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旮旯村旮旯事》 第1章 旮旯村 在青峰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村里只有几十户人家,小村庄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当地的村民都叫它旮旯村。 旮旯村虽地处偏僻,但这里却有着别样的宁静与美丽。村子四周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林,林中鸟儿啁啾,各种小动物穿梭其间。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从村中穿过,溪水潺潺,滋养着这片土地。 村里的人大多以耕种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田地里,绿油油的庄稼随风摇曳,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农舍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烟囱里不时飘出袅袅青烟。 然而,这个看似平静的村庄也有着神秘之处。偶尔,在月圆之夜,山中会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似有若无。村里一些老人说,那是山中的精灵在演奏。但年轻一辈大多不信这种传说,只当是山间的风声作怪。有几个大胆的年轻人曾试图循声而去探寻究竟,可总是迷失在山林之中,无功而返。这反而更增添了旮旯村的神秘色彩。 旮旯村里有一个叫孙德才村民,他是在一九六三年闯关东时,从山东济南来旮旯村安家落户的。孙德才今年五十多岁,家里有五口人,妻子赵玉兰,儿子孙东,儿媳李影,还有刚满月的大孙子孙光旭。还有一个女儿,来旮旯村第二年,就嫁到离这十多里路的西沟村了。儿媳妇也是旮旯村里的,去年和儿子结婚的。李影的娘家在旮旯村是一个大户,村里一半的人家都姓李,原来这个村子叫李家村,后来才改为旮旯村。李影的父亲叫李春贵,今年六十多岁,李春贵相貌极为普通,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眼睛不大却透着朴实与和善。稀疏的头发夹杂着不少银丝,常年劳作使得他背微微佝偻着。 尽管其貌不扬,但李春贵却是旮旯村有名的热心肠。哪家要是有个难处,只要找他,他都会尽力帮忙。这天,村里老张家的牛丢了,老张急得团团转。李春贵知道后,二话不说就进山里去找。他熟悉山里的每一处角落,凭借着多年的经验,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山谷里找到了走失的牛。老张感激不已,非要给李春贵报酬,李春贵摆了摆手说道:“都是邻里乡亲的,谈啥报酬,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这件事之后,李春贵在村里的威望更高了,大家提起他都竖起大拇指。而他依旧每天下田干活,过着平淡却充实的日子,守望着旮旯村的宁静祥和。 孙德才一晃来旮旯村五六年了,孙德才常常跟村里人说起山东老家的事儿。他说:“咱旮旯村确实不错,比起我老家山东农村的生活条件还要好些嘞。就拿住房来说,咱们这儿每家每户的房子宽敞又结实。”周围的村民听了都乐呵呵的。 这天,孙德才打算上山砍些柴禾。他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儿。突然,他发现一只毛色奇特的野兔躺在路边草丛里,腿像是受伤了。孙德才心生怜悯,便将野兔带回家里包扎照顾。 没想到,自野兔进家后,孙德才每晚都能听到微弱的类似于人声的哼哼声。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幻听,可接连几晚都是如此。直到一天夜里,他竟看到野兔变成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姑娘。姑娘向他道谢,说是山中的精怪,不小心被猎人所伤,幸得他搭救。孙德才大为震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姑娘说会报答他,说完便消失不见。从此之后,孙德才每次劳作都如有神助,庄稼长得格外茂盛,他家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这让村民们羡慕不已,同时也更加觉得旮旯村充满神奇之处。 第2章 投奔 在去往旮旯村崎岖的山路上,走着一男两女三个人, 身材瘦高那个年轻的女子叫王秀梅,今年十七岁,上身穿着白色洗得有些泛黄的的确良衬衫,下身穿着一条蓝色涤纶裤子,膝盖处打着补丁,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女子背着个破旧的布包,时不时伸手拉一下旁边矮胖的男人,那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抱怨这山路难行。男的是王秀梅的大哥,叫王建国,女的是王秀梅的大嫂,叫孙金凤,他们是从山东济南不远千里来投奔大嫂的叔叔孙德才的。王秀梅家里六口人,父亲王双喜,大姐王秀芹,二姐王秀英,母亲在王秀梅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王哥王建国和大嫂孙金凤是今年三月份结婚的。由于当时山东济南的农村十分贫穷,农民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大嫂是个爱虚荣又十分懒惰的人。这又穷又苦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就和丈夫王建国说‘’建国,我叔在辽宁那边过得可好了,不愁吃不愁穿的,咱俩去我叔那看看,行的话我们就在那安家落户,完事回来把爸和妹妹也接过去。王建国是一个又老实又没有主见的人,听媳妇这么说就点头同意了。大嫂又对三个小姑子说:‘’妹妹们,我叔现在住的可是个好地方,每天能吃上白面馍。比我们这个穷地方可好多了。你们谁愿意跟我去?‘’两个姐姐谁也没有吱声,只有年龄最小的王秀梅对大嫂说:大嫂,我跟你去。‘‘王双喜也是个老实孬帮的人。他没有说话,也就是默许了让小女儿跟着儿子儿媳去。三个人拿着家里仅有的三十块钱,坐火车到辽宁投奔孙有才。一路上,他们省吃俭用,终于来到青峰山脚下。王秀梅静静地走着,眼睛却不时看向远处的山峦。那里云雾缭绕,像是藏着无数的秘密。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空灵而缥缈。三人皆是一愣,王秀梅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他们顺着声音找去,只见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衣衫褴褛但气质不凡,手中握着一根简陋的笛子。 看到有人来,少年停止吹奏。王秀梅忍不住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吹笛子呀?”少年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后说道:“我本是山中人家,家人皆已不在,只有这笛子相伴。”王秀梅心中泛起同情,从兜里掏出一块干粮递给少年。少年感激地接过,这一刻,仿佛有一种特殊的情愫在几人之间蔓延开来。 ‘’小兄弟,这离旮旯村还有多远。‘’ 王建国对少年说。 你们去旮旯村,上个坡拐一个弯就到了。你们是外地来的? 少年说。 ‘’我们是从山东来的,来旮旯村找孙德才的,孙德才是我叔叔。‘’ 孙金凤说。 ‘’孙德才家,进村第二家就是。‘’ 少年说。 王秀梅对少年说了声‘’谢谢,‘’三人听少年说马上就到了,都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他们三人刚上坡,从旁边的岔路走出一个肩膀上扛着锄头的人。 孙金凤看见这个人喊了一声‘’老叔,‘’随后跑过去。 这个人正是孙金凤的老叔孙德才,孙德才转过身来,看见跑过来的孙金凤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笑容说:‘’金凤,你咋来了?‘’ 孙金凤扑进孙德才的怀里撒娇道:‘’老叔,我终于找到你了。‘’随着两行热泪从眼里流了出来。 ‘’老叔,这几年俺家又连着两年旱灾,吃不饱穿不暖的,老叔,这是俺男人,这是俺小姑子。建国,秀梅,快叫叔。‘’ 孙金凤说。 王建国兄妹俩赶紧给孙德才鞠躬,异口同声地说:‘’老叔好。‘’ 孙德才看了王建国兄妹二人一眼说:‘’你们也该饿了,走回家边吃饭边说。‘’ 孙德才走到门口就喊:‘’玉兰,快出来,你看谁来了。‘’ 赵玉兰听见自己男人喊,赶紧推开房门,看见孙德才领着三个年轻人回来,她把目光落在孙金凤身上,随后激动地说:‘’金凤是你吗?你这是从哪来呀?‘’ ‘’老婶,我是金凤。‘’孙金凤走上前拽住了赵玉兰的胳膊。 孙德财家四间土坯正房,三间厢房,院子里收拾干净利索。赵玉兰热情地将三人迎进屋,屋里虽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饭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有窝窝头和自家腌制的咸菜。孙金凤看着饭菜,心里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强颜欢笑。这时孙东和李影小夫妻抱着孩子从岳父李春贵家回来,孙金凤和兄弟孙东见面后也十分亲近,寒暄几句,就开始吃晚饭。 吃饭间,孙德才询问起山东老家的情况。王建国一一作答,话语中透着憨厚。王秀梅则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眼神清澈。 饭后,孙德才带着王建国去查看院子后面的菜地,说是要商量着怎么多种些菜补贴家用。而孙金凤跟着赵玉兰进了屋,她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想着能不能要点钱财或者值钱的东西。 王秀梅独自在院子里踱步,她发现角落里有一株盛开的小花,正俯身欣赏时,之前遇到的那个吹笛少年竟出现在院门外。他腼腆地站在那儿,手里还拿着那根笛子。王秀梅惊喜地站起身,少年轻声说:“我正好路过这儿,想起你今天给我的干粮,就想来谢谢你。”王秀梅笑着说:‘’我叫王秀梅,今年十七岁。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说:我叫李阳,今年也十七岁。两人就这样在院子里交谈起来,一种纯真美好的氛围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弥漫开来。 第3章 落户 夜晚,王建国夫妻俩和妹妹王秀梅睡在西厢房里一个杂物间。杂物间孙德才和赵玉兰夫妻俩吃完晚饭收拾出来的,用木板搭成了一个临时大床,被褥虽然都是旧的,但都是干干净净。现在是六月份,睡在这个临时的床上根本就不冷。 ‘’金凤,老叔这比咱山东老家强多了,咱在这定居不?‘’ 王建国对孙金凤说。 当然定居了,明天你就去找老叔,让他帮咱们落户。 “行嘞,媳妇,听你的。”王建国憨憨地应道。一旁的王秀梅也跟着说:“哥,嫂子,我看这儿挺好的,山清水秀的。”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杂物间。村庄里传来几声鸡鸣,唤醒了沉睡中的一家人。孙金凤早早起来,整理着简单的衣物。王建国则精神抖擞地准备去找孙德才商量落户的事。 王建国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孙德才正在喂鸡。“老叔,早啊。”“早,建国啊,昨晚睡得咋样?”孙德才笑着问道。“睡得可好了,老叔。我今天来找您,是想跟您说说我们落户的事儿。”“哈哈,行,一会我就去办。” 而屋子里的孙金凤和王秀梅也没闲着,她们帮忙赵玉兰做起了早饭。灶膛里的火苗映照着她们的脸庞,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待。随着炊烟袅袅升起,这个小村庄里的新生活仿佛就在眼前徐徐展开。 孙德才吃完饭,就去找亲家李春贵, 李春贵看见孙德才来了赶忙从屋里迎了出来说:德才兄弟,你这么早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孙德才刚进屋,李影的母亲朱娟把烟箥?递给孙德才说:‘’大兄弟,来,卷根烟抽。‘’ 孙德才接过烟菠?,一边卷着旱烟,一也说:‘’老哥,昨天山东老家的侄女,侄女婿来我家了,他俩想在这里长住。这不我就来找你,让你帮忙给落户。‘’ 李春贵听了孙德才话沉思一阵后说:‘’大兄弟,你刚来时只要我堂哥点点头,就能落户了,现在可不行,必须得到村主任的允许,才能在这安家落户。‘’ 孙德才找李春贵帮助给侄女落户,是因为李春贵的堂哥李春喜是生产队队长,当时孙德才来这里,就是李春喜给帮忙落户的。 孙德才听了李春贵这么说,不由地低下头抽起了闷烟。 旮旯村是一个小自然屯,旮旯村隶属于西沟村。 李春贵看孙德才郁闷的样子,又接着说:‘’走,大兄弟,咱俩去找我哥。‘’ 李春贵拽着孙德才来到堂哥李春喜家。一进屋,李春贵就开门见山地说:喜哥,今俩我俩找你有事,亲家的侄女一家人从山东来到咱们旮旯村,想在咱村安家落户。 李春喜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赶忙说:‘’正好一会我去西沟村委会,到那我和村主任说说,看看能行不。‘’ ‘’那多谢喜哥了。‘’ 孙德才笑着说。 ‘’德才老弟,咱都是实在亲戚,不用客气。‘’ 李春喜说。 ‘’喜哥,一会你不得去西沟村,你先忙着,我俩先回去了。‘’ 李春贵说。 李春喜也骑上自行车去了西沟村。 西沟村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他就是西沟村村主任杨富。杨富长得五大三粗,身材壮硕得像座小山丘。一张国字脸黑红黑红的,像是长期经受风吹日晒。两道浓眉犹如毛毛虫般趴在眼睛上方,眉毛下那双不大却透着精明的眼睛总是眯缝着,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所想。高挺的鼻梁下,一张阔嘴总是紧紧抿着,唇上还留着一抹稀疏的八字胡,胡子尖微微泛黄,一看就是多年抽烟留下的痕迹。头发虽短但却很杂乱,像是顶着一团乱草。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衫,上面还有几个补丁,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长裤,裤脚随意地挽起,露出粗壮有力的小腿,脚上蹬着一双破旧的布鞋。 这时,李春喜走进办公室,笑着说道:“杨主任,我有点事想跟您商量一下。”杨富抬起眼,缓缓开口:“啥事儿啊?”李春喜便将孙德才侄女一家想落户的事情说了出来。杨富摸着胡子思考了片刻,然后说:“这事儿嘛,得按规矩来,先考察考察再说吧。” “考察?杨主任,咋个考察法呀?”李春喜着急地问。杨富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说:“先看看他们家人品咋样,能不能踏实过日子,还有,落户的事,也不是我一个说了算,还得征求村民们的意见。一个月前,河南来了一户人家,男的朱强,要在西沟村落户,西沟村的村民都不同意,后来,朱强把女儿嫁给西沟村里最有威望的王家,王家人带领朱强拿着落户单挨家走,村民们看在王家的面子上,都在同意落户上按了手印,这样朱强才在西沟村落了户。”李春喜忙不迭地点头,“行嘞,杨主任,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 李春喜骑车回村后,立刻找到了孙德才等人,把杨主任的意思传达了一遍。 李春喜又对李春贵说:‘’你拿着落户单和亲家挨家走走,先看看村民的意见。‘‘ 李春贵和孙德才领着王建国挨家走,让村民们在落户单上按个手印,整个旮旯村走了个遍,只有十多户村民按了手印,其余的都不同意外来人口在这安家落户,理由很简单,土地是不变的,人口越来越多,村民们年底分的粮食也就越来越少。 虽然王建国每天都和村民一起去田里干活,脏活,累活抢着干,让自己给村民留下好印象。在休息时候,王建国也尝试着和村民说落户的事情,只要王建国提到落户,村民不是借故走开,就是岔开话题,唠些别的事情。 王建国在旮旯村落户的事陷入了僵局。 刚吃完晚饭,孙德才对王建国说:‘’建国,你们来这也快半月了,现在看来,要想在这落户,就得在这给秀梅找个婆家,要不然你不可能在这落户。‘’ 王建国听了孙德才的话,低下头沉思不语。 ‘’我看行,秀梅也十七岁了,也该找得婆家了,这块咋也比老家强多了。‘’ 孙金凤在一旁说。 ‘’那得问秀梅愿意在这找婆家不?‘’ 王建国说。 ‘’老叔,你去和春贵叔说去,让他帮着给秀梅物色一个好婆家。‘’ 孙金凤说。 孙德才看了一眼王建国,转身出去找亲家,让李春贵帮忙给王秀梅物色婆家。 第4章 落户的筹码 孙德才来到李春贵家,让亲家给王秀梅物色一个好婆家的事说了一遍。 ‘’咱旮旯村倒有几个年轻的后生,李阳,李树财,赵建,刘伟。‘’ 亲家母朱娟掰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说。 ‘’现在旮旯村就这四个后生,论长相和年龄李阳是最人选。但李阳家境贫寒,父母双亡,靠乡亲们接济和村委会的扶持才勉强度日。李树财今年二十九岁,年龄虽然大了点相貌不出奇,但家过得殷实,自己又在镇粮管所上班,是咱们西沟村唯一一个吃皇粮的。家里在旮旯村威望还高。赵建家也是几年前从河南搬过来的,长相倒是可以,只是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走路有点瘸。家庭条件一般。刘伟家在旮旯村过得还算可以,年龄也和秀梅相仿,但最主要的是刘伟一只眼。咱旮旯村就这四个还没成家的后生了。‘’ 李春贵对孙德才说。 ‘’大兄弟,你看,这四个后生哪个合适,你们要是相中哪个,我明天就给说媒去。‘’ 朱娟说。 ‘’哎,这可要难办,长得好的,家庭又不行,家庭好的,长得又不行。‘’ 孙德才说。 ‘’大兄弟,依我看长得丑俊无所谓,是吃模样啊,还是嚼模样啊。长得帅也不能当饭吃呀。最好的人选就是李树财,他家过好,又是吃皇粮的,他家就他这一个儿子,秀梅要是嫁过去还不是吃香喝辣的。‘’ 朱娟说。 ‘’亲家母,那我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孙德才说。 孙德才回到家,把旮旯村四个小伙的情况和王建国详细地说了一遍。 王建国说:‘’这件事得问一下秀梅自己,让她决定。‘’ 正说着,王秀梅走进屋来。 孙金凤说:‘’秀梅,把你嫁给这里的村民,你大哥俺俩才能在这安家落户,你看你相中哪个了。‘’ 孙金凤把四个小伙子的情况和王秀梅说了一遍。 ‘’大嫂,我不想嫁人,我还小,我想回家了。‘’ 王秀梅低着头想着老家的发小哭着说。 ‘’十七岁不小了,我就是十七岁嫁给你德才叔的,秀梅我看你还是嫁给李树财吧。虽然他年纪大点,但年纪大的知道心疼人啊。‘’ 赵玉兰说。 秀梅,你还想咱那个要啥没啥的家?你要是嫁过去,俺们落了户,过一年半载,咱也盖个房子,把爸接过了。再也不让爸在那边过苦日子了。‘’ 孙金凤说。 ‘’大嫂,那我选李阳。‘’ 王秀梅说。 ‘’秀梅呀,李阳家穷啊,在旮旯村也没威望,他也不能帮助俺们安家落户。‘’ 李金凤说。 ‘’秀梅,还是选李树财吧,李树财虽然其貌不扬,比你大几岁,但人家在镇上粮管所上班,吃皇粮的。他家在旮旯村威望也很高,帮你家落户的事,在人家眼里还不是小菜一碟。‘’ 赵玉兰说。 ‘’李树财家是四间大青砖房,四间厢房,院墙都是青砖垒的。这别说在旮旯村,就是在整个西沟村也是蝎子屎,独一份啊!‘’ 赵玉兰又接着说。她想尽快把侄女落户的事办下来,毕竟来自己家吃住已经一个多月了,时间长怕儿媳妇有意见。 一直低头不语的王秀梅咬了咬牙说:‘’哪天领俺先看看李树财吧。还得给俺爸要两百元养老钱。‘’ ‘’行,我让你朱娟婶去安排。‘’ 赵玉兰说完转身出去找朱娟了。 赵玉兰进了李春贵家就急得让朱娟去李成山去说媒。 李成山就是李树财的父亲,李成山妻子叫何花,还有两个女儿都嫁到镇上去了。李成山的父亲是抗日时候牺牲的。为了对军烈属照顾,头几年才给李成山家一个去镇粮管所上班的一个名额,李成山就让儿子李树财去镇粮管所上班。李成山今年五十七岁,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略微发福,肚子像个倒扣的锅一样微微凸起。他的头发稀疏,几缕白发夹杂其中,额头宽阔且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仿佛每一道纹路都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眼睛不大却透着精明,眼珠像是两颗黑豆深陷在眼眶之中。鼻子扁平,剪过。嘴唇总是紧紧抿着,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向上翘起一个奇怪的弧度,露出几颗残缺不全发黄的牙齿。他平时总喜欢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衫,黑色的裤子用一根旧布条当作腰带系着,脚下蹬着一双沾满泥土的布鞋,走起路来慢悠悠的,一步一颤,可只要提到自家的产业或者儿子的婚事,那步伐都会变得轻快几分,眼神中也闪烁出异样的光彩。朱娟赶忙去到李成山家中。李成山听闻来意后,捋了捋稀疏的胡子,说道:“这姑娘既然愿意相看,那自然是好事。不过我家树财眼光也高,还得看看两人是否投缘。” 第二天,王秀梅跟着朱娟来到了李树财家。李树财穿着一身老式的中山装站在院子里,看到王秀梅进来,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他的脸盘子又圆又大,脸上坑洼不平,像是被调皮的孩子随意捏弄过的泥团。皮肤黝黑粗糙,凑近看还能发现一些因为粉刺留下的小疤痕。眉毛稀稀拉拉的,好似冬天荒原上几株勉强存活的枯草。眼睛小小的,眯起来几乎成了一条缝,而且眼球有些外凸,看上去有点滑稽。鼻梁低低地趴在脸中央,鼻翼两侧还有些泛红,像是刚刚被冷风刮过。嘴巴厚厚的,唇纹很深,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歪向一边,显得更加不对称。 王秀梅偷偷打量着他,心里有些失望,但想到家人的期待和自己家落户的事情,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李树财结结巴巴地开口打招呼,声音粗粝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木板发出的声响。就在这时,一只鸡突然飞扑过来,李树财慌乱躲避的样子让场面更加尴尬起来。,看到王秀梅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王秀梅偷偷打量着四周,院子确实如赵玉兰所说很气派。 可在聊天过程中,王秀梅发现李树财木讷寡言,心中有些失望。而李树财却对王秀梅很满意,不断示意父亲促成此事。 回到家后,王秀梅对家人说:“我还是不愿意,他虽条件好,可我跟他在一起感觉不到一点趣味。”孙德才着急地说:“秀梅啊,你可别任性。”王秀梅坚定地摇头。 ‘’秀梅呀,你得为咱家考虑考虑,也想想老家的爸呀!‘’ 王建国说。 秀梅,虽然李树财长得不出众,但人家是吃皇粮,每个月挣五十多块钱呢。你嫁过去,还不是你说了算呀。爸过来不也沾你光享福啊。 孙金凤说。 王秀梅听了大嫂话,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哭了一会说:‘’大嫂,这事就听你的。‘’说完就跑了出来。 王秀梅早己相中了李阳,李阳年龄和她相仿,来到旮旯村这些日子,两人已经见过几次面了,谈得也很投缘。但是想到为了家里能在旮旯村落户,早些把吃不饱穿不暖的父亲接过来。自己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第5章 初夜 李树财要结婚了,和山东来的王秀梅在本月的七月十八号结婚事在旮旯村传得沸腾洋洋的。 这王秀梅可是从山东来的美人儿。她有着白皙如雪的肌肤,就像冬日初雪后的纯净大地,细腻得找不到一丝瑕疵。一双大眼睛像是藏着星辰大海,深邃而明亮,每次眨眼都似有星光闪烁。她的眉毛弯弯的,如同月牙儿一般精致,透着一股灵动劲儿。鼻梁挺直,恰到好处地镶嵌在脸中央,使整个面部看起来更加立体。那嘴唇犹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不点而朱,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羞涩又迷人的浅笑。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腰间,风一吹便轻轻飘动,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身材高挑纤细,走起路来轻盈婀娜,仿佛是从画里走出的仙子。村里的小伙子们得知她要嫁给李树财,心里别提多羡慕了,都说李树财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这般好看的姑娘。 ‘’哎,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还得是吃皇粮的,娶上这么好的媳妇。‘’ 村民们三一伙两一串地聚在一起。议论着。 今天是七月二日,李成山己经把王秀梅要的两百元彩礼钱通过媒人朱娟交给的孙金凤。 李成山正领着王建国夫妻挨家挨户地往落户单按手印呢。每到一家,村民们看见李成山来了,都客客气气地迎出来了,按上手印并说些恭喜祝福的话。旮旯村的村民看在李成山的面子上,都在落户单上按了手印。 李成山把落户单递给王建国说:‘’大侄子,你把这落户单去西沟村委会,交给村主任,你家就能马上落户了。你妹子是我儿媳妇,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全力地帮助你们的。‘’ ‘’多谢大叔。‘’ 王建国说。 王建国手里拿着仿佛千斤重的落户单,心里五味杂陈,它是妹妹用一辈子幸福换来的,以后见到父亲,自己可怎么和父亲说呢。 李树财也和粮管所的领导请了半个月假。今天他和王秀梅去镇上买结婚用品。 李树财骑着自行车来到王秀梅家门前,清脆的车铃声响起。王秀梅听到声音,心里虽有不甘,但既然婚期都定了下来。也只好顺其自然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这个传统观念,在王秀梅的心里早已根深蒂固。自己的一生喜怒哀乐,平安幸福都交给眼前的这个男人吧‘’,想到这脸上泛起红晕,脚步轻快地走出来。她穿着一件碎花布衫,朴素却难掩美丽。 “秀梅,咱出发吧。”李树财挠挠头说道。 王秀梅坐上后座,双手轻轻揪着李树财的衣角。车子晃晃悠悠地朝着镇上驶去。路上遇到几个同村人,打趣道:“哟,小两口真甜蜜。” 到了镇上,集市热闹非凡。他们先走进一家布店,挑选床单被套。王秀梅看中一款带有鸳鸯图案的红色套件,眼里满是欢喜。接着又去选锅碗瓢盆,李树财认真地听着王秀梅的意见,时不时点头称是。 当走到首饰摊前,李树财执意要为王秀梅买一对银镯子。王秀梅推脱不过,戴上镯子后,手腕显得更加白皙动人。夕阳西下,两人满载而归,自行车后座上挂满了东西。李树财蹬着车,王秀梅靠在他背上,两人骑着自行车往回赶。 李成山和老伴荷花正忙着做饭,看见儿子驮着儿媳妇回来了,心里都乐开了花。 ‘’老头子,你看,儿子能娶到秀梅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子真是好福气呀!‘’ 何花说。 ‘’老婆子,你看秀梅,比树财还高点呢。‘’ 李成山小声说。 ‘’秀梅,快进屋,累了吧?马上就吃饭了。‘’ 何花说。 ‘’婶,我不累。‘’ 王秀梅脸色微红低声说。 ‘’秀梅,快上桌吃饭。‘’ 李树财说。 让王秀梅感到意外的,饭碗里盛的却全是白米饭,王秀梅长这么大头一次吃白米饭,她先是一愣,眼中闪过惊喜与感动。在山东老家,白米可是稀罕物,只有过年或者家中有贵客才偶尔能见着。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团米饭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那香甜软糯的口感瞬间在味蕾散开,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李树财看到她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秀梅,我们这儿虽然不算富裕,但也想让你尝尝好东西。以后只要收成好,白米饭管够。”王秀梅眼眶泛红,轻声说:“谢谢你,树财哥。”这一刻,她心中原本对这段婚姻的不甘和迷茫淡去了几分。饭桌上李成山何花夫妻俩,也都露出欣慰的笑容。都纷纷往王秀梅碗里夹菜。在这个小小的旮旯村,一份白米饭拉近了两颗原本还有些距离的心,王秀梅知道,面前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是真心待她的,或许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差,她愿意试着好好去过属于他们的生活。 李成山的院子里,亲朋满座,窗户上都贴着大红喜字,大家欢声笑语,等待着婚礼仪式的开始。王秀梅穿上了那件精心准备的红嫁衣,凤冠霞帔,美得动人心魄。李树财也是一身喜庆的新郎装,站在堂屋中间,紧张又兴奋。 随着一声高喊“吉时已到”,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来。王秀梅盖着红盖头,由媒婆搀扶着缓缓走向李树财。她的手微微颤抖,心跳加速,既害怕又期待。 当她站到李树财身边时,司仪大声喊道:“一拜天地。”两人恭敬地弯腰行礼,感谢上天赐予的缘分。“二拜高堂。”面对李成山夫妇,他们深深鞠躬,感恩长辈的支持与接纳。“夫妻对拜。”这一拜下去,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李树财激动地挑起王秀梅的红盖头,四目相对,彼此眼中满是爱意与希望。随后众人簇拥着新人进入洞房。床上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李树财轻轻握住王秀梅的手,他们知道,新生活就在眼前,充满无限的可能与美好。 亲朋好友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摆满了酒菜。李成山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咧着嘴笑道:“今儿个我儿子大喜,感谢各位乡亲前来捧场,啥也不说了,先干为敬!”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旁边的春贵叔也跟着站起来,举着酒壶给众人倒酒,一边倒一边喊着:“来来来,大伙都喝起来,这酒可是我专门挑的,香着呢!”众人哄笑着接过酒杯。 几个年轻小伙凑在一起划起拳来,“五魁首啊,六六六啊”的喊声此起彼伏。其中一个叫柱子的小伙子输了好几轮,脸涨得通红,却还是不服输地叫嚷着再玩一轮。 妇女们则在一旁唠着家常,王秀梅的嫂子拉着她的手说:“秀梅啊,以后要是树财欺负你,你跟嫂子说,嫂子替你出气。”王秀梅害羞地点点头。 角落里,几个老人也浅酌着酒,回忆着过去的婚礼习俗,感叹着时代变化,可这喜庆的氛围却是一点没变。酒越喝越多,笑声越来越响亮,整个院子都沉浸在这欢乐之中,这一场景仿佛一幅美好的乡村喜乐图,永远定格在此刻。 夜,悄无声息地来临。这时,从远处的山谷里传来清澈悦耳,扣人心弦的笛声,那笛声带着淡淡的哀愁,让聆听之人不禁沉浸在无限思绪之中。 王秀梅听到笛声,不由得心中一振,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和李阳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坐在洞房里的王秀梅有一种想出去的冲动。随着一声‘’吱嗄‘’的开门声,李树财走了进来。思绪一下子从那动人的笛声中收了回来,心里暗自嘀咕起来:‘’我现在已经是李树财的女人,自己怎么还老想着别的男人。难道自己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 ‘’秀梅,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李树财一边说着一边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王秀梅有些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一双大手把她抱起来,放到炕上,李树财的气息呼到王秀梅的脸上,李树财象一座倒塌的大山,狠狠地压在王秀梅的身上。 ‘’疼!‘’王秀梅大叫一声,睁大眼睛,用手使劲往下推李树财。 ‘’秀梅,女人第一次都会疼的‘’。 李树财在王秀梅耳边低语。 王秀梅全身不住地扭动,双手不住地推着李树财的胸膛,嘴里喊着:‘’不要,疼。‘’ 李树财拉开王秀梅的手,她的反抗激起了李树财的欲望,这一夜李树财要了王秀梅三次,二十几年的欲火被挑起,激起了他所有兴奋,他不知道王秀梅是什么感觉,疼,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王秀梅己无力反抗,两行热泪从眼里流了出来。一双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褥子,已经昏睡过去。李树财把王秀梅搂在怀里,嘴角带着一缕微笑,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第6章 那一场暴风雨好大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了小村庄的晨雾,像给整个村庄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村子里,错中有绪低矮的房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屋顶上,炊烟袅袅升起,那淡淡的烟雾,带着柴火的香气。在空中缓缓地飘散。几只早起的公鸡站在院墙上,昂首挺胸地啼叫着,仿佛向世界宣告新一天的开始。 李成山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躺在身边鼾睡的何花,在荷花的肩膀上轻轻地推了两下,小声地说:‘’老婆子,起来做饭了。‘’ 何花爬起身,把嘴凑到李成山的耳边,轻声说:‘’老头子,再睡会吧,现在起来做饭会吵醒树财夫妻俩的,我要抱孙子了。‘’ ‘’行,那咱俩也再睡会。‘’ 李成山说着把何花搂在怀里…… 村庄的小路上渐渐地热闹起来,勤劳的农民,扛着农具,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田野走去。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充满了新一天的期待。 何花的做饭声,吵醒了李树财,李树财看着怀里的早己睡醒了的王秀梅,用手抚摸王秀梅那软香温玉的胴体,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马,忽然感觉怀的王秀梅在瑟瑟发抖,轻声问‘’秀梅,你生病了?‘’‘’没有,起来吧,天都亮了。‘’王秀梅说。 王秀梅穿衣下炕,撇着双腿,一瘸一拐往屋外走去。刚穿完衣服的李树财忙上前扶住王秀梅轻声把说:‘’秀梅,你的腿怎么了?‘’‘’你这个混蛋,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王秀梅满脸怒气地说。 李树财被王秀梅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嘀咕着:‘’我干啥好事了。我怎么就成了混蛋。‘’ 李树财木讷地笑了。 到了晚上,李树财一边脱衣服一边对王秀梅说:‘’秀梅,来,我们睡觉吧。‘’ 坐在炕上的王秀梅,就像小绵羊听见虎啸一样,蜷缩在墙角,身体在瑟瑟发抖。 李树财伸手去拽王秀梅。王秀梅用手推开李树财哽咽地说:‘’树财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要回家。‘’ ‘’秀梅,我们是夫妻了,夫妻都这样。‘’ 李树财说着,又把王秀梅压在身下…… 早晨,太阳就没出来,天气阴得象黑锅底,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李树财半个月假期到了,看着娇艳欲滴的妻子王秀梅有些不舍地说:‘’秀梅,我去上班了,过几天再回来。‘’ 李树财家离镇上粮管所有三十多里地路程,骑自行车也得两个多小时,李树财一直在粮管所住宿。 王秀梅听到李树财去上班,心理上的恐惧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对李树财说:‘’那你慢点骑。‘’ 李树财见王秀梅对自己的态度不像前几天那么冷若冰霜,满脸幸福地骑着自行车走了。 王秀梅看着李树财离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这几日的相处如同噩梦一般。回想起新婚之夜,李树财的粗暴无礼,她就满心委屈。公公李成山去田里除草了,婆婆何花也去西沟村娘家了。王秀梅躺在炕上,身体像散了架似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中,悠扬的笛声在王秀梅耳边响起,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竟然是李阳。李阳是她婚前暗暗喜欢的人。李阳温柔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怜惜。王秀梅忍不住哭着诉说自己婚后的痛苦遭遇。 ‘’何花,何花,这死老婆子,去哪了。‘’ 李成山的喊声惊醒了王秀梅,王秀梅起身对开门刚从地田干活回来的公公说:爸,俺妈去西沟村看外婆去了。我去给你做饭。 午后,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墨色的乌云迅速在天空中聚集,翻滚,仿佛一群即将出征的千军万马。突然,狂风平地而起,尖锐的呼啸声在耳边回荡,吹得人站立不稳。狂风所到之处,尘土飞扬,树叶和纸片在狂乱的飞舞。紧接着,暴雨如柱,豆大的雨滴砸在起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形成一道密集的雨幕,狂风和暴雨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吃过午饭的王秀梅躺在炕上睡着了,王秀梅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饿狼压在她身上,有些喘不上气来,在她的身上不停地嘶咬,她浑身被咬得血肉模糊,她拼命把挣扎呼喊也无济于事。她感觉自己的生命被这只饿狼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突然她被饿狼一口咬在胸前,疼得她一下子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李成山压在自己身上。 你敢快给我滚出去。 王秀梅哭着说。 ‘’秀梅,第一次我看见你,魂就被你勾走了,你就依了我吧。别看你哥落户了,我也能让他在旮旯村住不下去了。‘’ 李成山威胁地说。 ‘’你快下去,不然我就喊人了。‘’ 王秀梅哭着说。 ‘’你喊,你随便喊,让村民们都知道,看你以后怎么做人?到时候我就说是你勾引我。‘’ 李成山说。 ‘’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树财呀?‘’ 王秀梅哽咽地说。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还不是我一句话,你要两百块钱给你爸养老,我不也给你了吗?你打听打听,来旮旯村落户,你嫁给我儿子,那是等价交换,你还敢要财礼的。要不是我看上了你,能给你两百块钱彩礼钱。‘’ 李成山看王秀梅已经被自己恐喝住,又接着威胁说。 王秀梅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仿佛自己大海里的一叶小舟,被汹涌澎湃的海水一点一点侵蚀,吞噬。 暴风雨越下越大,闪电如银蛇般划过漆黑的夜空,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是大自然对人间不平的愤怒咆哮。雨点如万箭齐发般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狂风暴雨在小山村奏响,让人们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雨水迅速汇聚成河,在街道上奔腾流淌,这场雨来势汹汹,尽情地宣泄自己的力量。仿佛要将一切都冲洗干净。 黎明时分,被群山环抱的小山村还在静静的沉睡中,原本浓稠如墨的夜幕,渐渐地被一抹鱼肚白所取代。 昨夜,一场暴风雨不约而至,狂风在村庄上空呼啸着,肆意地摇晃着村口那棵古老槐树,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豆大的雨点如子弹般密密麻麻地砸向屋顶。瓦片被敲打的啪啪作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势似乎有增无减。雨水顺着屋檐倾斜而下,形成一道道水帘,天地间仿佛被一层灰蒙蒙的雨雾所笼罩。田野的庄稼在雨中无奈地颤抖着。田地里到处都是白亮亮的河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终于泛起了一道微光,那微弱的光像希望的火种,一点一点地驱散着黑暗。雨势也在一点点地变小。从最初的倾盆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王秀梅睁开双眼,发现李成山睡在自己身旁。急忙下地穿衣山。 王秀梅指着李成山怒声骂到:‘’你这个老畜牲,我下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李成山看软的不行,不由地原形毕露右手捏着王秀梅的下巴,恶狠狠地说:‘’秀梅,我告诉你,一会你婆婆就会回来,你要是敢向她吐露半个字,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家。你要是表现好了。以后李家这么大的家业都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秀梅只是低头哭泣。 ‘’别哭哭泣泣的,好像受多大委屈似的,穿衣服做饭去,一会何花就会回来了。‘’ 李成山在王秀梅胸上又摸了一把说。 王秀梅在公公李成山淫威的震慑下,穿衣下地去做饭。 饭开做好,何花就从西沟娘家回来了,看见李成山就说:‘’老头子,昨天这雨下得可真大,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经过下这么大的雨。你咋能让秀梅做饭呢,秀梅她还是个孩子呀。‘’ 何花是一个有嘴无心的人,进屋就开始一通唠叨。 ‘’秀梅,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一定是树财那个混蛋,等他回来看妈怎么收拾他给你出气。‘’ 何花看见王秀梅两眼发红不由地又说。 ‘’妈‘’ ‘’你这个死老太婆,他们小俩口的事,你跟着掺和啥。‘’ 王秀梅刚说出一个妈字,就被李成山的话打断了。 ‘’快点吃饭,吃完饭咱俩去地里看看,把汪地里的水放出去,让秀梅收拾碗筷。‘’ 李成山一边吃饭一也催促妻子何花。 王秀梅看拿着铁锹去地里放水,李成山夫妻渐渐远去的背影,恶狠狠地说:‘’老瘪犊子,你不得好死。‘’这些天的委屈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是谁欺负俺家秀梅了,这得受多大委屈呀,哭成这样。‘’ 孙金凤走进屋看着王秀梅。 王秀梅一看大嫂来了,一把拽住大嫂的手,哭得更厉害了。 ‘’秀梅呀,和李树财吵架了?‘’孙金凤说。 ‘’大嫂,没,没有。‘’ 王秀梅哽咽地说。 那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大嫂,大嫂给你出气。‘’ 孙金凤说。 ‘’没人欺负我。‘’ 王秀梅说。 ‘’秀梅,想开点,既然嫁给李树财,就好好和人家过日子。走,回老叔家,大嫂给你摊煎饼吃。‘’ 孙金凤一边说一边拽着王秀梅往孙德才家走去。 王秀梅本想把自己受辱的事告诉大嫂,但又怕李成山报复,只好打碎了的牙,往肚子里咽。 第7章 怀孕 夕阳的余晖洒在村庄的每一处角落,将屋顶染成了橙红色。村边的小溪潺潺流淌着,水面闪烁着金色的光。李树财骑着自行车沿着小路驶向村子。自行车里装着从镇上给王秀梅买的友谊雪花膏和香皂。 路过村口老槐树的时候,看到树下围坐着一群孩子。村里的说书先生正讲着精彩的故事。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里满是好奇与期待。李树财也放慢了自行车骑行速度也忍不住听了几句,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原来是各家各户的狗儿闻到主人归来的气息。炊烟袅袅升起,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李树财加快了自行车的速度向自家院子驶去。刚进院子就看到母亲正在灶台前忙碌,父亲在修补破旧的农具。李树财停好自行车,轻声说道:“爹,娘,我回来了。秀梅呢?”这一刻,整个村庄都沉浸在宁静而美好的氛围之中,仿佛时间都慢下了脚步,李树财感受着家的温暖和村庄独有的祥和。 ‘’秀梅在屋里呢?‘’ 何花说。 李树财拿着雪花膏和香皂兴冲冲走进屋里说:‘’秀梅,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王秀梅呆坐在炕沿上,眼神有些呆滞,并没有搭理李树财。心里对李树财有些愧疚,李树财心里一紧,赶忙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秀梅,咋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王秀梅缓缓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带着一丝哭腔说:“树财哥,俺只是心里发闷,堵得慌。李树财先是一愣,然后大笑起来,拿起雪花膏和香皂塞到秀梅手里说:“秀梅,俺今天专门在镇上给你买这些东西,心里眼里只有你哩。”王秀梅看到手里的雪花膏和香皂,心里也是十分感动。雪花膏和香皂是女人们的最爱,但也不是谁家都买得起的。李树财虽然长得有些龌龊,但是真心对自己好。对李树财的态度也是九十度大转弯,轻声地说:‘’树财哥,以后别买这东西了,太贵了。‘’‘’秀梅,只要你开心就行‘’李树财说。这时,外面传来母亲呼唤吃饭的声音,两人走出屋子。何花对儿子说:‘’树财,以后要好好对待秀梅。不许你欺负她‘’‘’儿子,秀梅,快坐下来吃饭。‘’李成山也附和地说。 饭桌上摆着简单却可口的饭菜。李树财不停地给王秀梅夹菜,王秀梅害羞地低下头。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饭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李树财放下碗筷出去查看,只见村里的无赖二狗子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 “李树财,听说你小子发财了,在镇上找了个好营生?”二狗子一脸坏笑。原来二狗子听到风声想来讹诈一笔。李树财皱起眉头,“哪有什么发财的事,不过是打些零工罢了。”二狗子不信,指使手下人就要往院里闯。 这时李成山抄起墙边的锄头,大声呵斥道:“你们要是敢乱来,我这把老骨头可不会客气!”二狗子等人有点忌惮。何花也走了出来,对着二狗子说:“二狗子,你再不走,我们就叫村长来了。”二狗子一听村长,心中害怕起来,嘟囔着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一场风波平息,李家人重新回到饭桌旁,王秀梅发现公公不时地偷看自己,想起暴风雨的那个夜晚,公公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不仅有些害怕,更觉得对不起李树财,急忙把碗里的白米饭扒拉进嘴里,放下筷子,转身回自己的屋里。 李树财有些疑惑,跟着秀梅来到屋里说:“秀梅,你咋啦?有啥心事跟俺说呗。”秀梅犹豫了一下,低着头,小声说:“树财哥,你能不能不住宿,我一人在家害怕。‘’ ‘’秀梅,咱家离镇上太远了,一个来回七十多里路,今天我还是和领导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提前回来的。要是正点下班,我现在还没到家呢!别害怕,爸妈就住在东屋,有啥事你喊他们。‘’ 李树财说。 ‘’我和你去镇上住?‘’ 王秀梅说。 ‘’宿舍哪有地方啊。秀梅,我一个星期回家一趟。等以后咱有钱,在镇上买个房子,到那时候你也去镇上住。‘’ 王秀梅本想把公公侵犯自己的事告诉李树财,怕李树财以后看不起自已,更害怕公公李成山对自己家人的报复。 ‘’秀梅,你知道这几天我多想你吗?‘’ 李树财拽过王秀梅把她放倒在炕上,小山般的身体压了上去。 王秀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护在胸前,她想反抗,想到李树财是自己的丈夫,又想到暴风雨的那个夜晚,觉得对不起丈夫,护在胸前的双手渐渐地放了下去,扭过头去。两行热泪流了出来。 让她没想到是李树财没有前几天那么粗暴,而是动作十分轻柔的,让她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倒是有一点又麻又痒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 李树财听到声音,手摸着王秀梅的脸颊轻柔地说:‘’秀梅,你怎么哭了,你还疼吗?‘’ ‘’树财哥,没疼,这辈子你可要好好对我呀?‘’ 王秀梅说。 ‘’秀梅,你放心,以后我会一心一意地对你。‘’ 李树财说。 王秀梅听李树财这么说,双手紧紧地搂住李树财的脖子。 两个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亲吻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月亮也害羞地躲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李树财醒来后看着怀里的王秀梅,满脸幸福。起来吃饭好上班。 王秀梅醒来看不见李树财,忙穿衣下炕,李树财正在外屋吃饭,婆婆何花知道儿子今天上去镇里上班,起大早做的饭。看见王秀梅起来了说:‘’秀梅,你和树财一起吃吧,一会就凉了。‘’何花从锅里拿出一个白面馒头,递给秀梅。秀梅接过馒头,一股麦香扑面而来。王秀梅咬了一小口馒头,口感松软香甜,这是她很少吃到的美味。就在这时,村里的喇叭响了起来,通知每家出一个劳力去修村口的小桥。阿花听到后对屋里刚起来的李成山说:老头子,‘’快过来吃饭,一会你去村口修小桥。‘’ 李树财骑着自行车去镇里上班。,秀梅帮忙收拾完碗筷,便准备去河边洗衣服。刚走到河边,就碰到了二狗子。二狗子贼兮兮地凑过来,“秀梅妹子,昨天的事可没完呢。”秀梅吓得往后退。“除非你给我点好处,不然我今天就不让你走,来让哥亲一下,”秀梅瞪大了眼睛,又气又怕。 正在此时,前院的刘婶路过,她可是个厉害角色,直接朝着二狗子大骂起来,“二狗子,你又在这里欺负人,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村长。”二狗子见状,灰溜溜地跑了。秀梅感激地看向刘婶,刘婶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有啥事儿尽管和婶子说。”秀梅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在这个村子里,还有善良的人愿意守护她。 刘婶叫胡艳,今年三十四五岁,胡艳虽说三十多岁了,但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她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像是藏着无数的故事,眼角微微上翘,透着几分俏皮。眉毛弯弯的,像月牙一般,浓密而不失精致。高挺的鼻梁下,嘴唇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唇色如同春日盛开的桃花瓣。她的皮肤不算白皙,却是健康的小麦色,散发着一种质朴的美。脸庞圆润,笑起来两边会有浅浅的酒窝,仿佛盛着甜甜的酒,让人看了心生欢喜。胡艳一家六口人,胡艳的丈夫叫刘长久,公公刘广发,婆婆李秀青,儿子刘岩,今年十二岁,念小学三年级女儿刘畅今年十岁,念小学一年级。一家人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 秀梅看着胡艳离去的背影,心想自己也要像她一样坚强勇敢。 秀梅再也不敢一个人去村口河边洗衣服,公公那邪恶的眼神,她更不敢一个在家,只要李树财不在家无论白天黑夜,她都在屋里把门削插上,防止有人进来。 一个多月过去了,秀梅发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常常恶心呕吐。这天吃饭的时候,那种恶心感再次袭来。秀梅突然干呕起来,全家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何花最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秀梅啊,莫不是有喜了?”秀梅愣了一下,心里一算日子,确实有可能。李树财更是高兴得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之后,李树财对秀梅更加小心翼翼,重活累活都不让她干。二狗子听闻秀梅怀孕的消息,也收敛了不少,毕竟村民们都很重视孕妇,如果他还敢捣乱,定会遭到全村人的唾弃。秀梅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孩子能够平安出生。她也慢慢淡忘了之前公公带给她的恐惧阴影,一心只想着即将到来的小生命。而村子里的生活依旧平静地进行着,大家都在期待新生命的降临,仿佛这个孩子将会给整个村庄带来更多的生机与希望。 第8章 哥嫂回老家 一家人刚吃完早饭,李树财去镇里上班。 ‘’秀梅,你别老蜗在屋里,出去房前屋后走走,左邻右舍转转,多运动,对肚里的孩子有好处。‘’ 何花对儿媳妇说。何花也想方设法地做些可口的饭菜,尽量让秀梅多吃些。什么活也不让秀梅干,公公李成山不时地给秀梅买一些营养品,王秀梅在公公的眼神还是感觉到一丝邪恶。对公公的戒备一点也没有减少,反倒增加了许多。 在孙德才的厢房里,王建国手里正拿着一份电报,上面写着‘母亲重病,金凤速回。’金凤坐在炕沿上,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金凤,别哭了,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回山东老家。‘’ 王建国说。 ‘’刚刚在旮旯村落了户,今年的庄稼长势也好,心里也有希望。没想到岳母却有了病。‘’ 王建国心里了嘀咕。 孙金凤的父亲叫孙德福,母亲赵小玉,姐姐孙金香。姐姐几年前因难产而亡,现在孙德福只有孙金凤一个女儿。 ‘’金凤,我去告诉妹妹一声。‘’王建国说。 ‘’秀梅,秀梅,你在家没?‘’ 王建国在门口喊。 ‘’哥,你快进来。‘’ 王秀梅从屋里走出来。 ‘’秀梅,和你说个事,你大嫂她妈病了,老家来电报了,让你大嫂回家。明天我和你大嫂就回老家。‘’ 王建国说。 ‘’哥,你俩啥时候回来?‘’ 王秀梅说。 ‘’这可不好说,看你嫂她妈的病情吧,也许很快就回来,也许三年五载也回不来了呢。‘’ 王建国说。 ‘’哥,你俩要是不回来我可怎么办呀?我也和你们回去。‘’ 王秀梅说。 ‘’秀梅,你都成家了,也不能太任性了,自己在照顾好自己,爸爸你不用惦记,我会照顾好他的。秀梅,那我回去了。‘’ 王建国说。 王秀梅看见哥哥渐渐消失的背影,痛哭了起来。要不是为了能让哥哥嫂子能在这旮旯村落户,自己又怎么能嫁给李树财,又怎么能在那个暴风雨夜晚受辱。这都是命啊! ‘’秀梅呀,你这是又咋地了。别哭坏了身子,还有你肚子里我那个大孙子。‘’ 李成山细声细语地说。 王秀梅睁眼一看,李成山正要伸手去拽她,赶忙闪身躲开。 ‘’秀梅,准欺负你了。‘’ ‘’何花从屋里走了出来。妈,没人欺负我,我嫂子她妈病了,我哥嫂明天回老家,有点想他们。‘’ ‘’哎,我当是啥大不了的事呢,有妈在,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何花说。 李成山瞪了何花一眼,转身回屋去了。 ‘’秀梅,走回屋,妈一会给你包饺子去。‘’ 何花扶着儿媳妇也回屋了。 第二天清晨,王建国和孙金凤早早来到车站。火车缓缓启动,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旮旯村景色,孙金凤心中满是惆怅。 与此同时,王秀梅站在自家院子里,望着远方出神。她知道从此家里少了最亲近的两个人。突然,她感觉腹部一阵剧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何花见状,急忙叫来丈夫李成山帮忙,一起将王秀梅送往村里的郎中家。 经过一番诊治,郎中面色凝重地告诉他们,王秀梅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动了胎气,需要好好调养。何花一边抹眼泪一边埋怨李成山和自己,没有好好地照顾秀梅。李成山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中却打着别的算盘。他想着如果孩子没保住,一定要找机会再让秀梅怀上,毕竟他一直觊觎秀梅的美貌。而王秀梅躺在简陋的病床上,眼神空洞,满心都是对未来日子的担忧,不知道没有哥哥嫂嫂的陪伴,自己该如何在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家中生存下去。 王建国和孙金凤终于回到了山东老家,孙金凤走进家门,看到骨瘦如柴的母亲躺在炕上,走上前去握住母亲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娘,我回来了。”母亲微微睁开眼,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金凤,你终于回来了,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呢。‘’爸,我娘得的是啥病呀。‘’孙德福说:‘’金凤,你娘得的是痨病。孙金凤听了父亲的话,呆呆地站在那说:‘’痨病,那不是绝症吗,我娘身体挺好的,怎会得那病?‘’孙德福说:‘’一个月前,你娘突然发烧,以为是着凉感冒了,吃几片药也没见好,就去看大夫,大夫给扎几针也不见好,到县医院一看,说是得了痨病。‘’ 这边王秀梅身体稍有好转后,便开始处处小心谨慎。她故意找各种借口避开李成山单独相处的机会。一天,村里来了一个货郎,挑着各种新奇的玩意儿。秀梅用自己积攒的一点钱换了些针线,她打算偷偷给自己做个防身的小物件。 而孙金凤在家精心照料母亲,四处打听治病良方。偶然间听到邻村有个老中医,擅长医治疑难杂症。于是她和王建国决定带着母亲前往一试。老中医检查过后开了药方,对孙金凤说:‘’这副药吃完多活个三年五载的也不是问题,只是药材昂贵。‘’孙金凤说:大夫,那这一副要需要多少钱?‘’大夫看了一眼王建国和孙金凤说:‘’这副药里有一棵价格不菲的野山参,一副药三百元,你们都是老实本份的庄稼人,根本拿不出三百元钱来。看你俩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就打个五折,你们给一百五十元就行。‘’王建国和孙金凤听了一喜。但这一百五十块钱,他们也拿不出来呀。他们手里只有三十多块钱,还是孙德福把家底都拿出来了。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良久,王建囯说:‘’金凤,还是先把我爸的养老钱拿出来吧。先救妈要紧。‘’孙金凤说:‘’建国,这可是妹子秀梅给爸要的养老钱啊!‘’王建国说:金凤,还是先救妈要紧,以后咱俩多挣点钱,再给爸。‘’孙金凤说:‘’也只能这样了。‘’孙金凤从衣服兜里掏出来钱付了药费。 王秀梅那边,她悄悄制作的带有尖刺的护腕即将完工,她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腹中胎儿,绝不让李成山得逞。 孙金凤和王建国带着药回到家中,开始细心熬制。母亲服用了一段时间后,精神果然好了不少。 而王秀梅这边,她每天都戴着自制的护腕。一日,李成山趁着何花外出,又试图靠近秀梅。秀梅警惕地后退,拿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李成山看到护腕一惊。就在此时,何花突然回来,李成山只得作罢。 孙金凤为了赚钱还父亲的养老钱,开始跟着村里手艺好的人学习刺绣。她心灵手巧,绣品精美,逐渐有了不少收入。 王秀梅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愈发不便。她每日都祈求上苍保佑孩子平安出生,也盼望着哥哥嫂嫂早日归来。 这天夜里,王秀梅突然感到腹痛难忍,何花忙叫李树财接来产婆。经过一番艰难挣扎,孩子顺利诞生。李树财看着妻儿都平安,秀梅虚弱地躺在炕上。李树财也是一脸幸福。何花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李成山原本想着如果孩子没保住,就能再次接近秀梅,如今计划落空。但转念又一想,这个孩子也许是自己的呢。也高兴对妻子何花说:‘’老婆子,让我也抱抱大孙子。‘’李成山抱着孙子仔细端详,他越看越觉得这孩子眉眼像自己,心中暗喜。这时,秀梅抬眼看向李成山,眼中满是厌恶与警惕。她说要看看孩子。秀梅抱紧怀中的孩子,仿佛这样就能抵御李成山那不轨的心思。李成山还没看够孩子,但转念一想自己也该给孙子起个名字啊。转身对何花说:老婆子,‘’大孙子就叫李富贵吧。‘’何花听了也附和着说:‘’富贵,大富大贵,李富贵,这个名字好啊。‘’李树财听了也说:‘’对,就叫李富贵。‘’ 一个月后,秀梅身体逐渐恢复。她听闻哥哥嫂嫂在老家过得艰辛,虽有心帮忙,却无奈自己被困在此处。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外乡人,此人自称手里有一种神奇草药,能改善痨病患者的状况。秀梅想起嫂嫂的母亲,忙向那人询问详情。外乡人表示这种草药卖五十块钱。 秀梅找到李树财,称想为嫂嫂一家做点事,求他拿出五十块钱买草药。李树财经不住秀梅哀求,答应了下来。秀梅带着钱找到外乡人,买下这种草药寄给山东大哥,并告诉大哥自己生了男孩。秀梅默默祈祷大嫂母亲早日康复。。而李成山得知此事后,觉得秀梅太过善良单纯,不过这也正好给他更多可乘之机。但秀梅时刻防备着他,他一时也难以得逞,只能暗中等待时机。 远在山东的孙金凤收到秀梅寄来的草药,得知秀梅生个男孩,心里也十分高兴。 而孙金凤靠刺绣攒够了钱,还给父亲养老钱后,仍继续努力挣钱。她想着多攒些钱,日后回旮旯村看望秀梅也有底气。 李家大院里,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来祝贺李成山抱上大孙子。 大家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李成山脸上堆满了笑,到处招呼客人。这时,一个算命的老者出现在人群边缘。他目光紧紧锁定在婴儿身上,眼神中透着一种异样的光。 秀梅察觉到了这个算命人,心中涌起不安。老者慢慢走近,嘴里嘟囔着一些奇怪的话。众人的笑声渐渐停歇,都好奇地看着他。 老者突然指着孩子大声说:“此子不凡,乃福星降世,但也会引来灾祸。”众人皆惊,李成山脸色一变,呵斥算命老者胡说八道。算命老者却不理会,对着秀梅说:“你要小心身边之人,莫要让歹人有机可乘。”说完就转身离去。 秀梅抱紧孩子,看向李成山,只见他眼神闪烁。此后,秀梅更加警觉。而李成山被老者的话震慑,暂时收敛了心思。乡亲们继续喝酒庆祝,话题转到了孩子的未来,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秀梅在这喧闹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孩子,远离李成山的威胁。 第9章 又是一个风雨夜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旮旯村的屋顶上,烟囱里缓缓升起袅袅炊烟。村口的老树下,几个早起的老人正悠闲地坐着聊天。 阿霞背着竹篓沿着田埂走来,竹篓里装满了刚采下的新鲜野菜。她哼着小曲儿,眼睛亮晶晶的。路过邻居李成山家时,看到李婶何花正在院子里喂鸡,阿霞笑着打招呼:“李婶,早呀。”李婶抬头看见是阿花,也笑盈盈地回应道:“阿霞这丫头,这么早就出去挖菜啦,真勤快。” 村子中央的小广场上,一群孩子围着村里的教书先生,好奇地听他讲外面世界的故事。远处的农田里,男人们扛着农具走向自家田地,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微风吹过,带着田野间清新的泥土气息和青草香味。阿霞走进自家小院,把竹篓放下,想着今天要用这些野菜给家人做一顿美味的早饭,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神情。 阿霞今年二十五岁,阿霞皮肤白皙如雪,透着淡淡的红晕,就像清晨沾着露水的桃花瓣。弯弯的柳眉下,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像是藏着星辰大海,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每一次闪动仿佛都能撩动人心弦。她的鼻梁挺直而小巧,一双大眼睛每一次闪动仿佛都能撩动人心弦。阿霞也是旮旯村的大美女。 阿霞的大名叫杨霞,丈夫叫刘红涛,他们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儿子五岁,叫刘光,女儿三岁叫刘丽。他们夫妻俩是前年从河南来旮旯村的,刚在旮旯村站住脚,生活也只能维持温饱。 刚吃完饭的阿霞正在洗碗。 ‘’嫂子,你忙着呢?‘’ 阿霞回过头一看,王秀梅抱着孩子来去。 ‘’秀梅,来,快屋坐。‘’ 阿霞把王秀梅让到屋里。 ‘’秀梅,你好像头一次来我们家,有事吗?‘’阿霞说。 ‘’嫂子,我没事,老在屋里坐着,富贵闹,我就抱着富贵出来走走。‘’秀梅说。 ‘’秀梅,你不像我们,你找个吃皇粮的老公,在家享清福就行。我家刘红涛在生产挣那点工分,去了吃的也剩不了几个大子。‘’ 阿霞说。 ‘’嫂子,李树财挣点钱也不容易,一天最少骑三十多里地自行车。‘’ 秀梅说。 ‘’秀梅来,让我抱抱你家富贵。‘’ 阿霞说。 ‘’阿霞抱着富贵,看了秀梅说:秀梅,富贵怎么一点都不像你,富贵嘴巴挺像树财,眉眼更像我李叔。‘’ 阿霞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王秀梅听了阿霞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阿霞嫂子,你可别乱开玩笑,富贵当然像我和他爹了。”阿霞却没察觉到异样,还自顾自地逗着富贵玩。 王秀梅心中泛起一阵慌乱,眼神开始躲闪。她想起自己丈夫经常不在家,自己又从不出屋,难不成阿霞看出了什么端倪?她匆匆忙忙从阿霞手中接过富贵,借口家中还有事便要离开。 阿霞疑惑地看着王秀梅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王秀梅一路疾走回家,一路上心乱如麻。她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绝不能再让人产生怀疑。到家后,她紧紧抱住富贵,望着孩子那张稚嫩的脸,越看越喜欢。暗暗发誓要守住这个秘密,哪怕心中有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傍晚,李树财下班回到家,看见秀梅正抱着富贵,乐颠颠地跑过去对秀梅说:秀梅,来,让我抱抱富贵。李树财抱着儿子一边抱着儿子,一边在儿子脸上亲个不停,嘴里还嘟囔着:“我的乖儿子哟。”王秀梅在一旁看着,心中五味杂陈。突然,李树财抬起头看着秀梅说:“秀梅啊,明天领导让我去县里学习,下个星期天我可能回不来。‘’ ‘’秀梅,树财,你俩来吃饭,我先抱着富贵。‘’ 何花自从当上了奶奶,就象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家里的活全包了,什么活也不让秀梅干,秀梅对有这样的婆婆,不仅心存感激,更多了几分对婆婆的尊重。自己从小就没有了母亲,她就把婆婆当亲妈一样看待。 夜里,小别胜新婚,这也是王秀梅生完富贵后,夫妻俩第一次同房。李树财粗鲁的把秀梅压身下,王秀梅在整个过程中心神不宁。李树财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停下来关切地问道:“秀梅,你是不是有啥心事?”王秀梅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但李树财不肯罢休,追问之下,王秀梅忍不住哭了起来说:‘’树财哥,你别去学习了,我想你。‘’ 李树财听完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秀梅,我估计最多一个月就回来,学习回来我可能要涨工资。秀梅,我也想你,我恨不得天天搂着你,激情过后,有些疲惫的李树财躺下不久就发出鼾睡声下,秀梅翻来覆去谁以入眠,她看着身旁熟睡的李树财,心里满是纠结。 第二天早上,李树财早早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县里。秀梅默默给他准备好了干粮。李树财出门后,秀梅在家里越发不安。 这日午后,李成山悄悄来到秀梅房里,秀梅紧张地抱着富贵,李成山脸色一变威胁说:‘’要是把事情抖出去,谁也不好过。‘’ 秀梅整日担惊受怕,等到周日,李树财果然没回来。何花看出秀梅的不对劲,询问之下,秀梅忍不住哭了起来,却还是不敢说出真相。何花以为是秀梅思念丈夫过度,安慰了她几句。秀梅知道,这个秘密如同巨石般压在心头,可她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盼着李树财早日归来,日子就在这种煎熬中一天天度过。 早上,李成山一家人正吃饭,李成山的老姑爷张立军骑自行车来了。何花赶紧迎了出去,‘’大军,你这么早从家里来吗?‘’ ‘’爸,妈,告诉您二老一个好消息,艳秋生了男孩,我有儿子了。妈,我接你来伺候月子来了。‘’ 大军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有些小激动。 ‘’太好了,我刚抱了孙子,现在又抱外孙子了,这真是双喜临门啊!‘’ 李成山兴奋地说。 何花听了也十分高兴,大女儿艳春生了三个丫头片子。二女儿头两胎也生的都是女孩,这第三胎终于生了个男孩。 ‘’大军,我拿几件衣服,就和你去。‘’ 阿花对姑爷说,又转身对李成山说:‘’老头子,我去这个月,家里的活都得你干,啥也别让秀梅干,秀梅照顾好富贵就行。‘’ ‘’老婆子,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一定把秀梅和富贵照顾好好的。‘’ 王秀梅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子可糟了。 李成山看着大军驮着何花走了,‘’笑着说:秀梅,让我帮着照看富贵,你都听见了。‘’ ‘’富贵我自己能照顾。‘’ 秀梅说。 ‘’秀梅,那你只管照顾富贵,其它的活都我一人干。‘’ 李成山说。 在接下来的几天,李成山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无论是屋里屋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吃完晚饭,每天都出去溜达溜达,有时八九点钟才回来。 早上,天就阴了下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地铺上了一层灰暗的幕布。不一会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秀梅,我去前院你刘叔家坐一会,晚上我回来做饭。‘’。 ‘’你去吧。‘’ 王秀梅说。王秀梅想,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下午四点多,秀梅和李成山吃完晚饭,秀梅抱着富贵回自己屋里,李成山刷完碗筷也回东屋了。 雨还继续下着,没有一些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密密的雨点打在窗上,发出噼哩啪啦的声音,秀梅也躺在炕上,这时李成山推开门走了进来……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咔嚓‘’一个雷,密集的雨点打在屋顶的瓦上,发出啪啪的声音,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掩盖一切罪恶。 第10章 父亲骨折 天刚破晓,雄鸡的啼叫此起彼伏,唤醒了沉睡的村庄。 王秀梅睁开眼睛,急忙下炕穿衣做饭,李成山一把拽住的秀梅说:‘’秀梅,我去做饭,你只要看好富贵就行。‘’秀梅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怨毒的眼光看着李成山。李成山心虚地走出屋。秀梅望着窗外,她多么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骑自行车回来啊! 山东老家那边,孙金凤的母亲自从吃了王秀梅寄过来的草药,身体基本痊愈。正吃着早饭,突然干呕起来,孙金凤的母亲高兴地说:‘’凤,你怀孕了吧?太好了,结婚三年多,终于怀孕了。‘’ 王建国也高兴地说:‘’金凤,我要当爹了。‘’ ‘’金凤,明天起你不要再刺锈,在家安心养胎吧。我写封信把你怀孕事告诉秀梅,也告诉爸一声。‘’ 王建国乐癫癫地跑到家对着正在扫院子的王双喜说:‘’爸,金凤怀孕了,你要当爷爷了。‘’ 王双喜也是一个快六十岁的人了,老伴去世的早,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抚养大,就王建国一个儿子,结婚都三年了,还没抱上孙子。 王双喜高兴地对王建国说:儿子,今天起天,不能让金凤再干活了,让她在家安心养胎。 下午四点多钟,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出现,出人意料的是,婆婆回来了。 李成山看见何花回来了,十分不悦地说:‘’老婆子,这才几天呀,你咋回来了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头子,咱外孙子又白又胖,女儿奶水又充实,她婆婆在那里伺候女儿呢,我也帮不上忙,住了几天我就回来了。‘’ 何花说。 ‘’秀梅,我抱抱富贵‘’ 何花接过富贵,看了一眼秀梅说。 ‘’秀梅,你这几天你怎么瘦了,生病了?‘’ ‘’妈,我没生病,只是胃口不好。‘’ 秀梅说。 秀梅,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多吃点,不然奶水少了不够富贵吃怎么办。等着,妈给你煮鸡蛋去。 何花说着去了外屋给秀梅煮鸡蛋。婆婆的回来,秀梅终于在漫长的黑夜走到了尽头。看见了黎明的曙光。 秀梅抱着富贵也去了外屋,和婆婆唠起了家常。 ‘’秀梅,你姐的的孩子可胖了,吃饱了就睡,和富贵一样招人喜欢,我要不是惦记你和富贵,真得孩子满月回来。过几天我再去。‘’何花说。 秀梅说:‘’妈,既然我姐有她婆婆伺候,你就别去了,在家帮我照看富贵,你看这几天把我累的。‘’ ‘’秀梅,妈听你的,在家帮你照看富贵,等树财回来再去你姐家看看。‘’ 何花说。 王建国为了能让媳妇安心养胎,不仅地里的活自己干,家里的活也包下了,就差点没把孙金凤供起来。 王双喜也是勤快的人,帮儿子把地里的活干完,地里没活时去山上捡点干树枝,留着冬天烧,大门西一大垛堆得整整齐齐干树枝都是王双喜从山上背回来的。 ‘’爸,你别去山上捡树枝了,这些树枝都够烧一冬天的了。‘’ 王建国说。 ‘’建国呀,爸在家闲着没事,去山上捡些干树枝也累不着。‘’ 王双喜说。 又一个星期日的中午,王秀梅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秀梅抱着富贵迎了出去。 ‘’秀梅,我回来了。让我看看富贵。‘’ 李树财接过富贵看看说:‘’秀梅,富贵这几天可胖了,你生病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树财哥,我没有生病,只是这些日子胃口不太好,晚上又失眠,睡不着觉。‘’ 秀梅说。 ‘’爸,妈,我回来了。‘’ 李树财一边说,一边从自行车的衣架上拿下两个袋子拎进屋。 ‘’秀梅,我这回又涨工资了,现在每个月六十五块钱。这是买回来的大米和白面。‘’ 李树财放下袋子说。 ‘’树财,可别乱花钱了,咱得多攒点钱,留着富贵长大后好娶媳妇。‘’ 何花说。 ‘’老婆子,树财既然买了,晚上咱家包饺子。‘’ 李成山说。 ‘’秀梅,我和爸看着富贵,你去和妈包饺子去。‘’ 李树财对秀梅说。 秀梅和婆婆来到厨房,婆媳俩一边擀面皮一边聊天。秀梅心里想着丈夫涨了工资,以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李树财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村里的媒婆。媒婆满脸堆笑地走进来说:“树财啊,我听说你涨工资了,这可是好事儿。邻村有户人家的闺女长得标致又能干,你看要不要给富贵定个娃娃亲?”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秀梅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她看向丈夫。李树财连忙摆手说:“婶子,富贵还小呢,这事儿不急。我们就想先把富贵好好养大。”媒婆见状,只能悻悻离去。 何花笑着说:“树财说得对,咱们富贵将来肯定不愁找不到好媳妇。”秀梅也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家人又热闹地忙活起来,很快饺子就包好了。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子里。 秀梅本想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告诉李树财,但自己有些说不出口,又怕李树财不信自己,趴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李树财把秀梅拽过来说:‘’秀梅,怎么了,有心事?‘’ ‘’树财哥,就是晚上你不在我身边,睡觉时心里感觉不踏实。‘’ 秀梅说。 ‘’秀梅,这些天我也想你,以后我去镇里上班,只要不忙我就赶回来陪你。‘’ 李树财说完,两只大手把秀梅搂在怀里…… 从此,李树财下班就骑自行车回家了,刮风下雨才住宿,虽然是来回跑辛苦点,但是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是言不于表的幸福。 山东那边,王双喜吃过早饭,又去山上捡干树枝了。 下午三点多钟,孙金凤对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的王建国说:‘’建国,爸还是早晨吃完饭出去上山捡干树枝的呢。每天这时候早回来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你去山上找找爸去。‘’ 王建国听了媳妇的话对金凤说:那你在家等我回来吃饭,我去山上去找爸。 王建国沿着崎岖的山间小路一边找一边喊着。 ‘’建国,我在这。‘’王双喜微弱地喊。 王建国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在一个很深的沟里,父亲正躺在那里,身上还背着一捆树枝。 王建国跑进沟里,解下父亲背上的那捆树枝,扶起父亲轻声地问:‘’爸,你伤到哪了?‘’ ‘’建国,我的右腿没有知觉,好像断了。‘’ 王双喜说 爸,我背你回家。找村医给你看看。 王建国试探地把父亲背起来,快步往家里走去。 王双喜痛苦地躺在炕上,村医摸着王双喜的腿说:‘’建国,你爸的腿骨折了,得去县里医院做手术。‘’ 王建国夫妻俩带上所有积蓄,让岳父赶着马车去县医院。 县医院的大夫给王双喜做了检查,看着王双喜腿部刚拍的片子说:‘’病人右腿粉碎性骨折,你们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大约一周后进行手术。‘’ 王建国去办理住院手续时,需要一千元押金,王建国和孙金凤都呆呆地站在那。他们全部家底都拿来了,还包括妹子秀妹稼给李树财时给父亲要的那两百元钱的养老钱。才三百二十多块钱。 ‘’大夫,我们先交三百块钱押金行不,我现在只有这么多钱了。手术前我一定再交七百块钱押金。。 孙金凤说。 ‘’那就先交三百块钱押金,剩下的抓紧点。‘’ 大夫说。 ‘’建国,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其它办法了,给秀梅发电报,现在只有她家才能拿出七百块钱,让她先借给咱,以后咱再还她。‘’ 孙金凤说。 ‘’是啊,就是咱们在村里挨家挨户地借钱,也借不到七百块钱呀!‘’ 王建国说。 ‘’建国,我去发电报,你照看爸‘’ 孙金凤说。 孙金凤火急火燎地走出了医院。 李成山自从儿子回来,变得规规矩矩的,李成山不是干农活就是逗孙子,秀梅收到电报后心急如焚,她从电报里知道父亲骨折,手术费昂贵,大哥向她借一千块钱钱,但家中的钱大多都存着准备给富贵以后用的。秀梅咬咬牙,决定找李树财商量。李树财了解情况后,安慰秀梅道:“秀梅,救人要紧,我手里现在只有五百元钱,先借给哥嫂吧。”李树财对李成山说:爸,我岳父腿骨折了,现在缺一千块钱手术费,我手里只有五百块钱,你在给我拿五百块钱。 然而,李成山听到此事却大发雷霆。“这钱要是借出去,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我们还要过日子呢!”李树财皱着眉头说道:“爸,那是秀梅的爸爸,总不能见死不救。”李成山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秀梅担心因为这事影响家庭和睦,愁容满面。没想到第二天,李成山默默地将五百元递给秀梅,“拿去给你哥嫂吧,人命关天的事,我昨天一时糊涂了。”秀梅惊喜地接过钱。赶忙让树财去邮局给大哥汇去一千块钱。 王秀梅十分担心父亲的病情,对李树财说:‘’树财哥,我想回山东老家一趟,去看看我爹。‘’ ‘’秀梅,我天天得上班,也不能陪你回去,富贵又小,你自己抱着去,一千多里的路程我也不放心。‘’ 李树财说。 ‘’树财哥,你就让我抱着富贵去吧。‘’ 秀梅说。 李树财低着头不吱声。 ‘’秀梅,你自己去我们也不放心啊。‘’ 何花说。 ‘’妈,没事的,虽然我不识字,但我鼻子下有嘴,我不会问吗。你放心,我去也住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 秀梅说。 ‘’既然秀梅坚持要去,那就让她去吧。咱们要是不让她去,显得太没有人情味了。一会就收拾一下,明天一早你就回老家。‘’ 李成山一边说一边从柜里拿仅剩的两百块钱塞到秀梅的手里。 秀梅听了李成山的话,心里十分感动,又把钱递给李成山说:‘’爸,这钱我不能拿,我手里还有二十块钱够路费了。‘’ ‘’秀梅,这两百块钱你必须拿着,出门不多带点钱不行,你放好,别丢了就行,到老家给你爸买些滋补品。‘’ 李成山又把钱塞给了秀梅。 秀梅听李成山这么说,只好接过了钱,心里想:‘’也是,自己千里迢迢回家,也得给老爹买点啥。‘’ 夜里,李树财搂着秀梅轻声地说:‘’秀梅,你到老家可给我写信呀,给我报个平安。早些回来。时间长了我可想你呀!‘’ ‘’树财哥,你放心,我一定早点回来,我也惦记你呀。上下班骑自行车慢点。‘’ 秀梅说。 夫妻俩没有一点睡意,树财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秀梅的脸颊,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带着一种让她安心熟悉的味道。终于树财的唇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像是羽毛轻轻拂过,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秀梅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树财的衣袖,树财的吻从最初的温柔到逐渐激烈,好像要把她融入自己的生命里。秀梅感受到树财的手臂环抱着自己,将她紧紧地拥抱在怀里。那温暖的体温透过肌肤传递过来。让她的心跳愈发急促。 屋外偶尔传来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声,仿佛也在为人美好的一刻祝福。而李树财和王秀梅夫妻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沉醉在彼此之间的深情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只记得这一刻甜蜜与温柔。 第11章 青梅竹马 当第一缕晨曦轻柔地拨开夜的薄纱,宁静的村庄从甜美的梦乡中悠悠地醒来。 李树财把妻子王秀梅送到火车站。 ‘’秀梅,车上注意安全,照顾好富贵。‘’ 李树财有些不舍地说。 ‘’树财哥,你放心吧。‘’ 王秀梅说。 一列火车缓缓地在车站停下,只拿个小包的王秀梅抱着富贵走上了火车,秀梅回过头看见李树财还在向她手,她得眼睛湿润了。 王秀梅抱着富贵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周围人好奇地看着她怀里的富贵。富贵是她的心肝宝贝。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快速后退。 途中,富贵突然大哭起来,王秀梅忙轻声安抚。旁边一位大妈笑着说:“姑娘,这孩子真可爱。”王秀梅礼貌地笑了笑。这时,前面车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好像有人的钱包丢了,王秀梅赶紧把富贵放到座位上,用手摸了一下上衣兜,发现李成山给她的那两百块钱还在,心里就踏实了。‘’当时在旮旯村能拿出两百块钱的屈指可数,更何况为了给父亲治病,丈夫和公公还借给大哥一千块钱呢。虽然李德财长得一般,但是实心实意地对自己好。李成山虽然对自己做过了两次龌龊之事,但是得知父亲骨折,自己又着急回老家看望父亲。把手里仅有的七百块钱都给自己拿了出来。还有婆婆何花,自从自己和树财哥结婚后,什么活都是她一个人干,从不让自己干。‘’王秀梅心里想着。 老家的县医院病房里,王双喜对儿子王建国说:‘’建国,今天咱出院吧,医院的花费太大,咱回家养着去。在这也不输液,只是吃些消炎药。‘’王建国说:爸,我去问问大夫。王建国找到大夫说:‘’大夫,你看我爸现在出院回家养着行不,反正现在每天只是吃消炎药。这里的花费也很大,我家的生活条件也不好。‘’大夫说:‘’行,我给你爸再开些消炎药,你就去办出院手续。王建国办完出院出续,一共花了八百二十八元钱。把父亲抬到岳父赶来的马车上回家了。坐在马车上的孙金凤说:‘’建国,这次多亏的秀梅,要不俺俩拿什么给父亲做手术啊。‘’王建国说:‘’可不是咋的,等俺爸好了,我就去县里找点活干,早些把秀梅那一千块钱还上。‘’‘’我也要再多干些刺锈的活。‘’孙金凤说。王建国坐在马车上,一边扶着父亲的右腿,很怕马车在不平的路上行驶,颠疼父亲,又一也和媳妇商量以后怎样多增加些收入。 王秀梅这次回老家虽然有些不舍离开丈夫。但是她知道回去看望生病的父亲是必须的。随着火车不断地前行,离老家也越来越近,她望着窗外,心中满是对即将到来的团聚的期待。下了火车,王秀梅抱着富贵走出站台。老家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家赶,车站离王秀梅老家不远。 刚走到村口,就看到邻居张婶,张婶热情地打招呼:“秀梅啊,回来看你爹啦。” “是啊,张婶,我爹咋样了?” “好多了,天天念叨你呢。” 王秀梅听了心里很是欣慰。到家了,她轻轻推开门,看到父亲正躺在炕上,右腿打着石膏。 “爹,我回来了。”王秀梅眼眶泛红。 父亲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秀梅啊,快进来。你咋回来了呢?” 进了屋,大嫂孙金凤也迎了出来,接过富贵说:‘’来,让舅妈看看富贵。‘’ ‘’秀梅,你回来咋不告诉哥一声,哥好去车站接你。‘’ 王建国说。 ‘’哥,爸咋出院了呢?是钱不够了吗?‘’王秀梅说。 ‘’秀梅,爸做完手术第二天,就非得出院,说在医院花费太大,要回家养,我去问大夫,大夫说:行,在医院也不输液,给爸开了些消炎药,过半个月再去医院复查。今天出院刚到家你就回来了。‘’ 王建国说。 王秀梅坐到炕沿边,仔细询问父亲的身体状况。父亲摆摆手说:“没啥大事儿,就是不知以后这条腿还能能走路了,看到你回来啊,这病都好似好了一半。”王秀梅从兜里掏出那两百块钱递给父亲,“爹,这是家里给凑的,您拿着补补身子。”父亲推脱了几下还是收下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气氛融洽。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竟是村里的媒婆。原来,邻村有户富裕人家,听说王秀梅贤惠孝顺,想来说亲让她改嫁过去。众人皆是一愣,王秀梅立刻说道:“婶子,我男人对我很好,我不会改嫁的。”父亲也坚定地表示:“我的闺女过得好好的,不会改嫁他人。”媒婆见状只能悻悻而归。 李树财自从妻子王秀梅回老后,整天都魂不守舍,干脆在粮管所宿舍吃住。家也不回了。 富贵是李成山夫妻俩的开心果,现在儿媳抱着富贵回老家了,家里一下子清静起来。 ‘’老头子,你说秀梅都走了十多天了,咋还不回来,我都想富贵了。‘’ 何花说。 ‘’你当我不想啊。我估计一个月就能回来。‘’ 李成山说。 ‘’你说秀梅能不能再也不回来了,她可把咱家的家底都拿走了?‘’ 何花有些担心地说。 ‘’这个,我也说不准,秀梅不应该那么做。虽然秀梅嫁给咱家树财有些屈,但咱们都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呀。‘’ 李成山说。 ‘’不是我说你,老头子,最后那两百块钱都不应该给秀梅拿去,她要是不回来,咱家可是鸡飞蛋打呀!‘’ 何花埋怨李成山。 我想秀梅不会做出那样不道德的事,她心地善良,过些日子就能回来。 刚吃过早饭的王秀梅正在给父亲洗衣服。 ‘’秀梅,你昨天回来的?‘’ 王秀梅抬头一看是邻居张婶的儿子,张海涛,也是自己的发小。张海涛比王秀梅大一岁,“嗯,昨天刚回来的。”王秀梅应道。张海涛挠了挠头,有些羞涩地说:“秀梅,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惦记着你。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时光,我总是忘不了。”王秀梅愣了一下,脸微微泛红,“海涛哥,你别开玩笑了,我已经嫁人了。”张海涛眼神黯淡下来,“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说出口。秀梅,你在那边过得真的好吗?”王秀梅愧疚地点点头,“海涛哥,树财哥对我特别好,我们一家相处也和睦。” 张海涛呆呆地站在那儿,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有着浓黑的眉毛,像是两片倔强的柳叶,一双大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泛着健康的红色,脸庞轮廓分明,带着一种质朴又不失帅气的感觉。头发浓密而乌黑,随意却又整齐地散在额头上方。 “秀梅,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啊?”张海涛挠挠头问道。 “等我爹彻底好了再说吧,海涛哥,我对不起你。”王秀梅低头拧着衣服说道。 “秀梅,你不要回去了好吗?”张海涛真诚地说。 王秀梅没说话。就在这时,屋里传来王秀梅父亲的咳嗽声,王秀梅急忙放下手中衣物跑进屋去查看。张海涛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儿时伙伴的关心,又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情愫。 张海涛也跟着进了屋,把手里拎的一篮子鸡蛋和两罐麦乳精放到炕上说:‘’听说我王伯出院了,今天来看看。‘’ 张海涛是王双喜看着长大的,也十分喜欢这孩子。张海涛的父亲张长江是村主任,家里的生活条件也很好。张海涛的母亲叫刘玉芝,夫妻俩叫早就相中的王秀梅,打算再过一年半载就托人去说媒,张海涛听到父母说让自己娶秀梅做媳妇。心里也乐开了花。秀梅从小和自己玩耍,到最后自己上学,秀梅家庭困难,没有上学。但是每次放学回家,秀梅都嚷着:‘’海涛哥,今天你在学校学什么了?你教教我呀?‘’张海涛把在学校学的生字用树根写在地上,秀梅也很聪明,看上一遍就会。 张海涛每天放学就去找秀梅玩,两人一起去挖野菜,捉迷藏。 两人到了十五六岁,还是形影不离,村民都笑着说:‘’你看这两个孩子多般配。‘’ 王秀梅听了脸当时都红,张海涛看着王秀梅说:‘’秀梅,怕什么?再过两年我就是要你做我的媳妇。你答应不。‘’ ‘’海涛哥,我答应你。‘’ 王秀梅的脸更红了。 让张海涛没有想到是,一年前王秀梅和王建国夫妻去了辽宁。两个月后只看见王建国夫妻俩回来,王秀梅没有回来。 ‘’建国哥,秀梅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呢?‘’ 张海涛找到王建国问。 ‘’海涛,秀梅在那边嫁人了,他男人还是吃皇粮的呢!‘’ 张海涛听了王建国的话,怔怔地站在那里。 ‘’海涛你来看看我就行,怎么还拿东西呢?‘’ 王双喜说。 ‘’大伯,这麦乳精是我爸特意在县里给您买的,这两天他忙,过几天他来看你。‘’ 张海涛说。 ‘’秀梅,这是你的孩子?‘’ 张海涛指着正在睡觉的富贵说。 ‘’嗯,是我的儿子。‘’ 王秀梅低着头。 ‘’秀梅这一年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不是说好了,你给我当媳妇。‘’ 张海涛说。 王秀梅只好把为了给哥嫂落户,才被迫嫁人的事和张海涛说了一遍。 ‘’秀梅,你别回去了,就嫁给我吧,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张海涛说。 ‘’海涛哥,你忘了我吧,我是一个结了婚的人,根本配不上你。你还是找一个比我更好的。‘’ 王秀梅说着,感觉胃里一阵翻腾,赶紧跑出去干呕起来。 王秀梅心里想:‘’富贵才三个多月,自己怎么又怀孕了呢。‘’ 张海涛也跑了出去说:‘’秀梅,你生病了?‘’ ‘’没有,就是最近胃不太好。‘’ 王秀梅说。 海涛啊,你和秀梅没缘啊,你建国哥从辽宁回来就哭着告诉我秀梅的事,这次我腿骨折做手术的钱都是秀梅婆家拿的,秀梅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现在不让秀梅回家,我们良心也会受到谴责的。海涛,你还是忘了秀梅吧,找一个更好的姑娘,大伯对不起你。 王双喜哽咽地说。 张海涛听王双喜这么说,哭着跑了出去。 王秀梅看着张海涛伤心地走了,也拽着父亲的手哭了起来。 王秀梅哭着哭着又干呕起来,王双喜对女儿说:‘’秀梅,富贵才三个月,你看样子好象又怀孕了。‘’ 王秀梅点点头,哭着把自己多次被李成山侮辱的事告诉的父亲。 王双喜听了女儿的话目瞪口呆。随后骂到:‘’李成山你这个混蛋,不得好死。秀梅,哪你不回去了。‘’ ‘’爸,树财是真心爱我的,况且李成山又改了,您的手术费他也给拿了五百元,我给你那两百块钱,就是他给我的,让我给你买点滋补品。‘’ 王秀梅说。 ‘’秀梅呀,你可别被那个老家伙骗了。他也许是引诱你呢?你可要多留个心眼。‘’ 王双喜不放心地说。 ‘’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半个月到了,王建国又让岳父赶着马车去医院给父亲复检,复查结果是,右腿恢复的很好,现在可以拄拐走路了。 王双喜高兴极了,全家人都沉浸在这个好消息之中。然而,远在辽宁的李树财却收到了王建国的来信,信里告知了他王秀梅过几天就回去了。李树财看完信后,心里满是喜悦,赶紧骑自行车回家,把这份喜悦与父母分享。李成山老两口听说孙子富贵要回来了,乐得合不拢嘴。 这边,王秀梅决定带着富贵返回辽宁。尽管父亲担忧,可她放不下丈夫和那个家。出发那天,家人送她到村口。王秀梅踏上归途,一路思绪万千。 李树财则早早来到火车站等待,当看到王秀梅抱着富贵出现时,他内心五味杂陈。王秀梅看到丈夫,眼中充满欣喜,可她发现丈夫的这些日子瘦了许多。 “树财哥,我回来了。”王秀梅高兴地说。 李树财走了过去,一下子抱住了秀梅说:“回来就好,秀梅,你知道我这些日子多想你吗?。”李树财松开秀梅,接过富贵李树财抱着富贵,一手拉着王秀梅往家走去。一路上,李树财兴奋地跟王秀梅讲着这段时间村子里发生的趣事。回到家中,公婆早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迎接她们。饭桌上,大家欢声笑语,富贵也咿咿呀呀地伸手抓菜,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夜晚,王秀梅哄睡了富贵后,坐在床边欲言又止。李树财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轻声询问。王秀梅咬了咬牙,将自己再次怀孕以及之前被李成山欺负的事情告诉了李树财。李树财握紧了拳头,脸色阴沉,但看着王秀梅害怕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温柔地抱住了她。 “秀梅,那些都过去了,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以后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们的。”李树财认真地说。王秀梅靠在他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从那以后,李树财更加努力工作,对王秀梅关怀备至。而王秀梅也用心操持着家里,一家人的生活平淡却幸福地继续下去。 第12章 人丁兴旺 吃过早饭,李树财去镇里粮管所上班,秀梅在院门口抱着富贵溜达。 ‘’树财嫂子,你还好吗?‘’ 秀梅扭过头一看,只见李阳赶着毛驴车从村外回来。车上拉着一大堆树苗‘’ ‘’李阳,你这是去哪了,车上拉的啥树苗啊。‘’ 王秀梅说。 ‘’树财嫂子,我不能整天无事可作,我把咱村南山坡几十亩荒地承包了,树坑头几天我就挖好了,这是我刚买回来的苹果苗,打算先栽几百棵苹果树苗。过几年要是行,我把这几十亩地都栽果树。‘’ 李阳说。 原来李阳听到王秀梅和李树财结婚的消息,恨自己无能。曾经他也暗暗喜欢秀梅,可自己家境贫寒,没敢开口表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改变,所以才包下南山坡的荒地种树。“李阳啊,你这想法真不错。”秀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赞赏。“树财嫂子,我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李阳坚定地说。这时,富贵咿呀叫了两声,伸出小手要抓李阳车上的树苗。“富贵乖,这不能乱动。”秀梅轻拍着孩子哄道。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李阳心里一阵刺痛,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树财嫂子,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也要努力过上好日子。”说完,李阳赶着驴车往南山坡走去。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片果园弄成功,也许那时他就能坦然面对心中这份遗憾,开启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王秀梅正要抱富贵回屋,却看见刘婶从刘红涛家走了出来。杨霞也送刘婶大门囗。 ‘’秀梅,走,没事到我家坐会,咱娘俩唠会。阿霞你也来我家待会吧。‘’ 刘婶对王秀梅说。 秀梅和阿霞去了刘婶家。 刚进刘婶家屋里 ‘’刘婶,你说李阳承包南山的那些荒地栽苹果树能行吗?‘’ 阿霞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我看够呛看,自从我嫁给你刘叔,南山那也就是大片荒他,蒿草茂盛。凹凸不平,李阳就是异想天开。这不,头几天还求你刘叔帮他挖两天树坑,李阳说这几天就把苹果树苗栽上。‘’ ‘’我家洪涛不也帮着挖两天树坑吗,还告诉我等苹果树结苹果给我送一篮子苹果呢。等到吃他苹果树结的苹果,牙还不给我馋掉了。‘’ 阿霞说。 秀梅抱着富贵,坐在炕沿上,也插不上嘴,就在那默默地听着。 ‘’李阳这小子胆子真大,在银行贷款一千元,这要是赔了,拿什么还贷款啊!‘’ 阿霞又接着说。 ‘’你还别说,咱旮旯村李阳是最有魄力的,换一人说啥也不会贷款去承包南山坡那块荒地的。‘’ 刘婶说。 秀梅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有些担心起李阳来。她知道南山坡那块地确实难搞,可不知为何,她内心深处又希望李阳能够成功。回家后,秀梅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南山坡方向。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阳每天都在果园里忙碌着,锄草,施肥,精心照料着每一棵树苗。 王秀梅这个名字早已深深地刻在李阳的心里,李阳也发誓,自己一定要做一个有钱人。李阳就去西沟村委会找到村主任,把自己想承包旮旯村南坡荒地的事和村主任说了。村主任也知道旮旯村南坡有一大片荒地,十几年前村里人种过,但于地势高,又都是沙土地为主,不耐旱种什么也不得。就一直荒废着。听说李阳要承包这块地。不由地笑了起来说:‘’李阳,能行吗,以前可是种啥啥不长啊。‘’李阳说:‘’叔,能行,多少钱,你就包给我吧。‘’村主任一看李阳态度坚决。那块地也荒了十多年了,不如就包给李阳吧。随即笑着说:‘’李阳你是个孤儿,村里这些年没少照顾你,以前也没有承包土地的先例。现在就破一次例,两百块钱承包三十年吧。‘’李阳听了也十分高兴,说:‘’叔,你还得帮我一个忙,帮我去银行贷款一千元。‘’村主任听了一惊说:‘’什么,贷款一千块钱,用了那么多吗?‘’李阳笑着说:‘’叔我想在那块地上栽些果树,一千块钱只能够暂时的,以后还得贷款。‘’村主任一听李阳要栽果树心想:‘’这小子没准真折腾对了呢。‘’就对李阳说:‘’李阳,贷款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你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要是挣到钱了。可别忘了你叔我。‘’就这样李阳在村主任的帮助下,李阳贷到了款,就开始干了起来。 山东老家那也,王双喜腿一天比一天健好,不拄拐也能走几步了。 ‘’建国,你给秀梅写封信,告诉她我的腿已痊愈。‘’ 王双喜说。 ‘’爸,我晚上就写,爸你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想去县里找点活干,多挣点钱,好把从秀梅借得一千块钱买上。我不在家你可多注意点,不要去山上捡树枝了。‘’ 王建国说。 ‘’建国,那你去吧。‘’ 王双喜说。 第二天,王建国叮嘱妻子孙金凤要注意身体,别动了胎气,就一个人去县城找活干去了。 秀梅抱着富贵里外屋走着,富贵是又哭又闹。 ‘’妈,富贵这两天不知道咋了,又哭又闹的。‘’ 秀梅说。 ‘’富贵以前也不闹啊。不是没吃饱吧?你有没有感觉奶水少了?‘’ 何花说。 ‘’也没感觉少了?‘’ 秀梅说。 ‘’富贵五个月了,也该认饭了,我去蒸个鸡蛋糕。‘’ 何花说着去外屋蒸鸡蛋糕。 何花把蒸熟的鸡蛋糕用匙一点一点喂富贵,富贵吧唧着小嘴吃着,一个鸡蛋糕吃了一半,何花说:‘’行了,头一次就吃这些,没少吃,玩会吧。‘’ 富贵像听董奶奶的话似的,东瞧瞧,西看看,有时还笑出声来。不一会就睡着了。 ‘’秀梅,你是不是又怀孕了?要不怎么会突然奶水少了呢。明天让树财买几袋奶粉。‘’ 何花说。 ‘’是,我又怀孕了。‘’ 秀梅低着头说。 在东屋抽旱烟的李成山听到秀梅又怀孕了,心里美滋滋的。 傍晚,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晚饭。 ‘’树财,明天在镇上买几袋奶粉。秀梅的奶水不够富贵吃了。‘’ 何花对儿子说 ‘’妈,我知道了。‘’ 李树财说。 没过几天,秀梅的奶水彻底一点也没有了。富贵刚开始还吃不惯奶粉,但没两天,就习惯,加上何花每天都喂富贵点稀粥或鸡蛋糕,都是容易消化的食物。富贵一点也没耽误长,富贵现在自己能翻身了,看样子很快就会爬了。秀梅接到哥的来信,得知父亲的腿已经痊愈了。心里也非常高兴。 王建国一个人走在县城的街道,他去了几个地方,都四处碰壁。王建国有些沮丧,正准备再去一家工厂碰碰运气时,忽然看到路边有个老人摔倒在地。周围的人都在观望,没人敢上前帮忙。王建国没多想便冲上去扶起老人。老人感激地看着他,询问他的情况。得知他正在找工作,老人笑了笑说自己儿子的厂里正好缺人。王建国大喜过望,跟着老人来到工厂。老板见是父亲带来的人,简单面试后就录用了他。 而在村里,秀梅的肚子渐渐大起来,行动愈发不便。李阳的果园有了起色,小树苗茁壮成长。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李树财下班回家总会给富贵带些小玩意,富贵每次都开心得手舞足蹈。何花每日细心照顾着秀梅和富贵,一家人其乐融融。 王建国在县城努力工作,想着早日挣够钱还给秀梅。他时不时写信回家告知自己的近况,同时也关心着秀梅的生活。日子就这样平淡又充满希望地过着,每个人都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前行。这样王建国刚下班,就收到家里来的信,金凤生了个男孩,初为人父的王建国和厂长请了七天假,回去看望的妻儿,到了家,看到又白又胖的男娃,抱起来不住地亲吻儿子。又转身握住金凤的手说:‘’金凤,你受苦了。咱儿子就王东吧?‘’金凤看着满脸幸福的丈夫,也会心地笑着说:‘’行,就叫王东‘’。王建国在这几天都细心地呵护金凤母子,七天的时间转眼间就到,王建国虽然有些不舍,但是自己当爹了,家里的开销也相对地加大了,何况自己从妹妹家借的一千块钱还没还上,于是叮嘱了金凤几句,又回到县里的工厂继续工作。并把金凤生了男娃的的事写信告诉了妹妹。 冬天悄然而至,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飘落。旮旯村被白雪覆盖,宛如一幅水墨画。 秀梅站在窗前望着南山坡,那里一片银白,李阳的果园也在雪中静默着。她裹紧棉衣,心中默默祈祷着那些果树能熬过寒冬。秀梅在信中得知嫂子生个男孩时,也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丈夫李树财。 李阳则在果园里忙着给果树加固支架,防止积雪压断枝条。他的脸冻得通红,但眼神依然坚定。 富贵穿着厚厚的棉袄,在炕上爬来爬去,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雪花。何花在厨房煮着热汤,屋子里弥漫着温暖的气息。 王建国在县城的工厂里加班加点地工作,他想趁着冬季多赚些钱。偶尔休息时,他会想起家乡的雪景,思念家人。 李树财下班后骑着自行车顶雪回家,怀里揣着给富贵新买的拨浪鼓。当他推开家门,热气扑面而来,秀梅微笑着迎接他,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冬日里平凡而珍贵的幸福时光。 王秀梅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十分不便,富贵就由婆婆何花带,早晚做饭的时候。李成山就哄着富贵在炕上玩。富贵现在也能蹒跚地走几步。 李成山十分疼爱富贵,只要他看着富贵,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富贵的一举一动,很怕富贵有个磕碰的。有一次何花看着富贵时,富贵不幸摔倒了,下嘴唇磕出血了,疼得富贵哇哇大哭。李成山赶紧把富贵从何花手里抱过来。 ‘’你是干啥吃的,看个孩子都看不好,你看富贵磕的,下嘴唇都出血了。你这废财玩意,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李成山对着老伴何花就是一顿输出。 何花也自知理亏,李成山无论怎么埋怨就是低着头不吱声。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柳条也长出了嫩绿的新芽。 李树财正要去上班,秀梅突然感到肚子疼,捂着肚子痛苦地对何花说::妈,我怎么突然肚子疼呢。‘’ ‘’秀梅,你一定是要生了。树财,你今天别上班了,快去找接生婆。‘’ 何花说。 李树财急忙跑去请接生婆。家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富贵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氛围,静静地在李成山怀里睡着了。 接生婆赶来后,迅速进入房间开始接生。何花在外面焦急地踱步,李成山也眉头紧锁。在外面接连抽着旱烟。一边也留意着富贵,很怕富贵醒再磕碰着。李树财心里也忐忑不安,只能默默祈祷母子平安。 经过一番努力,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接生婆出来报喜:“是个健康的男娃呢。”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不对,还有一个,啊双胞胎,又是一个男娃。‘’接生婆接着说。秀梅虚弱地躺在床榻上,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李树财听了接生婆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他冲进屋内,看着虚弱但满脸幸福的秀梅,眼眶泛红。“秀梅啊,你真是咱家的大功臣,一下子给我添了两个大胖小子。”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一个孩子,动作生疏却无比轻柔,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何花高兴地拿出二十块钱打发了接生婆了。抱起这个孙子亲一下,随后又抱那一个亲一下。李成山也笑得合不拢嘴,对儿子说:‘’树财,我这往上三代都是一脉单传,到了你这,一下子生了三个男娃,一下子让我们老李家人丁兴旺。你可是我们老李家的大功臣啊!‘’ 第二天一整天,李树财逢人就咧嘴笑道:“我家秀梅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哩。”他走路都带着风,平时寡言少语的他变得滔滔不绝,跟同事们讲述着自己的欢喜。回到家,更是抢着干活,不让秀梅累着分毫。夜里睡觉,他都会悄悄起床好几次,去看看两个孩子睡得好不好。他暗自盘算着,一定要更加努力赚钱,给孩子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在他眼里,未来充满了希望,仿佛美好的画卷正在缓缓展开,而他的两个儿子便是这幅画中最耀眼的存在。 随着新生命的到来,家里更加热闹了。李树财干劲更足了,想着要为孩子们创造更好的条件。王建国在县城收到家书得知秀梅又产子并且是双胞胎,他也很高兴,干活越发卖力。而李阳的果园在春天里生机勃勃,他看着满坡的果树,仿佛看到了未来美好的景象,他心中那份遗憾也慢慢淡去,全身心投入到果园事业之中,他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 第13章 旮旯村的第一个万元户 李家一下子就忙碌起来,除了李树财早出晚归的上班是最清闲的,剩下的三个大人秀梅和公婆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大的哭完,二的哭完,三又拉了。于是就每个人看一个。婆婆去做饭,三个孩子一起哭了起来。李成山抱着富贵,秀梅抱起老二,老三哭,放下老二抱起老三,老三不哭了,放在炕上的老二又哭了起来。秀梅看着两个孩子,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哭,自己只能哄一个,不由得也心疼地哭了。 ‘’秀梅,那你哭啥,孩子哭点就哭点吧,孩子多照看不过来,只能让他们哭。你这不挺好的吗。三个孩子我们三人看着。树财小时候他们姐仨,我一个看着,磕碰是常有的事。‘’ 何花说。 秀梅听了婆婆的话,转念一想,也是,这三个孩子要是自己看着。根本也照看不过来呀。孩子哭点就哭点吧。 秀梅也自我安慰。 最忙的还是李成山,一也抱着富贵,一边心里想,‘’我才是最大的功臣。要是再来个男娃最好凑一桌,这两个孙子起个啥名呢,大孙子富贵,二孙子叫啥呢,富贵,富贵有余,对,二孙子叫富有,三孙子叫富余,想到这,哎呀,这是天意呀,当时给大孙子起名时,富贵有余在我脑海里一闪,大孙子就叫富贵,那有余不就预示着我还有两个孙子吗?‘’ ‘’李成山也打消了再要一个孙子的念头。对着何花说:老婆,咱们的二孙子就叫富有,三孙子叫富余吧。‘’ 何花听了说:‘’富贵有余,老头子这名字起得好,没想到你还挺有才的。‘’ 秀梅听到了李成山给两个孩子起的名字,心里也挺满意。必竟富贵有余这四个字喜庆又吉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三个孩子渐渐长大。富贵从小就展现出聪明伶俐的样子,总是跟在爷爷李成山身后问东问西。富有则比较调皮捣蛋,一天到晚到处乱跑,没少让秀梅操心。富余性格最为温顺乖巧,深得奶奶何花的喜爱。 这天,村里来了个货郎,带着各种各样新奇的小玩意儿。富贵眼睛亮晶晶的,拉着富有和富余围了上去。他看中了一支木头雕刻的小剑,很想买下来。可是他身上没钱,正沮丧着呢。富有却偷偷跑到家里,拿出自己攒了好久的零花钱,跑回去递给富贵说:“哥,咱买这个。”富贵特别感动,三兄弟拿着小剑开心地玩起来。秀梅看到这一幕,欣慰地笑了,心想这三个孩子感情真好,以后一定都会有出息的。 王建国每天在工厂兢兢业业地工作,得到老板的认可,提拔为生产车间的班长,工资也涨到了每个月一百元。到了年底终于攒够了一千块钱。王建国去了邮局给秀梅寄去一千块钱,又在商店买了两瓶好酒,给秀梅的公公李成山邮去。 王秀梅收到哥哥寄过来的一千块钱,和两瓶好酒,把这一千块钱递给李成山说:‘’爸,这是我哥还咱家的一千块钱,你收好了,还有这两瓶酒是我哥孝敬你的。‘’ 李成山当初借给秀梅娘家钱时,就抱着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心态借的,当时就是希望秀梅她能在老李家安心地与树财过日子,李成山接过一千块钱时,心里五味杂陈,秀梅为了落户,才嫁给了儿子树财,当时他是一点也瞧不起王建国夫妻俩,就是相中了秀梅那貌美如花的模样,才答应了这门亲事,让他没想到的是秀梅的娘家是穷,但人家穷的有骨气,这攒一千块的人家现在别说在旮旯村,就是在整个西沟村也是屈指可数。人家王建国就凭自己打工,这么快就能还上了一千块钱。他对秀梅的娘家人由原来的蔑视转变到敬佩。 李成山又接过了那两瓶酒,竟然是孔府家酒,这可是山东名酒啊。李成山有两大爱好,就是抽烟喝酒。他平常根本舍不得花钱买酒喝,但对全国的名酒也略知一二。所以他知道这两瓶酒一定很贵,最少每瓶也得二十多块钱,心里想人家山东人不仅有骨气,还大方,不像咱们这小家子气。于是又把钱塞到秀梅手里说:‘’秀梅,爸也老了,以后这个家就你来当,这两瓶酒我收起来,等你爸来了,我们老哥俩在一起品尝。‘’ ‘’爸,你和我妈才六十多岁,根本都不老,我和树财对人情世故都不太懂,这个家还是你俩管吧。‘’ 秀梅推脱着说。 ‘’秀梅,我说让你当家你就别推脱了,我现在还能在生产队干几年。现在咱家七口人,三个孩子过两天都让他们去上学吧。家里的开支也会逐渐加大。你妈就负责接送富贵他们三个小家伙上下学。你的担子以后会很重的。‘’ 李成山说。 ‘’是啊,秀梅,我的身体也不好,树财他又过于老实,以后这个家就全靠你了支撑了。‘’ 何花说。 ‘’那既然二老这么说,这钱我就暂时保管,不过大事时还是要您二老做主。‘’ 秀梅推脱不掉,只好答应了。 到了上学那天,何花早早地就把三个孙子叫醒。她给富贵穿上那件蓝色的小褂子,给富有套上灰色的罩衫,又仔细地给富余梳好头发。三个孩子站成一排,脸上满是兴奋。 何花牵着他们的手往学校走去。路上,富贵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像叔叔一样挣大钱。富有则好奇地四处张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新鲜感。富余紧紧拽着奶奶的衣角,有点害羞。 到了学校门口,何花叮嘱他们要听话,互相照顾。富贵拍着胸脯保证,富有调皮地敬了个礼,富余小声地说了句“知道了”。何花看着他们走进校园,眼眶微微湿润。她想起自己年轻时拉扯孩子的艰辛,如今又开启了照顾孙儿学习的新阶段。她默默转身离开,心中充满对三个孙子未来的期待,而三个孩子也正式开启了他们的求学之旅,迎接属于他们的成长挑战。 李阳承包南坡的荒地,现在已经变成了果园,果园里各种果树繁花竞放,粉的桃花,白的梨花,嫩黄的杏花,一朵朵,一簇簇,密密匝匝地挤满枝头。远远望去,缤纷的花海一望无际,微风拂过,花枝摇曳,仿佛彩色的波浪层层翻涌。让人仿若置身于梦境之中一般。 李阳这几年经过反复地探索和研究,又通过实际经验,终于挑选出适合当地气候的果树,前年他去山东,购买了四千棵富士苹果树苗,几乎栽满了整个南山坡,只有边边角角的地方栽了些桃啊,杏啊,梨啊。主要以山东富士苹果为主。 李阳刚承包那年,就买了许多个品种的苹果树苗,到了挂果成熟后,他把每个品种的结的苹果拿到镇里和市里有经销水果的老板品尝,最后都说山东富士苹果不仅皮薄,而且口感脆甜,汁水丰富,比其他品种更受欢迎。李阳听了很高兴,于是决定把承包的几十亩荒地全部栽山东富士苹果。今年的山东富士苹果是初果期,每棵树上都结了苹果,李阳每天都在果园里不知疲倦把忙碌着。因为果园就是他的希望。 ‘’旮旯村从今天起开始通电了。‘’一大早,大喇叭在村中央小广场的上方响起。村民们的脸上洋溢着控制不住的喜悦。 电工不辞辛劳,忙碌在村里的每一个角落,埋立电线杆,扯电线,装安电表,安电灯。一盏盏明亮的电灯被小心翼翼地安到每家每户的外屋,卧室。当轻轻地一拉闭火那根绳,温暖而柔和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每一张幸福的脸庞。 不仅如此,小小的喇叭也在每家的屋里安了家。这小喇叭外观精致,声音响亮。有了它,村里的通知,评书连播,有趣的故事,都能第一时间传到每家每户。老人坐在炕上,听着小喇叭播放的评书。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孩子们围着小喇叭,好奇地听着各种新奇的消息。不时地发出欢快的笑声。 如今,电灯和小喇叭成为小山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为这个宁静的小山村带来新的生机与欢乐。 李阳山上的果园通过村主任的帮助,也都顺利地安上了电灯。 小喇叭广播更为惊人的一条消息‘’,今年将是生产队的最后一年,年底就实施包产到户,就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大锅饭彻彻底底地消失了。把土地按照人口平均分到每家每户。‘’ 果园里的富士苹果挂满枝头,今年虽是初产期,保守估计产量也在六万斤左右。李阳打算雇几个人帮忙采摘,再雇马车拉到市里去卖,李阳在村里雇了六个妇女,每天给两元的工钱,又雇了五个男村民,每天给三元的工钱。又雇了村里仅有的两辆常年以拉脚挣钱的大马车,每天把苹果拉到市里去卖。每辆大马车拉一趟苹果给三十块钱,旮旯村离市里五十多里地,要是卖的顺利,起早贪黑一天就能跑个来回,所以养大马车以拉脚为生的李光和赵东都非常愿意去。李光家养了一个枣红儿马,和一个黑色的骡子。赵东家则养了一个黑色的骒马和一个棕黄多的骡子。他们俩家养的马和骡子都又高又大,显得非常壮实。行里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养的马,就知道他俩是专门跑长途拉脚的车把式。李阳让六个妇女负责摘苹果装筐。留两个男村民负责把装好筐的苹果从果园里抬出来。另外三个村民跟着李阳,坐着装满苹果的两个大马车去了市里。李阳也是头一次做买卖。就找了一个人多的地方,从车上搬下了几筐苹果,就吆喝起来:‘’苹果,山东富士苹果,先尝后买,五毛一斤。‘’路过的市民都围了过来。李阳拿起苹果对着围过来的市民说:‘’叔叔,阿姨,你们尝尝,买不买没关系。‘’有的市民拿起了尝了一口说:‘’别说,这苹果又脆又甜,给我来十斤。‘’就这样市民们你五斤,他十斤的都开始买李阳的苹果。李阳他们几个一时间也忙的焦头烂额,收钱的,称称的。这时一个四十多的男子拿着一个富士苹果咬了一囗,有些惊喜,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苹果说:‘’这苹果是谁的,这两车苹果都一样不?如果都一样五毛钱我都要了。‘’李阳说:‘’当然都一样了。‘’男子叫郝帅,是一家大型超市的经理。郝帅说:‘’小伙子,赶马车跟我走。‘’李光和赵东赶着马车和郝帅去了一个大仓库,大仓库里有大地秤,很高就称重完毕,两车苹果一共三千二百三十六斤,抹去零头一共三千两百斤。这两车苹果李阳一共卖了一千六百块钱。郝帅对李阳说:‘’小伙子,你那还有多少苹果,五毛钱我全要了。明天你只管把苹果往我这仓库拉就行,到时咱一车一算账。‘’李阳笑着说:还有几万斤吧。‘’李阳领着几个村民去了饭馆,每人要了三块钱的一大碗抻面,村民们都是头一次下馆子,更是头一次吃抻面。吃得更是连汤都不剩。李阳对村民说:咱们抓紧赶路,明天还得来送一趟。李光和赵东听了,小鞭子也紧抽起来。毕竟和李阳来市里卖苹果不仅有钱挣,而且能下馆子。 李阳经过一个多月时间,把果园里的七万五千斤苹果全部卖完,一共卖了三万七千多块钱,除去人工费和各种花销,李阳还剩三万五千块钱。又去把在银行贷的一千块钱款还了。李阳手里还剩三万三千块钱。一年就成了万元户,无论是在西沟村还是青峰镇,李阳都是第一个万元户。李阳在青峰镇也是小有名气。无论在任何场合,只要有提起李阳,众人都对李阳赞不绝口。到李阳家说媒的人也络绎不绝。但都被李阳以没时间为借口婉言谢绝了。 他用卖苹果的钱买了一台拖拉机。这台拖拉机成了村里的稀罕物,大家纷纷跑来围观。李阳开着拖拉机在村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满是自豪。 李阳想:‘’今年初果期就产这么多苹果,过年苹果产量最少能结二十万斤苹果。李阳打算过完年在果园盖几间房子。‘’ 李阳打听到鞍山是盛产南果梨的地方,简单地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坐客车去鞍山找当地的果农学习果树的病虫防治和果树剪枝技术。 李阳到达鞍山后,四处打听,找到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果农张大爷。张大爷看着这个远道而来的年轻人,眼里满是赞许。 李阳虚心向张大爷请教,张大爷带着他在自家果园里实地讲解。“这果树防虫啊,关键在于预防,季节交替的时候就得提前喷洒药剂。”张大爷指着一棵梨树说道。说到剪枝,张大爷拿起剪刀示范起来,“这枝桠不能乱剪,要留下有用的,让阳光能照进来,果子才能长得好。” 李阳认真地记着笔记,还不时提出自己在种植中遇到的问题。几天下来,他收获颇丰。 就在准备返程时,他听说鞍山有一场果树种植嫁接技术交流会。他毫不犹豫地参加了,会上各路专家分享最新的种植理念和技术。李阳犹如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知识,还结识了一些同行朋友。 带着满满的收获,李阳踏上回家的路。他满心欢喜,想着把学到的东西运用到自家果园,明年定能让苹果长得更好,产量更高。他望着车窗外的风景,眼神坚定而充满希望。 第14章 人有旦夕祸福 冬天来了,旮旯村开始分地,王秀梅家七口人,是旮旯村人口最多的人家。分的地也最多。王秀梅站在自家分得的四十多亩地里。心中满是欢喜与期待。她盘算着明年春天要种些啥,玉米肯定得种一大片,再留出挨着李阳果园那七亩地种大豆。李成山在生产队分牲畜时,抓阄抓到了一头毛驴。 然而,这地虽多,但耕种起来也是个大难题。家里劳力只有公公婆婆,孩子还小干不了重活。正当她犯愁的时候,村里的李二柱来找她了。原来李二柱家人多地少,想租一部分王秀梅家的地来种。王秀梅眼珠一转,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既能解决自家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又能有点额外收入。 于是两人商量好了租金,签了简单的协议。之后王秀梅用一部分钱买了些更好的种子和农具。周围村民看到王秀梅这么灵活应对土地分配后的状况,纷纷夸赞她聪明能干。而王秀梅也对未来充满信心,相信靠着这片土地,一家人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这天早晨,李树财去镇里上班,何花送三个孙子去上学。王秀梅正在外屋洗碗。 ‘’嫂子,干什么呢?‘’ 王秀梅回头一看,只见李阳拎着一大袋苹果走了进来。 ‘’李阳,快进屋。‘’ 王秀梅把李阳让进东屋。 正在东屋抽烟的李成山看见李阳来了,忙笑着说:‘’大侄子,来快进屋坐。‘’ 李阳把苹果放在炕上说:‘’大伯,今年苹果丰收了,我每家每户都送几个。给我三个大侄子多拿了点。‘’ 李阳又接着说:‘’大伯,嫂子,我今天来有件事,我想用我家分的十五亩地和你家换挨着果园的那块地。‘’ 王秀梅看了一眼公公李成山说:‘’李阳,换地的事你和你大伯商量,只要你大伯同意就行。‘’ ‘’大侄呀,我家挨着你果园的那七亩地可是三等地呀。你拿你家的好地换它干什么?‘’ 李成山/说。 ‘’大伯,我想在那里盖几间房子。所以我想用我那十五亩地换你家那七亩地。‘’ 李阳说。 ‘’李阳,那你不亏了,你用七亩换就行。‘’ 李成山知道李阳现在是旮旯村人人想巴结的对象,所以索性大方一次。 ‘’不,大伯,我那十五亩地都归你,我现在的心思都在果园上。哪还有精力去伺弄那几亩地。再说了,大伯,我以后还有不少事需要大伯帮忙呢。‘’ 李阳说。 ‘’那大伯可占便宜了。‘’ 李成山说。 李阳听了也十分高兴,对李成山和王秀梅说:‘’大伯,嫂子,那我回去了,我去筹备盖房子的事。‘’ 李成山把李阳送出了大门。回来高兴地说:‘’秀梅,今天咱可捡个大便宜了。‘’ ‘’死老头子,什么事把你高兴得这样。‘’ 何花送孙子上学回来看见李成山正眉飞色舞和秀梅说着话,于是有些好奇地问。 李成山听了便把李阳用十五亩地换他家七亩地的事说了一遍。 何花听了也乐得合不拢嘴。 半夜,王秀梅被一阵咳嗽声惊醒,睁开眼睛一看,是丈夫李树财在咳嗽。 树财哥,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王秀梅柔和地说。 ‘’我也不知道,白天还好好的,也许是感冒了。‘’ 李树财说。 ‘’那你明天上班去镇上医院看看去。‘’ 王秀梅说。 ‘’秀梅,你看我这体格子,壮得像头牛,能得什么病。你放心没事的。‘’ 李树财说。 第二天李树财去镇上的小诊所把自己的症状和大夫说了一遍。 大夫拿听诊器给李树财听了一会说:感冒了,低烧,肺子有点炎症。吃点消炎药吧。大夫给李树财开了消炎药和感冒药。并嘱咐李树财要按时吃药,过两三天过来再给他用听诊器听听。 李树财也没在意,这几天粮管所特别的忙,他没有回家,在宿舍地住。大约一个星期过去了,李树财的感冒一点也没有见好,咳嗽反而加重了。由低烧转为高烧。李树财又去了小诊所,让大夫再给他看看,大夫拿着听诊器又给他仔细地听了一遍说‘’你这病好像是肺结核,你马上去大医院去看看。 李树财听了大夫的话,也感觉自己的病不是单纯感冒那么简单。自己今天早晨咳出的痰还带血。他和领导请了假,骑自行车就往家里赶去。 李树财到了家,浑身像散了架子样。这一个星期咳嗽把他折磨的吃不好睡不着的。进了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咳嗽地说:秀梅,大夫怀疑我得了肺结核,让我去大医院去看看。‘’ 秀梅听了丈夫的话,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李成山听到儿子的话也是一惊,随后说道:‘’秀梅,咱马上收拾东西,去县里医院看看去。老婆子,你在家照看好三个大孙子,我赶毛驴车拉树财去县医院。‘’ 何花听说儿子得了肺结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一边用衣袖口擦着眼泪一边说:‘’老头子,多拿点钱,不如直接去市里医院。‘’ ‘’老婆子,先到县医院看看再说。‘’ 李成山边说边往外走,去套毛驴车。 李成山把毛驴车赶得飞快,拉着儿子和儿媳妇去了县城。 三十多里地的路程,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县医院,李成山急忙去找医生说明情况。医生安排李树财做了一系列检查。等待结果的时间漫长而煎熬,王秀梅紧紧握着李树财的手,眼里满是担忧。 终于,检查报告出来了。医生看着报告表情凝重,缓缓开口:“不是肺结核,不过病情比较复杂,我们这里医疗条件有限,建议你们还是尽快转去市医院。” 李成山一听急了:“医生,到底是什么病啊?”医生解释说是一种罕见的肺部感染疾病,需要更先进的设备和专业的药物治疗。 三人失落地走出医院。秀梅焦急地说:爸,‘’这可咋办呀,这离市里还有二十多里地,天也马上快黑了。‘’ 李成山也有些六神无主,低着头抽着旱烟。 不如今天我们先回家,明天起早坐客车到市里医院看病。 ‘’那也只有明天去了。‘’李成山说完就要赶着毛驴车往回走。 这时一辆拖拉机在他们三人面前停下,李阳笑着说:‘’大伯,你们三口人来,医院是谁生病了吗?‘’ ‘’大侄呀,你树财好像得了肺结核,来县医院看看,县医院的大夫让我们去市里医院看看,这天太晚了,打算明天起早就市医院给你树财哥看病。‘’ 李成山说。 原来李阳来镇上买盖房子的水泥和钢筋,建材老板明天给送去。李阳回家路过县医院,看见李成山他们一家三口从医院出来,就停下车,问一下是谁生了病。 李阳听李成山说县医院让树财哥去市医院看病,就知道病情严重,不能耽误。决定自己开拖拉机送树财哥去市医院看病。 ‘’大伯,我开拖拉机拉树财哥去市医院看病,你赶毛驴车回家,明天你再去市医院。‘’ 李阳说。 那大伯就谢谢你了。 李成山。 树财哥,嫂子,你俩快上车。‘‘’’ 李阳开着拖拉机一路疾驰,李树财靠在王秀梅身上虚弱不堪。天色渐暗,道路也变得颠簸起来。 好不容易赶到了市医院,李阳帮忙找医生、挂号,忙得不可开交。经过一番紧急检查后,医生说:这种罕见的肺部感染,现在肺部已经有的地方穿孔,还有的地方囊肿。病情十分罕见严重。不仅治疗费用颇高,还很难治愈。王秀梅听了面露难色。 李阳看出了王秀梅的困境。对大夫说‘’大夫,你看这病需要多少钱呢?‘’ ‘’这个我也说不好,我从医三十多年,头一次看到一个病人的肺子上既有穿孔又有囊肿的。你先去住院部办理住院手续吧。‘’ 大夫说。 来到住院部,李阳和王秀梅去办理住院手续,住院部的大夫拿着病历看了一会说:‘’先交五千块钱押金吧。‘’ 王秀梅一时间不知所措。因为他把家里的积蓄全部都拿来了,才两千一百多块钱,还剩三千块钱呢。 李阳看出王秀梅根本拿不出五千块钱,就对王秀梅说:‘’嫂子,没事,我手里正好有五千块钱。‘’ 李阳从兜里拿出一打钱递给大夫说:‘’大夫,这是五千块钱押金。。’’ 这五千块钱是李阳买水泥钢筋的钱。现在看病要紧。 李阳王秀梅感激涕零地看向李阳,“李阳,这钱我们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李阳摆了摆手,“嫂子,救人要紧,先别想这些。那我现在回去了。”李阳出了医院,开着拖拉机回家了。 李树财顺利入院接受治疗。王秀梅留在医院照顾丈夫。 早上八点多,李成山就赶到了市医院,秀梅把李树财的病情和高昂的医疗费对李成山说了一遍。 李成山听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满脸愁苦。他一辈子勤勤恳恳,本以为日子慢慢变好,却没想到遭遇如此变故。家里所有的积蓄加起来都不够支付后续的费用,还欠了李阳这么多钱。 经过几天的治疗,李树财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好,医生再次前来查看,眉头紧皱。“目前只能尝试一种新型的进口药,但价格昂贵。”王秀梅和李成山听了心凉半截。但也只能听大夫的了。这种新型进口药,用了几天,五千块钱的押金就用完。大夫又给李树财复查一遍,而护士催促着再去续线。王秀梅又去交了两千块钱押金。 ‘’爸,你回家去借点钱,这两千块钱也挺不几天。‘’ 王秀梅对李成山说。 ‘’秀梅,你先在这照顾树财。我回家借钱。 ‘’爸,你放心吧。‘’王秀梅说。 李成山急匆匆地往车站赶去。 ‘’树财哥,你先一个在这,我去给我哥发个电报,和他借点钱。‘’ 王秀梅说。 ‘’秀梅,这病咱不看了,明天就办出院吧‘’。 李树财说。 ‘’不行,树财哥,必须得看。我去给我哥发电报。‘’ 王秀梅哭着去了邮局。 李树财此刻躺在医院的病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棚顶,‘’爸爸和媳妇为了自己的病四处借钱,而自己的病情却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难道自己得的病是癌症。‘’ 这时一位大夫走进了病房,手里拿着李树财拍得肺部片子。对着躺在病床上李树财说:‘’你自从用了新型的进口药,感觉怎么样?‘’ ‘’大夫,我没感觉病情有所好转,只不过这两天总爱饿,饭量地以前大了。‘’ 李树财说。 ‘’大夫,今天复检的结果出来了吗?我丈夫病见好吗?‘’ 从邮局回来的王秀梅看见大夫在病房里,就迫不及待地问。 ‘’从今天拍的片子和以前的对比,病人的病情有所好转。说明这个进口药还是对症的,再用几天进口药看看。现在病情的好坏与病人的心情有绝对关系。病人保持着心情舒畅。配合大夫的治疗才能尽快康复。‘’ 大夫说完,转身又去其它病房里。 在工厂打工的王建国收到了妹妹的电报,赶紧回家把妹夫生病需要钱的事告诉父亲和妻子,三口人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凑在一起一共是一千五百二十三元。 ‘’爸,金凤,咱给妹妹寄一千五百块钱去吧。‘’ 王建国说。 ‘’建国,你也等会,我回家问问我妈有钱没?‘’ 孙金凤说完就往娘家跑去。 ‘’妈,你手里有多少钱,秀梅他男人生病了,需要钱?‘’ 孙金凤刚进屋就气喘吁吁地说。 ‘’金凤,妈手里一共才不到六百块钱,给你拿五百块钱吧。‘’ 赵小玉说。 在赵小玉心里,是女儿的这个小姑子救了自己的命,要不是秀梅给自己寄过来的那棵草药,自己的病根本不能好。所以当听到秀梅的男人有病了,需要钱时就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援助的手。 就这样,王建国夫妻俩凑了两千块钱给秀梅寄去。 李成山回到家先去两个女儿家下命令似的告诉两个女儿,‘’你兄弟树财生病了,需要钱,你们每人给准备一千块钱,我明天来取来。 李成山又去了关系比较好的几家亲属了,亲属们听到李树财生病了,需要钱时。每人都没有让李成山失望,有借给三百元的,有借给五百元的。 李成山把这些亲属借的钱加起来一共三千二百元。李成山拿着这三千二百元,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儿子为什么突然就得病了呢?还好有这些亲朋好友,给予了我力量和希望,是他们的善良和慷慨,让我明白真正的亲情,不会因为困难而消散,反而在困境中更加深厚。 李成山心里暗暗发誓,等儿子康复了,一定努力挣钱,尽快还清这些债务。同时他心里也在对儿子说:‘’树财,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有这么多爱你的人在支持着我们,我们一定能战胜病魔,迎接美好的明天。‘’ 第15章 真挚的亲情 李阳在果园盖房子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大家都议论纷纷,有人说他傻,好好的村子不住,非要跑到果园里折腾。但李阳却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这天,李阳正忙着指挥着工人从车上卸沙石和木料。 ‘’阳哥,有啥活没?我来帮你干。‘’ 李阳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美女。这女孩名叫杨柳,是前村主任杨富的女儿。杨富现在六十岁了,他的妻子叫吴春妮,比他小三岁,杨富有三个女儿,大女儿杨雪,二女儿杨雨都嫁到镇里了。只剩下这个小女儿杨柳,去年中考差两分没有考上高中。杨富打算让小女儿今年复习一年,再重新考一次,可杨柳说啥也不复习了。说要去果园帮李阳干活。杨富也知道女儿杨柳的心思。更何况杨富也很喜欢李阳。就默许了女儿杨柳去果园帮李阳干活。。杨富今年从村主任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年龄大了。应该把位置让给有能力的年轻人,所以就去镇政府找镇领导说明年龄大了,已经不胜任当村主任了。并推荐李阳当西沟村村主任。镇领导研究决定同意杨富的请求。并找到李阳,让李阳当西沟村村主任。李阳听了要自己当村主任。以自己忙着果园的事为理由,拒绝了镇领导。 “杨柳啊,你来凑啥热闹,这里灰大着呢。”李阳笑着说道。 “阳哥,你这可是咱村的大事儿呀。我就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而且我也想学学怎么盖房子。”杨柳眨着大眼睛,一脸俏皮。 李阳无奈地摇摇头,“行吧,不过只能干点轻活。” 于是杨柳便跟着工人们一起搬些小件物品,一边干活还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村里的趣事。 没过多久,杨柳不小心被一根木刺扎到了手指,疼得叫了起来。李阳赶忙放下手中的工具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查看伤口并将刺拔了出来。 “都跟你说小心点儿了。”李阳略带责备。杨柳红着脸,心里却甜滋滋的。 此时,周围的工人开始打趣道:“哟,我们的阳哥很关心杨柳妹子嘛。”李阳挠挠头,不知如何回应,而杨柳则害羞地低下了头。 李成山拿着三千两百块钱去了大女儿家。打算再从两个女儿家借两千块就去医院。 李艳春和丈夫彭刚看见李成山走进院子就迎了出来。 ‘’爸,你快进屋。‘’ 彭刚说。 李成山进屋就说:小刚,艳春,你们那一千块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着急,拿完钱我得马上去医院。 大女儿艳春吱吱唔唔地说着各种原因,大姑爷低着头不说话。 李成山着急地说:‘’艳春,小刚,你俩到底借我多少钱?‘’ 艳春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拿出一打钱递给李成山说:‘’爸,我们只凑了三百块钱。‘’ 李成山把钱啪的一下子扔到地上说:‘’艳秋,你兄弟病得那么重,你只借三百块钱,亏你还是他大姐。我去别人家少说也借我三百块钱。你家要是真没钱,我什么也不说了。算我白养你这个白眼狼了。‘’ 李成山转身去了二女儿家。到了二女儿家,只要艳秋抱着孩子在家。 李成山进屋就问:‘’艳秋,大军呢?我让你给我准备的一千块你准备了吗?‘’ ‘’爸,你先坐一会,大军出去借钱了。‘’ 艳秋说。 李成山听了以为二女儿和大女儿一样,不肯多借给自己钱。就对二女儿说:‘’三百五百的我就不借了,我得马上去医院。‘’ ‘’爸,你别着急,树财有病,我这个当姐夫的咋地也要帮个忙呀。‘’ 李成山刚要转身去医院。就被二姑爷大军从外边走进屋来。大军手里还拿着个兜子。 大军打开兜子,从里面拿出八打钱对李成山说:‘’爸,这是我从几个朋友借的八千块钱,你让我准备的一千块钱,我准备了两千块钱,还怕不够,今天就起早去朋友家又借了八千块钱,这一万块钱你先拿去吧。过几天我俩去医院看树财。‘’ 李成山接过钱,眼眶泛红,声音有些哽咽,“大军啊,还是你懂事。”转头看向艳秋,“艳秋啊,爸错怪你了。”艳秋微微一笑,“爸,都是一家人,别说这话。” 李成山离开后,艳春在家里越想越气,就来妹妹家事,和妹妹说丈夫彭刚怕父亲一时间还不上,所以只借给父亲三百块钱的事。艳秋气得直跺脚,“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大军为了凑钱四处奔波,你看不到吗?” 大姐艳春低着头满脸愧疚的样子。 ‘’大姐,咱家就树财这一个弟弟,现在弟弟有病了。我们当姐姐的难道不应该竭尽全力地帮忙吗?‘’ 艳秋说。 艳春听妹妹这么说,哭着跑了出去。 李成山正在车站等车,大女儿艳春和大姑爷彭刚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爸,我和艳春错了,你原谅我吧,这是我借给你的两千块钱。‘’ 彭刚内疚地塞给李成山一打钱。 ‘’小刚,艳春,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困难都应该尽力帮助,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俩赶快回去吧。我得马上去医院。‘’ 李成山笑着说。 医院的病房里,王秀梅正用湿毛巾一边给李树财擦脸,一边轻声地说:‘’树财,你感觉怎么样?‘’ ‘’这两天感觉好多了。秀梅多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李树财说。 ‘’树财哥,你说啥呢,咱俩不是两口子吗!‘’ 王秀梅说。 ‘’秀梅咱家的地也应种了吧?‘’ 李树财说。 ‘’可不是,玉米该种得了,今事不用你操心,让爸回家张罗去。‘’ 王秀梅。 ‘’李树财家属,押金用完了,再交点押金。‘’ 一个护士在门外说。 ‘’我马上去交。‘’ 王秀梅一也回答,一边去包里拿刚从邮局取回哥哥汇来的那两千块钱。 ‘’秀梅,我去交押金。‘’ 李成山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护士催着交押金。 ‘’树财,你感觉怎么样?‘’ 李成山走的病床前,轻声地对儿子说。 ‘’爸,比前几天强多,就是这种进口药太贵了,咱们农村人根本用不起。‘’ 李树财说。 ‘’树财,花多少钱咱都得看好。看,这是借的钱,一定要把你的病看好。‘’ 李成山一边说一边打开兜子,让李树财看兜子里面的钱。 ‘’爸你从哪借这么多的钱?‘’ 李树财看见满满一兜子钱,惊讶地问。 ‘’树财,你二姐父大军听说你生病了,需要钱,他一个人就从朋友那串换了一万元。大军这个人挺讲究啊。‘’ 李成山说。 李成山去了住院部收费处又交了五千块钱押金。 李阳的房子施工进度很快,旮旯村的村民有不少都是自愿来帮李阳盖房子的,他们都知道李阳的果园以后还要雇很多人,现在来帮李阳盖房子,说白了就是巴结上李阳,以后好来李阳果园打工。 李阳在和李成山换得那块地上,盖了八间红砖瓦房。在李阳的心里,八间房的布置早就有谱了。两间卧室,两间厨房。两间餐厅,两间仓房。 两间卧室自己用一间,另外一间雇一个有文化的人,帮自己记账。 等房子盖完,李阳再雇几个老实本分的村民在这里长期干活。卖苹果的时候,还不得雇几十个人,到时候厨房和餐厅也许会还不够用。现在手里的钱也不多,只能先这样了,房屋不够用,来年再扩建。 果园东南角那随道,有很多车从那里经过,李阳怕哪天苹果丢了。就又在那盖了两间房。打算雇了年纪大点的给他看果园。 杨柳每天都是早早地来到果园,帮李阳干这干那。中午饭,都是杨柳做的,十多个工人的饭,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李阳看见杨柳忙得满头大汗。就对杨柳说:‘’杨柳,你看把你累的,你明天别来了。我雇一个人来做饭。‘’杨柳擦了擦汗说:‘’阳哥,我能行,雇人还得花钱,多浪费呀。‘’ 李阳知道杨柳的心思,可杨柳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小妹妹。李阳现在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在果园上。 随着时间推移,李阳的八间瓦房终于完工了。房子宽敞明亮,外墙刷得雪白,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李阳满心欢喜地规划着接下来的事情,他决定先贴出招工启事。消息一出,前来应聘的村民络绎不绝。李阳挑选了几个踏实勤劳的村民留在果园工作。 杨柳依然每日前来帮忙,李阳虽多次劝说,但她仍执意如此。一天,村里来了个年轻的果商,听闻李阳的果园规模不小,前来洽谈合作。这果商看到忙碌的杨柳和井井有条的果园运作,不禁夸赞李阳管理有方,身边还有得力帮手。 李阳心中一动,或许杨柳并不只是个单纯爱慕自己的小姑娘,而是真的能够成为事业上的伙伴。当天晚上,李阳对杨柳说:“杨柳,其实你一直在果园帮了大忙,我想正式邀请你留下来,和我一起经营果园。”杨柳眼睛一亮,激动地点头答应。从此,两人一同为果园的发展努力奋斗,而关于他们感情的传言,也在村子里悄悄蔓延开来。 李树财在医院里又用了七八天进口药,加上妻子王秀梅的精心照顾下,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李成山刚把家里的地种完,就又急忙赶了回来。 今天大夫又给李树财进行了复检。肺部的炎症基本都好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大夫,再给我家树财用几天进口药,让他的病彻底地好了。‘’ 王秀梅对大夫说。 ‘’大夫看了一眼王秀梅,又看了一眼李成山说:你们还想继续用进口药,不怕价格昂贵,那就继续用。‘’ ‘’大伯,树财哥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吧?‘’ 李成山回头一看,李阳拎着两方袋水果走了进来。 ‘’再有一个星期就出院了。‘’ 李成山说。 原来李阳来市里买农药和化肥,特意到医院来看看。, ‘’那一个星期后,我开拖拉机来接你们出院。‘’ 李阳说。 ‘’李阳,那可多谢你了。‘’ 王秀梅说。 ‘’大伯,和你商量个事,我想雇一个看果园的,你能干不?‘’ 李阳说。 ‘’大侄,好事你都想着大伯呢。我在家待着也没啥事,我干。‘’ 李成山毫不犹豫地说,因为这次儿子有病,借了不少钱。现在要多挣钱,早些把饥荒还上。 ‘’大伯那就这么定了。‘’ 李阳说。 ‘’大侄子,你树财哥这病没少花钱。我正想着等你树财哥出院后,干点啥活挣钱,好尽快地还完饥荒。这不你就给我找了个好活。‘’ 李成山说。 ‘’大伯,我现在果园里雇了好几个人,现在缺一个管事的,你白天在果园帮我安排督促我雇的那几个长期工干活,晚上你在果园里打更,这样大伯你也能挣点,再说有大伯你帮我在果园里管事,我也就放心了。大伯,我每个月给你一百块钱行不?我大娘除了接送富贵他们三个上下学时间外,让我大娘也去果园帮着做饭,我也不会亏待了她的。‘’ 李阳说。 李成山听了,当即是心花怒放。乐得合不拢嘴。 ‘’李阳,那我谢谢你了。‘’ 王秀梅说。 ‘’嫂子,你农闲的时候也可以去果园帮忙,来年,你把你家的地都租出去,你们全家都去果园帮我干活吧。‘’ 李阳说。 ‘’兄弟,谢谢你借我五千块钱,又给我爸找了个这么好的活。‘’ 躺在病床的李树财正在为这么多的饥荒而发愁呢。只凭自己那一个月百八的工资,啥时候能还完饥荒。听李阳这么说,原本十分郁闷的心,现在宽敞得能走一辆火车。 李成山听到李阳让自己管果园里干活的工人。这不是给自己权力吗。自己无论也要把份工作干好。 李成山对着李阳说:大侄子,你就放心地把雇的那几个人交给我吧。我一定带领着他们把果圆伺弄好。 今天是李树财出院的日子,李阳一早就开着拖拉机等在医院门口。李树财一家带着行李出来,看到李阳都露出感激的笑容。 “兄弟。这些天,辛苦你啦。”李树财虚弱地说道。 “客气啥,上车吧。”李阳帮忙把东西放好。 一路上,大家欢声笑语,谈论着果园的未来。李成山兴奋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要把果园看守得多严密。 回到村子,村民们看到李树财康复归来,都围上来问候。这时,去年买李阳苹果的那个超市经理打来电话,说今年李阳果园里的苹果他全要了,价钱随行就市,还要先付给李阳五万元订金。李阳高兴地说:让我担心资金的问题,现在也差不多解决了。 杨柳在一旁听到后,说自家还有些积蓄,可以拿来入股。李阳愣住了,没想到杨柳对果园这么上心。众人一阵沉默,随后李阳大笑起来:“好,那咱们就一起把果园搞得更大更好!” 大家望着彼此,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这个小村庄的故事,就像一颗种子慢慢发芽,即将茁壮成长,而每个人都充满希望地等待着丰收时刻的到来。 第16章 幸福的烦恼 旮旯村的早晨总是充满生机。公鸡刚打鸣几声,阳光就轻柔地洒在村子东头那棵老槐树上。树下的石凳还带着夜里的潮气,几只小狗早已欢快地奔跑起来,互相追逐着尾巴。 农舍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混合着柴火的气息弥漫在空中。妇女们早早起床,系着围裙站在灶台边,锅里煮着米粥,散发着阵阵米香。男人们扛着农具走出家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讨论着今天要耕种哪块田地。 孩子们也不睡懒觉了,穿着补丁衣服嬉笑着跑向村里唯一的学堂。他们手中拿着破旧的书本,笑声却清脆响亮得如同清晨的鸟鸣。村头的小溪潺潺流淌着,倒映着天边渐渐明亮的云彩,溪边的洗衣妇们用力捶打着物,水花飞溅间,映出五彩的光。整个旮旯村就在这一片祥和热闹的氛围中开启了新的一天。 何花看着儿子回来,拽住李树财哭着说:树财,你的病可好了,你可想死妈妈了。‘’ ‘’妈,你看我不是好了吗?没事了‘’ 李树财笑着说。 爸你吃个苹果。 富贵拿了个苹果递给李树财。 富有则拉着李树财的手说:‘’爸爸,以后你可别生病了,我都想你了。‘’ 富余笑着说:‘’妈,你给我爸包饺子吧。我想吃。‘’ 富余的一句话,逗得全家人哄堂大笑,富余有些害羞地扑进王秀梅的怀里。 小山村的夜晚静悄悄的,王秀梅躺在李树财的臂弯里,享受着这温馨的时刻,在丈夫生病住院的一个月里,她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她每天都悉心地照顾着她的树财哥。她疲倦地有些睁不开眼睛。 ‘’秀梅,这些日子你受累,看你都瘦了。‘’ 李树财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树财哥,只要你病好了比什么都强。我苦点累点也算不了什么。‘’ 王秀梅轻声地说。 ‘’秀梅我明天就去粮管所上班。‘’ 李树财说。 ‘’不行,树财哥,你得休息几天再上班。‘’ 王秀梅说。 ‘’秀梅,我身体没事,班上的活也不累,在说了我看病拉的两万多饥荒啥时候能还完。要不是亲友们都伸出援助的手,我的病根本没钱看。咱得多点挣钱,争取把饥荒早点还清。‘’ 王树财说。。 王秀梅听了这话,心里满是无奈,可她知道丈夫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那行吧,树财哥,不过你可得悠着点。” 第二天,李树财就精神抖擞地去粮管所上班了。粮管所的工作不算轻松,搬运粮食、盘点库存,他都干得一丝不苟。 李成山吃过早饭就去果园了。 李阳看见李成山来了,就迎了出来说:‘’大伯,你这么早就来。‘’ ‘’是啊,大侄,你看我把换洗的衣服都拿来了,今天来就住这了不走了。哎呀,这房子都盖完了。‘’ 李成山笑着说。 ‘’大伯,头两天完工的,快进屋。看看我雇的几个人。‘’ 李阳说。 李成山进屋一看,屋里坐着十个人。都是本村的村民。有两个妇女。刘洪波媳妇杨霞,刘长久的媳妇胡艳。这两个人都是李成山的邻居。剩下的八个人都是本村里村民。 ‘’乡亲们,以后你们每天在果园里干什么活,都要听我大伯的安排。我大伯就代表我。希望乡亲们都要听从我大伯的安排。‘’ 李阳拽着李成山对乡亲们说。 李成山本来在旮旯村威望就很高。李阳又这么说,乡亲们都表示一定听从李成山安排。 李阳又把李成山叫到自己屋里,把果园应该先干什么?后干什么?果树的重点在于病虫害的防治等等。都告诉了李成山。 李成山听了李阳的话说:‘’大侄,你放心,你说的我都懂。我一定帮你把果园管理好的。以后有不懂的地方,我再去找你。‘’ ‘’阳哥,你干啥呢?‘’ 李阳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杨柳站在门外正看着她笑呢。 ‘’杨柳,你咋这么早就来呢?‘’ 李阳说。 ‘’在家也没啥事,就早点过来看看果园有什么活没。阳哥,我爸让你今晚去我家一趟,说要请你吃饭‘’ 杨柳说。 ‘’请我吃饭。‘’ 李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阳哥,晚上咱俩一起回我家。‘’ 杨柳说。 ‘’行,我晚上一定去。‘’ 李阳笑着说。 王秀梅家里的地全种的玉米,丈夫李树财去粮管所上班,公公也去了李阳的果园干活,现在她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家里的地除了租给李二柱的二十多亩地外,还剩三十多亩地。现在正是玉米铲头遍地的时候,王秀梅每天天刚亮就去铲地,婆婆何花起早起来做饭,打对完儿子吃完饭去上班,又把三个孙子送到学校,也扛着锄头去铲地。何花从来也没有干这么累的活。一天累得直哼哼。王秀梅虽然也累得腰酸背痛,但为了早日还完为丈夫治病拉的饥荒,也咬着牙硬挺着。 下午四点多钟,西沟村杨富的家里,吴春妮正在外屋忙碌着。 杨富坐在屋里悠悠自得地抽着辽叶牌香烟。 吴春妮看自己忙得焦头烂额,丈夫却在屋里抽着烟,就没好气地说:‘’死老头子,你快来搭把手啊,快把桌子放上,一会杨柳和李阳就回来了。‘’ ‘’春妮呀,我这不寻思着等会李阳来了,我咋开口呢。‘’ 杨富一边放桌子一边说。 ‘’李阳现在可是咱西沟最有能耐的一个年青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相中咱家杨柳,听说有不少给李阳说媒的,他连看都没看以果园忙为理由拒绝了。‘’ 吴春妮说。 ‘’春妮,实在不行,我就认李阳干儿子,哎,我三个女儿,连个接户口本的都没有。‘’ 在果园忙了一天的杨柳,看时间不早了,就正在给拖拉机加油的李阳说:‘’阳哥,走,去我家吃饭吧。‘’ ‘’我开拖拉机去。‘’ 李阳说。 ‘’这离我家也不远,咱俩骑我自行车去。开拖拉机多费油,以后果园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杨柳说。 李阳听杨柳这么说,就骑自行车驮着杨柳去了西沟村。 坐在自行车后面的杨柳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李阳的腰,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杨柳的温柔举动,让李阳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李阳赶紧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骚动的心。李阳加快了骑行速度,杨柳的手更加用力了。‘’阳哥,前面四间青砖房就是我家。‘’杨柳说。李阳也是头一次来杨柳家,李阳抬眼望去,只见那四间青砖房透着一种古朴而大气的韵味。青灰色的砖整整齐齐地堆砌而成,房檐下有着精美的木雕装饰,虽不华丽但显得十分精致。房顶上的瓦片排列有序,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两人走进院子,院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角落还有几株盛开的花朵,散发出阵阵清香。杨富和吴春妮赶忙迎了出来。“哎呀,阳子来啦,快进来坐。”杨富热情地招呼着。 ‘’杨叔,杨婶,好。‘’李阳笑着说。 杨富和吴春妮热情地将李阳迎进门。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都是吴春妮精心准备的。 饭桌上,杨富几次欲言又止。终于,他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说:“阳子啊,叔今天找你来,一是感谢你对杨柳在果园的照顾,二来呢,叔这个老闺女,一直想找个靠谱的小伙子。你这孩子踏实能干,叔很看好你,要是你愿意,以后这闺女就交给你啦。” 李阳一下子愣住了,脸涨得通红。一旁的杨柳也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李阳结结巴巴地说:“叔,婶,这太突然了,我没做好心理准备。”吴春妮连忙说道:“阳子,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们就是表明下态度。”这时,杨富举起了酒杯对李阳说:‘’来,阳子,咱爷俩喝一个。‘’李阳也赶忙端起酒杯说:‘’叔,当初要不是你破例把南山坡荒地承包给我,我哪有今天,叔我谢谢你。‘’‘’阳子,这事你还记着呢。说明你小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杨富说。‘’阳子,我和你杨叔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自从你去村委会找你杨叔那一天起,你叔回家就和我念叨你,想认你为干儿子。又怕你不同意,博了他面子,今天我就冒昧地问一句,你同意不?‘’吴春妮又向李阳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一下子把李阳劈得外焦里嫩。李阳定了定神说:‘’叔,婶,我李阳从小就父母双亡,多亏乡亲们的施舍,才让我活下来了,在承包果园这件事上,我叔是我最坚强的后盾,不仅把南山坡荒地承包给我,又去银行帮我跑贷款。杨叔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也不会忘的。但认干亲这件事不能草率了,过几天挑个好日子,我拿着四财礼再来认爸妈。‘’李阳的一番话听得杨富夫妻俩心花怒放,不停地给李阳敬酒,夹菜。而杨柳却有些不高兴,自顾自地低头吃饭。 饭后,李阳告别离开。回家路上,他脑子里不断想着这件事。杨柳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晃悠,他发现自己其实也挺喜欢杨柳的单纯善良。 李阳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他看到正在忙碌的王秀梅,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把她和杨柳作比较。王秀梅勤劳坚韧,像一棵默默扎根土地的大树,支撑着家庭;而杨柳则似一朵娇艳的小花,清新美好。李阳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这样对比很奇怪。 几天后,李阳提着四财礼来到杨柳家认亲。杨家喜气洋洋,杨柳脸上也重新绽放笑容。吴春妮把李阳领到东屋说:‘’阳子,以后这屋就是你的房间,这是几天前我就收拾出来的。‘’李阳看着屋子收拾干干净净,高兴地对吴春妮说:‘’谢谢妈。‘’这一个妈叫得吴春妮心花怒放。杨富也十分高兴。虽然李阳没有答应做他的三姑爷,但现在李阳己经是自己的干儿子了。他相信用不了不久,女儿和杨柳会走到一起的。之后的日子里,李阳在果园越发努力,杨柳也尽心尽力帮忙。 然而,随着交往增多,李阳发现杨柳有时过于娇弱依赖。他偶尔会怀念王秀梅那种独立自主的劲儿。但每当看到杨柳的笑脸,他又觉得那些想法很不该。感情在他心中变得复杂纠结起来,他不知道未来和杨柳的关系会走向何方,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对理想伴侣的定义,因为王秀梅的存在而发生了一些变化。 自从李阳把果园里的工作交给李成山负责后,他一直都没有进果园去过。 今天早晨,李阳信步走进果园,就惊呆了。每棵果树下的草都锄得干干净净,并且每棵树底下都修了个圆树坑。这时李阳看见远处一个人正在果树底下忙碌着。李阳马上走过去一看。是大伯李成山。 李成山拿着铁锹正在抢土修树坑。李阳有些不解地问:‘’大伯,你这是?‘’ ‘’阳子,你看我修的蓄水坑,果园地势高,不耐旱,无论下多大的雨,雨水都流到了低洼处,没几天又旱了,所以我在每棵果树下都修了蓄水坑,你看这样行不?‘’ 李阳听了一下子所到了启发,随后说:‘’大伯,太好了,不过大伯,这活你不用干,你支使他们干就行。‘’ ‘’阳子,你看,两行果树的间距那么大,中间能种四垄矮的农作物,你看种点啥好呢?‘’ 李成山说。 李阳一看,可不是咋的,自己咋没想起来呢。 ‘’大伯,我想想。‘’ 李阳说。 其实种啥不种啥的李阳倒没放在心上,李阳看大伯李成山给果树修的蓄水坑受到了很大的启发,自己要是在果园附近修一个大蓄水池,就是以后遇到干旱的年景,自己的苹果也不会减产。 对了,今天是与市里超市经理郝帅签合同的日子,李阳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要开拖拉机去市地。 ‘’阳哥,你穿得这么立整,是去哪呀。‘’ 杨柳站在门外对他说。 ‘’我去市里,和超市的郝帅经理去签合同。回来还要买些种子,把果树间隙的空地种上。‘’ 李阳说。 ‘’阳哥,我也跟你去!‘’ 杨柳说。 ‘’不行,你看这拖拉机你可咋坐呢?你还是在果园干活吧!‘’ 李阳有些为难地说。 ‘’阳哥,咱俩去镇上坐客车去市里吧。‘’ 杨柳拽着李阳的胳膊撒娇地说。 李阳经不过杨柳哀求,只好带上杨柳去市里。一路上,杨柳兴奋地望着窗外,叽叽喳喳地说着各种计划。到达市里后,李阳先带着杨柳去了约定的餐厅。郝帅经理已经等候多时,看到李阳身边的杨柳微微一愣。签约过程很顺利,郝帅付给李阳五万元订金。。签完约后,李阳便打算去买种子。 市场里人来人往,杨柳很快就被周围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她松开了原本挽着李阳的手臂,跑去看一些小饰品。李阳无奈地摇摇头,独自寻找合适的种子。当他选好种子转身时,却发现杨柳不见了。李阳四处寻找,焦急万分。原来杨柳跟着人群不小心走到了另一个区域,正当李阳心急如焚时,杨柳凭借记忆找回了之前的路。看到彼此安然无恙,二人都松了口气。这次经历让李阳意识到杨柳虽然有些娇弱,但关键时刻也能应对。他们带着种子,乘坐客车返回村庄,彼此之间的感情仿佛又近了一步。 第17章 隔阂 王秀梅直起酸痛的腰,望着一大片铲完的玉米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心里盘算着今年这玉米收成应该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给孩子交学费。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孩子兴奋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王秀梅和丈夫听着,一天的劳累仿佛都消散了。饭后,王秀梅坐在院子里乘凉,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她知道生活虽然辛苦,但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就总有希望。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明天又是充满干劲的一天。 王秀梅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秀梅,怎么了,有心事?‘’ 李树财问。 ‘’树财哥,咱家地是铲完了,可是趟地,追肥需要大牲畜,咱家也没有大牲畜,就是有我也不会使唤呀!‘’ 王秀梅说。 李树财长这么大也没干过几次农活,对地里的活更是一窍不通。只是陷入了思索中。 王秀梅看李树财不说话,就又开口说:‘’树财哥,你看我明天去找李二柱,求他帮咱家把地趟了?‘’ ‘’秀梅,种地的事我也不懂,你就看着办吧。‘’ 李树财说。 ‘’树财哥,那我明天就去找李二柱。‘’ 王秀梅说。 ‘’行了,睡吧,秀梅。‘’ 李树财说完,一把搂过王秀梅,双手在王秀梅身上不停地抚摸着。 夜悄无声息地过去了,王秀梅吃过早饭就去李二柱家。 李二柱今年四十多岁,原名李成柱,还有一个哥哥,叫李成贵,因排行第二,村民们都叫他李二柱,李二柱和李成山是出五福的叔伯兄弟,李二柱的妻子叫刘贵兰,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李树发今年二十四岁。他为人正直,憨厚,村里人都叫他李大憨。二儿子李树良今年二十三岁,三儿子李树文二十岁。李二柱的三个儿子都没有成家,大儿子在李阳的果园里干活,剩下的两个儿子都在家帮着伺弄地。 王秀梅刚进院就喊:‘’二柱叔,你在家吗?‘’ 刘贵兰听到外面有人喊赶紧走了出来。 ‘’秀梅,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家呢?快进屋‘’ 刘贵兰说。 ‘’二婶,我二柱叔在家吗?‘’ 王秀梅进屋说。 ‘’大侄媳妇,我在家,你来有事吗?‘’ 正在抽烟的李二柱说。 ‘’二柱叔,你有时间没,我想求你用马犁把我家的玉米犁了。‘’ 王秀梅带着恳求的声音说。 ‘’大侄媳妇,你是来求我帮你趟地呀。‘’ 李二柱说。 ‘’二柱叔,我公公去果园了干活了,树财又上班,我又不会使唤牲畜,所以就来找你,求你帮我把我家的玉米趟了。‘’ 王秀梅说。 ‘’树良呀,一会你赶马车去帮你秀梅嫂子把她家把里的玉米给趟了。‘’ 李二柱对二儿子说。 ‘’秀梅嫂子,走,现在我就去帮你把你家的玉米趟了。‘’ 李树良去院子里套马车。 李阳来到果园,找买的种子交给李成山说‘’大伯,这些种子你看够不?不够我再买。‘’ 李成山拿过种子一看,有红小豆种子,绿小豆种子,谷子种等。 ‘’阳子,这种太少了,镇上有卖小葱的吗?买点茄秧,辣椒秧。咱果园自己种菜,也省的买了。‘’ 李成山说。 李阳听了,觉得也是,自己的果园每天都最少十个人吃饭,每天都得去镇上买菜,要是自己果园里种菜,也能省不少钱。就从兜里拿出一千块钱交给李成山说:‘’大伯,这一千块钱你拿着去买种子和秧苗。把能种的地方都种上,咱果园自己有菜也能省不少钱?钱不够我再给你。‘’ ‘’阳子,你放心,我一定把果园伺弄好,再弄出一个菜园。不过,阳子,咱果园是不是该打眼井?‘’ 李成山说。 ‘’大伯,我今天就去安排打井的事,我要在果园里打两眼深水井。过年我还要在山上修一个大蓄水池,在里面养鱼。‘’ 李阳说。 李成山惊讶地看着李阳。 ‘’大伯,我得去镇上找专业打井的去。‘’ 李阳说着转身开着拖拉机去了镇上。 王秀梅坐在马车的后沿板上。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自己家玉米趟地的事终于有着落了。‘’ ‘’秀梅嫂子,你家种的玉米几块地呀?‘’ 赶马车的李树良说。 ‘’一共两块地,离不远。‘’ 王秀梅说。 ‘’嫂子,你可真能干呀,三十多亩地的玉米差不多都是你一个铲的。我大娘也没干多少。‘’ 李树良说。 ‘’不干咋怎,你树财哥这场病花了两万多,全是借的。要不然你大伯也不会去果园打工。‘’ 王秀梅说。 ‘’嫂子,还是你们山东人能干,你老家还有大姑娘没,给我介绍一个吧!‘’ 李树良说 ‘’树良,你想要娶个啥样的媳妇?‘’ 王秀梅说。 ‘’我的要求不高,找一个前凸后翘的和嫂子一样的就行。‘’ 李树良说。 ‘’没正经的,敢占我便宜,看我不告诉你哥的。到了,光顾着和你唠了。‘’ 王秀梅跳下马车,告诉了李树良自家地的交界说:‘’树良,你自己在这趟地,我回家做饭去。‘’ 王秀梅刚到家,就对送孩子上学回来的婆婆说:‘’妈,今天我二柱叔家的树良,帮咱家趟玉米,咱们得供饭,我得去买点菜去。‘’ ‘’秀梅你真能干,家里无论多大事都能拿得起来放得下。‘’ 何花说。 ‘’妈,看你说的,这算啥事大事,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得买菜去了。‘’ 王秀梅说完拿着用柳条编的筐去镇里买菜了。 王秀梅正在菜摊上询问每样菜的价钱。 ‘’秀梅,你怎么来镇上了。‘’ 王秀梅回头一看,公公李成山站在她后边,微笑地注视着她。 ‘’爸,今天咱家求二柱叔家的树良给咱家趟玉米。不得供人家饭吗,我就来镇上买些菜。爸,你不在果园,怎么跑镇上来了呢?‘’ ‘’李阳让我来镇上买些种子和秧苗,这不刚买完,正准备回去呢,就看见你了。买完没,好坐我赶的毛驴车回家。‘’ 李成山说。 ‘’爸,我马上就买完了。你等我一会。‘’ 王秀梅想,正好坐公共毛驴车回去,也省了坐客车的钱了。 ‘’爸,你在果园累不?‘’ 心地善良的王秀梅对李成山说。虽然她多次被李成山侮辱,但她觉得李成山己经改了。就不再记恨李成山了。 ‘’秀梅,我在果园一点也不累,白天也不干活,就是支使李阳雇的那几个人干活,就是到了晚上,一个在那小屋里有些闷得慌。秀梅,这半个多月,你可累瘦了,也晒黑了。咱这个家全靠你了。‘’ 李成山说。 ‘’爸,我没事,等晚上我让婆婆给你送点饺子去,今天咱包饺子。‘’ ‘’秀梅,那我可谢谢你了,果园的饭我都吃够了。‘’ 李成山笑着说。 到了村子,王秀梅回家包饺子去。李成山赶着毛驴车去了果园。 到了果园李成山就安排人先把买的秧苗栽上。李成山他们正在果园的空地上忙着栽秧苗,种各种小菜。 一辆汽车停在果园旁边,李阳从车上下来,冲着正在忙碌的李成山喊到:‘’大伯,你过一下。‘’ ‘’阳子,你叫我?‘’ 李成山走过来说 ‘’大伯,钻井的来了,你看咱这两眼井在哪钻合适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阳说。 ‘’阳子,这两眼井,我看一眼在南边打更住的那个屋旁边就行,这边就在咱俩站的地方就行。这两处比其它地方都高些,以后要是给果树浇水时,也方便。‘’ 李成山。 ‘’大伯,咱爷俩想一块去了。就在这两个地方打井。‘’ 李阳有些兴奋地说。随后指挥人帮着打井的师傅卸车,往下抬井的设备。 王秀梅和婆婆饺子也包完,菜就切完了,就等着李树良趟完地回来炒菜了。何花把煮熟的饺子。给在果园干活的李成山送去都回来了。也不见李树良趟地回来。左等又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王秀梅就去地里一看究竟。 原来,本来一天半的活,李树良非得要一天干完。 天都黑了,李树良才把地趟完。 王秀梅看着趟完的两大片玉米地说:‘’树良,谢谢你。走回家吃饭去。‘’ ‘’秀梅嫂子,你可别忘了。兄弟我还一个人呢。你老家要有合适的姑娘可一定给我介绍一个。最好长得和你差不多。‘’ 李树良说。 王秀梅听了李树良的话,红着脸说:‘’以后我一定给你介绍对象。‘’ 到了家,刚下班回家的李树财对王秀梅说:‘’这么黑了,咋才回来了呢?‘’ 王秀梅从丈夫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不悦。就开口解释说:‘’一天半的活,树良一天就干完了,所以天黑才回来。‘’ ‘’树良,快坐下吃饺子,累了一天了,多吃点。‘’ 李树财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笑着招呼李树良。 ‘’树良,今天你可受累了,一天半的活,你一天就干完了。‘’ 王秀梅笑着说。 ‘’树财哥,秀梅嫂子,以后家里再有啥活干不过来,就招呼我一声,我帮你们干。‘’ 李树良真诚地说。 ‘’谁家姑娘给了树良也差不了。相中谁家姑娘了,告诉大娘,大娘给你介绍。‘’ 何花说。 ‘’大娘,秀梅嫂子说了,以后她给我介绍一个她老家的姑娘。大娘你看我秀梅嫂子多能干呀。‘’ 李树良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夸着王秀梅。 大家都在高兴地唠着,但王秀梅看出丈夫李树财有些不高兴。 吃完饭,送走了李树良。王秀梅端着洗脸盆正要洗头。 ‘’秀梅,你进屋里来,我问点事?‘’ 李树财说。 ‘’树财哥,什么事?‘’ 王秀梅走进屋说 ‘’你和树良在地里都干啥了?‘’ 李树财说。 ‘’树财哥,今天树良帮咱家趟玉米地,问我山东老家有没有合适的大姑娘,让我给他介绍一个。‘’ 王秀梅说。 ‘’不对,说,这一大天你俩就说这一句话,还说啥了,还干啥了?‘’ 李树财用不相信眼神看着王秀梅,冰冷的语气像审问犯人似的。 ‘’李树财,你啥意思啊,我成天累死累活的为了这个家。你还怀疑我?你是人吗?‘’ 王秀梅怒气冲冲地说。 ‘’王秀梅,你和树良到底在地里干啥了?那么晚才回来?‘’ 李树财继续审问王秀梅。 ‘’李树财,今早我把树良领到咱家地里,我就回来去镇上买菜了,在镇上碰见你爸给果园买种子和秧苗,就坐他的毛驴车回来了。不相信你问你妈。‘’ 王秀梅委屈地说。 ‘’树财呀,你这是抽那门子风呀,秀梅为了这个家吃了多少苦又挨了多少累呀?你咋就冤枉她吗。‘’ 何花说完‘’啪‘,啪’地打了李树财两个耳光。 ‘’妈,你为啥打我?王秀梅,那个老家伙对你侮辱还不够吗?你还坐他的毛驴车?‘’ 李树财愤怒地说。 何花又打了李树财两个耳光说:‘’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管你爸叫老家伙。‘’ ‘’妈,你知道不,李成山多次趁你我不在家的时候,侮辱秀梅。我怀疑这三个孩子都不一定全是我的骨肉。‘’ 李树财说。 何花听了儿子的话,怔怔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一把拽过王秀梅说:‘’秀梅,树财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王秀梅把李成山趁着何花去镇上侮辱的事,和李成山事后怎么威胁她不许把他俩的事告诉别人。到后来自己压力过大,经不住李树财的盘问才告诉李树财。‘’ 王秀梅又接着说:后来,我父亲腿骨折了,我大哥从咱家借钱,他不仅借给我大哥钱,还把仅有的两百元钱给我给,让我给我爸买一些滋补品,他以后再也没有对我动手动脚,我看他是真心改过,又是树财他爹,我就原谅他了。 ‘’这个老不死了,他咋不早点死了呢。‘’ 何花说完就一下昏了过去。 富贵,富有,富余,刚开始看父母吵架吓得都躲一边去了,这回一看奶奶晕倒了,都哭着跑过来,往起拽何花。 王秀梅赶紧用手掐何花的人中,不一会,何花才醒了过来。 何花拽着秀梅的手说:‘’孩子,你受委屈了。‘’ 这时何花看见大门口有几个村民往里窥视。心里:家丑不外扬,要是让树财和秀梅再继续吵下去,村民一定会猜到家里的丑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定不能让树财和秀梅再干架了。 何花想到这上去给儿子两个耳光,怒声骂道:‘’李树财,你这个没良心的,秀梅在咱家任劳任怨地干活,你喝点猫尿,秀梅给你打洗脚水慢了,你就骂她,你也太不是人了。‘’ 李树财被何花一直打到屋里。李树财心里有些委屈地哭了起来。 何花小声说:‘’树财,你傻呀,俗话说家丑不外扬,这事要是让村民知道了,你爸不能在村子里待了。村民们还不得截你脊背骨呀?‘’ 李树财听了母亲话,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何花拽着秀梅说:‘’秀梅,走,今晚在东屋和妈一起睡。‘’ ‘’秀梅,你被李成山侮辱的事,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啊,要是让村民们知道了,咱们一家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呀。‘’ 何花说。 妈,我知道了,这也不是啥光彩事,我不会往外说的。 虽然这件事被何花压住了。王秀梅后悔不该把自己被李成山侮辱的事告诉丈夫李树材,致使他每天疑神疑鬼的。夫妻之间也产生了隔阂李树财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沉默寡言的。 第18章 犁地惹的祸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有完全穿透云层,果园从甜美的梦乡中悠悠转醒,开启了崭新而又充满生机的一天。 李阳迈着轻松的步伐,来到昨天刚打成功的深井旁边。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井口的情况,确保一切正常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两口深井可是解决了果园灌溉的大难题。这时,一只蝴蝶翩翩飞来,停在了井沿边,仿佛也在好奇这新事物。 李阳站起身,目光投向远处的果林。树上的果子在晨光下泛着微光,像是一颗颗等待雕琢的宝石。他知道,有了充足的水源,这些果子会长得更好。 正想着,在果园里干活的大伯李成山走了过来,看到李阳便笑着说道:“阳子啊,这两口井真是打得太好了,今年这果子肯定大丰收。”李阳挠挠头,谦虚地说:“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随后两人一边沿着果园小径走着,一边讨论着接下来要进行的施肥计划,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似乎也在为果园即将到来的繁荣欢呼着。 ‘’大伯,我想再买两台拖拉机,想找两个年轻又稳重的人去学习拖拉机的修理技术,并考个驾驶证,你看咱村的人谁合适?‘’ 李阳说。 ‘’阳子,依我看李二柱的家的树良和树文是最合适的人选,李二柱又是你堂叔,虽然出了五福,但也是一家子。他家生活条件艰苦,他家老大树发在你果园干活,你要让老二老三去学习拖拉机修理技术,以后在你果园里开拖拉机。李二柱全家都会感激你的。他们家在咱村是生活最困难的,他们哥仨都是大龄青年,一个说媒的都没有。说不定和你干几年都能娶上媳妇。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帮帮他们。最重要的是他们哥仨都很仁义,办事又稳重。‘’ 李成山说。 ‘’大伯,我听你的,我这就和树发哥说去。‘’ 李阳说着就去找李树发。 李阳来到正在给秧苗浇水的李树发面前说:‘’树发哥,你跟我去屋里,我有话说。‘’ ‘’树发哥,我想再买两台拖拉机,想让树良和树文去学习拖拉机驾驶技术和维修技术,并考下驾驶证。你看能行不?‘’ 李阳对刚走进屋的李树发说。 ‘’太行了,这种好事谁都愿意去。兄弟,谢谢你,不过,你有三台拖拉机,怎么就找两个人呢,你不能以后也整天开着拖拉机吧。要不,你让哥也去吧?‘’ 李树发恳求地说。 李阳转念一想,树发哥说的也是,就又对李树发说:‘’行,树发哥,那你哥仨都去,不过丑话说前头,你们哥仨必须把拖拉机的修理技术学好。‘’ ‘’兄弟,你放心吧。‘’ 李树发说。 当天下午,李树发就跑回家里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家人。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李二柱激动得眼眶泛红,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阳子这孩子心眼真好啊,咱们家可得好好报答人家。” 李树良和李树文则兴奋地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肩膀,满是憧憬地谈论着未来开拖拉机的场景。树发的母亲忙不迭地走向厨房,“今天得做点好吃的庆祝庆祝,咱家终于有盼头了。” 第二天,三兄弟早早地来到李阳家。李阳带着他们前往镇上专门培训拖拉机技能的地方报名。一路上,村民们投来羡慕的眼光。到了培训机构,负责登记的老师看着这三个憨厚老实但眼神坚定的年轻人,心中暗暗赞许。 报完名后,李阳鼓励他们道:“哥几个好好学,学成之后,咱们果园的发展就靠你们了。”三兄弟齐声应道:“放心吧,阳子,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说完,三人满怀信心地走进了培训教室,新生活的大门就此向他们敞开。 培训教室里,老师先给每人发了一本厚厚的教材。李树发哥仨小心翼翼地接过,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课堂上,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板,耳朵竖起来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知识点。 刚开始学习理论知识,有些概念晦涩难懂,但他们从不抱怨。遇到不懂的,就在课间休息时缠着老师问个不停。晚上回到宿舍,别的学员都休息了,他们还借着微弱的灯光复习笔记。 实操课上,他们更是积极。李树发率先爬上拖拉机,按照老师教的步骤一点点摸索。树良和树文在一旁认真观察,不时提醒哥哥一些细节。当拖拉机发动机发出轰鸣声那一刻,三人眼里满是自豪。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技术越来越熟练。一次模拟考试中,三人操作娴熟准确,得到了老师的高度表扬。消息传回村子,村里人为他们高兴,李阳也欣慰不已。三兄弟更加坚定信念,一定要拿到驾驶证,学好维修技术,成为果园不可或缺的助力,改变自家命运的同时,也让果园迎来更美好的明天。 李树财吃完早饭就上班了。家里只剩下何花和秀梅了。 ‘’秀梅,你看咱家的地也伺弄完了,富贵他们小哥仨自己就能上学去了。我也想去果国干活挣点钱贴补家用。‘’ 何花说。 ‘’妈,你别去了,还是我去吧。‘’ 王秀梅说。 王秀梅自从和丈夫李树财吵架以后,王秀梅发现李树财变了,变得让人捉摸不透,总是怀疑自己和别的男人有染。更让王秀梅无法忍受的是,过夫妻生活时,李树财比新婚夜更加残暴,有时在她的胸前还留下齿痕。这些天王秀梅一直在阴暗中度过。 ‘’秀梅,还是我去吧。我只是帮着做饭。‘’ 何花说。 王秀梅看婆婆这么执着,就默许了。 何花转身就去了果园。 王秀梅把里外屋都收拾干净利落,就去扫院子。 ‘’秀梅,扫院子呢?来我家坐会?‘’ 王秀梅抬头一看,是西院的张婶。 张婶名叫李素兰,丈夫叫张强,今年四十三岁,比张婶大三岁。夫妻俩有三个孩子,大女嫁到镇上去了。二女儿嫁西沟村了,还有一个儿子,今年十六岁,叫张永圣,在家务农。张强是一个老实本分又没有主见的农民。家境一般。家里的一切事都是李素兰一个人说了算 王秀梅没事从来不串门,今天张婶叫她,她不得不去。 ‘’秀梅,一个人在家多没意思,没事就来我家坐会。‘’ 张婶说。 ‘’张婶,我哪有时间,这地里们活才忙完。‘’ ‘’可不是,你家那么些地,成山大哥去果园打工,树财又去上班,地全留给你和何花嫂子了。你也够挨累的。‘’ 张婶说。 ‘’哎,树财这场病花了两万多,都是在亲戚家借的,要不我公爹也不能去果园打工,为了早点把饥荒还完,我婆婆今天也去果园打工了。‘’ 王秀梅叹了口气说。 ‘’秀梅,今天你婆婆是去果园打工了,我说她那么早就走了呢!果园也不还用人不,秀梅,你家和李阳关系好。你给我问问,要是果园缺人,让你张叔也去果园里打工。你看我一家人都在家待着,永圣年纪也不小了,快用得钱了。‘’ 李素兰说。 ‘’行,张婶,等晚上我婆婆回来我让问问李阳。‘’ 王秀梅。 你看,杨霞,胡艳他俩都去果园打工,我啥时候也能去果园打工呢。 李素兰说。 李阳一早就去镇上买农药,正在收拾屋子的杨柳看见何花走进果园,就迎了出去说:‘’大姨,您是李阳的大娘吗?‘’ ‘’是,我是李阳的大娘。小姑娘我怎么不认识你呢。‘’何花说。 ‘’大姨,我叫杨柳,西沟村的,我爸叫杨富,我在这主要是帮李阳记个账,做做饭。李阳和我说起你了,说你要来这里帮忙。大姨,你在这里的活,就是摘个菜,打扫屋子里的卫生。‘’ 杨柳说。 何花听杨柳这说,就知道自己的工作非常轻松,就问杨柳。 ‘’杨柳,现在有哪些菜需要我摘?‘’ ‘’菜我都摘完了,屋子里我都打扫完了。你四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杨柳说。 何花也是头一次来果园,也想到处看看,刚走到屋外。 ‘’何花,你怎么来了。‘’ 李成山来拿农药,看见自己的妻子就开口说。 ‘’老头子,我也来打工。‘’ 何花说。 李成山拽着何花的手说:‘’老婆子,走,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小屋。‘’ 何花和李成山进了李成山打更住的两间小屋。 何花看一看,屋里凌乱不堪,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何花捂住口鼻要往外走,被李成山一把拽住说:‘’老婆子,你是收拾收拾呀。‘’ ‘’死老头子,我问你个事,你侮辱秀梅的事。树财都知道了。你咋那么缺德呢?‘’ 何花说。 ‘’那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提它干啥。以后你也在这住吧。我一个人也闷得慌。‘’ 李树山说。 ‘’我才不和你在这住了,你这个缺大德的玩意。‘’ 何花说。 李成山把何花推倒在炕上。身体像山一样把何花压在 ‘’你快起来,这大白天的,多难为情呀!‘’ 何花捶打在李成山胸上的双手力道也渐渐地弱了下来。 王秀梅等到天快黑时,李树财下班回来。三个孩子早已吃完饭出去玩了。 ‘’树财哥,下班了,洗洗手快过来吃饭吧。‘’ 王秀梅指着脸盆里的水对李树财说。 王秀梅把一个当妻子的义务做得淋漓尽致。 ‘’秀梅,妈,干啥去了。‘’ 李树财说。 ‘’妈今天也去果园打工了。我说我去,她不敢,她非要去。‘’ 王秀梅说。 ‘’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怎么不让她去打工。‘’ 李树财有些不满地说。 ‘’不是我让她去的,是她自己非要去的。‘’ 王秀梅解释说。 ‘’我妈打工有忍。‘’ 李树财喊着。 ‘’我就有忍,咋了。‘’ 何花走进屋来。 李树财看见母亲回来了,低着头不说话了。 ‘’咋地,树财,你也太不知道好歹,咱家能娶秀梅这样媳妇,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何花说。 王秀梅在一旁委屈地哭了。 ‘’秀梅,别哭了。‘’ 何花拽着王秀梅去了东屋。 秀梅,树财就是老想着他治病欠的两万多元饥荒。所以就心情不好。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何花劝着儿媳妇。 ‘’那是他治病欠的钱,老拿我出气,他要再拿我出气我就不和他过了,回山东老家。‘’ 王秀梅觉得自己越忍让,李树财更加得寸进尺,所以放出狠话。 ‘’秀梅,你可别这么想,你要是走了,这仨孩子咋办?‘’ 何花说。 王秀梅低着头,不吭声,她确实舍不得仨孩子。 ‘’秀梅,两口子干架,到啥时吃亏的都是我们女人。树财到啥时都是你男人,你就让着他点。‘’ 何花说。 王秀梅觉得婆婆说得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秀梅,我在果园干活根本不累,主要就是打扫卫生,摘菜,一天也干不了两个小时,今天被老不死的叫去看他打更的那间小屋,被他弄地像个猪圈似的,我就给屋里收拾一下,说啥也不让我回来,说想我……我明天去就不回来了。‘’ 何花说。 ‘’妈,李阳的果园还缺人不,西院的张叔张婶想去。‘’ 王秀梅说。 ‘’我明天问问李阳。秀梅,回去睡觉吧,你也要体谅一下树财的感受,你最不应该把你和李成山的事告诉他。那个男人都不会容忍这种事的。‘’ 何花说。 秀梅起身回了西屋,正准备脱衣服,被李树财一把抱到炕上,衣服也被一件一件地扒了下来。熊一样的身体压得王秀梅喘不过去了。李树财的动作更是简单粗暴,王秀梅疼得‘啊’的一声大叫,屈辱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使劲地推开了李树财,又是啪啪地给了李树财两个耳光说:‘’李树财,你既然不拿我当人,那好,我们离婚。‘’ 王秀梅开始穿衣服。李树财被王秀梅的两个耳光打得发愣。 何花还没睡着,听见动静,就跑了过来。 王秀梅穿完衣服下炕就往出走。 何花一把拽住王秀梅说:‘’秀梅,这黑灯瞎火的你去哪?‘’ ‘’我回家。‘’ 王秀梅说。 ‘’傻孩子。这就是你家。你要去哪?‘’ 何花说。 ‘’这不是我家,这是你们老李家,我要回山东老家。‘’ 王秀梅挣开婆婆的手就往外走。被从东屋出来的富贵拽着衣服哭了起来,富有和富余也一人拽着王秀梅的手,哭着说:‘’妈妈,我不让你走。‘’ 何花看着三个孙子哭得伤心,心里也难受极了。她转头对着李树财呵斥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秀梅这么好的媳妇,你要是真离了,上哪儿找去?”李树财站在那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着说:“妈,我错了。”然后看向王秀梅,“秀梅,我刚刚是鬼迷心窍了,你别走。”王秀梅看着孩子们哭红的双眼,心软了下来,但还是气鼓鼓地说:“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李树财连忙点头。 第二天,何花去果园找到李阳说了张叔张婶想来打工的事儿。 ‘’大娘,正好树发哥也去学习了,那就让张强叔先来吧,张婶等卖苹果时再来。‘’ 李阳说。 何花让胡艳回家告诉张强一声,让他明天来果园打工。 李素兰听到明天张强就可以去果园打工的消息,乐的眉飞色舞,心里对王秀梅充满了感激之情。 第19章 花心的孙德才 李素兰手脚麻利地做好了早饭,摆上桌后便去叫张强起床。张强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看到妻子这么早就准备好一切,心中满是感激。洗漱完毕后,两人坐在桌前吃早饭。 “今天可得给人留个好印象。”李素兰叮嘱道。张强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点头。吃完饭后,张强整了整衣服,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李素兰转身进了卧室,站在衣柜前精心挑选着衣服。她拿出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穿上,这裙子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她对着镜子轻轻梳理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每一根发丝都柔顺得如同黑色的绸缎。她的皮肤白皙如雪,透着淡淡的红晕,就像刚刚盛开的桃花那般娇艳欲滴。一双大眼睛像是藏着星辰大海,明亮而深邃,长长的睫毛忽闪一下仿佛就能扇动人心。她的鼻梁挺直,嘴唇如樱桃般红润饱满。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取出一支口红,缓缓涂抹在唇上,更增添了几分迷人的色彩。打扮停当后,她满意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李素兰关上门朝着地里走去。一路上微风轻拂,裙摆随风飘动。她路过邻居家的时候,村民张大妈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哟,素兰,今天打扮得真好看,这是要去哪呀?”李素兰笑盈盈地回应:“张大妈,我去地里看看我家的玉米。” 来到自家玉米地,李素兰看到大片的玉米杆在风中摇曳。她走进玉米地,仔细查看玉米须的状态。正看着,村里有名的光棍汉无赖二狗子溜达到了这里。 “素兰妹子,你这玉米长得不错啊。”二狗子嬉皮笑脸地说。 李素兰礼貌地点点头,“还得好好照顾才行,现在可是授粉期。” 二狗子则围着李素兰转了一圈,眼睛始终没离开她,“素兰妹子今天真漂亮,比这玉米地都亮眼。” 李素兰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但仍保持着客气,“二狗子,你要是没事就忙你的去吧,我这还忙着呢。” 二狗子却不肯走,还凑得更近了些。就在这时,孙德才从不远处走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大步走到李素兰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瞪着二狗子说:“你在这里干啥?滚,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二狗子见状,悻悻地离开了。孙德才转头看向李素兰,温柔地说:“素兰,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李素兰一下扑进了孙德才的怀里,娇声娇气地说:‘’德才哥,你咋才来?刚才二狗子可吓死我了。‘’孙德才搂着李素兰说:我这不也是说去地里看看玉米才出来的吗。‘’原来这两人头几年就勾搭上了,常常去地里偷情。 ‘’德才哥,我家张强今天去果园打工了,是李成山家帮的忙。不仅我家多了一份的收入,出来和你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 李素兰说。 ‘’回家我也让赵玉兰就找王秀梅,让她也去果园打工。‘’ 孙德才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李素兰的裙子里。 李素兰轻轻拍开他的手,嗔怪道:“走,进玉米地里,小心有人看见。”孙德才嘿嘿笑着收回手。两人往玉米地深处走去。 王秀梅吃过早饭,三个孩子们都去上学了,李德才也去上班了。丈夫李德才对王秀梅也明显好了许多。这让整天在阴暗世界度过的王秀梅,仿佛又看见了一缕曙光。王秀梅惦记着家里那三十多亩地的玉米长势。收拾完屋里就往自家地里走去。 王秀梅来到自家玉米地边,远远望去,只见那一片玉米苗郁郁葱葱,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她满心欢喜地快步走近,仔细观察着每一垄玉米苗。叶片宽大肥厚,颜色绿得发亮,茎秆粗壮有力,一看就充满生机。 这时,一只蝴蝶在玉米苗间翩翩飞舞,似乎也被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所吸引。王秀梅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心想今年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玉米苗,感受着它们顽强的生命力。 正在她沉浸于玉米苗的美好时,村里的老张路过。老张看到王秀梅的玉米苗,忍不住夸赞道:“秀梅啊,你这玉米苗长得可真好,铲地施肥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王秀梅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自豪:“是啊,老张,每天都精心照料着呢。”老张点点头,又给了一些后期注意病虫害的建议后便离开了。王秀梅望着老张远去的背影,再次看向玉米苗,眼中满是希望。 王秀梅顺着垄从地这头走到地那头。这块地的玉米长得都整整齐齐,不像别人家的玉米都是三类苗。 王秀梅又去了那一块地。在地头看,玉米长得都很粗壮,王秀梅又顺着垄往里走去,走到地走间时,看见自家地里不远处有几棵玉米在直晃动。‘’这也没有风呀。玉米怎么这晃动呢。是不是谁家的猪偷着跑了出来祸害庄稼。‘’王秀梅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在距离五六米时,王秀梅停了下来,她听见女的哼哼呀呀地声音,也听见男的喘着粗气的声音。王秀梅就知道怎么回事,赶忙转身离开,由于心里过于紧张,自己竟然摔倒了。王秀梅刚爬起来。就听见有人喊她。 ‘’秀梅,你看地来了。‘’ 王秀梅回头一看,是金凤嫂子她叔孙德才,王秀梅用眼睛余光看见不远玉米垄沟里,有一人坐在地上。由于密密麻麻的玉米叶挡着,王秀梅根本看不出是谁,只知道是一个穿蓝色裙子的人。 ‘’德才叔,我来看看地。‘’ 王秀梅说。 ‘’秀梅,我也来地里看看,走横垄过来的,咱旮旯村的玉米苗,你家是最好的。你们家怎么伺弄的呢?‘’ 孙德才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说。 ‘’德才叔,这可能和玉米品种有关,有的玉米品种一发苗,苗期就长势十分喜人,但到秋天玉米的产量就不一定高。‘’ 王秀梅说。 ‘’秀梅,我家玉兰你婶也想去果园打工,想让你给问一下李阳,看看果园还缺人不?‘’ 孙德才说。 ‘’行,德才叔,我给你问问,那我就回家了。‘’ 王秀梅说完就往回走去。 王秀梅一边往回走,一边想‘’德才叔都多大年龄了,孙子都上学了,这个老不正经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不由得想起暴风雨的那个夜晚,李成山在自己身上疯狂的样子,不由地脸红了起来。心里暗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自己怎么老是起来了呢?毕竟那一夜是自己的噩梦,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怎么也抹灭不掉的。 ‘’素兰,没事了,王秀梅走了。‘’ 孙德才说。 ‘’德才哥,你说她怎么会来地里呢,她不会看见我吧?‘’ 李素兰有些不安说。 ‘’不会,这么密的玉米叶子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孙德才说。 ‘’王秀梅要是认出我来,和村里的人乱说,我可就没法在村里待了。‘’ 李素兰说。 ‘’你放心,素兰,王秀梅肯定没看出是你。‘’ 孙德才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李素兰搂在怀里。 ‘’德才哥,快放手吧,现在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李素兰说。 ‘’素兰,咱们多长时间没在一起了,难得今天有时间。‘’ 孙德才说完把李素兰又放到地上,狠狠地压了上去。李素兰的哼哼呀呀的声音更大了,玉米苗晃动得更厉害了。 王秀梅回到家中,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她努力想忘掉刚刚在玉米地里看到的场景,但那些画面总是不断在眼前浮现。她决定先不想这件事,去果园问问李阳,果园还缺人不。 王秀梅头一次去果园,王秀梅沿着小路向果园走去,一路上欣赏周围的景色。到了果园,只见满园果树错落有致。苹果树上挂满了青涩的果子,树叶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翠绿的光;梨树的枝叶间冒出一个个小小的梨儿,像是害羞的孩子躲在里面。 李阳正在果园里指挥工人修剪树枝,看到王秀梅来有些诧异。王秀梅红着脸说明来意,李阳挠挠头说:“目前暂时不缺人了,不过可以登记个候补。”王秀梅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突然看见婆婆何花从屋里出来。于是就喊着跑了过去。 ‘’妈,你干活累不,还习惯吗?‘’ 王秀梅说。 ‘’秀梅,你咋来果园了呢?我一点都不累,你看我都胖了。‘’ 何花笑着说。 ‘’妈,我德才婶到来这打工,让我给问问。‘’ 王秀梅说。 ‘’现在不用人,但卖苹果时可需要很多人。‘’ 何花说。 ‘’妈,那我回家了。‘’ 王秀梅说。 ‘’别,到我和你爸住的地方看看去。‘’ 何花拉着王秀梅的手去了李成山打更的那两间小房。 王秀梅跟着婆婆进了那两间小房。屋内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何花从柜子里拿出几个苹果递给王秀梅,“这是园子里摘的,可甜了。”王秀梅接过来咬了一口,酸甜的果汁在口腔散开,可她心里还是想着玉米地里的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原来是二狗子不知为何跑来果园闹事,非说果园占了他家的地。李阳出去理论,双方争得面红耳赤。王秀梅透过窗户看着,心里更加烦闷。 突然,她看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李素兰。身上穿着个浅蓝色连衣裙。难道刚才和孙德才在玉米地里偷情的是她。王秀梅的心猛地一揪,她也是因为心虚才跑到这儿来的?李素兰似乎察觉到王秀梅的目光,眼神躲闪了一下。王秀梅心想,看来她果然心里有鬼。一定是她。 二狗子闹了半天,自知理亏灰溜溜地走了。众人散去后,王秀梅深吸一口气,走向李素兰。“张婶,今天地里的玉米长得可真好。”王秀梅故意说道。李素兰脸色一变,支吾着应了几句,匆匆忙忙离开了果园。王秀梅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决定以后要离这个人远一点,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祈祷今天看到的事情不要给自己带来麻烦。 ‘’秀梅,你啥时候来的?‘’ 李成山走了进来。 ‘’爸,德才家玉兰婶想来这打工,让我来问问李阳还缺人不。‘’ 王秀梅说。 ‘’哎呀,村民都看出来了,李阳果园是一块肥肉,都想分一杯羹。李阳这小子有能耐呀,我看用不了几年,咱旮旯村的村民都会借李阳的光,富起来。秀梅,来年咱家把地全租出去,你也来这打工,保管比种地剩钱多。‘’ 李成山说。 ‘’对,老头子,你说得对,跟李阳说说让秀梅来年也来果园打工。‘’ 何花说。 ‘’等今年玉米卖完再说。‘’ 王秀梅说。 ‘’秀梅,等李阳果园卖苹果的时候,你来干些日子,那时缺很多人。‘’ 李成山说。 王秀梅从李树良帮忙犁地引起丈夫对自己的疑神疑鬼。就又对李成山产生了恨意,自己要不是暴风雨夜被他侮辱,李树材怎么能那么对自己。又怪自己嘴不严。把自己被侮辱的事告诉了丈夫。假如真像李成山说的那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就好了。可这样一来李成山就会更加肆无忌惮的侮辱自己。这也许就是命。这个结在王秀梅的心里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爸,那得咱家玉米收完的,我才能来果园打工。‘’ 王秀梅说。 ‘’收玉米时,我俩都回去,晚上我在回果园打工。‘’ 李成山说。 ‘’那我回去了。‘’ 王秀梅说完站起身就走。 ‘’秀梅,你吃完午饭再走吧。‘’ 李成山说。 ‘’不吃了,我得回去了。‘’ 王秀梅一边走一边答应着。王秀梅刚走到果园的房子旁,就看见李阳从屋里走了出来对她说:‘’嫂子,来,进屋坐会,我和你商量个事。‘’ ‘’阳子,你让嫂子进屋有啥事呀。‘’ 王秀梅走进屋说。 李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嫂子,其实果园还是能再安排个人的,刚才那么多人在场不好说。你看让德才婶来吧。”王秀梅一愣,随即惊喜地说:“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阳子。”李阳摆摆手,“嫂子你人也好,之前还帮过我家的忙呢。” 王秀梅从果园离开后,李素兰一直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她担心王秀梅会把玉米地的事情说出去。回到家后的王秀梅反复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决定还是保守这个秘密,毕竟大家都是同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而李素兰这边,她整日提心吊胆。过了几天,发现村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传言,渐渐放下心来。她胆子也大了起来。和孙德才的往来更加频繁了。但还是专心在家里操持家务。以免引起丈夫张强的怀疑。张强发现妻子爱打扮了,也许是自己在果园里打工,家里又多了份收入,她再也不用担心柴米油盐的原故吧,但也没多想。 日子就这样看似平静地过着,只是王秀梅每次看到李素兰,心里都会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有鄙夷也有庆幸自己家庭还算和睦的感慨。 第20章 东窗事发 李阳这几天都在果园周围的山坡上转悠,李阳拿着测量工具,一边走一边记录着数据。他心中满是对未来水库建成后的憧憬,想着水库不仅能解决果园灌溉用水的问题,还能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吸引游客。 就在这时,他发现一处地势较低洼的地方,土壤看起来很湿润,像是地下水离地表很近的样子。这可是个关键之处,如果在这里动工的话,说不定能节省不少工程成本。 正当他兴奋地标记此地时,果园的看守大伯李成山路过。李成山疑惑地问他在干嘛,李阳兴高采烈地把自己修建水库的计划告诉了大伯。李成山听后却皱起了眉头,提醒他这片区域地下结构复杂,以前就发生过小型塌陷事件。李阳一听愣住了,但随后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决定回去找专业的地质勘探团队重新评估这块土地是否适合建水库,一定要让自己的规划顺利实现。 李阳匆匆忙忙赶到市里,找到了一家口碑极佳的地质勘探公司。他向负责人详细讲述了果园的位置以及之前所观察到的情况。负责人很重视,表示立刻安排人员前去勘测。几天后,勘探队来到了果园。他们带着各种精密仪器,在那片低洼地带以及周边展开了全面细致的探测工作。李阳紧张又期待地跟在一旁。经过一整天忙碌的勘测,结果终于出来了。幸运的是,虽然地下结构确实比较复杂,但只要采取合适的加固措施,在此处建造小型水库还是可行的。李阳大喜过望,紧紧握着勘探人员的手表示感谢。不过,当他看到预算清单时,笑容凝固了。加固所需费用远超他的预期。但他不想轻易放弃,水库的建设只好等卖完苹果再说,如果卖苹果的钱还不够,看看能否集资来填补资金缺口,他相信大家都会看到这个水库带来的长远利益。 ‘’阳哥,走回家吃饭去,今天早上我来时,妈说今天杀只鸡,晚上小鸡炖蘑菇,让你晚上和我一起回去吃。‘’ 杨柳对李阳说。 柳柳的话打断了李阳的思索。 ‘’小鸡炖蘑菇。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菜了。走,咱俩回家吃饭去。‘’ 李阳高兴地说。 两人坐上自行车出发了。路上,杨柳在后座轻轻哼着小曲,微风拂过,发丝轻扬。突然,车前轮轧到一块石头,车子猛地一晃。李阳急忙稳住车身,打趣道:“差点咱们俩就要摔成泥人了,还咋去干爸家了。” 快到村子时,他们听到一阵喧闹声。原来是村里正在讨论要不要支持李阳修水库的事。一些村民担心集资有风险,而另一些则看好水库带来的好处。李阳停下车,诚恳地对大家说:“乡亲们,我知道大家的顾虑,修水库的事等我把果园里的苹果卖完再说,到那时我卖苹果的钱要是不够,再集资,但这个水库要是修成了,以后果园收成更好不说,还要搞养殖业,生态园,以后咱村也能发展旅游业,赚更多钱。而且我会尽量保证每一分钱都花得明明白白。”村民们听后,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站出来说道:“娃子这么多年一直为村子着想,我信他。要是哪天集资俺第一个掏钱。”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响应。李阳眼眶泛红,感动不已。随后,他载着杨柳朝着充满温暖灯光的家里骑去,心里满是对未来的希望。 到了干爹杨富家,屋里弥漫着浓郁的鸡汤香味。干爹笑着招呼他们坐下,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李阳将白天村民同意集资的事情说了出来,干爹欣慰地点点头,夸赞他能干大事。饭间,干爹拿出一个旧盒子递给李阳,里面装着一些积蓄。干爹说这是他一直存着以备不时之需的,但现在更愿意支持李阳的水库项目。李阳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并承诺一定会成功。 饭后,李阳和杨柳走到院子里乘凉。天上繁星点点,杨柳靠在李阳肩上,轻声说不管怎样她都会陪着他。李阳握住她的手,心中充满力量。然而第二天,麻烦却来了。有人传言说李阳的水库项目是为了自己谋私利,这消息在村里迅速传播开来。一些原本支持的村民也开始动摇。李阳四处解释,但效果甚微。就在他焦头烂额之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再次站了出来,大声呵斥那些造谣者,并力挺李阳。风波渐渐平息,李阳更加坚定决心要把水库建好,不让信任他的人失望。 李树财下班刚进屋,王秀梅就对他说:树财,‘’累了吧?快洗把脸好吃饭。‘’ 自从李树财对她态度有所改变后,王秀梅就更加无微不至地照顾李树财,知道他起早贪黑地上班不容易。 李树财洗完脸,有些魂不守舍地吃着饭。 王秀梅看丈夫不高兴的样子就问:树财哥,你哪不舒服?生病了? ‘’我没有生病。吃饭吧。‘’ 李树材说。 王秀梅看丈夫这么说,也就不再追问了。 夜里,孩子们都进入了梦乡。李树财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王秀梅看到丈夫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遇到什么事情了。 王秀梅拽住李树财的手说:树财哥,咱们俩是夫妻,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我也和你一起分担。 ‘’秀梅,我对不起你。我贪污了。‘’ 李树财哭着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李树财自从病好以后,为了早些还清看病借的钱,他就做了假帐,把多卖的米面油的钱猜进了自己的腰包。现在粮管所正在查账,他怕东窗事发。所以像丢了魂似的。 王秀梅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丈夫竟然做出这种事。沉默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树财,你得把钱还回去,我们不能做昧良心的事。”李树财哭着摇头:“我也想还,可已经花了一部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王秀梅咬着嘴唇思考片刻后说:“我们先把剩下的钱凑齐,然后去找领导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第二天,王秀梅忙去果园里找到公婆,把李树财做假账的事告诉了他们。李成山夫妻听了气得直骂。现在骂还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把李阳贪的钱补上。李成山一想也对,赶忙又找亲友借了些钱,李树财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心中既愧疚又感激。他们拿着好不容易凑齐的钱来到单位,找到领导,战战兢兢地坦白了一切。领导一开始十分生气,但看到他们主动还钱并且认错态度诚恳,叹了口气说:“你们能主动承认错误还算有点良知,按照规定是要走法律程序的,追究其刑事责任的,不过看在你在粮管所干了这么多年了,就从轻处理。李树财从今天起你不用来粮管所上班了。你被开除了。” 李树财失落地走出粮管所,王秀梅默默地跟在身后。村里很快传开了这件事,一时间指指点点的声音不断。李阳听闻此事,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来到李树财家中。 嫂子,哥,这只是一时糊涂,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李阳安慰道。李树财低着头,满脸懊悔。 “阳子,谢谢你还肯来看我们。”王秀梅哽咽着说。 李阳想了想,说:“哥,其实果园正缺人手打理,虽然工钱不多,但也是份收入,您要是愿意,可以过来帮忙。” 李树财抬起头看了一眼李阳说:‘’兄弟,谢谢你,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李成山夫妻俩看儿子懊悔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树财呀,工作没就没了,你以前没在粮管所上班,咱家不也过得挺好的吗? 何花率先开口说。 ‘’是啊,树财,你先歇几天,马上就收秋了。正好秋收咱家缺人手呢。我就不信了,凭咱们四个大人,也能把富贵他们哥仨抚养成人。‘’ 李成山说 李成山的这句话直接说到李树财的痛处。他大喊到:‘’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把自己管好就行。‘’ 李树财的一番话把李成山说得怔怔地站在那里。 王秀梅也低下头。 李成山知道儿子说话的意思,也自知理亏,坐在一边低着头不吭声了。 自那之后,李树财每天借酒消愁,什么活也不干,最后喝出了脑出血。家人惊慌失措地把他送到医院,医生紧急抢救。病房外,王秀梅焦急地踱步,眼泪不停地流。孩子们围在旁边不知所措。李成山夫妇赶来后,也是一脸担忧。手术持续了很久,医生出来无奈地摇着头,说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李树财可能会瘫痪在床。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了一家人。 王秀梅强忍着悲痛,走进病房看着昏迷中的李树财。她握紧李树财的手,轻声说:“树财,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守着你。”接下来的日子,王秀梅独自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瘫痪的李树财。李阳时常过来帮忙,送些水果和生活用品。 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医疗志愿者团队。他们听闻了李树财的遭遇后,前来查看。其中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仔细诊断后,发现李树财还有恢复的可能。于是他们留下了特制的中药和一套康复训练方法。王秀梅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精心照料李树财服药和锻炼。 几天过去,李树财的身体竟真的有了起色。他的手指能够微微动弹,腿部偶尔也能有轻微的收缩反应。这微小的变化让全家人欣喜若狂。 王秀梅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每日更加用心地督促李树财做康复训练。随着时间推移,李树财慢慢可以坐起来,接着能靠着支撑物站立一小会儿。 村里的人看到李树财逐渐好转,对他家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不再指指点点,反而时不时送来些自家种的新鲜蔬菜。 李阳看到哥哥的状况大为改善,便邀请他到果园里散散心。李树财坐在轮椅上,望着果园里郁郁葱葱的果树,心中满是感慨。他对李阳说:“阳子,多亏了你一直以来的帮助,我以前真是糊涂啊。”李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只要咱们一家人齐心向前,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在夕阳余晖下,李树财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坚定神情,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康复,重新撑起这个家。奇迹发生了。李树财的手指开始有了轻微的动作,渐渐地,他能够坐起来了。这给全家人带来了巨大的希望。李树财在经历这场磨难后,彻底悔悟,他积极配合治疗,身体也慢慢好转。村庄里的人们看到他的转变,也不再指指点点,反而敬佩这家人不离不弃的精神。回到家后,王秀梅日夜照料着李树财。起初李树财满心绝望,常常对着墙壁发呆。但看着妻子辛苦的模样,他慢慢有了转变。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李家三兄弟也顺利地从拖拉机培训班毕,拿着驾驶证回到了果园,李阳看着哥仨兴高采烈的样子,笑着说:以后果园运输的活就靠你们了。 此时,秋收也拉开了序幕,凉爽的秋风带来了玉米丰收的喜讯。田野里,一望无边的玉米棵棵挺拔,它们像一个个威武的士兵,守护着这片土地。肥大的玉米棒子沉甸甸地挂在玉米秸秆上。压弯了秸秆的腰。村民们穿梭在玉米地中,脸上露出洋溢的笑容,他们熟练地掰下玉米棒子,三下五除二地扒光玉米皮。把金黄的玉米放进筐里。欢声笑语回荡在田野的上空。与这丰收的景象融为一体。 王秀梅看着村民往家一车一车拉玉米,而自己家还没有开始秋收。而现在丈夫根本离不开她,心里甚是着急。 ‘’秀梅,我们俩和阳子请几天假回来收秋了。‘’ 王秀梅回头一看,李成山老两口走进屋。 ‘’秀梅,不用着急,我和老头子十多天就把玉米掰完了。‘’ 婆婆说。 ‘’爸,妈,你俩也不用着急,慢慢干,年纪都不小了,能干多少就干多少。‘’ 王秀梅说。 ‘’那我们俩去田里了。‘’ 李成山说完就赶着毛驴车去田里扒玉米。 富贵他们小哥仨也十分懂事,放学也不再去玩了,而是去田里帮着扒玉米。虽然人口多,但毕竟老的老,小的小,天黑了,才拉回一毛驴车玉米。一天的田间劳动,把李成山老两口累得腰酸背痛。李成山吃完饭赶紧又回果园打更。何花吃完饭,衣服也没脱,躺在炕上就睡着了。王秀梅看见婆婆的样子,决定明天自己下地里扒玉米,让婆婆在家照看丈夫。 就在李成山夫妻俩刚和李阳请完假回家来秋收时,李阳把果园里雇得十多个村民和李家三兄弟叫到一起说:‘’各位父老乡亲们,现在秋收开始了,各位家里都有地,明天开始给大家放几天假,回家抓紧收拾玉米,果园的苹果也熟了,地里的玉米收拾完,咱就开始卖苹果。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大伯家的我堂哥得了脑出血,秀梅嫂子每天照顾他也下不了地,我想大家能不能先帮我大伯家把玉米扒完,再扒自己家的玉米。‘’ 十多个村民都在议论,有的说:‘’应该帮帮他们,他们太难了。‘’也有的说:‘’去,帮忙去,‘’但李阳听明白了,都愿意去帮着树财哥扒玉米。 李阳见大家都没意见,就又说:‘’那明天早上就直接去我大伯家地里吧。树发哥,你们哥仨负责拉玉米。杨柳,你明天去镇上把菜买了,去我大伯家,帮着做饭。就这样吧,咱明天地里见。‘’ 李成山急匆匆地来到果园,直奔他住的两间小房走去。 ‘’大伯,你等下,我和你说几句话。‘’ 李阳说。 ‘’大伯,你现在主要是把果园看好,明天你也不用回家扒玉米了,咱们果园的所有人明天都去帮你家扒玉米。‘’ 李阳说。 李成山听了李阳话,激动的眼泪流了出来,伸出抖动的手拽着李阳说:‘’阳子,大伯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李阳说:‘’大伯,谢什么,谁让你是我大伯呢。大伯,你放心,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第21章 苹果大丰收 天刚蒙蒙亮,最先来李成山地里的是李二柱一家五口人,李二柱知道李树发哥仨能去拖拉机培训班学习和李成山有绝对关系。如今李成山家里有了困难。能不帮忙吗。更何况和李成山又是堂兄弟,所以一家五口起早就来地里帮李成山家扒玉米。李家三兄弟昨天就把拖拉机从果园开回家,今天开着拖拉机直接来到地里。第二个来地里的是孙德才和赵玉兰夫妻俩和他们的儿子孙东,紧接着村民们都陆续来了,有很多都是自愿来帮忙的。一共有三十多人。李阳是最后一个来的,看见这么多人都来帮忙,开心地笑了。 ‘’妈,今天我去下地扒玉米,你在家照顾树财。‘’ 王秀梅说。 ‘’不行,还是我下地吧,这死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呢。我不等他了,先下地了。‘’ 何花一边说一边边往外走。何花刚走出院子就碰到从镇上买菜回来的杨柳。 ‘’大姨,你家在这呀?我正犯愁找不到你家呢,你就出来了。‘’ 杨柳赶忙停下车子说。 ‘’杨柳,你来我家有事吗?‘’ 何花说。 大姨,李阳今天找不少人帮你家扒玉米,让我去镇上买菜。 杨柳说。 ‘’你说,李阳找不少人帮我家扒玉米?真的假的?你可别忽悠我?‘’ 何花说。 ‘’大姨,这么大事我能和你开玩笑,你看我买了这么多菜。‘’ 杨柳说。 王秀梅听见外面有人和婆婆说话,就走了出去。 ‘’你就是秀梅嫂子吧,我总听李阳念叨你,说你不但心地善良,还长得美若天仙。在咱们西沟村,嫂子要是第二美女,就没人敢以第一美女自居了。‘’ 杨柳可真伶牙俐齿,头一次见面就是一顿糖衣炮弹,把王秀梅劈得是外焦里嫩,有些蒙逼。 王秀梅定了定神说:‘’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柳,西沟村的,我爸叫杨富,李阳现在是我爸的干儿子,以后就会变成我爸的三姑爷。我现在给李阳管财。‘’ 杨柳说。 ‘’你说李阳找十多个人帮我家扒玉米是真的?‘’ 王秀梅有些疑惑。 ‘’那我还能骗你不成,行了,快点进屋准备中午饭吧。‘’ 杨柳说完就往屋里走去。 ‘’秀梅,你和杨柳进屋准备饭去,我下地里看看去。‘’ 何花说完就快步往自家地里走去。走到地里一看,谁说十多个人,这都快有四十人了。 李阳看见何花来了,赶忙迎了上去说:‘’大娘,你回家帮着做饭吧,秀梅和杨柳嫂子怕是忙不过来。‘’ ‘’阳子,谢谢你了‘’ 何花说。 ‘’大娘,乡亲们有不少都是自愿来的。看来还是你家的人情好啊!‘’ 李阳说。 何花向每个来帮忙的村民都打了招呼,就快步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何花气喘吁吁地说:‘’秀,秀梅,不好了。咱家地里有大约四十人帮咱家扒玉米。‘’ ‘’妈,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秀梅说。 何花喘了口气说:‘’秀梅,咱地里有四十多个乡亲们帮咱家扒玉米呢。‘’ ‘’那咱这菜也不够呀,只够中午的。下午我再去买。‘’ 杨柳正说着,‘’突突突‘’的声音由远而近,李树良把装得满满一车玉米的拖拉机开进院里喊到:‘’秀梅嫂子,这一车玉米卸哪?‘’ 王秀梅走了出去说:‘’树良,让你受累了,玉米卸东北角那里就行。‘’ 王秀梅回到屋里,看中午的菜都准备差不多了,就等着干活的回来再炒,就对杨柳说:‘’杨柳妹子,你先歇会,我现在去镇上买晚上吃的菜。‘’ 王秀梅心里想:‘’这么多的乡亲们帮自己家干活,说啥也得把伙食搞上去,虽然自己家没钱,晚饭也不能太寒酸了?也不能冷了乡亲们那颗火热的心。自己想出去借点钱去镇上买菜。‘’ ‘’秀梅嫂子,买菜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吃完午饭我就去镇上买菜。晚饭咱们做上十二个菜,让累了一天的乡亲们不仅要吃饱,更要吃好。‘’ 杨柳好像看穿了王秀梅的心思,就开口说。 ‘’杨柳妹子,谢谢你,下午买完菜,一共花多少钱你告诉我一下,过几天我还你。‘’ 王秀梅说。 ‘’秀梅嫂子,这买菜的钱都是李阳花的,你要谢就谢他吧,你要还钱以后就还他吧。‘’ 杨柳说。 天还没黑,乡亲们就帮着把王秀梅家的那三十多亩地玉米扒完了,也都拉进家了。 何花和王秀梅不住地向乡亲们敬酒并说些感激话。 李树财躺在炕上,看见这么多乡亲帮着收玉米,感动得热泪盈眶。同时也希望身体赶快好起来,好报答乡亲们。 乡亲们都酒足饭饱,各自回家了。屋里只剩下了李阳和杨柳还没走。 ‘’秀梅嫂子,来年把地都租出去吧,也去果园干吧,来年果园要扩大规模,需要很多人的。‘’ 李阳说。 ‘’李阳,你哥现在这样。我也出不去呀。到时候再说吧。‘’ 王秀梅说。 ‘’那我和杨柳先回去了‘’李阳说完就和杨柳走出了屋子。 杨柳,今年把水库修完,来年开春就可以养鱼了。咱村数你文化最高,想让你去盘锦学习养鱼技术,来年养鱼就全依仗你了。 ‘’我二姨家就在盘锦,他家就有鱼塘,正好我也好久没去我二姨家了。晚上回家我和爸妈说一声,我明天早上就走。‘’ 杨柳终于被委以重任,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祝你一路顺风。‘’李阳笑着说。 王秀梅看着渐渐远去的二人,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如果当然不为了落户,如果…… 秋收终于结束了,李阳的果园也开始卖苹果了,小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果园招工广告,村民想趁农闲时去果园打工,给家里增加一份收入。 