆, 景帝高踞龙椅,面色沉凝,正听着户部尚书关于漕运受阻的奏报,殿内气氛沉闷,江南水患、灾民、陈九、顾家……这些词如同阴云,沉沉压在每个人心头。 突然! “报——!!!八百里加急!江南道——临江府!!!”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撕裂了殿内压抑的寂静, 一名驿卒浑身浴血,铠甲破碎,几乎是滚爬着撞开殿门,扑倒在冰冷的金砖上, 他手中高举的,不是寻常的奏匣,而是一卷被血污浸透、边缘焦黑的紧急塘报! “临江……临江……府……”驿卒气若游丝,双目圆睁,满是极致的恐惧, “天……天裂了!神仙……打架!城……城没了!人……人都……死光了!!!”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手中那卷沉重的塘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粘稠的血迹在光洁的金砖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金銮殿! 刚才还在为漕运斤斤计较的户部尚书,张着嘴,如同被扼住了喉咙,正欲出列弹劾的清流御史,保持着迈步的姿势僵在原地,连龙椅旁侍立的老太监,都忘了拂尘该放在何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卷染血的塘报上,仿佛那是来自地狱的请柬。 景帝的脸色,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金銮殿外汉白玉的栏杆一般惨白, 他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微微颤抖着, “呈……上来!”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老太监几乎是连滚爬地冲下丹陛,颤抖着捡起那卷沉甸甸、湿漉漉的塘报, 他小心翼翼地捧到御前,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焦糊气直冲鼻腔, 景帝深吸一口气,猛地撕开封印, 展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硝烟、血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焦糊恶臭扑面而来。 塘报的字迹潦草狂乱,墨迹被血水、雨水浸染得一片模糊,但几个触目惊心的短句,依旧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底: “天显异象,幽蓝漩涡蔽日,仙神显圣争锋!临江府城……瞬间崩毁!化为焦土巨坑!府城内外……数十万军民……顷刻……灰飞烟灭!尸骸无存!唯余……血海焦土!” “有金光冲天,锁链横空……诸天神魔……尽被拘走!不知所踪!” “疑似…有人引动天威……同归于尽……” “……临江府……亡了!” “噗——!” 景帝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珠溅落在染血的塘报上,更添几分凄厉,他身体剧烈一晃,若非龙椅支撑,几乎要栽倒下去! “陛下!” “陛下保重龙体!” 殿内瞬间乱成一团,惊呼声此起彼伏。 “亡……亡了?” 景帝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巨大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数十万……灰飞烟灭?神仙打架……同归于尽?临江府……没了?”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下方同样面无人色、呆若木鸡的群臣,一股无法遏制的寒意和荒谬感席卷全身。 他精心布局,他权衡利弊,他发出旨意,他以为自己在下一盘大棋……结果,棋盘被人一脚踹翻,连带着上面的棋子,被更高维度的力量,像碾死一群蚂蚁般,彻底抹平了! 消息如同最恐怖的瘟疫,以远超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瞬间席卷了整个洛京, “听说了吗?天塌了!江南临江府,神仙打架,整个城都打没了!几十万人啊,全死了!尸骨无存!” 茶楼里,一个汉子脸色煞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放屁!怎么可能!几十万人说没就没了?神仙?哪来的神仙?” 有人不信,但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惊疑。 “千真万确!驿卒都血淋淋地冲进皇宫了!宫里都传开了!说是天上裂开个大口子,掉下来好多个神仙,打得天昏地暗,金光锁链满天飞!临江城?连块整砖都找不到了!全是血泥大坑!” 另一个刚从皇城根下听来的消息灵通人士,信誓旦旦,脸上是极致的恐惧。 恐慌如同无形的浪潮,瞬间淹没了市井。 “天罚!这是天罚啊!”有老者对着南方临江的方向扑通跪下,涕泪横流地磕头。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江南完了!大景是不是也要完了?” 妇人抱着孩子,瑟瑟发抖, “陈九!那个反贼陈九呢?是不是他引来的祸事?” 有人想起了这个始作俑者,咬牙切齿。 “听说他也被神仙顺手抹掉了!活该!都是他害的!” 流言蜚语在恐惧中迅速发酵、扭曲, 米铺、盐店门口瞬间排起了长龙,人们争先恐后地抢购,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各大寺庙道观,香火陡然鼎盛了十倍,烟雾缭绕,祈求神佛保佑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整个洛京都笼罩在一片巨大的、无形的惊惶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末日将至的气息。 顾府,洛京别院, 密室之内,顾家在京的核心人物齐聚一堂,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刚刚接到江南密报的顾家大管事,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家主……陨落了……”他的声音干涩, “连同我们在临江府的所有核心力量、多年布局……全完了!被那……那仙神大战的余波……抹平了!” “什么?”一个顾家旁支长老猛地站起,又颓然跌坐回去,面如死灰。 “抹平?几十万人都……那我们顾家……” “不仅仅是家主!”大管事的声音带着哭腔, “密报说,那金光锁链……拘走了所有显圣的仙神!我们在九幽海的靠山……联系……彻底断了!” “断了?”另一位长老失声尖叫, “那我们……那我们顾家……” 失去了最大的依仗,顾家这棵看似繁茂的大树,瞬间露出了腐朽脆弱的本质, “快!快!”大管事猛地惊醒,嘶吼道, “销毁!所有与九幽海、与那些隐秘交易有关的账册、信件!立刻!马上!景帝的刀……景帝的刀没了仙门阻碍……下一个就要砍到我们脖子上了!” 密室里瞬间乱成一团,名贵的瓷器被撞翻在地也无人顾及,所有人都像无头苍蝇般冲向存放秘密的暗格、密室,焚烧纸张的焦糊味迅速弥漫开来。 恐惧,深深的、源于失去靠山和即将面临清算的恐惧,取代了往日的骄横。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章 大周女帝 闻风而动 消息跨越千山万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大周王朝的朝堂之上, 大周王朝,金碧辉煌的殿宇内,熏香袅袅,文武百官依序肃立。 