王秀梅听到小喇叭播放果园的招工广告,心里十分着急,也想去报名。但丈夫怎么办?一想到李树财,心里就一阵堵得慌。他也太不争气。想起他嫁给李树财这十多年,又想起那个暴风雨夜自己是那么的无助,和丈夫对自己的那些日子的冷漠无情,如今又负债累累,丈夫又贪唤在床,自己的命咋就那么苦呢!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但随后又想起那三个聪明又可爱的儿子,一切都为了孩子。想到孩子,心中又有了希望,再过十多年,孩子长大了。自己的好日子也就来临了。 果园里几十个村民在李成山的指挥下,都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今年的雨水不是那么充沛,对于果园的来说只是七成年景,但李阳打的那两口深水井却派上了大用场,干旱时把果园里的果树浇了一遍又一遍,苹果也迎来一个丰收年。一个个红彤彤的苹果挂满枝头,单果最大的达到了两百克,一棵苹果树上只有三三五五的劣质果和小果,其余的都是优质果。妇女们每人手里都拿着用槐条编的筐,把摘下的苹果小心翼翼把放进筐里,生怕手重了磕坏苹果。男村民们两个人一伙把满满一筐的苹果盖上筐盖,用绳子绑结实了。再抬出果园,装到拖拉机上。 李成山在果园里不住地叫喊着:‘’乡亲们,小心点,千万可别把苹果表面磕坏了。‘’ 李成山喊住了两个往出抬苹果的村民,打开筐检查一下苹果是否有磕坏的地方。 他这一检查,发现这筐里有十多个磕坏的苹果,于是又检查了两筐,发现每个筐里都有磕碰。 ‘’乡亲们,都停下。‘’ 李成山喊。 ‘’大伯,怎么回事?‘’ 李阳听到李成山的喊声,连紧跑了过去。 ‘’阳子,你看,每筐里都有十来个磕碰苹果,这样的苹果放不了几天就开始腐烂了。这样的苹果超市也不会要的。‘’ 李成山拿着磕碰苹果对李阳说。 李阳接过了苹果看了看说:‘’可不是,这样的苹果别说超市不能要,就是在地滩卖,市民都不会要。去年也是这么摘的苹果,一个磕碰都没有,这年咋能有磕碰呢。这可咋办呢?‘’ ‘’阳子,头几年你树财哥去市里学习时,买回了一箱苹果,每个苹果都用一张白宣纸包着,苹果皮薄汁多,又脆又甜。你说是不是今年的苹果比去年的苹果品质更好,皮更薄了,才有了磕碰。我看你先把摘下来的苹果送到超市去,完时找朋友问问去哪买白宣纸。‘’ 李成山说。 李阳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对李成山说:‘’大伯,就按你说的办,我现在就把装筐的苹果送去市里的超市。果园的乡亲们你看着安排。‘’ 李阳叫了四个村民和自己一起坐着拖拉机去了市里。 李成山则在果园指挥着乡亲们干着一些边边角角的零活。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拖拉机开到市里郝帅的超市。 ‘’李老弟,今年的苹果收成怎么样?口感好不?‘’ 郝帅笑着说。 李阳打开筐,拿出了一苹果递给郝帅说:‘’郝大哥,你先尝尝再说。‘’ 郝帅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说:‘’李老弟,你真能开玩笑,你给我吃的苹果是从外省运过来的。‘’ 李阳听郝帅这么说,就知道今年的苹果的品质比去年更好,就笑着说:‘’郝大哥,你看这苹果批发的话能值多少钱一斤呢。‘’ 郝帅又咬了一口苹果说:‘’依我看这苹果说啥也得值一块钱吧。‘’ ‘’郝大哥,实不相瞒你吃的苹果就是我果园里刚摘的。现在遇到点麻烦,今年的苹果比去年的苹果皮更薄,更脆,所以就很容易出现磕碰,今天刚摘了两拖拉机苹果,发现有磕碰,就拉过来了。看看你对苹果装筐避免磕碰有什么好办法没?‘’ 李阳说。 郝帅听了李阳的话,心中一喜,李阳果园能产出这么好品质的苹果,要是这苹果拿到超市上卖,少说也能每斤卖两元五角钱。自己一定要把李阳果园里的苹果都包了。但表面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打开筐一看,筐里真有好几个磕碰。又打开几个筐,每个筐里都有。 李阳看郝帅不说话有些着急就问:‘’郝大哥,你可有好办法避免苹果磕碰?‘’ 郝帅被筐里的苹果的品质所吸引,他在超市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的苹果,就是外省主要的苹果产区的苹果都不如筐里的苹果。被李阳一问马上回过神来说:‘’李老弟,这个好办,离咱们超市不远的地方就有专门生产包水果的宣纸的工厂。一会你去那里买就行了,把摘下来的苹果用宣纸包好,再放进筐里,这样就不会有磕碰了。‘’ 李阳听了郝帅的话顿时喜出望外,又接着问:‘’郝大哥,你看我这两车苹果你能给多少钱一斤呢?‘’ 郝帅听了李阳的话,沉思了一会说:‘’李老弟,车上的苹果都是从你果园刚摘下来的?‘’ ‘’那还有假。‘’ 李阳说。 ‘’李兄弟,这两车苹果每车都有磕碰,你也知道有磕碰的苹果也值不了几个钱。咱哥俩也不是头一次打交道,以后咱还得继续合作呢。这两车苹果我每斤给你八毛钱一斤,但是果园里所有的苹果都得卖给我,我每斤给你一元钱。‘’ 郝帅说。 ‘’郝大哥你再给涨点,果园里需要长年雇人,开支也很大的。‘’ 李阳说。 既然李老弟这么说了,我就再给你涨两毛钱,这也是哥哥做的最大让步了?‘’ 郝帅很忙价钱给低了,李阳不把苹果卖给他,虽然有合同,又交了定金,但价钱定的是随行就市。所以很爽快地给每斤苹果涨了两毛钱。 李阳听每斤苹果一块两毛钱,心里一下子就乐开花了。这苹果比去年贵了七毛钱,今年苹果看样子能卖好几十万块钱吧? ‘’既然郝大哥这么豪爽,那兄弟我就把果园里的苹果全卖给你,郝大哥,那我现在就去买宣纸去,家里还有好几十号人在家等着呢。‘’ 李阳让李树发兄弟俩负责给苹果称重,自己先去买宣纸。 李阳按照郝帅说的,往前走了有十多分钟,就看见一个门市的牌匾上写着水果专用包装纸。门市往里走是一个小加工厂。 ‘’老板你好,请问你这宣纸怎么卖的?‘’ 李阳走进屋里,看见屋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坐在凳子上看报纸,就开口问道。 ‘’这宣纸二十块钱一捆,大约每捆一个张,合二分钱一张。‘’ 男子说。 ‘’多买能便宜吗?‘’ 李阳说。 ‘’你买多少?‘’ 男子说。 ‘’一百捆,你给最低价。‘’ 李阳说。 ‘’给你十七块钱一捆吧。‘’ 男子说。 刚谈好价钱,李树发他们称完苹果就来找李阳。李阳付了钱。村民们七手八脚把把宣纸装上车,就开着拖拉机往回赶。 李阳让村民把摘下的苹果用宣纸包好,再放入筐内,装满后再盖上筐盖,用绳子绑好。李阳把装好筐的苹果打开盖又检查几筐,发现一个磕碰伤的苹果也没有。也就放心了。但采摘苹果的速度却慢了许多。五六十个人每天只能采摘七八万苹果。照这样下去,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把果园的苹果卖完。李阳有些着急,着急卖完苹果好修水库。但采摘苹果也不是着急的事,他只能一边卖苹果,一边想怎样在年底把水库修完。来年好继续大干一番。 第22章 修水库 乡亲们经过了一个多月努力,李阳果园里的苹果终于卖完了。一共卖了两百多万斤苹果,一共卖了两百四十多万块钱。还剩下几千斤劣质果,所谓的劣质就是苹果的个头小,口感一点也不差。要是拿到镇上去卖,也能卖五六毛钱一斤。李阳看乡亲们这一个多月付出的辛苦,就让李成山把旮旯村的村民每户都送一筐。再把剩下的苹果按来果园打工的人数平均分了。给乡亲们开完工资又每人多给一百元奖金。 李阳把李成山叫到一旁,从兜里拿出五千块钱塞给李成山说:‘’大伯,这五千块钱是给你的。‘’ ‘’阳子,这我可不能要,你还是快收回去吧。‘’ 李成山说。 ‘’大伯,这是你应该得的,况且果园里你出力最多。‘’ 李阳说。 ‘’那我还欠你五千块钱呢。‘’ 李成山说。 ‘’大伯,这五千块钱你快收起来。我借给树财哥看病的那五千块钱我根本就没打算要。‘’ 李阳说。 ‘’阳子,大伯太谢谢你了。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李成山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李成山看着李阳远去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成山老俩口在果园的工资加起来才每个月才五百块钱。而李阳一下子就给他五千元奖金。老两口手里现在有一万块钱。赶快把二姑娘家借的一万块钱还上。‘’李成山想。 ‘’老婆子,李阳今天给我五千元奖金,加上咱俩在果园挣的钱,凑起来有一万元的,我现在回家一趟,把钱给秀梅,让她明天去镇上把大军借咱那一万块钱还上。‘’ 李成山说完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走去。 王秀梅刚给李树财喂完稀饭,李树财吃完饭就睡着了。王秀梅自己也饿了,来到外屋端起饭碗正要吃。李成山开门走了进来。 王秀梅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对着李成山说:‘’爸,这么晚了,你咋来了呢?‘’ ‘’秀梅,你才吃饭,今天果园给工人都开了工资,李阳额外又给我五千块钱奖金。加上我和你妈的工资,凑够了一万块钱,我也没时间,想让你明天去镇上把欠你二姐家的一万块钱买上。‘’ ‘’爸,李阳怎么给你那么多奖金,咱家还欠他五千块钱呢。‘’ 王秀梅说。 ‘’李阳今年的苹果一下子卖了两百多万块钱。他说了,咱欠他的那五千块钱不要了。‘’ 李成山说。 ‘’李阳可是咱家的大恩人呀。到啥时候也不能忘了人家啊。‘’ 王秀梅说。 ‘’秀梅,还有饭没,我也饿了,我还是早上吃的饭呢。‘’ 李成山说。 ‘’饭是有,可是没有菜,只有咸菜。‘’ 王秀梅说。 ‘’有咸菜就行‘’ 李成山说。 王秀梅起身给李成山盛了一碗饭递给李成山。 李成山接过饭,看了看桌上碗里的咸菜,以前自家每顿饭都有菜,有时还两三个菜。现在居然咸菜就饭吃。不由得心酸起来对王秀梅说:‘’秀梅,真是苦了你了。‘’ 王秀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吃饭。 李成山看王秀梅没有搭理自己,也只好低着头吃饭。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忽然西屋传来咣当一声。李成山和王秀梅同时站了起来,跑进了西屋。 西屋里一个饭碗被李树财用手扒拉到地下,摔了几瓣,李树财也掉到地上,用手指着前方,口吐白沫,人事不知。 原来李树财听到妻子王秀梅和李成山在外屋说话,以为两人又勾搭在一起了,一着急一个翻身,手把喝水的饭碗碰到地下,自己也一下子掉到地上,他只觉得脑袋一沉,就失去了知觉。李成山赶忙抱起李树财放到床上,王秀梅则跑去村里找医生。不多会儿,医生赶来检查后,脸色凝重地说:“怕是又二次脑出血了,我这儿能力有限,得赶紧送去镇上医院。”李成山心急如焚,可手头的钱刚刚准备拿去还债。正在这时,富贵小哥仨在外边玩回来,看见父亲的样子,不由得大哭起来,乡亲们听到哭声纷纷赶来。原来大家都知道李阳对李家的恩情,一直感恩在心。一位大叔说道:“成山大哥,先别管钱的事儿了,救人要紧,我们大伙凑了些钱,先送树财去医院。”李成山感动得热泪盈眶。众人七手八脚把李树财送到镇上医院。医生紧急抢救,好在送来及时。手术室外,李成山夫妇焦急等待。几个小时后,医生走出来说:“命保住了,但后续还需要好好调养。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这就得看他自身的免疫力和他的毅力了。”李成山夫妇松了口气,心中满是感激。他们决定等树财病好后,全家一定要更加勤劳努力,向李阳学习,将来也做个像他一样善良且能带动村子富裕起来的人。 第二天,李阳听说了李树财二次脑出血的事,便带着一些营养品赶到了镇上医院。看到李成山夫妇疲惫却欣慰的脸,李阳安慰道:“大伯、大妈,树财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李成山紧紧握着李阳的手,声音哽咽:“阳子,如果不是乡亲们帮忙,真不知道怎么办,你更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 李阳笑着摆摆手,走进病房看望李树财。李树财虽虚弱但意识清醒,看到李阳来了,眼中满是感激。李阳对他说:“树财哥,你安心养病,家里不用惦记。” 李阳又从兜里拿出三万块钱塞到王秀梅的手里说:‘’秀梅嫂子,这三万块钱你拿着先用急。不用发愁,以后三个孩子上学的费用我包了,好好照顾树财哥,日子会好起来的。‘’ 满脸忧愁的王秀梅赶忙把钱又塞回李阳手里说:‘’李阳,你没少帮我家的忙,这钱我不能要。‘’ ‘’秀梅嫂子,你说这句话我就见外了。只要是咱旮旯村的村民有困难,我都会帮助的。要是没有热心肠的旮旯村村民。我李阳早就饿死了。‘’ 李阳说。 ‘’那这钱我也不能收。‘’ 王秀梅态度很坚决。 ‘’大伯,大娘,你们就让秀梅嫂子把钱收下吧。‘’ 李阳对李成山老两口说。 ‘’秀梅,你看李阳这么实心实意,那你就先把钱收下吧。‘’ 李成山说。 ‘’秀梅,先的下吧。以后咱们有钱了再还他。‘’ 何花说。 ‘’王秀梅看公公婆婆都这么说了,就又开口说道:‘’ ’’李阳,你哥的病有一万元钱就够,剩下的两万你拿回去吧。你修水库用钱的地方多。‘’ ‘’秀梅嫂子,你知不,我今年的果园净剩两百多万元,修水库的用不了。你把欠的饥荒都还了。欠得人太多,容易忘了。欠我一个人的好记。‘’ 李阳说。王秀梅被李阳说得话惊得目瞪口呆。 ‘’大伯,大娘,现在果园也没什么怕丢的了,你俩也累了一大年了,你俩在家帮着秀梅嫂子照看树财哥个把月的,工资我会照常发给你俩的。修水库的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那我就先走了。‘’ 李阳说完,起身往门外走去。 李成山夫妻俩赶忙起身去送李阳,王秀梅怔怔地坐在病床前,看着手中的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李阳是真心想帮助他们家,可这份恩情太重了,不由地自言自语,‘’是啊,都欠他一个人的吧,可我拿什么还呀‘’。 李阳直接开着拖拉机去了市里的水利局,一路上李阳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王秀梅憔悴的样子像一把钝刀在割他的心。他决定一定要帮助她渡过难关。他现在感觉自己对王秀梅不仅仅是同情,仿佛又多了一份牵挂。 李阳来到水利局,找到了负责水利项目的张科长。张科长看着这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眼里带着疑惑。李阳深吸一口气,将旮旯村缺水的现状以及修建水库对村子发展的重要性,诚恳地讲了出来,并表示自己愿意全力配合工程开展。张科长听后,微微点头,说道:“小伙子,你有心了。不过这水库修建可不是小事,涉及诸多审批流程和资金筹备。”李阳急忙回应:“科长,资金方面我可以先出一部分,后续的我再想办法。至于审批手续,还请您多多指导。”张科长被李阳的决心打动,答应尽快推动此事。 回到旮旯村,李阳召集村民大会,告知大家水库有望动工的消息。村民们欢呼雀跃,对未来充满期待。而此时的王秀梅,在家里精心照顾丈夫之余,也开始盘算着自己来年搞点副业补贴家用,她不想总是依靠李阳。她把想法告诉李成山夫妇,二老连连点头。 另一边,张科长积极协调各方关系,很快审批通过。施工队进驻旮旯村那天,鞭炮齐鸣,李阳望着忙碌的工地,心中满是希望,他相信旮旯村即将迎来崭新的生活,而他与王秀梅之间那份特殊的情感,也在这充满希望的氛围中有了悄然生长的空间。 施工队的工人们正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为修建水库挥洒着汗水。 巨大的挖掘机仿佛像一头力大无穷的钢铁巨兽,挥舞着长长的机械臂,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将坚硬的土石挖起,再精准地把土石倾倒进一旁的自卸卡车中。卡车一辆接着一辆,满载着土石,在崎岖的施工道路上颠簸而行,扬起阵阵尘土。 不远处,一群工人正在齐心协力地搬运着水泥预制件,他们个个皮肤黝黑,肌肉紧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浸湿了身上的衣裳,尽管工作辛苦,但他们的眼神却透露出坚定与执着。 ‘’嘿哟,使劲儿。‘’领头的工人喊着号子。工人们随着号子的节奏,迈着整齐的步伐。将预制件稳稳地放在指定的位置。在他们身旁,几名工人正拿着测量仪器,仔细地校准着每一组数据。确保工程的准确无误。 水库提坝上,混凝土搅拌机正在欢快地旋转着,将沙石,水泥和水均匀地搅拌成混凝土。工人们推着手推车,把混凝土源源不断推送到提坝的各个部位。再用振捣棒不断振捣,使混凝土更加密实。 远处的山坡上,一群工人正在进行植被清理和护坡作业。他们手执工具,在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杂草和灌木。为后续的护坡工程做好准备。与此同时,另一组工人则在安装防护网,防止山体滑坡,保障施工安全。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这片忙碌的工地上,给整个场景染上了金色的光辉。尽管工作的工人们现在疲惫不堪,但他依然坚守在岗位上,为早日建成这座水库而努力着。因为他知道,这座水库不仅是一个水利工程,更是当地百姓的未来和希望。因为村里从没有修过水库,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村民们更是头一次看见庞大的挖掘机,和自卸卡车,村民们都新奇不已,纷纷来到施工现场,尽管天快黑了,村民们还是眼前所忙碌而又壮观的修水库情景深深吸引,怎么也不肯回家,都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施工队紧张有序的作业。随着时间推移,水库工程进展顺利。李阳每天都会到工地查看进度,每次路过王秀梅家都会忍不住张望一下。这天,王秀梅在家里就听见挖掘机的轰鸣声,也非常想到现场看看。带着孩子们来到工地,看到李阳,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微笑地对李阳说。 “李阳,你真行,水库眼看就要建好了。” “秀梅嫂子,这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树财哥的病情怎么样了?”王秀梅听到问起丈夫的病情,不禁一阵心酸,但还是笑着说‘’:他这辈子也许再也站不起来了。李阳,你忙着吧,我得回去照顾他。‘’说完领着三个儿子回家去了。 晚上,李阳独自思考着未来,他想着水库建成后的旮旯村,也想着王秀梅。而王秀梅在家中,也默默祈祷丈夫快点康复,她知道李阳对自己有着别样的感情,内心纠结又感动。 不久后,水库竣工典礼举行。全村人喜气洋洋,李阳在人群中寻找着王秀梅的身影。当目光交汇,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包含着对彼此的欣赏与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在这个充满希望的时刻,他们对未来的美好生活都充满了无限憧憬。 第23章 父亲 王秀梅领着三个儿子回到家,看见婆婆正在给丈夫喂稀粥,王秀梅看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走上前去,轻轻接过婆婆手中的碗,说:“妈,我来吧。”婆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大儿子小声嘀咕:“爸这次病得这么重,以后可怎么办呀?”二儿子和三儿子也一脸忧愁。王秀梅强忍着泪水,轻声说道:“不管怎样,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挺过去。” 这时,李树财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粥都吐了出来。王秀梅赶紧放下碗,轻拍着丈夫的背。等李树财缓过来后,他虚弱地握住王秀梅的手,眼神中满是愧疚。 王秀梅安慰道:“树财哥,你别多想,好好养病才是最重要的。” ‘’秀梅,我的病我自己知道。‘’ 李树财用微弱的声音对王秀梅说。 王秀梅笑着对李树财说:‘’树财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来,吃点粥。‘’ ‘’秀梅,我实在吃不下了,我吃一点就想吐,我想睡一会。‘’ 李树财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王秀梅看着病入膏肓的丈夫,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孩子们看着父亲的样子,也哭了起来。 李成山夫妻俩听到哭声也走了过来。看见儿子的样子,心里也十分痛心。 这是李春喜走了进来,看见一家人伤心的样子,就对李成山说:‘’大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都尽力了,就顺其自然吧。‘’ ‘’双喜,你说得对,可树财他还这么年轻,我愿意把他的病痛换到我的身上。‘’ 李成山说完也痛哭起来。 ‘’大哥,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再有个意外,这家还怎么过。你现在必须坚强起来。支撑这个家。‘’ 李春喜说。 ‘’春喜,你说得对,我必须振作起来。‘’ 李成山说。 ‘’今天我去村里,看见有你家从山东寄来的一封信,就顺便把信给你们带回来。‘’ 李春喜说完把信从衣服兜里拿了出来。 李成山接过信一看,是王建国给王秀梅写的信。 ‘’秀梅,这是你哥给你写的信。‘’ 李成山把信递给王秀梅。 王秀梅接过信,拆开一看,虽然王秀梅没上过学,但和张海涛也学了不少生字,一般的字都认识。看个信还是不在话下的。 信的主要内容就是父亲王双喜十分想念她,从山东老家来辽宁看她。哥哥不放心年迈的父亲一个人来辽宁。让远房的一个堂妹陪爸爸一起来的。 原来,王秀梅自从丈夫李树财生病后,就一直没有给家里写信。怕父亲知道丈夫有病,心里惦记。 王秀梅对着李成山夫妻俩说:‘’我爸来看我了,按照日程明天早上就到了。‘’ 李成山听到亲家公来了,心里也是一喜说:‘’秀梅,明天得早点去接你爸。‘’ 王秀梅点了点头。 第二日清晨,王秀梅早早地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往车站赶去。一路上,她的心情既紧张又激动。到了车站,火车缓缓进站,王秀梅伸长脖子张望。终于,她看到了头发花白的父亲和陪着来的堂妹。 “爸!”王秀梅眼眶泛红,快步迎上去。 “秀梅啊。”王双喜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着,发现她瘦了许多,心疼不已。 王秀梅带着父亲和堂妹回了家。到家后,父亲看到卧病在床的女婿,心中明白了几分。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拉着女儿的手说:“秀梅啊,不管咋样,爸都会支持你,有啥难处尽管跟爸讲。”王秀梅听了这话,眼泪夺眶而出。她向父亲诉说着这段时间的艰难和担忧。父亲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叹气地说:‘’秀梅,你受苦了。‘’ ‘’爸,这是我公公,这是我婆婆。‘’ 王秀梅给父亲介绍。 王双喜知道女儿多次被李成山侮辱,但出于礼貌分别和李成山夫妻握握手说:‘’你好亲家公,你好亲家母。‘’仨人寒喧几句后,李成山对何花说:‘’老婆子,亲家公不远千里来咱家,咱们必须好好款待,我去镇上买菜,你给亲家公泡茶。‘’ 李成山刚要走就被王秀梅叫住了。 ‘’爸,你等会,王秀梅从柜子里拿出两万块钱交给李成山,把咱家欠别人的钱都还给人家吧,我看树财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王秀梅说完又哽咽起来。 ‘’秀梅,不要太伤心了,我们都尽力了。‘’ 李成山拿着钱就去镇上了。王双喜对李成山的印象本就不好,看他去买菜,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伯,这就是秀梅姐吧。‘’ 王秀梅的堂妹说。 ‘’对了,秀梅,你看我这是老糊涂了,这是你成喜叔家的三女儿秀英。‘’ 王双喜对女儿秀梅说。 王秀梅沉思片刻说:‘’我想起来了,我成喜叔家有三个女儿,大女儿秀兰,二女儿秀娟,三女儿秀英。我来这边已经十年了,都快把老家的亲戚都忘了,以后得多回去走动走动啊。秀英,你今年多大了?‘’ 秀梅姐我今二十一了。大伯要来这看你。建国不放心大伯一个人来,就让我陪着大伯来了。 王秀梅仔细地端详着堂妹秀英,只见秀英生得极为标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含着星子,清澈明亮,睫毛如同小扇子般扑闪扑闪的,眨眼间似有灵动的流光划过。她的眉毛弯弯细细,恰似初春的柳叶,透着一股清新柔美的气息。皮肤白皙如雪,泛着淡淡的红晕,仿佛是天边最轻柔的云霞染上了脸颊。嘴唇不点而朱,微微嘟起的时候就像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一头乌发如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偶尔几缕碎发俏皮地垂在脸侧,更添几分娇俏。王秀梅忍不住夸赞道:“秀英,你长得真俊呐。”秀英害羞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秀梅姐,你说笑了。”就在这时,床上的李树财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众人的注意力瞬间又被吸引了过去,王秀梅急忙走到床边轻声地说:‘’树财哥,你怎么了,哪里疼吗?‘’ ‘’秀梅,我的头像针钆的一样疼,你我吃片吃疼药吧。‘’ 李树财微弱地说。 王秀梅找来一片安乃近片,用温水给李树财服下说:‘’树财哥,我爸从山东老家来看你了。‘’ 王双喜也过来握住了姑爷的手。 李树财看见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努力扯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地说:“爸,劳您跑这一趟。”王双喜看着病恹恹的女婿,眼中满是怜惜,说:“孩子,你安心养病,咱不怕。”李树财轻轻摇了摇头,“爸,我这身子我有数,怕是拖累秀梅了。”王双喜忙摆手,“莫要这般说,秀梅照顾你是应当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这时,李树财的目光停留在王双喜脸上,仔细瞧着他那饱经风霜却不失温和的面容。他看到老人额头深深的皱纹,像是岁月镌刻的痕迹,每一道沟壑里似乎都藏着生活的故事;那双眼睛虽已有些浑浊,但依然透着坚定与慈爱,让人莫名心安;稀疏的胡须有些花白,随着说话微微抖动着。看着就有亲切感。 正说着,李树财又是一阵猛咳,王秀梅赶忙上前照料。王双喜在一旁看着,暗暗握紧了拳头,心想一定要想办法再帮帮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屋内一时间充满了压抑的气氛,只有王秀梅焦急的安抚声不断回响。 何花在东屋听到王秀梅不断地安抚声,也赶忙走了过来,抓住儿子的手说:‘’树财,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妈,我什么也不想吃。只是心里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 李树财说。 ‘’儿子,现在己经是冬天了,外面很冷,等春天的时候,妈推着你去看咱旮旯村的水库。‘’ 何花说完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妈,你怎么还哭了呢?春天来了再去吧,我困了。‘’ 李树财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现在是冬闲的时候,村民们都在家里猫冬,而李阳每天都去水库转转,水库的四周是一片片灌木。李阳手里拿着铁锹不时地挖几锹,看看土质。经过几天的时间,李阳对水库四周的荒坡上的土质也有所了解。‘’虽然土质不如果园那块地的土质好,但栽树还是完全可以的。山坡的土质更加不耐旱,但今有了水库就可以灌溉了。把这些荒坡也承包下来,和果园就连成一片,那多好啊。‘’ 李阳一边想一边往回走,打算去西沟村委会找主任谈承包水库周围荒地的事。李阳去掉建水库花掉的一百五十多万元后,他手里还有七十多万元。他想继续扩大果园面积,他要在果园里再种一些别的水果。在果园搞一些养殖。以后他要把旮旯山变成旅游度假村。 下午,学校放学了,富贵他们小哥仨一起跑回了家,看见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都有些胆怯,都去了东屋。 ‘’富贵,富有,富余,你仨过来,你姥爷来看你来了。‘’ 王秀梅说。 小哥仨听到妈妈的喊声才走进了西屋。 ‘’富贵,富有,富余,这是你姥爷。‘’ 王秀梅对三个儿子说。 富贵小哥仨走到王双喜面前,异口同声地说:‘’姥爷好。‘’ 王双喜只是在女儿回老家时看见富贵一次,那时富贵才一岁,现在富贵都十一岁,根本没印象了。富有和富余是头一次看见。 王双喜头一次看见三个外孙,心里十分高兴。他蹲下身子,一个个仔细打量着。“哟,都长这么高了。”他粗糙的大手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眼里满是慈爱。 “姥爷给你们带了些山东的特产呢。”王双喜边说边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裹,拿出一些特色糕点分给孩子们。三个孩子一开始还有些腼腆,在妈妈的鼓励下,纷纷接过糕点,甜甜地说谢谢姥爷。 王双喜看着乖巧的外孙们,又想到病榻上的女婿,暗自思忖着。他决定把自己多年的积蓄拿出来一部分,先帮衬着这个家度过难关。 “秀梅啊,爹这儿还有点钱,你拿去给树财治病或者补贴家用吧。”王双喜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王秀梅手里。 “爸,这怎么行呢?您年纪大了,也需要用钱的。”王秀梅连忙推辞。 “傻丫头,爹不需要太多钱,你们现在困难,先拿着应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双喜坚持着。王秀梅握着布包,感动得热泪盈眶。 ‘’富贵,富有,富余,这是你小姨。‘’ 王秀梅指着王秀英说。 小哥仨都跑过去向王秀英问好。王秀英看着这三个可爱的小家伙,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分给他们。富贵接过糖,奶声奶气地说:“小姨真好看。”富有和富余也跟着点头。王秀英被逗笑了,脸蛋红扑扑的。 这时,李成山从镇上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菜。他看到屋里和谐的场景,心中有些触动。他默默地走向厨房准备饭菜。饭桌上,大家围坐在一起。李成山拿出几年前王建国给他寄过来的那两瓶好酒笑着说:亲家公,这酒还是建国给买的呢,我一直没舍得喝,就是等今天和你一起品尝。说完倒了两杯酒,恭恭敬敬递给王双喜一杯酒说:亲家公,我对不起树财,更对不起秀梅,我的心里十分愧疚。说完不禁老泪纵横。王双喜看李成山诚垦的态度,心里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年,女儿看在孩子的份上都原谅他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随即端起酒杯说:‘’成山兄弟,虽然你做的事太过于荒唐了,上次秀梅回家都和我说了,你这个父亲当的可太不合格了,你家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再也无法挽回。哎,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李成山看王双喜对自己态度有所好转。又给王双喜倒了一杯酒面带笑容地说:‘’老哥说得对,兄弟我再敬你一杯。‘’王双喜又端起了酒杯。富贵好奇地看着姥爷,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漂亮的小姨。富有和富余则安静地吃着饭。 饭后,王秀梅安排父亲和堂妹休息。夜里,富贵悄悄跑到母亲身边,小声问:“妈,姥爷和小姨能一直在咱们家吗?”王秀梅摸着他的头说:“宝贝,姥爷和小姨总会离开的,但他们的情谊永远在。”富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窗外的月光,想着这个家又有了新的希望。王秀梅望着儿子的侧脸,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未来的日子能慢慢变好。 第23章 亡夫 李阳骑着自行车来到西沟村委会,找李阳将自行车支好后,走进村委会办公室。彭岩正埋头整理文件,看到李阳进来,抬起头露出温和的笑容。“李阳啊,今天过来有啥事儿?” 李阳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彭主任,我就想跟您说说咱村里那片荒地的事儿。我想承包下来,继续扩大果园面积,”彭岩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来,“这想法不错呀,不过咱们得先考察下土壤情况还有水源方面的条件。” 两人说着便骑着自行车去了水库旁的荒坡地。一路上,村民们纷纷向彭岩打招呼,看得出来大家对这位新主任充满期待。到达荒地后,彭岩蹲下身子抓了一把土,仔细查看,“这土看起来还挺肥沃的,要是解决好灌溉的问题,种果树倒是个很好的选择。”李阳笑着说:‘’彭主任,这土质我早就看过了,就是有些不耐旱,不过现在咱有了水库,有灌溉条件了,就不怕干旱的年景了。‘’ ‘’李阳,这么一大片荒坡地你都想承包?这恐怕有一百多亩地吧?‘’ 彭岩说。 ‘’是,我想全都承包下来,加上我果园的面积,最少也有两百亩地。‘’ 李阳说 ‘’李阳,承包你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你要是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免费承包给你三十年。‘’ 彭岩说。 什么条件? 李阳说。 ‘’我这个条件就是,让你带领着整个西沟村村民共同致富。‘’ 彭岩说。 就这个条件啊,我答应了。 李阳笑着说。 两人回到村委会,很快地签了承包合同。 ‘’李阳,我相信你,西沟村在你的带领下一定会很快地富起来。‘’ 彭岩笑着说。 ‘’彭主任,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以后还少麻烦不了你。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阳做梦也没有想到彭主任也像干爹杨富那样,把那一百多亩地白送给自己,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辜负了彭主任,一定让整个西沟村都富起来,他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 彭岩望着李阳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李阳还真是个人才,这才几年,就把荒了几十年的南坡地变成了果园。而且还挣了几百万,如今又修了一个水库,还想继续扩大规模,上任的老主任都一分钱没收。到我这要是再收钱也说不过去了。反正也荒了这么多年了,就送给李阳去发展吧。李阳也答应了要带领西沟村共同致富。‘’ 李阳一边骑自行车一边想,为什么今年的苹果口感这么好,难到真是和这两眼井水有关系,明天接两瓶去市里化验一下刚进旯旮村,就看见一群村民围在一起,就停下自行车走近一看,原来是无赖王二狗正在欺负村民李艳。 李阳眉头紧皱,大喝一声:“王二狗,你整天不务正业,净干些欺负人的事!” 王二狗斜眼瞅着李阳,满不在乎道:“哟,这不是李阳嘛,怎么着,管起老子的闲事来了?” 周围的村民一见李阳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说道:“阳子啊,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李阳走上前去,一把拉开王二狗,“二狗,你也老大不小了,看看人家其他村民都在努力干活奔好日子,你却天天游手好闲还欺负人。” 王二狗恼羞成怒,“哼,你有钱了就了不起啦,在这儿装好人。” 李阳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二狗,只要你肯改,我可以带你一起赚钱,跟着我种果树也行,总好过你现在这样。” 王二狗愣住了,他没想到李阳会给他这样一个机会。众人也都惊讶地看着李阳。 王二狗犹豫了一下,小声嘟囔:“真的?” 李阳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就看你愿不愿意改变了。” 王二狗咬咬牙,“行,那我就试试。”村民们见状都鼓起掌来。 ‘’二狗,只要你过年这段时间安分守己,过完正月十五你就去果园上班。‘’ 李阳说完就骑着自行车回了果园。 李阳回到果园后,立刻投入到果园的日常管理工作当中。他心里清楚,想要带领全村致富,必须先把自己现有的产业经营好。 第二天清晨,旮旯村又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公鸡打鸣的声音此起彼伏,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错落有致的房屋上。早起的农妇们开始生火做饭,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 李阳早早地就起床,带着两个瓶子去井边打水。他小心翼翼地装满水,准备带到市里去化验。这时候,几个村民路过,好奇地询问他。李阳笑着解释了自己的想法,村民们听了都觉得很新奇,同时也佩服李阳总是能想出一些创新的点子。 而另一边,王二狗在家里辗转反侧一夜后,彻底下定决心要改变。他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把自家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还主动去帮邻居家挑水砍柴。邻居们都惊讶不已,纷纷夸赞李阳的影响力巨大,看来这个旮旯村真的要在李阳的带动下走向富裕之路了。 王秀梅做好饭,父亲,公婆都围在一起吃饭,而王秀梅端着一碗特意给丈夫煮的小米粥,对李树财说:‘’树财哥,吃点小米粥吧。‘’ ‘’秀梅,我不想吃。‘’ 李树财喘着粗气说。 ‘’树财哥,你多少吃点,这是刚煮的。‘’ 王秀梅轻声地说。 王秀梅用嘴吹了吹匙里的小米粥,感觉不烫了,慢慢地放到丈夫的嘴边说:‘’来,树财哥张开嘴,这小米粥可香了。‘’ 李树财听妻子这么说,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慢慢地张开了嘴。王秀梅喂快了怕呛到丈夫,把匙慢慢地倾斜九十度,小米粥慢慢地流进李树财嘴里。李树财的嘴动了几下,像是在咀嚼,然后慢慢地咽下,此时的李树财的脸上也出了一缕微笑。王秀梅看见丈夫能吃小米粥,心情也好了许多。她又到碗里舀了一匙小米粥,放到丈夫嘴边,随着她手中匙慢慢倾斜,小米粥又慢慢地淌进丈夫的嘴里,此刻的王秀梅,就像喂一个刚断奶的婴儿,她的动作缓慢而轻弱,很怕一不小心呛到他。一匙,二匙,李树财终于把一碗小米粥吃完。王秀梅脸上充满幸福的笑容。 ‘’树财哥,还吃点不?‘’ 王秀梅说。 ‘’秀梅,我吃饱了,我真幸福。‘’ 李树财似乎吃完小米粥,说话也有些力气。 王秀梅看见丈夫的额头上有少许汗珠,就起身拿起手巾去外屋,从锅里舀了些温水,把手巾用肥皂洗洗,打算给丈夫擦擦脸,忽然听见丈夫巨烈的咳嗽声,急忙跑回去一看。丈夫把刚吃的小米粥全部吐了出来。她赶紧把丈夫扶起来,用手轻轻地敲打着丈夫的后背。过了一会,李树财停止了咳嗽,她又轻轻扶丈夫躺下,把丈夫的呕吐物都清理干净,用手巾把丈夫的脸仔细地擦了一遍,又擦了丈夫的双手。 ‘’树财哥,是不是吃得太急了,才吃的都吐了出来,再吃点吧?‘’ 王秀梅说。 ‘’秀梅,我不吃了,困了,让我睡会吧。‘’ 李树财说。 王秀梅又把屋里收拾一下,才去吃饭。孩子们吃完饭都去上学了。饭桌前只剩下父亲,堂妹和公婆正在唠家常。 ‘’秀梅姐,快吃饭吧,再过一会就凉了。‘’ 堂妹王秀英说。 ‘’秀梅,树财今天吃饭没?‘’ 何花说。 ‘’哎,我好不容易喂了他一碗小米粥,不一会又全都吐了出来。‘’ 王秀梅有些难过地说。 ‘’秀梅,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已经尽力了。‘’ 王双喜说。 ‘’爸,树财他才不到四十岁,就得了这样的病,他要是走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呢!‘’ 王秀梅扑到父亲的怀里,哭着说。 王双喜用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女儿的头说:‘’秀梅呀,啥事都得想开些,你看富贵他们小哥仨多可爱呀。就是为了孩子,也要坚强起来。‘’ 李成山则是一直满脸忏悔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李阳带着井水来到市里的权威部门。工作人员接过水样,表示会尽快出结果。在等待结果的期间,李阳去拜访了一些农业专家,向他们请教关于果园种植以及扩大规模后的管理经验。 几天后,井水的检测报告出来了,其中含有多种有利于植物生长和提升果实品质的微量元素和矿物质。李阳兴奋不已,这意味着他可以利用井水进一步改良果园土壤,甚至有可能推广这种井水浇灌方式帮助更多村民提高农作物产量。 与此同时,王二狗在村子里表现越来越好,其他游手好闲的村民受到感染也开始寻找正经事做。李阳回到村子后,马上召集村民分享井水检测的成果,并计划下一步的发展方案,整个旮旯村都弥漫着积极向上、充满希望的氛围。 而王秀梅这边,丈夫李树财的病情却愈发严重,但王秀梅还是每天都悉心地照顾着他。她每天都用温水给丈夫擦一遍身子,虽然李树财大小便失禁。但王秀梅伺候得非常干净,被褥换洗得勤,屋里一点尿骚味也没有。 王双喜也不闲着,吃过早饭就去附近的树林捡些干树枝背回来。李成山看亲家公这么勤快,就赶着毛驴车和王双喜一起捡干树枝,小半天的时间,这老哥俩就能捡回满满一毛驴车干树枝。 王秀英本来打算把大伯王双喜送到堂姐这,住几天就回山东老家,现在看堂姐夫病得这么重,打消了回家的念头。打算再住些日子,和大伯一起回去,秀英也帮着堂姐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这天傍晚,王秀梅又去喂李树财小米粥。 ‘’秀梅,不用喂了,我根本吃不下。‘’ 李树财脸上带着少许笑意。他现在显得特别精神。 ‘’树财哥,多少吃点吧。’’ 王秀梅说。 ‘’秀梅,我不想吃,你陪我唠会吧。‘’ 李树财说。 ‘’树财哥,你说吧,我听着。‘’ 王秀梅说。 ‘’秀梅,你知道不,从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能娶到你这样美丽又贤惠的妻子,是我李树财这辈子的福份。希望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 李树财说。 ‘’树财哥,我们不仅下辈子做夫妻,下下辈子我们也要做夫妻。‘’ 王秀梅哽咽地说。 ‘’秀梅,不哭了,我不喜欢看你哭的样子。‘’ ‘’秀梅,自从你嫁给我,你一天福没享着,累倒是没少挨,我对不起你。‘’ ‘’秀梅,咱结婚都十年了,我头一次见到岳父,而我却躺在炕上起不来,不能为他老人家倒一杯酒,沏一杯茶。我没有做到一个当姑爷的义务。‘’ ‘’秀梅,岳父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为你有这样的父亲而高兴。为我能有这样的老丈人而骄傲。不像我……‘’ ‘’秀梅,咱俩这仨个儿子多可爱呀,虎头虎脑的。这三个孩子一定要让他们好好读书。‘’ ‘’秀梅,李阳可是咱家的大恩人,以后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就去找他帮忙。‘’ 半夜了,李树财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王秀梅则在一旁侧耳倾听。 ‘’秀梅,我想抱抱你。‘’ 李树财有些疲惫地说。 王秀梅听丈夫说要抱自己,可他的手都会动,又怎么能抱自己呢。还是我抱着他吧,王秀梅紧挨着丈夫躺下,把左手从丈夫的脖子下伸过去,让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右手把仰卧的丈夫扳了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秀梅,你身子真香,你就这样搂着我睡吧。‘’ 李树财说。 ‘’树财哥,我就这样搂着你睡觉,快睡吧。‘’ 王秀梅又在丈夫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而此时的李树财却发出了轻微的鼾睡声,王秀梅望着已经睡着了的丈夫,不仅回忆起这十多年和丈夫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酸甜苦辣,不知不觉,自己也睡着了。 当王秀梅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被自己搂在怀里的丈夫早已经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王秀梅没有一丝害怕,轻轻地推开丈夫,她看见丈夫的脸上还带着少许的笑容,他走的那么安详,那么无牵无挂地去了没有病痛,人人都要去的天堂。 王秀梅起身下炕,把丈夫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了父亲和公婆。 父亲和公婆听闻这个消息,虽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落泪。王秀梅强忍着悲痛,开始操办后事。 李阳得知消息后,放下果园的事务赶来帮忙。他安排村民们搭建灵棚,自己则去镇上购置丧葬用品。让李树良开着拖拉机拉回来。在他的组织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葬礼那天,整个旮旯村的村民都前来吊唁。王二狗站在人群里,心中感慨万千,如果不是李阳拉他一把,他可能还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连给邻里帮忙送葬的资格都没有。 仪式过后,王秀梅独自坐在空落落的房间里,看着丈夫的遗物发呆。这时,李阳走了进来,安慰她未来的路还长,他会尽全力帮助这个家。王秀梅感激地点点头,她知道,虽然失去了丈夫,但在这个充满温情的村子里,还有很多值得依靠的人和事。她决定振作起来,为了孩子,也为了那些关心她的人,好好活下去,继承丈夫的遗愿,和村子一同走向富裕。 第24章 两情相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旮旯村,整个村子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纱。公鸡站在土墙头上扯着嗓子打鸣,唤醒了沉睡中的村庄。农舍的烟囱缓缓升起袅袅炊烟,那烟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是晨雾中的精灵在舞动。 村口老树下,几个老人早早地就聚在一起。有的拿着长长的旱烟杆,吧嗒吧嗒地吸着,烟雾缭绕间谈论着今年的收成;有的眯着眼,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话。妇女们则围在井边打水,水桶落入井中的声音清脆悦耳,伴随着她们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孩子们也没闲着,追逐着几只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土狗,满院子乱跑。他们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跑得大汗淋漓也毫不在意。田地里,已有勤劳的农夫扛着锄头走向田间,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脚下的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混合着青草味儿,旮旯村的早晨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王秀梅早早地起床了,今天晚上上望,明天就是丈夫的头期。失去儿子的婆婆何花再也没有往日欢声笑语,每天都坐在炕上,呆呆地望着远方,而李成山的头发这几天又白了许多,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也失去昔日雄狮般威风。像一只病猫整天地躺在炕上。而父亲王双喜也变得沉默寡言,眼里满是忧愁。 这些日子倒是多亏的堂妹秀英,每天都是她做的饭,孩子的衣服也是她洗的。 王秀梅刚走进外屋的厨房,就看见秀英正在那忙碌着。 ‘’秀英,这些日子多亏你了,姐姐谢谢你!‘’ 王秀梅说。 ‘’姐,这么说就见外了,谁让你是我姐了,姐,饭好了,你去招呼大伯他们吃饭。‘’ 王秀英说。 ‘’几个人正在吃饭,李树良走了进来。王秀梅看见李树良来了,赶紧迎了出来说:树良,这么早来,还没吃饭吧,一起坐下吃吧‘’。 王秀梅说。 秀梅嫂子,我在家吃过了,今晚上望,李阳让我去镇上买菜,你想想,看需要买什么不? 李树良说。 王秀梅想了想说:‘’别的什么也不缺了,秀英,一会你坐拖拉机去镇里,给你和我爸买两件换洗的衣服。‘’ 王秀英坐李树良开的拖拉机去镇上,一路上,两人虽未多说话,但眼神交汇时总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流转。到了镇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李树良带着王秀英先去了服装店,看着她挑选衣服的模样,李树良觉得心中满是欢喜。 买完衣服后,他们又一同前往菜市场。李树良熟练地挑着菜,时不时询问王秀英的意见。就在这时,村里一个嘴碎的大妈看到了他们,眼神中透着惊讶和八卦。 天黑了,村民们都陆续地来到王秀梅家,村民们开始私下议论,关于他们俩的传言便悄悄散开了。但李树良和王秀英并不在意,反而因为这件事更加确定彼此的心意。然而,王双喜父听了这件事,却非常吃惊,侄女是陪着自己来辽宁的,侄女到这没几天就有了意中人,自己回山东可怎么向成喜兄弟交待呢。可是年轻的心早已紧紧相依,李树良和王秀英决定找个合适的时机,向家人表明他们要相伴一生的决心,哪怕前方困难重重,他们也要紧紧握住这份一见钟情带来的缘分。 这天,李树良鼓起勇气把王秀英领到家里让父母看未来的儿媳妇。李树良的母亲刘贵兰看着乖巧的王秀英,心里是满意的,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这姑娘看着不错,只是你们认识时间不长,了解得够深吗?”李树良赶忙拉着秀英的手,坚定地说:“妈,我们虽然相处不久,但我们认定彼此了。”一旁的父亲李二柱喜出望外地说:“秀英,我们家的情况你也许不清楚,我家是整个旮旯村里生活条件最差的一个,可别后悔。”王秀英红着脸说:“叔,婶子,我知道树良是个好人,我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不管遇到啥困难都不会轻易放弃的。”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村里一些好事者听闻消息过来凑热闹。王秀英有点害羞地低下头,李树良却将她护在身后。李二柱和刘贵兰对视一眼,随后说:“既然秀英不嫌弃我,那我们两口子也没意见。”听到这话,李树良和王秀英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幸福和期待。 树良,既然你和秀英都愿意,那就让秀英在咱家吃顿饭。你和秀英先唠着,我和你爸去买菜。 李树良高兴地点点头,拉着王秀英进屋里坐着聊天。没过多久,李二柱和刘贵兰提着鱼肉菜回来了。刘贵兰系上围裙就钻进厨房忙活起来,李二柱在旁边打下手。 饭菜很快上桌,满满当当都是农家特色菜。王秀英有些紧张,李树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表示安慰。大家围坐在一起,正要动筷时,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只见王双喜气冲冲地闯进来,脸涨得通红。 “秀英,你跟我回去!”王双喜大声呵斥道。 王秀英站起身,怯生生地说:“大伯,我和树良是真心相爱的。” “不行,咱们刚来这儿没多久,哪能这么草率就定终身,而且你爸妈还不知情呢。” 李树良走上前,诚恳地说:“大伯,我会对秀英好一辈子的,请您相信我。” 众人劝说下,王双喜的脸色稍微缓和。最后他叹了口气说:“这事还得跟你爸妈商量,不过今天先让秀英在这儿吃完饭再说。”气氛重新变得融洽,大家终于安心地享用起这顿充满特殊意义的饭菜。 回到堂姐家,王秀英对王双喜说:‘’大伯,我和树良的事你不必有顾虑,在半个月就过年了,大伯你回家不?‘’ ‘’秀英,我打算在这过春节,过完年我再回老家。‘’ 王双喜说。 ‘’大伯,我想一两天我就带树良回山东,让我父母看看树良。‘’ 王秀英说。 ‘’秀英,你这样做就对了,也省得我落下埋怨。‘’ 王双喜说。 第二天,王秀英来到李树良家。对李二柱夫妻俩说:‘’叔,婶,明天我打算带着树良回山东,让我爸妈看看树良‘’。 ‘’对,秀梅,应该让你父母看看树良,听听你父母的意见。‘’ 刘贵兰说。 ‘’树良,一会你和秀英买点咱当地的土特产,带回山东去。‘’ 李二柱说。 李树良和王秀英兴高采烈地去镇上买土特产。 ‘’爸,你也应该明天和秀英回去,我怕秀英带树良回家有些唐突,成喜叔还不把树良撵出来呀。‘’ 刚吃过晚饭,王秀梅就和父亲说起秀英带树良回家的事。 ‘’那我明天也跟着回去。我还不放心你。‘’ 王双喜说。 ‘’爸,你放心,我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王秀梅说。 父女俩正说着,王秀英推门走了进来。 ‘’秀英,你吃饭没?‘’ 王秀梅说。 ‘’姐,我在树良家吃的。‘’ 王秀英说。 ‘’秀英,明天大伯和你一起回去。‘’ 王双喜说。 ‘’大伯,不用您回去,你这么大年纪,来我姐这多不容易,说啥也要住上个一年半载的。大伯,您不用担心我,回到家我实际情况都和我父母说了,我想我父母会理解我。‘’ 王秀英说。 王双喜看侄女把话说得头头是道。自己虽然是头一次来女儿家,但真像秀英说得那样,也是最后一次来女儿家了对,就对王秀英说:‘’秀英,你说得有道理,那我明天就不和你回去了。我回去心里也不放心你姐。你回家要顺着你爸妈说,让你爸妈高兴了,什么事都好办。‘’ 王双喜说。 ‘’大伯,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头年不回来,过完正月十五就回来。‘’ 王秀英自信地说。 夜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东方刚出现了鱼肚白,王秀英和李树良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他们坐上了开往山东的长途汽车,一路颠簸,两人却满心欢喜。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离山东越来越近,王秀英的心也越发忐忑。李树良察觉到她的不安,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在。” 终于到达目的地,王秀英带着李树良走进家门。父母看到陌生男子先是一愣,随后王成喜对女儿秀英说:‘’秀英,这个小伙子是谁呀?‘’王秀英忙解释:“爸妈,这叫李树良,和秀梅姐是一个村子的。爸,妈,我相中他了,就把他领回家,让你俩看看,给我把把关。”王成喜夫妻上下打量着李树良,只见他身姿挺拔,面容憨厚老实,眼神中透着真诚与坚定。良久,王成喜才缓缓开口:“小伙子,你家里情况咋样?”李树良如实作答,并诚恳地表达了对秀英的感情以及对未来的规划。 王秀英的母亲田芳拉着女儿到一旁小声说:“闺女啊,他家条件听起来可不太好,你以后怕是要吃苦。”王秀英坚定地摇摇头:“娘,他人好,对我也好,只要我俩齐心,苦日子也能变甜。” 田芳看着女儿如此坚决,又看向那边正认真应对丈夫各种提问的李树良,心中一动。王成喜也看出了李树良的诚意,他叹了口气说:“罢了,既然你们互相喜欢,那我们也不好阻拦。不过,你可得好好对待我们秀英。” 李树良连忙应承下来,脸上满是喜悦,赶忙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说:叔,婶,我都是我家里那边的土特产。带过来孝敬二老的。李树良的这句话说得王成喜和田芳夫妻是心花怒放,王成喜转过头对女儿说:‘’秀英,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树良沏茶。‘’就这样,在父母的认可下,李树良正式成为了王家的准女婿。 李树良在王家住了五天,这五天里,李树良简直成了家里最勤快的人。天还没亮,他就轻手轻脚地起床,担起扁担去河边挑水,一趟又一趟,把水缸装得满满的。接着,他拿起扫帚仔细清扫庭院,连角落里的灰尘都不放过。看到灶台上有没洗的碗筷,二话不说就挽起袖子洗刷干净。 家里养的鸡出圈,他帮忙修补破旧的栅栏,手上扎了刺也不在乎。午后,他跟着王秀英的父亲下地捡干树枝,劈树根样样拿手。累了就坐在地上休息会儿,喝口水又接着干。山东农村现在最缺的就是烧柴,王成喜看了自己和姑爷只用几天就捡了一垛干树枝,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却想:‘’秀英真是有眼光啊,树良又勤快又诚实,确实值得托付啊!‘’ 邻居们纷纷夸赞:“秀英真是找了个好对象。”李树良听了只是憨憨地笑。到了晚上,他还会给王秀英的奶奶捶背按摩,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 第五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院里。李树良站在院子中间,对着全家人说:“叔婶,这几日多谢你们的关照,我在这里过得特别踏实。我想明天回去,过完正月十五带我爸妈过来,正式商量一下我和秀英的婚事。” ‘’树良啊,这还有七八天就过年了,我们怎么能让你走呢!这样吧,你在这过家,初七秀英一起和你回去。‘’ 王成喜笑着说。 ‘’叔,树良听从您的安排。‘’ 李树良笑着说。 第二天早上,李树良吃过早饭又去捡树枝,被王成喜拦住了说:‘’树良,马上就过年了,就歇几天吧。‘’ ‘’叔,我在家里也没啥事,多少捡点,出正月就要农忙了,到那时候想捡也没时间了。‘’ 李树良说。 ‘’也是,树良,让秀英也和你去吧。家里我和你婶就忙过来了。‘’ 王成喜说。 李树良和王秀英带着工具赶着驴车出门了。此时正值济南的冬天,虽然最低的气温只有零下七八度,但北风刮得刺骨般寒冷,天空湛蓝如宝石,阳光洒下却没有太多温度。田野里一片萧索,草木枯黄,只有耐寒的麦苗还泛着点点绿意。 他俩一边捡树枝,一边感受着济南冬天独有的寒冷。寒风吹过,秀英的鼻子冻得红红的,李树良见状,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突然,天边飘来几朵乌云,不一会儿竟下起雪来。雪花纷纷扬扬飘落,给大地披上银装。 他们加快速度收集树枝,然后躲进附近一个废弃的小棚子里。李树良看着秀英被雪花点缀的睫毛,忍不住凑上前亲了她一下。秀英羞红了脸,嗔怪道:“这里可是在外面呢。”李树良嘿嘿直笑。 雪停之后,他们赶着装得满满一驴车的树枝回了家。一家人围着火炉取暖,谈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雪,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温馨的笑容,仿佛这寒冷的济南冬天也变得温暖起来。 第25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再说杨柳,乐呵呵地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一进屋就喊了起来,‘’爸,妈,李阳让我去学习养鱼技术,回来水库就归我管了。‘’ ‘’什么?阳子让你管水库?瞎胡闹。‘’ 杨富说。 ‘’爸,你别小瞧人,只要我学好养鱼技术,有什么不能管理水库的。明天我就去盘锦学习养鱼技术。‘’ 杨柳有些不服气。 ‘’柳啊,这你可要好好学习,不能辜负了阳子啊。‘’ 吴春妮说。 ‘’妈,我明天去盘锦我二姨家去,我二姨家里不也有鱼塘吗。我想去那学习。‘’ 杨柳说。 ‘’行,你二姨他们村里家家有鱼塘,老头子,明天我也和杨柳去二妹家住几天?‘’ 吴春妮对杨富说。 ‘’春妮,那我也不会做饭啊?‘’ 杨富说。 ‘’哎呀,做熟就行,反正都是你自己吃,好孬都没人挑你。‘’ 杨富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晚我们娘俩头过年就回来,也就一个半月,你自己就将就着自己做,自己吃吧,等回来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偿你。‘’ 吴春妮一边笑着说,一边和女儿收拾东西,拿一些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 第二天清晨,吴春妮和杨柳早早地出了门,坐上了前往盘锦的车。车上,杨柳满心欢喜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脑海里全是关于学养鱼技术后的美好憧憬,而吴春妮则时不时叮嘱杨柳要注意礼貌之类的话。 几个小时后,她们终于到达了二姨家。二姨热情地迎接了她们,看到外甥女也要学习养鱼技术,更是高兴得不行。当天下午,二妹就带着杨柳来到自家鱼塘边,开始讲解养鱼的基本知识,杨柳听得认真极了,眼睛一刻也没离开二妹示范的动作。 晚上吃饭的时候,桌上摆满了新鲜的鱼做成的菜肴。二姨夫开玩笑说:“柳儿啊,以后咱这的鱼就靠你发扬光大喽。”大家都笑了起来。杨柳心里充满干劲,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技术学到手。吴春妮看着女儿的样子,脸上满是欣慰,想着这次出行或许真的能改变女儿的未来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柳跟着二姨起早贪黑。她不仅学会了如何挑选鱼苗,还掌握了应对常见鱼病的治疗方法。 一天,二姨带她去参加村里的养鱼经验交流会。会上,杨柳结识了许多养鱼能手,他们分享的独特技巧让杨柳大开眼界。其中一位从市里来的技术员提到的新型饲料配方引起了杨柳的特别关注。 这个技术员是农业大学刚毕业的学生,他来盘锦实习的他学的专业是水产养殖。他叫周涛,今年大约二十一二岁,周涛相貌英俊,皮肤白皙,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仿佛藏着星辰大海,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既阳光又帅气。他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高挺的鼻梁下,嘴唇总是微微上扬,带着一种乐观积极的态度。 杨柳不禁多看了几眼,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交流会结束后,杨柳鼓起勇气向周涛请教更多关于新型饲料配方的细节。周涛耐心解答,声音温和动听。此后,每次遇到有关养鱼知识的疑问,杨柳都会去找周涛。渐渐地,两人越来越熟悉,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周涛也发现杨柳是个勤奋好学又聪明伶俐的女孩。 ‘’杨柳,你是哪里人,不像盘锦本地人啊?怎么来这里学习养鱼了呢?‘’ 周涛说。 ‘’我家在朝阳一个偏僻的一个小村庄,但那里的风景美如画。我哥在我们村里修了一个水库,过完年就能养鱼,所以让我来学习养鱼技术。‘’ 杨柳说。 ‘’你哥是干什么的?他自己出钱修的水库?‘’ 周涛说。 ‘’你说我哥呀。那可是一个厉害的主,他十年前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身无立锥之地。自从包产到户,他承包了我们村好大一片荒地,栽种了几千棵果树,他的这个果园今年纯剩二百多万元。他又修了个水库,还要继续扩大生产,说要搞什么生态养殖,把我们村建成度假村。‘’ 杨柳说。 ‘’我怎么没听明白,你哥怎么还房无一间呢?‘’ 周涛说。 ‘’他不是我亲哥,是我爸的干儿子。也是我的未婚夫。‘’ 杨柳说。 周涛听了杨柳的话,有些失望。原来周涛自从第一次见杨柳,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加上杨柳又勤奋好学精神,更让周涛敬佩。慢慢地杨柳产生了爱慕,总想找个机会表白,当他听到杨柳有对象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一下子都失去色彩,变得灰暗无光。 周涛呆呆地站在原地。周围的喧嚣声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砰砰乱跳的心跳声。 ‘’周涛你怎么了?‘’ 杨柳看周涛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有些好奇地问。 ‘’啊,杨柳,那你对象可真厉害呀?‘’ 周涛说。 ‘’哎,怎么和你说你,我和我父母都很愿意,但我发现他心有所属,只拿我当他的亲妹妹,也不知道我爸妈看出来没有?‘’ 杨柳把隐藏在心里很久的话都对周涛说了。 周涛听了杨柳话,心中的阴霾悄然散去,一丝曙光透了进来。片刻,好像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周涛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笑意从心底满溢到脸上。一直遥不可及的梦。似乎有触碰的可能。这份突如其来的希望,让周涛对未来充满无限的期待。 周涛拉着杨柳的手说:‘’杨柳,我们去镇上吃饭去。‘’ 杨柳红着脸任由周涛拉着手,来到了镇上的饭馆。周涛特意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点菜的时候,周涛细心地询问杨柳的喜好,点了一大桌菜。 吃饭间,周涛鼓起勇气对杨柳说:“杨柳,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现在知道你和你那所谓的未婚夫并没有爱情,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杨柳惊讶地抬起头,手中的筷子都差点掉落。她看着周涛诚挚的眼神,心里一阵慌乱。 这时,饭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几个混混在欺负村民,这时其中的一个叫吴伟的混混走进饭馆。他是镇上有名的混混,他在镇上欺男霸女,镇里的人都很怕他,扫视了饭馆所有客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杨柳身上,淫笑着走了过去,用手托起杨柳的下巴说:‘’好标致的小美人啊,来陪哥喝几杯。‘’ 吴伟的话刚说完,杨柳就赏了他两个耳光。 吴伟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说:你这个小脿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吴伟说完就抡起拳头向杨柳打去,被一旁的周涛一脚踹倒在地下,吴伟起来后,恼羞成怒,从腰里拨出一把牛耳尖刀,扑向周涛,周涛抡起凳子狠狠地砸向吴伟,吴伟被凳子砸倒在地,同时周涛的手臂也被吴伟的尖刀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周涛的衣袖,杨柳惊呼一声,急忙扯下自己的围巾帮周涛包扎伤口。吴伟见状,还想再次冲上来,饭馆老板大喊道:“吴伟,你要是再敢闹事,我可就报警了!”吴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饭馆老板,但想到警察,还是有些害怕,丢下一句狠话便带着那群混混灰溜溜地走了。 杨柳心疼地看着周涛,眼里噙着泪花:“疼不疼啊?都怪我,害你受伤了。”周涛却笑着安慰她:“只要你没事就好。这点伤不算什么,倒是你刚刚被他那样冒犯,有没有吓到?”杨柳摇了摇头,此时她看着眼前这个勇敢保护自己的男人,心中的情愫更加浓烈了。 周涛轻轻握住杨柳的手:“刚刚我的话,你还没有答复我呢。”杨柳双颊泛红,轻声说道:“我愿意试试。”周涛大喜过望,紧紧抱住了杨柳。这一刻,饭馆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围的一切都成为了幸福的点缀。 片刻,杨柳挣开周涛的怀抱,说:‘’周涛,你的伤口咱得去医院去重新包扎一下,消消毒,可别感染了。‘’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周涛笑着说。 ‘’这可大意不得,听我的。‘’ 杨柳说。 两人去了镇上的医院,医生把周涛的伤口仔细地消了毒,又敷上了消炎药。重新包扎上。周涛虽然被混混吴伟用刀划伤了手臂,但却博得心上人的芳心,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从此,杨柳和周涛常常一起出入。他们在鱼塘边探讨养鱼技术时,周涛会偷偷摘朵野花插在杨柳的发间;他们走在乡间小路上,周涛会紧紧牵着杨柳的手。在小山坡上,杨柳依偎在周涛的怀里,二人共同目浴冬季这温暖的阳光。 ‘’周涛,你是哪里人啊?家里还有什么人?‘’ 杨柳现在才想起问周涛家里的情况。 原来周涛出生辽宁最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他是家里的独苗,父母十分宠爱他。他今年二十岁,农业大学刚毕业,来盘锦实习,过完年就回大连分配工作。 杨柳听了周涛的话,不由地叹口气说:‘’当初我差两分就考上重点高中,我爸让我在复习一年,再考,我说啥也不复习。现在可真有些后恢呀。‘’ ‘’死丫头,你赶快给我回家去,我说整天看不见你呢?丢不丢人啊!‘’ 不知吴春妮啥时候来到小山坡顶上,冲着杨柳大喊到。 原来是杨柳她二姨的邻居看见杨柳和周涛经常一起,怕杨柳受骗,才偷偷地告诉了吴春妮,吴春妮尾随着女儿来到小山坡,看见女儿依偎在周涛的怀里,更加愤怒了。 吴春妮一把拽着杨柳对周涛说:‘’小伙子,我告诉你,我女儿是有对象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婶,我和杨柳是真心相爱的,求求你,成全我俩吧?‘’ 周涛哀求地说。 ‘’妈,你还不知道吧?周涛为了我不让流氓欺负,手臂都让刀划伤了。‘’ 杨柳指着周涛的手臂说。 吴春妮看了一眼周涛绑着纱布的手臂说:‘’杨柳,道底怎么回事?‘’ 杨柳便把两人去饭馆吃饭,混混如何调戏她,周涛和混混打起来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母亲。 吴妮沉思了片刻说:‘’柳,回去咱怎么和李阳说呢?再说了,周涛是大学生,你俩根本在在一个档次,你和周涛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走,给我回家。‘’吴春妮说完拉着杨柳就往家里走。 ‘’妈,你这是干啥呀?你听我解释!‘’ 杨柳说。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这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明天咱俩就回家。‘’ 吴春妮说。 马上就到二妹家了,吴春妮回头一看,发现周涛还紧紧地跟在后边。 ‘’周涛,我都说了,你俩不可能成的,你咋还死皮赖脸地跟着呢?你在跟着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吴春妮说。 ‘’婶,我今生是非杨柳不娶,她去哪我就哪。你打我骂我,我毫无怨言。‘’ 周涛说完又紧走几步,紧跟在杨柳的身后。 吴春妮举起了右手,沉思了几秒又放下了。吴春妮本来就心地善良又贤惠。被周涛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法。弄得她此时束手无策,气得直挆脚说:‘’你孩子,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你再不走,我可真要打你了。‘’ ‘’婶,杨柳不是来学习养鱼技术吗?回去李阳就把水库交给他管吗?你俩明天回去,我也和你俩一块回去,我和杨柳就在水库养鱼。分配的工作我也不要了。‘’ 周涛更是打蛇随棍上。 吴春妮怔怔地站在那里。这时有不少村民都围了过来。 ‘’姐,快进屋来,有什么话回屋再说,别让外人看笑话。‘’ 吴春妮赶忙拉着杨柳进屋了。周涛也跟着进屋了。 吴春妮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她看向周涛,“你先出去,我要和我女儿单独谈谈。”周涛只好走出房间。 “杨柳,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他是大学生,以后分配的工作肯定不错,你们现在感情好,可万一将来他后悔了怎么办?而且你怎么对得起李阳?”吴春妮苦口婆心地劝着。 “妈,我知道对不起李阳哥,李阳哥对我也像亲妹妹一样看待,他对我只有兄妹之情。周涛是真心对我好,我不想错过他。”杨柳坚定地说。 吴春妮叹了口气,她了解女儿的倔强。这时,门外传来周涛的声音,“婶,我知道您担心的事情,但我发誓会一辈子对杨柳好。我可以写保证书,如果我变心,就让我一无所有。” 吴春妮犹豫了,她打开门看着周涛诚恳的脸。屋里一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决定。许久,吴春妮缓缓开口,“周涛,我可以暂时同意你们交往,但如果有一点不好的迹象,你必须离开杨柳。”周涛激动地点头,杨柳也露出惊喜的笑容,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第26章 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李阳帮着忙完树财哥的葬送后,又像往常一样来到水库周围的坡地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似乎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站在坡顶上,望着水库上冻得厚厚的冰,他仿佛看见冰底下满是丰硕的鱼群。 ‘’阳子,这么冷天,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杨富的声音打断了李阳的沉思。 ‘’爸,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李阳说。 ‘’阳子,这还剩几天就过年了,走回家过小年去,过完年你再考虑扩大规模的事。‘’ 杨富拽着李阳往回走。 ‘’阳子,这马上就过年了,你妈和杨柳还没回来,依我看是在你二姨家里过年了,只好咱爷俩在一起过年了。咱家的年货啥也没买呢。‘’ 杨富边走边对李阳说。 李阳听干爹这么一说,才知道马上就过年了。李阳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规划果园扩大规模的建设,不是在屋里画图,就是到水库周边进行测量,把过年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李阳这才想起来,怪不得早上有放爆竹的。 ‘’爸,现在我就去镇上买年货去,你就瞧好吧。‘’ 李阳笑着说。 李阳开着拖拉机到了镇上集市,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置办年货的人群。李阳正挑着对联呢,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秀梅嫂子。“秀梅嫂子,你也来办年货呀?”李阳热情地打招呼。“是啊,这不快过年了嘛。”王秀梅笑着回应。两人聊着聊着发现彼此要买的东西好多都重合,李阳灵机一动:“秀梅嫂子,要不咱们都买双份吧,这样既省事还能一起讲讲价呢。”王秀梅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两人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有说有笑的。不一会儿就把年货都置办齐了。所有买年货的钱都是李阳出的。王秀梅掏出钱说:‘’李阳,也不能老让你花钱呀。你已经没少帮我了。‘’李阳笑着说:嫂子,你赶快把钱收回去,你咋还和我见外呢,以后我就叫你秀梅姐吧。你没意见吧。‘’王秀梅低着头没有吭声。回去的路上,王秀梅打趣道:“阳子,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一个人可没这么顺利。”李阳挠挠头说:“秀梅姐,客气啥,大家互相帮忙嘛。”到家后,杨富看到李阳不仅带回了丰富的年货,还有说有笑的王秀梅,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正常,招呼着一起把年货搬进屋。 爸,这是我嫂子,我把她买的年货帮她送到家,就回来做饭。‘’ 李阳开着拖拉机去了旮旯村王秀梅家。到了王秀梅家里,李成山夫妻俩和王双喜马上迎了出来。 ‘’阳子,谢谢你,又是你帮秀梅把年货拉了回来,快进屋暖和暖和。‘’ 李成山说。 ‘’不了,大伯,我得回我干爹家做饭去呢。秀梅姐,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的。‘’ 李阳说完就开着拖拉机返回了西沟村。 ‘’爸,你说以后果园我还要栽些什么果树呢。‘’ 李阳和杨富对坐在饭桌前,李阳炒了四个菜,李阳自小孤苦伶仃,别说炒菜了,一般的家务都会,虽然没有饭店的大厨炒得色香味俱全,但是炒得菜让人看一眼,就食欲大增。李阳又烫了两壶酒。李阳首先打开了话匣子。 ‘’阳子,依我看。还不如都栽苹果,伏果就不用栽了,梨也没听说有什么好品种,山楂等其它的更不用说了。 杨富说。 ‘’爸,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想以后修个冷库,卖剩下的苹果过完年再卖。‘’ 李阳笑着说。 ‘’阳子,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你啥时候能让我抱上大孙子啊?你和杨柳相处得怎么样了?‘’ 杨富带有几分醉意地问。 ‘’爸,你看我整天被扩建果园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时间考虑个人的事。‘’ 李阳笑着回答。 ‘’阳子,我都六十多岁了。我能不急吗。你要是能和杨柳成为夫妻,不仅了却了我心中两桩大事,又能让我早日抱大孙子。‘’ 杨富说。 ‘’爸,我得先带领西沟村的村民都富起来,再考虑我和杨柳的事。村主任要我必须带领西沟村富起来,才免费把水库周围的荒地承包给我。’’ 李阳说。 父子俩就一边喝酒,一也唠嗑,夜深了,才各自回房休息。 天刚亮,吴春妮就告别了二妹一家,和杨柳去车站等车。娘俩刚到车站,周涛就大包小裹地跑了过来。 ‘’周涛,你这事干啥?‘’ 吴春妮有些惊讶。 ‘’婶,我昨天就写信了,告诉我父母了,去你们家那里过年,暂时不回去了。‘’ 周涛说。 吴春妮对周涛简直是亳无办法,于是就说:‘’周涛,杨柳他爸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你要不怕他把你撵出来,你就跟我们去。‘’ 周涛看着吴春妮娘俩上车了,也毫不犹豫地上车了。 到了西沟村,周涛跟着吴春妮和杨柳进了家门。杨富看到周涛先是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 ‘’老婆子,这个小伙子是谁?‘’ 杨富有些不高兴。 ‘’老头子,小伙子叫周涛,他是农业大学毕业,学的是水产养殖专业,他现在是二妹那里水产养殖的技术员。他听杨柳说阳子自己修建水库要搞水产养殖,缺乏技术。他就好奇地过来看看。‘’ 吴春妮没有说出实情。 ‘’周涛,欢迎你的到来,我就是李阳,我的水库刚建成不久,过完年就想养鱼,希望你多多指导。‘’ 李阳一听周涛学的专业是水产养殖,就高兴地站起来和周涛握了握手。 本来有些不高兴的杨富,看见李阳兴奋的样子,就不吭声了。 ‘’你就是李阳,在盘锦的时候,杨柳时常提起你,说你怎样白手起家,几年就挣几百万,现在又修了水库,准备大搞水产养殖。缺乏养殖技术,我就慕名而来。‘’ 周涛说。 周涛在杨家安顿下来后,便迫不及待地和李阳前往水库查看情况。一路上,周涛不断提出各种想法,比如可以先投放一些适合本地水质的鱼苗试养,并且建议在水库边设置几个监测点以便随时掌握水质变化。李阳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到了水库,不由得惊呆了,他以为杨柳说的水库也就有十亩地那么大。没想到李阳修的水库有一百多亩那么大。这要利用好了,可养不少鱼啊。他留下的决心更大了。 而在家里的杨富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总觉得周涛的到来有些过于巧合。这天晚上,杨富把李阳拉到一旁悄悄说:“阳子,这周涛不会另有所图吧?”李阳笑着摇头:“爸,我看他就是单纯对养殖感兴趣,而且他懂技术,对我们只有好处。” 夜深了,吴春妮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老婆子,你不困啊?你有心思?你这来回翻身弄得我也睡不着。‘’ 杨富推了吴春妮一下说。 ‘’老头子,我是有话想跟你说,可我开不了口。‘’ 吴春妮说。 ‘’老婆子,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来。难道你还想给我生个儿子?‘’ 杨富说完手就放在了吴春妮的胸上。 ‘’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咱俩都多大岁数了,还想着那事。‘’ 吴春妮说完就在杨富的脸上掐了一把。 ‘’那你到底有啥心事?‘’ 杨富说。 ‘’老头子,这次我不应该去二妹家,应该让你和柳去二妹家。周涛是咱柳处得对象。‘’ 吴春妮觉得再也不能瞒下去了。 ‘’什么?春妮你再说一遍。‘’ 杨富听了吴春妮的话,一下子坐了起来。 老头子,周涛是农业大学毕业,学的是水产养殖专业,来二妹村里实习当上了技术员,杨柳去学习养鱼技术认识了周涛,杨柳有养鱼技术不懂的地方就去问周涛。周涛每次都给杨柳细心地讲解。两人日久生情,前几天两人去镇上吃饭,周涛为了保护杨柳,和混混打了起来,手臂还被刀划了个大口子,现在伤口还没好呢。 当我知道他俩在处对象时,我出面阻止,但无济于事,周涛说了非杨柳不娶,我说啥也不行,非要来咱家过年,过完年和杨柳一起去水库养鱼,他家是大连的,家里生活条件好,他连刚分配的工作也不要了。还写信给他父母,告诉他去女朋友家住的山里去实习了,暂时不回去了?‘’ 吴春妮把来这的目的和他家里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你这个死老婆子,你办得叫啥事呀?我把阳子叫回家来过年,你却把杨柳的对象给我领回来了。你让我咋和阳子说呀?‘’ 杨富对着吴春妮发起火来。 ‘’老头子,当时你要是在场,你也没办法。周涛说了,打他骂他都能忍着,只要让他和杨柳在一起就行。‘’ 吴春妮说。 杨富坐在炕沿上,双手抱着头,满心无奈。吴春妮在一旁默默抹泪,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清晨,杨富决定还是要找李阳谈谈。他把李阳叫到院子里,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鼓起勇气把事情告诉了李阳。李阳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爸,其实我早看出杨柳对我像亲哥哥一样,我对她也像亲妹妹一样,只是您一直盼着我俩成,我不好拒绝。既然她和周涛真心相爱,那就成全他们吧。” 杨富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李阳如此大度。这时周涛也走了出来,真诚地向杨富表示感谢,并承诺一定会好好对待杨柳,和杨柳一起把鱼养起来。杨富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吴春妮听见李阳话开心地笑了,没想到这里的矛盾,一下子就解开了。 而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重新商量未来计划。李阳打算专心搞果园,周涛和杨柳负责水库的水产养殖。李阳笑着对周涛说:‘’小涛,我今天正式邀请你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小地方搞水产养殖,你是第一个来我们这的大学生,你好好干,以后我会给你分红的。‘’周涛也站起来说:‘’阳哥,这可是你说的,我和杨柳一定会把鱼养好的。’’气氛逐渐变得和谐融洽,曾经担忧和烦恼都化为对新生活的憧憬,这个特殊的新年,在包容与理解中有了新的方向。 而王秀梅这边,自从丈夫去世后,虽然生活慢慢回归正轨,但偶尔还是会触景生情。马上过年了,这天,她收拾屋子时,在墙角发现丈夫遗物,突然发现一本日记本。翻开日记本,里面都有好几张她和丈夫的照片,那些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与此同时,李阳在干爸家忙完后时,总会不自觉想起秀梅嫂子独自带着孩子的不易。他决定抽空去看望她,顺便带上些从镇里买的新鲜的水果。 当李阳出现在王秀梅家门口时,王秀梅有些惊讶。李阳走进屋子,将水果放下,关切地询问她的近况。王秀梅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向他倾诉着内心的孤独与迷茫。 ‘’秀梅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呀,树财哥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振作起来。‘’ 李成山夫妻俩看见李阳来,都笑呵呵地来到西屋。 ‘’阳子,你来就来吧,怎么每次来都拿东西呢?‘’ 李成山说。 ‘’大伯,这不过年了吗,我来看看二老和秀梅姐。‘’ 李成山心里嘀咕:‘’这以前都叫秀梅嫂子,现在怎么叫秀梅姐了呢。难怪李阳这小子对儿媳妇有意思。‘’ 李成山心里想着,但没敢说出来,必竟李阳有恩于他家。 ‘’还是我叔好,每次来都给我买好吃的。‘’ 这时,富余从外面跑了回来,对李阳笑着说,随后拿起一个桔子就开吃。 李阳抚摸着富余的头笑着说:‘’还是富余的嘴甜。‘’ 富贵和富有也跑回来,富有看见炕上的水果,不管三七二十一,掰下一个香蕉就吃,而富贵比那小哥俩大一岁,就显得特别懂事,他没有去拿炕上的水果,却笑着对李阳说:‘’叔,你啥时候来的,喝水不?我给你倒水去。‘’ 富贵说完就跑爷爷屋里,给李阳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 别看富贵才十一岁,他知道自从父亲有病后,李阳没少帮忙,父亲去世,他们小哥仨上学的费用都是李阳出的,所以富贵打心里敬佩这个叔叔。 ‘’富有,富余,你俩就知道吃,你看你哥多有礼貌。‘’ 王秀梅对富有和富余一番训斥番。 ‘’妈,我和弟弟想说的话,都被哥哥说了。所以我俩也没啥可说的,就只有吃的份了。‘’ 富有说完做了个鬼脸。 富有的一番话,逗得满屋人哄堂大笑! 第27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一辆开往辽宁的长途列车上,车上的靠窗边,坐着一对年轻男女,他俩就是李树良和王秀英。 李树良在王秀英的山东老家,这半个月时间,以踏实肯干品质和真诚率直的性格,得到了岳父王成喜的认可,在岳父家过完年,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王秀英靠在李树良的肩上,轻声说道:“树良,咱到家后,先去看看秀梅姐吧,她肯定盼着咱们呢。”李树良微笑着点头。 终于到了旮旯村,两人下了车,熟悉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还没进家门,就听到村里人的招呼声。刚走到家门口,王秀梅就快步地迎了出来,拉着两人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李树良说起在山东的见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这时,邻居张婶过来串门,看到李树良就打趣道:“树良啊,这次去老丈人家可给咱旮旯村长脸喽。”李树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伯,我爸妈对树良都很热情,都说树良值得托付。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对了,大伯,我告诉建国哥了,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女儿家,住个一年半载的再回去。‘’王秀英笑着对王双喜说。‘’还是我大侄女有眼光,想得周到会办事。‘’王双喜对秀英一番夸奖番。王秀英从兜里两瓶酒说:‘’大伯,过年了,我怕你想家,就从老家给你带回两瓶酒。‘’王秀英说完给王双喜和李成山每人倒了一杯酒,又把从山东带回来的糖果分给富贵有余小哥仨。‘’还是小姨最疼我们仨了?‘’富余说。富有则是抓起一把糖就跑,逗得全屋里的人哈哈大笑。 饭后,李树良带着王秀英来到村子后的小山丘上。月光洒下,将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银辉之中。李树良紧紧握住王秀英的手说:“秀英,以后我们就在这儿好好过日子,再生几个娃娃。”王秀英红着脸点头,两人相拥,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晚上,李树良回到家中,母亲刘贵兰惊讶地看着二儿子说:‘’树良,你啥时候回来的。‘’ ‘’妈,我天没黑就回来了,在成山大伯家吃完饭回来的。‘’ 李树良笑着说。 ‘’树良,你这次和秀英去山东,秀英的父母对你怎么样?你和秀英的事定下来了吗?‘’ 李二柱看见树良自己回来,却没看见秀英,心里有些着急。 ‘’爸,妈,秀英的父母对我都挺好,对我和秀英的事都没意见。过完正月十五,你俩和我再去一次山东秀英家,把我和秀英的婚事订下来。‘’ 李树良说。 ‘’树良,你和秀英的婚事可以定下来,但暂时不能结婚,等你大哥树发结完婚你俩才能结婚。‘’ 刘贵兰说。 ‘’妈,既然树良有对象了,就先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吧,这都啥年代,还老二不许比大哥先结婚呢。我不着急,再说了咱家自从我们哥仨和李阳干,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我就不相信我和老三还能打光棍。‘’ 李树发说。 ‘’既然树发这么说了,过完十五我们俩就和你去一趟山东,把你和秀英的婚事定了。‘’李二柱说。 然而,王秀梅家里,姐俩躺在炕上说着悄悄话。‘’姐,这年也过完了,你打算干点什么?或者也去果园打工?‘’ 秀英对刚躺下的姐姐秀梅说。 ‘’果园我暂时还去不了。一半天孩子的爷爷奶奶就去果园了。我还得照看孩子。过几年再说吧。我农闲时想养些鸭子,咱旮旯村的小河一年四季常流水,我看挺适合养鸭子。过些日子我就去镇上看有没有鸭苗。‘’ 王秀梅说。 “养鸭子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王秀英眼睛亮了起来,“姐,要是养得多了,收入肯定不少呢。不过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刚开始少养些试试呗,慢慢摸索经验。”王秀梅侧身看着妹妹,“秀英,你和树良的事儿定下来了,可得抓紧要个孩子。” “姐,我俩还想多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呢。”王秀英脸上泛起红晕。 “也是,你们现在年轻人想法和我们不一样了。”王秀梅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但你也要考虑到公婆那边的想法呀。” “嗯,我知道啦,姐。”王秀英应道,“不过姐,你养鸭子要是缺人手,我有空就来帮忙。” “行,我的好妹妹。”王秀梅欣慰地笑了,“希望咱俩的小日子都越过越红火。” 姐妹俩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夜渐深,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房间里,她们的低语声仿佛融入了这宁静的乡村夜晚之中。 正月十五的早晨,李树良刚吃完早饭,就对父母说:‘’爸,妈,快点收拾东西,明天咱好起早去山东。’’ ‘’贵兰,你看把树良猴急的!‘’ 李二柱对妻子说。 ‘’树良,你再急咱也得明天去,再说了,我和你爸去山东你老丈人家,也不能空着手去呀。咱拿些啥礼物呢?‘’ 刘贵兰对儿子说。 ‘’妈,我现在就去找秀英去镇上买礼物去‘’。 李树良说。 李树良来到王秀梅家,接上秀英一起往镇上走去。一路上两人商量着要买哪些礼物才合适。到了镇上,集市热闹非凡。他们先是走进一家糕点铺,选了几盒精致的点心,想着老人爱吃甜的。接着又到布店,挑了几块上好的布料,颜色都是适合长辈穿的深色的。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布店时,突然遇到了许久未见的西沟村老同学赵强。赵强一脸惊讶:“哟,树良、秀英,你们这是准备要办喜事了?”李树良笑着点点头。赵强一拍大腿:“那可得好好庆祝一下,今天中午我请客,镇上新开了一家饭馆,菜特别地道。”盛情难却之下,三人来到饭馆。席间,赵强分享了自己在外闯荡的经历,听得两人连连称奇。 饭后,他们告别赵强继续采购礼物。最后又买了一些滋补品。看着手上大包小包的礼物,两人相视而笑,满心欢喜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想象着家人收到礼物时的场景,对即将到来的山东之行充满了期待。 清晨,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像是把世间的温暖全部吹散,整个村庄还没有完全苏醒,村庄的小路上被冰雪覆盖。在微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挂着晶莹的雾淞,每一根枝条都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远处的山峦也隐匿在雪雾之中,只剩朦胧的轮廓。 冻得直打寒颤的李二柱夫妻和李树良、王秀英踏上了前往山东的路途。一路颠簸,终于到了目的地。亲家见面自是一番互相问问候,看到带来的丰厚礼物更是开心不已。 订婚宴顺利举行,众人喜气洋洋。可就在当晚,意外发生了。村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后山出现了山体滑坡的迹象。男人们纷纷组织起来前去查看防护。李树良冲在前头,王秀英担忧地望着他。 经过一夜的忙碌,危险总算解除。而经此一事,两家人的心贴得更近了。李树良和王秀英结婚日期定在二月初八。返程之时,王秀英的父母塞了许多家乡特产给他们。回到旮旯村后,李树良和王秀英的感情愈发深厚,他们积极地筹备婚礼和规划着婚后的生活。 王秀梅的公婆又去果园去,李成山老两口虽然还没从丧子痛苦的阴影中走出来?但为了生活,为了三个孙子,还是振作起来去果园打工。 富贵有余小哥仨吃过早饭都去上学了,家里只剩下王秀梅和王双喜。 ‘’爸,今年我想买些鸭苗,鸭子长大了好卖鸭蛋,不知道能行不?‘’ 王秀梅一边洗碗一边对父亲说。 ‘’秀梅,养鸭倒是挺合的,你看,咱家门囗就是一条河,一年四季长流水,鸭子吃活物,要是放养,能省不少饲料,那就买些试试。‘’ 王双喜说。 ‘’爸,要买最少也得买一千只鸭苗,不过刚买回来头半月,得放屋了,就是等长大些就需要很大地方了。‘’ 王秀梅说。 ‘’秀梅,把你家这八间厢房的腾出来,我在做些木栅栏,不就行了。‘’ 父子俩说干就干,王秀梅去收拾厢房,王双喜去做栅栏。为养鸭做准备。 而此时李阳的果园里也忙得热火朝天,十几个工人都在李阳的指导下学习果树的剪枝技术,而王二狗则负责把剪下的果树的枝条装到手推车上,推到果园外堆上垛。 这时,周涛和杨柳也来到了果园,看见李阳正在教工人们给果树剪枝,就快步走了过去说:‘’阳哥,真没想到,你对果树剪枝还这么在行?‘’ ‘’这是头几年我去鞍山找果农的一位老大爷学的。‘’ 李阳笑着说。 ‘’阳哥,我有两个大学同学,一个是学的畜牧业,另一个学的农村经济管理学。也是我和一起毕业的实习生,这两位要是能来你这果园实习,那对你的帮助可大了。‘’ 周涛说。 周涛,那你赶快帮我把他俩邀请过来呀,他们要是能来我这,我一定不一会亏待他俩的。 ‘’阳哥,他们都在盘锦,我和杨柳这就去盘锦,我一定要想方设法让他俩来你这实习的。‘’ 周涛说完就拉着杨柳的手去镇上车站了。周涛和杨柳坐汽车赶到盘锦,顺利找到了那两位同学。两位同学一听果园的情况,欣然答应前来实习。 与此同时,果园这边,随着工人们逐渐掌握剪枝技巧,工作进展越发顺利。王二狗干劲十足,每天早早来到果园干活。把剪下来的果树枝堆成了一大垛。一天,果园里来了一群小学生,带队老师解释说孩子们正在上自然课,想来实地观察果树生长。李阳热情接待了他们,亲自讲解果树知识。 早上,李阳起床准备去果园转转。刚推开门就看见远处走来四个人,李阳仔细一看,是一男三女,男的是周涛,其中一个女的是杨柳,另外两个女的不认识。 ‘’难道他俩是周涛的大学同学。‘’李阳想到这,赶紧迎了上去。 ‘’阳哥,早啊。这是我说的那两个同学。她叫赵艳是学的畜牧业。这位叫王素芳,学的是农村经济管理学。‘’ 周涛挨个给李阳介绍。 ‘’欢迎欢迎,欢迎两位高材生来我这穷乡僻壤,希望两位以后在果园的建设上提出宝贵的意见。‘’ 李阳热情地依次和赵艳,王素芳两个人握了握手。 赵艳和王素芳初来乍到,对果园的一切都充满好奇。赵艳看果园中根本连只鸡都看不见,就对李阳说:‘’你的养殖业还没有搞起呢?‘’李阳说:‘’是的,我对养殖业一窍不通,你来我就不怕了。‘’ 王素芳则在果园里四处走动,观察果树种植布局和工人劳作流程。她很快指出部分区域果树过于密集影响采光,而且采摘运输路线不够优化浪费人力。 李阳听后大为赞赏,马上按照王素芳的建议调整。工人们一开始不太适应,但不久便发现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 周涛和杨柳看到同学们如此快地融入果园并做出贡献,心中满是自豪。而赵艳和王素芳在这里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她们决定认真实习,将所学知识充分运用,期待着果园在她们的助力下变得更加兴旺发达。 赵艳和王素芳的住宿成了问题,让他俩在果园住,都是女孩子不安全。 ‘’周涛,你晚上和我在果园里住,让赵艳和王素芳去杨柳家里去住。过些日子,我还得再盖些房子。‘’ 李阳说。 李阳望着杨柳他们三人远去的背影对周涛说:有你们三个大学生的加入,我的果园就会日益壮大。 二月初八这天,旮旯村张灯结彩。李树良家门口贴上了大大的红囍字,院子里摆满了桌椅。村民们都赶来庆贺,欢声笑语回荡在空中。王秀英穿着大红嫁衣,脚穿大红绣花鞋,美丽动人。李树良一身新郎官打扮,喜气洋洋。拜堂仪式开始,两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恭敬地向天地、双亲行礼。礼成之后,便是热闹的宴席。大盘小盘的菜肴摆满桌子,香气四溢。村里的小孩们在人群里穿梭嬉闹,争抢着喜糖。酒过三巡,有人起哄让新人讲讲恋爱经过。李树良牵着王秀英的手,腼腆地讲述着他们相识相知的点滴,宾客们不时发出善意的笑声和喝彩声。到了晚上,洞房花烛夜。王秀梅悄悄凑到王秀英耳边叮嘱几句,惹得秀英满脸羞红。新房里红烛摇曳,映照着新人幸福的脸庞。从此,李树良和王秀英开启了他们美满的新生活,而旮旯村也在众人的努力下,一天天走向更富足繁荣的未来,每个人的小梦想如同繁星点点,汇聚成一幅美好的乡村画卷。 第28章 扩建果园,家庭养殖 在杨富的家里。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李阳热情地招呼着赵艳和王素芳入座。李阳先举起酒杯,脸上带着诚挚的笑容说道:“这几天为我兄弟的婚礼忙碌着,慢待二位了,不知二位在这里吃住是否习惯。‘’ ‘’李阳,我看你比我和素芳大有四五岁,以后我和素芳也像周涛那样叫你阳哥吧!我和素芳在这里吃住都很好,就是不知道你的果园什么时候开始扩建。‘’ 赵艳说。 ‘’春妮婶像妈一样地照顾我和赵艳,这几天我都胖了。‘’ 王素芳说。 ‘’赵艳,素芳两位妹妹,现在果园的情况是这样的。在原有的果园的基础上,把水库周围的荒地上都栽上果树或搞养殖。水库养殖就归周涛和杨柳管了。果园扩建和养殖的事就有劳两位妹妹出谋划策了。‘’ 李阳说。 赵艳和王素芳听了李阳的话都陷入了沉思。 ‘’二位妹妹,不要着急,我手里的资金只有七十多万,现在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买鱼苗,买果树,修圈舍,都得花钱,我还想在果园里再盖几十间房子,我还想买三辆大货车,你们帮我搞一下预算,一共需要多少钱呀?我好去贷款。‘’ 李阳感觉自己摊子扑大了,自己一个人有些力不从心啦。 ‘’阳哥,现在咱们资金不足,依我看咱不如一步一步来。咱在果园附近修些圈舍,过些日子抓些鹅苗,在果园里放牧,这样不仅能节省饲料,又省去工人除草的环节,鹅粪又变成农家肥,再也不用给果树施化肥了。就化肥这一块就会省下不少钱。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需要用栅栏把果园都圈起来。防止鹅跑出果园。养鹅这块大约需要二十万块钱。养鹅周期短,估计五六个月就能回本。‘’ 赵艳说。 李阳听赵艳说得这么详细,就果园锄草的人工费,和买化肥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栅栏的事好办,一半天我就让人去市里买铁栅栏去。养鹅这块我就交给你了。‘’ 李阳对赵艳说。 ‘’阳哥,依我看离水库近的地方栽些葡萄,因为葡萄是桨果,它需要大量的水,离水库近有利于浇灌。葡萄的栽培面积不要太多,也就一千多棵,剩下的全栽富士苹果,我听杨柳说果园结得苹果的品质都非常好。我们要把果园里的苹果也注册了,以后要把我们果园的苹果销往外市,甚至外省。‘’ ‘’苹果树苗和葡萄苗有十万块就足够了。人工费可就高了,平整土地,挖树坑,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王素芳说。 ‘’素芳,人工去年每天是八块钱,今年我想每天给涨两块钱,每天十块钱,工人们也不容易。但工人们的工资我卖完苹果再给他们发也行。‘’ 李阳说。 ‘’阳哥,那果园暂时也不需要别得开支了。‘’ 王素芳说。 ‘’我再贷款一百万够不够吧?‘’ 李阳说。 ‘’够了,足够了。‘’ 周涛说。 你们等着我贷来款,咱就开干。我现在就去。 李阳匆匆赶到村主任家,村主任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李阳过来,村主任笑着招呼他坐下。李阳将自己的计划和贷款需求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村主任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小李啊,你这想法是不错,不过贷款可不是小事,银行那边得看你的偿还能力之类的东西。”李阳心中一紧,忙说:“主任,您也知道我的果园一直效益不错,这次扩大规模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村主任点点头,“行,那我陪你跑一趟镇上的银行试试。”两人来到银行,工作人员仔细审核资料后表示需要实地考察果园。于是众人又返回果园查看情况。考察人员看到果园管理有序,规划清晰,对李阳的计划也颇为认可。最终同意放款一百万。李阳拿着贷款合同,激动不已。 李阳回到杨富,把己经贷款一百万的事告诉了大家,众人都惊喜万分。 第二天,李阳就让李树文哥俩去市里买了两拖拉机铁网,又从镇上买了两车两米高的水泥杆,由大伯指挥工人把南山坡整个荒地都用铁丝网圈起来。 李阳又把李树发哥俩叫了过来说:‘’明天,你俩把树良也叫来,你们哥仨去市里学习货车的驾驶技术,要把B2的驾照考下来,我要买三辆大货车,秋天好用货车往市里拉苹果。‘’ 李树发听李阳要买大货车,还让他们哥仨考驾照,就高兴地说:‘’阳子,秋收之前我们一定把驾驶证考下来。明天我们哥仨就出发。‘’ 李树发哥俩回到家,把去市里学习货车的驾驶技术的事告诉了兄弟树良。树良听完后,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虽然是燕尔新婚,有些不舍与爱妻秀英分开,但想到只要拿到B2驾驶证,别说在果园干了,就是到市里也好找工作。就对大哥和三弟说:‘’李阳这个堂兄弟,对咱们兄弟仨人绝对够意思,咱哥仨千万不能让李阳失望啊!‘’ 第二天,李树发兄弟三人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去市里。秀英细心地为树良整理着衣物,眼里满是担忧与不舍,“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学,别挂念家里。”树良轻轻拍了拍秀英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很快就回来了。” 到达市里的驾校后,他们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而陌生。教练是个很严厉的人,第一天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详细讲解了考试规则以及训练的严格程度。 兄弟三人相互鼓励,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在学习理论知识的时候,树良展现出了超强的记忆力,总是能快速记住各种要点并分享给哥哥们。实际操作时,尽管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他们凭借着认真的态度慢慢熟练起来。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技术越来越好。偶尔休息的时候,他们会畅想未来开着大货车满载苹果运往各地的场景,干劲更足了。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生计,更是为了不辜负李阳的信任。 王秀梅和父亲这些日子把养鸭的准备工作做好后就去镇上看鸭苗。 到了镇上的鸭苗市场,里面鸭苗的种类繁多,看得王秀梅眼花缭乱。父亲则经验老道地一家家询问价格、品种优劣等情况。 这时,一个陌生男人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老哥,我这儿有一批特殊鸭苗,保证养大了比普通鸭子收益高三倍。”父亲半信半疑:“哪有这种好事?”那人笑了笑:“我这是新品种,刚培育出来不久,数量不多,所以才想找识货的人。” 王秀梅心里有些疑虑,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但父亲却有点心动了,毕竟如果真如这人所说,那可是能大大改善家境的机会。就在父亲打算跟着去看看鸭苗时,王秀梅一把拉住父亲,小声说:“爸,咱还是谨慎点,要不先问问其他养殖户再说。”父亲犹豫了一下,觉得女儿说得有理。他们转身离开时,背后传来那个男人不满的嘟囔声。父女俩继续挑选正规渠道的鸭苗。 在一个卖的全是白色鸭苗的胖大姐的摊子上停了下来。父女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浑身全是白色的鸭苗。 ‘’大姐,你这鸭苗怎么卖的?它怎么都是白色的呢?‘’ 王秀梅带着些好奇地问。 ‘’我这鸭子是新品种,它叫北京鸭。它不仅个头长得大,而且五个月就能产蛋,每年每只鸭大约产蛋两百七十枚左右,鸭苗两元一只,大妹子,你想买几只?‘’ 卖鸭苗的大姐说。 ‘’太贵了,多买能便宜吗?‘’ 王秀梅说。 你能买多少? 卖鸭大姐说。 我想买一千只多少钱? 王秀梅说。 那你给一块八吧。 卖鸭大姐说。 一块五怎样? 王双喜说。 卖鸭大姐皱了皱眉,“一块五可不行,成本都回不来呢,最低一块七。”王双喜还想再讲讲价,王秀梅拉了拉他的胳膊,“爸,一块七就一块七吧,这鸭苗看起来确实不错。”王双喜想了想便答应了。付了钱后,父女俩小心翼翼地把一千只鸭苗运回家。 到家后,他们赶忙把鸭苗安置在早已准备好的鸭舍里。接下来的日子,父女俩精心照料着鸭苗,每天早起晚睡,观察鸭苗的状态,调配合适的饲料。随着时间推移,鸭苗逐渐长大,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长势十分喜人。 然而,一天夜里,鸭舍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王秀梅和父亲急忙跑去查看,只见一流浪狗正在鸭舍外徘徊,试图冲破围栏。父女俩一边大声驱赶流浪狗,一边加固围栏。好不容易赶走了流浪狗,鸭苗受了惊吓,有几只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王秀梅心疼极了,但他们只能更加小心地呵护,希望这些鸭苗能够茁壮成长,顺利产蛋。 春天来了,大地呈现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杨柳树都纷纷地长出了新芽。小草从地里露出脑袋,嫩绿嫩绿的,犹如给大地铺上了一屋柔软的地毯。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生命的光芒。候鸟从南方飞回北方,它们在空中翱翔,燕子在屋檐下筑巢,叽叽喳喳的叫声仿佛在诉说春天的喜悦。 旮旯村南坡的荒地都被李阳用铁丝网围了起来。在荒地上六十多名村民有的在平整土地,有的在挖树坑。旮旯村年轻力壮的村民都来了果园打工,李阳看人手不够,又去西沟村雇了三十人。他打算这几天把树苗都栽上。而果园旁边停着一个大货车,货车上装着李阳刚从山东买回来的六千棵苹果树苗。 李阳站在货车旁一边指挥果园雇得那十个工人卸车,一边对王二狗说。 ‘’二狗,这些日子在果园干得怎么样。累不?‘’ ‘’李阳,别开口二狗,闭口二狗的,我都三十多岁的人,让别人听了多难为情啊?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王林。‘’ 王二狗有些不高兴。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王哥吧。‘’ 李阳赶忙道歉。 ‘’这还差不多,自从你让我来果园打工后,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要走正道,以前我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村民不是瞧不起我。就是背地里骂我。现在我在果园里虽然干活累了点,但我活得很充实。村民再也不会看不起我。有些村民见到我都主动和我打招呼。说实在,李阳老弟,我打心里感激你,要不是你,我还是街流子一个。’‘ 王林说。 ‘’王哥,你在给我找六个在村里的无业游民,来负责果园的安全。主要就是防火防盗。由你担任队长。把这六个人分成黑白两班。‘’ 李阳说。 ‘’李老弟,你说得是真的?‘’ 王林以为李阳在说笑话。 当然真的了,每人每月三百块钱,给你多加一百块钱。但丑话说前头,一定要认真负责地工作,以后更不准欺负村民。但你们必须听我大伯李成山的。‘’ 李阳说。 ‘’李老弟,你放心,我一定把工作干好,我现在就去找人,咱村人不够,西沟村人也可以吧?‘’ 王林说。 可以,你去找人吧。 李阳心想,‘’大伯李成山的年纪大了。果园又扩大规模了,马上水库里就投放鱼苗,果树栽完就先盖鹅舍。完在盖几十间房子。到那时大伯一个人根本照看不过来。所以让王林去找几个无赖来负责果园的安全,防止果园里丢东西。‘’ 王林满心欢喜地去寻人了。他先是在本村找到了三个愿意来果园工作的无业者,接着又跑到西沟村,费了一番口舌,寻得了另外三个合适人选。 当这六人聚齐后,王林带着他们来见李阳和李成山。李成山打量着这几个人,表情严肃地叮嘱道:“果园的安全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几人连连点头称是。 开始工作后,起初这几个曾经的无赖还有些散漫,但在王林的督促和以身作则下,渐渐变得认真负责起来。 与此同时,果园里的果树栽种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六千棵苹果树苗一株株被栽下,浇水施肥,大家都期待着它们茁壮成长。 而王秀梅养的鸭子,也渐渐长大,王秀梅和父亲每天吃完早饭,就把鸭子赶到河里,河里有许多小鱼小虾,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虫子,和水草,它们都是鸭子最喜欢的食物,它们含蛋白更高,这样的食物更有利于鸭子的生长。晚上回家,王秀梅就只喂给鸭子一些玉米面加些麸皮就可以了,这样每天都能节省很多饲料。 富贵有余小哥三更懂事,每天放学后都急忙跑回家,拿着长长的竹竿顺着小河跑,去找妈妈和姥爷。 ‘’妈,姥爷,你俩回家忙吧,我们三个来放鸭子。‘’ 先跑到王秀梅面前的富有说。 ‘’秀梅,你看他们三个多懂事!‘’ 王双喜说。 王秀梅看着三个聪明又懂事的儿子,开心地笑了,她在儿子的身上看见了希望。 第29章 奸情败露,真情表白 李阳站在果园边,眼睛紧紧盯着工程队忙碌的身影。这鹅舍可是他和赵艳精心规划许久的,想着以后养出肥美的鹅,能给自家带来不少收入。这时,李成山走了过来对李阳说:‘’阳子,这鹅舍建成后,咱真能赚大钱吗?”李阳自信满满地说:“肯定行,咱这果园空间大着呢,养鹅既能除草又能产蛋卖肉。鹅粪也是最好的农家肥,咱们再也不用买花肥了,大伯,就化肥这一项,咱们果园一年就省多少钱。”正说着,工程队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挖到一块大石头,挡住了施工进程。李阳赶忙跑过去查看,指挥大家一起想办法挪开石头。经过一番努力,石头终于被移走了。工程顺利推进,李阳望着逐渐成形的鹅舍,仿佛看到一群大白鹅在里面欢快踱步的场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知道,只要这鹅舍建成投入使用,赵艳就有了用武之地。 李阳,‘’想马上就可以抓鹅苗了,心里就有些小激动,赵艳要是开始养鹅,这食堂就只剩大娘一个人了,大娘年纪又大了,这些日子干活的人又多,多亏了赵艳。‘’ 原来从果园开始扩建时,赵艳看王素芳每天都起早贪黑地在果园里忙,自己又无事可做,就主动到食堂帮忙。 ‘’还是让秀梅姐来食堂做饭吧,让她再找一个人。‘’ 李阳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往村子走去。 李阳刚走出果园,就看见从旮旯村中间穿过的那条河里白亮亮的一大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没错,不是幻觉,那是什么东西呢?李阳带着好奇心,加快了脚步。 李阳离那片白亮亮的东西越来越近,‘’是鸭子,这是野鸭子。这是从南方飞回来的野鸭,飞累了饿了,落在河里觅食呢。可从没见过白色的野鸭子啊!‘’ 李阳有些懵逼。 忽然,两个手持竹竿的小孩出现在李阳的视线里。这不是富有和富余吗。 ‘’富有,富余,你俩在这干啥呢?这哪来的鸭子?‘’ 李阳快步跑了过去。 ‘’叔叔,我们在放鸭子啊!‘’ 富有说。 ‘’你说什么?你在放鸭子?这些鸭子都是你们家的?‘’ 李阳有些不解地问。 ‘’叔,这些鸭子都是我们家养的。我们哥仨每天放学都替我妈放鸭子。‘’ 富贵从不远处跑过来说。 ‘’你家啥时候养这么多鸭子?‘’ 李阳有些不解。 ‘’叔,这一千来只鸭子,我妈买有两个月了。‘’ 富贵说。 李阳这才想起来,自从树良和秀英结婚后,自己有两个多月没看见秀梅姐了。 ‘’富贵你妈在家吗?‘’ 李阳说。 ‘’在家,今天是我生日,我妈和我姥爷在家包饺子呢。‘’ 富贵说。 李阳刚走到院中央,透过玻璃镜看见外屋两个忙碌的身影。 李阳推开门一看,王秀梅和王双喜正在包饺子。李阳笑着打招呼:“秀梅姐,王叔,忙着呢。”王秀梅抬起头,手上沾着面粉,惊喜道:“阳子呀,快进来坐。”王双喜也热情地招呼着。李阳坐下后,便说:‘’秀梅姐,这些日子果园里实在太忙了,我一直没时间过来,真没想到,这两个多月你的变化可太大了。还养了这么多的鸭子。‘’ ‘’我这不寻思着,趁农闲时养些鸭子,增加些收入吗。‘’ 王秀梅说。 ‘’秀梅姐,这是什么鸭子,怎么都是白色的呢?‘’ 李阳说。 ‘’这叫北京鸭,是新品种,再过两个多月我这帮鸭子就开始产蛋了。‘’ 王秀梅说。 ‘’秀梅姐,鸭蛋你有销路吗?‘’ 李阳说。 ‘’没有,我打算鸭蛋拿到镇上去买。‘’ 王秀梅说。 ‘’秀梅姐,市里超市的郝经理和我关系挺好,以后要是卖鸭蛋我们可以找他去帮忙。‘’ 李阳说。 ‘’那可多谢你了。‘’ 王秀梅说。 ‘’秀梅姐,我今天来是让你去果园食堂做饭,看你现在养这么多的鸭子,也不可能去了。‘’ 李阳说。 ‘’李阳,你果园食堂缺做饭的?‘’ 王秀梅说。 ‘’是啊,果园这些日子工人特别多,我大娘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何况他年纪也大了。秀梅姐,你能帮我找两个人去食堂做饭吗?‘’ 李阳说。 ‘’西院张婶就在家呢,一会吃完饺子,我就去问问。‘’ 王秀梅说。 ‘’秀梅姐,你说的张婶是不是在果园打工的那个张强的妻子。‘’ 李阳说。 ‘’正是。‘’ 王秀梅说。 ‘’秀梅姐,那我自己去问问。‘’ 李阳说完就去了西院张婶家。 李阳推开张婶家的房门走了进去,西屋没人。 当李阳推开东屋门时,却看到眼前不堪的一幕,孙德才一丝不挂地压在李素兰身上。李阳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所措。孙德才和李素兰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子遮羞。李阳回过神来,愤怒地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这像话吗?”孙德才结结巴巴地解释:“阳子,这……这是个误会。”李阳冷哼一声,“误会?这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在床上,能是什么误会?”李素兰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原来孙德才趁妻子和李素兰的丈夫都去果园打工,就经常来李素兰家里鬼混,没想到东窗事发,今天被李阳逮个正着。 ‘’孙德才今年都多大年纪了,孙子都上学了,你妻子在果园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她不都是为了你家早点富起来吗?而你却背着她搞破鞋,你对得起她吗?‘’ 李阳气愤地说。 孙德才被李阳训斥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还有你,李素兰,论辈份我应该叫你一声姑,可你也太不要脸了,儿子都毕业了。我姑父张强在果园累死累活的干着,你在家里却做出这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对得起他吗?‘’ 李阳又怒气冲冲地李素兰说。 李素兰呜呜哭了起来,“阳子,我错了,我一时糊涂啊。” 李阳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你们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咱们村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们让家人怎么做人?” 孙德才嗫嚅着说:“阳子,求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们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李阳深吸一口气,“哼,要想我保密也可以,你们必须改过自新。孙德才,你回去好好对待你老婆,以后不准再有这种花花肠子。李素兰,你也要对你老公忠诚,好好过日子。” 两人连忙点头如捣蒜。 李阳说完转身就去了王秀梅家里。 ‘’李阳,怎么了?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王秀梅说。 没事,秀梅姐。 李阳说。 ‘’张婶她去果园做饭吗?‘’ 王秀梅说 ‘’她,她不去。一会我去找村主任让他给我找两个人。‘’ 李阳还没有消气。 ‘’李阳,快吃饺子吧。‘’ 王秀梅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饺子。 李阳看了王秀梅一眼,不由地呆住了。 眼前的王秀梅上身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半袖衬衫,一头乌发垂落在她线条优美的香肩上,肌肤似羊脂玉般细腻温润,泛着温和的光泽。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但她的乳房没有一点下垂,像两个又圆又大的苹果俏皮地长在枝桠上,静静地散发着成熟的气息,一阵阵醉人心魄。那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平坦紧实的小腹,诉说得他对自律的坚守。往下是微微上翘的圆润臀部。勾勒出撩人的s形曲线。修长的双腿笔直且匀称。如同白杨般挺拔,每一步都散发着勾人心魄的韵味。身上的每一寸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骨肉均匀,洋溢着健康成熟之美。 李阳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又仔细的看王秀梅,太美了。 ‘’李阳吃饺子呀!有心事吗?‘’ 王秀梅说。 孙德才和李素兰在一起鬼混的画面在李阳的脑海还没有抹灭掉,紧接着那王秀梅那诱人的身材如同精美的艺术品一样也出现在李阳的脑海里。他的心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臊动,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李阳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饺子。 ‘’叔叔,你流鼻血了。‘’ 富有说。 李阳用手摸一下鼻孔,真的流鼻血,李阳起身去了外屋。 王秀梅赶忙也去了外屋,用水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洗脸盆里说:‘’李阳,快过来洗洗吧。你怎么了?‘’ ‘’秀梅姐,我就是头有点晕,过一会就好了。‘’ 李阳再也不敢直视王秀梅了,她的杀伤力太大。 鼻血终于止住了,李阳用毛巾擦了擦脸说:‘’秀梅姐,饺子我就不吃了,我现在就去村主任家。‘’ 李阳想逃之夭夭。 李阳刚要往外走,在屋里的富贵听见李阳要走,从屋里跑了出来,抓住李阳的手说:‘’叔叔,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吃完饺子再走吧。‘’ 李阳被富贵拽了回来,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低着头吃饺子。李阳三下五除二地把一碗饺子吃完,对着王双喜说:‘’大伯,我吃饱了,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王秀梅把李阳送到大门口,转身往回走。 ‘’秀梅姐,你等等,我和你说两句话。‘’ 李阳叫住了王秀梅叫。 ‘’秀梅姐,你太累了,把这些鸭子都赶果园去,算你入股怎么样,年终我给你果园一半的分红。‘’ 李阳说。 ‘’李阳,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能入股。‘’ 王秀梅说。 ‘’秀梅姐为什么?我喜欢你!‘’ 李阳说完把王秀梅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股成熟女人的体香在空气弥漫着,李阳像缺氧似的,拼命地吸着空气。 王秀梅呆若木鸡地被李阳抱在怀里,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一股柔和的微风吹了过来,她一下就清醒过来。使劲地挣脱了李阳的怀抱,有些生气地说:‘’李阳,你这是干什么?‘’ ‘’秀梅姐,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吧?‘’ 李阳大胆地表白。 ‘’李阳,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了,生了三个孩子,根本配不上你,咱俩根本不可能的,好姑娘多的是,你也老大不小,赶快去寻找你的那一半吧。‘’ 王秀梅说完快步地往屋里走去。李阳站了一会,回味着刚才把王秀梅搂在怀里那几秒的幸福时刻,脸上露出了笑容,迈着坚定的步伐,往村主任家里走去。 ‘’彭主任在家吗?‘’ 李阳有今天在张强家的前车之鉴,再也不敢随便在进别人屋里,生怕再看见‘’西洋景‘’。 ‘’李老弟,今天你怎么有时间来我家呀?‘’ 彭岩面带笑容地走了出来。 ‘’主任啊,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果园现在缺两个做饭的女工,想让主任帮忙物色物色。工资嘛,每个月两百四十块钱。‘’ 李阳说。 ‘’李老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西沟村的妇女听了没有一个不愿意去的。这事包在我身上,李老弟,你可真是能人啊,以前西沟村里不是张家丢鸡了,就是李家丢狗,哪个混混偷看女人洗澡了。村民们都来向我反映情况,但又没有真凭实据。我也拿那几个混混没办法。自从那几个混混都被你招果园去了,西沟村一下子太平了,再也没有发生过失窃事件。照这样下去,咱西沟村一下子就变成了文明村。‘’ 彭岩对李阳就是一顿夸奖。 ‘’主任,我把咱村里的几个混混都招果园打工,就是为了村子以后的发展,以后要是全村的男人都去果园里打工,那几个混混在村里还不闹翻了天。我让他们几个吃住都在果园,这样村子不就一下子消停下来了。‘’ 李阳说。 ‘’李老弟,还是你有办法,这样也给我减去了许多麻烦。‘’ 彭岩为李阳竖起了大拇指。 ‘’今天我去张强家,打算叫他妻子李素兰去果园里做饭,却发现孙德才和李素兰鬼混在一起,俩人被我一顿训斥后,表示一定要痛改前非。‘’ 李阳说。 ‘’还有这样的事,现在村民都想方设法地去果园里打工,这对狗男女,竟然还敢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明天我就在广播里批评他们。‘’ 彭岩有些气愤地说。 ‘’主任,请你不要指名道姓地批评了。‘’ 李阳说。 ‘’李老弟,你放心,我会给他俩留面子的,同样我也会敲山震虎。‘’ ‘’主任,那我就回了。 李阳说。 李阳告别了主任,往果园走去。 夜深了,李阳躺在炕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棚顶,尽管身体非常疲倦,大脑却异常清醒,毫无睡意。 白天王秀梅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刻在李阳的脑海里,反复放映,每当回想起王秀梅说话温柔的语气。看他时明亮的眼眸,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泛起阵阵涟漪。 当李阳想起自己把王秀梅紧紧地搂在怀里的那一刻,脸上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30章 果园全面发展 王秀梅回到屋里,怀里像揣了一个小兔子一样,心里砰砰直跳里。当李阳把她搂在怀里时,她心里涌起复杂而美好的感受。心里满是安全感。仿佛一切风雨都被隔绝在外,这个怀抱就是她温暖的避风港。此刻的她,爱意在心中蔓延,甜蜜就如同品尝最醇厚的蜜糖。整颗心都被柔情填满。还可能会有一丝的安心和踏实。曾经的不安和忧虑都在这一刻消散。她全身被雄性的何尔蒙气息所笼罩,对她散发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秀梅,你怎么了?有心思?‘’ 王双喜看女儿怔怔地站在那里,忍不住地问。 ‘’爸,没什么。‘’ 王秀梅这才反应过来,对父亲笑着说。 ‘’秀梅,我看李阳对你一往情深,你是怎么想的?‘’ 王双喜说。 ‘’爸,我和李阳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我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而李阳现在又是百万富翁,再过几年他也许就是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我根本配不上他。再说了如果我们两个人真要走到一起,那富贵有余他们哥仨怎么办,李阳还能像现在这样疼爱他们小哥仨吗。‘’ 王秀梅说。 ‘’秀梅,婚姻也是讲缘份的。我今天从李阳的眼神里,就感受到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别的女人无法取代的。‘’ 王双喜说。 ‘’爸先不唠这件事了。你还记得我姥爷腌咸鸭蛋的方法不?‘’ 王秀梅说。 ‘’你说咸鸭蛋呀,你忘了?你妈活着的时候,她知道我爱吃咸鸭蛋。每年都回娘家给我拿几十个咸鸭蛋回来,后来咱家生活条件好了,就自己养了几只鸭子,把下的鸭蛋都给我腌上。咱们村里的人只要吃了咱家的咸鸭蛋,都会竖起大拇指。说咱家的咸鸭蛋是咱山东最好吃的咸鸭蛋。配方是,每一百个鸭蛋需要盐二斤,花椒大料各一两,生姜,八角,桂皮,香叶,陈皮,桔梗各五片,加水大火烧开,放凉后把洗干净的鸭蛋放进去。密封半个月鸭蛋就腌好了。这样的腌的鸭蛋蛋黄流出的油金黄,蛋白清白,蛋黄黄润,品尝一口,既有鸭蛋的香,又有神秘的自然木香。清新而不油腻,蛋黄色泽灵动,口感浓郁,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还有你妈做的烤鸡。那也是咱家乡的一绝。‘’ 王双喜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爸,我想以后把鸭蛋都腌成咸鸭蛋,再卖,这样肯定能卖不少钱呢?‘’ 王秀梅说。 ‘’秀梅,你这个想法很不错,以后鸭子咱也把它做成烤鸭再去卖。就是咱们人手不够。‘’ 王双喜说。 ‘’爸,养鸭子要是挣钱多,就让我哥一家再搬回来,让我哥嫂来一起养鸭。‘’ 王秀梅说。 ‘’你哥要是能搬过来最好了。‘’ 王双喜说。 ‘’爸,明天让秀英帮你放鸭,我去市里转转。‘’ 王秀梅说。 ‘’秀梅,别老麻烦秀英家了,咱家的地都是秀英和她公婆帮着伺弄。要不然咱爷俩根本忙不过来。‘’ 王双喜说。 ‘’爸,没事,李二柱老两口没说。‘’ 王秀梅说。 早上八点多钟,村里的大喇叭响了:‘’各村民注意啦,我是彭岩,今天我和大家说个事,我们村的青年企业家李阳自己富起来,不忘我们西沟村的村民,他又把南山坡的荒地都承包下来,要带领我们西沟村的村民共同走向致富的道路,他把我们村的那几个无业游民都叫到果园去打工了。他要在十年之内把我们西沟村变成一个安定团结文明的新农村。让西沟村村民家家住上楼房,家家都有小汽车。我都为我们西沟村能有这样的人才而高兴。然而总有那三三五五的人,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在家觉得无聊是吧,那你也别在家搞破鞋啊,你家缺老娘们还是她家缺老爷们。丢人不丢人啊。都一把年纪了,也要为儿女考虑考虑呀。你要是有劲,就去李阳的果园干活去,李阳一样会付给工钱的。今天我就不指名道姓了。是谁自己知道,以后再让我发现类似的事件,绝不轻饶。希望村民们引以为戒。大家继续努力,在李阳的带领下,我们西沟村村民一定会早日富起来的。‘’ 村主任的一番话,让整个西沟村的村民们都私下议论纷纷,‘’这又是谁和谁在一起鬼混被村主任抓住了。 孙德才听村主任在大喇叭讲完话后,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里钻进去。 而李素兰从被李阳当场捉奸到村主任在大喇叭里批评后,她都认为是王秀梅告诉李阳去捉奸的,也是她向村主任吿密的。她对王秀梅恨之入骨,决定找机会一定要报复王秀梅。 李阳在果园里也清楚地听到彭岩在大喇叭里讲的话。当他听到主任说他李阳,要在十年之内让整个西沟村村民都住上了楼房,家家都有小汽车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彭岩呀,无形之中又给我增添了这么大的压力。既然村主任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就加倍努力吧。‘’ 果园里的鹅舍盖完了,工程队又在以前果园盖房子的地方,又在紧张有序地盖着宿舍。 李素兰在家里越想越气,眼睛一转便心生一计。第二天,她故意散播谣言说王秀梅早就和李阳暗度陈仓,所以李阳才会如此照顾王秀梅一家。这谣言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王秀梅听闻后气得浑身发抖,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李阳来到她家,看到她委屈的样子心疼不已。李阳当着众人的面澄清,他和王秀梅都很清白,并无其他。并且警告那些传谣之人,如果再乱说话就要追究责任。李素兰没想到李阳会出面维护王秀梅,害怕之余只能灰溜溜地躲回家。王秀梅感激涕零,心中对李阳的敬意又多了几分。而村民们看到李阳的态度,也都不敢再造次,村子渐渐恢复平静,大家都在期待着跟着李阳走向文明富裕之路。 李阳开着拖拉机和赵艳王素芳去镇上买鹅苗,到了镇上,各种各样的鹅苗让人眼花缭乱。李阳仔细挑选着,他看中了一种据说肉质鲜美且产蛋量高的鹅苗。正准备谈价格的时候,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走了过来。 “李阳啊,听说你在村里搞大动作呢。”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这人是邻村一直嫉妒李阳成就的张财。 “你来干什么?”李阳皱了皱眉。 “来看看呗,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儿,这鹅苗市场水可深着呢。”张财阴阳怪气地说完就走了。 李阳虽心里有点膈应,但还是坚定下来继续挑选鹅苗。 ‘’阳哥,你看这种鹅苗怎么样?‘’ 赵艳说。 李阳看赵艳蹲在不远的地方仔细地看鹅苗。他几步走了过去,摊位前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大哥,你这鹅苗咋卖的?‘’ 赵艳问。 ‘’五元一只。‘’ 中年男子说。 ‘’这鹅苗是什么品种?‘’ 李阳说。 ‘’这叫豁鹅,又叫五龙鹅,它生长速度快,产蛋率高,每只鹅最多产蛋一百八十枚。它原产地在山东,适合我国多个省市。‘’ 中年男子说。 ‘’多买能便宜吗?‘’ 王素芳说。 ‘’你打算买多少只?‘’ 中年男子说。 ‘’一千多只吧。‘’ 赵艳说。 ‘’大哥,你旁边的燕鹅是你的吗?‘’ 王素芳说。 ‘’是我的,它叫狮头鹅,它生长速度快,耐粗料,体型大,最大的成年公鹅能长到三十多斤,缺点就是产蛋少,最多每只鹅每年产蛋不到一百枚。‘’ 中年男子说。 ‘’狮头鹅苗多少钱?‘’ “狮头鹅苗八元一只。”中年男子报价。 李阳皱了皱眉,“这价格太贵了,大哥,你看我们要买这么多鹅苗,能不能再降降?”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你们要是全要狮头鹅苗的话,七元一只,不能再低了。” 此时张财又晃悠了回来,在一旁冷嘲热讽,“李阳,没钱就别逞强,还带着两位女子瞎折腾。” 李阳懒得理他,继续跟中年男子商量,“大哥,你看这样行不,我们豁鹅苗和狮头鹅苗各买一千只,你给个实在价。” 中年男子思索片刻,“豁鹅苗四块五一只,狮头鹅苗六块五一只,这可是最低了。” 李阳和赵艳、王素芳对视一眼,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可以接受。正当他们准备成交的时候,突然摊主家的小孩跑过来不小心撞翻了装鹅苗的笼子,现场顿时一片混乱。鹅苗四处乱跑,摊主忙着抓鹅苗,周围人群也围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把鹅苗重新安置好,摊主一脸歉意,“这样吧,刚刚的价格我再各减五角,算是补偿你们受惊了。”李阳欣然答应,顺利买下了鹅苗,张财见状无趣地离开了。 李阳等人将鹅苗小心翼翼地装上拖拉机。回去的路上,赵艳担忧地说:“阳哥,刚那些鹅苗受了惊,不会影响它们生长吧。”李阳安慰道:“放心,应该没问题的。” 刚进村口,就看见一群村民围在那里。原来是李阳买的葡萄苗到了。葡萄苗是李阳从外地买的新品种叫巨玫瑰,当初李阳要买巨峰葡萄苗,王素芳说当地都是巨峰葡萄,太平常了,就和李阳去了一趟沈阳,在那定了一千棵葡萄苗,今天给送来了。 回到果园,大家齐心协力把鹅苗安置进鹅舍。 ‘’赵艳,养鹅就交给你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得去指挥栽葡萄苗了。‘’ 李阳说。 此时的王林他们七个人正从车上卸葡萄苗们,看见李阳走过来,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说:‘’李阳老弟,这葡萄苗是推到水库那边去吧?‘’ ‘’对,一会就把葡萄苗栽上。辛苦了。‘’ 李阳拍了一下王林说。 ‘’阳哥,你在这啊!‘’ 杨柳和周涛走了过来。 ‘’阳哥,水库现在可以放鱼苗了,我们明天一起去买鱼苗?‘’ 周涛说。 ‘’小涛,这鱼苗我更不懂了,你打算去哪买鱼苗?‘’ 李阳说。 ‘’去葫芦岛,那里的鱼苗种类多。我打算今年只投放四种鱼苗,鲢鱼在水上层活动,草鱼在水中层活动,鲤鱼在水下层活动,主要养这三种鱼。再适当买些青鱼苗,它可捕食水库中的野杂鱼,控制其数量。同时与其它食性鱼类形成生态平衡。提高主养鱼类的生长空间,和饲料利用率。‘’ 周涛说。 ‘’小涛,买鱼苗我就不去了,有你和杨柳我就放心了。以后水库就归你管了。‘’ 李阳说。 ‘’阳哥,那和周涛回家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去葫芦岛买鱼苗。‘’ 杨柳拉着周涛回家了。 周涛和杨柳回到家中,开始整理行囊。杨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周涛:“这次去葫芦岛,一定要精挑细选,鱼苗质量关乎整个水库的渔业发展呢。”周涛点头称是。 第二天清晨,两人坐上前往葫芦岛的车。一路上,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他们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到达葫芦岛鱼苗市场,这里热闹非凡,各种鱼苗在水箱里游动。 他们按照计划寻找合适的鲢鱼、草鱼、鲤鱼和青鱼鱼苗。正挑选间,遇到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渔民。老渔民热心地给他们传授辨别鱼苗优劣的诀窍,还提醒他们一些购买鱼苗时容易忽略的细节。 在老渔民的帮助下,周涛和杨柳顺利买到优质鱼苗并安排运输。返程途中,他们看着鱼苗箱,仿佛看到水库里鱼儿茁壮成长的景象。回到村子,村民们纷纷前来帮忙将鱼苗放入水库。随着鱼苗入水,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像是开启了村庄致富的新希望。 鱼苗投放后的几天,李阳每天都会到水库边查看鱼苗的状态。这天,他发现有一小部分鱼苗好像精神不佳。李阳心急如焚,赶忙找来周涛商议。周涛推测可能是运输或者水质的问题。于是,二人采集水样送到城里的实验室检测。等待结果的日子里,村民们也都忧心忡忡。好在最终结果显示只是一点轻微的矿物质含量波动导致的,调整之后鱼苗逐渐恢复活力。 而果园建得三十多间北京平房,在工程队的工人起早贪黑的努力下也完工了。李阳把以前盖的八间房子都改成了厨房和一个大食堂。新盖的房子有一半是宿舍,一半是仓库。 赵艳和王素芳两人住在一个宿舍里,再也不用去西沟村杨柳家里去住了。两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闲聊。 ‘’素芳,你说阳哥还真讲究。工资每个月给咱八百块钱,在市里我们最多也就能挣六百块钱。‘’ 赵艳说。 ‘’可不是咋地,工资给得最高,说年底还有奖金呢。让咱们住上这宽敞明亮的宿舍。‘’ 王素芳说。 ‘’阳哥对咱俩这么好,咱俩一定要干出成绩来呀。‘’ 赵艳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一定得好好干。” 姐妹俩要用实际行动来报答李阳的知遇之恩! 第31章 给村民们发福利 王秀梅和父亲正在村外的河边放鸭子,富贵气喘吁吁地跑在前面,富有和富余紧紧地跟在后面。 ‘’妈,妈,姥爷,我期末考试全班第一名,得奖状了。’’ 富贵拿出奖状,让王秀梅和王双喜看。 富有和富余也跑了过来。 ‘’富贵,好孩子,你真没有让妈失望。富有,富余,你俩在全班排第几名啊?‘’ ‘’我第四名,前三名有奖状。我就差一名。‘’ 富余有些懊悔。 ‘’我第六名。‘’ 富有说。 ‘’你们仨个都是妈的好儿子,你们要继续努力。争取都考进前三名。‘’ 王秀梅说。 ‘’妈,你和我姥爷回家吧。我们来放鸭子。‘’ 富有说。 ‘’你仨个小心点,别把鸭子放丢了。‘’ 王秀梅嘱咐了儿子两句,就回家去做饭。 ‘’秀梅姐,你回家呀?‘’ 李阳从对面走过来。 ‘’是啊,富贵他们放学就去放鸭子,我回家做饭。‘’ 王秀梅说。 ‘’秀梅,你这三个孩子可真懂事。‘’ 李阳说。 ‘’今年期末考试,富贵考第一,富有考第四,富余考第六,富贵还得了一张三好学生奖状呢。‘’ 王秀梅自豪地说。 ‘’秀梅姐,你做啥饭,我今天起早去了市里,刚回来,午饭还没吃呢。’’ 李阳说。 ‘’我能做啥饭,我们山东人最爱吃的发面大饼卷大葱。今天我原本打算去市里了看看咸鸭蛋的行情,顺便回来去县里的啤酒厂买一车啤酒糟。让秀英帮我放一天鸭子,今天秀英家忙,说明天帮我放一天鸭子。‘’ 王秀梅说。 ‘’秀梅姐,你打听咸鸭蛋的行情干什么?‘’ 李阳有些不解地问。 ‘’我的鸭子马上就下蛋了,我准备把鸭蛋都腌成咸鸭蛋再卖,这样我能多卖不少钱呢。‘’ 王秀梅说。 李阳听了王秀梅的话,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王秀梅太有经商头脑了,她绝对是一个做买卖的料。 ‘’秀梅姐,你太厉害了。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市里,到超市去找郝帅,问问他超市里的鸭蛋卖多少钱。‘’ 李阳说。 ‘’李阳,我想去考拖拉机驾驶证,不知道拖拉机允许女人开不?‘’ 王秀梅说。 ‘’秀梅姐,无论什么车,只要技术好就行,开车不分男女。你考拖拉机驾驶证干什么呢?‘’ 李阳有些不解。 ‘’我买饲料,卖鸭蛋不都需要车吗?‘’ 王秀梅说。 秀梅姐,我不都和你说了吗?用车你就打个招呼。我的那三个叔伯兄弟驾驶证也快下来了,到时我就再买三辆大货车,你用还不是现成的。‘’ 李阳说。 ‘’李阳,我不想再麻烦你了,你没少帮我的忙。‘’ 王秀梅说。 ‘’秀梅姐,我帮你忙是应该的,从咱俩第一次见面,你给我的那块干粮,我就发誓以后一定要报答你,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别不好意,咱俩还分彼此。‘’ 王秀梅听了李阳的这句话,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不吭声。 ‘’妈,妈,咱,咱家的鸭子下蛋了。‘’ 富余一手握着一个绿皮鸭蛋跑进屋。 王秀梅接过鸭蛋仔细地看了一会,激动地说:‘’这五个多月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王秀梅的眼里流出了幸福的泪。 ‘’秀梅姐,你怎么哭了?‘’ 李阳说。 ‘’我没哭,我这是高兴的眼泪。‘’ 王秀梅说。 有谁知道,王秀梅这五个月来付出的多少辛苦,每天都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晚上还得起来几次去鸭舍寻视,生怕自己精心饲养的鸭子发生意外,现在鸭子开始下蛋了。付出的辛苦马上就得到回报了。 第二天一早,李阳就来到王秀梅家门口等着。王秀梅穿着一身整洁的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走了出来。两人坐上前往市里的车。 到了市里,他们先去了几家超市。看到超市里咸鸭蛋价格颇高,他们在每家超市都买了几个咸鸭蛋,王秀梅打开鸭蛋尝了尝了,都不如以前自己家腌的好吃。王秀梅心中暗喜。接着他们找到郝帅询问更多细节,郝帅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给了一些关于包装和销售渠道的建议。 之后,两人又去了驾校咨询拖拉机驾驶证的事。工作人员告诉王秀梅报考流程和所需材料,王秀梅认真地记了下来。 从驾校出来后,李阳带着王秀梅去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饭间,李阳笑着说:“秀梅姐,今天收获不小呢。”王秀梅点点头:“多亏了你陪我来,不然我自己肯定手忙脚乱。” 下午,他们买好了东西便坐车回村。车上,王秀梅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想着自家的鸭蛋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好,自己学会开拖拉机后运输也更方便了。 ‘’秀梅姐,明天我去啤酒厂给你买酒糟了。‘’ 两个人下了车,往村里走去。 ‘’李阳,谢谢你,你也许不知道,啤酒糟是鸭子最好的饲料。‘’ 王秀梅说。 ‘’秀梅姐,你回来了,今天鸭子下了两百多个蛋呢!‘’ 王秀英看见回来的秀梅姐和李阳赶忙迎了上去。 ‘’秀英,看来我三两天就准备腌制咸鸭蛋了。可我家只有三个大缸呀!还得买十个大缸。‘’ 王秀梅说。 ‘’秀梅姐,你打算把鸭蛋都腌制成咸鸭蛋再去卖?‘’ 王秀英说。 ‘’秀梅姐,现在我和你去镇上买缸吧。‘’ 李阳看了一眼太阳,时间还来的及。 王秀梅和李阳坐上拖拉机向镇上驶去。一路上,微风拂过脸庞,王秀梅满心欢喜地盘算着即将到手的咸鸭蛋收益。 到了镇上,他们四处寻找卖大缸的店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老板却说只剩下八个大缸了。王秀梅有点失落,李阳安慰道:“秀梅姐,别急,咱们再找找。”就在这时,旁边一位老者听到他们的对话,说道:“我家里还有两个闲置的大缸,可以卖给你们。” 王秀梅和李阳跟着老人去他家取缸。付完钱装上缸后,两人高高兴兴地往回赶。途中,拖拉机却突然抛锚了。李阳捣鼓了半天也没修好。正当两人发愁时,路过的一位开拖拉机的大叔停下来帮忙查看,原来是一个小零件坏了。幸运的是,大叔刚好有备用零件,修好了拖拉机。 回到村里,王秀梅对李阳再三地表示感谢。而李阳却笑着说:‘’秀梅姐,你太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和再说客气的话那就见外了。秀梅姐,我喜欢你。‘’ 李阳说完手紧紧把握住了王秀梅的手。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王秀梅,王秀梅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这时门外传来了王双喜的咳嗽声。 ‘’你快放手啊,我爸来了。‘’ 王秀梅挣开李阳的手说。 ‘’李阳,谢谢啦,你可没少帮我们家的忙。‘’ 王双喜笑着说。 ‘’大伯,应该的。秀梅姐,我回果园去了。明天去县里买啤酒糟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家忙着吧。‘’ 李阳一边走一边说。 鸭子下的蛋一天比一天多,最多一天能捡九百个鸭蛋,多亏富贵有余小哥仨了,他们放暑假了,他们把放鸭子的任务承包了。王秀梅父女俩每天就忙着腌制咸鸭蛋。秀英一有时间就跑过来帮忙。那王秀梅也累得腰酸背痛,她还是咬牙坚持。 第一批腌制的鸭蛋经过二十天的时间已经腌好了。王秀梅用大锅把鸭蛋煮熟后对父亲说:‘’爸,咱腌的第一批鸭蛋我不打算卖。我想把它送给村民们,每户十个。‘’ ‘’秀梅,每户十个咸鸭蛋,那整个西沟村一百五十多户,得一千五百多个,那要是卖了,能卖一千多块钱呢。‘’ 王双喜对女儿的做法有些不解。 ‘’爸,还想让我哥嫂再搬回来,帮我把养鸭业做大。‘’ 王秀梅自信地说。 ‘’秀梅,你可要想好,万一养鸭失败了,你嫂子不埋怨你?‘’ 王双喜说。 ‘’爸,你就放心吧,一会我就给我哥写信,让他辞了工作,全家人都搬过来。‘’ 王秀梅说。 王双喜低头不语。 ‘’爸,现在咱们一共有九百七十多只鸭子,每天下八百五十多个蛋,咱要是卖咸鸭蛋,一个卖八毛钱。一天毛收入就是七百元。去掉一切成本开支。一个月下来就能净赚一万五千多元。我哥一年累死累活的在工厂也挣不了一万元。‘’ 王秀梅说。 王双喜一想也是,自己年纪也大了,重活累活全是女儿一个人干,时间久了,她身体也吃不消。何况她还是个女子。儿子搬过来了,也能帮女儿不少忙,于是就对王秀梅说:‘’秀梅,你现在就写信,让你哥全家都搬过来,让他岳父岳母也搬过来吧,他老俩口要是不搬过来,你哥嫂也不放心。‘’ 王秀梅拿起笔就把这边养鸭的情况仔仔细细地信里和哥哥王建国说一遍,让他全家和他岳父岳母都搬过来。 第二天早上,王秀梅收拾完鸭舍,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给旮旯村的村民每户村民都送去十个咸鸭蛋,王秀梅又赶着毛驴车来到西沟村村委会。 村主任彭岩看见一个女子赶着毛驴车来到村委会院里,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说:‘’这位女同志,你来村委会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是旮旯村的,我叫王秀梅,来找村主任彭岩。‘’ 村主任从来没听说过旮旯村有王秀梅这号人。王秀梅也没见过村主任彭岩。 ‘’我就是彭岩,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彭岩很有礼貌地说。 ‘’啊,你就是彭主任,事情是这样的,今年我养了一千只北京鸭,现在开始下蛋了,我就用祖传的方法腌了些咸鸭蛋,想把这些腌好的咸鸭蛋送给西沟村的村民,每户送给十个咸鸭蛋,让乡亲们尝尝我家的咸鸭蛋。今天早上旮旯村的村民每户我都送去十个咸鸭蛋,咱西沟有一百多户,我要挨家挨户地送,送到黑天也不一定送完。所以我就用毛驴车把鸭蛋拉村委全来了,想让你用大喇叭喊一下,让村民们来村委会领鸭蛋,每户十个。你看这样能行不?‘’ 王秀梅一口气把话说完。 彭岩听完王秀梅说的话,以为王秀梅是个精神病,每户十个咸鸭蛋,虽然不多,但整个西沟村一百五十多户,那也是一千多块呢。彭岩怔怔地站在那里。 王秀梅看出了彭岩的心里,把筐盖打开,拿了两个咸鸭蛋对彭岩说:‘’主任,你先尝尝,看鸭蛋好吃不。‘’ 彭岩这才看见驴车上三个大筐里,都是鸭蛋,这才相信了,接过鸭蛋,剥了皮,咬了一口,蛋白如凝脂船莹润剔透,微微泛着淡黄的光泽,恰是上好的羊脂玉。而蛋黄才是这枚鸭蛋的灵魂所在,红亮得如同落日滨金,饱满圆润。橙红油亮的油脂瞬间而出,顺着蛋白缓缓块淌下,馥郁的咸香瞬间弥漫在空气中。彭岩细细品味,蛋白咸淡适中,质地紧实不失嫩滑,每一丝都饱含盐分带来的醇厚的风味。蛋黄则是粉糯绵密,沙质感十足。浓郁的咸香与恰到好处的油脂香完美交融,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诱惑,让人欲罢不能,堪称佐餐圣品。 ‘’好,好,真是太好吃了。‘’ 彭岩吃完一个咸鸭蛋,吧唧了两下嘴,仿佛还在回味着刚才吃下的咸鸭蛋。 ‘’彭主任,你能用喇叭喊一下吗?让村民们来村委会领鸭蛋。‘’ 王秀梅说。 ‘’你当真要把这么好吃的咸鸭蛋送给乡亲们?‘’ 彭岩说。 ‘’当真,开玩笑我也不能来村委会和你开玩笑啊!‘’ 王秀梅说。 ‘’我马上就喊。‘’ 彭岩说。 ‘’主任,我想雇两个女工,每天十块钱,你能帮我雇两个人不。‘’ 王秀梅说。 ‘’这个没问题,十块钱太多了,李阳果园男工每天才十块钱,就八块钱吧,不就缺两个女工吗?这事包在我身上。‘’ 彭岩自信满满地说。 ‘’主任,帮我把鸭蛋抬下来,家里还有五百个鸭蛋,我去果园给李阳送去。‘’ 王秀梅说。 王秀梅和彭岩把鸭蛋从毛驴车搬下来。王秀梅又赶着毛驴车去果园给李阳送鸭蛋。 这时西沟村的大喇叭响了起来:西沟村的村民请注意了,西沟村的村民请注意了,今天咱西沟村发福利了,这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发福利,每户十个咸鸭蛋,这咸鸭蛋是咱旮旯村女强人王秀梅免费送给大家的。王秀梅这个名字也许大家还很陌生,连我也一样,今天才知道旮旯村不仅有李阳这一个年轻的企业家,还有一个女强人王秀梅,王秀梅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今天她来村委会一说,我才知道王秀梅今年开春养了一千只北京鸭,现在鸭子都开始下蛋了,于是王秀梅就用祖传的方法腌了些咸鸭蛋,送给乡亲们品尝,每户十个咸鸭蛋,希望乡亲们赶快来村委会领鸭蛋。‘’ 彭岩用大喇叭喊了一遍又一遍,他那洪亮的声音,在西沟村,旮旯村的上空回荡着,回荡着。 第32章 巾帼不让须眉 正在果园忙着干活的李成山听到彭岩在大喇叭里说的话,赶忙跑回自己住的小屋。 何花看见李成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就忍不住说:‘’老头子,你这是干啥了,咋这么慌张呀?‘’ ‘’老,老婆子,你听见大喇叭喊没,说咱们家秀梅给全村每户村民都送十个咸鸭蛋。‘’ 李成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老头子,喇叭里是说王秀梅给村民免费送鸭蛋了,还养了一千多只鸭子,不一定就是咱们家的王秀梅,也许西沟村也有叫王秀梅的吧,就是同名同姓吧。‘’ 何花说。 ‘’不可能,咱整个西沟村才一百五六十户人家,没听说还有叫王秀梅的,一定是咱家的王秀梅。咱自从来果园已经五个多月没回家了,果园实在太忙了。咱俩这个公婆当得太不称职,扔下他们孤儿寡母就不管了,走,咱俩去找李阳问问到是咋回事,顺便和他请个假回去看看秀梅他们娘几个。‘’ 李成山说完拽着何花就走。 而此刻果园里,李阳和赵艳王素芳正在研究给苹果注册商标的事。彭岩在大喇叭的说话被他们三个听得一清二楚。 ‘’阳哥,这个王秀梅是个人物啊,我来这么长时间还从没听说过她呢。一个女的竟然养了一千多只鸭子,这个人不简单啊,以后有机会我想结识一下这个人。‘’ 赵艳说。 ‘’可不是,别的不说,就是整个西沟村村民每户都送给十个咸鸭蛋,这就得一千多块钱,这个人有魄力,是个干大事的人。这样的人才,什么不你不拉拢她来果园发展呢?‘’ 王素芳说。 李阳对王秀梅的做法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于王秀梅的魄力和胆量都自愧不如。 ‘’二位妹妹,说来惭愧呀,这个王秀梅就是我大伯李成山的儿媳妇,也是我的堂嫂,我堂哥去世,我堂嫂领着三个儿子过日,生活过得也够苦的。王秀梅是山东人,十多年前和哥嫂逃荒来投奔旮旯村的孙德才,孙德才是王秀梅嫂子叔叔,为了给哥哥在旮旯村落户,才嫁给我堂哥。她在这十多年里,她每天都为生计奔波,为家人操劳。我多次邀请她来果园,我甚至答应把果园的收入给她一半,她都没有动心,被她果断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她要照顾三个孩子。‘’ 李阳对赵艳和王素芳说出了心话。 ‘’阳哥,我说呢。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快三十岁了,还一直单身,原来是心有所属呀!‘’ 赵艳说。 李阳被赵艳说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也一下红了,低着头。 这时,房屋的门被李成山推开了,后面还跟着何花。 ‘’阳子,我问你个事,彭岩在喇叭里说的王秀梅是不是你秀梅姐。‘’ 李成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大伯,大娘,大喇叭里说得是我秀梅姐。‘’ 李阳说。 ‘’阳子,秀梅啥时候养这么多的鸭子啊?‘’ 何花有些不解。 ‘’大伯大娘,自从你俩来果园后,咱们果园里的事也很多。那还是两个月前,在去村委会,老远就看见村里的那条河老大一片白亮亮的东西,我以为是幻觉,揉了揉眼睛再看,不是幻觉。我就快步走过去一看,一大群白色的鸭子,富贵有余他们小哥仨正拿着长竹竿在那里赶鸭子,走上前去一问,才知道秀梅姐养了一千只北京鸭!‘’ ‘’我的好孩子,你一个人养一千多只鸭子得吃多少苦啊!‘’ 何花说。 ‘’妈,你说啥苦呢?‘’ 王秀梅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道婆婆说苦,进了屋就有些好奇地问。 何花看王秀梅进来了一下子抱住了她,仔细地看了看王秀梅说:‘’秀梅,你瘦了,你养这么多鸭子也不告诉我一声,妈多少也能帮你干点呀。你养鸭子挣了多少钱啊,每户十个咸鸭蛋,那可是一千五百多个鸭蛋,能卖一千多块钱呢。你傻呀?‘’ 何花的口气带着几分责怪,但更多的是对儿媳妇的疼爱。 ‘’妈,咱家有困难的时候,乡亲们都伸出援助的手,乡亲们对我们的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的。这不鸭子都开始下蛋了,我用祖传的方法腌制了二千多个咸鸭蛋,让乡亲们品尝。‘’ 王秀梅风轻云淡地说。 ‘’爸,你也在这呀,正好一会回去拿些咸鸭蛋,尝尝好吃不。李阳,我知道你果园人多,给你拿了五百个咸鸭蛋,你们先尝尝,要是好吃,我家里还有。爸,李阳你俩帮我把鸭蛋搬进来。‘’ 李阳和李成山搬进屋满满一筐咸鸭蛋。 王秀梅打开筐盖,拿出几个咸鸭蛋递到屋里每个人的手中,笑着说,‘’李阳,这咸鸭蛋可不能白吃,明天你和我去市里一趟,帮我引荐一下那个超市经理,我要会会他。‘’ ‘’秀梅姐,我当是啥事呢。不就是想让郝帅买你的咸鸭蛋吗?‘’ 李阳说。 ‘’李阳,前几天咱俩去市里的超市,超市里面的卖的零售咸鸭蛋每个八毛钱。而我的咸鸭蛋批发价也不会低于八毛钱的。‘’ 王秀梅底气十足地说。 李阳不知道是谁给王秀梅的自信。市场上的鲜鸭蛋最贵的时候也就三毛五分钱左右,咸鸭蛋顶多也就能卖五六毛钱,而王秀梅却要把自己腌制的咸鸭蛋卖到八毛钱。超市能买吗? 王秀梅看李阳愣在那里,就秒懂了他的心思,又接着说:‘’来,大家先尝尝,看好吃不。‘’ 众人把手里咸鸭蛋,轻轻磕破蛋壳。只见蛋黄红油四溢,蛋白鲜嫩可口,一股独特的香味弥漫开来。 “嗯,这味道真不错,比市面上的好多咸鸭蛋都好吃。”赵艳一边吃一边称赞道。 “是啊,秀梅姐,你这咸鸭蛋肯定能大卖。”王素芳也附和着。 李阳咬了一口,心中暗暗惊叹,这下他明白王秀梅为何如此有底气了。 “秀梅,你这腌制手艺真是一绝啊。”何花满脸欣慰。 王秀梅笑了笑,说道:“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用料讲究,而且咱们这儿的水质也好,鸭子吃的食物新鲜,所以鸭蛋品质高。” “秀梅姐,那咱们明天就去市里,我相信那个超市经理尝了之后一定会同意合作的。”李阳充满信心地说。 王秀梅眼神坚定地点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成群的鸭子产出的鸭蛋变成财富,带领全家过上更好的生活,也能回报乡亲们更多的情谊。 ‘’对了,秀梅姐,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赵艳,是农业大学的高材生,学的是专业是畜牧业。她叫王素芳,也是农业大学毕业,专业是农村经济管理学。他俩是杨柳男朋友周涛的同学,是来咱们这穷乡僻壤地方体验生活的。‘’ 李阳笑着说。 王秀梅站起身来依次与赵艳,王素芳握了握手后,笑着说:‘’一进屋我就看出两位女士气质不凡,原来都是大学生啊。正好,以后我养鸭遇到难题,还请两位伸出援手啊。‘’ ‘’秀梅姐,村主任在大喇叭里说你免费送鸭蛋的事。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干大事的人。闻个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赵艳说。 ‘’秀梅姐,你可别开口大学生,闭口大学生的。就你这魄力,我们姐妹俩都自愧不如,以后姐姐只要有用得着我俩的地方,尽管说,我们姐妹愿效犬马之劳。‘’ 王素芳说完,瞟了李阳一眼。 两位妹妹,我是个文盲,根本没上过学,我对养鸭也没啥经验和技术。今年养一千多只鸭子,我就是傻大胆,开始想买一百只鸭苗,到市场后,觉得养一百只太少,再挣钱能挣多少,买五百只,我再三考虑,干就干把大的,挣钱就挣得盆满钵满,赔钱就赔个倾家荡产。最后买了一千只鸭苗,要是我家院子再大点,我就买两千只。两位妹妹不如去我那干吧,我缺的就是你们这样有技术的人才。来年我就建个养鸭厂。‘‘ 王秀梅开始挖李阳的墙角。 屋里的人听了王秀梅的话,惊得都瞠目结舌。 ‘’秀梅,我和你妈从今天起不在果园干了,回家去帮你养鸭。‘’ 李成山说。 ‘’爸,你俩在果园干吧,我雇的两个人明天就来咱家干活了。‘’ 李成山说。 ‘’秀梅,我们俩说啥也不在果园干了,回家帮你养鸭。‘’ 何花说。 王秀梅见公婆态度这么坚决,就低下头默许了。 ‘’阳哥,你看秀梅姐向我们俩抛出了橄榄枝,你要是不给加薪,我俩可要跳槽了。‘’ 王素芳笑着说。 众人听了王素芳的话,都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第二天,李阳和王秀梅带着精心准备的咸鸭蛋样品来到了市里的超市。超市经理郝帅接待了他们。 郝帅原本一脸淡漠,当他尝到咸鸭蛋时,眼中瞬间闪过惊艳之色。“这咸鸭蛋确实与众不同,不过价格方面,八毛还是有点高。” 王秀梅不慌不忙地说:“郝经理,我的咸鸭蛋成本可不低。从鸭苗到鸭蛋,每一步都精心照料,而且这独特的腌制手法也是别家没有的。您可以先少量进货试试销售情况。” 李阳也在一旁帮腔:“郝经理,秀梅姐为人诚信可靠,货源绝对稳定充足。” 郝帅沉思片刻后说:“行,那先订一千个。如果销量好,后续我们再谈长期合作。” 王秀梅喜出望外,连忙感谢。回去的路上,李阳打趣道:“秀梅姐,你离盆满钵满又近了一步呢。”王秀梅望着远方,眼里满是希望:“李阳,这只是第一步,走,和我去村委会,我想承包村东面那一大片沼泽地。今年先盖几间房子,我要自己孵化鸭苗,来年在沼泽地北面的那个坡上建个养鸭厂。‘’ 李阳听了王秀梅的话,怔怔地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微张着嘴,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僵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他日思夜想的秀梅姐吗。他觉得王秀梅变了,变得更加自信,更加有魄力。 两人很快来到村委会,彭岩正坐在办公室里。见到王秀梅和李阳,彭岩笑着招呼他们坐下。王秀梅进屋就开门见山地说:‘’主任,我今天来想承包村东那一大片沼泽地。‘’ “秀梅啊,你要承包那片沼泽地可不是小事。虽说那地现在荒着,但要开发起来不容易啊。”彭岩皱着眉头说。 “彭主任,我心里有数。我都考察过了,那块沼泽地其实大有可为。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就能成为很好的养鸭场地。”王秀梅目光坚定。 “秀梅姐做事向来靠谱,彭主任,您就放心把地包给她吧。”李阳在一旁帮腔。 彭岩思考片刻后,缓缓说道:“秀梅啊,既然你这么有决心,那村里就以比较优惠的价格把地承包给你。但你可得签合同保证好好利用这片地,带动村里的就业。” 王秀梅大喜过望,当即应下:“彭主任,您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不仅要把养鸭场办起来,还要教村民们养鸭技术,一起致富。” 签完合同,王秀梅走出村委会,望着东边那片沼泽地,仿佛看到未来无数的鸭子在其中欢快游动,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刚忙完一天工作的王建国,拖着疲惫的身体往职工宿舍走去 ‘’王建国,这有你的一封信。‘’ 王建国停下脚步,值班室的大爷手里拿着一封信。他接过信一看是辽宁妹妹的寄来的信。 ‘’大爷,谢谢啦。‘’ ‘’王建国拿着信快步走进宿舍,拆开了信:‘’哥,好久没给你写信了,工作一定很累吧?嫂子和大侄都很好吧?爸刚来没几天,树财就去世,经过一个多月我终于从失去丈夫悲痛的阴影走了出来,今年我养了一千只北京鸭,现在都开始下蛋了,利润很可观,一年最少也能挣十多万元,我现在人手不够,你把工作辞了,全家人全过来吧,把你岳父岳母也带来,他们的年纪大了,也离不开嫂子你俩的照顾。哥,抓紧处理一下,把房子都卖掉吧,我太累了,快支撑不住了。妹妹秀梅。‘’ 王建国看了妹妹的信,激动地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王建国连夜赶回了家。 ‘’建国,你这晚回来有事吗?‘’ 刚把儿子王东旭哄睡的孙金凤有些惊讶。 ‘’金凤,妺夫头年就去世了,怪不得爸爸没有回来。妹妹一个太难了。‘’ 王建国把信递给妻子哽咽地说。 孙金凤看完了信说:‘’秀梅心眼就是好使,让我俩去还不忘让我带上父母,想得真周到。建国,这事你可想好,现在你在工厂上班,有稳定的收入,虽然还不算富有,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万一到秀梅那养鸭赔了,你再想回工厂可就难了。‘’ ‘’金凤,我相信秀梅能力,何况她现在一个人也太难了。我去爸妈家看看他们二老的意见。‘’ 王建国急匆匆地赶到岳父家,把信递给岳父岳母。 建国,你的决定就是我们老两口的决定,我们俩年纪也大了,需要你们的照顾,还是秀梅想得周到,让你俩过去还不忘带上我们。养鸭虽然有些风险,但我相信秀梅。 岳母说。 爸,妈,那明天咱们就张罗卖房子,我把工作职了,咱们全家一起去辽宁,和秀梅一起养鸭子。 第33章 借鸡下蛋 李阳刚回到果园,王林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李阳老弟,对不起,我没干好工作,靠果园南面的铁网被人剪了一个大窟窿,丢了五棵新栽的苹果树苗。‘’ ‘’王哥,没事,把窟窿修补好,以后多留意点,一会我就工人把丢了果树的地方在补栽一下别的树苗就可以了。‘’ 李阳笑着说。 ‘’李老弟,你放心,我一定要把那个偷果树苗的贼捉住。敢打果园的主意,分明是没把我王二狗放在眼里,一会我就哥几位去邻村,挨家挨户地看看,他一定把偷来的果树栽在房前屋后了。我就不信还查不到。‘’ 王林看李阳丝亳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十分感激,下绝心一定要抓住这个贼。 ‘’王哥,没必要小题大做,不就几棵果树吗,以后咱多注意点就行了。还有我大伯不在果园里干了,以后你们要听赵艳和王素芳的。’‘’ 李阳拍了拍王林的肩膀。 ‘’阳哥,你回来了?我们正找你呢。走咱们去看看鹅长得怎么样了。‘’ 赵艳和王素芳从屋里走了出来。 四人朝着果园里面走去,很快就看到了那群鹅。洁白的鹅群在果园里晃晃悠悠,工人们跟在后面小心驱赶着。 “这鹅养得真不错,再过些日子就能卖个好价钱了。”赵艳眼睛亮晶晶的。 这时,一只鹅突然脱离了队伍,向着一个方向快速跑去。众人一愣,连忙追上去。追到近前才发现,那鹅停在了之前被剪开窟窿的地方附近,不停地用嘴啄着地。 “这里有啥特别的呀?”王素芳疑惑道。王林蹲下身子查看,忽然叫起来:“你们看,这土里好像有东西。”大家围过去,只见王林从土里挖出了一块布片。 “这会不会是小偷不小心落下的?”李阳猜测。众人对视一眼,觉得很有可能。有了这个线索,王林更有信心找到小偷了。而李阳看着鹅群,不禁笑了起来,今天本以为只是来看鹅的生长状况,没想到却意外得到了这么个线索,也许抓到小偷后能给果园避免更多损失呢。 ‘’两位妹妹,这几天你俩看见周涛和杨柳他俩没有?‘’ 李阳说。 ‘’没有,他们俩整天在水库那里,不知在忙些什么。‘’ 王素芳说。 ‘’咱去水库看看吧。‘’ 李艳说。 众人来到水库边,就看到周涛和杨柳正忙着往水里投饲料。看到李阳等人过来,周涛停下手中动作,笑着打招呼:“你们怎么来这儿啦?”李阳上前说道:“来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况呗。刚刚果园那边发现被偷了几棵树苗,还捡到一块疑似小偷落下的布片。”杨柳瞪大了眼睛:“啊?还有这事。”周涛皱皱眉:“那可得好好查查。”这时,一条大鱼跃出水面溅起水花,把赵艳吓了一跳。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变得轻松不少。李阳看着平静的水库水面,心中一动:“你们说这小偷会不会也惦记着水库这边的鱼啊?”众人一听,脸色微变。王林拍拍胸脯说:“不管他有没有这想法,只要他敢来,我肯定把他逮个正着。”就在此时,远处跑来一个工人喊道:“老板,不好了,有一段围栏被破坏了!”大家心头一紧,看来这果园和水库都不安全了,众人赶忙朝围栏处跑去,只见一段铁网都被人用钳子剪断。只是还没有发现丢啥东西。 ‘’大家注意了,晚上所有人都要提高警惕,特别是鹅舍,也许小偷是冲着鹅来的。王哥,这回就看你的了。‘’ 李阳说。 ‘’李老弟,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们六个人就是晚上不睡觉,也要把小偷抓住。一会我回家把我家那两条狼狗牵来,我倒要看看是小偷厉害,还是我家的那两条狗厉害。‘’ 李成山老两口回到家一看惊呆,家里的八间厢房都变成了鸭舍,里外屋还都放了十多个大缸,亲家公正在洗鸭蛋。 ‘’老哥,你可真能干呀。我为秀梅有你这样的父亲而高兴。‘’ 李成山说完也挽起袖子和王双喜一起洗鸭蛋。两个女工正在把洗好的鸭蛋往缸里放。何花看王秀梅正忙着烧水,赶忙过去往着添柴。 这时院外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王秀梅走了出去,门口停着一辆厢式货车,郝帅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走了下来。 ‘’郝经理,您怎么来了?‘’ 王秀梅迎了上去。 ‘’这还不是你那咸鸭蛋惹的祸,昨天我就把那一千个咸鸭蛋分到几个超市去卖,每个超市昨天也就卖了五十多个咸鸭蛋,我看卖得也就一般,哪知道今天超市刚开门,买咸鸭蛋的顾客就骆驿不绝,都是十个二十个的买,营业员上前去询问,原来他们都是回头客,都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咸鸭蛋,吃完了就又来买了。不到两个小时,各超市的鸭蛋就断货。各个超市都找我,让我再给他们送些咸鸭蛋去,你又没有联系方式,我就和司机开车一路打听才找到你家。‘’ 郝帅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埋怨,但更多的是焦急。 ‘’对不起,郝经理,我们这太偏僻了,让你大老远地跑来了。快请进。让你看看我们的咸鸭蛋腌制现场。‘’ 王秀梅面带歉意,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秀梅呀,你现在这还有多少腌好的咸鸭蛋。‘’ 郝帅走进屋里,首先看到的是十多个大缸整整齐齐地依次摆在墙边,间距均匀,缸身擦得一尘不染,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耀下,泛着古朴的光泽,地面清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物,连墙角都被仔细地清扫过。整个屋子显得整洁而有序,让人看了心生舒畅。 ‘’郝经理,真是不好意思,我这现在腌好的咸鸭蛋只能卖给你一千个。因为当时你只要一千个鸭蛋试卖,我回来就犯愁了,李阳说你这么好吃的咸鸭蛋不愁卖,咱雇个车去沈阳卖。这不,我们车都雇完了,打算明天拉沈阳去卖。‘’ 王秀梅说。 ‘’秀梅,你这么好吃的咸鸭蛋根本用不着去沈阳卖。你的咸鸭蛋我全要了,而且每个咸鸭蛋给你涨五分钱。‘’ 郝帅有些着急。 王秀梅低着头不吭声。 ‘’秀梅,到底行不行啊?‘’ 郝帅更着急了,因为鸭蛋断货,有个超市的部门经理在老板面前告了郝帅的状,说这么好吃的咸鸭蛋,郝帅只留了一千个,太没魄力,会影响超市以后的发展。老板听了大怒,老板狠狠地训斥郝帅一顿后说:咸鸭蛋的事你要是整不明白,我看你这个采购经理也不用当了。郝帅这才让司机开车下乡来找王秀梅买鸭蛋。 ‘’郝经理,口说无凭,你要是以后鸭蛋不要了,我怎么办?‘’ 王秀梅说。 ‘’那我给你先交定金,而且不用你往市里送了,我每次都让司机开车上门来取。这样总可以了吧?‘’ 郝帅有些迫不及待。 那你先交十万定金吧。 王秀梅就等着郝帅这句话呢,她索性狮子大开口。 什么?十万定金,你的胃口未免有些太大了吧?你有那么多鸭蛋吗? 郝帅有些不高兴。因为他现在手里只有五万元现金。自己也没法和老板说买咸鸭蛋需要十万元现金啊。 ‘’郝经理,你看这十个大缸,每个缸里是两千个鸭蛋。你再看外面那些筐,里面都了腌好的咸鸭蛋,每个筐里五百个咸鸭蛋,这是我准备用车拉沈阳去卖的。你再看看,这几天刚下的鸭蛋。你要是这么没诚意,那我还是把鸭蛋拉沈阳去卖吧。‘’ 王秀梅也是分毫不让。 郝帅看了一眼外面的筐,几十个筐整齐有序地摆在外面的窗台前,又看了一眼正在洗鸭蛋的王双喜和李成山,他俩的面前鸭蛋也堆得像小山一样。 郝帅又想到今天被老板训斥后说得话,心里想:‘’还是先保住采购经理这个位置再说。只好自己自掏腰包,先拿五万元凑够定金,把咸鸭蛋都包下来。‘’ ‘’秀梅,我今天只带了五万元现金,下次来,我再把欠下的五万块钱定金带来。你看这样行不。‘’ 郝帅被王秀梅拿捏的一点脾气也没有。 ‘’还是郝经理办事敞亮,李阳没少和我说起您,说你办事有魄力,说话一言九鼎。‘’ 王秀梅又给郝帅戴了一个高帽。 ‘’秀梅,那我们先装鸭蛋吧,超市那边还等着呢。‘’ 郝帅有些着急。 ‘’郝经理,今天你就先拉走五千个咸鸭蛋吧。过两天再来拉鸭蛋。‘’ 王秀梅说。 郝帅看了看厢式货车,也就能装十筐鸭蛋,于是就招呼司机把十筐鸭蛋装车上,临走前对王秀梅说:‘’秀梅,你必须保证供上货源啊!‘’ ‘’郝经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吧。以后每三天我都给你准备五千个咸鸭蛋。‘’ 王秀梅笑着朝着慢慢驶去的厢式货车挥了挥手。 ‘’秀梅,你答应郝经理每三天给他准备五千个咸鸭蛋,凭咱家九百多个鸭子下的蛋,根本也供不上郝帅的超市啊?‘’ 王双喜有些担心地说。 ‘’爸,这个你不用担心,现在我担心的是咱腌制不出那么的咸鸭蛋。十多个大缸根本不够用。‘’ 王秀梅说。 ‘’秀梅,明天早上我用砖在外面砌两个大池子,上面铺上塑料布,就在大池子里咸鸭蛋。‘’ 王双喜说。 ‘’爸,给你一个任务,你赶着毛驴车去邻村收鸭蛋,四毛五一个。‘’ 王秀梅对李成山说。 ‘’对呀,还是秀梅脑袋好使,咱家的鸭蛋不够,可以去外村收啊。‘’ 何花对王秀梅的做法佩服得五体投地。 ‘’秀梅,做买卖的事我也没干过呀。恐怕不行。‘’ 李成山一点信心也没有。 ‘’爸,有啥不行的,你就大声喊,收鸭蛋了,四毛五一个。现在的鲜鸭蛋镇上才三毛五,咱给四毛五还不都卖给咱啊。你也可以去镇上收,但别跟其他收鸭蛋的发生冲突。不行,你还是去邻村收吧,有卖鸭蛋的你就告诉他,咱家常年收鸭蛋,而且价钱是最高的。‘’ 王秀梅对李成山说。 ‘’死老头子,你那能耐哪去了。不行明天我和你去。‘’ 何花生气地训斥李成山。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全家人就各司其职,王双喜在家砌腌鸭蛋的池子。李成山老两口去邻村收鸭蛋。 王秀梅骑着自行车去了村委会找彭岩,彭岩刚到村委会,就看见王秀梅在村委会院子里站着呢。 ‘’秀梅,你这么早来村委会,一定有什么事吧?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从彭岩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对仅有一面之缘的王秀梅更加佩服。 ‘’彭主任,真有事来麻烦你,我还要再雇五个人,三个男工,两个女工,还有我要大量收鸭蛋,每个四毛五,麻烦你用大喇叭喊几遍。‘’ 王秀梅说。 ‘’秀梅,这鸭蛋多少钱一斤?四毛五,比镇上贵一毛钱呢?‘’ 彭岩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彭主任,是每个鸭蛋四毛五,乡亲们养鸭子也不容易,所以我就每个鸭蛋多给一毛钱。‘’ ‘’行,秀梅,这两件事都包在我身上。我马上就去广播。‘’ 彭岩对王秀梅的做法不仅仅是佩服,更多了几分崇敬。 ‘’对了,彭主任,过两天山东我哥嫂,还有他岳父岳母要来咱村落户,还要你从中多使劲啊。‘’ 王秀梅说。 ‘’秀梅,你可别取笑我了,就你在咱村的影响力,我都自愧不如啊!‘’ 彭岩说。 ‘’彭主任,这三件事我就拜托给你了。我家里还很忙,我就先走了。‘’ 王秀梅骑上自行车就往回走。 李成山夫妻俩刚出村口,村里大喇叭就响了起来:西沟村的居民请注意,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王秀梅家里收鸭蛋,每个鸭蛋四毛五分钱,比镇上收鸭蛋的贵一毛钱,有卖鸭蛋的村民请到王秀梅家里去卖。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 ‘’老婆子,秀梅真是个做买卖的料啊,怪不得让咱俩去邻村收,原来咱村里她去找村主任用大喇叭广播了,秀梅这么能干,树财没福啊。‘’ 何花说。 ‘’老婆子,咱俩今天得多收点鸭蛋,收少了回去多没面子啊!‘’ ‘’驾‘’,李成山说完就挥动着鞭子,赶着毛驴车去邻车收鸭蛋。 西沟村的村民家里几乎都养鸭子,因为鸭蛋卖了也能多换点零花钱,但养得都不多,每家也就养十只八只的。最多的也就养二十多只鸭子。西沟村的村民听了大喇叭喊王秀梅家里收鸭蛋,每个四毛五分钱。村民们听都纷纷拿着攒得鸭蛋去王秀梅家里去卖。村民们拿着鸭蛋去王秀梅家,还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议论纷纷,‘’这王秀梅可真行啊,每个鸭蛋还多给一毛钱。‘’王秀梅在村民们心目中的威望在一点一点地变高。 彭岩在大喇叭广播完就找了五个勤劳本分的村民让他们明天早上去王秀梅家里上班。 大喇叭的喊声在果园干活的人也都听见了。 ‘’阳哥,你心里的那个秀梅姐,这是在干什么?自己养了那么多鸭子,怎么还花高价收鸭蛋呢。‘’ 赵艳说。 ‘’阳哥,咱们几个去秀梅姐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王素芳说。 ‘’走,看看去。‘’ 杨柳说。 李阳,周涛,杨柳,赵艳,王素芳带着好奇与不解去王秀梅家一看究竟。 第34章 梦想有多远,路就有多长 王秀梅骑着自行车来到李二柱家门口就开喊:‘’秀英,秀英。‘’ 王秀英听见王秀梅的喊声,急忙跑了出来,就问:‘’秀梅姐,有啥急事,这么大的嗓门?‘’ ‘’秀英,今天去我家帮我收鸭蛋。‘’ 王秀梅的语气有些急促。 ‘’姐,你养那么多的鸭子,怎么还收鸭蛋。‘’ 王秀英有些疑惑。 ‘’别问了,到我家我在和你仔细说。快点,我骑自行车驮你。‘’ 王秀梅驮王秀英回到家已经有四五个村民拎着篮子来这卖鸭蛋。 乡亲们,把鸭蛋往这拿,王秀梅站在房檐下。秀英你负责数鸭蛋的个数,都用本记上。我负责给钱。 ‘’李宝库卖鸭蛋三十三个。张成卖鸭蛋五十二个。‘’ 王秀英喊着。 王秀梅按照秀英喊卖鸭蛋的个数,开始付钱,‘’李宝库三十三个一共卖了一四块八毛五分,就给你十五块钱吧。‘’ 李宝库看王秀梅办事这么大方,要是以前把鸭蛋拿到镇上卖,收鸭蛋的不仅压价,还丁是丁卯是卯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笑着对王秀梅说:‘’王秀梅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办事又是那么敞亮豪气,以后家里有什么活,你尽管开口,我李宝库一定帮忙。‘’ ‘’宝库叔,你太客气,有鸭蛋再来我家卖!‘’ 王秀梅说。 ‘’以后我家的鸭蛋都卖给你。‘’ 李宝库拎着篮子,满意地走了。 ‘’张成,五十二个鸭蛋,一共卖二十三块四毛钱,给你二十五块钱。‘’ 王秀梅说完递给张成二十五块钱。 张成接过钱,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王秀梅说:‘’王秀梅你多给一块六毛钱。四舍五入,那四毛就不要了,我找给你两块钱。‘’ ‘’也好,张叔,先记着我欠你四毛钱,下次你再来卖鸭蛋,咱再算。‘’ 王秀梅笑着说。 这时,院子又来了十多个村民来卖鸭蛋,王秀梅姐妹俩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李阳等人刚走进村子,就看到去王秀梅家里卖鸭蛋的村民骆驿不绝。几人加快了脚步,当走到王秀梅家门囗时,惊呆了,几十个村民围在院子里。 ‘’李阳,快进去帮忙。‘’ 王双喜看见李阳来了说。 李阳等人赶忙加入了收鸭蛋的行列。李阳他们一加入,原本手忙脚乱的场面顿时有序了起来。李阳负责接过村民们的篮子,仔细地把鸭蛋放在一旁的大盆里,王秀英则继续认真地数着个数,而王秀梅依旧负责给钱。有了李阳他们的帮忙,收钱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村民们也不用等太久。 这时,村里的刘大爷也拎着一篮子鸭蛋来了,他看着热闹的场面,笑着说:“秀梅啊,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啊。”王秀梅笑着回应:“多亏了大家支持,还有李阳他们帮忙功劳呢。”刘大爷把鸭蛋递给李阳,李阳数了数,一共六十一个。王秀梅算出价格后,还是像之前一样给了个整数。刘大爷也没推辞,乐呵呵地说:“秀梅你就是爽快,以后我也只把鸭蛋卖给你。”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民们陆陆续续地卖完鸭蛋离开了,李成山夫妻俩也收了满满一驴车鸭蛋回来了。院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王秀梅感激地看着李阳他们:“今天多亏了你们,不然我和秀英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李阳笑着说:“没事,秀梅姐,你太客气,我有些不明白,你养那么多鸭子,怎么还收鸭蛋呢?” ‘’李阳,昨天郝帅来我家买鸭蛋了,那天他留下的一千个多个咸鸭蛋,第二天早晨就卖空了。他要我把咸鸭蛋都卖以八毛钱的价格卖给他,我没有答应,他又每个鸭蛋给我涨五分钱,并且又给我十万块钱的订金,但必须每隔三天,给他准备五千个腌好的咸鸭蛋,他开车来拉。我只养了一千只鸭子,一个星期才能产五千个鸭蛋,根本供应不上,所以我才高价收鸭蛋。‘’ 王秀梅说。 ‘’秀梅姐,今天咱一共收了四千八百二十一个鸭蛋。‘’ 王秀英说。 ‘’这下可解燃眉之急了。对了李阳,我想在沼泽地北面的高岗上盖十间房子,你帮我找个包工包料的工程队。‘’ 王秀梅说。 ‘’秀梅姐,你在那地方盖房子干啥?‘’ 李阳有些不解。 ‘’我早就想在那里盖房子了,一直手里没钱,郝经理给我十万块钱定金,也不知道够不够。‘’ 王秀梅说。 ‘’那就看你盖啥样房子了?‘’ 李阳说。 ‘’盖个简单点就行,这不天也快冷了,我想在那里孵化鸭苗。我还想在市里开个烤鸭店。‘’ 院子里所有人听了王秀梅的话,都十分震惊。 王秀英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王秀梅的手说:“姐,孵化鸭苗可不是小事,这技术咱都不懂,而且天快冷了,能行吗?”王秀梅自信一笑:“我这几天打听了,现在有温室孵化技术,只要把房子弄好,控制好温度湿度就行。我还联系了个懂行的师傅,到时候来指导。”李阳也皱着眉说:“秀梅姐,虽说有技术,但十万块钱包工包料盖十间房,再加上买设备,怕是不太够。”王秀梅咬咬牙:“不够我再想办法,这是个机会,郝帅要的鸭蛋量那么大,自己孵化鸭苗,以后鸭蛋供应就不愁了。”众人听她这么说,也都不再劝阻,纷纷表示会帮她一起想办法。李阳拍着胸脯说:“秀梅姐,工程队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去问问,争取给你找个性价比高的。”王秀梅感激地看着大家,心里充满了干劲,一场孵化鸭苗的计划就此拉开帷幕。 再说山东那边,王建国第二天就去市里辞了工作,回到村里后,他就开始张罗着卖房子。他先是在村里的公告栏上贴了卖房告示,又逢人便说自家房子要卖。村里的人听说后,都议论纷纷,有人觉得他放着城里的工作不干,回来卖房很是奇怪,也有人觉得他可能另有打算。 没过几天,就有几个买家来看房。王建国热情地带着他们四处参观,详细介绍房子的情况。有个买家对房子挺感兴趣,但觉得价格有点高,想让王建国便宜点。王建国心里也很纠结,这房子毕竟是祖宅,可他又急着去辽宁妹妹那。最终,他还是咬咬牙,稍微降了点价,卖给买家。。 拿到卖房的钱后,王建国带着妻儿老小坐上开往辽宁的列车。 天已经黑了,而李阳他们却在沼泽地北面的高岗上,测量高岗上的面积。 ‘’阳哥,这块高岗长是一百零三米,宽五十二米。‘’ 周涛一边收着米绳,一边对李阳说。 ‘’咱回果园吧,小涛,你说这能盖多少间厂房?‘’ 李阳一边走一边说。 ‘’能盖两排厂房,每排能盖二十间厂房。‘’ 周涛说。 ‘’咱果园盖了三十间的宿舍,就花了三十多万元。这块地要是都盖成房子也得五十多万元呀。小涛你们几个对秀梅姐要建孵化场和开烤鸭店的事有什么看法和意见。‘’ 李阳说。 ‘’我看不行,就秀梅这种做法是鲁莽行为,没经验,没技术,弄不好会赔个倾家荡产的。‘’ 杨柳率先开口了。 ‘’阳哥,就凭秀梅姐的干劲,从送鸭蛋,收鸭蛋到从郝帅那拿到十万块钱就要自己盖厂房,孵化鸭苗的魄力,是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成功绝不是偶然,它是目标坚定者的最终归宿。‘’ 赵艳说。 从秀梅姐到果园送鸭蛋那天,我第一次见她时,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干练劲,直接撞进了我眼里,眼神锐利且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我就知道她是一个干大事的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来年她就会用推土机在沼泽地推几个长方大坑,在沼泽地里养鸭子。郝帅给秀梅这么大的订单,这就是天时,地利是沼泽地是养鸭子的天然牧场。秀梅姐通过送鸭蛋,收鸭蛋的两件事,深得村民们的崇敬,这就是人合。秀梅姐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只欠东风。只要东风刮起,秀梅姐就会变成凤凰。 王素芳说。 ‘’素方,你所说的东风是资金和养鸭技术吧?成功和风险是并存的。‘’ 周涛说。 不知不觉他们几人就走到了果园。 夜深了,李阳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王秀梅那坚韧不拔的眼神和那锲而不舍的精神。深深的打动了他的心,李阳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帮助她解决资金问题。帮她度过难关。 第二天早上,李阳吃过早饭,就急忙地赶到王秀梅家里。 此刻的王秀梅家里已经有好几个村民都来卖鸭蛋,王秀梅正在忙着收鸭蛋,而彭岩给王秀梅新找来的那五个村民也在忙着把昨天收的清洗,装缸。 ‘’秀梅姐,我来帮你。‘’ 李阳走过去帮王秀梅数鸭蛋。 ‘’李阳,你怎么这么早来了呢?‘’ 李阳笑着说:“秀梅姐,我昨晚想了一夜,决定帮你解决资金问题。收完鸭蛋咱俩就去银行贷款。另外,我让赵艳来帮你,给你提供技术支持。”王秀梅又惊又喜,眼中满是感动:“李阳,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李阳摆摆手:“秀梅姐,你别跟我客气,我看好你的计划,这要是做成了,对咱俩和村子都有好处。”正说着,外面突然来了一辆豪车,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王秀梅皱了皱眉,这不是郝帅吗。郝帅笑着走过来:“秀梅啊,我来看看你鸭蛋准备得怎么样了,明天我就来拉鸭蛋,你可要保证货源啊。”王秀梅自信地说:“郝经理,你放心,我会保证货源的的,不过郝经理,明天可别忘了那五万块钱的订金啊。”郝帅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忘不了,你要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看着郝帅离开的背影,李阳对王秀梅说:“秀梅姐,这人得防着点。”王秀梅点点头,继续忙碌起来。 ‘’秀梅,秀梅。‘’ 王秀梅很久没听到这亲切又熟悉的喊声,抬头往院门口看去。哥嫂一家五口人走进院子里。 ‘’哥,嫂子,你们来咋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 王秀梅放下手中的鸭蛋,跑了过去。抱起王东说:‘“想死姑姑了。”王秀梅又亲了亲王东的脸,才看向王建国夫妇,“你们咋这么快就来了?”王建国笑着说:“这不把房子卖了,就急着赶了过来。”王秀梅又惊又喜:“太好了,以后咱一家人就在一起了。哥,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搞个孵化场和开烤鸭店,正缺人手呢。”王建国眼睛一亮:“真的?秀梅,你这想法好啊,我以前在城里也学了不少管理经验,正好能帮上忙。”王秀梅兴奋地说:“那敢情好,有哥你帮忙,这事儿肯定能成。”李阳在一旁也跟着高兴:“秀梅姐,这下更有希望了。咱们先把贷款的事儿办了,再去落实工程队。”王秀梅重重地点点头:“好,咱们就大干一场!”一家人围在一起,憧憬着未来的美好,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随后,李阳和王秀梅来到银行。在贷款办理过程中,郝帅竟也出现在银行。他看到李阳和王秀梅,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原来,郝帅自从看见王秀梅第一眼,就被王秀梅的美貌而吸引,他为了得到王秀梅,就付给王秀梅十万块订金,让王秀梅每三天给准备五千个咸鸭蛋。他早已经打听好了,王秀梅只养了一千只鸭子,根本不可能供上货源,那时候他就以王秀梅供不上货源,导致超市遭受巨大损失为由,来腰协王秀梅,到那时王秀梅还不乖乖地任由他摆布。今天看王秀梅来银行贷款,郝帅担心王秀梅脱离他的掌控,便想从中作梗。他悄悄找到银行经理,说了一些王秀梅经营不稳定的坏话。银行经理听后,以王秀梅没有固定资产为由,拒绝为王秀梅发放贷款。 王秀梅听到银行经理拒绝给自己贷款的时候,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随即转为难以置信的错愕。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发不出声音。郝帅站在不远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李阳见状,眉头紧锁,拽着王秀梅的手说:‘’秀梅姐,没关系,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一辆客车在旮旯村的村口停了下来,李阳和王秀梅从车上走了下来。 ‘’秀梅姐,你不用发愁。现在你要做的是大量收购鸭蛋,腌制咸鸭蛋,一定要货源充足。建厂房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李阳一边走一边说。 ‘’李阳,你没少帮助我,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王秀梅说。 ‘’秀梅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手里还有些钱,是准备买三辆货车的。现在离卖苹果的时候早着呢,就先拿它盖厂房吧。再过一个多月,果园里的鹅卖完再买货车不迟。‘’ 李阳说。 ‘’李阳,那可不行,你还是先买货车吧。‘’ ‘’秀梅姐,难道现在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嫁给我吧?秀梅姐,咱俩一起把鸭厂建起来。‘’ 李阳把王秀梅搂在怀里,深情地说。 ‘’李阳,放开我,不要这样,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根本配不上你。‘’ 王秀梅哽咽的语气里流露出更多的是自卑。 ‘’秀梅姐,你有几个孩子我都不在乎,我对他们视如己出。你就答应我吧。‘’ 李阳说。 ‘’李阳,你给我些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王秀梅说。 李阳听了王秀梅的话,仿佛黑暗中的火把被瞬间点燃,闪着耀眼的光。他心中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他在王秀梅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秀梅姐,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李阳的声音比村里的大喇叭的声音还洪亮,在空中回荡着。 第35章 幸福的曙光 深夜,旮旯村被一层静谧的黑纱所笼罩。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模糊成了黛青色的剪影,与深沉的天空相融,仿佛一幅水墨画的留白。村子里,几盏昏黄的灯光从破旧的窗户中透出,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黑暗中挣扎的希望。 村外的小溪潺潺流淌,流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溪边的草丛里,虫鸣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神秘的夜之乐章。偶尔有夜鸟飞过,发出几声尖锐的啼叫,打破了夜的宁静,又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村子中央的老槐树,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像是一位沉默的守护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旮旯村的过往。整个旮旯村,在这深夜里,既充满了神秘的气息,又透着一种让人敬畏的宁静。 王秀梅躺在炕上,虽然这几个月的日夜操劳,让她的身体十分疲惫,但是她一点也没有困意。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白天在村口的那一幕。李阳那温暖而有力的手臂突然将她搂在怀里,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那声音如同鼓点,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她的心房。她的脸颊瞬间滚烫,一种从未有过的羞涩和慌乱涌上心头。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能慌乱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那带着淡淡烟草味和汗水混合的气息。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一切喧嚣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此刻,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个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像是有只小兔子在蹦跶,这份从未有过的悸动,让她在这寂静的夜里辗转反侧。 她想接受这份迟来的爱,但又想到自己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况且还多次被李成山侮辱,李阳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也和李树财一样,整天疑神疑鬼地怀疑自己。他的内心很纠结,接受李阳的爱吧,又怕以后他对自己的三个儿子不好。不接受吧,李阳又多次对她表白,而李阳为了她还一直单身。以李阳这么好的条件,追他的女人也不会少,所以她才告诉李阳,给她点时间,让她考虑考虑。 她一想到丈夫李树财眼泪也禁不住地流了下来,‘’他也太狠心了,扔下我们娘四个就自己先走了。假如树财哥要是还活着,她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挨这么多的累。‘’ 李阳回到果园后,想到白天在村口,王秀梅在自己怀里那娇羞模样,他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他知道王秀梅的顾虑,可他不在乎她有孩子,也不在乎她曾经历过什么。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想给她和孩子们一个安稳的家。 李阳在果园的小屋里来回踱步,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突然,一只野兔从果园草丛中窜过,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望着那野兔的方向,心中有了主意。他决定明天就去王秀梅家,帮她干活,用行动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打消她的顾虑。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开始为明天做准备,将果园里最好的果子摘了些,打算送给王秀梅和孩子们。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一定能打动王秀梅,让她勇敢地接受这份迟来的爱,一起开启新的生活。 这一夜,李阳睡得很香甜,嘴角还洋溢着幸福的笑。 第二天一早,李阳就带着果子来到了王秀梅家。王秀梅看到他,脸上泛起红晕,但眼前的黑眼圈却被李阳一眼看见。李阳笑着把果子递给孩子们说:‘’秀梅姐,昨晚没睡好。‘’‘’没有,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王秀梅低着头,她不敢直视李阳。秀梅姐,沼泽地北面的高岗头几天我去了,那里能盖两排厂房,每排能盖二十间厂房,咱们先盖一排,等我卖完苹果在盖那一排。‘’ ‘’李阳,还是先买货车吧,有了货车,你的苹果也好往外运啊。‘’ 王秀梅不想因为自己盖厂房,而耽误了李阳买货车。 ‘’秀梅姐,你就听我的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咸鸭蛋的货源供给超市,别有把柄落在郝帅手上。我现在就去联系工程队,一半天厂房就动工。‘’ 李阳的态度很坚决。 ‘’李阳,那你就去联系工程队,我再找几个村民去外村收鸭蛋,一定要把超市的货源供上。‘’ 王秀梅看李阳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不再拒绝李阳出资帮自己建厂房了。他看见李阳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对李阳的爱又多了几分,想到李阳叮嘱自己千万要以充足的货源供应超市时,也知道现在她应该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多收购鸭蛋,多腌制咸鸭蛋。 ‘’哥,你俩就管腌制咸鸭蛋,要有多少腌多少,地方不够就在墙外再彻几个池子,但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保证质量。‘’ 王秀梅对王建国说。 ‘’嫂子,你就负责在家收鸭蛋。村民们卖鸭蛋的钱能凑整就凑整,千万不能抹零啊,他们辛辛苦苦地养几个鸭子也不容易。‘’ 王秀梅又叮嘱孙金凤。 ‘’爸,妈,你俩还得去别的村子收鸭蛋。‘’ 王秀梅对李成山夫妻俩说。 王秀梅现在家里雇了七个人,加上哥嫂的到来,她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就轻了许多,家里的零活也都被父亲和哥的岳父岳母包了。 现在让王秀梅最担心的就是货源,‘’家里现在腌制好咸鸭蛋有两万多个,没有腌的也就一万多个,虽有每天都有不少村民来卖鸭蛋,但也是杯水车薪,只能维持供给超市一个月的货源。下个月可怎么办?‘’ 王秀梅想到这,决定去镇里看看,一个镇有十多个村,村民们把家里的鸭蛋都拿到镇上去卖,镇上也是当时鸭蛋的最大交易市场,王秀梅坐车到镇上收鸭蛋的地方。 王秀梅一下车,就被眼前热闹的景象惊住了。镇里收鸭蛋的地方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提着篮子、背着筐的村民,他们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神情,都想把自家的鸭蛋卖个好价钱。商贩们扯着嗓子吆喝着,“收鸭蛋嘞,新鲜的鸭蛋高价收!”秤砣在秤杆上晃来晃去,硬币在交易中叮当作响。 王秀梅来到一个中年男子的摊位前,笑着说:‘’大哥,你这鸭蛋怎么收的?‘’ ‘’三毛五一个,你有多少?‘’ 中年男子说。 ‘’大哥,我没有鸭蛋,我想买你鸭蛋。‘’ 王秀梅说。 ‘’想买我的鸭蛋,你买不起。‘’ 中年男子笑着说。 ‘’多少钱,我买不起?‘’ 王秀梅继续追问。 ‘’五毛钱一个,你买得起吗?‘’ 中年男子一脸不屑的样子。 ‘’四毛钱吧,我全要了。‘’ 王秀梅说。 ‘’四毛钱,笑话,一会我开车去市里卖,一个四毛五呢。‘’ 中年男子冷笑着说。 王秀梅皱了皱眉,但为了超市的货源又不得不争取。她咬了咬牙继续讲价,说道:“大哥,我也是小本生意,四毛二一个,你就把这些鸭蛋全卖我吧,行不?”中年男子还是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年轻小伙凑了过来,“老板,我四毛五一个全要了。”中年男子一听,立马喜笑颜开,“行嘞,小伙子,四毛五我全卖给你。”王秀梅心里一紧,正发愁时,突然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李阳,他不知何时来到了镇上。李阳走到王秀梅身边,笑着对中年男子说:“大哥,我出四毛八一个,全要了。”中年男子眼睛都亮了,行,四毛八我把鸭蛋全卖给你。。王秀梅又感动又有些嗔怪道:“你这不是乱花钱嘛。”李阳笑着说:“秀梅姐,为了你和咱们的事业,值!”王秀梅心里暖暖的,看着眼前的李阳,顾虑似乎又少了几分。 ‘’大哥,你这车一共有多少鸭蛋啊!‘’ 李阳说。 五千两百多个。怎么,闲多了? 中年男子说。 ‘’不多,我想以这个价格,你再帮我收五万个鸭蛋。‘’ 李阳笑着说。 ‘’当真。‘’ 中年男子以为李阳在开玩笑,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李阳。 ‘’你把这车鸭蛋给我送到旮旯村的王秀梅家里去。以后你收完鸭蛋就往她家里送,会有人给你结账的。‘’ 李阳把鸭蛋钱付给中年男子说。 ‘’行,我这就把鸭蛋送去旮旯村王秀梅家里。‘’ 中年男子嘴上说,心里美滋滋的。 原来中年男子叫陈江,妻子叫李红,夫妻俩做鸭蛋生意已经有十多年,陈江负责收鸭蛋,而他的妻子李红在市里的市场零售。他们在镇上花三毛五收的鸭蛋,在运到市里以每个鸭蛋四毛五零售,虽然一个鸭蛋有一毛钱的利润,但鸭蛋在市场卖得不是很快。陈江今天在镇上碰见这个大顾客,这车鸭蛋一下子就挣了六七百呀,而买家王秀梅还要五万个鸭蛋,那他就能挣六七千元,这都快赶上他一年的收入了。 陈江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他仿佛看到了那六七千元在向他招手。,嘴里也兴奋地哼起了小曲。 ‘’李阳,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联系工程队了吗?‘’ 王秀梅说。 ‘’秀梅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盖厂房的事定下来了,明天工程队就去施工。‘’ 李阳有些小兴奋。 ‘’真的,太好了。‘’ 王秀梅高兴得像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 ‘’秀梅姐,中午了,咱俩去吃点饭吧。‘’ 李阳说。 ‘’李阳,和我去前边的书店,我想买几本书。‘’ 王秀梅说。 李阳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王秀梅进了书店。 王秀梅在书店买了几本书。有科学养鸭,鸭病的防治,怎样孵化鸭苗,还有一本新华字典。 ‘’秀梅姐,你买这些书干什么?‘’ 李阳有些不解。 ‘’李阳,我要一边养鸭,一边学习,不认识的字我就查字典。咱俩还是回去吃饭吗,能省就省点吧。‘’ 王秀梅说。 ‘’秀梅姐,有陈江帮咱收鸭蛋,供超市的货源就充足了。难得今天有时间,咱俩就去饭店里吃一回。‘’ 李阳说。 王秀梅听李阳这么说,觉得也对,累了这么多天了,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想到这他就和李阳走进了饭店。 再说孙德才听到哥哥嫂子都来王秀梅家里,他去王秀梅家看哥哥,当他走到张强的门口时候,正碰到李素兰从院子里出来。 ‘’德才哥,你这是要去哪?‘’ 李素兰说。 ‘’我哥从山东来王秀梅家了,我去看看我哥。‘’ 孙德才说。 ‘’德才哥呀,你让我说你啥好呢。咱俩的事都是王秀梅告诉李阳的,也是她告诉村主任的。弄得咱俩事全村的人都知道,让咱俩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你还去她家,你是不是傻呀?‘’ 李素兰说。 孙德才听了李素兰的话,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你不是看人家王秀梅现在要发达了,就去巴结人家吧?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李素兰对王秀梅的恨也达到了极点。 ‘’素兰,过去的事的确是咱俩不对,怨不得别人。‘’ 孙德才的声音像蚊子嗡嗡声似的。 ‘’你这个窝囊废,老娘是看走了眼,白跟你一场。你去吧,以后别让老娘看见你,老娘看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李素兰愤怒地骂着孙德才。 ‘’素兰,那你说怎么办?‘’ 孙德才说。 ‘’那就看你是不是个爷们,你要还是个带把的,咱俩今天就报仇。‘’ 李素兰在孙德才嘀咕几句,孙德才转身回家去了。 李阳和王秀梅在饭店里吃饭,两人刚点完菜,突然饭店的门被猛地推开,孙德才和李素兰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李素兰一看到王秀梅,就扯着嗓子骂道:“王秀梅,你个害人精,把我和德才的事弄得人尽皆知,今天我要跟你算总账!”孙德才也在一旁帮腔,眼神中带着一丝狠厉。王秀梅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脸色变得煞白。李阳立刻站起身,挡在王秀梅身前,冷冷地说:“你们要是再敢撒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孙德才和李素兰却不依不饶,一步一步逼近。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饭店老板走了过来,严厉地说:“要闹事去外面,别在我这饭店撒野,不然我就报警了。”孙德才和李素兰听到报警,顿时怂了几分,但嘴里还是嘟囔着。李阳拉着王秀梅,低声说:“别理他们,咱们继续吃饭。”王秀梅定了定神,点了点头。那两人见占不到便宜,只好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饭店。而李阳和王秀梅这顿饭,也吃得比以往更加安心了。 第36章 以德报怨 果园和水库在赵艳,王素芳和周涛的管理下,越来越好,果园里果实累累,果香四溢。一只只大鹅在果园优哉游哉地踱步,每一只鹅都体态丰腴,时而伸长脖子,欢快把叫嚷,那声音清脆响亮,给宁静的果园增添不少活力。一看就是精心细养的结果。水库里波光粼粼,细看之下,一群鱼在水中自在的游弋。他们鳞片紧密饱满。在日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仿佛身着华丽的锦袍,鱼身圆润厚实。肌肉紧绷富有弹性。每一次摆尾都充满力量,带动水流泛起涟漪。它们时而结伴穿梭在水草间,时而争抢投喂的鱼食。动作敏捷迅速,呼吸平稳有力,一看就是在这优质水域里被精心饲养。才长得如此健硕,生机勃勃。 李阳在这三个大学生的帮衬下,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起来,他从以前的忙人一下子变得清闲起来。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帮王秀梅建厂房上。 在村东的高岗上几十人的工程队已经到达了施工现场。 李阳站在一旁,眼神专注地看着工程队有条不紊地开始施工。有的工人在测量土地,规划着厂房的轮廓;有的则开始搬运建筑材料,整齐地堆放在指定位置。王秀梅也早早来到了现场,眼中满是期待,围着李阳不停地询问着进度。 然而,就在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辆车疾驰而来,从车上下来几个气势汹汹的人。为首的是镇里有名的无赖刘三,他双手叉腰,大声嚷嚷道:“这地是我先看上的,你们不能在这建厂房!”现场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工人们都停下手中的活,望向李阳。李阳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拿出相关的土地使用证明,冷冷地说:“这地我们手续齐全,你要是无理取闹,就别怪我不客气。”刘三看到证明,脸色一变,但仍嘴硬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让你们建。”就在这时,赵艳、王素芳和周涛带着一群村民赶来了,大家纷纷指责刘三。刘三见势不妙,灰溜溜地走了,厂房建设继续顺利进行。 陈江还真是个人才,每隔一天就给王秀梅送来五千个鸭蛋,这样供给超市的货源也就充足了。 王秀梅就利用空闲的时间看从书店买回来的那几本养鸭技术的书。王秀梅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有时候一直看到半夜才睡觉。 郝帅来王秀梅家里取鸭蛋,看王秀梅早已经准备好的十筐咸鸭蛋在外面摆得整整齐齐。还有几个村民来王秀梅卖鸭蛋。 ‘’秀梅,你这么早就把鸭蛋给我准备出来了?你怎么还收起鸭蛋了呢。‘’ 郝帅有些疑惑。 ‘’郝经理,也不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有几缸腌制好的咸鸭蛋,就把它煮熟装筐,还再腌下一批,你看,这十个缸都已经腌好了,还有外面池子那里,腌好的咸鸭蛋有三万多了。你超市咸鸭蛋的销量太大,我养的一千多只鸭根本不够用,不光做家收鸭蛋,我还让人去别的村收鸭蛋呢,还有镇上收鸭蛋的小贩也往我这送,昨天我就收了一万多个鸭蛋呢。这样就能够保证你超市的货源了。‘’ 王秀梅显得非常自信。 郝帅走近大缸,此时一个村民把一个缸的密封盖打开,一股调料的香气扑鼻而来,那味道浓郁醇厚,混合着盐香、香料的独特气息,瞬间弥漫在空气中。郝帅不禁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只见缸里的咸鸭蛋一个个圆润饱满,蛋壳上还带着淡淡的调料痕迹。村民伸手捞出一个,轻轻敲开蛋壳,橙红油亮的蛋黄便露了出来,油脂顺着蛋白缓缓流下,让人垂涎欲滴。郝帅拿起一个尝了一口,咸香适中,口感沙糯,赞不绝口:“秀梅,你这咸鸭蛋腌制得太好吃了,超市那边供不应求。你还得扩大生产规模呀。”王秀梅笑着说:“这都是按祖传的方法来的,再加上咱们这的好鸭蛋,味道自然差不了。鸭子产蛋的高峰期马上就过去了,来年我再扩大生产。” 郝帅看王秀梅这么能干,只好收回自己那歪心思说:‘’秀梅,那你忙,我就回去了。‘’ 王秀梅看着郝帅那辆厢式货车渐渐运去,心里长长吁了一口气。 郝帅刚走,陈江就开着车来送鸭蛋了。 ‘’陈哥,你太厉害了,昨天送一车,今天又送一车来。‘’ 王秀梅迎了过去。 ‘’秀梅,再收三车就够五万个鸭蛋。‘’ 陈江说。 ‘’陈哥,你继续收鸭蛋,有多少我要多少。‘’ 王秀梅说。 ‘’真的,那太好了,秀梅,我在往你这送鸭蛋,你每个就给我四毛五吧。咱俩能不能长期合作。‘’ 陈江想抱住这个大腿,主动降价了。原来陈江在几个村子都有收购点,只要他往这送一车鸭蛋,他就有几百块钱的收入。他要能和王秀梅长期合作,干几年他就发了。 ‘’陈哥,我看你人也挺正直的,只要你保证鸭蛋的质量,那咱们就长期合作。‘’ 王秀梅看陈江的人品不错,所以就答应了。 ‘’秀梅,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去收鸭蛋。‘’ 陈江开车急匆匆地走了,他要把这份喜悦与妻子共同分享。 王秀梅望着陈江离去的车,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这时,李阳走了进来,“秀梅,厂房建设进度比预期快,估计能提前完工。”王秀梅兴奋不已,“太好了,等厂房建好,咱们的鸭蛋加工规模就能扩大。” 在市里学习货车驾驶技术的李家三兄弟经过几个月不懈努力,终于拿到货车驾驶证。 ‘’哥,三弟,咱今天就回家吧?‘’ 李树良着急着想回家。 ‘’二哥,想我二嫂了吧?‘’ 李树文看出二哥的心思。 ‘’树良,咱坐车到镇上天就黑了,还是明天再回去吧。‘’ 李树发看天色已晚,劝二弟明天再回去。 ‘’你俩今天不愿意回去,那就明天回去,反正我今天就回家。‘’ 李树良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 李树发看二弟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就对树文说:’’三弟,那咱俩今天也和老二一起回家吧。‘’ 兄弟三人坐客车来到镇上,天已经黑了,刚好碰见一个赶马车从镇上回家的西沟村村民。 李树发哥仨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李树良刚迈进家门,秀英就从屋里迎了出来。灯光下,她的脸上满是惊喜,“你可算回来了,我天天盼着你呢。”说着,她接过李树良手里的包袱,仔细端详着他,“在市里学得咋样,累不累啊?”李树良笑着说:“不累,我顺利拿到驾驶证啦。”秀英眼睛一亮,满脸自豪,“我就知道你行!快坐下,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这时,李树发和李树文也进了门,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秀英手脚麻利地下给他哥仨做了饭菜,有自家腌的咸菜、炒的鸡蛋,。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李树良跟家人分享着在市里的见闻和学习驾驶的趣事,大家听得哈哈大笑。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望着满天繁星,畅想着未来的日子。 ‘’树良,你不在这几个月,秀梅姐可发达了,她养了一千多只鸭子,把鸭蛋都腌成咸鸭蛋,批给超市一个八毛五呢。今年一年就能挣十多万元,还在村东盖了二十多间厂房呢。‘’ 王秀英说。 ‘’你说秀梅姐今年养一千多只鸭子就能挣十多万元?你就白话吧。我不信?‘’ 李树良认为妻子秀英是在说谎。 ‘’树良,你说我白话,走,咱去秀梅姐家看看去。‘’ 王秀英说。 ‘’秀英,这都十点多了,还是睡觉吧。愿意去明天再去。‘’ 李树良打了一个哈欠。 不行,你今天必须去,王秀英拽着李树良就往外走。 李树良拗不过秀英,只好跟着她出了门。旮旯村的夜晚都悄悄的,一个行人也没有。月光洒在村里的小路上,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李树良和王秀英快要到王秀梅家的时候,突然从胡同钻出两个人,他们站在王秀梅家的大门外,好像在往院子里扔什么东西。 李树良贴着王秀英耳朵轻声说:‘’别出声,他俩肯定是坏人,咱俩悄悄地靠近些,看看他俩在干什么?‘’ 夫妻俩像猫捉老鼠一样,一点,一点,慢慢地靠近。他们离那两个人还有四五米时候,终于看清了,是孙德才和李素兰。同时他俩还闻到一股刺鼻的农药味。那两个人还在一把一把地往王秀梅院子里扔。 ‘’他们用农药拌玉米来毒药鸭子‘’ 王秀英马上明白过来了,站起来喊到:‘’孙德才,李素兰,你俩在干什么?‘’ 孙德才和李素兰也被突然出现的李树良夫妻俩吓傻了。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王秀梅和王建国听到喊声也跑了出来。 ‘’树良你快骑车找村主任。‘’ 王秀英说。 李树良骑着自行车就去找村主任。 王秀梅走进栅栏,地上全是玉米,已经有几个鸭子吃了被拌了农药的玉米死了。还有的鸭子嘴里吐着白沫,叭哒着膀子,显然也是吃了玉米中毒了。王秀梅赶忙把鸭子都赶进鸭舍,把地上的玉米扫到一起。 ‘’孙德才,李素兰,你俩干的好事,你俩就等着坐牢吧。‘’ 王秀英看见被毒死的鸭子,十分气愤。 ‘’叔,你这是为什么呢?‘’ 王建国对叔丈人的作法有些不解。 ‘’建国,出了什么事?‘’ 这时,王双喜,孙德福夫妻,李成山夫妻都走了出来。 ‘’爸,咱们的鸭子被他俩药死了。‘’ 王建国十分气愤。 ‘’德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毒死秀梅家的鸭子?‘’ 孙德福气得直哆嗦。 孙德才低着头,嗫嚅道:“我……我就是眼红秀梅家挣钱,想使坏。”李素兰也哭哭啼啼地说:“都是德才出的主意,我也是鬼迷心窍了。”这时,村主任跟着李树良赶来了。村主任严肃地说:“孙德才,李素兰,你们干的这叫啥事!秀梅家辛辛苦苦养鸭,你们倒好,下毒害人。这损失你们得赔,还得去派出所交代清楚。”孙德才和李素兰一听要去派出所,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主任,我们知道错了,饶了我们这一回吧。”王秀英说:你俩毒死了几十只鸭子,就等着坐牢吧。王秀梅看着他们可怜的样子,心软了几分,说:“主任,他们只是一时冲动,才干出傻事,也知道错了,要不就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村主任想了想,说:“行,看在秀梅的面子上,这次就先放过你们。但必须把鸭子的损失赔给秀梅,再在村里公开道歉。要是再犯,绝不轻饶。”孙德才和李素兰听到村主任的话,爬到王秀梅的面前“秀梅啊,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吧。”说着便砰砰地磕头。王秀梅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我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不过你们以后可不能再做这种糊涂事了。”孙德才和李素兰忙不迭地点头,“一定一定,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随后,孙德才和李素兰回家拿了钱,赔给了王秀梅鸭子的损失。第二天,他们也按照村主任说的,在村里公开道了歉。经过这件事,村里其他人也都受到了警示,再也没人敢轻易使坏。 孙德才和李素兰为了弥补过错,主动来王秀梅家里帮着干活。孙德才凭借着自己的力气,帮忙搬运鸭蛋和材料,李素兰则细心地协助清洗鸭蛋。王秀梅看他们态度诚恳,便让他们加入了鸭蛋加工的队伍。 而厂房也提前完工,王秀梅把收鸭蛋,腌鸭蛋的事都交给了哥嫂。自己则着手准备孵化鸭苗。 王秀梅又去镇上找那个懂得孵化技术的师傅,可到了镇上一打听,那个师傅已经搬走了。王秀梅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她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泡影。她垂头丧气准备回家时。 ‘’秀梅姐,你这是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李阳站在他身旁笑着说。 王秀梅就把那个懂孵化技术师傅已经搬走的事告诉了李阳。 ‘’秀梅姐,孵化技术的师傅咱以后再慢慢找。咱俩去市里看看孵化设备吧?‘’ 李阳说。 王秀梅无奈地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来到市里的孵化设备市场,这里琳琅满目全是各种大型孵化机器。王秀梅眼睛发亮,仔细地看着每一台设备,询问着价格和性能。李阳也在一旁认真地帮她参考。而王秀梅听到孵化器的价格时心一下子跌落进谷底,价钱最低的孵化器也三十多万元,这对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王秀梅的眼神黯淡下来,原本的期待化为了无奈和失落。 李阳看出了她的沮丧,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秀梅姐,别灰心,咱们再想想办法。” ‘’李阳,走,回家,孵化器不买了。‘’ 王秀梅说。 ‘’秀梅姐,不买孵化器怎么孵鸭苗啊?‘’ 李阳有些不解。 ‘’一个孵化器三十多万,咱得孵出多少鸭苗才能挣出这三十多万,我要用人工孵化鸭苗。‘’ 王秀梅迈着自信的步伐,往车站走去。 ‘’人工孵鸭苗怎么孵呢!‘’ 李阳嘴里嘀咕着,看着已经走远了的王秀梅,‘’秀梅姐,等等我,‘’屁颠屁颠把追了上去。 第37章 人工孵化鸭苗,周涛美梦成真 李阳和王秀梅在镇上刚下了客车。李阳你跟我去报名学拖拉机驾驶技术。 一辆厢式货车在他俩旁边停了下来。 ‘’两位这要是回村吗。来上车,我送你俩回家。‘’ 陈江把驾驶室的窗玻璃摇了下来,微笑着地看着李阳和王秀梅。 ‘’陈大哥,你忙吧,我想学习拖拉机驾驶技术。‘’ 王秀梅果断拒绝了。 ‘’秀梅,你学习拖拉机驾驶技术还不如学习小汽车驾驶技术,你看我这个小货车比拖拉机强多了。‘’ 陈江说。 ‘’陈大哥,你这个小货车好开吗?需要考什么驾驶证?‘’ 王秀梅有些心动。 秀梅,我这小货车比拖拉机好开,考C1驾照就可以了。 陈江笑着说。 ‘’哪得去哪报名学习呢?‘’ 王秀梅说。 ‘’市里有个驾校,到那报名,考C1驾照需要一千二百元钱,你要是想学,我现在就拉你去报名。‘’ 陈江说。 ‘’调头,我也考一个驾驶证。‘’ 李阳开口了,他想以后自己也应该买个轿车,出门办事也方便。 陈江爽朗一笑,“行嘞,那咱这就去。”说着,他打开车门,帮两人把包放到了车厢,又招呼他们上了车。一路上,陈江给他们介绍着考驾照的流程和注意事项,李阳和王秀梅听得格外认真。 到了市里的驾校,陈江带着他们办理报名手续。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帮他们填好了表格,安排了体检。体检结束后,李阳和王秀梅顺利报上了名。 走出驾校,李阳有些兴奋地说:“秀梅,等咱拿到驾照,以后开车出去,多威风。”