大周女帝身着玄黑绣金凤袍,头戴九旒冕冠,高踞于盘龙金座之上, 她面容绝美却如冰雕玉琢,凤眸微垂,正听着户部关于秋赋的奏报, 殿内气氛庄重沉凝,一如大周以武立国、法度森严的国风, 突然! “报——!紧急军报!大景临江府……剧变!!!” 一声嘶哑凄厉的呐喊,如同破锣般撕裂了大殿的平静。 一名身着玄甲、风尘仆仆的密探,几乎是撞开殿门,踉跄扑倒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他手中高举的,不是寻常奏匣,而是一卷被油布紧紧包裹、边缘却已被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灼烧得焦黑卷曲的紧急密报! “临江……天裂了!” 密探声音嘶哑,带着目睹地狱归来的极致恐惧,胸膛剧烈起伏, “神仙……好多神仙显圣!打起来了!金光……锁链……临江府城……没了!炸成了……焦土深坑!几十万人……灰飞烟灭!全……全没了!神仙……也都被金光锁链……拘走了!同归于尽……一定是同归于尽了!”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卷掉落在地、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焦黑密报上,仿佛那是从九幽深渊抛出的索魂帖。 高踞龙椅的女帝周天凰,在初闻“江南道”“临江府”时,凤眸只是微微一凝。 但当“神仙显圣大战”、“城灭”、“数十万灰飞烟灭”、“诸神被拘”、“同归于尽”这些词如同惊雷般炸入耳中时,她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戴着玄玉扳指的手指,猛地收紧! 然而,那绝美冰雕般的脸上,最初的震惊如同薄冰遇沸水,瞬间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狂喜的精光,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在她深邃的凤眸深处轰然爆发!那不是对生灵涂炭的悲悯,而是棋手看到对手满盘皆输、天赐良机降临时的极度亢奋! “呈——上——来!” 她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平日里的清冷威严,而是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与……灼热! 老太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下丹陛,颤抖着捧起那卷沉甸甸、仿佛还残留着战场硝烟与死亡气息的密报,如同捧着烧红的烙铁,战战兢兢地高举过顶,呈到御前。 女帝一把抓过,玄玉扳指与焦黑的油布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猛地撕开封印,一股混杂着硫磺、焦糊血肉和某种超越凡俗理解的能量残留的恶臭扑面而来。 她恍若未闻,凤目如电,扫过密报上那些狂乱潦草、被污迹浸染却依旧触目惊心的字句: “己亥日,临江府上空突现幽蓝巨涡,遮天蔽日,威压如狱…数道仙神身影显化,气息毁天灭地…争锋起,地裂天崩!府城中心遭莫名巨力贯穿,瞬间化为焦土深坑,深不见底…城垣崩解,房舍齑粉…府衙、守军、城中百姓…据估算逾三十万众…顷刻间…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唯余血泥焦土…” “…有璀璨金光自下冲霄,化锁链万千,无视仙神护体…尽缚显圣之仙魔…强行拖拽…没入九天裂痕…消失无踪…” “……疑有凡俗女子引动禁忌之力,玉石俱焚…现场唯余一持血诏之男子,名陈九,立于尸山血海…” “临江府…亡!江南仙门根基…崩!大景江南…真空!” “轰——!” 大周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直冲顶门!不是悲恸,而是巨大的、足以撼动她冰冷心湖的兴奋与狂喜! 数十万生灵涂炭?惨烈!但对她而言,这是代价!是清除那盘踞在凡俗王朝头顶、如同跗骨之蛆的神仙势力所必须付出的、最彻底的代价! 仙神被拘走?同归于尽? 好!好一个玉石俱焚!这简直是将困扰凡俗王朝千百年的枷锁,用最暴烈的方式,在江南之地生生砸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亡……亡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灼热, “数十万……灰飞烟灭?神仙打架……被一锅端了?临江府……抹平了?江南的仙踪……断了?!”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凤眸扫过下方面无人色、惊魂未定的群臣。 那股因震惊而产生的寒意瞬间被胸中熊熊燃烧的野心之火驱散殆尽! 她精心布局的长城西战略,她隐忍多年等待的时机,竟然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代价惨烈的方式,在大景的江南提前引爆了! “肃静!” 女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倒吸冷气与压抑的惊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亢奋的决断力! 她霍然起身,玄黑凤袍带起一阵凛冽的风。 她步下丹陛,径直走向大殿中央那座巨大的、以精铜铸造、标注着天下山川河流与势力分布的寰宇舆图。 她的手指,带着玄玉扳指的冷硬,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代表大景王朝、此刻正被标注为一片血红焦土的江南位置。 指尖在那片象征死亡与新生的区域重重一点! 随即,她的手指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凌厉气势,猛然西移,落在了大周王朝西境那片被特意染成暗灰色、标注着天剑峡及其附庸势力的长城西区域! “诸卿!” 女帝的声音响彻大殿,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冷酷与抓住机遇的狂喜, “临江血劫,非是天灾!实乃人祸!是仙神无道,视我凡俗亿万生灵如蝼蚁草芥,肆意妄为,终至业力反噬,引动天罚!” 她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群臣,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试图将他们的思维从恐惧拉向战略层面: “此非大景一国之殇!此乃我大周,乃至天下凡俗王朝,千载难逢、破局新生之契机! 江南仙踪尽灭,神威荡然无存! 大景经此浩劫,自顾不暇,元气大伤!此乃天赐我大周,荡清寰宇,肃清神孽,重塑人间秩序之良机! 当在——此——时!”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1章 荡清神孽 带回陈九 “陛下圣明!天佑大周!” 早已按捺不住的兵部尚书,一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将,激动得须发皆张,第一个出列,声如洪钟地拜倒, “江南仙踪断绝,天剑峡必受巨震!其倚仗之神威已破,门徒爪牙必然人心惶惶,士气低迷!