王秀梅也满脸期待,“就是,说不定以后还能自己做点小生意,开着车到处跑。”陈江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好好学,有啥不懂的尽管问我。”随后,陈江又把他们送到了车站,看着两人上了回镇里的车,才驾车离去。李阳和王秀梅满心憧憬着即将开始的学车生活。 王秀梅回到家就让雇的那两个村民在新盖的厂房里面其中的四间用红砖搭两铺大火炕。而王秀梅只要一有时间就去市里驾校学习。李阳则是时间充沛,每天都去市里学习汽车驾驶技术。 火炕搭完了,炕面上抹的泥巴也干了。王秀梅开始照着书本上介绍的人工孵化鸭苗的方法,开始自己尝试着孵化鸭苗,她去镇上按照火炕的长和宽买来了几块厚塑料布,温度计,和给鸭蛋消毒用的高锰酸钾。回到家她在火炕上用红砖砌成一个长方形的池子,在池子里铺上两层塑料布,让多余的塑料布都耷拉在池子外面,塑料布必须得比池子大,这样往里加水就不会漏水。王秀梅又往塑料布上加了适当的温水。再盖上两层塑料布。把池子周围耷拉出来的塑料布用红砖压住。放上两个温度计,最后用棉被盖在上面。她每隔一会就伸手把里面的温度计拿出来看看。直到温度计显示三十八度时,她就把用高锰酸钾水消毒过的鸭蛋放在水袋上。然后再盖上棉被。她头一次孵鸭蛋,没有一点经验,这一次她只尝试着孵化了一千个鸭蛋。 她按照书上介绍的,孵鸭蛋的头十天,温度要控制在三十七点五度左右。每隔一个多小时,王秀梅就拿出温度计,温度高了,她就把棉被打开,晾一会。温度低了,她就用柴火烧把炕。每天还翻一遍蛋。此刻,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孵化鸭蛋上。 晚上一个人不敢在这住。她就把父亲叫过来和自己做伴。 鸭蛋孵到第三天的时候,该照蛋了。照蛋就是把纸卷成喇叭形筒,把鸭蛋放在纸筒的大喇叭口处。对着阳光或电灯泡,用眼睛从纸筒的小喇叭口看鸭蛋,在阳光或灯光的照射下加上喇叭形纸筒聚光,此刻的鸭蛋看得一清二楚,清澈透明的是实蛋,实蛋是孵化不出鸭苗的。而能孵出鸭苗的鸭蛋,这时候会看到鸭蛋里出现一团小暗影。这个小暗影就是刚刚发育的胚胎。 王秀梅拿起一个鸭蛋,把鸭蛋放在事先卷好的大喇叭形纸筒的上,对我阳光,用眼睛从纸筒的小头看鸭蛋,鸭蛋里均匀透亮,王秀梅又换了一个鸭蛋,还是均匀透亮,她把鸭蛋转了转,调整一下角度,这回她隐隐看到鸭蛋里有一团小暗影,像被精心绘制在鸭蛋这个天然画布上似的。暗形周边,有丝丝缕缕如毛细血管般纹路,细细密密地分布着。它们像生命的脉络,在努力地伸展,生长。 看见这些变化,王秀梅内心满是震撼,仅仅三天,一个小小的鸭蛋内部,就开启了神奇的生命之旅。这团暗影和纹路是努力成长的印记。每一次变化都诉说着生命的坚韧和奇妙。她深知,在这个平静的鸡蛋里,正孕育着无限可能。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她会更加悉心呵护,期待小生命破壳而出的那一天。 王秀梅刚开始照鸭蛋还很生疏,照了几十个后,找到了窍门,速度也就快了起来,这一千鸭蛋照完也用了大半天时间。王秀梅两只胳膊酸疼酸疼的,都抬不起来了。王秀梅把照出来的实蛋煮熟分给了帮自己干活的乡亲们。 王秀梅觉得自己一个人太累,何况七天以后还要再照一遍鸭蛋,她要找两个帮手。 王秀梅首先想到了胡艳和杨霞。她来到胡艳家,把自己的想法跟胡艳说了。胡艳一听,很是乐意,“秀梅啊,我也对这孵鸭蛋挺好奇的,正好跟着学学,我去!”接着王秀梅又找到了杨霞,杨霞也都爽快地答应帮忙。 到了第七天照蛋的时候,两人早早来到了厂房。有了帮手,王秀梅轻松了不少。大家分工合作,胡艳负责递鸭蛋,杨霞照蛋,王秀梅则在一旁记录。随着一个个鸭蛋被检查,大家发现这次有不少鸭蛋里的胚胎发育得很好。然而,也有一些鸭蛋情况不太乐观。就在大家认真照蛋时,突然外面狂风大作,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王秀梅心里一紧,担心这天气会影响到鸭蛋的孵化,赶紧和大家一起检查火炕温度和塑料布的密封情况,确保鸭蛋能在稳定的环境里继续发育。 在果园的食堂里,李阳和王素芳,赵艳正在吃饭。 ‘’阳哥,咱给苹果注册商标的事也该去办了。还有两个多月就可以卖苹果了。‘’ 王素芳说。 ‘’可不,注册商标也挺麻烦呢。阳哥,注册商标得注册什么商标呢。‘’ 赵艳问。 ‘’我看就叫旮旯苹果吧。咱今天就去市里给苹果注册商标吧。’’ 李阳说。 三人匆匆吃完饭,便搭车前往市里。到了商标注册的地方,里面人还挺多。李阳他们取了号,便坐在一旁等待。等待的过程中,他们讨论着商标的设计,赵艳提出可以在“旮旯苹果”四个字旁边画个小苹果的图案,王素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终于轮到他们办理了,工作人员接过他们的申请材料,仔细审核起来。突然,工作人员皱了皱眉头说:“‘旮旯苹果’这个名称可能存在问题,‘旮旯’在一些地区有角落、偏僻的意思,不太适合作为苹果商标。”李阳他们一听,有些着急了。这时王素芳灵机一动,说:旮旯是角落,偏僻的意思,但是用这两个字注册商标,我们的村就叫旮旯村。旮旯村产旮旯苹果也代表着浓厚的地方特色啊。‘’工作人员想了想,点头表示可以。于是,顺利提交了商标注册申请。三人走出办理处,望着天空,满心期待着这个商标能顺利通过,让他们的苹果大卖。 一辆轿车在西沟村杨富的家门口停下,从车上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向杨富院里走去。 男子看样子有四十五六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上身穿着白色半袖衬衫,下身穿一条藏青色裤子。皮鞋擦得锃亮。他的面庞线条刚劲有力条,像被精心雕刻过一般。额头宽阔且饱满,几缕皱纹安静地躺在上面。剑眉斜飞入鬓,眉下的双眼深邃而明亮,恰似夜空中闪烁的寒星。目光如炬,敏锐又犀利,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风范。 那个女子年龄在四十岁左右,身穿着一身鹅黄色碎花连衣裙,明媚的色彩就像把夏日的阳光都穿在她身上。方领的设计恰到好处,展现出她那优美的锁骨线条。裙袖轻盈飘逸,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摆动。为她添了几分俏皮。裙摆不规则的裁剪,行走间若隐若现地露出她那纤细的脚踝,脚上一双平底白色凉鞋,简约又舒适,与整体清新甜美的风格相得益彰,让人忍不住地多看几眼。 杨富和吴春妮看见有人来了,起身迎了出去。 ‘’请问这是杨柳家吗。‘’ 那女子嘴角上扬,显示出一副高傲的神态。 ‘’是杨柳家,我是杨柳的父亲,我叫杨富,这是我老伴,吴春妮。‘’ 杨富笑着自我介绍。 ‘’啊,你就是杨柳的父亲,快说我儿子小涛在哪里。‘’ 那女子的口气带着几分轻蔑,但更多了急促。 ‘’对不起,我根本不认识你儿子小涛,你找错人了。‘’ 杨富对女子的傲慢态度十分不满。话说得有些生硬。女儿杨柳和周涛吃住在水库,根本也不怎么回来,他把周涛在自己家的事早就忘了。 ‘’你这死乡巴佬,什么态度?‘’ 女子气愤地用手指杨富,大有不服就干的架势。 ‘’十分对不起,我妻子刚才失礼了,我代表她向你道歉。‘’ 男子拽过妻子,对杨富深深鞠了躬又继续说:‘’我叫周志辉,大连人,这是我的妻子刘娟,我们俩是来找我们的儿子周涛的。‘’ 原来周志辉和刘娟都是大连一所重点高中的老师,周涛给父母写完信就和杨柳来到了旮旯村,周志辉夫妻俩开始也没在意,觉得儿子长大了,多出去闯荡一下对儿子以后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等托人给儿子找工作事已经有了眉目,可还不见儿子回来,这下可着急了,按照信上的地址给儿子写了几封信,也不儿子回信。总算等到学校放假了,夫妻俩按照信上的地址一路打听,找到杨富家。杨富听了周志辉的话,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女儿杨柳确实和一个叫周涛的小伙子在一起,他们在水库那边。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带你们过去。”周志辉连忙点头:“那就麻烦您了。”刘娟虽然心里还气鼓鼓的,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行人来到水库,此刻周涛和杨柳正在投放饵料。周涛看到父母,又惊又喜。周志辉拉着儿子的手,埋怨道:“你这孩子,写了信就没了音信,你爸我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份好工作,到处找你。”周涛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爸,我在这儿挺好的,和杨柳一起做了不少事,我想留下。”刘娟一听,急了:“留下?这穷乡僻壤有什么好的,跟我们回大连。”杨柳这时走上前,轻声说:“叔叔阿姨,周涛在这儿有自己的想法,也有我们一起奋斗的事业,希望你们能理解。”周志辉和刘娟对视一眼,陷入了沉思。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时,周志辉开口了:“涛涛,我们理解你有自己的想法,但大连的工作机会多,发展前景也好。你先跟我们回去看看,要是实在不喜欢,再回来也不迟。”周涛皱着眉头,有些犹豫。杨柳紧紧握住他的手,鼓励道:“周涛,你按自己的心意做决定,我会支持你的。”刘娟见儿子还是不肯松口,语气软了下来:“儿子,我们也是担心你,不想你在这吃苦。再说了你爸这次托人找的工作可是铁饭碗。”周涛看着父母期待的眼神,又想到和杨柳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内心十分纠结。这时,杨富站出来打圆场:“要不这样,让孩子们再考虑考虑,你们也在这住几天,了解了解他们的生活。”周志辉和刘娟点点头,同意了。接下来的几天,周志辉和刘娟跟着杨富来到了为他们准备的住处。起初,刘娟满脸嫌弃,觉得这地方简陋又落后。但当夜幕降临,他们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感受着乡村的宁静质朴的美好生活,心境渐渐有了变化。 接下来几天,他们跟着周涛和杨柳一起劳作。周志辉学着投放饵料,看着鱼苗欢快地抢食,竟有了别样的成就感;刘娟跟着杨柳采摘蔬果,品尝着新鲜清甜的果实,也不再抱怨。他们看到儿子在这里充满活力,和杨柳配合默契,心里的坚冰开始融化。 这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周志辉看着周涛,认真地说:“儿子,爸明白了你为什么想留下,这里有你的梦想和爱情。只要你觉得幸福,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刘娟也微笑着点头。周涛眼眶泛红,紧紧握住父母的手。周志辉夫妻俩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才回去,夫妻俩也渐渐地喜欢上旮旯村这个地方。从此,周涛和杨柳继续在这乡村奋斗,而周志辉和刘娟每年寒暑假他们会离开那霓虹灯肆意闪烁,车水马龙交织在一片喧嚣的繁华市区,开车奔赴那宁静质朴的小山村,看望周涛和杨柳。当他们踏入充满泥土芬芳的土地,青山环抱,绿水潺潺,错落有致的农舍在袅袅炊烟中,勾勒出一幅悠然休闲的田园画卷,每一寸空气中都弥漫着岁月静好的气息。让久居城市的周志辉夫妻,内心瞬间被久违的安宁所填满。 ‘’志辉,这个地方太美了,以后我们来这定居。‘’ 刘娟说。 周志辉拽着刘娟笑着说:‘’等我们退休了,就来这里定居帮涛儿,柳儿一起养鱼。‘’ 第38章 人工孵化鸭苗成功,王二狗智擒偷鹅贼 王秀梅把心思都放在孵化鸭苗,每天都定时地查看鸭蛋的温度,翻蛋,有不懂的地方就翻看书籍。胡艳和杨霞对王秀梅找她俩来帮忙孵化鸭苗也十分感激,必竟活不累,一个月还能挣两百四十块钱,对她们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所以干起活来也特别勤快,根本不用王秀梅操心,王秀梅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打算以后把孵化鸭苗的重任交给她俩。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鸭苗蹬壳的关键时刻。这天,王秀梅像往常一样来到孵化的炕上查看,刚一进去,就听到了细微的“笃笃”声。她凑近一看,只见几个鸭蛋上已经出现了小小的裂纹,鸭苗们正努力地用小嘴啄着蛋壳。王秀梅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赶忙招呼胡艳和杨霞过来。胡艳和杨霞也兴奋不已,眼睛紧紧盯着那些鸭蛋。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纹越来越大,一只鸭苗率先探出了湿漉漉的小脑袋,它眨巴着小眼睛,好奇地张望着这个世界。紧接着,其他鸭苗也接二连三地破壳而出,毛茸茸的,可爱极了。王秀梅看着这些小生命,心中满是喜悦,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头一次尝试人工孵化鸭苗竟真的成功了,一下子孵化出七百多个鸭苗。胡艳和杨霞也满脸笑容,她们也为这些新生命的诞生感到由衷的开心。 ‘’爸,妈,哥,嫂子,我孵化鸭苗成功,一下子孵化出七百多个鸭苗。‘’ 王秀梅迫不及待地回到家里,把心中的喜悦分享给家人。 ‘’秀梅,你真棒!没有你干不成的事。‘’ 孙金凤一把抱起王秀梅,原地转了一圈。 全家人都围了过来,眼中满是骄傲和喜悦。王双喜笑得合不拢嘴,竖起大拇指说:“闺女,你这本事可真厉害,以后咱家里就靠你这鸭苗生意发家咯!”王秀梅的哥哥王建国也在一旁打趣道:“妹子,你这是给咱家带来了一群金疙瘩啊。”嫂子也笑着说:“秀梅,你就是咱家的福星,这么难的事儿都让你做成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欢乐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屋子里。王秀梅心里甜滋滋的,她看着家人的笑脸,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哥,这一个月我都忙着孵化鸭苗,家里现在什么情况?超市一共拉走多少咸鸭蛋了?家里还有多少腌好的咸鸭蛋?现在每天还能收多少鸭蛋?家里的鸭子每天还能下多少蛋?‘’ 王秀梅迫切地想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 ‘’秀梅,超市已经十万个咸鸭蛋了。家里还有五万个腌好的咸鸭蛋。但是鸭子已经过了产蛋高峰。村民每天来送的鸭蛋和陈江收的一天也就三千多个。家里的鸭子每天也就下五六百个鸭蛋。‘’ 王建国把家里的情况如同竹筒倒豆子般都告诉了妹妹。 王秀梅听了哥哥的话,也才放下心来,超市的那十万块钱订金的鸭蛋终于够了,再也不用为供不上超市的货源而担心。 ‘’哥,明天起咱家鸭子下的鸭蛋,不要腌了,要用咱家的鸭蛋孵化鸭苗。‘’王秀梅又叫两个男工去在厂房再搭两个火炕,又叫两个女去去厂房喂鸭苗。 王秀梅回到厂房对胡艳和杨霞说:‘’刘婶,阿霞嫂子,从今天起我把孵化鸭苗的重任交给你俩。你俩要认真负责,干好了工资翻倍。‘’ 胡艳和杨霞听到了王秀梅的话,更是感激涕零,王秀梅能把这么重要的活交给她俩,足见王秀梅对她俩非常信任,就是不涨工资,也要把孵化鸭苗的工作干好。 王秀梅想趁这段时间赶快把驾驶证考下来。 而果园这些日子里,却接二连三地失窃了。头一次果园里剩下的十多片铁网被人偷走了。没过几天刚刚见红的苹果又被人摘走了不少。建鹅舍剩下的檩条,钢筋也丢了。今天早上,工人们又发现丢了十多只大鹅。 头两次丢的东西李阳都没有放在心上,今天听说丢了十多只大鹅,李阳终于坐不住了,他把以王林为首的七个人狠狠把训斥了一顿。 而王林被李阳训斥后,心里非常窝火,因为他们哥几个每天都兢兢业业地地每天在果园周围巡视,没有发现过一丝异常,自从铁网丢了以后,他们几个人每晚都整夜地在果园里蹲点,巡查,这天他们在这是蹲点,小偷就在别的地方剪开铁网,来果园偷东西。小偷每次总能避开他们蹲点的地方。就拿这次丢鹅来说吧。他牵着两只大狼狗在东面豁鹅的鹅舍蹲点,而小偷却在把最西边鹅舍的狮头鹅偷走了十多只。由于两个鹅舍距离有两百米远,别说他了,就他养的那两只大狼狗也没听见一点动静。他知道果园里一定有内鬼,里勾外连。才能悄无声息把把鹅偷走。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先抓住这个内鬼,在一网打尽。 于是,王林开始暗中留意在果园里的工人,尤其更加注意在果园里住宿的人。 王秀梅每天都去市里驾校专学习,练车,就是中午也不休息。每天练习倒车,绕桩。 ‘’王秀梅,歇会吧,下午再练。‘’ 教练看见王秀梅这么辛苦地练车,不免有些同情。 ‘’教练,我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我想在这段时间里把驾照考下来。‘’ 王秀梅把心里话说出来。 ‘’王秀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教练叫刘强,今年五十多岁,为人很正直,是一副热心肠。 ‘’我是一个农民,今年养了一千多只鸭子,这鸭子马上就不下蛋了。我想把鸭子做成烤鸭来市里卖,所以着急想尽快地把驾驶证考下来。‘’ 王秀梅向刘强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可真是一个女强人啊!‘’ 刘强听了王秀梅的话,更是她称赞不已。 ‘’刘教练,能帮帮忙吗?让我早日拿到驾照?‘’ 王秀梅想走后门。 ‘’王秀梅,就是你拿到驾照,驾驶技术不行,那多危险啊。很容易发生事故啊!你还是要好好学习驾驶技术。‘’ 刘强说出了驾驶技术的重要性。 ‘’刘哥,我听你的,我一定要好好学习驾驶技术。‘’ 王秀梅听了刘强话,对刘强增加了几分尊重,但眼里也多了一缕失望。 ‘’王秀梅,这样吧,我教你,一定让你在半个月内把驾照考下来。‘’ 刘强看王秀梅有些失望,决心帮王秀梅一把。 刘强上了车,手把手地教王秀梅怎么绕桩,怎么倒车,刚开始王秀梅还心存防备,可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发现,刘强一直全心全意地教她驾驶技术,就是有时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刘强都很自然把手拿开,反倒是自己小脸绯红,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刘强只不过想帮自己早日把驾照孝下来。自己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王秀梅就放下心来,在市里旅店住了下来。专业地和刘强学习驾驶技术,只要不懂的地方,王秀梅就向刘强虚心请教。刘强每次都耐心给王秀梅讲解加上实际操作,直到王秀梅学会为止。经过几天的学习,王秀梅的驾驶技术有了很大进步。这天练完车,刘强突然对王秀梅说:“我有个朋友开了家烤鸭店,生意特别好,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说不定能给你提供些做烤鸭的经验。”王秀梅眼睛一亮,感激地说:“刘哥,太谢谢你了,这可帮了我大忙。” 两人约好了见面时间,王秀梅精心准备,买了几种价格昂贵的水果。。见到刘强朋友后,对方很热情,毫无保留地分享了做烤鸭的技巧和开店的心得。王秀梅认真地记着,心里满是收获的喜悦。 在刘强的帮助和自己的努力下,王秀梅用了二十天的时间,顺利通过了驾照考试。她兴奋地第一时间告诉了刘强,刘强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行,接下来就好好准备你的烤鸭生意吧。”王秀梅信心满满,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烤鸭店生意火爆的景象。 王秀梅拿到驾照后,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家。她先是去厂房看了看鸭苗的情况,胡艳和杨霞把鸭苗照顾得很好,并且又在火炕上孵化了六千个鸭蛋。王秀梅看她这么卖力把工作,就更加放心了。她又把孵化鸭蛋的重点又叮嘱了胡艳和杨霞一遍,就往家里赶去。 ‘’秀梅,看你这么高兴,一定是驾驶证拿到书了。‘’ 王建国看见妹妹兴奋的样子,心中早己猜个八九不离十。 ‘’当然了,现在家里还忙不?‘’ 王秀梅问。 ‘’不忙了,鸭子也不下蛋了,现在腌好的咸鸭蛋还有两万个左右,超市再来四次就拉走了,超市那十万块钱订金的鸭蛋早就供应完了,咸鸭蛋在超市卖得还非常好,深得市民们的喜爱。现在超市来拉鸭蛋给的都是现钱,一把一利索。‘’ 王建国说。 ‘’秀梅,鸭子也不下蛋了。我看咱就给雇的那几个放假吧?‘’ 孙金凤在王秀梅耳边嘀咕。 ‘’不能放假,过两天我就准备在市里开个烤鸭店。实在没活,派两个去刘婶那里帮忙。‘’ 王秀梅也小声地说。 王林在这半个月里,通过暗中观察,发现有三个村民有重大嫌疑。他们都是在果园里放鹅的工人。这半个月里,先后又丢了几次东西,都是这几个人在值班。丢的东西也都是一些小物件,也不值钱。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王林自己在果园里巡视,他突然看见果园里有一个人,在铁网边的果树底下在薅草,把薅下来的草扔到铁网外。 王林看这个人的举动有些古怪,就悄悄地走近些,他这才看清楚,他是本村的村民刘红涛,刘洪涛也是重大嫌疑人之一。他在果园里放鹅。怎来蹽这来薅草来了呢。刘红涛本人生性懒惰,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咋这么勤快。王林有些不解,但他也想弄明白,他没有惊动刘红涛,继续躲在树后,观看刘洪涛的一举一动。 刘洪涛薅了一会草,就坐果树旁,抽完一根烟,拍了拍两下裤子上的土,起身往鹅舍走去。 王林看刘红涛走远了,才从果树后面出来,向刘红涛薅草的地方走去。 王林来到刘红涛薅草的地方,仔仔细细把查看一番,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只看见铁网外有被刘红涛扔出的一小推草,铁网内也有一小推草。王林又看了一会,还是没有新的发现,难道是自己多疑了,王林继续往前巡视,在刚走几步,又转身走了回来,在刘洪涛薅草的地方,他把旁边的苹果树折断个小树枝,做个记号。 一夜无话,天刚亮的时候,刚睡下的王林就被来找他的工人吵醒,他起来问工人才知道,昨晚又丢了十多个豁鹅。王林跟着工人来到鹅舍,,鹅舍的门被撬开,一会丢了十二个鹅,王林瞄着小偷的脚印,一直到了果园被剪断的铁网前。王林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这不是刘红涛薅草的地方。他又看了看旁边苹果树的被自己折断的小树枝还在。这一下子明白了。想起昨天刘红涛放的那两堆草,草的根部不都指向豁鹅鹅舍吗。他更明白了,刘红涛就是内鬼。 王林找到李阳,在李阳耳边嘀咕的一阵,李阳会意地点了点头。 中午,王林他们哥几个正在食堂吃午饭。刘红涛也来吃饭,今晚又是他值班。 ‘’老子不干了,这叫什么活呀,整夜的不睡觉,还挨骂。‘’ 王林手下的一个混混发着唠骚。 ‘’啪‘’的一声,又一个混混把碗摔在地上说:我也不干了,这黑天巡逻白天睡觉,连个娘们也玩不着。‘’ ‘’我也不干了。‘’ ‘’走,找李阳要工资去,到镇上喝酒快活去,‘’ ‘’二狗哥,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在哪都比在这强。‘’ ‘’走吧,二狗哥,以前我们在一起喝酒吃肉多快活。‘’ ‘’‘’啪‘’的又一声响,王林也摔了一个说:老子早就受够了,这活不光累,李阳还老么训斥咱。‘’ 王林和几个混混一起去找李阳要工资去了。 刘红涛看见几个混混去找李阳要工资,悄悄地走了出去,不一会李阳的房间里传来的吵闹声。刘红涛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坐在食堂里吃饭。眼睛却留意着王林几个人。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王林他们哥几个从李阳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王林回到宿舍,牵着那两只大狼狗,嘴里打着口哨,哥几个出了果园,往村子里有去。 刘红涛觉得机会来了,今晚要干一把大的。他又到铁网前,薅了一大堆草扔到铁网外,果园里也薅了一大堆,草的根部指向狮头鹅鹅舍。 夜,悄无声息地来临了,在做认号的铁网外面,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有六个人,他们是以张财为首邻村的几个混混。当他们看见刘红涛扔了那么一堆草,就知道今晚要干票大的,所以就赶着马车来。 他们六个把铁网用大剪子剪开一个大洞,手里拿着麻袋,棍棒,刀等就走进果园,直奔狮头鹅的鹅舍。刘洪涛早在鹅舍外边等候多时了。 张财撬开鹅舍,看见里面又大又肥的鹅笑看说:弟兄们,今天咱们可发财了,动手。刘红涛和混混们每个人手里拎着两个鹅,他们干走出鹅舍。 ‘’弟兄们,手脚麻利点,把鹅送马车那,咱再回来抓鹅,王二狗那小子不干了,以后这鹅全是我们的。‘’ 张财得意的笑着。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四面八方突然亮起了手电筒的光,几十个人把他们七个围在中间。张财等人瞬间慌了神,没想到中了埋伏。王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冷笑一声:“刘红涛,你这个内鬼,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勾当吗?从你第一次薅草我就起了疑心。”刘红涛脸色煞白,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哥,我错了,我是被他们威胁的。”张财恼羞成怒,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就要冲上去,却被几个村民轻松制服。李阳也走了过来,严肃地说:“你们偷了果园这么多东西,必须受到惩罚。”随后,众人将这些小偷押送到了村委会。原来王林和李阳是给刘洪涛演了一场戏。王林几个人回到村里找了几十村里年轻力壮的村民,借着夜色又返回果园,埋伏的狮头鹅鹅舍附近。王秀梅得知此事后,也赶到果园,对王林等人的机智和勇敢赞不绝口。果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第39章 甜蜜的幸福, 李阳的宽容 夜晚的旮旯村被一层静谧的薄纱轻轻笼罩。早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穿梭在错落有致的屋舍间。村头那棵古老的槐树下,蝉鸣已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秋虫细碎的低吟,仿佛在诉说着季节的更迭。 远处的田野里,金黄的稻穗在月光下泛起粼粼波光,仿佛是大地洒下的点点碎金。偶尔有夜鸟从空中掠过,留下一声清脆的啼叫,划破了夜的寂静。 村里的小溪在月光下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潺潺的流水声如同美妙的乐章。溪边的草丛里,萤火虫提着小灯笼,忽明忽暗地飞舞着,给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几个孩子在溪边追逐着萤火虫,银铃般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大人们坐在门口,摇着蒲扇,拉着家常,享受着这早秋夜晚的惬意。旮旯村的早秋夜晚,就是这样一幅宁静而又美好的乡村画卷。 在果园通往旮旯村的小路上,李阳和王秀梅肩并肩地往村里走去。 王秀梅听说果园今晚要抓偷鹅贼,心里担心李阳,就和村民一起去了果园,偷鹅贼被抓到后,王秀梅就和李阳告别一个人回家。李阳怕王秀梅一个人回去有危险。就和王秀梅一起出了果园,送她回家。 ‘’李阳,我的驾驶证下来了。你的驾驶证考下来了吗?‘’ 王秀梅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 ‘’秀梅姐,这么快你就把驾照考下来了!我这驾照还早着呢!‘’ 李阳有此惊讶。 王秀梅就把刘强教练教她学车的事和李阳说了一遍。 ‘’秀梅姐,刘强这个教练人也太好了。我明天也找他去,让他给我开个绿灯,把驾驶证办下来。‘’ 李阳有些迫不及待。 ‘’李阳,你还是先把驾驶技术学好,如果驾驶证即使下来,驾驶技术不好,也容易发生交通事故,那多危险。‘’ 王秀梅说出驾驶技术对于司机的重要性。 ‘’秀梅姐,那我只好等卖完苹果再去学习驾驶技术了。‘’ 李阳听王秀梅这说,也就不急于办驾驶证了。 李阳,我今年养鸭和卖咸鸭蛋一共挣了十多万元。我马上就去市里开个烤鸭店。过年这时候,我把盖厂房的那二十万元以前欠你的钱都还给你。 王秀梅说。 ‘’秀梅姐,盖厂房的那些钱我都不要了。我只想让你嫁给我。‘’ 李阳说完就把王秀梅搂在怀里。 王秀梅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后缓缓推开李阳,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与羞涩。“李阳,我还没有考虑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李阳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秀梅姐,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我可能配不上你,但我会努力让你幸福的。”王秀梅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从未想过李阳对她有这样的感情。她沉默了一会儿,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神情更加柔和。“李阳,我是一个结过婚的人,而且还有三个孩子。”她轻声说道。李阳急切地说:“结过婚和孩子不是问题,我不在乎这些。”王秀梅看着眼前真诚的李阳,心中泛起了涟漪,她咬了咬嘴唇说:李阳,太突然了,我有些适应不了,你给我些时间,让我心里慢慢地接纳你。李阳眼中闪过惊喜,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而此时,夜空中似乎有流星划过,为这美好的时刻增添了一抹浪漫的色彩。 王秀梅再一次被李阳搂在怀里,心乱如麻。她的心像一只小鹿般乱撞,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与甜蜜蔓延开来。她能清晰地听到李阳有力的心跳声,感受到他怀抱的炽热与坚实。 可理智又在不断拉扯着她。她是个有过婚姻、带着三个孩子的女人,自己又多次被李成山侮辱的事也是她永远解不开的心结,她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李阳,怕李阳知道这件事后瞧不起自己。而李阳年轻又充满活力,未来还很长。她害怕自己会耽误李阳,也担心孩子们能否接受这份感情。 夜空中的流星渐渐消失,四周又恢复了宁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王秀梅轻轻闭上眼,感受着此刻的美好,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开始动摇。许久,她缓缓抬起头,看着李阳,眼中多了几分坚定,“李阳,等我把养鸭建厂起来的吧。”李阳轻轻点头,抱得更紧了些。 李阳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像被蜜意填满。那种紧张甜蜜交织的感觉。让他激动的微微颤抖。王秀梅身上那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令他沉醉。他低下头,下巴轻触着王秀梅的发丝,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生命。他的心跳愈发剧烈,似急促的鼓点,敲打着胸膛。每一下都在诉说着他对怀中爱人的深情,他的眼眶微微湿润,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却又无比清晰。他在心中默默感受,命运如此眷顾自己,让他能拥有这份珍贵的爱情。在这一刻,他只愿时间定格,让他能永远拥着心爱的她。感受这份无与伦比的幸福。 良久,李阳感觉胸膛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呼吸也更加急促了,他把手慢慢地伸进王秀梅的衣服里,一点点地上移,最后在王秀梅那圆润的乳房上停了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动作轻柔,就像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王秀梅被李阳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炽热与深情,脸上的红晕愈发浓烈。当李阳的手伸进她衣服里摸着她乳房的时候,她想拒绝,但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她欲罢不能。燃起了埋在心底许久的渴望,有一种暖流涌上心头,心里满是安心和甜蜜的幸福。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两人下意识地分开,紧张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村民拿着手电,正朝着他们这边赶来。“不好,别是被村里的人发现了。”王秀梅挣开李阳的怀抱。担忧地说道。李阳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呢。”村民们走近后,为首的气喘吁吁地说:“李阳,王秀梅,不好了,村里的养鸭的厂房着火了!”王秀梅脸色瞬间煞白,李阳握紧她的手:“秀梅姐,别慌,咱们赶紧去看看。”两人跟着村民们匆匆朝着鸭棚跑去,一路上,王秀梅心急如焚,她不知道这一场大火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损失,更害怕自己刚刚燃起的爱情希望,会随着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李阳和王秀梅一边跑一边往厂房的方向看去,熊熊的烈火映红了半边天。黑夜被烧成一个巨大的窟窿,原本暗淡无光的天空,此刻被染上瑰丽又诡异的色彩,橙黄,橘红,绛紫,相互交织,不断变换,仿佛是一场神秘又震憾的光影盛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那是火焰肆虐的战鼓,一声接着一声,敲得人心惊胆战。 远远望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与震憾。仿佛目睹了一场自然与黑夜的交锋。深刻地感受到人类在这股强大的力量面前的渺小与无力。 李阳和王秀梅跑到厂房时,村民们已经把火扑灭。原来是王秀梅为了冬天给鸭舍取暖,买的几车树枝和劈柴着火了,树枝和劈柴堆放的地点离养鸭的厂房比较近,有几间厂房的玻璃被火烤炸了,还有几个门也烤变形了。 万幸的是这场大火离鸭苗和孵化鸭苗的房间比较远。对鸭苗和正在孵化的鸭蛋没有任何影响。这场大火也没有造成啥经济损失,但也给李阳和王秀梅敲响了警钟。 ‘’‘’秀梅姐,看来我们以后得注意防火了。以后无论是你的养鸭厂还是我的果园都应该把注意防火放在首位。‘’ 李阳看到熊熊大火的可怕和无情,它会把一切化为乌有。 ‘’李阳,可吓死我了,我的紧张的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还好鸭苗和鸭蛋都安然无恙。可惜了花几百块钱买的树枝和劈柴了。‘’ 王秀梅的语气带有几分后怕,但也有几分庆幸。 ‘’秀梅姐,过两天我让人给你拉几车干树枝来。果园里的干树枝多着呢。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和李家仨兄弟去市买货车,你去不?‘’ 李阳说。 ‘’我就不去了,我明天就是筹备烤鸭店的事。‘’ 王秀梅拒绝了。 王秀梅看着李阳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到屋里,看见胡艳杨霞正在翻蛋。也上去帮忙。 阿霞嫂子,你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白呢? 王秀梅发现杨霞好像有心思。 ‘’秀梅,我想求你一件事,你知道你和李阳关系好,你和李阳说个情,让他高抬贵手,饶我家洪涛一次。洪涛要是坐牢,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 杨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霞嫂子,这事可有些难办了,他们偷了果园里那么多的东西,而且手里还带着凶器,要是送到派出所,那就得判个三年五年的。‘’ 王秀梅说。 ‘’秀梅,你和我去找村主任吧,可别让村主任给他们送到派出所去。‘’ 杨霞说。 ‘’杨霞嫂子,你看这都几点了,明天再去吧。‘’ 王秀梅打了个哈欠。 杨霞一听,着急得眼泪又止不住地流:“秀梅啊,我怕晚了村主任就把人送派出所了,咱们现在就去,求求村主任,说不定还有转机。”王秀梅见她这般苦苦哀求,心里也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说:“行吧,那咱们现在就去。” 两人匆匆出了门,月光洒在她们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到了村主任家,杨霞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哭着把来意说了一遍。村主任皱着眉头,为难地说:“杨霞啊,这事我也不好办,他们偷东西还带凶器,影响太坏了。”王秀梅也在一旁帮着求情:“主任,杨霞家里情况也不好,洪涛要是真进去了,她们娘几个可咋办,能不能再给个机会。”村主任思索片刻,说:“这样吧,让洪涛家拿出一笔赔偿款给李阳,再在村里公开道歉,我就先不送派出所,看看李阳那边啥意思。”杨霞忙不迭地点头,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希望。 王秀梅和杨霞从村主任家出来后,杨霞感激地拉着王秀梅的手:“秀梅,多亏你帮我说话,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王秀梅安慰道:“嫂子,先别着急,等明天我跟李阳说说,看看他的态度。” 第二天,李阳和李家三兄弟一大早就去了市里买货车。在车行里,他们正仔细挑选合适的货车。最后他们相中了一款叫东风牌的长厢货车,当李阳听到这款车每辆才四万三千多块的,不由得喜出望外,他以为这种车最少每辆也得二十多万元。没想到这么便宜。毫不犹豫地买了三辆。 李树发哥仨开着新买的贷车,心里也乐开了花,李树发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征服世界的勇士,这辆崭新的货车就是他的战马。他时不时地按按喇叭,那清脆的声音仿佛是胜利的号角。 李树良坐在车里,不停地抚摸着车内的装饰,嘴里嘟囔着:“这手感,这配置,真是太棒了!以后咱跑运输肯定顺风顺水。” 李树文在后面那辆车,一边开一边扯着嗓子唱歌,歌声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他时不时地和前面的车打个手势,仿佛在炫耀自己开车的技术。 哥仨一路上有说有笑,幻想着以后用这几辆车赚大钱的日子。他们计划着先帮李阳把苹果运到市场,再去接其他的运输活儿。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他们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脚下的油门也不自觉地踩得更猛了。 李阳他们开着货车刚回到果园,就看见王秀梅和一个女子在屋里。那女子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王秀梅看到李阳回来,赶忙迎上去,“李阳,这是洪涛的妻子杨霞,她为了她丈夫的事儿,特意来求你饶刘洪涛一次。”杨霞眼里满是哀求,“李阳兄弟,我男人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吧。我们家愿意照村主任说的,赔钱、道歉。”李阳心里有些犹豫,看了看王秀梅,王秀梅轻轻点了点头。李阳思索片刻说:“行,看在你们诚心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但洪涛必须好好反省。”杨霞连连道谢,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王秀梅笑着说:“以后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别再犯糊涂了。”李阳接着说:“等洪涛出来,让他来果园帮忙,就当是赎罪了。”事情有了圆满的解决,果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过了几日,刘洪涛从村里出来,便直奔果园找李阳。他满脸愧疚,见到李阳后,扑通一声跪下:“李阳兄弟,我错了,我一定好好干活赎罪。”李阳赶忙扶起他:“起来吧,以后别再干糊涂事。” 此后,刘洪涛在果园里干活十分卖力,搬箱子、修剪果树,一刻也不闲着。李阳看在眼里,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好,还时不时教他一些果园管理的技巧。 果园里的鹅己经到出栏的时候了,经李阳和赵阳,王素芳的研究决定豁鹅留下,狮头鹅全卖掉。明天用自己的货车把鹅拉到市里的水产公司去卖。 第40章 秀梅烤鸭店,富在深山有远亲 王秀梅也开始筹备在镇上开个烤鸭店,有了在镇上开烤鸭店的打算,王秀梅越发觉得买车势在必行。王秀梅坐车来到市里车行,她看着琳琅满目的汽车,一时有些眼花缭乱。她在一辆外观简约大气的轿车前停了下来,围着车仔细打量着。这时,一位热情的销售员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介绍道:“女士,您真有眼光,这款车性价比很高,空间也宽敞,很适合家用和日常出行。”王秀梅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感受了一番。销售员接着说:“而且它的油耗也比较低,能为您节省不少开支。”王秀梅心里有些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以后开着车往返于家和市里的烤鸭店,既方便又有面子,还能随时运送食材。想到这里,她果断地说:“行,就它了,我买了!”办理完购车手续后,王秀梅开着新车,满怀憧憬地驶回家。 王秀梅开着车刚驶进村子,村里的人就被吸引了过来。大家纷纷围在车旁,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秀梅啊,这是你买的车?可太气派了!”一位大妈满脸羡慕地说道。 “是啊,秀梅现在可真是出息了,都开上轿车了。”另一位大爷也跟着赞叹。 王秀梅笑着下了车,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大家都别围着啦,进屋里坐坐,尝尝我从城里带回来的点心。” 村民们跟着进了屋,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王秀梅讲在市里开烤鸭店的计划。大家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还纷纷表示以后一定会去店里捧场。 王秀梅更加坚定了信心,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王秀梅和王建国先杀了五只鸭子,按照童年时记忆,他们开始调制腌制鸭子的佐料。王秀梅回忆着细节,将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还有几味中草药按比例放入锅中,加水熬煮。浓郁的香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王建国在一旁帮忙搅拌着,确保每一种香料都充分融合。待佐料熬好放凉后,他们把杀好洗净的鸭子放进大盆里,将佐料均匀地涂抹在鸭子的内外,每一处都不放过,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涂抹完毕,他们把鸭子码放在缸里,用盖子封好。王秀梅看了看时间,说道:“这鸭子得用佐料腌制三个小时,等时间到了,味道才能完全进去。”王建国点点头,两人便开始准备其他开店要用的东西。在等待的这三个小时里,他们规划着店面的装修、人员的招聘,还讨论了烤鸭的定价。三个小时终于过去了,王秀梅打开缸盖,一股醇厚的香味扑鼻而来,腌制好的鸭子色泽诱人,他们相视一笑,仿佛看到了烤鸭店生意火爆的场景。 王秀梅把鸭子放进烤炉里熟练地调节着火候。王建国在一旁紧张地盯着,生怕出什么差错。随着时间的推移,烤炉里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那香味越来越浓郁,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勾着人的味蕾。王秀梅时不时打开炉门查看鸭子的情况,只见鸭子的表皮渐渐变得金黄酥脆,油脂顺着鸭身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终于,烤鸭烤好了。王秀梅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鸭子从烤炉中取出,放在案板上。她拿起锋利的刀具,熟练地将烤鸭切成薄片,每一片都带着均匀的色泽和恰到好处的肥瘦比例。王建国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蘸上酱料,放入口中。“嗯,太好吃了,这味道和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他竖起大拇指赞道。王秀梅也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知道,有了这美味的烤鸭,市里的烤鸭店一定能成功。接下来,他们要加快筹备的步伐,争取早日让这美味的烤鸭香飘满整个市区。 王秀梅把烤鸭分给家人品尝,家人们吃得赞不绝口,纷纷夸王秀梅手艺精湛。这时,陈江托人给王秀梅捎来口信。陈江告诉她,有个位置绝佳的店铺正在转让,就在商业中心附近,人流量极大。王秀梅一听,心里顿时激动起来,她和王建国简单商量了一下,便决定立刻去看看。到了店铺,王秀梅仔细打量着,店铺面积适中,格局方正,装修虽然陈旧,但稍加改造就能焕然一新。而且地理位置确实非常优越,周边有商场、写字楼和居民区。王秀梅当机立断,和转让方谈好了价格,签了合同。接下来的日子,王秀梅和王建国马不停蹄地开始装修店铺、招聘员工。他们还设计了独特的招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王秀梅的烤鸭店正式开业了。店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那股熟悉的烤鸭香味,也开始在市区里飘散开来。 王秀梅凭着用祖传下来腌制烤鸭佐料,先把鸭子用佐料腌制三个小时,让鸭肉入味,在放进烤炉里烤。这样烤出来的烤鸭比用传统方法烤出来的烤鸭口感更加鲜嫩紧实,纤维间饱含着佐料和中草药独特的风味。肉质的鲜嫩与表皮的酥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口感层次丰富。每咀嚼一下,烤鸭的酥脆,鸭肉的鲜嫩,油脂的香醇,在舌尖上慢慢地绽放,越嚼越香,让人陶醉不已。 烤鸭店开业后生意异常火爆,王秀梅忙得不可开交。这天,店里来了一位神秘客人,他戴着墨镜,穿着考究。他点了一只烤鸭,品尝后,眼睛一亮。随后他找到王秀梅,表示自己是市里一家大酒店老板,想和她合作,将烤鸭纳入酒店的菜谱。王秀梅又惊又喜,就和这位酒店老板达成协议:以每只烤鸭二十五元的价格,每天为酒店提供三十只烤鸭。有了固定的客源,王秀梅就把烤鸭店的一切事务交给哥嫂打理。并让哥哥抽空也去考个驾照。 王秀梅担心家里那正在孵化六千个鸭蛋的鸭苗,就开着车往家里赶去。 再说李阳把狮头鹅装在新买的货车上去市里的水产公司去卖。 李阳,赵艳,王素芳坐着李家哥仨开的货车,一路上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鹅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到了水产公司,他把车停好,就开始招呼工人帮忙把鹅卸下来。水产公司的老板亲自出来查看这批狮头鹅,他围着鹅群转了几圈,眼睛里满是满意。经过一番仔细的检验和商讨,最终以一个让李阳惊喜的高价成交了。李阳看着手中厚厚的几沓钱,笑得合不拢嘴。 更让李阳兴奋的是旮旯苹果的商标注册也顺利通过。 李阳看到镇里做买卖的却安了电话,就想自己也应该安个电话。 ‘’赵艳,王素芳,你俩去邮电局去申请安三部电话,果园一部。村委会一部,王秀梅家里一部。‘’ 李阳这些日子太忙,根本没时间去看王秀梅,他心里惦记王秀梅,有了电话可以经常在电话里问候一下。自己都安了电话,村委会也应该给安个电话。彭岩把一千多亩地都免费承包给自己。自己不能忘了这份情。 ‘’阳哥,这三部电话可得花不少钱呢!‘’ 赵艳说。 ‘’多少钱都应该花。有了电话就方便多了。我得在卖苹果之前把驾驶证考下来。‘’ 李阳说。 赵艳和王素芳坐着李树文开的货车去镇里邮电局申请安电话,李树发和李树良开着货车回果园了。李阳则去驾校继续练车。 王秀梅回到鸭厂,第一批孵化的鸭苗都已经蹬壳,这批鸭蛋在胡艳和杨霞的精心照料下孵化率出奇的高,竟然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两千个鸭蛋孵化出一千八百多只鸭苗。 ‘’刘婶,阿霞嫂子,能孵化出这么多鸭苗,你俩功不可没,这是你俩这个月的工钱。‘’ 王秀梅每人给了六百块钱, ‘’秀梅,怎么这么多,不是每个月两百四十块钱吗?‘’ 胡艳数完钱有些惊讶。 ‘’刘婶,从两千个鸭蛋能孵化出一千八百多个鸭苗,就知道这一个月你俩没少吃辛苦,所以多给了一些也是应该的。要是每月我还给你俩开两百四十块钱的工资,就显得我太财黑了,没有人情味。你俩会心寒的。‘’ 王秀梅说出了掏心窝子的话。 ‘’秀梅,我和刘婶没看错你,我俩早就私下议论过你,只要我俩把活干好,你不会亏待我俩的。你放心,以后孵化鸭苗的活就交给我俩。不会让你操一下心的。‘’ 杨霞有些激动,因为她知道,每个月六百块钱,一年就挣七千多块钱,那可比种地挣钱多啊,而且是旱涝保收,不想种地,那是靠天吃饭,老天爷让你得就得。让你扔就扔。 三个人正有说有笑地唠着鸭厂以后的发展。 ‘’秀梅,你啥时候从市里回来的?‘’ 王秀梅回头一看,李成山站在后面微笑地看着她。 ‘’爸,我刚回来就到厂房看看鸭苗的孵化情况。‘’ 王秀梅说。 ‘’秀梅,你和我回家一趟,我有事和你商量。‘’ 李成山低着头,手摆弄着衣角有些不好意思。 ‘’爸,你到底有什么事,还要回家去说。‘’ 王秀梅和李成山往家里走去。王秀梅忍不住地问李成山。 ‘’秀梅,你养鸭子还缺人不?‘’ 李成山停下了脚步,看着王秀梅,脸上带着一丝不安。 王秀梅感觉到自从丈夫李树财去世后,公公头一次这么看自己,于是她也停下了脚步,转身打量着公公李成山,这也是从暴风雨夜以后第一次正眼看李成山,自见公公身形单薄佝偻,脊背弯成了一张古老们弓,仿佛承载着岁月所有的沧桑。头发稀稀疏疏,恰似冬日原野上几缕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每一根都被时光染成银白,脸上的皮肤,仿佛是被反复揉搓的旧布,满是褶皱,深陷的眼窝,一双眼睛浑浊无神。像是被迷雾笼罩,再也映不出曾经的光芒。瘦骨嶙峋的双手,青筋根根暴起,宛如枯枝树丫,自然地下垂身体两侧。 王秀梅看着李成山的样子呆住了,这才几年,他怎么苍老了这么多。 ‘’秀梅,你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李成山说。 ‘’爸,这几年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王秀梅有些疑惑。 ‘’秀梅,人老是自然规律。你养鸭子还缺人不?‘’ 李成山知道,儿子的死和他有直接关系,所以这些年他都活在自责当中,他觉得对不起儿子,更对不起王秀梅。一直生活在自责当中,他要用有限的能力帮助王秀梅,来弥补以前对王秀梅的伤害。 ‘’爸,现在鸭子也不下蛋,也不用腌鸭蛋了,根本就不缺人了。谁要来了呀?‘’ 王秀梅说。 ‘’秀梅,今天在镇上住的你大姐和你大姐夫两口子来了,听说你养鸭挣了钱,用不少人,就想来你这干点活,补贴家用。‘’ 李成山说。 ‘’我大姐家过得不挺好的吗?树财生病的时候还借给咱家两千块钱呢!我二姐大军借给咱家一万元呢。‘’ 王秀梅想起过去自己家有困难时,两个大姑姐都借给自己过钱。 原来自从李树财去世后,彭刚看岳父岳母年龄也大了,和王秀梅领着三个孩子艰难度日,以前殷实的家底也为小舅子的病花光了,还拉了不少饥荒,怕受到岳父家的拖累,慢慢地,逐渐地疏远岳父一家人,就是每年过年都不去看望岳父岳母。李艳春对丈夫彭刚的做法十分不满,虽然惦记着父母,但自己根本说了不算,也不敢反驳。谁知,这几年彭刚家里过得一年不如一年,邻居都出去打工,而他整天就伺弄家里那点地。彭刚看着邻居家的小日子都过起来了,也想出去找个工作,可自己除了种地,别的啥也不会。正犯着愁呢,邻居告诉他的小舅子媳妇王秀梅养鸭发财了,而且雇了不少人。所以就硬嫑着妻子李艳春和他一起来,找老丈人李成山,让李成山和王秀梅说说,给自己找个活干,刚开始李艳春根本不来,但经不住彭刚的软磨硬泡,才和丈夫彭刚厚着脸皮来了。 王秀梅沉默片刻,心里有些犹豫。她知道大姐一家以前帮过自己,但如今鸭厂确实不缺人手。“爸,我这现在真不缺人,而且鸭厂的活也不轻松,大姐他们怕是干不来。”王秀梅轻声说道。李成山叹了口气,“秀梅,你大姐夫现在工作不好找,家里日子也不好过,你就当帮帮他们。”王秀梅看着公公那满是期待的眼神,想起大姐曾经的恩情,心软了下来。“行吧,爸,那明天让大姐和大姐夫来试试。不过先说好,要是干不了,也别强求。”李成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秀梅,你真是个好孩子,你放心,他们肯定会好好干的。‘’”爸,我哥这次落户的事还是你去办吧!‘’王秀梅说。‘’行,秀梅,明天我就去办你哥落户的事。‘’李成山说。回到家,王秀梅见到了大姐和大姐夫,她热情地招呼着他们,承诺会安排合适的工作。大姐眼里满是感激,拉着王秀梅的手说:“秀梅,多亏你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王秀梅笑着点点头,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大姐一家能在这里好好干下去。 第41章 落魄的大军 在清风镇热闹的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穿梭其中,他的衣衫破旧不堪,像是被岁月啃噬过一般,满是补丁与破洞,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酸臭味。他的头发凌乱地耷拉在额前,遮住了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破旧的袋子,那是他捡破烂的“武器”。 他目光在街道两旁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宝贝”的角落。看到地上有个被人丢弃的瓶子,他立刻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放进袋子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路过一家饭馆时,他偷偷往里面瞟了一眼,里面的食客大快朵颐,欢声笑语。他咽了咽口水,又低下头,继续在这喧嚣的街道上寻找着可以卖钱的破烂,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落寞。 ‘’大军,我找你半天了,走回家吧!‘’ 一个中年妇女拽住了那个捡破烂的男子。 ‘’艳秋,我再捡两个瓶子就能卖两块钱了。‘’ 捡破烂的男子说。 这对夫妻就是李成山的二女儿李艳秋和二女婿张立军。 原来当年夫妻俩听父亲说兄弟树财生病,需要钱。夫妻俩心里十分着急,给父亲凑了两千块钱,大军怕钱不够,又从几个哥们手里借了八千块钱,让老丈人拿去给小舅子看病。 可令张立军没想到是,小舅子的病虽然好了,没过多久又得了脑出血。最后第二次脑出血死亡。 他借给老丈人那两千块钱倒好说,还不还无所谓,而他从朋友借来的钱必须得还给人家。 老丈人和老丈母娘的年纪也大了,小舅子媳妇还要照顾三个年幼的孩子,就这样的家庭状况,张立军怎么也没法去张口要那八千块钱去。 其实,张立军以前在镇上人缘特别好。他为人憨厚老实,喜欢交朋好友,热心肠,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只要喊一声,他准到。农忙时节,他帮着邻里收割庄稼,累得腰酸背痛也毫无怨言;谁家孩子走丢了,他会毫不犹豫地加入寻找队伍,跑遍大街小巷。镇上的老人都夸他是个好小伙,年轻人也爱跟他交朋友。可自从为小舅子的事背上债务后,他的生活急转直下。为了还钱,他迫不得已去市里找工作,但去了几家工厂都被拒绝。只好去火车站当装卸工。 初到火车站,嘈杂喧闹的环境让张立军无所适从,脚下的地面因长年装卸货物而坑洼不平。周围堆满了形形色色的等待搬运货物。装卸队的负责人打量他一眼,带着几分怀疑,扔给他一副破旧手套。便安排他和老师傅们一起干活。 只见老师傅熟练把沉重的麻袋扛在肩上。脚步稳健地穿梭在货车之间。张立军也深吸了一口气,学老师傅们的样子。伸手去搬面前的麻袋。可当他的双手触碰到麻袋的那一刻,他才真正地感受到这份工作的艰难。麻袋粗糙的表面磨得他手掌生疼,刚一用力,手臂上传来一阵酸麻,那沉重的份量险些让他直接跪在地上。他涨红了脸,使出全身的力量,好不容易才将麻袋扛起。踉跄地迈了几步。双腿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在这漫长又艰辛的一天结束了。张立军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回到宿舍,他双手布满了一道道血痕,肩膀也被磨行皮开肉绽,衣服更是被汗水和灰尘浸透,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缓缓把坐在床边,望着镜子中那个面容憔悴,疲劳不堪的自已,心里五味杂陈。但一想到自己那笔债务,他的眼神又坚定起来,暗暗告诉自己,‘’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 张立军咬牙在火车站继续当装卸工,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身体也渐渐适应了这份高强度的工作。然而,债务的压力依旧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天,张立军像往常一样在车站干活,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抬头一看,竟是镇上的老友。老友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一阵酸涩,了解情况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军,别在这死扛了,跟我去做点小生意,说不定能快点把债还上。”张立军犹豫了,这装卸工虽苦,但好歹稳定。他果断地拒绝了老友的好意。 一个月过去了,张立军拿着刚发的六百元工资,他欣喜若狂,照这样下去他一年就能把债务还清。自己心里也暗自决定,等债务还清说啥也不再干装卸工这个活了。 正当张立军满心期待时,装卸队负责人找到他,告知他这个月订单多、任务紧,需要加班,但会给双倍工资。一天一开资。张立军一听,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这意味着能更快还清债务。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接下了加班的活儿。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在火车站忙碌到深夜,身体的疲惫达到了极限。可每次想到债务即将还清,他又充满了动力。然而,当张立军加班到第七天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胸部隐隐作痛,他以为是肌肉拉伤,就去药店买了些罗红霉素消炎药和万通筋骨片,就又忍着疼痛去加班。 张立军又坚持了两天,感觉自己的胸部疼得更加厉害了,还伴有高烧,气喘,他就和装卸队的负责人请了假,请上客车回家了。 张立军拖着病体回到家,李艳秋看到他这副模样,心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大军,你这是咋啦?”她赶忙扶着张立军坐到椅子上。张立军虚弱地说:“没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了。”可接下来几天,张立军的病情不但没好转,反而愈发严重。李艳秋心急如焚,拉着他去了县医院。检查结果如同晴天霹雳,张立军因为过度劳累,引发了严重的结核性胸膜炎,并积液,需要住院治疗。这住院费对本就负债累累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李艳秋看着病床上的丈夫,咬了咬牙,决定去镇上挨家挨户借钱。她抹了抹眼泪,走出病房,踏入了那依旧热闹却让她感到无比沉重的清风镇街道,开始为丈夫的治疗费四处奔走。 李艳秋走到两个多小时,镇上的亲朋好友都借个遍,才借到八百块钱,最后她把希望都寄托到大姐家。 李艳秋到了大姐家就开口见山地说:‘’大姐,大姐夫,大军得了胸膜炎,需要住院治疗,你们手里有钱没?借我点,等大军病好了挣钱还你。‘’ ‘’艳秋,你也知道,这几年我没有出去打工,靠种地挣得那几个钱,也只不过够年吃年用。手里根本也没有啥积蓄。‘’ 艳春听说妹夫生病了,心里十分着急,正要开口说话,却看到丈夫彭刚看自己那严厉的眼神,不由地低下了头。 李艳秋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眼神里满是绝望,嘴唇颤抖着,“大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军病得很重,这住院费还差好多……”彭刚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艳秋啊,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也有难处啊。你看这家里开销也大,实在拿不出钱来。”李艳秋眼眶泛红,泪水在打转,她苦苦哀求道:“大姐夫,就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能借多少是多少吧,大军他还等着钱救命呢。”彭刚还是不为所动,摇了摇头。李艳春看着妹妹这般可怜,心里一阵刺痛,她偷偷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塞到李艳秋手里,小声说:“艳秋,姐就只有这么多了,你拿着应急吧。”李艳秋接过钱,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了声谢谢,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大姐家。她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去哪里筹钱,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 李艳秋坐在屋里,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流到脸颊。 这时,她看见父亲赶着毛驴车来了。李艳秋赶紧用袖口擦干眼泪,强颜欢笑地迎了出来。 当李艳秋看见父亲时,心里看不由咯噔一下,父亲李成山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愈发显行身形单薄,曾经他背是挺直的,像一棵苍松,可如今却被失去儿子的悲痛压得微微佝偻。 日光洒下,照亮那饱经沧桑的脸。他皮肤粗糙干裂,像是被岁月的犁铧反复耕过,又黑又皱,恰似田地干涸的泥块。额头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如交错的沟壑,每一道都藏着生活的艰辛,而如今又被新添的悲伤填满。 他的眼晴,曾经闷烁首温和与希望的光芝,此刻却黯淡无神,眼皮无力地耷拉着,眼袋又黑又肿,仿佛承载着无数个失眠的夜晚。眼眶微微泛红。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痛苦的决堤,泪水虽已干涸,可悲伤却如影随形。 嘴角向下垂着,那是长久悲伤留下的痕迹,带着深深的无奈与哀愁。两腮的肌肉松驰地垂着。颧骨突兀地耸起,使得整个脸庞愈发消瘦,头发变行稀疏,凌乱地贴在头皮上,往日的乌黑全都不见,只剩下一片银白,每一根白发都像在诉说伤心的过往。 自从兄弟树财去世后,李艳秋夫妻俩为了还债,过年都不休息,也没有时间回娘家看望父亲。这才多长时间了,父亲却苍老了这么多。不由地眼泪又流了出来了,哽咽地说:‘’爸,你怎么来了。‘’ ‘’艳秋,大军呢?我这不是还你家那一万块钱来了吗!‘’ 李成山不冷不热地说。 ‘’爸,大军打工去了‘’ 李艳秋撒了个谎,她看见父亲苍老的样子,不想让父亲再为大军的病而担心,所以就没把大军生病住院的事告诉父亲。 ‘’艳秋,这是一万块钱,大军回来你让他把从朋友借的钱还了。我还有事走了。‘’ 李成山对两个女儿也十分不满,自从儿子去世后,俩个女儿一趟也不回去了。心里也有气,把钱递给二女儿,转身就走。 李艳秋望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身影,更伤心了。趴在炕上放声痛哭。 良久,李艳秋拿着那一万块钱去了县医院, ‘’艳秋,你咋才回来呢?是不是没有借到钱?‘’ 张立军对刚进病房的妻子说。 ‘’大军,我才借到八百块钱,不过爸今天来了,把欠咱家的那一万块钱还给咱家了。‘’ 李艳秋把借钱的经过和父亲还钱的事都告诉了丈夫大军。 ‘’艳秋你没问问这一万块钱是哪来的,老的老,小的小,孤儿寡母的,我不相信这一万块钱是他们挣的。‘’ 大军不相信凭岳父一家人,这么快能攒够一万块钱。 ‘’大军,先不管这些,我们现在就去办理住院手续。‘’ 李艳秋和张立军去办住院部办理住院手续。 当夫妻俩听大夫说需要五千块钱押金时,都有些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 ‘’大军,爸爸那一万块钱送来的多及时,不然咱们还真没钱看病。‘’ 李艳秋交完押金,办完住院手续,拽着大军往病房走去。 就这样,大军开始住院治疗,由于他得的是结核性胸膜炎并有积液。需要抗结核规范治疗,治疗时间长,每周还抽液两到三次。李艳秋不仅回家照顾孩子,还要来县医院照看丈夫,每天都奔波忙碌着,身体也日渐消瘦。 ‘’艳秋,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你瘦了这么多?‘’ 张立军看着妻子日渐消瘦的脸颊,有些心疼。 ‘’大军,我累点,瘦点都没关系,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心里不好受,重要的是你赶快好起来。我们俩好一起去打工挣钱。‘’ 李艳秋的语气带着带着几分疼爱。 经过三个多月的治疗,大军的病也基本痊愈了,住院部的大夫告诉他们押金不够了,还得交押金,手里的钱钱也花的所剩无几了,夫妻俩拿着刚做的ct片子就去找大夫子,想出院。 大夫拿着张立军的胸部Ct片子看了一会对张立军说:‘’你的病还没有彻底好利索,还需要再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大夫,可是我们没有钱啊,这一万多元都是借的,现在医院又让我们再续五千块钱押金。别说五千块钱,就是五百块我们也拿不出来了。‘’ 张立军把自己家的经济状况和大夫说了一遍。 ‘’对于你家的状况,我深表同情,医院也不是福利机构。给你开两个月的药回家吃,你就去办理出院手续吧!回家要多吃些高蛋白和高维生素的食物,如瘦肉,鱼类,蛋类,新鲜水果和蔬菜,增加机体抵抗力。保证充足的睡眠,减少活动量,有助于身体恢复。以后千万可不能干重活了。‘’ 大夫对张立军千叮咛万嘱咐,语气带着几分同情和关心。 张立军拿着大夫刚给开的药,办完了出院坐上车回家了。 ‘’大军,明天我去打工,你在家养病。‘’ 夫妻俩刚到家,李艳秋就想出去挣钱。把欠人家的钱还上。 张立军听了李艳秋的话,心里满是愧疚与心疼:“艳秋,你这几个月为我和这个家累坏了,还是我出去找活干吧,我现在身体好多了。”李艳秋坚决地摇摇头:“不行,大夫说了,你不能干重活,在家好好养病。” 第二天,李艳秋早早出门找零工。她在镇上的集市揽到了一份给菜摊帮忙的活儿,虽然工钱不多,但能挣一点是一点。忙碌了一天,李艳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到张立军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做了简单的饭菜。 日子就这样平淡又艰难地过着。张立军看着妻子日渐消瘦的身体,心急如焚,可自己身体不行,五十斤的东西他拿不动。以前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见到张立军都主动打招乎。现在见到张立军都绕着走,一是他得结核性胸膜炎会传染,二是怕再向他们借钱。张立军现在终于感受到‘’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张立军打工又干不动,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开始捡破烂,虽然捡破烂又脏又被别人看不起,但一天捡破烂也能卖个三元五元,对于张立军现在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亲朋好友看见张立军开始捡破烂,更加排斥他了,而张立军对于别人的冷嘲热讽,只是坦然面对,我行我素地继续捡破烂维持生计。 第42章 英雄救美 一辆货车在邮电局门口‘’嗄吱‘’一声停了下来,从货车走出两个美女,她们是赵艳和王素方。 两人下了车,赵艳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拉着王素芳就往邮电局里走。“素芳,咱可得快点把这电话安上,以后果园有啥事儿联系起来也方便。”王素芳点点头,一脸期待,“就是就是,有了电话,咱和客户沟通也能更及时。” 走进邮电局,里面人还挺多,她们好不容易才排到窗口。负责办理业务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小伙,看到两位美女,眼睛都亮了。“两位女士,办啥业务呀?”赵艳笑着把来意一说,小伙立马开始操作。可在登记果园地址时,出了点小状况,原来果园新开辟了一片区域,地址信息有变动。赵艳和王素芳赶紧解释,小伙也耐心地重新登记。一番折腾后,电话安装手续终于办好了,工作人员告知她们过两天就会有人去果园安装。两人满意地走出邮电局,准备回果园继续忙碌。 ‘’开车,回果园‘’ 赵艳拍了拍伏在方向盘打盹的李树文。 ‘’这么快,还是二位领导办事效率高。‘’ 李树文头一次和赵艳王素芳接触,就给她俩戴个高帽。 ‘’喂,素芳,不知道李阳从哪划了来的小司机,还挺会说话的。‘’ 赵艳开始打趣李树良, ‘’说谁是小司机呀?我都二十三岁了。还划了来的,就我这样的是随便就能划了来的?‘’ 李树文对赵艳说的话有些反感。自从拿到货车驾驶证,李树文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对不起,叫你老司机总该可以了吧!‘’ 赵艳听出李树文对刚才自己的话有些不满,赶忙道歉。 ‘’二位领导,别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这都几点了,是不是该吃中午饭了?‘’ 李树文说完抬头看看天空的太阳。 ‘’赵艳啊,你这一个老司机叫的,这回你要破费了。‘’ 王素芳说。 ‘’好,那今天本姑娘就破例请你这个老司机吃顿饭。老司机把车开到咱镇上最大的饭店去。‘’ 李树文一听乐开了花,立马精神抖擞地发动车子,朝着镇上最大的饭店驶去。到了饭店,三人走进大堂,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赵艳把菜单递给李树文,“老司机,今天你随便点。”李树文也不客气,接过菜单,眼睛放光地看着上面的菜名,点了几个硬菜。不一会儿,菜陆续上桌,色泽诱人,香气扑鼻。三人开始大快朵颐,李树文边吃边竖起大拇指,“这菜味道真不错,二位领导太会选地儿了。”赵艳和王素芳相视一笑。吃到一半,饭店突然热闹起来,原来是一帮人进来就餐。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看到赵艳,眼睛一亮,竟径直走过来搭讪。“美女,一个人吃饭呀,能不能赏脸一起吃?”赵艳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拒绝,李树文站起来挡在赵艳身前,“她有伴儿,你别打扰人家。”男子看了看李树文,哼了一声,悻悻地走了。赵艳感激地看了李树文一眼,“老司机,还挺仗义。”李树文挠挠头,咧嘴笑了。 李树文这才仔细地看了赵艳几眼,赵艳身高大约一米六五左右,身姿曼妙,宛如春日里随风摇曳的柳丝。她那白皙的皮肤好似刚剥壳的鸡蛋,吹弹可破。一双眼睛犹如盈盈秋水,波光流转间满是灵动与聪慧,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小巧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樱桃般的小嘴,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如同珍珠般闪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带着一种自然的美感。李树文看得有些失神,直到王素芳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老司机,看啥呢,赶紧吃饭。”他才回过神来,脸微微一红,又开始埋头吃饭。而赵艳似乎察觉到了李树文的目光,脸颊也泛起了一抹红晕,低下头继续吃着饭,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慌乱。 ‘’老司机,饭也吃完了,咱是不是该回果园了。‘’ 王素芳看见李树良和赵艳都放下了筷子,但都低头不说话,就张罗着回果园。 ‘’别张口老司机,闭口老司机的,说得我像一个老头似的,我叫李树良,才二十二岁,还没娶媳妇呢!‘’ 李树良不愿意别人称他为老司机。 ‘’对不起,李师傅。‘’ 王素芳赶忙道歉。 ‘’李师傅就不显老吗?你俩就干脆叫我李大哥吧!这饭也吃了,我还不知道二位领导的芳名呢?‘’ 李树文好像鸡蛋里挑骨头,又好像和王素芳和赵艳混得很熟。 ‘’我叫王素芳,今年二十岁,家是沈阳的。她叫赵艳和我同岁,是我的大学同学,家是铁岭的。‘’ 王素芳把自己和赵艳的情况简单的和李树文说了一遍。 ‘’王素芳,赵艳,我记住,以后二位妹妹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的。‘’ 李树文拍着胸脯,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样子。 ‘’走吧,开车回果园。‘’ 赵艳起身去付款。 付完款后,三人走出饭店。李树文主动去开车门,等赵艳和王素芳坐好后,才回到驾驶座。一路上,气氛比来时更融洽,李树文时不时说些笑话逗得两人咯咯直笑。 回到果园,李树文帮着她们把车上一些杂物搬下来。忙完后,赵艳邀请李树文去果园里逛逛。果园里果香四溢,红彤彤的苹果挂满枝头。李树文看着这丰收的景象,不禁感叹:“这果园管理得真好。” 突然,一只野兔从草丛中窜出,王素芳被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李树文的胳膊。李树文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就是只兔子。”赵艳看着他们,心里竟莫名有些酸涩。逛完果园,李树文准备告辞,赵艳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有些失落。 ‘’赵艳,你是不是喜欢上李树文了。‘’ 王素芳看赵艳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试探一下赵艳。 ‘’怎么会呢,今天头一次见面,他给人的的感觉很幽默。‘’ 赵艳对好姐妹王素芳说出了心里话。 夜深了,李树文躺在炕上,没有一点睡意,赵艳的一颦一笑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盘旋,他辗转反侧,索性坐了起来,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脑海里全是赵艳的模样,那白皙的皮肤、灵动的双眼、樱桃般的小嘴……还有她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羞涩神情。李树文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才见了一面就如此魂牵梦绕。突然,他一拍脑袋,想起自己答应过赵艳和王素芳,有困难尽管找他。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们,为她们排忧解难。想着想着,李树文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困意也渐渐袭来。他重新躺回炕上,这一次,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和赵艳在果园里追逐嬉戏,周围的苹果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苹果,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切都那么美好。 ‘’赵艳,等果园的苹果卖完,我可要回家了。‘’ ‘’素芳,怎么了,想家了?‘’ ‘’赵艳,咱都来果园快一年了,能不想家呀?‘’ ‘’素芳,你还回来不?‘’ ‘’我也不知道,苹果卖完了,果园里也没啥事了,在家过完年再说吧。赵艳,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这里山青水秀,我还有点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赵艳和王素芳姐妹俩躺在炕上说起了悄悄话。 天色微明,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村庄,错落有致的农舍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屋顶上的烟囱介起袅袅炊烟,悠悠地融入雾霭里,交织出一幅朦胧的田园画卷,村里的老槐树,枝叶间己泛出点点金黄,在微风中沙沙作咐,偶尔飘落的几片叶子,宛如一只只轻盈的蝴蝶,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静静躺在布满露出的地面上。 田间的稻谷在晨光的轻抚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饱满的稻穗微微下垂,似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田间的小溪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见底,溪中的石头被河水冲刷的圆润光滑,偶尔有几条小鱼穿梭而过,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溪边的草丛里,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细碎的钻石,熠熠生辉。 不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鸡鸣,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农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几位老人缓缓走出,伸了伸懒腰,便开始忙碌起一天的生活。他们的身影在晨光的勾勒下,显得格外质朴温暖。 早秋的旮旯村,每一寸的空气都弥漫着清新与宁静。交织着收获的气息与生活的烟火。宛如一首舒适的田园牧歌,让人沉醉其中,忘却尘世的纷扰。 ‘’二嫂,我想吃你摊的山东大煎饼,你给我多摊些呀?‘’ 刚吃完早饭的李树良就嚷着王秀英给他摊煎饼。 ‘’树文,这刚吃完饭。你咋还让你二嫂给你摊煎饼呢。‘’ 李二柱有些不解地问三儿子。 ‘’爸,我留着中午在果园吃。‘’ 李树文说。 ‘’你大哥和你二哥都在家待着,你去果园干什么?‘’ 李二柱说。 ‘’爸,我在家也没事,去果园里帮着干活去。‘’ 李树文说。 ‘’树文,你莫非果园里有意中人了,让我摊煎饼去送给意中人。‘’ 王秀英看穿了小叔子的心思。 ‘’二嫂,你就直说给摊不给摊吧?‘’ 李树文的脸上有些发红,但也掩饰不住他心中的喜悦。 ‘’三弟既然要给意中人送煎饼,那二嫂说啥也得多给摊些煎饼。‘’ 王秀英说完就去外屋摊煎饼。 一个多小时后,李树良拿着厚厚的一摞煎饼,急匆匆地往果园走去。一路上,他满心期待着见到赵艳,想象着她看到煎饼时惊喜的表情,脚步也愈发轻快。到了果园,他四处张望,终于在一棵苹果树下看到了赵艳的身影。赵艳正踮着脚想要采摘高处的苹果,却怎么也够不着。李树良赶忙跑过去,“赵艳,我来帮你。”说着,他轻松地摘下苹果递给她。然后,李树良有些羞涩地拿出煎饼,“这是我二嫂摊的煎饼,给你尝尝。”赵艳眼睛一亮,笑着接过,“哇,看起来就很好吃,谢谢你呀。”两人坐在树下,赵艳拿起一张煎饼咬了一口,那煎饼入口,麦香瞬间在味蕾上散开,煎饼薄而有韧性,带着微微的焦香,咀嚼起来口感丰富又有层次。每一口都仿佛能感受到谷物的纯粹与农家制作的用心。赵艳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这煎饼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煎饼!”李树文看着赵艳满足的模样,心里也乐开了花,“好吃你就多吃点,我二嫂摊煎饼可有一手了。这是玉米面的,明天我再让我二嫂摊点小米面的还有高粱米面的。我二嫂不仅摊煎饼好吃。她蒸的馒头更是一绝,要不你今晚去我家,让我二嫂再摊煎饼吃。”李树文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两人一边吃着煎饼,一边聊着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光斑。赵艳吃着煎饼,偷偷看了眼李树文,只见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正专注地说着话。赵艳的心跳莫名加快,她突然觉得,这早秋的果园,因为有了李树文和这美味的煎饼,变得更加美好了。吃完煎饼,两人又一起薅果园里鹅不吃的蒿草,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仿佛他们本就是一对。 ‘’哎呀,你俩这是吃啥呢?‘’ 李树良回过头一看,王素芳不知啥时候来的,正站在身后看着他俩笑呢。 ‘’来,素芳尝尝,这是我二嫂摊的大煎饼,正宗的山东大煎饼。‘’ 李树文递给王素芳一张煎饼。 ‘’赵艳,你俩宿舍有大葱没?煎饼卷大葱那吃着才香呢。‘’ 李树文说。 ‘’有,果园里栽了不少大葱呢。宿舍里还有酱呢。‘’ 赵艳说。 ‘’中午咱三个就在宿舍吃煎饼卷大葱。晚上咱仨去镇上吃饭。‘’ 李树文一边薅草一边说。 ‘’大煎饼我也吃的,晚上吃饭我就不去了,我去多不方便啊,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王素芳转身往宿舍走去。 李树文和赵艳被王素芳说的脸都红了,就各自低着头薅草。 ‘’啊,有蛇。‘’ 赵艳失声叫喊起来。 李树文赶紧走过去一看,一条一米多长的野鸡脖子正盘踞在离赵阳不足一米的草丛中,三角形的头颅高高昂起,颈部的肌肉紧绷,周身的鳞片在黯淡的光线下发出冰冷的光。它的双眼闪烁着幽兰的光,它死死地盯着赵艳,分叉的信子像闪电般吞吐着,发出‘’嘶嘶‘’的声响,似乎在向周围的世界宣告着它的领地主权与攻击性。每一次吐出的信子都带有一缕若有若无的腥气,它的身体微微弓起,蓄势待发。只要赵艳稍微一动,它便会像离弦之箭般蹿出,用尖锐的毒牙给予致命一击。 赵艳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那条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原本红润的脸瞬间苍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豆粒般的汗珠不停滚落,顺着脸颊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李树文看到赵艳的处境非常危险,虽然他也很怕蛇,但还是一下子冲了过去,把赵艳挡在身后,而此时的野鸡脖子也发动了攻击,一口咬在李树文的手背上,李树文用力一甩,野鸡脖子一下被李树文甩到五六米远的草从中逃走了。 ‘’树文,你被蛇咬了?‘’ 赵艳这才从恐惧中清醒过来。看李树文用左手紧紧地握在右手的手腕上,右手的手背上清晰地有两个被毒蛇咬后的伤口。 ‘’快,把鞋带解下来,紧紧地绑在我手腕上。‘’ 李树文的语气有些急促。 ‘’这条蛇叫野鸡脖子有剧毒,我要去市里医院。‘’ 李树文对正在用鞋带给他绑手腕的赵艳。 李树文看赵艳已经把鞋带紧紧地绑在自己的手腕上。起身就往宿舍旁边停的货车跑去。赵艳紧紧地跟在后面。 ‘’素芳,快,拿点钱,树文被蛇咬了,得去市医院。‘’ 赵艳跑到宿舍对王素芳说。 此刻,李树文的右手肿得像个馒头似的,他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自己开不了车去市里,他把车开向自己的家里。 ‘’李树发,李树良,你俩快出来。‘’ 刚到李树良家门口,王素芳跳下去就喊了起来。 李树良王秀英此时正在午睡,被王素芳的喊声惊醒,夫妻俩急忙走了出来。 ‘’李树良,你兄弟被毒蛇咬了,你赶快开车拉他去市里医院?‘’ 王素芳声音有些急促。 此时的李树文的整个右臂都红肿起来,意识也有些不清,头靠在赵艳的怀里。 李树良开着货车向市里急驶而去。 第43章 因祸得福 今天是彭刚和李艳春来鸭厂第一天上班,王秀梅在鸭厂里看大姐和大姐夫虽然没有其他工人那么熟练,但也很卖力气。之前的担心也化为乌有。 王秀梅刚走到家门口,正碰上去给哥哥办理户口的公公李成山。 ‘’爸,落户口的事办得顺利不?‘’ 王秀梅说。 ‘’秀梅,这次可太顺利,乡亲们都乐呵呵地按上了手印。秀梅,咱家安电话了?‘’ 李成山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安电话?没有呀。我没张罗安电话呀!‘’ 王秀梅说。 ‘’我刚才看到邮电局正在给村委会安电话,说一会就给咱家来安电话!‘’ 李成山把在村委会里看到的听到的都和王秀梅学了一遍。 ‘’秀梅姐,秀梅姐,不好了,树文让野鸡脖子给咬了,树良正开着车拉着树文往市里医院去呢。‘’ 王秀梅有些困惑地看着李成山,正想在仔细询问一下李成山安电话的事。就听妹子秀英的喊声。抬头一看,秀英已经跑进了院子,后面还跟着李二柱刘贵兰夫妻和李树发。 ‘’秀英到底怎么回事?‘’ 王秀梅问妹妹。 ‘’姐,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开车咱们一起去市里医院看看吧,‘’ 王秀英急切地说。 王秀梅开车向市里急驰而去,车上坐着李家四口人。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格外凝重。李二柱和刘贵兰满脸焦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树文会没事的;李树发则紧紧攥着拳头,眉头紧锁;李成山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头安慰着大家。王秀梅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心里也满是担忧。 终于到了医院,他们一下车就四处寻找树文和树良。在急诊室门口,他们看到了脸色苍白的树良,树文正躺在病床上一直昏迷,医生正在紧急处理伤口。赵艳带着哭腔说:“当时在果园里薅草,野鸡脖子要攻击我,树文为了救我,奋不顾身地挡在我前面,结果被野鸡脖子咬了。” 大家围在急诊室门口,眼睛紧紧盯着里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个人都心急如焚。过了许久,医生终于走了出来,说道:“伤口处理及时,血清也注射了,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还需要留院观察。”众人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纷纷感谢医生。接下来,他们决定轮流照顾树文,陪伴他度过这段难关。 在轮流照顾树文的日子里,赵艳总是守在最前面,她满心愧疚与心疼。而李树文醒来后,看到守在床边红着眼眶的赵艳,虚弱地笑了笑,轻声安慰她别担心。然后他又昏迷过去了。 突然医院走廊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是村里有人来探望树文,还带来了自家种的新鲜蔬果。大家围在树文床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鼓励他。 就在这时,医院通知树文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检查结果却让众人的心再次揪起,野鸡脖子的毒素竟还有残留,可能会引发其他并发症。医生建议转去更大的医院治疗。李家众人又陷入了焦急之中,王秀梅迅速开车拉着树文去了沈阳医大。。一路上,大家互相打气,坚信树文一定能战胜病魔,迎来康复的那一天。 到了沈阳医大,专家立刻对李树文进行了全面检查和会诊。经过一番忙碌,专家把李家众人叫到办公室,严肃地说:“目前毒素残留情况比想象中复杂,治疗费用估计需要不少,而且治疗周期也不确定。”这一番话,让大家的心又沉了下去,家里本来就不富裕,这高额的费用可怎么办。王秀梅咬了咬牙,说:“不管怎样,一定要治好树文,我手里还有十万块钱,不够再想办法。 周涛和杨柳听果园的工人说,李树文被毒蛇野鸡脖子咬了,病情严重,赶忙去市里驾校找到正在练车的李阳,把李树文被毒蛇咬后病情严重,转院去沈阳医大的事告诉李阳。 李阳听到后,打车回到果园,带上十万块钱,和周涛杨柳坐车直奔沈阳医大。 三人赶到沈阳医大时,李家众人正聚在走廊,愁容满面地讨论着费用问题。李阳快步上前,手里提着装着十万块钱的袋子说道:“秀梅姐,我带来十万块钱,不够咱再想办法。”王秀梅又惊又喜,高兴地说:“李阳,我拿十万,加上你这十万,一共二十万应该足够了。”这时,医生走过来告知他们,已经制定好了详细的治疗方案,只要积极配合,树文康复的希望很大。众人听后,都松了一口气。 惨白的日光艰难地穿过医院病房那厚重深蓝色的窗帘,在地上投下儿缕黯淡的光影,消毒水刺鼻味的气味弥漫在每一寸的空气里,赵艳坐在病床前,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李树文,他的脸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干裂的嘴唇微微张着。 赵艳抬手,轻轻抚摸李树文的额头,动作轻柔像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又似生怕惊忧了沉睡的他。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随后她拿起毛巾,在温水里浸湿,拧干。接看细致地擦拭着李树文的脸颊,从额头到下巴,一下又一下,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和关切传递给他,唤醒他。 床头的柜上堆满了各种药品和检查报告,赵艳时不时瞥一眼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李树文,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和焦急。她起身,拿起保温壶,倒出一碗还冒热气的鸡汤,汤是一大早在医院附近的小饭店熬制的,为了让李树文能尽快地清醒过来,恢复体力,她费了不少心思。她坐在床边,一手托着李树文的脖颈,一手拿着勺子,轻轻吹凉鸡汤,再小心翼翼地送到他的嘴边,轻声呢喃:‘’树文,你快好起来,尝尝我熬的汤。‘’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仪器发出的单调声响,和偶尔传来的车辆喧嚣。 夜深了,城市里喧嚣逐渐沉寂,医院病房里安静行如同被一层无形的幕布隔绝了尘世。惨白的灯光无声地洒在每一个角落,将病房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冷寂之中,墙壁上的时钟滴答作响,那细微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是在重重地敲击着人心。 病床上的病人大多己陷入沉睡,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偶尔夹杂着轻轻的梦呓,输液架上的药水一滴一滴缓慢落下,发出细微的‘’滴答‘’声,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角落里,监护仪屏幕闪烁着微弱的光,上面跳动的数字无声地记录着生命的体征。 病房的窗户紧闭,厚厚的窗帘遮挡住外面的月色。只留下一丝缝隙,透出几缕微弱的月光,在地面投射斑驳的光影。偶尔走廊里传来护士轻轻的脚步声,那声音很快又消失在寂静之中。更衬出病房的安静。没有争吵,没有欢笑,有的只是这让人压抑的都谧。仿佛时间都在这里凝固。 李树文的病房里,惨白的灯光毫无温度地洒下,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氛围中,赵艳木然地坐在病床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树文那毫无血色的面庞,像是被盯住一般。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有仪器发出的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每一次都重重地敲在她的心尖上,回想李树文为了救自己,毫不犹豫地扑向那条毒蛇的瞬间,恐惧,悔恨,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赵艳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就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缓缓伸出手去,想要触碰李树文的脸,可午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她害怕自己的触碰会惊扰到他。更害怕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凉。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病床上,溢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她满心都是自责,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小心,让李树文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又无比恐惧,害怕李树文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份沉重的痛苦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低下头,双手捂着脸,压抑地抽泣起来,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仿佛要把内心所有的痛苦都释放出来。 就在赵艳沉浸在痛苦自责中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王秀梅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她看到赵艳这般模样,心疼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艳子,别太自责了,树文吉人自有天相。你先吃点东西,别把自己身体熬垮了。”赵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哽咽:“秀梅姐,是我害了树文……”王秀梅把粥放在桌上,拉着赵艳的手说:“这怎么能怪你呢,树文那孩子就是心善。你要是真觉得愧疚,就好好照顾他,等他醒了看到你这样,该心疼了。”赵艳缓缓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她接过王秀梅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又看向病床上的李树文,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暗暗发誓,一定要陪着李树文度过这个难关,不管未来还有多少困难,她都不会再让自己如此脆弱。 这时,李二柱和刘贵兰夫妻俩走了进来,他们的眼睛也红红的,显然刚哭过。刘贵兰一进来就扑到床边,看着李树文,泪水又止不住地流:“我的儿啊,你咋这么命苦,为了救别人遭这罪。”李二柱在一旁也是唉声叹气,不停地抹眼泪。王秀梅赶紧上前安慰:“叔婶,树文会没事的,现在治疗方案也有了,钱也够,咱们就等着他醒过来。”赵艳也站起身,愧疚地说:“叔,婶,是我不好,让树文受这么大的伤。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他。”刘贵兰拉过赵艳的手,说:“艳子,这不怪你,树文那孩子就是热心肠。你能守在这照顾他,婶就谢谢你了。”大家围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李树文,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力量。病房里弥漫着担忧,但也有了一丝温暖和希望,大家都坚信,李树文一定会战胜病魔,重新睁开眼睛。 往后的日子里,赵艳的生活每天都围绕着李树文展开,除了饮食照顾,赵艳对李树文的身体状况更是时刻关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为李树文更换一次纱布。检查一下伤口的愈合情况。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常,她都立刻焦急地找来医生。 夜晚,医院的走廊寂静无声,赵艳就坐在李树文的病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树文,你知道吗?今天你二哥和你二嫂来看你来了,你二嫂还给你摊了好多煎饼,你快醒过来呀?咱俩好吃煎饼卷大葱!‘’ ‘’树文,快醒过来吧。果园马上要开始卖苹果了,你开着车咱俩一起去卖苹果。‘’ ‘’树文,卖完苹果,我要回家看看,出来快一年了,有些想家了……‘’ 赵艳每天都和他说悄悄话,希望他能感受到外界的声音,早日苏醒。 困意来袭时,她也只是在床边小憩一会儿,稍有动静就立刻惊醒。 一天夜里,赵艳像往常一样坐在床边,拉着李树文说着悄悄话,‘’树文,你怎么还不醒呢?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答应过我要请我吃饭的,你要兑现诺言啊!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没有你在身边,我感觉天都塌了下来。以后我要让你陪我看遍这世间风景,在一起慢慢变老。她的泪水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落在李树文的手上。她紧紧地握住那只亳无温度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唤醒沉睡的他。也许是心灵感应,突然,她感觉握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赵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李树文。紧接着,李树文的眼皮也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赵艳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她赶紧按下呼叫医生的按钮。医生赶来检查后,笑着说:“恢复得不错,醒过来就好,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众人得知李树文醒来的消息,纷纷赶到病房。王秀梅拉着赵艳的手说:“艳子,多亏你细心照顾,树文才能好得这么快。”李树文看着围在身边的家人,又看向赵艳,虚弱地说:“艳子,让你担心了。”赵艳眼眶泛红,笑着说:“你醒了就好。”之后的日子,赵艳每天天刚亮,就悄悄地起来,赶到集市去挑选最新鲜的食材,去小饭店精心熬制营养丰富的汤羹,每一勺都包含着亲切。回到病房,她都用温湿的毛巾给李树文擦拭脸颊和双手。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接着,在坐在床边,把精心熬制的汤羹一勺一勺地吹凉,再缓缓地放在李树文的嘴边。‘’艳子,我还是自己来吧。‘’李树文有些不好意思。‘’别动,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还是我来喂你吧。‘’在赵阳的精心照料下,李树文恢复得越来越好。出院那天,阳光格外灿烂,果园里的苹果也快成熟了。李树文和赵艳手牵手,朝着未来走去,准备一起迎接果园丰收的喜悦。 第45章 旮旯苹果 走进秋季的果园,仿佛被阳光和甜蜜浸透的梦幻世界。放眼望去,红彤彤的苹果挂满枝头,像无数个小太阳,又似孩子灿烂的笑脸。在微风中晃动,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微风吹过,果香四溢,那成熟的芬芳,纯粹而浓郁,丝丝缕缕钻入鼻腔,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枝叶在沙沙作响,与果农的欢声笑语交织出一首丰收的赞歌。 果园里,工人们正在忙碌有序地采摘苹果,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每一道皱纹都仿佛在诉说丰收的故事。工人老张熟练地架起梯子,动作敏捷地爬到树上,他轻轻地托着苹果,像是抚摸一件宝贝,然后轻轻一拧,苹果便乖巧地落入他的手中,他把苹果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满意地笑了,那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今年这果子,个头大,色泽好,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他一边说一边把带有旮旯苹果字样的商标贴在苹果上,再用宣纸把苹果包起来,最后小心翼翼地放进筐了。 不远处,年轻的小孙,哼着小曲,手里拎着满满一筐包装好的苹果,往果园外走去,他脚步依旧轻快,眼里满是对丰收的自亳。 果园里其他地方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几个年轻姑娘们有说有笑,穿梭在果树间。她们伸手就能摘下低处的苹果,那灵活的模样就像欢快的小鸟。一位大妈站在树下,仰着头指挥着树上的大叔:“再往上点,那个又红又大的!”大叔嘿嘿笑着,努力去够那苹果。还有一群孩子也没闲着,他们在大人身边跑来跑去,帮着传递小筐。有个调皮的孩子趁大人不注意,偷偷咬了一口苹果,然后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大喊:“好甜啊!”周围的人都被他逗乐了。果园里,人们分工明确,有的摘果,贴商标,有的包装,有的搬运。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整个果园都被这热闹的氛围所笼罩,仿佛连空气中都充满了丰收的喜悦,一幅生机勃勃的秋日丰收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而在果园外的货车旁,摆着不少纸壳箱,还有两个电子秤。工人们正忙着称重,包装,装车。 原来李阳听取了赵艳和王素芳的建议,把以前用筐装苹果改为用纸壳箱装苹果,每个纸壳箱上都印着又大又圆红彤彤的苹果,并印着旮旯苹果四个大字。每箱苹果都重三十斤。 今天是李阳的果园头一天开始摘苹果,赵艳和王素芳正指挥着工人把称好重的苹果往货车上装。突然,一辆豪车停在了果园外。从车上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位穿着时尚的女士,她戴着墨镜,气场十足。另一男一女竟然是周涛的父母。女士径直走向赵艳和王素芳,开口说道:“我是大连一家大型超市采购部的负责人,听我的朋友说你们这儿的旮旯苹果品质不错,我想大量采购。女士指着周志辉夫妻俩。”赵艳和王素芳先是一愣,随即惊喜不已。赵艳连忙热情地说:“我们的苹果都是纯天然、口感甜美的,您放心,品质绝对有保障。”‘’叔,婶,谢谢你为我们果园介绍这么大的客户。‘’王素芳笑着说。女士点了点头,跟着她们走进果园查看苹果。看到满树红彤彤的苹果,女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原来这个女子叫徐丹,是周涛母亲刘娟最好的朋友。她当即和李阳以每箱苹果九十元的价格签订了一万箱的采购合同。但必须给送到大连去。李阳激动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感谢赵艳和王素芳出的好主意。果园里的氛围更加热闹了,大家干劲十足,都期待着今年能有个大丰收。 周志辉夫妻俩和李阳见了面,双方寒暄几句就带着徐丹去水库看望儿子周涛。 他们沿着小路朝水库走去,一路上,周志辉跟徐丹介绍着儿子儿媳在这边的生活情况。到了水库边,远远就看见周涛和杨柳正忙碌地整理着渔网。周涛听到声音转过头,惊喜地喊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杨柳也停下手中的活,快步迎了过来。周志辉笑着说:“这不是想你们了,顺便带着你徐姨来看看你们。”徐丹打量着周涛和杨柳,笑着说:“你们俩人把这儿经营得不错呀。”周涛挠挠头,有些腼腆:“还在努力呢。”大家在水库边坐下,聊起果园的大订单,周涛和杨柳也为李阳感到高兴。徐丹则提出,要是水库的鱼品质好,她的超市也可以考虑采购。这可把周涛和杨柳乐坏了,当即带着徐丹去查看水库里的鱼。看着活蹦乱跳的鱼儿,徐丹十分满意,当下就和周涛谈好了合作意向。‘’小涛,你和杨柳的婚事我打算年前办了。刘娟满脸笑容把看着儿子和杨柳。‘’妈,我和杨柳商量好了,等果园的苹果卖完,我和杨柳要旅行结婚,去北京旅游,爬长城,看看升旗仪式。回来就去民政领证。‘’周涛笑着说。‘’还是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就是超前。‘’徐丹对周柳和杨柳的想法十分佩服。妈尊重你俩的决定,只要不耽误我抱孙子就行。刘娟的语气像喝了蜜似的。而一旁的杨柳则害羞地低下了头。夕阳西下,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丰收与合作的喜悦。 李阳把果园里的事务暂时交给孙家三兄弟,他和赵艳,王素芳也来到水库, ‘’周叔,婶,谢谢你俩把徐姨这么大的客户介绍给我们,一会我请三位长辈去市里吃饭。‘’ ‘’李阳,你太客气了,今天我们哪也不去,就在你果园里吃,而且今天还住这,你徐阿姨说了,明天和你拉苹果的货车一起回大连。‘’ 刘娟现笑着说。 ‘’婶,我这穷乡僻壤的,恐怕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是去市里吃住吧?‘’ 李阳担心徐丹会嫌弃果园房屋的简陋,还是坚持去市里。 ‘’李阳,你不是有溜达鹅吗?宰一个,来个铁锅炖大鹅,一会再让小涛去水库抓两条草鱼,做个红烧草鱼,这就可以啦!‘’ 周志辉惦记上李阳的大鹅了,上次来时就想吃,可鹅还小,现在终于可以吃到嘴了,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可不行,这也太简单了。这可不是我们旮旯村人的待客之道啊。‘’ 李阳感觉周志辉太草率了,毕竟徐丹头一次来,还是大客户,以后还要多和人家合作呢。 ‘’李阳,就按你周叔说的去做,一会我和你婶在果园挖些野菜,蘸酱吃。我今天来一是买你的苹果,二是要来体验一下农村田园生活。没来之前,你周婶总说你果园的风景怎么怎么好,我以为她在吹嘘,我今天来一看,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徐丹也对李阳的果园有了好感。 李阳见大家都这么说,只好应下。他麻溜地去宰了两只鹅,架起大铁锅开始炖。周涛则一头扎进水库,不一会儿就抓了几条大草鱼回来,杨柳在一旁帮忙清理。赵艳和王素芳也没闲着,和周志辉夫妻俩一起在果园里挖野菜。徐丹饶有兴致地跟在后面,不时弯腰采摘,感受着田园生活的乐趣。 天色渐暗,铁锅炖大鹅的香气弥漫开来,红烧草鱼也色泽诱人地摆在桌上。李阳又把仅有的十多个咸鸭蛋拿出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美味的饭菜,谈笑着今天的合作与收获。徐丹赞不绝口:“这农村的饭菜就是香,比城里那些山珍海味都好吃!‘’‘’徐姨,你尝尝这个咸鸭蛋。”李阳递给了徐丹一个咸鸭蛋。徐丹有些不屑地接过去,当她打磕破咸鸭蛋的外皮尝了一口说:“哎呀,这咸鸭蛋太好吃了!”徐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本不屑的神情一扫而空。那咸香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蛋白Q弹,蛋黄流油,口感细腻又丰富。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这咸鸭蛋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咸淡恰到好处,蛋黄沙沙的,太香了!”周涛笑着说:“徐姨,这咸鸭蛋是用咱村边小河的野草、小鱼喂的鸭子下的蛋,自然好吃。”徐丹眼睛一转,兴奋道:“李阳,这咸鸭蛋你们也供应给我超市吧,我保证能卖爆。”李阳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咸鸭蛋也能得到大客户青睐,连忙点头:“行,徐姨,可这咸鸭蛋不是我的,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只有这几个了‘’。‘’李阳,你给我介绍一下这个送给你鸭蛋的人。我想和他合作。‘’徐丹有些着急。 ‘’徐姨,瞧我这脑袋,咱旮旯村还有一特色菜‘’烤鸭‘’,我都给忘了,我这就打电话。‘’ 李阳起身去给王秀梅打电话,可大伯李成山在电话告诉李阳,说王秀梅去镇上送货了。 李阳失望地放下了电话。可没过两分钟,李阳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走过拿起话,里面传来那熟悉又亲切的声音:‘’李阳,你找我有事吗?我爸给我打电话说你找我。‘’ ‘’秀梅姐,你现在在哪?我这来个大客户,对你腌制的咸鸭蛋十分感兴趣。想和你当面谈谈。‘’ 李阳听到王秀梅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现在镇上我的烤鸭店,我现在就去果园。‘’ 王秀梅也好久没见到李阳了,平常也不好意思去,怕弄得风言风语的不好,这回可以冠冕堂皇地去果园了。 ‘’秀梅姐,你啥时候在镇上开个烤鸭店呢?对了,把你店里的烤鸭带过两只来。‘’ 李阳说。 ‘’李阳,我在镇上开的这个秀梅烤鸭店二部,比市里的那个烤鸭店还火呢。我马上就过去。‘’ 王秀梅的语气里带着自信。 半个小时后,王秀梅来到李阳果园的宿舍。她手里提着两只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烤鸭,脸上洋溢着笑容。李阳迎上去,笑着介绍:“秀梅姐,这位是大连超市采购部的徐丹徐姨,她对你的咸鸭蛋很感兴趣。”王秀梅礼貌地和徐丹打了招呼。徐丹迫不及待地说:“姑娘,你这咸鸭蛋味道太绝了,来年我超市一定要进。”王秀梅笑着说:“徐姨,感谢您的认可,我保证供应的鸭蛋品质都和这一样。”接着,王秀梅打开装烤鸭的盒子,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大家尝了一口,纷纷赞不绝口。徐丹眼睛一亮,又说道:“这烤鸭也不错,一起供应给我超市吧。”王秀梅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在这丰收的夜晚,果园里不仅苹果有了大订单,咸鸭蛋和烤鸭也找到了新销路,众人的喜悦之情愈发浓烈。 大家一边吃着美食,一边热烈地讨论着合作细节。徐丹详细询问了王秀梅关于咸鸭蛋和烤鸭的产量、制作工艺等问题,王秀梅一一耐心作答,还分享了不少独家秘方。周涛则在一旁打趣道:“这以后咱们旮旯村的特产都要在大连超市大放异彩啦!”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夜深了,果园里的灯光温暖而柔和。徐丹心满意足地说:“今天这一趟真是收获满满,不仅品尝到这么多美味,还找到了这么多优质的供应商。”李阳笑着说:“徐姨,以后您常来,我们旮旯村的好东西多着呢。”众人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这美好的一晚。第二天清晨,装好苹果的三个大货车准时开往大连,带着旮旯村人的希望和梦想,踏上了新的征程。 货车开走后,果园里又恢复了忙碌但有序的景象。李阳召集大家开了个会,鼓励大家继续努力,争取扩大产量。王秀梅也回到家里,着手准备来年增加咸鸭蛋和烤鸭的产量。 没过几天,徐丹打来电话,说超市里的旮旯苹果销量火爆,顾客反馈特别好,希望加大供应量。这消息让整个旮旯村都沸腾了,大家干劲十足。 中午,果园的食堂里,李阳和工人们正在食堂里吃饭。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食堂门口停下,西装革履的郝帅从车里走了出来。 原来郝帅一直等着李阳去超市找他,商量今年苹果价格,他好拿捏一下李阳,把苹果价格压下来,他好从中大赚一把,可他在超市左等也不见李阳,右等还不见李阳,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就开着车来果园看看。 ‘’李阳,你的苹果已经开卖了,你怎么把我这个合作伙伴忘了呢?‘’ 郝帅推开食堂的门,看李阳一边吃饭,一边正和工人们讨论怎样提高苹果的采摘效率,心里对李阳十分不满。 ‘’郝经理来了,稀客呀。吃午饭没?快坐下一起吃。‘’ 李阳满面春风地笑着招呼郝帅。 ‘’李阳,我今天来是想谈咱们继续合作,购买你苹果的事。‘’ 郝帅直奔主题说明了今天的来意。 ‘’郝经理,你跟我来一下。‘’ 李阳把郝帅领到果园旁一箱箱堆得像一样摘好的苹果。 ‘’李阳,你的苹果怎么改用纸箱装了呢?这成本可加大了呀?‘’ 郝帅看着纸箱上印着旮旯苹果的四个大字,心里对李阳改用纸箱装苹果有些疑惑。 ‘’郝经理,我今年把果园里的苹果注册了商标,叫旮旯苹果。就注册商标这块,我就花了不少钱,今年的苹果造价高,所以卖得就高,一箱九十块钱,每箱三十斤,每斤苹果三元一斤,这么高的价格,我怕你的超市承受不了,就没有去超市找你。‘’ 李阳把今年苹果的价格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郝帅。 ‘’李老弟,你苹果卖得这么贵,谁能买呀?‘’ 郝帅根本不相信,李阳能把苹果卖到每斤三块钱。 ‘’郝经理,我的苹果卖到大连超市了。已经用货车拉去大连六车苹果了。再过三个小时,我的那三辆货车就回来了。‘’ 李阳把往大连超市卖苹果的事都告诉了郝帅。 郝帅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李阳,苹果这个高的价格,我作不了主,我回去请示一下老板。‘’ 郝帅无奈地摇了摇头,悻悻地开车扬长而去! 第44章 秀梅烤鸭店二部 养鸭厂里,王秀梅看着那六千个鸭蛋刚孵出来五千多只鸭苗,心里满是喜悦。她心里暗自盘算,留三千只鸭子下蛋,剩下的做成烤鸭。 王秀梅正和刘婶商量来年的养鸭计划。 ‘’秀梅,市里烤鸭店你哥来电话了,让你给送五十只杀好的鸭子去。‘’ 王双喜气喘吁吁,显得非常着急。 ‘’我这就送去,有电话和没电话就是不一样,缺啥少啥一个电话是知道了。还是李阳想得周到。‘’ 王秀梅对李阳给自己安的这个电话,不仅心存感激,还越发觉得李阳眼光长远,对李阳的爱也相对增加了几分。以后有机会向他当面道谢。她迅速安排好人手抓了五十只鸭子杀好,装上轿车就准备往市里赶。 一路上,王秀梅哼着小曲,心情格外舒畅。到了市里烤鸭店,王建国看到新鲜的鸭子,笑得合不拢嘴,“秀梅啊,咱这鸭子品质就是好,买烤鸭的都是回头客。生意一天也比一天好。”王秀梅笑着回应:“哥放心吧,以后咱我养鸭的规模还得扩大,保准让您有足够的鸭子用。” 王秀梅看烤鸭店在哥嫂的精心打理下,生意红火。也就放心了,她想去果园里看看李阳。于是王秀梅调转车头,开车往家里驶去。 一辆轿车在清风镇上急驰,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个破旧袋子,朝着公路中央的一个破瓶子跑去。 王秀梅一个急刹车,在离那男子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让她身体猛地前倾,安全带勒得她生疼。王秀梅惊出一身冷汗,心脏砰砰直跳,她愤怒地按响喇叭,大声喊道:“你不要命啦!”那中年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喇叭声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破旧袋子掉落在地,里面的破铜烂铁散落一地。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惊恐和迷茫,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我以为没车。”王秀梅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见这中年男子头发蓬乱如杂草,一缕缕地黏在一起,上面还夹杂着不少灰尘和树叶,像是许久未曾梳理过。他的脸上满是污垢,黝黑且粗糙,岁月和生活的艰辛在上面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眉毛稀疏杂乱,塌,鼻翼微微翕动,带着紧张。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还残留着一丝惶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补丁摞着补丁,颜色早已分辨不清,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裤子短了一大截,露出瘦骨嶙峋、布满青筋的小腿。脚上的鞋子更是惨不忍睹,鞋底磨得薄如纸片,鞋面还有好几个大洞,脚趾头都露在外面。王秀梅看着他这副模样,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你以后小心点,这公路可不是你捡破烂的地方”中年男子忙不迭地点头,赶紧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东西。还不住地道歉。王秀梅看着他瘦弱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从车上拿出一瓶水和一些食物,下车递给了他。中年男子感激地看着她,连声道谢。 王秀梅上了车,正要开车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见过,大军,他是二姐夫大军,不对呀,二姐家的日子过得红火着呢。二姐夫不可能捡破烂呀,难道家里发生了不测。 ‘’张立军。‘’ 王秀梅也不敢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二姐夫,于是就试探地喊了一声二姐夫的名字。 眼前这个男子就是李成山的二姑爷张立军,他去公路中央捡破瓶子差点让轿车给撞了,也吓得一身冷汗。 当他看见从车上走出来的哪个女子也有些眼熟,咋看咋是自己的小舅子媳妇王秀梅,可自从小舅子生病后,家里的积蓄都为了给他看病,花光了。小舅子死后,岳父家六口人,老的老小的小,生活更困难了。王秀梅又拿什么买这么好的轿车,一定是这个人长得和王秀梅特别像,自己认错人了。 张立军打算拎着装破烂的袋子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就朝前方走去。忽然听见开车的那个女子喊出自己的名字,他停下了脚步。就知道她就是王秀梅。他本想转过身和王秀梅相认,但想到现在自己落魄的样子,既使相认了,还不是自取其辱,于是就假装没听见,迈步继续朝前方走去。 王秀梅看对方被自己的喊‘张立军’三个字时而停下了脚步,就知道眼前这个捡破烂的男人就是二姐夫张立军。 ‘’二姐夫,你怎么会捡破烂,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王秀梅快步走了过去,挡在‘张立军’面前。 张立军默默地低下了头。 ‘’二姐夫,你是说话呀?我二姐呢?‘’ 王秀梅有些着急。 ‘’秀梅,我生病了,根本干不了体力活,所以才捡破烂,你二姐在市场做小工。‘’ 张立军很不自然地站在那里,眼里满是自卑。 二姐夫,到底怎么回事? 王秀梅有些疑惑地看着张立军。 张立军迟疑了一会,就把为了还从朋友借的那八千块钱,被迫去火车站当装卸工,最后累成胸膜炎,干不了体力活,以前的亲朋好友都躲着他,为了生计,只好去捡破烂来补贴家用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二姐夫,你把捡的破烂都扔了,以后你再也不捡破烂了,走上车,和我去你家。‘’ 王秀梅听了二姐夫的话,一下子全明白了,他为了给丈夫李树财治病,从朋友借了八千块钱,哪知丈夫去世后,张立军知道自己家根本没能力还那八千块钱,就自己出去打工挣钱还从朋友借的那八千块钱。结果劳累成疾。最后落魄到以捡破烂为生。这样的姐姐和姐夫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张立军听了王秀梅的话,没有动,手里的破袋子抓得更紧了。因为这是花半天时间才捡到这么多,能卖三四元钱呢! ‘’二姐夫,赶快上车吧。‘’ 王秀梅走上前去,一把抢过捡破烂的袋子,扔进旁边的沟里。 ‘’秀梅,我身上脏,会把你的车弄脏的。‘’ 张立军傻傻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二姐夫,这是咱自家的车,你还有啥顾虑的呢?‘’ 张立军在王秀梅的劝说下,这才上了车。王秀梅把张立军拉去镇上的服装店,给二姐夫买了一身衣服。 李艳秋正在家里做饭,忽然看见一辆轿车开进了自己的院子,很是吃惊,就是整个镇里也没有一个能买得起轿车。就是镇里的领导也就开着个二手的吉普车。 当李艳秋看见丈夫大军从车里走出来,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大军?那个捡破烂、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大军?只见他穿着一身新衣服,虽然还有些拘谨,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接着,王秀梅从车上下来,笑着对李艳秋说:“二姐,我把二姐夫带回来了。”李艳秋又惊又喜,眼眶瞬间红了,“秀梅,这……这是咋回事?”王秀梅把路上遇到张立军的事说了一遍,“二姐,二姐夫为了还钱累成这样,咱们不能不管。以后让二姐夫别捡破烂了,我在市里开个烤鸭店,镇上也租了一个门市,准备开个烤鸭店二部,就交给你俩经营吧,肯定能过上好日子。”李艳秋感动得热泪盈眶,拉着王秀梅的手说:“秀梅,那可多谢你啦。”张立军站在一旁,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家人走进屋里,温暖的氛围弥漫开来,未来的日子似乎也充满了希望。 ‘’二姐,二姐夫,你俩明天就把欠别人的钱还了,然后就开始装修这个烤鸭店,设备,技术,货源都不用你操心。我明天就去买烤鸭的设备。‘’ 王秀梅开车把李艳秋夫妻俩拉去自己在镇上租的那个门市,扔下一万五千块钱就开车回去了。 夕阳的余晖将街道染成暖橙色,张立军和李艳并肩站在门口,望着王秀梅开车渐渐远去,心里好似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交织翻涌,回想起深陷困境,四处求助无门的时,是已故小舅子媳妇的王秀梅伸出了援助的手。李艳秋眼眶微红,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张立军则紧抿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他们心中满是感激,又有着无法充分报答恩情的愧疚,还有对王秀梅高尚的品格由衰敬佩,在这复杂情绪的衰裹挟下,二人久久伫立,望着那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王秀梅开车没有去果园看望李阳,而是直接回到家里。 ‘’爸,妈,我二姐家现在的生活非常困难,我二姐夫生病后,根本干不了体力活。现在每天以捡破烂维持生计。‘’ 王秀梅把二姐夫妻俩情的事都仔仔细细地和公婆说了一遍,最后把自己在镇上有一个烤鸭店让二姐夫妻打理的想法也告诉了公婆。 ‘’哎,是我错怪了艳秋和大军!‘’ 李成山悔恨得直拍大腿。 何花听到王秀梅的话,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恨不得马上就去镇上看望女儿女婿。 爸,妈,我明天去市里卖烤鸭设备,把你俩拉到镇上我二姐家里,晚上咱在一起回来。 天刚破晓,晨晖还未完全洒满大地,清风镇的市场却己从沉睡中苏醒,奏响了一天的喧闹序曲。 摊位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摊主们熟练地整理着货物。卖菜的大爷把水灵灵的蔬菜码放得整整齐齐,翠绿的青菜挂着晶莹的露珠,饱满的西红柿泛着诱人的光泽,水果摊前,果香四溢,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梨子堆积如山。 肉铺老板手起刀落,分割着新鲜的猪肉,大声吆喝着。一旁的鱼摊,活蹦乱跳的鱼儿溅起水花。 顾客们穿梭其中,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年轻的妈妈精心挑选着食材,盘算着一家人的饭菜,老人们慢悠悠地踱步,和熟人唠着家常。 小吃摊更是香气扑鼻,油条在油锅里翻滚,散发着金黄诱人的光泽,豆浆冒着热气,醇厚的香气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摊主热情地招呼着,食客们坐在简陋的桌椅上,大快朵颐,欢声笑语回荡在市场的每一个角落。 李艳秋和穿着一身新衣服的张立军拿着王秀梅给的那一万五千块钱,把欠别人的钱还了。所有认识张立军的人看着他穿着一身新衣服,都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都三一伙俩一串的议论着:‘’你说这张立军,人家就有这狗命,捡破烂能捡到这么好的一身新衣服。‘’‘’听说他把以前欠的钱都还上了。这钱也不会是捡的吧?‘’‘’也许是偷的吧!‘’ 夫妻俩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两人来到镇上最繁华的地阶段,用钥匙打开那两间没有开业的门市。就开始收拾里面的卫生。 镇上的人看见张立军夫妻俩在那两间门市里打扫卫生,更是迷惑了。‘’难道他们夫妻俩把这两间门市租下了,想在这做买卖?‘’ ‘’大军,咋了,把这两间门市租下来了?想做买卖呀?‘’ 有一个叫朱大的好事的人,走进门市和大军夫妻搭讪。 我兄弟媳妇在这开个烤鸭店,让我们俩在这打理。 李艳秋说出了实情。 ‘’啊,是这样,那你俩忙。‘’ 朱大转身告辞,去散播的打探来的消息,‘’根本不是他俩开店,只是帮人家打扫卫生。‘’ 消息很快传遍了小镇,大家都对王秀梅的善举议论纷纷。有人羡慕李艳秋夫妻运气好,遇到这么好的弟媳;也有人怀疑王秀梅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王秀梅开车载着公婆来到镇上二姐家。李艳秋和张立军热情地迎接他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李成山和何花看着女儿女婿有了新盼头,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王秀梅便去市里买烤鸭设备。她在市场上精挑细选,确保每一件设备都是质量上乘的。与此同时,李艳秋和张立军把门市装修得焕然一新。王秀梅手把手地教李艳秋夫妻俩怎样把宰好的鸭子腌制入味,调料的配方,烤鸭炉的操作。 没过几天,秀梅烤鸭店二部正式开业了。王秀梅提供的鸭子品质好,烤鸭的味道更是一绝,吸引了众多顾客。王秀梅在镇上帮着二姐和二姐夫忙了几天,看到二姐和二姐夫不仅心地善良,而且更有经商头脑,她找邮电局也给烤鸭店安了一部电话。小镇上的人对这家烤鸭店赞不绝口,生意越来越红火。李艳秋夫妻的生活也渐渐有了起色,他们对王秀梅的感激之情更深了。 随着秀梅烤鸭店二部的生意越来越好,李艳秋和张立军也越来越有干劲。一天,店里来了一位神秘客人,他尝了一口烤鸭后,眼睛一亮,提出想要和他们合作,把烤鸭推广到更大的市场。李艳秋和张立军有些犹豫,便打电话和王秀梅商量。王秀梅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鼓励他们大胆尝试。在王秀梅的支持下,李艳秋夫妻和神秘客人签订了合作协议。此后,他们开始忙碌起来,不仅要保证店里的正常经营,还要为拓展市场做准备。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遇到了不少困难,但凭借着坚韧的毅力和王秀梅的帮助,都一一克服了。几个月后,秀梅烤鸭店的名声越来越大,分店也开了一家又一家。李艳秋夫妻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他们对王秀梅的感激之情更是无法言表,而王秀梅看到姐姐姐夫过得好,心里也满是欣慰。 第46章 李大憨捡个妈 夜幕像一个厚厚的黑色绸缎,严严实实地覆盖住整个旮旯村。 一轮清冷的弯月,悄悄地爬上树中央那棵老槐树,稀疏的月光通过那斑驳的树叶,在地上洒下一片片碎银,给这深秋的夜晚又增加了几分寒意。村里房屋的屋顶上的瓦片蒙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偶尔有几缕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那是劳作一天的村民在准备晚餐,烟火的气息为这寂静的夜注了一丝人间温暖。 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像一条沉睡的巨龙,轮廊若隐若现,山风穿过山谷,发出呜呜的声响,带着深秋特有的凛冽,吹过村子的每一个角落,风声里还夹杂着树叶籁籁飘落的声音。那是落叶在和枝头在做最后的吿别。他们在风中打着旋,缓缓地落在地上。给大地披上一层厚厚的五彩地毯。 村边的小溪己没有夏日的欢快,溪水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潺潺的流淌声音在寂静的夜格外清晰。溪边的岩石上也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仿佛时间都在这里放慢了脚步。 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宁静,紧接着又陷入了了寂静。整个旮旯村,在深秋的夜晚,沉浸在古朴又安祥的氛围里。让人感受到远离城市的宁静与美好。 此刻,王秀梅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白天在果园里,她的咸鸭蛋和烤鸭得到了来自大连超市采购经理徐丹的青睐。王秀梅有信心把咸鸭蛋和烤鸭打进大连市场。‘’咸鸭蛋好办,保质期长,用李阳的货车一个月送一次就可以了,可这烤鸭,必须保证食材新鲜,朝阳和大连的距离太远了,差不多五百公里,运输食材是个大问题。去大连养鸭吧,没有旮旯村这么好的水质。也养不出这么好的鸭子。‘’ 王秀梅有些举棋不定,她感觉自己有些饿了,打开灯,看见三个儿子睡得正香,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她把厨房翻了遍,什么也没有,她失望的坐在炕沿上。 突然,王秀梅看见三个孩子的书包上都放着几根火腿肠,她知道火腿肠是婆婆何花给三个孙子买的,她走过去,撕去火腿肠的肠衣,咬了一口,愣住了。 ‘’烤鸭不也可以密封包装吗?‘’ 王秀梅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声地自言自语。 ‘’妈,喊啥呀?‘’ 富有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王秀梅。 ‘’儿子,没事,快睡吧。妈也困了。‘’ 王秀梅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上炕睡觉了。 这一夜,王秀梅睡得十分安稳,当她醒来的时候,三个儿子都已经上学去了。 王秀梅简单地吃了一口婆婆做的早饭,就开车去市里了。 王秀梅到了市里烤鸭店,给陈江打了个电话,让陈江到烤鸭店来了一趟。 ‘’秀梅,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约一刻钟时间,陈江走进了烤鸭店。 ‘’陈哥,我想把这个烤鸭店交给你来打理。‘’ 王秀梅说。 ‘’秀梅,这,这可使不得。‘’ 陈江疑惑地看着王秀梅。 ‘’陈哥,你这几天就和我哥学习烤鸭技术,一周后烤鸭店就交给你经营了,镇上我还有一个烤鸭店,那里货源的供应可都归你管了。我相信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王秀梅语重心长地说。 ‘’秀梅,你放心,明天我让你嫂子也来学习烤鸭技术,我们一定要经营好这个烤鸭店。‘’ 陈江听王秀梅要把烤鸭店交给自己经营,心中的喜悦如潮水般涌来。他原本只是个收鸭蛋的小贩,没想到能有这样的机会。他紧紧握住王秀梅的手,激动地说:“秀梅,太感谢你了,我一定好好干!”王秀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哥,我看人不会错,加油干!” 从那之后,陈江和妻子全身心投入到学习烤鸭技术中。他们每天早早来到店里,跟着王秀梅的哥哥认真学习每一个步骤,从选鸭、腌制到烤制,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陈江和妻子已经熟练掌握了烤鸭的制作方法。王秀梅正式将烤鸭店交给了他们。陈江站在店门口,望着招牌,心中满是斗志。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家店经营得红红火火,不辜负王秀梅的信任。 ‘’哥,嫂子,我想这几天回山东老家一趟。去德州看看德州扒鸡的真空包装。 王秀梅一边开着车,一边把心里的想法和告诉了哥嫂。 ‘’秀梅,你是想把烤鸭也真空包装吗?那得花多大本钱?‘’ 孙金凤有些不解,满脸疑惑地看着小姑子。 ‘’哥,嫂子,大连的超市想来年把咸鸭蛋和烤鸭都摆上他们的柜台,咸鸭蛋好办,个把月就一回就可以了,可烤鸭不行,必须得保证食材新鲜,大连离我们这大约五百公里,太远了,一天一送根本不可能,所以我想用德州扒鸡的包装技来包装烤鸭!‘’ 原来王秀梅这些日子每天都去市里的各大超市溜达,去看看超市的食品是有哪些是真空包装的。最后王秀梅把目光定格在德州扒鸡。决定去山东德州的扒鸡加工厂里,去看看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 ‘’秀梅,我和你一起去。‘’ 王建国不放心妹妹一个回山东老家。 ‘’哥,我让你从市里烤鸭店回来,就是让你帮我打理好鸭厂。那三千多只鸭子一定要精心饲养,要保证鸭舍里的温度,这批鸭子头年就应该产蛋了。这批鸭子也是咱来年扩大生产的资本。‘’ 王秀梅语重心长地把这批鸭子的重要性告诉了哥哥。 ‘’秀梅,你是一个女子,你一个人去山东德州我不放心。不如让李阳和你一起去。‘’ 王建国还是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去,妹妹这些年日子过得苦了,这两年日子刚好起来,他对妹妹的这次山东之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他怕再发生什么变故,他也知道李阳和妹妹的关系,所以才打算让李阳一起陪妹妹去。 ‘’李阳现在正忙着卖苹果,哪有时间陪我去山东。哥,你就放心吧,我自己会小心的,你一定要把鸭厂的鸭子管理好。‘’ 王秀梅也想让李阳陪自己去,可李阳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所以才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山东德州。 在大连的市里的一家旅店里,李家三兄弟吃过早饭,他们起早从果园里出发,到大连超市卸完苹果,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他们只能在这里住一宿,明天早上再回去。五百来公里的长途驾驶让他们哥仨也十分疲惫。他们睡到早上七点才醒,吃过早饭,哥仨就开着车往家里驶去。 树良开车打头,树文在中间,而大哥树发却开车走在最后,树发和树良怕三弟身体没有恢复好,就让他开车在中间,哥俩一前一后对三弟也好有过照应。 哥仨开着货车在市里缓慢地行驶,过最后一个交通岗,那就出了市区,车速也可以提上来了。树良和树文都开车过去了,李树发到达交通岗的时候。交通岗的绿灯已经变成了红灯,他只好踩了一下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这的候李树发看见交通岗的对面超市的门口围着一群人,好像是打架了。 绿灯亮起,李树发把车开过交通岗靠边停下,走过去看看到底是啥情况。 ‘’住手,你们这两个年纪轻轻的怎能动手打人呢?‘’ 李树发走近一看,发现一男一女对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连打带骂,老太太瘫坐在地上,双腿以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像是随时都会散架。她双手紧紧抓着地面,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似乎想要借此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那一头整齐的银发此刻凌乱不堪,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满是汨痕的脸上,更衬得她面色如纸般苍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呜咽声。眼眶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眼神中满是惊惶与痛苦,平日里的和蔼与从容消失殆尽,只剩下被暴力伤害后的恐惜与无助。嘴角的血迹顺着下巴缓缓淌下,在胸前的衣襟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那件崭新的衣衫也变得脏兮兮的,满是脚印和褶皱,诉说着刚刚遭受的暴行。他再也看不去了,就出声制止。 ‘’啊,哪来的乡巴佬,敢管老娘的闲事。‘’ 那女子一看李树发的穿戴,就知道他是农村人,一脸不屑,双手叉着腰,摆出一副泼妇的样子。 ‘’你给老子滚,不然我可不客气。‘’ 那男子举着拳头在李树发的眼前晃了晃。 ‘’儿子,他俩打妈。儿子,你咋才来呢?妈都想你了。老太太说完就哭了起来。‘’ 那个挨打的老太太从地上爬起来,拽住李树发的胳膊,仿佛李树发真是她的儿子,一声一声把叫个不停。 ‘’你们为什么打一个年龄这么大的老人?难道你们没有父母?‘’ 李树发根本没有惧怕那个男人的恐吓。 ‘’她偷我超市里的东西。‘’ 那个女子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着老太太。 李树发这才看到老太太衣服兜里有两根火腿肠。 ‘’儿子,我没偷东西,我饿。‘’ 老太太说完就紧紧地抓住李树发的争。 ‘’那你们也不应该打人啊?何况她年纪又这么大了。多少钱我给。‘’ 李树发从老太太兜里拿出那两根火腿肠一看,竟然是双汇火腿肠。一根火腿肠已经被老太太咬了一口。 ‘’那你给二十块钱吧。‘’ 女子说。 ‘’你再给我拿七根双汇火腿肠和十块钱的矿泉水。‘’ 李树发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女子。 ‘’您稍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那女子一看李树发拿出一百块钱,不仅把老太太偷的那两根火腿肠的钱给了,而且还要买八根火腿肠。十块钱一根的双汇火腿肠也是谁都能吃得起的,她认为李树发是个有钱的主。当时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一百块钱对于李树发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他开货车每个月才八百块钱,只不过他心地善良,看老太太可怜,就打算多给老太太买几根火腿肠。 ‘’这是你买的火腿肠和矿泉水。‘’ 那女子把一个装有火腿肠和矿泉水的方便袋递给李树发,扭着水桶粗的腰回超市了。 ‘’大姨,这是我给你买的火腿肠。您快回家吧。‘’ 李树发把方便袋塞进老太太的手里。 ‘’儿子,你也嫌弃吗?怎么管我叫大姨呢?‘’ 老太太说完,拽着李树发衣服的手更加用手力。 李树发这才意识到这个老太太脑袋有问题。 ‘’在场的诸位,有谁认识这位大姨或者认识她亲人的?‘’ 李树发对围观的众人说。 围观的众人不是摇头,就是说不认识。 李树发现在可有些犯难了,心中暗自责怪自己也太爱管闲事了,这可怎么办呢? 这时的老太太却熟练地剥下了一根火腿肠的肠衣,又拧开矿泉水的瓶盖,若无其事的连喝带吃来。 李树发想趁老太太吃火腿肠的时候,偷偷上车,溜之大吉。 ‘’儿子,你啥时候买的这么大的车呀,你以前那个小轿车呢?‘’ 李树发刚打开车门,老太太就跟着他走了过来。 ‘’儿子,还是大车好啊,比那小轿车好多了。‘’ 老太太左一个儿子,右一个儿子把李树发叫得有点心烦。 ‘’大姨,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儿子。‘’ 李树发说。 ‘’儿子,我可是你妈呀,你怎能叫我大姨呢?‘’ 老太太说完就大哭起来。 ‘’大姨,我真不是你儿子。‘’ 李树发说。 ‘’你就是我儿子,我难道连我自己的儿子还认得。儿子,你是不想要妈了?‘’ 老太太哭声更大了,这时也有几个好事的市民也围了过来。 ‘’还有这样的儿子,连妈都不要了。‘’ ‘’养这么大的车,应该不差钱吧!那养个妈还养不起吗?‘’ 市民们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妈,走上车,咱回家。‘’ 李树发被逼无奈只好叫老太太一声妈。 ‘’哎,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妈和你回家。‘’ 老太太破涕为笑,拿着方便袋就往车驾室驶里上。 ‘’儿子,这车太高,妈也上不去呀!‘’ 老太太上了几次都没上去,心里有些着急。 李树发只好把老太太扶进驾驶室。李树发启动了车子,去了派出所,到了派出所,李树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派出所的辅警说了一遍,可老太太说啥也不下车,一口咬定李树发就是她的儿子,又大哭了起来。辅警看老太太悲伤的样子,年龄又这么大了,也不敢硬把老太太拽下车,只好对李树发说:‘’你看这个老人家就认定你是她的儿子,她这个样子,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你就认了这个妈吧。‘’ 李树发被户警的话说得哑口无言,现在为这个事已经耽误二个小时的路程,两个弟弟看到自己没跟上去,一定会着急的。只要先把‘’妈‘’拉到家里再说了,于是启动了车子,往家里赶去。 李树发开车走了大约四个多小时,在路旁的一家饭店前停下来。 ‘’妈,下车,咱吃点饭再走。‘’ 李树发再也不敢叫大姨了,他知道这个‘’妈‘’他惹不起。 ‘’儿子,我想吃饺子,牛肉馅的。‘’ 老太太现在头脑非常清醒,一看见饭店,就想吃饺子。 ‘’妈,你先洗洗脸。‘’ 李树发给老太太端来洗脸水。用湿毛巾把老太太胸前的血痕和身上的乌渍擦了擦? 老太太洗完脸坐在桌子旁等着吃饺子,李树发坐在老太太的对面又端详起来:妈的脸庞,岁月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一道道皱纹像是生活写下的故事。但并未削减她温和,反而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眼睛不大,竟满是慈爱和微笑。笑起来时,眼角的鱼尾纹如绽放的菊瓣。眼中闪烁着光芒。恰似春日的暖阳,能驱散人心中的阴霾。 挺直的鼻梁下,是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世间一切烦恼都与他无关。手的皮肤松驰,青筋微微凸起,可这双手在往昔的岁月里,为家人缝补衣衫,操持家务,包含了无尽的温柔与力量,任谁见了,都能感受这份由内而外散发的慈祥。 李树发对这个慈祥的‘’妈‘’多了一丝好感。 ‘’母子‘’俩吃完饭,李树发开着货车又拉着‘’妈‘’往家里驶去。 第47章 此妈非彼妈 李树良和李树文哥俩到果园后,便兴高采烈地和李阳、赵艳、王素芳说起了去大连送苹果的事儿。“哎呀,那大连可真是个好地方,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比咱这村子繁华多了。”李树良满脸兴奋地比划着。李树文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街道又宽又干净,人也多,可热闹了。” 李阳好奇地问道:“那你们到超市卸苹果的时候顺利不?”李树良拍了拍胸脯,得意地说:“那肯定顺利呀,超市的装卸工多,我这一车苹果四十多分钟就卸完。装卸工渴了就吃苹果,都说咱这苹果好吃呢!。”赵艳笑着说:“看来咱这苹果到哪儿都受欢迎。” 王素芳接着问:“你们在那边还遇到啥好玩的事儿没?”李树文眼睛一亮,说道:“有啊,我们在海边看到了好多漂亮的贝壳,还有人在海里游泳呢,那海水蓝得跟宝石似的。”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仿佛也跟着他们去了一趟大连。 ‘’二哥,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呢?这样的情况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 李树文心里惦记着大哥, ‘’树文,大哥开车最稳重,不会有事的。‘’ 李树良信心满满地安慰三弟。 ‘’树良,要是一个小时后,大哥还不回来,咱俩去接大哥。‘’ 赵艳看着李树文,眼里满是深情。 ‘’树文,赵艳,你俩开车去接一下大哥。你俩开车慢点。‘’ 李阳看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李树发还是没有回来。心中不免也多了分担心。 在大连开往朝阳的公路上,一辆货车在急驶着。 ‘’儿子,你这是拉妈去哪呀?‘’ 老太太头脑好像清醒了许多,知道这不是回家。 ‘’妈,咱回家,妈,你叫姓啥叫啥名字呀?‘’ 李树发也发觉老太太这时清醒了,想趁机打听一下家里的情况。 ‘’我姓啥了呢?我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姓徐,那我叫徐,徐,徐啥了呢?儿子,我想不起来来了。‘’ 老太太想了一会,只想起自己姓徐,叫什么名字根本不记得了。她伸起两只手挠了挠脑袋。 李树发看见老太太用手挠脑袋时,两个手腕上戴着两只黄色的手镯,不仅有些惊讶,由于手镯戴得非常往上,平常根本看不见,连老太太在饭店洗脸时,李树发都没有看见。老太太耳朵上耳环李树发早就看见,因为老太太的那两只耳环太平常了,只要是在市里上班的工人,都买得起。而这两只手镯可就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由此可见老太太非富即贵。 ‘’妈,你戴的这两只手镯花多少钱买的?‘’ 李树发试探地问了一句。 ‘’儿子,这对手镯不是你前年给我买的吗。你也不舍得给我买好的,花两万多给我买一副这样的手镯,当时我看了就不喜欢,可是你给我买的,我就一点一点地喜欢上了,每天都挺戴着。‘’ 老太太回忆起两年前的事。 ‘’妈,回家后,你这副手镯千万别让别人看见,可别丢了。‘’ 李树发怕回村后,别人看见老太太戴的金手镯,起歹心。 ‘’儿子,手镯你给我保管吧?‘’ 老太太辘下手腕上的一副金手镯递给了李树发。 ‘’妈,这副手镯还是你自己保管吧?‘’ 李树发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由老太太自己保管最好。 ‘’儿子,妈年纪大了,还是你给我保管吧?‘’ 老太太还是坚持让儿子给她保管那副金手镯。 李树发看见老太太一定要坚持把手镯交给自己保管,他接过手镯放进兜里,打算以后见到老太太的子女时,再还给他们。 这时对面开过来一辆货车直按喇叭,李树发看是三弟接自己来了。两车停下,李树文从车上下来,一脸焦急地说:“大哥,你可算回来了,大家都担心死你了。”李树发笑着说:“没事,路上有点状况耽搁了。来,给你介绍下,这是这位徐老太太。”李树文跟老太太打了招呼,又好奇地打量着。 ‘’大哥,你怎么拉回一个老太太呢。‘’ 李树文把大哥拽到一边,不解地问。 李树发就把在超市门口遇见老徐太太偷东西被打,自己上前解围时,被老太太误认为是她的儿子,老太太又找不到自己的家,自己又着急回来。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把老太太拉回来。他没有告诉三弟老太太有一副金手镯。李树发不想让别人知道老太太有副金手镯,他只想以后把手镯还给老太太的子女。 ‘’哥,你也太好管闲事了,别人都能捡点金银财宝,可你却好,捡个妈回来。‘’ 李树文调侃着大哥。 ‘’树文,我都这样了,你还笑话我。‘’ 李树发瞪了三弟一眼。 ‘’儿子,你和那个小伙子唠啥呢?啥时到家呀。妈都累了。快开车回家吧!‘’ 徐老太太看李树发和李树文唠个没完,就催着李树发赶快开车回家。 ‘’哥,那我开车先回去了。‘’ 李树文扔一句话,调转车头先开车走了。 ‘’儿子,咱也快回家吧,妈有些累了。‘’ 老徐太太打了个哈欠。 李树发开车继续往果园赶去。 ‘’树文,看见大哥没?‘’ 李树良看见三弟回来,也有些担心大哥,就急切把问。 ‘’二哥,在哥在后面呢,他捡回来个妈。‘’ 李树文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树文,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树良有些不解,焦急地看着三弟。 李树文便把大哥遇到老太太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李树良听完哭笑不得,“大哥也是,这事儿揽身上干啥。”正说着,李树发开车带着老太太到了果园。众人围了上去,赵艳热情地说:“大娘,先进屋歇歇。”老太太乐呵呵地应着,跟着进了屋。 大家安顿好老太太,开始商量怎么帮她找家人。这时,王素芳突然说:“我看这老太太戴的首饰不一般,说不定家里挺有钱,咱可别好心办坏事。”李树发心里一紧,但没说出手镯的事,只是说:“咱先帮她找家人,其他的不用想。‘’ ‘’儿子,到家了吗?这些人我咋一个也不认识?‘’ 老徐太太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李树文。 ‘’妈,这是别人家,一会咱就回家?‘’ 李树发这一妈叫的,屋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住哄堂大笑。 ‘’儿子,快回家吧?你看他们都笑你呢?‘’ 老徐太太拽着李树发的手说。 ‘’儿子,你咋还领回来一个老太太呢?‘’ 李树发和老徐太太刚进屋,母亲刘贵兰有些不解地问。 李树发就和母亲把徐老太太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儿子,我才是你妈呢。你怎么管她叫妈呢?‘’ 徐老太太对李树发管刘贵兰叫妈有些不满。 ‘’树发啊,你这榆木疙瘩,一点也不开窍,你是最有能耐的,一趟大连,还能捡个妈回来。‘’ 李二柱指着李树发气得手直哆嗦。 ‘’儿子,他是谁呀,怎么这么凶啊?我害怕?‘’ 徐老太太说完就躲到李树发后面去了。 ‘’妈,别怕,他是我爸,他人可好了!‘’ 李树发对徐老太太说。 ‘’你爸,他是你爸,你骗我,你爸我怎么能不认识呢?对了,你爸早死了。‘’ 李二柱听了徐老太太的话,气得直跺脚。 ‘’儿子,我困了,我要睡觉。‘’ 徐老太太说。 ‘’树发,咱家人口多,住的地方本来就有限,你让你‘’妈‘’上哪住去?‘’ 刘贵兰在‘’妈‘’的语气上加重了许多。 李树发听了母亲的话,也犯了难,自己家四间房,一间厨房,其余三间是卧室,父母住一间,二弟两口子住一间,自己和三弟住一间,让徐老太太去哪住呢? ‘’树文,今天晚上你去果园住吧!‘’ 李树发对三弟说。 李树文听说大哥让自己去果园住,乐呵呵地走了,他早就想去果园里住了,这样他就能天天地看见赵艳。 ‘’妈,你和徐老太太在我和树良的屋里睡,我和我爸在一个屋里睡。‘’ 李树发说。 ‘’这是我的房间,你来我的房间干什么?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刘贵兰刚进儿子的房间,徐老太太就下了逐客令。 ‘’树发,她要自己一个房间,把我撵出来了。‘’ 刘贵兰双手在胸前一摊,显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妈,那咱三口人就先在一个对付一宿吧。‘’ 李树发和衣而睡,不一会咕噜声就响起来了。 ‘’贵兰啊,你看老二老三都有媳妇了,这老大看样子是定不上了。这憨样,谁给呀!‘’ 李二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又好似有些无奈。 ‘’这憨劲,还不随你呀。也不好说,也说缘分没到呢,憨人就兴许有憨福呢!‘’ 刘贵兰对丈夫李二柱说儿子的话有些不满。同时也在自我安慰。 ‘’我的儿子,我的种,不随我那就糟了。‘’ 李二柱的语气有些生硬, ‘’行了,一说你就急眼,睡觉吧。‘’ 刘贵兰看丈夫火气上来了。就转移了话题。 当第一缕阳光,像薄纱般一样轻柔地穿过斑驳的枝叶,旮旯村从沉睡中苏醒。 村子里,错落有致地分的着几十户人家的烟囱里,冒着袅袅炊烟,和晨雾交织在一起,缓缓地飘散,村子中央的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在籁籁作响,偶尔有几片叶子落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在翩翩起舞。一只卢花鸡落站柴垛上,伸长了脖子,发出清脆的啼呜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村头的老井旁,一个老人正在弯腰打水,水桶落在井中,发出‘’扑通‘’的一声闷响,溅起一圏圈涟漪。不一会老人提起满满一桶水,桶里的水晃荡着,映照出老人慈祥的面容和天空中那片洁白的云朵。 南山披上的果园里,红彤彤的苹果挂满枝头,像一个个小灯笼。工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手里拿着纸壳箱,穿梭在果树间,采摘着这一季的甜蜜。孩子们也跟着来到果园,在树下嬉戏玩耍,偶尔捡起掉落的苹果,擦一擦就吃了起来。那又脆又甜的滋味让他们眯起了眼睛,笑声回荡着果园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旮旯村的早晨,时光仿佛放慢了脚步,每一处景色,每一个声音,都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又美好的田园画卷。让人沉醉其中,不舍离去。 ‘’儿子,你在哪呀?妈饿了?‘’ 徐老太太刚睡醒,就找李树发。 ‘’妈,我在这。‘’ 刚起来的李树发听到喊声赶紧走了过去。 ‘’儿子,妈饿了,想吃牛肉馅饺子。‘’ 徐老太太还想着昨天吃的饺子呢! ‘’妈,咱这个地方可没有牛肉馅饺子。咱这是农村,可不比市里。‘’ 李树发说。 ‘’儿子,那吃啥呀?‘’ 徐老太太倒像个小孩似的。 李树发领着徐老太太来到饭桌前,递给了她一个玉米面饼子。 ‘’儿子,我不吃这个,我要吃饺子。‘’ 徐老太太咬了一口玉米饼子,吐在地上说。 ‘’树良,你看你‘’妈‘’这也太狂了,玉米饼子都不吃,也就是这几年咱家玉米饼子管够吃。‘’ 刘贵兰瞪了徐老太太一眼,语气中带着少许埋怨。 ‘’妈,咱家就这么样的生活条件,每天都吃玉米饼子。‘’ 李树发对徐老太太说。 ‘’儿子,咱家以前也不吃这个,你做生意赔钱了吗?‘’ 徐老太太的话里透露着一个重要信息,她儿子是做买卖的。 ‘’妈,咱这只有这玉米面饼子。‘’ 李树发说。 ‘’那我还是吃我的火腿肠吧。‘’ 徐老太太说完去屋里拿出一根火腿肠就吃了起来。 李树发吃完饭,对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老徐太太,就一个人偷偷去了果园。 李树发到了果园,树良和树文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他呢。哥仨开着装满苹果的货车又向大连出发了。 第48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进退维谷难难难 早上,王秀梅坐上开往山东德州的火车,车厢里人来人往,嘈杂又热闹。王秀梅找好座位坐下,将简单的行李放在一旁,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邻座是个热情健谈的大妈,看到王秀梅一个人,便主动搭话起来。得知王秀梅是去德州学扒鸡真空包装技术,大妈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德州扒鸡的种种典故。王秀梅听得入神,还不时拿出小本子记录着。 随着火车的行驶,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王秀梅的心也愈发期待起来,想象着到了德州能学到先进的技术,回去把自家的烤鸭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经过几个小时的旅程,火车终于抵达德州。王秀梅深吸一口气,背着包,满怀信心地走出车站,踏上了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朝着学习技术的地方大步走去。 王秀梅通过多次打听,终于来到了中国食品公司德州市公司的大门口,王秀梅正要往公司里面走。 ‘’姑娘,你找谁呀?‘’ 从门卫室走出来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拉住了王秀梅。 大叔,这个公司招工不? 王秀梅笑着说。 ‘’姑娘,公司效益这么好,根本不缺人。‘’ 门卫老头说。 ‘’大叔,我家里困难,我想找个活干,你能帮帮我不?‘’ 王秀梅从来都不说谎,说完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门卫大叔看着王秀梅那副诚恳又窘迫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动容。他转身走进门卫室,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码。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电话,对王秀梅说:“我问了人事那边,最近确实没有招工计划,但我跟他们提了提你的情况,他们说可以让你先填个表,留个信息,要是之后有合适的岗位会联系你。”王秀梅眼睛一亮,连忙道谢:“谢谢大叔,太感谢您了!”门卫大叔递给她一张表格和一支笔,王秀梅找了个角落,认真地填写起来。填完表后,她把表格交还给门卫大叔,眼神中满是期待。门卫大叔安慰她:“姑娘,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王秀梅点点头,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满怀希望地离开了公司大门。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尽快在这里工作,好尽快学习到扒鸡的真空技术。 王秀梅就在中国食品公司德州市公司的附近找个旅店住下,她每天都去门卫室去和门卫老头聊天,生怕错过公司的招工机会。 这天,王秀梅刚来门卫室,还没来得及和门卫老头打招呼,就见老头满脸兴奋地迎上来:“姑娘,好消息啊!公司有个临时的扒鸡包装活儿,想让你试试。”王秀梅又惊又喜,激动得双手都有些颤抖:“真的吗大叔?太感谢您了!” 在老头的带领下,王秀梅走进了公司的包装车间。车间里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忙碌地操作着。负责人简单给她交代了工作流程和注意事项后,王秀梅便开始了工作。她手脚麻利,学得也快,很快就熟练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秀梅日夜苦练包装技术,不仅提前完成了临时工作,包装质量也远超其他工人。公司领导看在眼里,决定正式录用她。王秀梅终于如愿以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离把烤鸭生意做大做强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正式入职后,王秀梅更加努力。她不仅在工作中不断优化包装手法,还主动向老员工请教扒鸡制作的秘方。一次,公司接到一个紧急的大订单,要求短时间内完成大量扒鸡的包装。王秀梅主动加班,和同事们日夜赶工。 晚上十点,王秀梅加完班,一个人往宿舍走去,刚走近集体宿舍门口,这时从那边男宿舍里迎面走来一个男子,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岁月似乎格外温柔,在他脸上只留下了成熟稳重的痕迹,却无损他的英俊。他身形挺拔,脊背笔直,像是一棵苍松,身姿比例近乎完美,肩膀宽阔而结实,透着成熟男性独有的力量感,却又不失优雅的气质。他的脸庞轮廓分明,像是由最顶级的雕塑家用最细腻的心理雕琢而成。剑眉斜入鬓,眉峰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英气与不羁,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幽黑中透着如渊的深邃,眼角微微下垂,笑起来的时候,会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高挺的鼻梁,线条刚硬笔直,嘴角总是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世间所有的烦恼都无法将他打倒。他的头发浓密而乌黑,打理得整整齐齐,几缕碎发随意地垂落在额前,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几分随性与洒脱。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在宿舍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彰显着青春的活力与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处,下身搭配一件深蓝色的牛仔裤,简单的穿搭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有形,周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那是成熟男人独有的韵味,让人忍不忘侧目。 王秀梅看见这个男子,赶忙低下了头,快步与那个男子擦肩而过。 王秀梅回到自己的宿舍,心里不禁嘀咕起来:‘’这不是张海涛吗?他怎么也在这里上班呢?‘’ 王秀梅不想让张海涛认出自己,所以低下头,快步回到自己的宿舍。 这个人正是张海涛,原来王秀梅十年前那次回山东老家看望骨折的父亲,正好碰上张海涛来看望父亲,当张海涛知道王秀梅己经在辽宁结婚并生了孩子,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和王秀梅在一起了,但他的心里只有王秀梅,媒婆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好姑娘,他都不看,他每当看见王秀梅以前住过的院子,不由地触景伤情,为了离开这个伤心地,他告别了父母,去外边打工。经过几番周折,张海涛精明强干得到了公司领导的赏识,就重用了他,一点一点地提拔,最后当上了车间主任。 当王秀梅迈着轻盈的步伐和张海涛擦肩而过时。张海涛一眼就认出了王秀梅,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看着王秀梅匆匆离去的背影,张海涛心里五味杂陈,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了在宿舍门口看见王秀梅的样子。她一头柔顺的披肩长发,随着步伐微微摆动,发质乌黑亮泽,不见一丝分叉,发尾恰到好处地飘落在纤细的腰间,她的皮肤白皙如雪,细腻光滑。像剥了壳的鸡蛋,全然没有因生育和操劳留下的暗沉与粗糙。偶尔几缕调皮的碎发落在脸颊旁,更衬得她面容娇俏。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眸犹如清澈的湖水,灵动而明亮,满含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期待。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眼角那若有若无的细纹,反为她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她的鼻子小巧而挺秀,,恰似春日暖阳,温暖又迷人。她身形苗条,体态轻盈,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优雅的气质。下了班的她,穿了一身简约的碎花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裙摆随着微风轻轻飘动,露出她纤细的脚踝,脚上的一双白色平底布鞋,更显得清新自然,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妈妈,倒像一个青春洋溢的大姑娘。‘’太美了。‘’张海涛心里不禁感叹起来。这一夜张海涛失眠了,原本那渐渐淡忘,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的身影,今天又变得格外清晰起来,在张海涛的心里又生根发芽。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海涛总会有意无意地在王秀梅工作的地方出现。王秀梅每次看到他,都有些慌乱,总是尽量避开他。 一次工作中,王秀梅不小心被机器夹伤了手,张海涛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带着她去了医务室。在医务室里,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张海涛先开了口:“秀梅,你怎么回山东打工了。这些年你还过得好吗?‘’ ‘’挺好的,我们夫妻俩已经有了三个儿子,我来这想学习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 对于自己的发小乃至青梅竹马,王秀梅根本没法说谎。只能淡然面对。 ‘’秀梅,你这么远来德州就是为了学习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那你男人为什么不来?你为什么要学习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 张海涛把心中疑惑都说了出来。 ‘’我开了一个烤鸭店,想把烤鸭也像扒鸡一样用真空包装起来。我男人承包了一个果园,现在正忙着卖苹果呢。‘’ 王秀梅对张海涛说明了来意,她没有说出丈夫已经去世了,她现在把李阳当成了自己的男人。 ‘’秀梅,这么说你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啊?看来你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张海涛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挖苦,王秀梅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海涛,这么多年过去,咱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我来这儿就是单纯想学技术,没别的想法。”张海涛看着王秀梅认真的模样,心中的酸涩更甚。他别过头去,说道:“行吧,既然你过得好就行。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为了等你,还一直单身。‘’ 张海涛低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秀梅没想到张海涛竟为她一直单身,心中五味杂陈。她愣了片刻,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张海涛的肩膀,“海涛,别这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张海涛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着王秀梅,“秀梅,我心里一直只有你,这么多年都没放下。”王秀梅叹了口气,“海涛,我现在有自己的家庭和责任,你也该往前看,去找属于你的幸福。”张海涛沉默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秀梅,可我放不下你,你在我心里已经生根发芽了。‘’张海涛哭得更伤心了,手紧紧地抓住了王秀梅的胳膊。 王秀梅看着张海涛如此伤心,心中一阵不忍,但理智告诉她不能给对方希望。她用力掰开张海涛的手,坚定地说:“海涛,你必须放下。我不会辜负我的家庭。”这时,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原来是和王秀梅最要好的同事郑小丽来找她。郑小丽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惊讶。王秀梅赶紧解释,拉着郑小丽匆匆离开。张海涛望着王秀梅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痛苦与不甘。 夜幕总是迫不及待地落下,将这座质朴的城市温暖包裹,华灯初上,昏黄的路灯星星点点的亮起。光晕在夜光中晕染开来,像为街道铺上一层薄纱。 街边的店铺陆续打烊,卷帘门的吱呀声显得格外清晰。唯有几家国营商店还亮着灯,灯光透过满是灰尘的玻璃橱窗洒出,吸引着寥寥几个行人的目光。商店里,货架上的货物不算丰富,却摆得整整齐齐,柜台后的售货员偶尔打着哈欠,等待可能上门的顾客。 此刻,电影院散场,人群从放映厅涌出,打破了片刻宁静。年轻男女脸上还留着电影情节带来的兴奋。低声讨论着,自行车的铃铛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很快又消失在夜色里。 远处低矮的居民楼里,窗户透出温暖的光,能隐隐听见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家人的欢声笑语,那是平凡日子最真实的烟火。 宿舍里,惨白的灯光毫无温度地洒下,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氛围中。 王秀梅躺在床上,她的思绪也被拉进一团烂麻中。 左手边,是同她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张海涛,犹记儿时,自己家庭条件困难,而张海涛他爸是村主任,家里条件非常好。由于家里穷上不起学,张海涛放学后,用树枝在地上把在学校学的生字都教给自己,两人一起去挖野菜,捉迷藏,掏鸟蛋,在十六岁的时候,张海涛说长大要娶自己做媳妇,自己也答应张海涛长大后嫁给他。然尔,仅一年,自己和哥嫂的一次辽宁之行,自己就被迫嫁人了,张海涛得知自己已经结婚后,在依然默默地坚守,十年的时光,他拒绝了无数次相亲,只为等自己归来,眼神里始终藏着年少就有的深情与希望。 右手边是李阳,在丈夫李树财生病时,李阳毫不犹豫地拿出五千块钱,丈夫看病花的钱是李阳帮忙还的,鸭厂的厂房是是李阳拿钱盖的,电话是李阳花钱安的。李阳帮她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他同样苦等十年,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 王秀梅的内心无比纠结,张海涛的等待是纯粹的,带着岁月沉淀的情谊。那些一起度过无忧的时光,是她生命中最温暖的回忆。是割舍不了的熟悉和依赖。而李阳在她迷茫无措时一次次给予力量,他的付出和陪伴,在艰难的日子里为她撑起一片天,是不可或缺的坚实依靠。 她望着外面的星空,繁星闪烁,却照不亮她心中选择的困境。接受张海涛,怕辜负了李阳的深情,选择李阳,又觉得对不起张海涛多年的坚守。手被指甲掐出印子,她紧咬下唇,不知该迈向哪一方,每一种选择,都像要割舍掉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王秀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该怎么办呢。……‘’ 第49章 母慈子孝 在朝阳通往大连的公路上,李树发开着装满苹果的货车,紧紧地跟在两个兄弟车的后面。 虽然现在从家里出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可李树发的心里还在家里,因为他放心不下家里的那个‘’妈‘’。 ‘’‘’她中午吃啥呢?还是火腿肠?晚上吃啥?有没有找自己这个儿子?‘’ 李树发担心徐老太太看不见自己,会又哭又闹。 ‘’儿子,我吃饱了,你陪我出去走走。‘’ 正像李树发担心的那样,徐老太太吃完饭就找他这个儿子。 ‘’老姐姐,树发上班了,我陪你出去走走。‘’ 刘贵兰满脸带笑地走到徐老太太面前,伸手就拉徐老太太的手。 ‘’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我找我儿子。‘’ 徐老太太对刘贵兰来拉她的手有些反感,她只找李树发。 ‘’老姐姐,我们老俩口陪你去果园走走,那里有好多大红苹果呢!‘’ 李二柱看徐老太太对妻子不友好,就主动上前搭讪 ‘’我找我儿子,你又不是我儿子。‘’ 徐老太太直接给李二柱一个亏吃。李二柱何时吃过这亏,当时就火冒三丈,指着徐老太太怒声喝道:‘’你这个老不死了,敢占我便宜,你去村里打听打听,我怕过谁。‘’ 徐老太太被李二柱这一吼,吓得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喊:“我要找我儿子,你欺负我。”刘贵兰赶紧拉住李二柱,劝道:“你别跟个老人置气,她脑子糊涂着呢。”李二柱气得胸口起伏,仍不罢休地骂骂咧咧。就在这时,村里的王大爷路过,听到吵闹声赶忙过来。“二柱,你这是干啥呢,跟个老人计较啥,传出去让人笑话。”王大爷皱着眉头说道。李二柱哼了一声,“她占我便宜,还骂我,我能不气吗?”王大爷无奈地摇摇头,“她都这把年纪,又有点糊涂,你就多担待点。”说着,王大爷又转向徐老太太,轻声哄道:“大妈,别害怕,我陪你等树发回来。”徐老太太这才渐渐止住哭声,抽抽搭搭地安静下来。李二柱被王大爷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再言语,气鼓鼓地站在一旁。 这时,村里的广播响了起来,原来是村主任在广播里说李阳的果园里继续招工。徐老太太一听,又开始抹起眼泪,“我想我儿子。”王大爷赶忙安慰她:“大妈,树发明天就回来。”刘贵兰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老姐姐,你儿子明天回来给你买很多好吃的。”李二柱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不好意思地走到徐老太太面前,“老姐姐,刚才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徐老太太看了李二柱一眼,就把头转了过去。王大爷提议:“要不咱们先去果园转转,等树发他们回来,果园里的苹果可甜啦。”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刘贵兰再次拉住徐老太太的手,“老姐姐,咱去果园吃苹果去。”徐老太太这次没有拒绝,一行人朝着果园走去。 果园,几十个工人正在采摘苹果,两辆货车停在果园旁,郝帅正在指挥工人往货车上装苹果。 原来郝帅那天从果园回去后,就把李阳的苹果今年注册商标了,以每斤三元的价格往大连销售的事和老板说了。 老板当的听了也觉得太贵,合不上,就从别的地方进了些苹果,可别的苹果根本卖不动,有许多顾客都要买去年那样的苹果。这个情况反映到老板的耳朵里,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少进些李阳的旮旯苹果试试。毕竟这两年李阳的苹果,让自己的超市挣得盆满钵满。 老板就让郝帅来果园先少进些旮旯苹果,试着卖几天看看情况。 ‘’李阳,我想先进两千箱苹果,试卖几天,你看最低多少钱!‘’ 郝帅来到果园,直接开门见山问。 ‘’郝经理,两千箱太少了,你说我怎么给你优惠,大连头几天又加大订单了。‘’ 李阳说出了实情,眼神里也带着几分无奈。 ‘’行,那你给我把苹果送到超市去。‘’ 郝帅被李阳拿捏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郝经理,你看我现在哪有什么车,我那三辆货车往大连拉苹果还忙不过来呢。‘’ 李阳现在有徐丹这个大客户,对郝帅的态度也急转直下。 郝帅无奈,只好把超市的车叫来果园拉苹果。 李阳怕郝帅会继续加大订单,采摘的人太少,供不上,所以去村委会找彭岩。让他用广播再喊一下‘’果园继续招工。‘’ ‘’这么多的苹果,我想吃。‘’ 李二柱几人刚走到果园,徐老太太看见工人们正忙着把苹果装箱,称重,就跑过去拿起一个苹果就开吃。 ‘’这就是我家的苹果。‘’ 徐老太太一边吃还一边说着。 果园里的工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正在吃苹果的徐老太太。私下都开始议论纷纷,‘’这哪来的老太太,好像脑袋有毛病?‘’ ‘’乡亲们,这个老太太是树发从大连回来的路上,发现老太太在超市偷吃火腿肠,被超市的老板连打带骂,树发把她偷吃火腿肠的钱给老板结了,又找不到她的亲人,就开车把她拉回咱村里。‘’ 李二柱看村民用疑样的目光看着老徐太太,就赶紧和村民解释。 徐老太太连着吃了两个苹果,走到货车前看了看说:‘’这是我儿子的车。‘’ 徐老太太的这句话,把果园的工人逗得哈哈大笑,货车旁的司机气得暴跳如雷,大声说道:‘’你这个死老太太怎么占我便宜,谁是你儿子?‘’ ‘’儿子,你在哪?你不要妈了,他要打我。‘’ 徐老太太看司机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大哭起来。 ‘’大兄弟,实在对不起,我这个姐姐脑袋有些不好使。‘’ 李二柱赶紧上前,给司机赔礼道歉。 ‘’老姐姐,咱回家吧!‘’ 刘贵兰拽着徐老太太的手,不停地安慰。 ‘’我要找我儿子,只有我儿子对我好。‘’ 徐老太太一边哭着,一边唠叨着。 ‘’老姐姐,明天晚上你儿子就回来了,他给你买好吃的。走,咱回家等你儿子回来。‘’ 刘贵兰的一番话,果园里工人们乐得更起劲了。 徐老太太一脸无奈地被李贵兰拽着往家里走去。 晚上旮旯村乃至西沟村都炸锅了,都在议论,李大憨从大连捡回来一个‘’妈。‘’ 傍晚,李二柱家,徐老太太坐在饭桌前,刘贵兰给徐老太太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里面还有两个鸡蛋,她笑着说:‘’老姐姐,我给你煮了一碗面条,你快趁热吃吧。‘’ 这是刘贵兰特意去村里的小卖部给徐老太太买了一袋挂面。而她和李二柱却吃着玉米碴子粥。 徐老太太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面条放在嘴里,嚼了嚼,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真好吃,比我儿子做的还好。”她含糊地说着,又大口吃起来。李二柱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嘟囔道:“这老太太,还挺会享受。”刘贵兰瞪了他一眼,“你就少说两句,老人吃点好的怎么了。” 徐老太太把一碗面条和两个鸡蛋都吃了。用袖子擦了擦嘴对刘贵兰说:‘’明天我还吃面条和鸡蛋,我困了。‘’ 徐老太太起身去了李树发房间。 ‘’哎,树发不仅给自己捡回来一个妈,还给咱俩捡回一个祖宗。‘’ 李二柱无奈地发着唠骚。 而李树发哥仨到了大连超市,刚卸完苹果。李树发心里惦记着老徐太太,对二弟和三弟说:‘’我看今天天色还早,不如咱连夜赶回去吧?‘’ ‘’大哥,我看你是惦记你捡回来的那个妈吧?咱一天开了七个小时的车太累了,连夜赶回去那是疲劳驾驶,危险。‘’ 李树文一下子就看穿了大哥的心思。 ‘’大哥,你放心,有咱妈在,一定会把你的那个妈照顾好的。‘’ 李树良安慰着说。 李树发听了两个弟弟的话,内心十分纠结,但最终还是被他们说服,决定在大连找个地方先休息一晚。 与此同时,在旮旯村,夜里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徐老太太从睡梦中惊醒,她以为是儿子遇到了危险,吓得大哭起来。刘贵兰和李二柱被哭声吵醒,赶忙来到李树发房间。刘贵兰轻声安慰着徐老太太,可徐老太太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一个劲儿地喊着要找儿子。 李二柱无奈地说:“这大半夜的,可怎么办啊。”刘贵兰想了想,说:“要不咱带她去村口等树发吧,说不定等会儿她就困了,睡着了。”李二柱只好点头同意。于是,他们带着徐老太太来到村口,在狂风中,徐老太太紧紧抓着刘贵兰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而此时的李树发,在大连的旅馆里翻来覆去,心里全是徐老太太的身影,他不知道远在村里的她此刻正经历着怎样的不安。 ‘’老姐姐,要下雨了,咱回去吧,树发明天就回来了。‘’ 刘贵兰拽着徐老太太往回走。 ‘’我困了,我要睡觉。‘’ 到家后,徐老太太就回屋睡觉去了。 ‘’这也太折腾人了。等树发回来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李二柱一边脱衣服,一边发着唠骚。 ‘’老头子,树文回来你可千万别说他,咱家老二结婚了,老三也有了对象,你看他还一个人呢,他也容易啊!‘’ 刘贵兰说。 这一夜,刘贵兰和衣而卧,每隔一会就去看看老徐太太,很忙自己睡着了,她又琢出什么幺蛾子。 这一夜,徐老太太睡得很安稳,可刘贵兰却一夜没睡,很忙徐老太太醒来,一个人再去走丢了。 清晨,天光熹微,薄雾还没完全散尽,大连这座海滨城市便从睡梦中苏醒,奏响了活力满满的晨间乐章。 街道上,自行车铃声,汽车引擎声,人们的交谈声,交织成一曲忙碌的交响曲,上班族们脚步匆,手里紧握着早餐。神色专注地迈向工厂。身上的夹克衫虽不算华丽,但整洁笔挺,彰显出他们对工作的认真态度。学生们背着书包,嬉笑打闹,活力四射,结伴走向学校。那清脆的笑声仿佛能驱散清晨的丝丝凉意。 晨练的人们早已开启了活力时光,慢跑者步伐轻盈,沿着海岸线尽情地呼吸着海风。打太极的老人身穿宽松的练功服,动作行云流水,刚柔并济,还有些年轻人在草坪上做拉伸动作,朝气蓬勃。不远处海水轻轻地拍打着岸边,泛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芒。与岸边热闹的景象相成相趣。 此时的早市上更是人声鼎沸,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摆满了新鲜的水果,琳琅满目的海鲜干货。买菜的人们在中间穿梭,仔细地挑选心仪的食材。与摊主讨价还价,热闹非凡,一个大妈拿着一把翠绿的青菜,翻来覆去地查看,和摊主笑着说:‘’再便宜点吧,都是老主顾了。‘’摊主也笑着回应,最后的方满意成交。 街边的早餐摊上,升腾起阵阵热气,摊主们热情吆喝,手脚麻利把准备各种早点,香气四溢的豆浆,酥脆金黄的油条,热气腾腾的包子,引得路上纷纷驻足。 李家三兄弟正坐在旁边的桌子前,他们每人面前摆着一碗豆腐脑,三根油条。 ‘’你俩也是,醒了也不叫我,我本打算今天起大早回去,没想到一觉醒来都七点多了。‘’ 李树发拿起一根油条,一边吃着还埋怨两个弟弟。 李树发心里一直惦记家里的老徐太太,怕她吃不好,直到凌晨在睡着,再加上开了一天的大货车身体更加疲惫,所以才睡到自然醒。 ‘’大哥,我俩看你太累了,就没叫醒你。‘’ 李树良说。 兄弟仨吃完早餐,就开着货车往家里赶。 到了捡到妈的那个超市,李树发把在停了下来,走进超市笑着对那个水桶腰老板娘说:‘’大妹子,再给我来十根双汇火腿肠,这两天有没有人来找偷你火腿肠的那个老太太? ‘’她不是你妈吗?‘’ 老板娘把十根火腿肠递给李树发,有此不解地问。 我根本不认识她,只是看她可怜,才帮助她的。大妹子,麻烦你留意一下,要是有老太太的亲属找那个老太太,你告诉他,老太太让我拉回家里去了,我每隔一天都来大连一次,让老太太的亲属在你超市等我。‘’ 李树发说。 ‘’行,我一定留意。‘’ 老板娘面带笑容地说,看着李树发远去的背影,‘’我才不管这闲事呢。’’ 此时,树良和树文也停下车,不停地询问打听路人,有没有人找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结果还是令人失望的。 哥仨在这停了半个多小时,一点有关老太太的线索也没打听到,只好继续开车往家里赶去。 哥仨又到李树发买牛肉馅饺子那个饭店打尖,李树发又要了二斤牛肉馅饺子打包。哥仨每人吃了一碗面条继续往家赶。 下午三点多,李树发远远地就看见旮旯村的村口站着三个人,越来越近,终于看清了,是父母和徐老太太。 ‘’儿子,儿子,妈的好儿子,你可回来了?‘’ 徐老太太一眼就认出开车的李树发。要不是刘贵兰的手紧紧地拽着她,她早就跑过去了。 李树发赶忙停下车,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 徐老太太挣脱了李贵兰跑了过去,一把搂住李树发的脖子,像一个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终于见到父母可以诉苦了似的。一边哭,一边唠叨:儿子,你咋才回来呢?妈都想你了。 ‘’妈,我这不是出车挣钱去了吗?你看我给你买的牛肉馅饺子和火腿肠。‘’ 李树发看徐老太太伤心的样子,也眼眶发红,拿出给她买的饺子和火腿肠来安慰她。 ‘’还是儿子好,到啥时候都惦记妈。‘’ 徐老太太拿着饺子和火腿肠,破涕为笑。 ‘’妈,走上车,把车送到果园咱俩好回家。‘’ 李树发把徐老太太扶上车,开着去了果园。 ‘’贵兰呀,你看树发对徐老太太,不仅给买饺子,还给买火腿肠。比对咱俩这个亲爸亲妈都强。咱俩啥时候能有这个待遇。恐怕要等下辈子了。‘’ 李二柱看儿子对徐老太太那么好,十分感慨。 让李二柱万没想到的是,他要的这个待遇,不用等下辈子,来年春天就实现了。 第50章 李家的祖宗 李二柱夫妻俩回到家中开始做饭,刘贵兰又给徐老太太煮了碗面条再加两个鸡蛋。他们全家围在桌子前,就等着李树发和徐老太回来吃饭。 ‘’爸,妈,咱别等了,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我都饿了。‘’ 李树文说。 ‘’那咱就先吃,等你大哥回来,再把面条给那老太太热一下。‘’ 李二柱往门口看了一眼,拿起一个玉米面饼子就开吃起来。 原来李树发看徐老太太还是穿着那件早已经脏了的衣服,就调头开车去了镇上。 镇上的集市热闹非凡,李树发拉着徐老太太在人群中穿梭,仔细挑选着适合徐老太太的衣服。他在一家服饰店前停了下来,店里的衣服款式多样,他一眼就看中了一件柔软舒适的深色棉衣。付完钱后,他又买了两双厚实的棉鞋和两套内衣,裤子两条和袜子两双,让老太太换洗着穿。又和徐老太太在镇上饭店吃完饭,这才匆匆往家赶。 天色渐暗,李树发和徐老太太终于回到了家。李二柱一家刚吃完饭,正坐在院子里聊天。“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半天了。”李树文埋怨道。李树发笑了笑,也不说话,拿着东西进屋了。 ‘’妈,你把衣服都脱下来,换上刚买的新衣服。‘’ 李树发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不一会,徐老太太拿着新买的衣服笑呵呵地走了出来说:‘’儿子,你给妈买的衣服太好看了。‘’ ‘’二弟,你先帮我照看一下徐老太太,我去把她的衣服洗了。‘’ 李树发从屋里拿出徐老太太刚脱下来的衣服要去洗。 ‘’大哥,你也太累了。徐姨的衣服以后都归我洗了,她的一日三餐我也包了。你就安心地开车往大连送货吧!‘’ 王秀英看大白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付出太多了,就主动为大哥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树发,你妈的衣食住行我和秀英全包了,你看这总可以了吧!‘’ 刘贵兰在一旁帮腔,她也怕儿子为徐老太太分心,那开车就不安全了。 ‘’妈,我明天还要出车,后天才能回来呢!你有啥事找她俩。‘’ 李树发把徐老太太拽到刘贵兰和王秀英面前说。 ‘’儿子,我不让你出车,你在家陪我。‘’ 徐老太太听儿子明天还要出车,眼泪又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妈,你别哭,我不出车咱吃啥呀?我得出去挣钱,才能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儿子,那她俩我也不认识呀?‘’ 徐老太太止住了哭声,看着刘贵兰和王秀英。 ‘’这个是你妹子,这个是你侄女,明天你有啥事就找你妹子和你侄女,我后天就回来。‘’ 李树发也只能这么跟老徐太太说了。老徐太太嘴里唠叨着:‘’妹子,大侄女,妹子大侄女。‘’ ‘’儿子,我真有一个妹子,还有一个女儿,可没有大侄女。‘’ 徐老太太的脑袋这时候好像清醒了许多,记起了自己有个妹子还有一个女儿。 ‘’妈,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李树发说。 ‘’你让我明天渴了饿了找她俩。这个是我妹子,这个是我侄女。‘’ 徐老太太用手指着刘贵兰和王秀英。逗得一家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妈,困没,该睡觉了。‘’ 李树发看徐老太太直揉眼睛,想让徐老太太去睡觉,因为自己也实在太困了,上眼皮和下眼皮又打起来了。 ‘’儿子,咱俩一个屋睡,我自己有些害怕。‘’ 徐老太太眼巴巴地看着李树发。 ‘’妈,男女有别,让你妹子和你一个屋睡。‘’ 李树发指着母亲刘贵兰说。 徐老太太有些不情愿地和刘贵兰进了屋。 李树发这才回房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就爬起来准备出车。徐老太太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拉着李树发的手,不舍地说:“儿子,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李树发安慰道:“妈,我知道,你乖乖在家,听妹子和大侄女的话。”说完,便匆匆出门。 李树发走后,徐老太太坐在院子里,嘴里还念叨着儿子。刘贵兰和王秀英赶忙上前陪着她聊天、拉家常。到了中午,王秀英做好了饭菜,喊徐老太太吃饭。徐老太太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停地夸:“妹子和大侄女手艺真好。” 这一天,在刘贵兰和王秀英的悉心照料下,徐老太太过得倒也舒心。而李树发开着车,在去往大连的路上,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家里的徐老太太,只盼着能快点送完货,早点回家。 到了晚上,徐老太太坐在床边,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嘴里嘟囔着:“我得去找我闺女,我闺女在哪呢。”刘贵兰和王秀英赶紧上前拉住她,好言相劝。可徐老太太像是着了魔一般,力气大得惊人,挣脱开两人就往门外跑。刘贵兰和王秀英赶忙追上去。 ‘’徐姨,跟我回家,我明天早上给你摊煎饼。我摊的煎饼可好吃了。‘’ 王秀英一把抓住了徐老太太,她打算拿煎饼诱惑徐老太太。 ‘’啥是煎饼,我咋没听说过呢?真有那么好吃?你可别骗我。‘’ 徐老太太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王秀英,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 ‘’徐姨,你现就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我就给你摊煎饼。‘’ 徐老太太像个听话的小孩子一样,乖乖地跟着刘贵兰回屋睡觉。 天刚破晓,第一缕阳光还没有完全吹散夜色的凉意。 ‘’大侄女,快起来,我饿了,你不说今天早上给我摊煎饼吗?‘’ 徐老太太睁开眼睛就去喊王秀英,想吃王秀英摊的煎饼。 正在睡梦中的王秀英听到徐老太太的喊声,一咕噜从炕上爬起来,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了衣服,推开门对正在门等着的徐老太太说:‘’大姨,你稍等一会,我马上就给你摊煎饼。‘’ 王秀英系上那件小花围裙,站在灶台前,拿出一个干净的盆,倒入了适量的玉米面,又加了一些小米面,把家里仅有的一点豆面也倒进盆里,缓缓地加入清水,用筷子沿着一个方向均匀地搅拌。随着清水的融入,面粉逐渐变成了细腻丝滑,流动性恰到好处的面糊。 ‘’这就是煎饼吗?‘’ 徐老太太站在旁边,满脸焦急的看着。 ‘’马上就给你摊,保准你没吃过。‘’ 王秀英嘴角上扬,眼睛弯成月牙,她蹲下身往灶堂地添把柴,用火柴点着。火苗在灶堂里呼呼地着了起来,待锅微微发热,她倒入少许油,用刷簌把油刷遍锅体,舀了一勺面糊,手腕轻抖,面糊变丝滑地落在锅里,随着手中刮板轻快地旋转,一张薄如蝉翼,均匀平整的煎饼瞬间成型。王秀英又从葫芦头里拿出一个鸡蛋,她眼急手快地磕开鸡蛋,倒在煎饼上,用刮板把蛋液均匀地在刮在煎饼上,金黄的蛋液瞬间与煎饼相拥,她又往灶堂里加了一把柴,稍等片刻,用铲子把煎饼的四周与锅体铲离开,两只薅着煎饼的手用手一扯,一张又圆又大的煎饼就出锅了,她把煎饼放在桌子上,撒上切好的葱花和香菜碎,刷上精心熬制的酱料,小心翼翼地卷起递给了徐老太太。 徐老太太试探着咬了一口煎饼,真香!那薄脆的饼皮裹着鲜香的鸡蛋,再加上葱花和香菜的清香、酱料的醇厚,多种味道在口中交织,瞬间打开了她的味蕾。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本有些浑浊的目光也变得有神,脸上的皱纹都因为这满足的笑容舒展开来。她又大口咬了几口,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道:“大侄女,这煎饼太好吃了,我活这么大岁数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王秀英在一旁看着徐老太太吃得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徐姨,您要是爱吃,以后我天天给您摊。”徐老太太连忙点头,“好,好,大侄女,你手艺真好,比我闺女做的饭都香。”徐老太太一口接着一口,舍不得吃得太快,她细细地品味着这简单又珍贵的美味,这小小的煎饼,不仅慰藉了她的味蕾,更温暖了她那颗时感孤单的心。吃完煎饼,徐老太太心满意足地坐在椅子上,嘴里还回味着那股美味,时不时还咂吧咂吧嘴。 李家三兄弟卸完苹果,就找个旅店住下了,由于长途驾驶,哥仨都很疲惫,早早地睡觉了。 ‘’儿子,你在哪呀,妈想你呀?‘’ 李树发听到喊声赶忙爬大声说:‘’妈,我在这。‘’ ‘’大哥,你这是干啥,吓我一跳。‘’ 树良和树文被大哥的喊声惊醒,揉着朦胧的睡眼,呆坐在那。 李树发这才知道自己是做梦了。 ‘’大哥,有妈和秀英照顾徐老太太,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快睡觉吧!‘’ 李树良往后一仰,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李树发听二弟这么说,也放心了,躺在炕上,一会也进入了梦乡。 黎明破晓,夜色悄然退去,东方泛起鱼肚白,柔和曙光渐渐晕染开来,宣告新的一天开始。 李树发起来就去早餐摊前去买早点,他想吃完早点回家,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徐老太太。 他来到早餐摊前,摊主也才开始忙碌了起来,他要了三份早餐回到旅店。 ‘’树良,树文,快起来,吃饭了。‘’ 李树发嘴里吃着包子,有些迫不及待,好像能一下飞到家才好呢。 树良,树文哥俩只好起来吃完早餐。跟着大哥开车往家里赶。 李树发到了那个超市又停下车去问超市的老板娘有没有关于徐老太太的消息。老板娘答复他的只有两个字‘’没有‘’。 哥仨只好开车继续往家里赶。 中午,李二柱家,徐老太太午睡刚醒就喊着:‘’儿子,我要吃烤鸭,昨天咱俩吃的烤鸭。‘’ 听到喊声的刘贵兰和王秀英婆媳俩跑进了徐老太太住的房间。 ‘’我的儿子呢?我要烤鸭?我要找我儿子去买烤鸭。。‘’ 徐老太太看见刘贵兰和王秀英进来起身就往外跑。 ‘’徐姨,你等着,我给你摊煎饼去。‘’ 王秀英拽住徐老太太的手说。 ‘’现在我就要吃烤鸭,我找我儿子去,让他给我买去。‘’ 徐老太太眼泪汪汪地说。 ‘’徐姨,你在家等着,我这就去镇上买烤鸭去。‘’ 王秀英看徐老太太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于心不忍,何况自己也答应大哥要好好照顾徐老太太的,只好自己骑自行车去离家三十多里地的镇上给徐老太太买烤鸭去。 ‘’这个祖宗又起啥幺蛾子呢?‘’ 李二柱也被徐老太太的喊声惊动了,快步进屋来。 ‘’我要吃烤鸭,我找我儿子让他给我买烤鸭去。‘’ 徐老太太还是重复着这句话。 ‘’徐姨,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买烤鸭去。‘’ ‘’祖宗啊,你可别闹了,我这就去给你买烤鸭去。‘’ 王秀英的话刚说完,李二柱就发火了,他怎么能让王秀英去离家三十多里路的镇上买烤鸭呢。 ‘’谁是祖宗啊?我找我儿子,让我儿子给我买烤鸭。你又不是我儿子。‘’ 徐老太太看着李二柱,她现在说的话就像刚上幼儿园的小孩一样,天真幼稚。 徐老太太的话把李贵兰和王秀英逗得哈哈大笑。 ‘’祖宗啊,不,妈,你是我妈还不行吗?我就是你儿子。‘’ 五十多岁的李二柱,头发已经被岁月染成了霜色,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生活的痕迹。此刻他听徐老太太的话,他被气得语无伦次,他那原本深邃平和的眼睛瞪得滚圆,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奋怒的小蛇,被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关节都因用手而泛白,他猛地一脚踢向旁边的椅子,伴随着椅子倒地声响,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又一脚踹开房门,骑着自行车走了。 ‘’这头倔驴,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一点也没改,火气还像年轻时候那么大。啥时候才能改呢。‘’ 刘贵兰望着李二柱渐渐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哇‘’的一声,徐老太太哭了起来。 ‘’老姐姐,你怎么了?别哭了,他去给你买烤鸭去了。咱先出去走走,一会他就把烤鸭买回来了。‘’ 刘贵兰起身来到徐老太太面前,拽着她的手,就往院子里走去。 ‘’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对我可好了。‘’ 徐老太太跟着刘贵兰和王秀英来的院子里。 ‘’大侄女,晚上晚上我要喝鸡汤。‘’ 徐老太太看见院子里仅有的几只老母鸡,又要喝鸡汤了。 刘贵兰和王秀英婆媳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她俩都知道,要是让李二柱知道把老母鸡杀了给徐老太太吃,他还不闹翻天了。因为李特别喜欢家里养的这些鸡,他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喂鸡。 ‘’妈,趁现在我爸没在家,你赶快抓只鸡杀了,我爸要是问你,你就说我想吃。‘’ 现在无论干啥都必须依着徐老太太,她只要不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就行,千万不能让大哥为了徐老太太可分神。自己想喝鸡汤,杀了一只鸡,当公爹的李二柱就是有些心疼,但也不好意思说。 刘贵兰听了王秀英的话,咬咬牙,还是决定抓只鸡给徐老太太炖汤。她挑了只肥一点的母鸡,快速处理好后开始炖鸡汤。这边,李二柱骑着自行车在镇上买完烤鸭往回骑,一路上,越想越气,嘴里还嘟囔着:“这老太太,真是折腾人。”可一想到大儿子的嘱托,他又只能无奈地继续赶路。 一辆货车在李二柱身旁停下,李树发从车上走了下来。 ‘’爸,你去镇上干啥去了?‘’ ‘’妈要吃烤鸭,我去买烤鸭了,不,你妈要吃烤鸭,是我的活祖宗。‘’ 李二柱看见大儿子,更加生气了。 ‘’爸,快上车吧。‘’ 李树发把自行车放在车厢里,李二柱也真累了,必竟快六十岁的人,何况已经骑了三十多里地自行车。 李树发拉着父亲往家里赶去。 在门口的徐老太太看见开过来的大货车的,就喊着:‘’我儿子回来了,我儿子给我买烤鸭了。‘’ 徐老太太拉着刚下车李树发的手,乐呵呵的,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终于看见自己的父母了。 李二柱带着几分怒气和无奈下了车来,径直走向院子里。。 进了院子,李二柱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他眉头一皱,大声问道:“哪来的鸡汤味?”刘贵兰心里一紧,赶忙说道:“是秀英说想吃,我就杀了只鸡炖了。”李二柱瞪了她一眼,“家里就这么几只鸡,还杀了一只。” 徐老太太这时拉着李树发的手说:“儿子,我晚上要喝鸡汤。”李树发笑着说:“妈,有鸡汤呢,你放心。”李二柱一听,火气又上来了,“她要喝你就给她杀只鸡啊,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李树发赶紧打圆场,“爸,您消消气,徐老太太年纪大了,就顺着她点。这鸡杀都杀了,就别生气了。”李二柱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到了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烤鸭和鸡汤。徐老太太吃得格外开心,一个劲地夸好吃。李树发看着这一幕,心里既欣慰又愧疚,暗暗发誓以后要更好地照顾徐老太太。而李二柱虽然还有些气,但看到大家都其乐融融的,也渐渐消了气。 第51章 他乡病中缘,情系旧竹马 深秋的晨羲,悠悠地穿过淡薄的云层,将秀和的光芒,毫不保留地洒向这座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城市 街头的银杏,像是被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金黄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摆曳,每一片都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它们挣脱树枝的束缚,在空中打着旋,而后悠然飘落,给地面铺上一层松软的金毯。环卫工手握着扫帚,不紧不慢地扫着落叶,扫帚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为这宁静的清晨增添了几分烟火的韵律。 整个城市,在深秋的早晨,缓缓地拉开了新一天的帷幕,满是生活的温暖与希望。 在中国食品公司德州市公司的职工女宿舍里,王秀梅站在镜子前,瞧见自己那浓重的黑眼圈,好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两拳,颜色深得有些发黑,眼晴里布满了血丝,干涩又刺痛,嘴唇干裂起皮,毫无光泽,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她用凉水洗了洗脸,去食堂简单地吃了几口早饭,强打着精神又去车间上班。 车间里机器轰鸣,王秀梅强撑着身体操作着设备。她努力集中精神,可那股眩晕感却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终于,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眼前一黑,直直地摔倒在地。周围的同事们被这声响惊到,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围了过来。“秀梅!秀梅!”大家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有人赶紧跑去通知车间主任。车间主任张海涛匆匆赶来,看到昏迷的王秀梅,立刻将她送往医院。在医院里,医生赶忙对王秀梅进行检查。不一会儿,检查结果出来了,原来王秀梅自从张海涛的出现,她白天上班,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她那原本平静的心,又泛起了阵阵涟漪,她徘徊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是选李阳,还是选张海涛。加上班上劳动强度大,自己本身就有低血糖的毛病。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才昏迷过去,她这种情况必须住院治疗。 在王秀梅生病住院的那些日子里,时光仿佛被浓稠的忧虑所包裹,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清晨的微光刚刚透过医院那略显陈旧的窗帘缝隙,张海涛便己早早来到王秀梅的病床前。他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到还在病床上虚弱沉睡的她,小心翼翼地将带来的保温饭盒打开,里面是他一大早起来精心熬制的小米粥,还特意加了几颗红枣,想着能给她补补气血。那粥还冒着丝丝热气,在这略显冰冷的病房星,宛如一团温暖的火焰。 待王秀梅缓醒来,他赶忙上前,脸上挂着关切又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秀梅,醒啦,来,先喝口粥,还热乎着呢。说着便扶她慢慢坐起,在她背后垫上柔软的枕头。随后,他拿起勺子,轻轻搅拌着粥,让温度更加均匀,再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凉,才递到王秀梅嘴边。看着她喝下粥,他的眼神里满是欣慰。 白天的时候,张海涛更是片刻不敢懈怠。医生来查房,他总是紧紧跟在后面,认真倾听医生所说的每一个字,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他都一一牢记在心,还专门准备了一个小本子,详细地记录下来。每到吃药的时间,他会提前接好温水,把药一颗一颗数好,递到王秀梅手中,看着她服下才放心。 医院的饭菜不合口味,他就四处打听哪里有营养又清淡的炖汤。为了买到最新鲜的食材,他不惜跑到离医院很远的超市。当他满头大汗的把炖好的汤送到王秀梅面前时,那股浓浓的香味瞬间弥漫在病房里。他打来热水,小心翼翼地帮王秀梅擦着脸,动作轻柔的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随后,他把炖好的汤一勺一勺地喂给王秀梅,每喂一勺他都会轻声询问,‘’烫不烫‘’。王秀梅总是虚弱地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感激与依赖。喂完汤,他扶着王秀梅在走廊里慢慢散步,他一只手紧紧地揽着王秀梅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张海涛给王秀梅讲车间里的一些趣事,王秀梅听了,偶尔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就像阴霾中的一缕阳光,让张海涛感到一丝慰藉。回到病房,张海涛帮王秀梅调整好枕头,让她躺得更舒服些,接着,他给王秀梅读一些她喜欢的书,亦或是播放舒缓的音乐。在这个时刻,病房里的紧张与压抑似乎被驱散了,只剩下温暖与宁静。 夜晚,病房里逐渐安静下来,其他病人都已入睡,张海涛却还坐在王秀梅的病床边,他握着她的手,就那样静静地陪着她,如果她半夜醒来,他会立刻起身,为她倒上一杯温水,轻声安抚她重新入睡。在那些漫漫长夜,他的守护从未间断。仿佛只要他在,病魔就不敢在肆意侵袭。他就像一个忠诚的卫士,又像一位贴心的丈夫,用自己全部的爱与关怀,温暖着王秀梅,陪伴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张海涛无微不至的精心照料下,王秀梅的脸上逐渐恢复了红润,精神也越来越好,她可以自己独力地在病房里缓慢地行走,自己还能整理一下床铺,看到王秀梅的变化,张海涛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所付出的都是值得的。那些日日夜夜的悉心照料,终于换来了王秀梅的逐渐康复。 今天是王秀梅出院的日子。张海涛帮她办好了出院手续。他看着王秀梅,笑着说:“秀梅,咱们回家。”王秀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医院,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张海涛带着王秀梅来到了一个公园,公园里的枫叶红得像火,美得让人心醉。张海涛从背后拿出一束花,递给王秀梅,认真地说:“秀梅,我喜欢你,想照顾你一辈子。”王秀梅愣住了,她没想到张海涛会在这个时候表白。看着张海涛真诚的眼神,她的脸慢慢红了。 此刻王秀梅心里忐忑不安,接受张海涛的爱吧,她的心早已有了李阳,李阳是她曾经认定要相伴一生的人;拒绝张海涛吧,这段日子他的悉心照料又让她无比感动。 王秀梅深吸一口气,对张海涛说:“海涛,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我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人,我有丈夫,并且还有三个孩子。咱俩是不可能的‘’。张海涛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好,我等你。”随后,他温柔地陪王秀梅慢慢走出公园,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未来的感情之路,似乎还充满了未知。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王秀梅迈着轻过的步伐,重新走进那熟悉的工作车间,大病初愈的她,面色虽然运稍显苍白,但眼神中满是坚定与热忱,自出院后,他便心心念念地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努力地学习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学会这份技术是她的烤鸭吹响向大连市场进军的号角。更承载着她对未来事业的憧憬。 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同事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王秀梅深吸了一口气,径直地走向自己的工作台,她轻轻地抚摸着那台略显陈旧的真空包装机,仿佛在与一位久未谋面的老友重逢。 她深知,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学问,她为了更好地掌握这项技术,王秀梅主动向车间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请教。老师傅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耐心地向她讲解着每一个操作步骤和注意事项,王秀梅则全神贯注地听着,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王秀梅遇到了不少难题,有时候,真空包装的封口总是不严密,导致扒鸡的保存时间大大缩短,有时候包装的速度又跟不丄生产需求,但她并没气馁,每一次遇到问题,她都会反复琢磨,仔细把检查机器的配置和操作流程。 午休时间,同事们在食堂欢声笑语地用餐,王秀梅却独自留在车间,她反复练习着真空包装的动作,从摆放扒鸡的动作,到按下包装机按钮的时机,她都力求做到精准无误,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滴在工作台上,她浑然不知,依旧进行专注的练习。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进车间,王秀梅终于成功地解决了当天遇到的问题,她看着一箱包装精美的扒鸡,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虽然学习的道路还很漫长,但她坚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一定能熟练地掌握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让自己的烤鸭早日摆在大连市民的餐桌上。 下班后,王秀梅和郑小丽一起往宿舍走去。 ‘’秀梅,走,今晚我请你吃饭,晚上咱俩去看电影芙蓉镇。‘’ 张海涛拿着两张电影票,从男宿舍里走了出来。 ‘’海涛,太好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去电影院里看过电影呢,。‘’ 王秀梅高一听看电影,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 张海涛拉着王秀梅的手往厂外走去。 ‘’王秀梅,能把洗衣粉给我点吗?我想把工作服洗了,我的用没了。‘’ 郑小丽喊住了王秀梅,眼里带着几分同情。 ‘’你的用没了,不会去自己买呀?‘’ 张海涛转过身,恶狠狠地看着郑小丽。 ‘’海涛,你等一会,我回宿舍给她拿点洗衣粉。‘’ 王秀梅和郑小丽走进了王秀梅的宿舍。王秀梅给郑小丽倒了一塑料瓶洗衣粉。 ‘’王秀梅,你和张海涛在一起可要小心,他不是一个好人,他把咱车间的吴娜搞大了肚子,完事他就不负责任了,车间好几个女工都和他不清不楚的。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跟你说的呀。‘’ 郑小丽低声在王秀梅的耳边说完,拿着洗衣粉就跑回了自己宿舍。 王秀梅听了郑小丽的话,站在那里发呆,‘’海涛不是那样的人呀。王秀梅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回想起张海涛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悉心照料,怎么也无法把他和郑小丽描述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她缓缓走出宿舍,看到张海涛还在外面等着,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张海涛迎上来,牵起她的手,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咱们快走吧,电影要开始了。” 王秀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听到的事说出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张海涛往外走。一路上,张海涛依旧像往常一样说着贴心的话,可王秀梅却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断浮现郑小丽的话。 王秀梅和张海涛简单地吃了面条,就急赶到了电影院,灯光昏暗,今天来看电影的观众不是很多。张海涛体贴地扶着王秀梅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电影开场了,周围的观众都沉浸在大银幕的浪漫情节里。 张海涛偷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王秀梅,荧幕的微光在她脸上跳跃,让她本就动人的眉眼更加楚楚动人。张海涛情不自禁地把右手搭在王秀梅的肩上,轻轻地抚摸,王秀梅侧过头,两人的目光撞个正着,王秀梅羞得满脸通红,扭过头继续看着前方的大银幕。 张海涛深吸了一口气,鬼使神差地伸出左手,轻轻地握住王秀梅的手。她的手柔软又温热,张海涛紧张得掌心直冒汗,王秀梅没有挣脱,却轻轻地回握。张海涛勇气大增,把王秀梅搂在怀里,另一只手不停地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抚摸。王秀梅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侧仰着头,眼里满是期待与羞涩。 电影里,男女主角在床上深情拥吻,周围的观众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电影,不时地还发出惊叹声。 当张海涛的嘴唇触碰到王秀梅的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声。这个吻轻柔又带着几分急切,像是把心底压抑许久的喜欢都传递给对方。王秀梅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张海涛的衣袖。 张海涛微微倾身,在王秀梅耳边轻声细语:‘’秀梅,你靠我腿上歇会吧。‘’声音轻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王秀梅先是一怔,抬眸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羞涩与犹豫。随后又被爱意填满,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海涛的动作极为小心,一手稳稳托着王秀梅的后背,一手揽住她的腿弯,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慢慢用手,轻轻地将王秀梅放到座住上,动作轻柔得不敢弄出一时声响,生怕就扰了这份美好。 待王秀梅躺好后,他又缓缓地调整了她的姿势,让她的头舒服地枕在自己的腿上,他手轻轻拨开王秀梅脸颊的碎发,动作充满了庞溺。王秀梅脸颊绯红,微微地闭上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像一个娇羞的妻子一样享受着这份专属温柔。 张海涛低着头,目光始终落在王秀梅的脸上,眼里满是深情与眷恋。他的双手在王秀梅的身上游走,王秀梅早已经把郑小丽的话抛到九霄云外,此刻的她一摊烂泥,尽情地享受‘’丈夫‘’抚摸给她带来的快感,嘴里不时地发出呻吟声。在这小小的座位天地里,他们的爱意肆意蔓延。 第52章 村民修路助李阳,苹果销路再畅通。 深秋的早晨,果园里一片繁忙的景象。淡淡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给整个果园蒙上了一层薄纱般的梦幻色彩。工人们早早地就来到了果园,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他们穿着朴素但厚实的衣物,穿梭在一棵棵苹果树之间。 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苹果,像一盏盏小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向人们招手。工人们熟练地摘下苹果,小心翼翼地放进筐子里。有的工人站在梯子上,伸手去够高处的果实;有的工人则在树下忙碌地搬运着装满苹果的筐子。 偶尔有几只鸟儿从枝头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声,仿佛在为工人们加油鼓劲。