此正是一举犁庭扫穴,永绝后患之时!臣,兵部尚书王翦,请旨!发兵长城西!荡平天剑峡,收服失地,涤荡妖氛!凡负隅顽抗之神孽余孽及其附庸门阀,当尽数诛绝,以儆效尤,以慰江南数十万无辜亡魂!” “臣附议!” “臣附议!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荡清神孽,复我河山!” 主战派的武将和部分锐意进取的文臣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纷纷激动拜倒,请战之声此起彼伏,铁血杀伐之气瞬间弥漫殿宇,将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 他们看到了洗刷百年屈辱、建立不世功勋的希望! 大周女帝看着群情激昂的臣子,感受着那股汹涌的战意,心中那团火燃烧得更加炽烈。 她猛地一挥袍袖,玄黑凤袍如同战旗猎猎: “准!” 一字千钧,如同出征的战鼓轰然擂响! “诏令:镇西大将军、武安侯卫无缺!” 女帝的声音如同九天寒铁,冰冷而充满力量。 “臣在!” 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面容刚毅如刀削斧劈,身着玄铁重甲的中年大将应声出列。 他单膝跪地,甲叶铿锵,周身散发出的铁血煞气让周围空气都为之一凝。 他便是大周西境的定海神针,以悍勇和冷酷着称的卫无缺。 “擢升尔为征西大元帅!授虎符,假节钺,总揽西境三军一切军政要务!” 大周女帝走下丹陛,亲手将一枚雕刻着狰狞虎头的青铜兵符和象征生杀大权的节钺交到卫无缺手中,目光锐利如鹰隼,直视其双眼: “朕予你精兵十万!神机营新式火炮三百门,火铳五千具,火药辎重随军配足!旨意唯有一条——” 女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尽杀绝的酷烈: “荡清长城西!犁庭扫穴,寸草不留!凡天剑峡所属之仙门余孽、修士、据点、传承之物,尽数摧毁!凡依附天剑峡、盘踞地方、抗拒王化之蠹虫门阀,无论老幼,无论主从,尽数——诛绝!朕要长城西的土地上,从此再无神仙地!再无神孽余毒!唯我大周龙旗猎猎,王化所至,皆为乐土!你可能做到?!” “臣——卫无缺!” 卫无缺双手高举接过虎符节钺,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带着无边的杀意与决绝,轰然回应, “领旨!谢陛下天恩!臣以项上人头及卫氏满门忠烈立誓:此去西征,必犁庭扫穴,诛绝神孽!凡陛下剑锋所指,臣必为陛下踏为齑粉!定叫长城西,永绝神踪,尽归王土!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人神共弃!” “好!”女帝凤眸中寒光爆射, “即日起,西境三军进入战时!粮秣、军械、民夫征调,由户部、工部、兵部协同,限十日内筹措完毕! 贻误者,斩!怯战者,斩!通敌者,诛九族!退朝后,兵部即刻拟定详细方略,朕要亲自过目!” “遵旨!” 卫无缺与兵部尚书等人轰然应诺,杀气腾腾。 然而,就在这肃杀的氛围中,女帝的目光却并未完全从那份染血的江南密报上移开。 她高踞龙椅,凤眸低垂,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发出细微而规律的笃笃声。 那份密报上最后几行字,如同磁石般牢牢吸住了她的心神: “现场唯余一持血诏之男子,名陈九,立于尸山血海……” 陈九, 这个名字,伴随着“捏碎青云令”、“血洗顾家粮仓”、“聚十万灾民”、“清君侧”、“临江府告御状”等一系列惊世骇俗的事迹,早已传入她的耳中。 但那时,在她看来,这不过是景帝江南棋盘上一颗不安分的棋子,一个被逼到绝境、试图以卵击石的狂徒,其命运早已注定成为门阀与仙门博弈下的牺牲品, 可眼前这份密报,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一个小小的五品吏员,一个背负反贼之名的凡人,竟然成了那场惊天动地、抹平一府、拘走诸神的惨烈剧变的唯一见证者? 不,不仅仅是见证者!密报中那持血诏、立于尸山血海的描述,隐隐暗示着他并非仅仅是侥幸存活的路人! 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那血诏是什么?是景帝那份迟来的圣旨?还是别的什么? 那引动禁忌之力、玉石俱焚的凡俗女子又是谁?与陈九有何关联? 他为何能在那等毁天灭地的力量下存活?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临江府毁灭的真相,那场诸神混战的内幕,那金光锁链的根源……这一切,唯有这个陈九可能知晓! 巨大的好奇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女帝那颗冰冷而充满算计的心。 这好奇并非源于悲悯或同情,而是源于一个顶尖棋手对棋盘上骤然出现的、无法理解的异数的本能探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陈九,这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男人,他本身的价值,在女帝眼中,或许已不亚于荡平一座神仙地! 一个能搅动如此风云、并在最终浩劫中成为唯一遗物的人,他身上蕴含的信息、他经历本身所代表的变数,对于即将开启长城西战事、意图重塑凡间秩序的大周女帝而言,具有难以估量的战略价值! 他可能是一把解读那场禁忌之战的钥匙,也可能是一个潜在的、能影响未来格局的变数。无论如何,必须将他掌握在手中! “周剑。”女帝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殿内因西征令而激荡的铁血氛围。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女帝身后阴影中的周剑,无声无息地踏前一步,躬身行礼:“陛下。”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足以改变国运的战争动员与他无关。 女帝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殿宇,仿佛直接看到了千里之外那片血泥焦土,看到了那个屹立在尸山之上的孤绝身影。 “你亲自去。” 女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她顿了顿,指尖在那份密报上陈九的名字上轻轻一点,语气中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与势在必得: “目标,大景江南,临江府废墟。” “朕,要你把他——陈九,活着带回来!” “不惜一切代价!” “朕要知道,临江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陈九,在那场诸神黄昏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记住,”女帝的凤眸微微眯起,寒光四溢, “是活着带回来,朕要一个能开口说话、神智清醒的陈九,至于过程……朕只要结果。” “臣,领旨!” 周剑没有丝毫犹豫,深深一躬,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瞬间从大殿中消失,去执行这比西征更为隐秘、也更为诡谲的使命。 他知道,女帝的命令中,不惜一切代价和活着带回来这两点,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矛盾与血腥,但她只需执行。 