阳光渐渐穿透雾气,洒在果园里,给每一个忙碌的身影都镀上了一层金边。空气中弥漫着苹果的香甜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让人感到格外的惬意。工人们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他们一边劳作,一边交谈着,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果园里。李家哥仨也在人群中忙碌着,他们动作利落,配合默契。老大负责指挥工人,老二和老三则亲自上阵采摘。随着时间的推移,筐子里的苹果越来越多,果园里的苹果也渐渐少了。终于,太阳升到了头顶,忙碌的采摘工作告一段落。李家哥仨看着堆积如山的苹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稍作休息后,他们便开始将苹果搬运到货车上。一箱箱苹果被小心地码放整齐,仿佛是他们精心呵护的宝贝。装满苹果的货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李家哥仨相视一笑,仿佛看到了丰收的希望。 李树发哥仨开着货车缓缓驶离果园,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使本来就坑洼不平的道路变得更加泥泞不堪,积水混着泥土,形成一个个陷阱,李树发紧皱眉头,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试图让大货车保持平衡,货车发出嗡嗡的声响,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住,每前进一米都无比艰难。李树良和李树文开着车紧紧地跟在大哥身后,生怕一不小心开进更大的陷井。 好不容易从泥泞中挣脱,又迎来一段满是石头的路,大大小小的石头横七竖八地躺在路上。货车的轮胎在车头上颠簸跳跃,车身剧烈摇晃,车斗里的苹果箱也跟着东倒西歪,李树发心急如焚,一次次转身查看,生怕苹果被碰坏。‘’慢点儿,慢点儿,别把苹果颠坏了。‘’李树发不断地提醒自己,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方向盘。尽量避开那些较大的石头。 好不容易过了石头路,前面又出现了一段被雨水冲垮的路基,一侧的路面已经塌陷,李树发放慢了车速,车身几手倾斜成了一个角度,缓缓靠近塌陷的边缘,二弟和三弟都停下了车,看着大哥的的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货车的轮胎在路基塌陷的边缘试探着前行,稍有不慎,就可能滑下路基造成侧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树发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踩了一下油门,货车发出一声怒吼,终于成功冲过了塌陷路段。紧接着树良和树文也效仿着大哥,都有惊无险地开过了这段最难走的塌陷路段。 历经千辛万苦,当看到镇上集市的招牌时,哥仨都松了一口气。短短的三十多里路,竟然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镇上的油柏路,哥仨才加大油门,把速度提起来向大连驶去。 李阳回到屋里,拨通了村委会的电话。 ‘’李老弟,你找我有什么事?没事你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电话里传来的彭岩的声音。 ‘’彭主任,果园通往镇上的道路都被雨水冲坏了,你看能不能简单地修一下。‘’ 李阳笑着说。 你小子今年一下子挣了这么多钱,就不能掏钱修个油柏路? 彭岩在电话里打趣地说。 ‘’我是早有打算把果园到镇上这段路都修成油柏路,可我也得把苹果卖完呀?刚才往外拉苹果差一点就翻车了,再有半个月我的苹果就全卖了。我就张罗修这段路。 李阳在电话里和彭岩说。 ‘’李老弟,你稍等,一会我就派些人把这段路先修一下。‘’ 彭岩在电话里说。 ‘’彭主任,那就有劳你了,多谢了,我先去忙了。‘’ 李阳放下电话,快步走出屋笑着说:‘’郝经理,今天又来拉苹果了?‘’ ‘’这是什么破道,空车差点都翻了。李阳你咋不修路呢?‘’ 郝帅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修路我也行先把苹果卖了,郝经理今天打算拉多少箱呢?‘’ 李阳说。 ‘’还是一万箱,你这苹果虽然贵了点,但市民们都爱买。李阳老弟,你能不能给我让点利呀?俗话说肉肥汤也肥,让我也多少挣点呀?‘’ 郝帅说出了心里话。他想从中捞点油水。 原来郝帅自从在李阳果园买两千箱苹果试卖,旮旯苹果摆上超市的柜台,市民们就络绎不绝地来买,都说旮旯苹果无论是外观和果感都是一流的。两千箱苹果几天就销售一空,紧接着郝帅又来拉走一万箱,销售又是异常火爆,这次是郝帅第三次来拉苹果,由于今年的苹果价格非常高,郝帅知道老板盯着这块呢,他也不敢在帐上做手脚,每年他最少也揣进腰包十几万,今年一分钱也没捞着,所以他就直接让李阳给他降点价,这样他就能把降价的钱直接揣进自己的腰包。 ‘’郝经理,咱俩也是老朋友了,你看你超市还能要多少苹果?‘’ 李阳说。 ‘’大概十万箱吧!‘’ 郝帅沉思片刻,说话的底气也不足了。 ‘’你要是能确定再买十万箱,我就每箱给你让利两块钱,你看怎么样?‘’ 李阳回头往果园里看了看,他大概估算了一下,去了大连的订单,再加上郝帅的十万箱苹果,果园里的苹果也所剩无几了。他想尽快地把苹果卖完,好把果园到镇上的这段路修上。 李阳现在根本不在乎钱,他现在也不差钱,今年的苹果不仅比去年产量提高了很多,价格上比去年高了两倍,他自己也初步地算了一下,今年的苹果纯利润将在千万元左右,这主要的功劳都要归功于周涛,赵艳,王素芳他们这三个大学生,没有他们,李阳今年果园不可能一下盈利这么多,他打算等卖完苹果好好奖励一下他们。 ‘’李老弟,那可多谢你了。以后有时间吃饭去,我请你。‘’ 郝帅听了李阳的话,当即喜出望外。因为他一下子就可以把腰包揣得鼓鼓的,激动的语无伦次。 ‘’郝经理,那就装车吧。‘’ 李阳说。 ‘’李老弟,这路也太不好走了。‘’ 郝帅听李阳让他装车,面露难色。 ‘’没事,郝经理,这条路一会村里就来人修。‘’ 李阳说。 郝帅听了李阳的话,不再迟疑,立刻指挥司机把车开到果园旁边装车。 这边,工人们开始给郝帅的车装苹果,一箱箱苹果被有序地搬上车。 ‘’乡亲们,昨天大雨把李阳果园到镇上的这段路冲毁了,现在的道路让李阳的苹果根本无法往外运,我希望乡亲们,有车的出车,有人的出人,现在赶快马上去把冲毁的路段修好,让李阳的苹果顺利地卖完。‘’ 彭岩的声音又在大喇叭是响起。 ‘’李阳老弟,你不简单啊,村主任都这么帮你。‘’ 郝帅对李阳竖起了大拇指。 西沟村的村民听到彭岩在喇叭说的话,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活,有的赶着马车和毛驴车,没有车的拿着铁锹都乐呵呵去修路,不一会,在这条被雨水冲得坑洼不平的沙石路上,就出现了一百多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的一家人全来了,因为他们坚信,李阳富了,不会忘记他们,他们会在李阳的带领下,共同致富。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组成先锋队,他们手持铁锹,用力铲起路边的沙石,一锹接一锹,将低洼处填平,汗水很快湿透了他们的衣衫,顺着脸颊不断地流淌,但没一个停下手中的动作。 妇女也不甘示弱,自发承担了后勤的保障工作,有的提着装满茶水的大桶,穿梭在人群中,为大家递上一杯杯暖心的茶水,让疲惫的身体得到半刻的舒缓。有的则拿起扫帚,清扫地面上的小石子和杂物,为后续的平整工作打下基础。 老人们也没闲着,他们体力虽然不如年轻人,但凭着丰富的经验,在一旁指导着修路的细节,看哪里填得不够结实。就赶紧提醒,发现哪里不太合适,也会及时提出建议。 孩子们也被这热火朝天的场面感染,他们聚集在一起,帮忙搬运一些小型工具,还不时为辛苦劳作的大人们加油打气,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原本坑洼泥泞的沙石路逐渐变得平坦起来。 李阳站在高岗上,目光被山下那热火朝天的景象吸引,眼眶不禁湿润了。他想起自己命运坎坷,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相继离世,只留下他孤苦伶仃,乡亲们你一碗,我一件衣,将他拉扯长大。在那些艰难岁月里,每逢农忙,总有乡亲主动帮衬,寒冬腊月,也会有人送来厚实的棉衣。这份恩情李阳铭记于心,从未敢忘。如今自己有了点成就,乡亲们又这般帮他。他暗暗发誓,等卖完苹果修好路,一定要带着大家一起把日子过得更好。 ‘’王哥,你们几个去给乡亲们送些苹果去。‘’ 李阳说。 王林几个人用独轮车推着苹果来到正在修路的乡亲们面前大声喊到:‘ ’乡亲们,受累了,李阳老弟让我们哥几个给大家送苹果来了,乡亲们,先歇会,吃个苹果先润润嗓子,然后再干。‘’ 王林哥几个笑容满面地把苹果依次地递给正在修路的乡亲们。 他们以往的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早已经消失不见了,不再是整天无事可做,偷鸡摸狗的小混混,在李阳的熏陶下,他们以前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再惦对的心态,早就荡然无存,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以前乡亲们见到他们都远远地躲着,现在乡亲们再也不惧怕他们,都纷纷接过苹果,吃了起来。 ‘’二狗哥,你看我们修路这么卖力气,把你兜里的好烟拿出来,让大家尝尝。‘’ 有的乡亲们吃完了苹果,还不忘了打劫王林。 ‘’来,乡亲们,先抽着,一会再干。‘’ 王林把兜里的牡丹牌香烟拿出来,开始洒份子,刚拆封只抽了一根的牡丹烟,转眼间变成了空盒。 王林表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在滴血,‘’这可是牡丹香烟,五毛钱一包呢。‘’ 其它几人,也效仿王林,都把自己的烟拿出来给乡亲们抽。 ‘’李老弟,烟没了,我的牡丹烟都给乡亲们抽了。‘’ 王林向站在一旁的李阳报水灾。 ‘’王哥,烟抽没了就去买呀,乡亲们都来帮咱们干活,抽几盒烟是应该的,别老挣那扣馊的样子。‘’ 李阳说。 王林听了李阳的话,一个鸭子加两个鸭子,三鸭子就往宿舍跑,他是一个聪明的人,李阳不会白让他花钱买烟的,他跑到宿舍,骑上自行车就去了村里小卖部。 ‘’这个王林啊,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改掉毛手毛脚的毛病。‘’ 李阳看着王林把自行车骑得像离弦的箭似的,眼神多了几分责怪。 ‘’彭主任,谢谢你啦,亲自帮着来修路。‘’ 李阳看见不远处彭岩和乡亲们一样,也干得热火朝天,满头大汗,快步走了过去。 ‘’李阳老弟,不用谢我,还是你在乡亲们心中威望高啊,我只喊了一遍,乡亲们就都来了。就连我这个村主任都自愧不如啊!‘’ 彭岩对李阳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 ‘’彭主任,这黄沙往哪卸?‘’ 李阳和彭岩抬头一看,只看李二柱赶着马车,拉着满满一大车黄沙。后面还有十多个车都拉着黄沙,李成山的毛驴车上也装着满满一车黄沙。 ‘’李二叔,靠也卸就行,大约两米卸一堆。‘’ 彭岩说。 李二柱听到彭岩指示后,便熟练地赶着马车,在指定位置停下,开始卸黄沙。他动作麻利,一锹接着一锹,将黄沙堆成整齐的小堆。后面的车辆也依次跟上,大家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这时,村里的技术能手张大爷走了过来,他看了看黄沙的堆积情况,又观察了下路面,说道:“咱先把这些黄沙铺在低洼处,再用工具夯实,这样路就能平整不少。”大家纷纷点头,按照张大爷的方法开始操作。 李阳也加入到了修路的队伍中,他和乡亲们一起挥汗如雨。孩子们在一旁玩耍,时不时递上毛巾和水。在众人的努力下,道路一点点变得平坦。夕阳西下,原本破败不堪的沙石路已经焕然一新。李阳看着修好的路,又望着身边的乡亲们,心中满是温暖与感激,他知道,未来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第53章 糖衣炮弹下的真相,王秀梅的悔悟。 在机械轰鸣的车间里,王秀梅在自己的工作台前,正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秀梅,晚上咱俩再去看电影吧,今天晚上放映的电影是卢山恋。这是我托朋友买的,没有人根本买不到。‘’ 张海涛拿着两张电影票在王秀梅眼前一晃,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 王秀梅一听到看电影,脸上不禁又红了起来,想到上次在电影院,自己躺在座位上被张海涛那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抚摸的情景。 ‘’海涛,今晚我没时间,还得洗衣服呢!你看,这工作服多脏啊?‘’ 王秀梅想起了郑小丽的话,想以洗衣服没时间为借口,拒绝张海涛。 ‘’秀梅,你看,我这可是托人买的电影票啊。别人想买也买不到啊。‘’ 张海涛那两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秀梅。那眼神带着坚定与温柔。 ‘’海,海涛,等下班,我先把工作服用水泡上,等看完电影回来再洗。这样总可以了吧?‘’ 王秀梅被张海涛火辣辣的眼神看得脸更红了,羞愧地低下头,燕语莺声地说。 ‘’秀梅,那就这么定了,下班后,我在宿舍门口等你。‘’ 张海涛看王秀梅那羞哒哒的样子和那娇声细语的声音,他一种心猿意马的感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办公室走去。 下班后,王秀梅带着疑惑一个人往宿舍走去。‘’今天郑小丽怎么没上班呢?难道她生病了。‘’ ‘’秀梅,终于下班了,我等你好久了。你可快点。‘’ 张海涛早在宿舍门口等着王秀梅了,看见王秀梅回来就面带笑容快步地迎了上去。 ‘’海涛,你在这等一会,我把工作服泡上就出来。‘’ 王秀梅快步走进了宿舍,她把工作服放进盆里,倒了一些洗衣粉,又往里面舀了些水,用手搓洗了几下,起身快步走向郑小丽住的宿舍。 ‘’郑小丽,你在里边吗?郑小丽,你在里边吗?‘’ 王秀梅喊了两声,宿舍里也没人回答,她推开虚掩的门一看,愣住了,郑小丽住的床铺干干净净。 ‘’这不是王秀梅吗?‘’ 王秀梅回头一看,和郑小丽住一个宿舍的李佳萍站在自己的身后,眼里充满了敌意。 ‘’李佳萍,郑小丽人呢?她去哪了?她的行李怎么不见了。‘’ 王秀梅和李佳萍是一个车间的。两个工作的地方离得比较远,只是认识,但不是很熟。 ‘’王秀梅,你说郑小丽呀,她妈生病了,辞职不干了。你找她有事?‘’ 李佳萍的声音带着几分怨气。 ‘’秀梅,秀梅,你干啥呢?磨磨蹭蹭的,快点呀?‘’ 门口传来了张海涛的催促声。 ‘’我说郑小丽今天怎么没上班呢?原来是辞职了。李佳萍,谢谢你了。‘’ 王秀梅听到张海涛的喊声,向李徍萍道了一声谢,转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呸‘’,李佳萍对着王秀梅背影吐了一口骂道,‘’狐狸精,骚货,郑小丽要不是因为你,能被张海涛开除吗,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秀梅,你怎么这么慢呢?泡个工作服还需要这么长时间?‘’ 张海涛有些不高兴,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 ‘’海涛,对不起,我泡完工作服,又去了一趟厕所。‘’ 王秀梅看张海涛着急的样子。心里有几分内疚,但又不得撒了个谎。 ‘’秀梅,今晚咱俩去吃甏肉干饭吧?‘’ 张海涛听王秀梅说泡完工作服又去了一趟厕所,也就放心了。说话的语气也温柔起来。他怕王秀梅去打听郑小丽的事,原来他怕郑小丽在王秀梅面前说他坏话,就借故把郑小丽开除了。 ‘’好啊,海涛,都说甏肉干饭好吃,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王秀梅随身附和着,眼里满是期待。 俩人走进了一家老记号的饭店,要了两碗甏肉干饭。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甏肉干饭就端了上来,那深褐色的甏肉,被切成厚实的大块,表皮微微皱起,泛着诱人的油光,纹理间浸润着醇厚的卤计,光是看着,王秀梅的口水就快下来了。一旁搭配的干豆角,吸饱了肉香,变得油亮饱满,还有那金黄的卤蛋,蛋白紧实,蛋黄沙绵。 王秀梅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甏肉放入口中,肉刚触碰到舌尖,醇厚的香料味与肉香瞬间在口腔中送发,肉质软烂,却不失嚼劲,轻轻一抿,肉便散开,油脂的香气肆意弥漫,舌尖被这浓郁醇厚的味道包裹。 接着,她挖了一勺米饭,米饭颗粒饱满,每一粒都被卤汁染上了诱人的色泽,晶莹剔透,米饭带着肉香和卤香,软糯香甜,与甏肉搭配在一气,口感层次丰富,再咬一口干豆角。既有自身的韧性,又饱含肉香,爽脆又解腻,卤蛋更是锦上添花,咸香入味,沙软的蛋黄在齿间散开,香味悠长。 王秀梅吃得酣畅淋漓,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顾不上擦拭,她一边吃,一边不自觉发出满是的赞叹声。 就在这时,邻桌传来声音:“这张海涛也太过分了,为了追王秀梅,居然把郑小丽开除了。”王秀梅听到这话,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震惊地看向邻桌。邻桌的两人还在小声议论着,说张海涛为了独占王秀梅,找借口辞退了郑小丽。王秀梅的脸色变得煞白,她转头看向张海涛,眼中满是质问。张海涛被王秀梅看得心里发慌,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秀梅,别听他们胡说。”王秀梅站起身来,声音颤抖:“海涛,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秀梅,他们是嫉妒你,郑小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辞退她?‘’ 张海涛说。 王秀梅低着头,沉默不语。 ‘’秀梅,咱俩从小一起长大,那时候咱俩一起捉迷藏,挖野菜,掏鸟蛋,那时候无忧无虑,多么快乐!‘’ ‘’秀梅,在你生病的那段日子里,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恨不得把你身上的病痛都转移到我的身上,让我来承担你身上所有的病痛,我是啥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对你啥样你不知道吗?你宁可信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信我吗?‘’ 张海涛打起了感情牌。 王秀梅听了张海涛的话,想起了小时候两人的点点滴滴,和自己生病的时候,张海涛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的动摇愈发明显。她抬起头,眼中还带着一丝犹豫:“海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张海涛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真挚:“秀梅,我怎么会骗你,那些人就是看咱俩好,故意造谣。”王秀梅咬了咬嘴唇,最终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秀梅,这就对了,连你都不信任我的话,那可就太让我寒心了。‘’ 张海涛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海涛,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是我多虑了。‘’ 王秀梅满脸谦意,拉住了张海涛的手。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轻柔地覆盖了整座城市,华灯初上,街头巷尾弥漫着夜晚独有的闲适气息,王秀梅和张海涛手牵着手,缓缓朝电影院走去。 走进影厅,昏迷的光线里,弥漫着爆米花香甜的气息,张海涛小心地护着王秀梅,在一排排座椅间找到自己的位置,刚一坐下,张海涛就被旁边一对情侣的互动吸引,轻轻地碰了碰王秀梅,嘴角上扬,眼中满是笑意。 电影开始了,大屏幕上光影闪烁,王秀梅完全沉浸其中,随着剧情的起伏,时而紧张地攥紧衣角,时而忍不住低声惊叹,张海涛的目光却时常从屏幕上移开,悄悄地看向王秀梅,她专注的神情,随着剧情变化的表情,都让他心动不已,看到感人之处,王秀梅眼眶微微泛红,张海涛下意识地往王秀梅身边靠了靠,轻轻地伸出了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王秀梅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张海涛的手不安份起来,在王秀梅身上抚摸,两人就这样依偎着,沉浸在电影里的世界。 在这一方小小的黑暗空间里,他们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纷扰,只有彼此和眼前那如梦如幻的光影故事。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剩下两颗紧紧相依的心,和这场专属他们的浪漫电影时光。 职工宿舍里,刚下班的王秀梅正在洗衣服,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秀梅,生日快乐!‘’ 王秀梅推开宿舍的门一看,张海涛笑容满面地站在宿舍门口。 王秀梅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二十八岁的生日。 ‘’海涛,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王秀梅说。 ‘’秀梅,这件呢子大衣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不知道你喜欢不?‘’ 张海涛递给了王秀梅一个大方便袋。 王秀梅接过方便袋,打开一看。是一件驼色的呢子大衣。 这件驼色的呢子大衣款式新颖,质地看起来也十分不错。王秀梅心里一阵感动,脸上泛起红晕,“海涛,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张海涛笑着把大衣拿出来,“秀梅,穿上试试,这可是我跑了好几家店才选到的,就想让你生日开心。”说着,他把大衣披在王秀梅身上。大小正合适,王秀梅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穿着呢子大衣的自己,仿佛变得更加优雅大方。张海涛在一旁夸赞道:“秀梅,你穿上太好看了,就像电影里的女主角。”王秀梅羞涩地笑了笑,心里满是甜蜜。这时,张海涛从身后拿出一束花,“秀梅,生日快乐,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王秀梅接过花,眼眶微微湿润,她靠在张海涛怀里,轻声说:“谢谢你,海涛,有你真好。”两人在宿舍门口紧紧相拥,在这温馨的氛围中,王秀梅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秀梅,我在饭店里订了你最爱吃的牛肉馅饺子,走,咱俩去饭店吃饺子去。‘’ 王秀梅和张海涛刚踏入店门,嘈杂的人声,碗筷的碰撞声,和饭菜的香气便扑鼻而来,店里住满了食客,人们呼出的热气在灯光下氤氲,木质的桌椅摆放的满满当当,墙壁上张贴着褪色的海报,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老板扯着嗓子热情招呼,将他们引到靠窗的位置笑着说:二位,您要的二份牛肉馅饺子马上就好。 不多时,两大盘饺子端上桌,饺子饱满圆润,薄透的外皮泛着微光,隐约能瞧见里头色泽诱人的牛肉馅,张海涛赶忙夹起一个,吹了吹,递到王秀梅嘴边,‘’快尝尝,热乎着呢。‘’王秀梅脸颊微红,轻轻咬了一口,鲜嫩多汁的馅料瞬间在口中散开,汤汁溅出些许,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海涛见状,笑着打趣,‘’慢点吃,又没有和你抢。‘’王秀梅白了他一眼,两人一边吃,一边分享最近的趣事,说到高兴处,笑声盖过了周围的喧闹。 ‘’秀梅,你来这么时间了,还没到我家去过呢?‘’ 刚吃完饺子,张海涛邀请王秀梅去他家看看。 ‘’海涛,你家在哪呀?离这远不远啊?‘’ 王秀梅说。 ‘’不远,出了饭店,拐个弯就到了。‘’ 张海涛站起身,拉起王秀梅往家里走去。 两人很快来到张海涛家。王秀梅一进门,就被屋里的布置惊到了,家具崭新,装饰温馨。“海涛,你买楼了?这房子好大呀!”王秀梅忍不住说道。张海涛笑着说:秀梅,这房子一百五十多平,这房子有个缺点,不知道你看出没有?‘’ ‘’缺点,什么缺点,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王秀梅满脸疑惑地看着张海涛。 ‘’哎,多么好的房子,就是缺少一个属于她的女主人。‘’ 张海涛语气带着几分失落。 王秀梅听了张海涛的怔怔地站在那里。 ‘’秀梅,你想不想当这间房子的女主人。‘’ 张海涛深情地看着王秀梅。 王秀梅羞涩地低下了头,双手不停地搓弄着衣角,来掩饰她心中的不安。 ‘’秀梅,嫁给我吧。‘’ 张海涛把王秀梅搂在怀里,嘴唇吻上了她的脸颊。 ‘’海,海涛,别这样,大白天的,羞死人了。你快放开我呀。‘’ 王秀梅的声音在张海涛的亲吻下显得那么渺小无助。 张海涛把王秀梅轻轻抱起,放在床上,伸手去脱王秀梅的衣服。 ‘’海涛,我们不能这样,我丈夫才死了不久。‘’ 王秀梅紧紧地抓着衣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张海涛,眼神里带着几分忧伤? ‘’秀梅,你丈夫真的死了?你怎么不早说呢?那你可真是太难了。‘’ 张海涛心中狂喜,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还装出十分关心的样子。 王秀梅没有回答,眼泪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秀梅,你把鸭厂放弃吧,带着王伯和孩子们都过来,我一定对他们好的。‘’ ‘’秀梅,你让建国哥一家也过来,以我的能力,给他找一个挣钱多又轻松的工作还不是难事。‘’ ‘’秀梅,十年了,我都在一直等你,你还在犹豫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吗?‘’ 张海涛扔出了王炸,最后又打出一张感情牌。 王秀梅听了张海涛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原本印在她心里的李阳,现在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淡淡的轮廓。她轻垂眼帘,长睫微微颤动,像是受惊的蝴蝶,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攥出了褶皱,朱唇轻启,声音如春日的微风,带着几分甜意,又带着浓浓的羞涩:‘’我……我其实一直很钦佩你的才华。‘’她似乎觉得太直白,脸颊瞬间泛起了红晕,如天边绚丽的晚霞,忙侧过脸,用手掩住发烫的脸庞。 ‘’秀梅,我会让你幸福的。‘’ 张海涛又开始脱王秀梅的衣服。这次王秀梅没有拒绝,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一滴滴幸福的眼泪从眼里流了出来。 不一会,屋里就传出男人的喘气声和女人动情的呻吟声。 随着小贩的叫卖声,唤醒了沉睡的王秀梅,她睁开眼睛,见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张海涛的怀里,眼里满是幸福。 ‘’海涛,快起来,还得上班呢。‘’ 王秀梅细声细语地说。 ‘’还早呢,秀梅,我们是夫妻了,你应该叫我老公,市里人都这么叫,你叫一个。‘’ 张海涛又把王秀梅压在身下。 ‘’老,老公。‘’ 王秀梅的嘴唇微动,声音像蚊子一样。 ‘’大点声,我听不见。‘’ 张海涛命令的语气里又多了几分霸道。 ‘’老,公,老公。‘’ 张海涛听了王秀梅的声音,就像一个从战场上胜利归来的勇士,骑着从敌方缴获的战马,在辽阔的草原上驰骋。 从此,王秀梅和张海涛每天都一起上下班,晚上男欢女爱,一百五十平的大房子,自从有了女主人,更多了一些欢声笑语。 一个月后的一天。刚下班的王秀梅和张海涛,正在家里吃饭,突然有人敲门,王秀梅打开门,走进来两个警察。 ‘’你是张海涛吧?‘’ 张海涛站起身点点头,眼神里有些慌乱。 ‘’咔嚓‘’一声,两名警察给张海涛带上了一副银手镯。 你利用职权,玩弄女性,强迫与女性发生关系。已经构成了强奸罪。请你跟我走一趟。 一个年长的警察声音洪亮且态度严肃地说。 ‘’警察,你为什么抓人?有证据吗?‘’ 王秀梅拉住正押着张海涛往外走的两个警察。 ‘’你是张海涛的什么人?我们已经盯他好久了,你也应该也是一个受害人吧。做为一个女人更应该自尊自爱,好了,不要妨碍我们执法。‘’ 王秀梅听了警察的话,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禁不住地流了出来,她恨,恨自己,郑小丽的话为什么自己不信,她万万没想到,青梅竹马的张海涛以前是那么诚实善良,现在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个伪君子不仅骗取了她的信任,还骗取了她的身体。她觉得更对不起李阳了。自己没脸再见李阳。 王秀梅想到死,可她又舍不得三个那可爱的孩子,和那个年迈的父亲。 良久,王秀梅站起身,她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她坐上了开往辽宁的列车。 第54章 苹果换来致富路,李阳义举暖人心 在果园的食堂里,工人们围坐在一张张餐桌旁,脸上洋溢着轻松又满足的笑容。食堂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大家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热烈地交谈着。 “今天这苹果可都卖光了,多亏了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李阳端着碗,在各桌间穿梭,笑着跟工人们说道。 “老板大气啊,这顿吃得太香了!”一个工人竖起大拇指,嘴里还塞着一大口饭菜,含糊不清地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格外热闹。有人说起摘苹果时遇到的趣事,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也有人开始憧憬着下一季的收成,眼里满是期待。 食堂里,勺子与餐盘碰撞的声音、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大家敞开了肚皮,尽情享受着这顿美食。一顿饭下来,工人们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带着满满的幸福感结束了这场聚餐。 ‘’阳哥,苹果也卖了,我和杨柳明天就去北京旅游去。‘’ 周涛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兴奋和期盼。 ‘’阳哥,赵艳我俩也和周涛杨柳一起去,人多热闹。‘’ 李树文说。 ‘’好啊,祝你们四位旅途愉快,回来我送礼物给你们。‘’ 李阳笑着说。 ‘’阳哥,我想回家去看看。我都来果园快一年了。‘’ 王素芳看果园也没啥活了,想回家了。 ‘’素芳,你忙啥的,我给你们三个大学生每人买个轿车,你先考个驾照,然后开车回家。‘’ 李阳说。 ‘’阳哥,这也太贵重了吧?‘’ 王素芳有些惊讶。 ‘’我得谢谢你们这三个大学生,要是没有你们,我今年也不可能盈利这么多。给你们买一辆车是应该的。‘’ 李阳说。 ‘’阳哥,现在果国里也没闲事,我在家待一冬,爸妈年纪也大了,我也挺想他们的。在老家考驾照。过完年我就回来。‘’ 王素芳本打算回去就不回来了,当她听到李阳给她们每人买一辆轿车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 ‘’阳哥,那我俩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好起早走。‘’ 周涛说。 说走,几个人忽拉一子都走了。 偌大的食堂只剩下李阳一个人,李阳顿觉有一股孤独感。 ‘’都走了,只剩下我自己了。‘’ 李阳喃喃自语,突然一个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秀梅姐,‘’李阳这才想起王秀梅,己经有一个多月没看见秀梅姐了,这些日子都一直忙着卖苹果。不知道她在怕些什么?李阳回到自己的房间,拨通了王秀梅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是李成山接的,他告诉李阳,王秀梅去山东学习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秀梅姐,学习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干什么呢?‘’ 李阳有些失望地放下电话,心里满是疑惑。 ‘’哎,还是先把路修上吧!可辜负了乡亲们。‘’ 第二天一早,他便出门去找彭岩商量。彭岩听了李阳的想法,一拍大腿说:“好啊,这是造福乡亲的好事!这事咱俩去镇上和镇长说说,看看能给咱们一些补贴不。‘’ 李阳和彭岩坐在来到青风镇的镇政府。 ‘’彭岩,你小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呀?‘’ 俩人刚走到镇长办公室的门口,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镇上,我这不是想喝你的茶了吗!‘’ 彭岩笑着走了进去,李阳跟在后面。 只见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他头发有些稀疏,却梳理得十分整齐,国字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眉毛浓黑且微微上扬,眼神深邃又透着精明。他穿着一身朴素却整洁的西装,坐在办公桌后,显得沉稳又有气场。 “镇长,这是李阳,咱们镇果园的老板。”彭岩介绍道。镇长站起身来,热情地伸出手:“久仰久仰,你那果园可是给咱们镇增光不少啊。说吧,你们这次来是有啥事儿?”李阳便把想修路的想法和希望能得到补贴的事说了出来。镇长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说道:“修路是好事,能带动咱们镇的发展,我这边肯定是支持的。补贴的事儿,我得和上面申请申请,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有结果了我立马通知你们。”李阳和彭岩听了,心里有了底,连声道谢后便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两人出了镇政府,又去了市政工程行政主管部门。部门负责人了解情况后,表示会对修路项目进行评估,如果符合相关标准,会给予一定的技术支持和政策倾斜。李阳和彭岩听后,心里更有信心了。从部门出来,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彭岩拍了拍李阳的肩膀,说:“阳子,这事儿有眉目了,接下来就等消息吧。”李阳点点头,目光坚定,“嗯,不管咋样,我都要把这条路修好,让乡亲们出行更方便。”走着走着,李阳突然想起了王秀梅,不知道她在山东学得怎么样了。他决定等路的事情有了进一步进展,就去山东看看她,顺便了解一下扒鸡真空包装技术,说不定果园以后还能拓展新业务呢。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期待着未来的好消息。 几天后,镇长打来电话,告知李阳修路补贴申请通过了,市政那边也确定会提供技术支持和政策倾斜。李阳兴奋不已,立刻着手准备修路的各项事宜。 破晓时分,天色还未完全苏醒,整个旮旯村被一层薄纱般的雾气轻柔的包裹着,雾气在古老的屋顶,斑驳的石墙间悠悠飘荡,如梦如幻,给村庄添了几分神秘与静谧,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幅淡墨的山水画,山尖那一抹微红,是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给他染上色彩。 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过云层,穿过雾气,洒在旮旯村的土地上。 李阳站在村口,望着那条破败不堪的土路,眼里满是坚定,今天,他自费修路的工程正式开工,立志要让这条阻碍村子发展的路彻底改头换面。 施工队的车辆鱼贯而入,打破了村子往日的宁静,首先登场的是挖掘机,它挥舞着钢铁巨臂,发出低沉的轰鸣,一斗一斗地挖开旧土与碎石,驾驶员全神贯注,精准操作,每一下挖掘都怜到好处,将多年积累的顽疾一点点铲除,旁边,装载机也不闲着,它张开大口,迅速将挖起的废料装到运输车上,运输车来回穿梭,扬起阵阵尘土。 这时候有好几个村民来阻拦,不让修。李阳赶紧走上前去询问才知道,原来的土路只有五米宽,并且蜿蜒不直,而李阳这次修的油柏路加宽到十二米,并且取直裁弯,三十多里的油柏路会占村民们不少土地。 李阳骑自行车去了西沟村村委会去找彭岩。 ‘’李老弟,还是你早啊,我正要去呢?‘’ 彭岩看见李阳来了迎了出来。 ‘’彭主任,现在修路出现了一点状况,你还得帮忙解决一下。‘’ 李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 ‘’到底怎么回事?‘’ 彭岩有些不解地问。 ‘’彭主任,原来的土路只有五米宽,现在修得油柏路十二米宽,这样会占村民们不少土地,被占土地的村民都在现场拦着不让修。‘’ 李阳把实际情况和彭岩说了一遍。 ‘’这事有些难办了,李老弟,干啥修十二米宽,难道修八米宽不行吗?‘’ 彭岩有些不解地说。 ‘’彭主任,我是这样想的,以后咱们西沟村要变成休闲旅游度假村。以后来咱们村旅游观光的人肯定会很多,到那时八米宽的油柏路会显得非常狭窄的,所以我才决定修十二米宽的油柏路。‘’ 彭岩惊讶地看着李阳,良久激动地说道:‘’李阳,我没看错你,老主任更没看错了,你一定会让西沟村腾飞的。‘’ ‘’彭主任,别给我带高帽了,快想想怎么才能让修公路顺利施工。‘’ 李阳有些着急。 ‘’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给村民们一些补偿。‘’ 彭岩说。 ‘’怎么个补偿法?‘’ 李阳说。 ‘’这样吧,咱俩这就去施工现场看看再决定吧。‘’ 彭岩和李阳骑着自行车去了施工现场。 李阳和彭岩刚到施工现场,就看见一辆运输车正要往路旁卸碎石,给道路加宽,被几个村民拦住了。 ‘’赵大爷,李阳自费修路是造福西沟村的大好事啊,您老人家怎么拦着不让修呢?‘’ 彭岩走过,语重心长地对其中一个六十多岁的村民说。 ‘’彭主任,我也知道李阳给咱们西沟村修路是天大的好事,但这道路加宽,占得都是我家的地,这一下子我家就少了两亩多地,民以食为天,咱老百姓就以种地为生,这土地就是咱老百姓的命根子啊!‘’ ‘’彭主任,土地少了,我们的收入也就少了。除了土地,我们还能干什么?‘’ ‘’彭主任,咱们农民多不容易,靠天吃饭,好的年景,风调雨顺,多少还能省点钱。赶上大灾之年,够年吃年用的就不错了。‘’ 老赵头的话,引起了连锁反应,其他村民也纷纷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乡亲们,李阳这小伙也都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他现在自己已经富了起来,今天他自费修路不光是为了他自己卖苹果方便,而是要带着我们共同致富。他之所以要把道路加宽,是为了将来把西沟村变成休闲旅游度假村,‘’ 几个村民听了彭岩的话都低着头,但还是站在运输车前边没有动。 ‘’乡亲们,这次修路有被占土地的村民,请马上就去村委会报备,我会根据占用土地的面积给予相对的补偿,但是我在这里保证,对于这次修路被占土地的补偿,我是不会让你们吃亏。同时,你们这种行为也是违法的。‘’ 彭岩看不给村民们补偿是行不通的,所以提出给予相应的补偿。 几个村民听了彭岩的话,都给运输车让开了一条路,施工又恢复了正常。 原本五米宽的路现在加宽到十二米,这就需要大量的沙石,十几台运输车一车接着一车往上卸着碎石,推土机把一堆堆碎石推路两旁的地里,压路机在后面把推到地里的碎石一遍又一遍地压实,半天时间,已经有一百多米长加宽到十二米,这回施工现场就宽阔了,运输车能原地调头了。工作效率也提高很了很多。左右两边各有一台推土机负责把土推平,后面的压路机在后面一遍一遍地把碎石压实。 中途,又有几伙被占地的村民出面阻止,都被彭岩恩威并施地给打发走了。 ‘’李老弟,你说被占地的村民应该怎么补偿呢。‘’ 西沟村村委会办公室里,彭岩给李阳倒了一碗茶水。 ‘’我看还是给钱,一次性给清,免得以后麻烦。彭主任你看一亩地给多少呢?‘’ 李阳对土地补偿的事一窍不通,想听听彭主任的意见。 ‘’现在国家对土地补偿也没有明文规定,这样吧,村里还有一百多亩自留地,修路所占村民们的地都给他们从自留地里补偿,一亩顶两亩。我想他们会满意的。‘’ 彭岩说。 ‘’彭主任,那可太谢谢你了。‘’ 李阳听了彭岩的话,有些激动。 ‘’李老弟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这些自留地都是村里的集体财产,以后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村委会这个坚强的后盾呀!‘’ 别看彭岩才三十多岁,却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彭主任,怎么会呢,到啥时候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李阳话刚说完,两人就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运输车经过七个昼夜的努力,一条宽十二米的公路已初具雏形,从镇上笔直地通到果园。 紧接着,平整士地的环节开始了,巨大的刮刀贴在地面,将路上的碎石刮平,伴随着机器的运转声,高低不平的地面逐渐变得平整有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梳理过。 完成平整后,就要进行重要的路基铺设,工人们将准备好的砂石料均匀地倾倒在平整的路面上,随后压路机登场,压路机厚厚的滚轮缓缓滚动,所到之处,沙石料被压实的紧密无间,两台压路机足足压了两天,确保砂石料压实,平整。就要进行沥青铺设前最重要的一步——喷洒粘油层,工人身背喷洒设备,有条不紊地前行,均匀地将粘油喷在路面上,粘层油像一层无形的胶水,婷为后续铺没的沥青与旧路面紧密连接,增强整体的稳定性。 接下来,就要进行沥青铺设前最重要环节开始了,热气腾腾的沥青混合料被运输车缓缓地倒进铺路机的料斗地,铺路机缓缓前行,螺旋器匀速转动,将沥青混合物均匀地摊铺在路面上,刚铺好的沥清层热气弥漫,散发着独特的气味,紧跟着后面的是压路机,双钢轮压路机对沥青层进行初压,钢轮在重压下的复滚动,使沥青初步压实平整,紧接着轮胎压路机登场,宽大的轮胎紧密贴合路面,进一步消除轮痕,使路面更加密实平整,泛着黑亮的光泽。 ‘’这条路再有两三天就竣工了。‘’ 李阳站在路旁,看着笔直的油柏路,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第55章 意外怀孕,爱与责任的天秤 在一辆山东开往辽宁的长途列车上,坐在窗边座位上的王秀梅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脸颊旁,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她的双肩微微下垂,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得失去了生气。 她想着这一个多月来,和张海涛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是那么幸福甜蜜。直到张海涛被警察抓走后,她才醒悟,心中的白马王子原来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仅欺骗了自己的感情,又占有了自己的身体,想到这,王秀梅只觉满心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列车有节奏的哐当声,仿佛是她内心痛苦的伴奏。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抹了抹眼角,又坐直了身体。这次回辽宁,希望能在找到以前的生活,忘却这段痛苦的过往。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未来的日子还长,一定要坚强起来。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准备迎接美好生活的开始, 突然,她干呕起来,她捂着嘴巴走进了卫生间。到了卫生间,什么也吐不出来。 ‘’坏了,可能又怀孕了。‘’ 王秀梅心里嘀咕着。 到了朝阳,王秀梅刚走下列车,又干呕起来,干呕劲过去后,王秀梅又去了售票大厅,买了一张去沈阳的车票。 在去沈阳的列车上,王秀梅的心情愈发沉重。她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仿佛这样就能给腹中的孩子一些力量。终于到了沈阳,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火车站。 王秀梅在环卫大姨的指引找到了一家还算正规的医院。在医院门口徘徊了许久,她才鼓起勇气走进去。排队、挂号、等待检查,每一步都让她的心跳加速。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她真的怀孕了。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惨白的灯光无情地洒下,将王秀梅孤独的身影拉得老长,她蜷缩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像被一层薄膜隔绝,只剩下自己紊乱的呼吸声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王秀梅目光呆滞地落在地面上,脑海里如走马灯一样不断回放着和张海涛同居的那一个月,曾经,那些相处的画面是她心中最温暖的回忆,可如今,每一幕都像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他那甜蜜的话语,温柔的举动,都成了最无情的嘲讽,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说爱她的男人,竟是一个犯强奸罪的恶魔。当警察冰冷的手铐铐住张海涛那一刻,她的世界随之崩塌了,才如梦初醒他意识到自己被彻彻底底地骗了。 而如今,命运似乎还嫌绘她的磨难不够,这个意外来的孩子,让她陷入更深的痛苦与迷茫之中,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抚上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可这个小生命的父亲,却是将她推向深渊的人。 一想到打掉这个孩子,终止这段不堪过往的延续,王秀梅的心就像被无数细密的针浑深刺入,每一次都在心里下定决心,当手真正放在肚子上的时候,那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无法狠下心来,那是一种本能的母性,对自己的亲骨肉最原始的眷恋。 可她稍稍冷静,理智又开始拉扯着她,她想到未来的漫长的岁月,自己要独力抚养这个孩子,那将要面临多少艰难困苦,村里人异样的目光,背后指指点点,父亲,公婆会怎么看自己,富贵有余这三个儿子能理解自己不?李阳会原谅自己不?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每一次对孩子的追问,都像一道无法填补的鸿沟,横亘在她和孩子之间,告诉孩子你爸爸是个强奸犯?不能,这样会给孩子那幼小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她不知道该向孩子如何解释父亲的缺席,如何面对孩子那纯真又充满疑惑的眼神。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转瞬即逝。王秀梅咬着嘴唇,嘴唇都快被咬出了血,却浑然不觉。她内心在痛苦与纠结的旋涡中不断挣扎,反复拉扯,每一次思考都像在刀尖上行走,找不到一丝解脱的缝隙,完全不知该何去何从,未来的路,在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又喊道:“王秀梅,该你做手术了。”王秀梅缓缓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是个艰难的抉择,但她不想再逃避。她一步一步朝着手术室走去,脚步虽沉重却带着一丝坚定。 走进手术室,躺上冰冷的手术台,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想着这个未曾见面的孩子就被做掉时,母性的本能又涌上心头。在医生准备开始手术时,她突然睁开眼睛,说:“我不做了,我要留下这个孩子。”她决定勇敢地面对未来,用自己的爱去呵护这个小生命,她站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手术室。 王秀梅在沈阳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起早就坐上了开往朝阳的列车。 王秀梅在朝阳车站下了车,去了自己的烤鸭店。 ‘’秀梅,你这是从山东才回来吗?‘’ 陈江看见王秀梅,不禁喜出望外,眼里充满着对王秀梅的感激。因为自从王秀梅把烤鸭店交给自己经营后,不仅生意更加红火,他们夫妻俩从中也挣了不少钱。 ‘’陈哥,我没看错人,这烤鸭店在你的经营下更加兴隆了。‘’ 王秀梅看着排着长队买烤鸭的顾客,对陈江更多了几分敬佩。 ‘’秀梅,饿了吧,先吃点饭,我再送你回村。‘’ 陈江说。 ‘’行,就简单地吃一口吧!‘’ 王秀梅还真得有点饿了,也爽快地答应了。两人在旁边的小吃部要了两碗面条。 ‘’陈哥,我二姐在镇上开的那个烤鸭店生意怎么样。‘’ 王秀梅看陈江把烤鸭店经营的这么好,不仅惦记起了镇上二姐开的那个烤鸭店。 ‘’秀梅,你二姐开的那个烤鸭店生意也是非常火爆。我每天都去给他的店里送货。‘’ 陈江说。 ‘’哎,我二姐夫俩口子可是个好人啊,他们夫妻俩为了我们家吃了不少苦啊!‘’ 王秀梅想起了二姐一家,不禁有些触景生情。 ‘’秀梅,李阳把果园到镇上的那个沙石路都修成了十二米宽的油柏路。今天早上就竣工通车了。‘’ 陈江对刚坐上副驾驶的王秀梅说。 “真的吗?李阳这是做了件大好事啊!”王秀梅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陈江接着说:“是啊,路修好后,大家出行方便多了,去镇上卖货也轻松了。而且李阳还说,等过段时间,要在果园里搞些新的项目,带动村里一起致富呢。”王秀梅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没想到李阳一直在为村里努力着。车子行驶在崭新宽阔又平整的柏油路上,窗外的景色变得格外美丽。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口。王秀梅刚下车,就看到李阳正往自家走去。 李阳抹了一把额头上混合着灰尘和汗水,直起酸痛的腰背,眼前这条刚刚修好的油柏路,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黑色的光泽,平整而宽阔。他望着这条路,思绪却飘向了远方的王秀梅。 从修路工程开始,李阳就一头扎进去,没日没夜地忙碌着,测量,搬运,铺设,每一道工序他都亲力亲为,一心想把这条路修好,给乡亲们一个便利的出行条件。在那些疲惫不堪的日子里,王秀梅的笑容就像一束温暖的光,照亮着他的内心。 如今,路修好了,可李阳心里却空落落的,以前再忙,他也能抽空去看看王秀梅,可这次,卖完苹果又修路,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看见王秀梅了。 想着上一次看到王秀梅的时候,还是大连徐姨来的时候呢。秀梅姐为了把烤鸭销往大连,才去山东学习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秀梅姐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有回来呢。李阳对王秀梅不禁担心起来。想到这,他决定去秀梅姐家问问,秀梅姐有没有消息。 他刚走到王秀梅家门口,就看见王秀梅坐着陈江的车回来了。 李阳快步走上前,轻声说道:‘’秀梅姐,你回来了。‘’ 王秀梅看见李阳,心里五味杂陈,她咬了咬嘴唇,缓缓地说:李阳,我这一走都两个月,你把村里的土路都修成了油柏路了。 ‘’秀梅姐,这次山东之行,一切都顺利吧?‘’ 李阳深情地看着王秀梅。 ‘’李阳,我已经学会了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走,咱们进屋再说。‘’ 王秀梅掩饰着心里的不安。 ‘’秀梅,我就不进屋里,店里还很忙。‘’ 陈江说。 ‘’陈大哥,那你慢点开。‘’ 王秀梅看着陈江开着车远去了,才和李阳走进了院子里。 ‘’秀梅,回来了。‘’ 哥,嫂看见妹妹回来了,都高兴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妈,妈,妈,‘’富贵,富有,富余也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富有拉着王秀梅的左手,富贵拉着王秀梅的右手,富余则一下子扑到王秀梅的怀里,母子四人沉浸在满是幸福的气氛中。 ‘’秀梅,你可回来了,妈都想你了!‘’ 何花从屋里跑了出来。随后王双喜,李成山,孙德福夫妻都迎了出来。 ‘’秀梅,你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呀?‘’ ‘’秀梅,你看你都瘦了?‘’ ‘’秀梅,你脸怎么这么白,生病了吗?‘’ 秀梅回来了,咱今天必须庆祝一下,我去多做几个菜。 众人对王秀梅都嘘寒问暖,李阳却成了被遗忘的角落。 ‘’叔,你先喝点水,一会我舅妈就把饭做好了。‘’ 福贵端过一杯水递给了李阳。 ‘’还是我大孙子懂事。阳子,这条油柏路修得太好了,咱村的人去镇上回来方便了。你可为咱村办了一件大好事啊!‘’ 李成山看见富贵给李阳倒了一碗水,这才想起旁边还有李阳,主动和李阳搭讪。 ‘’大伯,这是我应该做了,要是没有乡亲们,我早就饿死了,我是不会忘记乡亲们对我的恩情。‘’ ‘’好孩子,自己富起来还不忘乡亲们。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李阳的话还没说完,王双喜就在一旁夸奖起李阳。 开饭了,随着孙金凤的声音,桌上又多了六个炒菜,一大家子人坐了满满一桌,边吃边叙旧。 ‘’秀梅,这次山东之行,还算顺利吧?学会了扒鸡的真空包装技术了吗?‘’ 孙金凤放下筷子,看着王秀梅,眼里满是期待。 ‘’我,我,呃……呕……。‘’ 王秀梅刚说了个我字,便控制不住的开始干呕起来,她站起身跑屋外,蹲在哪,不住了地干呕起来。 ‘’秀梅,是不是又有了?‘’ 心直口快的孙金凤说完就捂住了嘴,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妹子现在还是一个寡妇,怎么又能怀孕了呢! ‘’秀梅,你生病了?‘’ 王秀梅刚回屋拿起筷子,婆婆何花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她直勾勾地看着王秀梅,眼里充满疑惑。 ‘’妈,我没,呃……。‘’ 王秀梅的话还没说完又干呕起来,又跑了出去。 屋里的人除了富贵有余小哥仨,其他的都是成年人,再加上孙金凤那句话的提醒,一下子都明白了怎么回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啪‘’,作孽呀!我没脸活了。‘’ 王双喜拍了一下大腿,不禁老泪纵横。 原来在山东,姑娘未婚先孕是父母的奇耻大辱,寡妇怀孕更是伤风败俗,让家人们一辈子抬不起头,被乡亲们指责,唾骂。当王双喜知道女儿怀孕后,就气愤地哭了起来。 ‘’大伯,你先别哭了,秀梅姐出去这两个月个,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阳看王双喜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走过去抓住王双喜的手,不停地安慰。 ‘’秀梅,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谁的孩子。‘’ 王建国眼睛瞪得像两个牛眼睛那么大,眼里喷着火,怒视着王秀梅。 ‘’哥,我是怀孕了。是张海涛的。‘’ 王秀梅低着头,哽咽着。 ‘’说,你去了一趟德州,怎么就怀了张海涛的孩子。‘’ 王建国走过去,抓起王秀梅的衣领,怒声吼道,大有长兄为父的架势。 ‘’建国哥,让秀梅姐心平气和地说。‘’ 李阳看王秀梅要挨打,走上前去,掰开王建国抓在王秀梅衣领上的手,把王建国按在椅子上。 ‘’哎,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说话呀?‘’ 孙金凤看王秀梅一直低头哭泣,急得直跺脚。 ‘’大嫂,不要着急,让秀梅姐慢慢说。‘’ 李阳安慰起孙金凤。 王秀梅把到德州食品公司,‘’见到张海涛,没想到张海涛是公司的车间主任,又把自己生病后,张海涛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张海涛又多次送她礼物,让她特别感动,以为找到了真爱,最后两人走到了一起,直到张海涛被抓走,她才知道被骗了。可这时已经怀孕了。‘’ 众人听了王秀梅的话,都呆住了,李阳听了也一阵头大。 屋里的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像冰库一样,气氛也有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秀梅,这个孩子不能留,一定要做掉。‘’ 王建国带着命令的语气。 ‘’是啊,秀梅,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会有很多人指我们脊背骨的。我和老头子就没脸出这个屋了。‘’ 何花也随着附合着。 王秀梅没有说话,只是捂着肚子。 ‘’你是说话呀。‘’ 王双喜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吼着。 ‘’爸,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王秀梅的语气变得十分坚定。 ‘’秀梅,这个孩子现在连爸都没有,你要是生下来,我和你哥根本没法在村里待了。‘’ 孙金凤态度更是十分生硬,她坚决反对王秀梅生下这个孩子。 ‘’金凤,明天你和秀梅去医院把孩子做掉。千万不能留下这个孽种。‘’ 王建国气愤地指着王秀梅咆哮着。 ‘’大伯,大娘,王伯,孙家叔叔,婶婶,建国哥,大嫂,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告诉大家,我明天就和秀梅姐订婚,年底我们就把婚事办了。‘’ 李阳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像一个炸雷,把大家劈得呆呆地站在那,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阳。 ‘’秀梅姐,你不是答应我从山东回来就嫁给我吗?‘’ 李阳说完,当众把王秀梅搂在怀里。王秀梅在李阳的怀里哭得更是梨花带雨。 ‘’秀梅,别怕,你也是个受害者,孩子是无辜的。‘’ 李阳的嘴唇吻在王秀梅的脸颊上。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挂在墙上的钟传来,‘’嘀嗒,嘀嗒‘’的声响! 第56章 意外有喜陷绝境,订婚闪念护真情 旮旯村的夜晚静悄悄的,月光洒在错落的屋顶上,给古朴的瓦片镀上一层银边。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后又迅速被夜的静谧吞噬。村外的田野里,虫鸣声交织成一曲和谐的乐章,仿佛是大自然在低声诉说着古老的故事。池塘里,荷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水面上倒映着闪烁的星辰,宛如一幅梦幻的画卷。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像沉默的卫士守护着这方宁静的土地。村里的几户人家,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给这清冷的夜增添了几分温暖。孩子们早已进入甜美的梦乡,大人们也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在屋内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旮旯村的夜晚,就像一首舒缓的摇篮曲,让每一个疲惫的灵魂都能得到慰藉。 李阳和王秀梅宽阔平整的油柏路上漫步。 ‘’李阳,谢谢你,帮我解了围。‘’ 王秀梅看着李阳,眼神里满是感激。 ‘’秀梅姐,我们明天就订婚了,头年就把婚事办了。以后就是夫妻了,你干嘛跟我还客气。‘’ 李阳停下了脚步,一本正经把说。 ‘’不,不,李阳,我们明天不能订婚,我配不上了,你为了给我解围,刚才在我家才这么说的吧?‘’ 王秀梅眼里含着泪花,满是愧疚地看着李阳。 ‘’秀梅姐,我是认真的,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在乎现在的你。让你以后有幸福的生活。‘’ 李阳紧紧握住了王秀梅的手,语气显得十分激动。 ‘’不行的,那样对你太不公平。我是四个孩子的妈妈,根本配不上你。‘’ 王秀梅闭上眼睛,痛苦地摇着头。 ‘’秀梅姐,你也是一个受害者,孩子更是无辜的。你不嫁给我,王伯和建国哥会同意你把孩子生下来吗?我会对孩子们视如己出。‘’ 李阳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李阳,这样太委屈你了。‘’ 王秀梅做梦也没有想到,李阳爱自己那么深,幸福的泪水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秀梅姐,走,和我去果园里去住吧,果园就我一个人,我现在很孤独。‘’ 李阳说。 ‘’和你去果园里去住?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别人会说闲话的。‘’ 王秀梅说。 李阳着急地说道:“秀梅姐,现在都啥时候了,你还顾忌啥呀。那些流言蜚语不用管,我是真心想照顾你和孩子们。果园的房子宽敞,住得也舒服,你去了也能有个安稳的地方。” 王秀梅犹豫了,她心里其实也渴望有个依靠,可又怕真的给李阳带来麻烦。李阳看出了她的顾虑,拉着她的手,目光坚定:“秀梅姐,你就别再拒绝了。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咱们先去果园住着,明天先把咱俩的婚事订了,年前咱们就风风光光地办婚事。” 王秀梅咬了咬嘴唇,最终点了点头,轻声说:“那……那就听你的吧。”李阳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拉着王秀梅的手,大步朝着果园走去,仿佛他们的新生活正像这黑夜之后的黎明,即将到来。 清晨,睡梦中的王秀梅被一阵悠扬的笛声惊醒,那笛声如潺潺溪流,轻快流淌,每个音符都充满幸福的旋律。仔细聆听,音符的旋律中似乎也带有一丝伤感。 这些日子,王秀梅每天都在痛苦煎熬中度过,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昨晚有李阳在她身边,她睡得特别香甜,她以为李阳也会猴急地占有她,但李阳却这一夜只是不停地安慰她,最后拉着她的手睡着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李阳才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最佳人选。 王秀梅走出屋,看见李阳站在果园边,望着远方,左手托着笛身,右手的手指在笛孔上飞舞,吹出的笛声时而低沉,如静夜的幽叹,时而高昂,如惊涛拍岸,沁人心肺。而此时李阳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扎红头绳的小女孩。 ‘’李阳,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王秀梅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和甜蜜。 ‘’我习惯了,秀梅姐,昨晚睡得好吗?还习惯吗。‘’ 李阳满面春风的笑容,让王秀梅不仅脸颊绯红,低声说:这些日子,我昨晚睡得最安稳,我去做饭。‘’ 看着王秀梅已经进了厨房,李阳把笛子收起,眺望着远方,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满脸忧郁。心里五味杂陈,‘’王秀梅是他这辈子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她以前的三个孩子不说,现在她又怀了别人的孩子,自己能对她的几个孩子视如己出吗?要是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那该多好啊!‘’ ‘’李阳,快来吃饭。‘’ 王秀梅的喊声打断了李阳的思绪,快步走进了屋里,桌子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李阳,你怎么哭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放心,我是不会拖累你的。‘’ 王秀梅看见李阳发红的眼睛,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秀梅姐,你想多了。今天我才感觉到家的温馨。我知道你自己一直觉得配不上我,但在我的心里你善良,坚强,又充满爱心,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孩子不是阻碍,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想和你在一起生活,面对未来的所有困难。‘’ 李阳的语气十分诚肯,眼神里带着坚定。 王秀梅听了李阳的话,眼里泛着泪花,那是被爱意包裹的感动。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真心相爱的人,不会被世俗的眼光和生活的琐碎所阻挡。 ‘’秀梅姐,快吃饭吧,放下包袱,别忘了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 李阳嘴了吃着面条,还不忘着提醒着王秀梅。 ‘’嗯‘’,王秀梅答应了一声,脸红的像一个熟透的苹果,低着头往嘴里扒拉着面条。 俩人吃完饭,来到了王秀梅家里,王建国他们一大家子人正在吃饭。 ‘’王伯,大伯,大娘,孙叔,孙婶,大哥,大嫂,今天是我和秀梅姐订婚的日子,你们都是秀梅姐的至亲,对我有什么看法和要求尽管提。‘’ 李阳进屋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王秀梅低着头忐忑地站在李阳的身旁。 在场的众人都木讷地看着李阳,都以为他昨晚为了袒护王秀梅,才做出了冲动之举,王双喜还为女儿昨晚跟李阳走后,彻夜未归的事十分恼火,本想今天还要狠狠教训女儿一番,哪知道李阳是认真的。他见李阳这么说了,心里的气也消了,自顾埋头吃饭。 ‘’阳子,秀梅和你在一起,我一百个放心,一百个赞成,大伯了解你,富贵有余他们小哥仁跟你在一会受到了点委屈的。‘’ 李成山首先打破了这有些沉闷的气氛。 ‘’王伯,您对秀梅姐和我在一起有什么看法和要求?‘’ 李阳把目光看向了一直在低头吃饭的王双喜。 ‘’李阳,我女儿和你在一起,闲言碎语是没了,可我觉得秀梅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现在她又怀了别人的孩子,我觉得她配不上你太委屈你了,你们婚后能幸福吗?‘’ 王双喜说出了心里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和伤感。 ‘’王伯,秀梅姐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孩子是秀梅姐的生命,在场的的各位都是秀梅姐的至亲,血浓于水,你们和孩子也是我和秀梅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李阳的语气真诚坦然,不含一丝虚伪。 ‘’李阳,有你这句话,我这个死老头子就放心了,我就把我这个闺女交给你了。‘’ 王双喜听了李阳的话,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孙叔,孙婶,大哥,大嫂,你们还有什意见和想法尽管说。‘’ 李阳又把目光看向孙德福夫妻和王建国夫妻。 ‘’那大家要是没什么意见,把二柱叔一家也叫着,咱们去市里吃顿饭。就算我和秀梅姐订婚了。年前我和秀梅姐就把婚事办了。‘’ 李阳看孙德福夫妻和王建国夫妻没有表态,就接着说。 老哥,我看就按阳子说的办,你看咋样。 李成山对王双喜说。 ‘’行,就这么定了。‘’ 王双喜笑容满面地说。 李阳来到李二柱家,把今天自己和王秀梅订婚的事说了一遍,李二柱一家人听完有些惊讶,随后又纷纷对李阳表示祝贺。 ‘’大侄子,我就不去了,我在家照顾徐老太太。‘’ 刘贵兰说。 ‘’大婶,徐老太太也去。让树发大哥和树良开货车去,秀梅姐开轿车去,坐下了。‘’ 李阳说。 很快,大家都准备好了。李阳的干爸杨富,干妈吴春妮也坐在王秀梅的轿车上,李家兄弟俩开着两个大货车拉着十几口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市里最大的饭店驶去。一路上,车里车外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大家有说有笑,憧憬着李阳和王秀梅未来的美好生活。 到了饭店,服务员将他们引到了提前预定好的大包间。众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李阳站起身,端起酒杯,真诚地说道:“感谢各位长辈和亲人的支持,我一定会好好对待秀梅姐和孩子们,让我们这个大家庭越过越好。”大家纷纷举杯,祝福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饭店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神色匆匆的男人,径直朝着他们这桌走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王秀梅看到男人的瞬间,脸色变得煞白,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海涛,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不是被警察抓起来了吗? ‘’秀梅,你让我找得好苦啊。我根本没有犯罪,都是他们陷害的,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就把我放了。‘’ 张海涛走上前,拽住王秀梅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述着。 王秀梅怔怔地站在那里,她那刚刚平静的心,就像湖面上被人丢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她想起了与张海涛同居的那一个月相处的画面,是她心中最温暖的回忆,腹中的胎儿也是这一个月和张海涛幸福生活的见证。她不忍心让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失去父亲。她的心慢慢变软了,她正要扑进张海涛的怀抱,突然她又开始干呕起来。 ‘’秀梅,你是不是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张海涛颤抖的双手按在王秀梅的肩膀上,激动的语气里洋溢着幸福。 ‘’海,海涛,我没有。‘’ 王秀梅干呕过后,细声细语地说。 ‘’秀梅,你骗我,你一定是怀了我的孩子,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多么幸福快乐,秀梅,跟我走吧。‘’ 张海涛深情地望着王秀梅,眼里被爱意填满。 ‘’海,海涛,我和你……‘’ ‘’喂,你是谁呀?干嘛拽着我未婚妻的手不放啊。‘’ 王秀梅又一次被张海涛的眼神所征服,刚说到海涛我和你,走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李阳的话打断了。 李阳的脸像白纸一样,拳头握的关节直响,走了过来,拿开张海涛按在王秀梅肩膀上的手,虎目圆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王秀梅肚子里孩子的爸爸。秀梅你,你到底跟我走不?‘’ 张海涛看了李阳一眼,冷冷地说道。 此刻的王秀梅低头,在张海涛的追问下低着头,她现在是犹豫不决,跟张海涛走吧,前途未卜,众叛亲离。父亲,哥嫂,三个孩子是割舍不了的,这抉择如荆棘,刺痛了她的心肺。留下吧,又伤了张海涛那颗深爱自己的心,让一个孩子刚出生是没有父亲,会让她的良心招到谴责的。 ‘’秀梅,你还站在那干什么?你还觉得丢人丢得不够吗?‘’ 正在王秀梅举棋不定的时候,父亲王双喜的吼声让王秀梅脑袋清醒了许多,昨天自己怀孕被家人口诛笔伐的时候,是李阳不被世俗的眼光所束缚,为了给自己解围,才有了今天的订婚宴。她现在更不能辜负了李阳对她的理解与宽恕。想到这,她咬了咬牙,抬起头语气冰冷地说:‘’张海涛,你走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形同陌路。‘’ 王秀梅说完缓缓地走到父亲的身旁,眼泪挖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秀梅,我爱你,你就忍心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张海涛说完就向王秀梅快步走来。 这时从门外冲进三个警察,上来就把张海涛按在地上,紧接着就是对他拳打脚踢。其中一个警察一边打还一边骂道,张海涛,你这禽兽不如的家伙,赵叔那么大的年纪了,竟被你打成那样。 原来张海涛并没有被释放出来,他在审讯室借故上厕所的途中,他趁看着他的赵警官不注意,捡起地上的一个砖头狠狠地砸在赵警官头上。张海涛打倒赵警官后,逃出了公安局,他回到家拿了些钱,就坐车到辽宁找王秀梅,他想带着王秀梅到深山老林生活。按照王秀梅告诉他的地址,到王秀梅家里,一个人也都没有,他向邻居一打听,才知道王秀梅今天和李阳订婚,去市里吃饭,几经周折,他终于在这个大酒店里找到了王秀梅,让他没有想到的事,他前脚刚到,后脚警察就赶到了。而接下等待张海涛的就是一辈子的铁窗生涯。 张海涛被警察带走后,包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王秀梅还在抽泣,李阳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秀梅姐,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王秀梅抬起头,想着刚才又差一点被张海涛骗了,看着李阳,眼中满是感激。 众人也都缓过神来,王双喜清了清嗓子说:“好了,都别愣着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们接着吃。”大家纷纷响应,重新举杯,包间里又恢复了热闹。‘’在场的亲朋好友,今天是十一月八号,是我和秀梅姐订婚了日子,下月八号就是我俩结婚的日子。李阳想趁秀梅姐还没显怀,就把结婚的日期订了,所以今天就宣布了他俩结婚的日子。 饭后,大家一起走出饭店。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王秀梅靠在李阳身边,感受着他的温暖。李阳轻声说:“秀梅姐,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咱们好好过日子。”王秀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随后,众人坐车回到了旮旯村。李阳和王秀梅的订婚宴虽然经历了波折,但也让他们更加坚定了彼此的感情,他们的未来,也在这一夜之后,充满了希望。 第57章 李阳秀梅情定此生 旮旯村,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在村子里传开了,那就是李阳和王秀梅于下月八号举行婚礼,最后整个西沟村的村民都知道了,他们都在私下议论,有的说:‘’这李阳真是的,以他的条件找啥样的没有,非得找一个带着三个儿子的寡妇。你还不知道吧?那王秀梅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她和李阳订婚那天,肚里那个孩子的爸爸还来找王秀梅来了呢,后来被警察抓走了,原来王秀梅肚里怀的是强奸犯的种。还有的人说,李阳和王秀梅早就好上了,王秀梅刚来咱村里的时候,就相中了李阳,他们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一时间,王秀梅和李阳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 而此时的王秀梅和李阳来到养鸭厂,孵化室里,胡艳和杨霞正在给刚出壳的鸭防疫,这是鸭子下蛋后孵化出的第一批鸭苗。 ‘’秀梅,你从山东学习回来了?阳子也来了?‘’ 胡艳看见王秀梅和李阳走进来,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去,笑呵呵地和王秀梅李阳打招呼。 ‘’刘婶,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把鸭苗孵化出来了。‘’ 王秀梅看着刚出壳,一个个毛绒绒的小鸭子,满心欢喜。 ‘’秀梅,李阳,听说你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嫂子可要向两位新人讨杯喜酒喝呀!‘’ 杨霞在旁打趣地说道。 ‘’嫂子,刘婶,别说一杯,管够。‘’ 王秀梅的脸庞像春日里的桃花,娇艳欲滴,若人喜爱。 ‘’刘婶,嫂子,有你们两个每天在这里孵化室里兢兢业业地工作,秀梅姐对孵化鸭苗的事这就放心了。‘’ 李阳看胡艳与杨霞那对工作认真的态度,对王秀梅看人的眼光更加佩服。胡艳和杨霞就是王秀梅从他果园里挖过来的。 ‘’呦,我说李阳老弟,秀梅马上就成你媳妇了,怎么还张口秀梅姐,闭口秀梅姐的。难道你缺姐姐不成?‘’ 杨霞的话,让王秀梅的脸更红了,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嫂子,你有所不知,我自小一个人无拘无束惯了,口无遮拦,要是以后有说错话的地方,我这个‘’秀梅姐‘’也会有所担当的。‘’ ‘’哈,哈哈。还是李阳会说话呀。‘’ 李阳的说词,把站在一旁的胡艳也逗得捧腹大笑。 ‘’李阳,回去吧,富贵他们也该放学了。刘婶,杨霞嫂子,那你们忙。‘’ 王秀梅转移了话题,打算逃离令她尴尬的地方。 李阳拉着王秀梅的手回到家里,富贵有余小哥仨刚放学回家,看着母亲和李阳手拉手,都露出的惊讶的表情。 ‘’妈妈,你们这是?听说你和阳子叔叔下月就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富有有些好奇地问。 王秀梅忐忑他低下了头,她担心自己的回答让孩子无法理解接受,让孩子没有安全感。 ‘’富有,我知道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我和你妈妈在一起,是因为我们彼此欣赏,互相照顾,但请你相信,我绝对不会取代你爸爸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只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陪你一起长大,以后有什么开心,烦恼的事,都能和我一起分享。‘’ 李阳的语气满是慈祥,但似乎还有几分关爱。 ‘’叔叔,你和我妈妈结婚后,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们那么好吗。‘’ 富余看了一眼妈妈,说出了心里话。 ‘’富余,我明白你的顾虑,请你相信叔叔,我会用行动证明,这个家会因为有我而变得更温暖,我会尊重你的想法,爱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到一点委屈,咱们一起努力,让这个家充满欢声笑语好不好。‘’李阳看着富有低着头没有吭声,又接着说:‘’你妈妈是一个很棒的人,我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而你们是她最在意的宝贝,自然也是我最在意的,以后咱们是一家人,我会带你们去看最美的风景,玩最有趣的游戏,有我在,你就大胆去做你喜欢的事,我会永远支持你。‘’ 富余似乎听明白了李阳的话,跑过去拉起哥哥富贵的手,又看向富有,说道:“哥哥们,阳子叔叔说得对,妈妈开心最重要,而且叔叔对咱们一直都很好。”富贵和富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而富贵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忧愁。 王秀梅眼眶泛红,她没想到孩子们这么懂事。李阳也十分感动,蹲下身,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走,叔叔带你们去买好吃的,再给你们买些新玩具。”孩子们欢呼起来,拉着李阳和王秀梅的手出了门。 一路上,孩子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分享着在学校的趣事。王秀梅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困难,但有李阳和孩子们在身边,她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们的笑声回荡在村子的小路上,仿佛预示着这个重组家庭即将开启幸福的新篇章。 晚上十点多,劳累一天的村民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而果园李阳房间的灯还在亮着,屋里, ‘’叔叔,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富余拉着李阳的衣角央求着。 ‘’富余,都几点了,快睡觉吧。明天还得上学呢!‘’ 富余听了母亲的话,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开始脱衣服睡着。富贵和富有也不敢再缠着李阳,也都纷纷脱衣服睡觉。 ‘’富余,明天晚上叔叔再给你讲故事。‘’ 李阳满脸关切的样子。 ‘’李阳,你不要这样宠着他们。‘’ 王秀梅看着孩子们和李阳相处的这么融合,一颗忐忑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下来。 ‘’秀梅姐,他们还小,再过几年长大就好了。‘’ 李阳说完就拉灭了电灯。 ‘’李阳,让我没想到孩子们都这么喜欢你,你应该利用这段时间先把驾照考下来。‘’ ‘’秀梅姐,富贵他们小哥仨多懂事呀,我想把果园里的房子装修一下,两间卧室,咱俩一间,他们小哥仨一间,再给他们仨装修一个书房,让他们三个安心在这里学习。‘’ ‘’李阳,装修的事我也不懂,你就看着办吧,明天吃完饭,咱俩就去市里,你好去练车。‘’ ‘’秀梅姐,再有一个月,我们就结婚了,我好幸福啊!‘’ ‘’李阳,我看富贵有些不高兴。我总觉得咱俩在一起,委屈你了。 ‘’秀梅姐,富贵比富有和富余大一岁,想得也多了,过几天,他就会接受我这个叔叔融入你们家庭的。你怎么老有负担呢?你看咱们一大家子人的快乐呀。等我考下驾照,咱们一家开车去旅游……‘’ 两人一直聊到雄鸡破晓,才各自进入甜蜜的梦乡。 岁月如梭,转眼间就来到了十二一日,离李阳和王秀梅的婚期也越来越近,李阳经过不懈的努力已经成功地拿到了驾照,并且也买了一个轿车。果园里,房子也装修完了,富贵小哥仨看到宽敞明亮卧室和书房是属于他们的世界,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李阳和王秀梅正在屋里忙着布置着他们的小窝。就听见门外的喊声。 ‘’哥,我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杨柳,周涛,赵艳,李树文就鱼贯而入。 ‘’两对新人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答应给你们礼物还没买呢!一会咱去市里吃饭去。‘’ 李阳看见他们四个回来了,既高兴又兴奋。 ‘’哥,我们刚下车,听说你和秀梅姐八号结婚,家都没到,就急着赶到果园了。哥,秀梅姐,你俩怎么这么着急呢。‘’ 杨柳有些不解地问 ‘’我俩趁着这段时间不忙,就把婚事办了,等过完年又开忙了。‘’ 李阳摸着脑袋,在杨柳的追问下,也有些不好意思。 阳哥,你和秀梅把你俩结婚那天穿的衣服选好就行,其它的事就交给我们几个办吧。你和秀梅姐就等着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吧!‘’ 赵艳说完做了个滑稽又幽默的动作。 ‘’哥,亲朋好友你都邀请了没有?‘’ 杨柳问。 我谁也没告诉,我想低调些。 李阳说。 行了,哥,啥都不用你操心了,交给我们四个就行。 杨柳和赵艳他们四人的回来,李阳和王秀梅一下子就轻松下来,他们各司其职,杨柳和周涛主负责布置新房,给亲朋好友送信,赵艳和李树文负责采购,他们去镇上请了最好大厨,负责结婚当天的酒席。李阳和王秀梅也选好了婚礼服,又给三个孩子每人买了一套新衣服。刚开始,哥哥富贵对于李阳这个叔叔还有些抵触,无论干什么,总是扭扭捏捏,沉默寡言。但通过这一个月和李阳的朝夕相处,也开始接受李阳了。李阳和王秀梅这几天总是开车去送他们上学,放学的时候也早早地在学校门口等候了。富贵看见李阳就高兴地跑过去,嘴里喊着:‘’叔叔。‘’李阳抱起富贵,在他的幼稚的脸庞上亲了一口,说:富贵,饿没,咱们去吃好吃的。坐在副驾驶的王秀梅看见富贵开始接受这个李阳,心里的担忧也烟消云散,露出欣慰的笑容。 初冬的早晨,天空像是一个刚洗过的巨大绸缎,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湛兰中透着凉意,在日光的轻抚下,泛出粼粼的光泽,远处的小山,像是蒙上一层轻薄的沙,轮廊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与蓝天相映成趣,地上的草,挂着细密的霜,在微光里闪烁,像无数细碎的钻石。果园里的果树,只剩下寥寥几片叶子,在寒风瑟瑟发抖,却仍倔强地泛着金黄,给这清冷的早晨带来几分暖意。两只喜鹊身穿黑白相间的衣服,在果树的粗枝上舒展身姿,轻盈地旋转跳跃,它们时而交颈相嬉,时而振翅齐飞。清脆的啼鸣声仿佛奏响冬日里幸福乐章。 今天是李阳和王秀梅期盼已久,喜结连理的日子。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 婚礼在李阳果园里举行。果园里的每一间房子都贴上了大红喜字,透着浓浓的喜庆,大门两侧挂着一对大红灯笼,随风轻轻地晃动,仿佛诉说甜蜜的祝福。 李阳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内衬洁白衬衫,一条酒红色的领带,显得格外英俗潇洒,他站在门口,时不时地整理一下衣领,眼中满是期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笑容藏着的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即将迎娶心爱之人的喜悦。额头微微沁出汗珠,泄露出他此刻紧张又激动的心情。 王秀梅穿着一件红色嫁衣,红色的软缎贴合着她的身形,勾勒出优美的曲线,邻居的盘口精致小巧,像两颗圆润的蓝宝石,袖口与裙摆的牡丹刺绣栩栩如生,花瓣层层叠叠,娇艳欲滴,都一片都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件漂亮充满爱意的嫁衣。不仅是王秀梅出嫁的盛装,更是她开启新生活的珍贵礼物。 随着鞭炮齐鸣,婚礼正式开始,主持人是村主任彭岩,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台,声音洪亮且富有感染力:“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我们齐聚于此,共同见证李阳先生和王秀梅女士的神圣婚礼。”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在众人的目光中,王秀梅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向李阳。她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脸上洋溢着羞涩而甜蜜的笑容。李阳迎上前,郑重地从王秀梅父亲手中接过她的手。 他们站在台上,主持人开始主持仪式:“请问李阳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王秀梅女士为妻,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一生相伴?”李阳深情地看着王秀梅,坚定地说:“我愿意!”王秀梅也同样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随后,他们交换戒指,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深情拥吻。富贵、富有、富余三个孩子手捧着鲜花跑上台,将花献给父母,一家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果园里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快的笑声。随后就是亲朋好友开怀畅饮,大家纷纷向李阳和王秀梅送上祝福。酒席上,欢声笑语不断,孩子们在人群中嬉笑玩耍。杨柳、周涛他们几个忙前忙后,确保一切都顺利进行。 李阳拉着王秀梅一桌桌地敬酒,感谢大家的到来。‘’周叔,周婶,徐姨,你们怎么了来了。‘’李阳看见周涛的父母和徐丹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有些吃惊,赶紧走上上前去。‘’我们来看小涛和杨柳正好赶上,李阳,秀梅,恭喜你俩,祝你们幸福。‘’徐丹笑着说。‘’徐姨,周叔,你们大老远来一趟,就多住几天。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晚上咱们再谈。‘’‘’李阳,秀梅,你俩去忙吧,我这次要多住几天。‘’徐丹朝李阳摆摆手。当走到富贵他们班级同学那一桌时,同学们都兴奋地喊着恭喜。富贵骄傲地向同学们介绍李阳是他的新叔叔,脸上满是自豪。 酒过三巡,天色渐暗,果园里亮起了五彩的灯光,更加增添了喜庆的氛围。李阳和王秀梅站在果园中间,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中满是幸福。 夜深了,宾客们渐渐散去,李阳和王秀梅回到了他们温馨的新房。三个孩子早已睡熟,他们看着孩子们可爱的模样,相视一笑,紧紧地抱在一起。 第58章 徐老太太的身世 午后,天气干冷冷的,两只麻雀冻得落在光秃秃的树枝,凌乱炸起的羽毛,缩着脖子,止不住地颤抖着。太阳终于穿过厚厚的云层,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给这个寒冷的冬天带来丝丝暖意。 在宽整平坦的油柏路上,刚吃完午饭的戴着帽子的徐老太太拉着‘’儿子‘’李树发在散步。他们顺着笔直的油柏路往果园走去。 自从果园里的苹果卖完,李树发也不用出车,索性每天就陪着徐老太太。徐老太太有了‘’儿子‘’的陪伴。再也不哭不吵了,吃饭还是很挑食,徐老太太无论想吃啥,只要有卖的,李树发都会给徐老太太买。他在果园挣的那些钱也所剩无几了。你想跟父亲李二柱要点钱,又怕父亲责怪。他就找李阳借了一千块钱。好给‘’他妈‘’买好吃的。 这不,刚吃完午饭,徐老太太非要出来走走,李树发怕徐老太太冻着,把自己的帽子给徐老太太戴上。自己又把老爸的帽子戴上,跟着徐老太太就出来了。‘’老头子,你说树良和树文都娶媳妇了。咱们老大还一人呢。会不会打一辈光棍呀?‘’刘贵兰望着儿子李树发和徐老太太的背影。开始对大儿子的婚事着急了。‘’贵兰,你看他整天陪着他妈,啥活也不干,我看时间久了,不也得像他妈那样,精神恍惚啊。这样谁给呀!我就不信,他整天陪着他那个妈,还能陪出一个媳妇来呀?‘’李二柱坐在炕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满脸怨气。‘’你咋这么说话呢,咱树发是有些憨,那还不随你。但他长得一脸福气象,说不定以后真能大富大贵呢。以后我还指着他养老呢!‘’刘贵兰说。‘’贵兰呀,那你就等着吧,我先睡一觉再说。‘’李二柱把烟袋锅往鞋底磕了几下,往炕上一躺就打起了咕噜。刘贵兰自觉没趣,就去厨屋刷碗去了。 ‘’母子‘’俩来到果园,徐老太太看见果园旁边停了几辆轿车,就快步走了过去。她似乎对一辆黑色的轿车情有独钟,她围着轿车转,手不停地在轿车上抚摸,嘴里不停地唠叨着:‘’这是丹丹的车,没错,就是丹丹的车。‘’ 此刻,在果园的屋子里,周志辉夫妻和徐丹正在向李阳辞行,他们已经来这一个星期了。 ‘’周叔叔,徐姨,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多住几天吧!‘’ 李阳说。 ‘’不待了,秀梅,过完年,我再来,咱们还要谈咸鸭蛋与烤鸭合作的事呢。‘’ 徐丹说完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俩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小偷,想偷我车上的东西?‘’ 徐丹看见有两个人在围她的爱车转,喊了一声就跑了过去。 李阳和王秀梅也跑了过去,屋里所有人都跑了出来。 ‘’对不起,徐经理,我们不是小偷,我们只是吃完午饭出来转转。‘’ 李树发听到徐丹的喊声,赶紧跑过来向徐单道歉。 ‘’不是小偷,为什么老围着我车转,是不是在划我的车。‘’ 李树发认识徐丹,徐丹根本不认识李树发,她一把推开李树发,向她车旁的那个人走去。 ‘’丹丹,你是丹丹。‘’ 徐老太太看着的她走来的徐丹,先是愣了一会,随后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徐丹。 ‘’你是谁呀?我也不认识你呀!‘’ 徐丹被这个农村老太太抱得死死的,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听声音又很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心里有些疑惑。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徐老太太摘下帽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徐丹。 ‘’姐,你怎么在这呀,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呀。‘’ 徐丹抱着徐老太太,嘴唇微微颤抖,泪水夺眶而出,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地哭声,她哭的浑身颤抖,好像要把分别后所有的委屈和想念在这刻宣泄出来。 ‘’丹丹,我是和我儿子来的。‘’ 徐老太太眼里含着泪花,哽咽地说。 ‘’姐,谁是你儿子?‘’ 徐丹有些不解地看着徐老太太。 ‘’他就是我儿子。‘’ 徐老太太指着李树发说。 ‘’你是谁,为什么把姐姐带到这里。‘’ 徐丹看了一眼姐姐用手指的李树发,满脸带着疑惑。 ‘’我,我……‘’ 李树发被徐丹强大的气场所震撼,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徐姨,他是我堂哥李树发,他在开货车往大连送苹果回来的途中,看见徐姨在一家超市因偷吃火腿肠,被老板和老板娘连打带骂,树发哥上前替徐姨付了火腿肠的钱,解了围,徐姨对堂哥一口个儿子地叫着,堂哥问徐姨家在哪里,徐姨也不知道,堂哥在超市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也不见徐姨的亲属,堂哥看徐姨孤苦伶仃,就开车把徐姨拉回村里。我堂哥对徐姨就像亲妈一样,徐姨无论想吃什么,他就给买,他在果园挣的钱都花光了,头几天来果园又从我借了一千块钱。‘’ 李阳看树发哥不知所措的样子,赶快过来解围。 “原来是这样,真是太感谢你了。”徐丹眼眶泛红,感激地看向李树发。李树发挠挠头,憨厚地笑了笑,“没事没事,换做谁都会这么做的。”徐老太太拉着徐丹的手,开心地说:“丹丹,这儿子好,对我可好了。”徐丹笑着点头,“姐,那咱跟树发道个别,咱回家。”徐老太太却突然摇头,“不回,我要跟我儿子待着。”徐丹有些为难地看向李树发,李树发思索片刻道:“要不徐经理你也留下住几天?老太太在这过得挺好的,我也能照顾着。”徐丹犹豫了下,最终同意了说道:好吧,我给我家人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我姐找到了,徐丹拉着姐姐回到屋,往大连打了几个电话,讲起了她们家的事。 原来徐老太太的叫徐慧,是一名退休教师,徐慧有两个兄弟和一个妹妹。 徐慧的大弟叫徐涛,在大连做钢材生意。二弟叫徐海,是一名退休老师,以前在大连一所名牌大学任教,妺妹徐丹在大连一家大型超市当采购经理。徐丹的丈夫是一家食品公司的厂长。 徐慧的丈夫王耀东,头几年突发脑溢血身亡,生前也是一名教师,和徐海在同一所学校任教。徐慧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王永强,专门搞建筑工程的。二儿子王永安是搞水产批发的,三儿子王永德是跑运输的,家里养了十多辆大货车。大女儿王娜在一家银行上班,丈夫董军是这家银行的行长。小女儿王娟去年大学毕业,是一名会计,在大连一家医院工作。 今年三月份,王永德去沈阳旅游的途中,发生车祸,不幸身亡,徐慧一直生活在死去儿子的阴影中,精神也有些恍惚,整天念叨着儿子。王永强兄妹几人看母亲这样,都轮流陪着母亲,不让她一个人下楼,怕走丢了。 这天,王娟和母亲在家刚吃完晚饭,去楼下买豆油,忘了锁门,她提着豆油回来时,发现母亲已经开门出去了。她赶忙又跑下楼去找,哪还有母亲的影子啊? 她赶忙给哥哥,姐姐,舅舅,小姨打电话,告诉母亲出去找不到了。 亲人赶过来,在小区的附近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 王娟哭得死去活来,她恨自己,怎么那么粗心大意,要是自己锁门,母亲就不会走丢。一连找了七天,他们开着车几乎找遍了整个大连市,还是音信全无,哥几个的心情也是十分沮丧。舅舅小姨也是唉声叹气。他们只要一有时间就继续找,他们也去了徐慧偷火腿肠的那个超市问了。超市的老板娘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他们各个都是有钱的主,她不敢说出真相,怕他们知道自己打了那个老太太后,报复自己,所以说没看见。王娟整天以泪洗面,工作也辞了,整天奔波在市里的各个街道,开启了寻母之路,寻人启事的广告几乎贴遍了市里的每一个角落,一个月过去。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家人们都放弃了,又都忙着自己的工作,而王娟蜗居在家,她独自蜷缩在昏暗的房间角落,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房间里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她的哽咽声。她眼含泪花,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张发黄了的母亲的照片,目光呆滞地落在照片里母亲那熟悉的脸庞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照片上,晕开一片水渍。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时不时地挤出破碎又压抑的呜咽。肩膀剧烈地抖动,仿佛被悲伤的潮水彻底淹灭,无力挣扎,满心都是对母亲的思念。好似要将她的心彻底揉碎。 ‘’小娟,不要伤心难过,妈也许被好心人收留呢。你要振作起来,明天就去上班吧。‘’ 王永强看小妹整天颓废的的样子,嘴上安慰着,心里却也很难过,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仿佛一夜之间,就像空气一样在人间蒸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哥几个仍不死心,只要一有时间,就继续寻找。 徐涛已经退居二线,生意早已交给孩子打理。他和退休的弟弟整天开着车在市里各个街道寻找这个精神恍惚离家出走的姐姐。徐丹也是,只要有时间,她拿着姐姐的照片。在大街上打听询问。他们一家人又找了一个多月,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心情也十分低落,慢慢地放弃了。这天,徐丹刚下完班,周涛的母亲徐娟就急着找到她,让徐丹和她一起去朝阳看刚旅行结婚回来的儿子和儿媳,徐丹这些日子一直为姐姐走丢的事而伤心,心情很糟糕,也想出来散散心,她就答应了徐娟的请求,看看旮旯村的山,旮旯村的水,也许能减轻对姐姐的思念之情。让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是,这次旮旯村之行,竟让她找了走丢三个多月的姐姐。 原来那天徐慧看女儿王娟出去了,她嘴里念叨着:‘’儿子,你在哪?妈想你了!‘’她就也跟着女儿下了楼。王娟只顾着快去超市把豆油买回来,母亲一个在家她不放心,忘了锁门,根本没有留意母亲就跟在她的身后。王娟进了超市,徐慧却去了大街。她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儿子,她往前走了一个多小时,七十多岁的她再也走不动了,就靠着工厂的墙角睡着了。 凌晨,徐慧被冻醒了,她又冷又饿,她继续往前走,终于看见一家超市开门,她跑进拿了两根火腿肠刚要吃,被老板和老板娘发现了。老板和老板娘把她拽到外边,连打带骂,正被开车路过的李树发看见。他见么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被打,于心不忍,问明原由,不仅替徐慧付了她偷吃火腿肠的钱,还给她又买了几根火腿肠,徐慧见李树发对自己这么好,就误以为李树发是王永德,徐慧也在这时找到了‘’儿子。‘’ ‘’徐姨,这是你姐戴的一副手镯,应该挺值钱的吧,你姐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待着,我怕村民看见了起歹心,就暂时替她老人家保管起来。现在你们姐妹相认,我就把这一副手镯交给你吧。‘’ 李树发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徐丹。 徐丹打开了小布包,里面是一副黄澄澄的手镯,闪着耀眼的光。 ‘’这是永德给我姐买的那副手镯。可永德却己经,呜,呜呜……‘’ 徐丹看着这副手镯,触景生情,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徐姨,今天你们姐妹重逢,这是天大的喜事,你怎么又哭了。‘’ 李阳看着徐丹伤心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解。 ‘’阳子,这手镯是我小外甥给我姐买的,我看见手镯,不由地想起我那因车祸而死去的小外甥。‘’ 徐丹擦了擦眼泪说。 ‘’树发,你是见过最善良的一个人,要是没有你,或许我姐姐早已经不在人世,谢谢你。‘’ 徐丹说完,深深地给李树发鞠了个躬。 ‘’徐姨,这可使不得呀。‘’ 李树发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想拦着徐丹不让她给自己鞠躬,但又有些胆怯。 ‘’树发,这副手镯是我姐最喜欢的,既然她认定你这个儿子,还是由你继续保管吧。‘’ 徐丹说完又把手镯递给了李树发。 ‘’徐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李树发没有接过手镯,诚惶诚恐地说。 徐丹拽过李树发的手,把手镯放进他的衣兜里说:‘’树发,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品德这么高尚,值得拥有它。‘’ 傍晚,李树发刚在果园吃完饭,徐慧就拉着李树发的手说:‘’儿子,我困了,咱们回家吧。‘’ ‘’徐姨,那我们回去了。‘’ 李树发说。 徐丹本想也跟着姐姐去李树发家里去住,但她看姐姐现在又有点糊涂了,何况自己明天还要起早去接从大连来的哥哥和外甥。于是她就对李树发说:‘’行,你们回去吧,明天早上我去你家。‘’ 徐慧拉着李树发往家里走去。 第59章 徐慧家人的深情厚谊 早晨,徐慧刚坐在李家的饭桌前,王秀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她的面前,面条上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 ‘’姨,快吃吧,一会凉了。‘’ 王秀英笑着说完,转身又去了外屋,不一会端进一盆玉米面饼子,赵艳端进几碗白菜汤,桌子中间还放了一盘自家腌制的咸菜。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开始吃着早饭。 这时,外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天气太冷,窗户的玻璃上都挂满了霜,丛屋里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离门最近的王秀英站起身,走到外屋推开门一看,只见家口停着三辆轿车,车上下来四男三女七个人,向屋里走来。 王秀英不由地怔住了,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他脊背挺得笔直,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皱纹,却很有精神,他身穿一身黑色的厚棉袄,棉袄虽然款式普通,却干干净净,围着一条深灰色的旧围巾,两端整整齐齐地垂在胸前,他的眼神透经沧桑的淡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魄,仿佛往昔岁月的那些波澜壮阔的经历都化作了沉稳的气场,让人不敢小觑。 紧跟在老者后面的也是一个老者,他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穿着洗得发白但依的笔挺的藏青色中山装。纽扣扣得严严实实。衣角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右胸前的衣兜里还插着两只钢笔,他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里的眼神慈祥有光,一举一动尽显教书育人沉淀的儒雅与从容。 紧随其后的一个中年男子,他上身穿着一件棕色的皮夹克,下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裤,脚穿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微卷的头发随着晃动,不羁的眼神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独特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注目。 最后一位男士透着文艺气质,深蓝色的长风衣随风飘动,十分潇洒。白色的高领毛衣搭配着黑色西裤,简约低调,黑色的帽子下,深邃的眼睛藏着对生活的热爱,他微微抬头,轻轻首眠瞬间,都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望而却步。 穿淡紫色羊绒大衣的女士,看上去有四十七八岁,身姿轻盈,大衣上细腻的纹理彰显品质。领的别着小巧的胸针,她将头发盘成优雅发鬓,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手上拎着个黑色的手提包,每一步都迈得轻盈又坚定。眼神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身穿红色毛呢外套的女士,她气质干练,修身的外套勾勒出她利落的身形,白色的衬衫搭配着黑色的蝴蝶结,端庄又不失俏皮,黑色的半身裙轻轻摆动,自信的眼神透露大家闺秀的风范。 最后的女子也是她们三个中年纪最小的,看上去有二十四五岁,她穿着一件长款白色的羽绒服,领口一圈厚实的毛衬得她脸蛋愈发娇俏。蓝色的牛仔裤搭配着黑色的雪地靴,时尚大方。她戴着红色毛线帽,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神清激纯真,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 这七个人在离王秀英还有几米远时,王秀英这才反应过来,慌张跑回屋对着对贵兰说:‘’妈,不好了,咱家院外停了三辆车,车上下来四男三女七个人,往咱屋里来了,他们个个气度凡,一看就是城里的有钱人。‘’ 王秀英的话刚说完,这七个人就鱼贯而入,当他们看见正在吃面条的徐慧时,都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年长的那两位老者正是徐慧的两个弟弟徐涛和徐海,那两个中年男子是徐慧的大儿子王永强和二儿子王永安。穿淡紫色羊绒大衣的女子正是徐丹,穿红色外套的女子是刘慧的大女儿王娜,年纪小的她的小女儿王娟。原来徐丹在电话里把找到了姐姐的喜讯告诉我哥哥和外甥,他们一家人起大早就开车从大连赶来朝阳,徐丹怕他们找不到,就开车去市里接他们。 徐涛走上前,抓住徐慧的手,哽咽地说:“姐姐,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徐慧也愣住了,随即眼眶泛红,放下碗筷站起身,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徐涛的脸,声音颤抖:“涛子,真是你啊,这么多天了,你们怎么找到这来了。”徐海也红着眼圈走上前,拉着徐慧的另一只手:“姐,我们找你找得好苦。这么多天你受苦了。” 王永强、王永安、王娜、王娟也纷纷围上来,喊着“妈”“妈”。王秀英和赵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刘贵兰也激动得老泪纵横。 徐涛擦了擦眼泪,说道:“姐,跟我们回城里吧,这么多日子你在这乡下遭了不少罪,我们接你回家。”徐慧犹豫了,看了李树发一眼,又看了李家的其他人,最后指着李树发说道:‘’还是我儿子对我好,他不仅给我买好吃的,还每天陪我散步。‘’‘’这个大妹子对我也很好。还有这个大侄女,她摊的煎饼可好吃了。他们这家人可好了。‘’徐慧又指刘贵兰和王秀英说。 王永强这才注意到,他母亲吃的是面条加鸡蛋,而他们吃的却是玉米面饼子加白菜汤。面条加鸡蛋在他们眼里不算啥,可是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却是稀罕物,一般的人家只有过年才能吃得到。王永强的眼泪夺眶而去。他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对着李二柱和刘贵兰磕了三个头,声音颤抖地说:‘’大叔,大婶,谢谢你俩,谢谢你们一家人在这三个月里对我妈无微不至的关怀。没有你们,我也许再也看不见我的妈妈了。‘’ 王永安和王娜,王娟兄妹三人也跟着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 ‘’这是干啥,你们哥几个快起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二柱已经不知所措,呆呆看着王永强他们兄妹四人。刘贵兰倒是反应快,把他们四人都扶了起来。 王永强转身出去,从车上拿出一个黑色的兜子,走进屋里,‘’这是二十万块钱,是感谢你们一家人在这三个多月对我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王永强说完把兜子递给了李二柱。 ‘’小伙子,你看这成啥事了,你母亲不就是在我这住几天吗?吃几顿饭?你干啥还给钱呢?‘’ 李二柱当然知道这二十万块钱要是收下,他的家庭状况一下子就会得到改善,大儿子说不定马上就有来提亲的,可他更觉得这钱不应该要,李二柱把兜子推了回去。王永强急了,又把兜子往李二柱手里塞:“大叔,这钱您必须拿着,要不是你们,我妈指不定遭多少罪,这点钱根本不算啥。”李二柱还是坚决不收,他涨红了脸说:“小伙子,你这是埋汰我呢。咱们乡下人,讲究的就是个情义,照顾你妈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不能要钱。”徐丹也在一旁劝道:“强子,你叔说不要。咱也别强给了。”王永强看着执拗的李二柱,又看看母亲,一时没了主意。这时,徐涛走上前,笑着说:“既然老哥这么坚持,咱也别强求了。他们这一家人的高尚品质是用金钱买不到的。以后咱们就当亲戚走动,这情分可比钱金贵多了。”李二柱一听,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连连点头:“行,以后就是亲戚,欢迎你们常来。” 这时王永安用手碰了一下王娜说:我们哥俩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哥俩开着车就走了。 ‘’你们还没吃饭吧?就在我们家吃点粗茶淡饭吧!树良,你去把咱家的老母鸡杀两个。‘’ 刘贵兰说。 ‘’老嫂子,这多不好意思啊!‘’ 徐涛说。 ‘’刚才你不还说咱们是亲戚吗?现在怎么还外道了呢?我们这地方也没啥好吃的,就简单地一个菜,小鸡炖蘑菇。‘’ 刘贵兰真是豁出去了,把家里仅有的两只老母鸡也奉献出来了。 太好了,老嫂子,我最爱吃的菜就小鸡炖蘑菇了。 徐涛看刘贵兰这么实在,也就入乡随俗了。 ‘’树文,你去你秀梅姐家要几个咸鸭蛋,再去镇上的烤鸭店买两个烤鸭回来。‘’ 刘贵兰小声地对小儿子说,她嘴上虽说只的一个菜,但又偷偷让儿子再去惦对几个菜。 ‘’大侄女,我想煎饼。你再给我摊煎饼吃。‘’ 徐慧说完,眼睛盯着王秀英。 ‘’徐姨,这就去摊,多摊些,让您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亲戚也尝尝正宗的山东大煎饼。你们市里人一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煎饼。‘’ 王秀英转身去了外屋,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大叔,抽根现成的吧。‘’ 王永强看李二柱正在往烟袋锅里装烟丝,从兜里掏出一盒玉溪烟,拿出一根递给了刘二柱。 ‘’还是你们市里人,抽烟都是买现成的,这是叫洋烟吧。哎,别说,这个烟还真不错,就是没有我的老旱辣。‘’ 李二柱接过烟,王永强马上又用打火机给李二柱的烟点着,李二柱吸一口玉溪烟,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仔细地品尝着,让李二柱没有想到,这烟就是他打一天工挣的钱也买不来一盒。 ‘’大叔要是喜欢,一会我给您老人家买几条去。‘’ 王永强看李二柱挺喜欢这洋烟,赶忙许下了承诺。 这时王永安和王娜开着车回来了,他们兄妹直接把两辆车开进房门口,王永安从车上搬下一袋大米,王娜一手提着一壶豆油走进屋里。 ‘’大哥,小妹快去帮我把车上的东西拿进来。‘’ 王娜说。 王永强走了出去帮着往屋里拿东西。 王娟自从进屋就抓住母亲的手不放,好不容易找到了走丢了三个多月的母亲,现在说啥也不能再让母亲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咱们是亲戚呀,用不着买这些东西呀!别往屋里搬了,这也太贵重了。一会你们赶紧拉走。‘’ 李二柱看着放在屋里地上的大米和豆油。这些年来,李二柱过年时也就买几斤大米,也就三十年夜饭时吃一顿白米饭,豆油一年有个五斤八斤的也是够了。看见王永安放在屋地那一袋大米,那可是五十斤呐。还有王娜拎屋里的那两壶豆油,那每壶都是十斤,他家从来也没有买过这个多的大米和豆油。但他觉得受之有愧,不就是照顾徐慧几天吗?也不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礼物,他赶忙拒绝。 ‘’李叔,这不马上就过年了吗?咱们又是实在亲戚,我们兄妹就提前帮你办点年货。我们有车方便,您就别推辞了。‘’ 王永安毕恭毕敬地说。 ‘’老哥,他们小辈既然有这份孝心,那你就别推辞了。来,再抽一根烟。‘’ 徐涛从兜里也拿出了玉溪烟给李二柱点着。 李树发,赵艳,王秀英也跟着从车上往屋搬东西。 七八人每人搬了四五次,总算把两轿车的东西都搬进了屋。屋里的地上,炕上都摆满了东西,有米面油,牛肉,羊肉,烟酒糖茶,只要是超市有的,王永安都买了双份。 ‘’你们这是,这叫啥事呀,不就是照顾老姐姐几天吗?你们也用不着买这些东西呀?‘’ 李二柱看着这些东西,直挠头。 ‘’我说大侄们,你这是把超市给我家搬来了?这得花多少钱呀?‘’ 刚打酱油回来的刘贵兰看见屋里地上,炕都摆满了东西,看一眼王家兄弟说。 ‘’大婶,这些都是平常的生活用品,这不快过年了吗。顺便帮您家办点年货。‘’ 王永安说。 ‘’你们在这,就和在家一样,千万别拘束,饭一会就好。‘’ 刘贵兰又去外屋忙去了。 不一会,饭就好了,简简单单四个菜摆在刚刚被李树发擦拭干净闲置多年的八仙桌上,小鸡炖蘑菇,鸡蛋炒大葱,烤鸭,咸鸭蛋,主食是山东大煎饼。 吃饭的人比较多,放了两张桌,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大兄弟,大侄们,今天通过老姐姐才认识了你们,这就是缘份,以后就是亲戚,今天就尝尝我们乡野农家的粗茶淡饭!‘’ 刘贵兰指着桌上的菜,面露寒酸,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朴实和诚恳。 ‘’儿子,来上妈这来。‘’ 徐慧拍了拍桌子说,冲着李树发喊着。 李树发听见徐慧的喊声,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左边,右边坐着她的小女儿王娟。 ‘’大哥,二哥,你俩可别老嫂子骗了,她那是谦虚,你们别看桌上这简单的四个菜,我敢保证你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你俩知道我为什么常来这吗?这里山清水秀,村民朴实,善良,最重要是这里有我许多想吃的美味。‘’ 一直沉默的徐丹终于开口了。 徐涛徐海哥俩看了妹妹一眼,眼里充满了疑惑,可当他们动筷时, 徐涛夹了一块鸡肉咬了一口,鸡肉鲜嫩爽滑,每一丝纹理都吸饱了蘑菇的鲜香。他又吃了一口蘑菇,蘑菇也正因为鸡肉的滋润变得更有嚼劲。两者相互交融,口感层次丰富。大葱炒鸡蛋看似平常,金蛋被得全黄蓬松,大葱的辛辣经过炒后变得柔和香甜,二者完美结合,入口咸香。还有那烤鸭,表皮烤制枣红色,油亮酥脆,切成薄厚均匀的片,搭配上葱丝,黄瓜丝,卷入煎饼,再蘸上甜面酱,一口咬下去,鸭皮的酥脆,鸭肉的鲜嫩,配菜的清爽,和蘸料的醇厚,各种味道在口中绽放。还有那鸭蛋,外壳轻轻一磕就破,红油瞬间滋滋冒出,蛋白咸淡适中,蛋黄沙轻绵密,咸香浓郁吃上一口让人欲罢不罢。 ‘’小丹,你说得没错,这些菜我还真是头一次吃到。你以后再来,可要带上我。‘’ 徐涛把个菜都尝了一口说,眼晴就被这些美味吸引了。 徐海也开始动筷,王永强兄妹听舅舅说这几个菜好吃,还有些不相信,当他们吃到嘴里的时候,就更加相信舅舅的话。也许因为了今天找到了走丢三个月的母亲,心情好了,也许他们真把李家当亲戚了,也许……这顿饭是他们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第60章 儿子是母亲的精神支柱 寒冬腊月,风仿佛被冻成了尖锐的冰刀,肆意地切割着空气中仅存的一点温暖,午后时分,那缕期待已久的阳光,终于冲破云层,温柔地洒向大地。阳光不再有夏日的炽热与张扬,而是带着冬日独有的温柔,它以低缓的角度斜射下来,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李家的饭桌前,徐涛哥俩和他的外甥们虽然都已经是酒足饭饱,但他们仍在回味着,议论着,这看似平常,却是他们有生以来吃得最香最可口的饭菜。 ‘’大哥,二哥,这饭咱也吃完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带着姐姐回大连了。‘’ 徐丹看家人还沉浸在这顿美味中,就张罗着要带姐姐回大连。 ‘’大姐,咱们回家吧?‘’ 徐涛走到大姐的面前,语气轻柔又温和。 徐慧看了徐涛一眼,没有说话,手却紧紧地抓住了李树发的衣角。 ‘’妈,咱们回家吧?‘’ ‘’大姐,快过年了,咱们回大连过年去?‘’ ‘’妈,跟我回家吧?‘’ 王娟看母亲一句话也不说,心里更急了,带着哭腔说。 徐慧就不说话,抓李树发的衣角的手更紧了。 ‘’老姐姐,孩子接你回家了,你跟他们回家吧。‘’ 李二柱在一旁也帮着劝徐慧回家。 ‘’哇‘’,的一声,徐慧的手松开了李树发的衣角,双手紧紧抱住了李树发脖子大哭起来。众人面面相觑,王娟则拽着妈妈的衣角,也跟着哭了起来。最后,众人都把目光落在李树发的身上,他们知道李树发现在不仅是徐慧的精神支柱,更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徐慧的大脑认知里,李树发就是王永德,她那失而复得的三儿子。 ‘’树发,要不这样,你也和我们去大连。现在看来,我姐姐根本离不开你。‘’ 徐丹恳求的语气里似乎又带着几分命令。 ‘’我,我……‘’ 李树发听了徐丹的话,转头看向父亲李二柱和母亲刘贵兰,有些不知所措。 ‘’树发呀,现在我这个老姐姐她只认你这个儿子,她最听你话了,你就跟你妈一起回大连吧。‘’ 刘贵兰看着大儿子李树发,眼神里带着几分伤感。 ‘’树发兄弟,你也和我们一起回大连吧。‘’ 王永强说。 ‘’树发哥,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 王娟拽住李树发的手,哀求着。 ‘’妈,咱们去大连过年好吗?‘’ 李树发用袖口给徐慧擦拭脸颊上的泪水,他的动作轻而温柔,就像一只羽毛在徐慧的脸上轻轻拂过,眼里充满了一个孝子对母亲的爱。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感动。 刘贵兰看在眼里,心里多了几分妒嫉。 徐慧听了李树发的话,停止了哭声,可怜巴巴地说:‘’儿子,你去哪我去哪,你不要再撇下妈不管了。‘’ ‘’妈,你放心吧,以后我去哪都带着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李树发用手指梳理着徐慧那有些凌乱的头发。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妈没白生你养你一回。‘’ 徐慧破涕为笑,像一个开心的孩子。 ‘’妈,走,咱回家。‘’ 李树发从嘴里嘣出这几个字,拽着徐慧的手,率先走出了屋。他有万般不舍,他舍不得这个家,更舍不得这院子里这一砖一瓦。更舍不得生他养他的父母和两个兄弟。但他为了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这个妈,不得不跟着今天只有一面之缘的亲戚去大连。 徐涛兄弟俩看姐姐跟着李树发走出了屋,不由得喜上眉梢,‘’老哥哥,老嫂子,那我们就回去了,多谢您今天的盛情款待。‘’他们哥俩也走出去了。徐丹和王永强兄妹在李家人的簇拥相送下坐上了车。 李树发拽着徐慧坐上了徐丹的车的后座,王娟也坐到了后座,她上车后就抓住母亲徐慧的手,生怕母亲再从她面前消失。而徐慧也紧紧地抓住李树发的手的发,生怕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离开她。 徐丹脚踩油门,轿车缓缓地开走了,另两辆车也紧跟在后面开走了。 刘贵兰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三辆轿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土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白瞎了,我养了三十年的儿子就这样被人抢走了。‘’ ‘’妈,大哥和徐姨她的去是亨福,你哭啥呀?‘’ 王秀英和赵艳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把婆婆刘贵兰搀扶起来。 ‘’看你这熊样,树发是去大连享福了,你哭个球啊。‘’ 李二柱的眼睛瞪得像豆包子似的,指着刘贵兰吼着。 刘贵兰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走进屋里。 ‘’树良,树文,你们这些东西归拢一下,把牛羊肉都放进仓库的缸里。‘’ 李二柱指着地上的东西说。 ‘’爸,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咱家过十个年也买不了这些东西啊!‘’ 李树良拿起一袋白面笑得合不拢嘴。 ‘’这还给我买两条洋烟呢!‘’ 李二柱拿起两条玉溪烟仔细地看着。 ‘’爸,这烟一条五十多块钱呢。‘’ 赵艳说。 ‘’什么,这烟这么贵?我得收起来,留着我自己抽。这洋烟就是比旱烟好抽。‘’ 李二柱听了赵艳的话有些惊讶,赶忙把两条烟放进板柜里。 ‘’死老头子,你就知道抽,树发都被人抢走了。‘’ 刘贵兰瞪着李二柱,眼里闪着泪花。 ‘’贵兰啊,我咋说你好呢?你不是说树发憨人有憨富吗?这不,富就来了,这些东西不都是树发的富带来的吗?‘’ 李二柱语重心长地劝着老伴。 ‘’这些我都懂。可是我舍不得树发呀!‘’ 刘贵兰破涕为笑。站起来也开始整理王永强为他们家置办的年货。 而此时,正在开车回大连的王永强却满脸惆怅。 ‘’永强啊,你有心事?‘’ 坐在副驾驶的徐涛看到大外甥的样子,有些不解地问。 ‘’大舅,你看我妈现在的情况,回家后还不知道能不能住习惯。‘’ ‘’永强,没事,只要树发在,你妈就会安稳,在你妈的心里,树发就是你那已经去世的三弟。你看旮旯村这个地方怎么样?‘’ ‘’大舅,二舅,我虽然没去旮旯村四处走走,但我小姨的眼光不会错的,她相中的地方,就是世外桃源。而且这里的村民淳朴善良。‘’ 王永强说。 ‘’大哥,永强,我想来年开村在李家前边的空地上建几间房子,闲暇之余咱们来这里小住几天,你俩觉得我这个想法行不。‘’ 坐在后座的徐海也迷恋上这个小村庄。 ‘’二弟,你这个主意可不错,我不仅喜欢上这个地方,更喜欢吃他们这里的饭菜,就今天吃的这个小鸡炖蘑菇,煎饼卷烤鸭,到现在我还回味无穷。‘’ 徐涛对二弟的想法表示赞赏,同时对今天在李家吃的这几个菜更是赞不绝口。 ‘’大舅,二舅,既然你俩都这么喜欢这个地方,我也对李家人是感恩戴德,要不是他们,也许我再也看不见我妈了。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要,不如在他家前面那块大空地上盖一个大点的二层楼,让他们全家都住进去。毕竟现在我们和他们已经是亲戚了,也算是对他家一些补偿。‘’ 王永强对李家人面对金钱不为所动高尚的品质大为感动。他想变着法来报答李家人这三个月对母亲的照顾之情。 ‘’那就这么定了,过完年咱就开始动工,在市里待闷了,我们老哥俩就来这住上几天。‘’ 徐海兴奋地说。 轿车在公路上疾驰,车内的气氛各有不同。徐慧靠在李树发肩上,脸上带着安心的笑容,嘴里还嘟囔着让儿子以后别乱跑。王娟则时不时看着母亲和李树发,眼神里满是欣慰。 而王永强仍在思索着建房的具体事宜,想象着二层楼建好后李家人喜悦的模样。 几个小时后,车终于驶入大连市区。徐慧看到熟悉的街道,却有些迷茫,紧紧抓着李树发的手。“妈,到家了。”李树发轻声说道。 众人将徐慧扶下车,上楼走进家门。屋里温暖如春,可徐慧却有些拘谨,躲在李树发身后。王娟赶忙去倒水,徐涛和徐海则在一旁安慰着姐姐。 ‘’大舅,二舅,小姨,今天是喜庆的一天,不仅找到失散三个月的母亲,我还多了个三弟,咱们出去庆祝一下?‘’ 王永强看着慈祥的母亲,心里有些兴奋,对这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仅有一面之缘的兄弟更是充满了敬佩。 ‘’我看行,这个团圆的日子,必须庆祝。让妈先休息一会,再去,大舅让我舅妈和我两个兄弟也来。二舅把我二舅妈和我的兄弟妹妹也叫来‘’。 王永安说。 ‘’必须的,一会让你姨父开车把小军和小车都拉来,这么隆重的日子必须全来。‘’ 徐丹说。 于是,大家开始分头联系家人。不一会儿,徐慧休息好了,众人便一起前往饭店。到了饭店,大厅里热闹非凡,亲戚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大家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王娟拉着李树发,给亲戚们一一介绍:“这就是救了咱妈的树发哥,多亏了他和李家人,咱妈才能平平安安回来。”亲戚们纷纷投来感激和敬佩的目光,不停地向李树发道谢。刚开始,李树发还有些拘束,但这一家人讨他对亲人还亲,都不住地往他碗里夹菜,这些菜,别说他没有吃过,就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都是山珍海味。在这些新亲戚的劝说下,也就不客气了,一边对给他夹菜的亲戚表示感谢,一边仔细地品尝着每一道菜。还不时对每一道菜做出评价。亲戚们看这么实在,对这个穷山沟的农民更加敬佩了。 徐慧坐在主位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紧紧握着李树发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大家举杯庆祝,为这来之不易的团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愈发热烈。王永强站起身,激动地说:“等过完年,咱就给李家人盖楼,让他们也过上好日子。”众人纷纷响应,都为这个决定叫好。李树发眼眶微微泛红,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却得到了这么多的回报。这一晚,在热闹的氛围中,大家都沉浸在团圆的喜悦里。 第二天早上,他们吃过早饭,王永强对李树发说:‘’三弟,跟我去商场,给你买几件衣服。‘’ ‘’大哥,不用了,我穿的这件衣服挺好的。‘’ 李树发看着自己洗得都掉色的中山装,还是拒绝了。 ‘’三哥,大哥让你去你就去吧。你也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李树发现自己被王家兄妹当成亲兄妹了。 ‘’大哥,那就去买几件普通的衣服吧。‘’ 李树发听王娟这么说。自己真还没有带换洗衣服。就点头同意了。 ‘’儿子,你去那呀?妈也去。‘’ 王永强和李树发刚站起身,徐慧怕儿子在离开她,她就站起身也要跟着去。 兄妹仨只能带着老妈去商场。 到了商场,里面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徐慧紧紧拉着李树发的手,好奇地四处张望,眼神里满是新鲜与兴奋。王永强带着他们径直走向男装区,开始挑选衣服。他拿起一件质地精良的西装,在李树发身上比划着,说道:“三弟,你试试这件,保准好看。”李树发有些局促,他从未穿过这么贵气的衣服。王娟也在一旁帮腔:“三哥,你就试试嘛。” 李树发走进试衣间,不一会儿出来,整个人焕然一新。笔挺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原本憨厚朴实的模样多了几分英气。徐慧眼睛一亮,拍手道:“我儿子真帅!”王永强和王娟也不住夸赞,又给李树发买了两套内衣。娘四个就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儿子,我想吃烤鸭和煎饼了。‘’ 刚进屋徐慧就对李树发说。 ‘’妈,我这就给你买去。‘’ 王永强转身下楼去买烤鸭和煎饼。 不一会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烤鸭和两张煎饼就出现在徐慧的眼前。 徐慧迫不及待地拿起烤鸭咬了一口,随后就吐了出,带着哭腔说道:‘’什么味呢?‘’随后又咬了一口煎饼也吐了出来哭着对李树发说:‘’儿子,我要吃的不是这个烤鸭,煎饼也没有我大侄女摊得好吃。儿子和妈回家吧。‘’ 徐慧站起来,拉着李树发的手就要走。 ‘’妈,这烤鸭可是咱大连最好吃的烤鸭,煎饼也是卖得最火的那家的。‘’ 王娟看着母亲,伤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了下来。 而王永强只是看着母亲,没有说话,眼里满是忧伤。 ‘’只有我儿子对我好,你们都糊弄我。‘’ 徐慧说完,松开了李树发的手,又抱住了李树发的胳膊。 ‘’妈,我给你煮面条卧鸡蛋吧?‘’ 李树发的语气温柔满是爱意。 李树发来到了厨房,徐慧也紧紧地跟在儿子后面。 ‘’大哥,这,这我也不会用啊?‘’ 李树发只会用大锅做饭,根本不会用煤气灶。 ‘’三哥,我来帮你。‘’ 王娟来到厨房,打开了煤气灶。在王娟的帮助下,李树发终于把煮熟的面条端到徐慧的面前,徐慧吃了一口面条,看着面条上的两个鸡蛋是眉开眼笑,‘’我儿子做的面条就是好吃,还是我儿子对我好。 王永强兄妹对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正在津津有味吃面条的母亲,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刚才李树发煮的那碗面,倒找他们兄妹钱,他们都不会吃,因为刚才李树发煮的面汤少了,现在屋里还弥漫着糊锅底那种刺鼻的气味。可这样的面条母亲吃着就是香。现在看来,母亲是一点也离不开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了! 第61章 大连的年,家中的忧 当新年的脚步悄然临近,城市像从沉睡中苏醒,被注入蓬勃的生机与活力,一场盛大而温馨的庆典正在徐徐地拉开帷幕。 新年的前奏,城里的大街小巷悄然奏响,商业街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喜庆的海洋。橱房里,新年布置的场景美轮美奂。大街小巷早已热闹起来,摊位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年货。 王娟拉着母亲徐慧的手,正低着头挑选心仪的物件,而徐慧的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拽住儿子李树发的手。 ‘’三哥,我们去商场走走吧?‘’ 王娟对这个没有一点血缘的三哥充满敬意。现在有这个三哥在,哪怕是母亲又哭又闹,三哥只是几句话就能让母亲破涕为笑。现在让王娟最为担心的就是,如果三哥真的回农村了,那母亲怎么办? 三哥那种独有淳朴善良的气质是别人不具备的,如冬日的暖阳,不炽热,但足以驱散寒气,又似春日微风,轻轻拂过,让人心生美好,这样的品质,在现在的社会,愈发显得珍贵。 ‘’三哥,你试试这个皮夹克?‘’ 他们来到男装区,王娟指着一个黑色的皮夹克对李树发说。 ‘’娟子,我有衣服穿,我不买,试它干嘛?‘’ 李树发说。 ‘’三哥,让你试你就试试吧。怎么这么固执呢。‘’ 王娟拽着李树发的手说。 李树发拗不过王娟,只好走进试衣间。不一会儿,他穿着那件黑色皮夹克走了出来。徐慧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李树发,笑着说:“树发,你穿上这衣服,一下子就年轻时髦了不少,真好看!”王娟也在一旁拍手称赞:“三哥,你看你穿上多精神,就买这件吧。” 李树发摸了摸身上的皮夹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衣服太贵了,我穿着怪不习惯的,还是算了。”王娟急了:“三哥,你就别推辞了,你平时对我妈这么好,就当我谢谢你的。而且你过年穿着新衣服,多喜庆啊。” 徐慧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树发,娟子说得对,你就听我们的。”李树发看着她们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那就听你们的。娟子,三哥谢谢你啦。”王娟开心地去付了钱,一家人继续在商场里逛着,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 正当他们逛得开心时,突然听到商场广播在寻找一位叫李树发的人。李树发有些疑惑地走向广播处,发现是商场的经理。经理满脸笑容地说:“李先生,刚刚您买皮夹克的那笔消费,中了我们商场的新年幸运大奖。您可以免费挑选商场里价值一千元以内的任意商品。”王娟听到这个消息,惊喜得叫出了声,‘’三哥真是福星啊。‘’李树发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家人兴奋地在商场里再次挑选起来,王娟挑了一条漂亮的围巾给母亲,徐慧则选了一副保暖手套给李树发。李树发最后选了一套高品质的茶具。拿到奖品后,他们走出商场,外面的街道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新年的氛围。王娟挽着母亲的手,徐慧拉着儿子的手。李树发和王娟因母亲一点一点地拉近了彼此间距离。一家人带着满满的收获和喜悦,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准备一起迎接这个充满惊喜的新年。 除夕这天,热闹的氛围彻底将城市点燃。超市里人潮涌动,购物车在货架间艰难又欢快地穿梭着。新鲜的蔬果,琳琅满目的零食,色泽诱人的腊肉,每一样都被人们毫不犹豫地放进了购物车,这些都是对新年最真切的期盼。 夜幕缓缓地降临了,城市的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年夜饭的香气飘散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餐馆里,食客们们围在一起,推杯换盏间,满是一年的趣事与对新年的展望。欢声笑语在大街小巷中回荡。 而在徐慧的家里的厨房中,更是忙得热火朝天,锅碗瓢盆撞击出团圆幸福的音符。王永强兄妹四人在灶台忙碌的身影,是新年里最温暖的画面,一道道精心烹制的菜肴摆满餐桌。色香味俱全,每一口都饱含着家人的深厚情谊。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灯光暖暖地洒在每个人脸上。徐慧坐在首位,手仍然抓握李树发的手。王永强看着母亲满面春风满是欣慰地说:“今年咱们一家整整齐齐,多亏了三弟。”大家纷纷点头附和,王娟笑着说:“三哥人好心地善良。”李树发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大哥,娟子,这都是我该做的。” 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大家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绚丽的景象。王娟兴奋地指着天空说:“看呐,多美的烟花!”李树发转头对徐慧说:“妈,新的一年,您身体肯定健健康康的。”徐慧眼眶微微泛红,紧紧握着李树发的手:“有你在,妈就安心。” 回到餐桌,一家人举杯共饮,祝福声在屋子里回荡。李树发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家里过着具有特别意义的新年,虽然他远离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和母亲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家,但他在这个家没有感到一丝寒意,处处充满着温馨。这顿年夜饭,吃得格外香甜,他们在这热闹的氛围里,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开启新一年的美好生活。 ‘’儿子,咱俩溜溜去?‘’ 刚吃完,徐慧就让李树发和她去散步,这是徐慧每天吃完饭做的第一件事。 ‘’走,咱娘俩这就出去走走?‘’ 李树发帮徐慧穿上羽绒服,又给她戴上了帽子。 王娟也穿上了羽绒服跟着母亲和三哥下楼了。 ‘’永安,三弟这个人也太好了,你看对咱妈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就是我这个亲儿子也自愧不如。要是没有这个三弟照顾母亲,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永强眼望着门,不仅感慨,更多了几分对捡来的这个三弟的敬佩。 ‘’大哥,三弟对咱妈这么好,咱哥俩对三弟的父母也不能差,咱们在精神上给不了补偿。他们家的生活条件那么困难。咱们可以在物资上给予他们补偿。‘’ 哥俩在屋里你一句我一句地唠着,他们不仅完全接受了这个三弟,更要帮助他们全家。 零点的钟声敲响,整座城市瞬间沸腾。烟花在黑夜中竞相绽放,红的似火,绿的如菌,紫的如霞。将整市的夜空装点的如梦如幻。徐慧左手握着李树发的手,右手握着王娟的手在大街上一边散步,一边欣赏着绚丽多姿的烟花。 ‘’妈,三哥,快看,这个烟花太美了。‘’ 王娟手指着南方的天空,高兴地说。 ‘’妈,这天太冷了,咱回家吧?‘’ 李树发看着徐慧被寒风吹得有些苍白脸。他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徐慧的脸围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三哥,那你。‘’ 王娟被李树发对母亲贴心的举动感动得只说了半截话就泣不成声。 ‘’娟子,你哭啥,妈年纪大了,不抗冻了,你看我这体格,就是把皮夹克脱了也不会感觉冷。‘’ 李树发的话似春日的阳光,温暖又动人。 ‘’儿子,我总觉得这个家不如那个家好呢?这里没有鸡没有鸭的,更没有狗,明天你和妈回那个家吧。‘’ 徐慧的话,让王娟瞠目结舌。让她一直担心就是,哪天三哥回农村老家,那妈可怎么办,她本想以他们兄妹的人脉,给三哥找一个好工作是不成问题的。妈,只要天天看见三哥,也就安心了。 ‘’妈,我看这个家挺好的。你看这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 李树发说。 ‘’有什么好的,吵死了,还是那个家好,山清水秀,鸡鸭成群。儿子,妈想回那个家。‘’ 徐慧看着李树发,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妈,走回家吧?‘’ 李树发拽着徐慧的手说。 ‘’儿子,你是不愿意带妈回那个家了?‘’ 徐慧站在那不动,眼里闪着泪花。 王娟怔怔地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三哥李树发。 ‘’妈,过几天咱就回那个家,咱先回家吧。这天也太冷了。‘’ 李树发笑着说。 徐慧听了李树发的话终于迈着轻快的步伐和李树发往家里走去。 王娟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追了上去。一路上,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担心母亲回农村后不适应,又怕三哥真的就此留在农村,把母亲一个人丢在这。回到家后,王永强看到他们回来,赶忙迎上来询问情况。李树发把母亲想回农村的想法跟大哥说了。王永强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说:“三弟,要不这样,过完年,我跟你一起回农村看看,给咱爸妈也带些东西,顺便看看能不能帮衬着做点啥。至于咱妈,先让她在这住着,等那边安排好了,再接她回去。”李树发点头同意了。王娟听着他们的安排,心里稍微踏实了些。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继续过着新年。 王永强和王永安哥俩也买好了去旮旯村看望李家二老的礼物。初七的凌晨四点,趁着母亲徐慧还在熟睡,和小妹娟子打了个招呼,这哥仨就开着车从大连市区直奔朝阳驶去。 而这个年,对于旮旯村李二柱一家而言,却过得五味杂陈,没了往年的欢喜劲。 年前,王永强兄妹给他家买了大包小包的年货,堆了满满当当的一屋子。那些精美的礼盒,大块的牛羊肉,都是实实在在的心意。当看着他们的车拉儿子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刘贵兰当时就哭了起来,李二柱脸上虽然挂着笑,眼底的忧虑却怎么也藏不住。 眼瞅着年关逼近,别人家都在热热闹闹地准备年夜饭,贴春联。李二柱一家却被阴霾笼罩。他们的大儿子,竟要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大连,和仅有一面之缘的亲戚一起过年。 ‘’他一个在外面,能吃好吗?那边的亲戚靠不靠谱?大过年的,连顿热乎的饺子都不能在家吃。‘’ 刘贵兰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小声嘟囔着,眼眶微微泛红。 李二柱坐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这孩子,不知道那边是个啥情况,也不来个电话。人家是城里人,能瞧起咱农村人吗?‘’ ‘’爸,妈,您二老不用担心,徐姨那么慈祥,他们的孩子也差不了,他们不会亏待大哥的。‘’王秀英一边刷着碗,一边安慰着公婆。‘’秀英,你说的我都懂,可我的心里就是放心不下,你大哥憨厚老实,我怕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吃亏。‘’刘贵兰把心里的担忧都说了出来。‘’爸,妈,大哥也不是头一次去大连了,大哥办事沉稳老练,您俩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赵艳一边扫地一边说。刘二柱在两个儿媳妇的劝说下,心情也逐渐地好了些。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爸,咱们也去放鞭炮去。‘’李树良和李树文拉着李二柱去放鞭炮。‘’妈,他们爷仨去放鞭炮了,咱们娘仨也去煮饺子吧。‘’刘贵兰在两个贤惠的儿媳妇的劝说下。脸上阴霾也一扫而光。也和两个儿媳妇去外屋忙碌起来。初七的早晨,他们一家人刚吃完早饭。突然,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李二柱和刘贵兰对视一眼,赶紧起身出去看。只见一辆轿车停在门口,李树发从车上下来,后面还跟着王永强和王永安,三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爹,娘!”李树发大声喊道。刘贵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冲过去抱住李树发,“儿啊,可算见到你了,你在那边过得咋样啊?”李树发笑着说:“娘,我过得可好啦,大哥大嫂他们对我可好了,这不是,大哥还跟我一起回来看你们了。”王永强走上前,笑着说:“叔,婶,过年好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李二柱连忙接过礼物,激动地说:“太谢谢你们了,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呢,快进屋,快进屋。”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屋里的愁绪瞬间被驱散,充满了欢声笑语,旮旯村的这个年,又有了往年的欢喜劲。 第62章 同守亲侧,情丝暗自缠结 王永强和王永安哥俩在三弟李树发家吃完饭就往回忙赶。这次他们哥俩没有吃到小鸡炖蘑菇,但烤鸭和咸鸭蛋还是有的。吃腻了山珍海味的王家兄弟,他们哥俩陶醉在连空气都弥漫着诱人香味的农家菜中。那是大自然与农家智慧的结晶。他们兄弟感道,在三弟家吃饭,不仅是满足味蕾,更是一场对乡村生活的深度拥抱。每一口都是充满了淳朴和挚爱。每一口都是难以忘怀的人间烟火。 看着王家兄弟的车渐渐消失。刘贵兰一边往回走,一边看着大儿子李树发,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下身穿着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线条流畅,勾勒出他健壮的身材。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鞋面上一点灰尘也没有。简约又时髦。脖子围着松松垮垮地围着一条薄款的羊毛围巾,低调的浅灰色为整体穿搭添了几分随性,乍一看,还以为是城里的时尚青年呢。 ‘’大哥,你这一身行头挺贵吧?都是你亲自买的?‘’ 李树良看大哥穿得像电视里的公子,不免有些惦记。 ‘’二弟,这皮夹克八百多块钱,这条裤子一百多,这双鞋三百多。一条围巾还八十多呢。‘’ 李树发有些上扬的嘴角挂着灿烂的微笑,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还是我大儿子,一趟大连,回来就变成了市里人了。‘’ 刘贵兰笑意绽放,眼里闪烁着幸福的泪光,却又被欢喜填满。 ‘’太好了,知道我老头子喜欢抽洋烟,这次竟然给我买了六条洋烟。还是永强懂我。‘’ 李二柱翻看着王永强兄弟给他买了礼物,当看见玉溪烟的时候,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浑浊的眼神瞪得溜圆,额头上的皱纹挤出惊睛,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他拆了包装,打开一盒,自己点一根,吸一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闭上眼睛,陶醉在吞云吐雾中。 ‘’死老头子,这烟你可别都霍霍了,咱留着以后随份子。‘’ 刘贵兰看丈夫又拆了一条玉溪烟,心中有些不舍,她要把这些烟保管起来,以后留着走人情。 ‘’贵兰呀,这烟就给我抽吧,我就得以这口。‘’ 李二柱比刘贵兰快一步地抢到烟,他抱着烟,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死老头子,那就给人留着抽吧,抽死拉倒。‘’ 刘贵兰嘟囔着,脸上却带着笑意。 ‘’树发,你想吃啥了,晚上让你妈给你做去。‘’ 李二柱看着憨厚的儿子一下子变成了市里的公子哥,眼里充满了爱意。 ‘’爸,妈,我倒是想吃咱家的玉米面饼子和萝卜咸菜了。‘’ ‘’你这孩子就是个贱命,大正月的,谁想那玩愣儿吃啊。‘’ 李二柱瞪了李树发一眼,埋怨地说? ‘’爸,妈,这二十多天我在大连每天不仅都有大鱼大肉,还有各种海鲜,有些菜我都叫不出名来,更不知怎么吃。太腻了。你看我都胖了。我想吃些清淡的。‘’ 李树发往挺起的的肚子拍了两下,脸上洋溢着幸福。 ‘’儿子,儿子,你今天怎么还没起来呀,一会饭就好了,吃完饭咱俩好溜溜去。‘’ 徐慧早晨起来,洗完脸坐在餐桌前就找她的儿子李树发。 王娟听到徐慧的喊声,心里‘’咯噔‘’一下,她赶步走过去,‘’妈,吃完饭咱娘俩去商场。 ‘’我找我儿子,我要我儿子陪我去溜溜。‘’ 徐慧嘴里唠叨着,眠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妈,李树发他回家了。‘’ 王娟不敢说慌,和母亲说了实话。 ‘’娟子,我要去找我儿子,昨天他还在这呢。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回那个家了,儿子,你咋不要妈了。‘’ 徐数一边唠叨,一边哭着。 妈,妈,您别伤心了,李树发真回家了”王娟眼眶也红了,可徐慧根本听不进去,她挣脱开王娟,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去,嘴里还喊着:“我要去找我儿子,他肯定在那个家里等着我。” 王娟急忙追上去,拉住徐慧,“妈,外面冷,您先回来。”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王娟心里一紧,不知道是谁。打开门一看,竟然是王永强和王永安。 “妈,你这是,我们一会出去溜溜去。”王永强笑着说道。徐慧看到他们,眼睛一亮,“你们见到我儿子了吗?他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王永强和王永安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王娟赶紧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王永强安慰道:“好,您先冷静冷静,永德他在天上也不希望您这样难过。”徐慧呆呆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嘴里唠叨着:儿子,你怎么就扔下妈不管了。妈想你呀?儿子? 徐慧的哭声里充满了悲伤,又带着几分凄凉。 ‘’大哥,二哥,妈还没吃早饭呢?‘’ 王娟看徐慧伤心的样子,也眼泪巴巴的。 兄弟俩相互看了一眼,王永强拽着徐慧的手,‘’妈,别哭了,你饿了吧?咱们吃饭去吧?‘’ ‘’我不饿,我要,要去找我儿子去,去那个家找我儿子去。‘’ 徐慧发疯似的挣脱了王永强的手,就要下楼去找儿。 ‘’妈,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可让我们兄妹怎么活呀。‘’ 王永安抱住了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你放开我,我去找我儿子。我儿子一定在那个家呢。‘’ 徐慧用手不停地打着王永安,嘴里喊着要去找儿子。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王娟打开房门,是王娜来了。 王娜走上前去,手轻抚着母亲的银发,‘’妈,我三哥却真的死了,你不要再这样了,你老这样我们可怎么办呀。‘’ 王永强无论怎么劝说,母亲就是不吃饭,一心巴火地就找他儿子。晚上十点多,闹腾一天的徐慧,又累又饿,终于躺在床上睡着了。 ‘’大哥,这可怎么办呢?照这样下去了,用不了几天妈就会病倒的。‘’ 王娜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要不,咱再让三弟回来?‘’ 王永安说。 ‘’不行,就是三弟在这的时候,妈也张罗着要三弟带她回农村老家呢。‘’ 王永强在屋里踱着步,一脸无奈的样子。 ‘’大哥,依我看明天把妈还送回李树发家去吧?‘’ 王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娟子,你说,咱要把妈再送回李树发那去,让人家多笑话咱们兄妹。‘’ 王永强也是个孝子,但对于他现在的妈也是束手无策。 ‘’大哥,三哥现在在妈的心目中就是永德哥,妈现在就听三哥的。‘’ 王娜说。 ‘’那咱们也不能把妈送到三弟家就回来呀,这样不让人家三弟帮着咱照看妈吗?‘’ 王永安说。 ‘’这样吧,大哥,二哥,大哥,明天咱们把妈送李树发那去,我工作也辞了,我去照顾妈。你们隔三差五看看去。‘’ 王娟说。 ‘’娟子,那里条件太艰苦了。‘’ 王永强坚决不同意。。 ‘’大哥,你们都忙,家里就我一个闲人。我自己能行。‘’ 王永强也只好答应了。 ‘’儿子,你在哪呀。我想你!‘’ 天刚亮,徐慧醒来的就唠叨着,她原本蜡黄的脸现在更加苍白,毫无血色,眼眶深陷,布满了血丝,像是被悲伤熬干所有的水份,眼里空洞而迷茫。凌乱的头发像是落下了一层外霜。 ‘’妈,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那个家找李树发去。‘’ 王娟把刚从外边买回来的豆腐脑和包子放在桌子上。 徐慧听了王娟的话,眼睛一下子变得有神了,‘’这是真的吗?你可别骗我?吃完饭当真去那个家找我儿子去?‘’ ‘’妈,我不骗你。快点吃吧?‘’ 王娟说。 徐慧昨天一天都没有吃饭,可真是饿了,一连吃了四个包子,还喝了一碗豆腐脑,用袖口擦了嘴巴。‘’走吧,现在就去找我儿子。‘’ ‘’快点吃饭,吃完就去。‘’ 王永强他们哥几个囫囵吞枣地吃完了早饭,就开着车拉着徐慧去了朝阳。 而李二柱家,自从昨天李树发回来后,他们脸上的阴霾早已一扫而光,一家人沉浸在欢乐团圆的氛围中。吃完早饭,李二柱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脚穿胶皮靰鞡,迈着方步,昂首挺胸,嘴里叼着洋烟,走在宽阔平整的油柏路上,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吸了一烟,缓缓地吐了一个烟圈,正沉浸在云雾缭绕的世界。 突然两辆轿车在他的身边停下,王永强面带笑容从车里走下来,‘’叔,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 ‘’永强啊,你这么早从是大连来吗?‘’ 李二柱看见王永强面露喜色色,眼里却满是疑惑。 ‘’叔,我妈离不开我三弟,昨天我三弟回来后,我妈一口饭都没吃,这不我又把我妈送来了吗?‘’ 王永强一脸无奈的样子,眼神里满是歉意。 ‘’啊,原来是这样,没事,咱们不是亲戚吗?走,快去我家吧。‘’ 王永强在李二柱脸上看不见一丝不悦,一颗忐忑的心也平静了许多,‘’叔,又给你家添麻烦了。‘’ ‘’见外了,谁让咱们是亲戚了。‘’ 众人跟着李二柱进了家门。徐慧一下车,就急切地四处张望,嘴里喊着:“儿子,妈来了。”李树发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徐慧看到他,立刻冲过去,拉住他的手,“儿子,你可算让妈找到了。”李树发有些不知所措,看看王永强他们,王永强无奈地点点头。 李二柱笑着说:“树发,好好陪着你妈儿。”李树发只好应下。王娟把带来的东西拿进屋,和刘贵兰一起开始收拾。王永强他们和李二柱坐在一旁聊起天来。 “叔,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照顾我妈了。”王永强感激地说。“不麻烦,都是一家人。”李二柱豪爽地回应。 从此以后,李树发总是早早起来,去厨房熬上一锅软糯香甜的小米粥,他知道徐慧的肠胃不好,这小米粥最是养人。熬粥时,他目光专注地盯着锅,时不时地搅拌一下,生怕糊了锅,粥熬好后端上桌,他又会细心地吹凉,才小心翼翼端到徐慧的房间。 而王娟正在房间里帮徐慧梳洗,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在帮母亲梳头的时候,好吟唱着母亲年轻时爱听的歌谣时,想唤醒她记忆深处的温暖。 王娟看着李树发手里端着已经熬好的小米粥,心里满是感动,‘’树发,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为有你这样的树发哥而自豪。 娟子,人都有老,人老不容易,妈妈养我们更不容,现在她老了,更需要儿女们的照顾。 李树发的一番话,更充分地表现他那淳朴善良的高兴品质和那颗知道感恩的心。 王娟听了李树发的话,自惭形秽。感觉这些年的书都白念了,自己和李树发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还有一次,徐慧突然情绪失控,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洒了一地,王娟没有丝毫抱怨,只是默默地收拾着,眼眶却微微泛红。李树发轻轻走上前,拍了拍王娟的肩膀。轻声安慰。‘’娟子,没事,老人难免有不开心的时候,在我们的精心照顾下,会抚平她那颗受份的心。 午后,阳光洒满小院。李树发搀扶着徐慧到院子里晒太阳,王娟则会搬来小凳子,坐在一旁为徐慧剥着水果。李树发和王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村里的趣事,到各自对未来的憧憬。偶尔目光交汇,两人都会慌乱地移开视线。脸颊微微发烫。 李树发在院子里干活时,王娟拿着毛巾为李树发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李树发偷偷地看着王娟,看她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发丝,看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悸动。王娟也会在不经意间看向李树发,他那被太阳晒得黝黑却充满力量的脸庞。还有他那专注做事的模样,都让好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夜晚,万籁俱寂,李树发会帮着王娟一起照顾徐慧睡下,两人站在院子里,望着满天繁星,感受彼此的气息。微风拂过,吹起王娟的发丝,李树发下意识地抬手。王娟看到他这个动作,脸颊绯红,两人相视一笑,那爱意在静谧的夜色中愈发浓烈,在日复一日照顾母亲琐碎日常里。这份情愫早已如藤蔓般缠绕,肆意生长。 第63章 秀梅养鸭路,乡村致富途 阳春三日,冰雪初融,农村处处唤发着勃勃生机,原本被冰雪覆盖的田野,也逐渐地露出黑黝黝的土地,湿漉漉的,散发着泥土特有的芬芳。田边的小溪,冰雪开始破裂,融化的雪水汇聚在一起,溪水潺潺地流淌着,奏响了一曲欢快的春的乐章。偶尔还有几条小鱼在溪水中自由游动。溪边垂柳的细长柳枝上已冒出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大自然挥动着绿色的画笔,正描述着乡村春日的美好画卷。远外农舍的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与这春日的田野春光相互映衬映,构成了一幅宁静而祥和的春光图。 在果园的房间里,李阳和王秀梅他们一家七口围在桌子上吃着早饭,阳光以窗户洒了进来,一家人有说有笑,画面十分温馨。原来李阳和王秀梅后的第二天,李阳怕大伯李成山和大娘何花离开孩子们会感到孤独,所以开车就把他们二老也接到果园来住。 李成山夫妻看儿媳和孙子都离他们而去,心里被阴霾所笼罩,当李阳和王秀梅开车来接他们里,这对年过花甲的老夫妻仿佛又看见了黎明的曙光,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他们高兴地坐上车来到果园,和他们共同生活。 ‘’秀梅姐,再过几天,鸭厂的那一排厂房就可以动工开建了,用不了多久咱们咱们的烤鸭就可以销往大连了。‘’ 李阳的语气里带着甜蜜的幸福,新婚的喜悦还笼罩着他的心。 ‘’李阳,等厂房建完了,我们一起去买真空包装机。‘’ 王秀梅含情脉脉地看着李阳说。 这时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王秀梅走过去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大哥王建国的声音:‘’秀梅,有好几个村民来咱这买鸭苗,你说卖不卖?‘’ ‘’大哥,你让的们等一会,我马上就过去。‘’ 王秀梅说完就挂了电话。 ‘’秀梅姐,怎么回事?‘’ ‘’李阳,现在有好几个村民去鸭厂买鸭苗,咱俩去鸭厂一趟。‘’ 李阳和王秀梅开着车到鸭厂一看,七八个本村的村民都在鸭厂门口等着。 乡亲们,你们为什么要买鸭苗啊? ‘’秀梅,你去年养鸭子挣了这么多的钱,我们也想养鸭子挣钱,你的鸭子品种好,产蛋的,你就把鸭苗匀给我们一些吧。‘’ 其中有一个姓张的大婶说明了来意。 ‘’这,‘’王秀梅面露难色,她本想自己孵化的鸭苗养到两个月就卖烤鸭,可现在乡亲亲来买鸭苗,自己也没法不卖给他们呀。往大连销烤鸭的计划只能往后推辞了,‘’张婶,你打算买多少鸭苗呢?‘’ ‘’秀梅,你匀我五百只鸭苗就行,我家地方大,农闲时你张叔还能伸把手。‘’ ‘’我买二百只鸭苗。‘’ ‘’我也买五百只。‘’ ‘’我买三百只。‘’ ‘’我买一百只。‘’ 村民七嘴八舌地说着,王秀梅无奈地看向丈夫李阳。 ‘’乡亲们,你们稍等会,我们去屋里商量一下。‘’ 李阳拉着王秀梅走进了孵化室。 ‘’李阳,秀梅,你俩来了。‘’ 王建国看见妹妹和妹夫来了,笑着迎了过来。 ‘’大哥,现在咱这鸭苗一个成本是多少钱?‘’ 李阳说。 ‘’这个,我还没仔细算过,每个鸭苗一块钱成本应该够了。‘’ 王建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秀梅姐,咱就以每个鸭苗一块两毛钱的价格卖给乡亲们吧。‘’ 李阳说。 ‘’这可太便宜了,镇上一个鸭苗两元钱呢?咱们不卖两元,也得卖一块七八吧。咱图啥呀?多少也得挣点呀。依我看,咱就每个鸭苗卖两块钱,咱这一天起早贪黑的为了啥呀。‘’ 王建国听李阳要以每个鸭苗一元两毛钱的价格卖给村民时,当时就表示反对。 王秀梅听了大哥话,心里也起了波澜,要按大哥说的每个鸭苗卖两块钱,那卖给这几个村民的鸭苗钱就能多剩一千多块钱。可王秀梅面对这些朴实的乡亲们还是于心不忍,‘’大哥,乡亲们手里的钱都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半换来了的,他们挣点钱不容易,就照着一块五毛钱卖给他们吧?‘’ ‘’秀梅姐,这,不更贵了吗?‘’ 李阳有些不解地看着妻子王秀梅。 王秀梅笑着向丈夫摆摆手走出了孵化室对乡亲们说:乡亲们,鸭苗我们以每只一块五毛钱的价格卖给你们,但是你们需要一要一个星期后来买。我要把鸭苗都防疫完毕再卖给你们,这样你们回家就好养了。‘’ ‘’秀梅,那可太谢谢你了。这比镇上的鸭苗每个便宜五毛钱呢。买防完疫的鸭苗成活率更高。那我们先后去了下星期再来。‘’ 张婶说完和乡亲们回去了。 王秀梅望着乡亲们远去的背影,眼里满是担忧,‘’李阳,要是其他的乡亲们都来买鸭苗,咱可怎么办呢。‘’ ‘’秀梅,你给鸭苗都防疫完毕才卖一块五毛钱,那咱几乎都是保本卖给乡亲们的,一只鸭苗的防疫成本在四毛钱左右。咱图个啥呀?‘’ 王建国一脸无奈的样子,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 ‘’大哥,乡亲们只不过是看咱们去年养鸭挣了钱,眼红,今年也想着养鸭,这是一种盲目的跟风行为,他们不懂技术,又没有经验,这几百几百的养和他们以前每家每户只养十只八只能一样吗。弄不好,都得连本上仓。所以我想帮帮他们,才将防完疫的鸭苗卖给他们。‘’ 王秀梅说。 ‘’李阳,秀梅,你们快来呀,鹅苗蹬壳了。‘’ 李阳和王秀梅听到刘婶的喊声走进孵化室,胡艳正和六七个女工那里忙碌着。 刚出壳的小鹅湿漉漉的的,浑身绒毛紧贴身躯,像被水洗过的小绒球。它们颤颤巍巍地站着,嫩黄的小脚如迷人的桨叶,努力地维持平衡。每一步都带着新生活的懵懂。 那黑豆般的眼睛,满是对世界的好奇,灰溜溜地打量着四周,扁扁的小嘴一刀一合,发出细弱稚嫩的叫声。仿佛在宣告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它们绒毛轻轻抖动,可爱极了。 原来李阳和王秀梅把果园里鹅下的蛋都拿这里孵化,这样果园就不用花钱买鹅苗了。 ‘’秀梅姐,这样咱果园可省下一大笔鹅苗钱。‘’ 李阳看着这些毛绒绒的鹅苗,有点小激动。 ‘’秀梅,外面又来了几个村民,也是来买鸭苗的。‘’ 王建国走了进来,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哥,你把价格告诉他们,让他们一周以后来。只要咱有鸭苗,都以这样的价格卖给他们。‘’ 王秀梅说。 王建国听了妹妹的话,虽然还是不太乐意,但还是出去和村民说了。过了几天,来买鸭苗的村民越来越多,鸭厂里这些日子孵出的两万多只鸭苗都被村民买光了。有两千多只长老膀的鸭苗也被村民们软磨硬泡地给了成本钱买走了。没有在鸭场买到鸭苗的村民只好去镇上去买鸭苗。现在村民都把养鸭当成了发财致富路。邻村也有不少村民开始养起了鸭子。 ‘’李阳,你说乡亲们家家都买了鸭苗,他们能养好吗?千万可别赔了。‘’ 王秀梅看着鸭厂里只剩下了三千多只种鸭,心里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秀梅姐,我看咱应该在村里成立一个养鸭培训班,让赵艳担任老师,教村民们怎么科学养鸭和鸭病防治。‘’ 李阳说。 ‘’李阳,你这个想法可太好了,这样乡亲们养鸭也就没了后顾之忧了。‘’ 王秀梅听了丈夫的话,脸上的忧愁一扫而光。 ‘’秀梅姐,咱俩现在就去找赵艳去。‘’ 李阳说。 夫妻俩去李二柱家找到赵艳说明来意,赵艳听了心里暗喜,‘’她这个大学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却故意嘟嚷着小嘴,‘’阳哥,我是那块料吗?再说了开养鸭培训班是需要场地的,总不能在村中央那棵老槐树底下办班吧?‘’ 李阳听了赵阳的话,沉思了片刻,‘’你就说你能胜任这个老师不?剩下的交给我去办。‘’ ‘’阳哥,给村民们讲讲养鸭的技术没问题,要是素芳回来更好了,我们俩个一起给村民们讲课。素芳这次回家后就音信全无,我想把你和秀梅姐结婚的事告诉她,让她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可是我打了几次都打不通,头两天我又试着打了过去,还是打不通、,你说素芳会不会出什么事吧?‘’ 赵艳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李阳听赵艳这么说,才想起了王素芳,她应该早回来了,自从结婚后,自己每天都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中,把这个左膀右臂忘得一干二净,‘’这事都怪我,过去几天她要再不回来,咱们去沈阳找她去。‘’ ‘’阳哥,你果园缺会计不,现在我家可有一个正经八百的会计师?‘’ 赵艳说。 ‘’赵艳,你可别忽悠我了,我二柱的情况我还不知道。‘’ 李阳满阳不屑,根本不相信赵艳的话。 ‘’阳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徐姨的女儿以前可是在大连一家医院的财务部担任会计,现在她为了照顾她妈,辞职不干了,现在她就在我家呢。她可是一个人才啊!‘’ 赵艳的话刚说完,一辆轿车开进院里。李树发扶着徐慧走下车,王娟也跟着走出来,原来他们兄妹俩开车拉着母亲去镇上买烤鸭。 ‘’阳子,秀梅,你们啥时候来的?‘’ 李树发进屋高兴地说。 “树发哥,我们来和赵艳说点事儿。”李阳笑着回应。这时,赵艳拉过李阳,小声说:“阳哥,这就是我说的会计师,王娟姐。”李阳打量着王娟,心中有些犹豫。王秀梅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声说:“李阳,要不先让王娟试试?现在咱们也缺人手。”李阳点了点头,走上前和王娟聊了起来,发现她不仅专业知识扎实,对农村发展也有自己的想法。“王娟妹子,要是你愿意,就来我们果园帮忙做会计吧。”李阳真诚地邀请道。王娟有些惊喜,她低着头没有回答。‘’娟子,你要去果园当会计,照顾妈的事就交给我吧。‘’李树发看出了王娟的心里,便主动承担了照顾母亲的重任。王娟听了三哥的话,便欣然答应。接着,大家又开始讨论养鸭培训班的事,决定尽快找好场地,把培训班办起来。 ‘’阳子,我看培训班场地的事,还得找村主任去吧。‘’ 王秀梅说。 ‘’走,咱俩现在就去找彭岩去。我咋还把这个后盾给忘了呢!‘’ 李阳和王秀梅开车去了村委会。 ‘’彭主任,我今天又来找你这个坚强的后盾来了。‘’ 李阳看见彭岩就开门见山说。 ‘’李老弟,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吧。我会全力地支持你的。‘’ 彭岩说。 ‘’彭主任,现在咱们村兴起了一股养鸭潮,我们养鸭厂的鸭苗都让乡亲们买光了,村民们最少的也买了一百只鸭苗,最多的买了一千只鸭苗,我担心乡亲们养不好,想开了一个养鸭培训班,现在没有培训场地,你看能不能帮着找一个培训场地。‘’ ‘’李老弟,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你们按成本价卖给他们鸭苗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们夫妻俩又为咱村里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我代表村民们谢谢你们夫妻。可村民们都养鸭子,要是摊上疫情,那可就糟了。你这个想法太好了,有你们这个培训班,村民们养鸭的风险也大大在降低了。你们就在村里的会议室办养鸭培训班吧。把我的办公室也腾出来,作为培训老师的休息室。‘’ 彭岩语气有些激动,眼神里充满了敬佩,他仿佛看见村民在李阳夫妻的带领下,靠养鸭走上了致富之路。 李阳和王秀梅听了彭岩的话,又惊又喜。“彭主任,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李阳紧紧握住彭岩的手。彭岩笑着摆摆手,“这都是为了村里好,大家一起努力,让日子都越过越好。” 回到果园,李阳和王秀梅赶紧把场地落实的消息告诉了赵艳和王娟。赵艳兴奋得跳了起来,“太好了,我这就开始准备讲课的资料。”王娟也积极表态,“我来协助统计报名参加培训班的村民名单。” 很快,培训班开课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报名的村民十分踊跃。还有很多外村的村民也来报名,开课那天,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赵艳站在讲台上,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条理清晰地讲起了科学养鸭的知识,村民们都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做着笔记。看着这热闹的场景,李阳和王秀梅相视一笑,他们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村里的养鸭事业一定会蒸蒸日上。 第64章 高楼结义情,养鸭求知心 春天的早晨,太阳早早地爬上山头。将温暖与明亮辅满世界,草上的露珠在日光下宛如细碎的钻石,熠熠生辉 李二柱家,刚吃完的王娟和赵艳正在整理今天培训班讲课的材料,两个通过这几天朝夕相处,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俩人拿着整理好的材料刚走出房门,就看见一辆轿车停了下来,后面还跟着四辆大货车,有一辆货车上还拉着一台抓钩机。王永强和和王永安从轿车上走了下来。 王娟快步跑了过去,‘’哥,你们这是。‘’ ‘’娟子,我们要在前面建一个二千平的二层楼。这以后是我们老家了,可不能没有住的地方啊!‘’ 王永强指着李二柱家前面的空地说。 ‘’哥,咱真在这盖房子啊。那时你们在家里议论在这盖房的事,我还以为是说笑话呢。‘’ 王娟说。 ‘’娟子,你这是要出啊?‘’ 王永要说。 ‘’大哥,二哥,我现在任李阳果园里的会计,李阳夫妻俩在村里开个养鸭培训班,我和赵艳去村里给讲课去。‘’ 王娟的语气里带着自豪,一副幸福满满的样子。 ‘’娟子,什么样的果园还需要会计,你不会被人骗了吧?再说了你是上班,妈怎么办?‘’ 王永安根本不相信妹子说的话,满脸的疑惑。 ‘’二哥,果园就是小姨超市的苹果供应商李阳的,他有上万棵果树,自己修了个水库,养了不少鱼。果树下还养了不少溜达鹅呢。去年果园盈利近千万元呢。妈最爱吃的烤鸭就是他的妻子王秀梅烤鸭店的。有三哥在,妈更不用担心了,妈的衣食住行他都包了,就三哥对妈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就我这个小棉袄也自愧不如,望尘莫及。‘’ 王娟见到大哥二哥,话匣子一子就打开了。 ‘’两位哥哥,你们等我们姐妹俩讲完课,咱们去果园吃铁锅炖大鹅还有红烧草鱼。‘’ 在一旁的赵艳对王家兄弟也不再陌生,主动搭讪。 ‘’艳子,这不太好吧?‘’ 王娟说。 ‘’娟子姐,你这个大会计吃个鹅有什么不妥的。今天你就宰李阳这个老板一回,我也沾你光,再吃一顿铁锅炖大鹅。‘’ ‘’谁要宰我呀?‘’ 赵艳的话刚说完,她就听见了李阳的声音,她伸了伸舌头,故作镇定,‘’嗯,‘’了一声道:说曹操曹操到,阳哥,娟子姐的两个哥哥来了,我们家也没有拿出手菜的,就想你果园里的大鹅和水库里的鱼了,娟子姐这尊大神能在果园担任会计,难到不值得庆祝一下吗? 原来李阳夫妻俩看村民都去养鸭培训班学习养鸭技术,心里的担忧也少了几分。他们去镇上找工程队,打算趁这段的时间再盖几排厂房。鸭场后面是村里的自留地,彭岩告诉李阳,村里的自留地随便占。李阳看见几辆大货车停在李二柱家门口,车上拉着都是建筑材料,有此好奇,打算下去看看究竟。他刚下车就听赵艳说要宰他。 ‘’那是,那是必须的。‘’ 李阳被伶牙俐齿的赵艳说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大哥,二哥,这就是果园的老板李阳,这是他妻子王秀梅。‘’ ‘’李阳,这是我大哥,这是我二哥。‘’ 李阳热情地伸出手,“大哥、二哥,欢迎你们来咱们这,中午一定去果园尝尝鲜,就当我尽地主之谊。”王永强和王永安也笑着握住李阳的手,“那就叨扰了,早听闻果园的美味,正好借这机会好好品尝。”王秀梅也在一旁附和,“没错,我们果园的铁锅炖大鹅和红烧草鱼,那味道绝对让你们忘不了。” 这时,村里几个年轻人围了过来,看着这些建筑材料和抓钩机,满是好奇。“哟,这是要大动工啊。”其中一人说道。王永强笑着解释,“打算在这建个二层楼,以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大家纷纷表示期待。 王娟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里满是欢喜。她知道,自己在这村里的生活正变得越来越丰富多彩,而大哥二哥的到来,也定会给这里增添更多的故事。 ‘’阳哥,嫂子你俩这是去哪呀?‘’ 赵艳问。 ‘’我俩想去镇上找个工程队,再建几排厂房。‘’ 李阳说。 ‘’李阳老弟,你建什么厂房?‘’ 王永强。 ‘’大哥,我打算把养鸭扩大规模,再建几排厂房,同时我这要开个农产品加工厂。‘’ 李阳说。 ‘’李阳老弟,不就盖几排厂房吗?你不用找工程队了,大哥我就是搞工程建筑的,你这点活,包在我身上。‘’ 王永强听三弟说过,李阳是他的堂弟,现在小妹又在李阳果园担任会计,他又是一个热心肠,他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又接着说:‘’这楼加你那厂房一个月就能完工。‘’ ‘’大侄子,你这是要干啥呀?’’ 李二柱一家人都走了出来,李二柱问。 ‘’叔,你家的房子太旧了,太小了,我们来也没地方住。我要在前面盖一个两千平的二层小楼,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都住进去多好啊。‘’ 王永强说。 ‘’好,永强,真的太好了,没想到我李二柱这辈子还能住上楼。快进屋,永强,永安阳子,秀梅,有话进屋说。‘’ 李二柱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众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屋。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继续讨论着建房和建厂的事。李二柱拿出自家的好茶,热情地给每个人都倒上。这时,李树发陪着徐慧散步回来,王永安看母亲这些日子在三弟的精心照顾下,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以往混浊的眼睛也越发有神了,他拉住李树发的手,‘’三弟,你辛苦了。‘’‘’大哥,二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李树发平静地说。哥仨寒暄了几句后,王永强又详细询问了李阳对厂房的具体需求,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记录着。王秀梅也在一旁补充着一些细节想法。 这时,村主任彭岩听说了这边的动静,也赶了过来。彭岩满脸笑容,“哟,这是要大干一场啊!永强啊,你这一来给咱村带来大好事了,以后咱村肯定更有发展。李阳这养鸭和农产品加工要是再扩大,能带动不少村民就业呢。”大家听了彭岩的话,都更加干劲十足。王永强当即和李阳确定了厂房和楼的建设方案,还说会尽快安排工人开工。中午时分,众人一起前往果园,铁锅炖大鹅和红烧草鱼的香气弥漫开来,大家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共同期待着未来的新变化。 次日天刚破晓,金色的阳光刚洒下,王永强的建筑大军就正式开工了。工地上机器轰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奏响了一曲建设交响乐,头戴安全帽的工人们,穿着满是灰尘的工作服,工人们干劲十足,穿梭忙碌着,一切都有条不紊。打地基是关键的第一步,挖掘机伸展着钢铁巨臂,发出阵阵轰鸣声。有力地挖掘着地面,挖出一个个规整的基坑,工人们将钢筋小心翼翼地放入基坑,再用混凝土浇灌,每一个动作精准而专注。他们知道只有坚实的地基,才能承载起这座楼房的重量。只用两天的时间,地基就完成了,砌墙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了,砌墙师傅们手法娴熟,他们双手如蝴蝶般上下翻飞,一块块红砖在他们手中迅速地垒起,犹如一块块神奇的积本,一旁的小工们也不闲着,不停地把搅拌好水泥沙浆传递给师傅,还不时地用水平仪测量墙体的垂直度,确保每一面墙都准确无误。搭建第二层时,为了保证施工安全,绞手架层层搭建,像座钢铁的丛林将建筑围绕,工人们顺着绞手架攀爬,扛着建筑材料,虽然每一步都充满艰辛,但他们的眼神地充满坚定,在搭建第二层楼椒的时候,木工师傅们精心地铺设模板,钢筋工则在糊板上绑扎钢筋,大家齐心协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随着工程逐渐推进。工地上的景象愈发壮观,楼体一点点成形,从最初的地基到如今的两层框架基本完成,每一个环节都凝聚着工人的心血与汗水,尽管施工过程中遇到各种困难,比如运输材料问题,天气变化等影响,他们都没有放弃,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丰富的经验——克服。在这片希望的土地上,工人们用勤劳的双手和智慧,让这座二层小楼从图纸上的构想,一步步变成了眼前的实物,见证了他们的努力和成就。不愧是大城市的建筑工程队,只用的十多天二层小楼和厂房的雏形就逐渐地里显现出。 李阳和王秀梅开办的养鸭培训班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起初,培训班计划一天安排一天两节课,想着能让村民们初步掌握养鸭的关键知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村民们对养鸭知识的渴望程度超乎想象。 课堂上,村民们那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赵艳,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们时而认真做笔记,时而踊跃提问,从鸭苗挑选标准,到不同生长阶段的饲料配比,再到常见的疾病防疾云法。问题接连不断,下课了还有不少人围着赵艳,继续探讨养鸭过程中遇到的难题,以及未来的养鸭规模的设想。 在村民们的强烈要求下,培训班决定将田原本一连两节课改为四节课。希望能更全面深入地满足大家对养鸭知识的需求,可这一下,难题就摆在眼前,因为课程安排紧凑,原本负责主要授课的赵艳根本吃不消。 每天从早到晚,赵艳不仅要准备大量的授课资料,详细地讲解养鸭的理论知识,还要在实践环节中,手把手地教村民们搭建鸭舍,辨别鸭苗健康状况等操作技巧。一天课程结束后,她的嗓子已经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身体也疲惫不堪,,但第二天还有满满当当的课程等着她。面对如此高强度的教学任务,赵艳即便有十足的热情,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急需有人来帮忙分担,才能让培训班顺利地继续下去。 李阳和王秀梅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们也多次给王素芳打电话,可一直都打不通。 ‘’秀梅姐,你说让王娟讲课行不,她要是能讲,赵艳的肩上的担子一下就轻了。‘’ 李阳说。 ‘’王娟应该能胜任,她可是名牌大学毕业啊,咱俩应该去王素芳的老家沈阳去一趟,看看王素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王秀梅说。 ‘’秀梅姐,咱俩就去找王娟去,让她每天在培训班上讲两节课。‘’ 李阳和王秀梅说完就和王秀梅去找王娟。此时王娟正在果园里核对账目,看到他们过来,便放下手中的工作。李阳把培训班的情况跟王娟说了一遍,希望她能帮忙分担两节课。王娟有些犹豫,“我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但没讲过课啊,能行吗?”王秀梅鼓励道:“你有文化,这几天对养鸭知识有一定了解,肯定没问题的。而且赵艳可以先带你几节课。”王娟想了想,点头答应了。接下来的几天,王娟跟着赵艳学习讲课技巧,熟悉课程内容。 第二天,王娟和赵艳刚走到村委会大门口,村民们都已经早早地赶来,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兴奋,有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大爷大妈,他们背着双手,一边交谈着以往的养鸭经验,一边不时地往教室里张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三两成群,热烈地讨论着新技术可能带来的变化,还有一些妇女,手里还拿着没有来得及放下的菜篮。就匆匆地赶来。眼中满是对知识的渴望。 当王娟和赵艳出现在教室时。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王娟笑着向大家打招呼,随后就开始讲解鸭病的防治,刚开始王娟还有些紧张,但看到村民们那期待的眼神,逐渐镇定下来。她讲得条理清晰。通俗易懂,村民们听得津津有味,有的一边听一边点头,似乎在心中默默消化这些知识。有的拿出纸和笔,迅速地记录着关键要点,沙沙的书写声不绝于耳。还有的时不时举手提问,从饲料的配方到疾病的防治,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王娟都耐心地一一解答。培训班的氛围越发浓厚,而赵艳也轻松了不少。大家在交流中分享经验,在学习中共同进步。这场养鸭培训班,不仅是知识的传递。更是村民们对美好生活的共同追求。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描绘出一幅充满希望与活力的画面。 第65章 素芳的大学,踏过荆棘与泥沼 一辆轿车在朝阳通往沈阳的公路上急驶,李阳手握着方向盘注视着前方,王秀梅坐在副驾驶不时打打着瞌睡。由于王素芳一直没有来果园上班,他们夫妻俩担心王素芳家里去了什么事,所以今天就去王素芳的老家沈阳康平,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两旁的景形如幻影片一样不断向后掠过,嫩绿的麦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泛起层层涟漪。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车内收音机播着舒缓的音乐,李阳偶尔地和王秀梅聊上几句,‘’不知道素芳最近怎么样了?好几个月没看见她的。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不然她早回果园上班了。‘’王秀梅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角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是啊,咱们这次去,好好看看她,也了解下她家里的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高,光线变得愈发强烈,李阳打开遮阳板,王秀梅打开一瓶水,递给李阳,‘’喝杯水,别累着,我来开会吧。‘’李阳接过水,喝了几口,精神也为之一振,‘’秀梅姐,你有身孕,还是我开吧,慢点开没事。‘’就这样他们夫妻俩一边欣赏着沿途的春日风光,一边满心期待着与王素芳的重逢。在温馨的氛围中,继续这段充满关怀幸福甜蜜的旅程。 在下午四点钟,李阳和王秀梅经过多次打听,终于找到了王素芳的家。王素芳的家在康平县南面的一个小村里,这个小村子也只有几十户村民。 李阳和王秀梅下了车,看着眼前的这个院子。 院子不大,四周用参差不齐的土坯勉强围起。好些地方都出现了裂缝,像是一道道岁月刻下的伤痕,院子里的地面没有经过任何修整,裸露的黄土被雨水侵蚀得坑洼不平,每到下雨天,满是泥泞。 院子的正中央孤零零地长着一棵大杏树,枝干弯曲,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艰难地支撑着身躯。树下放着一张破旧不堪的小木桌,桌面上坑坑洼洼,四条腿摇摇晃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散架。旁边放了几个缺了口的小板凳,那是一家平常吃饭休息的地方。 院子的东边,有一间矮小的柴房,用几根粗细不一的木头简单搭建的。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茅草,很多的地方已经露出了破洞,柴房里堆满了干柴,这柴都是男主人辛苦从山上砍回来的,是一家做饭取暖的的重要燃料。西边的鸡舍是用树枝随意围成的,里面养着十几只骨瘦如柴的老母鸡,它们‘’咯咯咯‘’地叫着,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刨食,偶尔能下几个小小的鸡蛋,这是家里难得的营养品。 院子最里面是三间主屋,土坯砌成的墙壁是黑乎乎的,窗户很小,还糊着一层泛黄的纸,室内光线昏喑,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每逢下雨天,屋里就会摆满了接雨的盆盆罐罐,滴答之声不绝于耳,诉说着这户农家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秀梅姐,这难道就是素芳家吗?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李阳,就是咱旮旯村十年前也没有这么困难的家庭啊。‘’ 夫妻俩走到了院子里。李阳冲着屋里喊道,‘’有人吗?这是王素芳家吗? ‘’谁呀,‘’主屋门的‘’吱呀‘’的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只见这老者身形佝偻,背如弯弓,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再也直不起来。他头发稀疏且全白,像一层薄薄的雪落在头顶。脸上满是沟壑般的皱纹,那是岁月无情刻下的痕迹。眼睛深陷在眼眶里,目光浑浊却又带着几分警惕,打量着李阳和王秀梅。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袖口和领口都磨破了边,补丁摞着补丁,颜色也深浅不一。裤子短了一大截,露出瘦骨嶙峋的脚踝,脚上的布鞋也已破旧不堪,鞋底磨得很薄。他双手粗糙干裂,满是老茧和伤痕,紧紧攥着衣角,似乎有些紧张。“你们是?”老者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乡音。李阳赶忙笑着说:“大爷,我们是素芳在果园的同事,她好久没去上班,我们来看看她。”老者一听,脸上的警惕稍减,忙招呼他们进屋。 李阳王秀梅夫妻俩走进里一看,土坯垒的炕上,铺着一个打着补丁颜色灰暗的薄被,上面躺着一个病恹恹的老妇人,她面庞消瘦如柴,颧骨高高凸起,松驰且布满褶皱的皮肤有如老树皮,毫无血色,一头稀疏干枯姑枯草般的头白发,凌乱地散在枕边,她闭着双眼,呼吸微弱而又沉重,每一次喘气都像艰难地拖拽着生命的丝线。看她这副样子少说有有六十六七岁,岁月的沧桑加病痛的折磨早已将她的生机消磨殆尽。 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一匙一匙地喂着老妇人稀粥。 ‘’素芳‘’,王秀梅轻声地喊了一声。那女子回过头,看见李阳和王秀梅先是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阳哥,秀梅姐,你们怎么找到我家的?‘’ 李阳这才认出眼前的女子就是王素芳,她现在和以前那个在果园那意气风发的大学生简直判若两人,现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村妇。 ‘’素芳,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有些想你了,特意来看看你。你怎么不回果园上班呢?‘’ 李阳看着王素芳,眼神充满了疑惑。 ‘’阳哥,秀梅姐,这是我爸王国庆,这是我妈吴翠英‘’。 王素芳指着老者和躺在炕上的老妇人说。 李阳和王秀梅把手里的礼物放到炕上,笑着对那老者说:‘’大叔,您好,我俩是素芳的同事,今天特意来看她的。‘’ ‘’小伙子,你这就见外了,来都来嘛,还拿什么东西。‘’ 王国辉语气十分客气,眼神里却充满了忧愁。 ‘’素芳,你母亲这是生病了?‘’ 王秀梅看着躺在炕上病恹恹的吴翠英说。 王素芳看着躺在炕上的母亲,眼泪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秀梅姐,我妈她病了很久,家里没钱给她好好治。”王素芳哽咽着说,“我只能回来照顾她,果园的工作只能先放下了。”李阳和王秀梅对视一眼,满是心疼。“素芳,你别着急,咱们一起想办法。”李阳拍了拍王素芳的肩膀。王素芳抹了抹眼泪,强忍着悲伤说:“阳哥,秀梅姐,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这病花钱太多,我不想拖累你们。”这时,一直沉默的王国庆开了口:“唉,都怪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不能出去挣钱给她看病。”说着,他的眼眶也红了。王秀梅走上前,握住王素芳的手:“素芳,咱们是朋友,朋友有难哪有不帮的道理。 ‘’素芳,你妈得的什么病啊,去市里的大医院看过没有。‘’ 李阳说。 ‘’我妈,她,她得的是心病,都是上火引起的。‘’ 王素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失声痛哭起来。 ‘’素芳,到底怎么回事?‘’ 李阳说。 过了一会,王素芳才止住了哭声讲起了往事。 原来,王国庆和吴翠英一共有四个孩子,三儿一女。大儿子王春,二儿王秋,三儿子王冬,小女儿王素芳。原本家境也挺好,但随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家里的花销也不断地加,大儿子和二儿子结婚分家另过后,他们的日子急转直下,不仅要还两个儿子结婚欠下的债,还要供三儿子王冬和小女儿王素芳上学。让王国庆夫妻俩欣慰的是儿子王冬和女儿王素芳都学习很好,他们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为了供两个孩子上学,王国庆只好去镇上打工,家里的农活都留给了妻子吴翠英。 王国庆本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去建筑工地去做力工。钱挣得不多,却是出力最多的。 王冬和王素芳看父母这么辛苦,学习更加刻苦了,这年王冬顺利地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王素芳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镇上的中学。兄妹都在学校住宿,这一下子花销更大了,以王国庆家的那点微薄的收入根本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他们夫妻俩省吃俭用,还从乡亲们借了不少钱。王东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知道以现在家里的情况,根本供不起自己和妹子完成学业,于是他只念了一个学期,就偷偷地辍学了,在县城里打工。 一年过后,父母才知道他已经辍学了,父亲王国庆哭着对王冬说:‘’小冬啊,爸爸对不起你呀。‘’ ‘’爸,这怎么能怪你呢?咱村不都是这样吗?我也十七岁了,也能挣钱了,咱一定要素芳好好学习,走出穷山沟。‘’ 王冬坚定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王冬在县里一家酒厂上班,工资虽然不高,但也比父亲王国庆做力工挣得多。一家人省吃俭用,日子也一天一天的好起来。 两年后,王国庆一家不仅还清了外债。王素芳也考上了县里重点高中,一家人在漫长的黑夜也看到一缕黎明的曙光。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刚下班的王冬骑自行车去高中看望妹妹的途中,被一辆急速行驶的货车撞倒,在医院的抢救无效死亡。一家赶到医院,哭得死去活来。吴翠英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肇事司机被判了刑,只给了三千块抚恤金。 王素芳也要辍学,而父母坚决不同意,在父母再三的劝说下,王素芳又回到学校上学。 王国庆和吴翠英在失去儿子后,他们整天沉浸在悲伤的阴霾中,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吴翠兰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地里的活一点也干不了,只能在家里洗衣做饭,只能在农闲的时候去镇里做力工。 王素芳经过三年的不懈的努力,终于考上了沈阳农业大学。可面对着一学期五千块钱高昂的学费,对于一个原本贫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王国庆去找大儿子王春和二儿子王秋,俩个儿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根本也没啥积蓄,每人只借给王国庆五百块钱,这在当时也是数目不小的一笔钱了,但离五千块的学费还差四千块钱呢,而且还有食宿费呢。 王国庆几乎借遍了整个村子个,一共才凑了三千两百块钱,王国庆只好找镇上的建筑工地的老板借钱。 建筑工地的老板叫杨森,今年三十五六岁,可模样却透着股久经世事的沧桑劲。身材高大壮硕,站在那里象一座巍峨的小山,周身散发着压迫感,国字脸上,两道浓眉像两把利剑,斜插入鬓,眉下一双眼睛,瞳仁黑得发沉,目光犀利似鹰,不经意间扫过旁人,便让人心里发怵,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线条刚硬的薄唇,嘴角时常微微下撇下,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不满。两腮的咬肌微微隆起,像是随时准备绷紧发力,加上那轮廊分明,布满胡茬的下巴,更添几仑冷峻和威慌力,任谁看了,都觉的这男子面相不善,心生畏惧。 王国庆走进办公室,看见凶神恶煞杨森正坐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抽烟,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这不是老王头吗?你不在工地上好好干活,你来办公室有什么事吗?‘’ 杨森不屑地看了王国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 ‘’杨老板,今天我请了一天假,我女儿考上大学了,学费不够,‘’你能借我三千块钱吗? 王国庆胆怯地说。 ‘’你女儿考上大学那是好事,借你三千块可以,你什么时候还我呀?‘’ 杨森说。 ‘’杨老板,在我工资地扣。‘’ 王国庆说。 ‘’爸,咱不借钱了,这个大学我不念了。‘’ 王素芳听说爸爸来工地找老板借钱,她知道以父母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能力供自己读完四年的大学。这个大学她不想去了。就来工地找爸爸。 杨森看了两眼站在办公室外王素芳,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不容易地考上了大学,怎么说不念就不念了呢,咱镇上一年能考上几个大学生,王叔,这是三千块,你拿着给你女儿交学费吧。‘’ 王国庆怔怔地站在那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杨老板,那真是太谢谢你了。素芳,快谢谢杨老板。‘’ 王素芳走进办公室给杨森鞠了躬,‘’谢谢杨老板,‘’她的眼里含着泪花,充满了感激之情。 ‘’素芳啊,你可要好好学习啊,可千万别辜负了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啊?‘’ 杨森语重心长的样子,仿佛是一个大善人。 ‘’杨老板,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忙着,我先走了。‘’ 王国庆再次对杨森表示感谢,拽着女儿素芳往外走去。 ‘’王叔,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乡里乡亲的谁用不着谁呀。‘’ 杨森望着王国庆父女的背影又说了一句话,他的语气里带着亲切,仿佛他和王国庆是一个妈生的,眼神里却流露着贪婪着。 王国庆和女儿王素芳回到家,把杨森借给他们三千块钱的事告诉了妻子吴翠英,吴翠英激动对女儿王素芳说:‘’素芳,等你大学毕业,千万不能忘了杨老板的大恩大德呀‘’。 就这样,王素芳带着梦想去了沈阳农业大学读书。王国庆继续在工地做力工,每到放寒暑假,杨森都会主动借给王国庆七千块钱,让他给女儿交学费,王国庆家里的地一年也收入不了几个钱,加上农闲时做力工挣得的,只能维持现状,对于杨老板的热情帮助,也只能满心欢喜的接受,对杨森更是感恩戴德。 可就在王素芳大学毕业八个月后,也就是王素芳从果园回家前几天的事。杨森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隔三差五就去王国庆家里要钱。王国庆现在哪有钱还他,‘’杨老板,等素芳挣钱后就还你。‘’王国庆苦苦哀求。 ‘’老王头,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是马上还钱,二是把素芳嫁给我,到那时你是我老丈人了,还提啥钱。‘’原来杨森自从四年前在办公室看见王素芳后,就动了邪念,供王素芳念完大学后,一定要把她追到手。一个月前离了婚,为的就是以钱要挟王国庆,让他把王素芳嫁给自己。 杨森拽着王国庆的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似的,露出了獠牙。 吴翠英看凶神恶煞的杨森把丈夫拎起来,当时就吓得昏倒在地。 ‘’老东西,给你半个月时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本想给王国庆一点教训的杨森,看着昏倒的吴翠英,他也怕事情搞大,放下王国庆,扔下一句狠话,耀武扬威地走了。 王国庆把妻子扶到炕上,找来村医,村医看看吴翠英说:只是惊吓过度,给开了些药。 王素芳回到家看见躺在床上的母亲,伤心地哭了起来。 第二天杨森又来要钱,看见回来的王素芳不禁心花怒放,‘’素芳,只要你答应嫁给我,这钱我就不要了。‘’ ‘’这是七千块钱,剩下的四万五千钱我三个月后一定还去。‘’ 王素芳拿出从果园挣的七千钱递给杨森,怒气冲冲地看着杨森,脸上充满了怨恨。 ‘’素芳,你就不能温柔点,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你要是三个月还不上钱,到时候你可要嫁给我呀。‘’ 杨森色眯眯地看着王素芳,不时的地吞咽着口水。 ‘’行,杨森,要是三个月后我还不上剩下的钱,我就嫁给你。‘’ 王素芳说完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放下了狠话,她只想这段时间好好陪陪母亲。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素芳,就这么定,过完年我就开始准备咱们的婚事。‘’ 杨森哼着小曲走了,‘’煮熟的鸭子是飞不了的。‘’ 王素芳说到这里,哭得更厉害了。 第66章 工地借钱的陷井,校园恋能否化解 夜幕像墨水一样,无声无息地晕染开来,把小村庄温柔地揽入怀中。远处的池塘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蛙鸣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夏夜交响曲,劳作一天地村民,早早地关灯,小村在这份宁静中,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王国庆的屋里还亮着灯。屋里,王素芳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 ‘’素芳,别哭了,这事你咋不和我们说呢说?‘’ 王秀梅握着王素芳的手,关切地说。 ‘’秀梅姐,四万五千块钱,可不是四十五。我知道你们有钱,可我不好意思麻烦你你。‘’ 王素芳满脸芳愧疚地说。 ‘’素芳妹子,现在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大姨的病,明天咱就拉着大姨去沈阳看病。‘’ 李阳看着躺在炕上的吴翠英,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小伙子,谢谢你们,我的病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素芳能有你俩这样的朋友,我好高兴啊。‘’ 吴翠英躺在炕上,看着李阳和王秀梅,声音十分虚弱。 素芳,明天咱们就去找杨森,把欠他的钱还了。 李阳的语气十分坚定,他的话给王国庆一家人吃了颗定心丸。 ‘’孩子,你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王国庆听了李阳的话老泪纵横,直挺挺地给李阳跪下。 ‘’姨父,这可使不得,素芳不仅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更是处得更像亲兄妹。‘’ 李阳扶起王国庆,说道:“您快起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把事儿都解决了。”王国庆抹了抹眼泪站起身,眼神里多了几分希望。 第二天一早,李阳和王素芳去镇上工地去找杨森还钱。见到杨森,李阳把钱递过去,诚恳地说:“杨老板,这钱我们还给您,以后你和王素芳的事两清。”杨森接过钱,看着他后,‘’你是谁呀?敢管老子的闲事,是不是活腻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钱还你了。‘’ 李阳嘴角上扬,一副这事老子管定的架势。 ‘’好,小子,算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杨森愤怒地看着李阳,拳头握得关节直响,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杨老板,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冲我来,王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饶不了你。‘’ 李阳最痛恨鱼肉乡民的这些地痞无赖,他们以恐吓和武力压榨乡亲们,窃取乡亲们用汗水换来的劳动成果。杨森被李阳这番话彻底激怒,他大喝一声:“给我上!”身后几个跟着他的小混混立刻围了上来。李阳毫不畏惧,摆开架势准备迎战。就在这时,一辆车疾驰而来,停在了工地旁。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快步走到跟前,大声喝道:“杨森,你在干什么!”杨森看到这人,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唯唯诺诺地说:“陈总,这小子坏我好事。”陈总皱了皱眉,看向李阳,又看了看王素芳,问道:“怎么回事?”李阳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陈总听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指着杨森骂道:“你个混蛋,净给我惹事!这钱本来就是你不该要的,还敢在这里闹事!”杨森低着头不敢说话。陈总又对李阳和王素芳说:“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你们麻烦。”说完,他带着杨森等人离开了,工地又恢复了平静。 被这阵势吓得惊魂未定的王素芳好一会才清醒过来,‘’阳哥,多谢你了,我都想好了,三个月期限一到,我就喝药自杀。‘’ ‘’你要早把这些事告诉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李阳关切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 ‘’走吧,回家去,王姨的病要紧。‘’ 王秀梅把车开到两人旁,招呼李阳和王素芳上车。 回到家后,王国庆夫妻俩听李阳把钱替他们还给杨森后,王国庆下意识地攥紧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想起为了凑钱,自己四处奔波却屡屡碰壁的无奈,想起面对杨森催债时,心中的那份窘迫与焦虑。而如今,李阳的这份举动,就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的黑暗世界。内心满是震憾与感动。他紧拽住李阳的手,‘’小伙子,是你救了我们家呀。是你救了素芳。要是还不上钱,我们全家人只有一死。‘’ 而吴翠英的反应更是强烈,她缓慢地坐起来,鼻子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缓缓地抬起手,用那满是老茧的手,擦着眼角的泪花。 ‘’王姨,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的好日子来的。‘’ 王秀梅一边用毛巾擦拭吴翠英眼角的泪花一边不住地安慰着。 ‘’素芳,走,咱们去沈阳给王姨看病。‘’ 李阳说。 ‘’这,这。‘’ 王素芳有些迟疑。因为李阳都替她还了四万五千元债。现在又要拿钱去给母亲看病。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犹豫起来。 ‘’这什么?素芳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了,王姨的病好了以后,你们全家都搬果园里去住。‘’ 王秀梅看出王素芳的心思,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王素芳听了王秀梅的话,眼眶再次湿润,她咬了咬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行,咱们这就去!”一家人迅速收拾了些简单的行李,便上了车。一路上,王素芳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期待。 到了沈阳市里的大医院,他们马不停蹄地挂了号,带吴翠英做各种检查。医生仔细查看了检查结果后,神情严肃地说:“幸好送来及时,病情虽然严重,但通过治疗还是有很大希望康复的。”听到这个消息,王素芳一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阳和王秀梅帮忙跑前跑后,安排吴翠英住院治疗。王素芳则日夜守在母亲病床前,精心照料。看着逐渐好转的母亲,王素芳对李阳和王秀梅充满了感激。 这天,王素芳正在病房给母亲喂饭,突然‘’呯,呯‘’有人敲门,王素芳放下碗,推开门一看,呆呆地愣在哪里。 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他身形高挑而挺拔,身形笔挺得有如白杨,每一步都迈得沉稳有力,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朝气与自信。走近看,他脸庞线条刚硬却不失柔和。宛如精心雕琢的雕塑,浓密而乌黑的眉毛下,有一双深邃的眼眸,恰似夜光闪烁的寒星。幽深得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那高挺的鼻梁,为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立体感。使他的侧脸轮廓格外迷人,而他的嘴唇,厚薄适中,嘴角微微上扬时。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恰似冬天里的一把火,能驱散人们心目中的阳霾。 他的发型简约利落,乌黑的头发透着健康的光泽,被精心打理过,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既彰显出他的干练,又不失时尚感。身上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衬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那宽阔的肩膀和坚实的胸膛。衣角随意地塞进深蓝色的牛仔裤里,再配上一双简约的帆布鞋。整体穿搭休闲又时尚,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却尽显青春活力和帅气。 ‘’陈凡,你怎么来了?‘’ 王素芳看着眼前的小伙,绯红的脸上满是爱意。 ‘’素芳,我好不容易地找到这的,这四年来你受苦了。‘’ 陈凡走进病房,把王素芳紧紧地搂在怀里。 病房的里的李阳夫妻和王国庆被陈凡的举动惊呆了,傻傻地站在那里。 ‘’陈凡,别这样。‘’ 王素芳推开陈凡,慌张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惊喜。 ‘’素芳啊,他是?‘’ 王国庆指着陈凡,满脸的疑惑和不解。 ‘’爸,他是,是我高中时的同桌。‘’ 王素芳脸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苹果,低着头羞愧地说。 ‘’叔,我叫陈凡,是素芳的高中的同学,也是她的男朋友。‘’ 陈凡镇定自若地自我介绍,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陈凡,这是阳哥,这是秀梅姐。‘’ 王素芳指着李阳和王秀梅对陈凡说。 ‘’阳哥好,秀梅姐好,谢谢你俩对素芳的照顾。我叫陈凡,长春机械学院毕业。现在沈阳一家机械厂担任技术员。‘’ 陈凡的声音宏亮却不失礼貌,有着一种平易近人的气质。让李阳和王秀梅都对阵凡有了好感。 陈凡说完把一个包塞给李阳又接着说:‘’阳哥,这是你给杨森那四万五千块钱,杨森被我爸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他认识到错误,让我把这钱还给你,他借给王叔的钱就当援助素芳上学的资金了。‘’ 原来陈凡的父亲陈青天是建筑公司的老板,杨森只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施工队的队长。陈青天开始听到杨森每年都借钱给王国庆,帮助他女儿完成学业,对杨森的人品称赞不已。后来听说他以钱要挟王国庆,要娶王素芳的时候,不由得大发雷霆,扬言要是再有下次,就把他这个队长撸了。杨森吓得面如土色,向陈总不断地作揖,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弱小了。陈总这才消气。并让自己的儿子拿着钱去找王素芳还钱。 陈凡和王素芳在县高中不仅是同学而且还是同桌。陈凡家的生活条件优越,他为人随和,没有一点公子哥的架子。对于同桌家庭贫寒的王素芳,他没有一丝嫌弃,他天资聪明,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王素芳有些不会的题,他每次都举一反三不厌其烦地给王素芳讲解,直到王素芳会了为止,慢慢地两人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后来,陈凡得知王素芳的哥哥王冬因贫困而放弃学业因,在县城打工因车祸死亡的消息后,对王素芳更是无微不至的帮助,不仅在精神上给予王素芳的安慰,在经济上也给了王素芳很大的帮助。每次学校收这个费那个费的时候,陈凡看着王素芳的囊中羞涩的眼神,他便把钱塞给王素芳。 王素芳开始把钱又还给陈凡语气坚定地说:‘’陈凡,你的钱我不能要,我会想尽办法完成我的学业。‘’ ‘’素芳,这钱你就拿着吧!我家的经济条件好,这点钱在我眼里算不了什么。以后你挣钱还我就是了。‘’ 陈凡真诚的话语让王素芳眼眶微红,不得已把钱收了起来。在陈凡的帮助下,王素芳终于考上了沈阳农业大学。而陈凡考上了长春机械学院。两人在分手前,他们在一个无人的小路上,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陈凡的嘴吻在王素芳的红唇上,这一吻,吻得山盟海誓,这一吻,吻得天荒地老,这一吻,吻得海枯石烂。 王素芳每年学校放假后,她几乎都不回家,在沈阳勤工俭学。这四年的大学生活,两人也没有见过一次面。 陈凡被分配到沈阳一家的工厂担任技术员。他这才有时间回家,当他从父亲的口中得知王素芳在家时,就急冲冲地赶到王素芳家里,看到王素芳家里空无一人时,就去问王素芳的家的邻居,从王素芳的邻居口中得知王素芳去沈阳给母亲看病时,就开着车从康平赶到沈阳,跑了几家医院,才找到王素芳。 李阳接过钱,笑着说:“行,既然杨森有这份心意,那这钱我就收下了。”王素芳看着陈凡,眼中满是感动与欣喜,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仿佛更加深厚了。 陈凡又看向病床上的吴翠英,关切地说:“阿姨,您好好养病,有我和素芳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吴翠英眼中含着泪,虚弱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凡也加入到照顾吴翠英的队伍中。他和李阳、王秀梅一起,把病房里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王素芳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中满是温暖。 在大家的悉心照料下,吴翠英的病情逐渐好转。出院那天,阳光格外灿烂,一家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决定一起回小村庄,开启新的生活,而这份患难与共的情谊,也将永远留在每个人的心中。 第67章 果香深处是归途 傍晚,在王国庆的家里,王素芳看着今天刚出院的母亲满是欣慰,不由得对李阳和王秀梅夫妻俩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阳哥,秀梅姐,谢谢你俩了。要不是你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没有你俩我妈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素芳,还是你有眼光,陈凡这个小伙子不错,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终生的人。祝你俩幸福。明天我俩就回去了,这也出来十多天了。你还和我们去吗?‘’ 李阳说。 ‘’去,怎么不去呢?不过我得把我爸妈带上,他们年纪大了,需要我的照顾,我带着我爸妈会不会给你俩带来不便。‘’ 王素芳心想,‘’让父母和自己一起去果园,白天自己在果园上班,晚上又能照顾父母,这是一举两得的事,现在找工作哪有带家属的,李阳不仅心地善良,对待手下的员工都像亲人一样,这样的好老板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素芳,你还不知道吗?咱果园那么间的房子,有都是地方住。有什么不方便的。更何况姨夫他们也需要你的照顾,他们二老跟着去,也少了你的后顾之忧。‘’ 李阳坚定的语气带着诚恳,王素芳听了他的话,心里的包袱也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素芳,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咱旮旯村家家养鸭,最少的也养一百多只,最多的养一千多只呢。我们开了一个养鸭培训班,村民们都踊跃报名,每天听课的人都座无虚席。你回去好给村民们讲课,去讲台上展示你的才华。‘’ 王秀梅说。 ‘’素芳,咱果园里又招来一个会计,是树发哥捡来那个老太太的女儿,人家可是名牌大学毕业了的,在大连的一家医院任会计,为了照顾她妈,辞职不干来到咱们旮旯村的。我看她对李树发有点意思,也许会成为咱们的大嫂呢。你不知道,他们家老人钱了,给树发哥家盖了一个二层小楼呢!‘’ 李阳说。 ‘’真的假的,你是不是诓我。‘’ 王素芳看着李阳,眼里充满了怀疑。 ‘’素芳,这是真的,现在小楼也应该完工了,咱养鸭的厂房也应该建完了。回去我们也应该筹备烤鸭的真空包装了。‘’ 王秀梅说。 ‘’素芳,你真跟着他们去呀?那我,我咋办呢?。‘’ 陈凡看心上人要跟李阳他们一起走,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他这次回来是打算带王素芳一起去沈阳的。可王素芳却要跟李阳他们去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他看着王素芳,眼里满是不解。 ‘’陈凡,不如你也把工作辞了,咱们也一起去吧。阳哥的那个果园,风景如画,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我坚信,你去了,也会喜欢上那个地方的。‘’ 王素芳微笑地看着陈凡,微微泛红的脸上添满了笑意。 ‘’小凡,你要能去那是最好不过了,果园还有一辆我给素芳买的轿车呢。没事的时候你教素芳开开车。‘’ 李阳说。 ‘’小凡,我们开一个农产品深加工厂。正好缺像你这样懂机械的人才,你要能去,这个加工厂就交给你啦。至于待遇吗,你问素芳就知道了。‘’ 王秀梅向陈凡抛出了橄榄枝。 陈凡看着王素芳,他根本不相信,王素芳这个实习生只在李阳的果园里干几个月,李阳就给她买一个小轿车。就是一个二手的轿车也得几万块钱啊,李阳那么有钱。眼神里带着几分怀疑,‘’素芳,阳哥,真的给你买个轿车了,你在果园一个月挣多少钱啊?