女帝的目光重新投向巨大的寰宇舆图,手指在代表临江府的那片刺目血红上缓缓摩挲,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深不可测的弧度。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2章 非战非和 第三条路 大周悍然出兵,征伐神仙地,继江南临江失陷,天下震动之后,天下再次大震,随着大周的大军跨过长城,与天剑峡火拼,大景也到了抉择之时。 洛京,大景皇宫, 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景帝端坐龙椅之上,召集文武百官,开始了新一轮的朝会, 短暂的死寂被柳方正打破, “陛下!临江血劫,惨绝人寰!数十万子民冤魂未散,江南大地满目疮痍!此非天灾,实乃人祸!是那些高高在上、视我凡俗如蝼蚁草芥的神仙地,肆意妄为,终至业力反噬,引动天罚!” 他环视殿内噤若寒蝉的群臣,痛心疾首:“然,天罚之下,亦显天机!诸神显圣而被拘,此乃千载未有之变局!江南仙踪断绝,神威荡然无存!此等时机,稍纵即逝!” 柳方正猛地跪地,以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老臣恳请陛下!即刻发兵!以雷霆之势,荡清我大景境内所有神仙地及其附庸门阀!犁庭扫穴,寸草不留! 此乃一雪国耻,为临江数十万冤魂讨还血债之唯一正途! 更是斩断枷锁,还我大景朗朗乾坤、万世太平之根基! 若错失此良机,待其缓过气来,或新的仙神降临,则我大景危矣!江南之殇,必将重演!” “臣附议!” “神仙地乃万恶之源!顾家之流不过其爪牙!陛下旨意已下,然临江府亡,旨意成空!唯有以兵锋扫穴,彻底清除其根基,方能真正肃清江南!方能告慰周怀安大人及数十万亡灵!臣愿为先锋,马革裹尸,在所不惜!” 数位清流官员及部分激进的武将纷纷出列,声援柳方正。 一股悲壮而决绝的战意,在死寂的大殿中开始弥漫, 他们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彻底摆脱神仙地阴影、重塑人间秩序的机会,哪怕代价是血流成河, 然而,反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涌来, 户部尚书苏文忠,苏家在朝堂的代表站了出来,他脸色凝重,声音沉稳中带着忧虑:“陛下!柳大人忠肝义胆,拳拳之心,臣等感佩!然,发兵荡清神仙地,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不可意气用事!” 他深吸一口气,条分缕析:“其一,瘦死骆驼比马大!临江之变,虽显圣仙神被拘走,然其山门道场犹在,数百年积累的底蕴、阵法、秘宝、乃至尚未显圣的潜修老怪,岂是凡俗军伍可轻易撼动?强行攻伐,必是两败俱伤之局!我大景经临江浩劫,元气大伤,国库空虚,民心惶惶,岂堪再受大战蹂躏?” “其二,神仙地虽恶,然其存在,亦是一种微妙的平衡!骤然打破,若引得其他未被波及的仙门震怒,或招来域外未知存在觊觎,后果不堪设想!彼时,我大景恐成众矢之的!” “其三,攘外必先安内!临江虽亡,顾家虽失其魁首,然江南门阀盘根错节,余孽未清!更有百万灾民嗷嗷待哺,瘟疫恐将蔓延!当务之急,是派遣得力重臣,火速前往江南,赈济灾民,抚慰地方,重建秩序,收拢民心!稳固我大景根基!而非贸然开启一场胜负难料、代价惨重的灭仙之战,徒耗国力,自毁长城!” 苏文忠的话,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务实派和门阀残余势力的心声。恐惧于神仙地的余威,担忧战争的消耗,更害怕在混乱中被清流借机彻底清算。 “苏尚书所言极是!” 另一位老成持重的大臣附和, “神仙地传承久远,岂是易于?贸然兴兵,胜则惨胜,败则万劫不复!不如趁其受创,遣使安抚,或可借其力稳定江南,徐徐图之。” “陛下!当以社稷为重,黎民为先!江南亟待安抚,不可再生战端啊!” 又有数位大臣出言劝阻。 殿内瞬间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以柳方正为首的激进主战派,力主趁神仙地虚弱,倾力一战,永绝后患;以苏文忠为首的保守派,主张稳固内部,安抚为先,避免与神仙地残余力量硬碰,甚至考虑怀柔。 争论声越来越大,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主战派痛斥保守派懦弱短视,坐失良机; 保守派则指责主战派鲁莽冲动,不顾大局,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景帝高坐龙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笃笃声在喧嚣的争论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深邃,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激愤、或忧虑、或惶恐的脸, 大周女帝的动向,更是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探子回报,大周已任命卫无缺为征西大元帅,调集重兵,摆出犁庭扫穴的姿态,目标直指其境内的天剑峡神仙地及其附庸! 大周动作如此迅猛、决绝,显然是将临江之变视为天赐良机,意图一举荡清其西部心腹大患。 大景,该怎么办?是紧随其后,不顾一切地扑向自己境内的神仙地?还是…… 景帝缓缓抬起了手,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临江之殇,痛彻朕心!江南之乱,根源深种!” 景帝的声音带着沉痛与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柳爱卿所言,字字泣血,乃为国为民之大义!苏爱卿所虑,亦是为国本民生之深忧!”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然,我大景非大周!江南新丧,元气大伤,数十万冤魂待慰,百万灾民待哺!值此存亡之秋,朕之决断,非战,亦非苟安!”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非战非和?第三条路?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3章 陈九封侯 明凰下江南 “朕意已决!” 景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其一,追封殉国之临江知府周怀安,加太子太保,谥忠烈,配享太庙!临 江府死难军民,一律以国殇论,着礼部、户部会同地方,妥善安葬、抚恤、建祠祭祀!举国哀悼三日!” “其二,擢升陈九!” 景帝的目光扫过惊愕的群臣,特别是脸色微变的苏文忠等人, “陈九,虽出身微末,然心系黎庶,于江南大灾、蠹虫横行之际,不避斧钺,孤身犯险,揭露顾家滔天罪恶! 虽行事或有偏激,然其清君侧、诛蠹虫、活万民之志,天地可鉴!临江血劫,彼为唯一见证,忠义昭昭! 特旨:追授陈九为靖难忠勇侯,世袭罔替!” 这道旨意,如同惊雷!将陈九这个反贼,瞬间拔高到了忠勇侯的地位! 这是对陈九的彻底平反和盖棺定论,更是将其塑造成了一个悲壮的、对抗不公的符号! 一个凝聚民心、激发血性的精神图腾! 用陈九的忠勇和临江的国殇,来唤醒大景上下的同仇敌忾! 景帝这一手,堪称化腐朽为神奇,将陈九这个烫手山芋和巨大的悲情,转化成了最有力的政治武器! “其三,”景帝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苏文忠等人, “江南门阀,蠹虫之尤!顾家虽首恶伏诛,余孽未尽!陆、张、苏等家……” 他刻意在苏字上加重了语气,苏文忠脸色瞬间煞白, “依附仙门,盘剥黎庶,罪证确凿!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即刻组建江南肃政钦差行辕!由镇国公主明凰,领钦差大臣,持尚方宝剑,总揽江南一切军政要务!” “钦差行辕之权责:一,彻查顾家余孽及所有涉事门阀,无论勋贵,凡有掘堤、贪墨、毒米、通仙、抗拒赈济、煽动民变者,严惩不贷!抄没家产,以充赈灾、重建之资! 二,全权负责江南赈灾、防疫、安置流民、重建家园事宜!开各地义仓、府库,若有阻挠,先斩后奏! 三,整肃江南吏治,凡与门阀勾结、阳奉阴违、懈怠赈灾之官吏,一体查办! 四,收拢江南散落之卫所兵权,重建地方防务,清剿趁乱作祟之匪患及门阀私兵!” 景帝的旨意,条条如刀,直指江南门阀残余势力和混乱的吏治。 赋予明凰的权力之大,几乎等同于江南王! 这是要趁神仙地失声、门阀群龙无首之际,以铁腕手段,彻底涤荡江南污浊,重建秩序,将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 同时,也是对主战派诉求的部分回应,虽未直接攻打神仙地山门,但对其在凡俗的根基和影响力,展开了最彻底的清算! “其四,”景帝的声音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寒意, “着兵部、五军都督府,即刻整军备战!各边镇、卫所,进入战时戒备!严密监视境内各神仙地道场动向! 若有异动,或敢阻挠钦差行辕行事者……” 景帝眼中寒光一闪,“视为叛逆,就地剿灭!同时,密切关注大周西征动向!长城西若有变,我大景北境、西境,亦需枕戈待旦!” 最后一点,是战略威慑, 对内,警告神仙地残余力量,朝廷虽暂不攻打你们山门,但你们最好老实点,别在凡俗搞事,否则格杀勿论! 对外,则是向虎视眈眈的大周表明态度,我大景虽遭重创,但并未倒下,你打你的长城西,别想趁机打我江南的主意!我也有能力在边境给你制造麻烦! 景帝的第三条路清晰呈现, 高举道义大旗,凝聚民心士气,追封周怀安,厚恤死难者,将陈九塑造为忠勇侯的英雄符号,以国殇激发同仇敌忾。 铁腕肃清内患,巩固根本,赋予明凰无上权力,以钦差行辕为刀,彻底清算江南门阀残余势力和腐败吏治,重建秩序,掌控江南。 “此,方为社稷之重,万民之福!” 景帝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诸卿,当戮力同心,共赴国难!退朝!” 五,景帝拂袖起身,留下殿内心思各异、震撼不已的群臣。 柳方正看着景帝离去的背影,又看看脸色灰败的苏文忠等人,最终缓缓闭上了眼。 陛下的决断,虽非他所期望的倾力一战,却无疑是最符合当前大景国情的务实狠辣之举! 以陈九为旗,以明凰为刀,以整军为盾……这盘棋,陛下要下的更大,也更险! 清流的路,并未断绝,而是在这第三条路上,找到了新的战场——江南的废墟之上! 苏文忠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心底一片冰凉。 陛下这招太狠了!不仅彻底堵死了门阀翻案的余地,更赋予了明凰公主生杀予夺的大权去清洗江南! 苏家……危矣!他必须立刻将消息传回江南本家,同时,三皇子殿下和梅妃娘娘那边……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洛京,更以八百里加急飞向风雨飘摇的江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明凰一身素缟,立于窗前, 她已接到父皇的旨意和密信,绝美的容颜上,只剩下冰封般的决然和深沉的疲惫。 “陈九……”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靖难忠勇侯……好一个忠勇!好一个靖难!”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寒芒凝聚,钦差大臣,尚方宝剑,总揽江南军政……父皇将最艰难、最血腥、却也可能是最有希望重塑乾坤的重担,压在了她的肩上。 江南,那片刚刚被血与火彻底清洗过的焦土,将成为她新的战场。 门阀余孽、贪官污吏、可能的瘟疫、嗷嗷待哺的灾民……还有,那个消失的阿素,那个陈九身上隐藏的秘密,以及大周可能的觊觎…… “来人,”明凰的声音清冷如冰, “传令下去,钦差行辕即日开府!调集我们所有的人手,联络江南尚存忠义的士绅、官吏!备足药材、粮秣、石灰!三日后,随本宫南下江南!” “是,殿下!”一道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明凰望向南方,父皇的棋局已布下,她便是那枚最关键的落子。 与此同时,在洛京某个幽深的府邸密室中, 三皇子听着心腹的汇报,俊美的脸上阴晴不定,他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好一个靖难忠勇侯!好一个江南肃政钦差!老头子这一手,玩得真是漂亮啊……既堵了清流的嘴,又安了民心,还把最肥的一块肉和最烫手的山芋都扔给了明凰那个贱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苏家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不过也好,乱世出英雄,浑水才好摸鱼,明凰去了江南,洛京……呵呵。” 他转向阴影中:“容嬷嬷,告诉江南苏家,断尾求生!该舍的产业,该交的人头,痛快些!把力量给我缩回来,藏深了!另外……想办法,赶在明凰的人之前,找到陈九!这个人,活着是麻烦,我要他永远消失!” “是,殿下!”阴影中传来容嬷嬷嘶哑的回应, 大景的朝堂暗流,随着景帝的决断,变得更加汹涌诡谲。 而风暴的中心,已然南移,聚焦于那片刚刚经历了诸神黄昏、尸骸尚未冰冷的江南焦土。 陈九的名字,如同一道染血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这片土地和时代的转折点上。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章 惊鸿泣血 鼓动京华 蓝姑和影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园主,时辰到了。”蓝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陈九没有回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归园重重叠叠的空间,落在那座象征着洛京法度的府衙之上。 “沈姑娘呢?”他问,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沉稳有力。 “已在雀笼准备妥当,由千面亲自妆点护送,稍后自暗门出,于府衙附近汇合。”蓝姑回道。 陈九点点头,迈出了第一步。 脚步有些虚浮,踏在光滑冰冷的黑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背上的伤口在每一步落下时都传来顽固的刺痛,如同无数根细针在扎,火菩提残余的药力在筋骨间奔流,带来一种灼热的酸胀感,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走得很慢,却很稳。 