‘’ 王素芳走到陈凡面前,拉着他的手,‘’这都是真的,本来阳哥让我考完驾照开车回来的,我担心家,就急着赶回来了,打算有时间在咱这学,可回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个月的工资七百多吧。你别看阳哥他们两口子穿得朴素,他们可是有钱的主,就是你家也未必比他们有钱,去年果园是卖苹果一下就盈利了一千多万元。今年又有几千棵苹果树是初果期,还有一千多棵葡萄也年也能出钱,鱼塘的鱼今年也该卖了。朝阳市里的咸鸭蛋都是他家的,烤鸭也占据了朝阳市的半壁江山。烤鸭和咸鸭蛋也正在销往大连的途中。今年说不定能盈利一个亿呢。‘’ 陈凡听了王素芳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他们夫妻俩这么有钱,还这么低调,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又由的对李阳和王秀梅又多了几分好感,‘’阳哥,秀梅姐,我也和素芳一起去你们的果园,加入你们的团队,可这事我得回去问问我爸,他就我这一个儿子。我这就回去问我爸。‘’ 李阳看着陈凡的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又转头看向王国庆和吴翠英夫妇,‘’姨父,你老两口享福的时候到了,素芳真是好福气啊,找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对象。‘’ 王国庆听了李阳的话,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是啊,小凡不仅人长的帅,家庭条件也好,办事沉稳,我能有这样的姑爷,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 ‘’素芳,你和小凡啥时结婚啊,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让我抱外孙子了。‘’ 吴翠英这些年笼罩在心上的阴霾终于被一股喜人的春风吹散,脸上也绽放出久违的笑容,又开始关心起女儿的终身大事。 王素芳听了母亲的话,脸一下红了起来,‘’妈,我俩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几个人欢天喜地聊到深夜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早晨,王素芳他们吃过早饭就开始的拾东西,王国庆夫妻俩对家里的东西好像有了感情,什么东西都想带着。 ‘’爸,妈,这些东西都给大哥和二哥留着吧,我们只带一些随身物品就行。‘’ 王素芳说。 王国庆夫妻俩听了女儿的话,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只拿了些随身物品,其余的都给两个儿子留下了。 ‘’这小凡怎么还不来呢?难道他父亲不同意让他们和咱去。‘’ 王国庆在屋里踱步,一脸着急的样子。 ‘’阳哥,不等了,咱们走吧!‘’ 王素芳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眼里满是失望。 ‘’天还早呢。再等一会。‘’ 李阳笑着说。 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陈凡的踪影,李阳只好开车拉着他们回朝阳了。王素芳看着自家的老宅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眼眶泛红,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也许是为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而流泪,也许是为了她的心上没有一起跟她去朝阳而流泪,也许两皆都有。 车子刚行驶上镇上的公路,一个高大挺拔伟岸的身影站在一辆车旁,王素芳看见他幸福的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阳哥,你们怎么才出来,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陈凡对刚停下车的李阳说。 ‘’兄弟呀,我还以为你不去了呢?我们一直在家里等你呢。‘’ ‘’阳哥,我爸听说我要去你那发展,他今天非要去你那里看看,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陈凡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满脸愧疚的样子。 李阳一听陈凡的父亲陈青天要去他的果园,心里是又惊又喜,赶忙下车走过去,紧紧握住刚走下车陈青天的手,‘’大伯,我叫李阳,欢迎你到我的果园去作客。‘’ ‘’李阳,你这小伙子年轻有为啊,让人值得敬佩。‘’ 陈青天说。 ‘’陈叔叔好,谢谢你啦。这是我爸,这是我妈。这是我秀梅姐,也是李阳的妻子。‘’ 王素芳笑着给陈青天介绍,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 陈青天与准亲家,亲家母握了握手寒喧几句后,看了王秀梅一眼,又看了李阳一眼,‘’果然是才子配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秀梅被陈青天的话羞得满脸通红,低下了头。李阳笑着说:‘’陈伯,过奖了,咱们出发吧,到我家再聊。素芳,你坐陈伯的车吧。‘’ 两辆车急驶地向朝阳驶去。半路一行人又在一家饭店打尖,简单地吃了点饭,又出发了。 暮色漫过远处的山峦时,夕阳如被抽去筋骨的金乌,慵懒地倚在天地交接处。原本高悬的烈日,收敛了刺目的锋芒。蜕变成一枚温润的橘色玉盘。将最后一丝炽热揉碎在漫天的云霞里。 天边的云像是被施了魔法。先是边缘染上了蜜色的光晕。紧接着整片云层都浸在熔金般的霞光中。绯红与绛紫交织,橘色与粉白晕染。层层叠叠的色彩在天穹铺展开来,仿佛天神打翻装满染料的琉璃盏。晚霞翻涌着,变幻着。时而化作燃烧的火焰,将半边天空烧得透亮。时而舒展成轻柔的锦缎,在微风中漾起细碎的涟漪。 霞光倾泻而下,为万物披了一层朦胧的纱衣,远处的村庄笼罩在暖融融的光晕里。红砖碧瓦镶上金边,袅袅的炊烟也被染成淡粉色。缓缓地升腾融入晚霞。近处的湖面成了天然的调色盘,倒映出天空绚丽的色彩。偶尔掠过的水鸟,惊起细碎的金箔。在水面上跳跃闪烁。岸边的芦苇在风中摇曳,穗尖的露珠折射霞光,宛如缀满了细碎的星辰。 随着夕阳不断下沉,霞光愈发浓烈,像要将整个世界都浸透。最后夕阳恋恋不舍地沉入地平线,只留下满天瑰丽的晚霞。诉说着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浪漫。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抹绚丽的色彩,温柔又磅礴地拥抱着人间的黄昏。 ‘’陈伯,吃饭了。陈伯,吃饭了。陈伯,吃饭了。‘’ ‘’哎,李阳,我马上就回去。‘’ 李阳喊了三声,陈青天才听见。 原来,陈青天昨晚听儿子说李阳的果园风景怎么怎么好,他根本不相信,以为儿子是帮看吹嘘,今天刚到果园,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果园,他站在果园的高岗处,日落黄昏的美景被他尽收眼底。 他往回走着,嘴里还不住地感叹着:‘’这也太美了,这也许就是世外桃源吧。‘’ 餐桌已经摆满了菜,铁锅炖大鹅,红烧草鱼这两个果园招牌菜是必须有的。烤鸭私咸鸭蛋也是不可或缺的菜。 这些菜都是李阳他们在途中打尖时,李阳给赵艳打电话充备的。 众人围坐在餐桌旁,陈青天还在回味着果园的美景,不住地夸赞:“李阳啊,你这果园真是人间仙境,我都想常住这儿了。”李阳笑着说:“陈伯,您要是喜欢,以后就常来,就当自己家。”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融洽。 ‘’陈凡,你尝尝这鹅肉。‘’ 王素芳夹了一块鹅肉放在陈凡的碗里,笑着说道。 ‘’好吃,这也太好了。‘’ 陈凡咬了一口鹅肉,不住地夸赞起来。 陈青天听到儿子的夸赞,也忍不住地咬一口鹅肉。当他咀嚼着鹅肉那一刻,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满是惊喜:“这鹅肉太鲜美了,肉质嫩滑又有嚼劲,味道堪称一绝!李阳,你这果园养的鹅品质上乘啊,这菜的做法也很独特。”李阳笑着解释:“陈伯,这铁锅炖大鹅可是我们果园的招牌菜,鹅是我们自己养的,用的是独特的配方和传统的做法。”陈青天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吃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李阳,你这果园不仅风景美,这饭菜更是没得说。小凡啊,你跟着来这发展真是选对了。”陈凡笑着点头:“爸,我就说这儿好,您现在信了吧。”王素芳也开心地说:“陈叔叔,以后您就多来住住,我们这儿好吃的可多着呢。”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在这温馨欢快的氛围中,继续享受着美味的晚餐,对未来在果园的生活也充满了期待。 晚餐过后,大家坐在院子里聊天。陈青天突然想起白天李阳提到的养鸭厂,便问道:“李阳,你说的养鸭厂现在规模咋样了?”李阳笑着回答:“陈伯,现在养鸭厂已经颇具规模,村里好多人都参与进来了,而且我们还办了培训班,大家的积极性可高了。”陈青天来了兴致,说道:“明天能不能带我去养鸭厂看看?我对这方面也有点兴趣。”李阳连忙点头:“当然可以,正好让您给我们提提意见。”王素芳和陈凡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李阳便带着陈青天和陈凡前往养鸭厂。一路上,陈青天看着果园里生机勃勃的景象,不住地点头。到了养鸭厂,看着一群群肥硕的鸭子,陈青天眼睛发亮,心中又不禁感叹,‘’李阳,这鸭子你养得也太好了。‘’ ‘’还可以吧。‘’李阳谦虚地点点头,指着新建的几排厂房‘’小凡,这就是新建的厂房,咱们烤鸭的真空包装就在这里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以后就交给你的了。我相信,你行。‘’ ‘’阳哥,你放心吧,一半天咱就可以进设备投入生产。‘’ 陈凡的语气里带着坚定,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陈青天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小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爸支持你,希望你能在这里生根发芽。 第68章 真空包装机的轰鸣,奏响烤鸭合格乐章 李阳和陈青天父子回到果园后,陈青山对果园和鸭场赞不绝口,‘’李阳,我也想在我老家那里建个果园,也养些鸡养鹅,但我对这些都不懂,你能帮我把果园搞起来吗? ‘’陈伯,我也不知道你老家的具体情况,最好是依山傍水的小村庄。陈伯,我看你就别走了,在这长住多好。‘’ 李阳笑着说。 ‘’我回家先选一个地方,到时候你去帮我参考怎么样?‘’ 陈青天的语气非常坚定,他对李阳和王秀梅这对年轻夫妻更加敬佩。他们富起来不忘乡亲们。原本十分贫穷的旮旯村,在他们夫妻的带动下,已经在致富的道路上前进。 ‘’哎,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陈青天不由得感慨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李阳和王秀梅夫妻俩,才三十来岁,人家富起来不忘乡亲们,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而自己和李阳夫妻俩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同样是有钱人,做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自己现在虽然腰缠万贯,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的父母以前不也是贫苦的农民出身吗?想到未来儿媳妇王素芳一家,素芳要不认识李阳,要不是凡儿的女朋友,那她的命运又会如何,那就是个悲剧。家乡里肯定还有张素芳,李素芳。还有多少个因贫困而辍学的孩子。‘’ ‘’陈伯,有心思,怎么一下好像心情不太好。‘’ 李阳的话打断了陈青天的思絮。 ‘’李阳,我建果园养鸭最主要的是帮助老家的乡亲们富起来,让家家的孩子们都上起学了。‘’ ‘’李阳,现在我反悔了,等你帮我把果园建起来,让凡儿和素芳回老家帮我管理去。‘’ 李阳听了陈青天话,高兴地笑了起来,‘’别的忙不帮,这个忙我一定帮你,等我把烤鸭销往大连后,我去你那里住几天,帮你参考一下。‘’ ‘’好,李阳,咱就一言为定,我等你。‘’ 陈青山拍了拍李阳的肩膀,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陈青山和李阳越唠越投缘,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们从以前的贫困聊到现在的富有,又展望未来,直聊到凌晨,这对忘年交才各睡去。 第二天,李阳夫妻俩送走了陈青山,和陈凡王素芳去市里买真空包装机,当他们开车路过李二柱家门口时,小楼都已经装修完了,李二柱一家人已经搬进楼里去住了。 ‘’阳哥,这小楼太气派了,树发哥好有福气啊。‘’ 王素芳看着眼前的小楼,激动地喊了出来。 ‘’走,咱们进去看看。‘’ 李阳几人下车往屋里走去。 ‘’阳子,你们快屋里坐。‘’ 刘贵兰看见李阳来了,满面春风地跑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婶,这楼也太漂亮了。这沙发都是真皮的吧?‘’ 王秀梅指着沙发,眼里带着羡慕。 ‘’姐,是真皮的,这都是娟子家买的,我们都沾大哥的光,才住上这么舒适的楼房。‘’ 王秀英和李树良从屋里走了出来。 ‘’树良,我们去市里买真空包装机去,你俩和我们一起去吧。大哥呢?‘’ ‘’行,我俩这也没啥事,大哥陪徐姨散步去了。咱现在就走吧。‘’ 李树良说。 几个人开了两辆车去了市里。一个多小时他们到了五金机电城。 五金机电城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金属碰撞声和机械轰鸣声交织在一起,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挨家挨户地询问。‘’这台小型真空包装机操作简单,适合你们创业初期用。‘’一家商铺的老板热情地推销,陈凡经过仔细查看,发现真空度达不到要求,摇摇头继续寻找。 烈日当头,几人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在街边买了几个煎饼递给众人,先填饱肚子,一定会有合适的。,又走进了一家店铺,这次,一台银色的真空包装机吸引了他们的目光。老板详细地介绍:‘’这台真空包装机真空度高,封口牢固,还带有自动计数功能。李阳和陈凡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惊喜,这简直是给他们量身定做的。‘’ 他们围着机械反复查看,仔细询问操作方法和售后服务,讨价还价后,终于以合适的价格成交。李阳赶紧往家里打电话,让李树文开货车来拉真空包装机。 ‘’树文最快也得一个小时以后过来,咱再吃点饭去,‘’李阳一行人又走进街边的一家饭店,随便点了几个菜,每人又要了三张牛肉馅饼,边吃边聊了起来。 ‘’树良,以后你别开车了,大哥一时半会也指不上了,我打算再买几辆车,组成一个车队,让树文来管理。以后果园的一切的事都交给你管理。‘’ 李阳说。 ‘’阳哥,你放心,我一定把果园管理好。‘’ 李树良听了李阳的话,心是暗喜,这管理果园比开大货车可强多了,不用提心吊胆的,权力又大。 ‘’有了这台包装机,咱们的烤鸭离大连市民的餐桌可就不远了。说不定还能开拓更大的市场呢。‘’ 王秀梅仰望天空,憧憬着。 两个多小时以后,李树文开着货车载着包装机,缓缓把驶向旮旯村。车厢里,机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仿佛承载着旮旯村的希望。李阳一边开车一边和陈凡讨论怎么安装调试。想着以后高效生产的场景。 到了村里,他们小心翼翼地把真空包装机抬进刚建好的厂房里。 车间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在真空包装机银灰包的外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凡半跪在地上,脖子仰成一个别扭的角度。螺丝刀在他的手中灵活地转动着,将固定在机器上的螺丝逐一拧下,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发角滑落,在下巴尖凝成一滴,‘’啪嗒‘’地坠在冰凉的水泥土面上。李阳则举着手电充当着照明,‘’小心线路缠绕,‘’他一边提醒,一边小心里将散落的电线路整理。两人配合默契。金属零件的撞击声在寂静的车间里此起彼伏。 当包装机终于露出全貌时,陈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该通电试试了。‘’他的话音刚落,李阳快步走到墙边,深吸了一口气后拉下空气开关,刹那间,机械发出轻微的嗡鸣,可操作板上的指示灯却像得了疟疾般不停地闪烁。红色的报警代码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果然没那么容易。‘’陈凡蹲下身子,指尖在键盘快速地敲击,试图调出自检程序,李阳则凑到他的身边,紧紧地盯着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英文提示,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是不是线路的问题,咱们再核对一下说明书,‘’他说着,已翻开那本被翻得卷边的说明书,快速查找相关章节。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老式挂钟指向下午五点,陈凡时而看着说明书,时而盯在屏幕上的英文提示,一会拿起万能表检测线路,一会反复调整电压转换器的参数。 过了一会,陈凡忽然一拍大腿,‘’找到了,是主板上的一个电容松动了。‘’他迅速地拿起摄子,屏住呼吸,将电容重新固定。 当再次按下启动键时,机器的嗡鸣声变得平稳。操作板上的指示灯也恢复正常,李阳兴奋地抓住陈凡的肩膀摇晃着:‘’成功了。‘’陈凡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露出欣慰的笑容,‘’别急,还要进行压力测试。‘’ 他们顾不上休息,王秀梅拿出准备好的烤鸭,进行测试,随着真空泵有节奏的抽气声,第一批包装样品新鲜出炉。李阳和王秀梅凑上去仔细地检查封口的严密性。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现在只要市场监督管理部门,食品检测机构,卫生健康部门,通过,咱们的烤鸭就可以向大连市场进军了。‘’王秀梅说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为了这天,付出了太多太多。 ‘’秀梅姐,你怎么哭了?‘’ 李阳笑着帮妻子擦干眼泪,明天咱们就去市里这三个部门,希望早日检测审核通过。 次日,李阳和王秀梅几人带着真空包装的烤鸭样品,李阳的手里泌出汗,把包装袋捏得发皱。市场的监督管理局的大厅里,‘’下一位,123号,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回荡。身旁的李树良不停地踮脚,帆布鞋与水泥地面磨擦出细碎的声响。 ‘’您好,我要送检烤鸭。‘’李阳把材料推到窗口,塑料文件夹里的生产许可证的复认件的边角已经卷起。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手指突然指出营业执照上,‘’这编号和许可证的对不上啊。‘’ 空气瞬间凝固,,李阳看了一眼,‘’糟了,拿错了,把养鸭厂的营业执照拿来了。‘’ 李树良猛地一拍大腿,‘’我回厂里去取‘’。话声刚落,人已经冲了出去。 等待每一分钟都在熬煮,李阳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每走一格,就会想到一要样品合格,烤鸭就会马上打进大连市场。 两个小时后,李树良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汗水滴在检验申请表上。 当样品终于被贴上标签送到实验室的,李阳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望着走廊尽头紧闭的实验室的大门。玻璃门上倒映着自己那扭曲的影子——那影子,藏着乡亲们们期盼和秀梅在烤鸭事业付出的不懈努力! 而卫生健康部的工作人员又去了烤鸭的生产车间检查一遍后,‘’正式生产卫生照这样你可以,工作人员必须有健康证。 在食品检测机构等待的四十八小时里,李阳忍不住溜进实验室偷看,透过玻璃,李阳看见检验员盯着显微镜突然变了脸色,随即把培养皿锁进保险柜里,当晚,检测机构的主任神色凝重地递给他一张检测报告单,‘’你这批鸭子里,亚硝酸盐的含量超标0.3毫克。李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突然想起娟子和他说的,‘’头几天供应商送来的那批廉价盐——包装上模糊的生产日期像一道狰狞的疤。李阳的指尖死死地抠住实验报告的边缘,纸面在掌心揉出细碎的褶皱。通风口的嗡鸣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像是要穿透耳膜,他盯着报告上红笔圈出的超标数值,喉咙发紧,冷汗顺爵脊背滑进裤腰。那密密麻麻的检测数据在眼前扭曲成实验室主任刚刚铁青的脸。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他踉跄地扶住实验台,金属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太阳穴突突跳动的恐慌。 当所有人以为这次检测泡汤时,实验室实习生小张走进来对李阳说:‘’李老板,你们用荔枝木熏烤吧对吧?我在数据对比时发现,这种果木燃烧产生的天然抗氧化物质,可能干扰了亚硝酸盐的检测结果!我们再重新检测一次,你们在等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检测人员终于喊到他们的名字,‘’检测结果出来了,跟我来。‘’ 李阳和王秀梅他们几乎是小跑地跟在后面,当检测人员将报告递给他们的时候,王秀梅的手有些发抖,不敢去接。李阳咬了咬牙,伸手拿过报告,眼睛快速地扫视着上面的文字。 ‘’合格!我们合格了!‘’李阳突然大喊出声,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 王秀梅不敢相信地抢过报告,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数据,‘’真的舍格了!‘’她眼眶微红,眼泪禁不住地流了出来。这泪水是幸福的泪水,这泪水是喜悦的泪水,但也是辛酸的泪水。她为了把烤鸭能摆在大连市民的餐桌上,付出了太多,太多。 ‘’秀梅姐,你怎么哭了?‘’ 李阳看着妻子,有些不解地问。 ‘’李阳,我这是激动的,咱们的烤鸭终于可以销往大连了。‘’ 王秀梅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脸上充满了成功的喜悦。 陈凡和王素芳对视一笑,兴奋地击掌,李树良也高兴地蹦了起来,太好了,终于合格了,走回家,把烤鸭检测合格的消息告诉乡亲们。此刻,他们所有的疲惫和担忧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李阳一把拽住王秀梅的手,‘’走,咱们今天回去必须庆祝一下!‘’ 夕阳的余辉洒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步伐轻快的走出食品检测中心,心里往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第69章 助梦途中的插曲与温情 晚上八点钟,果园的食堂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热烈庆祝的氛围要冲破屋顶似的。 李阳站在临时搭起简易的台子上,手激动得有些颤抖,他环视着台下一张张洋溢着喜悦的面孔,声音微微颤抖:乡亲们经过这几天的努力,咱们终于拿到合格证书。中间的酸甜苦辣,只有咱们自己最清楚。用不了几天,咱们的烤鸭就会端上大连市民的餐桌。用不了多久,咱们的烤鸭就会打入沈阳市场。台下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人用力鼓掌,手掌都拍红了。还有几个年轻人打着口哨,欢呼声,叫喊声此起彼伏。 老主任杨富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缓缓地走上台,岁月在他的脸上刻满皱纹。此刻都盛满了骄傲,他清了清嗓子:‘’咱们祖祖辈辈们这片土把上耕耘,以前光知道种地,谁想到养鸭子也能闯出这么大的名堂。李阳王秀梅夫妻俩,他们富起来不忘乡亲们,带我们一起致富,乡亲们我们要加快脚步,跟着他们夫妻俩的步伐,在致富的道路上前进。说到动情处,老人的眼眶微微泛红,台下不少的乡亲们也抹起了眼泪。不知谁喊了一声,‘’开饭了,‘’瞬间将氛围推向高潮。 后厨的门突然被推开,香气四溢的烤鸭,铁锅炖大鹅的浓香,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了上来,金黄油亮的烤鸭刚一亮相,就引起众人拍手称赞,‘’快吃,快吃,尝尝咱们的招牌。‘’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句,大家纷纷拿起筷子,李树良夹起一块热气腾腾的鸭皮,蘸着白糖放进嘴里,幸福的笑容瞬间在脸上绽放,‘’太香了,这味道绝了。‘’陈凡咬了一口菏叶饼卷鸭肉,含糊不清地说‘’这一口,等得值了!‘’ 饭桌上,交杯声,谈笑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角落里,几个年轻人把检测报告折成飞机,用力抛向空中,纸飞机在灯光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有人打开音乐,欢快的音乐声中,大厨张婶率先扭起了秧歌,她的红扇子在灯光下翻飞,带动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场狂欢中,李阳和王秀梅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中满是欣慰与自豪,这一刻,所有的辛苦付出,都化作满满的幸福与喜悦。 零点,众人才散去。月光洒在果园,给一切都披上了银纱。李阳和王秀梅手牵着手,漫步在果园小道上。四周安静下来,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的虫鸣声。 “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王秀梅靠在李阳肩上轻声说。李阳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是啊,咱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不过,接下来咱们还得继续加油,把生意越做越大。”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鸭子的叫声。两人相视一笑,加快脚步走去。原来是几只小鸭子调皮地跑出了鸭舍。李阳轻轻把它们赶回去,笑着说:“这些小家伙,也跟着咱们一起高兴呢。” 回到家,躺在炕上,他们望着天花板,脑海里还回放着今晚的热闹场景。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心里却充满了希望。 ‘’秀梅姐,班在养鸭厂有建国管,农产品深加工厂有陈凡管,再过两三天烤鸭和咸鸭蛋就会运往大连了。你现在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行动也不便了,就安心在家养胎吧。果园里的事我都安排完了,我在家陪你。‘’ 李阳抚摸着王秀梅的秀发,他的动作充满了爱。 ‘’李阳,你不是答应陈伯帮他建果园办鸭厂吗?‘’ 王秀梅说。 李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你不提醒我,我早把这事给忘了。秀梅姐,那我明天去沈阳,你在家好好养胎。‘’ 王秀梅抓住了李阳手,‘’李阳,我想和你在一起。明天还是咱俩一起去吧。‘’ ‘’秀梅姐,这么远的路程,你的身体能行吗。‘’ 李阳的手轻轻抚摸着妻子的手,温柔地说。 ‘’没事,这些日子太忙了,难得有清闲的时候,咱们也去沈阳逛逛。‘’ 王秀梅说。 第二天清晨,晨曦透过窗户洒在李阳和王秀梅的脸上,夫妻俩对着新旅程的期待,踏上了前往沈阳的路。 一路上,车外的景色如流动的画卷般不断变换,青山连绵起伏,像绿色的海浪,层层叠叠,山间云雾缭绕,仿佛给青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李阳和王秀梅不时这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拿出新买的相机拍照留念,记录着这美好的瞬间。遇到风景绝佳的地方,他们就下车漫步,呼吸着山间的新鲜空气,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与宁静。 每到饭点,他们就会寻找一处当地的特色饭店,沈阳的美食丰富多样,从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到香气四溢的锅包肉,再到香嫩多汁的老边饺子。每一道菜都让他们大饱口福,夫妻俩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分享着生活中的趣事。欢声笑语回荡在饭店的每一个角落。 当暮色渐浓,他们便找一家温馨的旅店休息,躺在舒适的床上,回忆着一天美好的时光。他们相拥而眠,甜蜜的笑容挂在脸上, 沈阳的各大景区都留下了他们幸福恩爱的足迹。在故宫,他们手牵着手穿梭在红墙黄瓦间,感受着历史的厚重。在棋盘山,他们并肩漫步,欣赏着山水相依的美景。在大帅府,他们驻是聆听过去的故事,仿佛穿越了时光。 他们在旅途相互陪伴,相互照顾,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爱和温暖。这次旅行,不仅是帮助朋友,更是他们爱情美好的见证。那些幸福的足迹,将永远留在他们记忆的深处,成为生命最珍贵的回忆。 这段七百多公里的旅途,他们夫妻俩用了一个礼拜才到达沈阳康平。 秀梅姐,咱俩明天去那里爬山吧?后天再给陈伯打电话。‘’ 李阳指着康平西南那高耸入云山峰。 ‘’好啊,站在山顶往下看,一定风景很美,可不知道这是什么山。‘’ 王秀梅也来了兴致,高兴得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 ‘’大叔,那座山叫什么山?‘’ 李阳拦住过路的大叔问。 小伙子,你问我那座山叫什么山那是找对人了,我老家就住在山脚下。它叫巴尔虎山。它可是沈阳市最高的山峰。它有很多美丽动人的传说。 相传,巴尔虎山有八只猛虎为害乡里,老百姓们苦不堪言。有一只大牤牛挺身而出,与八只老虎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最后大牤牛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勇猛的斗志。战胜了老虎,为民除害。据说半山腰的牤牛顶和虎尸沟就是当年打斗的地方。 巴尔虎山的北半山腰处,有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由青石砌成,井口呈六边行,相传井中被锁链锁住了一条好几丈长的蟒蛇精。这条蟒蛇精神通广大,祸害百姓,人民无奈之下要祈求观世音菩萨祈,后来蟒蛇精被制服锁在井中,这口井因此也叫锁龙井。 辽代初期,这里有个狐仙堂,祖籍燕州的刘亦德领着母亲逃荒到巴尔虎山脚下的鹿儿沟。刘亦德的母亲患眼病,听闻石熊山西坡的圣泉水能治眼疾,他便每日往返取水,一次刘亦德途中救了一只摔断前腿的狐狸崽。将其伤养好后放生。后来,刘亦德的母亲梦见狐不承诺治好她的眼病,并保刘亦德荣华富贵三辈子。果然,母亲的眼病痊愈。刘亦德也逐渐富了起来。他在三神庙原址,建起了狐仙堂。此后狐仙堂的灵验传开了,香火极为旺盛。清光绪六年,狐仙堂翻修,名曰‘’必应祠。‘’寓意有求必应。 据说,东海龙宫龟丞相被贬居巴尔虎山时,想通过吃下东泡子底下的镇水明珠‘’天龙宝珠‘’重返东海龙宫。被龙王的女儿明珠公主和阿鹏发现,为阻止龟丞相,他们与龟丞相展开激战,最后把龟丞相的头凿了下来,龟丞相的身体就化作了现在的神龟石。 那个大叔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许多巴尔虎山的传说。 李阳王秀梅夫妻俩听得入迷,传说中的虎啸,牛吼,狐鸣,龟吟仿佛在山峦间回荡,那个大叔走得已经不见了身影,夫妻俩才回过神来。 王秀梅手指着天际银河,‘’你说锁龙井的铁链现在还在晃吗?‘’风掠过轻梢,将她的问题卷向遥远的星空。 ‘’秀梅姐,没想到,巴尔虎山还有这么多感人的传说。咱俩明天一定要登到山顶,去看看周围的景色。‘’ 李阳拽着王秀梅的手,激动又兴奋。 ‘’李阳,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咱们一家六口再来登这巴尔虎山。‘’ 王秀梅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李阳被妻子王秀梅的话,世界瞬间凝固,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努力地吞咽口水,却发现喉头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干涩得发疼。 原本满心期待与幸福,此刻如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为孩子设想未来的图景,在脑海中轰然崩塌,他想过无数次,牵着孩子上的小手教他认识山上的野花,指着远处的村庄给孩子讲古老的传说。而王秀梅在一边记录着温馨的瞬间。可如今,这些美好的憧憬都成了残酷的讽刺。 一股钝痛从心口蔓延开来,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他不敢转头看王秀梅,害怕看到她那躲闪的眼神和慌乱的表情。那会让最后的侥幸也彻底破灭。羞耻感和愤怒混杂在一起。灼烧着他的理智。可更多是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悲伤。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巴尔虎山不再壮美,反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 王秀梅看见李阳伤心痛苦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她走过用袖口擦去李阳脸颊的泪水‘’李阳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以后我们会有自己孩子的。‘’王秀梅说完拽住了李阳的胳膊,就后悔地痛哭起来。 李阳回过头,看着梨花带雨的王秀梅,当李阳看见她头发间歪斜的雏菊发卡,那是他们结婚前买的,记忆突然翻涌,想起她第一次戴上时对着镜子转圈的模样,那时的笑容比春日暖阳还灿烂。喉间泛起酸涩。他伸手抹去她脸颊的泪痕。指腹触到湿润的皮肤时,所有的委屈怨怼突然化作一声叹息。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回旅店吧。明天早上咱俩还要登山呢!‘’他的声音沙哑,却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王秀梅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压抑啜泣终于决堤。远处传来了归鸟的啼鸣声,混着风吹树枝的沙沙声。像是为这场风波作结。 王秀梅抬起头,眼泪朦胧中露出了笑意。夕阳在她的眼中碎成万千星光。巴尔虎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地模糊。而他们交叠的影子,正在慢慢重新融成一体。 晨曦微露,李阳轻轻拉起王秀梅的手,十指相扣的温度驱散了山间的最后一丝寒意。巴尔虎山的石阶覆盖着薄霜,在两人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像是山醒转时的呢喃。 王秀梅的丝巾被山风掀起一角,李阳伸手替她掖好,触到她耳尖的凉意,他摘下自己的手套给她戴上。‘’当心台阶。‘’他的声音裹着疼爱,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昨夜促膝长谈的释然化作此刻的默契,每一步攀登都像是在丈量彼此心意的重量。 当他们登上观景台时,天际已泛起胭脂色。云层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从橙红到浅紫层层晕染。远处的村庄还浸在蓝灰色的晨雾里。王秀梅倚在李阳的肩头,望着第一缕阳光刺破云翳,将山恋染成金色。‘’你看,她指着渐渐舒展的朝霞,就像我们的日子。‘’ 李阳揽住她的腰,看着光一点点漫过两人交叠的影子。风掠过松涛,送来晨露与泥土的清香。混首王秀梅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这一刻,所有的争执与误会都消融在喷薄的朝阳里。只余下相视而笑的温柔,和比晨光更绵长的相守承诺。 第70章 果苗初绿时,亲情告急的深夜急诊 在康平县城的一家饭店里,陈青天正在热情款待远道而来帮助他出谋划策的李阳王秀梅夫妻俩。 ‘’李阳,真没想到,真空包装的烤鸭这么快就通过检测机构检测,销往大连市场了。你们夫妻俩不简单啊!‘’ 陈青天面带笑容,眼神里却充满了对李阳夫妻俩的敬佩。 ‘’陈伯,过奖了,这都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其实功劳最大的是陈凡,他安装调试真空包装机真有两把刷子,只用一天就安装调试完毕,要是没有他,也许我们现在还在调试真空包装机呢!现在我们就缺他这样的人才。以后得让陈凡把像他这样的人才帮我推荐几个。‘’ 李阳十分诚恳的话语却表达了对陈凡能力的认可。 ‘’陈伯,你要建果园,选好地方了吗?‘’ 王秀梅说。 ‘’哎,从你家回来以后,我没事就去山沟里转悠,地方到是没少去,不是有山没水,就是有水没山。最后我把目标定在白石沟,也就是素芳住的那个村子。村子后面有一个荒山,但却没有水,一会咱们去哪看看去。‘’ 陈青天语气中带着几分伤感,他本想也找一个像风景如画旮旯村一样的地方,可他这几天几乎走遍了康平县的农村,也没找到一个像旮旯村的地方。 几人吃完饭,便驱车前往白石沟村。到了村里,陈青天带着李阳和王秀梅径直往后山走去。荒山上杂草丛生,石头杂乱地散落着,确实是一片未开发的模样。李阳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突然,他发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下似乎有水渗出的痕迹。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扒开石头,一股细流缓缓流出。“陈伯,这里可能有水源!”李阳兴奋地喊道。陈青天和王秀梅赶紧凑过来,看到这一幕也十分惊喜。“要是能把这水源开发出来,这片荒山就有救了!”陈青天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李阳站起身,环顾四周,思考着如何利用这水源。“我们可以顺着水流的方向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大的水源。”他提议道。于是,几人沿着水流开始探寻,心中都期待着能有更大的发现,让这片荒山变成生机盎然的果园。 他们顺着水流走了一段路,在一处低洼处,水流明显变多,形成了一个小水潭。李阳蹲下,伸手捧起一汪水,水质清澈,没有异味。“陈伯,这水应该可以用。”他说道。陈青天看着水潭,脸上满是喜悦,“太好了,有了这水,果园就有指望了。”王秀梅也在一旁笑着说:“看来咱们今天这一趟没白来。” 就在这时,村里的几个村民路过,看到他们在水潭边,好奇地围了过来。得知他们想开发荒山建果园,一个村民皱着眉头说:“这荒山一直没人管,你们要开发,可得小心有啥说道。”陈青天笑着解释:“我们就是想让这荒山变个样,对大家只有好处。”村民们听了,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阻拦。李阳和陈青天等人继续商量着后续开发的计划,他们打算先请专业人员来评估水源,再规划果园的布局。这荒山,似乎真的要迎来它的新生了。 然而,就在他们满怀憧憬时,村里突然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说这片荒山是有灵性的,他们开发会触怒山神,给村子带来灾祸。原本半信半疑的村民们开始人心惶惶,甚至有几个激进的村民跑来阻拦他们继续勘探。陈青天和李阳耐心地跟村民们解释,可大家都被迷信的说法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王春听闻消息赶了过来。他站出来大声说:“大家别被这些没根据的话骗了,开发荒山对咱们村子有好处,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村民们将信将疑,王春接着说:“我会请专业的风水先生来看,要是真有问题,我们就不开发了。”村民们这才勉强同意。王春迅速联系了一位有名的风水先生,几天后,风水先生来了,他仔细查看后说这是个风水宝地,开发只会带来福气。村民们这才放下心来,开发荒山的计划又能顺利进行了。 开发工作正式启动,李阳、陈青天他们干劲十足。专业人员对水源进行了详细评估,确定了可以满足果园灌溉需求。果园布局也很快规划好了,树苗采购、种植等工作有序开展。 可就在树苗种下不久,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了白石沟村。暴雨过后,果园里一片狼藉,不少树苗被冲走。那些原本就心存疑虑的村民又开始躁动起来,觉得这就是触怒山神的惩罚。陈青天和李阳心急如焚,他们赶紧组织人手去抢救树苗,同时安抚村民情绪。 他们向村民保证,这只是自然灾害,和开发荒山没有关系。为了增强果园的抗灾能力,他们还请来了农业专家,重新加固了果园的排水系统。经过一番努力,果园逐渐恢复了生机。 李阳和陈青天站在高岗上,看着这近三百亩地的果园已经建成。陈青天满脸兴奋,他拍了拍李阳的肩膀,‘’李阳,这次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陈伯,你太客气了,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李阳说。 ‘’李阳,你说这果园能养鸭子吗?‘’ 陈青天有些不解地问。 ‘’怎么不能,陈伯,把果园用铁网圈起来,在果园里盖些圈舍,鸡鸭鹅都可以养的。陈伯,你看那,在那修一个鱼池。‘’ 陈青天顺着李阳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果园的旁边有一片低洼处,不禁一喜。‘’李阳,走咱们到近处看看去。‘’ 李阳和陈青天来到低洼处一看,‘’这片低洼处有十多亩地,虽然小了点,但修个鱼池也够用。‘’ 陈青天有些兴奋地说。 ‘’陈伯,你现在就安排人建圈舍,建成就可以搞养殖了。过几天从我那给你拉过来一千只鹅雏和一千只鸭雏。‘’ 李阳说。 陈青天听了李阳的话,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建圈舍。李阳,多亏了你,这果园和养殖的事儿都有了眉目。”说罢,两人又仔细商量了圈舍和鱼池的具体建设方案。 没过几天,圈舍建好了,李阳也如约拉来了一千只鹅雏和一千只鸭雏。看着活泼的小家伙们,陈青天满心欢喜。然而,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步入正轨时,意外发生了。不知从哪儿来了几只野狗,趁人不注意冲进了果园,把不少鹅雏和鸭雏咬伤咬死。陈青天心疼不已,李阳也很自责。他们赶紧加强了果园的防护,设置了陷阱捕捉野狗。经过一番努力,野狗被清除干净,果园和养殖又恢复了平静。 ‘’陈伯,我们俩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明天就回去了。‘’ 李阳看果园也建起来了,也有些想家了。 ‘’李阳,秀梅,多亏你俩的帮助,我的果园才这么快建起来。谢谢啦。‘’ 陈青天说。 ‘’大伯,你的果园可要管理好呀?‘’ 王秀梅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担心。 ‘’秀梅,你放心,果园里的一切事我都交给素芳的两个哥哥来管理。他们哥俩为人憨厚老实,把果园交给他俩我们放心。‘’ 陈青天面带笑容,眼神里充满自信。 第二天早上,李阳和王秀梅收拾好行李,准备返程。陈青天早早地来到他们住的地方,帮着一起拿东西。“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家给我来个信。”陈青天关切地说道。李阳和王秀梅点头应着。就在他们即将上车时,村里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说县农业局的专家要来村里考察果园建设情况。陈青天一听,兴奋地说:“这可是个好机会,李阳,你俩要不晚点走,一起去听听专家的意见。”李阳和王秀梅对视一眼,便留了下来。专家们到了果园,对果园的规划和养殖情况赞不绝口,还给出了一些科学的管理建议。李阳和陈青天认真地记录着。考察结束后,李阳和王秀梅这才放心地踏上了回家的路。而陈青天则满怀信心地继续着他果园和养殖的事业,期待着未来的丰收。 暮春的风裹挟着槐花的甜香掠过车窗。李阳握着方向盘啍着小调,后视镜里映出后座的王秀梅在整理婴儿车的侧影。这趟从沈阳回朝阳的几百公里路,他们特意选了省道慢慢开。他们把这次返程变成了一场特别的产前旅行。 ‘’前面有一个观景台。‘’王秀梅指着路边兴奋地喊。李阳一打方向盘,银色轿车缓缓地驶进开满蒲公英的空地上。站在高岗上,连绵的丘陵像铺展的绿绸,远处村落的红瓦隐若隐若现。王秀梅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宝宝,这是你还没出生时带你来春游的地方。等你出生后妈妈还带你来这个地方。‘’ 在喀左县的农家院里。老板娘知道他们情况后,热情地端来刚采摘的桑葚。‘’我儿子去年才当爹,这些经验你们拿着用。‘’说完翻出一个笔记本,密密麻麻地记着冲泡奶粉的水温,婴儿抚触手法。李阳和王秀梅相视一笑,把本子郑重地塞进包里。返程路上,他们特意拐进母婴店,挑了带星星投影的夜灯。柔软的机棉襁褓。连婴儿床铃都选了能播放鸟鸣的款式。 当夕阳把车的影子拉得老长,后备箱已经堆满了育婴用品。婴儿浴盆,恒温壶,还有王秀梅这些日子一针一线缝的虎头鞋,‘’等宝宝出生后,我们再带着他们重走这条路。‘’李阳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朝阳的灯火在前方闪烁,像在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家了,富贵,富有,富余小哥仨都跑出来接李阳和王秀梅。 ‘’妈妈,怎么买这么小的浴盆?‘’ 富余拿着小浴盆,望着王秀梅,眼里满是疑惑。 ‘’富余,妈妈要生宝宝了,你喜欢弟弟妹妹不?‘’ 李阳看王秀梅被富余问得无言以对,怔怔地站在那里。于是就走过去,满是关爱地抚摸着富余的脑袋。 富余歪着头想了想,眼睛亮晶晶地说:“喜欢!我要当哥哥,保护弟弟妹妹!”富贵和富有也在一旁附和着,嚷着要一起照顾小宝宝。王秀梅听了,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心里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屋。 ‘’阳子,秀梅,你俩回来了,你俩这一趟咋走了一个多月,吃饭没,我给你俩做饭去。‘’ 何花看见李阳夫妻俩回来了,又免不了一阵唠叨。 ‘’妈,我和李阳吃完饭了。你这么大的年纪就别忙乎了。‘’ 王秀梅对婆婆何花的语气充满了爱。 ‘’阳子,你大伯最近老咳嗽,痰里还带血呢!‘’ 何花看着李阳,眼里带着一丝忧伤。 李阳和王秀梅走进李成山的房间,只见大伯李成山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咳嗽声不断。“大伯,您感觉咋样了?”李阳关切地问道。李成山虚弱地摆了摆手,“老毛病了,没事。”王秀梅皱了皱眉头,“爸,您这可不能大意,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李阳也在一旁劝着,“是啊,大伯,现在医疗条件好,咱去检查检查,心里也踏实。”李成山犹豫了一下,“去医院得花不少钱呢。”李阳说道:大伯,现在咱还缺钱。明天早上咱去市里医院看看。‘’李成山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那明天咱就去医院看看。‘’ ‘’阳子,阳子,不好了,你大伯咳嗽的厉害了!‘’ 李阳和王秀梅在在睡梦中被喊醒,两人急忙穿上衣服去了大伯李成山的房间。只见李成山坐在炕上,咳嗽一声接一声,表情十分痛苦。夫妻俩把李成山小心翼翼地扶到了车上。 凌晨四点的街道还沉浸在墨色中,李阳开的车在公路上急驰。仪表盘幽蓝的光映着他紧绷的脸。后视镜里,王秀梅半跪在后排,小心翼翼地托着李成山佝偻的背。李成山剧烈的咳嗽震得车厢发颤,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两人的心上。止咳糖浆的甜腻混着浓重的药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成令人窒息的压抑。 ‘’慢点开‘’,李成山虚弱地拍了拍侄子座椅靠背。却让李阳握方向盘的手更紧了。雨刮器机械地来回摆动。雨越下越大。 急诊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王秀梅攥着挂号单在人群里穿梭,李阳半蹲着给李伯系好外套钮扣,发现老人腕骨嶙峋,皮肤松驰得像风干的树皮。‘’大伯,‘’咱们做最好的治疗,‘’他声音发涩,伸手接过护士递来的轮椅。触到金属扶手感到凉意时,突然想起大伯用这双手把他举过头顶摘槐花。 Ct室门合上时,王秀梅再也绷不住了,她坐在消防栓旁,用手捂着嘴压抑地抽泣。肩膀剧烈地起伏着。李阳环住妻子的肩膀,此刻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走廊的尽头传来了推车轱辘的声响,他们同时抬头,目光穿过人群,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检查大门。 第71章 最后的守望 良久,那扇紧闭的门终于缓缓地开了,李阳冲了进去,把刚做完Ct的大伯李成山推了出来。李成山靠在轮椅上,脖颈上的褶皱堆叠得如干枯的树皮。稀疏的白发下,头皮泛着病态的青灰。他枯瘦的手腕从宽大的袖口探出。腕骨突兀像折断的笔。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蜿蜒的如深秋的枯藤。混浊的眼球蒙着层灰翳,像覆着薄薄的玻璃。 王秀梅一把抓住李成山的手,‘’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李阳,大夫怎么说。‘’王秀梅语气有些急促。眼神里却带着焦虑与不安。 李阳的手按在王秀梅的肩膀上,秀梅姐,大夫说Ct结果一个小时后出来呢。放心吧,大伯不会有事的。李阳看妻子那着急的样,于心不忍,就安慰妻子。 ‘’秀梅,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现在都七十多岁的人,身体不可能像以前那么硬朗,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过几天就好了。‘’ 李成山的呼吸沉重而浑浊,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胸腔那浑浊的杂音。仿佛是风箱是卡着锈蚀的铁片。那双曾经抡动锄头开垦荒地的手,此刻蜷缩在褐色的薄毯上。指节变形如老树根。布满老茧的手是以前辛勤劳作的印记。阳光掠过他那塌陷的眼窝,投下两条阴影,恍惚间仿佛是两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王秀梅伸手想抚平老人皱起的眉头,指尖却离皮肤半寸处停住了,那布满老年斑的脸庞比记忆里消瘦大半。锁骨凹陷得能盛一汪泪,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尖锐,他别过头,指甲陷入掌心才忍住哽咽,王秀梅还清楚地记得,她和李阳去沈阳前,公公李成山硬往行李箱塞了十个土鸡蛋说:‘’路上补充营养。‘’这时平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响,每一声都像碾过她心脏。她的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就在这时,医生匆匆赶来,手里拿着Ct报告,脸色凝重。王秀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颤抖着声音问:“医生,我爸他到底怎么样了?”医生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情况不太乐观,肺部有肿瘤,加上老人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衰退,一个小时后我会把最佳的治疗方案告诉你……”王秀梅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李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李成山却反而安慰起众人:“别担心,生死有命,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李阳强忍着泪水,握紧了拳头,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尽办法治好大伯的病。一个小时的等待仿佛一年那么漫长,王秀梅紧紧握着李成山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却驱散不了病房里那沉重的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医生走了过来,李阳赶忙迎了上去,‘’大夫怎么办?‘’ 医生平静地说:‘’病人肺部的肿瘤必须做手术,要是良性的,病人调养一段时间也就恢复了。假如要是恶性,病人既使下了手术台,时日也不多了。做这种手术风险很大,你俩考虑一下,要是同意就在上面签字。医生说完递给李阳一张印有手术知情同意书和一张麻醉知情同意书。 李阳接过来,看了一眼妻子王秀梅,毫不犹豫地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王秀梅看着李阳签完字,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她轻抚着李成山的手,声音颤抖:“爸,您一定会没事的。”李成山微微点头,挤出一丝微笑。 手术很快安排上了,李成山被推进了手术室。王秀梅和李阳守在手术室外,每一分每一秒都如煎熬。他们紧紧相拥,试图从对方那里汲取力量。 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面色严肃:“手术很成功,但肿瘤是恶性的,接下来还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王秀梅双腿一软,又险些倒下,李阳再次扶住她。 消毒水的气味仍在鼻腔里盘旋,李成山躺在术后监护病床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苍白的的脸陷入了枕头里。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像游丝。随着胸口浅浅起伏。手术的切口处被层层叠叠的纱布包裹,绷带横七竖八地缠绕在他身体上,透过纱布的边缘,还能隐约看见渗血的痕迹。殷红一片,像一朵正在凋零的花。他的双手青筋暴起,宛如老树虬结的枝桠,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和监测仪器的导线。偶尔无意识地轻轻颤抖,像是秋风中将要坠落的枯叶,曾经明亮的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仿佛不没有在痛苦中解脱,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肩头不易察觉的颤抖。脆弱得让人不敢触摸。他们在病房外焦急地等待李成山苏醒。当老人缓缓睁开眼,王秀梅扑到床边,泣不成声:“爸,您醒了就好。”李成山虚弱地说:“别难过,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李成山看了一眼王秀梅,又看了一眼李阳,又望向窗外,目光穿过铁栏杆时,混浊的眼睛突然泛起微弱的光,仿佛在寻找记忆里果园上枝头摇晃的青苹果。可当视线扫过床头的输液架时,那簇光迅速黯淡下来,只剩下空洞的灰暗,像被雨水冲刷过的老井,倒映不出任何希望。老伴何花俯身和他说话,他凹陷的眼窝会泛起水光,瞳孔微微颤动,却在下一秒被咳嗽震碎成星点,散落在枕头上,凝结在药渍里。接下来的日子,李成山开始接受后续治疗。化疗的副作用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吃不下东西,整个人愈发憔悴。王秀梅和李阳日夜守在病房,精心照顾着他。 这天,李成山把李阳和王秀梅叫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破旧的布包,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个有些磨损的玉佩。“这是咱家的传家宝,我没多少日子了,就留给你们。”他的声音微弱却坚定。 李阳和王秀梅含泪接过,王秀梅紧紧握着李成山的手,“爸,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李成山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慈爱,“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你们别太难过,好好过日子。现在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富贵有余我那三个孙子。” ‘’大伯,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他们视如己出,。‘’ 李阳说。 ‘’阳子,我相信你,这我就放,放心了。‘’ 李成山的话断断续续,呼吸也越发急促。 ‘’医生,医生。‘’ 王秀梅大声喊着,听到喊声的医生跑过来看李成山的状况,赶忙招呼护士把李成山推进抢救室。 大约二十分钟,李成山从抢救室被推了出来,医生对李阳和王秀梅说:‘’病人现在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病人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各个器官都开始出现衰竭,你们还是回家准备后事吧。‘’ 救护车的鸣笛声撕开暮色,载着满身插满管子的李成山驶离了医院,李阳蜷缩在车厢角落。死死地盯着心脏测护上那摇摇欲坠的绿色波形,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像重锤砸在他的身上。王秀梅跪坐在担架旁,颤抖地握住李成山那冰凉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爸‘’咱们回家。‘’她的声音碎成颤抖的齑粉,混着救护车的颠簸散在空中。进村的夕阳正好,余晖给李成山的脸度上了一层虚幻的暖光。李阳背着大伯跨过门槛,李阳在妻子的帮助下,刚把大伯放到炕上,李成山变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沫,沾湿了李阳的肩头。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守在李成山床边,一刻也不敢离开。李成山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就拉着他们的手,嘱咐着家里的事。 这天夜里,屋里格外安静,李成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李阳和王秀梅紧紧握着他的手,轻声呼唤着他。突然,李成山的手微微动了动,他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两人,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李阳把耳朵凑近,听到李成山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照顾好……家……”话落,他的手缓缓垂下。王秀梅崩溃大哭,李阳也泣不成声。 屋里亮着惨白的白炽灯,李阳跪在床前,用毛巾蘸着水给大伯擦着干裂的嘴唇,王秀梅跌跌撞撞把铺开了早已准备好的寿衣,布料的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窗外传来零星的狗吠,远处村庄升起的炊烟已散,而屋内,生命的沙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富贵,富有,富余跪在地上,面前遗像里的爷们戴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帽,嘴上还挂着熟悉的笑意。富贵攥着白褐色的孝带,指节发白如纸,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像一只受了伤的困兽,他盯着相框里爷爷的眼睛,他突然伸手去够,只摸到冰冷的玻璃框,滚烫的泪水砸在遗照边缘,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富有瘫坐在地上,手里攥着爷爷生前最爱抽的旱烟袋,烟草味混着香烛的气息在鼻腔里翻涌,他浑身不住地颤抖,肩膀一下一下地抽动,突然把烟袋紧紧地抱在怀里,额头顶着膝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像是被抽走脊梁的幼兽。 最小的富余蜷缩在墙角,攥着爷爷给编的草蚂蚱,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他红着眼眶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草编玩具上。突然,他扑到供桌前,碰倒了半碗凉透的小米粥,哭声冲破压抑:‘’爷爷,你说要教我编竹篮的……哭声在空荡荡屋里回荡,惊飞了梁上的燕子。 何花枯坐在李成山的床边,手里攥着丈夫叠得整整齐齐的蓝布,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床头的遗像。混沌的眼睛早已哭不出泪水,只剩干涸的红血丝,嘴角微微翕动,喃喃地重复着,老东西,你咋就撇下我就走了呢…… 灰白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布满皱纹的额头,她机械地把脸埋进蓝布衫,贪婪地嗅着那缕若有若无的烟草混着皂角的气息。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台老旧生锈的风箱。突然她猛地抓住床前的铜铃铛,那是李成山患病时,她亲手系在上去的。方便他随时呼唤自己,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再也等不到那熟悉的回应。何花的身体瞬间瘫软,铃铛‘’当啷‘’坠地,撞在砖地上的声音,像极了心碎的回响。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扶着墙走向衣柜,取出李成山生前最爱的中山装,颤抖着贴在胸口,在空荡荡的屋子来回踱步,脚步虚浮得仿佛随时会倒下,突然她跌在地上,抱着中山装蜷缩成一团,压抑许久的哭声终爆发出来,嘶心裂肺的哭声穿越屋的窗棂,惊起了檐下的麻雀,也惊碎了这个寂静的夜。 村民们陆续走进屋内,脸上满是悲戚。他们围在李成山的遗体旁,默默地悼念着。一位年长的村民走上前,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孩子,节哀顺变,成山一辈子是个好人,他走得安详。”李阳强忍着泪水,点头致谢。 天还没亮透,招魂幡在风中籁籁作响,挑着祭品的村民沿着蜿蜒的田埂而来,竹篮里的白米,腊肉随着脚步轻轻摇晃,像是承载着沉甸甸的哀思。 ‘’他婶子节哀呀!‘’王大娘颤巍巍地扶住何花那佝偻的背,蓝布围裙里掏出一个带着体温的手帕,轻轻擦去老人眼角干涸的泪痕。果园旁,刘木匠蹲在石板上劈柴,斧刃劈开木头的脆响混着叹息:‘’去年还帮我做的农具,这手艺……浓烟裹着纸钱的灰烬升向灰蒙蒙的天空。几个壮劳力缓缓地将棺材抬起。棺木上的红绸带,在风中无力地翻转。 送葬的队伍穿过晒谷场时,李成山常坐的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攥着他生前编的竹蜻蜓,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竹蔑上,走在最前的李阳突阳一个跟呛,王秀梅急忙扶住丈夫颤抖的肩膀,俩台望着抬棺后跟着的长长队伍,张家大叔抱着自家的咸菜,刘家阿公揣着李成山最爱的旱烟叶,还有不知谁悄悄地放在棺材旁新收的半袋糯米。 坟坑四周的黄土还带着潮气,何花突然扑到棺木上,指甲深深地抠进刷着朱漆的木板,‘’老东西,你说要陪我看新麦抽穗的……哭声惊起林间栖息的乌鸦,黑压压的羽冀掠过萧瑟的天空,而山脚下,袅袅炊烟正丛各家各户的烟囱升起,仿佛在为这个勤垦一生的庄稼汉,送上最后的人间烟火。 第72章 归乡与托付,果园与鸭厂的传承。 李成山的头七这天,阴沉沉的天像被一块巨大的灰布蒙住。他的家人早早来到坟前,摆上了他生前爱吃的酒菜,又点上香烛,袅袅青烟在冷风中摇曳。 何花双眼红肿,手颤抖着把纸钱一张张扔进火盆,火苗舔舐着纸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李成山在跟他们诉说着什么。儿子默默地跪在一旁,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似在和父亲做最后的告别。 突然,一阵怪风袭来,吹得火苗乱晃,纸钱也被卷到半空,像一只只黑色的蝴蝶。众人心里一紧,王秀梅更是吓得抓住儿子富贵的胳膊。这时,一只野兔从旁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大家都愣住了。 富贵缓缓开口:“爷爷,您要是放心不下我们,就托梦给我们,别吓唬娘了。”说完,野兔像是听懂了一般,停顿了一下,便消失在草丛中。风也渐渐停了,火苗重新稳定下来,一家人继续烧着纸钱,直到天色渐暗才离去。 李阳扶着大娘何花,‘’秀梅姐,我们回去吧,富贵,富有,富余,咱们回家。‘’ 一家人从山上李成山坟前缓缓地往果园走去。 回到果园,一家人的心情都很低落,心里都被厚厚的一层阴霾笼罩着。何花呆若木鸡地坐在炕上,望着窗外出神。王秀梅站在厨房,对着满锅的小米粥发怔。李阳躺在炕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秀梅姐,阳哥,节哀呀,就是大伯在天堂也不希望看见你们这样啊。‘’ 陈凡走了进来说。 ‘’秀梅姐,你可要注意身体啊,你还怀着身孕呢。千万可别再伤心了,别影响腹中的胎儿发育。‘’ 王素芳随后也跟着走了进来。看着王秀梅,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心。 王秀梅听了王素芳的话,手又由自主地摸向自己已经怀孕八个月的小腹,‘’素芳,谢谢你,我没事。‘’ ‘’阳哥,秀梅姐,我,我俩有今天有事和你谈谈。‘’ 陈凡挠着头,满脸的愧疚的。 李阳走过去,拍了拍陈凡的肩膀,‘’陈凡,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咱们是朋友,是好哥们。不必吞吞吐吐的。‘’ 陈凡被李阳说得更不好意思了,脸红得发烫,‘’阳哥,不好意思,真对不起,昨天我爸让我和素芳回老家去管理果园。‘’ 王素芳也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是好事啊,你们老家也很快就能脱贫致富啊!‘’ 李阳的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五味杂陈,陈凡和王素芳要是走了,果园的管理规划怎么办?水库上面那一大片荒山还等着开发。农厂品深加工厂谁来管?真空包装机要是出现故障谁来修? 王秀梅听了陈凡的话也怔怔地站在那里,这可怎么办?陈凡和王素芳两个人可都是人才,要是不帮陈伯建果园办鸭厂,他们两人也不可能回老家去发展,‘’哎‘’,王秀梅叹了一口气,‘’素芳,咱们姐妹好不容易又聚到一起,这马上又要分开了。陈凡,素芳,祝你俩回去创业顺风顺水,把果园和鸭厂办得红红火火。 ‘’陈凡,素芳,你们哪天走,咱们大家在一起吃一顿散伙话。‘’ 李阳郑重地说。 ‘’阳哥,秀梅姐,我俩暂时还走不了,我已经联系了我的两个大学同学,把你这情况都告诉他们了,他们很愿意来你这干。等他们两个来了以后,对农产品深加工厂都彻底熟悉后,我再走。素芳也是,她联系好了一个同系的学妹,也马上就过来了。‘’ 陈凡说。 ‘’阳哥,秀梅姐,实在对不起,你俩对我那么好,我真没脸说辞职不干了。芸实我和陈凡都不想回去,可陈叔叔就陈凡这一个儿子,咋说呢,父命难违吧!‘’ 王素芳说完,低着头手里摆弄着衣角,仿佛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王秀梅走过去抓住王素芳的手:‘’素芳,事事难料,有些事都是身不由己,现在交通都方便,从朝阳到沈阳开车一天就到,以后我和李阳会去沈阳看你俩的。‘’ ‘’陈凡,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还为你俩走后没人管理农产品深加工厂而发愁呢,谢谢你。‘’ 李阳说。 ‘’阳哥,秀梅姐,不瞒你俩说,我把你这的工资和待遇和我的同学一说,他们开始有些不信,以为我是骗他,后来我又肯定地告诉他们是真的,他们两个都愿意来看看。再有两三天也就到了。‘’ ‘’陈凡,其实白石沟不是最建果园办鸭厂最好的地方。你爸相中了白石沟,那里又是素芳的老家,我就没有反驳,巴尔虎山脚下才是建果园最好的地方。那里不仅风景美丽,还有更多的美丽的传说。比青风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阳语气平静,但眼睛却似乎看见了巴尔虎山那如诗如画般的风景。 ‘’阳哥,等以后把白石沟的果园建起来以后,咱们一起去开发巴尔虎山好吗?‘’ 陈凡激动地说,脸上充满了兴奋之情。 ‘’等你把白石沟的果园建好后再说吧。’’ 李阳说。 ‘’阳哥,这样吧,咱们来个五年之约,五年以后,我白石沟的果园和鸭厂都已经初具规模,而这旮旯村,在你和秀梅姐的努力下,早已经变成远近闻名的休闲旅游度假村了。到时候咱们再去开发巴尔虎山。‘’ 陈凡满脸的兴奋,充满了未来的憧憬。 ‘’五年后,五年后旮旯村真能变成休闲旅游度假村。‘’ 李阳没有回答陈凡的话,他自言自语地唠叨着,他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陈凡看李阳没有回答自己,又接着说道:阳哥,今天是92年6月18日,97年的今天我来找你,一起去开发巴尔虎山。‘’ ‘’陈凡,别五年了,还是十年以后吧,也就是02年6月18日。咱们再去开发巴尔虎山,那时候我的孩子们都该大学毕业了,会成为我不可或缺的力量。‘’ 李阳的语气坚定,他仿佛看见富贵有余都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回来报喜的情景。 王秀梅听着李阳的话,眼眶发红,眼里充满了对李阳的感激之情,同时又暗下决心,一定要为李阳生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陈凡,现在你对烤鸭的技术都应该已经掌握了吧?‘’ 李阳说。 ‘’是的,我从烤鸭的腌制配方到真空包装我都会,不过,我认为把咸鸭蛋也应该用真空包装,这样从外观看不仅卫生,而且保质期更长,咱应该再进几台真空包装机,把鸭蛋都用真空包装。‘’ 陈凡说。 ‘’这样太好了,陈凡,你回沈阳之前一定要把咸鸭蛋都用真空包装。‘’ 李阳说。 ‘’素芳,烤鸭技术,咸鸭蛋的腌制技术,鸭苗的孵化技术,只要你掌握这三项技术,你的鸭厂就会立于不败之地。明天咱去腌鸭蛋的车间看看去,你回沈阳之前,一定要学会腌制咸鸭蛋,养鸭只有把鸭蛋腌制成咸鸭蛋才能挣更多的钱。还有鸭苗的孵化。这几天你也要学会。‘’ 王秀梅说。 ‘’秀梅姐,这些可都是你的不传之密,你怎能都教给我呢?‘’ 王素芳听了王秀梅的话,满脸惊讶地看着王秀梅,眼里充满了对王秀梅的感激之情。想到自己念书时的处境,更加坚定自己信念,一定要让白石沟的乡亲们早日富起来,让孩子们有钱上学。 ‘’素芳,陈凡,你们也都是心地善良的人,我相信,你俩一定能带领白石沟的村民共同富起来的。明天咱们一起鸭蛋的腌制车间。‘’ 王秀梅语气平静,她相信王素芳和陈凡,一定会让那个贫穷的白石沟富起来的。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王秀梅就早早来到了腌制鸭蛋的车间。不一会儿,王素芳也匆匆赶来。车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咸腥味,摆放着一排排大缸。王秀梅熟练地拿起一个鸭蛋,开始演示腌制的步骤,一边操作一边详细讲解。王素芳瞪大了眼睛,认真地看着每一个动作,不时点头,还拿出小本子记录着关键要点。 与此同时,李阳和陈凡在农产品深加工厂里调试新到的设备。突然,设备发出一阵异常的噪音,李阳和陈凡立刻紧张起来。他们仔细检查,发现是一个零件出了问题。陈凡凭借着自己的专业知识,很快就找到了解决办法,两人一起动手更换了零件,设备又恢复了正常运转。 忙碌了一上午,大家都有些疲惫,但想到未来果园和鸭厂的发展,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的笑容,继续为了各自的目标努力着。 中午时分,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话题依旧围绕着果园和鸭厂。突然,村里的通讯员跑来说镇上来了通知,有个农业技术交流大会,邀请村里派人参加。李阳和王秀梅对视一眼,觉得这是个学习先进技术的好机会。可谁去成了难题,李阳这边工厂设备刚调试好需要盯着,王秀梅又要教王素芳技术。这时,陈凡站了出来,“阳哥,秀梅姐,我去吧,正好我也能把学到的东西带回来和大家分享。”李阳和王秀梅考虑后,同意了陈凡的提议。下午,陈凡就开始准备参会的资料。而王秀梅和王素芳继续在腌制车间忙碌,王素芳学得越发认真,仿佛已经看到了白石沟未来的繁荣景象。李阳则在加工厂里,一边检查设备,一边规划着后续的生产计划,大家都在为了心中那个富裕的梦想而不断努力着。 陈凡刚走,就来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个大包,走进加工厂看见正在忙碌的李阳,‘’您好,我想找陈凡。‘’ ‘’你们是?你们是陈凡的同学吧?‘’ 李阳满脸疑惑地看着面人。忽然想起这两个人应该是陈凡的同学。 ‘’对,对,我们是陈凡的同学,我叫周小东,他叫赵庆海。‘’ 个子比较高的周小东自我介绍说。 ‘’陈凡出去了,晚上才能回来,我叫李阳。‘’ 李阳面带微笑,看着这两个年轻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你就是李阳,陈凡在电话里可没少夸你,说你不仅长得赛似潘安,而且侠骨柔情。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赵庆海直接给李阳一个高帽戴。 ‘’真不愧是大学生,出口成章,我有那么好吗?‘’ 李阳面带微笑地和赵庆海,周小东握了握手又接着说:‘’二位兄弟远道而来,一定饿了吧,走,咱们先简单地吃一口,等陈凡回来,我为二位兄弟接风。 三人来到镇里的小饭馆,点了几个家常菜。吃饭间,李阳简单介绍了果园和加工厂的情况,周小东和赵庆海听得两眼放光,充满期待。吃完饭,李阳带着两人到宿舍安置好行李,又带他们参观了加工厂和果园。一路上,周小东和赵庆海不断提问,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傍晚,陈凡回来了,看到同学来了十分高兴。李阳吩咐果园的大厨张姨又宰了两只大鹅,做了几个食堂的特色菜,把杨柳、周涛、王娟、赵艳等骨干成员都叫来,为新来的两位大学生接风。饭桌上十分热闹,大家相互介绍认识。陈凡眉飞色舞地给周小东和赵庆海讲着在果园的趣事,还分享了很多工作中的经验。周小东和赵庆海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提问。李阳也说起了果园未来的规划,打算扩大种植规模,增加农产品种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未来充满了憧憬。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有人提议唱歌活跃气氛。于是众人来到果园的活动室,打开音响,开始尽情欢唱。周小东和赵庆海展现出了大学生的活力,一首接一首地唱着流行歌曲。王秀梅也被感染,唱了一首经典老歌,大家纷纷鼓掌。在欢声笑语中,这一晚成为了大家共同的美好回忆,也为果园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接下来的日子,陈凡只要一有时间详细给周小冬和赵庆海两人介绍工作内容和注意事项。还把最主要的真空包装机容易出现的故障和维修方法都告诉了他俩。周小东和赵庆海在陈凡的帮助下,很快就对农产品深加工厂的机器设备有了更深的了解。他们俩信心满满,表示一定好好干。 李阳和王秀梅夫妻俩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又请陈凡,王素芳,周小冬,赵庆海在果园里吃饭。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谈论着果园和鸭厂的以后的发展。 ‘’素芳,有人找你。‘’ 大厨张婶走进来对王素芳说。 王素芳走了出去,不一会领进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阳哥,秀梅姐,这就是我的学妹,她叫董秀香。‘’ 几人抬头望去,董秀香扎着高马尾,细碎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栗色的柔光,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眉眼弯弯像月牙,睫毛纤长卷翘,眨动时似蝶翼扑闪,一双杏眼清澈明亮,流转着对世界的好奇与热忱。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脖子戴着一个银色项链,随着动作,锁骨若隐若现,脸颊粉红,笑起来酒窝浅浅,鼻尖微微皱起,整个人透着青春洋溢元气,像夏日里冰镇的汽水,清爽又灵动。 王秀梅拽过一把凳子,‘’秀香,快坐。‘’ 王素芳把众人给董秀香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众人寒暄几句后,又重新落坐。董秀香大大方方地笑着说:“素芳学姐跟我讲了好多这里的事,我一直特别期待过来呢。能和大家一起为果园和鸭厂努力,我肯定好好干!”李阳笑着点头:“欢迎欢迎,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一起把咱们这事业越做越好。”接着,大家又继续讨论起发展规划。董秀香时不时提出一些新奇的想法,比如加大宣传果园的农产品,以外市做广告。众人听了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思路。陈凡也跟着补充,说可以拍一些果园和鸭厂的照片,吸引更多顾客。大家越聊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果园和鸭厂未来红红火火的景象。这顿饭在热烈的讨论中结束,大家都带着满满的干劲,准备为实现目标大干一场。董秀香也正式加入这个大家庭,开启了她在果园和鸭厂的新征程。 第73章 鸭蛋价格遇寒冬,夫妻义举暖乡邻 清晨,天刚蒙蒙亮,淡青色的天空还挂着几颗将隐未隐的晨星,不知何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渐渐染成了橘红色,宛如少女害羞时绯红的脸颊。 朝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向大地。给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微风轻拂,路边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草尖上的露珠在晨光的照映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像洒落人间的细碎星辰。 今天是陈凡和王素芳回老家沈阳的日子,王素芳开着李阳给她买的白色轿车,副驾驶上坐着陈凡,王素芳的父母坐在车的后座,正在和李阳他们依依告别王素芳按了按喇叭,示意要出发了。李阳他们挥着手,大声喊道:“一路顺风,到了给我们报平安!”王素芳笑着回应:“知道啦,你们回去吧!”随后发动车子,缓缓驶离。这时陈凡从副驾驶的玻璃窗探出头,‘’阳哥,千万别忘了十年之约,到时候我来找你。‘’陈凡和王素芳带着技术,带着梦想,满怀希望。回老家带领家乡父老共同致富! 李阳看着渐渐远去的轿车,无奈的摇了摇头。怔怔地站在那里。 王秀梅拉住李阳的手,‘’走回去吧,想什么呢?‘’ 李阳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失落,脑海里还不时浮现和陈凡在一起安装调试真空包装机情景。 ‘’李阳,沈阳离咱这也不算太远,以后咱有时间去看陈凡和素芳。‘’ 王秀梅看出丈夫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安慰起来。 何花站在门口,朝他们招手,‘’阳子,秀梅,吃饭了。‘’ ‘’秀梅姐,咱们吃完饭一家人去镇上走走?‘’ 李阳说。 ‘’好啊,咱们一家很长时间没一起出去了。‘’ 王秀梅爽快地答应着。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热热闹闹地吃起饭来。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可李阳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吃过饭,他们便朝着镇上走去。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镇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街边的小贩们扯着嗓子叫卖着。李阳牵着王秀梅的手,富贵有余哥仨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您好,请问鸭蛋多少钱一个?‘’ 他们一家人来到收鸭蛋的地方,王秀梅带着好奇的语气问了一句。 ‘’两毛五一个,你有多少?‘’ 一个收鸭蛋的小贩看着李阳和王秀梅,不冷不热地说。 李阳和王秀梅对视一眼,都不由得大吃一惊,王秀梅转过头笑着说:‘’今年鸭蛋怎么这么贱呢?‘’ ‘’我这也是随行就市。‘’ 小贩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 王秀梅看了一眼李阳,‘’照这样的行情,乡亲们养鸭根本挣不到钱。王秀梅脸上充满了担忧。 ‘’那可怎么办呢?乡亲们这一年白忙乎了?‘’ 李阳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咱们还是收乡亲们的鸭蛋吧,做成咸鸭蛋再卖。这样乡亲们还是能挣到钱的。”王秀梅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做咸鸭蛋,再卖呢。可乡亲们养了那么多鸭子,咸鸭蛋的销路也是个问题呀。” ‘’乡亲们在鸭场抓的鸭苗马上也该下蛋了,咱们回去开个会,商量一下。‘’ 李阳说。 一家再也没有闲情逸致逛街了,开着车就回去了。 果园的食堂成了临时会议室,李阳看骨干成员都到齐了,李阳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下鸭蛋的事儿。现在鸭蛋收购价太低,乡亲们在鸭厂抓的鸭苗马上就下蛋了。到那时,鸭蛋会更贱了。乡亲们养鸭赚不到钱,我想着咱们把鸭蛋收上来做成咸鸭蛋再卖。”大家听后,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有人担忧地说:“咱自己的还那么鸭子呢。再收乡亲们的鸭蛋,销路也是个大问题。‘’ ‘’我看这样行不,鸭厂的鸭蛋都孵化鸭苗,长大后做烤鸭卖,乡亲们的鸭蛋咱们都腌成咸鸭蛋再卖。‘’ 王秀梅说。 ‘’阳哥,秀梅姐,依我看,咸鸭蛋的销路还要找我小姨帮忙。‘’ 王娟语气平静地说。 李阳挠了挠头:‘’我咋把这事忘了呢!徐姨在大连人脉广。她一定能帮我们解决咸鸭蛋的销售问题的。‘’ 李阳说完看了看大哥王建国说:‘’大哥,明天你就扩大腌制咸鸭蛋的规模,明天我就去找村主任彭岩让他在大喇叭里喊一下,我们鸭厂收鸭蛋,每个四毛五分钱。‘’ 李阳说完又看了看妻子王秀梅,似乎在争求她的意见,王秀梅看出了李阳的心思:‘’行,就每个鸭蛋四毛五分钱。‘’王秀梅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笑容,她似乎看见一个个乡亲们提着装满鸭蛋的篮子,笑逐颜开地朝鸭厂走来。 众人吃了李阳夫妻俩的话虽然没有当面站出来提出异议,但也有少不人在低声议论:‘’四毛五,这价钱也太高了,足足比市场价高了两毛,这可是纯利润呀!‘’还有的人说:‘’这样下去,咱们今年的咸鸭蛋可就挣不到钱了。‘’ ‘’大家静一静,‘’王秀梅看出了众人的心思,招众人摆摆手:‘’我知道大家的心思,虽然收购乡亲们的鸭蛋每个四毛五,是贵了点,这不仅提高了咸鸭蛋的成本,还可能会让我们咸鸭蛋的产业没有利润,白干一年。可是咱村的乡亲们都户都养了几百只鸭子,他们也忙乎了大半年了,他们多不容易呀。再过几天,鸭子到了产蛋高峰,我估计鸭蛋会更贱,每个也就一毛多钱。到那时候,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乡亲们提着满满一篮子的鸭蛋,只卖了十多块钱时,他们养鸭的致富梦就会支离破碎,只剩下后悔和无奈。乡亲们是看我养鸭子挣到钱了,才一个个效仿着养起鸭子。我不能眼看着乡亲们养鸭赔钱不管。我要帮助他们度过难关。我决定了,我们以每个鸭蛋四毛五的价格收购乡亲们的鸭蛋,这样我们的咸鸭蛋产业今年就没有多大利润了,但多少也能挣点,还不至于赔。可乡亲们就不同了,他们把鸭蛋都卖给我们,那他们就有利可图了,虽然不能挣得盆满钵满的,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为了乡亲们的小家,先放弃咱这个大家!‘’ 王秀梅振奋激昂的这番话,不仅鼓舞了大家,更赢得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掌声。 ‘’秀梅姐,你太棒了,你很适合做销售。‘’ 李阳看着妻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散会后,大家便各自行动起来。王建国开始组织人手扩大腌制咸鸭蛋的规模,李阳则去找村主任彭岩。彭岩听了李阳的想法,一拍大腿:“太好了,我正为这事发愁呢!镇上收鸭蛋现在每个才两毛钱,乡亲们不得赔得连本带仓啊,这回可好了,有你们夫妻俩的帮助,乡亲们养鸭还是可以挣到钱的。我这就去大喇叭里喊。” 消息传开后,乡亲们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等到确认是真的,都提着鸭蛋纷纷赶来鸭厂。看着大家脸上的笑容,李阳和王秀梅也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秀梅姐,明天我想去一趟大连,让徐姨帮咱们联系一下别的客户。‘’ 忙乎一天的李阳,看着躺在炕上行动有些不便的妻子。 ‘’李阳,我就不跟你去了,你慢点开车。‘’ 王秀梅躺在炕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秀梅姐,我不在家的这几天,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李阳把薄被盖在妻子的身上,他的动作缓慢又温柔,小心地呵护着妻子。 晨光如轻纱般,悄然漫过天际线,最初只是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温柔地晕染着青灰色的天幕边缘。渐渐地,那抹白被染成浅粉,像少女脸颊的红晕。慢慢扩散开来。 东边的天空愈发绚烂,橘色,金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将飘浮的云朵都染成绚丽的色彩。沉睡的大地在这柔和的光中渐渐苏醒。 远处的山峦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田野间,青草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撒落人间的繁星。微风拂过,稻苗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像诉说夏夜的故事。 树林里,鸟儿在欢快地鸣叫,清脆的歌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开始。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与鸟儿的歌声相互呼应。偶尔有一两只蝴蝶,煽动着翅膀,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村子里,袅袅的炊烟开始升起,在晨光中缓缓飘散,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忙碌,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为这宁静的夏日增添了一丝烟火气息。整个世界却被笼罩在这温暖而柔和晨光中,充满了生机与希望。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让人陶醉其中。 李阳正开着车急驶去往大连的公路上。他去大连找徐丹让她帮忙销售咸鸭蛋。 中午,李阳找到了采购经理徐丹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 ‘’李阳,你这么早就到了?我还以为你得下午到呢?‘’ 身穿职业套装的徐丹正在忙着整理文件,她听到敲门声,开门看是李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徐姨好,今天我起早来的。‘’ 李阳笑着说。 ‘’李阳,你昨天晚上打电话告诉我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你们又遇到什么困难?‘’ 徐丹给李阳倒了一杯水,眼里满是疑惑。 ‘’徐姨,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村的乡亲们看去年我妻子养鸭挣了钱,今年都开始养鸭,可今年的鸭蛋却出奇地贱,每个才两毛钱不到,我想帮助他们,把他们手中的鸭蛋收上来腌成咸鸭蛋再卖。这样咸鸭蛋的销路却成了问题。‘’ 李阳说完,看着徐丹,眼神里充满的期待。 ‘’啊,原来是这样,李阳,现在我的超市大概能卖出一千五百个咸鸭蛋,这样大的消费量难道还会让你的咸鸭蛋滞销。‘’ 徐丹说。 ‘’徐姨,你有所不知,我们市里的超市每天还能卖掉一千多个咸鸭蛋呢。这两个超市只能消耗掉我鸭厂的鸭蛋,可乡亲们手里的鸭蛋可怎么办呢。‘’ 李阳说 ‘’李阳,看来我们每天必须销售出一万个咸鸭蛋才能帮助乡亲们。‘’ 徐丹说。 ‘’徐姨,不仅咸鸭蛋的销量增加,而且烤鸭的销量也要增加。‘’ 李阳说。 徐丹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李阳,我在大连这边还有些人脉,我可以帮你联系几家超市和饭店,看看他们有没有意向采购咸鸭蛋和烤鸭。不过,想要打开更大的市场,光靠我这关系可不够,咱们还得想个宣传的法子。”李阳眼睛一亮,忙问道:“徐姨,您有啥好主意?”徐丹笑着说:“现在不是流行打广告嘛,咱们可以拍些咱们咸鸭蛋和烤鸭的照片,再配上介绍,印成传单去发。也可以在报纸上登个广告,扩大知名度。”李阳听了,连连点头:“徐姨您说得对,我回去就安排人做这些事。”徐丹接着说:“我这边先帮你牵线,后续还得你自己去和他们谈合作细节。”李阳感激地说:“徐姨,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帮忙,我们还真不知道咋办。”徐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客气,大家一起努力,肯定能帮乡亲们把鸭蛋和烤鸭卖出去。”李阳信心满满,准备回去大干一场。李阳回到村里,立刻和王秀梅商量宣传的事。他们让手下的几个大学生精心拍摄了咸鸭蛋和烤鸭的照片,配上诱人的文字介绍,印了一大摞传单。还在镇上的报纸上登了广告,宣传村里绿色养殖的鸭蛋和烤鸭。 与此同时,徐丹也没闲着,她联系了几家大连的超市和饭店。没过几天,就有几家表示愿意先少量进货试试。李阳带着样品赶到大连,和采购方仔细谈合作细节。他们真诚的态度和优质的产品,让采购方十分满意,纷纷加大了采购量。 随着宣传的铺开,周边城市的订单也如雪片般飞来。村里的鸭蛋和烤鸭供不应求,乡亲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李阳和王秀梅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满是欣慰,他们知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第74章 葡萄架下的温柔守候 果园里的小路上,刚吃过早饭的李阳扶着肚子越来越大的妻子王秀梅散步。 ‘’秀梅姐,慢点,可别抻着,还有一个月就生了,你可千万注意身体呀!‘’ 李阳的话,像春日的暖阳,温暖着王秀梅的心。 ‘’李阳,我会小心的,反倒是你,这些日子为了咸鸭蛋的销路,又瘦了不少。‘’ 王秀梅抚摸着李阳的脸庞,眼里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自从咸鸭蛋和烤鸭的销路解决后,李阳每天都陪着妻子。两人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 ‘’秀梅姐,等你生完孩子,我想在镇上的学校建个教学楼。让村子里的孩子们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李阳,你这想法好啊!让咱们村的孩子都能考上大学。我妹子秀英也怀孕三个多月了。赵艳和杨柳也怀孕了。‘’ ‘’秀梅姐,你咋知道的?那咱就再建一个幼儿园。孩子们在幼儿园快乐地的游戏。‘’ ‘’李阳,这是我们女人的秘密。富贵有余小哥仨开学就上初中了。‘’ 夫妻俩一边在果园里散步,一边聊着家常着,憧憬着未来。 两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水库,看见李树发左手拉着王娟,右手拉着徐慧站在水库的大坝上,看着几只野鸭子在水面上自由自在地游着。 ‘’树发哥,还是你们来的早啊。‘’ 李阳笑着说。 李树发回头一看,赶紧松开王娟的手,指着水面上的几只鸭子:‘’李阳,秀梅,你俩来了,你看水库来了几只野鸭子。以前没有水库的时候,根本没有野鸭子。‘’ 王娟却脸颊绯红地走过来,拉住王秀梅的手,‘’秀梅姐,你是不是快生了,啥时候的月子?‘’ ‘’娟子,早着呢,还有一个月呢!娟子,你让我啥时候管你叫嫂子啊?‘’ 王秀梅着王娟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又调侃起王娟来。 ‘’快了,头年一定能喝上喜酒。‘’ 李树发摸着脑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王娟听了李树发的话,她垂着头,耳尖像浸了晚霞,从耳垂一直红到脖颈,发梢垂落的弧度刚好遮住绯红的脸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将布料揉成细密的褶皱。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娟子,徐姨,你些日子身体状况怎么样?‘’ 李阳看大家都尴尬地站在那是,他转够了话题。 ‘’我妈现在的身体挺好的,比刚来时强多了,有时候她还知道自己家在大连呢。这不多亏了树发哥对我妈无微不至的照顾。你看,树发哥都瘦了。‘’ 王娟的话不仅是对李树发的感激,更多的是对李树发的疼爱。 ‘’娟子,都是妈,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树发还是老样子,摸着头,脸上露出幸福满满的笑容。 ‘’阳哥,咱果园里的葡萄成熟了,该卖了。‘’ 这时李树良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大串葡萄递给王秀梅,‘’秀梅姐,你快尝尝,这葡萄可好吃了,我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 王秀梅接过这串圆润饱满的巨玫瑰葡萄,深紫色的果皮下仿佛藏着一汪紫晶般的月光,她凑近鼻尖闻了闻,玫瑰葡萄的香气缠绵交织,甜润的芬芳瞬间钻入鼻腔,她忍不住地吸了一口,仿佛置身于玫瑰簇拥的葡萄园,连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 她轻轻咬破薄如蝉翼的果皮,瞬间,丰盈的汁水在口腔中炸开,清甜的滋味如山间清泉,带着天然的甘冽,却又比消泉多了几分醇厚的果香,果肉紧实而又富有弹性。咬下去都能感受到饱满的颗粒感。口感层次丰富,玫瑰的香气在咀嚼间愈发浓郁,不是那种人工香精的刺鼻味道。而是仿佛将清晨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瓣一同嚼碎,与葡萄本身的果香完美融会,清甜中透着雅致,余味悠长。 王秀梅一连吃了十几葡萄,才停了下来,这葡萄真是太好吃了,就是市里的超市也没有这么好吃的葡萄。她又把剩下大半串葡萄分给众人品尝。 ‘’这葡萄是什么品种,就是在大连也没有这么好吃的葡萄。‘’ 从小生活在富裕家庭的王娟吃了两颗葡萄,也是赞不绝口。 ‘’娟子,这个葡萄的名字叫巨玫瑰,是新品种,它不仅口感好,还耐贮存。‘’ 李阳笑着说。 ‘’儿子,我还要。‘’ 徐慧吃完了手里的葡萄,还要吃。 李树发摸着脑袋,看着李阳,眼里满是无奈。 ‘’树发哥,你去给徐姨摘去吧,都是自家人。‘’ 李阳说。 ‘’树良,今年的葡萄能产多少斤?‘’ 王秀梅说。 ‘’秀梅姐,葡萄今年是初果期,大概能产七八万斤吧!‘’ 李树良说。 ‘’李阳,这么好的葡萄还是卖给徐姨吧,没有她烤鸭和咸鸭蛋也不可能卖得那么好。‘’ 王秀梅说。 ‘’走,咱这就回去给徐姨打电话。‘’ 李阳扶着王秀梅往回走去。 ‘’李阳,你说这么好的葡萄卖给徐姨多少钱呀?‘’ 王秀梅说。 ‘’是啊,秀梅姐,徐姨帮了咱这么大的忙,咱怎好意谈价钱呢!‘’ 李阳说。 夫妻俩边走边商量,一会就走回了房间。李阳拨通了徐丹的电话:‘’徐姨,我这有七八万斤巨玫瑰葡萄,口感超好,品质上乘,你过来一趟呀!‘’ ‘’李阳,你前年新栽的葡萄今年挂果了。‘’ 徐丹问道。 ‘’对,徐姨,你过来一趟吧?‘’ 李阳说。 ‘’李阳,我这几天没时间啊,你看这样行不,你把葡萄都拉过来,到时候咱再以质论价。‘’ 徐丹的语气和蔼可亲,没有一点超市经理的架子。 ‘’徐姨,这样也行,可我去不上了,我妻子还有一个月就生了。我让别人去可以吧?‘’ ‘’行,有个人就行。那我挂了。‘’ 徐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李阳,这次你不去恐怕不太好吧?‘’ 王秀梅看着丈夫,眼里充满了担忧。 ‘’秀梅姐,我让树良和娟子去,没事的,我这就让树良安排人摘葡萄。‘’ 李阳抚摸了一下那柔软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树良,你去安排一下,把葡萄都摘下来装箱,后天发往大连,看质论价,我去不上了,后天你和娟子一起去。‘’ 李阳找到李树良把葡萄卖给大连的事告诉他。 ‘’阳哥,这价钱?‘’ 李树良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树良,价钱好说,徐姨帮了咱那么大的忙,价钱徐姨说多少是多少。你别有这方面的负担,何况娟子不也跟着去了吗?‘’ 李阳看出堂弟的心思,直接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阳哥,你既然说得这么明白,那我还有啥可顾虑的呢!你就放心地在家陪秀梅姐吧。我去找人摘葡萄了。‘’ 李树良心中的顾虑被李阳的一番话说得烟消云散,面带笑容地找人摘葡萄去了。 李阳回到屋,看见妻子正站在窗边望着远方,‘’秀梅姐,怎么了,有心事。‘’ ‘’李阳,我是担心树发和娟子去能行吗?‘’ 王秀梅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怕李树良把事搞砸了。 ‘’秀梅姐,这你就不必担心了,让树良煅炼一下,以后也能帮咱俩分担一些压力。‘’ 李阳说。 ‘’那我就听你的。‘’ 王秀梅面带微笑地看着李阳,柔情似水的眼神是更多了几分爱意。 李阳看着妻子的眼神,心中不禁一荡,他吞咽了两下口水:‘’秀梅姐,你想想,婴儿用品还缺什么不。‘’ ‘’不缺了,我却检查好几次了。‘’ 王秀梅说完就歪在李阳的怀里,指尖轻轻地摩挲隆起的小腹,李阳把婴儿的上衣摊在膝上,蓝白条纹的布料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小熊,‘’这领口要再改松些,免得勒着宝宝。‘’他说话呼出的热气拂过妻子的发顶。王秀梅仰着头,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金光,‘’你比母婴店的导购还仔细。‘’ 衣柜里已经挂满了蓝粉交错的小衣服,像春天枝头就发的花包。李阳突然像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波浪鼓,木头的表面被他亲手打磨的圆润光滑。摇起来叮咚脆响。王秀梅伸手去抓,却被他高高躲开,‘’等宝宝出生,咱们一起抓。‘’ 两人又窝在炕上,研究育儿书,王秀梅指着‘’新生儿抚触‘’章节,李阳顺势将手掌覆在她手背:‘’到时但你负责温柔哄,我来学做按摩师。‘’窗外晚风送来玉兰香,书业翻动间,未出世的小生命也感受到这份期待,在妈妈腹中轻轻踢了一脚。 月光像轻纱般漫过窗户,在红砖地上流淌出温柔的银痕。李阳将温热的蜂蜜水塞到王秀梅的掌心。自己挨着她坐下,两人膝盖相抵,在暖黄落地灯的光晕里。把摇篮的说明书折成纸船。王秀梅忽然用说明书敲打他的手背:‘’都说产前要多散步,明天去河边看萤火虫好不好。‘’ 外面晾着的婴儿衣服随风摇晃。像两朵柔软的云。李阳揽住妻子,鼻尖蹭过好泛红的耳垂,‘’把宝宝的摇篮先放储藏室吧,明晚我们去河边看萤火虫。‘’王秀梅反手勾过他的脖颈,发梢扫过他的嘴角,两人相视而笑,外面的月光都变得甜蜜起来。 夜风卷着茉莉香涌进半开的窗进,王秀梅靠着丈夫的肩头,翻着孕期手册,指尖停在某章孕妇的营养。李阳忽然抱起她往炕上走去,惹得轻呼着,捶打他手臂,‘’当心肚子里的小调皮。‘’他将她小心的安顿好后,他躺下把耳朵贴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宝宝先睡,爸爸和妈妈要复习恋爱功课啦。‘’窗外缝隙露过的月光在他们交叠的影子里,织出细密的温柔纹路。 清晨五点半,第一缕阳光还没完全穿透云层,果园里已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三十多名工人像辛劳的小蜜蜂分散在葡萄架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工人们戴着宽檐草帽,脖子上搭着蓝白格纹的毛巾。有的挎着竹编筐,穿梭在藤蔓间,剪刀轻快咬合果梗的脆响此起彼伏。熟透的葡萄串沉甸甸地坠进筐里,紫玛瑙般的果实相互碰撞,溅起晶莹的汁水。王婶踮着脚剪下一串‘’巨玫瑰‘’,深吸一口气笑道,‘’今年的果子甜得沁鼻子。‘’她身旁的小张正半跪在梯子上,小心翼翼地托着即将落地的葡萄,指尖沾着葡萄汁,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有的手持锋利的果剪,半蹲在葡萄藤旁,眼神专注而敏锐。他们端详着每一串葡萄,判断其成熟度。挑选色泽饱满,果粒紧实的果实。张大姐轻轻托着一串紫水晶般的葡萄,指尖抚过圆润的果实,确认没有瑕疵后,‘’咔嚓‘’一声,果剪精准地剪下果柄,动作一气呵成。剪下的葡萄串被轻轻地放在铺着软布的竹篮里。仿佛呵护珍贵的宝石。藤蔓间不时传来交谈声,欢笑声。惊起了几只叶间打盹的麻雀,扑棱棱掠过挂满枝头的葡萄架,将细碎的光斑抖落在工人忙碌的肩头。 随着太阳逐渐升起,果园里的温度也慢慢攀升,工人们的额头上泌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领,但他们顾不上擦拭,仍全神贯注地忙碌着。偶尔有的工人直起腰,捶捶酸痛的后背。和身旁的工友相视一笑,用带着乡音的话语开着玩笑,缓解片刻的疲惫,随即又投入紧张的采摘工作中。 竹篮渐渐装满,工人们两两配合,将葡萄搬运到果园外临时搭建的分拣台上,在这里,经验丰富的老工人凭借多年的丰富经验,对葡萄进行二次筛选。他们快速地剔除掉不够饱满,有瑕疵的果粒,将优质的葡萄整齐地码放在特制的塑料箱中,李树良站在一旁,正指挥装卸工把包装好的葡萄一箱箱地整齐的码在货车的车厢里。 果园的深处,年轻的小李正跟着老师傅学习挑选葡萄的技巧,老师傅手把手地教他观察葡萄的色泽与果霜,感受果实的紧实度。还不的地分享着采摘时小窍门,小李认真地听着,学着。眼里充满了对这份工作的专注和热爱。 晨光为果园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葡萄架下工人忙碌的身影与晶莹剔透的葡萄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田园劳作画卷,他们用辛勤的汗水,浇灌着丰收的希望,也编织着属于自己的美好的生活。 第75章 果香与期待 屋里的风扇送来丝丝凉意,李阳将竹帘往下放了又放,生怕毒辣的日头晒到身旁扶着后腰的王秀梅。透过破璃窗,外面的装卸工人正顶着灼人的烈日忙碌,豆大的汗珠顺着帽沿坠下,在滚烫的车厢板上瞬间蒸发成白雾。 ‘’老李,‘’这也再搭把手!‘’老张的吆喝声透过热浪传来。李阳望见他那古铜色的脊背在阳光下泛着油亮,深蓝色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成深色,随着搬运葡萄箱的动作拧出一道道褶皱。年轻的小吴更拼,咬着牙,抱着两箱葡萄健步如飞,脖子上的毛巾早已被汗水浸透,象块深色的抹布耷拉着。 王秀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指尖无意地摩挲起隆起的小腹:‘’这天实在也太毒了,不知他们喝够水没有,可千万别中暑了。‘李阳听到王秀梅的话,转头看了看外面忙碌的众人,说道:“我去给他们送点水。”说着,他便起身去厨房拿了几个大碗,又在热水瓶里加了些茶叶。 李阳提着大碗走出屋子,来到装卸工人中间。“来,大家都喝口水歇一会,别中暑了。”他招呼着众人。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围了过来,端起大碗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老张擦了擦嘴,笑着说:“阳子,多亏你这茶水,不然真要热死了。”小吴也跟着点头:“是啊,这茶水下肚,立马就凉快多了。” 李阳看着大家,说道:“大家都悠着点,别太累着了。这天气热,干活的时候注意点。”工人们纷纷应和着,又开始继续干活。这时李树良走了过来:‘’阳哥,葡萄都摘完了,再有一个小时车也装完了,得装三大货车。‘’‘’那明天早上,你们就出发去大连送葡萄吧,这也正好是检验我雇的那三个司机水平的时候。一路上慢点,前后有个照应。‘’李阳叮嘱着堂弟。 王秀梅在屋里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这些工人虽然辛苦,但他们相互关心,相互帮助,就像一家人一样。而这种温暖,也让她更加期待肚子里孩子的到来。’ 傍晚时分,三辆货车终于装满了葡萄。司机们检查好车况,跟李阳保证一定会把葡萄安全送到大连。李阳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再次叮嘱道:“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到了大连给我来个信儿。” 夜里,王秀梅翻来覆去睡不着,李阳轻轻搂住她,安慰道:“别担心,司机们经验都挺丰富的,葡萄肯定能顺利送到。”王秀梅点了点头,手抚着肚子说:“我就是心里有点不踏实,这可是咱们这么多人辛苦的成果。”李阳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放心吧,明天一早他们就出发了,晚上就有消息了。” 第二天破晓,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三辆货车就发动了引擎。李阳和王秀梅站在门口,看着车队渐渐远去。王秀梅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这次的大连之行能一切顺利。李阳揽过她的肩膀,两人转身回屋,开始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夏日的阳光炙烤着柏油路面,货车的车厢的葡萄在颠簸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司机宋海握着方向盘,脖颈处的汗水顺着衬衫的领口往下淌,王娟正用毛巾擦着仪表盘上的灰尘,突然瞥见后视镜里不对劲——后面一辆小轿车打着双闪,歪歪扭扭地朝他们冲来。 ‘’快刹车!‘’王娟几乎是尖叫着抓住扶手,宋海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厢是的葡萄箱应声倾倒。两人惊魂未定,就看见那辆小轿车擦着货车的车身斜斜停住。驾驶座上的年轻人脸色煞白,额角还渗着血。 ‘’是中暑了!‘’王娟透过车窗看见年轻人半睁着眼睛,仪表盘上空调出风口大开却没制冷。迅速从车山拿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喂到年轻人的嘴边。从后面货车下来的李树良赶忙跑进了一家超市拨打了120,又在车后两百米处摆好三角警示牌。 救护车赶到时,年轻人已经恢复意识,医护人员检查后说再晚几分钟就有危险了。临走前,年轻人虚弱地抓住李树良的手道谢,王娟塞给他几串新鲜的葡萄:‘’路上渴了吃,记得开空调别省钱。‘’ 几人把车厢里乱了大半的葡萄箱重新码放。王娟打开了几箱葡萄查看:‘’还好,葡萄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损坏,每箱只掉了几颗葡萄粒。‘’ 李树良听了王娟的话,一颗忐忑的心也平静下来,他怕葡萄箱这么一倒,把葡萄都摔掉粒了,他就回去没法跟阳哥交待了。 他们几个在附近的饭店打尖。重新上路时,日头已经偏西。李树良一再叮嘱司机慢点开。三个司机也是被应骋到果园第一次出车,他们也想好好表现一番,虽然每人都有几年的驾龄,可都被刚才的一幕惊出一身冷汗。所以车开得更加小心翼翼,时速最多也就六十多个。哥几个只想准准称称,稳稳当当把葡萄送到目的地。 晚上八点多钟,三辆装满葡萄的货车终于到了大连超市,徐丹早已经等候多时。 王娟看见徐丹,赶忙下车跑了过去:‘’小姨!‘’ ‘’娟子,你怎么来了?‘’ 徐丹看见外甥女是既惊又喜,眼里更多了几分疼爱。 王娟扑到徐丹的怀里撒娇:‘’秀梅姐快生了,李阳不放心,每天都在家陪着她,就让我和树良来了。 ‘’徐姨好,徐姨我想往果园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李树良也从车上走下来,很有礼貌地和徐丹打招呼。 ‘’前面的那个屋是就有电话。‘’ 徐丹手指着前方说。 李树发走进屋里拨通了果园的电话:‘’阳哥,我们到大连徐姨的超市了。 电话那头李阳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到了就好,路上没出啥问题吧?”李树良便把路上遇到年轻人中暑的事儿说了一遍。李阳听完,称赞道:“做得好,咱们做人就得善良。那葡萄都完好吧?”李树良忙说:“放心吧,阳哥,就倒了几箱,葡萄没咋坏。”李阳又叮嘱:“那行,你们帮忙把葡萄卸了,看看和徐姨这边对接好价格和数量,完事儿了就找地方好好休息。”挂了电话,李树良回到外面,和大家一起开始卸葡萄。徐丹看着一箱箱新鲜的葡萄,满脸笑意,直夸这葡萄品相好:这三车葡萄就按每斤八块钱吧。一共多少箱?‘’李树良答道:‘’一共一千五百箱,每箱五十斤。‘’卸完货,徐丹带着大家简单吃了点饭,安排司机们去附近的旅馆休息。领着王娟回家了。李树良也跟着忙完这一切,躺在旅馆的床上,感慨这一趟虽然有波折,但总算顺利完成了任务。而远在果园的李阳和王秀梅,也因为这通报平安的电话,心里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李树良早早来到超市,和徐丹核对账目。就在这时,超市的总经理突然找到徐丹,说这批葡萄价格要压到每斤六块。徐丹一听急了,和总经理理论起来,可总经理态度强硬。李树良也上前解释运输不易、葡萄品质好等,可老板不为所动。李树良赶忙给李阳打电话告知情况,李阳思考片刻后说:“咱不能轻易降价,你再和他们谈谈,实在不行就联系其他买家。”李树良挂了电话,继续和总经理周旋。他提出可以适当降低一点价格,但最低七块,否则就把葡萄拉走。 总经理正在犹豫,正在这时,之前被救的那个小伙走了进来,他看见李树良不由得喜出望外:‘’大哥,你原来是往这送葡萄啊!‘’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兄弟,你怎么来超市了。‘’ 李树良看到小伙有些惊讶。赶忙进上前去和小伙握手。 ‘’大哥,这超市是我家的。‘’ 小伙说。 “啊!原来是这样。”李树良又惊又喜,赶忙把之前超市老板要压价的事情跟小伙说了一遍。小伙一听,眉头紧皱,生气地说:“大哥,你们救了我一命,我正愁没机会报答呢,这超市我说了算,就按先前说好的八块钱价格收这批葡萄,不能让你们吃亏。”李树良激动得连连道谢。超市总经理在一旁也不敢再吭声了。 原来小伙叫郑军,今年大学刚毕业,是这家超市老板的儿子,今天去外市帮父亲跑业务,回来的途中,中暑了。恰快被李树良等人救了。他从医院刚回来就听超市又新进了一批葡萄。郑军心里想:‘’送葡萄的会不会救自己那几个人呢?他们车上可拉的全是葡萄。‘’于是他从家里赶到超市,正赶上总经理对李树良拉来的葡萄压价。于是郑军就按徐丹说的每斤葡萄八块钱的价格收购了李树良的葡萄。随后,郑军热情地招呼大家,还亲自帮忙一起核对账目。很快,交易顺利完成,李树良悬着的心也落了地。他再次给李阳打电话,告知了这个好消息。李阳在电话那头欣慰地笑了,直夸李树良处理得好。 李树良和司机们收拾好东西,准备返程。郑军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还再三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困难来大连找他。这一趟大连之行,虽然起初遇到了降价的难题,但最终因好心救人有了好的回报,大家心里都暖乎乎的,带着满满的收获踏上了回家的路。 货车在返程的路上平稳行驶着。李树良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回想着这次经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突然,王娟指着前方惊呼:“看,那不是郑军吗!”只见郑军的车在路边抛锚了,他正着急地四处张望。李树良立刻让司机停车,大家纷纷下车帮忙。检查后发现是车胎爆了,众人一起动手换轮胎。郑军又惊又喜,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见他们。换好轮胎后,郑军感激不已,非要请大家去他家吃饭。盛情难却,众人跟着郑军来到他家。郑军父母得知事情经过后,对他们的善良和热心赞不绝口,还热情地招待了大家。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李树良他们再次踏上了返程之路。这次的大连之行,不仅葡萄顺利卖出,还结识了新朋友,收获了满满的温暖与善意。回到果园,李阳和王秀梅早已在门口等候:‘’树发,行啊,真没想到葡萄能卖到八块一斤?‘’ 李阳拍了堂弟一下,眼里充满了期望。 ‘’阳哥,我看咱这葡萄还得扩大规模,再栽几千棵。‘’ 李树良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笑容。 ‘’行,树发,这事你去办吧!‘’ 李阳说。 ‘’行,我明天就安排,那我们回去了。‘’ 李树良说完,就往家里走去。 李阳望着堂弟的背影:‘’秀梅姐,树发也越来越成熟了。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 ‘’是呀!树发再也是不只会赶马车的毛愣小子了。环境改变人啊!有树发管理果园,我们身上的担子又轻了几分。‘’ 王秀梅笑着说。 李阳扶着王秀梅往果园里走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李阳每天都陪伴在王秀梅的身边。 七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一丝风也没有,闷热闷热的。李阳小心翼翼地拿凉毛巾敷在王秀梅泛红的额角。老式吊扇吱呀摇晃,在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着妻子隆起的腹部——那里正不时地泛起涟漪。他擦去妻子鬓角上的汗珠,竹制躺椅旁的陶瓷盆里,浸泡着刚从井里打上来的西瓜。 整个孕期,李阳成了家里的陀螺,天刚亮就起来为妻子熬鱼汤。傍晚扶着妻子在果园里散步。他把所有听到的育儿经却记在小本子上。连谁家孩子长牙晚都标得清清楚楚。深夜,妻子饿了,他总会把最可口的饭菜端到妻子面前。 这天,王秀梅刚睡着,李阳轻轻翻开《育儿大全》,用红笔圈出重点段落。突然他感到手心一暖,睁眼看见妻子迷糊着将手覆了上来:‘’别总熬着,你黑眼圈比熊猫还重。‘’他反手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贴在脸上蹭了蹭:‘’等咱宝贝出生后,我让你俩天天当公主。‘’ 幕色爬到窗棂时,李阳又开始忙活,瓷碗里的桃子被切成精巧的心形,果盘边还点缀着驱蚊的薄荷叶。收音机里放着舒缓的胎教音乐。他跟着哼唱跑调的旋律,手指在妻子的肚皮上轻柔地打着节拍。蝉鸣声渐弱,月光漫进屋里,映着两人相握的手,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第76章 产房内外 清晨五点,月光还斜斜地挂在天边,果园房子的灯就亮了起来。王秀梅就把哥仨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叫了起来。“都起来,别睡懒觉了,今天开学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挪动笨重的身子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在他们的床头。 小哥仨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围坐在桌前吃起了李阳准备的早饭。小米粥,煮鸡蛋,馒头,虽然简单,但吃得格外香甜。 今天是富贵有余小哥仨去镇上中学上学的第一天,由于家离镇上比较远,小哥仨只能在学校住宿。 小哥仨刚吃完饭,李阳已经把车停在门口。 ‘’叔叔,我来装车。‘’富贵穿着崭新的蓝色运动服,抱着个印有蓝色校徽的帆布包跑了出来。他身后,富有把蓝衬衫的下摆掖进裤腰,富余蹲在门槛上系鞋带,露出了黑色的袜子。 后备箱打开瞬间,哥仨发出轻轻惊叹,李阳早已把被褥收拾妥当,军用帆布包里整齐地码着被褥。边角还塞着几包——这是从村里的小卖店买的。专门给孩子解馋的。 ‘’都坐好了,都系好安全带。‘’李阳一边嘱咐,一边把饭盒放在前排坐椅的置物台上。 汽车发动的轰鸣声惊醒了沉睡的果园,路过村中央那棵老槐树时,早起的村民纷纷驻足张望。李阳摇下车窗,笑着和熟人打招呼。车后座的富贵把脸贴在玻璃上,看外面的风景飞速倒退。富有抱着书包,兴奋地数着路边掠过的电线杆,嘴里还哼着新学的歌。 三十多里路,轿车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校门口已聚集了不少人。自行车和摩托车挤得满满当当。李阳的轿车刚停下,立刻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他利索地打开后箱,帮孩子们搬运行李。动作娴熟地像经常干这活似的。 ‘’在学校里好好吃饭,别省钱。‘’李阳塞给小哥仨每人三百块钱,又反复检查书包里的文具。转身要走时,突然富贵小哥仨异口同声喊了一声:‘’爸,注意安全。‘’李阳怔怔地站在那里,此刻这声‘’爸‘’像春日的惊雷,震得他眼眶发烫。心脏在胸腔里撞得他生疼,他既怕听错,又怕回应得不够郑重,这三个字他盼得太久太久了。此刻真真切切地落进耳朵,反而产生一种不真是的眩晕感。他甚至不敢回头,生怕一转身,孩子就像从前那样,怯生生地改口叫他‘’叔叔。‘’良久他回过头,看见三个孩子整齐地站在阳光下,新衣服被风吹得轻轻扬起。恍惚间,仿佛看见他们穿着大学校服,站在更广阔的天地间。李阳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点头,“哎!你们在学校也照顾好自己,听老师的话。”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转身朝车子走去。坐进车里,他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三个小小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原来富贵小哥仨通过这半年多和李阳朝夕相处,李阳对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深深地打动了他们的心,所以今天才一起改囗叫李阳爸爸的。 车子缓缓启动,他透过车窗看到富贵他们还站在原地挥手。李阳一边开车,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刚那声“爸”,心里满是温暖和喜悦。回到家,王秀梅正坐在院子里等他。看到他回来,王秀梅赶忙起身,“孩子们都安顿好了吧?什么事看把你高兴的的。”李阳笑着说:“都好着呢,他们还喊我爸了。”王秀梅眼眶也红了,“这仨孩子,终于懂事了。” ‘’秀梅姐,还有一周就到预产期了,咱还是去市里医院生宝宝吧?‘’ 李阳看着妻子说道。 ‘’李阳,没那个必要吧。到时候把接生婆接家里来就行。去市里医院那得花多少钱呀?‘’ 王秀梅满脸疑惑地看着李阳。 ‘’秀梅姐,这都啥年代了,还在家找接生婆生孩子。还是去医院安全,咱今天就去医院。‘’ 李阳心平气和地说。 在李阳的再三劝说下,王秀梅才同意去市里医院生孩子。 李阳小心翼翼地将待产包放进后备箱,后备箱是,婴儿小被儿,奶粉,证件袋整齐地码放,王秀梅隔着车窗反复确认,隆起的腹部让她的行动略显笨拙。 正午的阳光刺眼,李阳啍着歌载着王秀梅出发了。王秀梅靠在副驾驶,轻轻抚摸隆起的腹部。水杯里的红枣茶还冒着热气。 车子刚驶入市里,突然传来‘’呯‘’的闷响,方向盘剧烈抖动,李阳脸色骤变。紧急将车挪到应急车道——在后轮爆胎了。七月的柏油路蒸腾着热浪,王秀梅解开领口透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落:‘’别中暑了。‘’ 李阳咬着牙换备胎,金属扳手烫得握不住。正当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辆吉普车突然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头:‘’大哥,用帮忙不,我车上有千金顶!‘’ 两人合力换好轮胎,刚上路走不远,前方因施工临时封路,李阳果断地拐进老城区,狭窄的巷子里挤满了自行车,摩托车,喇叭声此起彼伏。王秀梅疼得攥紧扶手:‘’宝宝好像感受到我的紧张,动得好厉害。‘’ 终于看到医院蓝色标牌时,李阳长舒了一口气。办好住院手续,护士笑着说:‘’来得真及时,今天产科床位特别紧张。‘’王秀梅靠在病床上,看着李阳擦汗的样子,调侃道:‘’这一路像闯关游戏,宝宝出生就有故事听了。‘’窗外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监扩仪传来规律的胎心音,为这场曲折的旅行画上温暖的句号。 产房的无影灯刺得王秀梅睁不开眼睛,阵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李阳被拦在门外,只能隔着门板听着妻子压抑的哭喊。原以为顺利的顺产,却因胎位不正陷入僵局。 ‘’宫口开全了,但婴儿的头部卡在产道,必须立刻转剖宫产。‘’医生的声音让李阳的心脏猛地悬起。手术门再次打开时,王秀梅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氧气管随着急促呼吸微微颤动。麻醉师调试设备的瞬间。心电监扩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王秀梅血压骤降,血氧饱和度直线下滑。 走廊里,李阳攥着签满字的手术同意书,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手术室门内,护士们推着抢救车飞奔而过。器械碰撞声混着指令声不断传来。他想起路上种种:爆胎时王秀梅忍痛递来的矿泉水,堵车时她强装镇定哼着摇篮曲……此刻却只能在门外来回踱步,听着时钟滴答作响。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医生摘下口罩:‘’母女平安,多亏及时采取措施。‘’ 病房的门被撞开时发出沉闷的声响,李阳撑在门框上大口喘息。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新生婴儿的奶香味扑面而来,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病床上,王秀梅苍白的脸颊枕在潮湿的发间,却努力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她臂弯里裹着粉色襁褓,小家伙皱巴巴的小脸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母女平安‘’……李阳喉咙里像是卡着块烧红的铁,机械重复着医生的话,双腿却像灌了铅般迈不开步。手术室门外那两个小谢的煎熬突然翻涌上来,护士递来的手术同意书在掌心攥它褶皱,消毒灯亮起时连廊里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还有自己数着墙上瓷砖等待时,心跳震得耳膜发疼的每一秒。直到此刻,看见妻子脖颈处滞留的点滴胶布,他才确信这不是噩梦。 王秀梅的指尖微微颤动,在床单上蹭出细小的声响,她费力地转头,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宝宝……话音未落就被李阳颤抖的手指轻轻按住。他踉跄地扑到床边,先小心翼翼地亲吻妻子的额头,又像触碰易碎的珍宝般,用指腹轻轻抚过女儿皱起的小眉头。小家伙突然张开没长牙的小嘴,无意识地含住了他的指尖,温热的触感瞬间让这个七尺男儿红了眼眶。 ‘’你看,她抓着我。‘’李阳声音发颤,转头看向王秀梅时,发现妻子也正盯着女儿,目光里盛满了劫后余生的柔软。王秀梅抬起一只手,与丈夫交叠着覆盖女儿的身上,冰凉的指尖传来暖意:‘’像是在说别怕。‘’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打在玻璃的声音混着监护仪的滴答声,将惊心动魄的过往都酿成了绵长的温柔。李阳将妻女轻轻地圈在臂弯里,突然所有的等待,焦虑,煎熬,都在这一刻有了圆满的答案。 接下来几天,李阳成了医院最熟悉的身影。清晨五点,他早早地出现在住院部楼下的早餐摊,挑选最松软的小米辣和煮鸡蛋,中午,他端着餐盘,一勺一勺地吹凉饭菜,耐心地喂给术后虚弱的妻子。傍晚,‘’快尝尝,大妈熬了两个多小时。‘’李阳托起妻子的后背,垫了松软的靠枕,‘’医生说多补充营养。‘’妻子浅笑地摇着头,眼神却离不开熟睡的女儿,他读懂了那抹疲惫的温柔,伸手浖了浖她额前的秀发。深夜,女儿细微的啼哭声总能让他瞬间清醒,熟练地换尿布,冲奶粉,在轻轻摇晃啍着摇篮曲。 每当妻子心疼地让他休息,他总是笑着说:‘’你安心地养好身体,咱们的小公主就交给我来守护。晨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布满血丝却依旧明亮的眼睛里,这一刻消毒水不再刺鼻,反到成为新生与希望的象征。 出院这天,正好正周六,阳光格外灿烂,李阳半跪在车后座,小心翼翼地襁褓中的女儿递给后座上的妻子:‘’你抱着咱们的小公主,咱们回家喽。‘’王秀梅看着丈夫认真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微笑。 ‘’坐好了吗?路上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李阳轻轻地关上了车后座门。发动车前,李阳再次透过回视镜看着女儿安静地睡着。粉嫩的小脸在阳光的映衬下格外可爱。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踩了一下油门,车子平稳地驶出了医院,街道两旁的垂柳沙沙作响,仿佛被这一家三口的归家之路伴奏。 ‘’终于回家了。‘’王秀梅轻声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 李阳笑着说:‘’以后咱们家更热闹。‘’车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这一刻,归途的每一米距离,都在拉近他们与幸福的距离。 到家后,屋子早已经被大妈何花收拾的干干净净。何花看他们回来了,跑了出去接过王秀梅手中的孩子仔细瑞详:‘’我的大孙女长得和她妈一样漂亮!‘’王秀梅听了婆婆的话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李阳把车上的母婴用品都拿进屋:‘’秀梅姐,我去镇上把富贵他们小哥仨接回来。‘’ ‘’李阳,开车慢点。‘’ 王秀梅叮嘱着丈夫。 李阳开车来到镇上的学校,学校门口没有看见富贵他们,他直接去了宿舍。 此刻宿舍里,宿舍里弥漫着压抑的氨围。小哥仨都无精打采地坐在各自的床上。 ‘’大哥,二哥,爸不是说好了吗?周未来接咱们回家。‘’ 富余委屈地说。 ‘’是啊!爸净骗人,咋能说话不算数呢?‘’ 富有的语气带着几分埋怨。 ‘’爸,也许今天有要紧的事要处理,晚来一会。‘’ 富贵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期待。 ‘’现在住校的同学都回家了,只剩下咱们哥仨了,我都想妈妈了。‘’ 富余眼眶微红,眼泪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他们的话都被走廊里里李阳听得一清二楚,李阳推开宿舍的门走了进去:‘’对不起,孩子们,我今天有事,来晚了。‘’ ‘’爸,你怎么才来呢?我以为你把我们哥仨忘了呢?‘’ 富余满脸的委屈,扑到李阳的怀里。 ‘’爸,你有什么事比接我们回家还重要吗?‘’ 富有直接扔出一个炸弹,把李阳炸得僵在原地。此刻,李阳才意识到孩子现在拿他当亲爸爸看待,自己一定要以身作则,不能辜负了孩子们,随即李阳笑着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富有脑袋:‘’富有,富贵,富贵,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当哥哥了,你妈给你们生个小妹妹,我刚从医院回来就来接你们了。‘’ 小哥仨先是一愣,随即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吗爸?我们有妹妹啦!”富贵兴奋地跳了起来。富有也咧嘴笑了,“太好了,我要当哥哥了。”富余更是破涕为笑,从李阳怀里抬起头,“我要回去看妹妹。” 李阳看着孩子们的反应,心里满是欣慰,“对,咱们现在就回家看妹妹。” 小哥仨迅速收拾好东西,跟着李阳上了车。一路上,他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妹妹。“妹妹长得像妈妈吗?”“她会不会哭啊?”“我要给妹妹带好吃的。” 回到家,小哥仨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看到床上襁褓中的妹妹,他们都安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妹妹好小啊。”富有轻声说。“她的脸软软的。”富余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 王秀梅看着孩子们,笑着说:“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妹妹。”小哥仨齐齐点头,“我们会的,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一家人身上,满屋子都是温馨与幸福。 第77章 女儿满月与教学楼 初秋的晨雾这没有散尽,两只喜鹊扑棱着墨绿泛紫的翅膀,先后落在长满青苹果的枝头,清脆的‘’喳喳‘’声破了果园的寂静,在边的那只忽然猛地伸长脖颈。用尖嘴轻啄同伴的尾羽,受惊地喜鹊‘’嗖‘’地一下窜起,翅膀带落几片花瓣,在空中像雪花一样飘着,它们绕着虬起的树杆上下翻飞。时而贴近青苹果寻找害虫,时而腾空飞起,在交错的枝桠间玩起捉迷藏,蓬松的尾羽扫过未成熟的青苹果,惊得露珠簌簌滚落,沾湿树下挂着的红绸灯笼。两只喜鹊在这晨光里追逐,羽毛在朝阳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将整个果园搅成喜庆的诗篇。 今天是李阳和王秀梅夫妻俩女儿李富瑶的满月酒,果园的食堂里早就忙活开来,老梨树上挂着的红绸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与枝桠上的苹果白梨相映成趣。食堂门口两侧摆着村民们送来的盆栽桂花,香甜混着露水气息,沁人心脾。 后厨里蒸腾着热气,大厨张婶将最后一道锅包肉装盘,盘子的边缘还点缀着新鲜摘下的薄荷叶。 ‘’秀梅,快尝尝这苹果酿的甜汤火候够不够?‘’王秀梅正系着碎花围裙,正将自制的山楂膏摆成满月形状。闻言舀起一勺浅尝:‘’酸甜正好。富瑶肯定喜欢这果香。‘’话音未落,隔壁房间里传来女儿清亮的哭声,她连忙解下围裙,脚步轻快地朝房间走去。 九点多钟,宾客陆续到来,李富贵三兄弟搬来长木桌,将果园自产的脆桃,香梨堆成小山。李富有捧起吉他即兴弹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欢快的旋律引得孩子围着果树嬉戏。李阳穿着笔挺的藏青色西装,胸前别着沾着露珠的栀子花。正站在果园门前迎接远道来的亲友。 ‘’让我瞧瞧小富瑶。‘’前院的刘婶拨开人群,手里提着绣有百子千孙的虎头鞋。王秀梅掀开襁褓,熟睡的小富瑶正攥着小拳头。眉心的一点朱砂痣愈发衬得粉雕玉琢。‘’这孩子的眼睛像秀梅,鼻子像阳子,将来定是个美人坯子。‘’ 张婶用擀面杖敲着窗户框喊到:‘’开席啦!——‘’二十几张桌子瞬间坐满了人。餐桌上摆满了精制的糕点与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亲友们纷纷端起酒杯,上前道贺:‘’小家伙将来一定聪明过人。‘’‘’瞧这脸庞和李阳一模一样。‘’李二柱端起粗瓷碗,混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富瑶的眉眼比咱果园里的富士苹果还水灵。说完仰头灌下半碗果子酒。花白的胡子上溅满酒星子。长辈们纷纷将金锁,长命锁,轻轻放在摇篮旁。红绸包裹的银镯在襁褓中叮当作响。 赞叹声中,李阳将温热的苹果酒倒入粗陶碗:‘’各位尝尝自家酿的果子酒,借富瑶的满月宴,也祝咱们果园今年大丰收。‘’‘’来,为李家的千金干一个!‘’不知谁喊了一声,亲朋好友都举起粗瓷碗,酒液泼洒在青石板上,混着花生碎。几个醉醺醺的乡亲,踩着板凳唱起《甜蜜蜜》,跑调的歌声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幕色里,晾衣绳上的尿布随风摇晃。录音机里郑丽君的歌声与此起彼伏的碰杯声。把这场喜事酿得又香又甜。 正当众人沉浸在喜悦中时,果园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李阳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酒杯,朝门口走去。只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为首的一个板着脸说:“有人举报你们这私自酿酒售卖,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李阳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家的苹果酿甜汤只是招待亲友,并未售卖。可这几个执法人员不由分说就要拉人。王秀梅抱着小富瑶也赶了过来,着急地解释着。乡亲们见状也纷纷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帮着说话。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他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主任杨富。杨富不紧不慢地说:“这是孩子的满月酒,自家酿的甜汤招待亲友,何来售卖一说。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执法人员听了,面面相觑,经过一番核实,发现确实是一场误会,便尴尬地离开了。果园里又恢复了热闹,大家继续举杯庆祝,这场小插曲反而让气氛更加热烈了。 直到半夜,亲朋好友尽兴才各自己散去。 王秀梅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小富瑶,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秀梅姐,想什么呢?‘’ 李阳说。 ‘’你看小富瑶多可爱呀!‘’ 王秀梅回过头说道。 ‘’秀梅姐,现在咱们手里有钱了,我想在村里建个教学楼。让村里的孩子有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李阳说。 ‘’咱村里才有几个学生,要建就在镇里建个大的教学楼,让中小学生都在一个学校读书。‘’ 王秀梅说。 ‘’秀梅姐,那就在镇里建一个大的教学楼。我明天就和彭岩去镇里办这件事去。只是怕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小富瑶太累了。‘’ 李阳抚摸着妻子的秀发,眼里多了几分疼爱。 ‘’没事,我妈也会帮会照顾小富瑶的。睡觉吧!明天你还要去镇里呢。‘’ 王秀梅说完就关了灯…… 第二天早上,李阳开车拉着富贵三兄弟直接去找村主任彭岩。 ‘’李阳,你这么早来找我,一定是什么事吧?‘’ 正在吃饭的彭岩,看李阳来了,赶忙迎了出来。 “彭主任,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李阳开门见山地说,“我和秀梅打算在镇里建个大教学楼,让咱这儿的中小学生能在一块儿读书,您看咋样?”彭岩放下碗筷,眼睛一亮:“这可是大好事啊!咱这儿孩子读书的条件确实差,有个好学校是大家一直盼着的。”李富贵在一旁听父母要镇里建个教学楼非常高兴也跟着附和:“是啊,彭主任,这事儿要是成了,对咱镇里的孩子意义可大了。”彭岩沉思片刻,拍了拍李阳的肩膀:“行,这事儿我支持!我跟你们一块儿去镇里,和领导好好说说。”众人听了,都露出兴奋的神情。随后,一行人便出发前往镇里。一路上,大家都在讨论教学楼的规划,想象着未来孩子们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的场景,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期待,仿佛看到了镇里教育的新希望。 李阳把富贵哥三送到学校就直接去了镇政府。到了镇政府,他们见到了主管教育的副镇长。李阳详细地阐述了建教学楼的想法和规划,副镇长听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们有这样的想法和魄力很好,不过建教学楼可不是小事,资金、选址、审批等都需要仔细考量。”副镇长说道。彭岩赶忙接过话:“我们会积极配合,李阳他们也愿意出资,就希望镇里能给些支持。”副镇长点点头:“资金方面,镇里可以向上级申请一部分专项补贴,选址的话,我会安排人去考察合适的地块。审批流程我也会督促相关部门加快办理。你们就等我消息吧!”众人听了,都松了一口气。从镇政府出来,大家都信心满满。李阳觉得,虽然前路可能还有不少困难,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镇里孩子们的新教学楼一定能顺利建成,未来的教育也会越来越好。 然而,就在他们满怀期待的时候,村里却传出了一些反对的声音。有村民觉得把钱花在建教学楼不如用来改善村里的基础设施,还有人担心教学楼建成后管理和师资的问题。李阳和彭岩得知后,决定召开村民大会。会上,李阳耐心地解释:“建教学楼是为了咱们镇孩子的未来,有了好的教育,孩子们才能走出去,以后也能回来建设咱们的家乡。”彭岩也补充道:“镇里会在师资和管理上给予支持,大家不用担心。”经过一番劝说,大部分村民理解了他们的苦心,反对的声音逐渐平息。之后的日子里,李阳和彭岩密切关注着镇里的审批进度和资金补贴情况,同时开始着手筹备教学楼的设计方案。他们相信,只要坚持下去,镇里的孩子们很快就能拥有一座崭新的教学楼,开启美好的学习生活。 就在筹备工作看似顺利推进时,李阳突然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冰冷,警告他停止建教学楼的计划,否则会让他付出代价。李阳心中一惊,但并未退缩,他决定先不声张,暗中调查此事。与此同时,镇里的审批进度莫名放缓,资金补贴也迟迟未到账。彭岩急得团团转,四处打听情况却毫无头绪。李阳怀疑这一切与那个神秘电话有关。他和彭岩决定深入调查,他们走访了镇里的各个部门,终于从一位知情的工作人员口中得知,有一股势力不想看到教学楼建成,在背后使坏。李阳和彭岩没有被困难吓倒,他们联合村民代表,收集证据,向上级部门反映情况。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那些暗中作梗的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审批顺利通过,资金也按时到位。教学楼的建设终于可以正式动工,李阳和大家看着工地里忙碌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希望,他们坚信,孩子们的美好未来即将到来。 教学楼建设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可意外又接踵而至。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工地的地基出现了塌陷。施工队的负责人满脸焦急地找到李阳和彭岩,说这样一来工期肯定会延误,成本也会增加。李阳和彭岩赶紧赶到工地查看情况,心中满是忧虑。这时,之前反对建教学楼的部分村民又开始议论纷纷,说这是不应该建楼的征兆。李阳没有被这些言论影响,他和施工队一起研究解决方案,日夜守在工地。他们重新规划地基,加固结构,经过几天的奋战,终于解决了问题。 晨光刺破云层时,教学楼又重新开始动工,钢筋的碰撞的铿锵声在工地上炸开,二十多名钢筋工如灵巧的燕群顺着脚手架爬向高处,橘红色的工装在灰蓝色的钢架间时隐时现,搅拌机正吞吐着沙石,轰隆声裹挟着水泥特有的潮湿气息。与远处塔吊起吊重的哨声交织在一起。 ‘’张师傅,一楼楼板再校准两公分。‘’技术员举着激光测距仪高声呼喊。话声未落,老张戴着老花镜半跪在新浇筑的楼板上。卷尺在混凝土的表面拉出银色的弧线。不远处,五六个工人合力抬起预制粱,粗粝的号子声震得安全帽带微微发颤。汗珠顺着古铜色的脖颈滚落。在钢筋上溅起细碎的光。运料卡车频繁地进出工地,装载机将扬起铁臂将砖块码成整齐的方阵。新来的小工推着满载水泥袋的手推车,脚步踉跄时,身旁的老傅立刻伸手将他扶住,‘’慢点儿,这袋水泥要是撒了,咱们的地基可要缺料了。‘’说完爽朗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对原材料的珍惜和对教学楼的期待。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钢架,工人们却没有丝毫懈怠。焊枪喷出蓝的色火焰在梁柱间跳跃。将钢板的缝隙溶成蜿蜒的银蛇。远处传来食堂开饭的哨声。有人用毛巾擦擦脸高声吆喝:‘’再加把劲,等楼盖起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比啥都好听!‘’ 暮色渐浓时,工地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照明灯。塔吊的旋转臂划出橙黄光弧。混凝土车仍在持续作业。将希望的水泥沙浆灌入希望的骨骼。晚风掠过尚未封顶的楼顶,裹挟着汗水、尘土,和对未来的憧憬,在钢筋水泥间谱写一曲激昂的建设者之歌! 李阳站在脚手架旁,安全帽下露出的额头布满了尘土,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烈日灼成褐色,泛着粗糙的光泽。长期熬夜让他的眼下挂着黑色的阴影,像两团化不开的墨渍,睫毛下还沾着水泥灰。他的脸颊深深地凹陷,颧骨突兀地支棱着,松垮的夹克衫领口下,脖颈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喘息微微跳动。整个瘦得仿佛一阵风能吹倒,唯有盯着施工图纸时,那布满血丝的眼睛还燃烧着倔强的光。他为了教学楼早日传来孩子们朗朗读书声,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家了,每天利用空闲时间给妻子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周末接富贵哥三回家的事他早就安排堂弟树良了。他怔怔地站在那,脑海时不时浮现出温柔贤惠的秀梅姐,女儿富瑶攥着小手熟睡的模样和那三个顽皮又活泼的儿子。 这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手里拎着食盒向李阳走来…… 第78章 饭盒里的娃娃亲 那个女子走到身旁,‘’李阳,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熬的鸡汤。‘’ 李阳回过头,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站在面前,她披着一头绸缎的的粟色长卷发,发梢微微卷起,在肩头漾开优美的弧线度,眉眼如工笔速描,柳叶眉下是一双杏眼,睫毛纤长卷翘,笑起来眉尾微微上挑,琥珀色的瞳孔流转转着盈盈波光,鼻子小巧精致,粉嫩的嘴唇像花瓣般饱满。唇角总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不经间便让人如沐春风。 她的肌肤的白皙细腻,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意,像是覆了一层薄纱,巴掌大的鹅蛋脸线条柔和流畅。下颌尖得恰到好处,显得娇巧又不失端庄。身材窈窕纤细,一袭淡紫色的连衣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举手投足间,腕间的银镯轻响,裙角的蕾丝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周身萦绕着令人心醉的温柔气息。 ‘’你是……‘’ 李阳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心里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我叫刘菲菲,今年二十是镇中学的教教导主任。‘’ 刘菲菲自我介绍,嘴角洋溢着温柔甜美的笑容。 ‘’你好,我叫李阳,你怎么认识我呢?‘’ 李阳伸出脏兮兮的手去和刘菲菲握了握手。 ‘’富贵、富有、富余,你的三个儿子我都认识,他们都在一年二班,分班的时候他们还特意找我,求我把他们哥仨分在一个班。我听同学们说自掏腰包盖教学楼的是富贵小哥三的爸爸,叫李阳,去一年二班找富贵一问,才知道是真的。我代表全校的师生向你表示感谢,这是我下班亲手熬的鸡汤。‘’ 刘菲菲对李阳深深地鞠了躬。把食盒递给李阳。 ‘’这,谢谢!谢谢‘’ 李阳略显迟疑,马上接过食盒,再三表示感谢。他原本想拒绝,怕招来流言蜚语。可想到她是儿子的教导主任,和她搞好关系,对儿子学习有莫大的好处。 ‘’李阳,去快吃吧!一会鸡汤就凉了。‘’ 刘菲菲的亲切语气里带着温暖,就像和李阳是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似的。 李阳也不再客气,他坐在旁边的红砖上,打开食盒,食盒里摆放着一碗鸡汤,一盘锅包肉,还有一大碗米饭。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涌进他的鼻腔。同时也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锅包肉咬了一口,酥脆的声响与肉的鲜嫩在口中交织。酸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肆意蔓延。他又喝了一口乳白的鸡汤,老母鸡与蘑菇交融的鲜香率先冲击他的味蕾,里面藏着谷物与肉质的绵密温柔,像是冬日里母亲递来的温暖拥抱,心里泛起被妥帖照料的烫帖感。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刘菲菲看李阳吃得狼吞虎咽的模样,不仅又责备起来,像是老师对学生的关怀,更像母亲对孩子的疼爱。 李阳实在饿极了,三根肠子已经闲两根半了,他风卷残云般把食盒里的饭菜吃个精光,才罢手:‘’刘老师,谢谢你,我忙的午饭都忘记吃了。‘’ ‘’李阳,不是我说你,再忙也不能忘记吃饭啊!时间长会得胃痛的。‘’ 刘菲菲关切地说。 ‘’没事的,这都习惯了。‘’ 李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忙吧!我回去了,明天见。‘’ 刘菲菲爽朗的笑声随着她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 李阳望着刘菲菲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温暖。这时,富贵、富有、富余三个儿子跑到学校操场上教学楼的施工现场。“爸,刘老师是不是给你送吃的啦?”富贵眼睛亮晶晶地问道。李阳笑着点头,“是啊,多亏刘老师,不然爸得饿着了。” “刘老师可好了,在学校对我们可照顾啦!”富有也在一旁说道。李阳摸摸他们的头,“以后你们在学校可要听刘老师的话,好好学习。” 正说着,突然一辆自行车停在了他们面前,下来一个男人,一脸不善地看着李阳,“你就是李阳?离刘菲菲远点,她是我对象。”李阳有些愣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三个儿子立马站到他身前。“你别乱说,刘老师才不会喜欢你!”富余气鼓鼓地说道。那男人正要发火,刘菲菲不知何时折返回来,“王强,你别在这里闹事。我和你早就没关系了。”说罢,拉着李阳和孩子们便走,只留下那男人在原地干瞪眼。 李阳被刘菲菲拉着,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却也泛起一丝别样的感觉。王强在后面气得跺脚,大喊着让刘菲菲回心转意。刘菲菲头也不回,一直把李阳他们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才停下。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他这人一直纠缠我。”刘菲菲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李阳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忙说:“没事没事,是他太不讲道理。” 孩子们在一旁叽叽喳喳,“刘老师,你别理他,他就是个坏人。”刘菲菲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温柔地说:“有你们保护老师,老师不怕。” 之后,刘菲菲又和李阳聊了聊孩子们在学校的情况,李阳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天色渐晚,刘菲菲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学校了。”刘菲菲带着孩子们离开,回头看时,李阳还站在原地,朝他们挥手。李阳心里想着,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第二天傍晚,忙碌一天的李阳又累又饿准备去附近的饭店吃点东西,刚走出临时搭建的宿舍,看见刘菲菲穿着一身职业装手里拎着食盒走了过来。 ‘’李阳,还没吃饭吧?这是我亲手包的牛肉馅饺子,趁热吃吧!‘’ 刘菲菲说完,走进了宿舍,打开食盒。一股浓郁醇厚肉香裹挟着辛香的葱姜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宿舍。 ‘’刘老师,这多不好意思呀!太麻烦,我还是出去吃吧!‘’ 李阳走回宿舍,脸上出了一丝不安上。 ‘’李阳,你太客气,不就是顿牛肉馅饺子吗?你为了学生们能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肯出几百万盖教学楼!我这个做教导主任的连几顿饭都舍不得,那也太惭愧了。‘’ 李阳被刘菲菲真诚的话语打动了,再也没有拒收的理由。 李阳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牛肉馅饺子咬了一口,肉香浓郁而不油腻,裹挟着花椒与八角的辛香和面皮蒸熟后的麦香,氤氲在空气中,像冬日的暖阳,瞬间驱散寒意,让人迫不及待地想大块朵颐。 李阳虽然很有钱,但也很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牛肉馅饺子:‘’刘老师这饺子是你自己包的吗?‘’ ‘’是我自己包的呀!怎么了?不好吃吗?‘’ 刘菲菲看着李阳,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刘老师不仅为人师表,而且厨艺也是一流的。刘老师学过厨艺?‘’ 李阳抬起头看了刘菲菲一眼,眼神满是敬佩,似乎还有一丝疑惑。 ‘’我可没时间学厨师,炒菜和包饺子都是和我赵姨学的。‘’ 刘菲菲说。 ‘’你赵姨又是谁?她是厨师吗?‘’ 李阳有些不解地问。 ‘’她当然是厨师了,而她的厨艺可不是一般的好。‘’ 刘菲菲看着李阳,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我知道了,你们家一定是开饭店的。‘’ 李阳说。 ‘’哈哈哈哈!‘’刘菲菲爽朗地笑了起来:‘’李阳,你这人可真逗,你怎么知道我家是开饭店呢?你怎么不说我家还是卖大果子的呢!你怎么不说我家是是摆地摊的呢? ‘’那你家是干什么的?赵姨是你什么人?‘’ 李阳被刘菲菲笑得有些蒙逼,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这人也太幽默了,赵姨是我家的保姆。‘’ 刘菲菲说。 李阳听了刘菲菲的话更加震惊了,一个雇得起保姆的家庭那一定是非富即贵:‘’你家应该不是镇上的吧?你爸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家在市里住,我爸在政府上班。‘’ 刘菲菲回答。 ‘’那是怎么来镇中学当老师的呢?‘’ 李阳满脸疑惑地看着刘菲菲。刘菲菲笑着解释道:“我从小就想当老师,想为教育事业出份力。镇中学师资缺乏,我就主动申请过来支教啦。”李阳听后,对眼前这个女子又多了几分敬佩。 这时,有个工人急冲冲地跑进宿舍,告诉李阳工程上出了点紧急状况,需要他马上过去处理。李阳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刘菲菲说:“刘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工程上有事,我得赶紧过去。”刘菲菲忙说:“你快去吧,工作要紧。”李阳匆匆离开宿舍。 刘菲菲看着李阳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收拾好食盒,走出宿舍。刚走到操场,就又碰到了王强。王强恶狠狠地说:“你还和那李阳来往,我不会放过他的。”刘菲菲毫不畏惧地盯着王强,“王强,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我和李阳是正常交往。你要是再这样纠缠,我就报警。”说完,刘菲菲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王强在原地咬牙切齿。 以后每天傍晚,刘菲菲都会给李阳送饭,两人的关系也越发熟络,这天傍晚,天空飘起了小雨,刘菲菲撑着雨伞刚进宿舍,倾盆大雨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瞬间,在柏油路上炸开无数晶莹的水花。狂风裹挟着雨帘横扫街道,街道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雨幕在灯灰黄的光晕里翻涌出一片混沌的雾霭。屋檐下水流如柱,排水沟很快被树叶和杂物堵塞,积水漫过脚踝。混浊的路面上漂着被打落的花瓣与碎叶。雷声轰鸣,闪电划过天际,将雨幕劈成两半,随后又被劈天盖地的雨帘重新淹灭,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场疯狂的洗礼。 ‘’李阳,快吃饭吧!尝尝我做的糖醋排骨。‘’ 刘菲菲打开食盒笑着说。 李阳看着满是热气的糖醋排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夹起一块放入口中,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肉质鲜嫩多汁。“刘老师,你做的菜真是越来越好吃了。”李阳由衷地说道。 刘菲菲脸颊微红,笑着说:“只要你喜欢就好。”这时,宿舍外狂风呼啸,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一声炸雷响起。刘菲菲吓得身子一颤,下意识地靠近了李阳。李阳见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听着窗外的风雨声。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风也停了。刘菲菲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更红了。她站起身,说:“天晴了,我该回去了。”李阳点点头,起身送她出去。 走到操场,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刘菲菲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李阳说:“李阳,这段时间和你相处,我很开心。”李阳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中一动,刚想说什么,却被刘菲菲抢先打断,“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希望以后我们能一直这样。”说完,刘菲菲转身跑开了。李阳望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教学楼的主体已经建完,刘菲菲依旧每天给李阳送饭,这天李阳吃完饭,刘菲菲没有像往天一样收拾起食盒就走,她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把看着李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老师,有什么心思吗?‘’ 李阳拿起毛巾擦了擦刚洗的手,他看出刘菲菲犹豫不决的样子。 李阳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给你送饭吗?因为我喜欢你! 刘菲菲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她的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从耳尖漫散的脖颈。而她的眼神却充满了自信和坚定。 李阳听到刘菲菲的话,他的心像平静的湖面被人丢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李阳定了定神:‘’刘老师,我是一个结了婚的人,我的妻子叫王秀梅,而且我们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们一家很幸福,请你自重。‘’ 刘菲菲听了李阳的话,眼里含着泪花,‘’李阳,你知道我老家是哪的吗?我老家也在旮旯村。而且我还是你没过门的媳妇……‘’ 第79章 尘封的往事。 李阳听刘菲菲说她是自己没过门的媳妇时,握着铝制饭盒的手指骤然收紧,汤汁在饭盒里晃出细碎的涟漪。八月的风卷起工地上的尘土掠过脖颈,却吹不散他耳尖的滚烫。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才发觉嗓子像被晒干河床般发紧,那些曾以为是朋友关系的热菜热饭,此刻突然化作滚烫的丝线,将二十多年的记忆碎片密密缝缀——难怪,难怪刘菲菲每次总是深情款款地看着身己,眼波流转间似藏着万千柔情,难怪她总是在黄昏时准时出现,原来所有偶然都藏着命运写下的注脚。 工地上起重机的轰鸣声突然变得遥远,他望着刘菲菲耳尖的红晕,仿佛看见泛黄照片上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和记忆中某个抱奶瓶的婴儿模样重叠。‘’所以…‘’他艰难吞咽,指甲在饭盒边缘掐出白痕,‘’小时候,奶奶说的‘小媳妇’真的是你?这句话出口瞬间,连教学楼脚手架上的麻雀都扑棱棱惊飞,唯有心跳声在耳膜上敲出震耳欲聋的鼓点。 ‘’嗯,阳哥哥,是我,就是我!‘’ 刘菲菲温情脉脉地凝视着他,仿佛春日暖阳般的目光让人沉溺。 李阳的心猛地一颤,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童年片段如潮水般涌来。他望着眼前娇羞又坚定的刘菲菲,心中五味杂陈。曾经一起在田野里追逐嬉戏,在老槐树下分吃糖果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轻轻将刘菲菲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有些颤抖:“菲菲,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刘菲菲眼眶微红,轻声说道:‘’自从我家搬到市里后,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可是我几次让我父母带我回去找去,但他们都不肯。直到我师范大学毕业后,我放弃了父母托人在市里重点高中任教的机会,不顾父母的反对,只身回到青风镇当了一名教师。我听说你承包果园挣了钱了,又自费修了三十的里的油柏路,你和王秀梅结婚那天我在村口站了很久。我也知道富贵小哥仨是王秀梅前夫的。富贵和我说为学生自费盖教学楼的人是他爸,我就猜到一定是你。所以我就以送饭的名义来看看是不是你。阳哥哥,祝你幸福!‘’ 刘菲菲拎着食盒跑了出去,伤心的哭声却在宿舍里回荡。 李阳看着刘菲菲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充满了忧伤,不禁又想起了二十四年前的事。 那还是1964年惊蛰,潮湿的雾气还未散尽,生产队的柴油机第三次在黎明前熄火,六岁的李阳蹲在门槛上啃着冻得写硬的红薯,看着母亲将最后半把玉米面撒进锅里,锅里的水只泛起零星的涟漪。突然院外传来柴油机断断续续的突突声,紧接着是生产队长粗粝的咒骂;‘’这破铁疙瘩,再修不好春耕就误了。 ‘’快去叫你刘叔!‘’母亲用围裙擦了擦手,推了他一把,李阳踩着沾满露水的青石板跑到隔壁。看见刘志刚正坐在竹凳上,用报纸卷着旱烟,满手的机油蹭在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刘菲菲蹲在墙角叠纸船。辫梢的红头绳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扫过李阳手背时痒痒的:‘’我爸能修好!‘’ 晒谷场已经围满了人,生产队长急得直跺脚,几个社员正满头大汗地拆卸零件。刘志刚蹲下身,从褪色的帆布工具箱里摸出自制的铜扳手,手指在油腻的齿轮间轻轻游走。柴油机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突然,他眼睛一亮:‘’皮带打滑!‘’说着用扳手拧紧松动的螺丝,掏出块破布擦拭轴承。当机器发出平稳的嗡鸣,生产队长激动地拍着他肩膀大笑:‘’老刘这手艺,该去市里机械厂了!‘’人群爆发出欢呼,李阳看见刘志刚布满油污的手掌,在验收单上按下鲜红的手印,那手印在白纸上像朵盛开的血花。 那个夏天,村中央的老槐树下,李阳踮着脚,将皱巴巴的半张粮票塞进刘菲菲的掌心:‘’换你的槐花密。‘’刘菲菲辫梢上的红头绳扫过他的手背,咯咯笑着递过搪瓷缸,缸底沉淀着金灿灿的花蜜,两个孩子趴在晒谷场的石磨上,用树枝蘸着蜜往嘴里送,甜得眯起眼睛。 ‘’老李家的小子和我家的菲菲,定个娃娃亲!‘’夏夜纳凉时,刘志刚的旱烟杆在青石板上敲得脆响。李阳攥着菲菲偷偷塞来的玻璃糖纸,看月光把婚书上的影子投在两人交叠的小脚上。他们约好等长大了在槐树下盖间大瓦房,养十只大白鹅。 变故藏在清晨的大喇叭里。某天公社广播突然宣布,刘志刚因技术过硬,要被调往市里机械设备厂。 深秋的寒潮裹挟着冻雨突袭村落,李怕缩在被窝里听母亲咳嗽,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李阳的父亲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湿柴,火星溅在墙根的化肥袋上。‘’明天赶集,给阳阳买一块新布料做棉袄。‘’母亲的声音虚弱却温柔。李阳的父亲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谁也没注意化肥袋上的暗火已悄然蔓延。 夜半惊觉时,火焰已舔舐到房梁。父亲抱着李阳撞开房门,转身又冲进火海救母亲。邻居拎着水桶赶来时,只看见焦黑的门框里,两具紧紧相拥的身影,母亲的身体压着被火烧了一角的蓝头巾。李阳攥着母亲烧剩的蓝头巾,在呼啸的北风是发不出声音——那头巾本该用来裹住他的新棉袄。 乡亲们帮忙料理后事,刘菲菲偷偷将攒了半年的五年粮票塞进李阳的兜里。 三个月后的清晨,寒风卷着枯叶掠过空荡荡的晒谷场。李阳裹着单薄补丁的棉袄,站在老槐树下,看着刘志刚的卡车缓缓地驶出村口。刘菲菲扒在车窗口呼喊,怀里还抱着没来得及送给他的铁皮青蛙。卡车扬起的尘土中,李怕攥着母亲烧焦的蓝头巾,突然想起,那个春日,刘志刚在柴油机旁按下的红手印。如今像烙印般地刻在他心里,灼得生疼。老槐树的枯枝在风中摇晃,仿佛在诉说什么。那个娃娃亲的约定,早已随着那场大火,化作了满地灰烬。 夜晚的蝉鸣一阵紧似一阵,宿舍床上的李阳翻来覆去地扯着被角,凉席上的汗渍洇出深色的痕迹。李阳满脑子都是父母去世后的情景。炕头上老旧的座钟敲咱凌晨三点,月光却固执地穿过窗棂,在墙上投下歪斜的影子,像极了在焦黑的门框里,父母那紧紧相拥的身影。 月光像碎银般洒在土炕上,六岁的李阳蜷缩着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炕沿剥落的泥土,他想起白天在村中央的老槐树下,王奶奶塞给他的半块绿豆糕,甜味似乎还黏在齿间。 父母走后的第七天,李阳总爱蹲在门槛上发呆,直到有一天清晨,一团艳红突然闯入他的视线——扎红头绳的刘菲菲踮着脚,把热气腾腾的玉米饼举过篱笆:‘’阳哥哥,快来吃,女孩子辫子上的红头绳随着跑动一甩一甩的,像跳动的火苗,烧暖了李阳冰凉的掌心。 晒谷场成了他们的乐园,刘菲菲不知从哪找来了锈迹斑斑的铁环,手把手教他用手指推着跑?‘’眼睛要看准,手腕要轻轻用力,‘’她的辫子扫过李阳的脸颊,红头绳的香气混着稻草味,让他想起母亲梳头的温柔?铁环滚着滚着歪进田埂,惊起两只白蝴蝶,两人追着蝴蝶跑,笑声中惊飞了枝头的麻雀。有一次他们追着铁环跑过堆成小山的草垛,刘菲菲的笑声混着铁环叮当,像母亲熬的小米粥浓稠温热。有一次李阳摔破膝盖,是她从辫子上解下红头绳,歪歪扭扭地替他包扎,血珠渗进艳红的丝线,在记忆里凝成永不褪色的印记。 最难忘的是那个暴雨夜,李阳缩在漏雨的墙角发抖,突然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刘菲菲举着油纸伞冲了进来,红头绳早被雨水浸透,怀里却牢牢地护着用布包着的烤红薯。火光映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脸庞,李阳咬了一口烤红薯,甜得眼眶发烫。 更难忘的是大雪纷飞的年关,李阳缩在漏风的屋里啃着玉米面饼子,突然门开了,王婶端来热气腾腾的饺子,赵叔扛来半袋白面,刘菲菲的红头绳还沾着雪粒,怀里却紧紧地护着新缝的棉袄。 李阳摸出枕头下泛黄的照片,是刘菲菲走后他连夜回祖屋找到的。照片里扎红头绳的女孩笑得灿烂,背景是金灿灿的稻田。如今她长大了,在城里做了重点高中的老师,为了能看到自己,回到农村中学当老师。 李阳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鱼,翻来覆去都不得安宁。看到刘菲菲放弃优越的条件回到农村。他心里先是泛起了涟漪——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童年情谊,娃娃亲的懵懂承诺。像藤蔓般缠绕上来,勾起青涩又纯粹的回忆。带着难以言说的悸动。可这份悸动又让他愧疚。脑海里掠过王秀梅幸福的笑容,她和自己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他就恨自己动摇。脑海里出现刘菲菲时,他既心疼她的选择,又害怕这份感情越界。面对王秀梅时,他想用更体贴的举动来弥补内心的不安。却又怕被看出端倪。两种情感在心里撕扯,他像被困在迷雾的航船,找不到明确的方向,既不敢直视刘菲菲炽热的期待。也不敢正视王秀梅在细节的爱意。只能在纠结,愧疚,自我谴责中。艰难地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柔和,李阳起身推开窗,夜风裹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远处的田埂上,几盏萤火虫正忽明忽暗的闷烁,恍惚间又看见两个追逐的身影,其中一个扎着鲜艳的红头绳,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年轻。 李阳走出宿舍,望着远方,喃喃自语道:‘’我该怎么办呢?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80章 避不开的温柔纠缠 第二天,刘菲菲又照常给李阳送饭。她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见工人们私下议论:‘’看到没?这是李老板相好的?长得多漂亮,跟七仙女是似的!听说李老板的夫人也是百里挑一的大美女。还是有钱人好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阳哥哥,尝尝我烙的牛肉馅饼,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刘菲菲情意绵绵地注视着正在吃饭的李阳,嘴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 ‘’菲菲,刘叔刘婶现在干什么工作?‘’ 李阳一边吃着满嘴流油的馅饼,一边打听刘菲菲的家庭情况。 ‘’阳哥哥,我爸是红达机械设备厂的老板,我妈是阔太太一个,不是逛街就是打麻将。‘’ 刘菲菲自信地说。 ‘’菲菲,明天不要给我送饭了,刚才你没听见工人们的议论吗?‘’ 李阳说。 ‘’脚正不怕鞋歪,我是你的未婚妻不?人嘴两张皮,别人愿意说那就让他们说去吧。‘’ 刘菲菲满不在乎的样子。 ‘’菲菲,可我己经结婚了,我有自己的家庭。‘’ 李阳郑重地说。 刘菲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声音也微微颤抖:“你是结婚了,可四个孩子哪个是你的孩子,你难道不想有一个自已的孩子。”李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菲菲,我们是从小定了娃娃亲,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你知道我父母死后我吃了多少苦吗?要是没有乡亲们的援手,我早就饿死了。我之所以修路,建教学楼就是报答乡亲们的养育之恩。‘’刘菲菲听了李阳的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愤怒一跺脚,“我不管,我不管你有没有结婚,我就是喜欢你!从小我就认定你了!非你不嫁。”李阳皱了皱眉,语气严肃起来,“菲菲,感情不能强求,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会对我的妻子和孩子负责。你还年轻,会遇到更合适的人。”刘菲菲哭着跑了出去,李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但他也绝不会做出伤害家人的事。 刘菲菲一路开车哭着回到市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刘志刚夫妻俩得知此事后,决定找李阳谈谈。第二天,刘志刚来到学校工地找到了李阳。 “李阳啊,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但菲菲这孩子从小就认定你了,你就不能考虑考虑她吗?”刘志刚语重心长地说。 李阳看着刘志刚,诚恳地说:“叔叔,我很感激你们一家对我的情谊,但我已经有了家庭,我不能辜负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希望您能劝劝菲菲,让她放下这段感情。” 刘志刚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也知道感情不能强求,我回去再劝劝她吧。但你也别把话说得太绝,给菲菲一点时间。” 李阳点了点头,“好的,叔叔,我会注意的。也希望菲菲能早日走出来。” 刘志刚走后,李阳继续忙着建教学楼。 钢筋切割的火花在暮色中炸开,刘菲菲踮着脚避开横七竖八的脚手架,怀里的保温桶的热气顺着帆布包渗出来,在凉嗖嗖的秋风里凝成细小的水珠。她仰头望着三楼悬挑的安全网,蓝色的密目网在风中猎猎作响,像片翻涌的海。 ‘’李阳‘’!她攥着沾满水泥渍的施工梯的扶手。喊出的声音被塔吊的轰鸣声撕成碎片。二楼临时办公室的窗户被推开,戴着安全帽的工友探出半截身子:‘’妹子,他刚去了材料场了!‘’ 保温桶在臂弯里轻轻摇晃,刘菲菲踩着工地上的碎石路小跑起来。裤角很快沾上斑驳的泥浆。帆布包的带子勒得肩膀生疼,她不敢放慢脚步——每次送饭都像场惊心动魄的追逐。而李阳总像条滑溜溜的鱼,在钢筋水泥的迷宫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材枓堆场飘来沥青刺鼻的气味,刘菲菲绕过堆成小山的红砖,终于在预制板的阴影里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李阳正在检查一捆螺纹钢,安全帽檐压行很低,工想袖口露出半截缠着创可贴的手腕。 ‘’李阳!‘’她气喘吁吁地停住,帆布包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今天给你做了红烧排骨。‘’ 李阳像是被烫着般猛地直起身,工具包‘’啪嗒‘’地掉在地上。他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凉的预制板:‘’我说过不用……‘’ 幕色渐浓,探照灯突然亮起,雪亮的光柱里扬起细密的水泥灰,李阳低头盯着保温桶,喉结滚动了几下:‘’你以后别来了,工人们总拿这事打趣……‘’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钢筋坠地的巨响,刘菲菲本能地伸手拽住他的袖口,却只攥住一片虚空。 李阳已经退到三步开外,字全帽下的睫毛投下长长的阴影:‘’我是个结了婚的人了,我有自己的家庭。‘’ ‘’那又怎样?‘’刘菲菲突然提高了声调,惊飞了墙角的麻雀。她看着李阳惊愕的表情,眼眶突然发烫:‘’小时候我生病,是你阳哥哥每天陪伴我左右,现在你躲什么?怕我吃了你?‘’ 工地的广播突然响起收工的哨子,成群结队的工人从楼上鱼贯而下。李阳的耳尘泛起了不正常的红,他把保温桶往预制板上一放,转身就走:‘’别再来了。‘’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搅拌机的嗡鸣里,刘菲菲蹲下身,指尖抚过保温桶上凝结的水珠,突然笑了。远处的塔吊正在收工,巨大的吊臂缓缓垂下,像只疲倦的巨鸟在收拢翅膀。她掏出纸笔,在纸上行了一行字:明天带绿豆汤,他最近上火。 第二天,刘菲菲果真提着一大桶绿豆汤来了。工人们看到她,又开始窃窃私语,但她全然不顾。她在工地四处寻找李阳,终于在新建教学楼的屋顶找到了他。李阳正和几个工人一起铺设瓦片,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 刘菲菲费力地提着绿豆汤爬上屋顶,把汤放在一旁,说:“阳哥哥,喝口绿豆汤降降火气。”李阳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拒绝。这时,一阵大风吹过,一块瓦片被吹落,朝着却不小心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从屋顶摔下去。刘菲菲想都没想,伸手抓住了李阳的胳膊。两人一起摔倒在屋顶上,李阳压在刘菲菲身上。 工人们纷纷围过来,李阳有些尴尬地站起身,看着刘菲菲,心中五味杂陈。刘菲菲却笑着说:“阳哥哥,这下你躲不掉我了。”李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暮色中的搅拌机终于停止嗡鸣,李阳扶着沾满水泥的安全帽,望着眼前崭新的教学楼轮廊,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苦涩。他这两个月像是被压缩的强簧。每一分一秒都在超负荷的运转——清晨五点,他要赶在工人前检查钢筋的捆扎是否达标;半夜十一点还要对照图纸核算次日混凝土的用量。工地上尖锐的电钻声,此起彼伏的指挥哨,早已在太阳穴里扎了根,连梦里都回荡着搅拌机的嗡鸣声。 更令人窒息的是刘菲菲的纠缠,自从李阳自费建这个教学楼开始,这个定了娃娃亲刘菲菲便以未过门的媳妇自居,频繁地出现在工地,有时带着精心熬制的汤羹在烈日下等他两个小时。有时端着饺子硬闯宿舍。李阳无数次的拒绝,换来的是她红着眼眶的控诉:‘’我只是想关心你呀!‘’李阳还要耐心地安慰激动的她。 此刻晚风卷起他裤角的尘土,李阳摸到裤袋里皱巴巴的胃药盒。两个月来他暴瘦了十斤,鬓角不知何时爬上银丝,连照镜子都认不出镜中那个眼底布满血丝,神情疲惫的男人。但当他抬头看见楼体上‘’百年树人‘’的烫金大字,他又默默地又把药盒揣了回去——或许只有这座凝结无数心血的教学楼,才能证明他熬过的每个日夜,都没有被辜负。 李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一脚油门,直向家的方向驶去! 到家时,天色已全黑。妻子王秀梅听到车声,从屋里迎了出来。看到李阳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李阳,这两个多月你可瘦多了?‘’ 李阳的手轻抚妻子的秀发,‘’秀梅姐,教学楼终于竣工了。我这两个月的挨多大累,受多少苦都值。‘’ 王秀梅看着丈夫李阳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也不禁难过起来,她抬起手抚摸丈夫那又黑又瘦的脸庞:‘’李阳,你怎么哭了呢? ‘’秀梅姐,我没事,我是激动的哭了。‘’ 李阳说。 ‘’爸爸回来了!‘’ 正在书房学习的小哥仨听见李阳的声音,富贵率先跑了出来。 ‘’爸爸,教学楼完工了吗?‘’ 富有跑过来拽住李阳的胳膊。 ‘’爸爸,刘老师给你送的饭一定很好吃吧?‘’ 富余看着李阳,眼神里充满期待。 李阳左手抚摸着富贵的头,右手拉着富有,而富余却往高一蹦,两手抱住李阳的脖子。 ‘’富贵、富有、富余,你们学习怎么样?老师讲得你们都听懂了吗?‘’ 李阳脸上挂满了慈祥的笑容。 ‘’还行,每天老师讲的内容我们都听得懂。就是时间长没看见爸爸了,有点想你。‘’ 富余说。 ‘’你们哥仨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好考大学。‘’ 李阳面露严肃的表情,但更多的是疼爱。 李阳走到炕边,他已经两个月没看到的小公主富瑶,此刻已经三个月的富瑶像裹在襁褓里的糯米团子。粉嫩的脸颊被奶香浸润得泛着柔光,仿佛能掐出清甜的汁水,她的眼睛像两颗水润的黑曜石。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世界。偶尔扑闪着纤长的睫毛,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乌发稀稀疏疏地覆在柔较的小脑袋上。发梢微微卷曲,带着天然的俏皮。 小巧的鼻子像颗熟透的樱桃,轻轻翕动,呼出微热的气息。玫瑰色的嘴唇总是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间或无意识地嘬动。似乎在回味母乳的香甜。肉乎乎的小手像两瓣嫩藕,粉白的指节上印着浅浅的褶皱褶。时而攥紧小拳头,时而舒展。偶尔还会抓握大人的指尖。藕节般的小腿在襁褓里蹬动,裹着薄袜的小脚丫圆圆鼓鼓,像两颗糯米糍,若人忍不住想要轻吻。 ‘’李阳,我给你煮了一碗面,快过来吃吧!‘’ 厨房里传来了王秀梅的声音。 李阳来到厨房,王秀梅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递给他轻声说道:‘’快吃呀,吃完洗洗,早点睡吧!‘’ 李阳看着面条上的两个鸡蛋,他的眼眶红了,就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面条,却包含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对丈夫的疼爱。 果园里的夜静悄悄的,窗外偶尔传来蟋蟀的叫声。 ‘’李阳,每天给你送饭的那个刘老师是什么人啊?‘’ 王秀梅躺在李阳的身旁,手轻抚着丈夫那宽阔的胸膛。 ‘’秀梅姐,那个刘老师叫刘菲菲,是富贯他们哥仨的教导主任,她看我太累了,就每天晚上给我送饭去。‘’ 李阳知道无法隐瞒,只好实话实说,但心里却多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行啊你!李阳,真没看出,你还挺有女人缘的。‘’ 王秀梅打趣地说。 ‘’秀梅姐,你看我都累啥样了,你还拿我开心。‘’ 李阳说完就把妻子搂在怀里,亲吻妻子的脸颊…… 良久过后,激情过后的王秀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发出均匀的鼾声。 李阳躺在炕上,不敢发出声音,月光从窗户的缝隙是钻进来,在王秀梅括静的睡脸上投下细碎的银斑。她均匀的呼声像轻柔的羽毛,却拂不散他心头的乱麻。指腹无意地摩挲被面上的褶皱,掌心里还残留着刘菲菲的温度——那是白天她送饭时,突然抓住他的手带着二十多年未见的炽热,问他是否还记得村中央的老槐树。 他盯着天花板晃动的树影,想起婚礼当天,王秀梅满脸幸福地向自己走来,发梢上缀着露珠折射的彩虹,此刻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洗衣粉气息萦绕鼻尖。而刘菲菲身上的香水味却霸道闯进回忆,那是国内最名贵的香水,带着红酒般微熏的诱惑。 枕套被攥出深深的褶皱,李阳闭着的眼睛又猛地睁开,两个身影在黑暗中撕扯纠缠,王秀梅会在他回家里,把凉茶换成温热的蜂蜜水,刘菲菲却总能在他最疲惫的时候,用她那激昂的话语勾起年少翻墙偷杏子的轻狂。窗外的月亮悬挂在树梢间,像悬在他心的秤砣,沉甸甸的压着往昔与现实的纠葛。 第81章 情感纠葛后的仗义出手 破晓时分,淡青色的天光刚漫过果园的竹篱,李阳踩着沾满晨露的青石小径,来到老梨树坐下,阵风裹着槐花清甜,轻轻地掀开他肩上的藏青斗逢,竹笛在指尖转出银亮的弧光。 他将竹笛贴在嘴边,第一缕笛音裹着湿润的雾气逸出。惊起沉睡的画眉。笛音掠过醉满露珠的桃枝,掠过蔓藤上垂挂的蛛网,掠过远处若隐若现的黛色山峦。老梨树虬结的枯桠间,有细碎的光斑随着旋律跳动。落在他专注的眉眼和微微起伏的衣襟上。 笛声时而清悦与同林间溪涧,时而婉转如檐下燕语。惊得草间的蜗牛缩回壳里,又引得早起的蜜蜂在笛孔盘旋。果园深处,有几串早已熟透的桑葚被笛声振落,噗通坠入腐叶堆,惊起几只朴棱棱的灰雀。 随着朝阳渐渐染红云层,笛声愈发悠远绵长。李阳闭着眼,任由旋律在晨风中舒展,直到竹笛上凝满细密的水珠,直到远处传来妻子唤他吃早饭的声音。 李阳缓缓地站起身,往回走去,脸上挂满了忧虑。 ‘’你怎么早就起来了呢?有心事吗?‘’ 李阳刚走进屋里,妻子王秀梅柔情似水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习惯了,我能有什么心思!‘’ 李阳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妻子那炽热的眼神! ‘’李阳,这几天好好休息,过些日子就卖苹果了,今年的苹果的产量比去年的产量翻两翻。‘’ 王秀梅端着一个碗递给李阳,李阳接过来一看,碗里两个包子还有两个剥了壳的鸡蛋。李阳咬了一口包子,一股熟悉的家的味道瞬间弥漫了他的心田。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味道了。他慢慢地咀嚼着,仔细地品尝着家是那么的温暖和宁静。家以坚实的壁垒抵御外界的霜寒,用柔和的灯光驱散心底的阴霾,屋里的每一件旧物,都承载着时光的记忆。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熟悉的味道。父母温柔的目光,爱人的贴身问候,孩子纯真的笑容,似春日的暖阳,暖融了旅途的冰霜,像轻柔的歌谣,慰籍着漂泊的灵魂。 这时,刚起床富余跑了过来,拽住李阳的手:‘’爸爸,今天还送我们上学吧?‘’ 李阳看着天真活泼的富余,脸上挂满了微笑:‘’送,爸爸今天送你们上学去。‘’ 富余听了爸爸的话,高兴地跑着去洗脸。 ‘’秀梅姐,我今天送他们上学后,我想再去买几辆货车。这年苹果这么多,三辆货车肯定不够用。‘’ 李阳说。 ‘’李阳,你看着办吧!反正我对这些不懂。‘’ 全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早饭,李阳开车把富贵小哥仨送到学校门口,他不敢停留,怕碰上那个定了娃娃亲的刘菲菲,调头就往回开。可刚走没多远就被一辆暂新的黑色桑塔纳2000拦住去路。李阳‘’嘀嘀‘’不停地按着喇叭,可桑塔纳2000就是不动,李阳怒不可遏走下车,来到桑塔纳2000车前怒声吆喝:‘’喂,师傅,你干啥挡住我的路?‘’ ‘’阳哥哥,干嘛那么凶呀?我好好害怕呀?‘’ 刘菲菲摇下茶色车窗,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菲菲,怎么是你?‘’ 李阳哭丧着脸说。 ‘’阳哥哥,一会我们去镇上的饺子馆去吃饺子,不见不散。‘’ 刘菲菲说。 ‘’菲菲,我没时间,我要去买货车,你不要再纠缠不休好不好?‘’ 刘菲菲娇嗔地嘟起嘴,“阳哥哥,买货车也不差这一会儿啦,咱们都多久没好好聚聚了。而且我知道一家卖货车的店,质量好价格还实惠,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你就陪我吃个饺子嘛。”李阳皱着眉头,心里十分纠结。他实在不想和刘菲菲有过多牵扯,但又想着她或许真能在买货车这事上帮上忙。 就在他犹豫之际,刘菲菲下了车,走到李阳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阳哥哥~”李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就吃这一次,吃完你得带我去看货车。”刘菲菲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呀好呀,阳哥哥最好啦。”随后她松开李阳,蹦蹦跳跳地回到车上。李阳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只能重新上车,等着刘菲菲带路去镇上的饺子馆。 李阳和刘菲菲在一家饺子馆门前停了车,刘菲菲一把拽着李阳的胳膊走进了饺子馆。 ‘’阳哥,这么巧,你也来吃饺子呀?这位是?‘’ 王娟和王秀英、赵艳三人笑呵呵地看着他。 ‘’我、我、我不是来吃饺子的,是她要来吃饺子的。‘’ 李阳支支吾吾地指着刘菲菲,眼里早就慌乱添满。 ‘’她是谁呀?‘’ 王秀英的语气里充满了敌意。 ‘’她是,她是我的朋友,对他是我的朋友。‘’ 李阳的话语无伦次,嘴唇都有些颤抖。 ‘’徐姨想吃饺子,我们就结伴来买,这是我给秀梅姐买的饺子,你给带回去吧!‘’ 王秀英的语气冰冷,带着丝丝寒意,她的话让李阳感到脊梁骨发冷:‘’秀英,你姐她不爱吃饺子,还是你留着给二柱叔吃吧。再说了,我一会还有事,要去市里,晚上才能回来呢!‘’ ‘’谁说我姐不爱吃饺子,还是我姐不配吃饺子,我这就去果园给我姐送饺子去!‘’ 炮仗脾气的王秀英虎目圆睁地看着刘菲菲,仿佛要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阳哥哥,这个人是谁呀?你看她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好怕怕呀!‘’ 刘菲菲娇声娇气地语气里,却充满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叫王秀英,他是我姐夫。怎么了?‘’ 王秀英双手叉着腰,摆出了一副不服就干的架势。 ‘’阳哥哥,你这个小姨子倒是挺泼辣的,难道你的媳妇也像她一样是个母老虎?‘’ 刘菲菲根本不惧王秀英,一脸不屑的表情充满了挑衅。 ‘’秀英,我们走吧!‘’ 王娟拽住就要动手的王秀英就往外走。 ‘’你这个狐狸精,还要脸不?李阳,你这样对得起我姐吗?‘’ 饺子馆外面传来王秀英极度愤怒的喊声。 ‘’哎,我这可怎么办呢?‘’ 李阳低着头,脸上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阳哥哥,快来吃饺子呀!‘’ 刘菲菲笑呵呵地看着李阳,仿佛刚才什么事情却没有发生过似的。 李阳无奈地走到桌前坐下,心里盘算着怎么赶紧结束这顿饭去买货车。他匆匆吃了几个饺子,就对刘菲菲说:“菲菲,饺子也吃了,你现在带我去看货车吧。”刘菲菲却不紧不慢地说:“阳哥哥,别急嘛,我突然想起那卖货车的老板今天有事不在,咱们下午再去也不迟。”李阳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可又不好发作。就在这时,饺子馆的门突然被推开,王秀梅一脸憔悴地走了进来。原来王秀英回去把看到的事告诉了她,她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刘菲菲看到王秀梅,故意亲昵地挽住李阳的胳膊。王秀梅强忍着泪水,看着李阳说:“李阳,咱回家吧。”李阳看着妻子,心中满是愧疚,他甩开刘菲菲的手,起身和王秀梅一起走出了饺子馆。刘菲菲在后面跺脚大喊:“阳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李阳头也不回,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辜负这个温暖的家了。 李阳和王秀梅回到家里,王秀梅怒气冲冲地说:‘’李阳,她到底是谁?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李阳低着头,满脸愧疚,“秀梅,她是小时候父母给我定娃娃亲的刘菲菲,我早就和她表明了态度,可她一直纠缠我。今天她拦住我,说知道实惠的货车店,我想着能快点买货车就跟她吃了这顿饭,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王秀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一直相信你,可今天看到那一幕,我的心都凉了。”李阳急忙拉住她的手,“秀梅,我心里只有你和孩子,还有这个家,我保证以后不再和她有任何瓜葛。现在当务之急是我先买几辆货,把苹果全都卖出去。”王秀梅看着李阳诚恳的样子,渐渐消了气,“行,我信你这一次。苹果的事才是当前最重要的。”李阳紧紧抱住王秀梅,“谢谢你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个家。”两人紧紧地拥抱一起。 第二天早上,李阳对妻子王秀梅说:‘’秀梅姐,我今去市里买货车去?回来我就联系徐姨。‘’ ‘’李阳,不急,吃完早饭再去吧!‘’ 正在厨房做饭的王秀梅柔声把说。 ‘’不了,我到镇上早餐摊买个馒头吃。‘’ 李阳说完开着车就出发了。 晨光熹微的早市蒸腾着热气,李阳攥着两个白面馒头刚要往嘴里送,忽见对面的馄饨摊传来瓷碗碎裂的声响,抬眼望去,流氓王强正将刘菲菲死死按在油腻的案板上,‘’臭娘们,‘’王强染着烟渍的手指狠狠地掐住刘菲菲的下颌,把她的脸抬起来。‘’敢和老子玩心眼,老子看上的女人没一个能逃出老子的手掌心。‘’他手腕翻转,布满老茧的手狠狠地砸在刘菲菲的脸上,震行按板上的醋壶都晃了几晃。刘菲菲的发簪‘’当啷‘’掉在煤球炉旁,漆黑长发如瀑布般散开,遮住了她半边渗血的脸颊。 早餐老板攥着锅铲想上前劝阻,被王强瞪了一眼又缩了回去。李阳看见刘菲菲雪的的脖子上,正浮现五道青紫的指痕。她的白色衬衫已被扯得露出半截锁骨,沾着菜叶和油渍。王强又一耳光下去,刘菲菲踉跄撞翻竹蒸笼,滚烫的蒸汽在她的手臂上烫出红痕,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没发出一声哭喊。 馒头从李阳的指尖滑落,掉进豆浆桶里溅起乳白的水花,他看着刘菲菲倔强又无助的眼神,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记忆里那个戴红头绳的女孩总是把好吃的留给他。此刻他正像只被野猫戏耍的麻雀。胸腔里翻涌的愤怒快要冲破喉咙。可当他瞥见王强腰后别着的匕首,双脚像灌了铅般沉重,周围的摊主都躲了起来,李阳感觉自己的脊梁被无形的巨石压得生疼。王强攥着刘菲菲的头发向远处走去。李阳看见刘菲菲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不久,远处又传来了刘菲菲痛苦的哀嚎声。李阳本不想管刘菲菲的事,因为她已经影响到自己家庭的和睦。 此时刘菲菲的绝望哭声,像一切钝刀在一点点割着李阳的心,小时候那个扎红头绳的那个女孩子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轿车碾过石子路的声响被王强的咆哮声碾碎,李阳猛踩刹车,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副驾驶侧的柳树下,刘菲菲被死死地按在斑驳的墙面上。王强的军靴正踹在她的小腹上。她蜷缩的身子像被踩扁的纸鸢,牛仔裤上溅满泥点。 ‘’老子让你清高!今天就让你成为老子的女人!‘’王强揪住刘菲菲的头发往墙上撞。水泥墙皮籁籁掉落。她的额头瞬间洇出血痕,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混着血丝滚落地上。李阳扯开车门的力道太猛,金属门把手硌得掌心生疼。他冲过去时,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气声。像头濒临失控的困兽。 ’放开她‘’!李阳的愤怒惊飞了树梢的麻雀,王强转过头露出泛黄的牙齿狞笑,松开刘菲菲时还不忘在她背上踹一脚。刘菲菲跟跄着栽倒,李阳伸手去扶的瞬间,后腰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王强抄起路边的砖头砸了下来。 剧痛让李阳眼前炸开白光,但刘菲菲蜷缩在地上颤抖的身影比疼痛更灼心。他转身挥举,举青擦着王强的颧骨砸在墙上,震得他指骨发麻。王强很快反应过来,粗壮的手臂勒住了他的脖颈,两个扭打着滚进路旁的排水沟。李阳尝到嘴里的血腥味,却死死地扣住王强的手腕,膝盖狠狠地顶向对方的膝盖。 混战中,刘菲菲沙哑的哭喊声穿透耳鸣:‘’阳哥哥小心!‘’李阳偏头躲过王强挥来的拳头。余光,瞥见刘菲菲挣扎地爬起来,抄起路边的竹扫帚朝王强背后打去。晨光里,她凌乱的发丝沾着草屑,眼神却亮得惊人。这抹亮点燃了李阳的最后一丝力气,他趁机将王强压在身下,拳头如雨点般砸的那张狰狞的脸。 第82章 勇救刘菲菲 王强被压制得发出闷啍,突然猛地一发力,借着湿滑的土地将李阳掀翻,他翻身骑在李阳的手上,拳头如铁锤般砸向李阳的面门,李阳只能用手臂护住要害,手臂很快布满於青,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却无人敢上前帮忙。 就在李阳感到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脆响,王强的动作突然停滞,原来是刘菲菲拼尽全身之力,用扫帚狠狠地抽打在王强的头上,扫帚头都散开了。王强吃痛,转过头怒视着刘菲菲,臭娘们,等老子的拾完他再弄死你。‘’ 趁王强分神的瞬间,李阳爆发出一股狠劲,抬腿狠狠地踹向王强的腹部。王强被踹得踉跄地后退几步,撞翻了路边的垃圾桶。李阳趁机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中满是决然,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必须保护好刘菲菲。 王强恼羞成怒,从腰间拔出寒光闪闪的匕首,恶狠狠地说:‘’今天你俩个都别想好过。‘’围观的人群见状,纷纷后退,有人惊恐地尖叫起来。刘菲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冲上前去一把拽住李阳的胳膊,声音颤抖地说:‘’阳哥哥,我们快跑!‘’ 李阳将刘菲菲紧紧地护在身后,眼睛盯着王强手中的匕首,大脑飞快地思索着对策,他一边慢慢地移动脚步,试图引开王强,一边寻找周围可以利用的武器。这时,他瞥见,不远处的修车铺门口,有一根铁管靠在墙边。 ‘’菲菲,等会找机会往那边跑,我掩护你!‘’李阳压低声音对刘菲菲说道。刘菲菲还没有来行急回应。王强已经挥动着匕首冲了过来。李阳侧身躲了过去,顺势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王强头上砸去。石头擦着王强的肩膀飞过去,这一下彻底激怒了他。 王强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扑向李阳,匕首直刺他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李阳猛地一弯腰,匕首擦着他的后背划过,衣服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他趁机抓住王强的手腕,两人又扭打在一起。刘菲菲在一旁心急如焚,她看见地上散落的垃圾桶盖子。她跑过去捡起来,朝王强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王强被砸得头晕目眩,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李阳眼疾手快,一脚将匕首踢开。一个过肩摔,将王强狠狠地摔在地上,不等王强起来,他骑在王强的身上,再次挥拳连续击打,直到王强瘫软在地,再也没有反抗之力。 气喘吁吁的李阳站起身,转身看向刘菲菲,她满脸泪痕,眼神是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李阳的感激。李阳走上前去,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别怕,有我在。‘’此时,警笛声由远而近传来,原来是围观的群众报了警。李阳紧紧把搂着刘菲菲,等待着警察的到来,以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警车在众人面前停下,从车上跳下三个警察,其中一个瘦高的警察走到李阳的面前:‘’怎么回事? ‘’他,是他?他持刀行凶!‘’ 李怕指着倒在地上昏迷的王强声音颤抖地说。瘦高警察顺着李阳手指的方向看去,又打量了一下李阳和刘菲菲身上的狼狈模样,皱了皱眉头。随后,他让另外两个警察去查看王强的情况,自己则开始询问李阳事情的经过。李阳深吸一口气,将王强无故挑衅、持刀伤人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时,查看王强情况的警察走过来汇报,说王强只是昏迷,并无生命危险。瘦高警察点了点头,对李阳说:“虽然是他先动手,但你们这打架斗殴的行为也违反了治安管理规定,都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吧。”李阳看了看怀里还在瑟瑟发抖的刘菲菲,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上了警车,警车呼啸而去。警车上,李阳紧紧握着刘菲菲的手,轻声安慰她别害怕。到了警局,做完笔录后,鉴于王强是主要肇事者且持刀行凶,而李阳他们是自卫,这时刘菲菲才从恐惧阴影中走了出来:‘’警察同志,我往家里打个电话可以吗?我要把我在清风镇被打的事告诉我爸爸!‘’ 瘦高的警察看了一眼刘菲菲:‘’你不是本地人?‘’ ‘’我家是朝阳市里的,我爸叫刘志刚。‘’ 刘菲菲语气平静地说。 ‘’刘志刚,刘,刘志刚,那个既是市长又是红达机械设备厂老板的刘志刚?‘’ 瘦高的警察叫陈建,是镇派出所的所长,当他听到刘菲菲的父亲是市长刘志刚的时候,握着案件报告的指节发白,文件的边缘被捏出褶皱。辖区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所长应该负有主要责任,更要命的是被害者偏偏是市长的女儿——那个刚在市政会议上强调‘’平安建设‘’的领导千金。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他突然想起上周刚下发的你们作风整顿文件,此刻那些黑体字仿佛变成了通红的警告。 ‘’爸,爸,我在青风镇被人打了……‘’ 刘菲菲哽咽地在电话里和父子哭诉着。 ‘’什么?谁敢打我宝贝女儿,菲菲,你现在在哪?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 电话里传来刘志刚怒不可遏的声音。 陈建在办公室来回地踱步,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这件事弄不好乌纱帽或将不保,弄不好还要连累整个派出所。‘’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陈建走过去一看是县局打来的电话,他赶忙接通了电话。 ‘’陈建,你这是怎么搞的,你的辖区怎么还有黑恶势力?凶手抓住了吗?我马上就到。‘’ 陈建还没有回答,县公安局局长就挂了电话。 原来刘志刚接到女儿被打的消息后,他们夫妻俩坐上车,他就给县公安局打了电话,让县公安局长去青风镇派出所一趟,他女儿在青风镇被打了,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县公安局听到消息后,给陈建打了个电话,就开车驶向青风镇。 十多分钟,一辆警车驶行青风镇派出所。县公安局长没有搭理出来迎接的陈建,径直地走进派出所的办公室,他看见刘菲菲瘫坐在办公室旁的长椅上,染血的长发黏在脸颊上。原本崭新的牛仔裤已经撕破了几处,青紫色的於痕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指甲缝里嵌满了泥垢和血丝,右耳耳垂撕裂的伤口还在渗血。在锁骨处汇成暗红的溪流。 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交错的指痕,右眼肿得只剩条缝。嘴角裂开的伤口渗出混着沙砾的血沫。膝盖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蹭出大片血肉模糊的创面,小腿一片青紫,脚踝处还留着深深的鞋印压痕。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像只被折断翅膀的幼鸟。 而刘菲菲身旁瘫坐的李阳,身服领子几乎扯到锁骨,右眼眶高高肿起,皮肤泛着青紫暗红交织的淤痕。像被人重重地砸进一颗紫葡萄,只剩下细窄的缝隙艰难地透着微弱的光。干涸的鼻血在人中结成暗红的痂块,随着他粗重的喘息,鼻翼还在微微颤抖,他无意间伸手探向后槽牙,指腹触到破碎的齿面,沾回的血沫还混着半颗牙齿。‘’呸‘’地吐在墙角时,牙齿与水泥地面发出细微的脆响。 而另一个长椅坐着的王强,白色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不翼而飞,露出胸口布满交错的青紫,宛如泼洒的蓝墨在皮肤晕染开。他用皱巴巴的卫生纸死死地堵住右鼻孔,鲜红的血水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掌心汇聚成小小的血洼。滴落在运动鞋上绽开深色的梅花印。方才被李阳揪着头发撞向墙壁时,后脑勺鼓起的包已经肿得如同鹌鹑蛋。疼得他脖颈僵直。只能歪着脑袋,每次细微的转动都牵动伤口,疼得他倒抽冷气,活像被猎人打断腿的大灰狼。 ‘’砰‘’公安局长一脚踹翻身旁的塑料凳子,金属凳腿在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这他妈的是怎么管辖区的。‘’他赤红着双眼,对着围在办公桌前的陈建等民警嘶吼。唾沫星子飞溅在案情板上,‘’市长的千金在眼皮子底下被流氓糟蹋!现在整个市局、市政府都在盯着我们,你们是吃干饭的吗?这件事处理不好,老子扒了你们的警服。‘’警帽被狠狠地摔在桌上,帽徽撞出清脆的响声。陈建等民警低着头不敢吱声。 ‘’谁是王强?‘’ 县公安局长走到长椅子前暴跳如雷把喊道。 ‘’我,我是王强。‘’ 王强战战兢兢地说,双脚不住地颤抖着。 ‘’陈建,你必须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我们这么多次的扫黄打黑行动,怎么还有这样的社会毒瘤?‘’ 县公安局长恨不得冲上去胖揍王强一顿,但身为人民警察的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冲动。随即抓起对讲时,他的动作带翻桌上的水杯,冷水在案情报告上晕开了墨渍,可他全然不顾,对着对讲机咆哮着:‘’全县民警注意,从今日起,对全县凡是有前科的人员都要给我彻查一遍,坚决不允许黑恶势力的存在。‘’ 震得在旁边记录的辅警手腕一抖,钢笔在本子上划出长长的墨痕。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要被点燃,压抑的怒气几乎要冲破天花板。 ‘’你就是刘菲菲吧?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县公安局长面带微笑地说。 ‘’不用,我要等我爸爸,让我爸爸看看他的宝贝女儿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刘菲菲的话仿佛一下子让办公室里的温度一下子降到冰点,让众人禁不住打起了寒颤。 这时,一辆商务车驶进清风镇派出所,刘志刚和他的妻子邱玲走下了车。 ‘’市长,刘夫人快请进!‘’ 县公安局长马上跑了出去,面带微笑地说。 ‘’菲菲在哪?‘’ 刘志刚夫妻走进派出所办公室,刘志刚强大的气场一下子让办公室原本紧张的氛围,更加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菲菲,我的宝贝女儿,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邱玲扑上去一下子抱住了刘菲菲,心疼地哭了起来。 ‘’妈,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刘菲菲依偎在邱玲的怀里,哭诉着自己不幸的遭遇。 ‘’志刚,你看看,我们的女儿被人打的,你不是每天都开什么安全建设会议,扫黑除恶会议,你看看,你看看!‘’ 邱玲转过身看着刘志刚,泣不成声! ‘’刘市长,对不起,是我失职了。‘’ 县公安局长看刘志刚面无表情样子,赶忙面带笑容地说。 ‘’我不需要任何解释,我要是社会安定团结,今天受欺负的是我的女儿刘菲菲,也许明天还有张菲菲,王菲菲也受同样的欺负。我不希望在我们市里有任何一个黑恶势力存在!我们要用行动为老百姓做实事!‘’ 刘志刚义正言辞话语,让在场所有的民警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爸,妈,要是没有阳哥哥舍命相救,我今天就见不到你们了。‘’ 刘菲菲说完看向李阳,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而眼神里却多了一丝甜蜜的幸福的。 ‘’你是阳阳?‘’ 邱玲看着满脸是伤的李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你是刘婶吧?已经二十多年没见面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李阳有气无力说,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他看到邱玲的,不禁又想起小时候的事,邱玲无论的什么好吃的,她都让刘菲菲给自己送去。 ‘’玲玲,扶菲菲上车,咱们去医院处理一下俩孩子的伤口。‘’ 刘志刚拽着李阳的手往外走。 县公安局长也跟着跑了出去。陈建看着两辆车驶出派出所,这才松口气:‘’把王强给我拷起来,严加审问,看看还有什么没有交待的!‘’ ‘’阳阳,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叔叔婶婶对不起你!不谁把你一个人扔在旮旯村。可那时,我们去市里,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我和你叔也是迫于无奈才没带你去市里,希望你不要记恨叔叔婶婶!‘’ 车上,邱玲看见李阳为了救女儿,被歹徒打得浑身是伤,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家搬市来没有带上孤苦伶仃年仅六岁的李阳而感到十分愧疚。 ‘’刘婶,怎么会呢?其实你们也不容易。‘’ 李阳面带笑容,可脑海里却浮现了,‘’自己在卡车后面紧追,刘菲菲扒着车窗哭喊,最后自己被卡车扬起的尘土淹没。 到了镇医院,大夫给李阳和刘菲菲的伤口的处理后,‘’阳阳,和我们去市里吧!‘’ 刘志刚愧疚地说,眼里却充满了对李阳的感激。 ‘’刘叔,菲菲没事了,我也该回家了。‘’ 李阳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镇医院。 ‘’阳哥哥,你和我们去市里吧!阳哥哥!‘’ 刘菲菲撕心裂肺的喊声在镇医院的上空回荡。 第83章 见义勇为好青年 李阳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开着车往家里驶去。 然而,他英雄救美的事迹传遍了青风镇的大街小巷乃至农村的每一个角落。 他把车停在家门口,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屋里走去。 ‘’李阳,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的?‘’ 王秀梅从屋里跑了出来,扶住摇摇晃晃的李阳,心疼地说。 ‘’秀梅姐,我没事,休息两天就好?‘’ 李阳的声音十分虚弱,颤抖的手扶住妻子的肩膀才站稳。 王秀梅搀扶着丈夫进屋里,:‘’李阳,到底是怎么了?‘’ 王秀梅扶李阳躺在炕上,看着丈夫满身是伤,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秀梅姐,我早上镇上买两个馒头正要吃,看见流氓王强正在毒打刘菲菲,我就,我就和王强打了起来,刘菲菲终于被救下来了……‘’ 李阳强打精神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和妻子说了一遍。 王秀梅听了丈夫的话,百感交集,又爱又恨,爱的是丈夫见义勇为的精神,不畏惧黑恶势力,恨的是奋不顾身救的却是和他从小定娃娃亲的刘菲菲。记得有一次自己用菜刀伤了手,他漫不经心地递过来创可贴:‘’下次小心点。‘’此刻他如何描述用身体护住刘菲菲的神情他,比他们婚礼上对视的目光还要炽热。 ‘’当年我爸和他爸有过命交情。‘’李阳解释的声音飘进王秀梅的耳朵。王秀梅盯着他衣服上的血迹,突然想起一个暴风雨夜,他浑身湿透的冲进家门:‘’鸭厂的防疫出了问题。‘’原来不是所有的狼狈,都值得被心疼。 水泥地冰冷的触感透过拖鞋,爬上脚背,王秀梅听见自不干涩的声音:‘’伤口消毒了吗?‘’话出口才惊觉语气太温柔了,像是在纵容一场荒唐的背叛。李阳低头检查绷带的动作,让她想起恋爱时,他总爱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有我在。‘’现在,他的‘’有我在‘’给了别的女人。 冰箱突然发出嗡鸣,震得她后槽牙发酸,转身时,橱柜镜子映出两个疏离的影子——他站在光里,讲述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自己陷进阴影里,数着掌心被麻布勒出的红痕。突然发现无名指上的婚戒,不知何时已经松动的能轻易滑落。 王秀梅缓缓走到窗边,窗外的月光洒在脸上,她的心却如坠冰窖。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是刘菲菲带着一群人找上门来。刘菲菲泪眼汪汪地扑到李阳身边,“阳哥哥,要不是你,我就被王强那坏蛋害死了,你伤得怎么样了?”王秀梅看着这一幕,只觉一阵眩晕。李阳却没注意到妻子的异样,忙着安慰刘菲菲。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这李阳真是个大英雄,救了刘菲菲,他们俩小时候还有娃娃亲呢,说不定以后能成一对。这下李阳可发达了,一下子成了市长大人的乘龙快婿”王秀梅听着这些话,心彻底凉了。她默默走进里屋,收拾了几件衣物,把松动的婚戒放在了桌上。等她再出来,众人都愣住了。王秀梅平静地说:“李阳,既然你心里有别人,这日子也没必要过下去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抱着富瑶走出了家门,消失在夜色中。 李阳像被疯牛传染了似的,推开众人一瘸一拐地冲出家门,可哪还有妻子的影子。这时外面已飘起了细雨,他呆坐在门口,望着茫茫的夜色,眼神里充满绝望和自责。 王秀梅最后摔门而去的回响声仍在他耳畔震颤,混着众人的窃窃私语——‘’英雄救美‘’、‘’孤男寡女‘’、‘’醉翁之意‘’、‘’乘龙快婿‘’,那些字眼像带刺的藤蔓,将他困在道德与欲望交织的泥潭里。 当刘菲菲伸手拽他的时候,却怎么也拼不出合适的回应。救她不过是本能,当王强那只手砸在刘菲菲脸上时,他没有想过后果,当浑身是伤的刘菲菲扑进他怀里时,镇上群众的疯传,舆论的浪潮瞬间将他吞噬。乡亲们似笑非笑的眼神,大娘欲言又止的叹息,都无形地将王秀梅越推越远。 李阳被刘志刚夫妻拽回了屋里,‘’李阳,和我们去市吧?这二十多年你受苦了,我补偿你的。‘’ 刘志刚抚摸着李阳红肿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李阳低着头,脸上挂满了忧愁。 ‘’是啊,阳阳,让志刚在市里给你找个好工作,比在这穷乡僻壤强多了。‘’ 邱玲附和道。 ‘’刘叔、刘婶,我不能和你们去市里,我已经结婚了,我有家庭,有妻子,有儿子,有女儿。‘’ 李阳语气平静地说。 ‘’得了吧!阳阳,你的儿子,你的女儿!他们都是你亲生的吗?菲菲都告诉我了,他们都是你妻子带来的。你为她养了四个孩子值吗?俗话说‘’养儿能防老‘’,你老了能指望他们吗?难道你不想有一个你的亲骨肉吗?以你优越条件为什么还要找一个拖家带口的!‘’ 邱玲的语气里充满了责怪,同时又多了几分诱惑。 ‘’这,刘婶,我,我。‘’ 邱玲的话让李阳有些心动,说话也变得有些犹豫不决,吞吞吐吐。 ‘’阳哥哥,现在就和我们去市里吧!‘’ 刘菲菲看着李阳,心里却憧憬着到市里后的幸福生活。 ‘’刘叔、刘婶、菲菲,我不能和你们去市里,因为在我心里,王秀梅不仅是我的结发妻子,虽然我们结婚时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妈妈,但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在我十七岁的,我对生活已经失去了信心。是她的一块干粮,温暖了我那冰冷满是创伤的心。让我看到了希望,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李阳说完,无意间又看了看掌心,仿佛掌心里还握着那块又干又硬却带着谷香的干粮。脑海里却浮现了在崎岖的山路上初次和王秀梅见面的情景。李阳觉得是自己对不起秀梅姐,自己虽然救了刘菲菲,但同时也寒了妻子的心。 刘志刚夫妻听了李阳的话,面面相觑,良久:‘’哎,阳阳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也无话可说,以后你要有什么困难去市里找我。‘’ 刘志刚的脸上带着遗憾,眼神在充满了失望。 ‘’阳阳,你难道连补偿你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吗?‘’ 邱玲还是不死心,眼睛盯着李阳,希望能峰回路转。 ‘’阳哥哥,难道我在你的心里一点存在感也没有吗?‘’ 刘菲菲被邱玲拽着往外走,还不时地回头看着李阳,她的心早已被这个舍己救人的男人占据了全部位置。 刘菲菲的话让李阳的心再一次泛起了涟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知道自己该到了慧剑斩情丝的时候,不能和刘菲菲藕断丝连,这样才会得到秀梅姐的原谅。 李阳蹒跚着走到衣柜旁,他想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当他打开衣柜的门时,衣柜挂着里还挂着秀梅姐的羊绒大衣,薄荷混着柑橘的淡香若有若无。李阳伸手触碰空荡荡的衣架,指尖上的凉意让他猛地缩回手。结婚这一年多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掠过:暴雨天是她为自己撑起了伞;深夜是她为自己热得每一碗醒酒汤;还有得知流言时,她泛红眼眶里的失望与倔强。他以为清者自清,却忘了在众口铄金的世界里,沉默是最苍白的辩解。 窗外的雨势渐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叮当作响,李阳抓起酒瓶仰头灌下,辛辣的液体燃烧着喉咙,却浇不灭胸腔里翻涌的懊悔与不甘,原来比洪水更汹涌的,是人心。比激流更冰冷的,是失去后才惊觉的珍惜。 李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是被彭岩摆晃醒的。 李阳挣开朦胧的睡眼:‘’彭主任你怎么来了?‘’ ‘’李老弟,你是不欢迎我了?哎!看你伤成这样,大娘都为你流泪呀!‘’ 彭岩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坐在一旁流泪的何花。 ‘’大娘,我没事,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李阳看满头银发的何花,伤心流泪的样子,不由得自责起来。 ‘’阳子,你傻呀?为了一个娃娃亲你值吗?他们要是心里真的有你,为什么去城里不带上你?那时候你才六岁,那个刘志刚可是和你爸过命的交情啊!要不是乡亲们的帮衬,你早就饿死了!你现在要还是穷苦以前一无所有的李阳,那他们不会来咱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认你吗?傻孩子,快醒醒吧!秀梅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何花说完哭得更伤心了! 李阳爬到何花的身旁,用颤抖的手抓住了何花的手:‘’大娘!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秀梅姐!‘’ 李阳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何花的衣襟。 ‘’李阳,别哭了。振作起来。