穿过空旷的中央庭院,流水潺潺。 回廊上、门户后,那些隐在暗处的目光再次汇聚而来, 抱着琵琶的蒙面女子停下了拨弦的手,清冷捧书的女子合上了书卷,角落里好奇的小身影也屏住了呼吸。 这一次,目光中的审视少了些,多了几分复杂难明的意味——惊讶于这位往日荒唐园主此刻展现出的截然不同的气质,也感受到那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陈九目不斜视,一步步走向通往地面的出口。 “归园…”陈九心中默念, “老头子,你看好了,你留下的这块烂石头,今天就要去敲响那面震天的鼓!藏污纳垢?以浊映清?老子今天,就要用这浊,去搅浑洛京这潭清水!” 出口的黑色金属门无声滑开,一股夹杂着清晨寒意的微风灌入。通道向上延伸,尽头是掩藏在柳林坡枯柳乱石下的入口。 陈九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清明,也带来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与杀机。 他迈步,踏入通道的阴影之中。 身后,蓝姑与影如同最忠诚的影子,紧随而上。 洛京城,晨曦微露。 洛京府衙,坐落在皇城根下不远,朱漆大门,石狮肃立,自有一股森严气度。 平素里,此地便不乏告状鸣冤之人,但今日,气氛却格外不同。 天才蒙蒙亮,府衙大门前宽阔的广场上,便已聚集了不少人。有挎着菜篮探头探脑的市井妇人,有缩着脖子揣着手看热闹的闲汉,更有一些穿着体面、看似路过却驻足不前的“体面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和期待。 “听说了吗?前户部沈侍郎家的孤女,今天要来敲登闻鼓!” “沈文渊?不是三年前贪墨漕粮被砍头那个?” “呸!贪墨?我表舅的连襟的邻居就在户部当差,私下都说沈大人是冤枉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嘘…小声点!看到那边几个穿长衫的没?像是御史台的言官老爷们…” “何止言官,瞧见那辆停在拐角的青篷马车没?车窗帘子掀开一条缝呢,里面坐着的,好像是安平侯府二公子身边的长随…” “嘶…安平侯府?这事难道真跟他们家那位二爷有关?” “谁知道呢?等着瞧吧,今天这热闹,小不了!”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涌动。尘网放出的风声,精准地撩拨着洛京各阶层敏感的神经。 勋贵、漕粮、冤案、孤女…每一个词都足以引爆话题,何况组合在一起? 辰时正刻, “咚——!”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鼓响,骤然撕裂了清晨的薄雾与嘈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府衙大门左侧,那面高达丈余、需以木槌奋力敲击的黝黑“登闻鼓”前,不知何时,已悄然立着一位女子。 沈知微! 她穿着一身素白如雪的粗麻孝服,洗得发白,甚至带着几处不显眼的补丁。 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荆钗挽起,未施脂粉,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眸子,清澈如寒潭,里面燃烧着刻骨的悲愤与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 她的身形在宽大的孝服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脊梁却挺得笔直,如同一株在风雪中傲然绽放的白梅。 千面的手笔堪称鬼斧神工。 这副妆容,将饱经风霜却圣洁不屈诠释到了极致。 那份凄楚的美,那份无声的控诉,瞬间击中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汇聚在她身上,充满了震惊、同情与探究。 “咚!咚!咚!” 沈知微双手紧握沉重的鼓槌,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奋力敲击着那面象征着最高司法诉求的登闻鼓! 鼓声沉重而悲怆,每一声都像砸在人们的心坎上。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显然是初次执槌的生疏,但这生疏更添悲凉,仿佛一个走投无路的弱女子,在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叩问苍天! “民女沈知微!前户部侍郎沈文渊之女!泣血鸣冤!叩请青天大老爷!为父昭雪!为江南枉死的漕丁、为天下被蛀蚀的粮仓!讨还一个公道——!” 凄厉而悲怆的呼喊,伴随着鼓声,响彻府衙上空,字字泣血,声声含冤! “轰!”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真是沈家小姐!” “天爷!她没死?还活着!” “江南漕粮!果然是冤案!” “快看!她喊了漕粮!还提到蛀蚀粮仓!” 府衙大门内一阵骚动。 很快,大门中开,两队衙役鱼贯而出,手持水火棍分列两旁。 随后,身着四品绯色官袍、头戴乌纱的洛京府尹赵秉德,在一众师爷、书吏的簇拥下,面色沉凝地走了出来。 他目光扫过悲泣击鼓的沈知微,又掠过黑压压的人群,尤其在看到几位御史言官和清流名士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紧。 安平侯府那位长随所在的马车,帘子缝隙似乎也动了一下。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局中有局 杀机出现 公主府,暖阁。 明凰并未歇息,烛火下,她端坐如塑像,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划着冰冷的纹路。 文若的死讯已由蓝锋先行一步快马传回,当陈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诏狱的阴冷和那股难以言喻的死寂气息时,明凰的心猛地一沉。 她挥退了左右,暖阁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空气凝滞,比诏狱更沉重。 “他……说了什么?”明凰的声音很轻,打破了沉寂。 陈九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天幕,仿佛要将那无尽的黑暗吸入眼底。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砾中艰难磨出: “他认罪,认的是嫉贤妒能,是自毁清誉构陷于我,甚至……是意图牵连殿下。” 明凰凤眸微眯,寒光一闪:“意料之中,断尾求生,封死线索。” “不止。”陈九转过身,目光如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直直刺向明凰, “他说,我的格物致知,我的富民均教,我的水密隔舱……一切我所思所想,所行所为,并非创举。” 明凰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说,那是……历史的回响。” 陈九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蕴含着惊涛骇浪, “是前人早已踏过、却被彻底抹除的历史,他称那些人为他们。 一群同样惊才绝艳,同样离经叛道,同样看到了江南白骨、漕运梗阻、土地兼并之惨烈,提出了甚至比我更激进、更系统之策的人。 