今天我来还有一件事,镇政府决定明天十点对你见义勇为的行为开个表彰大会。你准备一下!‘’ 彭岩郑重地说。 ‘’彭主任,这件事对我的伤害太大了,都影响到了我的家庭。所以这个会我不能参加,你还是找镇长取消这次表彰大会吧!‘’ 李阳平静地说。 ‘’这,李阳,你想想,这次会议已经传达了各村了,能说取消就取消吗?何况这也是县领导的决定。李阳,我看你还是先顾全大局吧?你要是不去,我倒好说,这个村主任干不干无所谓,可镇上的领导会难堪的,到那候……‘’ 彭岩向李阳讲明了县领导对这次表彰大会重视。 李阳听了彭岩的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着头在不停地哽咽。 何花慈祥地抚摸李阳的脑袋,‘’阳子,这次表彰大会咱还是要去了,咱首先要顾全大局,大会开完咱就把秀梅接回来,继续过我们安稳的日子。‘’ ‘’大娘,我听你的!‘’ 李阳颤声说道。 ‘’李老弟,明天我在村委会等你,我还要去准备一下。你也准备准备吧!明天你还在要大会上发言,我走了。‘’ ‘’彭主任,慢走。‘’ 李阳冲着彭岩的背影喊道。 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镇文化礼堂前已挤满了手拿横幅的群众。‘’弘扬正气,致敬英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礼堂内的水晶吊灯将舞台照得透明。李阳的事迹展板立在入口处,配图是李阳赤手空拳与手拿匕首的歹徒速描画。 ‘’礼堂。李阳穿着熨烫平整的藏蓝色衬衫,踏着红毯走向领奖台时,瞥见观众席刘菲菲攥着锦旗的身影——那天早上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翻涌,刘菲菲被死死把按在斑驳的墙面上,王强的军靴正在踹她的小腹,满嘴的污言秽语。李阳挥舞着拳头冲了过去时,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街边店铺的音乐。 镇长将‘’见义勇为好青年‘’烫金证书交到李阳手中,话筒地递过来时,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我只做了该做的事。‘’大喇叭适时播放着李阳英勇与歹徒搏斗的光荣事迹:‘’王强被打倒后仍在挣扎,掏出匕首刺向李阳,李阳侧身躲过,抓住王强拿匕首的手腕,一脚踹在王强的腹部,王强疼得匕首掉在地上,李阳紧接着一个过肩摔,把王强摔倒在地,李阳骑在王强的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向王强,王强被李阳打得昏了过去。‘’台下的老人抹着眼泪,年轻人握紧了拳头,掌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好样的。‘’ ‘’现在请受害者刘菲菲发言。‘’一身职业套装的刘菲菲走到奖台时,特意朝李阳深深的鞠躬:‘’那天早上,我以为要被黑暗吞噬……‘’她的声音颤抖着:‘’李阳像一束光,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永远守护正义。‘’说着,她展开锦旗,‘’侠肝义胆,护弱除凶。‘’八字金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散场前,围观群众自发排成两列,白发苍苍的老人握着李阳的手不住地点头,孩子们踮着脚想触碰他胸前的奖章。夕阳为礼堂镀上金边,这场表彰大会不仅是对他个人的嘉奖,更是在每个人心中种下了扞卫正义的火种。 第84章 荣耀与难堪之间 王秀梅抱着富瑶跑出了家门,天空就稀稀拉拉地下起雨来,王秀梅抱着女儿在油柏路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此刻王秀梅的心里五味杂陈,‘’去哪呢?去大哥那,又怕那白发苍苍的老父亲看到自己的样子伤心。这么大的世界难道还没有我王秀梅的安身之处。‘’ 暴雨砸在王秀梅的身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混着女儿的啼哭,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怀里孩子的襁褓已经被雨水洇湿,小脸冻得通红,可她不敢停下脚步——身后还回荡着刘菲菲临走时娇滴滴的叮嘱:‘’阳哥哥,你伤口疼一定要跟我说,‘’还要丈夫那带着谦疚的‘’秀梅姐,人家也是好意。‘’ 泥水溅到裤腿,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李阳为了救娃娃亲的刘菲菲,不惜一切地空手对着手拿匕首的歹徒,最后救下刘菲菲,而自己也被歹徒打得鼻青脸肿,现在倒好,他已经被公认为市长的乘龙快婿,刘菲菲看李阳的眼神地全是蜜。丈夫却像根木头似的,不懂得避嫌。今天她亲眼看见刘菲菲伸手摸丈夫胸口上的於青。李阳居然笑着躲开了。那模样比跟自己说话是鲜活多了。 ‘’妈,错了,不该带你来遭罪。‘’王秀梅把女儿往怀里又紧了紧。滚烫的泪珠随着雨水滑进嘴角。远处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成昏黄的光斑。她忽然想起,有一天晚上李阳也是这样把她护在怀里穿过雨巷。可现在,这个家已经容不了她和女儿了。脚下的油柏路变得湿滑,她踉跄了下,身后的村庄在雨幕里模糊成一片黑影,像极她越来越凉的婚姻。 就在王秀梅不知该往何处去时,后面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起初像沉闷的雷鸣穿透雨幕。刺眼的灯光照在路上,王秀梅紧张地躲到路旁,一辆车在她身边缓缓停下,车窗摇下,竟是大哥。大哥看着浑身湿透的发梢还淌着雨的她,心疼地说:“秀梅,跟哥回去。咱不往心里去,先把孩子安顿好。”王秀梅犹豫了,她的喉咙发紧,酸涩的热流混着雨水流进嘴里。怀里女儿的啼哭像根刺,扎破了她强撑的最后防线。‘’大哥又道:“别犟了,你和孩子在外面咋行。”大哥沙哑的声音裹着喘息,带着童年记忆里熟悉的温度。她颤抖地抓住大哥伸来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浮木,滚烫的眼泪终于冲破眼眶——原来在这暴雨倾盆的绝境里,真的有人举伞,挎越风雨来接她回家。 原来王建国在村是听乡亲们议论:‘’李阳为了救从小定娃娃亲的刘菲菲,面对手持匕首的歹徒奋不顾身地与歹徒展开殊死搏斗,成功救下刘菲菲;还有的人说:‘’刘菲菲是市长的的女儿,这回李阳可发达了,一下子成了市长的乘龙快婿。‘’王建国把鸭厂的事处理完,这时已经下起了雨了。他开车去果园问个究竟。他来到果园,看见浑身是伤的李阳正在屋里喝酒,秀梅根本没在家,就猜道秀梅一定生气离家出走了。他顾不上进屋去问李阳,就开车沿着果园到镇上的油板路去寻找妹妹,半路上就找了了被雨水淋透的妹妹秀梅。回到大哥家,大嫂赶忙接过孩子,给孩子换了干爽的衣服。王秀梅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回想着过往的种种,泪水止不住地流。大哥安慰她:“秀梅,日子还长,别灰心。要是李阳那小子不知珍惜,咱也不怕。”大嫂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你还有我们呢。”王秀梅心里渐渐有了一丝暖意,她知道,即便婚姻不如意,可亲情还在,她和孩子不会无依无靠。 ‘’秀梅,你受苦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我看李阳那小子怎么说。‘’ 王双喜在东屋听到女儿的哭声,赶忙走了出来,气得他胡子都在颤抖。 ‘’爸,女儿让您操心了!‘’ 王秀梅扑进爸爸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等李阳那小子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王双喜轻抚着女儿的秀发,看女儿伤心的样子,也不禁老泪纵横。 第二天中午,孙金凤从鸭厂急冲冲地走回来,气喘吁吁地对王秀梅说:‘’秀梅,明天镇上开表彰大会,表彰李阳这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 王秀梅听了,心里五味杂陈。表彰大会,听起来是何等光荣,可在她眼里,这背后却是丈夫和刘菲菲剪不断的纠葛。大哥皱了皱眉,说道:“这表彰是好事,但李阳也得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大嫂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忘本了。” 王秀梅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想去参加这个表彰大会。”众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王秀梅眼神坚定,“我倒要看看,在众人面前,他会是什么态度。” 第二天,王秀梅精心打扮了一番,抱着孩子来到了表彰大会现场。会场上,李阳穿着整洁的衣服,站在台上,接受着众人的赞扬和掌声。而刘菲菲则在台下,满眼崇拜地看着他。王秀梅静静地站在人群中,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李阳,她想看看,这场表彰,究竟会给他们的婚姻带来怎样的结局。 当她看见刘菲菲走上台,向李阳鞠躬的时候,刘菲菲含情脉脉地模样。让王秀梅更加气愤,她再也看不去了,抱着富瑶提前退场。 表彰大会结束后,李阳开着车直接去了大哥王建国家。 到了王建国家门口,李阳走下车,看见岳父王双喜坐在门口的大石上,旁边还放着一把扫帚。李阳走上前:‘’爸,你咋一个人在外面坐着呢?天气凉了,注意身体。 ‘’这不是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李阳吗?市长的乘龙快婿吗?‘’ 王双喜料到表彰大会结束后李阳一定会来,所以他就坐在大门口等李阳,要好好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口气。 ‘’爸,你消消气,都是我的错。‘’ 李阳点头哈腰,脸上带着知错就改的笑容看着王双喜。 ‘’你管谁叫爸呢?老朽可承受不起,你这副嘴脸还是讨好市长大人去吧!滚!‘’ 满脸怒气的王双喜损了李阳几句,就下了逐客令。 ‘’爸,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以后以看我的表现。‘’ 李阳哀求着,眼巴巴地看着岳父王双喜,乞求他的原谅。 ‘’滚,以后不要再进我家的门,咱们以后没有一毛钱关系!‘’ 王双喜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李阳的心,他上前一步抓住王双喜的手:‘’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一回吧!‘’ 王双喜推开李阳,抡起扫帚对着李阳就是一顿猛抽,李阳没有躲,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带刺的竹扫帚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重重地抽在李阳结痂的伤口上。暗红色的血痂瞬间迸裂,宛如破碎的玻璃,温热的鲜血顺着青灰色的脸颊蜿蜒而下,在袖口晕开大片狰狞的红梅。 这时从屋跑出来的王建国一把抱住王双喜:‘’阳子,你还是先回去吧?让爸消消气。 李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眶泛红,“爸,我知道我错得离谱,我今天来就是想接秀梅和孩子回家,我保证以后只对她好。” ‘’你错,你有什么错,还是当市长的乘龙快婿去吧!以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滚,不然我这老骨头就和你拼命!‘’ 王双喜挣脱了儿子,又拿起了扫帚,王建国一把抢过父亲手里的扫帚,‘’阳子,你还是快走吧!让我爸消消气再说。‘’ 王双喜看扫帚被儿子抢去,气得上去就给儿子两个耳光,‘’混蛋东西,你胳膊肘往外拐,你看他把妹妹欺负啥样!还不帮我打他。‘’王双喜打完儿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就向李怕砸去。砖头擦着李阳头皮飞过。王建国又冲上抱住父亲,对着李阳吼道:‘’你还不快走。‘’ 李阳这才转身开车离去,后面还不断地传来王双喜的咆哮:‘’小兔崽子,别让我再看见你,瞧我不打断你的腿。‘’ 李阳开车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想着岳父的话和那顿打骂,满心都是悔恨。他知道自己这次伤透了秀梅和岳父一家人的心。 ‘’阳子,你这又是咋的了?开个表彰大会怎又被人打了呢?‘’ 何花看见满脸是血的李阳,又不禁心疼起来。 ‘’大娘,表彰大会开完,我去岳父家接秀梅姐回家,被岳父拦在大门口外一顿臭骂,还用扫帚把我打成这样。‘’ 李阳哭着向大娘诉说着事情的经过。 ‘’这个老家伙,下手这么狠,我找他说道说道去。‘’ 何花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房门开了,杨富吴春妮老两口走了进来,看见满脸是血的李阳,杨富十分惊讶:‘’阳子,你这是?‘’ ‘’还不是王双喜那个死老头子打的!‘’ 何花没等李阳开口,就抢着说道。 吴春妮拿起纸巾轻轻地给李阳擦拭脸上的血渍:‘’阳子,这件事你做得可欠妥,也难怪秀梅他爸下这么重的手。‘’ ‘’爸,妈,全是我的错,可流氓王强要是欺负的不是刘菲菲,是别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教训王强。‘’ 李阳看着干爸干妈,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哥,你太棒了,一下子成了家喻户晓的大英雄了!‘’ 杨柳和周涛刚推开门,杨柳就迫不及待地喊道。 ‘’当杨柳走进屋,看见母亲正在给李阳擦拭脸上的血迹时,不由的大怒:‘’哥,你这是又让谁把你打成这样,快告诉我,我去帮你讨回公道。‘’ ‘’看把你能耐的,王双喜打的,你去讨公道去吧!女孩子家家的,没有一点稳当劲,整天毛手毛脚的。‘’ 杨富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开口训斥道。 ‘’阳哥,一会我和杨柳去劝劝秀梅姐,一定想办法把她接回来。‘’ 周涛走上前,轻声地说。 这时,李树文和赵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后面还有李树良,李树发、徐慧,王娟,董秀香,李二柱夫妻俩。 ‘’阳子,别上火,一会我们就去把秀梅接回来。‘’ 刘贵兰率先开口了。 ‘’都怪秀英,要不是她告诉秀梅姐,你俩也不会吵架,为这事我和秀英还吵了起来!‘’ 李树良自责地说。 ‘’树良,这事不能怪秀英,人家可是姐妹,都是我的错。‘’ 李阳内疚地说。 ‘’咱大伙现在去秀梅姐接回来吧?‘’ 董秀香说。 ‘’走,我们都去!‘’杨柳站起来就往外走,紧接着董秀香、周涛,赵艳,李树良,李树文,王娟都跟着走了出去。 ‘’儿子,你也去吧!‘’ 徐慧对李树发说。 ‘’行,妈,我也去。‘’ 李树发看了一眼徐慧,又看了一眼母亲刘贵兰,也转身出了。 刘贵兰拉住徐慧的手说:‘’老姐姐,你的病可快彻底好了。 ‘’还不是我有个好儿子啊!‘’ 徐慧慈祥的表容带着幸福的微笑。 这半年来,徐慧在李树发精心照顾,精神状态有所好转,除了还是把李树发当成自己的三儿子外,其它的事几乎都记起来了。 ‘’咱几个老家伙也去吧!‘’ 李二柱拿出市里的亲戚给他买的玉溪烟递给杨富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又开始显摆起来。 王秀梅正在给女儿富瑶洗衣服,听见汽车声,抬头往外一看,门口停下两辆了车,车上走下来的都是果园的骨干成员。 ‘’秀梅,你回屋待着去。我煞煞他们威风。‘’ 王双喜从东屋走了出来,嘱咐了女儿几句,就迎了出去。 王秀梅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回东屋,随手关上了屋门。 ‘’你们是干什么的?‘’ 王双喜把众人挡在屋门。 ‘’王伯,我是赵艳啊!我来看看秀梅姐‘’ 赵艳走上前,笑着说明来意。 ‘’赵艳,我不认识你,这也没有你要找的秀梅姐。‘’ 王双喜眯着混浊的眼睛看了一眼赵艳,又看了一眼其他人。 ‘’王伯,我是树文,我爸叫李二柱,你认识我吧?‘’ 李树文面带微笑地说。 ‘’树文啊,我认识,你家不是旮旯村唯一一个住二层楼的吗?不在二层楼上待着,跑我们家来干什么?‘’ 王双喜的语气冰冷又刻薄。 李树良让王双喜怼得哑口无言,一脸束手无策的样子。 ‘’大伯,我们是来看秀梅姐的,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李树良看树良夫妻俩接连吃瘪,赶忙出来圆场,他知道王双喜会给他这个侄女女婿一些面子的。 ‘’树良,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说什么,不过,你们是来看秀梅的,其它的免谈,要是你们说些不该说的,可别怪我老头子翻脸不认人。‘’ 王双喜让开了路,众人这才鱼贯而入。 众人进屋后,有的走进屋对王秀梅问寒问暖,有的抱着小富瑶又亲又抱,就是没一个人敢说接王秀梅回去。 良久,还是李树良开口了,‘’大伯,您看,我们来了这些人。‘’ ‘’打住,树良,今天你们也待的时间不短,我的外孙女富瑶也该睡觉了。‘’ 王双喜还没等李树良把话说完,就下了逐客令。 众人虽然有些不甘,但都还是有些惧怕王双喜,只好悻悻地走了。 第85章 酒意未达事,信笺寄悔心 众人开车回到果园,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 ‘’柳,你们这次去可见到王秀梅?‘’ 吴春妮忍不住地问。 ‘’见是见到了,可秀梅他爸那个老顽固象个凶神似的,我们也没人敢说让秀梅姐回来呀!‘’ 杨柳气愤地说。 ‘’完蛋的东西,正经事啥也干不了。‘’ 杨富瞪了女儿一眼,责备挂满在脸上。 ‘’杨叔,这也不能怪杨柳,要不是我二哥,我们连屋都进不去。‘’ 李树文走上前说。 ‘’这老王头这么不好说话。‘’ 杨富喃喃自语道,一会我去会会这个亲家。 ‘’杨叔,依我看先等两天,让我大伯先消消气,咱现苹果都熟了,咱还是现在先研究卖苹果吧!‘’ 李树良说。 ‘’是啊,这么多的苹果咱得抓紧卖呀!‘’ 董秀香在一旁附和着。 ‘’现在咱只有三辆货车,要是苹果都卖到大连,这三辆货车还不得拉到过年去。‘’ 李树文说。 ‘’你们几个辛苦一下,明天去市里再买七辆货车,再雇几个司机,我这样也没法出门呀!‘’ 李阳愧疚地看了看众人,脸上充满了无奈和自责。 ‘’阳哥,货车就先不用买了,现雇的司机也不知道手行不行,安全最重要。大连那边我家还有个运输车队,用多少辆都打一个电话就行。‘’ 王娟说。 ‘’我大嫂不愧是市里人,就是人脉广。‘’ 李树文的话像一股暖人的春风,一下子将屋里压抑氛围吹散。他说完话又朝王娟做了个鬼脸,他的动作滑稽又可爱。屋里的人都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小蚊子,我看你一天不打,就嗡嗡嗡地乱飞,到处盯人。‘’ 王娟被李树文说得从耳尖红的脖颈,气呼呼地瞪着李树文。 ‘’树文,你么大了还没有正形,都在谈正事呢,你倒好,就扯那些用不着的。‘’ 李二柱瞪了儿子一眼,又接着说:‘’杨老弟,咱俩去找秀梅他爸那讨几盅酒喝去那? ‘’走吧!我也正有此意,卖苹果的事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咱们老家伙也掺和不上。‘’ 杨富说完和李二柱去找王双喜喝酒去了。 ‘’王娟,那你就费心了,徐姨还是你联系吧!咱市里的超市我一会就给郝帅打电话。树良,你去张罗招人摘苹果吧!树文,周涛,你俩去市里再多订些苹果箱和宣纸……‘’ 李阳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采摘苹果的事。 日头西斜的,李二柱和杨富拎着两瓶二锅头一兜子猪头肉进了王双喜家的院子。门轴吱呀一声,王双喜正蹲在墙角摆弄花盆。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又来说客了?赶紧回。‘’ ‘’瞧您说的。‘’杨富陪着笑,把酒瓶放在石桌上磕出脆响,‘’老哥哥,今天纯粹是馋你炒的花生米,哪敢提旁的事啊!‘’ 王双喜这才抬头,看是杨富和李二柱,冰冷的脸庞似乎多了几分温暖:‘’走进屋,今天咱老哥仨只喝酒,不谈事。‘’ 王双喜双手顿了顿,把铲子往土里一插,把二人让进屋里。 ‘’干爸,二叔来了!‘’ 王秀梅出来和杨富李二柱打招呼。 ‘’去,回屋看着富瑶去,我们三个喝点酒。‘’ 王秀梅刚说一句话,就被王双喜撵回东屋。 李二柱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把桌子搬进西屋,又找来碗和酒盅。 王双喜终究没有拗过酒瘾,‘’就喝三盅,多了没有。‘’ 三人围坐时,杨富偷偷给李二柱使了个眼色——计划照旧,先灌醉再开口。 酒过三巡,猪头肉见了底。李二柱大嗓门扯起当年伐树的旧事,杨富眯着眼,添油加醋。王双喜被逗得直拍大腿,酒盅倒是越举越勤。 幕色渐浓,院角的丝瓜藤在风里晃悠,三个老头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从果树剪枝聊到家长里短。 杨富瞅准时机,刚把话题往王秀梅身上引,却见王双喜突然把酒盅重重一放:‘’你俩葫芦里卖的啥药,当我喝多了?‘’李二柱涨得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王双喜叹了一口气,盯着酒盅里晃荡的酒花:‘’秀梅那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想回去,早就回去了……‘’ 月光爬上屋檐时,三个老头歪歪扭扭地坐在炕上。酒瓶空了,话却没说完,谁也没有提接王秀梅的事,只望着天上的星星,唠着年青时候的荒唐事。 夜风裹着槐花的甜香掠过院子,飘进屋来。李二柱摸出皱巴巴的烟盒,给两人各塞了一支,火柴擦燃的瞬间,王双喜眼角的皱纹是闪着忽明忽暗的光,‘’当家秀梅她娘走的时候,这丫头才六岁,攥着我的衣角嗓子都哭哑了……。‘’ 杨富喉咙动了动,酒意上头,眼眶有些发烫。他想起自家闺女出嫁时,也是偷偷在被窝里抹眼泪。‘’老哥,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主意。‘’他拍了拍王双喜的肩膀,‘’咱们当爹的,说到底就是盼她好。‘’ 李二柱把烟头按在桌子上碾灭,突然笑来:‘’要我说,咱们仨在这儿瞎操心有啥用?当年我们在生产队干活,不也是吵得脸红脖子粗,最后不还是相处的很好吗?年轻人的事儿,说不定明天就柳暗花明了。 王双喜沉默良久,起身从箱子里拿出半坛黄酒。陶坛封口的黄泥裂开细纹,酒香四溢。‘’这是秀梅十岁那年酿的,说等她成家时给我喝,我没舍得喝。‘’他用碗底敲开泥封,‘’现在拿出来,咱们三个老家伙尝尝。‘’ 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的光,三个老头碰碗时,瓷碗相击的脆谢惊飞了外面窗台的野猫。李二柱咂摸着醇厚的酒香,突然一拍大腿:‘’嘿,咱们在这喝闷酒,倒不如把这些事儿当笑话讲给果园那帮小子说,指不定他们有办法!‘’ 王双喜终于露出笑意,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来:‘’就你主意多,不过话说回来……‘’他望向外面黑漆漆的夜道,‘’等天亮了,让秀梅她娘给她捎个信,就说家里的杏子快熟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三个老头东倒西歪地在炕上睡着了。酒坛底还剩浅浅一层酒,倒映着渐隐的星光,院子里的丝瓜藤轻轻摇晃,像是在守护这场意外温暖的酒局。 清晨,王秀梅轻轻走进西屋,看着三个熟睡的老头,嘴角不禁上扬。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残局,又给他们盖好被子。这时,电话响了起来,王秀梅走到电话旁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李阳打来的,她没有接起身去厨房做饭。可是电话是响个不停,她怕电话的铃声吵醒女儿富瑶,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李阳的声音:‘’秀梅姐,你原谅我这回好吗?秀梅姐,你还记得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崎岖的山路上。那时候我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我六岁时就因一场大火而父母双亡,只留下孤苦伶仃的我,虽然乡亲们都伸出援手,我才活到了十七岁,这十一年里,每天陪伴自己的只有那根竹笛,每当夜晚,我闭上眼晴就看见父母被大火烧得焦黑的躯体。孤独恐惧感就涌上心头,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父母的疼爱,而我只能一个人在那四面漏风的老屋里在黑暗的恐惧中睡着,半夜又有恐惧中惊醒,抱着枕头在恐惧中盼到天亮。我正打算去追随父母的时候,遇到了你,你给我一块干粮,是你的这块干粮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是你让我看到了希望;是你让我有了动力,才承包南山坡的荒地建起了果园。我还记得,每一次酒喝多了,是你一次又一次给我热的醒酒汤;你知道我胃不好,是你每天起早为我熬制的小米粥。秀梅姐,你在听吗?我想和你见面谈谈,哪怕和你说说话。‘’ 王秀梅听到这里,电话就没有了声音,她正要挂断电话,电话里又传来李阳断断续续的哭声。 ‘’哎,‘’王秀梅叹了一口气,‘’李阳,你真的太过份了,你的一通神操作。我算是彻底出名了,如今一到饭点,各家小院飘出饭菜香时,准能听见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我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凑在墙根下,蹲在门槛边,聊得热火朝天的头号话题。现在走在村里,总能撞见三三两两的村民,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我现在成为乡亲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带着猎奇和唏嘘的‘’热门谈资。‘’ ‘’秀梅姐,是我不对,咱见面谈谈好吗?‘’ 电话里传来了急切又悔恨的声音。 王秀梅咬了咬牙,‘’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于我心,付与他人可。‘’ 王秀梅说完果断地挂了电话,跑进了厨房,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王秀梅回到厨房继续做饭,而屋里的电话还响个不停。王秀梅一气之下拔断了电话的线。 王秀梅梅刚做好早饭,房门就被推开了,她回过头,只见富贵,富有,富余小哥仨背着书包走了进来,王秀梅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昨天晚上忘记接孩子们回家了,‘’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妈,我们哥仨是大舅开车接我们回来的!‘’ 富有兴奋地说。 ‘’妈,昨天怎么没有接我们去?爸爸呢?咱们怎么在大舅家住呢?不回果园了吗?‘’ 富余眨着大眼睛,看着王秀梅,脸上带着迷茫。 富余的话才王秀梅一时无法回答,沉思片刻:‘’富余,妈妈想姥爷了,就来这住几天。 王秀梅说完,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妈,刘老师辞职了,她昨天就回市里了。临走时,她找到我,交给我一封信,说是给你的。‘’ 富贵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王秀梅。 王秀梅接过信,信封上写着《致王秀梅的一封信》八个醒目工整的大字。王秀梅撕开信封,一行行工整如列队士兵的文字映入眼帘。秀梅姐:展信安,提笔写这封信时,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此刻我满心愧疚和悔恨。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以这种方式向你郑重道歉,我深知无论说多少对不起,都无法弥补我给李阳和你带来的伤害,但我仍能希望你能耐心地读完这封信,听一听我内心最真实的忏悔。 你我虽然未曾谋面,我从富贵他们口中了解到,你温柔贤惠,热情开朗,我打心底里欣赏你。得知你和李阳结为夫妻时,我的内心却被不甘与执念占据。我与李阳自幼定下娃亲,这个约定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的心里。让我固执地为自己才是他命中注定的人。即便他结婚,我也不愿放弃。 我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李阳面前,以送饭为借口,和他见面。却一直只说服自己,只要坚持,就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送他亲手做的点心,在工地宿舍‘’偶遇‘’,甚至在他明确拒绝后。仍然不肯罢休,我的行为,让原本恩爱的你们之间产生巨大的裂痕。 直到那天,我看见你红着眼睛把李阳从饺子馆拽出去,听到别人议论你们夫妻吵架了,我才如梦初醒。我才明白,我所谓的追求只不过是一场闹剧。不仅伤害了你,也让李阳陷入痛苦,更让我失去了尊严。我亲手破坏了你们的美好家庭,打碎了那么多美好东西。我太自私了,我太愚蠢了。 这段时间,我反复反思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觉得无地自容。我对不起你和富贵他们,对不起李阳的坚定拒绝,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不该用早已不合时宜的娃娃亲,去强行介入你们的生活。感情是不能强求的,而我却用错误的方式,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 为了不再给你们带来困扰,我已经辞去了镇上教师的职务,和父母回到了市里。离开前,我把和李阳有关的所有回忆都封存起来。我会努力地忘记过去的执念,重新开始生活,也希望时间能慢慢抚平我给你们造成的创伤。 最后我再次向你道歉,希望你和李阳能重归于好,继续拥有幸福美好的生活。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但这份愧疚一直提醒我,做人要有底线,要尊重他人的生活和感情。 祝你们永远幸福! 刘菲菲 x月xx日 王秀梅看完信,怔怔地站在那里,眼里含着泪珠,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了几瓣她还浑然不知……。 第86章 回园遇笑,歉书与归计 ‘’妈,你这是怎么了?‘’ 富贵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捡起把上摔碎的碗默默地走开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 富余踮着脚,用袖口擦拭母亲脸颊的泪水。 富有拽着母亲的手,哭了起来。 ‘’好孩子,我没事,咱们吃饭吧!‘’ 王秀梅抬起慈爱的手,轻抚着富有的额头,柔声地说。 ‘’富有,又休大礼拜了?‘’ 王双喜从东屋走了出来,看见富有,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爸,你醒了,咱们吃饭吧!‘’ 王秀梅把馒头放在桌上,每人盛了一碗小米粥。 ‘’姥爷吃饭。‘’ 富有拽着王双喜坐到桌子,富贵小哥仨的回来,似乎驱散了一直笼罩在家里的阴霾了,饭桌子又多了笑声。 晨光从窗户的玻璃照进来,杨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干裂的嘴唇黏着一层苦味,他挣扎地撑起身子,后脑勺撞上土炕上的矮柜,发出闷响。身旁李二柱鼾声戛然而止,接着是一连串含混的咒骂,‘’这炕硌得骨头散架……‘’ 两人相对瞬间,酒气未散的脸上血色尽褪。桌上歪倒的酒坛还渗着残酒。杨富盯着自己昨晚拍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的空酒碗,喉咙发紧。李二柱抓着乱蓬蓬的头发,突然踹了踹炕沿,‘’坏了,昨天晚上咋睡这了呢!‘’ 杨富踉跄地摸到墙角的铜盆,凉水泼在脸上也冲不散满心懊恼。他想起昨天出发前李阳那红肿的眼睛里透着失望的眼神。原本等把王双喜灌迷糊了,就好说动他松口,让王秀梅回家。这下倒好,自己反倒成为被撂在这儿的醉鬼。 ‘’都怪你说不醉不归‘’。李二柱揪着杨富的衣襟,酒气喷到对方的脸上。杨富甩开他的手,踢开他身旁的酒壶,酒壶磕在青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要不是你抢着和老王头拼酒,怎能喝成这样,本想把老王头灌倒,没成想反被老王头把咱俩喝趴下了。‘’两人吵嚷着,却谁也不敢看对方眼底的慌张——回去怎么跟李阳交代,又怎么面对果园的那帮小年轻! 厨房里传来王双喜一家人吃饭的声音,杨富和李二柱僵在炕上。晨光里,两个醉汉身影在炕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极了他们此刻被懊悔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 这时,王双喜嘴嚼着馒头走了进来,看着杨富和李二柱狼狈的样子,禁不住地嘴角上扬,‘’两位亲家睡醒了,我让秀梅再炒两个菜,咱们哥仨再接着喝。‘’ 王富摇晃着站起来,‘’老哥,今天我还有事,咱们改日再喝,改日。‘’ 李二柱扶着杨富从炕上下来,拿出玉溪烟给王双喜和杨富每人一根,满脸堆笑地说:‘’亲家,今天就到这吧!我也有事,哪天有时间我请。‘’ 杨富和和李二柱互相搀扶着,迈着鸭步走出了屋。 ‘’小样,你俩就这点能耐,还想把我灌醉,我喝酒的时候你俩还撒尿霍泥玩呢?‘’ 王双喜一边往外送杨富和李二柱,一边还埋汰着他俩。 杨富和李二柱听了王双喜的话,羞得更是无地自容,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俩人走出了院子,杨富停下了脚步,‘’咱俩还去果园不?‘’ ‘’去果园,咱俩咋向李阳说呀?‘’ 李二柱打着酒嗝,一脸无奈的样子。 ‘’是啊!真的没法和阳子说,要是那几帮小年轻还在,咱俩那丢人可丢大了。不行,我老伴还在果园呢,走,咱俩还是去果园吧!‘’ 杨富拽着想要回家的李二柱往果园走去。 两人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地到了果园。老远就看见李阳在那着急地踱步,旁边还有几个小年轻。杨富和李二柱对视一眼,脚步更慢了。 李阳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们,赶紧迎上来,满脸期待地问:“咋样了,我老丈人松口没?”杨富和李二柱低着头,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几个小年轻也围了过来,满脸好奇。 李二柱干咳一声,硬着头皮说:“阳子啊,这次没成,我们俩让你老丈人给灌趴下了。”李阳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周围的小年轻也发出一阵失望的叹息。 这时,杨富的老伴从屋里走出来,埋怨道:“你们俩呀,办事咋这么不靠谱,让阳子空欢喜一场。”杨富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李阳强挤出一丝笑容,布满血丝的眼神里却透着失望,安慰道:“没事叔,尽力就好。咱再想别的办法。”杨富和李二柱心里更愧疚了,暗暗发誓一定要帮李阳把王秀梅接回来。 这时,李树良急喘吁吁地跑进来,‘’阳哥,我去村里碰上邮递员,他说有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李树良从兜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李阳。李阳接过信,信封上只写着六个字——旮旯村李阳收。 李阳撕开信封,打开信纸,一行行工工整整的钢笔字映入眼帘:李阳,提笔时窗外正在落雨,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痕,像极了我心里翻涌的却无处诉说的愧疚。当我鼓起勇气写这些话时,才惊觉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早已偏离了最初的心意。 二十多年前分别时,我们在老槐树父辈为我们定的娃娃亲,我们俩又勾了手,这也是父辈们在一起说的笑话,更是我们童言无忌的天真约定。这些年在城市辗转,每当遇到挫折时,记忆里你递来槐花蜜憨厚的笑容。总让我不自觉地将那段朦胧的过往美化成执念。再见你的时候,我满心都是弥补遗憾的冲动。却忘了你早已组成了自己的家庭,忘了王秀梅才是那个该被珍惜的人。 我明知道你在拒绝,却还是用儿的情谊一次次纠缠你;明看到你眼底为谁,却固执地用所谓‘’命运‘’自我麻痹。直到那天在饺子馆见到眼眶通红的王秀梅时,我才惊觉自己的自私竟成了你们感情的利刃。她望向我的眼神,有失望,有愤怒,更多的是背叛的痛苦——而这一切,都是拜我所赐! 这些天,我反复想,发现自己追逐的或是不真实的你,而是记忆里那个带着乡土气息的温暖幻影。我夺走了你守护家庭的平静,更亲手打破了两个女人的幸福。如今终于清醒,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请代我向王秀梅道歉,如果她愿意,我可以随时向她当面赔罪。也请原谅我这些日子的偏执。希望你们能重归于好。往后我会彻底地放下这份执念。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愿你们平安顺遂,余生再无风雨。 刘菲菲 x月xx日 李阳看完信,颤抖地把信又放回信封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阳子,你怎么哭了?谁给你写的信?信上怎么说的?‘’ 杨富看李阳伤心的样子,不禁又心疼起这个干儿子。 ‘’爸,刘菲菲给我的信,她认识到自己做错了,并表示以后不再纠缠我了。‘’ 李阳哽咽地说。 这时,房屋的门开了,西装革履的郝帅走了进来,‘’这么多人,开会呢?‘’ ‘’郝经理,这是啥风把你吹来?快请坐。‘’ 李阳说。 ‘’李老弟,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就是整个朝阳市里都知道清风镇出了个见义勇为的大英雄。‘’ 郝帅笑着说,眼神里充满了对李阳的敬佩之情。 ‘’郝经理,说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想你要是碰上这种欺凌弱小的事,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李阳说。 ‘’那是一定了,现在是和谐社会,决不允许再有黑恶势力。李老弟,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想和你谈谈的苹果的事。‘’ 郝帅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郝经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亲自来了,那你今年想要订购多少箱苹果呢?‘’ 李阳递给郝帅一根烟,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郝帅拍了一下李阳的肩膀,‘’李老弟,我想先订购一万箱苹果,你看价钱能不能再便宜点?价钱太贵我回去怎么和老板说呀!‘’ 李阳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郝经理,我这苹果的品质您也知道,都是精心培育的,成本也不低,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不过您大老远跑来,我也不能让您空手回去,这样吧,每箱我再给您便宜五块钱,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郝帅皱了皱眉头,还是觉得价格有点高,“李老弟,再便宜点呗,一万箱呢,这差价可不小。您就当帮我个忙,以后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李阳思索片刻,咬了咬牙道:“郝经理,你要是订两万箱,我再降三块,不能再低了。而且我这苹果不愁销路,很多人都盯着呢。”郝帅见李阳态度坚决,知道再谈下去也没多大空间,便笑着伸出手,“行,就按你说的来,李老弟果然是个实在人。咱们这就签合同,我也能早点把这事儿定下来。”李阳也露出了笑容,握住郝帅的手,“合作愉快,郝经理放心,我一定给您提供最好的苹果。”一旁的杨富和李二柱看着这一幕,也跟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合同摊在斑驳木桌上,郝帅的钢笔悬在‘’收购价‘’栏上方,沾着墨水的笔尖凝成一滴,啪嗒砸在‘’3元/斤‘’,的字迹上,晕开一团蓝黑色的雾。李阳粗糙的手掌按在泛黄的合同纸上,‘’还是郝老板爽快。‘’ ‘’李老弟‘’。郝帅突然爽朗地大笑,又拍了拍李阳的肩膀,袖口滑露出新买的金表,‘’都是老朋友了。‘’他眯眼望向果园里沉甸甸的枝头,熟透的苹果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仿佛变成成捆的钞票,‘’那我再多订一万箱。‘’ 李阳猛地抬头,却见郝帅低头的镜片后的眼睛露出贪婪的目光,郝帅抓起桌上半个啃剩下的苹果狠狠地咬下,甜腻的汁水顺着嘴角淌下,浑着不知是冷汗还是激动的热意,在合同边缘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仿佛看见十多捆钞票正向他招手,‘’李老弟,明天我就派车来拉苹果,你忙,不打扰了。‘’ ‘’郝经理,再见。‘’ 两人又握握手,郝帅心满意足地走了。 ‘’阳哥,郝帅怎么又多订一万箱呢?这里面会不会在……‘’ 李树良对郝帅的举动,心里满是疑惑。 ‘’树良,你多虑了,我了解郝帅,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这三万箱苹果的钱,其中有二十多万揣进了他个人腰包。‘’ 李阳说。 ‘’阳哥,大连超市那边,我昨天给我小姨打电话了,她说这两天过来看看,要和你详谈,小姨说今年订购的量很大。‘’ 王娟说。 ‘’还是我大嫂有能耐,一下子就接了个大活,最好徐姨把苹果全包了。‘’ 李树良打趣地说,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阳哥,今年的苹果销路可是开门红啊!咱是不是喝点庆祝一下,再大伙再商量一下,怎么才能把秀梅姐接回来。‘’ 众人听了杨柳的提议,纷纷表示赞同。 李阳笑着点头,“行,那咱就好好庆祝庆祝。”大家七手八脚地准备起来,不一会儿,简单的酒菜就摆上了桌。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喝一边讨论着接王秀梅回来的办法。 ‘’依我看,明天咱们全去王伯家,就是磕头作揖,也要把秀梅姐接回来。‘’ 杨柳率先开口说。 ‘’不行,这绝对不行,要去还是你们去吧,这个老王头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杨富听了女儿的话,先打了退堂鼓。 ‘’我也不行,这老王头嘴太黑了,你们不知道,他往外送我俩的时候,把我俩损得,我们老哥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二柱也面露难色,他再也不想去王双喜家了。 ‘’二柱叔,王伯到底说你俩啥了?‘’ 杨柳满脸疑惑地看着王双喜,饶有兴趣地问。 ‘’他说,他说,想把他灌醉,我俩还太嫩了,他喝酒的时候,我和你爸还撒尿霍泥玩呢!你们说说,老王头能比我俩大几岁,这个死老头子也太能埋汰人了!‘’ 李二柱原本小麦色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古铜色。一脸的委屈。 ‘’这么丢人的你也往外唠?你这孩子也是啥都问。‘’ 杨富满脸羞愧地瞪了李二柱一眼,转过头又瞪了杨柳一眼。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李阳在一旁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年轻的不行,年长的也不行,我看还得李大娘出马才能把秀梅姐接回来。‘’ 赵艳说完看了一眼何花。 ‘’赵艳,你怎么知道李大娘去就能把秀梅姐接回来呢?‘’ 杨柳有些不解地问。 ‘’李大娘是秀梅姐的婆婆,婆媳俩脸都没红过,秀梅从小就没妈,早就把婆婆当成妈了。再说了,王伯多少也会给李大娘一些面子的。阳哥,明天早上,你开车和李大娘去接秀梅姐,有李大娘这个保护伞,王伯也不会再打你了!‘’ 赵艳的一番话,李阳仿佛看见黎明的曙光。 第87章 相思与茧,终破重逢之光 月光如纱,轻轻笼住了整片果园,白日里热闹非凡的果园,此刻被夜的静谧静染。仿佛一幅渐渐晕开的水墨画。 沉甸甸的果实披着月光,像是裹上了一层银边,苹果泛着微微的红意,在枝头上若隐若现,仿佛是害羞的姑娘蒙着薄纱。梨子垂下头,把枝条压得弯弯的,他们安静地待在枝头,仿佛在做甜美的梦,等待着天明后人们的夸赞与采摘。 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夜的私语,风穿过枝桠,掠过每一片叶子,有些叶子抵挡不住秋夜的寒意,恋恋不舍地离开枝头,打着旋飘落,轻轻地盖在松软的泥土上。为大地铺上一层金黄的地毯。草丛里,蛐蛐不知疲倦地拉着小提琴,声音时断时续,和树叶的沙沙声,演奏出一首独特秋日小夜曲。偶尔有一只青蛙‘’咕呱‘’叫上一声,打破夜的沉静,随后又陷入寂静,只留下余音在空气中回荡。 果园深处,守夜人的小屋亮着暖黄的灯,昏黄的光晕透过窗户洒在大地上,给清冷的秋夜增添一丝温暖。守夜人坐在门口,抽着烟袋,吧嗒吧嗒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他目光温和又警惕,时不时望向果园的四周,守护着这满载希望的园子。月光为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与果园的夜色融为一体,成为秋夜里独特的风景。 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勾勒出起伏的轮廓,像巨兽安静地卧在那里。天空中,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与地上果园的灯火辉映,整个秋天果园之夜,静谧而美好。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止,让人沉醉在这温柔夜色里,不愿醒来。 此刻,李阳一个人在果园里来回踱步,原来众人酒后都散去,屋里只剩下李阳一个人,脑海不断地浮现和妻子登巴尔虎山的情景,那时他们俩每天都被幸福笼罩,可如今,妻子的这句话‘’我们都该放下彼此。‘’让李阳彻底明白,这一次对妻子的伤害太大了。想到这,李阳的眼泪又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阳子,几点了,还不睡觉。快回屋睡觉吧,明天咱娘俩一定把秀梅接回来。‘’ 何花站在门口说道。 ‘’大娘,我这就回去睡觉,您也早点休息吧!‘’ 李阳被大娘的声音打断了思絮,走了回来。 ‘’阳子,好好睡一觉,明天大娘一定把秀梅接回来。‘’ 何花又叮嘱了一句,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防盗门的闭合发出咔嗒声,李阳盯住门口妻子常穿的杏色拖鞋,鞋尖还朝着进门的方向,仿佛随时准备迎回主人。却在这几天里渐渐积了一层薄灰。 饭厅墙上的电子钟跳动着蓝光,七点十七,往常这个时间,厨房该飘来糖醋排骨的甜香,秀梅姐系着绣花裙哼着走调的歌。催他拿碗筷。此刻他揭开锅,温过三遍的粥,表面上凝着油皮。倒映出他眼下青黑的阴影,瓷勺撞在碗沿的脆响,在空荡荡的屋子惊起回音。 衣柜最底层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妻子织了一半的毛衣,藏青色的毛线缠绕在竹针上,针角忽密忽疏。李阳把脸埋进柔软的毛线团,还残留着他惯用的茉莉香洗衣粉的味道。窗外的风掠过晾衣杆,空荡的衣架互相碰撞,叮当作响,恍惚间,竟像她翻找首饰盒时,银镯子轻叩梳妆台的声音。 他拿起电话,试着又给妻子打了过去,电话还是打不通,李阳盯着电话,咳结上下滚动,最后还是把电话倒扣在木纹桌面上。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爬上他的手背,泛着冷白的光,像极了妻子最后一次对峙时眼底的琉璃。 深夜三点,他被噩梦惊醒,伸手摸向枕边,落空的瞬间寒意从指尖窜到脊背。月光透过窗帘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恍惚间,以为是妻子蜷缩的睡裙。翻身坐起,才惊觉满室寂静,唯有冰箱压缩机运转的嗡鸣。像极了胸腔里破碎的心跳声。 李阳再也无法入睡,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果园里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像是一层薄纱,将一切都变得朦胧。他望着那片曾经和妻子一起劳作过的土地,心中满是苦涩。 突然,果园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走动。李阳心中一惊,难道是小偷?他顾不上多想,急忙穿上鞋子,拿上手电筒就冲了出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手电筒的光,李阳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近一看,他愣住了,那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妻子秀梅吗?秀梅也看到了李阳,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秀梅……”李阳声音有些颤抖。秀梅眼中也有泪光闪烁,“我回来看看。” 李阳一步一步走向她,“秀梅,是我不好,你跟我回家吧。 李阳伸手去拽妻子,可只抓到了虚空,他揉揉眼睛,屋子里空荡荡的,哪有妻子的影子啊。原来是一场梦。 李阳又躺在炕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阳子,起来吃饭了。‘’ 李阳听到大娘的喊声,慌忙起身,墙上的电子钟已经显示八点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睡着了呢?怎么能让大娘做饭呢。‘’ ‘’阳子,还磨蹭啥呢。吃完饭咱俩好去接秀梅去。‘’ 何花催促道。 ‘’来了,大娘。‘’ 李阳走进了厨房。 李阳走进厨房,看到桌上摆着几盘简单却热气腾腾的饭菜。他愧疚地说:“大娘,让您受累了。”何花笑着说:“傻孩子,快吃吧。” 两人吃完饭后,娘俩开车便出了门。一路上,李阳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见到秀梅该怎么开口。车在王双喜家门口停下,李阳走下车就看见岳父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李阳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手背上还有被扫帚抽打的淤青。 ‘’爸,您怎么这么早就坐在外面的石头上呢?天气凉了,您可要注意身体呀?走,咱进屋吧!‘’ 李阳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哆哆嗦嗦地说。 ‘’你管谁叫爸呢,滚,不然我还抽你。‘’ 王双喜站了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李阳不由地后退了几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王双喜身旁的扫帚。 ‘’爸,你听我说。‘’ 李阳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双喜扬起扫帚在空中划出阴冷的弧线。粗糙的竹枝掠过他耳际,带起的风让脖颈泛起细密的战栗,第一下落在肩膀上,皮肤象被突然点燃的薄纸,火辣辣的刺痛瞬间炸开,鞭梢的倒刺勾着布料在皮肤上摩擦,灼烧感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李阳没有躲闪,反而往前走了一步,他知道自己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岳父不出这口气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第二下抽在后背,他疼得弓成虾米,扫帚的力道震行脊椎发麻,表层皮肤像被砂纸反复打磨,皮下传来钝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钢针在肉里搅动。咸涩的冷汗浸透衣领,混合着皮肤渗出的血珠,把领口黏得发紧。 第三下劈在小腿,剧痛让他几乎尖叫。整条腿先是麻得失去知觉,紧接着传来撕裂般的锐痛,扫帚抽打的地方肿起青紫的血痕,每一次颤抖都扯动伤口,仿佛有人用滚烫的铁丝在皮肉里来回翻搅。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能在心里疯狂祈祷这场噩梦快些结束。 副驾驶上的何花看王双喜又在用扫帚抽打李阳,她越着急越打不开车门。终于打开车门了,李阳已被打得遍体鳞伤。 当王双喜第四次举起扫帚的时候,何花把李阳护在了身后,‘’王老哥,都七十多岁的人了,火气还这么大。孩子已经知错,你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啊!‘’ ‘’亲家母,你快让开,我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兔崽子!‘’ 王双喜怒气冲冲地说。 ‘’王老哥,阳子也知道错了,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你就原谅他这次吧!‘’ 何花抢过王双喜手里的扫帚,缓缓地说道。 ‘’哎,‘’王双喜叹了一口气,‘’亲家母,你说说,秀梅来辽宁这十多年,苦没少吃,累没少挨,刚过上几天好日子,这小兔崽子又整出个娃娃亲来,秀梅现在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就是我在村里走动,乡亲们都对我指指点点。你说说,我能饶了这小兔崽子吗?‘’ 王双喜两只喷火的眼睛盯着李阳,把李阳烧得无地自容,他这才知道自己给岳父一家带来的伤害太好了。 ‘’王老哥,给我个面子,你就原谅阳子这一次吧!‘’ 荷花说 ‘’这,这。亲家母,你可干啥来了?‘’ 王双喜颤抖的说。 ‘’阳子,你爸原谅你了,你还不进屋处理下伤口。‘’ 何花给李阳递了一个眼神,同时上前一步挡在王双喜身前。 一脸绝望的李阳听了何花的话,仿佛是一个被赦免的囚犯,心里的希望之火也燃烧起来,他一溜烟跑进了屋。 王双喜本想上前阻挡,怎奈何花挡在他的面前,他气的直跺脚,‘’亲家母,你快让开。‘’ ‘’王老哥,咱们都一把年纪了,也该享享清福了,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荷花继续劝说着王双喜。 王双喜满脸怒气,又坐到了石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王老哥,今天我和杨子来,不仅是接秀梅回家,也是来接你到果园里去住。果园里的环境比村子里好多,吃完饭没事,我们在果园里散散步,在高岗上看看日落的黄昏。‘’ 无论何花怎么说,王双喜就是不吭声,一个劲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深陷的眼眶流下两行热泪。 ‘’王老哥,你怎么哭了?‘’ 何花有些不解地问。 ‘’亲家母,你说秀梅的命怎么那么苦呢?他六岁就没了母亲,是我从小把他拉扯到大,我不允许他受到一点委屈。‘’ 王双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 ‘’王老哥,人的一生哪有一帆风顺,都是那个狐狸精搅霍的,这回好了,那个狐狸精辞去镇上的教师职位,和她父母去市里。‘’ 何花劝说道。 王双喜还是没有说话,抬头仰望天空,他那混浊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良久,他‘’哎‘’了一声,‘’原谅他不是不行,只是以后不能让我女儿再受半点委屈。‘’ ‘’王老哥,你放心,秀梅就像我的亲闺女似的,那小兔崽子再欺负秀梅我都不答应。‘’ 何花看王双喜态度有所转变,继续说道。 ‘’亲家母,那个狐狸精真走了?你可别骗我,不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双喜转头看向何花,眼里充满了疑惑。 ‘’王老哥,我你还信不着吗?你也搬果园去住吧!‘’ 何花说。 ‘’行,我也去果园住,看看谁还敢欺负我女儿。‘’ 王双喜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李阳的手指刚触到门框时就微微发颤,岳父的叫骂声还在耳畔炸响。可屋内蒸腾的暖雾裹着奶香扑面而来时,他的喉咙突然哽住了。妻子垂眸专注哺乳的侧影笼罩在橘黄的光晕里,发梢沾着细碎的绒毛,曾经看涂指甲油的指尖如今轻轻地托着女儿的后脑勺。女儿粉嘟嘟的脸埋在衣襟里,时不时发出小猫般的吞咽声,肉乎乎的小手无意识地攥着母亲的衣服。 李阳的脚步在门槛处猛地顿住,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才惊觉眼眶发烫。三天前,妻子夺门而出时带翻的瓷碗碎片仿佛就在眼前,此刻屋内暖光摇曳,她垂首哺乳的模样与记忆里决绝离去的背影重叠,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苦涩。 原以为妻子只是负气暂避,却不知,这三天里,她独自熬过多少个提心吊胆的夜晚。记忆里女儿软糯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此刻却在眼前鲜活的成长。愧疚,懊悔与汹涌的思念瞬间将他淹没,看着妻女相依的画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何止是三天的时光,更是作为丈夫,父亲最为珍贵的守护机会。喉咙发紧,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他张了张,只发出破碎的呜咽:‘’秀梅姐,我……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第88章 重聚夜话,爱意如初 李阳的膝盖重重地磕在青砖地上,扬起的灰尘簌簌地落在女儿的襁褓边。他颤巍巍地伸手,又在触碰到妻子的衣角的猛地缩回,指节上还留着被岳父用扫帚抽破的血痂。 ‘’秀梅姐……‘’他的声音好像被砂纸磨过,‘’刘菲菲已经辞职回市里,她再也不会打扰我们了……他喉结滚动,‘’你原谅我这次吧,咱们一起回家吧?‘’ 王秀梅别过脸去,睫毛上凝着水珠。富瑶突然不安地扭动,她下意识地轻拍襁褓,袖口滑露出手腕的红痕——那是离家时拖拽留下的印记。李阳心口抽痛,突然抓住妻子的手按在胸的:‘’你打我,你打我出气。‘’ ‘’松开‘’。王秀梅的语气冷得像冰,‘’你当我是你的保姆呢,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当刘菲菲一帮人来咱们家时,你不是挺高兴的吗?我抱着富瑶走在下着大雨的油柏路时,你还在幻想着市长大人的乘龙快婿吗……‘’她突然哽咽。怀里的女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秀梅姐,我出生在一个幸福家庭里,父母都很疼爱我。刘菲菲家和我家是邻居,我爸和她爸好得像亲兄弟一样。我和刘菲菲从小也在一起玩耍,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六岁的时候父母为我俩定了娃娃亲,我们俩家走得更近了,有时候我在她家住,她有好吃的也留一半给我,我俩还幻想着等长大后,在老槐树底下盖大瓦房,养十只大白鹅。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一场大火,不仅烧毁了我家的房屋,我父母也丧身在那场大火中。从小被父母疼爱的我,一下子变成了孤儿,在刘菲菲一家和乡亲们的帮助下我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然而,来年三月,对我最好的刘菲菲一家,因刘叔叔有过硬的机械修理技术,被调到市里委以重任,他们一家人也因此搬到市里去了。从此,六岁孤苦伶仃的我像个孤魂野鬼整天在村子里游荡,每天夜晚,我一个在那四面漏风又的屋子,我一闭上眼睛,父母那被烧得焦黑的躯体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攥着烧得只剩一半母亲的蓝头巾,在恐惧中睡着,半夜又被噩梦惊醒,我蜷缩在墙角,攥着母亲的头巾,仿佛看见母亲笑呵呵地站在我面前,‘’阳子,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李阳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王秀梅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声音颤抖地说:‘’李阳,你和我说这些有用吗?你还是做去市长的乘龙快婿吧!‘’ ‘’秀梅姐,我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我才渐渐长大,可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孤独感便涌上心头,陪伴我的只有母亲留给我的那半截蓝头巾和那根笛子。在我十七岁那年,我已经失去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在那个崎岖的山路遇见你,是你给我的那块干粮,让我看到了希望,是你的善良让我重拾勇气去面对生活。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承包南山坡的那块荒地,种植果树。没有你,更不能有现在的我,是你一直在激励我前行。秀梅姐,我爱你。‘’ 李阳说完又伸手握住了王秀梅的手。 ‘’李阳,你快松开我,我不想在和你纠缠一起。‘’ 王秀梅想挣脱李阳的手,当她看到李阳手背上被扫帚抽的伤口还在渗血时,‘’李阳,你的手……‘’ ‘’秀梅姐,手上这点伤比起我你的伤害算不了什么,你要是能原谅我,我宁原再让爸狠狠地抽我一顿!‘’ 李阳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被王秀梅一把拽住,‘’李阳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秀梅姐,当刘菲菲第一次站在我面前时,我对她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当她告诉我,她就是我从小定娃娃亲的刘菲菲时,那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又出现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们一起趴在大石头用树枝沾着槐花蜜往嘴里放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她的出现,我原本平静的心又泛起了阵阵涟漪,毕竟小时候我也喜欢她。我也憧憬过和她的未来。然而,理智却时刻提醒我,‘’李阳你已经是个结婚的人,家有爱你的妻子儿女,快收回那非分之想吧!‘’我毅然地关闭了那扇刚刚为刘菲菲敞开爱的大门。可刘菲菲对娃娃亲早已根深蒂固,我就是她心目中的男人,面对我的拒绝,她还是纠缠不休。我只能把她当成妹妹。秀梅姐,你才是陪我走过柴米油盐的人!那些瞬间的心动比不过你这些年如一日的真心。秀梅姐,你和我回家好吗?‘’ 李阳深情地看着王秀梅,悔恨的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王秀梅抓捧起李阳那只被父亲用扫帚抽打得伤痕累累的手,仔细地端详着,‘’李阳疼吗?不要怪我爸,我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是他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从小他就不让我受半点委屈,我爸最后悔的是让我和大哥大嫂来到辽宁。你知道这些年我在旮旯村吃了多少苦?又挨过多少累吗?为了给大哥落户,我才被迫嫁给李树财,在和李树财生活的那些年,受了多少委屈——她不由地想起那个暴风雨夜……‘’王秀梅说到这,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李阳那满是伤痕的手。 ‘’秀梅姐,别哭了,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李阳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将她和孩子一起拥入怀中。“秀梅姐,过去的苦都过去了,以后我会拼命护着你和孩子,不会再让你们受一点伤害。”王秀梅靠在他怀里,身体微微颤抖,许久,她缓缓开口:“李阳,我信你这一回。要是你再让我失望,我绝不会再心软。”李阳用力点头,“放心吧,秀梅姐,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对你的亏欠。”这时,襁褓里的富瑶停止了哭泣,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也在为父母的和好而开心。李阳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温柔,他轻轻抱起富瑶,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这时房门被推开,富贵跑了进来,妈,你不要再生气。就原谅爸爸这一次吧。‘’富贵拉着母亲的手哭了起来。紧接着,富有和富余也跑了进来,‘’妈,刘老师已经走了,我们还是跟爸爸回果园吧。‘’富有哽咽的说有。‘’爸,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多好啊!‘’富余说完扑进了李阳的怀里。一家人搂在一起痛哭起来。 ‘’行了,都别哭了,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果园吧!‘’ 荷花走进来,笑着说。 王双喜跟在后面,看见女儿一家人搂抱在一起,也流下了幸福的眼泪。他收起凶神恶煞的样子,走到李阳面前,面带愧色的说:‘’阳子,是爸下手太狠了,把你打成这样。‘’ ‘’爸,我不怨您,是我做错了,您打我骂我是应该的。我以后一定会对秀梅姐和孩子们好的,您也跟我们一起去果园住吧!‘’ 李阳看着慈眉善目的岳父,不再有一丝畏惧,反倒多了几分亲切感。 ‘’走吧,咱回果园吧,果园还那么多工人在摘苹果呢。‘’ 何花笑着说 一家人走出了院子,‘’奶奶,您快上车。‘’富贵打开车门对荷花说。 你们坐车走吧,我和你姥爷步行去果园。 王秀梅抱着富瑶上了车,李阳坐在驾驶座,孩子们在后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车缓缓启动,透过车窗,王秀梅看着路边的景色,心中五味杂陈。 到了果园,工人们都围了过来,看到一家人和好如初,纷纷鼓掌祝贺。李阳带着岳父参观了果园的新变化,又去看了为他准备的房间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李阳端起酒杯,郑重地说:“爸、大娘,秀梅姐,孩子们,过去是我不好,让大家受委屈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经营果园,让咱们日子越过越好。”大家纷纷举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饭后,月光洒在果园里,李阳和王秀梅手牵手在果园中散步。果香弥漫,他们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相爱的时光。王秀梅靠在李阳肩上,轻声说:“希望以后的日子,我们一直这样走下去。”李阳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定会的。” 月光如纱,透过半掩的窗棂,轻柔的洒在卧室的砖地上。李阳躺在床上,身旁的王秀梅背对着她,整个房间安静的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自从把妻子从娘家接回来,李阳心里满是愧疚和不安,此时,他终于鼓起勇气打破这寂静。 秀梅姐,‘’李阳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今天回来累不累?‘’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妻子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来,缓缓的收回来。 王秀梅没有立刻回应,过了好一会,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不累。‘’这个简短的回答,像一块石头砸在李阳的心上,让他越发难受。 李阳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我仔细想过,之前都是我的错,让你和孩子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说到这,他顿了顿,回忆起过去两个人在一起的情景,满是懊悔,‘’不该对刘菲菲还有那样的想法,更不该忽略你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 王秀梅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却依旧没有转。李阳看不到她的表情,心里愈发没底,只能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吗?你回娘家住这几天,我每天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慌的很。没有你准备的热乎饭菜,没有你唠叨我少熬夜,多吃点,我才明白,你对我来说多么的重要。‘’ 听到这,王秀梅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发颤:‘’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和刘菲菲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想起过我这个枕边人?现在我一个人都不敢在村里走动,怕乡亲们的流言蜚语把我淹死,你说你做的这一切对我的伤害究竟有多大?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当我一个人抱着富瑶走在狂风暴雨的油板路上,那是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大哥为我撑起了伞,让我感到亲人的温暖。我在娘家的这些日子,想了很多。我不怕日子苦,不怕累,就怕一颗心总悬着,得不到理解和尊重。‘’ 李阳急忙侧过身,尽可能靠近王秀梅,急切的说:‘’秀梅姐,这次我真的想明白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多听你说心里话,家里的事我们一起商量着办。相信我这次好不好?‘’说着,他试探着握住了王秀梅的手,那手有些冰凉,让他心疼不已。 王秀梅终于转过身来,月光下,李阳清晰的看到他眼角残留的泪痕,心瞬间揪成一团。‘’李阳,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我只希望我们好好过日子,互相扶持,把这个家经营好。‘’王秀梅的眼神满是期待和担忧 李阳用力点点头,伸手轻轻擦去妻子眼角的泪水,温柔的说,‘’我知道,之前是我太糊涂了。以后家里的大事小情,我都听你的。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随时跟我说,别自己憋着。我也会多帮你分担家务,让你不那么累。 王秀梅破涕为笑,轻轻锤了李阳一下:‘’就会说好听的。‘’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李阳把王秀梅搂在怀里,‘’以后我们好好的,再也不吵架了。‘’ 王秀梅靠在李阳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说:‘’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要记住今天你说的话。‘’ ‘’我会记住今天我说的话。‘’李阳低头在王秀梅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秀梅姐,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只要我们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房间里,月光依旧温柔,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贴心话,仿佛又回到了刚结婚时的甜蜜时光。窗外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为他们的和好轻声祝福。在这静谧的夜晚,两颗心渐渐靠近,重新找到了温暖和安宁。 第89章 意外与讹诈 晨光漫过矮矮的竹篱笆,果园像被打翻的调色盘鲜活起来,红彤彤的苹果沉甸甸的压弯枝桠。在晨露的折射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黄澄澄的梨子挨挨挤挤,裹着层毛茸茸的柔光。晨风掠过,便轻轻地碰出细碎的‘’叮咚‘’声。 一百多人如流动的彩带涌进果园,红彤彤的苹果映着工人们的笑脸。剪刀‘’咔嚓‘’声,竹筐碰撞声与欢笑声交织,构成独特的丰收乐章。有的踮着脚将饱满的苹果轻轻摘下,小心翼翼地放进竹筐里。有的半跪在草甸子上快速分拣。几位女工蹲在筐边,指尖翻飞地将红透的苹果码成整齐的方阵。称重台前,老师傅戴着老花镜,一手扶着电子秤,一手捏着油性笔在纸板上快速地认录着数据,每当指针停在标准数值,便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够秤‘’。年轻的小伙子将封箱带拉出漂亮的弧线,‘’呲啦‘’一声脆响,纸箱四棱见角地成型,转身扛起一箱,在水泥地上踏着咚咚的节奏。汗珠顺着帽沿的边缘滚落,却掩饰不住他们嘴角上扬的弧度——这沉甸甸的箱子里,装着丰收的喜悦,更装着对好日子的期盼。 这时,站在一旁的李树良扯着嗓子喊道:‘’乡亲们,都加把劲,一会有大客户来咱们果园考察,预计直接采购大量苹果。‘’工人们一听,干劲更足了,动作愈发麻利起来。大家都想着,要是能拿下这笔大订单,今年的收入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女工们码苹果的手更快了,小伙子们扛箱子的脚步也更稳更急了。老师傅的老花镜在阳光下闪着光,眼神紧紧盯着秤,报数的声音更加洪亮。果园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热烈,丰收的喜悦在每个人心中蔓延。没过多久,大客户的车队缓缓驶入果园。他们看着这一派繁忙又有序的丰收景象,看着那满筐满箱色泽鲜艳的水果,纷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工人们看到这一幕,心里也都有了底,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更美好的日子。 这时,最前面的那辆桑塔纳2000的车门缓缓打开,一身职业套装的徐丹从车里走了出来。 ‘’徐姨,这么早呀?‘’ 李树良笑着跑了过去。 ‘’树良,李阳和秀梅呢?‘’ 徐丹在人群里没有看见李阳和王秀梅,眼神地充满了疑惑。 ‘’徐姨,他俩在屋里呢!咱的还是进屋吧?‘’ 李树良笑着说。 ‘’阳子,你这是咋弄的?‘’ 徐丹走进屋里,看见李阳坐在炕边,王秀梅拿着棉签蘸着碘伏正在擦拭李阳脸上的伤口,不由地惊讶地问道。 ‘’徐姨,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家的李阳现在可是个大英雄呀!为了救美女,面对歹徒的匕首,毫不畏惧,还被县里评为‘’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呢!‘’ 王秀梅还没等李阳开口,就抢着说道。李阳被妻子说得羞愧地低下了头。 徐丹听了王秀梅的话,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阳子这孩子,就是有正义感。不过下次可得注意安全。”李阳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徐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时,李树良走进屋说:“徐姨,咱先看看果子,谈下采购的事儿?”徐丹点点头,和众人来到果园。她仔细查看了苹果的品质,对色泽、口感都很满意。 回到屋里,双方开始谈合作细节。徐丹提出了一个优惠的价格和稳定的长期合作意向,李树良他们喜出望外。签完合同,徐丹笑着说:“阳子,这英雄救美说不定还有后续缘分呢。”大家都跟着笑起来,果园里再次洋溢着欢快的气氛。李阳看着满是希望的果园和眼前的家人朋友,心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相信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就在大家沉浸在喜悦之中时,村主任彭岩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李老弟,不,不好了,镇中学的教学楼出事了‘’。 ‘’彭主任,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李阳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富贵在楼道里把陈俊推倒了,陈俊顺着楼梯滚下去,腿摔断了。‘’ 彭岩急切地说。 李阳听完一下子瘫坐在炕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正在给众人倒水的王秀梅瞬间双腿发软,扶住茶几才勉强站稳,手里的茶壶一下子掉在地上,茶汁四溅。 两人跌跌撞撞地往学校赶的路上,李阳的手指死死把攥着方向盘,骨节泛白的像要刺破皮肤。王秀梅盯着飞速后退的街景,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都是儿子小时候摔跤磕破膝盖的模样。那时候他总是噙着眼泪扑进自己的怀里,可现在他闯了大祸…… ‘’都怪你平时只知道忙。‘’王秀梅突然爆发,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就是你整天宠着他们小哥仨,才会变成这样。‘’话音未落,自己先红了眼眶。李阳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一声叹息。油门却不自觉地踩得更重,仪表盘上的表针在直线上升。 此时,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富贵缩在墙角,陈俊翻滚着摔下楼梯的画面,像被按了循环播放的录像带,在富贵眼前疯狂闪回,他死死地攥住楼梯扶手,指甲几乎抠进金属缝隙。膝盖禁不住的颤抖,连呼吸都变得尖锐刺痛。周围同学的惊叫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他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耳膜。 ‘’闯大祸了‘’,喉咙挤出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自己。他盯着瘫在楼梯转角处的陈俊,对方苍白的脸和扭曲的右腿让他的胃里一阵翻涌。 记忆倒带回前几分钟,他只是想推开这个咄咄逼人的家伙,怎会变成这样?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淌,校服黏糊糊的粘在身上,比三伏天跑八百米还难受。 教导主任的声音在头顶上炸开,‘’跟我去办公室!‘’富贵机械地挪动步子,每走一步都像走在棉花上。路过医务室时,听见陈俊压抑的哭喊声,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走廊的白瓷砖映出他狼狈的模样——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沾着刚才推搡时蹭的墙灰。 富贵不敢抬头看老师严厉的眼神,满脑子都是父母知道后的样子。妈妈一定会红着眼眶质问,爸爸或许气得会摔东西……上次把同学的模型弄坏,爸爸冷着脸三天没和他说话。这次……他不敢往下想去,眼眶突然发烫,却死死地咬住嘴唇,把呜咽声咽进肚里。 直到看见父母冲进办公室,妈妈焦急的呼唤声和爸爸阴沉的脸色同时袭来,富贵的防线轰然崩塌。滚烫的泪水砸在膝盖上,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却连他自己都听不出说的是什么。此刻他只盼着,这场噩梦快点醒来。 李阳快步走过去,拽起蜷缩成一团的富贵:‘’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爸爸。‘’ ‘’爸,我不是故意的。‘’ 富贵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地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午休时间,教学楼里原本安静的走廊突然炸开了争吵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十足,富贵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水浸湿了陈竣的课本。陈俊坚持让富贵陪偿,而富贵却觉得陈俊小题大做,两个互不相让,争吵逐渐升级,从互相指责演变成激烈的推掇的,两人在混乱中不知不觉地来到楼梯间。 富贵一时冲动,狠狠地推了陈俊一把。陈俊向后踉跄几步,撞到楼梯的扶手,身体失去重心,顺着楼梯滚了下去。一声闷哼伴随着令人心悸的‘’咔嚓‘’声传来。陈俊落地抱着右腿惨叫起来,豆大的汗珠从苍白的脸上滚落。富贵瞬间慌了神,脸色变得熬白,呆立地站在原地。周围的同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很快,老师和校领导赶到现场,把陈俊抬到医务室,校医经过初步检查后,判断陈俊右腿伤势严重。老师立刻安排将陈俊送往附近的医院。而富贵却被带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他低着头,都是紧张的搅到一起,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懊悔,脑海里不断出现陈俊痛苦的模样,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父母交代这件事情。 陈俊的父母接到学校的通知后,心急如焚地赶到了医院。陈俊的家住在东山村,父亲陈长安母亲周树芝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生土长的农民,家庭生活的艰辛如影随形。 家中的房屋是多年前修建的老旧土坯房,每逢下雨,屋顶上便滴滴答答的漏雨,陈长安只能踩着摇摇欲坠的木梯,用塑料布和茅草临时修补。屋内的墙壁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几样陈旧的家具,便是家中全部的家当。 夫妻俩每日天不亮就起床,扛着农具走向田地。春播秋收,他们在那几亩薄田里辛勤劳动,种植着玉米,小麦等作物。可老天爷的脸色总是难以捉摸,若遇上干旱,洪涝等自然灾害,一年的收成就会大打折扣。即便风调雨顺,微薄的农产品收入扣除种子,化肥等成本后,也所剩无几。 为了补贴家用,陈长安农闲时会去附近的工地做小工,扛水泥,搬砖块,干着最累最脏的活,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身上总是带着伤口。周树枝则在家操持家务,养些鸡鸭,可卖了鸡蛋和家禽换来的钱,也是杯水车薪。 陈俊深知家里的艰难,从小就十分懂事。放学回家后,他总是主动帮父母干活,喂鸡,放羊,干农活,样样都不落下。在学习上,他更加刻苦努力,因为他明白,只有通过知识才能改变家庭的命运。可即便如此,每到开学,凑齐学费和书本费都成了一家人最头疼的事。父母常常要四处向亲戚邻居借钱,脸上满是无奈和愧疚 一家人的餐桌上,常年都是自家种的青菜萝卜,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买上一点肉,改善生活。衣服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陈俊看着父母日益佝偻的背影和渐渐花白的头发,心里满是心疼和无奈,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平日里,陈俊懂事又节俭,从不向父母提额外的要求。此刻,躺在病床上,他强忍着疼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心都是对富贵的埋怨。 经过医生详细检查后告知陈俊父母,陈俊右腿骨折,不仅需要立刻手术,后续还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和康复治疗,这将是一笔不小的费用。陈俊的母亲周树芝听完后,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陈长安则皱着眉头,不停的唉声叹气,满脸愁容。 此刻,学校的老师向陈长安夫妻俩介绍起教学楼是李富贵他父亲李阳自费建设的。陈长安夫妻俩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在巨大的经济压力下,心里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念头。他们认为李阳是有钱人,或许能承担儿子的治疗费用。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潮湿的霉味,陈长安蹲在病房角落的铁架凳上,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这时,医院病房的门开了,李阳一家三口走进病房,他猛地站起来,凳子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李老板好大的架子!‘’陈长安声音颤抖,浑浊的眼睛里沿着怒火,‘’我儿子躺在这里生死未卜,你们现在才来?‘’他上前一步,身上洗的发白的中山装带着刺鼻的汗酸味。 李阳正要开口,却被陈长安打断,‘’你少在这假惺惺!我要立刻把县医院最好的专家都请来,三天内必须安排手术。他抓起床头,皱巴巴的缴费单,狠狠的甩在床头柜上,还有这些费用,连我儿子以后的营养费,误工费,你一分都别想少!‘’周树枝缓缓地抬起头,泪水在脸上划出一道的痕迹,‘’你们有钱就了不起吗?钱能换回我儿子的腿吗?能让他不再疼吗? 王秀梅脸色发白,下意识的护住身后的李富贵,李富贵低着头,新换的红领巾,歪歪斜斜的挂在脖子上,回力球鞋不安的蹭着地面。 ‘’陈哥,我们会负责到底……‘’李阳试图解释。 ‘’负责?‘’陈长安突然冷笑,额头上青筋暴起,‘’我要你把你名下的股份分一半给我儿子,等他好了直接当副厂长!‘’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引来走廊里的护士的侧目,不然我就去教育局,去派出所,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儿子把人害成这样!‘’ 病房里陷入死境,只有窗外的雨越下越急,拍打着斑驳的玻璃,李阳的手紧紧攥着帆布包袋带,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王秀梅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而李富贵吓得浑身发抖,眼眶泛红。 本章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90章 一份承诺,撑起他人的希望 细密的雨丝没完没了地打在窗户上,霉味混着消毒水刺鼻气息在走廊弥漫,陈长安坐在走廊的硬塑料椅上后颈被硌得生疼。雨刮器般的输液管在惨白的灯光下摇晃,手里的缴费单被他攥得皱巴巴的,上头‘’手术费十五万元的数字,像一把锤子,狠狠把敲在他的心坎上。那墨迹像团正在扩散的血渍,耳边不断地回响医生说‘’必须尽快手术‘’的沙哑嗓音。每一声雨滴的脆响,都在提醒他,距离他儿子手术的日子越来越近,可这个天文数般的费用,他连个零头都凑不齐。 陈长安的目光透过雨幕,落在病房里打着石膏,脸色苍白如纸的陈俊身上,他粗糙干裂的嘴唇微微发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此刻,他满心都是绝望与无奈。恨不得生病受伤的是自己,好替儿子扛下这些痛苦。 ‘’陈哥。‘’温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惊得陈长安差点跳起来。 他回过头,瞧见李阳撑着一把黑伞,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他的脚边聚成小水洼。李阳白衬衫袖口处溅上了几处泥点,怀里还抱着个装满水果的篮子。 陈长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眼里满是戒备与拘谨:‘’李老板,您怎么来了?‘’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李阳微微颔首,脸上带着几分歉意,‘’陈哥,我来看看陈俊,医生说手术方案已经定了下来?‘’说着,打把果篮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陈长安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目光躲闪着:‘’定是定下来了,可这手术费……‘’话没说完,他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咙,眼眶也微微泛红。 ‘’该道歉的是我。‘’李阳急忙开口,眼神诚挚,‘’富贵不懂事,闯了这么大的祸,是我们家长没教育好。‘’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递到陈长安面前,‘’陈哥,陈俊的所有治疗费用,都由我来承担,后续的康复费用也包在我身上,您别再为钱的事发愁了。‘’ 雨声陡然变大,豆大的雨占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陈长安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三天前学校领导调解无效,只好去派出所。所派出所调解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李富贵缩在李阳身后,低着头,小声承认自己推搡陈俊那一刻,陈长安满心愤怒与不甘,又无奈地签下了调解协议。当时李阳那句‘’按法律程序走‘’,如同冷水,浇灭了他心中的希望,让他觉得这事又陷入漫长又麻烦的纠葛。 ‘’为什么……‘’阵长安声音发颤,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此刻,他的心中满是感动与疑惑。因为他咨询过,要是走法律程序,俊儿的医疗费应该李阳出,可后续的康复费自己也根本承担不起啊! 周树芝‘’扑通‘’一下子跪在李阳面前,声音带着哭腔:‘’李老板,是我们太过分了……你别往心里去,是我们急昏了头,你愿意出手术费,我们……话还没说完,泪水已经决堤。 李长安粗糙的手掌重重地抹了把脸,突然,他单膝跪地。李阳慌忙去扶,却被他按住肩膀:‘’恩人呐!我是被猪油蒙了心,张嘴就要了你一半的股份……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愿意救俊子……‘’他哽咽着说不下去,浑浊的泪水滴在李阳的手背。 ‘’起来,快起来‘’!李阳声音也有些发颤了,‘’孩子闯祸,我本该负责。你们家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后续康复费我也包了。‘’周树芝突然抓住李阳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掌心:‘’这辈子我们一定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李阳突然撕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十岁那年,孤苦伶仃的我被屋顶掉下的瓦片划伤,血止不住地流。‘’他的声音发闷,‘’全村人凑了一天才凑够手术费,我给每个借钱的乡亲们磕了头。‘’ 陈长安攥紧拳头——当年他为了给俊儿凑学费,不也做过这样的事吗! 李阳掏出银行卡,金属卡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不过,我有个条件,等他的腿好了,让他写个作文,就叫《重生》。你知道建教学楼最难的是什么吗?不是凑钱,更不是找地,而是看到那些家长眼里的光,因为生活的困苦,一点一点地熄灭。‘’ 陈长安和周树芝愣了愣,望着李阳,似乎在努力理解这番话背后的深意。随后重重地点头。“一定,一定让俊儿好好写!”陈长安声音带着感激。 李阳拍了拍陈长安的肩膀,“我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人,当年大家帮我,我一直记在心里,现在有能力了,也想尽份力。” 雨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走廊。陈长安扶着周树芝起身,眼神坚定,“李老板,您放心,俊儿好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陈哥,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做手术时我再来。‘’ 李阳愧疚地说。 ‘’李老板,真是太谢谢你了!‘’ 陈长安夫妻俩对李阳又再次表示感谢! 李阳走后,病房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陈长安和周树芝走到陈俊床边,把好消息告诉了他。陈俊眼中闪烁着泪光,用力地点点头,“爸妈,我一定会好好写作文,以后也要像李叔叔一样帮助别人。” 李阳开车回到家,推开房门的瞬间,看见富贵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富贵攥着处分书的手指关节泛白关,垂丧地低着头。 李阳轻轻抽走儿子手中的处分书,上面清晰地写着: 李富贵同学:经调查核实,x月xx日,你在学校楼梯口处与陈俊同学发生冲突,期间将陈俊推倒滚下楼,导致同学腿部骨折,造成严重伤害。该事件性质恶劣,严重违反校规校纪,损害同学身心健康,破坏校园和谐秩序。 依据《(xx中学)学生违纪处分管理办法》第(x)条规定,结合事件情节与你事后认识态度,经过校研究决定,给予你记过处分,处分期为(x)个月。处分期间,你的评优评先、奖学金申请等资格将被暂停,同时需参加学校安排的行为矫正课程与心班辅导。 希望你能深刻反省,认识错误,遵守校规校纪,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若处分期内表现良好,可依据相关规定解除处分,若再犯错误,将加重处理。 特此通知。 (xx中学,xx中学印) x月xx日。 李阳仔细地读完后没有发火,而是坐在富贵的身旁,‘’爸爸年轻时,也犯过严重的错误。‘’他指了指自己眉角上的疤,‘’这是和别人打架时留下的。当时感觉天要塌下来,后来发现,改正错误才是新的开始。 王秀梅挨着儿子坐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我知道你肯定也很难过。陈俊受伤,你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对不对?这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想法弥补。明天陈俊做手术,我们一起去看望他好不好?‘’ 富贵愧疚地点点头。 ‘’学校的处分只是提醒你这次行为的不妥。‘’李阳把处分书折好放进抽屉,‘’我们更在意的是,你从中有没有学到什么。 李阳把剥好的橘子放到富贵的手里,温暖的橘香弥漫在整个房间。 手术室的红灯刚灭,李阳就快步迎上去握住周树枝的手‘’大嫂,手术很成功!‘’ 陈长安急得直搓手,混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滚落,突然转身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烟又放下,最后扯着嗓子哽咽道:‘’孩子他妈快给恩人磕头!‘’李阳慌忙拦住这对慌乱的夫妻,周树芝却固执地要跪,三人僵持间,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陈俊苍白的脸出现在推车上,周树芝突然嚎啕大哭,扑过去,握住儿子的手,又回头看着李阳,眼神里满是破碎于重生交织的感激。 第二天,李阳一家人手里拎着果篮,脚步匆匆的朝着陈俊所在的病房走去,推开病房门,陈俊正躺在病床上,脸色略显苍白,看到李阳一家他努力的撑起身子,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撑。 ‘’陈俊,感觉怎么样?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病,别想那么多,家里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帮忙解决‘’李杨快步走上前,轻轻扶陈俊躺下,关切的问道。 陈俊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好多了,就是还没有一点力气,你们还特意跑一趟,太麻烦了。‘’ 王秀梅将果篮放进床头的柜上,温柔的说:‘’陈俊,疼不疼?都是我儿子富贵惹的祸,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给你买了些水果。说着,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陈俊。 ‘’阿姨,没事的!‘’陈俊连忙摆手,脸颊胀的通红,‘’是我们闹着玩没注意,我太笨了才会摔。‘’他偷偷的瞥向缩在李阳身后的李富贵,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石膏,眼眶红红的。 李阳蹲下身子,让自己和儿子平视:‘’富贵,还记得昨天爸爸说的话吗?‘’李富贵咬着嘴唇,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慢慢的凑到病床边。 ‘’陈俊,对不起……‘’他声音发颤,‘’这是我的压岁钱,给你买好吃的。‘’还有这个——他摸出一张画,上面歪歪扭画了两个男孩在草地上踢球,摔断腿的小人在旁边,这戴医生帽的自己,‘’等你好了,我天天帮你背书包。‘’ 陈俊的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接过那信封和画:‘’其实我早就不疼了,而且我本来想让你教我踢足球!‘’他晃了晃,手里的话,‘’等我腿好了,咱们去学校草地比赛!‘’ 两位家长对视一眼,露出欣慰的笑容。王秀梅擦了擦眼角以后,‘’你们还是好伙伴,可不允许再打闹了,多危险呐!‘’随后,李阳一家和陈俊聊起了最近的生活乐趣,病房里不时传来阵阵笑声。驱散了原本压抑的气氛,临走时,李阳紧紧握住陈俊的手说:‘’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陈俊点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与温暖。病房的门缓缓关上,这份浓浓的情意,却在空气中久久萦绕,温暖着每个人的心。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为这份带来歉意的探望,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课间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教室,李富贵却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曾经那个总爱抱着篮球满操场跑,嘴是永远哼着跑调歌曲的少年,如今只是缩在教室的角落,盯着课本上的字发怔。同学们喊他组队打羽毛球,他只是摇摇头,连嘴角都没有扯动一下。 食堂里,往日总是和朋友们边吃边闹的。李富贵现在总是独自捧着餐牌儿,随便爬了几口就放下。以前他最爱在饭桌上讲笑话,逗得大家直喷饭,现在却安静的像变了一个人,就连就连最爱的数学课,老师提问时,他也只是红着脸站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再也没有了以前抢答问题的自信模样。 放学铃声响了,别的同学三五成群的说笑离开,李富贵却总是最后一个收拾书包,他背着沉重的书包,低着头慢慢走回宿舍,不再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回到宿舍,他也只是径直的走进自己的宿舍,关上门,一天说不上几句话,富有和富余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每次询问他只是摇头。继续保持沉默。 富有和富余决定跟踪李富贵,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他们远远地跟着,发现李富贵来到了学校的小花园,找了个角落坐下,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富有和富余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问道:“哥,你到底怎么啦,别一个人闷着啊。”李富贵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我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错,陈俊因为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心里特别愧疚。”富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道歉,还做了弥补,陈俊也没怪你呀。以后周末我们就帮陈俊补课吧!”富余也在一旁安慰:“是啊,你再这样消沉下去,陈俊知道了也会不好受的。”李富贵抬起头,眼中有了一丝光亮:“那我周末就去医院帮李俊补课。”富有和富余用力点头,异口同声道:‘’我们哥仨都去医院帮陈俊补课!‘’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与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91章 困境中的援手 月光为果园披上薄纱。红彤彤苹果在枝叶间若隐若现,宛如沉睡的精灵。夜风拂过叶片,沙沙作响,惊醒了枝头酣睡的露珠,它们晃晃悠悠滴落在疏远的泥土上,惊醒了藏在暗处的蟋蟀,奏响此起彼伏的乐章。 远处的草垛边,萤火虫提着绿色的灯笼轻盈飞舞,在静谧的夜色中划出流动的光点与天空上的繁星遥相呼应。果香混着泥土的芬芳在空气中弥漫,清甜的气息里,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 守夜人的灯在果园的深处忽明忽暗,光影在树干上摇曳,如同跳动的皮影戏。也间身果园陷入更深的宁静,唯有果实生长的细微声响,在月色下悄然酝酿着丰收的希望。 果园李阳的房间里还灯火通明,一家人边看电视,边讨论着剧情。富贵一个人情绪低落的埋在沙发角落里。 ‘’富贵一起看电视啊?‘’ 李阳看出富贵有心事,走过去抚摸着富贵的头慈祥的说。 ‘’爸,我不想住宿了!‘’ 富贵声若蚊蝇,眼神里充满了懊悔和愧疚。 ‘’富贵为什么呢?‘’ 李阳不解的问。 ‘’爸,我,我对李俊伤害那么大,我想每天放学后去医院帮他补课,来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富贵看着李阳,一脸诚恳的样子。 ‘’富贵,你这个想法好啊!陈俊家庭生活那么困难,我和你爸也想帮帮他家呢!‘’ 王秀梅听儿子这么说,面露喜色,‘’你要是每天能帮他补课,陈俊就不用休学。‘’ ‘’妈,我英语好,我帮陈俊补英语。‘’ 富有在一旁说。 我帮陈俊补语文。 富余说。 ‘’陈俊的家庭生活本来就困难,加上他这次腿骨折,更是雪上加霜,你们哥仨有这样的想法太好了!‘’ 小哥仨的话像一阵暖人的春风,把这几天笼罩在王秀梅心里的阴霾一下子吹的无影无踪在,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富贵人没有不犯错误的,要知错就改,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你们仨都是爸的好儿子,爸没白疼你。那从明天起,我是当你们哥仨的专职司机,放学咱们直接去医院给陈俊补课。‘’ 李阳看富贵他们哥仨这么懂事,心里也得到了一丝安慰 ‘’也不早了,你们哥仨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去医院给陈俊补课呢?‘’ 王秀梅催促道。 ‘’那我们明天早点去医院,给他们买早餐。‘’ 富贵看父母并没有责怪自己,反而鼓励自己似乎也多了一丝勇气。 ‘’快去睡吧,我明天起早给陈俊熬鸡汤。‘’ 王秀梅笑呵呵的催促道。看小哥仨都去自己的房间,‘’李阳,真是对不起,富贵给你惹这么大的麻烦。‘’ 王秀梅愧疚的样子让李阳感到一丝不安,‘’秀梅姐,这话你说的,富贵不也是我的儿子吗?‘’ 李阳的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王秀梅的心,她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李阳,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李阳被妻子看的心猿意马,他一把把妻子搂在怀里,‘’秀梅姐,咱俩还是复习恋爱功课吧!‘’ 王秀梅的脸瞬间从耳尖红到脖颈,他低语呢喃,‘’李阳,还没关灯,多羞人呀!‘’ 李阳回首拉灭了电灯…… 次日清晨,阳光轻柔地洒进房间。王秀梅早早起床,在厨房忙碌着熬鸡汤。李阳也跟着起来,帮忙准备去医院的东西。 富贵三兄弟兴奋又带着些紧张,早早洗漱完毕,等着去医院。他们精心挑选了几本书,准备给陈俊带去。 一家人提着鸡汤和早餐来到医院。病房里,陈俊看到他们,眼中满是惊喜和感动。富贵走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陈俊,以后我每天都来给你补课,咱们一起把落下的课程补上。”陈俊用力地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 病房床头小桌上,周树枝正把玉米饼子掰成小块,干裂的饼屑落在褪色的蓝布衫上,旁边搪瓷缸里的萝卜咸菜蔫巴巴的浸在盐水中。陈长安佝偻着背坐在折叠椅上,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玉米面饼子,喉管凸起的青筋,随着每口咀嚼微微颤动。 ‘’李老板来了。‘’周树枝慌忙用围裙擦手,想把玉米面饼子往包袱里藏。李阳看见她手上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粘着洗不净的泥垢。保温桶里炖的软烂的排骨飘出香气,却在咸菜的酸涩味里显得格外刺眼。 窗外北风卷着枯叶拍打玻璃,李阳把保温桶轻轻推过去,触到周树枝粗糙的掌心。那只被岁月磨出厚茧的手,正颤抖着接过他递过来的包饭桶,像接触什么珍贵的馈赠。他忽然觉得,这团蜷缩在病床上的身影,像极了深秋里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周树枝打开保温桶,看见里面是香喷喷的排骨,又盖上保温桶,又继续吃着玉米面饼子。 ‘’陈哥,陈嫂,你们是吃排骨啊?‘’ 李阳不解的看着陈长安,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李老板,这排骨留晚上给俊儿吃。‘’ 周树芝笑着说。 ‘’陈嫂,以后不要叫我李老板了,叫我李阳或者李老弟,能把你的玉米饼子给我一个吗?‘’ 李阳说。 周树芝迟疑了一会儿,从布兜里拿出一个玉米面饼子递给李阳。 李阳从周树芝皲裂的手中接过那块玉米面饼时,保温桶里的鸡汤还冒着热气,香气混着医院消毒水在走廊里飘散。丙申,带着柴火烤出的焦褐,边角已经干裂起茬,在映着红十字的白瓷盘里显得格外突兀。 ‘’拿着。‘’李阳用力将玉米饼子掰成四瓣,指腹蹭过饼面粗糙的颗粒,仿佛出道了二十年前家里的墙皮。那年他一个人在漏风的屋里,又冷又饿,前院张婶就给他送过来这样的饼子。李阳把玉米面饼子分给三个儿子,自己也留了一块。富贵捏着那小块玉米面饼,指尖在出粗糙的表面上来回摩挲,崭新的蓝白校服袖口微微发颤。他盯着饼上细密的裂纹,小心翼翼咬下一小口,干裂的饼渣籁籁落在胸前,眉头瞬间拧成一团,干涩的口感划过喉咙,像咽下了一把细小的沙砾。他偷偷瞥了眼陈俊父母布满老茧的手。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才艰难地把口中的饼咽下。 富有把饼凑到鼻子闻了闻,柴火烧烤的焦香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谷物气息。他试着用门牙轻轻啃下边缘,眼睛突然睁大,这和平时吃的白面馒头,蛋糕完全不同。粗糙的颗粒感在口腔中散开,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他转头看向父亲那布满内疚的脸,想起父亲总是说:‘’好日子要记着苦日子。‘’于是抿紧嘴唇,大口咀嚼起来,腮帮子鼓的高高的。 最小的富余则是好奇的把饼翻来覆去的看,像研究一件新奇的玩具饼。他干脆把饼整个塞进嘴里,没嚼几下就被噎的直翻白眼,慌慌张张去抓搪瓷缸里的水,咕咚咕咚灌了几下水后进,他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偷偷看一眼正在吃玉米面饼和咸菜的陈俊父母,眼里充满了困惑和思索。 李阳嚼着干涩的饼,喉咙泛起熟悉的刺痛。走廊尽头的输液管滴答作响,像极了二十年那年暴风雨夜里,漏雨的屋子里,雨水砸在铁皮桶上的声音。他望着儿子们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这比任何说教都更有分量。那些藏在粗粮里的艰辛,终于熬过十年光阴,烫热了他们年轻的心。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富贵三兄弟咀嚼饼子的声音。陈俊靠在床头,眼中满是感动与欣慰。李阳放下手中剩下的饼,认真地对陈长安和周树枝说:“陈哥,陈嫂,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啥困难尽管说。”陈长安眼眶泛红,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医生走进病房检查陈俊的伤势,说恢复情况不错,再过段时间就能出院。大家听了都十分高兴,病房里的气氛也轻松起来。富贵走到陈俊床边,翻开带来的书,开始认真地给他讲解功课。富有和富余也围在一旁,不时帮忙补充。 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温暖的光线洒在每个人身上。李阳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一次经历,让孩子们真正成长了,而他们与陈家的情谊,也会像这温暖的阳光,长久地延续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富贵三兄弟风雨无阻地来医院给陈俊补课。陈俊的功课在他们的帮助下逐渐跟上,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这天,陈俊兴奋地告诉大家,学校老师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决定组织一场募捐活动,帮助陈家渡过难关。李阳一家听了,都为这个消息感到开心。 募捐活动很成功,陈家收到了不少善款。陈长安和周树枝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拉着李阳的手,千恩万谢。 清晨五点半,医院的轮廓还浸在灰色的薄雾中,住院部玻璃幕墙蒙着细密的水珠着,像无数双蒙着水汽的眼睛。零星的几扇窗户透过昏黄的光。有护士推着治疗仪经过走廊,白大褂的下摆扫过铁栏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后院儿的梧桐树上,早起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枯枝上凝结的夜露簌簌坠落,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远处食堂的烟囱开始冒着炊烟,混着消毒水气味,在微冷的空气中慢慢散开。住院部门口的电子屏上泛着冷白的光,滚动播放着就诊须知。映得门口前的狮子轮廓模糊。 朝霞初现时,第一缕阳光斜斜的掠过住院部的红砖墙面,给晒衣上轻轻摇晃的病号服镀上金边。输液室的窗帘被风吹起了一角,能看见病床上此起彼伏的身影。有人在咳嗽,有人在小声交谈,还有人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晨雾渐渐散去,整个医院在晨光中苏醒,消毒水味与新一天的喧嚣,一同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今天是周末,也是陈俊出院的日子,李阳和王秀梅夫妻俩早早的开着两辆车就赶到了医院。他们把车停好后,便提着为陈俊准备的新衣服和营养品走进病房。陈俊早已收拾好东西,脸上洋溢着出院的喜悦。陈长安和周树枝也忙前忙后,把简单的行李整理好。富贵三兄弟围在陈俊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回家后的安排。李阳走上前,拍了拍陈长安的肩膀,说道:“陈哥,以后有啥事儿别客气,尽管找我。”陈长安眼眶泛红,用力点头。大家一起把东西搬到车上,安排好座位。一路上,孩子们欢声笑语,气氛十分融洽。 推开斑驳的铁门,锈迹如同岁月的齿痕,在门轴处结出暗红的痂,却不见蛛网与灰尘。院子里几棵果树,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石板小径上连落叶都被扫得干干净净,几块碎砖拼成的花坛里,几株秋菊在风中轻轻摇曳。 三间士坏房歪斜的伏在院中,东倒西歪的窗户像缺牙的嘴,裹着褪色的塑料布在风里簌簌发抖。屋檐垂落的瓦片参差不齐。有的豁口处却擦得透着亮,墙根处长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却没有一丝污垢。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扑面而来的不是霉味,而是淡淡的皂角香。墙角剥落的墙皮虽露出里面发黑的墙面,却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房梁上垂下的几缕灰蒙蒙的蜘蛛网,也是整整齐齐不见一丝凌乱。 堂屋中央摆着四条腿缠满铁丝的方桌,桌面被擦的发亮,能映出人影。几条缺了扶手的竹凳歪斜的靠在墙边,却摆放的整整齐齐。桌上歪着一只豁口的搪瓷缸,里面残留的茶渍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旁边放着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蓝布抹布。窗台上,几盆用破碗种的花草,叶片肥厚饱满,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李阳一家跟着陈长安走进屋里,王秀梅不禁感慨:“陈哥,陈嫂,你们把家里收拾得这么干净,真不容易。”周树枝笑着说:“家里穷,收拾干净点,住着也舒心。”富贵三兄弟好奇地在屋里打量着,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爸,妈,我看不如让富贵去咱们家住吧,我们哥仨好帮他补习功课。‘’富贵说。‘’行啊,反正咱们家也有地方住。‘’王秀梅笑着说。‘’这样不太好吧!那得给你家添多大的麻烦呀。‘’周树芝急忙说道。 ‘’有什么麻烦的?大嫂,不如你明晚和陈俊就去我们那吧?你在那照顾陈俊。让陈哥在家收拾收拾,明天去我果园里干活吧!反正我果园里也缺人干活。等陈俊的腿好了,你也在果园里干活。‘’ 李阳说。 这个,这个合适吗? 周树子有些语无伦次,扭过头看着丈夫,眼里充满了对李阳一家的感激之情。 ‘’李老弟,还是算了吧!你这都够意思了,我们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陈长安说。 ‘’有什么麻烦的?我果园现在雇了很多人。以后你俩把地租出去,就在果园长干吧!再说了,陈俊在我们家补课也方便呀!‘’ ‘’李老弟,那我可太谢谢你!‘’ 陈长安看李阳态度这么坚决,也就不再客气了,对李阳再次表示感谢! ‘’陈哥,不用客气,就这么定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去果园,管吃管住。‘’ 李阳一家和陈家告别后,便开车回家。一路上,富贵三兄弟还在兴奋地讨论着以后和陈俊一起学习、生活的场景。回到家,王秀梅就开始忙碌起来,收拾出两间干净的房间给陈俊一家住。 第二天一早,陈长安就来到了果园。李阳热情地迎接他,给他安排了合适的工作。陈长安干活十分卖力,他心里满是对李阳一家的感激,想通过自己的劳动来回报这份恩情。 第92章 善意结硕果,笔下绽新生 下午,李阳开车去东山村把陈俊母子接回果园。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陈俊有些紧张地抓着母亲的手,眼睛不时好奇地望向窗外。陈俊母亲则一脸感激,轻声对李阳说道:“李老弟啊,真是太麻烦你了,要不是你,我们一家还不知道咋办呢。”李阳笑着回应:“大嫂,您别这么说,这都是应该的。” 不一会儿,车子驶进了果园。陈俊一下车,就被满园的果树吸引住了,兴奋地说:‘’李叔,你的果园也太大太美了。‘’ 李阳把陈俊扶下车,小俊,以后这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等你的腿好了,富贵你们哥几个一起上学,一起在果园里玩耍。 ‘’李叔,谢谢你!‘’ 陈俊禁不住地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小俊,你怎么哭了,到你的房间去。‘’ 李阳带着陈俊母子来到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房间布置得温馨又整洁。陈俊母亲眼眶泛红,拉着李阳的手说:“李老弟,你这让我们怎么报答你哟。”李阳摆摆手:“大嫂,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先安顿下来,有啥需要尽管说。” 这时,富贵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陈俊,眼睛一亮:“小俊,你来啦,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说着,还把自己的一个小玩具塞到陈俊手里。陈俊破涕为笑,紧紧握着玩具。 晚上,被汗水浸透衣衫的陈长安跟着李阳来到李阳给他们一家安排的新房间。 陈长安看着温馨的房间,再看看一脸疲惫却仍挂着感激笑容的妻子和儿子,眼眶不禁红了。他紧紧握住李阳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李老弟,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你这大恩大德,我陈长安记一辈子。”李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哥,咱别整这些虚的,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有困难一起扛。”陈长安用力点点头,转头对妻子说:“孩子他妈,快收拾收拾,咱好好安顿下来。”陈俊母亲忙不迭地点头,开始整理带来的简单行李。富贵在一旁蹦蹦跳跳,拉着陈俊说:“小俊,我带你去看看我在果园里发现的好玩的地方。”陈俊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可看了看自己的腿,有些失落。李阳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小俊,别担心,等你腿好了,李叔带你和富贵一起去玩个够。”陈长安一家在这个新环境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未来的日子,似乎也充满了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陈俊在果园里养伤,李阳专门请了医生定期来给他检查。富贵小哥仨每天放学都给陈俊补课,给他讲果园里的趣事。陈俊的餐桌上,鸡鸭鱼肉、牛羊肉、排骨从没断过,都是王秀梅开车从镇里买的。王娟和董秀香也利用空闲时间帮助陈俊辅导功课。陈俊的腿也一天天好起来,现在已经能独立走路了。原本又黑又瘦的他,现在又白又胖,红润的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多。 这天晚上,陈长安刚送走给儿子补课的富贵,李长安和妻子正在唠着果园里的趣事,儿子陈俊走进来‘’爸、妈,我明天想去上学。‘’ ‘’俊儿,你的腿能行吗?你已经三个月没上学了。还是休学吧!来年再重念初一。‘’ 陈长安看着恢复这么快的儿子,心里还是充满了担心。 ‘’爸,虽然我已经三个月没上学了,但富贵每天都帮我补课,还有两个阿姨辅导我。课程我也没落下多少,我再加把劲,我能撵上了。更何况我还要和富贵他们哥仨在一个班呢!‘’ 陈俊看着父母,眼里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这,能行吗?咱也不认识学校领导啊!‘’ 陈长安满脸的愧疚,无奈地摇了摇头。 ‘’长安,咱还是找李老弟帮忙吧?教学楼都是他给学校盖的,他出面一定好使。‘’ 周树芝说。 ‘’李老弟帮了咱家这么大的忙,我怎好意思再去麻烦他呢?‘’ 陈长安说出了心里话。 ‘’那我去。‘’ 李树芝说完就走了出去。 周树芝来到李阳家,李阳热情地把她迎进屋里。听她说明来意后,李阳立刻拍着胸脯说:“大嫂,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不就是让小俊回学校上学嘛,明天我就去学校跟领导说。”周树芝满是感激,一个劲儿地道谢。 第二天,李阳早早来到学校。找到校领导说明情况后,校领导犹豫了一会说:‘’陈俊已经三个月没上学,他能跟得上吗?这样吧,后天是他们年级的摸底考试,他要是都能考及格了,后天就让他来继续上学,李老板,你看怎么样?‘’ 李阳觉得这要求也合理,便答应下来。回到果园,他把情况告诉了陈俊一家。陈俊听后,眼神坚定,拍着胸脯说:“李叔,您放心,我肯定能考及格!”接下来的一天,陈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拼命复习。富贵他们也在一旁帮忙,给他加油打气。 考试那天,陈俊早早来到学校,带着满满的信心走进考场。考场上,他沉着冷静,认真答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顺利完成了所有科目。 几天后,成绩公布,陈俊所有科目竟然都超过了及格线,而且好几门还考得相当不错。校领导十分惊讶,当即决定让陈俊来上学。陈长安一家得知消息后,喜极而泣,对李阳更是感激不尽。 第二天早上,李阳开车送他们四个去上学。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车窗上,校门口的梧桐褪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呜咽,李俊穿着王秀梅给他买的棉服走下车,将围巾紧了又紧。今天是他受伤三个月重返校园的日子是。书包里装着李富贵,李富有和李富余三兄弟,整理好的各科笔记,每一本都用毛线仔细捆着,还贴着暖宝 推开教室门的瞬间,暖气裹挟的粉笔灰的气息扑面而来。同学们都跑过来嘘寒问暖。让他感受到了亲切感,一下子又体验到学校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坐在熟悉的座位上,陈俊翻开笔记。李富贵字迹工整,每道错题豪华都标注着详细的解题思路,李富有用不同颜色的笔区分重点难点,还画了不少可爱的小插图帮助理解。李富余的在每一页的空白处写满鼓励的话语。‘’加油,你一定可以!‘’这些充满温度的细节,让陈俊眼光微微发热。 李富贵递过来厚厚的复习资料,‘’这是我们整理的错题题,还有课堂的重点。‘’那些工整的复习资料边角微微卷起,像冬日里倔强生长的麦苗。李富有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杯,‘’特意给你泡的姜茶喝了暖暖身子。‘’李富余则小心翼翼的地递上了一个毛线织的笔袋,‘’我妈妈织的,你写作业时手就不冷了。‘’这些充满温度的细节,让陈俊眼眶微微发热。 此后日子里,李阳依旧早上送他们上学,晚上再接他们回家。三少年成了陈俊‘’专属小老师。‘’课间,李富贵会耐心的讲解他落下的知识点,午休时,李富有带着他用趣味记忆法背诵课文。放学回到家,他们在富贵小哥仨的书房里学习,有时遇到难题,四人会围在桌子前,对着草稿纸四,争得面红耳赤,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小小的云朵。 在三兄弟的帮助下,陈俊越发刻苦,每天清晨,他总是第一个早早的起来,在家里背诵课文,深夜的台灯下,他反复钻研笔记,将每一个知识点都吃透。遇到不懂的问题,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害羞,而是主动向三兄弟请教前。渐渐的,它的成绩有了显着提升,作业本上的红沟有也越来越多。班主任看陈俊进步的这么快,‘’陈俊,你进步也太快,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陈俊指了指富贵小哥仨自豪又感激地说:’‘我不是有这三个小老师吗?是他们每天帮助我补习功课。我才能这么快的把成绩提高上去。‘’ 班主任老师拍了拍陈俊的肩膀,‘’继续努力,期末考试年大榜里会有你的名字里,他又转过身笑呵呵地看着富贵小哥仨:‘’我为陈俊能有你们这三个好同学而高兴,我能成为你们仨的班主任老师而自豪。‘’班主任的老师的夸赞,让富贵小哥仨更加卖力的帮陈俊补习功课。 一个雪后的清晨,陈俊他们早早来到教室,发现课桌上放了一张贺卡。‘’恭喜你越来越棒!‘’李富贵字迹依旧工整,旁边是李富友画的卡通小人。李富余则用歪歪扭扭的字写道,‘’我们永远是你的好朋友!‘’窗外的阳光透过积雪,洒在贺卡上,也照亮陈俊嘴角上扬的弧度。他知道,这个冬天虽然寒冷,但因有了这三个温暖的小伙伴,他的求学之路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期末考试临近,陈俊和富贵小哥仨更是铆足了劲复习,每天了除了完成学校的作业,他们一起还做额外的练习题。考试那天,他们四人相互鼓励着走进考场。 考场上的白炽灯在试卷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前面的试题陈俊很快答完,只剩下最后的作文题。作文的要求是自拟题目,写一篇感人的事。 陈俊握着笔沉思了片刻,‘’不过,我有个条件,等他的腿好了,让他写一篇作文,就叫《重生》吧。‘’李阳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突然来了灵感,自己的这段经历不正是很好的题材吗?于是他拿起笔在空的处正上方的中间写上两个大字《重生》 那天在教室里,李富贵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把我的课本都浸湿了。我坚持让李富贵赔偿,而李富贵却觉得我小题大做。我们俩互不相让,争吵逐渐升级,从最开始的指责演变到激烈的推掇,混乱中我们两个不知不觉的推搡到楼梯间, 李富贵一时冲动,用力推了我一把,我向后踉跄几步,撞到楼梯的扶手上,身体失去重心,顺着楼梯滚了下去。一声闷响,伴着令人心悸的咔嚓声传来,我落地后痛苦的抱着右腿,惨叫起来,豆大的汗珠从我苍白的脸上滚落,剧痛几乎让我昏厥。李富贵瞬间慌了神,脸色变得煞白,呆立在原地。也看见他父母李阳和王秀梅焦急的冲向我。 手术费对于我本就贫困的家庭来说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巨款。父亲蹲在医院走廊的角落,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母亲红着眼眶,攥着缴费单的手不停的颤抖。就在我们陷入绝望时,李阳夫妇没有丝毫犹豫,王秀梅一把抢过缴费单,声音哽咽,‘’快别操心这个了,孩子的腿耽误不得。‘’那一刻,我看到了人生最温暖的光芒。 住院的日子里,消毒水味总是混着苹果香。李富贵每天放学都抱着习题集来,把错题本工整的摆放在病床边,手指紧张的饺着书包带。李富有会偷偷塞来温热的大白兔奶糖,李富余则变魔术般掏出画满卡通图案的祝福卡片,逗我开心。有次深夜输液,我迷迷糊糊间听见李阳在走廊和父亲说话:‘’果园正缺人手,老哥只管来帮忙,住的地方也收拾好了。‘’ 出院后,李阳夫不仅承担了后续的康复费用,还邀请我们一家搬到他们果园居住。那崭新的北京平房里,窗台上摆着王秀梅精心栽种的绿萝。父亲穿上李阳定递过来的工作服,开始在果园帮忙,母亲系上围裙,在飘着饭香的厨房里,常常感动的热泪盈眶。 每个黄昏,李阳李阳家的书房都会亮起暖黄的光,李富贵用彩笔将复杂的公式标的醒目,李富有把晦涩的文言文编成有趣的顺口溜,李富友则会在我打瞌睡时,及时递上一杯温热的牛奶。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不仅补上了落下的功课,更找回了对生活的信心。 如今,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香樟树叶,摸着膝盖上淡粉色的疤痕,我心中满是感激。王秀梅偷偷塞进我书包里的纸条还留着。上面‘’我们是一家人‘’的话语,让我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温暖。这场意外曾让我的家庭陷入困境,却让我遇见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光芒。他教会我真正的重生,不是伤口的愈合,而是在困境中感受到爱与善意,并学会感恩与传递温暖。我知道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记于心,并努力成为一个温暖他人的人。 陈俊写完后,又检查了一遍试卷,交了试卷,信心满满的走出了教室。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93章 帮扶成就四学霸,蜕变书写新辉煌 凛冽的北风如同无形的鞭子,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抽打着镇中学的砖墙。将冰棱雕琢成晶莹剔透的珠帘,垂挂在公告栏的边缘。一辆轿车停在了结冰的台阶前,陈俊走下车,棉鞋在结着薄冰的石板上打滑,他慌忙抓住富贵那件洗的发白的棉服,才勉强稳住身形。四人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交织缠绕,转瞬便凝成细碎的霜花。 ‘’快!教导主任说十分钟后收榜!‘’富贵攥着磨破边角的准考证,冻的发红的鼻尖几乎要贴上蒙着雾气的玻璃车窗。他身旁的富裕正踮着脚尖,用力拍打着飘落在肩上的雪花上,那件新买的棉服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暖的米黄色。富贵早已迫不及待,他像头小豹子般一马当先,奋力撞开层层叠叠的人群,羊皮手套不断扒开,挡住视线的胳膊和脑袋。 陈俊被人群推搡的棉帽歪斜,凛冽的寒风灌进衣领里,睫毛上很快凝结白霜。他却浑然不知,死死盯着红榜顶端烫金的‘’一年级成绩总排名‘’几个大字。终于,陈俊第12名的字迹映入眼帘迹,他的手指下意识的抚过榜单,仿佛要确认这是不是梦境过,这个名次比模拟考试跃升了整整三十位!一股热流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也微微发烫。 ‘’富贵!你快看!‘’陈俊激动的转身,正见富贵咧着嘴,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富贵的名字赫然在榜首闪耀,红笔写就的‘’第一名‘’三个字格外醒目。富有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抖的,目光掠过‘’第七名‘’的标注,忽然捂住嘴蹲下身,肩膀剧烈起伏。平日里最安静的富余,则像株挺拔的小白杨,直挺的站在那里,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榜单。当富余第二十三名的字样撞进眼帘,他紧绷的肩膀突然松弛下来,这个名次虽算不上顶尖,却也是每天天刚亮就起床读书换来的成果。他轻轻用袖口擦去睫毛上的雪水,冰凉的唇角终于绽开浅浅的梨涡,眼中满是如释重负的欣喜。 雪粒子扑簌簌的落在四个人交叠在肩头上,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议论声,四个少年的影子被朝阳拉的很长很长。远处村庄的炊烟混着零星的爆竹声,缓缓漫过灰瓦屋顶。新年的脚步正踩着他们滚烫的梦想,在雪地上印出深深浅浅的足迹,那是希望的印记,也是他们用汗水浇灌出来的未来。 “走!咱们去吃馄饨庆祝!”富贵大手一挥,满脸得意。四人勾肩搭背,脚步轻快地朝着镇上那家馄饨摊走去。 馄饨摊前,热气腾腾,老板熟练地将馄饨下入锅中。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搓着手,眼睛却紧紧盯着那锅馄饨。不一会儿,四大碗馄饨端了上来,冒着白气,香气四溢。 “来,干碗!”富贵端起碗,作势要和大家碰碗。四人笑着,呼噜呼噜地吃起馄饨,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以后咱们都要继续努力!”陈俊一边吃一边说。 “那肯定,我还要一直考第一!”富贵拍着胸脯。 富有和富余也纷纷点头,眼中满是坚定。 吃完馄饨,他们走出馄饨摊,雪已经停了,阳光洒在雪地上,亮闪闪的。四个少年迎着阳光,大步往学校走去,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长,但只要努力,梦想终会实现。 他们四个回到学校,同学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 教导主任笑眯眯地走过来,拍了拍富贵的肩膀说:“这次考得不错,继续保持。学校打算让你们四个代表一年级在全校家长师生大会上发言,分享下学习经验。”四人听了既兴奋又紧张。 暮色初临时,陈俊父母为了感谢这半年来李阳一家对他们的帮助,请他们一家人吃饭。厨房里,周树芝踮着脚,将最后一道红烧肉端上饭桌,油亮的酱汁在青瓷碗里泛着琥珀色的光,于堂屋正中的‘’天道酬勤‘’的红底金字横幅相映生辉。陈长安拿着抹布反复擦拭着桌角,粗粝的掌心蹭过桌面,忽然想起上学期儿子攥着月考成绩单,蹲在门槛上抹着眼泪的模样。 院外传来积雪被踩踏的‘’咯吱‘’声,李阳,王秀梅夫妻俩领着三个儿子走了进来。王秀梅怀里抱着裹着蓝布的铝饭盒,掀开盖子便溢出红枣糯米糕的甜香:‘’树芝嫂子快尝尝,这是我按照你教的方法做的。‘’ 李阳从怀里掏出瓶红星二锅头,‘’陈哥,孩子们今年考了这么好的成绩年,咱们哥俩今天必须好好喝两盅。‘’ ‘’快请坐,李老弟,俊今天能有这么好的成绩?还不都是富贵他们小哥仨的功劳嘛。‘’ 陈长安慌忙拉过板凳,满脸欣慰,眼神里却充满了对李阳一家人的感激之情。 饭桌上,红烧鱼的香气混着白菜炖粉条的热气,在昏黄的灯泡下,氤氲成温暖的雾。陈俊偷偷瞄向坐在对面的富贵,两人目光相撞时同时红了脸,此刻,他们都穿着母亲新纳的千层底棉鞋,针脚细密的像成绩单上的红沟。 ‘’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你们一家。‘’陈长安端起粗瓷碗,白酒的辛辣混着眼眶的湿润,‘’要不是富贵,他们小哥仨每天都给俊儿补课,秀梅妹子给孩子补营养,俊儿的腿也不能好的这么快!学习也不能进步这么大……。‘’话音未落,周树枝已往李阳的碗里夹了块酥烂的排骨:‘’上个月俊儿发烧,秀梅妹子半夜送退烧药,我现在都记在心里呢!‘’ 王秀梅连忙摆摆手,鬓角的几根银发在灯光下微微发亮:‘’这都是该做的小事儿,要说还得夸俊儿自己争气,每天天刚亮就捧着书在院里背课文,富贵说看着都心疼。‘’他转头望向缩在李阳身后的富贵小哥仨,眼里满是骄傲,‘’这四个孩子凑一块儿学习,倒比我们当家长的还上心。‘’ 饭桌上的气氛越发热烈,李阳拍着陈参的肩膀,讲起了孩子们在雪地里背书的趣事:‘’那天雪下的老大,我去叫富贵他们吃饭,结果看见他们四个在苹果树底下背书,小脸冻的通红,还在念叨数学公式!‘’众人哄笑间,陈俊悄悄往富贵富有富余每人碗里加了一块红烧肉,世人相视一笑,碗里生成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眼角的湿润此。 酒过三巡,陈长安从屋里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个鸡蛋,‘’我们家困难,也没有什么东西拿的出手,这几个鸡蛋就算给富贵小哥仨他们的奖励吧!‘’ 李阳急的自摆手,‘’这可使不得!‘’两人推掇间,周树枝已将鸡蛋塞进王秀梅的怀里,‘’要是你们不帮衬,俊儿的腿也不能好的这么快,他哪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没有你们,我们还在东山村过着贫困的日子,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也忘不了!‘’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玻璃洒进堂屋,映在桌子上的杯盘都镀上银边,四个大人的谈笑声与四个少年的私语声交织在一起,混着饭菜的香气飘出小院,在冬夜里酿成一坛醇厚的酒。这晚的家宴,吃的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叙的是沉甸甸的情谊,更是两家人对未来日子最朴素的期待。 腊月的太阳发出温柔的光照在镇中学的操场上,给这寒冷的冬天带来一丝暖意。全校师生与家长齐聚于此。主席台上,鲜花簇拥,横幅高挂,‘’家校同心校,共育未来‘’八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随着主持人清亮的声音响起,陈军,李富贵,李富有,李富余四位小朋友步伐坚定的走上讲台。 李富余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率先拿起话筒。‘’在初一三班,我们有个特别的学习联盟。‘’他目光炯炯,自信的扫视台下,‘’无论是解不开的数学难题,还是背不完的英语单词,我们都会聚在一起攻克。‘’说着,他分享起前几周大家为准备数学竞赛,连续几个午休在教室里讨论的场景。李富有总能从独特的角度提出解题思路,陈俊会耐心梳理易错点,而李富贵……‘’李富余顿了顿,‘’他虽然曾经犯过错,但现在他是我们团队里最拼命的一个。我常研究到很晚,第二天还主动把总结资料分享给大家。‘’ 接着,李福友上前一步推了推眼镜,声音沉稳:‘’记得刚入学时,我为一道物理题和同学争论,差点闹得不愉快。是陈俊和李富贵及时劝住了我,告诉我们争论是为了真理,而不是争输赢。‘’他回忆起班级篮球赛,球队在落后时士气低迷,四李富贵站起来,带领大家重新调整战术,最终实现逆转,那段时间,我看到了他的担当和改变,也明白了,人总会成长,重要的是有直面错误,重新出发的勇气。‘’ 陈俊握着话筒的手微微收紧,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口:‘’同学们,老师们,叔叔阿姨们,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一段特别的经历,半年前的那场意外,是我不愿回想的噩梦。‘’他的声音低沉,礼堂里一片寂静。在教学楼的楼梯间,我和李富贵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争吵,当的情绪激动的我们,谁也不肯让步,混乱中,我被他推倒,顺着楼梯滚下去。那一刻,疼痛和恐惧瞬间将我淹没,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腿断了。‘’台下的家长们听闻,纷纷发出惋惜的叹息声,不少人还流露出心疼的神气。陈俊顿了顿,‘’做完手术的我躺在病床上,我满心都是怨恨和委屈,但当李富贵第一次带着笔记和作业来医院看我时,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愧疚和真诚。从那以后,他们哥仨风雨无阻的来医院为我补课,遇到我不理解的知识点,他们哥仨会查阅各种资料,用最通俗易懂的方法讲解。‘’陈俊目光转向身旁的李家三兄弟,‘’出院后,我只能一个人在家休养,不能去学校和同学们一起学习玩耍。心里特别难过,就在我以为跟不上学习进度时。李富贵他们哥仨来了。他们每天放学后,都带着课堂笔记和作业本到我家,耐心地给我讲解当天老师讲过的知识。帮我解答难题,遇到我没听懂的地方,他们哥仨从不嫌麻烦,一遍又一遍地讲,直到我完全明白为止。‘’ 此时,李富贵的脸微微泛红,眼神中满是愧疚和坚定。陈俊接着说:‘’在他们哥仨的帮助下,我的功课不仅没落下,还取得了很大的进步。还教会了我宽容和原谅。这段时间我看到了他的真诚和努力,也感受到了他想要弥补过失的决心,我知道,他已经不是那个冲动的小朋友了。‘’ 这时,校长走上讲台,神情专注的说道:‘’同学们,家长朋友们,今天我要和大家郑重的说一件事。半年前,李富贵同学因冲动行为导致陈俊同学受伤,学校依规给予了他记大过的处分。这是对错误行为的严肃处理,目的是让同学们明白,任何冲动和不理智的行为都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台下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在认真聆听。校长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在这半年里,李富贵同学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成长。他不仅在学习上刻苦努力,成绩名列前茅,更难可贵的是,他主动承担责任,用自己的行动去弥补过错,他对陈俊同学的帮助展现出真诚的悔意和善良的品质。经过学校领导班子的慎重讨论,我们决定取消对李富贵同学的记过处分! 话音刚落,操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校长继续说道:‘’同时,鉴于李富贵同学在学习和品德上的优异的表现,以及他为同学无私付出的精神,学校决定,授予他‘’三好学生‘’的荣誉称号。 李富贵在掌声中走上前去,他的神情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成熟。从校长手中接过荣誉证书。他激动地说:‘’曾经的我,因为冲动和不理智伤害了陈俊,也让老师和家长失望。‘’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字字坚定,‘’被记过处分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反思,我开始主动承担责任,努力学习,想用行动证明自己可以改变。‘’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台下的父母和老师、‘’感谢学校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感谢陈俊的包容,也感谢同学们的帮助。这个三好学生的称号不仅是荣誉,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未来我会继续,努力做一个真正品学兼优的人。‘’ 话音落下,操场上显示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校长继续说道:‘’同学们,家长朋友们,你们也许还不知道吧?李富贵的父亲李阳,他不仅培养出德才兼备的好学生,他为了咱们镇的学生,能有一个良好的教学环境,自费出资盖了这栋教学楼。 这时,台下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第94章 助学与出鱼 李阳抬手整了整羊绒围巾,深灰色的双面呢大衣,随着动作带着沉稳的弧度。在台下此起彼伏的私语中,他走上讲台,皮鞋踏着台阶,发出沉闷的声音响。李阳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话筒边缘。羊绒手套传来柔软的触感,却抵不过心底泛起的一阵刺痛阳。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些藏青色灰扑扑的棉服上,补丁像褪色的云朵,层层叠叠的缀在肩头,膝盖。前外排一位妇女的袖口露出半截粗布,线头已经磨的毛糙,她正用龟裂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开裂的笔记本往孩子怀里塞她。 喉咙突然发紧,李阳想起创业初期蜷缩在果园窝棚里的日子,那时他啃着冷热的馒头,看着被冰雹砸烂的果树,觉得人生就像这破旧的窝棚,四处漏风。可此刻,眼前的场景却比记忆更刺得他眼眶发烫,自己早已住进明亮的北京平房,而这些乡亲们,还在为孩子的一支铅笔,一件棉服发愁。最后,他的目光在陈俊一家人的位置停留片刻,陈俊穿着崭新的棉服和自己的三个儿子并排坐着,四个人的膝盖上还盖着同款的羊毛护膝。 ‘’说实话,上台前我完全没有想到校长会让我发言。‘’他取下皮手套,声音低沉有力,‘’大家都知道我是种果树出身。‘’他用袖口蹭了蹭鼻尖,‘’前些天校长找我讲话,说,要感谢我捐钱盖楼,可我心里直打鼓——这楼盖得,应该的。观众席后排传来窸窸窣窣的挪动声,李阳突然蹲下,脱下左脚皮鞋,露出脚底板碗口大的伤疤,‘’这把是给果园挑粪时摔的,当时我就想,要是路能平整些,乡亲们也能少遭罪。后来我有了钱,就修了从镇上到果园的这条路。现在好了,再也不用担心雨雪天车子进不来,果子运不出。这条通往果园的柏油路,不仅方便了运输,更重要的是能让孩子们平平安安的走在求学的路上。乡亲们出行也方便了。‘’ 家长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李阳重新穿好鞋,望向二楼的栏杆。‘’半年前,我儿子富贵在楼梯口把李俊推倒,看着孩子打着石膏的腿,我媳妇儿急的直掉泪,可陈俊他爹抹着眼泪说,‘’孩子们打闹正常。‘’他的声音猛地拔高,惊得前排孩子抖了一下,‘’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他从衣兜里掏出泛黄的检查单,边角还沾着融化血水的痕迹:‘’现在看到陈俊活蹦乱跳的,比我的果园多收了万斤苹果还高兴。‘’翻开单子,背后密密麻麻记着复诊日期和营养食谱,最后一行用铅笔写着,‘’富贵说要把第一名的奖状贴在陈俊床头。‘’杨解下脖子上的围巾,露出冻裂的嘴唇:‘’医疗费,营养费,我全包了。陈俊出院后,陈俊的一家就搬去了我的果园,他父母在果园干活。一家人现在生活的很好。‘’ 台下传来轻轻的笑声。李阳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成绩单,在话筒前展开:‘’这次期末考试大榜出来了,我儿子李富贵考了第一名,陈俊也紧跟在后头,我另外的两个儿子也都进了前三十名十。‘’说到这,他的眼眶微微发红,‘’陈俊他妈知道成立那天在果园里包着苹果树哭了好久,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的成绩。礼堂后排突然响起雷鸣般掌声。李阳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家长,又转头望向远方那郁郁葱葱的果园,那里不仅结满了红彤彤的苹果,更孕育了孩子们的未来。‘’我们庄稼人最懂‘’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他声音坚定,‘’供孩子读书,就是播下最好的种子,只要孩子们肯学,我的果然年年有收成,就年年供得起。‘’ 台下的掌声再次响起。这时角落的老汉颤巍巍站起来,‘’李老板我孙子的棉鞋……‘’话没说完,已老泪纵横老。前排的一名妇女也突然站了起来,花白头发下是张布满冻疮的脸,‘’李老板,俺家孩子下学期学费……‘’话没说完已泣不成声。李阳望着操场上七八个裹着褪色棉袄的孩子,想起自己小时候光脚踩在雪地上的情景。他的眼神变得坚定,‘’从今天起,凡是镇上贫困家庭的子女的学费,书本费,校服费,冬季取暖费都由我来负责,我会在果园设立助学基金,专款专用。‘’ 话音刚落,操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陈俊和李富贵,李富有,李富余激动的站起身,用力鼓掌。李阳看着台下一张张感动的面孔,仿佛看到了果园里茁壮成长的果树。在冬日的寒风中积蓄力量,等待春天的绽放。他知道自己种下的不仅是果树,更是孩子们的希望和未来。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李阳走下讲台。陈俊一家赶忙迎上来,陈俊的父亲紧紧握住李阳的手,眼里满是感激:“李老板,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你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李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都是乡里乡亲的,别这么见外,孩子们有出息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校长也快步走来,竖起大拇指:“李阳啊,你这善举真是给咱们镇开了个好头,以后孩子们可有盼头了。”李阳谦虚地说:“这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回到果园,李阳和陈俊、李富贵几个孩子聚在一起,鼓励他们要好好学习,将来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孩子们纷纷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看着眼前的场景,李阳心里格外温暖。他知道,自己的付出有了意义,这片土地上的希望之苗,正迎着春风茁壮成长。 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李阳走过去,看到电话上显示的号码,就知道是大连徐姨打来的,他赶忙拿起了电话,话里传出了徐丹的声音:‘’李阳,这马上过年了,我们超市想进一批鱼,不知道你的水库的鱼卖没卖?‘’ ‘’徐姨,你想要多少鱼?‘’ 李阳说。 ‘’太小的我不要,五斤以上的我全要了。价钱嘛,就按现在的市场价,每斤六块。‘’ 徐丹说。 ‘’那好,徐姨,我明天就安排人把大鱼都打上来。后天给你送过去。’‘ 李阳笑着说。 ‘’那我就不用过去了,你可要保质保量呀。‘’ 电话里传来徐丹笑呵呵的声音。 挂了电话,李阳就让李树良安排人手,明天把水库的大鱼起打捞出来。 西北风卷着细雪在冰面上打转,把冰面打磨的如同撒了盐的镜面,果园里水库的大堤站满了看热闹的乡亲们。工人们佝偻着背,一尊尊青铜雕像定在泛着幽蓝的冰上。他们裹着油布棉袄,带着露出指尖的翻毛手套,粗粝的手掌与冻硬的麻绳摩擦,发出沙子打磨铁板般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嘿哟,‘’随着李树良震破寒气的号子,绞盘齿轮咬进冰层,麻绳绷成一道震颤的银线。冰窟窿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骚动,破碎的冰碴子顺着网眼翻涌而出,在零下二十多度的空气里凝成细小冰晶。老张弓着腰倒退三步,棉鞋在冰面上滑出两道白痕,他脖颈青筋暴起嘶吼:‘’稳住,网底挂冰碴子了。‘’话音未落,两名工人迅速操起铁钎,狠命凿向渔网边缘,结块的冰坨。飞溅的冰碴在晨光里划出细密的银网。 渔网的边缘终于破水而出,成千上万尾鲤鱼裹着冰碴子腾空而起。鳞片折射出细碎的金光。鱼群在冰面上疯狂扭动,鱼尾拍打声混着工人的吆喝,惊得芦苇丛里的寒鸦扑棱棱乱飞。老张操起长柄木叉,精准勾住护网的大青鱼,溅起的冰水在睫毛上结出霜花,那青鱼足有手臂粗,鱼尾扫过他的脸,留下几道带血的冰痕。 ‘’再拉半丈!‘’李阳的喊声被风撕碎,绞盘每转动一圈,冰层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冰窟窿的边缘泛起蛛网状的裂纹。工人们脚下的冰面微微震颤,仿佛整片冰湖都在呼吸。年轻的小顺子脚下一滑,半个身子栽向冰窟窿,眼疾手快的老吴拽住他的后领,粗声骂道:‘’小兔崽子,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此刻渔网已拉出大半,肥硕的鲢鱼,鲤鱼,草鱼挤作一团,鳞片与冰碴子撞出清脆的声响。李阳抹了把冻僵的脸颊,指腹擦过结霜的眉毛,突然发现手掌渗出血珠,原来麻绳早已磨破手套,在虎口处勒出一道伤口,他顾不上疼痛,又嘶吼着加入拉网的队列。冰面在众人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可每个人的眼底都烧着团火,那是鱼网里蹦跳的活物,腊月里最沉甸甸的希望,更是他们用血肉之躯与严寒搏斗的勋章。 绞盘发出最后一声轰鸣,沉重的渔网终于破水而出。霎时间,整片冰面沸腾成银鳞翻涌的瀑布,成千上万条肥硕的鱼挤作一团作,白鲢银亮的脊背,花链墨绿的斑纹在阳光下交织流动的锦缎,鱼尾拍打冰面的脆响连成震耳欲聋的鼓点。冰碴子混着水珠飞溅,裹着腥气的水雾腾起几米高,几条力气大的草鱼甚至跃出渔网,在空中划出弧线后重重砸回冰面,惊起层层雪浪,渔网被鱼群坠的摇摇欲坠,绳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些活蹦乱跳的生命撑破。 绞盘齿轮咬合的声音刚停歇,堤坝上突然炸开清脆的脚步声,五六个戴着棉帽的孩子连滚带爬冲下来,冻红的脸蛋像熟透的山楂,为首的一个男孩一个箭步跨过浅水区,湿漉漉的棉鞋踩碎薄冰,伸手就从渔网里捞起活蹦乱跳的草鱼扛在肩头。水花顺着裤腿结成冰碴。 年龄最小的虎头虎脑的男孩踮着脚,好不容易抱住条五六斤的鲤鱼。鱼尾猛的一甩,他踉跄着往后倒,‘’扑通‘’摔在水面,溅起的水珠瞬间在眉毛上凝成白霜。鲤鱼扑腾着滑出半米多远,鱼鳞在阳光下泛着金红色的光。 李阳三步并两步赶过去,军大衣的下摆扫落岸边的积雪。他蹲下身时,带起一阵暖意,粗粝的手掌轻轻扶起孩子,‘’慢点跑,摔疼没?‘’见那个孩子瘪着嘴要哭,他转身在渔网里翻找,挑出条足有二十斤的花鲢,鱼鳃还在呼哧呼哧的翕动:‘’这条大鱼叔叔送给你,回家让奶奶炖锅浓汤,保管比那条香十倍!‘’ 男孩破涕为笑,冻得发紫的手紧紧攥住鱼尾。其他孩子见状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嚷着:‘’我也要大的‘’,惊得芦苇丛里的野鸭扑棱棱飞起,翅膀掠过结冰的水面,带起一串细碎的冰碴。 ‘’好,叔叔每人给你挑一条最大的鱼!‘’ 李阳看着孩子们抱着鱼开心的样子,满是冰霜的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他摘下沾满冰茶的手套,正抬手擦汗,两道身影踩着结冰的碎石快步走来。周涛脖颈挂着湿漉漉的毛巾,军大衣露出磨得起球的毛衣,嗓子像炸开的鞭炮:‘’阳哥,这网下去沉的跟坠着秤砣似的,我就知道今年稳了。‘’ 杨柳穿着沾满泥浆的雨靴,怀里抱着记录本,睫毛上凝着细小冰晶:‘’连衣裙肥的撞网花莲的头都赶上小盆口了!‘’她翻开冻得发脆的纸叶,哈着白气比划,‘’按照这个密度,今天最少出鱼三十万斤!‘’ 李阳伸手捞起一条甩着尾巴的草鱼,指腹擦过鱼背凸起的鳞片:‘’好啊,这个膘肥的反光!‘’他转头望向泛着破碎的冰面,眼角笑出的褶子都凝成霜,‘’去年你们坚持换饲料配比,果然没白折腾。晚上咱们庆祝一下。‘’ 大堤的空地上,临时打起来的蓝色塑料布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三十多名工人裹着厚重的军大衣,脚蹬长筒胶靴,在覆盖着积雪的地面上忙碌穿梭,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瞬间凝成细小冰晶。 王婶儿带着毛线护耳,动着通红的双手,却灵活的将白鲢按在电子秤上,‘’呯‘’的一声,将过称的鱼甩进烟印有商超专供的泡沫箱,溅起的冰水在箱沿结出晶莹的冰棱,老张半跪在地上,用粗麻绳将装满鱼的箱子捆扎结实。冻僵的手指笨拙的打着结,嘴里还不停吆喝:‘’小心脚下,别把冰块踩碎了!‘’ 几个年轻小伙扛着沉淀的鱼香,小跑着往货车旁赶,棉帽上的积雪籁籁掉落籁。新来的小吴被冰面滑得趔趄,身旁的工友眼疾手快扶住他,笑着打趣,‘’摔一跤可成冰雕鱼匠了!‘’ 李树良站在货车尾板上指挥装车,睫毛结满白霜,却硬扯着嗓子喊:‘’把鲤鱼箱放最上层,快装完了,大伙加把劲!‘’夕阳的余晖洒在忙碌的人群上,将这片寒风中的分拣场镀上一层暖金色,吆喝声,跺脚声,鱼拍打箱壁的声响,在凛冽的空气里谱成一首热烈的冬日渔歌。 第95章 鱼果香里谋新篇 果园食堂的雕花窗棂泄出暖黄的灯光,晚风夹裹着炖鱼的浓香和桂花酒香,将屋檐下的红灯笼吹得轻轻打转。水库主管周涛扯着嗓门把刚出锅的糖醋鱼拍在桌上,鱼尾在蒸腾,热气里颤动,‘’都别客气!‘’今年这鱼群肥的能压沉网,全靠李工的增氧设备。‘’ 果园技术员赵燕摘下护目镜,镜片还蒙着水雾,推了推金丝眼镜笑道:‘’周哥,天天泡在水库边,鱼籽都认得您的脚步声。‘’她的话音未落,快递王娟已捧着账本挤过来,指尖沾着红墨水:‘’得亏杨柳精打细算,每尾鱼的成本都抠的明明白白,不然哪来这场庆功宴?‘’ ‘’说这些!‘’杨柳掀开陶瓮,醇厚酒香顿时漫过满桌河鲜,他舀起酒勺给众人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出陶碗里泛起涟漪,‘’车队李哥才是功臣,每次他都能及时的把饲料拉回来。‘’ 车队长李树文挠着板寸头憨笑,工装袖口沾着鱼鳞,操起酒碗就要碰杯:‘’这哪是车能跑?还不是咱们李老板把果园的路修的平平整整?‘’众人齐刷刷望向坐在主位的李阳。他正将炖得软烂的鱼腹肉夹进碗里,眼角笑出深深的纹路:‘’都别抬举我,这鱼肥酒烈,全靠在座各位把劲儿拧成一股绳!‘’ 这时厨房的门开了,王建国走了进来,‘’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不叫我?‘’后面还跟着李树发、周晓东和赵庆海。 ‘’大哥来了,快请坐,树发哥,小东,庆海,快坐。我这太忙了,把你们哥四个给忘了。‘’ 李阳歉意地说。 李阳给四人又斟满了酒,‘’最近鸭场那边一切运转正常吧?‘’ 王建国端起酒碗,笑着说:“正常得很,鸭仔们都长得肥肥壮壮的,多亏了大家一起研究出的新饲料配方。”李树发也跟着点头:“是啊,现在鸭场的产量比以前高了不少。”周晓东挠挠头,补充道:“不过最近市场上鸭产品的价格有点波动,咱们得想想办法应对。”赵庆海放下筷子,认真地说:“我觉得可以拓展一下销售渠道,除了卖给老客户,还要试试和外市超市合作。”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李阳和听着大家的讨论,心中满是欣慰,他站起身,端起酒碗说:“大家说得都在点子上,咱们果园、水库、鸭场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靠大家齐心协力。来,为了咱们的未来更美好,干!”众人纷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这时董秀香突然开口道:‘’王娟姐,树发哥,喝你俩的喜酒日子不远了吧?‘’王娟听了董秀香的话,脸红的像晚霞,低着头不说话。而坐在一旁的李树发憨声憨气的说:‘’快了,腊月十八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众人一听,立刻欢呼起来,纷纷恭喜王娟和李树发。周涛笑着说:“到时候可得好好办一场,让咱们都沾沾喜气!”赵燕也打趣道:“王娟姐,你这嫁过去可得把树发哥管得服服帖帖的。”大家哄堂大笑,气氛愈发热烈。李阳等人再次起身,为这对新人敬酒,“祝你们新婚快乐,和和美美!”王娟和李树发忙起身回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时,李树文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我都忘了,我车上有朋友送的喜糖,等会儿给你们拿过来。”大家又开始讨论起婚礼的细节,有人提议要请村里的乐队,有人说要摆流水席。在这欢声笑语中,果园食堂里的暖黄灯光似乎也变得更加明亮温暖,众人共同期待着腊月十八那场热闹又喜庆的婚礼,也憧憬着果园、水库、鸭场未来更红火的日子。 腊月的夜晚,果园被黑暗笼罩,宛如一幅神秘的水墨画。天空中没有星星闪烁,只有无尽的黑,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布,将果园与外界隔绝开来。 果园里一棵棵果树静静的伫立着,他们的枝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像一个个沉默的守护者。光秃秃的树枝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错综复杂的网络,在寒风中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诉说冬天的故事。 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宛如一片银色的海洋。偶尔有一阵寒风吹过,积雪被卷起,形成一片片白色的烟雾,在空中飞舞盘旋,然后又缓缓落下,为果园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气息。 果园深处有一间小小的房屋,那是守园人居住的地方。房屋里的窗户透着昏黄的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灯光映照在雪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圈外的世界依旧是黑暗的,但在这个光圈里,却充满了温馨和宁静。 在果园食堂窗外,几株梅花在寒风中独自绽放,红色的花朵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宛如黑暗中的一团火焰,给寒冷的冬天带来一丝生机和活力。它们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整个果园都沉浸在这股清幽的香气之中。 在这寒冷又寂静的夜晚,李阳一个人在果园里踱步,最后停留在食堂窗外,看着那几株在冰天雪地熊熊燃烧的红梅。而此时,他的脑海里,却浮现了在镇中学大会——那七八个裹着褪色棉袄的孩子。耳朵里又传来了,‘’李老板,我家的孩子下学期学费还没有着落。‘’ “李老板,我家孩子也等着学费买书呢。”那些求助的话语不断在他耳边回响。看着傲雪绽放的红梅,他心中涌起一股坚定。他想起自己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果园、水库、鸭场都有了起色,离不开大家的帮助,现在这些孩子有困难,他不能坐视不管。 ‘’李阳,这都几点了,还不进来睡觉?‘’ 妻子王秀梅的喊声打断了李阳的沉思,他快步走进屋,‘’秀梅姐,这外边的天可真冷啊!‘’ ‘’你呀,都累了一天,快上炕睡觉吧!‘’ 王秀梅心疼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 夜深了,卧室的床头,一盏暖黄的台灯。李阳和妻子王秀梅并排躺在被窝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房间里添了几分静谧。李阳枕着胳膊,眉头微微皱起,满是心事的说:‘’秀梅姐,咱成立果园基金,帮镇上困难学生交学杂费,取暖费,这可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啊!‘’ 王秀梅侧过身,轻轻握住丈夫的手,眼神里满是理解:‘’我懂你的意思,光解决孩子们眼下的困难不够,只有让乡亲们都有稳定的收入,才能从根本上改变。‘’ 李阳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赶忙坐起身来,激动的说:‘’对我琢磨了好久,咱挨着果园不是有座清峰山嘛,要是能把它承包下来,开发成集种植,采摘,观光于一体的产业基地,乡亲们都来这儿工作,既有活干,又能拿工资,这不就有稳定的收入了吗?‘’ 王秀梅眼睛也亮了起来,我真思考片刻说道:‘’想法是好,可承包清峰山不是小事,前期得投入不少资金,开发管理也需要人力和技术困难肯定不少。‘’ 李阳坚定的点点头:‘’这些我都想过了。资金方面,咱们这些年创业攒下些钱,要是不够再找银行贷一部分款。技术方面,咱不是由董秀香和赵艳吗?咱可以先培训一下乡亲,让他们慢慢上手。‘’ 看着丈夫胸有成竹的样子:‘’行!你决定的事我都支持。咱们先做个详细规划,我去跟镇上商量承包的事儿。要是真能干成乡亲们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就这么干!‘’李阳激动的抓起了妻子的手,‘’明天我就去找彭岩,我俩一起去找镇长谈,等青峰山开满桃花,咱的鱼顺着水库往山下运,游客摘着果子就能听见鱼跃的声音,在山腰间建个观景台,在水库边搭钓鱼台……‘’ 两人越说越兴奋,,睡意全无,在温暖的被窝里,你一言我一语,仔细规划着清峰山未来的模样峰,憧憬着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的美好图景。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仿佛也在为他们计划默默祝福。 第二天早上,李阳吃过早饭就迫不及待地开着车来到村委会,他刚走进村委会的院子,就碰到了彭岩。彭岩笑着迎上来,“李老弟,这么早一定有事吧? 李阳一脸热忱地说道:‘’彭主任,如今,咱们西沟村的乡亲们基本都脱贫致富了,我琢磨着承包清风山,把这致富的好事扩展到全镇,带动大家伙儿一起富起来。‘’ 彭岩听了,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李老弟呀,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你说的这座清风山现在归东山村管。去年被东山村以老主任为首的杨氏家族承包了。当年,为了这座青峰山的归属权,东山村和咱们西沟村可是闹得不可开交。两村村民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矛盾越闹越大,最后甚至大动干戈,双方都有人受伤。后来还是镇上出面调解,才把清风山划给了东山村。这么多年过去,两村因为这事儿,关系一直都不太融洽。现在你想要承包清风山,这中间的阻碍可不少,不光要和东山村沟通协商,还要考虑当年遗留下来的那些恩怨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李阳听了彭岩的话,陷入了沉思。 ‘’李老弟,我看这事儿还得去找你干爸,毕竟你干爸是村里的老主任,看看他‘’有什么好办法? 李阳和彭岩开着开着车去了杨富家。到了杨富家,李阳和彭岩下了车,径直走进屋里。杨富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他们来,连忙起身招呼,“阳子,彭主任,快进来坐。”李阳把自己想承包清风山带动全镇致富的想法说了出来,也提及了面临的难题。杨富听完,摸了摸下巴,目光投向远处若隐若现的清风山轮廓,沉思片刻后嗓音低沉地说:‘’阳子,这清风山哪是普通的荒岭?传说北宋杨家将曾在这里安营扎寨,山腰间那处擂鼓台遗址,相传是当年穆桂英点兵的地方,岩层里还零星的嵌着锈迹斑斑的箭镞。明朝时,青风山又是抵御匪患的天然屏障,山顶上的石堡残垣见证过村民们日夜守望的烽火岁月。‘’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叩着桌沿,‘’可惜近代两村没争这处风水宝地,矛盾愈演愈烈。民国年间,西沟人在南坡开垦梯田,东山村人认为坏了龙脉,两村村民持械对峙,最后以山脊为界,草草划分。解放后土地确权,东山村凭借祖辈流传下的地契文书,正式获得山权。可那年清明,西沟祭祖队伍误入东山界林,一场冲突下,两村祠堂的祖宗牌位都被砸的七零八落……‘’ 老人望着李阳,心里满是忧虑,‘’如今,山上还留着当年械斗的战壕,那些断壁残垣,既是岁月的见证,也是两村难以愈合的伤疤。‘’老人说完站起身,颤巍巍打开斑驳的板柜,在里面翻找一会,泛黄的县志带着岁月的沉香滑落掌心。羊皮封面上‘’青风县志‘’四个朱砂大字虽己晕染,却仍透着古朴威严。他把县志递给李阳说:‘’阳子,这本书爸收藏几十年了,是我爷爷留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书里记载的都是清风山最为久远的历史事件。‘’ 李阳接过青风县志,翻开布满蝇头小楷书页,一段尘封的历史在墨香中徐徐展开——这座连绵起伏的青风山,曾经是北宋杨家将戍边御敌的雄关要塞。八百里连营旌旗蔽日,金沙滩上杨家儿郎策马弯弓,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呐喊至今回荡在层峦叠嶂间。至南宋时期,这里又化作岳飞的铁血战场,朱仙镇大捷的余威犹在,青风山密林中仍可见当年岳家军挖掘战壕的遗迹。每块石板上都染着染着精忠报国的热血。岁月更迭,烽火散尽,唯有漫山苍绿的松柏,依旧叙说着千年前的金戈铁马。 李阳摩挲着县志边要角卷起的纸页,他的目光被穆桂英点将台遗址几个字灼得发烫。窗外暮色渐浓,清风山黛青色的轮廓在夕阳里若隐若现。可他的眼前,却浮现出千年前旌旗蔽日的壮观场景——杨家儿郎铁甲铮铮列阵山下,穆桂英红绸翻飞点兵点将,岳飞摩下的将士长枪在晨雾中折射出寒芒。这些沉睡在故纸堆里的传奇,不该只化作县志上沉默的铅字。 他猛地合上典籍,墨香混着纸张特有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山脚下零星的村落还在使用古老的石板路,半山腰坍塌的残碑在杂草中无人问津,可这些遗迹分明都是沉睡的宝藏。李阳抓起笔在笔记本上飞速的记录,笔尖划过纸面上发出沙沙声响:‘’复原古军军营遗址、修缮点将台,打造岳飞抗金主题文化长廊……每一个构想都在他胸中燃起炽热的火焰炽。 ‘’一定要让青峰山的历史活过来。‘’李阳将县志紧紧抱在胸前,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山风掠过窗棂发出呜咽,仿佛千年前的战鼓余韵。他知道,这不仅是对历史的致敬,更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让穆桂英的巾帼豪情,岳飞的忠义精神,在新时代的文旅浪潮中重新焕发荣光。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96章 老主任隐密的往事 ‘’阳子,吃饭了!‘’ 沉浸在青风山悠久历史文化底蕴中的李阳根本没有听见干妈吴春妮喊他吃饭。他的脑海里浮现了杨家将血战金沙滩的场面。杨大郎替宋王饮下毒酒,杨二郎为护助兄弟立战而亡,杨三郎深陷泥潭被马蹄踩踏如泥,杨四郎,杨八郎被辽军俘虏,杨五郎出家当了和尚,杨七郎突出重围搬救兵却遭潘人美暗算。唯有六郎杨延昭,身披染血战袍,单枪匹马在乱军中左突右冲,长枪如银龙出渊,枪尖如寒光闪烁,连挑辽军数员大将,以一己之力撑起杨家军的威名,用满腔热血守护着大宋河山。 这时,杨富从厨房走进来,拍了拍李阳的肩膀,‘’阳子,吃饭吧!‘’ 李阳抬起头,有些惊讶的说:‘’天都黑了,爸,彭主任呢?‘’ ‘’阳子,彭主任早就回去了。我看你看县志都入迷了,就去镇上买的排骨,快吃饭去吧!你妈给你炖的排骨!‘’ 杨父拽着李阳的手来到厨房,这是吴春妮揭开锅盖的瞬间,浓郁醇厚的香气如调皮的精灵般倾泻而出。炖煮多食的排骨,又将被彻底激发,带着肉质本身的醇厚与油脂的丰腴。混合着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的独特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鼻尖腔。 隐隐约约还能闻到老抽带来的焦香,与冰糖融化后产生的清甜气息交织,像是给醇厚的肉香披上了一层温柔的纱衣。汤汁咕嘟咕嘟翻滚着,升腾的热气裹挟着玉米,土豆等配菜的清甜,让整个香味愈发层次丰富。香味在厨房弥漫。李阳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馋虫瞬间被勾起,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着这美味的炖排骨。 吴春妮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放在李阳的面前,‘’阳子,快尝尝妈炖的排骨!‘’ 李阳看着这碗排骨,眼中满是感动,他夹起一块排骨放入口中,肉质鲜嫩多汁,入口即化,各种香料的味道完美融合,在舌尖上绽放出美妙的滋味。“妈,您炖的排骨太好吃了!”李阳竖起大拇指赞道。吴春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吃你就多吃点,在外面可吃不上家里的味道。”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温馨的氛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李阳一边吃着排骨,一边和父母分享着自己在青风山的遐想,讲着杨家将的悲壮故事。吴春妮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上满是关切。 ‘’阳子,你的想法是好,可想要承包这青风山还是有些难度呀!‘’ 杨富语重心长地说。 ‘’爸,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阳有些着急的问。 杨富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当年的矛盾,说到底是为了利益。现在要是让东山村看到合作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说不定他们会松口。‘’ 李阳眼睛一亮:‘’干爸,您说的对,可怎么能让他们看到好处呢?‘’ 杨富笑着说:‘’你不是打算开发成集种植采摘观光于一体的产业基地吗?可以让东山村以山入谷,到时候有了收益,大家一起分红。这样儿他们既能保留山的部分权益,又有了收入,说不定就愿意合作了。 ‘’干爸,还是你这个办法好,我明天先和东山村的负责人沟通沟通,看看对方的态度。‘’ 李阳兴奋地说。 ‘’阳子,开发清峰山的事,需要从长计议,东山村的老主任那可是只老狐狸了。‘’ 杨富低沉地说道,脸上满是忧虑。 ‘’爸,你认识东山村的老主任?那明天你和我去东山村吧?‘’ 李阳激动的脸上多了几分期盼! 杨富抬起头,望着窗外,眼里充满了无尽的忧伤,沉思片刻,‘’阳子,东山村以前叫杨家村。咸丰三年的霜月,北风卷着碎雪掠过清风山秃岭。杨振山攥着磨得发亮的枣木扁担,望着冻得发紫的妻子,扁担头挂着的铜铃在寒风里发出细弱的呜咽。这是他们闯关东第七个月,干粮袋早已见底,妻子立四怀中的双胞胎饿的连啼哭都没了气力。 忽见半山腰露出半截断碑,覆着薄雪的青石板上依稀可见‘’杨令公祠‘’四个字。杨震山心头一震,祖父临终前攥着族谱叮嘱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杨家儿郎走到天边,见到杨字就是根。他当即撂下扁担,跪在断碑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积雪混着血丝染红了青石。 从此,清风山下多了座草棚。杨震山用扁担头上的铜铃换了把锄头,带着长子挖开冻土时,竟刨出半截生锈的青铜箭镞。月光下箭镞泛着冷光,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千军万马掠过山岗,金沙滩的喊杀声穿透百年时光。 十年后,草棚变成了土坯房,杨振山在村口栽下的老槐树也抽出新芽。每当夜幕降临,老人们总能听见祠堂废墟传来隐隐的铜铃声,仿佛有位披甲将军正用山东腔哼唱着老家的梆子戏。从此,这依山傍水的村落便有了名字——杨家村。 光绪二十三年深秋,杨家村祠堂的铜锁被锈成暗绿色。杨震山的曾孙杨守业攥着那封泛黄的族谱,指尖在逐出家族四字上反复摩挲。族长之争的硝烟虽已散去二十年,祖父被绑在祠堂老槐树上示众的场景,还在每个雨夜刺痛着他的记忆——那是在宣统三年的暴雨,族叔们举着蘸了桐油的火把,将祖父连夜赶出了杨家村。 杨守业带着妻儿翻过清风山时,怀里的族谱夹层还藏着半块青铜箭镞。他们在三十里外的西沟村落脚,这里的黄土比杨家村更加贫瘠,却容得下被逐出的杨家血脉。他用祖传的夯土手艺盖起三间茅屋,在院角摘下了从老家带来的槐树苗,每当深夜抚过箭镞斑驳的纹路,总能听见祖父在梦中的叹息。 1958年春寒料峭,西沟村的土坯房还裹在灰蒙蒙的晨雾里,一场激烈的村委会选举正在破庙里进行。当唱票人最后念出‘’杨富,全票当选‘’时。老主人拄着枣木拐棍,颤巍巍站起来,‘’这票,该!‘’ 那年冬天修水渠,冻土硬的能磕掉镐头齿。杨富脱了棉袄,带头跳进齐腰深的冰水里挖渠基,冻得发紫的嘴唇还在喊号子。七天七夜下来,他的双腿肿的像发面馒头,却啃着冷窝头说:‘’当年我爷逃荒到这儿,连口热水都喝不上,现在修渠是给子孙挖活路!‘’ 分田地时,他揣着全村的地契在晒谷场蹲了三天三夜,用麻绳量地块,拿着算盘算亩数,把向阳好的地块儿都分给了军烈属。有人眼红,他把祖父传下的青铜箭镞拍在桌上:‘’杨家将马革裹尸都不皱眉头,咱分地要对得起良心!‘’ 最让人服气的是那场抗涝。暴雨连下半个月,河堤决口的危机时刻,杨富背着门板跳进洪水里堵漏,被激流卷走三里地才侥幸上岸。当时杨富浑身湿透的爬回来,村民们看到我怀里死死护着的生产队账本,终于明白了这个总把我是杨家后人挂在嘴边的汉子,骨子里真有股能镇住洪水的硬气。 村民们都说,每逢清明时节,老槐树上的槐花比别处开的更早。白色花瓣簌簌落在杨守业的墓碑上,像是杨家祠堂飘来的信笺。 杨富说到这,又从板柜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那份残破的族谱和半块青铜箭镞。他那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青铜箭镞。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咱,他仿佛又听见祖父临终前的咳嗽声,那年老人攥着族谱,在油灯下把半块箭镞塞进掌心,‘’记住,咱杨家的脊梁不能弯。‘’ ‘’当年祠堂的梆子声,现在还在梦里响。‘’他对着坐在一旁的李阳扯动嘴角,皱纹里却流出两行浊泪。昏黄的灯光照得箭镞斑驳的锈迹泛起幽光。像极了那年洪水他死死抱住门板。也像祖父被火把映得通红的背影。 杨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睛望向远处青风山的轮廓。他想起当村主任这些年,在冰冷的水里泡烂了双腿,在洪水中险些丢了性命。此刻都化成喉头哽咽的硬块。‘’人活一世,总有些东西比命重。‘’他声音沙哑的像破风箱,伸手抹脸时,掌心的老茧刮过布满老年斑的脸颊上。‘’杨家的魂,不在族谱里,是在子孙挺直的腰杆上。‘’ 窗外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晃动着,与箭镞的锈迹重叠成岁月的纹路,杨富望着玻璃倒影里自己佝偻却倔强的身影,突然笑出声来,笑声惊飞了檐上的麻雀,这笑声终于有卸下重担的释然,更有历经沧桑后,杨家血脉生生不息的笃定。 杨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道:东山村的老主任叫杨守成,按辈份我应该管他叫爷爷。也就在那时杨家村才改名叫东山村的。我们每次却见面都像见了仇人似的。杨富摩挲褪色的公分本,纸页间还夹着五八年那场械斗留下的血痂。那年两村为抢水渠灌溉权,对峙三天三夜,东山村主任杨守成的父亲被石头砸中太阳穴时,我爷爷正挥舞着铁锹大喊‘’人在渠在。‘’,如今,老主任抽屉深处,锁着泛黄的调查记录和当年公社干部的调查报告,两份文件上被指腹磨出的凹槽,在月光下,几乎要重叠成同一条裂痕。 我们在镇供销社相遇时,总隔着三个货架的距离清点化肥,杨守成会特意把我订购的尿素拖到仓库最里层,我则让手下人偷偷把他们赶车的大鞭子拿走。 在公社的大会上杨守成捏着铁皮烟盒的手指泛白。三十出头的他看见我迈进门槛,对方那洗的发白的的确凉衬衫,像块褪色的伤疤刺痛他的眼睛。他啪地合上烟盒,金属碰撞声惊得邻座的会计手一抖,钢笔在会议记录上画出歪扭的蓝线。 ‘’逐出族谱的人也配做来着儿?‘’杨守成斜视着慢慢落坐的我,故意把唐瓷缸推的老远,褐色的茶水在缸口晃出危险的弧度,他胸口的毛主席像章晃得人眼晕,袖口露出的铜表链撞出轻响,‘’西沟村交公粮的秕谷能筛出三箩筐,杨富,你这个村主任是怎么当的,这是在给公社拖后腿。‘’ 我捏着印有‘’农业学大寨‘’红色大字的搪瓷缸的手在抖,我站起身,眼里喷出仇恨的火焰,‘’杨守成,你才在这装模作样,东山村去年修渠,占了多少社员的自留地?补偿款到现在还都没发全,你当大家却是睁眼瞎呀?‘’ 礼堂里搪瓷缸此起彼伏的碰撞声戛然而止。坐在后排的妇女悄悄把怀里的孩子搂紧,几个生产队长面前的算盘珠子还在轻轻晃动。杨守成脖颈暴起青筋,三步跨到我的面前,我俩的鼻尖几乎相抵,‘’你别转移话题,有本事把西沟村的产量搞上去,才在这挑刺!‘’ ‘’挑刺。‘’我猛地扯开磨得发白的中山装,露出里面褪色的红布条——那是当年被逐出祠堂时,太奶奶偷偷塞给爷爷的半块玉佩。‘’咱们杨家祠堂的事还没算完,我爷爷当年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逐出家族?你们东山村杨家一脉,就这么容不下人?‘’我突然抓起搪瓷缸,滚烫的茶水劈头盖脸泼向杨守成的胸前,‘’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你!‘’杨守成抄起搪瓷缸,却被闻讯赶来的老支书死死抱住。混乱中,墙角的半导体收音机突然响起《社会主义好》的激昂旋律。混着窗外暴雨拍打玻璃的声响。将墙上‘’破除封建迷信‘’的标语冲得字迹模糊。公社的干部纷纷上前拉架,礼堂里乱作一团,而我和杨守成却怒目相视,眼里的仇恨仿佛要将对方灼烧殆尽。 杨富讲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但为了你的青风山开发计划,我愿意和你去试试。”李阳听了,心中既感动又期待,他知道干爸这是放下了多年的成见,为了他的事业迈出艰难的一步。 第二天,李阳和杨富早早地就来到了东山村。东山村的村委会里,村主任杨贵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的文件。听到有人进来,他抬起头,看到是杨富和李阳,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警惕。 “杨主任,我这次来,是想和您谈一谈青风山开发的事情。”李阳诚恳地说道,并把合作方案详细地说了一遍。杨贵听完,沉默了许久,他的目光在杨富和李阳之间来回扫视。最终,他缓缓开口:“这件事,我要和村里的人商量商量。”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但李阳和杨富都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们只能等待东山村的答复。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97章 机遇与分歧 李阳猛地推开果园食堂的木门,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声响。白炽灯在房梁上摇晃,照亮斑驳墙面上的‘’科学种果‘’标语,墙角煤炉上的铝壶突突冒着热气。周涛惶惶把藏在桌下的二锅头酒瓶踢进麻袋,杨柳用账本盖住刻了一半的葵花籽,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手里卷着的清风山地形图。 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咱们成立的果园基金救助贫困学生,治标不治本。‘’李阳扯松磨的起球的羊毛衫领口,‘’要想解决实际问题,就是让全镇的乡亲们都富起来。所以我想承包开发清风山,让全镇的乡亲们都有活干,都有稳定的收入。不过那山是东山村的,这两村这十多年的仇怨结得挺深的。我想听听大家对开发清风山的看法和建议。 ‘’你是喝了假酒吧?‘’赵燕的搪瓷缸重重砸在水泥桌上,腌萝卜干蹦得老远,‘’前年,他们堵咱们的苹果车,把果筐全掀进河里!‘’董秀香低头绞着蓝布围裙,袖口上还沾着去年套袋的胶水:‘’东山村主任杨贵,上个月带人砍了咱们越界的梨树。镇里都管不了。 李树良推了推断腿用胶布缠着的眼镜,从褪色的军用水壶里倒出浓茶:‘’县林业局刚发的《经济林开发手册》,清风山的土质适合种油栗,咱们用果园做担保,走公开招标……‘’话没说完,王建国突然用手指敲了敲餐桌:‘’听说山东的山楂烂在地里,都没人收,他们村支书的家都揭不开锅了……‘’ ‘’拼了‘’,周晓东把豁口的粗瓷碗重重一放,解放鞋上还粘着锅底的黑土,‘’前年咱们偷偷嫁接红富士苹果,东山村那帮人天天在村口骂咱们‘’瞎折腾‘’,现在呢?‘’赵庆海往炉子里添了块蜂窝煤,映得墙上‘’劳动致富‘’的标语忽明忽暗,‘’要不找镇供销社老陈当中间人?他和东山村会计是连襟。‘’ ‘’我看最重要的是,东山村的村民能不能让咱开发清风山?‘’坐在一旁保持沉默的王娟终于开口。 ‘’我打算把清风山开发成集种植,采摘,观光于一体的产业基地,可以让东山村以山入股,到时候有了收益,大家一起分红,这样他们既能保留山的部分权益,又有了收入,说不定他们就愿意合作了。昨天我已经和我干爸去了东山村,和东山村的村主任杨贵商量此事。杨贵说要征求村民们的意见。‘’ 李阳说完,扫视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他特意找来的陈长安的身上,‘’陈哥,你是土生土长的东山村人,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陈长安有些拘谨的站起,‘’李老弟,别看我从小就生活在东山村,东山村里还有不少像我这样的外姓人,在村里都没有一点地位,我们都得看杨氏家族人的眼神行事。你要承包开发清风山,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从杨氏家族的人入手,解决解决两村以往的恩怨,化干戈为玉帛。只不过这件事有一定的难度。‘’陈长安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阳哥,让东山村以青风山入股分红这个方案可行,但是他们要以青风山为筹码要一半的股份,咱们可就难办了。‘’ 王娟说完,看着李阳,眼里却多了几分担忧。 众人听了王娟的话,原本热烈讨论的氛围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意识到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李阳皱起眉头,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如果他们要一半股份,咱们也不是完全不能谈。咱们可以提出一些附加条件,比如他们要负责协调村里的劳动力参与开发,保证开发过程中不出现村民闹事等情况。而且在前期开发阶段,他们不能干预咱们的规划和运营。” 这时,李树良推了推断腿上的眼镜,说:“这个办法可行,咱们还可以承诺在收益稳定后,根据实际情况适当提高他们的分红比例。”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可。李阳接着说:“不管怎样,咱们先等东山村村民的意见。接下来这段时间,大家也别闲着,回去把开发清风山的具体方案再完善一下,做好充分准备。”众人听后,纷纷转身离去。 而此时,陈俊坐在房间里,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油墨印出的铅字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县报头版的标语《大山里的星辰——贫困儿童陈俊的文学梦》像一团跳动的火苗,灼着他眼眶发烫,自己在期末考试时写的作文(重生)竟然被刊登在县报上。‘’等他的腿好了,我要求他写一篇作文,作文的题目就叫(重生)。‘’李叔叔的这句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李家三兄弟帮自己补课的情景又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当他用有些颤抖的手拆开信封时,朱军遒劲的字迹跃入眼帘。 致陈俊同学的一封信 陈俊同学: 见字如晤! 今日读罢现日报头晚版你的文章《重生》,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你在困境中与命运搏斗的坚韧,在苦难里依然心怀希望的纯粹,让我深受触动。那些文字不仅是你个人的成长印记,更展现出远超年龄的勇气与担当。这样的精神,真的被更多人看见与支持。 我是本市企业家朱军,深耕事业多年,始终将反哺社会,助力教育视为责任。此次来信,是想为你和你的家庭提供切实的帮助,诚邀你入读市一中,未来直至大学毕业的所有学费,食杂费,学习资料费等开支,都将由我全额承担。市一中配备省级优秀教师团队,现代化教学设施与丰富的实践资源,相信能为你的梦想搭建更好的平台。 更重要的是,我了解你一家生活不易,深知只有解决后顾之忧,你才能全心追逐理想。因此,我已安排企业行政部门对接,根据你父母的技能与意愿,在市内为他们提供合适的工作岗位——若擅长手工或服务行业,可在我旗下的工厂,连锁门店就职,资金高于行业平均水平,且交纳五险一金,若有其他专长,我们也会协调合作企业妥善安置。企业可为你们提供员工宿舍过渡,确保一家人在室内安稳落脚。 随信附上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与详细帮扶方案。下周我的助理会与你联系具体入学及工作对接事宜。若有任何需求,无论是学习上的困惑,生活中的难题,还是对工作安排的建议,都请随时告知。请相信,你的背后不仅有家人,更有一群愿意为你托举未来的同行人。 愿你在新的天地中无畏前行,也盼你的家庭能迎来崭新的生活篇章! 顺颂 时祺! 朱军 xx月xx日 附件: 1.入学手续办理指南 2.工作岗位意向调查表 3.朱军——电话xxxxxxxx 陈俊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梯田,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银白的光。书包里露出半截磨破的《新华字典》,那是母亲卖了几十个鸭蛋才给他买的。而现在,这封信像一架天梯,要把他从这个连路灯都没有的小山村,送到灯火通明的市一中教室。 此刻,他胸腔里翻涌的不只是喜悦,还有更深的震颤——原来大山外真的有人在听,原来文子字真能长成翅膀。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妈,我写的作文《重生》被县报刊登在头版头条,还有一位企业家叔叔要免费供我上大学呢!‘’ 正在厨房做饭的周树枝走过来,‘’俊儿,你可别逗妈开心!‘’ ‘’妈,这可是真的!‘’ 陈俊把手中的县报和信在母亲眼前晃了晃。 周树枝抢过儿子手中的报纸和信,浑浊的眼神里却蓄满了星光。县报头版儿子的名字像一颗火种,点燃了她心底沉睡多年的希望。灶台上的饭香渐渐飘散,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反复摩挲着作文里描述王秀梅写给儿子的那五个字‘’我们是一家人‘’的那段文字——原来儿子把这些细碎的温暖,都小心的收进了笔尖。 读到朱军的来信时,他背靠着沙发缓缓坐,颤抖的手指划过‘’免费完成学业‘’几个字。那些为凑学费提成下去借钱的夜晚,看着儿子在月光下写作业时揪心的疼,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水砸在信纸上。她想起丈夫起早贪黑忙在田里,自己背着竹篓翻山越岭采山货的日子,想起儿子总会说‘’妈,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原来儿子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兑现承诺。 阳光洒在屋里的水泥地,映得她脸上的皱纹都镀上一层金边。手中的县报和信笺微微发抖,与身旁崭新的家具相映成趣。这曾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安稳居所。如今儿子的喜讯又接踵而至,恍若置身梦境中。她轻轻地将报纸和信放在整洁的桌子上,指尖滑过光滑我桌面,想起从前在破旧的土屋里,儿子总是蜷缩在摇晃的木凳上写作业。现在崭新的书桌就摆在朝南的窗边。阳光正好铺满桌面。 周树枝抬起头,看着陈俊,眼中满是骄傲与欣慰。“俊儿,你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辜负人家朱叔叔的一片心意。”陈俊重重地点点头,“妈,我知道,我一定会努力的。我还要让您和爸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时,陈长安从食堂开会回来,看到母子俩激动的样子,忙问发生了什么事。陈俊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陈长安听后,眼眶也红了,他拍了拍陈俊的肩膀,“儿子,咱遇到贵人了,以后可得争气。” ‘’长安,咱刚来才几天,你又不是果园的主要成员。李老弟让你去食堂开啥会呀?‘’ 周树枝有些不解地问。 ‘’哎!‘’陈长安叹了一口气,李老弟一家可都是好人,他不仅帮助了咱们,还想帮助更多生活困难的乡亲们,于是他想承包开发清风山,让全镇的乡亲们都有活干,都有稳定的收。可这青风山归属于咱们东山村,这么多年,东山村和西沟村为了争夺青风山的归属权,两村闹得水火不相容。李老弟,这次叫我去开会,就是看我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陈长安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面上,‘’可是我,孩他娘你也知道,咱们外姓人在东山村,要权没权,要势没势,说话做事都得看杨氏族人的眼色行事。我真是没用啊!李老弟要办这么大的事,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陈长安说到这里流下两行热泪,脸上满是内疚和无奈。 ‘’长安,你不要太往心里去。李老弟承包开发青风山那么大的事,咱这个小老百姓能帮上什么忙呢?‘’周树枝给丈夫倒了一杯热水又继续说道:‘’再说了,那个叫朱军的企业家,过几天就接咱们去市里了,等以后俊儿有了出息,再回来报答陈老弟一家的大恩。‘’ ‘’孩儿他娘,我看咱们不能去市里。‘’ 陈长安沉声道。 ‘’长安,为什么呢?那可是市是呀!市一中不仅环境好,而且师资力量雄厚,现代化的教学设备,俊儿去了那里,才有更大的学习空间。‘’周树芝站起身把信递给丈夫,‘’你看看,朱老板还答应给咱们找工作,还有五险一金,咱们要是去了,不也成了市民户,咱们再也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了。而且到老了咱们也有退休工资。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咱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周树芝脸上带着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陈长安听了妻子的话,也怦然心动,想着这些年眼睛一睁,忙到熄灯。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大子。吃的是又干又脆的玉米面饼子和萝卜条咸菜,睡的是四面漏风的土坯房。要是去了市里,每天吃的都是大米白面,自己再喝它二两,那可过的是悠哉悠哉的生活呀。想着自己端起酒杯的样子,脸上也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可李阳的话又在耳畔响起‘’俊儿的手术费,医疗费,后续的康复费我都出了,不过我有个条件,等俊儿的腿好了之后,让他写一篇作文,作文的题目就叫《重生》。李阳的话又把他拉扯回现实,他沉思了片刻,‘’孩儿他娘,咱们还是不能去市里。俊儿的作文能在县报上刊登,这都要归功于李老弟一家人对咱的帮助,没有他们俊儿也不可能写出这么好的作文,咱们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还是让俊儿和李家三兄弟在镇上中学踏踏实实的念书吧!再说了,李老弟要承包开发清风山,我虽然没有太大能耐,但我也也想尽些微薄之力,来报答李老弟对咱们家的大恩大德!‘’ ‘’长安,我看这事儿还得慎重考虑,可别影响了俊儿的前途啊!‘’ 周树枝心有不甘的说。 就在夫妻俩喋喋不休的争论时,房屋的门被推开了,李阳走了进来:‘’陈哥,陈嫂,你们夫妻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陈老弟,进而在期末考试写的作文《重生》刊登在县报上的头版头条,市里的企业家朱军看到后,让俊儿去市一中读书,直到俊儿完成大学学业,这期间的费用他都包,还说要给我们夫妻俩安排工作,都有五险一金呢!你说我们该不该去?‘’ 周树芝说完,把报纸和信递给了李阳。 本章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98章 镇中求学志,结婚报恩情 李阳接过报纸和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陈哥,陈嫂,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企业家朱军可是咱市里的名人呐!他不仅供俊儿完成学业,还为你们俩在市里安排了五险一金的工作。你们千万可别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长安,你看看还是李老弟有眼光,别犹豫了,明天咱们就收拾东西,等着朱军的秘书接咱去市里。‘’ 周树枝听了李阳的话,心里像喝了蜜似的,恨不得自己一下子就变成市民户。 陈长安却皱起了眉头,“可我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妥,你说咱俩除了种地,还能干啥?”周树枝一听不乐意了,“你这人就是死脑筋,有这好事儿还不赶紧接着,”李阳也在一旁劝道:“陈哥,你就别瞎琢磨了,朱军可是出了名的慈善家,经常资助贫困学生和家庭。说不定是看俊儿学习好,想帮衬帮衬咱呢。就是你们以后在工作上有困难,朱军也不会袖手旁观。”陈长安还是有些犹豫,“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得跟俊儿商量商量。这事儿毕竟关系到咱一家人的未来,不能草率做决定。”他他转头看向儿子,又接着说:‘’俊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爸,妈去市里一中读书不仅是我,更是每个农村孩子的梦想,那可是市里最着名的重点学校,环境优美,师资力量雄厚,拥有现代化的教学设备,和丰富的实践资源。这样的优越教学环境怎能不让我动心?而且还为您安排令人向往的工作,缴纳五险一金。爸妈,你们谁能告诉我?朱军这个市里的着名企业家,为咱们提供这么优越的条件是为了什么?‘’ 陈俊说完,看了一眼父亲,又扭过头看了一眼母亲,‘’还不是因为我写的那篇作文,刊登在县报的头版头条。当我看完朱军给我写的那封信时,我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市一中啊!那可是市里最着名的重点学校,是每个学子向往的地方。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扪心自问,‘’陈俊,你真的有那么优秀吗?‘’陈俊又把目光移向李阳,继续说道:‘’我的作文能刊登在现报的头版头条,这不都是我李叔给我的机会吗?我在学习上能有这么大的进步,还不是得益于李富贵三兄弟对我的帮助吗?假如我要是真去了市里一中,那里的每一名学生都出类拔萃,我学习要是跟不上,到那时咱可怎么办?陈俊的手指向外面的果园,‘’是这里的泥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里的每一棵果树,每一条新路,都比霓虹灯更让我心安。我李叔说过,‘’无论在哪片土地扎根,都能长成苍天大树!‘’所以我决定,还是在镇上中学一步一个脚印继续努力学习,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李长安夫妻俩听了儿子的这番话,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李阳上前几步,轻抚着李俊的头说道:‘’知识是照亮山路的火把,你既然这么想,那就应该更加努力的学习,让他们看看我们农村的孩子,一点也不比市里的孩子差。‘’李阳转过头,又把目光望向陈长安,‘’陈哥,我想让你回东山村住几天,帮我探探口风,看看东山村的村民对我承包开发青风山这件事的看法。‘’ 陈长安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李老弟,咱哥俩想到一块去了,明天我就回去,问问东山村像和我一样的外姓人,对你承包开发青龙山这件事的看法。‘’ ‘’陈哥,那就辛苦你了,那我就回去了。‘’ 李阳走后,周树枝埋怨道:“好不容易有去市里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陈长安拍了拍她的肩膀,“俊儿说得对,咱不能忘本。而且帮李老弟探探东山村的口风,说不定能有别的发展。” 寒夜笼罩果园,光秃的枝桠在风中瑟缩,覆着薄雪的枝条如银蛇卷曲。霜花在树皮褶皱里结晶,月光洒下,给整片果园镀上冷冽的银边。冻硬的土地裹着雪毯,偶尔有积雪从枝头头坠落,惊起一声细微脆响。陈俊的房间里透出昏黄的灯光,窗玻璃上凝结的冰花里,倒映着少年伏案疾书的身影。陈俊趴在桌子上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最终,他给市着名企业家朱军的回信写道。 致朱军先生的一封信 尊敬的朱军先生: 您好! 提笔写下这封信时,我的内心满是感激和歉意,感激您向我伸出援手,给予我去市一中读书以及完成大学学业的宝贵机会,还有为我父母在市里安排工作的善意,而歉意为我不得不拒绝您的盛情邀约。经过慎重思考,我决定留在镇中学继续我的学业。 不久前,我与李阳先生的儿子在学校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从激烈的争吵逐渐演变成肢体冲突。在推搡过程中,我不慎被他推倒,顺着楼梯滚落下去,导致腿摔断了。那一刻,我满心都是恐惧和无助,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李阳先生一家用他们善良和担当,给予了我无尽的温暖与帮助。李阳先生承担了我手术前后的所有费用,解决了我和家人的燃眉之急。我出院后,他直接把我接到了他们的果园,并在果园为我父母安排了工作。在我养病的三个月里,他的三个儿子放学回家都主动帮助我补习功课,他们耐心的讲解每一个知识点,反复陪我做题练习。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不仅没有落下功课,还在期末考试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李阳先生的妻子更是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我做营养丰富的饭菜,让我能更快的恢复身体。 这段经历让我深刻感受到,在镇中学这个充满温情的环境里,我收获的不仅是知识,更是真挚的友谊和无私的关爱。李阳一家给予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希望能继续留在镇中学,在这里努力学习,日后用实际行动报答他们。 再次感谢您的赏识和帮助,您的好意我会铭记于心。也祝您身体健康,事业蒸蒸日上,好人一生平安! 此致 敬礼! 陈俊 x月xx日 第二天早上,陈俊把信塞进棉服口袋,他转头看见门口挂着新校服,那是李阳悄悄按尺码买的,深蓝色的布料上仿佛织进了果园。他迈了坚定的步伐去了镇上的邮局。 而此时在李阳的房间里,李阳正坐在桌前,仔细地研究着青风山的开发规划图。他的眉头时而紧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规划图上一处标注着“废弃矿洞”的地方。他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这时,陈长安走了进来,“李老弟,我正准备今天就回东山村。”李阳抬起头,兴奋地说:“陈哥,我有个新发现。这青风山有个废弃矿洞,说不定能开发成特色旅游项目,搞个探险游啥的。你回村帮我问问村民,看他们对这个想法啥态度。”陈长安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啊,我这就去打听打听。”说完,他便匆匆出门。李阳则继续盯着规划图,仿佛已经看到了青风山未来热闹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相信,只要得到村民的支持,这个开发计划一定能成功,让东山村和这片果园都迎来新的发展。 ‘’李阳,快来吃饭吧!‘’ 妻子王秀梅的喊声从厨房传来。 ‘’来了!‘’他来到厨房,看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馒头,‘’秀梅姐,我最爱吃你做的馒头了。吃完饭,我想去镇上找镇长谈谈关于青风山承包开发的事。‘’ ‘’你呀!满脑子都是清风山,今天是啥日子你不知道吗?‘’ 王秀梅柔声地说。 ‘’啥日子?‘’ 李阳疑惑地看着妻子。 ‘’今天是腊月十八,是树发哥和王娟结婚的大喜日子。‘’ 王秀梅用手指在丈夫的额头点了一下,‘’吃完饭咱们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哎,这几天只顾着承包青风山的事,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李阳拍了一下脑袋,苦笑着说道。 李阳赶忙扒拉了几口饭,和妻子一起去了李二柱家。 旮旯村的上空飘着般的云朵。崭新的二层小楼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暖白的光,这是王娟的哥哥从大连运来的建材,为了感谢李树发一家特意给他们盖的。楼前的空地上,大红灯笼从铁艺门廊一路垂到雕花玻璃窗前。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开,惊起树梢偷吃红枣的灰喜鹊。院子里支起的八张大圆桌上摆满了糖果 李树发笔挺地站在二层小楼前的红地毯上。藏青色定制西装裁剪利落,肩头平整地撑起挺括的面料,暗纹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白衬衫的袖口一尘不染,珍珠母贝材质的纽扣透着温润柔光。搭配同色系的斜纹领带。别着王娟特意挑选的金丝银杏叶胸针,在胸前轻轻晃动。 他下身穿着同西装同料的西裤,裤线笔直如刀削,擦得锃亮的黑皮鞋倒映着头顶上的红灯笼。后腰别着红绸缠绕的铜钥匙。那是按村里的习俗准备‘’开门礼‘’的信物,随着他紧张的动作微微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腕间的银色手表是王娟送他的新婚礼物,表面简洁大方,与他古铜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既保留乡村汉子的质朴,又添了几分城市的精致。 ‘’树发哥!新娘子的车到村口啦!‘’李树文气喘吁吁的冲进院子,手里攥着的红绸带还往下掉金粉。李树发扯了扯领带,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李树发的母亲刘桂兰带着褪色的蓝布围裙,正踮着脚往门框上贴‘’囍‘’字,浆糊顺着他布满老年斑的手往下淌。 八辆崭新的黑色的轿车,贴着囍字鱼贯而入。 车门缓缓打开,王娟身着香槟色拖尾婚纱,头纱上缀满的碎钻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搀扶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容光焕发的王娟母亲徐慧——老人穿着暗红织锦的旗袍,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眼神清明的再也不见往日的恍惚。 迎亲队伍刚刚找到新楼台阶前,圆角突然响起欢快的唢呐声,村里的秧歌队扭着大秧歌冲出来,彩绸翻飞间,几个婶子举着红绸,裹着锄头,镰刀:‘’老规矩!新媳妇得接农具!‘’王娟笑着,接过绣了金边的锄头,人群里爆发出轰声 ‘’等等!‘’王娟的母亲徐慧突然开口,他从随身的檀木匣子取出个金锁,‘’这是给我孙儿准备的。‘’说着便要往王娟怀里塞,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善意的调侃。李树发赶忙扶住老人,王娟的指尖轻轻蹭过金锁上的‘’长命百岁‘’,眼眶泛起温热,这分明是母亲病情最重时,总是念叨要留给‘’三儿孩子‘’的物件。紧接着,徐汇从丝绸手包里掏出个存折:‘’树发,这是娟娟的嫁妆,也是妈给你的谢礼。‘’李树发慌忙推辞,却被徐慧握住手:‘’当年要不是你,妈哪有今天?‘’ 婚宴设在新楼的露台上,海参鲍鱼与农家炖菜摆满了二十桌,这时,老村长杨富整了整胸前鲜红的绸带,走到新楼前的大红拱门下。他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父老乡亲们!今天咱旮旯村可太有面子了!咱们看着长大的树发,娶到了大连的好姑娘王娟!这事儿啊,比咱果园丰收还让人欢喜!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和笑声,杨富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树发这孩子,老实巴交,心地善良。记得那次送苹果回来,他二话不说就替陌生老太太付了火腿肠钱,还把人家带回了家。谁能想到?这一善举,竟牵出一段天赐良缘!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啊! 他转头看向王娟,眼神里满是赞许,‘’王娟这闺女,放弃大城市的优渥生活,来到咱们这个小村子,她不仅帮果园管理账目,还给李家盖了这么气派的小楼。这份情谊,重如泰山!更难得的是,她和树发相互扶持,照顾老人,这份真心,让咱们全村人都感动。 说到这儿,杨富的声音有些哽咽:‘’今天我站在这儿,不仅是主持婚礼,更是代表咱全村人,感谢王娟一家人对咱旮旯村的帮助!也希望树发和王娟,能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把这份善良和真情一直传递下去!‘’ 他举起酒杯,高声喊道:‘’最后,让我们共同祝愿这对新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干杯!‘’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的干杯声,回荡在旮旯村的上空。 闹洞房时,李阳带着几个兄弟起哄:‘’家人们谁懂啊?城里千金和农村小伙的世纪婚礼。王娟正在给李树发系围裙,按村里习俗,新郎要做三道拿手菜。李树发炒了鸡蛋,偷偷往王娟儿嘴里塞了块嫩黄的蛋糕,被眼尖的赵艳起哄,羞得王娟的耳尖都染上了霞色。 暮色渐浓,二层小楼的落地窗透着暖黄的光,徐慧坐在摇椅上,望着相拥的新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漾开幸福的笑。远处新修的路灯依次亮起,照亮了旮旯村通向外界的路,也照亮了这对有情人携手同行的未来。 本章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99章 青风山受阻 陈长安骑着除车铃不响剩下哪都响的二八大杠,冒着严寒,风尘仆仆的赶到家里。他刚把自行车停好,就看邻居赵强穿着打着补丁的棉袄走了过来,‘’长安哥,你这是才在西沟村回来吗? ‘’是啊!这都出去好几个月,不放心家里,现在果然也不忙,我就跟李老板请个假回来看看。‘’ 陈长安搓了搓冻的有些发僵的手笑着回答。 ‘’长安哥,你现在还有活干?‘’ 赵强不解的看着陈长安,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是呀!李老板的果园里可忙了?每天给果树剪枝,防治病虫害。孩儿他娘每天在食堂里给工人做饭。我们俩每个月能挣一千多块钱呢!‘’陈长安指着身上崭新的军大衣又接着说道:‘’赵老弟,你看看咱这军大衣,这都是李老板怕工人冬天干活冷,给工人们统一买的。‘’ ‘’长安哥,这李老板的人也太好了。你们家这可是因祸得福了。‘’ 赵强用嫉妒又羡慕的眼光看着陈长安身上崭新的军大衣,‘’长安哥,李老板的果园还用人不?我也想去他那里干活,你能帮我问问吗?‘’ ‘’行,没问题,我先把屋子烧暖,晚上把宋叔和孙旭叫来,咱们几个聚聚,喝几盅。酒菜我都从果园带回来了。‘’陈长安说完,用手指了指二八大杠后衣架的化肥袋子。陈长安找的这三个人,也是平时和他关系最好的,他想先从这三个人探探口风。 赵强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连忙点头:“好啊好啊,我这就去通知宋叔和孙旭。”说完便小跑着去了。 陈长安进了屋,赶紧生起火炉,不一会儿,屋子就暖和起来。他拿出从果园带回来两只烤鸭和两条七八斤重大鲤鱼和几瓶二锅头。他早早就把两条鲤鱼炖上,等着晚上和他们几个一起喝酒,趁机探听一下他们对李阳承包开发青风山的意见。 晚上,宋叔、孙旭和赵强续到了。大家围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红烧鱼和烤鸭,都露出吃惊的表情。陈长安拿出酒,给每人都倒上一杯。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话匣子都打开了。宋叔感慨道:“长安啊,你们家自从去了李阳果园,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了。你看看这鱼,还有这烤鸭就是过年我们也买不起呀。”孙旭也跟着说:“是啊,长安哥,你可得多帮帮我们。”陈长安笑着说:“那肯定啊,你们没听说吗?李老板要承包开发清风山,到那时候,咱们东山村的村民每天都有活干,每天都能赚到钱!‘’ ‘’长安哥,李老板真要开发青风山?‘’ 赵强迫不及待的问。 ‘’那还有假,头两天李老板还来咱东山村事,和咱村主任商量开发东清风山,咱村主任说要和村民商量商量,让李老板在家等消息。‘’ 陈长安答道。 宋叔皱起眉头,放下酒杯说:“开发清风山是好事,可咱也不知道这李老板靠不靠谱啊。万一到时候钱没赚到,还把咱这山给毁了,那可咋整?”孙旭也跟着附和:“是啊,长安哥,你再跟李老板打听打听,他到底咋开发这山,心里得有个底。”赵强却满不在乎:“我看行,长安哥一家在果园干得好好的,李老板肯定靠谱。而且开发了山,咱都能有活干,有钱赚,这多好啊。”陈长安点点头:“大家说得都有道理。我早就打听好了,李老板成立的果园基金,是专门帮助贫困家庭的学生交学杂费和取暖费的。李老板认为果园基金治标不治本,他开发青风山的目的就是让全镇的农民都有活干,都有钱赚。他要把青风山开发成集种植,采摘休闲旅游度假村。‘’陈长安环视了一眼几人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桌子,‘’宋叔,孙旭,赵老弟,咱们边吃边唠,你们也许不知道吧?我在李阳的果园里,每天吃的都是大米白面。这烤鸭,可是李阳妻子王秀梅用祖传秘方烤的。‘’ 众人听了陈长安的话,都露出了动容的神色。宋叔夹了一块烤鸭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后,竖起大拇指说:“这烤鸭味道确实不错,听你这么一说,这李老板心还挺善。”孙旭也跟着点头:“要是真能像你说的那样,让咱们都有钱赚,那开发这山确实是好事。”赵强更是兴奋地一拍桌子:“长安哥,等李老板开发的时候,你可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第一个报名去干活。” 陈长安笑着说:“那肯定,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好事肯定想着大家。不过这开发山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还得等村里商量出个结果,李老板那边也得做规划。”几人一边吃喝,一边继续畅想着开发清风山后的美好景象,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对未来的日子都多了几分期待。 第二天,陈长安又去了几户外姓村民家,而他们的反应不一。有的觉得这是好事,能让村里富起来。有的则担心破坏风水。 陈长安又敲开了一家外姓村民的木门。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身看见杨贵夹着公文包大步走来,阳光把村主任锃亮的皮鞋照的发白,泛着冷硬的光。 ‘’陈长安!‘’杨贵声音像块冻硬的石头砸上,惊飞了檐下的麻雀,‘’西沟村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回村里到处煽风点火!‘’ 陈长安攥着手中的笔记本,纸页被汗浸的发软。三天前李阳说:‘’清风山能让全镇的乡亲们过上好日子‘’时的恳切眼神,此刻与杨贵眼中的阴鸷剧烈碰撞。他刚让我开口,杨贵已经逼近两步,浓重的烟草味裹着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真当村里人都是傻子?李阳连自家果园都养不活几个工人,还开发清风山?‘’ ‘’杨主任,李阳的果园基金会……‘’ ‘’基金会?‘’杨贵突然扯开喉咙,惊得隔壁院子的狗狂吠不止,那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把戏!青风山是东山村的龙脉,要是让外人动了风水,你担起这个责任?‘’他肥厚的手指几乎戳到陈长安的鼻尖,‘’别忘了你儿子摔断腿那次,谁知道李阳安的什么心!‘’ 陈长安太阳穴突突直跳,儿子躺在病床上的模样突然刺痛眼眶。几个月前,陈俊被推倒时磕在楼梯上的闷响声仿佛还在耳边,是!李阳承担了儿子术前术后的全部费用,是李阳的妻子王秀梅每天给儿子做最有营养的饭菜。儿子才能痊愈的这么快。是李阳的三个儿子每天帮俊儿补课,俊儿才能在期末考试取得那么好的成绩。此刻,杨贵的话像根倒刺,扎进这份沉甸甸的恩情里。 ‘’我只是想问问大家的想法……‘’ ‘’想法?‘’杨贵冷笑一声,皮鞋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刺耳的声音,‘’你现在就给我滚回西沟村!敢再提青峰山半个字,东山村没你立足之地!说罢碾过满地碎石,扬长而去,只留下陈长安僵在原地,笔记本上的字迹早已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长安,我看你还是回西沟村吧!安安心心的在李老板的果园打工。不要再掺和开发清风山的事了。‘’ 一直躲在墙角的宋叔,把村主任杨贵对陈长安的训斥听的一清二楚,看杨贵走远才走出来。 ‘’宋叔,我真是没用!李阳他们对我们一家人这么好,我连这点忙都帮不上。‘’ 陈长安满心懊恼,拳头不自觉握紧。宋叔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安啊,杨贵那是村主任,他不同意,这事难办。你要是惹怒了他,还能在村里待吗?” 陈长安听了宋叔的话,无奈的点了点头,‘’宋叔,那我回去,以后我再回来咱们一起喝酒。‘’ 陈长安骑着他那二八大杠,缓缓离开了东山村。一路上,他心情沉重,满脑子都是杨贵的话和李阳一家的恩情。回到西沟村的果园,李阳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关切地询问。