他们……被无声抹去了,史书无名,事迹不存,如同从未存在。”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烛火跳动,将两人凝重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如同两座沉默的山岳。 “他提到了一个名字,”陈九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字字如锤,“永兴新政。” “永兴……新政?”明凰喃喃重复,眉头紧锁,凤眸中翻涌着惊疑与思索, “本宫……从未听闻,前朝……本朝……从未有过以此命名的政令或变革。” “这正是最可怕之处。”陈九的目光锐利如刀, “一个能让文若这等人物为之疯狂、为之殉道的存在,一个能抹除一段历史的势力,却让当朝镇国公主都闻所未闻!这永兴,是年号?是地名?还是……某个早已被抹去的象征?” 明凰霍然起身,在暖阁内踱步,裙裾带起冷风:“文若设局,从琼林苑捧杀到春闱构陷,他说……是在磨你,试你,护你?” “荒谬绝伦的逻辑。” 陈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用杀身之祸来磨,用万劫不复来试,用自身身败名裂、服毒自尽来护?但他眼中最后的狂热,不像谎言。 他像一个……将毕生信念乃至性命都压在一场豪赌上的赌徒,他赌我……能撕开罗网,能比他们走得更远。”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明凰:“他还说了一句,你与她真的很像。” “她?”明凰停下脚步,凤眸中精光爆射, “谁?那个她是谁?是否与永兴新政有关?是否……就是文若口中他们的领袖?” “他没来得及说。” 陈九摇头,眼中是深沉的遗憾与更深的探究, “他只说,那个地方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是一片和平盛世,这她,极可能就是永兴新政的关键,甚至是……那个被抹去时代的灵魂!” 线索如断线的珍珠,散落一地,却又隐隐指向一个令人心悸的巨大谜团。 “文若用自己的命,为我们暂时扫清了眼前的障碍,争取了时间,也埋下了更深的雷。”明凰的声音冷冽如冰, “景宸今日在堂上的表现,绝非巧合,他必然是知情人,甚至是推动者之一,文若的与他人无涉,保的就是他,或者……他背后的势力。” “殿下,”陈九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那冰封的虚无感被一种更强大的、近乎偏执的探究欲和斗志取代, “永兴新政是钥匙,我们必须找到它!找到那段被抹去的历史!找到他们的痕迹!否则,我们永远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不知道我们脚下的路,究竟是通往黎明,还是……再一次踏入被抹除的轮回!” 他向前一步,背部的伤痛似乎已被这巨大的谜团带来的紧迫感压制:“文若以命为注,赌我能走下去,那好,我便走下去!不仅要走下去,我还要掘开这历史的坟墓,看看那铜墙铁壁之后,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永兴新政,就是我的第一个目标!” 明凰看着陈九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以往更加深沉也更加危险的火焰,缓缓颔首。 那火焰,是愤怒,是困惑,更是被彻底激起的、不死不休的斗志。 “好。”明凰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属于镇国公主的铁血与决断, “文若用命换来的时间,不能浪费,查!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从文若的过往、他的藏书、他的门生故旧查起!从宫廷秘档、前朝野史、甚至……勋贵家中可能秘藏的禁书中查起!本宫倒要看看,这永兴新政,究竟是何方神圣!看看是谁,有这遮天蔽日、抹杀历史的本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走到陈九面前,凤眸直视着他:“陈九,文若赌你能凿开缝隙。那本宫,便陪你一起,把这天……捅个窟窿出来!看看这被抹去的永兴之下,藏着怎样的真相与杀机!” 暖阁内的烛火猛烈地跳跃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这无声的誓言。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 明凰的声音低沉而锐利,仿佛淬火的冰针,瞬间刺破了暖阁内凝重的死寂。 陈九猛地转头,玄衣在烛光下带起一道暗影,他眸底深处,惊雷无声滚过,寒意更甚于诏狱的阴风。 “我知道你的意思,”陈九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文若即便是死,也算计了我一道,他临终的剖白,看似为我解惑,实则是最后的推手。 他告诉我舞弊案只是表象,真正的杀招,就藏在这永兴新政四字之下,即将来临。” 明凰微微颔首,凤眸中寒星闪烁:“你明白就好,文若的殉道,绝非仅仅是为了磨砺你或者验证什么。 他真正的目的,是以你为饵,用他的死、他的认罪、他坐实你曾说过那些富民均教、格物致知的言论,将永兴新政这早已被抹去的禁忌,重新拖入世人的视野! 而一旦此名重见天日,被有心人将你的言论与之强行关联,扣上余孽、妖人的帽子,对你我而言,那才是真正灭顶的杀机!” 陈九缓缓点头,背部的伤痛似乎被更深的寒意冻结:“此事我心中早已思量,以文若对永兴新政近乎病态的狂热与追忆,他岂会甘心让它永远沉埋? 他等待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将这段被抹杀的历史、将那些被碾碎的前人遗志,重新曝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机会。 而我陈九,就是他认为最完美的引信。” 他的目光穿透烛火,仿佛看穿了文若那复杂灵魂最后的算计: “这一切的局,文若只说了一半,说了那大义凛然、似是而非的磨砺护道之辞。 还有另一半他至死未明言的小心思——他蛰伏多年,无论为三皇子效力还是其他,其核心身份,或许始终是一个潜伏的永兴残魂! 他在等,等一个契机,我的出现,我的言论与前人道路的惊人相似,让他看到了希望。 还有什么能比另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万众瞩目之下,亲口道出那些与永兴如出一辙的理念,更能直白地唤醒这段尘封的历史? 设计我入局,将我的言语塑造成永兴余孽之言,这个局,正符合许多恐惧革新、畏惧真相之人的利益,他们——包括景宸——都在顺水推舟! 三皇子在公堂上的故弄玄虚,文若的构陷与认罪伏法,都是为了掩盖这最终的、也是最致命的杀招!” 陈九的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冰冷的紧迫感:“文若当堂认罪,其言其行,在另一个层面,恰恰坐实了一个关键事实, 那些被指为舞弊的言论,确确实实是我陈九所思所想、亲口所说! 我的思想,我的道路,已被他用自己的生命和清誉认证! 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有人站出来,只需轻飘飘一句——陈九之言,乃妖言惑众,亡国之论,酷似前朝被诛灭的永兴逆党邪说! 那么,我面临的危机,就绝非舞弊案这种层面可比! 景帝对永兴新政必然知情,且深怀忌讳与恐惧。 一旦我被成功打上永兴余孽的烙印,等待我的,必是雷霆万钧的毁灭!这才是文若以命设下的局中局! 他所谓的磨砺,不过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我若闯不过去,便成一具白骨,而他真正的目的,让永兴新政之名重见天日,引动朝野对这段禁忌历史的关注与恐惧,却已达成!” 喜欢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请大家收藏:()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革除功名 发配江南 他将一切都推给了死人文若的“收藏驳杂”和“启发”,咬死自己不知“永兴”,更非其“余孽”。 同时,他巧妙地用“英雄所见略同”、“皆为解民倒悬”来模糊“雷同”的敏感性,将焦点拉回到策论本身的“利民”本质上。 金銮殿再次陷入死寂。 景帝的目光如同鹰隼,在陈九身上逡巡良久。 陈九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撇清了与“永兴”的直接关联,又解释了其策论“似曾相识”的来源,更强调了其“利民”的核心。 这似乎……是景帝目前最能接受的说法。 “英雄所见略同?好一个英雄所见略同!” 景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文若……哼,倒是收藏了不少好东西!” 他不再看陈九,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落在跪伏在地的景宸身上,语气森然: “江南糜烂,迫在眉睫!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传朕旨意:” “着,革去陈九今科功名!” 轰!如同惊雷炸响!无数人愕然!功名被革?那不等于…… “然,”景帝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堵住了所有惊呼, “念其献策确有所指,才华……尚堪一用,特旨:擢陈九为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从五品,赐协理江南水患漕运事衔,即日赴任!专司其奏疏中所言以工代赈、水密隔舱推广、地方水利兴修等事!所需钱粮、人力,着户部、工部、地方督抚竭力配合!若有懈怠推诿、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 “即日赴任,不得延误!无诏,不得擅离任所、不得返京!” “另,三皇子景宸,殿前失仪,妄言构陷,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半月!无诏不得出府!” 两道旨意,如同冰火交加! 一旨落,满殿皆惊! 革去功名,是惩戒,是警告,是给攻讦者一个交代, 授工部主事,是惜才,是用其“实策”,更是将其牢牢钉在江南那最凶险、最易“出事”的泥潭前线! 无诏不得返京,是放逐,是监视,是将这颗危险的种子,暂时移出洛京这个风暴眼! 而将“永兴”的隐患,彻底推给了死无对证的文若! 景帝用最帝王心术的方式,暂时搁置了“永兴”这个禁忌炸弹,将陈九当作一把可能好用也可能反噬的双刃剑,投向了江南那片亟待拯救却又杀机四伏的土地! “臣……领旨谢恩!”陈九重重叩首,声音平静无波。 眼中却闪过一丝锐芒,革去功名是枷锁,江南之行是放逐,亦是……新的战场! 只要活着离开这紫宸殿,只要手中还有权柄,哪怕是区区五品主事,他就有机会!文若用命铺的路,他走出来了第一步! 景宸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却无法反驳,父皇的处置,看似打压了陈九,却也保住了他,更将祸水引向了江南。 他只能将这口恶气咽下,看向陈九的目光,杀机更浓。 明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凤眸看向伏地的陈九,有担忧,更有决然。 江南,将是下一个风暴的中心,而陈九,已孤身踏入其中。 朝堂之上的第一局,陈九以自爆“永兴”为引,借死人文若为盾,在景帝的帝王权衡与多方势力的激烈撕扯中,险之又险地,为自己劈开了一条布满荆棘的生路,风暴,暂时转向了烟雨江南。 陈九缓缓直起身,感受着背上伤口的刺痛和四面八方投来的、更加复杂的目光。 他知道,江南之行,绝非坦途。 景帝的任命,既是机会,也是考验,更是将他置于风暴中心。 “永兴”的幽灵,并未消散。 它只是随着他,一同南下,潜伏在了那千里泽国与即将展开的治水大业之中,等待着下一次,更加凶险的爆发。 而景宸那怨毒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钉在他的背上。 无视他的目光,无视身后的喧嚣,陈九转身离去,此行已经满足,无声中破了文若设置的最大杀局, 这种结果比他想象中要好的多,因为三皇子的主动跳出,柳方正这个后果也没有用上, 可永兴新政到底是什么呢?他看的出来,这朝堂之上,大部分的朝臣都在刚才露出了疑惑,显然,他们都未曾听说, 只有几名站不稳的老翰林知道其中详情,还有柳方正,似乎也知道, 这件事压在陈九心头久久无法释怀,他甚至有了一个猜测,永兴新政,并非大景,并非大景的前朝之变,这里面涉及这片大陆的其他国度, 只不过自己穿越来之后,不学无术,日日留恋风尘,搞得现在有些茫然,对于洛京之外的事情,知之甚少, 就连下江南,他都有些忐忑,那些话说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今日此举,已经将自己彻底推上了台面之上, 明凰不知道何时已经跟了上来,他扭头望去, “知道你有许多疑问,回去在说!” 明凰对着他点头,景帝将陈九发配江南,这是她没想到的,恐怕无人可以想到这一点,这一个发配,不仅破了文若以命做下的局,也将陈九利用到了极致,更是给了江南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帝王心术,无人可以揣测。 二人的背影走出宫门,柳方正站在大殿之外,遥遥相望,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一些老翰林,皆是望着二人, “像……太像了……”一位老翰林喉头滚动,声音低哑,带着穿越数十载风烟的恍惚, “那份气韵,那份……破釜沉舟的决绝……” “历史,终究是个轮回。”另一位接口,眼神复杂地望向南方,“永兴的火苗,沉寂了那么久,终究还是……被引燃了。” 柳方正沉默着,负于身后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 他身侧的老友低声叹息:“江南……那片被大水浸泡的土地,何尝不是堆满了等待烈焰焚天的干柴?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浓重的疑虑,“他真能……点燃吗?真能……承受得住焚天之后的灰烬吗?” 柳方正依旧无言,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的光亮,如冰层下奔腾的暗流,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就在此刻,一股沉滞如山岳、带着岁月沉淀的威压骤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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