陈长安把村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李阳听后,沉默片刻,拍了拍陈长安的肩膀说:“没事,开发清风山本就是为了大家好,杨贵有顾虑也正常。咱们慢慢来,让事实说话。”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拍打在旮旯村果园的墙砖上,发出沙沙的呜咽。李阳裹紧褪色的军大衣,倚在仓库结满冰花的窗边,望着外面白茫茫的清风山。远处的山峦被大雪覆盖,像一床永远捂不热的棉被,沉沉压在他心口。 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在冷空气中腾起的白雾转瞬即逝。陈长安踩着积雪离开时的身影,此刻还凝固在他的视线里——那人肩头落满雪花,棉鞋踩在冰棱上打滑,通红的耳朵在寒风中瑟缩。‘’杨贵说…说要让我在东山村没有立足之地,说我是吃里爬外的狗…‘’陈长安动得发紫的嘴唇翕动,吐出的每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李阳空荡荡的胃里。夜风掠过果树枝桠,沙沙声响极了!杨贵恶狠狠的咒骂。李杨狠狠碾灭烟头,鞋底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成立果园基金会,帮助困难户,原以为真心能捂热人心可,青峰山的石头却比想象中更冷。 仓库墙角堆着给困难户准备的过冬棉被,散发着新棉花特有的暖香,却抵不过回忆里陈俊打石膏的腿。几个月前,那孩子摔断腿时的惨叫,还有陈长安媳妇周树芝攥着缴费单时发抖的手,此刻都混着杨贵的咒骂在他脑海翻涌。李阳掐灭烟头,火星子溅在雪地上,瞬间被新雪覆盖雪。 风卷着雪粒子钻进窗缝,在地上积起薄薄的一层。李阳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三个儿子和陈俊在果园堆雪人的情景,那时几个孩子脸蛋冻的通红,却笑着说等清风山开发了要建滑雪场。如今,杨贵那句‘’你们西沟村别想染指龙脉‘’,像一柄巨斧,生生劈开了所有的期待。 果园的深处传来狗的呜咽,混着远处,东沟村梆子的敲击声,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刺耳。当转身打开仓库的铁皮柜,整摞的开发计划书早已落满薄雪,图纸上标注的索道,民宿被霜花模糊,仿若他那些被现实碾碎的承诺。 ‘’李阳,这么冷的天咱还是回屋吧!‘’王秀梅望着丈夫那紧锁的眉头和疲惫的神情,心里像被千万根细针扎着般难受。承包青风山本是充满希望的事业,可如今困难重重。她轻轻拽住丈夫的手又接着说:‘’既然东山村的主任那么固执,咱就放下开发青风山的念头吧?还是规划一下咱村里基本建设吧!‘’王秀梅为了安慰丈夫,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而此刻她的既心疼又着急。她恨自己不能为丈夫分担那些棘手的问题,只能默默地守在一旁。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帮上忙,恨不得自己立刻想出解决的办法,让丈夫紧皱的眉头舒展开,重新露出往日的笑容。 白炽灯在屋顶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王秀梅的指甲几乎掐进李阳的手腕,带着几分嗔怪和心疼。硬是把丈夫从冰冷的库房拽回屋。桌子上摆着半碗冷透的小米粥,一碟腌萝卜。随着门的震动轻轻震颤,像是也在为清风山的事揪心。 ‘’你看看你,‘’这么冷天,在外面待了两个小时,这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说完就把铝壳保温杯塞进丈夫冻得发红的掌心,杯壁的热气氤氲开来。在李阳疲惫的眼睫上凝成细小的水珠。他挨着丈夫坐在沙发上,‘’东山村的老主任最看重祖宗牌位和祖谱传承,咱能不能从修缮祠堂的这事上找突破口?‘’ 李阳盯着杯口升腾的热气,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去东山村接陈俊时看到的情景。祠堂屋檐的瓦片缺了半角,正厅梁柱被白蚁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供奉的族谱方面早已褪色,边角处甚至长出了霉斑。他猛地一拍大腿,保温杯里的茶水溅出几滴:‘’有了,咱们把青风山开发和养氏宗祠保护捆在一块儿,在山脚下建杨氏文化园,再把祠堂翻修成民俗博物馆,族谱数字化存档在办竹编艺术培训班!‘’ 王秀梅眼睛一亮,转身从樟木箱底翻出兰格笔记本。扉页还夹着泛黄的结婚证照片,她却顾不上多看,迅速翻开空白页:‘’好主意,我记得镇文化站站长老张说过,县里正推行非遗活化项目,咱们可以申请专项资金。‘’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远处偶尔闪过拖拉机突突的灯光,夫妻俩却浑然不觉,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激动。李阳扯过墙角的粉笔,在水泥地面上画出清风山的轮廓,标注着,‘’宗祠修区‘’‘’竹编工坊‘’‘’游客漫道‘’。当墙上的挂钟敲响凌晨两点,两人望着满地凌乱的草稿,相视而笑——虽然前方的路依然布满荆棘,但此刻,他们总算找到了打开僵局的第一把钥匙。 第100章 老主任忍辱帮儿 土炕的苇席被磨的发亮,杨富裹着褪了色的蓝布棉被。翻身时炕上的搪瓷缸子跟着晃了,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月光从玻璃窗户钻进来,在墙上投出斑秃的树影。想起了竹圃里那张泛黄的驱逐令。光绪年间,曾祖父因杨氏家族的族长之争,被人陷害。被东山村杨氏宗主当众用桑木木杖打断族谱牌位,连夜逐出村去。那道裂痕至今还刻在西沟村祠堂的老榆木板上,比他额角被石头砸出的疤更加让人心疼。 喉结上下滚动,杨富摸黑摸出压在枕头下的旱烟袋。烟丝点燃的火星明明灭灭,呛人的烟雾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杨守成,那老祖宗怕是见我就拿拐杖撵……‘’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摸挲着烟袋杆上的裂纹,那是年轻时在青峰山采草药时摔的,如今触感竟与曾祖父被折断的族谱排位如出一辙。窗外传来野狗的呜咽,像极了当年太奶奶抱着祖父在雪地里哭嚎的声音。 干儿子李阳带着规划图纸来找他时眼里的光,还有清风山漫山荒草下潜在的生机,他脑海里不断交织。‘’拼了这张老脸!‘’他重重把烟袋磕在炕沿,震落的烟火簌簌落在补丁摞补丁的棉裤上。可刚下决心,又想起头些年清明祭祖,东山村飘来的鞭炮声,杨守成拄着枣木拐杖,对的族谱行三跪九叩大礼的模样。而自己祖父的名字,永远停留在祖谱最后一页的黑框里。 墙上的挂钟刚过三点,吴春妮在朦胧间听见丈夫起来的声音。眯起眼望去,杨富佝偻着背摸索衬衫的纽扣,骨节嶙峋的手指在塑料扣襻上反复打滑。 ‘’天都没亮呢。‘’他伸手拽住丈夫的衣角,腕间银镯撞在炕柜上叮当作响。杨富浑身一僵,慌忙把旧毛衣往身上套:‘’你接着睡,我去那屋看看清风山地图。‘’ 吴春妮按下灯开关,白炽灯瞬间照亮整个房间。灯光下,丈夫眼下乌青浓重如墨,两颊凹陷得能看见颧骨的轮廓,那件穿了多年的藏青色中山装肩头,不知何时磨出了毛边。他喉头泛起酸涩,趿拉着塑料拖鞋拦住人:‘’阳子的事急不得,你这身子……‘’ ‘’怎么不急?‘’杨富甩开她的手,却在瞥见她泛红的眼眶时泄了气,‘’这马上都过年了,争取头年把开发清风山的事定下来……‘’话音被突然炸响的鸡啼劈碎,头遍打鸣撕破了夜的寂静。 吴春妮转身拉开柜门,翻出那床舍不得用的腈纶毛毯:‘’天气太冷了,小心感冒。‘’他把毛毯往丈夫怀里塞,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当年发洪水,九死一生都挺过来了,如今,为了这些破规矩……‘’哽咽的堵住了后半句话,他别过脸去抹了把眼角。 杨富望着妻子发间新添的银丝,忽然想起年轻时她扎着红头绳在供销社前等他的模样。喉结滚动两下,他将人轻轻搂进怀里进,‘’等这事儿了了,陪你去后山看映山红。‘’鸡群此起彼伏的鸣叫中,窗外的月光与室内的灯光交织,在两个人身上涂下微微颤动的影子。 清晨,寒气裹着霜花糊在窗棂上棂。李阳被厨房传来的咕嘟声唤醒,棉鞋刚踏上青砖地就打了个激灵,却被飘来的香气勾起加快脚步。 厨房里蒸腾着白雾,妻子王秀梅正用长勺搅动大铁锅,稠厚的小米粥泛起金黄涟漪,撒进去的红枣和花生浮浮沉沉。妻子早已把刚出锅的豆沙包摆进竹编蒸笼,白气裹着香甜漫出来,蒸笼边缘结的冰碴子都沾了暖意,富余往瓷碗里撒白糖,糖粒落进热粥时溅起细碎的银星。 餐桌上早摆好了,腌的萝卜条和辣椒油,李阳咬开豆沙包,滚烫的馅料淌出来,烫得直呵气却舍不舍不得松口。岳父王双喜掀开棉袄把富有冰凉的小手捂在肚皮上,逗逗他咯咯直笑。 这个满身挂着白霜的杨富走了进来,‘’这天可真冷啊!‘’杨富不停的用手拍打身上的薄霜。 ‘’爸!‘’您怎么这么早来了?有什么事?快来喝碗粥暖暖身子‘’ 李阳看干爸来了,赶忙站起身,脸上充满了疑惑。 杨富接过王秀梅递过来的小米粥喝了一口,‘’阳子,咱俩今天再去东山村一趟,会会东山村的老主任杨守成,看看他对你承包开发青峰山有什么意见。‘’ ‘’爸,这能行吗?您和东山村杨氏家族本来就有化解不开的矛盾,你和东山村老主任每次见面都针锋相对,我怕去了他家,他过激的话语会让你难堪。‘’ 李阳看着杨富,眼神里都充满了担忧。 阳子,昨晚我一夜没睡。我想好了,我当村主任时,咱们西沟村的土地贫瘠,东山村的土地肥沃,在玉米产量上还是其它杂粮产量上。东山村都压西沟村一头。他们村也比咱们村富裕,可这两年,咱西沟村在你们夫妻俩的带动下超过了他们东山村。我几十年的奋斗目标没有完成,却被你们夫妻俩用两年的时间就完成。‘’杨父把碗里的小米粥喝光,‘’笼罩在我心头几十年的阴霾,终于被你们夫妻日复一日握着锄头的手,攥着扳手的勤劳双手,驱散的无影无踪。现在咱们西沟村超过了他们东山村,我的底气也足了。只要杨守成答应你承包开发清风山,就算他说些过激的话,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秀梅姐,再给爸盛一碗小米粥。‘’李阳听了杨富的话眼睛亮,‘’爸,你为了我能承包开发清风山,竟然愿意放弃以前的恩怨?‘’ ‘’你妈说让我吃完饭再来,我告诉她来你这来吃。‘’杨富咬了一口豆沙包又接着说道:‘’阳子,我都是土埋半截的人,我这老脸也不值钱,只要你能承包开发青风山,带领全镇的乡亲们富起,我受再大的屈也值。‘’杨富说完,望向远处的清风山,浑浊的眼里充满了坚定和希望。恍惚间,一辆辆旅游观光车驶进了青风山。 ‘’亲家,我给你点赞!‘’一直保持沉默的王双喜突然抬起头看向杨富,‘’真没想到,你能为了全镇的乡亲们能放下个人恩怨,你这种舍小家而顾大家的精神,值得每一个人学习。‘’他的眼里充满了敬佩和赞许。 ‘’王老哥,真是惭愧,我当了几十年西沟村村主任,西沟村还没有摘下贫穷的帽子。可阳子夫妻俩才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带领乡亲们富起来了。要不是阳子要搞村统一规划,乡亲们早就家家盖起了北京平房了。‘’杨富用布满老茧的手抹了抹有些泛红的眼角又接着说道:‘’我这个主任当的太不称职了。他又抬头望向远处的青风山,眼里充满了伤感和内疚。 ‘’亲家,此一时彼一时,那个年代咱们农能吃饱穿暖就是最好的生活了。‘’王双喜拍了拍杨富的肩膀又接再说:‘’你没有完成的心愿,现在让你儿子替你完成了。这难道不值得你欣慰吗?‘’ 这时,西沟村主任彭岩推门进来了,‘’李老弟,东山村主任来信了。‘’彭岩从兜里拿出一封信。 杨富一把抢过信,油墨未干的字迹在阳光下扭曲成利刃。东山村主任杨贵的回信像一记重锤,将尘封的伤疤撕的鲜血淋漓——不仅要以清风山入股,要求开发收益七三分账,更要他这个西沟村老主任,回来东山村的杨氏祠堂前,替爷爷抄写三遍家谱,每次祭祖时,他还要在族谱前跪三个时辰。 信纸沙沙作响,墨迹里浸着刺目的羞辱。杨富盯着‘’杨氏宗祠‘’四个字,耳畔突然炸起祖父临终前的咳嗽声。那年冬天,老族长举着桃木杖,将满身血污的祖父逐出宗族,罪名是‘’勾结外村私吞山产‘’。祖父背着高烧的父亲连夜逃向西沟村,积雪里蜿蜒的血痕至今还烙在记忆深处。此刻,杨贵的要求分明是要将他的尊严踩踏进当年的雪坑。 ‘’这哪是合作?‘’杨富将信纸拍在桌子上纸,茶水溅湿了‘’七三分红‘’的条款。窗外,西沟村的炊烟与清风山的雾霭缠绕,这片世代耕耘的土地,如今竟要被东山村用宗族枷锁捆绑。更讽刺的是,提出条件的杨贵,正是当年陷害他祖父的杨家长房后人。 此刻,杨富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家里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祖父穿着褪色长衫,站在青峰山的茶园前微笑——那是他被逐出宗族前最后的影像。可如今,杨贵却要他以罪人后代的姿态,在祠堂内向当年的刽子手低头。 杨富的手剧烈颤抖着,信纸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仿佛也在替他呜咽。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青筋暴起,像是盘踞着几条愤怒的青蛇。眼中先是腾起熊熊怒火,那是积压了三代人的怨恨在燃烧。恨不得将信纸连同写信之人一同焚烧,转瞬间又泛起阵阵酸涩,往事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祖父被驱逐时佝偻的背影,父亲逃亡时布满冻疮的双手,此刻都在眼前交织。 喉咙像是被块滚烫的烙铁堵住,既吐不出愤怒的咆哮,也咽不下这屈辱的苦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疼痛却无法驱散心中的愤怒与不甘。他突然狠狠将信子摔在地上,又猛力蹲下,把脸埋进掌心,指缝间渗出压抑的呜咽,有对家族过往悲剧的痛心,更有面对村庄发展困境的焦灼与无奈。凶相内翻涌的情绪如惊涛骇浪,将他撕得遍体鳞伤,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爸,你没事吧?‘’李阳走上前扶起杨富,‘’信上怎么说?让你老人家生这么大的气?‘’ ‘’阳子,你自己看吧!‘’ 杨富捡起信递给李阳,他那屈辱与愤怒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李阳捏着那封皱巴巴的信,指节泛白,信纸在晨风里簌簌发抖。窗外鸟鸣清脆,却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杨贵的字迹在熹微的光线下,像爬满信笺的蜈蚣,每一笔都在啃噬他的神经。 ‘’欺人太甚!‘’李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粗瓷碗里的小米粥泼溅出来,洇湿了七三分红的字迹。记忆瞬间被拽回十几年前,自己刚承包果园时,干爸只收承包费两百元,又一趟又一趟为自己去银行跑贷款,让村民们帮自己平整土地,挖树坑栽树。要是没有干爸,也没有现在的自己。如今,杨贵却要用这般羞辱的条件,把这份恩情踩在脚下。 他抓起墙角的竹扫帚,狠狠砸向门框,竹叶纷飞。院子里的老黄狗被惊得狂吠,却换不回他眼底翻涌的怒涛。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与干爸一同会的青风山开发草图,那些用红笔标注的茶园,民宿规划,此刻都成了杨贵要挟的筹码。 ‘’不能让干爸受这委屈!‘’李阳又抓起菜板上的菜刀,大步往门外冲,却在门槛处猛地刹住脚步。屋子里干爸的的叹息声仿佛抽走了他浑身的力气,院子外几只大白鹅在覆盖着薄雪的地面上悠闲的散着步。远处,西沟村的炊烟袅袅升起,镇中学大会上那几个穿着补丁摞补丁棉袄的学生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肩膀渐渐垮下来。菜刀‘’当啷‘’坠地,惊起一团尘土。 晨风卷着信纸上的碎末掠过他发烫的脸颊,李阳缓缓蹲下,双手死死揪住头发,东边的朝霞烧红了半边天,也暖不透他此刻冰凉的心——这份屈辱他记下了,但为了全镇的将来,这口气,他得忍。 李阳瞥见干爸杨富佝偻的身影像被霜打的老树。他快步走向前,温热的掌心抚上那双微微颤抖的手:‘’爸,你看这晨雾,再浓也遮不住太阳。当年您领着乡亲修水渠,抗洪水,建学校,祠堂的梁柱记得,山上的老井也记得,那些污蔑不过是过眼云烟。 杨富缓缓转身,眼角皱纹里藏着未说出口的委屈。李阳从小小捧起布满茶渍的搪瓷缸,续上刚烧开的山泉水:‘’族谱是血脉传承,可活人总不能被墨字压弯脊梁。咱们把青峰山的旅游开发搞起来,让满山的杜鹃花都开成乡亲们的致富路,到那时候谁还信这些腌臜话?‘’ 晨雾在檐角消散,杨富忽然重重拍了拍李阳的肩膀,浑浊的眼神里重新燃起光亮:‘’好小子,当年你要承包南山坡荒地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有骨气的。‘’杨富江凉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着咽下了满肚子苦涩,‘’我这老骨头跪祠堂算什么?只要能换来开发清风山,让全镇的乡亲们都富起来,就是让我抄三十遍族谱又何妨?咱爷俩现在就去东山村,看看我那个爷爷辈的老主任杨守成对开发青风山是什么态度。‘’ 第101章 青风山遇挫,西沟村启新程 寒风卷着细雪掠过东山村,李阳的轿车碾过的结冰的碎石路,车轱辘碾在冰棱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村口歪脖子老槐树上挂着冰棱,树下横七竖八堆着发霉的玉米棒,覆盖着薄薄的雪壳。挡风玻璃前,东山村像幅褪色的旧画铺展在灰扑扑扑的光天下,歪斜的土坯房挨挨挤挤,墙皮被风雪啃出蜂窝状的孔洞,有的屋顶上蒙着发黑的塑料布,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褪色的春联冻的硬邦邦,残破的红纸上结着冰碴。墙根下蜷缩着几只瘦骨嶙峋的土狗,冻得瑟瑟发抖。 穿得臃肿的老人裹着露出棉花的棉袄,蹲在墙根晒太阳,皲裂的手攥着开裂的汗烟袋。几个孩子踩着露出脚趾的棉鞋在冰面上打滑,脸蛋冻的通红,身上的棉袄短的遮不住裤腰。屋顶的烟囱里冒出几缕热,若有若无的青烟,混在远处牲畜棚里的腐臭味,在凌冽的空气中凝成刺骨的寒意。 杨富解开军大衣的扣子,:‘’先找守成爷爷谈开发,等清风山的旅游搞起来……‘’他的话被呼啸的北风撕碎,车窗外,某糊涂坯房的窗户突然‘’咣当‘’一声被吹落,露出黑洞洞的窗框,像张无声呐喊的嘴。父子俩对视一眼,眼底翻涌着滚烫的酸涩。杨富手里攥着的开发计划书被捏出褶皱。李阳默默握着方向盘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村子里格外清晰。 推开杨守成老宅斑驳的朱漆大门,一股陈年檀木混着线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四间青砖房坐北朝南,灰瓦飞檐下悬着褪色的彩绘匾额,‘’德馨堂‘’三个鎏金大字虽已蒙尘,仍透出不怒自威的气势。门楣上精美的砖雕讲述着杨氏先祖耕读传家的典故,眼角蹲坐着的貔貅兽首历经风雨,依旧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俯视来客。 穿过垂花门,正厅中央高悬的‘’敦亲睦族‘’的匾额下,一套紫檀木太师椅泛着温润的包浆。酸枝木的八仙桌上摆着青铜香炉香,袅袅青烟从缠枝连纹的镂空顶盖升腾而起。两侧靠墙立着雕花格扇,上面的梅兰竹菊图案在阳光斜照下若隐若现,隔板上,错落陈列着青瓷瓶,古铜镜和泛黄的线装族谱,每样物件都擦拭得一尘不染,却又透着岁月沉淀的厚重。 西厢房用作书房,鸡翅木书架上整齐码着《杨氏宗谱》《朱子家训》等典籍。镇纸是块雕着螭龙纹的古玉。东厢房陈列着历代族长用过的物件——乌木算盘,牛角印章,黄铜水烟袋,每一件都被罩在玻璃罩下,宛如供奉的神物。后堂的神龛上,杨氏先祖的画像威严庄重,两侧的长明灯终年不息,摇曳的烛火将墙上密密麻麻的族规家训映的忽明忽暗,仿佛无数双眼睛正审视着每一个踏入宅院的人。整个院落布置严谨,器物陈设考究,无声诉说着杨氏家族百年间的荣耀与威严。 杨富的皮鞋碾过把面的积雪,鞋底粘着的冰渣随着脚步声沙沙作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李阳瞥见干爸挺多的脊梁突然绷紧,像是被人抽了一记无形的鞭子。 堂屋八仙桌后,杨守成正用紫砂壶抿茶,白须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李阳看着眼前这个白发银须的老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熟悉感。听见脚步声,他连眼皮都没抬,茶水在粗陶杯里晃出细碎的涟漪:‘’我当是谁?原来是被赶出杨家祖坟的孽孙。‘’杨守成拿起紫砂壶又抿了口茶:‘’小富子,这马上就年关了,你是来看望我这个爷爷的吗?‘’ 杨富的喉结滚动两下,喉儿间泛起铁锈味。七十年前,太爷爷被族人用扁担挑着行囊赶出祠堂的画面,突然在眼前炸开。他强压怒火,声音就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守城爷爷,今天是来谈青峰山开发的事,来匆忙没给您带什么礼物,下次一定带。 ‘’清风山?‘’杨守成重重的放下紫砂壶,的杯盖当啷作响,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冷意,‘’西沟村的手都伸到东山村祖坟头上了?当年你爷爷偷了祠堂的族谱,你们杨家血脉早该断在西沟村了!‘’ 李阳正要开口,杨富却伸手拦住他。老人不满老蒋的手微微发抖,却死死攥着公文包的提手:‘’当年的事是祖辈恩怨。这项开发项目能给两村带来……‘’ ‘’带来什么?‘’杨守成突然拍案而起,惊得梁上燕巢籁籁落灰,‘’让你们杨家踩着东山村的尸骨发财?他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像棵饱经风霜的老松,‘’想要开发青风山也成,清风山收益七三开,东山村拿七,西沟村人必须每年清明到杨家祠堂磕头谢罪,还有……‘’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狠狠戳向杨富,你在祠堂前跪满三个小时,替你爷爷把当年的族谱抄十遍!‘’ 李阳血气上涌,刚要争辩,我要突然被杨富狠狠掐住。转头看见干爸熬白的脸,额头青筋暴起,却还是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守成爷爷,这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 ‘’办不到就滚!‘’杨守成抓起桌上的烟袋锅,重重砸在八仙桌上,震的茶壶里的水泼出来,在褪色的《村规民约》告示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想借着开发清风山洗白你们杨家?做梦!‘’ ‘’老爷子,你消消气!‘’李阳强压怒火,双手微微颤抖,‘’我开发清风山就是想让全镇的乡亲们富起来,你看看咱们村里的乡亲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你就是那个种苹果的呀?‘’杨守成捋了捋胡须,‘’年轻人,你就是想开发清风山的那个李阳吧!‘’ ‘’老爷子,我就是李阳,你看看咱村里的乡亲们住的都是什么房子?吃的又是什么?我开发清风山只是为了让乡亲们富起来。‘’ ‘’年轻人!‘’我敬佩你的勇气和智慧。‘’杨守成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还是放弃开发青龙山的念头吧!这清风山是我们杨家人几代人打下来的基业,是动不得的。这些年我们东山村都风调雨顺,乡亲们的收成也不错。要是破坏了龙脉,山神要是怪罪下来,那可就……,‘’杨守成又抿了一口茶,‘’就到这吧!今天给你个面子,你还是和小富子赶紧走吧!不然我可要……‘’杨守成说完拿起了太师椅旁的拐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看着杨富。 李阳一把拽住还要上前理论的杨富,往外走去。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跌跌撞撞的拖着青石板路上,李阳望着杨富的背影,突然发现老人的白发在风里凌乱得像团枯草。远处的青风山轮廓逐渐模糊,山间升起的暮霭里,不知谁家的炊烟在无声的消散。 回到车上,李阳气得猛捶方向盘:“干爸,这老头太过分了,咱不开发这清风山了!”杨富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阳子,咱不能放弃。东山村这些乡亲们太苦了,这项目对全镇都有好处。”李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接下来咋办,真按他说的做?”杨富望向远处的清风山,眼神坚定:“先回去再从长计议,我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 父子俩刚回到果园刚下车,王秀梅就迎了出来,‘’李阳,和东山村的老主任谈的怎么样?‘’ ‘’哎,‘’李阳看妻子王秀梅一脸焦急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东山村的老主任杨守成,这个老顽固,说啥也不同意,说开发听风山会破坏了龙脉,山神会怪罪的。‘’李阳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阳,看来开发清风山的事还得从长计议,我看不如咱先规划建设西沟村,你看看现在咱村里的环境,自从乡亲们家家养鸭子。到处都臭气熏天。就连村中央的那条原本清澈的小河,也变得浑浊不清。满地的鸭毛和鸭屎。‘’ 王秀梅看见丈夫沮丧的样子,心里十分心疼,忍不住的劝说道。 杨富听了王秀梅的话,精神萎靡的他眼睛突然一亮,‘’是啊,乡亲们虽然通过养鸭富了起来,但也要保护环境啊!咱要把西沟村规划建设成像市里小区那样。东山村的那个老顽固看见了,说不定会同意咱们开发清风山呢!‘’ 李阳听了干爸的话,心头猛的一震,那如同被迷雾笼罩的思绪瞬间被驱散,浑身仿佛重新充满力量,也来了精神,‘’那咱就先规划建设西沟村,让杨守成这个老顽固看看。‘’ ‘’爸,李阳!我看把咱们鸭厂改成养殖小区,让养殖大户都去养殖小区养鸭子。那些小散户咱们就给他们安排些他们力所能及的工作。‘’ 王秀梅说到这,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秀梅姐!这鸭厂可是你经过了多少心血才能起来的?就这样变成了养殖小区,你不心疼吗?‘’ 李阳望着妻子,眼神里满是赞赏和欣慰。 ‘’李阳,让我更期待的就是乡亲们都能过上好日子!让孩子们都能背上崭新的书包,高高兴兴的去上学!‘’ 王秀梅平静的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期盼。 李阳听了妻子的话,心里像喝了蜜似的有这样的贤内助,乡亲们怎么会富不起来呢? 杨富听了儿子儿媳妇的话,‘’我杨富能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妇,这辈子值了!他拿起桌上冰冷的茶水灌了一口,‘’我看就在村西头盖一栋居民楼,让全村的乡亲们都住上楼房。‘’ ‘’行,咱就盖一栋大居民楼。‘’李阳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又接着说道:‘’我现在就通知果园的骨干,所有成员明天开会研究规划建设西沟村的事。‘’ 第二天早晨,李阳果园食堂的蒸汽裹着锅炉的暖意氤氲不散,李阳持西沟村规划图纸铺在斑驳的长桌上,图纸边缘还带着连夜修改的折痕,他环视围坐的众人,目光落在西沟村村主任彭岩的身上:‘’清风山的坎儿过不去了!我想规划建设西沟村,盖一栋居民楼,让乡亲们都住楼房。彭主任,你看怎么样?‘’ 彭岩听了李阳的话,满脸吃惊的看着李阳,眼里充满了疑惑,‘’李老弟,让乡亲们都住楼房,那村民们的地怎么办?还咋养鸭子?‘’ 李阳看出彭岩的顾虑,‘’彭主任,现在咱们西沟村的乡亲们,他们不再以种地为主了,年轻力壮的不是在果园,就是在鸭厂里打工。只有年老体弱的人才在家养些鸭子。鸭厂以后改成养殖小区,让养鸭的大户都都去养殖小区养鸭。乡亲们以土地入股,我掏全部资金盖居民楼。‘’ 彭岩摸着下巴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李老弟,你这想法是好,可村民们不一定愿意啊。住惯了自家的平房小院,突然让他们住楼房,很多人怕是接受不了。”李阳早有心理准备,他拍了拍胸脯说:“彭主任,这方面我会去做工作。我先把好处给大家讲清楚,住楼房生活方便,环境也好,而且还能集中管理,解决村里现在脏乱差的问题。” 董秀娟推了推了眼镜,‘’这是双赢,集中居住区能腾出大片耕地,规划出高标准农田和果园,农产品加工厂也有地方建了。她拿出图纸,指划过虚拟的楼群,六层居民楼,每栋配绿地和活动区,比土坯房住的敞亮。‘’ ‘’住楼!那乡亲们的柴火垛,玉米都往哪放?‘’李树发用布满老茧的手摸了摸脑袋,又憨声憨气的说:‘’再说了,乡亲们没地,往后吃啥?‘’ ‘’树发哥,这你就可多虑了!乡亲们以后住楼都统一供暖,做饭都用煤气,以后村里就没有柴火垛了。乡亲们打工每天都能挣到钱,还愁吃?‘’ 李阳笑着解释道。 ‘’咱们把村里的土地集中起来,打破传统观念,不种再玉米和高粱,种杂粮和经济作物,发展绿色产业基地,打造出具有旮旯村特色的农产品。比如,挨着果园的那块地,种谷子,咱不打农药,不上化肥再经过农产加工厂的加工,把小米用真空包装机包装,卖到市里的各个超市。这样的小米怎能不受市民们的青睐?‘’ 董秀香越说越兴奋,她滔滔不绝的的演讲,让众人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一袋袋印有‘’旮旯‘’二字的小米,摆在市里每个超市的柜台上。 彭岩握住李阳的手,掌心满是汗,‘’明天就开全村大会,腊月三十小年,我带村民帮你铲平雪地,就当给新楼奠基。‘’ 寒风依旧呼啸,但食堂里的温度似乎又高了几分。李阳望着墙上‘’西沟村新家园‘’的规划效果图,那些红瓦白墙的楼宇此刻不再只是图纸上的线条,他们正化作村民眼中跳动的希望。在腊月暖阳里生根发芽。 第102章 雪中送炭 铝云低垂,像一块浸透冰水的灰布,压向大地。北风像脱缰的猛兽,裹挟的碎冰残雪至天地间奔涌而来挟,撞在枯枝上发出刺耳的呜咽,刮过窗棂时化作尖锐的嘶鸣。村道两旁的梧桐叶早已凋零殆尽,嶙峋的枝桠上在风中扭曲震颤,像极的垂死者痉挛的手指。 河面凝结的冰层被风掀起细碎裂纹,如同大地皲裂的伤口。远处的山峦褪去苍绿,只剩一片混沌的灰白,在呼啸的北风中若隐若现,仿佛被冻结在时光里的古老幽灵。天地间万物瑟缩,唯有寒风不知疲倦地撕扯着一切,将整个世界拽入冰冷寂静的深渊。 此时西沟村村委会的会议室里却暖意融融,一场凝聚全村发展希望的全民大会正在热烈召开着。李阳站在略显陈旧的会议桌前,身前的西沟村规划图纸与窗外萧瑟的冬日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搓了搓冻的发红的手,开始向围坐在长桌旁的村民们讲述心中的蓝图。 ‘’老少爷们儿,咱西沟村的冬天总是透着股冷寂劲,可我今儿个带来的计划,保准能让大伙心里暖和起来!‘’李阳哈出一口白气,声音却铿锵有力,‘’咱们试试土地入股的新路子!把各家的土地折算成股份,村里成立合作社,统一规划,统一经营。来年开春,咱们要建起居民楼,暖气,天然气全通上,再不用像现在这样,大冷天围着炉子挨冻!这楼我自掏腰包来盖,等产业红火了,大伙跟着分红。‘’话音刚落,前排抱着孩子的刘嫂子眼睛一亮,地上和邻座念叨,‘’要是真能住上暖户楼房,可就省心多了。‘’ 李阳顿了顿,继续道:‘’环境这块还得下狠功夫整治。咱把村里的街道都修成油板路,再安上路灯。对于哪里的旮旯都改建成小花园改。养殖也不能再散养了,把鸭场改建成个现代化养殖小区,养殖大户集中养殖。我们农产品加工厂在负责收购销路。到时候,年轻的在果园里务工,年龄大些的可以干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等咱们‘’西沟村的绿色农产品‘’打出名气,大伙都不愁没活干,没钱赚。更重要的是,咱要给六十岁以上老人发退休金,让大伙老有所依!‘’ 台下响起一阵骚动,有兴奋的议论声,也夹杂疑虑。这时,养了一千多只鸭子的赵大叔皱着眉头站起来,‘’听起来是好,可住楼后的水费,物业费咋办?就靠养鸭那点收入,怕是撑不住吧!‘’人群中有不少人跟着点头,李婶也提高嗓门儿:‘’还有,土地都入股了,要是收成不好,拿啥保障生活?养殖小区会不会把村里弄得臭气熏天?‘’ 面对此起彼伏的提问,‘’李阳不慌不忙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叠资料,‘’赵大叔,水费咱们自己打井,只收大家的成本费。物业费先由合作社补贴三年,等咱们的绿色农产品卖上价,这点费用不在话下。‘’他转向李婶,‘’土地入股实行保底收入加分红模式,就算遇上灾年,大伙也有基础收入,至于养殖小区,我专门请了专家设计环保处理系统,粪便统一发酵成有机肥,不但没有臭味,还能肥田。‘’ 随着李阳详细解答,会议室里的气氛逐渐升温。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越发热烈。窗外的寒风仍然刮着,但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这场冬日里的大会,不仅是一次发展规划的宣讲,更像是一簇火苗,点燃了西沟村迈向振兴的希望,让这个寒冷的冬天有了不一样的温度。 就在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时,村里最德高望重的张大爷缓缓站了起来。他咳嗽了两声,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李阳啊,你的想法是好的,可这事儿风险不小。咱祖祖辈辈靠土地吃饭,这土地入了股,万一出了岔子,那可就没了退路。”张大爷的话让原本热烈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李阳走上前,扶住张大爷的肩膀,诚恳地说:“张大爷,我知道大家有顾虑。但咱们不能一直守着老法子过活,外面的世界变化多快啊。我有信心,也做了充分的准备。我愿意先拿出自己的积蓄做抵押,要是真失败了,我来承担损失。” 村民们听了李阳的话,再次交头接耳起来。过了一会儿,刘嫂子第一个站起来说:“李阳这孩子靠谱,我信他,我家土地入股!”接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响应,纷纷表示愿意参与。 窗外的风似乎小了些,温暖的气息在会议室里弥漫开来,西沟村的振兴之路,就此迈出了坚定的第一步。 李阳摊开布满红圈标注的规划图,用红笔指着图纸上的居民楼的位置:‘’趁着农闲,咱们得把前期准备做扎实。王会计,明天开始挨家挨户核对土地入股协议,赵艳,你联系市里的设计院,让他们年前出完地质勘探报告。‘’村民们哈着白气记笔记,暖水壶的热气氤氲在规划蓝图上,把‘’生态宜居社区‘’六个字熏得微微发亮。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李阳带着土特产敲开了县自然资源局的门。经过三个小时的汇报,终于争取到乡村振兴专业规划补贴。当他揣着批文赶回村里时,村中的老槐树上的冰凌子正滴滴答答融化,立春的太阳不知何时爬上了东山头。 惊蛰的雷声刚过,挖掘机的轰鸣声便响彻山谷。带着安全帽的李阳站在冻土初融的田埂上,看着村民自发组成的义务监督队举行测量仪来回奔走。张婶端着新磨的豆浆送到工地:‘’李阳,等楼房盖起来,咱们村是不是能通天然气了?李阳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远处的塔吊笑道,‘’不光有天然气,咱还要建温室大棚,让西沟村的冬天也能长出夏天的草莓!‘’ ‘’阳哥,你在这,我们俩找你好久了?‘’ 李阳听到喊声回头一看,是董秀香和王娟。 ‘’你俩找我有事吗?‘’ 李阳笑着说。 ‘’阳哥,这马上都快翻地了,咱们还没买翻地的机器呢!‘’董秀香打开手里的图纸,‘’阳哥,你看看,咱西沟村一共七千多亩地,从种到收,这可需要不少机器呢!‘’ 李阳接过董秀香手里的图纸,这是一张董秀香用手工绘制的西沟村耕地草图,全村每一块地都清楚的画在图纸上,并标注着每一块地适合种什么作物。李阳看完图纸惊讶的合不拢嘴,‘’秀香,你不愧是农业大学毕业的?这张图纸画的也太专业了。 ‘’李阳,以后咱村种地都机械化了,咱们也要培养一些种地专业的技术人员。这马上就种地了,买机器和培养种地技术员的事得抓紧了!‘’ 王娟说完,满脸急切地看着李阳。 ‘’大嫂,晚上你让树发哥挑村里十个年轻人去县农机培训学习,我明天就去买种地的机器。‘’ 第二天,李阳一大早就开车去了市里的农机市场。在市场里,他一家一家地逛,仔细比较着各种机器的性能和价格。挑了大半天,终于选定了一批适合村里土地情况的翻地机、播种机和收割机。他付完款又和商家定了送货时间,就开车从市里往回赶。 李阳的车在平整的油板路上行驶,在镇岔路口,他猛地踩下刹车,一辆马车碾着碎石发出的声响,从东山村方向疾驰而来,赶车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他身上裹着件补丁摞补丁的藏青棉袄,褪色的蓝头巾被风掀起一角,黧黑的脸上写满焦灼,身体的皮鞭几乎要抽到马背,溅起的泥浆在车辕上凝成暗褐色的斑点。 车上躺着一个六十来岁的妇人,枯黄的发丝贴着汗津津的额头,凹陷的眼窝是蒙着层浑浊的水光。干裂的嘴唇有些发紫,每一次呼吸都伴有细微的呻吟,褪色的棉被盖在她嶙峋的肩头,棉被的边缘还沾着几处暗红的血渍。 赶车的老汉回头张望,皲裂的手掌攥紧缰绳,‘’娃他娘,再忍忍,马上就到县医院了。‘’挨着妇人坐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默默把怀里的铜壶往前推了推,壶嘴腾起的热气拂过她泛着青灰的脸颊,却暖不透她浸在寒气里的身子。车轮突然碾过凸起的石块,剧烈的颠簸让妇人喉间溢出压抑的呻吟。染着药渍的帕子从指缝滑落,在铺满霜花的车底板上轻轻颤动。 李阳从车里走出来,朝赶车的老汉招了招手。赶车的老汉见状一拽马的缰绳,原本疾驰的马车在李阳身旁停了下来。赶车的老汉看着李阳,脸上充满了焦急和疑惑。 李阳轻声问道:‘’大爷,你们这是去医院看病吗?‘’ “是啊,娃他娘肚子疼厉害,恐怕要生了,村里的接生婆说娃他娘年纪太大了,得赶紧送县医院。”老汉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李阳看了看妇人的情况,果断说道:“大爷,您这马车太慢了,坐我的车去吧,能快些到医院。”老汉犹豫了一下,眼里满是感激又带着几分顾虑:“那……那你的车装得下吗?这可太谢谢你了!‘’李阳赶忙打断了他:‘’装得下,‘’说着和青年一起把妇人小心地抬进车里。李阳让老汉和青年也上了车,然后一脚油门朝县医院赶去。一路上他不断安慰着老汉,让他别着急。 到了医院,老汉焦急地医生说:‘’医生,娃他娘肚子疼得厉害,是不是快生了。‘’医生看着夫人隆起的腹部,‘’这哪是怀孕?我看应该是长了肿瘤,先去拍个片子吧!‘’ 李阳本打算开车回去,村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办。可当他听了医生说病人的腹部长了肿瘤,就决定等结果出来再回去。 拍完片子,医生皱着眉头把李阳和老汉叫到一旁,“情况不太乐观,病人的腹部长了个碗大的肿瘤,得马上手术。我看你们还是去市医院吧!‘’ 老汉枯树皮般的手掌死死攥着诊断单,指点因用力过度泛着清白。他直勾勾盯着一身白大褂的医生,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挤出沙哑的声音:‘’碗,碗大的瘤子?‘’话尾像被风卷走的枯叶消散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里。 突然,他佝偻的脊背轰然坍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整个人顺着墙面滑坐在冰凉的瓷砖上。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私自盯着诊断单上的‘’肿瘤‘’二字,干裂的嘴唇机器的翕动。重复着无人能听清的呢喃,沟壑纵横的脸颊上,两眼混着泥垢的泪水蜿蜒而下,在脖子皱纹里积成浑浊的小洼。 ‘’老天爷啊,你这还让我们怎么活呀?‘’他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枯瘦的肩膀剧烈抽搐,‘’我砸锅卖铁供娃读书,她捡菜叶省口粮,可这病咋就,咋就落在他身上啊!‘’攥紧的拳头重重砸在地上,震得走廊嗡嗡直响,消毒水味里弥漫着绝望的咸涩。 那个年轻人听了医生的话呆呆的望着妇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呼吸都变得艰难,医院里的换气扇发出轻微的嗡鸣,可他额头上的冷汗却不受控制地滚落,顺着下颌滴在衣角衣,晕开深色的痕迹。 ‘’怎么会长肿瘤了!‘’他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椅背,膝盖一软几乎要跌落下去。此刻像碎裂的玻璃碴,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指甲深深旋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只听见胸腔里心脏疯狂撞击肋骨的声音,混着耳鸣,几乎要将他吞噬。 白炽灯下,妇人像片风干的枯叶,她颧骨高高凸起,皮肤蜡黄发灰,头上裹着褪色的蓝头巾,脖上的血管像扭曲的枯藤爬向凹陷的锁骨,干裂的嘴唇泛着清白,呼吸声混着浑浊,每次起伏都带动胸腔剧烈震颤腔。李阳喉头突然发紧,妇人头上的蓝头巾和和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半截蓝头巾一模一样。父母被大火烧得焦黑的躯体又浮现在脑海里,对这个病秧秧的妇人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李阳拉起瘫坐在地上的老汉,‘’大爷,还是赶快去市立医院吧!做手术要紧。‘’ ‘’去市立医院,可我哪有钱呐!‘’老汉哽咽的声音里带着无助和绝望。 ‘’大爷,救命要紧,这钱我先拿!‘’李阳拍了拍老汉肩膀。最后又和那个青年把妇人抬回车上。老汉和青年坐上车后,李阳一脚油门,车像一支离弦的箭向市里疾驰而去。 第103章 恩深似海 轿车在平整的油板路上疾驶,李阳通过后视镜看见老汉用手紧紧握着妇人的手,焦急和无奈在他脸上交织。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个青年,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绝望。 ‘’大爷,你家是在哪住啊?‘’ 李阳为了缓解他那紧张的心情,率先打破了车内有些沉闷的气氛。 ‘’我,我家住在东山村,我叫赵远山,这是我的老伴李玉杰,前边坐的是我的儿子赵亮。‘’ 老汉缓缓地说。 ‘’大爷,那大娘的病咋才想起看呢?‘’ ‘’哎!‘’赵远山叹了一口气,‘’几个月前,老伴儿就发现自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村里的人都说她又怀孕了。我和老伴儿也没在意,既然怀孕了那就生呗。可随着老伴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今天突然就疼痛难忍,我们以为孩子要生了,就去找接生婆,可接生婆告诉我们说我老伴年纪太大了,让我们去县里医院生孩子去。‘’赵远山抹了抹眼角泪水,‘’都怪我,为什么不早来医院?‘’ 李阳听了赵远山的话,脸上满是对乡亲们愚昧和贫困现状的无奈。更加坚定了他开发青峰山的决心。 ‘’恩人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远山这才想起问恩人的姓名。 ‘’我叫李阳。‘’李阳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 ‘’大哥,你就是成立果园基金会,想要开发清风山西沟村的李阳吗?‘’ 坐在副驾驶赵亮听到李阳二字,原本灰暗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清激,充满希望的光。 李阳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在这儿还有人知晓,便回道:“没错,就是我。你怎么知道的?”赵亮激动地说:“大哥,我们东山村和西沟村挨着呢,你要开发西沟村的事儿,在我们村里也传开了。大家都盼着能跟着沾点光,让日子好起来。”赵远山也在后面附和道:“是啊,李恩人,你要是真能把那一片开发好,我们这些周边村子的人都能有活路了。”李阳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暖暖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份责任。“大爷、兄弟,你们放心,我既然决定做了,就一定会做好。”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市医院。李阳帮着把赵大娘送进急诊室,在外面焦急等待检查结果。不一会儿,医生出来了,一脸严肃地说:“是肚子里长了个巨大的肿瘤,必须马上手术。” 赵远山一家听闻,如遭晴天霹雳,赵亮扑通一声跪地,拉着医生的手哀求:“医生,求求您救救我妈,无论如何都要治好她。”赵远山也是老泪纵横,可他们心里清楚,手术费对他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李阳见状,心中一阵酸涩,走上前扶起赵亮,说道:“兄弟,别慌,我去交手术费。”赵远山一家震惊地看着李阳,眼中满是感激。李阳拍了拍赵远山的肩膀,“大爷,我既然决定帮你们,就不会不管到底。我开发青峰山,就是想让大家日子都好过,你们也是我的乡亲。” 李阳交了押金,办了住院手续,安顿好赵远山一家人后。这时他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咕噜抗议,他这才惊觉自清晨简单扒了几口早饭后,竟然没进过一粒米。他转过头看向赵远山:‘’大爷,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李阳说完向外走去。 从医院大门出来时,暮色已经悄然漫上街道,霓虹灯依次亮起,他强忍腹中的饥饿,在医院附近的巷子里找到了家烟火十足的餐馆。要了四份分量扎实的炒面。打包袋被热气熏得微微发亮,油香混着葱花的辛香直往鼻里钻。李阳攥紧袋子疾步往回赶,脚步踏碎一地月光,满心只想着快点把这份温热送回病房。 回到病房,李阳把炒面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大爷大娘,小亮快吃面吧!一会儿凉了。‘’ 躺在病床上的李玉洁眼眶瞬间泛起泪光,颤抖的手悬在半空,似乎不敢接过这份带着腾腾热气的善意。她声音哽咽,喉间像是堵住棉花:‘’李阳,送我来市立医院看病,又给我垫手术费,这又给我们买晚饭,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邓从椅子上站了,望着李阳手中的面,鼻尖泛红,‘’阳哥,大恩不言谢,等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赵本山粗糙的手掌紧紧攥住李阳的手腕,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哑着嗓子挤出一句,‘’李阳,这份恩情,我们全家记下了!病房里暖黄的灯光,裹着炒面的香气,将誓言的影子叠在斑秃的墙面上,氤氲成一幅滚烫的画面。 这时,医生走进来,‘’考虑到病人病情严重,医院领导决定明天早晨给病人做手术,你们准备一下。‘’ 原本吃完炒面就打算连夜回家的李阳,听了医生的话,当时就改变了主意,决定等李玉杰做完做手术再回家,用医院的电话往家里打个电话,和妻子报个平安。 手术室的无影灯在凌晨的寂静中泛着冷光,李阳靠在走廊长椅上打盹,值班室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突然,护士站传来惊呼声,他猛地惊醒,只见赵远山正踮着脚往病房里张望,孩儿他娘这会睡着了,他轻轻放下保温桶,转身看见李阳,眼眶泛红,李阳,折腾你一夜,快回去歇着吧。‘’李阳摆了摆手,‘’等手术做完再走。‘’走廊尽头的老式座钟敲响四下,惊起窗外几声鸦鸣。 晨光刺破云层时,李玉杰被推进了手术室,赵亮攥着衣角,脸绷得紧紧的。赵远山不停的搓着手来回踱步,农田鞋在水磨石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鞋。李阳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搪瓷缸碰撞的轻脆声里,赵远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李阳,要不是你跑前跑后,我们爷俩都不知道怎么办?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铁门突然吱呀弹开,医生摘下口罩的动作让空气瞬间凝固。 ‘’病人术中大出血,库存o型血告急!‘’医生的声音像重锤砸在三人心头。赵远山的脸瞬间苍白,赵亮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护士匆匆拿来血型检测盒,赵远山颤抖的指尖划破掌心,检测板上迅速晕开一团A型血的痕迹。 赵远山的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几乎让他作呕。李玉杰术前塞进行李的毛线袜还带着体温,此刻却像块滚烫的烙铁,在他恍惚的意识里反复灼烧。‘’我为什么不是o型血呢?他的喉咙发出破碎的呜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儿子赵亮的A型血检测报告轻轻飘落在脚边,每一个字母都化作锋利的刀片,割裂他最后的希望。 二十岁的赵亮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才竟觉自己咬的太狠。父亲佝偻的背影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显得那么渺小,可母亲总是说‘’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此刻,这根柱子正在眼前轰然崩塌。颤抖到指尖想去触碰父亲的抖的肩膀,却又僵在半空,他从没见过父亲流泪,此刻却听见压抑的抽泣声,混着断断续续的呢喃:‘’孩儿他娘……坚持住……‘’ 站的广播突然响起交接班的提示音,刺耳的电子女声让赵亮浑身一震。他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佛能穿透钢铁看见母亲苍白的脸。血液在他血管里疯狂奔涌,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做点什么,‘’可除了徒劳地攥紧拳头,他什么也做不了。 李阳盯着墙上泛黄的血型对照表,赵本山瘫坐在地上的模样像极了那年山洪冲垮土坯房时,抱着门框痛哭的邻居大叔。李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却突然被走廊尽头的阴影攫住,李一哲术前换下的蓝头巾,从赵远山的帆布包里滑落一角,一记忆深处那节卷缩在铁皮盒里的残巾渐渐重叠。 六岁那年的冬夜,火舌舔拭着茅草屋顶,父亲将自己抱出门,又冲回屋里救母亲,可直到乡亲们把大火扑灭,只剩下父母被大火烧的焦黑的尸体和母的那半截蓝头巾。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那截焦黑的蓝头巾仍带着烟火气,藏在他贴身的衣袋里。此刻看见李玉杰的蓝头巾,李阳忽然想起,母亲总是把最后半碗玉米粥推到他面前,想起暴雨天母亲总背着他趟过齐腰深的河水去生产队上工。 赵亮压抑的啜泣声将他拽回现实,少年通红的眼眶里盛满绝望,像极了当年在废墟中翻找父母的自己。李阳摸了摸胸口衣袋里的那半截蓝头巾,那里不仅藏着母亲的温度,更封存着她最后的叮嘱:‘’要做个心热的人。‘’他松紧领口,大步走到护士面前,皮鞋踏着地面的声响,如同擂响了守护生命的鼓点。 ‘’护士,抽我的!‘’李阳扯开袖子,满脸的镇定与从容。 采血针扎进皮肤的刺痛中,李阳听见走廊里传来赵远山压抑的呜咽声。当护士举起写有‘’o型‘’的检测板时,赵远山扶着斑驳的门框驳,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输血袋里暗红的血液缓缓流动,李阳躺在临时病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扇,耳边是赵亮带着鼻音的哽咽:‘’李大哥,这份恩情,以后我们一定报答。‘’ 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的刹那,医生从宁术室走出来。赵远山原本瘫坐在长椅上的身体猛地弹起,膝盖重重磕在金属椅腿上浑然不觉。他踉跄地扶住墙壁,指甲几乎掐进墙皮,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赵亮手中的搪瓷缸‘’哐当‘’坠地,里面的温水洒在水泥地面上晕染出深色痕迹。他三步并两步冲上前,抓住医生白大褂的袖口,‘’我妈真的没事了?你再说一遍!‘’ ‘’手术很成功,肿瘤是良性的。‘’医生话音未落,赵远山已经双腿一软,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双手捂着脸放声大哭,这哭声里裹着十几个小时的煎熬,混着对妻子生死未卜的恐惧,此刻化作滚烫的泪水砸在地面上。赵亮呆立片刻,突然蹲下身埋头痛哭,肩膀剧烈颤抖着,仿佛要把这些天所有的害怕,无助与自责都哭出来。 谢谢,谢谢老天爷……赵远山不用重复着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他颤抖着摸出妻子术前摘下的蓝头巾,紧紧按在胸口布料上,还留着熟悉的皂角香。赵亮慢慢走到父亲身旁,父女俩相拥而泣,泪水混在一起,打湿了彼此的肩头,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啜泣声中,赵亮忽然相信母亲成熟的家在人,就在此刻终于明白了这句话沉甸甸的分量。 李阳看着这一幕,眼眶也不禁湿润了。他起身走到这对相拥的父子身边,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大爷,兄弟,大娘没事就好。”赵远山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紧紧握住李阳的手,“李阳啊,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李阳微笑着摇了摇头,“大爷,我说过,我开发青峰山就是想让大家日子好起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手术室的门缓缓滑开,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冷风扑面而来。李玉杰躺在移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轻浅得像随时会消散的雾气。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不容易睁开眼皮,却只能模糊看见顶灯惨白的光晕在眼前晃动。 ‘’孩他娘,手术很成功,肿瘤是良性的。‘’赵远山走上前紧紧抓住李玉杰的手,‘’是李阳又为你输的血,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赵远山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满脸劫后余生的样子。 ‘’李,李阳。‘’她的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喉咙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吐一个字仿佛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直到她看到站在床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她涣散的瞳孔才勉强聚焦。输液管随着呼吸轻轻摇晃,映得李阳脸上的光斑忽明忽暗,他眼下青黑浓重,洁白的袖口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李玉杰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却满是感激:“李阳……谢谢你……”李阳赶忙凑近,轻声说:“大娘,您别说话,好好养身体。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李阳从兜里掏出叠得方方正正一千块塞进赵远山的布满裂的掌心,那沓带着体温的纸币沉甸甸的,在这个全家年收入不过二三百块钱的东山村里,几乎是个天文数字。赵远山的喉咙像被山核桃卡住,粗糙的手掌颤抖着想要推辞,却被李阳紧紧按住,‘’大爷,这钱你拿着,大娘需要营养,村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呢。这是我家的电话号,大娘哪天出院,我来接你们回家。‘’李阳又把早已写好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赵亮的手里,转身走出了病房。父子俩攥着钱和纸条站在寂静的走廊里,赵远山忽然蹲下身,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滚出浑浊的泪,滴在儿子同样通红的手背上这是他活了六十年,第一次摸到这么厚的一沓钱,每一张都带着陌生人滚烫的善意。 第104章 夫妻筑梦西沟,县府助力领航 方向盘在李阳布满老蒋的掌心微微发烫,他死死的盯着前方,喉结却不受控制的滚动,脑海里浮现出李玉杰那条洗得发白的蓝头巾,磨出的毛边竟与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半副残片严丝合缝。 那是个布票比命都金贵的年月,供销社柜台后的蓝绸缎永远蒙着玻璃罩,凭介绍信才能摸一摸。生活在贫困家庭的李玉杰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蓝头巾呢?母亲,那个连盐巴都要数着粒儿用的女人,怎么会舍得价值半年口粮的钱买绸缎?自己从记事起,从没见过西沟村有别的妇女戴过像母亲留给自己的那样的蓝头巾。难道李玉杰和母亲有什么关系吗? 李阳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脚下的油门不自觉地又踩深了几分。终于到家了。 ‘’李阳,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呀?哪不舒服?‘’ 王秀梅看见丈夫回来了,笑着迎了出来,关心和责备在脸上交织。 ‘’秀梅姐,我没事,我为病人李玉杰输了四百毫升血,脸才这么白,休息一天就好了。‘’李阳从妻子怀中抱过女儿富瑶,在女儿粉嫩的脸颊亲一了口,‘’我的小公主,想爸爸没。‘’他看着怀里的宝贝女儿,疲惫也一扫而光,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王秀梅嗔怪道:“你呀,就知道顾着别人,也不心疼心疼自己。”李阳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还在想着李玉杰的事。 ‘’你快躺下歇歇,一会我给你熬鸡汤。‘’王秀梅接过女儿,看着丈夫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禁又心疼起来,‘’李阳,昨晚一夜没睡吧?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哎!‘’李阳叹了一口气,‘’秀梅姐,你说东山村赵远山这人,他妻子腹部长了碗大的肿瘤,夫妻俩却认为怀孕了,都六十来岁的人,还能怀孕?他们也太愚昧无知了。要不是遇见我……东山村杨守成那个老顽固就是不同意我承包开发青风山。‘’ 李阳说完,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心酸和无奈。 ‘’李阳,你也不要太自责,咱们已经尽力了,说不定东山村看到咱们规划建设后西沟村,他们会同意咱们开发青风山呢!‘’ 王秀梅看看出了丈夫的心思,不由地安慰起来。 ‘’秀梅姐,李玉杰有一条蓝头巾和我妈留给我的那半截蓝头巾怎么一模一样?难道我父母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阳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他从衣兜里拿出那被火烧过的半截蓝头巾残片,‘’你看这绸缎,当时可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我妈是个勤俭的女人,不可能买这么好的头巾,李玉杰也是一个贫穷的家庭妇女,她家根本买不起这么好的蓝头巾。‘’ 王秀梅接过那半截蓝头巾的残片,仔细端详一会,‘’这么好的绸缎,在那个年代,只有大户人家才能买得起这样的蓝头巾,普通的村民根本买不起的。‘’ ‘’是啊,可在我心里,我对李玉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李阳望着连绵起伏的清风山,眼里充满了惆怅。 ‘’那你得好好问问,说不定李玉杰真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呢?‘’王秀梅用手指戳了李阳一下额头,‘’我看你是从小太孤独了,见谁都好像亲人似的。‘’王秀梅笑着调侃道。 这时,董秀香脸色熬白的撞开了房门,连珠炮似的说道:‘’阳哥,大事不好了,我把六层居民楼的图纸错画成两层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地基都浇筑完了!‘’他攥着白清的图纸,图纸还沾着未干的蓝墨水。 李阳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盯着董秀香眼底的血丝,却沉稳如常,:‘’先别急,混凝土标号与钢筋‘’配比都达标吗? ‘’质量倒是没问题。‘’董秀香咬着下唇,眼眶泛红,‘’可按照这个地基干起来,少说也能住六百多户,咱们西沟村满打满算才一百八十户啊!她把图纸重重拍在桌子上,图纸边缘被汗水洇出,深色褶皱。 李阳指尖轻轻叩击桌面,沉吟片刻,目光灼灼地看向董秀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秀香,事已如此,就按这个基础接着盖!‘’他微微倾身,指腹抚过图纸上交错的线条,‘’既然地基已经成型,推倒重建损失更大。把户型规划的灵活些,多余的房子,未来还能做民宿仓储。西沟村迟早要搞乡村振兴,这或许是个提前布局的契机。 董秀香望着李阳平静的面容,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衣角,喉咙像被棉花堵住般发紧,原以为会等来疾风骤雨般斥责,可李阳只是轻声说就按这个基础接着盖吧。这份意外的宽容,比任何指责更让她坐立难安。愧疚如潮水般漫过心口,眼眶泛起的酸涩里,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自己过失的深深自责,恨不得时间将倒回,亲手弥补这千疮百孔的错误。 ‘’秀香,看你的黑眼圈,别只顾着工作,要劳逸结合啊!‘’王秀梅从抽屉里拿出去年李阳给她买的雅诗兰黛粉底液递给董秀香,‘’秀香,你现在可是咱果园里的唯一白天鹅,要再不打扮打扮,可就要变成丑小鸭了!到那时候,可就嫁不出了!‘’ 董秀香接过粉底液,脸一下子红了,“秀梅姐,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这心里还愧疚着呢。”李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别自责了,赶紧回去休息会儿,调整好状态,后面还有不少事要做。”董秀香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这时,村里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村民们注意啦,县上领导明天要来咱们西沟村考察,大家做好准备。”李阳和王秀梅对视一眼,心中既紧张又期待。李阳握紧了拳头,“这是个展示咱们西沟村发展成果的好机会,一定要好好准备。”王秀梅也坚定地点点头,“没错,咱们这么久的努力,就等着这一刻了。”接下来,夫妻俩开始商量着如何迎接县上领导的考察,要把西沟村的特色和亮点都展示出来,争取得到领导的认可和支持,让西沟村的发展更上一层楼。 旮旯村的清晨被第一声清脆的鸟鸣轻轻唤醒。身边泛起鱼肚白,淡青色的天幕下,薄薄的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整个村庄,给古朴的村落增添了几分朦胧的诗意。 村中央的那棵老槐树最先感知到春的气息,枝丫间已悄然钻出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向世界宣告春天的到来。入春的小水塘水面还残留着些许昨夜凝结的薄冰,随着气温的升高,正慢慢消融,偶尔传来‘’叮咚‘’的破碎声,像是大自然演奏的音符。 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若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山脚下,大片的田野里沉睡了一冬的土地被松软,湿润的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早起的麻雀在田埂上蹦蹦跳跳,寻觅着食物,时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 村子里,袅袅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中缓缓升起,与晨雾交织在一起,在空中飘散开来。早起的农妇已经开始忙碌,他们挎着竹篮走在乡间小路上,去菜园里采摘新鲜的蔬菜。菜园里嫩绿的菠菜油亮的生菜,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生机勃勃,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公鸡的啼鸣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紧接着,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在村子里回荡。猪圈里的小猪也被吵醒,发出‘’哼哼‘’的叫声,似乎在抱怨这被打扰的美梦。 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穿透晨雾,洒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晨雾渐渐散去,露出了旮旯村的全貌,一排排的房屋错落有致,门前的桃花,杏花竞相开放,粉的像霞,白的像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孩子们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走在上学的路上。清晨的笑声在村子里回荡,为这个宁静的早晨增添了无限的活力。 早春后的旮旯村,处处洋溢着春的气息。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生机与希望,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春日田园画卷,让人陶醉其中,流连忘返。 而这时,旮旯村的村西头已然化作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战场。晨雾尚未散尽,工地上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机器轰鸣声,塔吊如钢铁巨人般矗立在云端,长臂舒展间将一捆捆钢筋,一车车混凝土精准送至到指定位置,与工人们的吆喝声交织成激昂的建设乐章。 脚手架纵横交错搭建起来立体网络,身着橘色安全服的工人们,如灵巧的蜘蛛在十余米高的框架间穿梭忙碌。他们有的手持电钻精准打孔,金属摩擦迸溅出串串火星,有的合力搬运砖块,整齐码放的墙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搅拌机不停翻滚搅拌着混凝土,深褐色的泥浆如同被驯服的巨龙,顺着输出管道蜿蜒流淌,浇筑出坚实的地基与墙面。 运输建材的工程车往来穿梭,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沙沙的声响。司机老王摇下车窗探出头。目光警惕的观察四周,精准的将满载的保温板材卸在指定区域。不远处,技术员小刘戴着安全帽,手持图纸与卷尺反复核对数据。阳光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与工地上忙碌的身影共同构成一幅生动的劳动图景。 居民楼的雏形已现,钢筋骨架勾勒出未来的轮廓。二楼外墙上,张书正专注的捆扎钢筋金属碰撞声清脆有力。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笑道:‘’等这楼盖好了,乡亲们就能住上敞亮新房,再累也值!‘’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咣当‘’一声,原来是新手小吴搬运钢管时,不小心磕碰,老师傅赶忙上前指导工地上的紧张与温情在此刻交融。 随着日头渐高,工地上的热度越发高涨。而这一切都源于李阳,王秀梅夫妻俩对家乡发展美好的愿望与不懈努力。他们立志将西沟村打造成绿色食品产业基地,培育具有地方特色的农产品,并让全村村民都住上楼房,过上高品质的生活。 这时,县领导一行深入西沟村,对村庄规划建设情况进行实地考察。三辆黑色轿车沿着新铺设的柏油路缓缓驶进村子,县领导首先来到正在施工的绿色食品加工厂厂房工地。 李阳详细介绍到:‘’我们规划建设了现代化的绿色食品加工生产线,从原料清洗,加工到包装,全程严格把控,确保每一份产品都达到绿色食品标准。‘’领导一边听着讲解,一边仔细查看厂房的设计图纸与施工进度,对先进的规划理念和严谨的建设态度给予了高度的认可。 随后,考察团,来到了西沟村特色农产品种植示范田。秀梅兴奋的向领导介绍:‘’我们充分利用西沟村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引进了优质的农作物品种,还采用了生态种植技术,不使用化肥和农药,要让我们的农产品真正成为绿色,健康,安全的代名词。‘’看着被精整出来的一块块试范田,领导们频频点头,对西沟村因地制宜发展特色农业的做法表示赞赏。 在村民安置区的规划现场,李阳指着规划图说道:‘’这里将建设多栋现代化居民楼,配套建设幼儿园,老年活动中心,健身广场等公共设施。让村民们不仅住得好,还能享受便利的生活服务。‘’县领导认真了解规划细节后,欣慰地说:‘’这个规划充分考虑到了村民们们的需求,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值得肯定。‘’ 在随后召开的座谈会上,县领导对西沟村的规划建设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他们表示,西沟村的规划站位高,定位准,紧紧围绕绿色发展理念,将特色农业与产业发展相结合,不仅为乡村振兴探索出一条新路径,也为全县发展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尤其是李阳,王秀梅夫妻俩,凭借着对家乡的热爱,和敏锐的商业眼光,全身心投入到西沟村的建设中,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和敢为人先的魄力令人敬佩。 县领导强调,县委,县政府将全力支持西沟村的发展建设,在政策扶持,资金投入,技术指导等方面给予倾斜。相关部门要主动对接,积极协调解决项目推进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为西沟村的发展创造良好的环境。同时希望李阳,王秀梅夫妻俩继续发挥带头作用,带领村民共同奋进,把西沟村建成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序,生活富裕的美丽乡村典范。 李阳和王秀梅表示,感谢县委,县政府的关心和支持,将不负重托,继续努力,加快推进项目建设。确保早日实现西沟村的发展目标,让村民们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让西沟村迎来更灿烂的明天,成为乡村振兴道路上一颗璀璨明珠。 第105章 蓝头巾 暮色给村油板路镀上最后一层金箔,目送县领导的车辆消失在弯道后,李阳和王秀梅并肩立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晚风掠过新栽的蓝莓苗,沙沙声里夹杂着白天的领导考察时的赞许,‘’生态农业加文化融合的规划很有前瞻性‘’‘’县里会全力支持配套设施建设施,‘’这些话语此刻应在耳畔回响。 推开自家的房门,李阳连夜整理的项目计划书,轻轻搁在八仙桌上,玻璃茶杯里的凤庆红茶还腾着热气。李阳摩挲着县农业局刚送来的政策文件,指尖扫过‘’重点扶持项目,‘’几个烫金字?突然笑出声,有了这把‘’尚方宝剑,‘’咱们的绿色产业基地算是吃下了定心丸。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墙上的手绘规划图上,蜿蜒的观光步道,错落的温室大棚在月光下仿佛都活了过来。王秀梅往丈夫杯里续了热水,声音里裹着藏不住的雀跃,‘’明天就联系设计院,把智能灌溉系统的方案再细化些。‘’夜风掀起纱窗,裹挟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涌进屋子,这对扎根乡土的夫妻相视而笑,眼里跃动的火苗比月光更炽热 ‘’这都几点了,快睡觉吧!‘’ 王秀梅看着眼睛布满血丝丈夫盯着村规划图发呆,忍不住的催促着。 ‘’’秀梅姐,你先睡吧,我去大娘屋里坐会。‘’ 李阳披上外套,轻轻掩上门,朝大娘屋子走去。月光洒在石板路上,他的身影被拉得修长。到了大娘屋前,他抬手轻敲了敲门。“进来吧,阳子。”屋里传来大娘熟悉的声音。李阳推门而入,屋内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大娘和蔼的面庞。“大娘,你见过这样的蓝头巾吗?‘’李阳从衣兜里掏出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半截蓝头巾递给大娘。 荷花接过了那被火烧了的半截的蓝头巾,仔细端详了一会,‘’阳子,这半截蓝头巾你是从哪捡来的?‘’ ‘’大娘,这是我妈留给我。‘’ 李阳望着荷花,仿佛从能从她的脸上看到答案似的。 ‘’你妈留给你的?我怎么从来没看见过你妈带过?‘’荷花抚摸着那半截绸缎,‘’这么好的料子,当年可金贵着呢,就是你大伯也没舍得给我买过。‘’ 李阳听了荷花的话心中更加疑惑,他盯着靛青光泽的蓝头巾,细密的焟染纹路像涟漪般晕开。荷花那句这料子当年可金贵着呢,在耳畔反复回响,记忆里大伯朱漆雕花的八仙桌,压箱底的银元,与自家漏风的窗纸补丁落摞补丁的粗布衣裳鲜明重叠。母亲总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却能藏着这样一方经纬紧致,靛色透亮的头巾?他摩挲着边缘精致的盘扣,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身下压着这方头巾的模样,仿佛像是在保护着稀世珍宝似的。现在想来,倒像是守着某个跨越岁月的秘密。 “大娘,您再仔细想想,这头巾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来历?”李阳急切地问道。荷花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当年村里谁家要是有这么好的东西,肯定会被人念叨好久,可我实在没印象你妈有过这头巾。不过……”荷花突然一拍大腿,‘’你爸李德山和你母亲林兰是那年闹饥荒时搬过来的,那时你还没满月。阳子,你怎么突然对头巾这么上心? ‘’大娘,我母亲临死的时候还把这块头巾护在身下,像是护着个稀世珍宝似的。前天我送东山李玉杰去市里看病,看见她有一条和我母亲留给我这条蓝头巾一模一样,我的这个李玉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李阳把心中的疑惑和对母亲的回忆都告诉了大娘。 荷花沉思片刻,‘’这事透着古怪,你不妨找村里老一辈人再打听打听。‘’ ‘’那照你这么说,咱们不是一家子?‘’ 李阳有些急促,眼睛盯着菏花,恨不得马上从大娘的口中得到答案。荷花连忙安慰道:“阳子,别着急。就算不是有血缘的一家子,这么多年的情分在这儿摆着,那也是一家人。你先去问问村里老一辈,说不定能问出个头绪。”李阳点了点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从大娘屋里出来,月光更亮了。李阳决定明天就去村里最年长的几位老人家里问问。回到家,王秀梅还没睡,她看着李阳一脸心事的样子,轻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问出什么了吗?”李阳把和大娘的对话跟她讲了一遍,王秀梅听后也觉得此事不简单。“不管咋样,咱这日子还得往前过,说不定问清楚了,这就是个小插曲。”王秀梅温柔地说道。李阳望着妻子,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蓝头巾的秘密弄清楚,也一定要把村里的绿色产业基地建设好。 第二天一早,李阳就踏上了寻访村里老一辈人的路。他先来到了村东头年纪最大张爷爷家,李阳穿过村东头的老槐树东,远远就瞧见张爷爷蜷在竹椅里打盹。老人布满老年斑的额头皱成核桃,灰白的寿眉下,浑浊的眼珠像蒙着层薄雾,松垮的眼皮半垂着,时不时因困倦轻轻颤动。稀疏的白发蔫耷在头顶,下巴上几缕稀疏的胡须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佝偻的脊背弯成月牙,深褐色的中山装裹着嶙峋的肩头,布满青筋的枯枝般的手指搭在藤椅扶手上,指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还粘着泥土。 李阳轻轻走到张爷爷身边,轻声唤道:“张爷爷,张爷爷。”张爷爷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呀?”“张爷爷,我是李阳。”李阳笑着说道。张爷爷这才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阳子啊,找爷爷有啥事?”李阳笑着说:‘’张爷爷,我家是旮旯村坐地户吗?‘’ ‘’阳子!你问这个干什么?‘’张爷爷吧嗒抽了口旱烟,呛人的烟雾从他那缺了半颗门牙的齿缝里钻出来,在空中凝成一团灰雾,‘’你爸李德山和你母亲林兰是那年闹饥荒从外地搬过来的,当时好像你还没满月。‘’张爷爷站起来,望着连绵起伏的清风山,‘’那年月啊!‘’他布满裂口的指节摩挲着烟杆,李德山背着半袋发霉的包谷,用破棉被裹着还在襁褓里的你,后面跟着怀了五六个月身孕的林兰。走路一瘸一拐的,却还死死护着怀里的包裹。‘’ 老人颤巍巍指向村西头的土坡,‘’他们就是从那道山梁爬过来的,衣裳破的像碎布条,嘴里干裂的渗血。村中老槐树挂着饥荒逃荒的告示,你爹却扑通跪在族长跟前,说只要给一口野菜汤,愿把后半生卖给村里。‘’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张爷爷,凹陷的眼窝里泛起水光,‘’祠堂腾出半间柴房,当晚,你娘就流产了,你爹娘的哭声,把全村的狗都引叫了。‘’ 李阳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颤,喉间像是卡着一团酸涩的棉絮。当爷爷沙哑的讲述中,泛黄的记忆碎片在他眼前拼凑出父母跋涉千里的身影,母亲磨出血的脚掌,父亲佝偻着护他的脊背,祠堂柴房里摇晃的油灯。鼻尖突然泛起潮湿,眼眶滚烫的发疼,他慌忙蹭了蹭袖口,却止不住心脏被攥紧般的抽痛。原来自己安稳的童年,是父母用半条命换来的,那些寻常的粗茶淡饭,曾是荒原上遥不可及的奢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才惊觉自己正在无声流泪,混着复杂的心疼,震撼与内疚,在晨风里凝结成滚烫的盐粒。 李阳深吸了一口气,指甲泛白从兜里掏出那半截蓝头巾,布料边缘磨损的毛边在晨光里微微发颤,‘’张爷爷,你见过这蓝头巾吗?‘’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抖了抖,接过布料时,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了亮光。他将蓝头巾凑近布满老年斑的脸庞,鼻尖几乎要贴上褪色靛青的布料,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抽气声,这蓝底白花的绸缎布,好像襁褓里的你就用它包着的。‘’老人思索了一会儿,‘’对,没错,当时你爹娘从我身边走过,我还特意看了一眼襁褓里的你,当时你就是用这块头巾包了的。‘’ 李阳心中一震,这块头巾竟从自己襁褓时就跟着了,看来它背后的秘密和自己身世紧密相关。“张爷爷,我在市里还见过一条一模一样的头巾,和我有莫名亲切感的李玉杰就戴着它。”李阳急切地说道。张爷爷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当年村里就你们一家外来的,这头巾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东西,说不定和你们从哪来有关。”李阳谢过张爷爷后,又去了其他几位老人家里,可再没得到更有用的线索。 李阳带着满心的疑惑回到家,王秀梅看着他沉重的神情,关切地问道:“问得怎么样了?”李阳把情况跟她一说,王秀梅思索片刻后说:“既然村里问不出更多线索,要不咱们去市里找找李玉杰,说不定她能知道些什么。” ‘’好啊!‘’李阳抱住了王秀梅,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秀梅姐,明天咱俩抱着富瑶一起去市里吧!‘’ ‘’行,反正村里有秀香和王娟他们,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一冬老是憋在屋里,就和你去市里逛逛。‘’王秀梅推开李阳,窗帘没拉,多难为情呀。‘’王秀梅脸上多了两朵桃花,眼里被幸福填满。 李阳三步并两步拉上了窗帘,随后屋里的灯也灭了…… 春日的阳光斜斜穿过车窗,李阳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不满周岁的富瑶正窝在王秀梅的怀里,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妈妈的一缕发丝轻轻摇晃,王秀梅将保温杯往他手边推了推,热气裹着茶香漫开,‘’这趟去市医院,顺道看看秀娟说的新型大棚图纸,听说是最先进的……‘’ ‘’早惦记着呢!‘’李阳喉间溢出笑声,轮碾过新修的柏油路沙沙作响,‘’等咱西沟村的草莓大棚也装上,冬天也能供上新鲜果子。村主任彭岩说,想在村头建个采摘园,搞农家乐。‘’ 不要突然咿咿呀呀的指向窗外,粉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成片明黄的油菜花正漫过矮坡,蜂蝶在阳光下织成金网。王秀梅握住女儿的小手晃了晃,‘’宝宝是看到花花了吗?真漂亮呀!说着将孩子搂的更紧,‘’等秋天这些花就变成了黑亮亮的菜籽,能榨出香喷喷的油呢。‘’ 李阳突然降下车窗,春风卷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涌进来。他望着远处山坡上零星的农舍,‘’秀梅姐,你说要把后山那片荒地改成梯田……‘’话音未落,王秀梅已经接口:‘’再种上樱花树!春天游客赏花,秋天收稻米,秀香上次提的‘’四季经济‘’说不定真能成! 富瑶突然‘’咯咯‘’笑出声来,口水沾湿了王秀梅的衣襟。李阳腾出了一只手,轻轻刮了下女儿的小鼻子:‘’看咱们小公主开心的,等西沟村建好了,带宝宝看更大的花海。‘’ 王秀梅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轻声道:‘’问问李玉杰大娘,她那个蓝头巾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车轮继续向前,远处,市医院的白色楼屋群渐渐清晰,而李阳车后视镜里,西沟村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在春日晴空里绘出柔和的弧线。 到了医院,夫妻俩买了一些新鲜水果,抱着富瑶走进病房。病床上的李玉杰听见响动,睫毛轻轻颤动,原本半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努力撑起身子时,蓝白条纹病号服下隐约看见绷带的轮廓,却丝毫不影响她眼角眉梢溢出的笑意,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释然,让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淡淡霞光,连凹陷眼窝都被暖意填满陷。看见他们进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李阳,谢谢你救了我,还大老远的来看我,买了这么多的水果。‘’ ‘’大娘,是我的妻子王秀梅,我的女儿李富瑶。‘’ 李阳笑着说道把水果放在桌子上。 王秀梅把富瑶抱到李玉杰面前,笑着说:‘’大娘,恢复的怎么样?‘’ 李玉杰拉住王秀梅的手,颤抖的说:‘’多亏了你男人,不仅给我垫手术费,还为我输了血。不然我这老骨头可能就撒手西去了。‘’李玉洁说完,眼睛里流下感激的泪水。 ‘’大娘,你可别这么说,天下李字是一家,桃不好姓好,谁让咱们都姓李呢?说不准咱们还是亲戚呢。‘’李阳削了个苹果递给李玉杰,‘’大娘,大爷和小亮呢?‘’ ‘’小亮昨天回家去了,‘’李玉杰咬了一口苹果,‘’孩他爹,去买饭了。‘’ ‘’大娘,你的蓝头巾能借我瞧瞧吗?‘’ 李阳喉结轻滚,指尖无意识地捏着衣兜边缘。 病床上的李玉杰正在吃着苹果,闻言指尖顿住,‘’你这大小伙了,盯这破头巾作甚?‘’ 话音未落,李阳掏出那截褪色蓝头巾,布料毛角磨得粗糙,靛蓝色在岁月里褪成雾霭般灰蓝,却还留着细密的针脚。李玉杰手中的苹果‘’咚‘’地滚落在床单上,浑浊的眼晴突然泛起水光,枯瘦的手指抓的床头的兜子,从兜子扯出自己的蓝头巾,两段布纹严丝合缝,针角在断裂处完美衔接,仿佛三十多年被撕开的岁月,此刻终于重逢。 第106章 蓝头巾下的东山村往事 ‘’这,这头巾是哪来的?‘’他攥着布料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快告诉大娘……‘’这时病房的开门声打断了李玉杰的追问,赵远山拎了个方便袋,从外面推开病房的门。 李阳余光瞥见李玉洁的丈夫赵远山跨进门槛,提着塑料袋的身影,裹挟着走廊的消毒水气息。他攥着半截蓝头巾的手指,骤然收紧,趁着妻子王秀梅挡住赵远山视线的瞬间,将布料迅速塞进贴身口袋,指尖残留着褶皱还带着体温,像藏着一个随时可能炸开的秘密。 远山还没跨进病房半步,塑料袋碰撞的悉悉声刚传入耳中,病床上的李玉洁便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苍白的指节攥着被单泛起清白。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快:‘’孩儿他爹,你怎么才回来?李阳一家三口又来看我了,还买了那些水果。‘’ 随着病房门轴发出绵长的吱呀声,她原本扬起的声调突然戛然而止。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重重跌回松软的枕头里,刚泛起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睫毛不安的颤抖着,病号服下的身躯蜷缩得更紧蜷,像是要把方才追问头巾时的急切与锋芒全部藏进自己虚弱的躯壳里,只剩胸口微微起伏,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单薄。 赵远山听见妻子的话,他喉咙发紧,忽然直直的跪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李阳是你救了我老伴的命,这份恩情我赵远山这辈子都还不完,往后只要你一句话,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赵大爷,这可使不得。‘’李阳赶忙扶起了赵远山又接着说:‘’咱们都是一个镇上的,乡里乡亲的,有困难帮一把是应该的。‘’ ‘’赵大爷,我看大娘恢复挺好的,用不了多久就该出院了吧?‘’ 王秀梅在一旁插口道。 是啊!刚才我在走廊门口,还听见他说快告诉大娘什么,那追问声又急又亮,跟没事人似的,可我走进病房,他又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蜷在枕头上,连喘气声都弱得听不清,啊,还有半分方才的利索劲儿? 赵远山用袖口抹了抹泛红的眼角儿,满脸疑惑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精神萎靡的李玉洁。 赵远山刚要开口,李阳立刻笑着摆了摆手,喉结快速滚动两下,眼神躲闪着落在李玉洁苍白的手背上:‘’张大爷,您听错了!刚才是我硬要塞苹果给大娘补身子,她怕麻烦,说什么也不肯接。‘’说着,他扬了扬手里削到一半的苹果,果皮打着旋垂落。‘’您瞧这大娘的脾气,生病都不改!病房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混着他刻意抬高的语调,倒像是真把方才剑拔弩张的追问,全化作了玩笑话。 ‘’她呀!‘’就是个犟脾气,来那劲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赵远山搓着衣角,佝偻的背几乎要弯成一张弓,声音里带着愧疚和歉意。 李玉杰艰难的侧过头,深深看了李阳一眼。眸光里瞬间亮起星星点点的赞赏与欣慰,苍白的唇角也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可不过须臾,那转瞬即逝的光彩便如潮水般褪去,他缓缓闭上双眼,重新陷入软绵的被褥间,整个人又恢复成那副病弱萎靡的模样,连呼吸都变得绵长而微弱。 这时,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地安静下来。李阳感觉口袋里那半截蓝头巾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里直发慌。王玉梅察觉到丈夫的不自在,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张大爷,现在春忙了,我们来照顾大娘,你回去忙春耕吧!‘’ 病床的李玉杰原本像蔫了的秋菊蜷缩着,听了王秀梅的声音,干涸的眼皮猛地颤动,浑浊的眸子瞬间亮起了微光,他死死攥住床单的骨节泛白,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望向王秀梅,方才佝偻萎靡的病容褪去了大半,眼角甚至泛起了温润的期待。 李阳见状连忙接话:‘’赵大爷,老话说‘’春忙春忙,秀女下床‘’现在正是农忙时节。您就放心回去侍弄田地,照顾大娘的事儿就交给我们两口子。‘’他的话音未落,赵远山布满老蒋的手已在衣角搓出褶皱,古铜色的面庞漾起笑意:‘’使不得,使不得!这多亏了你们帮忙,要不我们哪有钱给他看病,咋还能再添麻烦?家里那点地再急,哪有老婆子的病重要。‘’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李玉洁心头,他刚撑起的脊背,瞬间又瘫软下去,黯淡的目光垂落在输液管上,指尖无意识摸着被角,方才燃起的希望之火,转眼熄灭,整个人又蜷缩成脆弱的一团。 王秀梅轻轻瞥了眼身旁的丈夫,‘’既然赵大爷这么说了,那我们夫妻就先回去了,哪天大娘出院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开车来接大娘回家。他已弯腰将付瑶轻轻抱起,转身朝病房外走去。 李阳望着妻子利落的背影,喉头滚动着咽下欲言又止的话,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挺直久坐发麻的脊背,向赵远山夫妇颔首示意后,迈着跟上妻子的步伐。 ‘’李阳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赵远山撑着病床栏杆起身,浑浊的眼底满是歉意,‘’等我们出院,让赵亮赶马车来接就行,总麻烦你们小两口,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李玉杰挣扎着要从病床上撑起身子,输液管随着动作在床头晃出细碎的声响。他苍白的手指死死攥住被角,沙哑的声音里裹着急切:‘’李阳秀梅,别忙着走……话未说完,便被剧烈的咳嗽截断,额角溢出细密的汗珠。他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里泛起一层水光,嘴唇翕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最终只能无力的瘫回枕头,枯瘦的手应悬在半空,迟迟不肯放下,仿佛要抓住那么既要消失的温暖。 李阳和王玉梅走到病房门口,李阳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李玉洁那落寞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王秀梅却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道:“走吧,你没看出来?大娘,有话要问你,但好像又不想被她的丈夫知道。” 两人走出医院,上了车。一路上,李阳握着方向盘,阳光斜斜地穿过车窗,已在仪表盘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他目视前方,车流裹挟着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从身旁掠过,可他却恍若未闻,保持着沉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却无暇抬手擦拭。 李玉洁那渴望的眼神如同烙印,断在他脑海里浮现:躺床上,他苍白的面容在日光下更显憔悴,枯瘦的手臂接力前伸,眼底的恳求与失落交织成网,将他困在无形的枷锁中。车轮碾过减速带的振动从掌心传来,却镇不散,他满心的纠结,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消失在风里。 王秀梅望着丈夫紧抿的下颌线和紧绷的侧脸,心里万分着急,车厢里被春日的阳光笼罩,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李阳!‘’她伸手按住丈夫的肩膀,‘’咱们回家找陈长安问问,他在你东山村扎根几十年,你家哪户的事还不清楚?说不定他能知道些有关李玉洁的事。‘’我因不自觉带着颤抖,他望着挡风玻璃上晃动的树影,盼着这个提议能驱散丈夫,没有化开的阴霾。 李阳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收紧,直接泛白的关节瞬间松弛下来。他猛地转头看向妻子,眼底的阴霾被惊喜点亮,如同浓雾散去后的晴空:‘’对呀,我怎么把陈哥这茬给忘了?‘’他重重拍了下方向盘,声音不自觉拔高,‘’他打小在东山村长大,犄角旮旯的事儿都门清,肯定能有办法!灼热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骤然舒展的眉眼间,先前的愁绪仿佛被这如突如其来的灵光一扫而空,车子在柏油路上轻快的向前驶去,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响都透着几分雀跃。 车子很快回到果园,李阳和王秀梅匆忙下车,直奔陈长安屋里。陈长安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看到他们风风火火的样子,放下茶杯起身相迎。“陈哥,我们有事儿想问问你。”李阳开门见山地说道,接着把李玉洁追问头巾以及病房里的一系列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陈长安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在我的记忆里,那时候,赵远山家的光景说出来都让人揪心。‘’他喉结滚动着,咽了下口水,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他家住的老宅在后山脚下,三间独一房的墙皮早被雨水泡的剥落,每逢雨季屋里就摆满皆雨的盆,嘀嗒声整夜响个不停。家里唯一值钱的物件就是那挂马车了,还是他爹临终前卖了寿财换来的。‘’ 他突然直起身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李玉杰,可是当年公社宣传队的台柱子,扎着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笑起来能甜到人心坎里。那年秋收慧眼,他穿着红绸衫唱《南泥湾》,抬一下小伙的眼神都直了,谁料到她竟会在某个暴风雨夜,踩着泥泞小路嫁进了赵家。 ‘’婚后头半年,村里总听见摔碗声。‘’陈长安摸了摸下巴新冒的胡茬,‘’有回我去送种子,正撞见李玉杰举着擀面杖,追着赵远山满院跑,老赵抱着个破陶罐,边躲边喊有话好说。‘’可转年开春,却瞧见老赵天不亮就去供销社排队,只是为给媳妇买块花布衫做衣裳。打那以后两口子出工收工都挨着走,李玉洁挑不动担子,老赵就把两副扁担都往自己肩上压。 陈长安端起搪瓷缸猛灌一口凉茶,喉咙剧烈起伏:‘’现在他们有五个娃,最大的女儿已经嫁到镇上去了,最小的还在念小学。前年我上他家去过一趟,屋子墙上贴满了奖状,李玉洁摸着孩子的书包直抹泪,老赵蹲在灶台边烧火,嘴里念叨‘’再穷不能穷教育‘’说到这儿,陈长安忽然顿住,窗外的鸟鸣声里,满是岁月沉淀的唏嘘。 李阳的身子不自觉前倾,座椅在他的动作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陈哥,那李玉杰娘家有什么来头?‘’他攥着玻璃杯的指尖泛白,杯壁凝出的水珠顺着纹路滑进掌心。 陈长安往椅背靠了靠,翘起的二郎腿微微摇晃动:‘’要说李玉杰家,在咱们村也算殷实户,三间青砖瓦房配着雕花窗棂,院里种棵老枣树,每年收的枣子能装满两大缸。‘’他弹了弹烟灰,火星溅到水泥地上,‘’他爹妈走的早,留下个兄弟李刚,那还住在村西头老院子里。李玉杰年轻时可是公社文艺队的台柱子,扎两条及腰的长辫,登台唱样板戏时,台下黑压压站满了外出来看热闹的人。‘’他咂了咂嘴,目光望向窗外摇晃的树影,‘’可惜呀,好日子没过几年,就跟着老赵受了大半辈子苦。‘’ ‘’陈哥,你知道李玉杰的父母是怎么走的吗,‘’王秀梅捏着衣角,忽然转头看向正在抽烟的陈长安。 烟的火星明灭不定,陈长安吐了个烟圈,沉默良久才开口,‘’李长林和他媳妇王氏,当年可是东山村有名的恩爱夫妻。村里人看见他们在田埂上并肩铲地的模样,总打趣说要把这份光景裱起来当画看。‘’他抬手弹了弹烟灰,灰烬簌簌落在砖地上,‘’谁能料到,李玉杰嫁出门那年冬天,王氏就突然没了。李家堂屋的红绸还没褪色,就挂起了白幡。‘’ 烟头火光映着陈长安眼角的皱纹,像是刻进岁月的刀痕:‘’从那以后,李长林整个人就塌了,白天在坟头一坐就是半晌,夜里抱着酒瓶在村口晃荡。村里人劝不住,也不敢劝,他那双眼睛看着就像失了魂的灯笼,风一吹就要灭。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不到两年功夫,村里人在李玉洁母亲坟前发现了他。身上落满薄雪,手里还攥着半瓶老白干。‘’ 李阳猛地将玻璃杯重重搁在桌子上,溅出的凉茶在木纹上洇出深色痕迹。他向前探着身子,额头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跳动,‘’陈哥,就这些。赵远山和李玉洁的事,你再仔细想想!‘’他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般的迫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 陈长安被对方骤然放大的音量惊得一抖,卷烟差点从指尖滑落。他拧着眉头,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良久才摇摇头:‘’李老弟,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了。‘’他摸着竹制椅把,突然眼睛一亮,‘’对了!要真想刨根问底,你不如去找李玉洁他弟李刚。当年她姐出嫁时,哭的嗓子都哑了,这些年只是闷头干活,心里指不定藏着多少事儿啊。‘’说吧,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碾,扬起的烟雾在光柱里打着旋。 第107章 承诺点亮希望 银纱般的月光透着雕花窗棂倾泻而入,院外果树的枝叶在红砖地上轻轻摇晃,宛如被风吹动的水墨画卷,时聚时散,恍若有生命般,寂静的夜色里跳着无人知晓的舞。 王秀梅见丈夫盯着雪白的墙发呆,她指尖拂过丈夫皱起的眉峰,‘’别再闷着了,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去找李刚问个清楚。 李阳垂眸望着杯底的茶叶,喉间溢出一声叹息。窗外的风掠过果园,吹得果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极了今天李玉杰看见自己的那半截蓝头巾时,‘’你快告诉大娘……‘’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的如同砂子磨过的粗陶,‘’李玉洁家里莫不是招了什么塌天的变故?不然他他们的父母怎会在短短日子里,接连走了?话音未落,茶杯重重砸在木桌上。惊起几点褐色的涟漪。 王秀梅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赶忙握住李阳的手,‘’睡觉吧。咱俩去东山村找李刚问问,不就清楚了吗?‘’随后把他拽到了炕上。 夜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夫妻俩吃过早饭,驱车驶向了东山村。进入村中,李阳这才惊觉,东山村内俨然是一副泾渭分别的景象,杨氏家族聚居之处,青砖灰瓦鳞次栉比,透着庄重与规整,而外姓村民的居所,这是摇摇欲坠的土坯房,歪斜的墙体在风中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青砖房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和鲜明的境遇对比。 李阳的车在村西头停下,‘’秀梅姐,按照陈哥说的,这三间青砖房就应该是李刚家。 夫妻俩走下车,打量着眼前这个院落,斑驳的青砖墙面上,打满了岁月啃噬的裂痕,远处暗绿的苔藓,蜿蜒成不规则的纹路,将墙体染出陈旧的底色。灰瓦屋檐微微下垂,几片瓦片缺了边角,眼角的滴水兽也早已残缺不全,却仍固执的守着往日的威严。两扇雕花木门历经风雨侵蚀,褪色的朱漆下隐约可见繁复的云纹与缠枝图案,门环虽锈迹斑斑,但却是黄铜所铸,叩击时沉闷的回响,仿佛在诉说曾经的热闹。庭院里半截石磨盘,斜斜卧在杂草间,边缘雕刻的莲花纹样虽已模糊,仍能窥见工匠的精湛手艺,不难想象这座宅子在往昔岁月里,曾经是怎样殷实富足的模样。 李阳走上前扣住锈迹斑斑的黄铜门环,轻轻叩了三下。门扉后传来瓮声瓮气的问询,尾音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谁呀,这么早就来敲门。‘’伴随着‘’吱呀‘’一声,半扇木门缓缓开启,裹着晨雾涌出,一个身穿打着补丁秋衣的男人挎出门槛。深褐色的面庞沟壑纵横,五十上下的年岁在眼角犁出层层褶皱。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虽被生活压得微微下垂,却仍透着被岁月淬炼过的英气,像是蒙尘的古玉,在褪色衣襟的映衬下,反而更显风骨。 李阳的目光撞上对方深潭般的眼神时,心口莫名泛起涟漪,喉结轻滚后,他扯出一抹笑意:‘’您好,请问这是李刚家吗?那人站在半开的门扉阴影里,小麦色的脸庞微侧,目光像筛子般将李阳和王秀梅来回扫过。片刻后,他声音带着烟熏火燎的粗粝:‘’我就是李刚。‘’话音顿住,后半句裹着警觉从齿缝间露出,‘’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叫李阳,那天你姐姐得了腹部肿瘤,是我送他去市立医院的,现在他恢复的很好,我来告诉你一声不用担心。‘’ 李阳试探的问了一句,想看看李钢的反应。 李钢原本紧绷的肩线骤然松懈,可转瞬又像被折了般绷紧,两道浓眉几乎拧成麻花,‘’你认错人了,我根本没有姐姐。‘’话音未落,雕花木门便重重阖上,震落门框上积着的灰,籁籁落在李阳发梢。 ‘’大叔,你听我说!‘’李阳扑上前扒住即将合拢的木门,掌心被粗糙的铁棱硌的生疼。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李刚的布鞋底碾过青石板的沙沙声越来越远,像根逐渐崩断的弦。阳光顺着门缝渗进来,在他脚边凝成一道锋利的暗线,让他挡在这栋爬满青藤的老宅子外,只剩鸟鸣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撞出回响。 ‘’走吧!‘’王秀梅拽住还要往里闯的李阳,‘’看来这个李刚和他姐姐的疙瘩,比老井里的藤蔓还难缠。‘’ 李阳不甘心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目光像被钉子钉住般挪不开,许久才重重叹了口气,脚步拖沓着返回车里。 晨光给北山镀上一层金边,羊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发白。副驾驶上,王秀梅拍拍李阳的肩膀,轻声道:‘’看来想弄清楚情况,还得从赵远山那边下手,先去赵亮家看看吧。‘’ 车子碾过露水未干的碎石路,拐过最后一道弯时,李阳的目光突然定格——前方荒院门口,赵亮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正低头用树枝拨弄地上的小石子。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给青年单薄的身影上笼上一层朦胧。 刺耳的车笛声划破寂静,像受惊的小鹿猛然抬头看,手中树枝‘’啪‘’的折断。待看清摇下车窗的李阳,他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三步并两步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阳哥,你咋来这了?‘’ 李阳和王秀梅推开车门,晨风卷着野草的清香扑面而来。李阳笑着扯谎:‘’我俩早起随便兜兜风,没想到撞见你了。‘’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赵亮身后那扇歪斜的木门,门板上几道新鲜的划痕在晨光下泛着冷意。 李阳夫妻俩在赵亮的指引下,走进了院子,院子里杂草疯长,枯黄的蒿草顶着早春的残雪,在冷风中籁籁发抖。歪倒的篱笆东倒西歪,朽烂的竹条上缠着褪色的塑料布条,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角落里堆满玉米秸秆,几只破陶罐歪在一旁,罐口结着厚厚的冰碴。 中间的泥土地面坑洼不平,积着融化的雪水,混着浑浊的泥浆,靠墙的地方支着个歪斜的木架子。晾晒的被褥补丁摞补丁,布料早已褪成灰白,在风中飘来荡去。墙角的鸡窝只剩半截土墙,几只瘦骨嶙峋的老母鸡缩在里面,偶尔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啼叫。 院子中央孤零零立着口水井,井沿布满青苔,生锈的轱辘缠着断了半截的井绳。井边倒扣着个豁口的瓦盆,盘底结着暗红的冰,映着灰蒙蒙的天色,更显苍凉。 三间土坯房歪斜的立在院角,墙皮被春寒剥蚀得千疮百孔,露出里面掺杂着麦秸的黄土。屋顶的茅草稀疏零落,几处破洞用塑料布勉强遮盖,被风掀起的边角在料峭春寒里啪嗒作响。屋檐下挂着冰棱早已融化,留下道道褐色的水渍,顺着斑驳的土墙蜿蜒而下。 挨着正房的两间土坯厢房更显破败,歪斜的门框勉强支着半扇朽木门,门板上歪歪扭扭钉着几块木板充当补丁。窗户没有玻璃,只用油纸糊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痕透着屋内昏暗的景象。厢房墙根处长满青苔,潮湿的墙面上,霉斑像病态的花,层层叠叠的晕染开来。春燕在残破的房梁下筑巢,可这摇摇欲坠的厢房,不知能否撑过几场春雨的冲刷。整个院子死寂沉沉,唯有早春的寒风掠过残垣断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混着潮湿的泥土扑面而来。堂屋正中摆着张掉漆的八仙桌,四条桌腿缠着粗麻绳加固,面几道裂纹里嵌着陈年污垢。墙角立着斑驳的老板柜,柜门何不严实,露出里面歪歪扭扭的摞着的粗瓷碗,碗沿都缺了豁口,柜顶上积着厚厚一层灰,几只死苍蝇黏在蛛网里。 窗下的旧方凳缺了条腿,用砖头勉强垫着,上面搁着半碗没有吃完的玉米糊,表面结了层油皮,几只苍蝇在碗边盘旋。墙根的水缸裂了道缝,里面的水浑浊发绿,水面飘着几片烂菜叶,早春的寒气里,泛着刺鼻的酸臭味。 里屋土炕上铺着破了洞的竹席,窟窿处露出发黑的稻草,边角卷起的竹篾扎的人皮肤生疼。灰色的蓝布棉被堆在炕尾,被面磨的发亮,露出灰白的棉絮。炕头摆着个掉漆的木头箱子,铜锁早已生锈,箱盖上压着几本用麻绳捆着的旧书本,只当泛黄脆裂,字迹也晕染的模糊不清。 而炕头的墙上,整整齐齐贴着几十张新旧不一的奖状,边角用浆糊仔细压平,在昏暗中泛着庄重的光泽。烫金的‘’三好学生‘’四个字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每张奖状上歪歪扭扭的签名都记录着不同年份。奖状下方是用报纸糊的墙,油墨印着泛黄的新闻标题,与上方整齐的荣誉形成荒诞的拼图,仿佛在诉说一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励志故事。 ‘’实在见不得人,阳哥,嫂子快坐。‘’照亮用袖子擦了擦满是灰尘的炕沿,慌忙又去捡滚到炕下的尿壶,却踢到墙角发馊的酸菜坛子。房梁上吊着的腊肉绳空荡荡晃着,唯有墙根的腌菜缸里飘出刺鼻的酸腐味,在这早春是凝成沉甸甸的苦涩。 李阳王秀梅夫妻俩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心疼与了然,李阳用粗糙的手掌蹭了蹭裤腿,率先在赵亮刚用袖子匆匆擦过的炕沿坐下,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王秀梅轻轻抿了抿嘴,挨丈夫坐下温声道:‘’小亮,春耕忙的怎么样?‘’赵亮垂着脑袋无奈摇头,他身上那件洗的发白的蓝布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现在几点干涸的泥渍,‘’我也不会干农活啊!‘’语音带着涩意,他扯了扯衣角,像是想把窘迫藏进褶肉里,‘’去年差两分没考上大学,就回家务农了,到现在对农活还是个半拉子。‘’尾音消散在炕头升起的薄雾里,墙上的奖状在光影中微微颤动,仿佛也在无声叹息。 ‘’小亮,那你怎么不复习呢?‘’李阳探着身子,目光里盛满关切。赵亮的手指死死扣住膝盖阳,喉结滚动了半晌才挤出声音:‘’阳哥,你看我家这条件。‘’他抬起头,黯淡的目光扫过墙上层层叠叠的奖状,那些泛着微光的字迹此刻像无声的嘲讽。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墙面,‘’我们姐弟几个学习都很好,可这条件不允许呀。‘’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大姐考上高中,因交不起学费……话没说完,喉咙已经被酸涩堵得发疼。窗外的风卷起沙土撞在窗户纸上,发出细碎的呜咽,和屋里凝滞的沉默绞在一起。 ‘’小亮,我再供你复习一年,你有没有信心考上大学?‘’李阳往前凑了凑,脸上挂着温和又笃定的笑,眼底盛着鼓励的光。赵亮,原本低垂的脑袋猛然抬起,黯淡的眼睛瞬间亮起星火,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声音却又像被什么卡住似的艰涩:‘’阳哥,这次要没有你帮忙,我妈可能已经……‘’话音未落,滚烫的泪水已经砸在手背,他慌忙扯起袖口去抹眼角,‘’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炕头上的老座钟滴答作响,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掠过,却掩不住屋里这几句带着颤声的对话,撞的人心口发疼。 ‘’小亮,不麻烦,我去年成立了果园基金,就是想帮助贫困家庭的学生完成学业。‘’李阳拍了拍赵亮的肩膀,语气诚恳而坚定。赵亮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松动,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眼里那簇熄灭的火苗又重新跃动起来。可这抹希望转瞬即逝,他眉头再次拧成疙瘩,咬着嘴唇低声道,‘’可我妈身体不好,常年药罐子不离身,我爸地里这些活,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呀。‘’说着,他下意识的看向窗外那片泛着新绿却略显荒芜的田地,指甲无意识的揪住裤腿上的补丁,粗糙的布料在他手中被揉的发皱。 ‘’小亮,学校刚开学不久,明天我就送你去县重点复习。‘’李阳直起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赵亮,语气斩钉截铁,‘’你只管好好学习,你家里的一切困难我都包了。‘’他伸手重重拍了拍胸脯,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炕沿的木纹硌的人微微发疼,可李阳坚定的承诺,却像冬日里的炭火,让赵亮眼眶瞬间发烫。少年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只发出几声不成调的哽咽,最后重重的点头,发烧扫过泛红的眼角,把满心的感激都融进了这个带着颤抖的动作里。 第108章 一程山路,半生向阳 王秀梅见赵亮终于点头答应,眼底闪过惊喜的光,一把拉过李阳的胳膊,‘’我看不如今天就去县重点,早点和校领导沟通,把入学的事敲定。再给小亮买些生活用品。‘’她边说边麻利地站起身,沾着尘土的衣角扫过炕席,‘’这事可不能再拖了,万一耽误了课程……‘’话声未落,人已经开始收拾炕上凌乱的被褥,动作风风火火,像把许久的期盼都化作行动。 李阳和赵亮也动起手来,不一会原本又脏又乱的屋里己已经褪去陈旧的外衣,重新焕发了生机。 春日的风裹着玉兰香漫进车窗,李阳放慢车速,看路边新抽的柳芽,在风中摇晃。副驾驶座的妻子不时回头望向后座,赵亮正盯着窗外的樱花,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帆布书包上那道用红线仔细缝补的痕迹。 县重点高中的红砖墙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李阳深吸一口混着青草香的空气,带着赵亮穿过开满紫藤的长廊,石板路上飘落的花瓣随着脚步轻旋。推开校长室雕花木门时,玉兰的浓香与油墨味交织在一起。 ‘’校长,还记得这个孩子吗?‘’李阳侧身让出位置,‘’去年高考差两分达线的赵亮,一直盼着能回母校复读。‘’他的声音里带着期许,‘’您看能不能?‘’ 校长摘下老花眼镜,目光落在赵亮因紧张而攥着发白的指节上。少年身后的玻璃窗映着校园里盛放的海棠,粉花白瓣被风卷起,轻轻撞在玻璃上。‘’数学142分,理综278分。‘’校长突然开口,惊得赵亮猛地抬头,‘’去年批卷时对你那道物理压轴题的解法印象深刻。‘’ 李阳夫妇相视而笑,眼里泛起光亮。校长从书架取下一沓崭新的笔记本,封面印着烫金的校徽:‘’今年学校扩招了复读班,下周就能来上课。‘’他将笔记本推到赵亮面前,扉页上刚劲的‘’笃行致远‘’四个字,还带着墨香,‘’但我有个要求,第一次月考必须冲进年级前二十。‘’ 赵亮的手指抚过字迹,窗外的樱花簌簌落在校长的窗台上。春风卷着花香涌进来,将三人的影子温柔的叠在一起。 校门口的玉兰花随风飘落,王秀梅目光始终盯着校内那道月洞门。当李阳和赵亮的身影终于穿过摇曳的紫藤花架,她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去,发梢粘着的柳絮随着急促的动作轻轻颤动。 ‘’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游移,‘’校长答应让小亮复课了吗?‘’ 李阳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一切搞定!‘’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的轻快,伸手拍了拍赵亮的肩膀。少年却没有出声,只是低头盯着地面新冒的嫩草,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直到一阵风卷起满地花瓣扑在他脸上,那双眼睛才突然亮起光来,像是积蓄了整个寒冬的冰雪,终于春风里融成了潺潺溪流。 ‘’太好了,走,咱们去商场给小亮买衣服去。‘’ 王秀梅急促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 车上,王秀梅又打开了话匣子,‘’小亮,村西头的李刚不是你舅舅吗?‘’ 话音刚落,赵亮的手突然紧紧抓住了书包带。春日的阳光透过车窗斜斜照在他脸上,将骤然凝固的表情切割的明暗分明。他盯着窗外掠过的杨柳,沉思了一会儿,‘’是我舅舅。‘’风灌进半开的车窗,卷起他蓝布衫的衣角,‘’他好像对我爹妈有很大成见,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他踏进我家门槛。‘’ 后排突然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碾过油板路的沙沙声。李阳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少年紧绷的侧脸,方向盘的上的掌心溢出薄汗,‘’那你知道为什么吗?‘’李阳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住,盯着窗外快速倒退的白杨,缓缓开口,‘’小时候我偷偷问过我妈一次,‘’他的声音苍白无力,指尖无意识的抠着书包上的线头,‘’结果她突然把手里的针线笸箩重重一放,连针都没来得及拨下来。‘’ 风卷着细沙铺在车窗上,划出细微的声响。他垂下眼睫,挡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小孩子家家的,老管大人的闲事!‘’当时他那样吼我,手里的顶针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从那以后……‘’少年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车轮碾过油板路的沙沙声里,‘’再也不敢提这事儿了。‘’ 车内的气氛一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王秀梅敏锐觉察到赵亮的情绪有些低落,赶忙笑着岔开话题,‘’小亮,你们姐弟几个?现在都在上学吗?‘’她语音轻快,眉眼弯弯,试图用家常话驱散车厢里的沉闷,让话题轻向更轻松的方向。 ‘’嗯嗯!‘’赵亮清了清有些发涩的喉咙,‘’我们姐弟五人,大姐赵芹,今年二十一岁,考上重点,因交不起学费,在家务农,去年嫁到镇上了。我是老二,三妹叫赵兰,今年十六岁,在镇上中学读书,今年高考。四妹赵凤,今年十四岁,也在镇上中学读书,初中一年级。五弟赵星,今年十一岁,在村里小学读书,五年级。我们兄妹四人的学费,是爹娘身上最沉重的担子。‘’赵亮扭头望向车窗外,春日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他脸上,却被眼底化不开的忧愁尽数揉碎。他盯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浓重的阴影,像笼着团散不开的雾,连随风飘进车窗的花香都沾染了几分沉重。 ‘’小亮,以后你们兄妹的学费我包了,有什么困难就找我。‘’ 李阳笑着许下了承诺。 赵亮猛地转过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李哥,这……这怎么行,你可没少帮我家呀。” 李阳摆了摆手,“别跟我客气,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我就想帮你们一把。而且你好好读书,将来有了出息,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王秀梅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小亮,别推辞了,安心读书。” 赵亮眼眶泛红,嘴唇微微颤抖,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谢谢阳哥,谢谢嫂子,我一定努力学习。” 车很快到了商场,王秀梅拉着赵亮在各个柜台挑选衣服。赵亮看着那些漂亮的衣服,心里既兴奋又有些不安。最终,他们给赵亮买了几件新衣服,还有一些学习用品和日常生活用品。 回去的路上,赵亮抱着新买的东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辜负阳哥和嫂子的期望,也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王秀梅将手里的苹果塞进赵亮的掌心,轻声问道,‘’小亮,明天要去市里看你娘不?你要是去的话,我和你哥开车送你。‘’ 赵亮攥着还有余温的苹果,目光在王秀梅和李阳之间打转:‘’阳哥,嫂子,你们一天多忙呀!我坐客车去就行,三个小时就到。‘’ ‘’小亮,说这些你就见外了,坐客车还得等。轿车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明天我们开车去。你在家等着我们,我们来接你。‘’ 李阳笑着说。 赵亮看着手里苹果的纹路,眼眶有些发烫,‘’又得麻烦哥嫂跑一趟市里。要不是你们。‘’ ‘’说这些就见外了,‘’王秀梅笑着打断,‘’你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那才算报恩。‘’ ‘’阳哥,嫂子,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回报社会。‘’赵亮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喉结重重滚动一下,一字一顿的说:‘’等我考上大学,一定要让爹娘住上带暖气的房子,还要建造希望小学,让山里的孩子都能读书。远处的山峦起伏,像极了父母经年累月弯曲的脊梁。 李阳回头和妻子王秀梅对视了一眼,对赵亮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暮色漫过篱笆墙时,李阳的车稳稳停在赵亮家门前。王秀梅早已把新被褥抱在怀里,李阳扛着米袋,两人踩着黄土路往屋里送。‘’这桶油记得放阴凉处,洗衣粉给你搁灶台边了。‘’王秀梅边说边把塞满水果的网兜挂在门把手上,动作熟练的像回自己家院子。 ‘’小亮,明早七点我来接你。‘’李阳弹了弹裤腿上的灰,掏出车钥匙晃了晃,‘’别忘了明天带件换洗的衣服。‘’赵亮追着送出门,车灯在土路上扫出两道光带,引擎声渐渐融入虫鸣。他攥着还留有余温的门把手,望着那抹红色尾灯消失在山道拐弯处,眼眶里的温热终于落下来了,打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轿车刚转过果园的弯,暮色里便浮现出婆婆荷花抱着富瑶翘首张望的身影,孩子抽噎的哭声隔着车窗飘来,王秀梅心急如焚,不等车停稳就推门冲了出去。富瑶通红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紧紧地攥着奶奶的衣衫。 ‘’这都大半天了,跑哪去了?‘’何花眉头拧成疙瘩,布满皱纹的手背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瑶瑶哭着找妈妈,怎么哄都不行。夕阳把老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语气里满是埋怨。 王秀梅小心翼翼的从婆婆怀中接过女儿,鼻子蹭着孩子汗湿的发顶:‘’宝宝不哭,妈妈错了。‘’她低头在那肉乎乎的脸颊上落下一连串的亲吻。‘’以后出门都带着瑶瑶,咱们是最分不开的小黏糕对不对?‘’怀中的抽噎渐渐变成小心抽气,富瑶沾着泪花的睫毛忽闪着,小手试探的勾住了妈妈的脖颈。 暮色将窗棂染成暗金色时,王秀梅把刚温热的奶瓶塞进女儿的嘴里,婴儿的呜咽便化作满足的吮吸声。李阳蹲在门口换鞋,帆布鞋底沾着东山特有的红泥,混着几片枯黄的蕨类叶子籁籁掉落。‘’明天去市医院看望李玉洁大娘,想法从她口里问出蓝头巾的秘密。‘’他忽然开口,喉结在暗深的暮色里滚动,可赵远山在身旁,她不会说出蓝头巾的秘密。‘’ 王秀梅的指尖在女儿柔软的发顶停顿。七个月大的孩子正用胖乎乎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角,口水洇湿了浅灰色的针织衫。‘’明天中午你带赵远山父子去吃饭,我来问大娘有关蓝头巾的事情。‘’ ‘’带上鸡汤。‘’她低声说,把女儿轻轻放在婴儿床,昨天炖了只老母鸡。‘’桌子的电子钟跳成六点三十,女儿突然又瘪起嘴,像是预感到父母即将再次短暂离开。王秀梅转身时,瞥见梳妆镜里映出丈夫紧锁的眉,他的目光正死死盯着手里那半截蓝头巾。 夜色渐浓,李阳把仿佛藏着无数秘密的蓝头巾放入口袋里中。夫妻俩收拾完后,躺在炕上却辗转难眠,白天在东山村里的经历不断在脑海中回放,而女儿均匀的呼吸声时不时传来,让他们内心稍感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轻柔的洒在屋里,桌上的闹钟发出‘’滴滴‘’的响声,惊醒了还在熟睡的两人。看了眼还在安睡的女儿,起身开始准备去医院看望李玉洁的东西。李杨则在一旁帮忙,将昨晚准备好的鸡汤仔细打包,又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 王秀梅弯下腰,动作轻柔地将女儿富瑶揽入怀中,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李阳,咱们还是抱着富瑶去市医院看大娘吧。‘’李阳关切地望着她,‘’行啊,秀梅姐。不过这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可不轻松啊,你多累啊!‘’王秀梅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温柔而坚定的光:‘’我没事,只要孩子不受委屈,这点儿累算什么?‘’ 李阳点了点头,帮王秀梅一起把富瑶的小毯子、奶瓶等物品都收拾好带上车。李阳,王秀梅夫妻俩开着车去东山村接赵亮。 晨光熹微,金色的朝阳斜斜洒在蜿蜒的乡间公路上。握着方向盘,车子碾过露水未干的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声响。远远望去,赵亮已经站在家门口翘首以盼。身旁两个孩子不时踮脚张望,身上洗的发白的校服在晨风里轻轻飘动。 车子缓缓停稳,扬起几缕尘土。赵亮快步上前,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拘谨,搓着手开口,‘’阳哥,嫂子,小妹和小弟也想去医院瞧瞧我娘,不知到车上还能不能挤一挤?他说完,目光不安的瞥向车内。 王秀梅推开车门,温柔的目光扫过两个孩子略显局促的脸庞,笑着说,说什么呢!上来!‘’两个孩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不迭的钻进后座。这引擎重新启动,朝阳为车身镀上一层暖光,载着众人的牵挂,朝着东山村外飞驰而去。路边的麦苗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场温暖的同行送行。 第109章 蓝头巾的秘密 轿车在平坦的柏油路上平稳行驶,发动机发出轻微的嗡鸣。后座上,赵亮兄妹三人像受惊的小鹿般局促,身子紧绷着只敢占座椅边缘。王秀梅从后视镜里瞥见这一幕,特意转过身,‘’小妹妹,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女孩的脸腾的红透,像被晨露沾湿的草莓,垂着脑袋绞着校服一角,声音轻的像春日柳絮,‘’我叫赵凤,十五岁了,在镇中学念初一。‘’尾音像丝线般越飘越细。王秀梅还没接话,能虎头虎脑的男孩突然挺直脊背,圆溜溜的眼睛亮闪闪:‘’我叫赵星,今年十三岁,在念小学五年级!‘’他得意的拍了拍胸脯,‘’去年我还被评为三好学生了呢!姐姐,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王秀梅。‘’王秀梅的话音未落,李阳握着方向盘轻笑一声,‘’小子,得管她叫嫂子。‘’赵星歪着脑袋,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儿,忽然瞪大眼睛,指驾驶座又指向副驾,‘’管你叫阳哥,管她叫嫂子,这么说,你俩是一家儿的家?‘’ 稚气的话语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惊起满车笑声。赵凤抿着嘴憋笑憋的肩膀直抖,赵亮抬手轻轻敲了弟弟后脑勺儿,王秀梅都被这直白的话语逗得眉眼弯弯。晨光透过车窗飘进来,映着车内飞扬的笑意,把原本拘谨的气氛哄得暖融融的。 车内的欢笑声此起彼伏,像春日里纷飞的柳絮,轻盈而热烈。李阳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都带着笑意,王秀梅时不时回头与后座的孩子们打趣。时光在这融融暖意中悄然流淌,不知不觉间,医院白色的楼体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斑驳的阳光掠过‘’市医院‘’三个猩红大字,为这场充满温情的旅程画上了短暂的句号。 轿车碾过医院门前的减速带,缓缓的停靠在灰墙瓷砖的墙根下,李阳拉上手刹的瞬间,赵亮兄妹已经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几串钥匙的碰撞的脆响混着急促的脚步声,一行人朝住院部的大楼飞快奔去,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春风扑面而来,电梯数字从一跳到五的间隙,赵凤的手紧紧攥着衣角。 病房门推开瞬间,晨光正斜斜地切过窗棂。李玉杰正半倚在洁白的枕头上,褪去病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下露出嶙峋的手臂,她握着赵远山粗糙的手掌,正望着窗外讨论,‘’后山那块地得早点翻,谷玉前就把玉米种上。‘’目光撞上门口熟悉的身影时,眼底泛起惊喜的涟漪。 ‘’妈!妈!‘’两道身影箭一般的冲进来,扑向李玉杰,他们像归巢的雏鸟般扑进母亲的怀里。李玉杰强撑起身子,颤抖的手指依次抚摸女儿有些凌乱的刘海,儿子汗湿的鬓角,苍白的脸上终于绽出笑意,‘’小凤,小星,你们俩怎么来了?‘’ ‘’妈!是阳哥开车带我们来的!‘’赵星攥着病床上的栏杆,鼻尖沁出细汗,‘’和阳哥一家的那个嫂子长得可好看了!妈,等我长大了,你也要给我娶一个像嫂子那么好看的媳妇,再给我买辆车,我天天拉着媳妇兜风,那才酷呢!‘’童言无忌让监护仪的滴答声都变得轻快,陪护的赵运山也抿着嘴直乐。 王秀梅抱着保温桶跨进来,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鸡汤的香气。听到这话,她差点打翻手里的碗,耳垂瞬间烧的通红,慌乱垂下的眼睫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连鬓边散落的发丝都染上了羞涩的温度。 王秀梅攥着保安桶的手指微微泛白,耳垂还泛着未退的绯红。她轻步走到病床前她,声线像浸了温水般软糯,‘’大娘,好些了吗?‘’金属保温桶掀开时腾起袅袅白雾,当归与红枣的香气漫开,‘’这是新杀的老母鸡,炖了两个时辰,您趁热喝,补补元气。‘’ 她半跪着将古瓷碗递过去,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晃,倒映在琥珀色的汤里。汤勺舀起时泛起的油花裹着枸杞,在日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连连病房消毒水的气味都被股这暖意驱散了几分。 李玉杰眼眶泛红,忙接过碗,声音带着感动,“姑娘,太麻烦你了,还专门炖鸡汤。”王秀梅笑着摇头,“大娘,您好好养身体,这都是应该的。”赵亮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场景,心里满是感激。 李玉杰支起身子,输液管随着动作轻晃。她望着站在阴影里的李阳,浑浊的眼底泛起微光,枯瘦的手指颤巍巍朝他招了招,‘’李阳,快把你家小千金抱过来,让大娘好好瞧瞧。‘’话眼里裹着久病未愈的沙哑,却掩不住那么期待的雀跃,仿佛连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都跟着急促了几分。 赵亮的声音带着破茧般的震颤,胸腔里压抑许久的喜悦几乎要漫出来:‘’爹娘!县重点高中的手续都办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扑到病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着缴费单,纸张边缘被捏出深深的褶皱,‘’阳哥不仅跑前跑后帮我办复学,连学杂费都给我交了。弟弟妹妹们的学杂费,阳哥也包了。‘’少年通红的眼眶里,泪光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交织,校服的袖口还沾着今儿早抱玉米秸秆时的尘土。 病房陷入短暂的寂静,唯有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越发清晰。赵远山布满裂纹的手掌突然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浑浊的泪水,肩膀剧烈起伏着,连带着身后斑驳的墙影都在微微晃动。赵远山突然站起身,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布满老茧的手掌死死攥住儿子单薄的校服衣角,‘’你说啥?李阳帮你交了学费?他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像被沙子磨过,带着不敢置信的颤音。这个在工地上砍过钢筋,在暴风雨抢收过庄稼的汉子,他抓住赵亮的手腕,干枯的嘴唇哆嗦半天才挤出哽咽,‘’老天爷,这份恩情,咱们拿什么还啊?‘’ 李玉杰本就虚弱的身子猛地撑起,输液管在病床上缠出凌乱的弧线。他颤抖着抓住李阳的手腕,凹陷的眼窝里盛满感动。干枯的嘴唇翕动许久才挤出话来:‘’李阳,你这是,折煞我们一家子了!‘’他转头看见丈夫,眼里闪烁着既欣慰又酸涩的泪花,‘’老赵家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才能遇上你这样的贵人!‘’说着,他颤巍巍要下床给李阳做辑,被李阳慌忙扶住,却经不住絮絮叨叨:‘’亮着能回县重点读书,都是托你的福啊!‘’ 这时,病房门又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李玉杰的病历,笑着说:“恢复得很不错,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众人听了,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赵星兴奋地跳起来,“太好了,妈可以回家啦!”赵凤也拉着母亲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李玉杰慈爱地摸摸孩子们的头,又看向王秀梅和李阳,“多亏了你们,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李阳摆了摆手,“大娘,您别客气,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照亮了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这份温情,如同这春日暖阳,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 正午的阳光斜斜切进病房,李阳抬手瞥了眼腕表,金属表盘折射出细碎光斑:‘’赵大爷,十一点多了,咱们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大娘马上就康复出院了。‘’ 赵远山下意识攥紧藏在裤袋里的掌心,那天被体温捂热的千元钞票,边角早已被磨得发毛。这钱本是李阳给老伴买补品的心意,此刻却成了悬在心头的希望:‘’这么下学期的书本费,校服钱,全指着这笔急救钱。 他喉结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扯出个僵硬的笑,肉里卡着没说出口的窘迫:‘’你们年轻人去吧,刚才我在医院食堂买了个馒头吃。‘’手背青筋凸起,还沾着早晨给老伴擦身时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赵大爷,你们放心去,我在这守着大娘。‘’王秀梅边说边轻轻碰了碰丈夫李阳的胳膊,眉眼间传递着默契。李阳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握住赵远山粗糙的手,爽朗笑道,‘’赵大爷,医院对过那家牛肉饺子馆,刚刚出锅的饺子咬一口直冒油!‘’ ‘’阳哥,牛肉馅饺子真那么香吗?角落里突然响起少年洪亮的声音。只见赵星仰着小脸,眼中满是向往,‘’我们班小强说牛肉混着葱花香油,咬开皮的瞬间香味能飘满整条街!‘’爸,咱们快去吧!‘’少年兴奋地摇晃着父亲的手臂,丝毫没有注意到赵远山僵在脸上的笑,那笑容藏着被揭穿困窘的尴尬,和无法满足儿子的愧疚。 李阳瞥见这一幕,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半哄半拽的将赵远山往病房外带:‘’走了走了,再不去可要排队了!‘’病房门缓缓合上,还能听见赵星雀跃的脚步声,与赵远山刻意放轻的叹息交织在一起。 热气腾腾的菜香在包厢里弥漫,赵远山枯瘦的手指死死攥在桌边,指节泛白,红烧肉油亮的酱汁倒映着暖黄的灯光,他喉结艰难滚动,想起自家灶台上常年寡淡的腌菜,心里像被粗粝麻绳狠狠勒住,这些菜价钱,够儿子照亮半年的学费了。 赵亮局促的往父亲身后缩了缩,褪色校服在崭新的桌布帘映衬下格外刺眼。他偷偷瞄着瓷盘里油花四溅的糖醋排骨,舌尖泛起酸涩,突然觉得后颈发烫,原来,李阳正笑着把剔好刺儿的红烧草鱼往他碗里夹。 旁的赵凤悄悄把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塑料皮筋已经磨得发白。凉拌肘子堆的小山似的,他却只敢用筷子尖蘸了蘸酱汁,生怕被人瞧见自己吞咽口水的模样。王秀梅把冒着热气的牛肉馅饺子递来时,她掌心的薄茧硌得瓷勺微微发颤。 哇!清脆的童音打破凝滞的空气。赵星踮着脚趴在桌边,亮晶晶的眼睛几乎要掉进油汪汪的饺子汤里,他毫不犹豫抓起一个饺子,滚烫的汁水溅在鼻尖也浑然不觉,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嚷:‘’比小强说的还好吃!阳哥,这个红烧肉能打包给妈妈尝尝吗?‘’稚嫩的话语让满桌人瞬间红了眼眶,赵远山慌忙低头假装挑鱼刺,却止不住滚烫的泪珠砸进碗。 李阳往粗瓷碗里斟满老白干,洒液溅起的醇香混着饭菜热气,香气在包厢里弥漫开来。‘’赵大爷,小亮眼瞅着就要开学了,您得赶回去拾掇春耕啊。‘’他瞥向窗外,远处田埂上已经晃动着犁地乡亲们的身影,‘’别家的地都翻的差不多了。‘’ 赵远山端碗的手微微发烫,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烧下去,却暖不透心底的酸涩。‘’李阳,你给我们家掏药费,给孩子们交学费,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碗里打旋的酒花,‘’现在又要帮着照看孩子他娘,我这把老骨头,下辈子当牛做马都还不清啊。‘’他越说头垂的越低,灰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霜色。 ‘’说啥呢大爷!‘’李阳重重拍了拍老人的肩头,瓷碗里的酒晃出几星涟漪,‘’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家没个难处?‘’等吃完饭,我开车送你们爷几个回去。‘’ 赵远山突然攥紧酒杯,指节在杯壁压出清白痕迹:‘’不中!说啥也得守到她出院。‘’老人猛地抬头,眼角的皱纹里蓄满倔强,‘’我知道你是好意,可她这辈子跟我没过几天舒服日子,话音未落,滚烫的泪珠砸进酒碗,惊碎了满室的沉默。 李阳的目光落在赵远山身上,只见他脊背挺直,眼神如炬,那股子坚定从眼底直直透出来,仿佛能穿透眼前的重重迷雾。一霎间,敬佩之情如潮水般在李阳心底翻涌,那是对赵远山信念的认可,也是对他勇气的赞叹。 医院病房里,王秀梅刚要询问李玉杰关于蓝头巾的事。就在这时,小富瑶突然‘’哇‘’的哭了起来,王秀梅猛地反应过来,哎呀,准是女儿饿了。他赶忙给富瑶冲了奶粉。小家伙一含上奶嘴,喝着温热的奶粉,便渐渐止住了哭声,安静了下来。 王秀梅望着李玉洁,眼里满是疑惑与期待,开口问道:‘’大娘,您的那个蓝头巾,我丈夫手里的那个,应该原本是一块吧?当初为什么要从中间剪成两半呀?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李玉洁缓缓抬头,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沉默良久后,才轻声说道:‘’我还没结婚的时候,捡到一个孩子。当时实在是走投无路,万不得已,我就把这蓝头巾剪成两半,一半留给自己,另一半用来抱住孩子……李玉杰正要接着往下说,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第110章 认亲探秘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李玉洁和王秀梅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同时将目光投向病房门口,两道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后,又急切的落向那扇白色的门扉。 原来是主任来查房,主任熟练的拿出血压计给李玉洁量血压,又仔细进行各项检查,忙碌了好一阵子。末了,主任露出满意的笑容,‘’恢复的不错,过一两天就能出院了。‘’ 李玉洁一听,眼中满是欣喜,赶忙问道:‘’大夫,那太好了!这么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主任点点头,温和的笑着:‘’可以的。待会我给你开点口服药,就能去办理出院手续了。‘’说吧,嗯,收拾好听诊器和血压仪,脚步轻快的走出了病房。 而一旁的王秀梅,望着主任有条不紊的调试听诊器,卷起李玉洁衣袖的动作,他只觉得每一秒都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恨不得立刻打断诊疗流程,可又不得不压下焦躁,床边来回踱步,不时瞥眼墙上的挂钟,耳中满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紊乱。好不容易熬到主任开始收拾器械。她已经半站起身,嘴唇颤抖着欲言又止,眼神里的焦灼几乎要化作实质。 听着主任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王秀梅攥着李玉洁枯瘦如柴的手,‘’大娘,后来那个孩子呢?‘’ ‘’我把他!‘’李玉洁刚说了三个字。‘’妈,我给你打包了红烧肉!‘’赵爽朗的声音在走廊响起,惊得床头柜上的水杯微微震颤。 李玉杰浑浊的眼球微微转动,布满老年斑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王秀梅的掌心。这双手曾在田里握着锄头的手,如今连握勺子都有些颤抖。老人望着病房的门,喉结艰难滚动,‘’秀梅啊,等以后……‘’话未说完,病房门吱呀被推开,赵星提着方便袋儿挤进来,褪了色的校服上还沾着油渍。 ‘’妈,你闻闻,那家大饭店做的红烧肉老香了!‘’赵兴脸颊微红,说话有些急促,完全没有注意到病床前紧绷的气氛。他打开塑料袋时,浓郁的酱香混着冰糖焦香慢开,却冲不散室内凝滞的空气。王秀梅望着李玉洁,突然黯淡的眼神,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老人刚才提到用半块蓝头巾包孩子的时候,眼底分明燃起过奇异的光。 ‘’先吃饭吧。‘’李玉杰偏过头避开热气,灰白的发丝垂落在枕头上,像被霜打蔫的芦苇。王秀梅盯着兜子里露出的半截蓝头巾,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接过赵星递来的筷子,将颤颤巍巍的肉皮夹进老人碗里,窗外春风掠过树枝,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响,仿佛也在替她追问那个被红烧肉香气掩盖的秘密。 病房门轻轻推开,赵远山带着两个孩子依次走进来。赵凤手里提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快步走到母亲床前,语气里满是欢喜:‘’妈,阳哥特意吩咐厨房,给您留份红烧排骨,还有现包的牛肉馅饺子,你快尝尝热乎不?‘’ 话音刚落,李阳也拎着一袋新鲜水果走进来。张秀梅看到丈夫进门,眼神里满是期待,轻声说道:‘’李阳,大娘一直念叨着,说你不仅救了他的命,她的身体里还流淌着你的血,她一直盼望能认你做干儿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说话时,王秀梅的目光中藏着几分恳求,仿佛在无声的诉说:你就答应了吧! 李玉莲听王秀梅说自己想认李阳干儿子,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直勾勾的望着王秀梅与李阳,苍老的面容上慢慢绽开笑容,眼角堆叠的皱纹里盛满赞许。那双曾被病痛折磨得黯淡的眸子,此刻泛起盈盈笑意,仿佛冬日暖阳穿透云层,将病房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染上温柔的光润。 李阳与妻子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意。他将水果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眼眶微微泛红,‘’那可真是我的福气!我从小父母双亡,一直孤苦伶仃,如今终于有妈了。‘’说着,他在床边坐下,紧紧握住李玉洁的手,声音带着哽咽:‘’妈!‘’ 这声饱含深情的呼唤,让李玉洁瞬间红了眼眶,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心里满是感动与欣慰。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温暖而动人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 赵远山枯瘦的手指无意识的捏在衣角,听王秀梅说自己老伴要认李阳为干儿子时,他的喉结猛地滚动一下。病房惨白的灯光下,他望着病床上妻子,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那么不解像冰棱般锋利,责备又裹着几分难堪的苦涩。李阳腕间价值不菲的腕表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提醒着两人云泥之别的差距,他怎么也想不通,妻子为什么要认李阳干儿子呢?这个镇里的暴发户,能和咱们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家庭扯上关系吗? 当‘’妈‘’这个字从李阳口中溢出时,赵远远只觉心脏猛地悬到了嗓子眼,像十五个吊桶,在胸腔里七上八下。他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一抹明黄色突然闯进视线,温热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爸,你吃根香蕉吧。‘’ 这声‘’爸‘’如同一记闷雷在他耳畔炸响,赵远山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望着李阳递来的香蕉,喉间发紧说不出话,只觉后颈腾起一阵灼人的热议,仿佛被烈火从外到内燎了个遍,连指尖都微微发抖起来。 赵远山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轻咳,布满老蒋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试图擦去掌心不知何时沁出的薄汗。他垂目盯着地砖缝隙里的污渍,不敢直视李阳西装上笔挺的褶皱,那些平整的线条,仿佛在无声嘲笑他洗的发白的旧外套。妻子眼中闪烁的泪光,儿女们期待的神情,此刻都化作无形的绳索,将他困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 李阳温热的手指擦过他冰凉的指尖,那根剥了一半的香蕉带着热带水果特有的甜香,却让赵远山的喉咙发紧,当‘’爸‘’这个字裹挟着暖意落在耳畔时,他感觉整个人都被钉在原地。记忆突然翻涌,三十年前,他也是这样,局促的站在岳父家门槛前,捏着皱巴巴的聘礼,听人喊出那声‘’女婿‘’。此刻李阳的声音却像块烧红的烙铁,在他早已麻木的心上烫出新鲜的印记。 ‘’别,别忙活了。‘’赵远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手肘处撞上床头柜,药瓶儿与水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慌忙伸手去扶,慌乱中打翻了半杯凉透的茶水,褐色的水渍在床单上晕开,像极了他此刻凌乱的思绪。儿女们憨笑的抽气声,妻子嗔怪的轻斥,李阳温和的笑意,混着消毒水的气味在狭小的病房里发酵成一团让人窒息的热浪。 病房里凝滞的空气被王秀梅清脆的声音划破:‘’李阳,主任说妈明天就能出院了,一会儿你和爸去办下出院手续?她自然的挽住李阳的胳膊,尾音带着上扬的欢快,像春日枝头雀鸟的啁啾。这番熟稔的语气,仿佛李阳早已是这个家庭不可或缺的一员。 李玉杰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淡淡红晕,王秀梅那句带着亲昵的‘’妈‘’,像一簇跳动的火苗,顺着耳膜直往心窝里钻。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浑浊的眼睛里盛满笑意,颤巍巍的伸手拉住儿媳妇的手,干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嘴里不住念叨着:‘’好,好……‘’ 赵远山僵直的脊背渐渐放松下来,方才攥紧衣角的手悄悄松开。王秀梅那声‘’爸‘’像是解冻的春水,漫过他心底的自卑与局促。她望着眼前热闹交谈的几人,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粗糙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拘谨又欣慰的笑意,喉头滚动着,最终化作一声带着鼻音的轻笑。病房的白炽灯依旧明亮,却不再刺的人眼眶发酸,融融暖意漫过每个人的心头。 ‘’那太好了!‘’李阳眼底漾开惊喜的光亮,长臂一伸便牢牢握住赵远山布满老蒋的手,掌心的温度顺着血脉直抵心间,‘’爸,咱俩这就给我妈办理出院手续去!‘’这声称呼自然得仿佛喊了许多年,带着不容置信的亲昵。 赵远山身形微僵,指节因长年劳作而变形的手悬在半空,愣怔的瞬间,李阳温热的手掌完全将他包裹住。粗糙与细腻的触感在相握间碰撞。心底某处被尘封的角落突然被阳光照亮,他望着眼前这个青年真诚的眉眼,喉咙发紧地笑出声来,眼角挤出细纹的纹路,‘’好,咱爷俩这就去!‘’话声未落,两人相握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紧。脚步不自觉地朝病房外走去,仿佛要迫不及待地开启这份崭新的亲缘。 虎头虎脑的赵星突然蹦到王秀梅的眼前,乌溜的眼睛狡黠地转了转,‘’从现在起你可是我正儿八经的嫂子了,哪能少了见面礼。‘’说着他故意将手掌摊得老开,指尖还俏皮地抖了抖,活像只讨食的小兽。 王秀梅被逗得眉眼弯弯,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百元钞票,‘’你这个小机灵鬼!‘’他先往赵星手里塞了一张,又分别递给赵亮和赵凤,‘’拿着,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弟弟,妹妹。‘’赵亮见状,板起脸瞪了弟弟一眼,‘’别胡闹。‘’赵凤则红着脸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肯接。 ‘’大哥三姐!这可是薅羊毛的黄金季节。‘’赵星冲着王秀梅挤眉弄眼,把头凑进两个中间,‘’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你俩要是不要,我可要独吞了。‘’话声未落,他眼疾手快地抢过另外两钞票,攥在手里得意地晃了晃,‘’大嫂财大气粗,这点毛毛雨算什么!‘’若得满屋子人忍俊不禁,连病床的上李玉杰都笑得直抹眼角。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凝滞,赵远山佝偻的背却几乎是小跑着跨到病床前。他布满裂口的手紧紧攥着出院通知单,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湿润的光,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孩儿他娘!医生说咱们明天就能回家了!‘’ 她小心翼翼地挨着床边坐下,仿佛生怕惊碎这个期盼已久的消息。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抚过褪色的床单,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眼角的皱纹都笑得挤作一团。‘’等咱回去,我就把西院那半亩地翻出来,种你最爱的南瓜。‘’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要把住院这段日子里憋闷的委屈都化作未来的憧憬,再养两只下蛋的老母鸡给你补补身子。‘’ 王秀梅突然攥住李阳的手腕,眼底跳动着迫不及待的光:‘’李阳,咱现在就回去!明天一早再来接爸妈,家里被褥得晒透,再熬过小米粥煨着。‘’她说话间已经利落的收拾起床头柜上的洗漱用品,动作带起的风把塑料袋吹的簌簌直响。 李阳垂眸看着李玉杰泛白的鬓角,又望向床尾笑的眉眼舒展的赵远山,‘’爸,你和我妈先歇着,明天一早我准时来接你们回家。‘’他抬手扶了扶老人歪斜的衣领,指腹触到老人后颈凸起的骨节,心头微微发酸。 病床上的李玉洁挣扎着支起身子,输液管随着动作轻晃。她苍白的脸上浮起笑意,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慈爱,‘’杨阳,路上别开太快,安全第一。‘’干枯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仿佛要隔空抚平儿子微皱的眉峰。 赵远山颤巍巍的抓住李阳的手,掌心粗糙的茧子摩挲着,‘’那我们老两口,明天就等着你来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发亮,浑浊的瞳孔里映着窗外的阳光,‘’阳子,你开车一定要慢点!‘’病房里蒸腾着热气裹着细碎的叮嘱,将团暖融融的云,轻轻托住即将离散的脚步。 夕阳把医院的墙体镀上了一层金光,赵亮兄妹仨像雏鸟般缩在后座,行李袋的药瓶碰撞出细碎的声响,李阳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妻子王秀梅坐在副驾驶上抱着熟睡女儿,鬓角的碎发随着从车窗涌进的风轻轻晃动。 发动机嗡鸣声中,李玉杰临别的叮嘱突然在耳边炸开,阳阳,开车慢点,安全第一。他下意识地踩了下刹车,副驾驶王秀梅投来关切的目光,后座传来兄妹因惯性惊呼的声音,李阳喉结滚动着,盯着挡风玻璃逐渐拉长的车影,那些蛰伏在记忆深处的疑问突然破土而出。 ‘’秀梅姐……‘’他的声音被车轮碾过减速带的声音揉碎,‘’干妈怎么道我的小名。‘’李阳手握方向盘,余光瞥向副驾驶的妻子,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夕阳透过车窗,在她的睫毛上投下颤抖的阴影。风掠过半开的车窗,卷走未说完的话语,后面传来赵亮翻阅课本的沙沙声,却掩盖不住李阳擂鼓般的心跳。 第111章 归途劫难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凝滞不散,赵远山望着李阳夫妻和孩子们离去的背影,李阳那笔挺的西装与精致的手提包,在斑驳的墙皮下映衬下格外刺目,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他才攥着磨得起球的衣角,脚步踉跄的挪到病床前:‘’孩儿他娘,你怎么想起来认李阳为干儿子呢?人家如今可是镇上响当当的人物啊!不仅有钱,还开着锃亮的小汽车,就咱这茅檐下的骨头,那配攀人家高枝?‘’他浑浊的老眼里翻涌着不安,像被风搅乱的池塘,浮沉着半生自卑与惶恐。 李玉洁费力的撑起身子,脖颈处在输液管随着动作轻晃,她那布满老年斑的手反握住丈夫的手,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你摸摸,这里留着李阳的400CC血。‘’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滚烫,手术费也是他垫付的,亮儿能进县中复读,也是他帮的忙,还有小凤和小青的学杂费也是他给交的。你我这身板以后连锅都端不稳了,你能还扛几袋稻谷。咱的大女儿,小芹,学习多好啊!考上了重点高中,咱不就是拿不起学费吗?她就辍学了回家务农了。小亮他们兄妹四个也像他们大姐那样学习都好,我不想因为咱家交不起学费,耽误了孩子的前程。‘’李玉洁抹了抹眼角,接着说道:‘’我就是想给孩子们找棵大树靠着,李阳那孩子,打心眼里把咱们当成亲人了。你说的攀高枝,那是你多虑了。李阳他们夫妻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他们绝不会瞧不起我们的。‘’ 暮色漫进病房,在赵远山佝偻的背上,投下沉重的阴影。他盯着老伴凹陷的眼窝,那些被岁月刻进皱纹里的艰辛突然变得清晰可触。他重重叹了口气辛,粗糙的手掌覆上李玉洁的手背,指腹抚过她因输液留下的淤青:‘’依你,都依你。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对风雨同舟的夫妻和那个不忘本的农村娃轻轻叹息。 李阳夫妻俩把照亮我妹仨送回家,就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 车内引擎声嗡嗡作响。李阳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秀梅姐,为什么一定让我认李玉洁大娘干妈呀? 王秀梅轻轻抚平衣角的褶皱,目光落在窗外飞掠的梧桐树影上,‘’大娘说在三十多年前,他捡到个弃婴,他就把随身的蓝头巾撕成两半,自己留一半当念想,剩下的裹着孩子。‘’大娘正要接着往下说呀,主任就来查房,紧接着你们就都回来了,大娘的话就断在那了‘’她转过身,指点无意识的碰了碰车把手,‘’明天大娘就出院了,认下这门亲,咱们往后去探望,或许能问出当年那个孩子的下落。‘’ ‘’秀梅姐,你说李玉杰大娘怎么知道我小名呢?我们明明只见过几次面,她却能准确叫出我小时候的名字。‘’ 李阳望着妻子王秀梅,眼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是啊!就是连我都不知道你的小名,李玉杰大娘怎么人会知道呢?你和她的血型又相同,王秀梅有些惊讶的看着丈夫,‘’难不成你们有血缘关系?‘’ 李阳的手猛地一颤,方向盘跟着轻微偏移,他急忙稳住车身。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有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细微声响。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额角不知何处沁出细密汗珠。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涩的开口:‘’别,别瞎想,说不定只是巧合。‘’可声言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却又透着一丝慌乱与不安,仿佛在极力掩饰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车继续在公路上行驶,王秀梅看着李阳紧张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没底,但还是安慰道:“也许真就是巧合,等明天大娘出院,咱们好好问问清楚。”李阳微微点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回到家后,李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李玉洁大娘和那些巧合。 他想起小时候,总感觉自己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仿佛自己是被这个世界遗落的一颗种子。难道自己真的是李玉洁大娘捡到的那个弃婴?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狂生长。 第二天清晨,熹微的晨光还未完全穿透云层,李阳和妻子就驱车赶往医院。路上,妻子将保安桶里的杂粮粥递过来,氤氲热气在车窗上凝成水珠:‘’爸妈肯定没好好吃饭,一会儿顺路带两份豆腐脑?‘’李阳单手接过杯子,想起昨天赵本山那沙哑的声音,喉结不自觉滚动,‘’不用,他们应该早吃完了。‘’ 医院走廊飘着消毒水气味,赵远山和李玉洁已经在病房门口。李玉杰穿着洗的发白的藏青外套,鬓角新添的白发在晨光里微微发亮,看见李阳走近,她布满皱纹的眼角立刻弯成月牙,‘’杨阳,你俩这么早,吃饭没?‘’ 熟悉的呼唤,像把生锈的钥匙,咱打开记忆深处的匣子。李阳愣在原地,自从十八岁以后,再没有人这样唤过他的小名。他刚要开口询问,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赵远山,就开口说道:‘’爸,妈,我俩吃完早饭了。‘’李阳接过妻子递来的行李袋,故意晃了晃,让拉链发出声响,‘’您二老吃早饭了吗?‘’赵远山布满老茧的手,在裤腿上蹭了蹭,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吃了,医院门口早餐铺的油条还热乎着呢。李玉洁偷偷朝丈夫使眼色,却被李阳尽收眼底。 春风裹挟着泥土的芬芳,轻轻吹拂着赵远山夫妇的脸庞,李阳开着车,后备箱里塞满了给赵远山夫妻买的生活用品。 一路上,赵远山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看着路旁那一片片已翻好的田地,褐色的泥土在阳光下散发着湿润的光泽,仿佛在无声的催促着。 ‘’人家的地都犁完了,咱家一点也没离呢‘’赵远山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担忧。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老伴,眼神中透着无奈,‘’庄稼要紧,买卖要狠。‘’李玉洁伸手握住他粗糙的手,安慰道,‘’别着急,今天歇一天,明天再去犁地吧!‘’ 李阳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夫妻,心里满是心疼。他们与土地打一辈子交道,视庄稼如命,如今眼瞅着农时已过,田地未犁,那份焦虑可想而知。‘’爸,您别急,一半天我帮你犁。‘’ 车子驶进熟悉的村庄,停在赵远山家门口,李阳,王秀梅夫妻俩赶忙下车,搀扶着李玉洁进屋。 赵远山却站在门口,望着远处自家的田地,迟迟不肯挪动脚步。李阳能走到赵远山身边,轻声说:‘’爸,你去犁地吧,我们两口子照顾妈,妈现在身体没大碍,您就放心去忙地里活儿。‘’ 赵远山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重重的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好小子,有你这话,爸就踏实了!‘’说完,他快步走向马棚,熟练的给枣红马套上犁具。枣红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急切,‘’咴咴‘’叫了两声。 看着赵远山赶着马渐渐远去的背影,横和妻子相视一笑。他们知道,只有让赵远山在田地里忙活,他那颗悬着的心,才能真正安定下来。而他们趁机问问李玉杰那个弃婴的下落。 看着赵远山赶着马渐渐远去的身影,李阳立在门槛前凝望许久,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道上。他转身合上门,昏暗的屋里,李玉杰蜷缩在土炕上,佝偻的脊背像被霜打蔫的麦穗。 ‘’妈,你能告诉我那个蓝头巾的秘密吗?‘’李阳走上前,握住玉洁的手。 李玉杰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褪色的蓝头巾边角,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水光。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了三次才发出沙哑的声音,‘’在我二十岁那年正赶上闹饥荒,一个雪夜,我在山神庙看见一个襁褓,我就抱着他往家走。‘’李玉洁望着窗外,皱纹渗细密的汗珠。 腊月的北风卷着雪粒子往窗棂缝里钻,母亲掀开破棉帘的瞬间,看见我怀里蠕动的襁褓走,手里的秸秆筐哐当砸在地上,玉米面撒了半屋,摊开一地碎金。 ‘’玉杰!‘’母亲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混浊的眼睛里烧着焦虑的火,‘’缸里的粮食还撑三天?你倒好,捡个讨债鬼回来。‘’他转身抓起墙上的算盘,干裂的准锤快速翕动,‘’一家四口人,每人每天两捧玉米面,再添张嘴,你当咱家是开救济仓的。‘’ 父亲蹲在灶台前闷头抽烟,烟袋锅子敲的砖地咚咚响:‘’眼看树皮都被扒光了,逃荒的人能吃观音土,可这孩子。‘’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震得墙角的瓦罐嗡嗡作响,‘’咱们拿什么喂?总不能看着他活活饿死。‘’ 窗外传来饥民的哀号,像刀子似的剜着人心,我摸着怀里襁褓泛红的小脸,解下脖子的那块蓝头巾,丝绸在指缝里流淌着最后的柔软,‘’嘶啦‘’一声裂响,蓝头中一分分二,半块带着体温的蓝布,轻轻裹着孩子。另一半把我死死攥在掌心,渗出细密的血珠。 雪地里,那对逃荒夫妻跪在我面前磕头,额头上沾满泥雪。男人怀里的襁褓成了风雪中最后一点晃动的蓝,渐渐融进苍茫的夜色中。 李玉洁说到这,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妈,那李刚怎么说没有你这个姐姐呢?你还是没告诉我们实情吧!‘’ 王秀梅突然从灶台旁站起身,铜盆里搓洗的衣服滴着水,‘’妈,那你怎么又知道李阳的小名呢?他六岁就失去了双亲,从小就孤苦伶仃。‘’王秀梅望着李玉杰,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李玉杰知道不能再瞒着了,她颤抖着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拂过李阳的额头,‘’杨阳,妈,对不起你,你是我的亲儿子!‘’李玉洁的泪水砸在李阳的手背上,烫得李阳眼眶发烫。 李阳的呼吸骤然停滞,耳膜里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盘旋。他直勾勾的盯着李玉洁,眼角纵横的皱纹,那些曾被岁月留下的纹路,此刻就像藤蔓般缠住他的心脏。他颤抖的扑进李玉洁怀里,向溺水者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哽咽着喊出积压半生的委屈与狂喜,‘’妈!‘’李玉杰抚摸着儿子的头,讲出了三十多年前不堪回首的往事。 以前东山村叫杨家村,从我记事起,我们一家四口就守在村西头的瓦房过日子。我父亲叫李长林,我母亲叫王树华,我弟弟叫李刚。父亲李长林是村里的会计,虽比不上世代簪缨的杨氏家族,但也能让我们吃上细粮,穿上暖衣。高中毕业后,我凭着一副好嗓子进了公社文艺队,每次披星戴月辗转各村演出,梆子戏的唱腔让多少人红了眼眶。 二十岁那年盛夏,暮色浸透青纱帐,我独自走在回村的山路上,突然玉杀叶子哗啦作响,一双粗糙的手从沟壑伸出,将我死死拖进密不透风的玉米地。泥土混着汗腥气堵住口鼻,挣扎声被蝉鸣吞没,月光被层层叶片割成碎片,我攥着的红头绳断在指间,像极了以后支离破碎的人生。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锁在房里,指甲掐进掌心的月牙形血痕都不及心里的钝痛。一个月晨起干呕,母亲盯着我日渐隆起的小腹,我只能谎称老胃病又犯了。夜是用粗布条狠狠地缠住腹部,勒得肋骨生疼,却勒不住疯长的孕肚。八个月时,臃肿的身形再也瞒不住了,母亲举起鸡毛掸子的手停在半空,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父亲蹲在门槛上抽闷烟。烟在籁籁落在他那补丁摞补丁的裤角,火光明明灭灭,像极了他那摇摇欲坠的尊严。 自那以后,文艺队的锣鼓声再与我无关,我被锁在西厢房里,听见窗户外邻居的指指点点。‘’不知检点,伤风败俗。‘’的议论声顺着窗户缝钻进来,扎得耳膜生疼。直到孩子呱呱落地,那对逃荒的夫妻用粗瓷碗盛了半碗米汤,跪在堂屋求我把孩子交给他们。我咬着牙把用半截蓝头布裹着的孩子交给他们,并把我最喜爱的笛子塞进襁褓。转身听见母亲压抑的啜泣,像根刺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第二年麦收时节,我草草地嫁给村里最穷的光棍赵远山,婚礼冷清的可怜,只有两三只麻雀在屋檐下啄食喜糖。新婚夜里,他醉醺醺把扯住我的辫子,将‘’野种娘‘’这三个字吐在我的脸上。此后的日子里,争吵声常伴着锅碗瓢盆的破碎声在小院回荡,直到我再次怀孕,他摸上我渐渐隆起的小腹,眼神才终于有了温度,可母亲再也没有等到这个消息,她整天枯坐在门槛上做衣服,麻雀落在身边都浑然不知,最后在一个霜重的清晨,握着一件没有做完的小衣服阖上了眼。 母亲走后,父亲整天抱着酒瓶守在坟前,一年后的清明,我去上坟时,看见他蜷缩在母亲的坟头,手里还攥着那只喝一半的酒瓶,身上落满白花花的纸钱灰,披了一层没化的雪。李利刚自此见我如见仇人,每次碰面都冷着脸别过身,仿佛我是附在李佳身上的耻辱。而我只能将这些往事都咽进肚子里,任时光把伤疤磨成老茧。 第112章 孝心与危机 往事如汹涌的潮水,裹挟着李玉杰的回忆奔涌而出。待一切平静后,她的眼底只剩死寂的灰,发丝间突然暴增霜白,昭示着这段惨痛的经历如何将她的灵魂反复搓磨,令她瞬间老如迟暮之人。 李阳浑身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他颤抖着伸出手,又猛地缩回来,仿佛不敢触碰眼前的真实。直到李玉杰布满老茧的手,轻轻覆上他的发顶,那带着体温的触感,终于冲破他所有的怔忪。他扑进母亲怀里,声音带着酷像和难以抑制的狂喜:‘’妈,真的是您!那根笛子现在还在家里保存着,每当我感到孤独寂寞的时候,就拿出来吹奏一曲。我六岁那年,养父母被大火吞噬,只剩下孤苦伶仃的我,陪伴我的只有那根笛子和这半截蓝头巾。‘’ 李玉洁颤抖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儿子的后背,浑浊的泪水滴落在李阳肩头,‘’儿啊,杨阳这个小名就是我给你起的,这些年,我日日夜夜盼着能见你一面,以为这辈子都没指望了。‘’他哽咽的说不下去,只把儿子搂的更紧。李阳抬起头,慌乱地伸手替母亲擦去泪水:‘’妈,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一旁的王秀梅眼眶也红了,轻声道:‘’妈,您可得长命百岁,咱们还要一起过好日子呢。‘’李玉洁一把将儿媳也拽进怀里,三人紧紧相拥。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眼角的泪光在阳光下闪着光,这一刻,所有的苦难都化作了重逢的甘甜。 夕阳西下,王秀梅轻轻拽住欲往厨房添柴的李阳,压低声音:‘’亲妈的事,千万别让干爸知道。‘’他指尖不自觉绞着围裙边角,目光透着担忧,‘’他那人爱多想,怕是要心里硌得慌。‘’李阳重重地点了点头:‘’秀梅姐,放心吧,我都懂。‘’这句话刚落,坐在堂屋炕上的李玉洁便抿起嘴角,布满老茧的手正在抚摸,刚放学回来小儿子赵星头。欣慰的笑意爬上眼角褶皱。 夕阳把赵远山的影子拉的老长,他扛着梨铧跨进院门时,酒肉香气正裹着炊烟飘来。瞥见桌上摆着的红烧肘子和烫好的老白干,他粗糙的手掌抹了抹衣角,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二十五瓦的白炽灯在墙上摇晃着暖黄的光晕。王秀梅往他碗里夹了块肥瘦相间的肉,‘’爸,你尝尝这红烧肘子好吃不?‘’赵本山闷头扒拉了两口饭,突然把筷子重重搁在碗沿,浓眉皱成疙瘩。 李阳见状连忙递上热毛巾,斟酌着开口:‘’爸,你把地转租出去吧,我果然正缺人手,你去帮衬帮衬,也好让我多学些本事。你们一家都搬果园去住去。‘’他攥着赵远山布满裂口的手,掌心的温度熨贴着老人紧绷的肩膀。赵远山抬眼望向殷切的儿子儿媳,喉头滚动了半晌,最终只闷哼一声,又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可眼角悄悄泛起湿润的光。赵远山布满老茧的手突然开始颤抖,他望着李阳挺拔的背影,喉结上下滚动,浑浊的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滴在补丁摞补丁的袖口上。这方土地他守了四十年,犁耙锄头的铁锈味早已渗进骨血,此刻却听儿子说要把地全租出去,举家搬到果园生活。 ‘’杨阳,我这老骨头能帮衬什么?‘’赵远山沙哑的嗓子,目光扫过堂屋上泛黄的全家福,‘’在老宅子住惯了,我们就不去了。‘’墙角的老座钟发出咔嗒声响,李玉杰低头捏着衣角,鬓角白发在夕阳里微微发亮。 李阳望着母亲佝偻的脊背,喉间发出酸涩。他轻叹一声,夹克内袋掏出叠的整齐的两千元钞票,轻轻塞进赵远山掌心,‘’爸,您留着应急,缺什么尽管给我打电话。犁地的事您别操心,明天我带农机队过来。‘’ 转身看向妻子王秀梅,她默契的点了点头,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李杨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母亲,那眼神里盛满愧疚和伤感,刚刚才母子相认,却又要分开。 汽车引擎声打破寂静,红色尾灯在蜿蜒土路上渐渐变成两点星火,赵远山夫妇倚着门框目送,夜风卷起李玉洁的衣角,他伸手抹了抹脸,不知道是被风吹出了泪,还是想起儿子临走时欲言又止的模样。 ‘’孩儿他娘,杨阳他们都走远了,咱进屋吧。‘’ 赵远山拽着妻子李玉洁的手,声音里充满了温柔和关切。 ‘’让我再站一会儿,这外面的空气多好啊!‘’ 李玉杰望着那蜿蜒的山路,久久不肯回屋,自责与欣慰在心里交织。 轿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缓慢行驶,李阳手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眉头拧成了疙瘩。 王秀梅望着丈夫紧绷的下颌线,轻轻的把温热的茶水搁在杯架上阳,‘’今天母子重逢多难得的喜事,该笑一笑呀。‘’窗外的暮色正一寸寸漫进车厢。 李阳喉结动了动,雨刮器规律的摆动,挡风玻璃上的水痕割裂了,远处的山峦:‘’这三十多年没见,刚相认又分开。‘’话音里裹着化不开的酸涩,像春初枝头凝结的霜。 王秀梅歪头倚上副驾头枕,眼波温柔:‘’等农忙过了,咱们开着车把妈接过来住段日子,到时候老爷子舍不得老太婆,保准自己就找来了。‘’他之前俏皮的点了点丈夫肩头,尾音带着笑意。 李阳猛地踩下刹车,惊起路边几只麻雀,眼底亮起久违的光,仿佛阴霾密布的天空突然裂开道金缝:‘’秀梅姐,你这个主意绝了!‘’窗外的晚风卷着槐花香气涌进车厢,吹散了他眉间多日的郁结。 李阳重新发动车子,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一路上,两人憧憬着把李玉洁和赵远山接到果园生活的场景。 暮色像浸透墨汁的棉絮漫过天地时,他们终于叩响家门。檐下昏黄的灯盏将两道佝偻的影子揉碎在门槛上,旅途颠簸积攒的尘埃裹着汗渍,在皮肤上凝结一层粗粝的壳。铜盆里蒸腾的热水氤氲着镜面,皂角的清香漫过结着薄茧的手指,冲刷掉鞋底粘着的异乡泥土。 当屋里的白炽灯暗下来的时候,棉被残余的柴火余温便裹住了两具疲惫的身躯。男人沉重的鼾声与女人均匀的呼吸,在寂静的夜色里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白日里所有的辛劳,焦虑与牵挂,都沉入了月光浸透的甜梦中。 第二天清晨,晨曦初露,阳光如碎金般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进屋里。李阳缓缓地睁开眼睛,窗外,鸟儿欢快地唱着歌曲,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犬吠,为这宁静的清晨增添了几分生机。 他伸了一个懒腰,翻身下床,走进客厅,便嗅到了从厨房飘进来的阵阵饭香,只见妻子王秀梅正忙碌穿梭在灶台与餐桌之间,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放整齐。‘’醒了,快吃饭吧,今天特意多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王秀梅温地说道,脸上洋溢着着幸福的笑容。李阳心一暖,走到餐桌前坐上,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盘算村里犁地的进度。 吃过饭后,他拿起电话给李树发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很快就传来李树发爽朗的笑声,‘’阳子啊,你这电话来得太及时了,我正想和你说说这犁地的事呢!‘’李阳笑着回应,‘’我就是惦记村里的地鄱得怎么样了,想着问问你。‘’ 李树发电话那头兴奋地说:‘’还是这大型拖拉机,翻地的速度可真快,以前用马犁地,吭哧吭哧干一天,也犁不了多少。现在这拖拉机干一天,够马犁干一个月的了。大家伙可高兴了,都说这机器可帮了大忙,照这个速度,再有个三五天,村里的地都能犁完。‘’ 李阳听了,心中满是欣慰:‘’那就好,这机器效率高,没白引进。对了,树发哥,你在犁地这些人里,找一个技术好经验丰富的,把翻地机开到果园来,东山村我干爸家有几十亩地,让他帮着给犁,那边的地有些特殊,得找个靠谱的人去,别出啥岔子。‘’ 李树发带着疑惑和不解说道:‘’阳子,你干爸不是西沟村的杨富吗?怎么东山村里又有了一个干爸呢?‘’ 李阳沉思片刻,‘’树发哥,东山村赵远山是我新认的干爸,我干妈头几天生病住院了,刚出院,现在他家几十亩还没犁呢。‘’ 李树发立刻应道:‘’行,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保证给你找个技术过硬的。孙东开着拖拉机可有一手,翻地又快又好,保证不会影响春耕。‘’ 挂了电话,李阳望着窗外,心里想着去东山村帮母亲犁地的事,等春耕忙完,就把母亲接到果园住些日子。 二十多分钟后,通往果园的油板路上传来阵阵震响,划破了山村清晨的宁静。一辆崭新的大马力拖拉机披着金色的朝晖疾驰而来,车身锃亮如新,在晨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车尾的旋耕机像蓄势待发的机器臂膀。孙东利落的跳下车,工装裤沾着些许机油痕迹,却掩不住眉间的兴奋:‘’阳哥,树发哥说东山村有几十亩地要犁,我想着赶早不赶晚,吃完早饭就开车来了。‘’ 李阳快步迎上前,指尖拂过,还带着烤漆温度的车身,目光扫过轮胎上崭新的胎纹。这台三天前从农机大市场千挑万选的大马力拖拉机,此刻正发出沉稳有力的低鸣,像头蓄势待发的钢铁巨兽。‘’开着顺手不?他喉头微动,声音里裹着按捺不住的期待。 ‘’太得劲儿了!‘’孙东拍了拍方向盘,发动机的余温顺着掌心传来。‘’这液压转向比老拖拉机轻了大半,离地深浅调节旋钮一拧就到位,要是卯足了劲儿干,配上这一百八十马力的柴油机,一天翻个两三百亩地不在话下!‘’他只在旋耕机新换的合金刀片,在晨光下泛着锋利的冷光,就这片刀片,碎土效果比以前强三倍。 李阳的眼睛瞬间亮的如同清晨沾满露水的黑宝石,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连眼角的细纹都盛满笑意。他伸手重重拍了拍孙东的肩膀,喉间溢出爽朗的笑声,惊飞了树林休憩的麻雀。‘’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好字,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着拖拉机的金属外壳,像是抚摸自家最宝贵的物件儿。胸腔里洋溢着喜悦几乎要冲破喉咙,此刻他仿佛已经看到连片荒地被翻成松软的沃土,金灿灿的麦浪在田埂间起伏,这台钢铁‘’功臣‘’正轰鸣着驰骋在希望的田野上。 ‘’阳哥,咱啥时候去呀?‘’ 孙东的话打断了李阳的沉思。 ‘’马上就去,我穿件衣服。‘’ 李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屋了。伸手拿起衣架上的的夹克,‘’秀梅姐,我去东山村帮妈家犁地去了。‘’他的话音刚落,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从屋里炸开,李阳刚握住轿车的钥匙的手猛地一颤,当他看到来电话的号码时,心头咯噔一跳,这位合作多年的大连超市采购经理徐丹向来只和外甥女王娟对接业务,此刻给自己打电话,必定是出了大事。‘’ ‘’喂?徐姨…‘’话音未落,听筒里便炸开连珠炮似的质问:‘’李阳,你们是怎么搞的?‘’徐丹的声音裹着海风般的凌冽,背景音里隐约传来超市货架碰撞的声响,‘’烤鸭的真空包装全没封严!‘’好在理货员发现的早,变质的物品都刚流入市场!就被他发现了,那后果更……‘’她的声音发颤,带着濒临崩溃的尖锐,‘’再这么下去,我这个采购经理的饭碗都要砸了。‘’ 李阳握着电话的指甲发白,后颈腾起细密的冷汗:‘’徐姨,不可能啊,我们的质检流程一直……‘’‘’别跟我扯流程!‘’对方粗暴的打断他,‘’立刻来大连,带着技术员,今天必须给我个解决方案!‘’ ‘’咣当‘’一声,电话重重砸在木质桌面儿上,震的旁边水杯泛起涟漪。李阳倚着门框,望着院里崭新的拖拉机发怔,晨风卷着槐花香气掠过鼻尖,却冲不散胸腔里翻涌的焦虑。 第113章 田园风波,烤鸭封包疑云 ‘’李阳,烤鸭和咸鸭蛋出了什么问题。‘’ 站在一旁的王秀梅也听了个大概,她焦急地看着李阳,疑惑和不解交织在脸上。 ‘’徐,徐姨在电话里说,烤鸭和咸鸭蛋的真空包装都没有封严,烤鸭都变质了,好在理货员发现的及时,变质的烤鸭没有流进市场,不然……‘’ 李阳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道。 ‘’李阳,咱们去问问主管烤鸭和咸鸭蛋真空包装的周小东和赵庆海,不就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王秀梅急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烤鸭和咸鸭蛋真空包装技术可是自己花了半年多时间才从山东德州学到的。 ‘’秀梅姐,你和孙东去东山村帮母亲犁地吧。‘’李阳咬了咬下唇,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现在就去找周晓东和赵庆海,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然后我们一起去大连。‘’ 王秀梅看着丈夫开车远去的身影,转过头,‘’孙东,现在我们就去东山村。‘’ 王秀梅的小轿车碾过碎石路,孙东驾驶的银灰色拖拉机突突地喷着黑烟,紧随其后。两车刚拐进东山村,铁轮与地面摩擦的轰隆声便撕破了村落的宁静,竹篱笆后探出三三两两的脑袋,扛着锄头的老汉在交头接耳,晒谷场的妇人们抱着簸箕驻足张望。 赵远山家的土坯房飘来槐花香,王秀梅刚迈进门槛,就见婆婆李玉洁弓着背往脚上套解放鞋,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院外:‘’这打雷似的动静,莫不是啥稀罕物件儿?‘’ ‘’妈!‘’王秀梅跨进堂屋时,头发上还沾着露水,‘’我带拖拉机来帮咱家犁地,杨阳去大连谈生意了。‘’他朝院外努努嘴,铁疙瘩似的拖拉机正冒着白烟,孙东蹲在履带旁调试零件,扳手敲击金属的声音清脆有力。 ‘’你爸天不亮就下田里了,在村西头那块坡地。‘’李玉杰拄着枣木拐杖,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拉着儿媳妇往门外走。小轿车载着婆媳俩颠簸在田埂上,新抽穗的麦苗扫过车身,扬起一片清嫩的草香。 老远就瞧见赵远山佝偻的身影,老式木犁在他肩头压出深色汗渍。枣红马喘着粗气刨地,听见车响,老人直起腰眯着眼辨认,犁铧还半陷在土里。 ‘’爸,剩下的让机器干。‘’王秀梅跳下车,运动鞋踩进松软的泥土,‘’这拖拉机犁地又快又深!‘’他转头冲孙东招手,柴油机发动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惊起一群白鹭,孙东熟练的操纵液压杆儿,施耕机的铁齿破土而入,黑亮的泥土翻卷着涌起的波浪,腐叶与蚯蚓在新鲜犁沟里若隐若现。 赵远山攥着旱烟杆的手微微发抖,那四道笔直的犁垄在机器后延伸,像被用尺子量过般整齐。烟锅里的火星熄了又点,老人喃喃道:‘’这家伙比十头牛还厉害,这土翻得瓷实,播的种子准能扎稳根。田埂上不知何时聚满了村里的乡亲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混着机器的轰鸣,惊得地头老槐树上的喜鹊扑棱棱乱飞。 赵云山的地里已经围满了人,老张头佝偻着背,烟袋锅子在鞋帮子上磕了又磕,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田里突突作响的拖拉机。铁疙瘩后头拖着银亮的犁铧,像条黑色的娇龙,所过之处,板结的泥土被整齐剖开,翻出带着朝气的深褐色新土,新鲜的艾草香混着泥土腥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老李,这机器翻的可比你家老黄牛利索多了!‘’王婶踮着脚冲人群里喊,围裙口袋还别的没有来得及收的菜篮子。被点到名的李叔挠了挠后脑勺憨笑,手里攥着的竹鞭都攥出了汗,‘’可不是,我家那头犟牛昨天才犁了半亩地,这铁家伙一代烟功夫就翻了三亩地!‘’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后生扒拉开前排的老人,凑到田埂边仔细打量。拖拉机手孙东带着油渍斑斑的护目镜,探出身来抹了把汗,露出两排大白牙:‘’这是最新式的旋耕机,深浅能调,土块碎的比筛子筱过的还匀实!‘’说着加大油门,机器轰鸣着又犁出四道笔直的垄沟,翻起的泥土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张大爷颤巍巍摸着新翻的土块,‘’这地整的瓷实,保准能多打两层粮!‘’ 小王眼睛直勾勾盯着田埂上锃亮的拖拉机,喉结上下滚动着问,‘’赵叔,这是你啥好亲戚呢?这么大的铁家伙。他话音刚落,蹲在田边抽汉阳的老汉也纷纷抬起头,烟袋锅子悬在半空忘了磕灰。 赵远山双手拢在藏青色棉袄袖头里,腰背挺得笔直,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这个是我干儿子李阳家的拖拉机!他特意把‘’干儿子‘’三个字咬的重重的。尾音还带着点上扬的调子,活像自己家孩子考了投名状元。 ‘’是那个要开发清风山的西沟村李阳吗?‘’小王突然拔高声调,手里攥着的草帽都跟着抖了抖。前阵子镇上宣传栏贴满了李阳创业故事,说他带着乡亲们在荒山上种果树。现在正在规划建设西沟村。说他们西口村马上家家就要住楼房了。‘’ 赵远山的嘴角咧到耳根,‘’对,就是他,我老伴儿的肿瘤手术费就是他拿的,还送我们家小亮去重点高中复课。‘’ 田埂上的议论声像煮沸的粥咕嘟起来。几个媳妇凑在一堆咬耳朵,‘’你看李大娘身旁的那个漂亮女子就是李阳的媳妇。‘’几个后生蹲下身,用手指丈量着翻耕过的土地,嘴里嘟囔着,‘’这犁沟比尺子量的还直。‘’小王望着拖拉机扬起的尘土,‘’咱们村啥时候能有这么大的拖拉机翻地?那该多好啊。‘’这话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拖拉机突突的轰鸣声,混着赵远山轻轻拍打小王肩膀的声音,‘’快了,等开发清风山时,挨家挨户帮着耕地!‘’ 田埂上的议论声正热闹,孙东驾驶的拖拉机突然熄了火。十多亩土地已被翻得平平整整,新土泛着油润的光泽,在春日暖阳下蒸腾着湿润的气息。孙东利落的跳下驾驶室,工装裤上还沾着泥土,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笑着冲。赵远山喊道:‘’赵叔,还哪块地没翻?咱们这就去还!‘’ 赵远山踩着还带露水的田埂走过去,粗糙的手掌轻轻拂过新翻的泥土,眼里满是欣慰。他点点头,坐上副驾驶位,指着远处的山坳说:‘’去西边那块坡地,得辛苦你再跑一趟。‘’拖拉机重新启动,突突的轰鸣声惊起,一群麻雀扑棱棱飞向天际。 这边,王秀梅挽着婆婆李玉洁的胳膊,轻声劝道,‘’妈,咱回家做饭吧。‘’婆媳俩开着车往家里赶去,春日的风裹着泥土的芬芳,透过半开的车窗吹动李玉洁鬓角的白发。日头刚过中天,赵远山家的几十亩地已全部翻完,黑亮的土地像整齐铺盖的绸缎。 赵远山热情的挽留孙东吃饭,孙东却摆摆手婉拒:‘’赵叔,家里还有事,得赶紧回去。他跳上拖拉机,熟练的发动引擎,拖拉机扬起一路尘土,朝着西沟村方向驶去,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饭后,王秀梅给赵远山斟了杯热茶,犹豫片刻开口,‘’爸,地也翻完了。等过几天播种,我让孙东开着带播种机的拖拉机来,半天就能种完。‘’她顿了顿,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李玉杰她,还有……我想接我妈去我家住几天,您看……‘’ 赵远山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茶水在杯中轻轻晃动。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半响才挤出一句,‘’只要你妈愿意去,我没意见。‘’李玉洁眼眶微红,感激的看了眼儿媳,转头对老伴说:‘’老头子,那我就去住几天,你自己在家好好吃饭。‘’ 目送载着老伴的轿车,渐渐消失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赵远山倚着门框,重重叹了口气。春风掠过空荡荡的院子,卷起几片枯叶。他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心里泛起一阵酸涩,那个总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如今真要离开一阵子了。 急刹车在农产品深加工厂门口,李阳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烤鸭车间。传送带发出规律的嗡鸣,工人们戴着口罩有条不紊的将烤鸭装入包装袋,透明塑料膜裹紧每只油亮的烤鸭,机器压合处平整的找不出丝毫缝隙。他随机抽取几袋反复检查,手指抚摸过封口处,触感坚硬密实。 推开厂长办公室的门,冷气裹挟着油墨气息扑面而来。周晓东正将一摞质检报告码进文件柜,抬头看见李阳时,让露出意外的笑容:‘’阳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徐丹刚打来电话,如果咱们发往大连的烤鸭和咸鸭蛋,真空包装出了问题,全是漏气的。‘’李阳将车钥匙重重拍在办公桌上,金属撞击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周小东手中的文件差点滑落:‘’不可能啊!每道工序我都盯着,真空包装机上周刚做了检修。‘’ ‘’庆海呢?‘’李阳打断了他的辩解,目光扫过墙上的排班表。 ‘’赵庆海去王家庄了,说他姑姑生病。‘’周晓东推了推眼镜,紧张与不安在脸上交织。 李阳转身就走,‘’你跟我去趟大连,当面把问题查清楚。‘’ 周小东跑着上了车,李阳开车载着周小东往大连急驶。 轿车在大连后门急刹车,起的碎石噼里啪啦砸在挡泥板上,李阳快步冲上办公楼,身后同样跟着紧绷着脸的周晓东。电梯数字跳到十二层时,金属门刚划开半道,刺耳的怒吼声就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徐丹,你是怎么验货?‘’现在二十多个顾客投诉食物中毒,卫生局的人马上就来检查,你让我怎么交代?‘’ 李阳抬手敲门的动作顿在半空,透过树染的门缝,看见西装革履的总经理正将一叠文件摔在红木办公桌上,彩印的检验报告散落在徐丹脚边。徐丹脸色熬白,攥着钢笔的手指关节泛青,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李阳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房门,屋内骤然安静,所有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来,他挤出一抹笑意,‘’张总,徐经理,我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一定把问题查个水落石出。 张总脸色铁青,直指重重敲着桌上的投诉单,‘’李阳,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出这种事还让我怎么相信你们?‘’ ‘’张总,你放心,今天这事儿我们不解决绝不离开。‘’ 李阳语气坚定的说。 徐丹猛地抬头,镜片闪过一道光,目光在李树良的脸上停留片刻,突然抓起电话,‘’小王,把后厨监控硬盘和今天退货的烤鸭样品都拿过来。‘’她转头看向李阳,语气冷硬:‘’既然来了,就跟我去化验室,卫生局的人还有半小时就到。‘’ 走廊里脚步声急促,李阳偏电墙上电子钟显示九点十七,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滑,推开安全通道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楼下隐约传来顾客的抱怨声,让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耳膜上。 化验室的白炽灯刺的人睁不开眼,徐丹带着乳胶手套,将密封袋里里发黑的烤鸭肉放进检测仪。李阳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喉结上下滚动,余光瞥见周小东正蹲在墙角,反复检查几箱有质量问题的外包装。 周晓东的指尖在烤鸭塑封膜上来回抚摸,包装上烫金的‘’秀梅烤鸭‘’泛着蓝光,防伪码在紫外线灯下也显得正常。李树良蹲在水泥地上,将二十多个纸箱逐一拆开,崭新的瓦楞纸边缘连毛刺都没有,和厂里出货的包装规格分毫不差。 周晓东看生产日期是三月十五号,这不是三天前赵庆海签收的那批货吗?他喉头发紧,想起三天前,赵庆海拍着胸脯保证,‘’这次运输万无一失的模样。‘’难道是赵庆海从中做了手脚? 第114章 鸭事情事 李阳走到周小东面前,‘’小东,这是咱们生产的烤鸭不?真空包装的封口怎么都没封严?‘’ 李阳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和不安。 ‘’阳哥,是咱们生产的烤鸭,可是,阳哥,你也看看,这封口皱巴巴,咱们真空包装的封口多么严实平整,根本不一是一台封口机封的口,这批货是赵庆海发货的。难道是他做了手脚。‘’ 周小东把有赵庆海签名的发货单递给李阳。 李阳接过发货单,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愤怒与疑惑。“这个赵庆海,到底想干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周小东也满脸担忧,“阳哥,这要是传出去,咱厂的名声可就毁了。”李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去好好问问赵庆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生局的红头文件摊在李阳眼前,油墨未干的黑字得他眼眶生疼。责令停产整顿十五天,吊销食品生产许可证六个月,罚款二十八万元,三项处罚像三把重锤,将它钉在办公桌前动弹不得。消毒水味刺鼻的会议室里,徐丹戴着胶皮手套将检测报告逐页推过来,每张纸都印着刺眼的‘’不合格‘’字样。 张总转身从黑色皮质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雪白的a4纸边缘还带着金属装订夹的冷光。他将纸叶在桌上轻轻磕齐,推到李阳面前时,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清晰可闻,‘’李老板,这是根据合同7.3条拟定的违约金协议。您提供的烤鸭连续三次包装问题导致超市损失光客诉赔偿就超了五十万。‘’ 李阳盯着文件上鲜红的印章,喉结上下滚动,赔偿金的数字像把钝刀,在视网膜上反复切割。张总端起咖啡杯轻抿,杯沿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财务已经核算过,违约金加上商誉补偿,合计276万元,签字后七个工作日内到账,库存积压的问题货品我们会统一销毁。 李阳和周小东火急火燎地从大连赶回来,到赵庆海的宿舍,李阳一脚踹开了门。赵庆海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他们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阳哥,小东,你们这是干啥呢?”赵庆海假装糊涂地问道。李阳把发货单和那袋封口不严的烤鸭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赵庆海,你自己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赵庆海看着桌上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赵庆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阳哥,我错了,我只想帮助王家村的乡亲们,没想到给你惹这么大的麻烦。‘’ ‘’麻烦!赵庆海,何止是麻烦,这次一下就赔偿大连超市二百七十六万元。更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挽回农产品加工厂的声誉。‘’ 李阳颤抖的声音在宿舍里回荡。 “王家村乡亲们的鸭子卖不出去,我想着帮他们一把,就教他们的鸭子做了一批烤鸭,帮他们买了一台二手小型真空包装机……我真不是故意的。” 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掠过镇口的老槐树,烤鸭车间厂长赵庆海将沾满油渍的工装换作笔挺的藏青色夹克,轿车碾着碎石路往镇上赶。他要去五金店购置新的烤鸭炉配件,却未曾想,这次寻常的采购之旅,竟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 五金店门口,阳光斜斜的洒下,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身影,赵庆海的目光不经意间被吸引,一个身着素色衣服的姑娘,正专注的挑选着毛线,她低头时,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半张清秀的脸庞,素色的衣角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老板,这卷藏青色毛线多少钱?‘’姑娘的声音清脆如林间的鸟鸣,带着几分羞涩。赵庆海鬼使神差地驻足,看着姑娘因为老板报出的价格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就在这时,姑娘转身,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那一瞬间,赵庆海感觉时间仿佛静止,姑娘清澈的眼眸中映着他略显仓促的模样,一抹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你,你是王家庄的?‘’赵庆海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自己的唐突。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家庄的?‘’ 姑娘有些惊讶,满脸疑惑的看着赵庆海。 ‘’我姑姑就在王家庄住,我在王家庄好像看见过你在。‘’ 赵庆海慌忙解释道。 ‘’我叫王璐,家在镇西十八里的王家庄。‘’王璐的声音如蚊蝇,她瞥了一眼赵庆海,‘’那你姑父叫什么名字呀?‘’ ‘’我姑父叫王艳春,住在王家庄的西头。‘’ 赵庆海微笑的看着王璐,眼里充满了喜悦和兴奋,他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我正要去王家庄,可以坐我的车回家。‘’ ‘’那可谢谢了,要不然我得走十多里路呢!‘’ 王璐回答道。 一路上,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紧张与羞涩。赵庆海不时从后视镜偷偷打量王璐,看她望着窗外的风景,眼神中满是对生活的热爱与期待。他笨拙的找着话题,从镇上的新鲜事聊到自家的烤鸭生意。王璐起初还有些拘谨,渐渐的也打开了话匣子,说起王家庄的趣事,说到开心处,眉眼弯弯,笑容比春日的暖阳还要灿烂。 从此以后,赵庆海总盼着去镇上,找各种理由与王璐偶遇,有时是顺路捎她去集市,有时给她送只自己厂里的新口味烤鸭。在一来二去的相处中,两人发现彼此有许多共同话题。赵庆海说起车间里研发新烤鸭配方的艰辛与喜悦。王璐就分享在田间地头劳作时与小动物的奇妙邂逅。赵庆海描述着对未来扩大烤鸭生意的憧憬。王璐畅谈着希望把王家庄的手工编织品推广出去的梦想。 早春的王家庄被愁云笼罩,村主任王大柱蹲在鸭棚前,粗糙手掌抚摸着鸭笼生锈的铁栏,望着满地扑棱的鸭子直叹气。这些曾被视为致富希望的生灵,如今却成了压在全村人心头的巨石。而此时,女儿王璐正红着脸,将赵庆海引进家门。 ‘’赵厂长,可算盼到您来了!‘’王大柱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赵庆海的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王路垂眸站在一旁,绞着衣角的手微微发颤,自从上次分别,她总在梦里盼着再见到这个真诚的男人,却没想到重逢竟会是这般情境。 在堂屋八仙桌前,王大柱道出了苦水,原来,看到西沟村靠养鸭脱贫,王家村村民们凑钱建起鸭棚,可鸭蛋价格暴跌,孵化的鸭苗长大后,市场上肉鸭价格更是一落千丈。‘’这家子连饲料钱都卖不回来啊!‘’王大柱声音哽咽,‘’赵厂长,只要能收回本钱,这些鸭子我们都卖给您的烤鸭厂。‘’ 赵庆海望着墙上泛黄的脱贫攻坚标语,又瞥见王璐眼中的恳求,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他没有急着应下收购,而是起身说道:‘’王叔,让我去鸭棚看看。‘’他踩着泥泞的路,仔细观察鸭子的品种,生长环境,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数据。 回到屋里,赵庆海开草稿纸,一边画流程一边解释:‘’鸭子品质没问题,关键是要延长产业链。与其低价卖活鸭,不如做成烤鸭再卖。在镇上开个烤鸭店,这样也许能扭亏为盈。‘’ ‘’做烤鸭!可我们村谁会呀?‘’ 王璐的声音里带着急切,眼神里却充满了喜悦。 ‘’我来教你!‘’赵庆海面带微笑,他详细分析市场需求,从选料,腌制,烤制到包装,让这两年积累的技术经验倾囊相授。王大柱听得频频点头,王璐则托腮凝视着侃侃而谈的赵庆海,眼里满是倾慕与信任。 第二天清晨,赵庆海带着王璐父女往市区赶,到了五金市场,他挨个拍打烤鸭炉的钢板,手指叩击出清脆的声:‘’这种加厚钢板耐烧,烟道设计也合理。‘’他帮着挑选了三台尺寸适中的炉子,又自掏腰包买了几卷保温棉和测温计。 返程后,赵庆海直接把教学课堂设在王家院子里,他挽起袖子将炉子架在青砖垒的简易灶台上,往炉膛里塞满果木炭:‘’火候是关键,看到火苗窜到第二个格就该下鸭子了。说着,他从冰柜取出腌好的麻鸭,动作麻利的用沸水烫皮,再往鸭翅下的气孔里灌入沸水。‘’这叫皮肉分离‘’,烤出来的皮才会酥脆。‘’他边示范边讲解,溅起的热水在青砖上烫出星星点点。 王璐蹲在一旁,用铅笔在笔记本上画炉子的结构图。王长柱站在一旁听着赵庆海的讲解。第一只烤鸭出炉时,焦糖色的鸭皮泛着油亮的光泽,油脂滴落炭火里爆出细小的火星。赵云海用长刀将烤鸭切成薄片,特意把最酥脆的鸭皮单独装盘:‘’尝尝,糖色挂的正好。‘’看着王家父女吃的满嘴流油,他又掏出张手写的配方单,密麻麻记着二十几种香料配比。 暮色渐浓时,王家的院子里飘着混合着果香与肉香的烟雾,王大柱颤巍巍的往赵庆海兜里塞自家种的核桃,王璐则把刚烤好的鸭腿硬塞进他的手里。赵庆海笑着推脱,被父女俩拽着坐下,就着月光,吃着热乎的烤鸭,喝着红薯酒。 几日后的一个中午,赵庆海正坐在办公室里,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王璐和王大柱父女俩风尘仆仆地走进他的办公室。王璐耷拉着脑袋,眼圈泛红,往日里,王璐那双总带着盈盈笑意的杏眼,如今蒙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精心打理的发髻变得松垮,几缕碎发无力地垂在脸颊两侧,衬着原本粉嫩的面庞苍白如纸。曾经整洁的素色衣衫,也因连日奔波变得皱巴巴的,衣角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油渍,‘’庆海哥,咱家新开的烤鸭店根本卖不动……‘’话音未落,她喉间便溢出哽咽,她习惯性的抬头想要整理鬓发,却在触到凌乱发丝时,动作僵在半空,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失落与疲惫,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精气神,不见往日的灵动秀气。 王大柱上前半步,深褐色中山装的口袋露出半截香烟,他堆起满脸笑纹,眼角的褶皱里仿佛藏着算计,‘’赵厂长,不仅知识渊博,而且见识广。只要你肯拉我们这一把,等熬过这关,王家庄的乡亲们都会感谢你的,我做主把璐璐许配给你!‘’他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支递过去。 赵庆海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滚烫的茶水溅在虎口也浑然不觉。璐璐是他心爱的姑娘,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承诺像团火,烧的他耳尖发烫,可望着王璐愁眉苦脸的模样,再瞥见王大柱眼底闪烁的期盼,他又犯了难。他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王叔,不是我不愿帮忙,我这辈子都没做过买卖,实在是怕误了事。‘’ 王大柱赵庆海茶杯续满水,语气愈发恳切:‘’你年轻脑子活,总能想出法子。璐璐她妈成天念叨,说你踏实能干……‘’赵庆海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心跳如擂鼓,既盼着能抓住这突如其来的姻缘,又被毫无头绪的难题压得喘不过气。 王璐快步冲到赵庆海跟前璐,纤瘦的手指牢牢攥住他的胳膊,向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往日清亮的嗓音此刻裹着鼻音,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娇嗔:‘’庆海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他仰头望着赵庆海,泛红的眼睛里蓄着盈盈水光,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你看我爸都松口答应咱们的事了。‘’ 她摇晃着赵庆海的手臂,鬓边散落的碎发随着动作轻颤:‘’这几天他愁的整宿睡不着觉,头发都白了大半。‘’说到动情处,声音不自觉的哽咽起来,‘’等咱们成了亲,他就是你最亲的岳父了,哪有女婿不帮岳父解难的道理?‘’说着,又往赵庆海身边蹭了蹭,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泛红的耳尖,‘’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第115章 情义酿祸 王大柱突然抓住赵庆海的手,布满老茧的掌心微微发颤。浑浊的泪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洇湿了赵振海的袖口。‘’庆海啊!他声音沙哑的几乎不成调,喉结剧烈滚动着,我这把老骨头,半辈子没求过人。‘’说着竟屈膝要跪,赵庆海慌忙伸手托住他佝偻的脊背。 ‘’您这是干什么?‘’赵庆海急得额头青筋暴起。王大柱却死死攥住他的胳膊不放,花白的鬓角沾着泪水,璐璐她妈我们俩就这么一个闺女,如今开的店烤鸭也卖不出去,乡亲们的鸭子都烂在手里。‘’哽咽让他的话断断续续,沾着泪水的手指颤抖地指向远处,‘’效仿西沟村养鸭是我提出来的,可如今我,我怎么对得起跟我养鸭的老少爷们啊?‘’ 赵庆海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两下,王璐温软的身躯紧贴着他的手臂,发丝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萦绕鼻尖,让他的心跳在胸腔里撞出凌乱的鼓点。她摇晃手臂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截浩腕,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搅得他思绪乱如麻。 可掌心的冷汗却提醒着残酷的现实,他望着王璐眼里恳切的期盼,再想起王大柱那不容拒绝的承诺,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他像是站在浓雾弥漫的十字路口,左边是梦寐以求的姻缘,右边是力不从心的困境,每一条路都看着是近在咫尺,却都又藏着难以跨越的沟壑。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却始终找不到破局的方向。 月光裹着料峭寒意渗进窗缝,赵庆海屋内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在天花板投下青白光晕,将他辗转反侧的身影拉得忽短忽长。竹编凉席被蹭出细微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狗吠,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王璐拽着他胳膊撒娇时的模样,此刻,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晃悠:她泛红的眼角噙着泪,发间茉莉香混着委屈的鼻音,‘’庆海哥,你那么聪明……‘’而王大柱颤抖着要下跪的画面更像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老人浑浊的泪水滴在他手背上的凉意,还有那句‘’我怎么对得起跟我养鸭的老少爷们‘’,在寂静的夜里化作沉重的回响,一遍又一遍碾过他的耳膜。 他猛地坐起身,刺目的灯光下,炕头摊开的笔记本上,歪歪扭扭记着几个零散的点子,联系县城饭店,搞促销活动,改良烤鸭配方。但每个方案刚冒头,就被现实的冷水浇灭。县城饭店早已和固定供货商签了约,降价促销只会让本就亏本的王家庄雪上加霜。 一连三天,赵庆海像只困兽般在镇上四处打转。他蹲在王家庄的村口,看往来村民愁眉不展的神色,他跑到鸭棚,看着扑棱棱的鸭子发呆,甚至偷偷溜进镇中学食堂,观察同学们的用餐喜好。可无论怎么绞尽脑汁,始终找不到能解开死局的钥匙。深夜的土炕上,他依旧在黑暗中睁着通红的眼睛,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心里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这道坎,究竟该怎么跨过去? 暮色将沥青路面染成青紫色时,赵庆海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车载收音机里沙哑的评书声忽远忽近,他漫无目的的在镇道上溜着圈子,仪表盘的蓝光映得他脸上越发阴沉。 突然,路灯昏黄的光晕里闪过一抹熟悉的水蓝色的身影。急刹车的刺耳声响中,赵庆海几乎是跌出车外。王璐单薄的身影在夜风里微微摇晃,鬓发凌乱地贴在泛着泪痕的脸颊上,原本笔挺的牛仔裤脚沾着泥点。 ‘’璐璐!‘’赵庆海冲过去时,带起的风掀起了她的刘海。王璐猛地抬头,眼眶通红的瞬间,所有委屈化作滚烫的泪水,跌跌撞撞扑进他的怀里。‘’庆海哥!‘’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前,带着剧烈的抽噎,我爸,我爸因为鸭子的事,得了脑血栓。‘’ 赵庆海感觉心脏猛地被攥紧,双臂下意识收紧。王璐发间残留的茉莉香混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刺得他眼眶发酸。‘’现在人怎么样儿?‘’他声音发颤,手掌无意识地抚摸着她颤抖的脊背。王璐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送医及时,医生说只是轻微的,没有后遗症。‘’话音未落,新的呜咽又冲破喉咙,‘’都怪那些卖不出去的鸭子,我爸天天跑销路,饭都顾不上吃。‘’ 柏油路上偶尔驶过的车灯扫过两人相拥的身影。赵庆海望着王璐红肿的眼睛,突然觉得攥着方向盘的手有了方向。他脱下外套罩住她单薄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坚定:‘’走,咱们去医院。一切都会有办法的。‘’引擎再次发动时,收音机里的说书人正在讲‘’柳暗花明‘’,赵庆海踩下油门,朝着医院暖黄色的灯光疾驰而去。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漫,赵庆海跟着王璐疾步穿过医院长廊。病房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露出来,照在王璐泛红的斜面上。推门的瞬间,点滴管里的药水正一滴一滴坠入玻璃瓶,发出细微的声响。 病床上的王大柱半躺着,左手扎着留置针儿,右手无力的搭在背角。看见赵庆海的身影,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挣扎着要起身,‘’庆海,你咋知道?‘’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惊喜,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赵庆海快步上前按住老人,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猛地一颤。往日总把‘’赵厂长‘’挂在嘴边的王大柱,此刻竟亲昵的唤他的名字,这声‘’庆海‘’像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抚过他愧疚的心脏。他望着老人凹陷的眼窝,两鬓新添的白发,几天不见,曾经腰杆笔直的村主任,竟被愁绪折磨的如此憔悴。 ‘’王叔,您别动。‘’赵庆海小心翼翼的帮他掖好滑落的床单,指尖碰到老人嶙峋的手腕,‘’璐璐在路上说了。‘’话未说完,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堂堂大学生,却眼睁睁看着准岳父为鸭子的事急出了病,连这点忙都帮不上。他不敢直视老人殷切的目光,低头盯着输液管里的气泡,一个接一个的往上冒,却这怎么也抓不住? 王大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他手背,别往心里去,这事不能怪你。‘’老人的声音带着久病的疲惫,却满是安抚,‘’你能来,叔就踏实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赵庆海脚边投下一道银白的光。他深吸一口气,轻声地说道:‘’王叔,注意身体,我们再想想办法。‘’赵庆海看了一眼王大柱父女俩,眼里满是无奈和自责。从医院里出来,赵庆海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烤鸭车间的办公室里,赵庆海盯着桌面上堆成小山的财务报表,眉头拧成了疙瘩。怎么才能帮助王家庄度过这次难关呢? ‘’吱呀!‘’被轻轻推开,带着淡淡茉莉香的身影飘进来。王璐穿着水蓝色的休闲装,发梢还粘着未干的水珠,显然是刚从家里赶来。她径直走到赵庆海身旁,柔软的手掌抚上他握着钢笔的手,‘’庆海哥,你就帮帮我们吧!‘’ 赵庆海的手指猛地一颤,钢笔在报表上划出长长的墨痕。王璐的手像是浸过温水,带着少女特有的温度,萦绕在鼻尖的体香,让他喉头发紧。作为赫赫有名的烤鸭厂厂长,他见过太多应酬场合的推杯换盏,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慌乱。 ‘’璐璐,我是真没办法。‘’赵庆海艰涩的开口,目光不敢与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对视。窗外传来几声麻雀的啼叫,却掩不住他剧烈的心跳声,现在市场监管这么严,万一质量出现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骗人!‘’王璐突然抽回手,精致的眉梢蹙起,‘’你们厂每月出货上万只,多带我们村这点货怎么就不行?‘’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赵庆海耳际,‘’庆海哥,你就帮帮我吧。‘’ ‘’这,烤鸭厂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有周晓东呢?‘’赵庆海看了一眼王璐,眼神里充满了无助。 ‘’庆海哥!‘’王璐一下子搂住了赵庆海的脖子,‘’你就这么忍心见死不救?‘’ 办公室里的空气骤然升温,赵庆海扯了扯有些发紧领口,正要辩解,办公室的门‘’咣当‘’被推开。王大柱穿着沾满泥土的解放鞋闯进来,手里抱着几个账本。这位王家庄的主任把账本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茶叶上下翻飞,‘’庆海,咱们和你姑可都是一个村的,看在你姑的面子上,你就帮帮我们吧。‘’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指戳在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王家庄三百户人家,种地的种子化肥钱,孩子的学费,全都指望这批鸭子!‘’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女儿绯红的脸颊和赵庆海发烫的耳垂儿,‘’再说了,你和璐璐的事,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王璐的脸腾的烧到耳根,娇嗔着往赵春海身后躲,发梢不经意扫过他的脖颈。赵庆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交替闪过村民们布满愁容的脸,王璐含情脉脉的眼神,还有王家庄鸭棚里那些扑棱棱的鸭子。 ‘’我,我试试。‘’话一出口,赵任海才惊觉自己握住王璐微凉的指尖。王大柱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容,悄悄抹了把眼角的泪花。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穿透云层,将两个人交叠的影子镀上一层金边。 东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残月还悬在西山头不肯退场,赵静海的车灯就刺破了浓稠的夜色,照亮了王璐家门前的碎石路。副驾驶座上,王大柱佝偻着背,布满老蒋的手死死攥着褪色的帆布包,那里面装着东拼西凑的救命钱,后排座上的王璐看着正在开车的赵庆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四十分钟颠簸后,面包车停在市区老街的五金市场,赵庆海熟门熟路地领着父女俩拐进巷子深处,铁皮招牌上‘’诚信二手设备‘’的红漆已经剥落大半。老板叼着烟囱油腻的躺椅上起身,掀开蒙着机器的蓝布,一台外壳锈迹斑斑的真空包装机赫然显现。‘’去年厂子倒闭收来的,九成新!‘’老板拍的机身,震落几片铁锈。赵庆海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线路接口,又伸手转动操作面板的旋钮,听个齿轮咬合的声音,眉头拧成了疙瘩。 ‘’王叔,这密封圈老化了,得换。但电机运转声还算稳定。‘’ 赵庆海对着王大柱说。 王大柱急的直搓手:‘’庆海,咱就这点钱‘’ ‘’放心!‘’赵庆海打断他,掏出自己的银行卡塞过去,‘’我和老板熟,配件算批发价,剩下的算我入股!‘’阳光下,包装机的金属外壳泛起微光,仿佛预示着王家庄滞销的农产品,终于有了走出困境的希望。 暮色漫过王家庄的房顶时,赵庆海终于直起酸痛的腰。二手真空包装机吐出最后一袋烤鸭,褶皱的封口虽不及鸭厂机器那般工整如刀切,却也像咬合紧密的齿列般严丝合缝。他伸手擦拭额头的汗,全属操作台上倒映出一抹欣慰的笑。 ‘’庆海这手艺,比城里维修工还灵!‘’王大柱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他的肩头,震得满院晾晒的鸭架微微晃动。王璐捧着试装的样品反复端详,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亮:‘’能封住潮气,长途运输没问题!‘’赵庆海指着机器上贴的红色警示条叮嘱:‘’每次用前检查密封圈,封口时务必压实三秒。‘’暮色里,他的车尾灯渐远,碾过石子路的声响惊起一群归巢的麻雀。 次日清晨,王家庄的鸭棚便飘出浓郁的卤香。村民们裹着露水分拣烤鸭,铝箔袋在晨光里泛着银光。为了三天后的交货期能多出点成品,生产线越转越快,操作台边堆起的半成品小山越摞越高。王大柱望着计时器上跳动的数字,咬咬牙挥手:‘’先封上就行,等这批发走再返工!‘’沾着油渍的手指匆匆掠过封口键,包装袋在传送带上翻飞,褶皱的缝口里,隐约透着未压实的缝隙。 当烤鸭厂的货车拐进王家庄村口时,二十箱印着‘’秀梅烤鸭‘’的纸箱,已经整齐的码放在王大柱家门口。司机师傅看着村民们把二十箱货物装到货车上,启动引擎,往大连驶去。 第116章 一善破危局 ‘’阳哥,我只是想帮助王家庄,我真不是故意的。‘’赵庆海边说边扇自己的耳光。 李阳气的浑身发抖,‘’你这是好心办坏事!‘’为了帮乡亲们就不顾咱们厂的名声和利益了?‘’周晓东在一旁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这烂摊子。‘’李阳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咱们先和大连超市那边再沟通沟通,看看能不能减少点赔偿金额。另外,赶紧重新生产一批合格的烤鸭,挽回咱们厂的声誉。‘’赵庆海跪在地上,满脸愧疚,‘’阳哥,我一定全力弥补我的过错。‘’李阳看着他,‘’行,你也别跪着了,想想办法,明天去果园开会。 暮色将果园染成青灰色时,李阳攥着皱巴巴的赔偿协议回到家。大连超市的276万元赔款通知像一柄生锈的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刮蹭。推开斑驳的木门,灶堂里跳跃的火光映出炕上那道佝偻的身影,是母亲李玉洁正戴着老花眼镜看电视,银白的发丝在光晕里轻轻颤动。 他喉咙突然发紧,手提包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跌跌撞撞扑到炕边,颤抖的双手紧紧扣住母亲布满老茧的手,滚烫的泪砸在母亲的手背:‘’妈,你怎么来了?‘’李玉杰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摩挲着儿子的手背,眼角笑出细密的褶子,声音里盈满欢喜:‘’帮咱家犁完地,秀梅就开车载我来住几天。‘’暖黄的灯光映在老人脸上,那么温柔的笑意,仿佛能抚平所有的疲惫与伤痕。 李阳强忍着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妈,您来了就好。”可那赔偿协议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的笑容有些僵硬。李玉洁似乎察觉到儿子的异样,关切地问:“阳阳,咋啦?是不是遇到啥难事了?”李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母亲,他深吸一口气,将赔偿的事说了出来。李玉洁听后,沉默片刻,随后拍了拍李阳的手,轻声说:“儿啊,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咱不能被这点困难打倒。这钱啊,咱慢慢想办法。”李阳望着母亲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力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妈,我不会放弃的。‘’ ‘’李阳,你说咱向大连超市赔钱?‘’正在厨房忙着给李阳做饭的王秀梅,听到他们母子的对话,赶忙跑过来问个究竟。 ‘’秀梅姐,你看。‘’李阳把那张皱巴巴的赔偿协议递给了王秀梅。 白炽灯在头顶滋滋作响,王秀梅攥着赔偿通知书的手指骤然发白,油墨印着的‘’二百七十六万元‘’在她眼前扭曲成密密麻麻的蚂蚁。她踉跄着扶住桌沿,膝盖像被抽走骨头般发软,喉咙里堵着滚烫的腥甜,连声音都碎成了籁籁的沙砾:‘’完了……全完了……。‘’ 李阳冲过去抱住摇摇欲坠的妻子,掌心贴着她冰凉的脊背,感受到她急促又压抑的颤抖,‘’秀梅姐,秀梅姐你听我说。‘’他把妻子的头按在肩上,下巴蹭着她凌乱的发丝,‘’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咱们一起想办法。当年咱们白手起家搭鸭棚都熬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扛过去。‘’租粝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着受了惊的幼兽,‘’你先别慌,身体垮了才是真完了。‘’夫妻俩一夜未眠。 晨雾刺破云层时,果园里的苹果树还挂着露水,三十多位骨干成员已聚集在食堂里,李阳捏着话筒的手沁出薄汗,王秀梅攥着皱巴巴的赔款单,将赵庆海违规掺货的经过缓缓道来。人群瞬间炸开锅,质检员老张猛地拍案而起:‘’我说最近抽检数据不对劲儿!这不是把咱们往绝路上推嘛?‘’会计小王颤抖地翻动账本儿,嘴里喃喃念叨:‘’完了完了,流动资金根本撑不住了。‘’ 李阳望着众人交头接耳却无一人站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王秀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潮红,她强撑着安抚道:‘’大家再想想办法,咱们总能渡过难关的。‘’话音未落,电话在寂静突兀响起。 ‘’李阳,我是徐丹。‘’听筒里交来压抑的哽咽,‘’超市说我验收失职,今早已经办理了离职手续。‘’电流声滋滋作响,像无数只细小的针在耳膜跳动。王秀梅的茶杯‘’当啷‘’坠地,茶水在青砖地上蜿蜒成暗红色的溪流。众人僵在原地,只有远处的鸭棚传来鸭子的‘’嘎嘎‘’声,混着热浪将绝望一寸一寸压实。 技术员老周摘下眼镜擦拭镜片,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徐经理当初帮咱们打开大连市场,还特意放宽了品控……‘’话没说完就被叹息声淹没。王秀梅突然蹲下身,双手捂住脸剧烈颤抖,指缝间渗出的泪水滴在裤角上。李阳喉间腥甜翻涌,却只能机械的重复:‘’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人群像被抽走魂魄的木偶,有的茫然望着远山,有的无意识的仰头望着天花板,那封赔偿通知书在长桌上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宛若催命的符咒。不知过了多久,李树良突然站了起来,‘’阳哥,秀梅姐,明天我去大连找超市老板,看看能不能只交客诉费,违约金和商誉补偿能不能免了。‘’ 会议室里凝滞的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李树良的话音刚落,钢笔件在会议记录本上划出刺耳的刮擦声,李阳指尖的烟蒂明明灭灭,王秀梅攥着计算器的直接泛白,二十几个骨干成员面面相觑员,眼神里浮动着不敢置信的疑惑。 ‘’树良,你说要单交客诉费?‘’李阳终于碾灭烟头,金属烟灰缸被磕得咚咚作响,‘’这次的违约金可是两百七十六万啊。‘’他的话音未落,后排座突然响起嗤笑,‘’怕是被这两百多万吓傻了吧,现在说这种胡话!‘’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漫过逼仄的会议室。 李树良垂在裤缝两侧的手微微发抖,额角青筋随着心跳突突跳动。他正要开口,会计王娟突然‘’啪‘’的合上账本,清框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镜片后晶亮的眼睛,‘’李阳,秀梅姐,你们还记得那年七月份往大连送葡萄吗?在路上……‘’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那是去年七月的清晨,热浪裹挟着湿气扑面而来,还未出门,衣衫被闷出薄汗。树叶蔫头耷脑,纹丝不动,连蝉鸣都未起,空气凝滞的像块厚重的幕布,闷得人透不过气。李树良和王娟开着满载葡萄的冷链车,在沈大高速公路上,王娟突然瞥见后视镜里不对劲,后面一辆小轿车打着双闪,歪歪扭扭的朝他们冲来。 ‘’快刹车!‘’王娟几乎是尖叫着抓住扶手,货车司机宋海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厢里的葡萄箱应声倾倒。两人惊魂未定,就看见那辆小轿车擦着货车的车身斜斜停住。驾驶座上的年轻人脸色熬白,嘴角还渗着血。 ‘’是中暑了!‘’王娟透过车窗看见年轻人半睁半闭的眼睛,仪表盘上空调出风口大开却没有制冷,迅速从车上拿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喂有年轻人的嘴边,从后面货车下来的李树良赶忙跑进了一家超市拨打了120,都在车后二百米处摆好了三角警示牌儿。 救护车赶到时,年轻人已经恢复意识,医护人员检查后说再晚几分钟就有危险了。原来这位小伙叫郑军,是大连超市老板的儿子。 ‘’在回来的路上郑军的小轿车又爆胎了,我们又帮他换了备胎。‘’王娟推了推眼镜,声音不自觉提高,‘’那天晚上非得拉着树良去喝酒,结果我们还在他家住了一宿。‘’ 王秀梅突然拍案而起,塑料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想起来了,当徐姨说好了每斤葡萄八块钱,总经理非要压价到6块,正好被郑军赶上,于是郑军就按徐丹说的,每斤葡萄八块钱的价格收购了咱们的葡萄。‘’ 李树良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次的确是咱们做的不对,但看在当年的情分……或许能试试。‘’ 会议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李阳大步上前搂住李树良肩膀,泛起泪光:‘’好兄弟,闷声干大事!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大连!‘’ ‘’算我一个,要是能减免违约金,咱果园就能喘口气了!说不定郑军看在我们的面子上,还能让我小姨官复原职呢!‘’ 王娟的声音有些变调,紧张和压抑交织。 ‘’我也去,祸是我闯的,只要郑总能原谅我的过失,让我给他磕头也行。‘’ 赵庆海沉声说道,眼神里充满内疚和懊悔。 次日破晓,晨雾未散,杨李树发王娟和赵兴海四人便驱车疾驰,一路向大连进发。抵达目的地后,众人几经辗转寻自郑军家中。郑军见到昔日的救命恩人,忙不迭将众人迎进屋内,备上丰盛佳肴热情招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发放下筷子,神情郑重的望着郑军:‘’郑老弟,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前来,主要与你商议索赔一事。看你能否只保留客诉赔偿,至于违约金和商誉损失能否网开一面?‘’邓军闻言,垂眸陷入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树良哥,不是我不讲情面,出了这档子事,以后我实在不敢再跟你们合作了。那些售出去的烤鸭,不知会让多少人食物中毒,这责任我担不起呀!‘’ 赵庆海面色骤变,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郑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一心想帮王家庄的乡亲们走出困境,一时糊涂才酿成大祸。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可千万别断了合作的路啊!‘’ 王娟见状,轻抿一口茶,语气诚恳,我们旮旯村正全力推进新农村建设。王娟又指着李阳说:‘’这是我们李老板,他富起来不忘乡亲们,准备在村里打造绿色食品产业基地。您超市所需的苹果、葡萄、咸鸭蛋、烤鸭、黄小米等绿色食品,我们都能稳定供应,后续还会开发更多优质农副产品,不打药,不施肥,品质绝对有保障。‘’ 李阳接过话茬,目光坚定,我们不仅要发展农业,更要让乡亲们住上高楼,过上好日子。现在村规划正在紧张有序的建设中,未来绿色食品的供应只会源源不断,希望您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王娟眸光微闪,继续恳切说道:‘’郑总,还有一件事想求您。徐丹是我小姨,她在超市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这次出了问题,责任全在我们这边。您看能不能让她官复原职,肯定能把工作做的更好。‘’ 郑军轻轻叩击桌面,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语气终于松动:‘’看在你们大老远跑来的诚意,还有你和树发哥的面子上,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徐丹的事也好办,还让她干老本行。不过,咱们得重新谈合作条件。 说到这里,邓军神色凝重:‘’第一,我们超市所需的绿色农产品,你们必须保证优先权,同等条件下优先供应给我们。第二,所有产品的质量检测标准要提高,每批次都要有三方检测报告。第三,建立定期沟通机制,每周开一次质量进度会。另外,这次的违约金和商誉损失,我可以适当减免,但客诉赔偿必须全额承担。‘’ 李阳等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李阳主动伸出手,郑总提出的条件合情合理,我们完全接受!请您放心,以后一定严把质量关,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的诚意。‘’ 郑军握住李阳的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李树良笑着接过话头,眼神中满是憧憬,‘’郑老弟,等咱们把旮旯村打造成集休闲度假观光、鲜果采摘于一体的田园综合体,一定请你过来好好转转!到时候你不仅能漫步在青石板步道,体验田园野趣,还能亲手采摘最新鲜的果子,尝尝咱们农家院的地道风味!‘’ 郑军听了李树良的话,笑着答道:‘’到时候我一定去体验田园生活。‘’ 王娟和赵庆海又依次与郑军握手道别,至此,这场波折不断的大连之行,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第117章 破滞销困局 李阳一行人开着车从大连往回赶,一路上,李阳望着窗外倒退的防护林,身旁的赵庆海不住地道歉。‘’庆海,别再说了。‘’他拍了拍对方紧绷的肩膀,车载广播里正播放着天气预报,‘’这五十万就当交学费,往后再遇上这种事情,说出来大家研究研究,再做决定。‘’玻璃映出两人疲惫的侧脸,暮色里浮动的尘埃,像极了那些没说出口的叹息。 李阳回到家,疲惫的他瘫在沙发上。王秀梅递过来的热毛巾还冒着热气,他就着蒸腾的白雾,大连的风波娓娓道来。当只赔五十万客诉款,违约金全免的消息落地,妻子悬着的心轰然放下,摸着茶杯的指尖都泛起了暖意,‘’老天爷到底睁着眼!那二百七十六万违约金倒是其次,咱们好不容易打开了大连市场,往后可就彻底堵死了!再想东山再起,比登天还难难。‘’ 李阳摩挲着杯沿,窗台的月光爬上他紧锁的眉峰:‘’庆海这次确实鲁莽,但他一心想帮王家庄脱贫的心思不假。就算最初为了讨女朋友欢心,过未来岳父那一关。‘’我琢磨着,不如咱们搭把手,帮王家庄趟条出路?‘’ 王秀梅眼中闪过惊喜,杯中的茶叶在涟漪里舒展,宛如新生,‘’正合我意,明早咱们俩就去找庆海,去王家庄实地考察考察。‘’落地钟敲响十一下,月光趟过两人相握的手,将未来的计划镀上一层银边。 清晨7点多,旮旯村还浸在薄薄的晨雾里,金灿灿的朝阳已悄悄爬上东边的山梁。霞光穿透云层,像给黛青色的远山镀上金边,慢慢晕染开天际的浅粉与橘红。沾满露水的草尖在微光中闪烁,篱笆上的牵牛花挂着珍珠般的水珠,被阳光一照,折射出细碎的虹彩。 村中央老槐树的枝丫间,早起的麻雀叽叽喳喳扑棱翅膀,惊起一地碎金。炊烟中灰墙白瓦的院落袅袅升起,混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在晨光里晕成朦胧的纱。扛着锄头的村民踩着露水出门,竹筐里新摘的青菜,还沾着夜露,在朝阳下泛着鲜嫩的光泽,整个村子都裹在这温暖又清新的晨光里,苏醒得静谧而生动。 赵庆海揉着惺忪睡眼晃进走廊,咬剩的半个馒头还攥在手里。远远瞥见李阳夫妇并肩立在办公室门前,他脚步猛地顿住,李阳指间攥着车钥匙,王秀梅抱着文件夹,身后晨雾里浮动的光斑像细碎的银针。 ‘’阳哥!秀梅姐!‘’赵庆海小跑上前,吞咽了几口唾沫,额角沁出细汗,‘’这么早?,是不是有事?‘’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昨夜辗转反侧的焦虑瞬间翻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完犊子了,大连那桩事东窗事发,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李阳抛来个油纸包,新出锅的韭菜盒子还冒着热气:‘’吃了没?走,咱们去王家庄瞅瞅。‘’这话惊的赵庆海差点咬到舌头,手里的馒头‘’啪嗒‘’掉在青石板上,僵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别瞎想。‘’王秀梅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就想去实地看看,能帮上什么忙?‘’这话像阵暖风,吹散了他眼底的惊惶。 ‘’可不得了!‘’赵庆海急得直搓手,衬衫下摆都皱成了麻花,‘’乡亲们眼巴巴等着卖鸭子换钱,买种子化肥,给孩子交学费都值得这笔钱!‘’话音未落,周晓东抱着文件夹匆匆赶来,运动鞋在水泥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来的正好!‘’李阳扬了扬车钥匙,金属扣在晨光里晃出银光,‘’一起去王家庄,路上细说。‘’ 王秀梅已经快步往外走去,高跟鞋叩击地面的节奏越来越急,‘’别磨蹭了,早去早回!‘’四人鱼贯钻进车,轮胎碾过朝阳下泛着油光的柏油路。扬起细碎的金尘,朝着雾霭渐散的王家庄疾驰而去。 小轿车碾过碎石路的颠簸,周晓东抓住车顶扶手,光在李阳脸上打转,‘’阳哥,跑这穷沟沟里干啥?‘’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李阳望着窗外掠过的枯树,指尖敲着膝盖,‘’看看他们缺啥,能帮就帮,王秀梅握着手里的文件夹,窗外成片的荒田让他皱起眉头。 难过最后一道山弯,土坯房像掉了齿的梳篦,歪歪扭扭嵌在坡地上。周小东指着断壁残垣的晒谷场,‘’和东山村差不太多,穷的叮当响。‘’车轮扬起的黄尘里,几只瘦鸡扑棱着翅膀逃窜。 赵庆海指挥车子拐进王大柱家的院子,青瓦屋檐下挂着几串发黑的玉米。王大柱正蹲在墙根修竹筐,听见刹车声慌忙起身,沾满泥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王璐捧着豁口的搪瓷缸子,茶水泼在裤角都没察觉。 赵庆海推开车门,鞋跟陷进晒软的泥地:‘’王叔,你是怎么搞的?那烤鸭的封口都没封严!‘’他的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沙哑,‘’有二十多个顾客投诉食物中毒,客诉赔偿费就五十万元,违约金加商誉损失整整二百七十六万元。王叔,这下你可把我们厂害惨了。‘’ 王大柱手里的仃篾‘’啪‘’地折断,苍老的脸上瞬间灰白,‘’庆海啊,我就是想多做点货换钱,哪知道闯了这么大的祸!‘’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望着院里褪色的‘’脱贫光荣户‘’牌匾,眼眶泛起红血丝。 车门开合声惊得王璐后退半步,李阳踩着碎石走来,休闲裤沾了泥点也浑然不觉。赵庆海赶忙介绍:‘’这是我们李总、王总、周厂长。‘’王大柱喉节滚动,粗糙的手指攥着衣里,指甲里还嵌着干泥。他偷瞄了一眼李阳腰间若隐若现的车钥匙,后槽牙把下嘴唇咬得泛白。只盼院里的老黄狗突然叫起来,打破这份让人窒息的沉默。 李阳踩着院角青苔斑驳的石阶上前,晨露沾湿的裤脚沉甸甸的,他隔着粘着草屑的工装裤擦了擦掌心,像满脸惊慌的王大柱伸出手:‘’庆海说村里鸭子滞销,我们过来看看能不能搭把手。‘’这话像块滚烫的火炭,瞬间烫红了王大柱布满裂口的耳朵。 王大柱僵在原地,粗糙如树皮的手背还沾着修竹筐时的竹刺。他盯着李阳腕间褪色的红绳,恍惚想起昨夜缩在炕头算账,白炽灯把墙上的欠账单照的灯火通明。此刻那只悬了半月的石头轰然落地,他慌忙在衣襟上蹭了蹭手,颤巍巍握住李阳,‘’李总,都怪我糊涂!给厂子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话音未落,喉头以哽咽行发不出声来。 ‘’大叔,翻篇了。‘’李阳反手拍了拍老人嶙峋的手背,腕间的红绳扫过王大柱虎口的老茧,‘’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这让蹲在墙根的王璐突然抬头,辫梢沾着的草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王大柱抹了把脸,指缝间漏出浑浊的泪,在皱纹里犁出两道水痕:‘’我瞅见你们西沟村靠养鸭子脱了贫,眼红的很呐!‘’他转身指向远处山坳里歪斜的鸭棚,塑料布被风吹得噼啪作响,‘’全村凑钱搭鸭棚,谁承想鸭蛋贱得像土疙瘩,转眼肉鸭又赶上行情暴跌。‘’老人的声音被穿堂风似的支离破碎,‘’庆海这孩子,为了帮助我们,瞒着你们,偷偷把我们做出的烤鸭,混在你们做出的烤鸭里销售。‘’ 赵庆海的喉咙剧烈滚动,想起大连仓库那二十多箱封口都没有封严的烤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王大柱却突然挺直佝偻的脊梁,胸脯剧烈起伏:‘’李总!这事儿全怪我逼娃子帮忙儿,要罚要赔冲我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墙角堆着半袋发霉的玉米,那是给鸭子掺食的最后存粮。 晨光穿透晾晒的破渔网,在王大柱补丁摞补丁的衬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赵庆海望着老人鬓角新添的白发,想起前几天,因鸭子卖不出去,着急上火而得了脑血栓。此刻,王大柱颤抖的手还攥着李阳不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倒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者。 ‘’王叔!‘’赵庆海突然跨前一步,声音带着破音的沙哑,‘’我是厂里的技术厂长,出了问题我要担主要责任!‘’他转头望向李阳,晨光里,李阳眼里跳动的光亮,让他想起初见王大柱时,老人在鸭棚里点燃的那簇篝火,明明灭灭,却固执的照亮整片黑暗。 王璐突然抽了抽鼻子,辫梢的草叶不知何时落进泥里,她偷偷偏向赵庆海涨红的侧脸,又慌忙的低下了头。 王大柱眉眼堆着笑,抬手虚引,‘’李总,王总,还有周厂长,快请屋里坐。‘’ 几个刚跨进门槛,王秀梅就指着窗外发问,‘’王叔,村外头那大片荒地怎么还没犁?再不犁可就要误了农时?笑意瞬间从王大柱脸上褪去,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粗糙的手掌抹过发皱的额头,‘’都怪我脑子一时热,学着西沟村想脱贫,结果家底全搭进去了,现在即使地都犁完了,可买种子化肥的钱连影都没有。‘’话音戛然而止,他佝偻着背跌坐在椅子上,布满老茧的手无力的垂在膝头,仿佛连指尖都浸着懊悔。 屋里气氛正凝重时,王璐突然挺直脊背,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花,声音带着颤意:‘’王总,您能拉我们一把吗?‘’她仰着脸,眼中蓄满近乎虔诚的恳求。王秀梅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姑娘,喉眼滚动了一下,终究没做声。 就在这时,赵庆海几步跨到王璐身旁,耳根泛红的厉害:‘’秀梅姐,这是我,我对象王璐。‘’他的为人打着磕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王秀梅闻言眉眼舒展,笑意漾开:‘’我说看着面生呢,原来是咱们庆海的心上人!模样灵秀,好姻缘!‘’她转眸打量王璐,突然正色问道,‘’妹子,王家庄现在存栏的鸭子还有多少?‘’ 王璐咬着下唇,掐指默算片刻:‘’大概,不到八万只。‘’这句话如重石投入深潭,李阳,王秀梅,周晓东三人同时倒抽冷气,这数量足够自家烤鸭生产线连轴运转四十多天!王秀梅眉头蹙成川字,她的鸭场向来按订单排产,这么庞大的库存,如何消化?她下意识的看向丈夫,目光里满是询问。 李阳读懂了妻子的意思,转身握住王大柱布满裂口的手,语气沉稳如磐:‘’王叔,您放心!我们回去立刻研究方案,这难关,咱们一起扛过去!‘’暮色渐浓时,轿车碾过乡间土路,扬起的尘土里裹着希望,渐渐消散在王家庄的炊烟里。 次日清晨,果园的食堂飘着淡淡的蒸馒头香气,三十来个骨干围坐在长条桌前。李阳将搪瓷缸重重一放,搪瓷缸震出的水珠溅在会议记录本上,‘’王家庄八万只鸭子,积压在棚里,乡亲们都等着这笔钱买种子,化肥呢!咱们得把这担子扛起来!‘’ ‘’八万?‘’王建国的脸上满是惊讶,‘’咱们厂满负荷运转,也得啃一个月,冷库根本腾不出地方!‘’他掏出泛黄的烟卷点燃,烟雾缭绕中眉头拧成疙瘩。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技术员赵艳的保温杯碰倒桌子上,褐色的茶水在计划表上洇出一片污渍。新入职的小张急得直搓手,工装裤口袋里的笔都被攥出了汗印。王娟突然站起身,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出利落的弧线,‘’我建议组建外销突击队,联系外市批发商。‘’她拿出电话本儿,‘’我小姨在商超系统有人脉,问问她能不能打通渠道?‘’ 李阳猛地拍下脑门,他拿起了话给徐丹打了过去。电话接通的瞬间,从里传来压抑不住的喜悦:‘’李阳,多亏你们的帮忙,让我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 ‘’徐姨,您别谢我。‘’李阳望着窗外随风摇晃的苹果树,‘’是树良和王娟在郑总面前求的情。‘’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其实是想请您帮个忙,王家庄八万只鸭子滞销。‘’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电流声沙沙作响。‘’这个数字太辣手了。‘’徐丹的声音带着审慎,‘’我联系周边城市的连锁超市,卤味加工厂。三天后给你们准信儿‘’ ‘’请领导放心!‘’销售部经理突然站了起来,‘’我们销售部今天就做方案,马上跑周边县市!‘’周晓东也跟着站起来,‘’我们生产车间随时待命,扩大产能,我们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晨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将众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李阳看着眼前攥紧拳头的同事们,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些,八万只鸭子或许压得人喘不过气,但三十颗滚烫的心,总能捂热这个滞销的春天。 第118章 鸭群滞销,新生命的博弈 随着众人脚步声渐渐消散,李阳望着王秀梅紧锁的眉头,压低声音道:‘’秀梅姐,八万只鸭子屯在王家庄,短期内怕是难以找到销路。但眼下最要紧的是王家庄的春耕,再过几天就是谷雨了,老话说的好‘’谷雨种大田‘’,可现在王家庄还有大半土地没犁,再拖下去可真的要误了农时。‘’ 王秀梅拧开玻璃罐头瓶,刚泡的槐花茶浮着成雪白花瓣。她望着窗外抽芽的柳树,柳枝在春风里轻轻摇晃,‘’树发哥他们开新买的拖拉机,帮王家庄的乡亲们犁地倒是能赶上趟。可那八万只鸭子也得卖呀!‘’ ‘’地慌了,全村人今年就没指望了。‘’李阳猛地站起身,木椅腿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卖鸭子的事儿能缓,春耕误了就是一年的收成!‘’他抓起桌上的笔记本,钢笔在纸页上快速划过,‘’树发哥带着农机队,先把王家庄没有犁的地都犁了,我明天去县里农资站,看看能不能赊些玉米种子和复合肥。‘’ 王秀梅望着丈夫晒得黝黑的脸庞,想起上个月他带着村民建温室大棚的干劲儿。她把搪瓷缸推向李阳,‘’去找村主任王大柱商量商量,看看王家庄具体缺多少玉米,种子和化肥。不能落下一户村民,列个详细的单子。 窗外的风裹着新翻的泥土气息涌进来,日光灯的白光里,两人的身影映在贴着窗花的玻璃上,随着苹果树的影子轻轻晃动,仿佛是一幅流动的春耕图。 第二天清晨,三辆涂着银灰色漆的大型拖拉机轰轰作响,碾过王家庄村头的碎石路,停在村主任王大柱家门前。钢铁机身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履带碾过之处,扬起细碎尘土,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四散而飞。 王大柱攥着搪瓷缸的手微微发抖,茶渍顺着缸沿滴在洗的发白的裤腿儿上。‘’李总,您这是?‘’他盯着比自家堂屋还高的农机,喉结上下滚动着。李阳从车里走出来,‘’王叔,春耕等不得,我们先帮着把地犁出来。‘’话音未落,王大柱突然别过脸去,粗糙的手掌抹了抹泛红的眼眶:‘’可,可就算地都翻好了,乡亲们连买种子化肥的钱都凑不齐呀。‘’ 李阳上前一步,他重重拍了拍王大柱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先找个熟门熟路的村民带李树发他们去犁地,这三台拖拉机连轴转,三天准能把地全翻完,你和会计抓紧盘盘数,看看全村一共缺多少种子化肥,咱们试试去县农资站赊账。‘’ ‘’小张,你去领了拖拉机翻地。‘’王大柱朝院子里喊了一声,立刻有个年轻村民跑了过来,安排妥当后,王大柱浑浊的眼睛瞪着溜圆,‘’李总,咱平头百姓跟农资站八竿子打不着,人家能赊给咱?‘’李阳掏出烟盒递过去一只,火苗照亮他眼角的细纹:‘’我以前常和张站长打交道,凭交情应该能通融。‘’ 屋子里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起来,会计花眼镜划到鼻尖,王大柱在旁踮着脚核对数据。半小时后,皱巴巴账本摊在桌面上,李阳快速扫过密密麻麻的数字,指尖敲了敲关键项:‘’王叔,我这就去县城,只要种子化肥到位,卖鸭子的事就不急了。‘’ 王大柱喉头哽咽,苦涩的手指紧紧握住李阳的手:‘’李总,这次救了全村的命啊!‘’他目送小轿车卷着一路烟尘消失在村口。他回头望向正在轰鸣作业的拖拉机,晨雾中,犁铧翻起的黑土地泛着湿润的光泽,像极了乡亲们滚烫的希望。 日上三竿,三台银灰色拖拉机拖着旋耕机在王家庄的荒地里来回穿梭,金属犁铧切开板结的土层,黝黑的泥土像浪花般翻涌,柴油引擎的轰鸣声震得田埂上的碎石微微发颤,老老少少的村民们举着草帽围拢过来,裤脚还沾着晨起劳作的露水。 ‘’这李老板可不就是及时雨宋江!‘’瘸腿的老周拄着枣木拐杖,浑浊的眼睛盯着翻涌的泥土直发亮,‘’去年这时候,咱们还在靠黄牛拉犁,累得人和牲口都脱了层皮!‘’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几个蹲在田埂上的年轻媳妇也跟着点头。 ‘’西沟村真棒!‘’晒得通红的张婶把怀里哭闹的娃娃颠了颠,嗓门压过机器的轰鸣,‘’西沟村在李总的带动下种地都机械化了。咱们以前连拖拉机都见不着!‘’这句话戳中了大伙儿的心窝,议论声渐渐低落,只有旋耕机搅动泥土的沙沙声。 领着拖拉机犁地的小张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他满脸洋溢着喜悦,‘’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李总刚去县农资站,要给咱们设个种子化肥!然后就帮咱们卖那八万只滞销的鸭子。‘’话音未落,田埂上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几个大爷激动的直拍大腿,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淌进土里。 王大柱倚在歪脖子老柳树,粗糙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树皮的裂纹。听着身后沸腾的议论,他喉头发紧,眼眶酸胀的厉害,犁开的田垄像整齐的五线谱,可他心里却翻涌着说不出的滋味。作为村领导,本该领大伙过上好日子,如今却要靠外人伸出援手,他狠狠抹了把脸,转身又往地里走去,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陷进心翻的泥土里。 李阳的小轿车碾过农资站门口的碎石路,扬起一片金黄的尘土。车刚停稳,就见张站长叼着烟从办公室里踱出来,深蓝包工装口袋露出半截计算器,金属链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哟!这是李大老板吗?‘’张站长眯起眼睛,笑着把烟头碾灭在锈迹斑斑的铁桶里,‘’多久没见你露脸儿了??现在全县谁不知道西沟村的致富带头人?快进屋喝杯茶!‘’说着,便拽着李阳往办公室走,墙上的农业宣传海报被带起的风掀起一角。 刚落座,张站长就往青花瓷杯里丢了把茶叶,热气混着茶香扑面而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天来准没好事?‘’李阳挠了挠头,从公文包里掏出皱巴巴的清单,递递给张站长:‘’张哥,真得求你帮个忙,想赊些种子化肥。‘’ 张站长推了推老花镜,目光扫过清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茶杯在桌面上刻出清脆的响声:‘’好家伙!这么大的量?你这是要包下半个县的地啊?‘’李阳身子前倾,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王家庄的乡亲们跟我们养鸭子,结果赶上行情暴跌,八万只鸭子滞销。眼瞅着春耕在即,他们连买农资的钱都拿出来。‘’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张站长摩挲着清单的边缘,突然笑出声来:‘’我说李老弟,你现在可是身家亿万的大老板,还差这点钱?‘’李阳苦笑一声,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他深色西装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不瞒您说,西沟村正在搞整体规划,钱都砸在基建上了。您就当帮乡亲们渡过难关。‘’ 张站长靠在椅背上,突出个烟圈,烟雾在吊灯下缓缓散开:‘’不是哥不帮你,这么大的量,资金周转不开啊!‘’李阳立刻接话,‘’一个月,最多就一个月。等鸭子出栏,钱马上到位。‘’两人对视一会,张站长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行!冲你这份情义!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期不还,我可天天堵你家门口去。‘’ 临走时,李阳握着张站长的手使劲摇晃,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皮肤传来。站在农资站门口,看见工人们开始往车上扛化肥袋,李阳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低声的嘟囔:‘’这小子,自己忙着搞建设,还惦记隔壁村的难处。‘’回头望去,张站长正背着手往仓库走去,阳光斜斜地洒进仓库,把张站长的影子拉得老长长,与堆放整齐的化肥垛叠在一起。 暮色给王家庄的土坯房镀上一层金边时,李阳开着车来到王大柱家里。堂屋八仙桌上,他把沾着泥点的赊销合同轻轻铺开,‘’王叔,县农资战答应先赊种子化肥,等卖了鸭子再结账。‘’ 王大柱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才敢颤巍巍接过合同。泛黄的纸页映着他发红的眼眶,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夯土地上:‘’李总,你这可是咱王家庄百家老小续了条命啊!‘’干枯的手指紧紧攥住李阳的裤脚,浑浊的泪水咂在合同的红章上,‘’鸭子滞销,乡亲们都绝望了,要不是你……‘’ 话音未落,村口突然传来卡车轰鸣,三辆印有县‘’农资站‘’的绿色大卡车鱼贯而入,车斗里堆成小山的化肥袋在阳光下泛着银白的光。李阳慌忙扶住王大柱,沾满尘土的手背擦过老人的泪痕,‘’王叔,快组织人卸车。‘’ 消息像长了翅膀掠过整个村庄。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棍儿蹒跚而来,抱着孩子的妇女们一路小跑,连在邻村做工的青壮年都骑着自行车赶回来。人群围住卡车时,突然‘’哇‘’的哭出声,是寡妇张大娘,她攥着尿素袋哽咽的说不出话,退伍老兵赵铁牛挺着拘偻的腰板儿,冲着李阳‘’啪‘’的敬了个军礼,孩子们举着野花塞进李阳手里,沾着草屑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暮色里,此起彼伏的‘’恩人‘’声浪,混着卸车时麻绳摩擦的吱呀声,在村庄上空久久回荡。 李阳的车碾过院门前的碎石路。车灯扫过墙角那丛蔫头耷脑的月季,突然定格在蜷缩在阴影里的身影,王秀梅正弓着背干呕,指节泛白的攥着墙沿,几口呕吐物在暮色中泛着灰白。 ‘’秀梅姐!‘’车门甩在一旁,李阳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工装裤膝盖处还粘着在王家庄溅的泥点子。他半跪在青砖地上,掌心贴着妻子冰凉的后颈,‘’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差。‘’王秀梅扶着墙慢慢直起身,额角碎发黏在汗湿的皮肤上,强笑着摇摇头:‘’就是胃口不好,老毛病犯了。‘’在胸腔里翻涌的喜悦几乎要漫出来,紧紧的握住拳头,这次一定要给李阳生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她亏欠这个男人的实在太多了。 李阳揽住妻子发颤的腰肢,通过堂屋时瞥见女儿富瑶正被母亲李玉洁抱在膝盖上唱童谣。‘’妈,秀梅姐一直干呕,我带她去卫生院看看。‘’他话音未落,老人就把拨浪鼓塞进女儿的手里,伸手在儿子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这个榆木脑袋,都当四回爹了,连媳妇害喜都看不出来?‘’ 屋子突然亮堂起来。李阳僵在原地,吞咽了几口口水,低头望着妻子泛着薄汗的苍白脸庞。下一秒,他突然把人拦腰抱起,在狭小的堂屋里转起圈来。王秀梅惊得搂住她的脖子,绣着碎花的围裙在风里翻飞,耳边炸开丈夫滚烫的气息:‘’秀梅姐!我又要当爸爸了!‘’ ‘’快放下!‘’王秀梅捶打着丈夫的肩膀,绯红的耳尖烧到脖颈。余光瞥见婆婆含笑的目光,她更慌了,把发烫的脸颊埋进李阳带着烟草味的衣襟里,‘’妈还看着呢!‘’而窗外的月光正悄悄爬上屋檐,给这对相拥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 房间惨白的日光灯下,李阳颤抖的手掌抚在王秀梅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秀梅姐,明天去医院做个流产手术吧。‘’他的声音像被沙子磨过,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王秀梅猛地抬起头,‘’可是你唯一的亲骨肉啊!她的眼神里带着惊恐和疑惑,指尖紧揪住丈夫的袖口,‘’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的身体撑不住的。‘’李阳单膝跪在床边,‘’你都三十多岁了,妊娠会有并发症的危险。‘’语音未落就被急切的打断。 ‘’不!‘’王秀梅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些年你为富贵他们没少操劳,现在老天爷终于眷顾我们,怎能辜负这份恩赐?‘’她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就算有了亲生骨肉,也绝不会亏待孩子们。 李阳喉头一紧,想起深夜冒雨送发烧小女儿去医院的狼狈,想起为大儿子富贵和人打架时自己着急的样子。四个孩子虽非亲生,却早已在岁月里烙成心头肉。他把妻子轻轻揽进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那就听你的,但答应我,稍有不适立刻叫救护车,每顿钙片必须吃,散步不许超过二十分钟。‘’絮絮叨叨的叮嘱里,藏着比山还重的牵挂。 第119章 寻援沈阳城,破局鸭销路 晨光熹微,李阳匆匆扒完早饭,皮鞋底叩击地面的脆响在院落里回荡。他裹紧深色外套,朝着烤鸭厂疾步而去。金属厂门缓缓拉开的瞬间,销售经理刘强额头沁着薄汗,三步并两步迎上前,工装领口歪斜着,领带松散地耷拉着在胸前。 李总,昨天兄弟们跑遍周边五个县市,超市冷柜塞的满满当当,熟食店橱窗都贴着鸭货促销的红纸条。‘’刘强抹了把额头的汗,将攥皱的市场调研报告递过去,‘’今早又派三组人往领省去了,可情况还是不那么乐观。‘’ 李阳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报告边缘,把纸页揉得窸窣作响,‘’不着急,慢慢找突破口。‘’然而转身时,后槽牙却几乎要咬碎,张站长在县农资站办公室说的话又在眼前炸开——行!就冲你这份情义!不过丑话说前头,就一个月,到期不还,我可天天堵你家门口! 三天后的傍晚,电话铃骤然响起,李阳盯着大连徐丹的来电显示,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电流里传来徐丹略带沙哑的嗓音,‘’李阳,市内八家连锁超市我都跑遍了,冷库积压的鸭货都快堆到天花板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李阳却仰头笑出声:‘’太感谢你了徐姨,没事我再想办法。‘’挂断电话,他望着窗外树上的青苹果,眼神里充满了惆怅和焦急。 ‘’李阳,吃饭了!‘’ 厨房是传来妻子王秀梅的喊声 推开厨房的门,暖黄的灯光裹着饭菜香扑面而来。王秀梅擦着手从厨房探出身,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丈夫领带歪得不成样子,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去向,眼窝青黑的吓人。 李阳,出了什么事?她拽着丈夫在椅子上坐下,掌心抚上他冰凉的手背。 李阳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茶杯在茶几上磕出闷响:‘’周边县市市场全饱和了,大连那边也供过于求。和张站长的化肥钱,西高村居民楼的装修还等着尾款呢!‘’他扯松领带,喉间发出压抑的叹息。 王秀梅捏着围裙边角,忽然眼睛一亮:‘’要不找陈凡父子试试?他们在沈阳一带人脉广,说不定有办法!‘’ 李阳猛地抬头,记忆里,陈凡朝气蓬勃的样子,王素芳朴实大方,在脑海中鲜活起来。‘’李阳挠了挠头说道:‘’是啊,我怎么把他们忘了?陈凡和王素芳夫妻俩已经回去一年多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凭陈伯的人脉,说不准,真能帮上咱们的忙。我明天一早就去沈阳找陈凡父子。‘’ ‘’李阳,路途太远了,让树良陪你一起去,多拿些真空包装的烤鸭样品。路上轮流开车,安全第一。‘’王秀梅不住的叮嘱着,她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身笔挺的西装,明天换上这身干净的衣服。 晨光像是被揉碎的金箔,透过薄雾轻柔的洒向大地。远处的山峦裹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轻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若一幅未干的水墨画卷。 村头老柳树垂下嫩绿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新芽缀满枝头,透着勃勃生机。树旁的小河悠悠流淌。水面倒映着岸边粉白的桃花,金黄的油菜花,随着水波荡漾,碎成一片片五彩斑斓的光影。几只白鹅曲项向天歌,扑棱着翅膀划过水面,荡开层层涟漪。 青瓦白墙的农家小院里,炊烟袅袅升起,混着泥土的芬芳,清炒的清香,还有若有似无的柴火饭香。缭绕在村庄上空。早起的老农扛着锄头走在田埂上。露水打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只专注的望向自家那片被春雨滋润过,泛着油亮光泽的农田。 篱笆墙下,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红的,紫的,蓝的,星星点点铺满角落。偶尔有一只麻雀从枝头掠过,弄起一串露珠,滴落在地上,惊碎了满院的静谧,为这宁静的小村庄增添了几分灵动与鲜活。 此时,旮旯村居民楼工地已苏醒,钢铁脚手架在薄雾中勾勒出灰色轮廓,像巨人舒展的骨架。搅拌机率先发出低沉的轰鸣,沙石与水泥翻滚搅拌的声响,混着金属碰撞叮当声,打破村庄清晨的寂静。 头戴安全帽的工人们踩着露水陆续进场,橘红色工装在晨光里格外醒目。有人扛着一摞空心砖,砖块碰撞声清脆利落,有人调试塔吊,钢筋绷紧时发出尖锐的嗡鸣。吊臂缓缓升起,让成捆钢筋精准送至楼层,钢筋与钢架接触,迸溅出细碎的火花,如侧落的星子。 楼体已建至四层,新浇筑的水泥墙面泛着灰白,细密的水珠凝结其上。施工电梯载着建筑材料上上下下,缆绳摩擦声与工人的吆喝声交织。远处工棚升起炊烟,隐约传来泡面的香气,与混凝土的气息混在一起,构成工地特有的气息。 几位村民站在田埂边张望,讨论着未来新居的模样。薄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钢架间隙,在湿滑的地面投下交错光影,工地上人影穿梭,搅拌机的轰隆声越来越响,为这座村庄注入崭新的活力。 工地旁停着一辆黑色的一轿车,李树良手握着方向盘,他望着紧张有序忙碌的工人,‘’阳哥,这楼跟吃了催生剂似的,照这个进度,一个月就能封顶。‘’李阳低头瞥了一眼腕表,金属表盘映出他微皱的眉峰,车窗外混凝土搅拌机的轰鸣声震得车窗嗡嗡作响,‘’装修得盯紧,趁雨季之前完工。去沈阳…‘’他的话音未落,李树良伸手拧动钥匙,引擎声吞灭了后半句话,黑色轿车碾过碎石路,向沈阳急驶而去。 一路上,李阳与李树良兄弟俩紧握方向盘交替赶路,掠过窗外盛放的桃花与新抽嫩芽的柳枝,却无心驻足春日的浪漫。暮色如墨渐渐尽染天际时,车终于停在了沈阳康平县白石沟村后山脚下。 李阳推开车门,潮湿的果香裹挟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景象令他呼吸一滞,去年的时候,这里还是寸草不生的秃山,如今漫山遍野尽是层层叠叠的果林。低垂的枝头沉甸甸坠着或青或红的果实。在夕阳余晖中泛着诱人的光泽。像是陈凡和王素芳夫妇用一年的时光,在这片荒山绣出瑰丽锦缎。每一株果树都被修剪的整齐舒展,新发的枝芽间缀满饱满的果子,将曾经荒芜的山岗装点成缀满翡翠与玛瑙的秘境。 果园大门旁的房子竹帘突然跳起,佝偻着背的守门老头儿走了过来,浑浊的眼珠在兄弟俩身上来回打量,‘’后生,寻哪家?‘’李阳摘下墨镜,露出爽朗笑意:‘’大爷,我找陈凡和王淑芳两口子。‘’ 老人的目光突然锐利如鹰:‘’你姓甚?和我们陈总有旧?‘’ ‘’我叫李阳,从朝阳旮旯村来的。‘’李阳话音未落,老者已转身小跑进屋,布鞋踩得碎石子沙沙作响。 片刻后,竹帘被猛地掀开,两道身影裹挟着果木清香冲了出来。走在前头的男人穿着洗的发白的藏青工装,袖口别着枚粘泥的卷尺,身后女子扎着褪色红头巾,鬓角还沾着细碎的树叶。两人看清来者面容,不约而同红了眼眶:‘’阳哥,树良哥!啥时候把你俩吹来了?‘’ 陈凡快步握住李阳的手,掌心的老芸粗粝却滚烫,王秀梅抹着眼角,已经熟稔地接过李树良手中的行李。几句寒暄间,陈凡将兄弟俩请进屋里。 陈凡揭开青花茶壶盖,白雾国裹挟着碧螺春的清香漫开来,两杯琥珀色的茶汤稳稳推到李阳和李树良面前:‘’路上辛苦了,这是今年的新茶,尝尝鲜。‘’瓷杯外壁还带着温度,李阳刚抿了一口,陈凡已经拿起电话,手指在数字键上快速按动:‘’走,先填肚子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陈凡底泛起亮光:‘’爸,阳哥和树良从朝阳杀过来了!咱们现在就去你那!听筒里传来爽朗的大笑,震得电话都微微发颤。‘’好啊!当年要不是李阳帮着建设果园,哪有现在的收成!赶紧来康平大饭店,让后厨把珍藏的陈年花雕烫上。‘’ 暮色中的康平县城华灯初上,饭店鎏金招牌在夜色里熠熠生辉。陈青天早立在旋转门前张望,西装笔挺的身影衬得白发格外醒目。车刚熄火,老人已快步上前,布满青筋的手紧紧攥住李阳,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阳子,可算把你盼来了!‘’转身又捶了捶李树良的肩膀,‘’树良你胖了!‘’ 推开包厢雕花木门,檀木圆桌摆满了辽菜招牌菜,油亮的锅包肉在灯下泛着琥珀光,蒸腾的酸菜白肉锅飘着醇厚香气,最显眼中央,盘踞着直径半米大的海鲜大咖,龙虾蟹钳堆成小山。众人分宾主落座时,陈青天已亲手起开陶坛,琥珀色的花雕酒注入酒杯,在水晶吊灯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来!这杯酒必须敬李阳!‘’陈青天率先举杯,酒液映着他泛红的脸眶,去年这时候,这片荒山还在喝西北风,要不是你带着专家改良土壤,手把手教嫁接技术,又从朝阳给我们拉来一千只鹅雏和一千只鸭雏……‘’他喉头滚动,仰头饮尽杯中酒,‘’看看现在,漫山的红富士,寒富苹果压弯了枝,少说也能收入十万斤!‘’来,为咱们的摇钱树干杯。‘’碰杯清脆响起,酒水溅落在桌布上,晕开点点金黄。 ‘’陈伯,您果园后头的养殖厂办得怎么样?‘’ 李阳听陈青山提到鹅苗鸭苗,赶紧插嘴问道。 陈青天放下酒杯,苍老的指节磕了磕被桌沿,叹了一口气,‘’唉,到现在养殖场也没发展起来。‘’ 李阳下意识的转头,正对上陈凡和王素芳欲言又止的眼神,‘’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王素芳揪着衣角,‘’阳哥,你送来的苗,刚落地就开始打蔫。我连夜翻了十多本兽医手册,解剖取样送到县里化验。‘’可等结果出来时,最后一只鹅苗也死了。‘’ ‘’你农大的高材生!‘’李阳惊呼道,他望着王树芳,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凡,‘’连你都查不出病因,这病怕不是……‘’话音未落,王淑芳把筷子重重放在桌子上,‘’八成是运输应激。那些小崽儿挤在车厢一天一夜,到这就集体垮了。‘’ 李阳解开衬衫最上头的纽扣,‘’陈伯,我这次来,也是为鸭子的事,王家庄八万只鸭子滞销,乡亲们连种子化肥钱都压进去了……‘’ 酒杯在桌上发出脆哟,陈青天花白的眉毛拧成疙瘩,‘’这么大窟窿你也敢揽?有魄力!‘’陈青天拍了拍李阳肩膀,‘’县里的联华超市是我的老战友开的,市里的超市和食品厂路子我还能再跑跑。 ‘’陈伯,我车后备箱还带了些烤鸭的样品。李阳说完走了出去,从车后备箱拿进来几只烤鸭。 陈青天看了看烤鸭,‘’好,明天咱就拎着样品,去会会那帮老饕。‘’ 晨光初露,陈青山李阳几人踏入县城最大的联华超市,在会客厅斑驳的日光灯下。超市老板陆羽给每人斟了杯茶,‘’青天,你这个老东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呢?‘’陈青天微笑着说:‘’老陆,今天这不有事来求你。‘’他说到这指了指李阳,‘’我这个侄子带来了几只烤鸭请你尝尝。‘’话音未落,李阳已经利落的拆开真空包装,琥珀色的烤鸭表皮泛着油润光泽,果木烟熏的焦香裹着肉脂的醇厚,瞬间弥漫在客厅。 ‘’陆叔!您请尝尝!‘’李阳递过烤鸭。陆羽接过烤鸭忍不住惊叹:‘’这香味勾的人直咽口水!‘’陆羽咬了一口,酥脆的鸭皮在齿间迸出滚烫的油脂,肉质鲜嫩的几乎要化在舌尖。他望着油亮的烤鸭,喉头滚动着咽下最后一丝余味,‘’这皮酥肉嫩的,用的什么工艺?‘’ 李阳掸了掸袖口,笑意里藏着几分骄傲,‘’不瞒您说,这是我爱人家里传了三代的老方子,光腌制就要十八道工序。‘’他指了指包装上烫金的‘’秀梅秘制烤鸭‘’,就像您做超市讲究品质,我们做吃食讲究传承,才对得起老祖宗的手艺。‘’ ‘’老陆,别光顾着啃鸭腿!‘’陈青天捏着茶杯,看着陆羽大块朵颐的模样急得直拍桌子,说正事儿呢,你的超市到底能留多少货?‘’ 陆羽慢条斯理扯下鸭皮蘸着甜面酱,挑眉撇他,‘’好,你个陈老狐狸,合着请我吃烤鸭是打这主意呢?‘’他端起青瓷茶杯轻抿,氤氲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腾,‘’看在穿同件军大衣手边防的份上,五百只。‘’ ‘’五百只?‘’陈青天的脸瞬间黑的能滴墨,‘’我直接给员工发福利都不够塞牙缝儿的!老陆,你这算盘打的也太精了!‘’ 陆羽笑着指了指餐盒上的真空包装,瞧瞧这锁鲜技术,常温都能放两个月。‘’他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叩,沉吟片刻道:‘’行,给你一千只。但说好了,要是销量好——‘’ ‘’够意思!‘’陈青天的眉头瞬间舒展开,端起茶杯重重一碰,‘’老战友,就冲你这份情谊!‘’褐色的茶水在杯中晃出涟漪,映出两人眼角的皱纹,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并肩作战的岁月。 第120章 订单载满希望,车祸撞碎归途 从县联华超市出来,细密的雨丝开始在天地间编织轻柔的纱幕,沾着雨珠的嫩芽在风中轻轻摇曳,诉说着春晨独有的浪漫与温柔。一行人直接开车去了沈阳,车内陈青天抚摸着保温杯,目光坚定,这一趟,他势必要为李阳打开销路。 沈怕乐购超市顶楼,经理办公室的百叶窗半掩着,刘彬歪靠在真皮座椅上打盹,手中的钢笔滑落桌面,在文件上洇开墨痕。‘’吱呀‘’一声,门轴转动惊醒了他,朦胧睡眼中,陈青天魁梧的身材映入眼帘。 ‘’老陈!‘’那阵风把你这尊大神吹来了?刘彬猛地坐起,西装下摆带翻了桌上的咖啡杯,褐色液体在文件上蜿蜒成河。 陈青天跨步上前,将滴水的雨伞倚在墙角,‘’刘总,这回我可带着难题来‘’薅‘’你了。他侧身让出身后拘谨的李阳,‘’这是我侄子,他家的烤鸭在县城滞销,你看能不能拉兄弟一把?‘’ 李阳慌忙从帆布包里掏出真空包装的烤鸭,包装上‘’秀梅秘制烤鸭‘’六字烫金耀眼。刘斌挑眉接过,指尖触到包装上细密的水珠,显然是路上精心护着的。传来烤鸭炉空转的嗡鸣,他漫不经心的扯开包装,醇厚的香气瞬间在办公室里炸开。 ‘’有点意思。‘’刘斌鼻翼翕动,疑惑的目光扫过李阳的面孔。 ‘’是我妻子家传十八味香料秘方,在山东曾是老字号。‘’李阳搓着手,喉结上下滚动,‘’您尝尝,凉着吃皮脆肉嫩,加热后脂香更浓。 刘斌撕下金黄的鸭皮放入口中,油脂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瞳孔微缩。正待开口,陈青天已拍着桌子,‘’老刘,别光尝不表态,你这卖场能进多少货?‘’ ‘’这样,‘’刘彬按下内线电话,‘’上食品部,采购部,品控部的负责人都来。‘’五分钟后,五个装革履的身影鱼贯而入,目光在桌上的烤鸭和几位‘’不速之客‘’间转移。 ‘’尝尝,咱们现烤的比如何?‘’刘斌用裁纸刀划开烤鸭肉,油亮的汁水渗出。经理们依次尝过后,办公室陷入诡异的沉默。 ‘’看看人家的真空包装,常温保质期两个月。‘’刘彬敲了敲包装,‘’再想想我们的现烤烤鸭,三天卖不掉就得扔。这差距,是技术问题,还是态度问题?‘’冷空气从出风口涌出,经理们下意识拉紧领带,额小却沁出薄汗。 陈青天重重咳嗽一声,‘’老刘,我可不是来看你训人的。今天就是想请你帮着走点货。‘’ 刘斌抚摸着下巴,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老陈,我有个想法,这配方和包装技术,我出资买断如何?‘’ ‘’想都别想!‘’陈青天猛地站起,桌椅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人家祖传的手艺,你倒好,趁火打劫?‘’ 刘斌连忙赔笑:‘’开个玩笑!我是觉得这技术太实用了。‘’他转向李阳,‘’这样,先试销二千只。要是反响好,后续订单翻倍。‘’ 陈青天紧绷的嘴角终于松缓,重重拍了拍刘斌肩膀:‘’算你够意思!我这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 ‘’走!去‘海之韵’自助城,帝王蟹管够!‘’刘斌抓起车钥匙,回头冲着李阳笑道,‘’小子,记住了,产品硬气,才是打开市场的金钥匙?‘’ 霓虹灯下,三辆商务车鱼贯驶出了停车场,李阳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灯火,攥着订单的手已满是汗水。他知道,这不仅是二千只烤鸭的生意,更是老字号秘方重焕生机的起点。 踏入海之韵自助城,咸鲜的海风味裹着蒸腾热气扑面而来。水晶灯下,巨型帝王蟹被安置在冰雕台中央,猩红蟹腿张牙舞爪的舒展着,覆盖碎冰的甲壳泛着冰洌的光泽,宛如深海霸主般霸气十足。 ‘’今天敞开的吃!‘’刘斌笑着拍了拍陈青天的肩膀,抓起长柄夹子,率先夹起一只粗壮蟹腿,‘’这帝王蟹每天空运到店,现捞现蒸,鲜的很!‘’他将蟹腿放进陈青天的餐盘,又转头给李阳递去小锤子,‘’李兄弟,用这个敲开蟹壳,里面的肉又嫩又弹!‘’ 蒸气氤氲间,众人围坐在铺着蓝白格纹桌布的圆桌旁。陈青天用蟹钳轻轻敲开蟹腿,雪白的鲜肉瞬间‘’噗‘’的弹出来,蘸上特调酱汁送入口中,鲜甜滋味在舌尖炸开,李阳则小心翼翼的将蟹黄刮进碗里,混着米饭搅拌,金黄油亮的蟹膏裹满每一粒米,香气直钻鼻腔。 欢声笑语与刀叉碰撞声交织,冰镇啤酒的气泡在玻璃杯里欢快升腾。刘斌不时招呼服务员加菜,帝王蟹的鲜味混着烤生蚝的焦香,三文鱼的清甜,将这场海鲜盛宴的气氛推向高潮。 晨光斜斜洒在银灰色轿车的挡风玻璃上,陈青天转动钥匙点火,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车库里回荡。副驾驶座上,李阳手里提着个帆布包,里面放了几只烤鸭样品,他的目光里透着股迫不及待的锐利。 轮胎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沙沙的声响,轿车穿梭在沈阳城的街道上行驶,穿梭于城市中高低错落的筑物之间。在华丰副食店门口急刹时,陈青天从李阳帆布兜里拿出一只烤鸭,真空包装上印着‘秀梅秘制烤鸭’六个耀眼的金字。‘’王科长,你瞧瞧这烤鸭。‘’陈青天撕开外包装,油亮的烤鸭在日光下泛起琥珀光泽,‘’这烤鸭不仅皮脆肉嫩,而且常温下保质期两个月。‘’引得守在柜台后的采购经理立刻放下搪瓷缸,鼻尖几乎要贴上样品。 兴隆百货后门的装卸区,李阳倚着车身展开泛黄的牛皮纸合同,钢笔尖在‘’分期付款‘’条款上重重顿了顿:‘’赵主任,我们每周三次冷链配送,保证鸭子的品质。‘’话音未落,陈青天已经利落从帆布包里拿出整只烤鸭,片鸭刀划开脆皮的‘’滋啦‘’声,醇厚的油脂香气瞬间弥漫开,引来不少店员围观。 暮色爬上霓虹灯牌儿时,陈青天扯开领口,将车窗摇下一半,晚风裹着烤鸭的焦香灌进车厢。后视镜里,李阳正逐张和对订单,两人相视一笑,引擎再度轰鸣,向着下一家商超疾驰而去。 东北的春天还带着几分寒意,陈青天和李阳裹着棉服在沈阳街头辗转三天,两人的足迹踏遍铁西区的大型仓储超市,中街商圈的精品百货,沈北新区新开的社区便利店也不放过。陈青天掏出泛黄的通讯录,借二十余年积累的商业人脉,带着李阳一家一家登门拜访,从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沈阳站广场,到深夜路灯照亮空荡荡的商业街,两人顾不上吃顿热乎饭,硬是把合作意向书铺满了整桌。 最终的成果令人振奋——大大小小的订单汇总后,竟达到了近万字的惊人数量。签合同时,商超采购经理握着陈青天的手说:‘’看在你的面子上,先签这批试水。只要产品卖相好,口碑佳,后续订单翻倍不是问题!‘’这份初步合同献颗希望的种子,不仅缓解了燃眉之急,更预示着未来广阔的市场前景。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李阳知道,沈阳这座热情豪爽的城市,正见证他们事业的新起点。 暮色给白石沟果园镀上一层暖黄色,陈凡和王素芳正踮着脚往村口张望。远远望见那辆熟悉的银灰色轿车扬起一路尘土驶来,王树芳连忙转身往厨房跑,案板上早备好了酸菜白肉的食材,锅里的柴火也烧的噼啪作响。 ‘’爸!真的谈成上万只合同了?‘’陈凡迎上去接过父亲的手提包,目光扫过李阳眉间的疲惫与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李树良拍了拍他肩膀,从车里搬出两箱沈阳特产不老林糖,‘’小凡,树芳,这次多亏陈叔牵线搭桥!‘’ 饭桌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玻璃,王树共不断往里李阳和李树良碗里夹着炖的酥烂的排骨,听陈青天讲起在沈阳商超磨破嘴皮子谈判的细节,当说到采购经理拍板时,李阳举起茶杯的手都在微微发颤:‘’这一万只订单,足够咱们厂忙活一阵儿了!‘’ 夕阳彻底沉入山坳时,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陈凡快步冲过去,盯着跳动的来电显示高声喊道:‘’阳哥,烤鸭厂的长途电话!‘’李阳蹭地从炕沿起身抓起听筒,周晓东在电话那头儿声音急切,‘’阳哥,生产线工人问配方里的桂皮用量要按老标准还是…‘’李阳猛地起身,茶杯在桌子上磕出脆响,‘’按新调整的来,我马上就赶回去。‘’ 陈凡夫妇再三挽留,陈凡拉住李阳的手,‘’阳哥,这天都黑了,住一晚吧!明早天一亮再走!‘’李阳望着果园外蜿蜒的山路,小凡,树芳,这批订单是打响招牌的关键,有了这批订单,王家庄那八万只滞销的鸭子就不愁了。厂里一刻都耽误不得。‘’ 车灯刺破夜色时,陈凡举着手电追到村口,光速里飞舞的尘埃,像无数个活跃的希望。李阳和李树良摇下车窗挥手告别,后视镜的,陈青天的身影逐渐缩成小黑点,却与沈阳城里签下的那份合同一起,成为支撑他疾驶在回乡路上的底气。 国道上,李阳驾驶的黑色轿车正疾驰在从沈阳返回朝阳的归途。突然,前方斜岔路口冲出一辆违规变道的货车,刺眼的远光灯让他瞬间睁不开眼。紧急避让间,右侧又猛的窜出一个横穿马路的行人,为了避免酿成更大的悲剧,李阳猛打方向盘,车身失控般擦着货车车头冲向中央护栏。 剧烈的碰撞声震耳欲聋,车辆在护栏上刮蹭出长长的火星后,又在惯性作用下翻滚两圈,最终侧翻在应急车道上。破碎的玻璃碴如雨点般飞溅,安全气囊弹出的白雾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汽油味。副驾驶的李树良被变形的车门死死的卡住,左臂传来如骨裂般的剧痛,扭曲的金属将他的小臂生生折成不自然的角度。他强忍剧痛转头,却见哥哥李阳的额头深深陷进方向盘,鲜血顺着缝隙蜿蜒而下,整个人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应急灯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远处传来行人的惊呼声和救护车逐渐逼近的鸣笛。 刺耳的警笛声撕破黑夜,红蓝交错的光影中,三辆警车与两辆救护车鱼贯驶入事故现场。李树良被困在严重变形的副驾驶位上,扭曲的金属车架将他的左臂死死卡住,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碎裂的挡风玻璃上。消防员戴着防护面罩,操纵液压钳发出刺耳的嗡鸣,金属撕裂的声响中,李树良紧咬牙关,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线不断滚落。 另一边,医护人员早已将重度昏迷的李阳抬进救护车,闪烁的警灯一路呼啸着驶向就近的乡镇医院。待李书良被解救出来时,救护车的轰鸣声再次响起,载着他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驰。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李树良躺在急救床上,左手缠着浸血的纱布,颤抖着拨通了陈青天的电话。 当陈青天父子气喘吁吁赶到医院时,李树良正蜷缩在走廊的轮椅上,面色惨白却强撑着解释:‘’为了躲避一个违规变道的货车,紧急避让间,右侧窜出一个横穿马路的行人,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悲剧,阳哥猛打方向盘,车身失控冲向中央护栏造成侧翻。‘’话音未落,诊室门突然推开,主治医生摘下听诊器,神情凝重:‘’病人持续昏迷,我院设备不足,必须立刻转院!‘’ 夜色渐深,新调来的救护车闪着警示灯疾驶在通往沈阳的公路上。陈青天攥着李阳的检查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抵达沈阳医大时,急诊大厅已经灯火通明,护士推着担架车飞奔而来,医生们迅速围拢,心脏监护仪滴答声,急促的脚步声,对讲机的呼叫声,交织成紧张的抢救序曲,无影灯下,一场与死神赛跑悄然拉开帷幕。 第121章 生死未卜 手术室的无影灯在深夜里刺的人睁不开眼,惨白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倾泻在走廊。陈青山攥着儿子的手在方寸之地来回踱步,鞋底与瓷砖摩擦出焦躁的沙沙声。此刻,左手打着石膏的李树良却像尊凝固的雕塑,脊背深深陷进冰凉的长椅,右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混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金属门,连眨眼都生怕错过任何动静。嘀嗒嘀嗒的时钟,不知转了多少圈,当第十三次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又消失在夜色中时,手术灯骤然熄灭,穿着蓝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摘下口罩,口罩边缘在脸上勒出的红痕还未消退,他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后续很可能发展成持续性植物状态。不过患者体质特殊,潜意识层面仍有微弱的神经活动,理论上存在苏醒的可能。‘’ 凌晨零点十七分,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黑暗中蓝紫色的屏幕光像道冰冷的闪电,王秀梅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陌生号码在屏幕上不断闪烁,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水般漫过脊背,冷汗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陌生的电话号码,双手紧紧握住拳头,最终还是颤抖的接听了电话。 ‘’秀梅姐…‘’电话那头传来李树良破碎的呜咽,每个字都像从浸血的喉咙里挤出来,‘’我和阳哥在返程路上出了车祸……‘’电流声滋滋作响,后面的话混着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传来。她机械地把电话贴在耳边,直到那句‘’可能变成植物人‘’像根钢钉狠狠扎进太阳穴。 冰凉的电话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桌面上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她僵坐在黑暗里,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胃部翻涌的强烈恶心。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几天前的早晨,丈夫离家时系领带的背影,餐桌上还温着的豆浆,临行前那句‘’等我回来‘’。此刻这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回,又被现实无情击碎。 泪水毫无征兆的决堤,滚烫的液体灼伤我的脸颊,浇不灭心里蔓延的寒意。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散开,试图用疼痛确认这不是一场噩梦。窗外的月光,冷冷的洒进来,在空荡荡的枕边,那里还留着丈夫几天前睡过的凹陷。王秀梅突然扑过去抱住丈夫的枕头。只闻到残留的淡淡烟味,这味道此刻却刺得她几乎窒息。 ‘’不可能,不会的。‘’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的像风中的纸片。黑暗中,恐惧、绝望与不甘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死死困在原地,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死寂的黑暗中,王秀梅的抽注声声渐渐弱下去。良久,她颤抖着拿起了电话,给大哥王建国拨去电话,‘’刚说出李阳出事了,你们马上来果园接我。‘’便再度泣不成声。电话那头王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别急,我和周涛,树发,马上去果园接你,咱们一起去沈阳。 电话的第五分钟,三轿车的轰鸣声,撕破果园的寂静。隔壁房的李玉杰被尖锐的刹车声惊得从床上弹起,透过窗纱,刺目的车灯在黑暗里切割出冷冽的光带。她下意识摸黑披上外套,以为是儿子李阳深夜归来,踩着拖鞋就往院子里跑。 推开房门的瞬间,王秀梅红肿的双眼撞进她的视线。月光下,儿媳妇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睫毛上凝着细碎的水珠,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秀梅,这是咋了?‘’李玉洁的声音里带着困意和担忧。 王秀梅攥紧婆婆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对方掌心:‘’妈,李阳出车祸了,正在沈阳医院抢救。‘’话音未落,李玉洁的身子猛然一晃,眼前炸开成片的雪花。她感觉耳边嗡鸣不断,膝盖一软直直往下坠,最后仅存的意识里,听见儿媳妇撕心裂肺的哭喊。 ‘’妈!妈你醒醒!‘’王秀梅死死抱住贪远的婆婆,泪水砸在老人灰白的鬓角。王建国冲上前掐住人中,李树发用力拍打着老人的后背,慌忙中打翻了门口的农药桶。刺鼻的农药味仿佛穿越时空,在果园的夜风里弥漫开来。 李玉洁悠悠转醒,干枯的手指死死抓住王秀梅的衣角:‘’带我去沈阳,我要见我儿子。‘’她浑浊的眼睛里烧着近乎疯狂的执念,声音沙哑的像被沙子磨过木板。王秀梅抹了把脸,转身抱起熟睡的女儿富瑶,外套都没顾得上穿。 两辆射灯刺破夜幕,在笔直的油板路上疾驶,李玉杰蜷缩在后座,指甲深深扣紧座椅皮面,喃喃自语着儿子幼时的小名。王秀梅把女儿紧紧护在怀里,车窗关进的冷风掀起她凌乱的发丝。车窗外,漆黑的树影飞速倒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时间赛跑。 漆黑的夜幕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死死笼罩着疾驰的两辆车。车内的空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与不安。 王建国紧握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恨不得让车子插上翅膀,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他紧绷的脸上,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他却浑然不知,只是一次次猛踩油门,将车速提到极限。 李树发在副驾驶位上不停搓着手,每隔几秒钟就看一眼车的迈速表,嘴里喃喃自语:‘’快了快了,再快点。‘’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焦灼与担忧,仿佛每一秒的耽搁都在撕扯着他的心。 周涛的车紧跟在后面,他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后视镜里,两束刺目的远光灯几乎要穿透后车窗,将他的影子在挡风玻璃上拉的扭曲变形,他的目光在迈数表与前车尾灯间来回飞转,右脚不自觉的往下伸踩,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仪表盘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攀升。可每当两车距离缩短到安全线边缘,他又不得不猛踩刹车,剧烈的顿挫让胃部翻涌。 后座上,李玉洁佝偻着身子,紧紧攥着儿子的照片,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停的念叨:‘’杨阳,等着妈,妈这就来。‘’每一个字都包含着一位母亲最深的牵挂与恐惧。 秀梅将女儿扶摇紧紧搂在怀里,孩子稚嫩的脸庞紧紧贴在她的胸口,她却无心安抚女儿,只是望着窗外,眼神空洞而又充满绝望。牙齿狠狠的咬了下嘴唇,疼痛却无法减轻她内心的煎熬。 两辆车的远光灯刺破黑暗,宛若两道焦灼的利剑。王秀梅四人轮换着紧握方向盘,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沙沙声与基础的喘息交织。王建国换挡时手臂青筋暴起,油门几乎要踩到油箱,李树发接替驾驶时,脖颈僵直的盯着前方,汗水浸透的后背在桌座椅上洇出深色痕迹。周涛强撑着困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保持清醒。轮到王秀梅时,她将熟睡的女儿轻轻安置在后座,冰凉的手指几乎握不住发烫的方向盘,每一次提速都像是在与命运赛跑。李玉杰蜷缩在后座,浑浊的眼神死死盯着车窗外飞驰的路灯,嘴里不停念叨着儿子的名字,泪水无声地淌过布满皱纹的脸颊。六个多小时的车程,车轮滚滚向前,载着六颗被恐惧攥紧的心,在破晓时分,沈阳医大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众人悬着的心却依然没有放下,只盼能见到亲人平安。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李阳静静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仿佛被时间凝固。车祸的伤痕在他脸上烙下触目惊心的印记,额头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渗出褐色的药渍,左眼肿胀青紫,几乎完全闭合,右脸颊的擦伤处覆覆着半透明的敷料,边缘还凝结着干涸的血痂。 他的脖颈被坚硬的颈托牢牢固定,输液管顺着苍白的手腕蜿蜒而上,手腕处的留置针周围泛着淡淡的淤青。呼吸面罩下,胸膛随着呼吸机的运作机械起伏,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牵动着一气的波纹。原本健壮的身躯被病号服松垮的包裹着,四肢软绵绵地瘫在床面,毫无生气,只有心电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绿色线条,倔强的证明着生命的余温。窗外的晨光洒进来,在他毫无血色的面容上镀了层苍白的光晕,像一幅褪了色的老照片,定格着往昔鲜活的模样。 玻璃门外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王秀梅的脚步在重症监护室门槛前骤然停滞。透过监护仪幽蓝的冷光,她看见病床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曾经宽厚的肩膀如今被病号服裹得空荡荡,纱布缠绕在额头下,丈夫的睫毛再不会像往日那样轻颤的睁开。她踉跄着扶住门框,手紧紧攥住金属把手,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仿佛有无数钢针在搅动心脏。女儿富瑶在怀中不安的扭动,却唤不醒她涣散的目光,泪水汹涌而下,滴落在女儿细软的头发上 李玉杰了几乎是跌撞着扑到病床前,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悬在儿子肿胀的脸颊上方,却始终不敢触碰。‘’杨阳,我的杨阳。‘’老人浑浊的泪水砸在儿子冰凉的手背上,她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佝偻的脊背剧烈起伏,仿佛要将五脏六肺都咳出来。颤抖的嘴唇贴着儿子缠着绷带的手腕,泣不成声:‘’妈来了,你醒醒看看妈,咱们回家,妈给你包饺子。‘’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里,她的哭喊显得格外凄厉,白发凌乱的垂在儿子病床上,像一捧凋零的霜雪。 监护仪持续三日的尖锐警报声终于沉寂。当医护人员推着病床转出重症监护室时,金属轮碾过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敲出令人心悸的节奏。消毒水的气味依然浓重,却混进了普通病房特有的浑浊气息,正是某种残酷的过度。 李阳的病床被安置在靠窗的位置,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洒落。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三天的抢救在他身上留下累累痕迹,脖颈处的颈托尚未卸下。手背布满交错的针眼,长期卧床而凹陷的面颊,让颧骨显得格外突兀。呼吸面罩虽已摘除,但鼻饲管依旧蜿蜒着插进鼻腔,连接着床边缓缓滴落营养液的吊瓶。 监护仪的提示音变得舒缓而规律,却无法打破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李玉杰守在床前,干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儿子毫无反应的手掌心,仿佛要将体温度进那具冰冷的躯体。王秀梅则坐在阴影里,目光死死盯着丈夫毫无起伏的胸膛,时而伸手试探鼻息,时而凝视心电监护仪上微弱的绿色波纹,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生命的迹象。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为病床上的人镀上一层虚幻的暖光,却无始终无法唤醒那双紧闭的双眼。 三天时光如细沙般从指缝流逝。王秀梅在焦灼与煎熬中数着每分每秒。她守在病床前,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丈夫李阳毫无血色的脸庞,颤抖的双手在他僵硬的身体缓缓游走,试图用按摩唤醒沉睡的生命。然而李阳仍紧闭双眼,仿佛被黑暗的枷锁困在黑暗的深处。对周围的呼唤和关怀毫无回应。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陈青天陪着个身形微驼的老者走进来。老者约莫五十六七岁,银丝般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金丝老花眼镜下是一双布满血丝却不能着睿智的眼睛。白大褂上别着名牌昭示着他在医学界的崇高地位。老者手持听诊器,动作轻柔却透着专业,仔细的为李阳检查着。量血压时,他眉头微皱,听诊胸肺时,他神色凝重。良久,老者摘下听诊器,目光中满是困惑:‘’怪哉,行医数十载,脑内大量积血,换作常人早已无力回天,可他的生命体征不仅没有减弱,反而隐隐有增强之势。‘’他看向眼眶红肿,面容憔悴的王秀梅,语气缓和到:‘’现在该用的药都用了,或许,家中温馨熟悉的环境比医院更利于他恢复,不妨带他回家试试,说不定能唤醒他沉睡的意识。 王秀梅黯淡的眼神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花,站在一旁的李玉洁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涕泪横流:‘’大夫,求您救救我儿子,只要能让他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行!‘’老者连忙弯腰将他扶起,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同情,‘’我和陈青天是过命的交情,为了这孩子,我已经竭尽所能。他能否醒来?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说罢,老者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收起医疗器械,步履沉重的离开了病房,只留下满室的寂静与忐忑。 第122章 恩怨终化暖 暮色将沉时,沈阳医大的玻璃幕墙折射出暗淡的天光,一辆鸣响警笛的救护车缓缓驶出,红色的警示灯在暮色里划出割裂黑夜的光带。周涛和李树发驾驶的小轿车如同离弦的箭紧紧跟在其后,车灯刺破渐浓的夜色,在高速公路上拖出两道蜿蜒的光痕。 救护车内,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压抑的呼吸,李阳躺在铺着洁白床单的病床上,呼吸微弱如同游丝,额角的绷带渗出淡淡的血迹渍。王秀梅将女儿富瑶紧紧搂在怀里,女儿安静的伏在母亲肩头,懵懂的眼睛不时看向昏睡的父亲。她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李阳毫无血色的脸颊,像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怕惊醒这场可怕的梦境。 李玉杰枯瘦的手掌死死攥着儿子的手,仿佛要将生命的力量通过指尖传递过去。老人浑浊的泪水不断滚落,滴在李阳冰凉的手背上:‘’杨阳,快醒过来吧,咱们马上就到家了。‘’她重复着这句带着哭腔的呢喃,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母亲最深切的祈愿,泪水在床单上晕开深色的水痕,洇湿了一大片洇。 王建国半跪在担架旁,动作轻柔的用湿毛巾擦拭李阳干裂的嘴唇,毛巾每一次起落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救护车颠簸着驶过减速带,他下意识伸手护住担架,目光里满是担忧与疼惜。六个小时的车程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仪表盘的指针每跳动一格,都牵动着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当朝阳的灯火终于在远处亮起时,王秀梅紧紧攥着拳头。救护车缓缓驶入熟悉的果园,门灯的光晕透过车窗洒在李阳脸上,像是给这场漫长的归途路上一层希望的微光。这个家,终于等来了他们最牵挂的人,而命运的答案,未知中静静等待。 救护车碾过石子路的声响惊动了小院,王双喜佝偻着背第一个冲了上前,何花攥着衣角紧跟其后,李二柱夫妻、董秀香,杨富等十余人蜂拥而至,白炽灯将将他们的影子叠成晃动的剪影。车门开启瞬间,凝滞的空气里浮动着抽泣声——担架上的李阳裹着浸透汗渍的纱布,呼吸像将熄的烛火般微弱。 ‘’秀英!‘’李树良踉跄着从轿车钻出,石膏固定的手臂在夜色中泛着惨白。他抓住妻子王秀英颤抖的肩膀,喉结上下滚动,‘’阳哥还没醒!‘’话音未落,几个壮汉一小心翼翼抬起担架,帆布摩擦声混着粗重喘息,将李阳平稳移进堂屋。八仙桌上供奉的长明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满是人影忽明忽暗。 王双喜颤巍巍抚上姑爷凹陷的脸颊,浑浊的泪水砸在褪色的被面,:‘’阳子,爸错了,往后再也不冲你瞪眼了。‘’老人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梳理凌乱的发丝,几十年的倔脾气在一刻碎成齑粉。李玉杰突然发出压抑的呜咽,被儿媳妇王秀梅紧紧搂进怀里,两人的泪水在灯光下汇成无声的河流。 早上八点,一辆轿车急刹在院外,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富贵小哥仨撞开房门,书包带子滑落在地都浑然不觉。‘’爸!‘’李富贵跪在炕沿,攥住父亲冰凉的手,‘’这次月考,我又考了第一名。‘’李富有把头埋进父亲的颈窝,带着哭腔的声音闷在被褥里,‘’爸,你快醒醒啊,你可好久没去学校接我们去了。‘’富余轻轻抚摸父亲的脸庞,‘’爸,你不是说等暑假带我们去爬山吗?‘’ 陈俊倚在门框,拳头攥得紧紧的,这个素来硬朗的少年红着眼眶别过脸,却抹不去滑落腮边的滚烫泪水。屋内此起彼伏的抽噎声是,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隐进了云层,只剩风掠过苹果树的沙沙声,轻轻摇晃着这令人心碎的守护。 夜幕像浸透墨汁的棉被,严严实实的裹住了沉睡的村庄。唯独果园房屋里亮着昏黄的灯,光晕在窗棂上摇晃,仿佛随时会被夜色掐灭。李阳静静的躺在炕上,蜡黄的脸颊凹陷下去,呼吸轻得像游丝,唯有妻子王秀梅故意坐在炕边,纤细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抚过丈夫僵硬的肩背。 ‘’李阳,都第七天了!‘’她的声音他的声音轻柔带着沙哑,‘’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等孩子们长大咱们一起去登山。‘’温热的泪水砸在丈夫冰凉的手背上,洇湿了他的袖口。她又絮絮叨叨的说:‘’李阳,你可不能扔下我们母子就走了哇,还有没出世的孩子?‘’说着,她又看向自己渐渐隆起的腹部。 窗台上的闹钟滴答作响,月光悄悄爬上炕沿又溜走。直到凌晨三点,王秀梅才靠着墙角沉沉睡去,手指还攥着丈夫的衣角。雄鸡第一声啼鸣撕破天际时,她猛地惊醒,望着枕边毫无反应的身影,眼眶里打转的泪终究没落下来。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她起身生火做饭,炊烟裹着叹息飘向灰蒙蒙的天空。 饭桌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三个少年通红的眼眶。‘’妈,我不想上学了。‘’大儿子!李富贵手里紧紧攥着筷子,‘’我在家照顾爸,给他擦身子换药。孪生兄弟富有和富余也跟着点头,泪珠啪嗒掉进碗里。王秀梅搁下碗筷,素来温柔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都把眼泪给我收回去!明年中考是你们这辈子的坎,考上重点高中,就是给你爸最好的药!‘’ 晨雾未散,李树文的小轿车碾过碎石路。孩子趴在车窗上回望,只见母亲单薄的身影在果园深处越来越小,却红始终笔直地站成一棵树,目送小轿车消失在笔直的公路上。王秀梅刚要转身回屋,忽听得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她抬头望去,只见赵远山正赶着。马车从岔道口拐来,车沿上的铜铃铛,随着颠簸叮当作响。 ‘’爸,您这么早就过来了?‘’王秀梅快步迎上去,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伸手扶住晃动的车辕。赵远山把缰绳挽在车辕上,古铜色的脸庞绽开笑容:‘’可不是嘛,眼瞅着谷雨过了,地里该下种了,我来接你妈,回去忙活。‘’ 堂屋里,李玉杰正用温毛巾轻轻擦拭儿子苍白的脸颊。听见脚步声,她抬头时眼底还凝着未干的泪,看见赵远山的瞬间,语气里裹着酸涩:‘’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赵远山的目光掠过炕头输液架,落在昏迷的李阳身上,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杨阳这是咋了?‘’ 李玉杰的手指紧紧攥着毛巾,‘’几天前,杨阳出了车祸。‘’话音未落已泣不成声,‘’昨天刚从沈阳医大回来,大夫说怕是醒不过来了。‘’赵远山粗糙的手掌覆在老伴颤抖的手背,喉结上下滚动:‘’胡说!咱们杨阳打小就心善,老天爷哪能这么对他。‘’ 王秀梅望着老人笃定的神情,心里仿佛有束光照进来:‘’爸说的对!杨阳就是太累了,歇几天就好了。‘’日头爬上中天时,赵本山扒了完最后一口饭,望着院子里新抽芽的枣树说:‘’孩儿他娘,村东头的地该种了,你先跟我回去,等忙完了再回来守着。‘’他顿了顿:‘’李刚送粪时折断了腿,咱抽空也得帮衬着把地种上。‘’ 李玉杰手中的筷子‘’当啷‘’落在碗沿儿,眉间闪过焦虑,随即挺直脊背:‘’地你自己慢慢种吧,我哪也不去!‘’泪水又顺着皱纹躺下来,‘’我要守着我儿子。‘’赵远山轻轻拍着老伴颤抖的肩膀,‘’嘴上应着‘’都依你‘’,心里却泛起了涟漪,这个没有血缘的儿子,终究成了老伴心头最重的牵挂。 王秀梅见状儿,赶忙接话:‘’爸,种地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明早让孙东开拖拉机去,你和舅家的地半天就能种完。‘’赵本山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容:‘’那感情好!多亏有你们。‘’正要告辞,王秀梅又拉住他,‘’住一晚吧,明早一道走。‘’老人摆摆手,拾起车檐上的马鞭:‘’回家还要给小星他们做饭,等杨阳醒了,咱们再好好聚聚。‘’ 枣红马踏着碎步渐行渐远,车辙印在松软的泥土上蜿蜒成线,带着老父亲的牵挂,也载着一家人的期盼,朝着东山那片带上的土地延伸而去。 王秀梅送走了赵远山,手指在电话数字键上轻轻按着,很快就拨通了孙东家的电话。此刻的孙东正就着粗瓷碗吃扒拉午饭,瞥见来电显示,筷子‘’当啷‘’一声掉在饭桌上,他慌忙用衣角擦了擦手,几乎把电话贴在耳边:‘’秀梅姐!‘’ 电话那头传来王秀梅略带沙哑的声音,‘’孙东,明天去东山村,帮我干爸家和李刚舅舅家把地种了。‘’‘’放心!秀梅姐!天一亮我就带着农机过去!‘’孙东的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挂断电话时还特意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一旁的孙德才默默看着儿子发亮的眼睛,粗糙的手掌抚摸着旱烟杆:‘’开拖拉机可得悠着点。‘’话音未落,就被孙东爽朗的笑声打断:‘’爸!您还信不过您儿子?我现在摆弄农机,比吃饭还利索!要不是阳哥和秀梅姐瞧得起我,把农机队交给我管。‘’ 孙德才望着儿子干劲儿十足的背影,喉咙里像堵着团陈年棉花。记忆的潮水漫过心头——曾经睡到日上三竿的懒汉,如今每天天不亮就检查农机,从前游手好闲的混小子,现在能独立带队完成整片农田的播种。这翻天覆地的变化,都始于李阳把孙东带进农机培训班的那天。 他紧紧握住拳头,往事浮现在眼前。当年和李淑兰的丑事被李阳撞见,全村人的指指点点像钢针般扎进脊梁。自那以后,妻子整日冷言冷语,儿子儿媳妇也跟着浑浑噩噩。家里的土皮墙缝越来越宽,但却越来越空,而看着村民在李阳和王秀梅的带领下,家家户户都富起来,他心里又妒又恨。 直到李阳主动提出让孙东学技术那天,他蹲在墙根抽了整包旱烟。如今看着儿子意气风发的模样。再想起农机队仓库里崭新的播种机。孙德才眼眶发烫。他知道,那些曾被自己亲手撕毁的尊严,被李阳夫妇用最温暖的方式一点点缝补回来。 旮旯村的夜里静悄悄的,白日里忙碌的村民早已沉入梦乡,唯有孙德才的脚步声,在村口的油板路上来回叩响。当得知李阳遭遇车祸昏迷不醒的消息后,他的心便悬到了嗓子眼,生死未卜的担忧像藤蔓般缠绕着每一根神经。 他何尝不想立刻赶到果园,双脚却是灌了千般沉重。往昔的记忆如潮水翻涌,那些年对李阳夫妇恶语相向的场景,与对方以德报怨的善举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了他前进的脚步。他在果园与村口间反复徘徊,内心被懊悔与无奈啃噬,只能不住地喃喃自语,‘’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会命悬一线?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正当他唉声叹气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悠悠响起:‘’恩公,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孙德才猛地转身,四下张望,只见空荡荡的路上寂静无声,唯有夜风卷起几片枯叶。他的后颈瞬间泛起一层寒意,头皮发麻,眼神里满是恐惧。 ‘’恩公,不要害怕,我是来报答你的。‘’那声音再次响起。朦胧的月光下,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缓缓显现。孙德才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并非幻觉,颤抖着声音问道:‘’姑娘,你是?‘’ 白衣姑娘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恩公,你忘了?十多年前,是你救了我的命。‘’孙德才的记忆被瞬间唤醒,自己在砍柴回来的路上,救了一只毛色奇特的兔子。 ‘’原来是你!‘’孙德才惊呼。 ‘’我本是青峰山的护山岭,多亏恩公当年救命之恩。‘’白衣姑娘语气温和,‘’看恩公深夜徘徊,可是遇上难事?‘’ 孙德才长叹一声,将与李阳的过往一一道来,那些尖酸刻薄的语言,对方不计前嫌的帮助,儿子因此习得农机技术,还有如今李阳命悬一线的危机。说完,他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无力之中。 ‘’若想救他性命。‘’白衣姑娘目光坚定,‘’清风山北崖有一株还魂草。采来捣碎,让他服下,自会痊愈。‘’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晨雾般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孙德才怔怔的望着空荡荡的村口,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第123章 草命地缘 浓稠如墨的夜幕上,一轮冷月斜挂,苍白的月光漫过青瓦与枯枝,在地上投下破碎的银霜,树影随风摇曳,自有无数幽灵在暗中徘徊。孙德才踩着自己歪斜的影子往家走。夜风掠过他头上零星的白发,方才白姑娘那句‘’清风山北崖有还魂草魂,能救李阳性命,‘’此刻正化作鼓点在他胸腔里敲打。 房门推开时,昏黄的灯光在赵玉兰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又钻那个寡妇被窝儿了?‘’她嗑着瓜子冷笑,碎壳精准炸在孙德才脚边,‘’深更半夜让人撵出来了,老脸都不要了!‘’孙德才没有接话,解下农田鞋,一股混着酸腐汗味与陈年奶酪发酵气息的味道,如脱缰野马般瞬间充斥整个房间,混着经年累月的污言秽语,在月光里凝成块块暗斑。 裹着散发霉味的棉被,他的瞳孔映着窗棂外的残月。三十年前初到旮旯村的记忆突然清晰,那时候他和李春贵扛着斧头往北山走,雾气散尽的刹那,青风山北崖像把倒插的青铜剑刺破云层。‘’去不得!‘’李春贵攥住他的手腕,‘’去年,猎户张老三进去打猪,尸首在崖下泡得发胀。此地堪称天然迷阵,嶙峋怪石与盘根错节的藤蔓交织成错综复杂的迷宫,夜幕降临时,狼嚎虎啸在山谷间回荡,幽绿的兽瞳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即使在白日,密不透风的荆棘丛与深不见底的断崖也令人步步惊心,无数探险者踏入后便如石沉大海,再没能走出这片诡异之地。‘’ 冷汗浸透粗布衬衫,孙德才翻身时炕席发出细微声响。杨阳那气弱如丝的模样突然浮在眼前。自己要是真能寻到还魂草,救了李阳的性命。自己也能在乡亲们面前扬眉吐气,没有人再敢戳自己的脊梁骨。 月光爬上他紧抿的嘴角,恐惧如同晨雾般消散。老槐树在窗外沙沙作响,恍惚间,竟像十里八乡的人都在喊他‘’孙大善人‘’。困意袭来时,他眼角还凝着笑意,梦里的清风山北崖开满了金红色的药草,像天边永不坠落的晚霞。 晨雾在新抽的柳枝间缠绵,细雨如银针般坠入泛着涟漪的水田,远处的山峦笼着薄纱,布谷鸟清亮的啼鸣穿透湿润的空气,唤醒了沾着露珠的春日清晨。 孙德才家的灶房里已飘出劈柴声。孙东弓着背往灶膛添柴,火苗映亮李影揉面的侧脸,面团在她掌心翻飞,蒸腾的热气裹着葱花香气漫过堂屋。里面传来窸窣响动,孙德才趿拉着农田鞋跨出门槛,正撞见赵玉兰将银簪别进鬓角,浑浊的眼珠在小夫妻身上来回打转:‘’日头还没冒头呢,烧哪门子找早灶?‘’ ‘’妈,东山村李阳他干爸家地急着种。‘’孙东往粥碗里撒着咸菜,铁勺磕在碗沿叮当响,‘’农机队那边约好七点碰头。‘’李颖匆匆给孩子系好书包带,转身的围裙扫落半边菜叶,‘’我送完孩子去镇上采购。‘’话音未落,两人已一前一后消失在晨雾里。 堂屋突然静的能听见梁上燕子的呢喃。孙德才盯着空荡的灶台发怔,吞咽了几口唾液:‘’玉兰,给我烙几张白干饼?‘’正在收拾碗筷的赵玉兰冷笑出声,眼睛里泛着冷光,‘’早晨干嘛去?刚吃完饭,这会又想起要干粮了。‘’ ‘’我想去青峰山北崖采草药,救李阳。‘’孙德才攥紧衣角,补丁在指节下皱成一团节。这句话像是点燃了引线。赵玉兰猛地站起身,竹椅在砖地上脱出刺耳的声响,‘’就你,成天净整些不着调的!瞅瞅咱儿子,跟着李阳两口子学的多踏实,再看看你。‘’她尖细的嗓音刺破晨雾,‘’不是传些腌臜闲话,就是惦记寡妇家的篱笆!我可没功夫伺候你这老不正经的!‘’说罢将碎花布包往肩上一甩,布鞋踩着石板路发出的沙沙声渐渐远去。 风卷着几粒灰尘在堂屋打转。孙德才摸出贴胸口袋里皱巴巴的五十元钞票,手指抚摸着边缘的裂口。他从墙角拎起豁口的水壶,灌满井水。柴刀别进腰间,粗麻绳往肩上一搭,踏出家门,正撞见邻居张嫂往菜畦洒水,浑浊的老眼盯着他的行囊直摇头。 村口小卖部门板吱呀推开,孙德才将钞票拍在柜台上。塑料包装的面包堆成小山,老板狐疑的打量着他:‘’德才叔,买这么多?‘’他咧嘴笑,露出半颗缺:‘’够吃三天就行。‘’背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往清风山走去时,晨雾不知何时散去,山道上的碎石硌得脚底生疼,可远处崖壁间若隐若现的草药影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晨雾还在树梢缠绵,农机队铁皮房檐下已聚着三三两两的人。小吴早把拖拉机擦得锃亮,看见孙东跨进院子,立刻跳上驾驶座拍了拍油箱,‘’东哥,就等你了。‘’柴油机突然突突冒起黑烟,孙东刚挂档,忽然猛拍脑门,铁梨翻起的新土在他眼前幻化成赵远山家荒草丛生的田垄,他扯着嗓子盖过引擎轰鸣:‘’等等!老赵家种子化肥备齐没?‘’ 仓库铁门推开时扬起呛人的尘土,孙东踩着木梯往拖拉机兜里扛化肥,淡水顺的脊梁沟往下淌。小吴抱着玉米种袋打趣:‘’东哥,咱这是扶贫还是种地?‘’两人忙活半晌,两辆拖拉机满载着希望的种子,碾着露水向东山村驶去,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惊起路边几只麻雀。 赵远山正蹲在院门口绑犁铧,听见拖拉机的轰鸣,旱烟袋都没来得及别回腰间就迎上去。看见车厢里小山似的农资,他布满裂口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你这孩子,来帮忙就罢了,咋还拉这么多东西?‘’孙东跳下车,随手抓的墙角一袋种子,封皮上‘’801‘’的字样被磨得发毛:‘’叔,这老品种早该淘汰了!你没听人说,‘’801真糟糕棒子小柴禾糟。‘’种我拿的新品种吧,孙东从车上拿起一袋玉米种说:‘’这个品种是我赵燕嫂子从农业大学托人买的,这个品种棒子大抗倒伏,你把旧种子低价转给缺种子的村民,稳赚不赔。‘’ 赵运山接过孙东的手里的种子,看了看,‘’行,就用你哪拿来的玉米种?‘’ 赵远山坐着孙东的拖拉机去了地里。铁梨划开黑土的瞬间,惊起了几只觅食的喜鹊。田埂上渐渐聚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东山村的老主任杨守成吃完早饭,听见拖拉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觉得有些好奇,就顺着声音走了过去。他挤到前排,看着新式播种机吐出金黄的种子,浑浊的眼睛盯着锃亮的拖拉机,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意,当年,穷的叮当三响的老光棍赵老焉却娶了李玉莲那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做媳妇,真是主坟冒青烟了。他一想到李玉杰,心里就泛起一阵阵刺痛,那可是村里有名的一枝花,却嫁给了穷光蛋赵老蔫。‘’唉!‘’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赵老焉!这是哪门子亲戚?‘’杨守成的拐杖戳松软的泥土。赵远山抹了把额头的汗,不由得心里升起几分寒意:‘’老主任,这是我干儿子,李阳来帮忙的!今年犁地都是他让人帮着犁的。‘’ 杨守成看着赵远山接着问道:‘’赵老焉,我怎么没听说你有干儿子呢?‘’赵远山低着头,‘’老主任,过些日子,我老伴得了腹部疼痛,我赶着马车拉她去县医院看病,刚到镇上,就碰到石沟村的李阳,他说我的马车太慢,让我们坐他的小轿车去县里看病,到了县医院,我老伴确认为腹部肿瘤,需要去市医院做手术,李阳又拉着我们去了市医院。我哪有钱?李阳不仅为我们掏了手术费,还为我老伴儿输了血,要是没有我这个干儿子杨阳,我老伴早就爬烟囱去了。‘’ 杨守成听到杨阳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又接着问道:‘’你说的李阳,是西沟村承包果园的李阳吗?‘’赵远山看了一眼杨守成,‘’难道西沟村还有第二个李阳吗?杨阳这孩子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当杨阳这个名字又在赵远山的口中说出时,空气骤然凝成霜刃。杨守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双利爪正探入胸腔,将鲜活的心脏搅成碎末。良久,杨守成拖着灌铅的双腿往家里走去,脑海里浮现了那个去年和杨富来自己家里的年轻人。 随着拖拉机轰鸣声由远而近,崭新的播种机在田间划出四道笔直的银线。东山村村民围在田埂边啧啧称奇,有个村民惊叹道,‘’这效率可比老牛种地快十倍!‘’暖阳下,孙东熟练操控着农机,金属犁铧翻起油亮的黑土,种子顺着导管精准落入垄沟。三个小时不到,赵远山家的地就全部种完。村民们拍着赵远山的肩膀打趣:‘’老哥哥好福气,认了一个这么好的干儿子,老天爷都要多赏三分收成。 拖拉机碾过乡间土路,两体的尘土裹着机油味漫进车厢。赵远山隔着挡风玻璃,看见李刚家歪斜的篱笆墙在春风里摇晃,孙东踩下刹车时,铁皮车身发出一声疲惫的呻吟。 堂屋门半掩着,赵远山掀开门帘,霉味混着草药气息扑面而来。李刚仰躺在土炕上,左腿打着石膏高高吊起,石膏边缘蹭得发灰,像一节被雨水泡胀的朽木。宋秋正踮脚擦拭窗棂,抹木在玻璃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水痕,听见脚步声猛地僵住,竹柄抹布滴着脏水,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印记。 ‘’小刚。‘’赵远山剁了剁鞋底的泥,粗布褂子还沾尘土。李刚别过脸去,喉结在凹陷的脖颈间滚动:‘’姐夫倒是消息灵通。‘’他盯着天花板,声音像是从棉花里挤出来的,‘’攒了一年的种子化肥钱,全给医院交住院费了。‘’石膏下的脚趾无意识的蜷缩,把褪色的棉被搅出几道褶皱。 赵远山从蓝布挎包里掏出旱烟袋,铜烟锅磕上发出闷响,‘’我干儿子知道这事,连夜把种子化肥都拉来了。‘’烟丝火星忽明忽暗,映得他眼角皱纹更深。李刚突然想起几天前的早上,自己隔着门缝把那对年轻夫妻撵走,此刻胸腔里像是塞进团烧红了炭,烫得他眼眶发酸。 ‘’还愣着干啥?‘’李刚猛地捶下炕席,震得窗棂上的灰尘籁籁往下掉,‘’给大姐夫拿烟!‘’宋秋慌忙转身,撞的凳子咣当倒地。赵远山按住她要去摸烟的手,指节上的老茧擦过桌面:‘’先能带我们去找垄头,孙东还在拖拉机上候着呢。‘’ 宋秋领着赵本山、孙东和小吴站在田垄边,那只泛着新泥香的地头:‘’姐夫就这两块地,你们先忙,我回去做饭。‘’宋秋踩着田埂上的草匆匆往家赶。屋内,李刚倚着木椅,望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长吁短叹,农活重担全压在妻子一个人身上,积蓄也因治疗见了底,夫妻俩正为生计发愁。 谁能想到,平日里被他们冷眼相待的姐姐姐夫,会在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宋秋边往灶堂添柴,边对李刚说:‘’得好好做顿饭,不能亏待人家。‘’李刚愧疚的摇了摇头,‘’几天前把姐的干儿子撵出门,想想想真不是滋味。‘’说着,宋秋攥着仅剩的几十元钱,快步往村口小卖店走去。 田埂上,孙东熟练的开着拖拉机,犁铧翻起新鲜的湿土,种子顺着导管精准地落在垄沟的湿土里。小吴则在一旁不时的帮着往播种机里倒种子化肥。两个小时过去了,李刚家的两块地已播种完毕。当他们擦着汗走进小院,八仙桌上摆满了白菜炖粉条,青椒炒肉,腾腾热气里飘着家的味道。 孙东和小吴执意要回家,李刚拄着拐杖挡在门口,‘’不吃这顿饭,就是打我们夫妻俩的脸!‘’酒过三巡,李刚红着眼圈举起酒杯:‘’姐夫,以前是我不懂事,对不住。‘’赵远山笑着拍他肩膀:‘’说啥见外话?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几碟家常菜,几杯老白干,氤氲出最质朴的温情。曾经的嫌隙在患难中消融,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比任何珍馐都更暖人心。 第124章 采药生死劫 暮春的清风山笼罩着薄雾,孙德才踩着铺满松针的山道独自往北山崖走去。寂静的山林里,唯有一只灰羽山雀突兀的啼叫,惊起几片将落未落的枯叶,扑簌簌坠入腐殖层。 山径在脚下蜿蜒成褪色的绸带,两侧乔木渐渐将天光收拢。百年苍松虬结的枝桠交错成穹顶,苔痕斑驳的树干间,蕨类植物舒展着墨绿的羽状叶片。随着地势攀升,藤蔓如暗绿色的绳索垂落,枯枝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惊起蛰伏的草蛇,倏忽没入石缝。 两个时辰的跋涉让他肩头沁出薄汗,当记忆里那株歪脖子老槐树出现在视野时,孙德才浑浊的眼睛骤然发亮,二十年前,他和李春贵正是在这棵树下分食过烤红薯,那时,北山崖的轮廓还清晰如刀刻。此刻薄雾中的崖壁却是蒙着轻纱,唯有嶙峋的石脊在云气中若隐若现。 他甩开酸痛的手臂,踩着松动的碎石加快脚步。腐叶下的山路越发难辨,当带刺的野蔷薇突然缠住裤脚时。孙德才才惊觉前路已被齐人高的灌木吞噬。深紫色的野葛藤蔓交缠成网,荆棘丛中不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仿佛整座山都在无声的拒绝他的靠近。 北崖在雾霭中影影绰绰,目测不足五里的距离,却横亘着密不透风的荆棘屏障。孙德才有些犯难了,去北山崖,前方无路可走。他想回去,可耳畔又响起村中央老槐树下的窃窃私语,‘’又是空手而归,除了敲寡妇门,干啥啥不行。‘’ 枯枝断裂的吹响惊起飞鸟,孙德才猛地抽出柴刀,寒光劈断灌木的刹那,儿子孙东开着拖拉机的模样在眼前闪过,那个曾经好吃懒做的青年,在李阳夫妇的带动下,重新点亮了眼中的光。如今,李阳昏迷在家,只有北崖绝壁上的还魂草能救他的命。 锯齿状的叶片划破他的掌心,腥甜在齿间漫开。孙德才将染血的布条缠上刀柄,挥舞着柴刀一下一下的砍着,汗水混着血珠浸透粗布汗衫。他靠着青石坐下,就着水壶里的水吃着面包。麦香混着硝烟般的草木味,竟比往年腊月灶台飘出的红烧肉还诱人。 日头爬上第三根枝桠时,蜿蜒的山道已在身后铺展百米,孙德才望着被劈成两半的野藤,烟锅里明灭的火星应映亮他眼底跳动的火焰。刀锋再次扬起,斩断的不仅是拦路的荆棘,更是命运设下的重重阻隔。 暮色将最后一丝光亮揉碎在山润时。孙德才瘫倒在青石板上,胸腔剧烈起伏着。突然,山谷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像根冰锥直刺骨髓。他踉跄撑起身子,浑浊的双眼迅速扫视四周,发现后方三十米处有棵两人合抱的老松树,树皮上还残留着爪痕。 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他几乎连滚带爬扑向树干,粗糙的树皮刮破掌心,他咬牙攀上三米高的枝桠,喘息间瞥见树下幽蓝的光,青灰色的狼正仰头凝视,犬齿在月光下泛着冷芒。孙德才倒吸冷气,手脚并用又向上攀爬,树皮碎屑籁籁落在脖颈间,凉的他头皮发麻。 十米高的树冠在风中摇晃,狼绕着树干踱步,利爪刮花出刺耳声响。孙德才颤抖着取出麻绳,将自己死死捆在碗口粗的主枝上,后背紧贴着潮湿的树身。十多分钟后,狼终于发出不甘的呜咽,垂着尾巴消失在灌木丛中。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时,孙德才刚合上眼,便感觉有两道绿光透着黑暗。猛地睁眼,只见三米外的枯丫上,蹲着只翼展近两米的猫头鹰,弯钩状的喙滴落黏液,发出‘’咕咕‘’的诡异啼叫。他惊恐的往后仰,麻绳勒的腰间生疼,整棵树都随之摇晃。猫头鹰被惊得腾空而起,翅膀带起的风裹着腐肉气息扑面而来。 寒风掠过浸透冷汗的衣衫,孙德才打了个剧烈的寒颤。清风山的夜浓稠如墨,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低嚎,与猫头鹰的啼叫交织成阴森的夜曲。他死死抱住树干,脸色苍白,黑暗中每一丝响动都让头皮发麻。绝望像藤蔓般缠绕全身,不知这场与死亡的拉锯战何时才是尽头。 晨雾在鸟鸣中渐渐消散,孙德才被第一缕阳光刺醒时,整个人还蜷在树杈上,麻绳深深勒紧皮肉,双腿早已发麻。他挣扎着爬下树,目光急切的扫向背包,面包袋上沾着狼毛和涎水,却完好无损。‘’谢天谢地!‘’他长舒了一口气,干裂的嘴角扯出苦笑。水壶里的水只剩下一半,他吃着干涩的面包硬咽下去,碎屑卡在喉咙里生疼。 柴刀劈开带刺的藤蔓,锯齿状的伤口在脸上,手臂蔓延,汗水渗进伤口,像撒了把粗盐。孙德才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李阳苍白的脸,每砍断一根荆棘,他都在心里默数,离还魂草又近一步。‘’看出的路就是最好的路标。‘’他握紧刀柄,在树干上狠狠划出十字痕迹,血珠顺着手腕蜿蜒渗出。 正午的日头毒辣,他在闷热的林间忽然瞥见左前方的山包下的阴影。那是一个天然岩洞,洞口爬满青苔,幽深的黑暗里不知藏了什么。孙德才紧握柴刀,刀尖划破掌心已保持消醒,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洞内湿气沁骨,腐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当他确认洞内没有野兽筑巢的,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今晚能睡个踏实觉了。‘’他倚在岩壁上喘息,后背上的汗很快被山风吹干。 暮色浸染山林时,青风山的北崖终于在雾霭中露出轮廓。孙德才站在新开辟的山道上,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峭壁,眼眶突然发热,这两天砍出数百米的山路,蜿蜒如赤色长蛇,每一道砍痕都是与死神搏斗的勋章。他弯腰抱起一大捆干透的枯柴,火苗在山洞里跃起的瞬间,映亮了他布满伤痕却坚定的脸庞,明天,就是摘取还魂草的最后一战。 孙德才深谙山野生存之道,只要洞内篝火不熄,哪怕虎豹豺狼也不敢贸然进犯。于是他强撑着困意。每隔半小时就往火堆里添一把干柴。跳动的火苗将崖壁映的忽明忽暗。这一夜,除了远处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狼嚎,倒也算安稳。 晨光透过洞口藤蔓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孙德才猛然惊醒,下意识去抓装着干粮的面包袋,发现袋底孤零零躺着六个硬邦邦的面包,这点食物,仅够维持一天。他又晃了晃水壶,听着里头残存的水声,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最终还是将水壶重新系紧。这水得流到日头最毒的时候,眼下只能强忍着干渴,就着清晨的寒气,啃了两个面包。 抽完一袋烟,孙德才紧握菜刀,一头扎进灌木丛。虽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密不透风的枝叶间却闷得像蒸笼。锋利的柴刀每落下一次,都带起细密的汗珠,很快洇湿了粗布衬衫。可他顾不上擦拭,脑海中不断浮现的床上李阳苍白的脸,手上的动作越发狠厉。 当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山坳,孙德才终于抵达崖底。仰头望去,五十多米高的峭壁近乎垂直,灰褐色的崖壁光溜溜的,连个落脚处都没有。就在峭壁中段,一丛墨绿色的小草在暮色中轻轻摇曳,叶片边缘泛着奇异的金芒,这,莫非就是能起死回生的还魂草? 他攥着空荡荡的水壶,摩挲着瘪下去的面包袋,三峰卷起牙里的碎石打在脸上,生疼。翘臂宛如一道天堑横亘眼前,可李阳命悬一线,这险,他非冒不可。 暮色如墨,渐渐浸透山野。孙德才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崖壁,那株还魂草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攥紧腰间的柴刀,喉结艰难的滚动,连日奔波以耗尽体力,干粮见底,水壶也早没了声响。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转身回到栖身的山洞。枯枝在燧石的碰撞下燃起一簇跳跃的火苗,暖意却驱不散浮中翻涌的饥饿。 疲惫如潮水般袭来,他倚着洞壁沉沉睡去。梦中,李阳温和的笑容,乡亲们簇拥的身影,有老伴赵玉兰捧着饺子的模样交替浮现。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眶。可晨光刺破梦境,辘辘饥肠将他拽回现实。他踢了踢瘪下去的面包袋,空荡荡的水壶在洞壁上撞出清响,那声音仿佛在嘲笑他准备的仓促。 再次来到崖前,孙德才深吸一口气。柴刀别在腰间,麻绳紧紧缠在肩头,掌心的汗水混着泥土反复揉搓。峭壁如斧劈刀削,青苔在潮湿的崖壁上肆意生长,凸起的石块少的可怜。它像壁虎般紧贴岩壁,一寸寸挪动,指甲深深抠进石缝儿。十多米高处,还魂草摇曳的身影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崖顶的古松突然撞进眼帘,反口粗的枝干在风中稳稳伫立。‘’有法子了!‘’这个念头刚闪过,脚下的碎石突然松动。失重感瞬间袭来,他本能的伸手乱抓,锋利的石棱划破掌心,却抓不住任何着力点,风声呼啸着灌进耳朵,意识在剧烈的撞击中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孙德才在月光的轻抚中悠悠转醒。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伤痕累累的崖壁上,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啼鸣,为这寂静的山野增添了几分苍凉。他挣扎着起身,望着高崖上那株依旧顽强生长的还魂草,眼中的执着并未减退,反而愈发坚定。 孙德才的手指尖刚触到粗糙的山石,浑身便泛起一阵战栗。他强撑着坐起,借着朦胧的月光摸向脸颊,黏腻的血渍顺着指缝滑落,手臂传来的刺痛让他倒吸冷气。纵横交错的伤口像蛛网般蔓延,粗粝的岩棱在皮肉上划出数道血痕。破旧的衣衫挂在嶙峋的崖壁上,碎布条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着方才的惊险。 此刻的他已没了半分力气生火,跌撞撞摸回山洞,瘫倒在冰凉的地面上。倦意如潮水般涌来,浑身的伤痛在意识消散前化作细碎的呜咽,最终被黑暗吞没。 晨光刺破洞口的阴影时,孙德才被一阵钻心的酸痛唤醒。四肢仿佛被巨石碾过,连撑起身子都要耗尽全身力气。喉间火烧般干渴,胃部搅成一团,发出阵阵哀鸣。他扶着洞壁缓缓起身。破碎的衣料摩擦伤口,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钻心的疼痛,却抵不过他内心更强烈的渴望,还魂草还在崖上,李阳还在等着他。 暮色将崖壁染成铁锈色时,孙德才紧紧攥着柴刀。连日饥寒让他的膝盖止不住的打颤,却因固执的劈砍着缠绕的藤蔓。那些油污的植物在刀刃下发出细碎的呜鸣,给他开出一条勉强能前进的道路。 当终于攀上岩顶,他像条搁浅的鱼般瘫在枯黄的蒿草间。粗粝的麻绳在掌心勒出深痕,古松的树汁混着血渍黏在虎口。望着崖下蜿蜒的阴影,他将绳索抛向深渊,听着绳索坠地的闷响在峡谷间回荡。还差十七八米距离,这足以让他喉头发紧,悬垂的绳尾恰好停在还魂草上方,那抹翠绿在赭色岩壁间像滴将坠未坠的泪。 下坠的过程如同坠入粘稠的梦境,每下降一寸,崖风都在耳边呼啸成尖锐的哨音。当还还魂草的叶片拂过指尖,黑暗中突然泛起油光。一条碗口处的乌蛇破土而出,鳞片在暮色里流转着金属般的光芒。蛇头高昂如矛,信子吞吐间腥风扑面而来。 孙德才的瞳孔骤然收紧,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麻绳在腕间绞出火辣辣的灼痛,他紧握柴刀的手却在发抖。对峙的每一秒都像永恒。直到蛇尾突然绷直如弓弦,碗口大的蛇口裹挟着腥风袭来,他本能的蹬向崖壁,整个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蛇牙擦着衣角掠过,在崖壁上留下四道白痕。 二次交锋时,柴刀劈空的脆响惊飞了崖间的宿鸟。大蛇反身缠住他的脚踝,冰凉的触感瞬间蔓延全身。生死关头,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将柴刀掷出。刀光划破暮色,正刺进蛇首三角区。垂死的巨蛇裹挟着柴刀坠入深渊,而他松开左手的刹那,右手闪电般攥住那株救命的还魂草。 失重感将五脏六腑搅成烂泥,孙德才在坠落中恍惚看见,崖顶的古松正化作父亲临终前枯瘦的手,徒劳地想抓住他飘远的魂灵。直到灌木的荆棘刺破皮肤,他才重重砸在腐叶堆里,掌心的还魂草渗出汗液,与血珠混在一起,滴落在暗褐色的泥土上。 第125章 一草一命见丹心 晨光透过窗棂,在李阳凹陷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王秀梅握着的温毛巾渐渐凉透,指尖抚过脏腑干裂的嘴唇,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泪水砸在被面上,晕开深色的水渍:‘’李阳,你就这么狠心?,撇下我们孤儿寡母,让我怎么活呀?‘’一旁的李玉洁瘫坐在藤椅上,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着儿子的衣角,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沟壑蜿蜒而下:‘’咱们母子在相认几天?就要阴阳相隔。‘’ 墙上的挂钟发出沉重的滴答声,荷花颤巍巍地拂过李阳冰冷凉的手背:‘’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醒不过来呢?‘’王双喜蹲在门槛边,吧嗒着旱烟:‘’秀梅,准备后事吧。‘’王秀梅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染红了手帕子,这是她连续十三个通宵守夜落下的病根。 吱呀一声,房屋门被推开,赵远山佝偻着背扶着拄双拐的李刚跨进门槛。李钢的拐杖在砖地上磕出闷响,他跌跌撞撞扑到床边,粗糙的手掌紧紧贴住李阳苍白的脸颊:‘’杨阳,大舅来看你来了,快睁开眼睛啊!‘’浑浊的泪水禁不住的流了出来,滴在年轻人毫无血色的手腕上。赵远山别过脸去,用袖口狠狠擦了擦眼睛,要不是李阳相救,老伴儿早就去世了。 与此同时,孙德才家的土灶腾起袅袅炊烟。赵玉兰将半碗冷饭重重摔在桌上,瓷碗与木桌碰撞出刺耳的声响:‘’孙东!你爸又整宿没回家,说不定在哪个野女人屋里鬼混!‘’竹筷被她折断时发出清脆的爆裂声,惊飞了梁上筑巢的燕子。而此刻的清风山北崖的,孙德才的麻绳正垂在晨光里轻轻摇晃,崖底腐叶堆上,那株沾血的还魂草在风中微微颤动。 灶膛的火苗突然窜起,映得赵玉兰煞白的脸忽明忽暗。孙东手里的玉米饼‘’啪嗒‘’掉在地上,碎成儿瓣:‘’妈,爸不是和你一起去大姨家了吗?‘’孙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去个鬼!‘’赵玉兰操起烧火棍狠狠戳向灶台,火星人溅在墙面上,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溜了。‘’她突然抓住儿子的肩膀,剧烈摇晃,指甲几乎掐进儿子的皮肉里:‘’五天前,他让我烙白干饼,说要去清风山北崖采药救李阳!‘’ ‘’什么?!‘’孙东猛地甩开母亲的手,木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地方从来没有人活着回来过!你怎么不早说?‘’孙东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转身抓起墙角上的麻绳就要往外冲。 一旁的李应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急促的发抖:‘’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赶紧叫人!‘’三人断开斑驳的木门,惊起屋檐下的麻雀,在晨光里扑棱棱的乱飞。 孙东撞开李二柱家的房门,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说话间带着哭腔:‘’二柱叔,我爸去清风山北崖采药,说能救阳哥的命,五天没回来了!你们和我去找我爸吧!‘’ 而此时,李树文刚接到王秀梅的电话,说李阳快不行了,他们过来帮忙。他听见孙东的话都忘了打电话,撒腿就往果园里跑。‘’秀梅姐,‘’孙德才去清风山北崖采药了,能救阳哥!‘’李树文冲到院子时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破也浑然不觉。堂屋里的啜泣声戛然而止,王秀梅僵坐在炕沿,两手紧紧握住拳头。 赵远山突然掀开布帘,腰间的铜烟锅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这位沉默的老人钉在地上的李树文,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我年轻的时候在北崖迷过路,走了一天一夜才活着出来。‘’他转身抓起墙角的马鞭,枣红马的嘶鸣声惊破了村庄的寂静。马蹄扬起的尘土里,他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通往深山的羊肠小道上。 枣红马的铁蹄在碎石路上敲出急促的鼓点,赵远山紧握缰绳的手掌沁出冷汗。转过山坳时,歪脖子老槐树的枯枝像只嶙峋的手直指天际。树下新砍的藤蔓还淌着青汁,断口处泛着新鲜的白茬。他翻身下马的动作太急,膝盖重重磕在树桩上,却顾不上疼痛,只匆匆将缰绳缠在粗糙的树干上。 山道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锋利的荆棘划破裤腿,在小腿上留下痕迹。赵远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前冲,干枯的树枝抽打在脸上生疼,和李阳奄奄一息的模样,孙德才去了五天还没有回来,像两根刺扎在心头。风掠过山谷,似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他踉跄着加快脚步,粗重的喘息在寂静山林里格外清晰。 崖底腐叶堆上,暗红的血迹蜿蜒成诡异的图案。赵远山的瞳孔猛地收紧,一把卷刃的柴刀斜插在石缝里,刀页上还沾着黑红的蛇血。不远处,一条碗口粗的乌蛇僵卧在地,三角头颅被劈开半边,浑浊蛇瞳直勾勾盯着天空。 ‘’孙德才!‘’沙哑的呼喊惊飞的林间的喜鹊。枯叶堆躺着个人,暗红色的血痂裹满全身,右手却是攥着一团翠绿。赵远山颤抖的探向那人脖颈,摸到微弱脉搏的瞬间,眼眶突然发热。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将辛辣的液体缓缓灌进对方嘴里,看着那株沾满血迹的还魂草,在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孙德才突然剧烈的抽搐起来,喉间翻涌的灼热仿佛熔岩般,将他从混沌中生生酌醒。剧烈的咳嗽震得胸腔发疼,他费力睁开肿胀的眼皮,看见赵远山焦急的面容在眼前晃动:‘’你是谁?‘’话音未落,喉咙又泛起铁锈味儿的腥甜。 ‘’我是赵远山,李阳是我干儿子。‘’来人声音里裹着难掩的急切。孙德才枯槁的手指突然攥紧,骨节泛白得骇人。他看着手中那株带着露水的深绿色草药,茎叶间萦绕着奇异的清香:‘’这是还魂草…捣碎,用温水送服…‘’ ‘’我背你一起走!‘’赵远山俯身要抱,却被孙德才用力推开。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布满血痕的手死死抓过赵远山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痛饮时,酒水顺着嘴角淌进破烂的衣襟:‘’别管我!李阳耽搁不得!‘’辛辣的酒气混着草药香在空气中弥漫。 赵远山不再犹豫,攥着还魂草转身狂奔,枯叶在他脚下发出碎裂的脆响,他跑到歪脖老槐树下,掌心已沁出鲜血。解下马缰绳的瞬间,枣红马发出一声长嘶,铁蹄踏起满地尘土,朝着山下飞驰而去。 跑了半里地,前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赵远山猛地勒住缰绳,枣红马人立而起,一声嘶鸣。孙东带着几个汉子满脸汗水冲来。‘’孙东!‘’他扯着嗓子大喊,‘’你爸跌在崖底腐叶堆里,快去!‘’话音未落,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如离弦之箭,载着救命的希望,消失在崎岖的山路深处。 枣红马扬蹄嘶鸣,鬃毛在风中翻飞。赵远山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脚步踉跄的跌坐在院子里。王秀梅闻声冲出堂屋,衣角带起一阵风,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爸,您瞧见德才叔了吗?‘’ 赵远山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王秀梅,粗糙的手掌缓缓展开,露出一颗沾着泥土的还魂草。‘’秀梅,快,快把这草药捣碎,用温水给阳子灌下去!‘’话音未落,他又剧烈咳嗽起来,额头的汗珠顺着皱纹滚落。 王秀梅接过还魂草,转身冲进厨房,瓷碗碰撞的叮当声混着捣药的咚咚声。片刻后,她端着药碗飞奔进里屋。这时,赵远山也拖着沉重的步子跨进门槛,扶着门框喘息道:‘’快,派车去清风山脚下!孙德才伤的不轻,得立刻送医院!‘’ ‘’我去!‘’李树文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皮鞋在水泥路上敲出急促的声响。随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近及远,屋内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床上昏迷的李阳,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王秀梅的手微微颤抖,汤匙着碎成泥状的还魂草悬在李阳唇边,她小心翼翼将匙边抵住李阳紧闭的牙关,试了几次,药汁总顺着嘴角滑落。汗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沾湿了领口。额前碎发也被汗水黏住。屋子众人围在床边,屏息凝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谁也想不出办法。 ‘’让我来。‘’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秀梅回头,只见赵远山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布满老茧的手掌还残留着攀山石的泥土。她迟疑一瞬,将瓷碗递过去时,指尖触赵远山冰凉的手背儿。 赵远山接过碗,拇指与食指精准扣住李阳下颌两侧穴位。随着微微用力,李阳紧绷的牙关终于松开一道缝隙。他另一个手端碗,快速添了半碗温水,手腕轻晃,将药泥搅成糊状。将碗沿贴在李阳唇边,深褐色的药汁如同细流,顺着缝隙蜿蜒而下,终于缓缓没入李阳喉间。 药碗见底时,最后一缕糊状药泥顺着李阳嘴角滑入喉间。原本死寂的屋内突然响起一声粗重的喘息,李阳的胸膛剧烈起伏,先前气若游丝般的呼吸竟一点点变得绵长有力。众人屏住的呼吸化作惊呼,只见他苍白如此的脸颊上,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色正从脖颈处缓缓漫上来,像初春枝头悄然晕开的胭脂色,在凝滞的空气里荡漾起生的希望。 李阳的睫毛突然微微颤动,仿佛被微风拂过的枯叶。他的眉头先是蹙成一团,喉间溢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像是从漫长的黑暗深渊中挣扎着浮出水面。缓缓地,他眼皮沉重地睁开,浑浊的目光在众人焦急的面容上逡巡,像是要努力分辨眼前的情景。过了一会儿,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我,这是在哪儿?‘’话音未落,一滴泪水顺着他凹陷的脸颊滑落,滴在枕头上,在这一片寂静中,细微的声响却是惊雷般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瓷碗‘’当啷‘’坠地的脆响惊破凝滞的空气,王秀梅整个人扑到炕上,双手死死攥住李阳渐有温度的手掌。她的指尖不住颤抖,像是深秋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又是寒冬里风雪中瑟缩的幼雀。她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砸在丈夫手背上绽开朵朵晶莹的水花。‘’李阳!李阳!‘’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几乎不成字句,‘’你可算醒了,咱在家呢,在家!‘’颤抖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丈夫苍白的手背,仿佛要将失而复得的体温永远刻进记忆深处,生怕一松手,眼前人又会坠入无边的黑暗。 李玉洁佝偻的脊背突然绷直,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泛起泪光,那曾蒙着岁月尘埃的瞳孔猛然亮起。她颤巍巍的走到炕边儿,枯瘦的手指悬在儿子肩头迟迟不敢落下,像是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又像是生怕惊扰了这场来之不易的梦境。她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才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杨阳,我的儿,你终于醒了。‘’泪水已决堤般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奔涌而下,滴落在儿子胸前的被褥上。这个一生倔强的女人,此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仿佛握住了此生全部的希望。 一个小时的焦灼等待后,李树文终于望见远处蠕动的黑影,十余人在蜿蜒的山路上蹒跚而下,猥琐的孙东佝偻着脊背,脖颈青筋暴起,背上那人血水顺着裤管滴答坠落,在黄土路上拖出蜿蜒的暗红痕迹。 待众人走近,李树文这才看清:孙德才的破烂汗衫已被血浸透,黏腻的血浆顺着衣角凝结成块,露出的小臂上翻着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苍白的额角还凝固着暗红的血痂。他半睁的眼睛浑浊无光,却看见李树文的瞬间猛烈颤动,干裂的嘴唇挤出气若游丝的字句:‘’阳子…药…吃了吗?‘’ ‘’吃了吃了!‘’李树文慌忙拉开车门,冲上前扶住孙德才瘫软的身体,‘’秀梅姐刚喂下去,您先别说话!‘’两个年轻人急忙搭手,小心翼翼将孙德才平放在后座。孙德才却挣扎着抓住李树文的袖口,喉间发出断续的气音:‘’醒…醒了吗?‘’ ‘’醒了醒了!‘’李树文发动引擎时,声音都变了调,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您坚持住!咱们马上到医院!‘’后视镜里,孙德才染血的手指缓缓伸开手,头歪向一侧,却始终保持着侧耳等待答案的姿势。 第126章 情义无价 急诊室的房门被推开,孙东跌跌撞撞的背着父亲冲进去,后背早已被父亲的血水浸透。‘’医生,求求您救救我爸!‘’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将父亲孙德才轻轻放下。医生掀开染血的汗衫,倒抽一口冷气。伤者的肩颈,手臂布满交错的深痕,干涸的血痂下还渗着血水,最狰狞的伤口从锁骨斜劈到腰间,皮肉翻飞如绽开的红梅。 ‘’怎么弄的?这可不像普通的划伤!‘’医生一边用镊子夹起沾着碘酒的棉球,一边皱眉询问。孙东跪在担架旁,攥着父亲冰凉的手哽咽道:‘’清风山北崖,他去采草药,崖壁太陡…‘’诊室突然陷入短暂的寂静,所有医护人员的动作都顿了顿,主治医生手中的棉签悬在半空,目光掠过孙特才嶙峋的伤口,眼底泛起敬意:‘’能从那个地方活着回来,真是拿命在搏。‘’ 消毒钳的碰撞声,医生仔细缝合着伤口:‘’皮外伤居多,但失血过多导致体虚,住院观察几天,好好补补。‘’孙东紧绷的脊背终于松弛下来,瘫坐在墙角,泪水夺眶而出。 急救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玉兰跌跌撞撞扑到病床前,颤抖的手指抚过丈夫结痂的额头。‘’德才,怎么就由着你去冒险呢?‘’她的声音碎成呜咽,泪水滴落在丈夫缠着绷带的手上。孙德才虚弱的扯动嘴角,干裂的嘴唇挤出沙哑的笑,‘’老婆子,我这不挺好的,就是馋你包的白菜猪肉饺子。‘’ 赵玉兰猛地起身,抹了把脸,‘’等着,我现在就去买。‘’转身时撞翻了墙边的输液架,清脆的声响中,人已跑出老远,一留下一路的呢喃,‘’白菜猪肉饺子…我这就来…‘’ 而此时,果园的房间里,王秀梅正用青瓷勺轻轻搅动碗里的鸡汤,舀起一勺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送到丈夫的唇边。李阳的目光掠过妻子凹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十二天。‘’王秀梅的声音轻柔里带着沙哑,‘’是德才叔从清风山北崖采来还魂草,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瓷勺碰到碗沿发出清响,她将凉透的鸡汤重新温在炉火上。 杨阳猛地抓住妻子手腕,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激动:‘’北崖壁立千仞,连采药人都不敢涉足,德才叔他人呢?‘’ ‘’他,他摔下峭壁伤了筋骨。‘’王秀梅别过脸擦拭眼晴,‘’现在县医院住着呢。‘’ 李阳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及时赶来的赵远山按住双肩,‘’杨阳,你安心躺着,孙德才就是皮外伤,医生说养几日就能出院。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将他脑海里关于孙德才的所有刻板印象砸得粉碎。他一直以为那个总在大姑娘小媳妇堆里晃悠,被人戳脊梁骨议论‘’道德败坏‘’的懒汉,此刻,竟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攀上了连老猎户都望而却步的北崖峭壁。那些曾和村里人一起调侃孙德才‘’烂泥扶不上墙‘’的场景,此刻像倒刺般扎进心里。 他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恍惚看见孙德才背着竹篓在陡峭崖壁上攀爬的身影,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原来世间从没有真正的废人,只是被偏见蒙住眼睛的自己。愧疚震撼与难以言喻的感激在胸腔里翻涌,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不学无术‘’的村民,误解的太深太深了。他转过头对着妻子说:‘’秀梅姐,咱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德才叔的救命之恩。‘’ 引擎声撕破果园的寂静,银灰色轿车碾过碎石路稳稳停在院门前。陈凡利落地推开车门,王素芳踩着细高跟儿下车时,怀里还牢牢护着金丝绒包裹的锦盒。王秀梅迎到屋檐下,看见盒子四角压着的烫金暗纹,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围裙。 ‘’秀梅姐!阳哥现在怎么样?‘’陈凡看着王秀梅,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关切。 ‘’刚醒…‘’王秀梅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凡已经大步走进屋子,‘’阳哥!‘’看见炕头倚着枕头的李阳,眼眶瞬间红了。他握住那只仍带有针孔的手,掌心沁出薄汗:‘’你可算醒了!‘’王素芳轻轻解开锦盒扣锁,暗红色丝绒衬布上,两株虬结如人形的野山参泛着琥珀光泽,参须在穿堂风里微微颤动。 ‘’爸托人从长白山连夜采的。‘’王素芳声音发颤,‘’你出院后,医大的老专家还说束手无策,没想到他晚上在古书堆里翻出这个法子。‘’ 原来,李阳从医大出院后,陈青天望着儿子,儿媳妇紧锁的眉头。他起身又去找医大的老专家,‘’老伙计,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让李阳醒过来吗?‘’ 医大的老专家拍了拍陈青天的肩膀,‘’老陈,别急,我再查查资料,你在家等我消息。‘’ 台灯在深夜里投下惨白光晕,陈青天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颤,烟灰籁籁落在地板上。第七次挂断重播的提示然后,电话突然震动,屏幕蓝光刺得他瞳孔骤缩。 ‘’老陈!‘’有眉目了!‘’听筒里传来沙哑的喘息,医大老专家的声音裹着浓重的疲惫,一九三二年《岭南医案》记载过类似病例,必须用还魂草或百年野山参,以草性或参气入脉,或许能续他最后一口气。‘’ 陈青天猛地掐灭烟头,火星在烟玻璃烟灰缸里炸开:‘’还魂草长在绝壁,百年野山参更是可遇不可求,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电话那头传来翻书的哗啦声:‘’医书上写的明白,平常的药物根本不行。‘’语音渐弱,只剩电流的沙沙声。 ‘’砸锅卖铁也得找!‘’陈青天攥着电话的手背青筋暴起。电话拨向吉林的老战友,声音里带着急促。当对方传回找到‘’两株百年老参‘’的消息。他盯着银行转账界面,连输密码的手指都在发抖。此刻,陈凡望着锦盒里泛着油光的参体,忽然想起父亲守在书房里等消息的那夜,烟灰缸里堆成小山的烟头,和晨光里突然添了双色的鬓角。 ‘’快!‘’陈凡猛地转身,‘’找砂锅,用山泉水文火慢炖。‘’ ‘’陈凡,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好了,这么珍贵的野山参还是留着吧。‘’ 李阳喊住了陈凡,眼里闪着感动的泪光。 ‘’陈凡!‘’王秀梅一把拉住陈凡,‘’李阳刚才服了一株还魂草,才醒过来。‘’ ‘’还魂草!‘’陈凡猛地转头看着王秀梅,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秀梅姐,这还魂草究竟从哪里得来的?‘’ 王秀梅望着远处的山峦,神情凝重:‘’是村民孙德才,他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攀上清风山北崖,那地方连采药人都不敢涉足。我们找到他时,人已经摔的血肉模糊,怀里却死死护着这株还魂草。 陈凡从锦盒里取出一株野山参,参须上还凝着露珠,‘’秀梅姐,快把这株野山参给孙德才送去!野山参补气养血,他吃了很快就会康复的。‘’ 王秀梅听陈凡说完事情经过,攥着野山参的手微微发颤。此刻,在他掌心烫的发烫,他转身看向丈夫李阳,眼神里满是坚定,我得给德才叔送过去,他这次伤的太重了。李阳沉默着点点头,‘’秀梅姐,这次要是没有德才叔,我恐怕再也醒不来了。快去吧,路上开车慢点。‘’ 油柏路上黑色轿车载着沉沉的心意疾驰,推开县医院病房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病床上的孙德才缠着层层纱布,苍白的脸上还留着淤青,见王秀梅进来,他撑着要起身,却被她快步按住。 ‘’德才叔,您别动!‘’王秀梅红着眼眶从锦盒里取出野山参,‘’是您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爬上青风山北崖采来了还魂草救了李阳的性命,这野山参您一定得收下,炖汤喝,最补元气!‘’野山参特有的药香在病房散开,参须根根分明,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孙德才枯瘦的手轻轻摩挲着参体,浑浊的眼睛泛起泪光,‘’秀梅啊,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谁家有难处不帮衬?‘’他顿了顿,嘴角溢出慰的笑,‘’要说谢,该是我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让孙东学农机技术,那个混小子现在还在村里晃荡,现在你们夫妻俩还让他管理农机队。我儿子孙东在你们夫妻俩的带领下,才算真正的长大。‘’ 王秀梅转过身对赵玉兰说:‘’婶子,一会你就把野山参炖汤给德才叔喝,野山参最补气血。‘’赵玉兰眼眶泛红,紧紧握住王秀梅的手:“秀梅啊,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王秀梅把野山参塞到赵玉兰手里,诚恳地说:“婶子,您就别推辞了,德才叔救了李阳的命,这野山参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让德才叔补补身子。”孙德才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叹了口气:“行,那我就收下了,等我好了,一定好好谢谢你们。”这时,孙东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保温桶。“妈,我给爸熬了鸡汤。”看到王秀梅,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感激地说:“秀梅姐,多亏您和李阳哥照顾我,我爸才会去采草药救李阳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王秀梅笑着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咱们互相帮衬。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秀梅推开家门,炖盅里蒸腾的白雾裹夹着野山参的肉香扑面而来。陈凡半跪在地,瓷勺在碗边轻轻磕去多余的汤汁,正耐心的将琥珀色的药汤喂进李阳苍白的唇间。这份细致让妃眼眶微热,‘’小陈,辛苦你了,我来吧。‘’ 接温润的汤碗,王秀梅指尖抚过李阳汉湿的鬓角,将药汤化作涓涓细流送入口中。半碗热汤下肚,李阳原本青灰色的脸色泛起淡淡血色,喉间溢出虚弱却安心的叹息。 ‘’秀梅姐,沈阳那边烤鸭卖的怎么样?‘’李阳看着妻子王秀梅,有的又担心起王家庄那八万只鸭子。 ‘’订单都爆了!华润、家乐福这些大超市都追加了三倍配额,冷链车排队等着装货呢!‘’ 不等王秀梅开口,陈凡抢先说道,眼神里透露着兴奋和喜悦。 李阳倚在软垫上,瘦的手指攥紧薄毯,凹陷的眼窝里泛起泪光。他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喃喃道:‘’王家庄这八万只鸭子,总算是卖出去了。自己在县农资店赊的种子化肥,也快到期了。‘’晚风掠过纱窗,将这份劫后余生的喜悦,轻轻揉进渐浓的夜色里。 晨雾未散时,竹影已经在窗棂间摇曳出三日光阴。野山参的温补,王秀梅昼夜不辍的照料,加之李怕骨子里不服输的韧劲,尽让卧床的汉子奇迹般扶着雕花檀木柱,踏出了稳健的第一步。砖地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为这场生命的突围奏响战歌。 陈凡与王素芳望着院中晒着太阳的李阳,夫妻俩对视一眼后起身告辞。青砖地面的露水沾湿了王素芳的裤脚,她握着王秀梅的手欲言又止,终究化作一声叹息,‘’阳哥的身体刚见好,我们实在放心不下,可白石沟那边的果园还等着我们,过些日子我俩再来看你们。‘’ 李阳拄着枣木拐杖缓步走来,春风撩起他未束的长发。‘’别操心我的身体。‘’把目光灼灼望向陈凡,‘’上次运输折损鸭苗,说到底是经验不足。这次再送给你三千枚鸭蛋,两千枚鹅蛋,都是养殖场精选的种蛋。让杨霞嫂子去帮助你们两个月,她在孵化车间摸爬滚打好几年,保准把技术给你们嚼碎了喂嘴里。‘’李阳拍了拍陈凡的肩膀。 陈凡眼眶泛红,紧紧握住李阳的手:“阳哥,你这……太仗义了。”李阳笑着摇摇头:“咱们都是一起奋斗的兄弟,分什么彼此。等你们那边发展起来了,大家都能跟着受益。”王素芳也感动不已,连声道谢。 此时,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的未来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李阳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接下来的路或许还会有挑战,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而他们的事业,也必将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绽放。李阳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接下来的路或许还会有挑战,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第127章 及时的黏玉米 半个月的晨光暮色悄然流淌,李阳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他的步伐稳健如初,双手又能灵活地修剪果枝,爽朗的笑声再次在果园里回荡,孙德才因为救李阳,去清风山北崖采还魂草,从崖上摔下留下的擦伤、淤青,也在野山参的药效下与悉心调养下褪去,只在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淡淡的痕迹,成了这段生死情谊的特殊印记。 如今,只要得闲,孙德才便揣着自制的烟叶,晃悠进飘着果香的园子进,两人一个蹲在结满青果的树下,一个倚着斑驳的老树干,从村里的规划建设聊到果园新品种的嫁接,笑声中惊起枝头休憩的麻雀。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他们肩头撒下细碎的光斑,仿佛也在倾听这份生死相救而越发醇厚的情谊。沈阳订单如雪片纷至,王家庄八万羽白鸭化作流动的金流,不仅结清了县农资站积压的种子化肥款,更让沉寂多年的村头老树都仿佛焕发出新的生机。 抬眼望去,青灰色居民楼刺破晨雾,脚手架上工人们吆喝声此起彼伏。水泥搅拌机轰隆作响,与远处鸭群的欢鸣交织成曲,窗框折射的阳光如点点星火,照亮了这片正拔节生长的土地。 王秀梅倚在厨房门框,望着八仙桌前大快朵颐的丈夫。瓷碗碰撞的脆响混着饭香飘来,李阳泛红的面颊与半月前病榻上的苍白判若两人,这鲜活的光景让她眼眶发烫。 ‘’李阳,你看这恢复速度!‘’她指尖抚过丈夫新长的胡茬,声音里裹着蜜,‘’照这势头,雨季前乡亲们准能搬进楼房。 李阳咽下最后一口米饭,竹筷在碗沿轻点:‘’可不是?等大伙都安顿好,旧宅基地清拆,街道绿化,还有幼儿园…‘’他眉头紧皱,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光是这些基建,咱们账上的钱怕是撑不住。‘’ 灶堂里的火苗突然窜起,映得王秀梅瞳仁发亮。她转身拧开收音机,咿呀的戏曲声里,嗓音带着破局的笃定:‘’去县银行试试?‘’ 王秀梅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裹挟着夜露气息的晚风涌了进来。董秀香肩头还沾着草屑,赵艳鬓角别着半朵野丑菊,王娟怀里抱着个账本,三人踩着月光跨进门槛,粗布鞋在红砖地上蹭出细碎声响。 ‘’正念叨你们呢!‘’李阳起身让座,木腿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声,‘’村里基建处处烧钱,光靠现有的资金,怕是周转不开,正琢磨着去县农行贷款。‘’ ‘’贷些款救急对吧?‘’王娟将账本重重拍在桌上,‘’李阳你看,装修队的报价单,建材采购清单,每一笔都像吃钱的虎口,现在连工人们的伙食开销,都快压的财务是喘不过气了。‘’ 起艳抬头看了眼挂历,指尖点在七月中旬的日期上,‘’先别急着跑银行!再过一个多月,咱们就能卖玉米回笼资金了,紧接着,咱们的葡萄也开始上市了。‘’ ‘’玉米?‘’李阳握着茶杯的手顿住,茶汤在杯口泛起涟漪,‘’春播不是说坡岗地种杂粮,平川地不是全种普通玉米吗?至少要等到十月份才能收割吗?‘’ 董秀香从布兜里掏出个油纸包,剥开露出几颗饱满的玉米粒,紫白相间的色泽在灯下流转:‘’这可不是普通玉米!是省城农大新培育的早熟粘玉米种,烀熟后又糯又甜,城里人就好这口‘’烀苞米‘’。我和赵艳磨了老校长半个月,才从实验田里匀出这批种子。‘’ 王秀梅凑近细看,玉米粒放着珍珠般的光泽,鼻尖似乎已经荣耀起玉米清甜的香气:‘’那咱们种了多少亩?‘’ ‘’大概两千多亩地。‘’赵艳展开皱巴巴的种植分布图,手指划过地图上大片金黄标注,‘’孙东那小子机灵的很,知道你记挂着干爸和李刚家,偷偷的给他们的地块全换上了这个品种,他还不让别人告诉你,说要给你个惊喜。‘’ 李阳望着地图上星星点点的标记,想起孙东平日总爱和农机队工人咋咋呼呼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这小子,鬼点子比玉米粒还多,不过两千亩,要是行情好的话,这笔收入可以解决燃眉之急笔。‘’ 王娟翻开账本,沙沙的记录着数据:‘’我打听,县城早市上的鲜玉米能卖到两块钱一根,咱们直接对接商超,走批量销售,利润空间更大。‘’ 夜风掀起窗帘,裹挟着玉米青苗的清香涌进屋内。李阳望着墙上的村庄规划图,那些尚未开工的幼儿园、文化广场,此刻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希望。他看着天花板上的白帜灯,暖黄的光晕照亮众人眼中的期待,在这个夏夜,关于丰收的憧憬,正如破土而出的玉米苗,在晚风里悄然生长。 七月的晨光还带着乡村特有的湿润,整个村庄早已换了新颜,白墙红瓦的楼房错落林立,取代了往昔的低矮农舍。李阳,李树发,王娟和董秀香四人,小心翼翼的将精心挑选的黏玉米样品装箱,踏上了前往大连的合作之旅。 抵达大连后,他们在徐丹经理的引荐下,第一时间就见到了超市老板郑军。现场就开始蒸玉米。当打开锅盖时,热气腾腾的烀苞米,黄饱满的玉米粒裹着晶莹的水汽,浓郁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郑军接过递来的玉米,轻轻咬了一口,软糯香甜在舌尖化开,他当即眼前一亮,‘’李阳,这玉米简直绝了!入口黏糯回甘,比我吃过的任何品种玉米都出色!‘’ 李阳挺直腰杆,目光坚定,‘’咱们村里改良种植的黏玉米,现在有二千多亩地,品质绝对有保障。‘’郑军握着玉米的手微微停顿,难以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随即爽朗的笑出声来:‘’李阳,可别忘了,咱们签过的协议!同等价格下,你这好东西必须优先供应给我的超市!‘’ ‘’郑总,那这玉米您打算要多少呢?‘’ 李阳脸颊上带着笑容,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邓军目光灼灼,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扫了一眼众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李阳,这样优质的玉米得先把我们的冷库填满,后续考虑外卖渠道。‘’他的话语里只有对产品的高度认可,也暗含抢占市场的商业敏锐。 李阳嘴角上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适时抛出关键问题:‘’郑总爽快!不过这收购价……‘’话音未落,尾音里着恰到好处的期待。 郑军仰头大笑,直接给出报价:‘’就一元一根!这个价,在市面上绝对有诚意!‘’他眼神里带着笃定,显然对这笔交易势在必得。 李陌心里快速换算,黝黑的面庞泛起欣喜的红晕,按照每亩地三千根的产量,这就意味着一亩地能带来三千多元的收入,这笔资金足以支撑村里文化广场修缮,道路亮化等后续建设。想到这里,他用手握住郑军伸出的手:‘’郑总,果然是干大事的人!这合作,我看行!‘’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窗外的阳光正好,映照着桌上金灿灿的玉米,照亮了即将开始的合作之路。 七月流火,骄阳将大地炙烤的发烫,玉地里却翻涌着比暑气更炽热的劳动浪潮。李树良一声吆喝,全村男女老少扛着镰刀,推着板车涌进两千多亩的玉米田,草帽与汗珠齐飞,笑与共蝉鸣交响。 青壮年攥紧玉米杆猛的一掰,‘’咔嗒‘’声此起彼伏,带着露水的玉米棒子便滚入腰间的麻袋,上了年纪的老人佝偻着背,仔细剔除品相不佳的玉米。布满老梁的手丝毫不比年轻人慢,女人们蹲在田垄间。麻利的剥去翠绿的玉米叶,金黄的玉米堆成小山,阳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正午的阳光最毒时,不知谁喊了声‘’加把劲!邓老板的冷链车快到了。‘’草帽下蒸腾的热气里,挥舞的手臂反而更有力了。 田埂上,拖拉机载着成捆的玉米颠簸而过,车斗里不断传出玉米相撞的脆响。李阳王秀梅夫妻俩站在高岗上,看着远处排成长龙的冷链车正缓缓驶进村口,车身的银白反光与田园晃动的草帽汇成流动的河。当第一车满载的玉米启动时,发动机的轰鸣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惊飞了地头偷吃玉米的麻雀,也将幸福的笑容刻进了每个村民晒得通红的脸庞。 清晨五点,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像打翻了金色颜料,消然浸润着东山村破烂不堪的房屋。薄雾还未散尽,在蜿蜒的溪流上缠绵,恍若仙女遗落的轻纱,岸边的垂柳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细长的柳枝轻轻拂过水面,荡开圈圈涟漪。 处的山峦裹着青灰色的晨衣,山顶缭绕着几缕淡云,似是山的鬓边饰物。梯田里,带着露水的庄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间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宛若洒落的碎钻。蛙鸣与虫鸣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鸟鸣,布谷鸟清亮的啼叫穿过松林,惊醒了,还在沉睡的村落。 石板路上敷着一层薄薄的湿气,早起的村民背着竹篓,踏着晨雾走向田间,篓里的青菜还挂着晶莹的露珠。炊烟从错落的农家小院里袅袅升起,混着柴火的香气,宝物融为一体。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清晨的静谧,为这幅水墨画卷添上灵动的一笔。东山村就这样在晨光中慢慢苏醒,开启了充满希望的一天。 李刚将搪瓷碗搁在斑驳的木桌上,碗底还沾着没吃完的玉米碴子。他扶着枣木拐杖,手指在桌面叩出闷响:‘’宋秋,打从播种到现在,地里啥光景我心里没底,我去地里瞅瞅?‘’宋秋就赶紧扶住他微微打颤的腰板,那是今年开春往地里送粪时不小心摔的骨折,如今虽能拄拐行走,步伐应是深一脚浅一脚。 田间小道被露水浸得发亮,两人踩着泥泞的胶鞋来到地头。李刚猛地摘下草帽,露出被汗水浸湿的鬓角,自家笼上的玉米杆不过一人高,却以沉甸甸垂下饱满的果穗,不开开翠绿的玉米皮,金黄的玉米粒在晨光里泛着蜜色,而邻家地里的玉米才刚抽出嫩黄的花丝,在风中轻颤。 ‘’这哪是玉米?简直是催命符!‘’李刚的拐杖戳进疏远的黑土地,惊起两只蚂蚱。宋秋蹲下身,手指抚摸着玉米棒上饱满的籽粒,‘’玉米杆子细的能掐出水,棒子还没筷子长,打满算也就千斤产量。‘’她抬头望向丈夫,眼底映着沉甸甸的玉米穗,‘’去大姐家地里看看。‘’ 夫妻俩来到大姐李玉洁的地里,见大姐家的玉米和自己家的玉米一样,都是特早熟的品种。李刚不由得犯起愁来,‘’这八月份收玉米,管理不好,玉米很容易发霉的,这可怎么办呢?‘’宋秋听了丈夫的话说:‘’李刚,咱俩去大姐家问问大姐夫去,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李玉杰家的篱笆墙爬满牵牛花,赵远山坐在门槛上编筐,竹篾在他粗糙的手掌间翻飞如蝶。‘’哟,稀客!‘’李玉杰系着蓝围巾从灶间迎了出来,宋秋顺手拿起刚编好的竹筐,经纬交错的纹路细密紧实。‘’姐夫这手艺,赶大集准能卖上好价钱!‘’他话音未落,李刚已将草帽往八仙桌上一搁。 ‘’姐夫,你可得去地里瞧瞧!‘’李刚的声音带着破锣般的沙哑,‘’杨阳给的种子邪乎得很,别人家的玉米还在扬花,咱家的都能上锅蒸了!‘’赵远山手中的竹蔑‘’啪‘’的折断,眉头拧成疙瘩:‘’胡闹!玉米生长期至少百日,哪有这等怪事?‘’ 当四人踩着露水赶到玉米地,赵远山蹲在垄间反复查看叶片脉络,良久缓缓说道:‘’叶片纹路,果穗形状,确实不是咱们往年种的品种。可种地那时,孙东告诉我这玉米种子是农大培育出来的新品种,高产的很呢!‘’他摘下老花眼镜擦拭,镜片蒙上一层白雾,‘’八月收秋,正是潮气最重的时候,堆在家里不出三天就发霉。‘’ 正当几人愁眉不展时,村道上突然传来拖拉机的轰鸣,柴油味混着青草香扑面而来。宋 赵远山踮脚望去。只见尘土飞扬中,三辆银灰色拖拉机正朝这边驶来,驾驶室里晃动的人影有些眼熟。 第128章 玉米丰收时,车队的出村困境 轰鸣声由远而近,三辆银灰色拖拉机卷起一路尘烟,在赵远山四人面前稳稳停住,只是铁门‘’吱呀‘’弹开,孙东利落的跳了下来,迷彩服上沾着细碎的草屑,脸上却挂着精神抖擞的笑:‘’赵叔,今天来收您和李刚舅家的玉米!‘’ 赵远山眉头拧成疙瘩,田垄里还裹着青纱的玉米棒直摇头:‘’小孙,这玉米杆都没全黄呢,现在掰下来不是糟蹋粮食?‘’身旁的李刚也跟着说:‘’是啊,这玉米生长期是短,可也得月底才能收啊!‘’ 孙东摘下帽子扇子风,眼里闪过狡点的光:‘’赵叔,咱们种的可是黏玉米!‘’随手掰下一个玉米棒,‘’咔‘’的折断露出乳白的玉米粒,‘’您看这灌浆的饱满度,现在上锅蒸,就是城里人抢着买的‘’烀苞米‘’!他越说越兴奋,指着车斗上坐的几十个西沟村村民,这些乡亲们都是阳哥派来帮你们收玉米的,昨日,这粘玉米刚摆上大连超市的货架,市民们就争先恐后的前去购买。不一会儿,货架上的黏玉米就被市民买空。 赵远山粗糙的手掌猛然一拍脑门,‘’怪不得!我这茬玉米咋熟的这么快?‘’旁边李刚也乐了,‘’敢情咱们种的是金疙瘩!‘’ 孙东转身面朝车头,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乡亲们!这块地就是赵叔家的地!大伙手脚麻利些,抓紧收玉米!大连超市的冷链车晌午头就到,咱们得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把玉米收完。‘’孙东的话音刚落,车厢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应答声。几年轻小伙率先踩着车斗边缘翻身而下,落地时带起一片飞扬的尘土,经验丰富的村民们则不慌不忙地背起竹篓,操起镰刀,利落的从车上跳下。转眼间,几十个村民冲进田里,田垄里到处都是都是忙碌的身影,镰刀割肝的沙沙声,掰玉米的咔咔声,与人们相互鼓励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热烈的丰收序曲。 李玉杰望着田垄间穿梭忙碌的身影,眼角泛起泪光,一把攥住赵远山布满老茧的手,‘’老头子,咱得去小卖部买几斤猪肉和粉条,说啥也得让乡亲们吃顿热乎饭!‘’赵远山重重点头,烟袋杆在掌心敲的梆响:‘’对!就算是杨阳派来的人,咱也不能亏了这份情义!‘’ 李刚喉节滚动,忘了妻子宋秋声音发颤,‘’你快跟着姐去买菜,多买些鸡蛋和肉!‘’正说着,孙东从驾驶室探出身,晃了晃手中的方便面和火腿肠:‘’赵叔赵婶儿放心!火腿肠、方便面、面包备的足足的,热水就麻烦您给烧两壶。‘’ 孙东跳下车,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竖起三根手指:‘’刚舅,您家这黏玉米,阳哥说按三千块钱一亩地结算!‘’李刚的烟啪的掉在地上,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多少?再说一遍!‘’孙东咧嘴笑开:‘’三个!实打实的现金!‘’ 赵远山手里的烟袋锅子当啷落地,浑浊的眼睛瞬间睁大。李刚踉跄着扶住拖拉机,粗糙的手掌狠狠地掐向自己大腿,钻心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三十多亩地,十多万块钱!这数字在脑海里炸开的瞬间,但仿佛看见自家破旧的青砖房,正变成亮堂堂的二层小楼。 ‘’东山首富!这下咱可要当东山首富了这!李刚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宋秋握着姐姐李玉洁的手正要回家烧水,听见丈夫那癫狂的笑声,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回来,沾着草屑的围裙还在轻轻晃动,‘’咋啦?啥事把你乐成这样??‘’ 李刚一把抓住妻子的手,掌心的汗把她手腕烫得发烫:‘’小秋,杨阳给咱的玉米按三千块钱一亩算!三十多亩地,十多万呐呐!‘’宋秋的膝盖突然发软,扶着拖拉机才勉强站稳。她盯着丈夫涨红的脸,又看看远处成片的玉米地,像是要把这个数字刻进眼里。 ‘’十多万!‘’她喃喃重复着,声音突然发颤。手指捏着衣角,仿佛还在确认,这是不是幻觉。记忆里女儿想买一个新书包却默默放下的眼神,儿子总说再穿一年的破旧球鞋,还有丈夫药罐里永远不断的苦汤药,突然都化作虚影消散在风里。 她猛地抓住李刚的胳膊,眼里迸出亮晶晶的光:‘’咱先给娃们换套新衣裳!再把西屋漏雨的屋顶修了!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哽咽,‘’等攒够钱,咱也能在镇上买套房子,让娃去城里上学。‘’ 田埂上的风裹着玉米清香掠过,宋秋望着正在掰玉米的乡亲们,恍惚看见自家小院支起的遮阳棚,葡萄架下摆着崭新的藤椅。等到来年开春,她要在院子里种满月季,就像年轻时在娘家那院里看到的那样,原来那些想都不敢想的盼头,真的能照进现实。 赵远山望着远处金灿灿的玉米地,眼眶发热。这个干儿子,不仅让两家的日子翻了天,更是让他这个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头一回挺直腰板,把腰杆子硬过了财大气粗的杨氏家族。 中午的阳光炙烤着东山村的土地,几辆印着‘’大连生鲜‘’字样的冷链车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驶进东山村。引擎声像是一声特殊的号角,引得村民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家门一探究竟。众人循着声音来到赵远山的田间,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瞪大了眼睛,西沟村的村民正热火朝天地往冷链车上装运玉米。金黄的玉米堆成小山,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人群中,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挤到赵远山跟前,满脸好奇地问道:‘’远山,你家这是种的啥玉米种子?咋还来了这么大阵仗的车来装玉米呢?‘’赵远山嘴角高高扬起,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说道:‘’张老哥,我家种的是黏玉米,这是省城农科院新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用锅一蒸,就是城里卖的老火的烀苞米。‘’ 还没等赵远山把话说完,一旁的李刚就迫不及待的接过话茬:‘’张老哥,我这干外甥杨阳给我们每亩玉米三千块钱呢!我这三十多亩地,一下子就卖了十多万元!‘’‘’啥,三千一亩地!张成老人惊得瞪大了眼睛,拐杖都差点没拿住,‘’那,那你们哥俩可发大财了!‘’赵远山连忙点头,感慨道:‘’是啊,多亏了我这干儿子杨阳,他们西沟村今年种了两千多亩粘玉米呢!‘’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东山村村民中激起千层浪。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家的目光里满是羡慕与不甘。‘’你看看西沟村,李阳和王秀梅夫妻俩的带领下,家家都住上了楼房,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再瞧瞧咱们东山村,多数人家还住着漏风漏雨的土坯房,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为妇女忍不住的抱怨道。 ‘’可不是嘛!‘’一个村民接过话头,‘’听说李阳还要开发清风山,要是真成了,那得给咱们村里带来多少好处啊!可咱们倒好,眼巴巴的盼着,啥动静都没有。‘’‘’还不是因为杨氏家族从中作梗!‘’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愤怒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就是!‘’杨氏家族仗着人多势众,啥事都要插一脚,村里的发展计划不知道被他们搅黄了多少回!‘‘’’杨贵身为村主任,不仅不带领大家谋发展,还处处维护杨氏家族的利益,一点都不为咱们普通村民着想!‘’‘’这样无能的村主任,根本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积压已久的不满,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有人想起之前村里规划修建水泥路,本是方便大家出行的好事,却因为杨氏家族想把工程承包给自家亲戚,在质量和价格上闹得不可开交,最后项目不了了之,村民们只能继续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还有人提到村里招商引资的机会,也是因为杨氏家族的无端阻挠,合作方最终选择了其他的村子。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东山村发展路上的绊脚石,而这一切,村民看来村主任杨贵难辞其咎。 此刻,看着西沟村在李阳夫妻俩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东山村的村民们心中的不满达到了顶点。他们渴望改变,渴望过上好日子,更希望能有一个真正为村民办实事的领头人,带领大家走出贫困,走向富裕。而不像现在这样,被无能的村主任和自私的家族势力束缚住发展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邻村越变越好,自己却停滞不前。 东山村村委会内,空气凝滞的几乎能掐出水来。杨贵的亲信赵六偷偷从赵远山的地里跑回来,他撞开虚掩的木门时,杨贵正用象牙烟嘴慢条斯理地嘬着滇红茶,青瓷杯底沉着几片蜷曲的嫩芽。赵六额角上的汗水顺着下颌线砸在砖地上,惊得茶几上的铜貔貅镇纸微微发颤。 ‘’杨主任!‘’赵六扶着门框剧烈喘息,沾着泥土的手指在朱漆门板上蹭出几道灰痕,赵远山和李刚地里今年种的全是黏玉米,西沟村来了几十人帮他们收玉米,大连超市冷链车来了好几辆,赵远山的干儿子李阳每亩地给三千块钱!‘’他咽了咽唾沫,又接着说道:‘’赵远山和李刚家今年的玉米每家都能卖十多万块钱,说来年要盖小洋楼呢!‘’ 茶几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破碎声。青花茶壶在瓷砖地面炸开,琥珀色的茶水蜿蜒成河,混着瓷片残屑漫过杨贵铮亮的皮鞋尖。这位素来沉稳的村主任脖颈青筋暴起,翡翠扳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叩:‘’又是李阳这孽障!‘’他抓起檀木烟盒狠狠狠砸向墙面,烟卷如雪花般籁籁飘落,‘’去年帮助陈长安一家,今年又攀的赵远山这个干爹,当这东山村是他的戏台子?‘’ 窗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谩骂声,夹杂着锄头敲击石板的闷响。杨贵扒开竹帘儿缝隙,看见村口老槐树下黑压压的攒动的人头,村民们攥着晒蔫的玉米秸秆,唾沫星子在日光里泛着白光。当‘’杨氏家族把持村政‘’这几个字随风飘进耳中时,他额角突突跳动,金丝视眼镜后的目光冷的能结冰。 ‘’去叫老二老三!‘’杨贵扯松领带,露出脖颈处暗红的胎记,‘’再把村里联防队的人都叫上。李阳不是喜欢当活菩萨吗?我倒要看看,他的翅膀硬得过东山村的规矩!‘’ 暮色像被揉碎的墨,浸透了东山村的青纱帐。孙东的拖拉机突突冒着黑烟,车斗里坐满了西沟村的乡亲们。冷链车猩红的尾灯连成串,宛如一条蛰伏的刺蛇,碾着碎石路缓缓挪动。车队刚转出村口的老槐树,三道反光路障突然从暗处横截而来。十余名联防队员举着强光手电围拢。迷彩服在光速里影影绰绰,腰间的橡胶棍随着脚步声哗啦作响。为首的队员猛地拍打车窗,玻璃上顿时印出一个带泥的手掌印:‘’停车!村委有令,所有出村车辆必须接受检查!‘’ 孙东看着身后被拦的冷链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汗,后视镜里冷链车司机探头咒骂,却被几束手电光刺得缩回车内。夜风裹着玉米的甜香掠过车队,远处传来犬吠,而联防队的警戒线已在车轮前拉的笔直。 ‘’手续不全,不能放行!‘’联防队队长王小亮晃了晃手里皱巴巴的纸,强光手电扫过冷链车侧面印着的‘’大连生鲜‘’四个醒目大字,‘’按照村里新规,运输农产品得出具《东山村物资流通备案表》,你们有吗?‘’他故意将‘’新规‘’二字咬的极重,喉结滚动间藏着几分得意。 冷链车司机老李跳下车,皮鞋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开什么玩笑?我跑了二十年运输,从来没听说哪个村子要这种证明。‘’话音未落,两名队员突然绕到车尾,粗暴的掀开了冷藏车的防水布,冻得发白的米棒哗啦一下散落一地。 ‘’防疫不合格!‘’王小亮弯腰捡起半截玉米,在手电光下反复查看,‘’按规定,外出车辆进入必须提前三天报备消杀记录,你们有吗?‘’他指尖划过车厢内壁,沾了点霜花搓成团弹开,‘’车厢温度显示零下十八度,谁知道你们运输途中有没有断电?万一玉米变质流入市场,这个责任谁来担?‘’ 孙东攥着拖拉机钥匙的手微微发抖:‘’王队长,这些都是今天现摘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另一个队员高声喝道:‘’近期发现部分农户私自外运农产品,存在重大安全隐患,所有车辆一律严查!‘’ 夜色越发浓稠,冷链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村口格外刺耳。老李摸出香烟想抽,打火机的火苗却被联防队员一把按灭:‘’想走也行,每辆车交五千块钱保险金,等村委核查完再说。‘’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委会,村主任办公室里的灯光在夜幕里泛着冷白。 第129章 山村里的权力暗涌 孙东一看事情不妙,开着拖拉机,赶紧回到果园,推开房门焦急的说:‘’阳哥,秀梅姐,不好了,冷链车在东山村村口被东山村的联防队给截住了。联防队要‘’东山村物资流通备案表‘’,还说防疫不合格。‘’ 李阳猛的将茶杯搁在茶几上,茶水泼溅在褪色的报纸上晕开大片水痕。他扯松脖颈上粗布汗衫纽扣,抓起车钥匙转身对孙东低吼:‘’上车!‘’铁皮车库门哗啦拉开,黑色轿车的车灯刺破暮色,轮胎在碎石路上甩出刺耳的摩擦声。 盘山路上,轿车像离弦之箭般飞驰。李阳左手死死攥着方向盘,,右手不停拍打仪表盘,引擎盖下传来的异常抖动让他咒骂出声。副驾驶座的孙东紧紧抓住扶手,看着挡风玻璃上飞溅的泥点,大气都不敢出。‘’这帮孙子就会卡脖子!‘’李阳突然猛按喇叭,惊飞了路旁草丛里的山鸡,‘’防疫备案早交了,是眼红咱们走冷链!‘’ 二十分钟后,轿车在东山卡口急刹,扬起的尘土吞没了车身。李阳踹开车门时,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果园的泥渍,将牛皮文件夹狠狠砸在联防队员面前,泛黄的备案表上,镇防疫办的红章被拍的微微发皱:‘’王站长亲手盖的章!现在就派人去这里查!‘’ 人群骚动间,李阳突然瞥见联防队长胸前的编号,转身从轿车后备箱拽出个铁皮文件箱。箱盖弹开的瞬间,数十份文件倾泻而出,他从中抽出本线圈记录本狠狠砸在桌上,‘’王队长,六月十五号全镇联防会议签到表号!你亲手签收的备案材料!需要我明天去给纪委同志确认吗?泛黄页纸上的签名在车灯下清晰可见,围观群众窃窃私语里,冷链车的封条被缓缓撕开。 王小亮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强装镇定道:“这……这可能是个误会。”李阳冷哼一声:“误会?你们耽误了我这批黏玉米的运输时间,损失怎么算?”王小亮赔笑道:“李老板,实在对不住,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这样,我们马上放行,这损失我们会向上级反映,给您个说法。”李阳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意义,便说道:“行,希望你们以后别再搞这些幺蛾子。”说罢,他让老李赶紧把冷链车开走。冷链车缓缓启动,消失在夜色中。李阳看着远去的车,心里却并不轻松,他知道,以后的路可能还会遇到各种阻碍,但为了旮旯村的发展,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他收拾好文件,坐进车里,对孙东说:“咱们也回吧,明天还有一堆事等着呢。”轿车再次发动,驶向果园的方向。 杨贵紧贴着玻璃窗,死死盯着冷链车尾灯在山道上蜿蜒成猩红的虚线。山风卷着沙砾拍在玻璃上,他裹紧的外套仍止不住浑身发颤,喉间迸出压抑的咒骂:‘’饭桶,连这点事都办不明白!‘’ 木门被撞开的声响惊得他猛地转身。联防队长王小亮气喘吁吁冲进来,迷彩服上沾着泥渍,额角上还挂着汗:‘’大哥!李阳那小子把所有的手续都摊在桌上,咱们,实在没辙。‘’话音未落,杨过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墙面,玻璃杯碎片四下飞溅。 ‘’我养你们是吃白饭的?‘’杨贵青筋暴起的手背重重拍在斑驳的会议桌上,‘’难道就不会找其他理由?‘’王晓亮缩着脖子往后退半步,低着头,‘’可是大哥,那手续可全了。他还要拿着手续去找纪检委核实一下呢!‘’ ‘’够了!‘’杨贵粗暴打断,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山道最后一点红光也彻底熄灭。办公室陷入死境,唯有老式挂钟嘀嗒作响。良久,他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脚步声彻底消失,杨贵困兽般在逼仄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月光透过窗户斜斜切在他扭曲的脸上,咬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冰碴,‘’李阳,你给我等着,三番五次坏我好事,咱们这笔账,慢慢算!‘’ 秋风掠过曾经荒僻的旮旯村,如今这里早已褪去旧日模样。纵横交错的柏油路道如棋盘般整齐不开,深灰色的沥青路面,泛着崭新的光泽,排水沟盖板与行道砖严丝合缝,街道两旁栽种的银杏、樱花树整齐列队,等待来年春日绽放新绿。太阳能路灯如卫士般矗立,暖黄色的光晕在暮色中次第亮起,照亮村民们回家的路。 村口处,锈迹斑斑的‘’旮旯村‘’木牌早已换成鎏金立体标识——‘’旮旯休闲旅游采摘度假村‘’,大理石底座上镌刻着村子最锐变的历程。曾经泥泞的晒谷场摇身一变,成了战地天平的休闲广场,彩色塑料跑道环绕着中央喷泉,每当夜幕降临,喷泉随着音乐节奏变换色彩,孩子们嬉笑追逐,老人们在紫藤花架下悠闲下棋。 村西一头的居民楼群如棋子般整齐排列,米白色外立面搭配深灰色的坡屋顶,有现代建筑的简洁利落,又融入徽派建筑的雅典韵味。每栋楼之间错落有致地规划出绿化带,樱花树、玉兰树点缀其中,树下铺成鹅卵石步道,形成环形健身路径。楼体底层设计为通透的架空层,安装了休闲桌椅与健身器材,为村民们提供雨天活动的空间,单元门采用智能门禁系统,玻璃墙折射着蓝天,显得科技感十足。 与之相邻的停车场经过精心规划,呈阶梯式向山角延伸。地面铺设透水混凝土,划分出整齐的白色车位线,顶棚覆盖着光伏发电板,既能遮阳挡雨,又能为停车场照明供电。停车场外用竹篱笆与绿化带相隔,入口处设置智能道闸与电子屏,实时显示车位剩余数量。夜晚,蓝白色的引导灯蜿蜒排列,与居民楼的暖黄色灯光交相辉映,构成一幅和谐有序的现代乡村夜景图。 沿着蜿蜒的景观步道前行,路灯杆上缠绕着紫藤花架。主街两侧徽派风格的民宿错落有致,马头墙飞檐翘角,雕花门窗透着暖黄灯光。仿古商业街里,玉米酒坊飘出醇厚香气,手工编织坊展示的秸秆艺术品,游客们穿梭其间,不时驻足品尝现磨玉米汁。 村东头,三层高的现代化幼儿园传来稚嫩的童谣声,落地玻璃窗,让室内洒满阳光,塑胶滑梯、攀爬架等游乐设施一应俱全。与之相邻的图书馆,原木色书架整齐排列,不仅藏有农技书籍,还专门设置了儿童绘本区和旅游指南专柜,电子阅览屏前,常有村民查阅资料。 曾经默默无闻的旮旯村,如今已蝶变成集休闲观光采摘于一体的旅游胜地,白天瓜果飘香,游人如织,夜晚灯光璀璨,笑语盈盈,处处洋溢着乡村振兴的蓬勃生机。 镇政府礼堂的会议室里,八个行政村的村干部正襟危坐,当镇长特意邀请李阳,王秀梅夫妇坐在前排时,台下响起细碎的议论声——这对非公职身份的夫妻,此刻却成了全场的焦点。 ‘’从全镇垫底的贫困村,到预计年接待游客超十万人次的明星村,旮旯村的蜕变堪称奇迹!‘’镇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礼堂回荡,投影幕布上滚动播放着对比画面,曾经泥泞的村道变成柏油马路,破败土坯房化作灰派民宿,台下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坐在角落的东山村主任杨贵死死攥住笔记本儿,钢笔在纸面搓出一个个破洞。 镁光灯聚焦在发言席上,李阳轻轻扶了扶妻子王秀梅的椅背,示意她先讲。这位扎着利落马尾辫的农村妇女接过话筒时,,礼堂后排传来窸窣的议论声——谁也没有想到,带着贫苦村逆袭的竟是这对普通夫妻。 三年前我们果园往大连销售第一批苹果时,全村人都惊奇地看着我们。‘’王秀梅的声音带着山东气息,却字字清晰。‘’那时候我们就蹲在田埂上画蓝图,把规划图贴在屋里,吃饭时看,睡觉前也看。‘’大屏幕同步切换出老照片,杂草丛生的荒坡,摇摇欲坠的土坯房,与今日白墙黛瓦的度假村形成次目对比。 李阳接过话茬,手掌抚过投影仪屏幕上蜿蜒旅游的路线:‘’路不通,苹果运不出去,我们自掏腰包修了第一条油板路,手摸出水泡就互相包扎着继续干,后来,彭主任带着乡亲们加入这条路才越修越宽。‘’台下的旮旯村的任彭岩红着眼眶鼓掌,掌声逐渐响彻全场。 ‘’其实我们没什么秘诀。‘’王秀梅突然提高声调,目光扫过台下各村代表,‘’就是把每件小事做到极致,玉米地怎么种才好看,民宿床单怎么铺才舒服,连村口的导览图都改了十几次。‘’她指向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修改批注,‘’只要心里装着村子和游客,泥土里也能长出金疙瘩。‘’ 当夫妻俩鞠躬退场时,镇长快步上前与他们握手,掌声此起彼伏。而在角落,东山村主任杨贵攥着汉斯的发言稿。指甲在‘’成功经验‘’四个字上画出深深的褶皱。 会议的掌声还未完全消散,王家庄村主任王大柱突然‘’霍‘’地站起身,木质座椅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这位皮肤黝黑的村主任攥着皱巴巴的笔记本,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李总!王总!他目光扫过半人高的会议桌,直接望着坐在前排的李阳夫妇,‘’要不是你们去县农资站给我们赊优质的化肥和种子,又帮我们联系销路卖掉八万只鸭子,王家庄今年早就撑不下去了!‘’ 会议室陷入死静,所有的目光齐刷刷汇聚在这对夫妻身上。王大柱喉结滚动,粗糙的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孤注一掷的勇气开口:‘’我们村愿意以全部耕地入股旮旯村,跟你们搞产业!‘’他身后的村干部们纷纷点头,有的甚至掏出早已拟好的合作意向书轻轻叩在桌面。 镇长扶了扶眼镜,饶有兴致的望着李阳夫妇。窗外的蝉鸣声穿透玻璃,在凝滞的空气里格外清晰。杨贵死死盯着王大柱的后脑勺,钢笔在会议记录本上戳出一个个深坑。而李阳与王秀梅对视一眼,她眼底泛起笑意,伸手示意丈夫先回应。李阳接过话筒,金属外壳还带着王秀梅的体温,‘’王主任,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却在尾音处染上一丝难以觉察的震颤,‘’只要能让大伙都过上好日子,这事儿,咱们细谈!‘’ 李阳刚喝了一口妻子王秀梅递过来泡好的茉莉花茶。 邻村的张主任激动地说:‘’土地入股,算我们村一个。‘’‘’也算我们村一个。‘’这句话像打开闸门的钥匙,另外两个村主任几乎同时站起身。 李阳夫妻俩对视一眼,王秀梅鬓角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她从这三个村主任的眼神里看出了期待与渴望。他们从打算把旮旯村变成休闲旅游采摘度假村的时候,就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彼时漫山荆棘,如今已是樱花成海的观光步道,曾经泥泞的羊肠小道,眼下铺设着蜿蜒的防腐木栈道。此刻,六个村主任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前面热切的目光与后排阴郁的注视在会议中央交汇。 ‘’各位主任!‘’李阳站起身,我夫妻俩打算规划建设西沟村时,就盼着有这一天。‘’他指向墙上的规划图,红色箭头从旮旯村辐射向整个镇的区域,‘’旅游采摘只是起点,我们要建农产品深加工中心,要让每个村都有自己的拳头产品。‘’王秀梅适时补充,清凉的嗓音带着山东人特有的质朴:‘’秋后算账,我们按土地肥力,区位优势细分股权,保证让大伙的每寸地都生金。‘’ 前排的老张眼眶泛红,他记得去年,李阳帮助他们村多少个困难家庭的孩子承担了学杂费。另一个村主任掏出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村民们在李阳果园里打工的名字。而后排,杨贵将记录本揉成团又展开,指甲在纸叶划出深深的折痕。几个月前,他拒绝了李阳开承包开发青风山,此刻看着众人脸上的憧憬,心里泛起酸涩。 镇长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场,他比谁都清楚,李阳夫妇不仅带来了技术和资金,更重的那份带着‘’全镇致富‘’的格局。窗外远处传来挖掘机的轰鸣声,那是度假村二期工程正在施工。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个曾经名不经传的旮旯村,自然会成为地图上熠熠生辉的地标,让每寸土地都焕发新生机。 第130章 股权博弈 秋风漫过果园的防风林时,李阳倚着沾满草屑的拖拉机,指尖摩挲着手机银行里新到的转账记录。三万棵红富士树的枝头早已空了,可仓库里残留的苹果香气依旧浓郁,混着晒透的麦秸味儿,在晚风里酿成醉人的甜,今年的行情出奇的好,电商平台的订单像雪片般飞来,冷链车昼夜不息的往返于高速路口,连隔壁县的批发商都举着现金在村口排队。 ‘’李总!又来两车装礼盒!‘’仓库管理员的喊道。李阳应了一声,转身却看见王秀梅扶着腰站在晾晒场边,晚霞把她隆起的腹部演成暖金色,六个月的身孕,让他行动越发迟缓,可眼神依旧清亮,那双跟着他爬过无数次山坡,修剪过千万枝桠的手,此刻正轻轻抚摸着微微颤动的腹部。 ‘’刚接到隔壁四个村的电话。‘’王秀梅递来搪瓷缸,热的红枣茶里浮着几颗枸杞,‘’他们想趁着秋收前搞定土地入股的事。‘’李阳仰头饮尽,甘甜顺着喉咙淌进心里。十多年承包这片荒山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当初在石头缝里摘下的果苗,如今,能长成全镇瞩目的产业。那些被虫蛀的枝条,被暴雨冲毁的梯田,被霜打坏的花苞,此刻都化作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变成沉甸甸的底气。 微风掠过堆成小山的空果筐,发出沙沙的清响。李阳揽住妻子的肩,看着远处蜿蜒的山路,四个村的土地即将并入规划版图,那里会建起冷链物流中心,会开辟亲子采摘园,会架起直通县城的观光缆车。而更遥远的未来,他们的孩子将会在果香四溢的摇篮里长大,见证这片土地从贫瘠走向丰饶的全过程。 ‘’明天我去县里找测绘队。‘’李阳贴着妻子耳畔低语,‘’等咱们的小苹果落地时,这里说不定能开出一片新的春天。‘’王秀梅笑,鬓角的碎发扫过他晒得黝黑的脸颊,像春风拂过挂满果实的枝头。 东山村赵远山和李刚家的院子里,搅拌机的轰鸣声搅碎了往日的宁静,这对于李阳沾亲带故的庄稼汉,今年开春种了李阳送来的黏玉米种,而今进各村的十多万元的存款,笑的合不拢嘴。新院落成了四间红砖瓦房,白墙耀眼,铝合金门窗映着日头泛着冷光,与周围斑驳的土坯房形成刺眼的对比。 邻村的瓦匠师傅抹了把汗感慨:‘’二十来年没见过东山村盖新房了!‘’帮忙搬砖的婶子们一边嚼着舌根,一边偷偷丈量新房的地基。眼红的村民们嘴上骂着‘’暴发户‘’,却抢着来帮工,指望着能沾点儿喜气,也盼着能从这对幸运儿嘴里掏出点生财门道。最坐不住的当属杨氏家族,祠堂里祖老们拍着雕花八仙桌,指责兄弟俩破坏了祖祖辈辈的规矩。村主任杨贵端着茶杯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两个月前的全镇村干部大会,成了杨贵始料未及的转折点。当他攥着反复打磨的发言稿,准备延续东山村连续三年蝉联先进的辉煌时。西沟村主任彭岩和李阳夫妻俩以一场惊艳的亮相,彻底打破了大会固有的节奏。这对年轻夫妻搭档带着精心制作乡村振兴成果ppt,用详细的数据和鲜活的案例,展示了西沟村的生态农业,文旅融合上的创新实践,现场不的响起热烈掌声。看着台下领导频频点头的赞赏目光,杨贵手中的讲稿突然变得沉甸甸的,曾经属于东山村的高光时刻,就这样悄然易主了。 此时的杨贵心里满是怨恨与不甘,大会散场的脚步声又在杨贵的耳畔响起,西装内袋里去年烫金的‘’先进村‘’奖牌证书,此刻像块烧红的烙铁,隔着布料灼得他胸腔生疼。脑海里又浮现出西沟村宣传栏新贴的喜报,喉结滚动咽下满腔酸涩,彭岩和李阳夫妻俩领奖时交叠的身影,像两把淬了冰的钢针刺进瞳孔。 深夜的东山村委会,杨贵把历年荣誉证书摔在斑驳的会议桌上,玻璃相框碎裂的声响惊飞了眼下的麻雀。‘’当年带着大伙开山造田时,西沟村还啃着救济粮!‘’他扯松领带,在泛黄的清风山地图前踱步,烟头烫出的焦痕星星点点的布满桌面。月光斜斜地洒进来,将墙上褪色的锦旗割裂成破碎的红,倒映在他发红的眼底。 晨雾未散,杨贵己经召集起村领导班子。‘’从今天起,东山村要打翻身仗!‘’他重重敲着最新的镇规划图,‘’西沟村搞农家乐,我们就建田园综合体,他们修观景台,我们就造悬空玻璃栈道!‘’青筋在他脖子上突突跳动,掌心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泼溅而出,‘’东山村的红旗,绝不能让别人拔走!‘’ 杨氏祠堂内,檀木长岸上供奉的先祖牌位在烛光里泛着幽光,缭绕的香烟在梁间盘桓不散,一身笔挺西装的杨贵立在堂前,目光扫过两侧长凳上坐得满满当当的杨氏族人。青砖地上还沾着晨露,二十余位主老叔伯兄弟早已到齐,祠堂内压抑的沉默像一张紧绷的弓弦。 ‘’各位叔伯兄弟!‘’杨贵抬手整了整领带,喉节在雪白衬衫领口处滚动,‘’咱们东山杨氏,哪朝哪代不是响当当的名号?可现在呢?‘’他猛地转身,指着祠堂外隐约可见的西沟村方向,那里崭新的楼房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西沟村李阳和王秀梅夫妻俩在镇上出尽风头,如今连带着他们村的外姓人都敢踩在咱们头上!我也想开发清风山!让我们东山村夺回先进村的名号,让我们杨氏家族再创辉煌!‘’ 坐在首位的族长杨守成手扶着山羊胡,真褐色的中山装洗的发白。他瞥了眼供桌上祖先的牌位,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贵儿,青风山是老辈人传下来的龙脉,当年先祖们带着全村人在山腰立碑,就是为了镇住地脉灵去这些年才风调雨顺,要是贸然开发……‘’ ‘’大哥!‘’杨贵的父亲杨守光猛地站起身,粗布外套衬蹭得木凳吱呀作响,‘’都什么年代了还信龙脉!你看看咱们村的赵远山和李刚,三年前还靠借粮度日,在李阳的帮衬下,他们今年都盖起了红砖瓦房,而我们还住着破旧的青砖房。‘’他布满老茧的手颤抖地指向祠堂外,‘’咱们杨家的后生连媳妇都不好娶,姑娘一听说是东山村的扭头就走。‘’ ‘’二哥说的对!‘’杨守义跟着站起来,烟斗在青不上磕的砰砰响,‘’李阳夫妻俩上次在镇上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现在西沟村搞旅游产业,咱们村的外姓年轻人都跑去给他们打工,再不想办法,东山村又要变回杨家村了!‘’ ‘’守成哥!‘’你看看这祠堂!‘’杨守山重重一拍雕花长桌,震得烛火晃了晃,梁上的积灰籁籁落下,‘’这青砖房还是你父亲那辈修的,漏雨透风!赵远山家的琉璃瓦在山顶上就能看见,咱们杨家的脸面往哪搁?‘’他卷起裤腿,露出补丁摞补丁的裤角,‘’我二儿子相亲七次,人家姑娘一瞧这破房子,扭头就走!‘’ 堂屋角落里传来压抑地抽掇声,杨守忠的妻子抹着眼泪,‘’我娃考上了大学,连学费都凑不齐。而西沟村的娃学钢琴,上补习班。‘’这句话像根刺扎在众人心里,祠堂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 杨守成的大儿子杨光从后排挤到前面,白衬衫上沾着田埂的泥渍,‘’爸,我在镇上,亲眼看见西沟村的游客一车接着一车。咱们青峰山有古树、瀑布,论景色哪比他们差?‘’他单膝跪在青砖地上,‘’在守老规矩,咱们杨家真要被时代抛下!‘’ 祠堂里的气氛愈发凝重,杨守成望着满屋子殷切又焦虑的面孔,苍老的眉头拧个死结,供桌上的香灰簌簌落掉,在祖先牌位前集成小小的山丘,烛火明明灭灭。映得满墙上族谱的名字忽隐忽现。 杨守成枯瘦的手指攥着檀木椅的扶手,良久才沉沉开口,‘’贵儿,开发青风山非同寻常,你当真备好了雄厚的资金?莫要凭一腔热血,空手就想撼动这座山!‘’ 杨贵剑眉微蹙,喉结动了动走要辩驳,却见老人混浊的眼神像生根般钉在自己的脸上。‘’大伯放心!‘’他挺直脊背,声音在空荡荡的祠堂里激起回响,‘’我去市里联系大款,只要项目规划做的扎实,不愁引不来投资!‘’ ‘’引外人入局?‘’杨守成突然重重一拍扶手,震得供桌上的香炉微微晃动,‘’到时候清风山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岂不比当年让李阳染指更糟糕?‘’ 族老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顿时如潮水漫过祠堂,花白的脑袋此起彼伏。杨贵额角青筋微跳,趋前半步恳切道:‘’大伯,您手握青峰山七成股份,我只会在合作协议里明确权益分配,那些投资不过是锦上添花,核心决策权永远在杨氏手里!‘’ 杨守成缓缓闭上眼,凹陷的脸颊在烛光下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贵儿,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守的不是山,是祖宗基业呀!开发青风山的事,不急,必须从长计议!‘’ 杨贵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大伯,还不急,西沟村的人都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了,你没看他们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当咱们东山村是软柿子不成?他眼底翻涌着阴鸷的暗芒,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活像被挑衅的困兽。 杨守成枯瘦的手掌缓缓摆动,皱纹是嵌着斟酌的音翳。他半阖着眼皮,将满室躁动的目光挡在浑浊瞳孔之外:‘’这事容我在掂量掂量。‘’尾音还在梁间打着旋儿,他已背过身去,枯木般的手指叩着太师椅扶手,‘’都散了吧。‘’檐角铜铃突然晃出一声脆响,惊得众人,如梦初醒,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里,暗流仍在青砖缝中奔涌。 良久,他缓缓掀开垂落的眼帘,浑浊的目光对上儿子欲言又止的身影,‘’光儿,你还杵在这儿? 杨光跨前半步,玄色长衫扫过青石砖衫,带起细微的响动。‘’爸,杨贵想引资开发青峰山,这本是盘活村子的好事,我不明白,你怎么还不同意呢?难到……‘’话音未落,他便被父亲骤然眯起的鹰隼般的目光截断。 杨守成的指节重重叩在檀木扶手上,震得案头上的铜镇子发出闷响:‘’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这般天真!你以为我不想改变东山村的现状吗。你二弟明年就考大学了,你三弟和四弟哪个上学不需要钱!‘’老人枯槁的面容笼在阴影里,嗓音沙哑:‘’杨贵那小子听得像狐狸,他领外人进山,说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我怕他把清风山卖了!‘’说到此处,他突然探身,布满老茧的手攥住儿子的手腕,倒不如把这桩买卖交给李阳,李阳一心想让全镇的乡亲们富起来,比杨贵稳当十倍!‘’ 杨贵踹开家门,笔挺的藏青色西装裹挟的山风狠狠砸在土炕上,金属袖扣磕出清脆声响。他扯松领带,‘’这个老不死的,不就是占着组长的位置,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 雕花八仙桌旁,杨守光慢条斯理的往水烟袋里填着烟丝儿,苗在他浑浊的瞳孔里明明灭灭。‘’贵儿,‘’他吐出一口轻烟白雾,‘’你先去市里联系那些大老板。‘’烟袋杆重重刻在炕沿上,震落几点火星,等资金落定,咱们联合其他族老逼宫。‘’老人布满褐斑的手指在空中虚握,‘’到时候,那清风山七成股权,他杨守成不想交也得交!‘’ 杨贵猛的转身,皮鞋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爸!那三叔他们能听咱们的吗?‘’ 杨守光脸上浮起阴鸷的笑意,皱纹里爬满了计算的纹路。他凑近儿子,压低声音:‘’拉拢族老的事不用你操心。‘’枯瘦的手掌拍了拍杨贵的肩膀,‘’你只管把开发商请进山,剩下的,爸自有办法。‘’ 杨贵眼底腾地窜起火苗,一把抓起西装外套:‘’行!我明天就去市里!门被重重甩上的瞬间,呼啸的夜风卷着他未说完的狠话扑进暗夜,‘’杨守成,你这个老不死的,咱们走着瞧!‘’ 第131章 致命筹码 晨光刚爬上村委会斑驳的土墙,杨贵的尖头皮鞋就重重碾过门槛,他正抖开皱巴巴的笔记本盘算事物,王小亮突然撞开虚掩的木门,汗湿的后背洇出深色的地图:‘’大哥! 王家庄那四个村疯了!今天就用土地入股旮旯度假村!‘’ 杨贵钢笔尖在纸面划出扭曲磨痕,抬头时眼底淬着冷光,他扯松领带,新云裳的衬衫领口绷出褶皱:‘’慌什么?我这就去市里搬救兵。等清风山开发成5A级景区,喉结滚动着冷笑,‘’看他们村主任敢不敢跪着来攀关系!‘’ 王小亮低着头,搓着衣角,‘’可咱们盟友村也坐不住了,他们会不会也去入股?‘’ ‘’去传话!‘’杨贵抓起车钥匙,金属扣撞击声刺耳,‘’就说跟着我干,碗里有肉锅里有汤!‘’门外传来二手本田摩托的轰鸣声。尘土卷体时,它深蓝色西装下摆猎猎翻飞,相面摇摇欲坠的战旗。 杨贵骑着摩托车来到市开发区管委会的大门时,旋转门吞吐着西装革履的人群,杨贵站在门每次登记簿前,圆珠笔在‘’东山村杨贵‘’的村字上洇出个墨点。前台姑娘的美甲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节奏:‘’王主任,在开会。‘’他盯着墙上的挂钟,三个小时的等待,只换来匆匆的一瞥:‘’乡村旅游项目太多,你们这种没有特色……‘’夕阳将他的身子拉的老长,在玻璃幕墙上扭曲成青峰山那株歪脖老茶树怎么样。 第二天,天空中下起了雨来,他抱着被雨水浸透的公文包,在科技园区外等了四十分钟才见到张总,接待室的投影仪扫括青凤山的规划图,钢笔转动的沙沙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讲解:‘’山路十八弯,交通不便,开发成本太高,回报周期太长。‘’当手机铃声响起, 西装革履的人已经起身送客,那句‘’有消息再联系‘’消散在雨幕里。杨贵躲在公交站台上,望着玻璃幕墙上循环播放的文旅宣传片,画面里的青山绿水美得刺眼。 他又踩着积水来到国际金融中心门写字楼时,前台姑娘拦住他说:‘’陈总,在开季度总结会。‘’他蜷缩在等候区的塑料椅上,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被允许进入。然而,推开陈总办公室的门,却只看到助理冷淡的面孔:‘’陈总临时去了上海分公司,合作意向书放下吧。‘’杨贵盯着桌上未动过的热茶腾起的白雾,仿佛看见青风山清晨的山岚。当他转身离开时,计划书被遗忘在大理石桌面,像一片无人问津的秋叶。 秋雨裹着寒意砸在国际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上,杨贵的倒影被雨痕割裂成碎片。他机械的将皱巴巴的计划书塞回帆布包,指腹抚过封皮上‘’青风山旅游开发几个大字,仿佛摸到族老们布满茧子的手。 旋转门开合间,西装革履的人群带着暖气与香水味擦肩而过, 他缩了缩肩膀任由潮湿的秋风卷着梧桐叶拍打后颈。 摩托车站与雨中颠簸,链条发出干涩的吱呀声,杨贵望着后视镜里逐渐模糊的摩天大楼,裤脚的泥水随着车轮甩溅。胃部突然传来尖锐的绞痛,这才想起自己从清晨到现在只啃了个冷馒头。转过三条街,霓虹灯牌下‘’老地方酒馆‘’的光晕刺破雨雾,向清风山守夜人窗前的煤油灯。 酒馆门帘掀起的瞬间,炒菜的肉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杨贵在角落坐下,狼吞虎咽的扒拉着米饭,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 邻居忽然想起日子刮擦地面的声响。西装革履的男人躬身凑迎时,名贵腕表折射的冷光映得杨贵瞳孔微缩,那张带着刀疤的脸,竟比记忆里更显阴鸷。 ‘’杨主任?‘’张才刻意放软的声音裹着雪茄余味,‘’什么风把你吹到市里来了??‘’ 杨贵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掉在地上。一年前蹲在审讯室里涕泗横流的混混,此刻,金丝眼镜下的眉眼满是戾气。他下意识压低声音:‘’张财,你不是还在……‘’ ‘’早出来了!‘’张才扯开领带松了松,身后两个墨镜男立刻呈扇形散开。他弹了弹袖口的烟灰,露出腕间粗重的檀木手串,‘’多亏杨主任当年提点,兄弟,我现在跟着龙哥混,手底下管着三十几号兄弟。杨主任,你来市里办事吗?‘’ 杨贵咽了口唾沫,窗外炸响的惊雷震得玻璃嗡嗡作响。他盯着张才无名手指上的翡翠扳指,将茶杯重重一搁:‘’李阳那小子现在成气候了。他把西沟村改成旮旯旅游休闲采摘度假村,四个村跟着他搞土地入股,还要开发清风山,我没同意,打算我们自己开发清风山,就跑市里来拉资金。‘’ ‘’砰!‘’张财的拳头砸在桌角,杯碟跳起来溅出茶水。他扯开领口露出狰狞的纹身,咬牙切齿道:‘’这个杂种,当年要不是他报警……‘’ ‘’人家现在身价过亿,上头还有领导支持。‘’杨贵盯着张彩太阳穴突突跳动的青筋,故意长叹一声,‘’你就算想……‘’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窗外的闪电照亮他猩红的眼,嘴角勾起的弧度比青峰山的悬崖更阴森,‘’杨主任,今晚你还没地方住吧?不如去我那里住,咱们也好叙叙旧!‘’ 电梯门划开的瞬间,杨贵被走廊尽头的铜质雕花门震的呼吸一滞。张财从衣兜里掏出钥匙,门轴转动时带出的檀木与雪松香混合的气息。水晶吊灯将三室一厅的空间切割成璀璨的棱形,紫红的地毯柔软的像彩在云端,整面墙的酒柜里,各种名酒瓶身上的鎏金标签在灯下泛着冷光。 ‘’愣着干嘛?‘’张财甩下全皮公文包,皮鞋陷进羊绒毛毯里,‘’坐啊杨主任,闲着沙发不够软吗?‘’他慵懒地斜倚在真皮转角沙发上,指尖把玩着翡翠扳指,镜片后的目光似笑非笑。 杨贵踉跄扶住大理石玄关柜,指尖触到冰凉的纹路。落地窗外的霓虹映在他脸上,‘’这,这真是你的…‘’他喉结地艰难的滚动,‘’东山村那破地方出来的,能…‘’ ‘’怎么,瞧不起人?‘’张财突然起身逼近,古龙香水的味道裹挟着压迫感,‘’咱们东山村的人就该一辈子啃土坷垃?‘’他伸手划过酒柜,瓶身相撞发出轻响,‘’龙哥说了,跟着他混的,人人都能住上这样的窝。‘’ 杨贵后退半步撞上玄关桌,鎏金花瓶晃了晃。‘’这得多少钱?‘’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声音发颤。 ‘’龙哥赏的!‘’张才弹开雪茄盒,火苗照亮他眼角的刀疤,‘’上次帮龙哥摆平了个拆迁钉子户,他大手一挥,钥匙就扔我手里了。‘’他吐出烟圈,烟雾在水晶灯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杨主任,在这市里,龙哥跺跺脚,半个城都得抖三抖。‘’ 水晶灯在杨贵额角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望着酒杯里的红酒,‘’张财,你说的龙哥到底什么来头?‘’ ‘’搞房地产的龙头。‘’张才转动了雪茄,火光映的刀疤忽明忽暗,‘’上个月刚拍下城西的那块地,连城建局的人见了他都得绕道走。‘’他突然凑近,酒气喷在杨贵耳畔:‘’白道有人递梯子,黑道有人清场子,这市里就没有龙哥摆不平的事。‘’ 杨贵眼底腾起火苗,他猛地放下酒杯,皮质沙发发出沉闷的挤压声,‘’兄弟,帮我引荐龙哥!清风山开发的项目,有他插手绝对…‘’话声戛然而止,他注意到张才嘴角扬起的弧度。 ‘’小事一桩!‘’张才中共拍着杨贵的肩膀,翡翠扳指搁到对方身上疼,‘’不过…‘’他拖长尾音起步踱步到落地窗前,霓虹灯将他的影子拉的扭曲变形,‘’杨主任,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杨贵喉头头儿发紧,后背渗出冷汗。水晶灯突然暗了一瞬,再次亮起时,张才已经转身,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把你小妹杨雪儿嫁给我。‘’这句话轻飘飘落下,却让空气瞬间凝固。红酒在杨贵掌心打花,很快,冰块坠入酒液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水晶吊灯的光突然刺的杨贵眼前发花,他踉跄把扶住雕花茶几。你,你再说一遍?喉间涌起的血腥味让他声音发颤起。 张才慢条斯理的转动着雪茄,‘’我说说,我看上杨雪了。‘’他倚着真皮沙发,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不加掩饰的贪婪,‘’听说小姑娘钢琴弹的不错?‘’ ‘’荒唐!‘’杨贵的咆哮震得的酒柜里的高脚杯嗡嗡作响,‘’她才十八岁,明年就要考音乐学院!你比他整整大一轮……‘’ ‘’年龄差算什么?‘’张财突然逼近,古龙水混着雪茄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捏住杨贵的肩膀,‘’我名下三套房产,每个月的零花钱够他买十架钢琴。‘’他故意拖长尾音,‘’再说了,考什么大学??跟着我,她下辈子都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窗外的雨骤然变大,雨点击打玻璃的声响像极了审讯室里的警棍敲击声。杨贵感觉后背已经湿透,张才冰冷的手指顺着他的脊背滑下,‘’杨主任,你想清楚,清风山开发的事,只要你把杨雪嫁给我,我会为你清除一切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以后镇长的位子说不定也是你的。‘’ ‘’我爸妈绝不会答应!‘’杨贵猛地甩开对方的手,却在对上张才镜片后的阴鸷目光时泄了底气。对方掏出手机划开相册,屏幕亮起的瞬间,杨雪在校园里练琴的照片赫然在目。张财将手机缓缓地收入西装内袋,金属按键碰撞的轻响向毒蛇吐信。他屈指弹了弹水晶吊灯垂下的流苏,折射的光斑在杨贵脸上游走,‘’杨氏祖坟都在东山村,等你成了镇长,清风山还不是你碗里的肉?到那时候就算李阳有三头六臂——‘’他故意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钢针,‘’也逃不出咱们的五指山!‘’ 杨贵盯着地毯上缠绕的藤蔓花纹,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 ‘’我会把杨雪当眼珠子疼。‘’张财突然凑近杨贵耳边,雪茄的焦香混着令人作呕的谄媚,‘’钢琴、珠宝,只要她开口。‘’他晃了晃手中鎏金的钥匙,又接着说到:‘’这套房子就是你的了,等事成了,咱们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有龙哥撑腰,整个镇子早晚是咱们的天下。‘’ 张才的话像根滚烫的火钳烙在杨贵的心上,水晶灯把真皮沙发照的油光发亮,这套装修考究的商品房光是踢脚线都雕着金线。他攥紧了手中的酒杯,就算自己再干二十多年的村主任,也换不来半扇雕花的落地窗。 ‘’要是真能当上镇长……‘’这念头刚冒出,他眼前浮现出镇政府气派的琉璃瓦,每逢年节塞满后备箱的烟酒礼盒。可转瞬之间,妹妹扎着羊角辫在灶前烧火的模样撞进脑海,张才斜叼着雪茄的眼底那么算计的阴鸷,又让他后脊泛起阵阵凉意,这哪是结亲,分明是把妹妹往豺狼窝里送! 张财看出了杨贵有些动心,拍了一下巴掌。房门轻启时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混着柑橘调香水味,踩着十厘细高根的女子款步而出。酒红色丝绒裹身裙,将玲珑曲线勾勒得惊心动魄,低领胸口下隐约可见若隐若现的锁骨链泛着冷光,乌黑卷发慵懒垂在肩头,发梢挑染的紫色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她涂着枣红色甲油的指甲夹着指细长香烟,烈焰红唇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媚意,眼尾处点缀的水钻随着她眨眼时的动作,折射出细碎又勾人的光芒。半透明的薄纱披肩随意搭在肩头,随着她行走的步伐若隐若现的展露白皙肌肤,整个人像是从旧时光画报里走出的尤物,却又多了几分张扬肆意的现代性感。 猩红高跟鞋叩击大理石的地面上戛然而止,女子倚在门框,吐了个烟圈,朦胧烟雾中,她微眯的丹凤眼像淬了蜜的刀刃。发梢挑染的紫芒掠过杨贵紧绷的侧脸,裙摆带起的风裹着柑橘调香水漫过整个客厅。 ‘’财哥!‘’尾音打着颤,她指尖捏灭香烟,段红指甲顺势勾住张才西装领口的暗纹,睫毛扑闪间水光潋滟,‘’又有什么新鲜事要逗人家开心?‘’ 张才喉间溢出低沉笑声,掌心在她腰子上不轻不重的按了一把,把她推到杨贵跟前,‘’这是东山村的杨主任,最近愁的茶饭不思。‘’他俯身时西装袖口滑落,露出腕表上明晃晃的金链,‘’小玲最会哄人开心,陪杨主任说说话。‘’ 话音未落,张才已经转身走向雕花木门,黄铜门把手在他手中转出冷冽的光。门板闭合的瞬间,小玲突然凑近杨桂耳畔,温热气息混着烟草味拂过脖颈:‘’杨主任,你要尝尝我亲手泡的醒酒茶吗?‘’她耳垂上摇晃的珍珠坠子擦过他发烫的脸颊,在寂静客厅里发出细碎轻响。 第132章 利益与亲情的抉择 杨贵喉咙发紧,像吞了把带刺的钢丝球。他下意识地往旁蹭了蹭,慌乱中,茶杯被他‘’当啷‘’的碰倒滚到地毯上,茶水在地毯的纹路间蜿蜒成诡异的溪流间。眼前忽然漫过一片酒红丝绒,混合着龙涎香的温热气息将他笼罩,小玲玉藕般的手臂已经环上脖颈,冰凉的锁骨链不经意擦过他发烫的耳垂。 ‘’杨主任这是要躲到哪里去?‘’她指尖缠绕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的线头,朱红指甲轻轻摩挲,‘’市里的大老板见了我,都会夸我会来事儿呢。‘’樱桃小嘴呼出的热气扑在他泛红的耳尖,睫毛扫过他紧绷的下颚线,‘’都是成年人的游戏,你这么拘着,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了。‘’ 杨贵僵直着脊背,感觉脖颈处的有桎梏越收越紧。她发间挑染的紫色发丝拂过鼻尖,混着烟草味的香水几乎让他窒息,脖颈上的温热和耳畔蛊惑的呢喃搅成一团,向无数细小蚂蚁啃食着每一寸神经。 水晶吊灯在杨贵眼前晃成一团朦胧的光晕。酒精混着情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小玲的丝绸睡袍滑落地时,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喘。她的手指像带了钩子,漫不经心地划过他汗湿的脊背,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从没有过的战栗。 这个夜晚,时光被揉碎成迷乱的碎片。她的唇带着薄荷糖的凉意,在他耳畔吐气如兰,腰肢似春水般柔软,缠得他喘不过气。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床单上,将纠缠的身影镀上一层暖昧的银边,所有了道德枷锁都在欲望的浪潮中轰然崩塌。 ‘’原来日子还能这样过…‘’杨贵埋首在她染着香氛的发丝间,第一次尝到了令人上瘾的滋味儿。恍惚间,他想起家中那个总是围着围裙的身影,头发随意挽成乱糟糟的髻,指甲缝里还沾着洗不净的泥土,只会絮絮叨叨的催他添衣吃饭。此刻想来,那张素面朝天的脸竟变得如此面目可憎,哪比得上怀中这个千娇百媚的尤物,连皱眉时都能勾搭人心发颤连。 情欲退潮后,杨贵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水晶吊灯,突然觉得前半生都活成了一场笑话,原来婚姻不是凑合着搭伙过日子,而是这般蚀骨销魂的极乐。 夜色如墨,悄然褪去。晨光初露时,杨贵刚系好衬衫纽扣,房门便被猛地推开。张才西装革履的跨起来,目光扫过杨贵平整的衣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杨主任这个精气神,看来昨夜金窝暖榻,睡得实在香甜。‘’ 杨贵望着梳妆台补妆的小玲,喉结不自觉滚动。记忆力里丝绒被面的触感狄在在,他抬手整了整领带,语气带着几分慵懒:‘’到底是城里的席梦思,比家里的土炕强百倍。‘’话音未落,他的余光已捕捉到小玲耳尖泛红的羞涩。 张才突然上前半步张,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杨主任,咱们昨天聊的事儿,你琢磨的如何了?‘’杨贵瞬间清醒,后背绷直:‘’我小妹的婚事,得看二老意思,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李阳可是开发青风山最大的绊脚石!‘’ ‘’儿戏?‘’张才突然嗤笑,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甩出一连串照片。画面里暖昧的场景刺得杨贵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暴怒一伸手去夺,却被张才灵活避开。手机在对方掌心翻了个面,屏幕幽蓝的光映得张才的脸越发阴森:‘’杨主任,这要是送到镇纪委……你猜东山村的老锄头,还认不认你这个大干部?还有,李阳我会派人去收拾他的。‘’ 杨贵僵在原地,冷汗浸透衬衫。张才慢条斯理地抽出十捆钞票,啪的拍在红木桌上,‘’这十万块给老爷子,老太太买补品。‘’他又朝小玲抬了抬下巴,眼神猥亵,‘’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只要你点头,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你的前程,保管比这钞票还厚实。‘’ 临走时,刚才重重拍了拍杨贵的肩膀,‘’杨主任,七天,别让我等太久。‘’房门关闭的瞬间,难怪瘫坐在真皮沙发里,看着茶几上的钞票与手机里的照片,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这间暗潮汹涌的屋子。 ‘’杨主任,你还犹豫什么?‘’那倒如毒蛇吐信般蚀骨的嗓音,裹挟的暗潮汹涌的蛊惑,再度缠绕上杨贵的耳膜。他喉结剧烈滚动,心头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悸动,下意识伸出手要将小玲揽入怀中。 不料小玲灵巧的侧身躲开,她眼波流转间闪过狡黠的光,朱唇轻启,‘’杨主任,咱们来日方长。跟着财哥混,保准你鹏程万里,错不了的。‘’尾音带着似有若无的勾引意味,在空荡的室内悠悠混荡。 雨后的晨光洒在斑驳的油柏路上,杨贵拧动摩托车油门,引擎的轰鸣声撕开潮湿的空气。后视镜里,高楼大厦建成模糊的光斑。城市的高楼大厦渐渐模糊,而他脑海中翻涌的全是小玲旗袍开叉处若隐若现的小腿,发梢掠过他的脖颈时的温软触感。张才沙哑的嗓音却不合时宜的在耳际炸响,带着烟酒浸泡过的阴沉:‘’杨主任,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摩托车车突然颠簸,他猛然回神,发现车轮碾过路边的枯枝,飞溅的碎屑像极了小玲睫毛下闪烁的笑意。 到了家里,杨贵刚迈过门槛,妻子佟丽趿着 布拖鞋从厨房冲出来,碎花围裙还沾着面粉,两鬓垂落的碎发随着跑动轻轻摇晃,露出两排白牙笑道:‘’老杨,这次去市里谈的咋样?‘’ 杨贵扯松领带,额角青筋随着喘气突突跳动,扫过佟丽挽着袖子的花布衫儿,冷笑一声:‘’老娘们儿家家的跟着掺和啥?灶台都擦不干净,还打听外边儿的事儿?赶紧给我弄碗热乎面,别在这碍眼!‘’ 佟丽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的搅着围裙系带,被碱水泡的发白的指节微微发抖:‘’这是咋了?在外面受气还回家拿我撒火?她转身时,鬓边那只褪色的塑料花跟着晃了晃,在刺眼的阳光里打着旋儿。 杨贵扒了碗面,把碗筷重重搁在桌上,瓷碗与桌面相撞发出闷响,溅起的汤汁在斑驳的木纹桌上蜿蜒成细小细流。还没等他抽完烟,堂屋门就被推开,杨守光佝偻的身影进来,身后跟着杨松、杨柏两兄弟。 ‘’大哥!‘’杨松几步跨到八仙桌前,袖口蹭过桌脚还没收拾的咸菜碟子,‘’这次去市里招商引资,谈的咋样?‘’他眼里闪着光,像极了小时候等着糖块的模样。 杨贵靠在掉漆的竹椅上,喉结动了动,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难啊!‘’他望着脸上结的蛛网,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见了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主,要么嫌咱们这开发周期长,十年八年见不着回头钱,要么说盘山公路颠的轿车直跳,根本不愿意来。‘’ 杨柏想伸手去拿桌上的烟,却在半空中僵住,大哥,眼下青黑一片,胡茬子长得能扎手,哪还有半点往日在村里讲话掷地有声的模样。杨守光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满屋子都是压抑的沉默。 杨贵捏着烟蒂碾灭在砖缝里,火星子溅在父亲布满老蒋的手背上。她抬眼望向墙角掉漆的相框,斟酌的开口:‘’爸,我昨儿在市里撞见张才了。‘’ 杨守光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啥?‘’浑浊的眼珠瞪得老大,像是要把儿子的话钉在墙上反复打量,‘’那小子不是吃牢饭吗?‘’ 杨贵抓起茶杯猛灌一口凉茶,‘’水都顺着下巴滴在白色的的确衬衫上:‘’就判了一年,早出来了。‘’他苦笑一声,手指敲了敲桌面,‘’人家现在阔气着呢,三套大宅子,昨晚我在他新装修的房子里歇脚,那吊灯亮的晃眼,吃的山珍海味,带的金表比县政府干部还气派。‘’ 杨松有些气愤地说:‘’凭啥?他张才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杨贵盯着墙皮破落的裂缝,手指抠着桌沿经年累月的茶渍,对杨松涨红的脸视若无睹:‘’他出来后,认一个叫龙哥的房地产大佬为大哥。‘’他看了一眼父亲和两个兄弟,又接着说道:‘’这个龙哥在市里跺跺脚,半个城都得颤的主,黑白两道都能说上话。‘’ 杨守光浑浊的眼神突然一亮,声音急促的说:‘’那你干嘛不让张才牵线?求龙哥来开发清风山!‘’ 堂屋死寂得能听见梁上蜘蛛吐丝的声响。杨贵垂着头,额田碎发遮住了半边脸,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张财,他提了个条件他。‘’ ‘’啥条件?‘’杨柏猛的站起,眼神里带着焦急地看着哥哥。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尖锐,杨贵死死攥着拳头,‘’他要小妹嫁给他做填房。‘’ ‘’什么?‘’杨守光青筋暴起的手狠狠攥紧烟袋杆,指节泛白如霜。伴随着‘’咔嚓‘’脆响,深褐色的烟杆在掌心断成两截,飞溅的竹屑扎进他布满老茧的虎口,‘’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牲!竟还敢打小雪的主意!‘’老人浑浊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枯瘦的手指颤抖的指向门外,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杨贵从西装里掏出个油纸包,十叠红钞籁籁落在斑驳的八仙桌上,崭新的纸币在昏暗堂屋里泛着刺目的光。‘’爸,这是张才孝敬二老的。‘’他指尖叩了叩桌面,声音混着屋外的蝉鸣,‘’只要小雪嫁过去,镇长的位置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青风山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了。‘’ 杨守光佝偻的脊背突然绷直,浑浊的瞳孔在剧烈收缩。他望着八仙桌上码得整齐的十沓钞票,褶皱里渗出的冷汗在掌心汇成细流,顺着布满老茧的纹路蜿蜒而下。那些崭新的纸币泛着冷硬的光泽,像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刮擦着他干涸的喉咙。 他干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赵远山和李刚都住上了宽敞明亮的大瓦房。可妻子常念叼的那句‘’日子苦点没啥,可别亏了良心‘’,此刻妻子的声音却被钞票翻涌的沙沙声彻底淹灭。 喉咙里滚动着二十年积攒的山核桃般的硬块,他望着钞票边缘的数字,突然想起小雪出生时裹着的褪色棉布时,想起她背着书包跑向镇中学时发梢跳动的阳光。‘’啪嗒‘’一声,滚烫的泪砸在钞票上,晕开小小的痕,像滴落在荒山上永远等不来发芽的雨。 杨松干裂的嘴唇无声开合,十年前,他想盖新房时东拼西凑才借了三千块钱,此刻十沓钞票却近在咫尺。汗水顺着脊梁骨滑进裤腰,他盯着钞票边缘卷起的褶皱,脑海里翻涌着县城商铺里体面衣裳的画面,又想起小妹上学时红扑扑的脸蛋。但很快,这些温情的画面里,被这里人讨好的笑脸、麻将桌上随意推牌的潇洒姿势所取代。 杨柏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去年儿子考上重点高中却交不起学费的窘迫,此刻被钞票刺目的红光灼烧的滚烫。他偷瞥父亲铁青的脸,又看了看大哥阴沉的表情,内心像被麻绳反复拉扯,一边是血脉亲情的羁绊,一边是改变命运的诱惑。掌心汗浸湿了椅把,他在心里一遍遍盘算着,只要小妹嫁过去,自家就能分到多少好处,却又在想起小妹唤自己二哥时,喉咙泛起苦涩的铁锈味。屋内死寂如坟,唯有钞票边角在穿堂风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毒蛇吐信。 暮色从窗棂的缝隙渗进来,将八仙桌上的钞票染成暗红色。杨守光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抚过断裂的旱烟杆,竹屑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半晌,他沙哑的嗓子打破凝滞的空气:‘’我,我去和你娘商量商量。‘’话音未落,堂屋墙上的老照片突然晃了晃,年轻时的老伴抱着襁褓中的小雪,眼睛眉梢都溢着温柔笑容。 杨松和杨柏张了张嘴,始终没敢出声。只见父亲颤巍巍的捧起那十沓钞票,褶皱的衣角扫落几片烟杆碎屑。门轴转动发出吱呀声,杨守光的身影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带着十万块钱的饭量,更带着压的人喘不过气的抉择,缓缓走向自己的房间。 第133章 家族交易与校园惊变 窗户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王桂兰正要起身,就见老伴抱着牛皮纸包挎进来,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眼神。‘’老头子,出啥事了?‘’她伸手去够枕边的老花镜,却被杨守光攥住手腕,粗糙的掌心全是汗。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两人膝头铺开银霜。当十万块钱在炕桌上铺展开时,王桂兰惊呼道:‘’老头子,这钱是从哪来的?‘’她盯着丈夫灰白的鬓角,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哎!‘’杨守光叹了口气说道:‘’这钱是张才给咱们家小雪下的聘礼,只要咱们答应这门亲事,镇长的位置以后就是贵儿了,青风山以后也是咱们家说了算。‘’ ‘’张财!‘’不就是咱们村那个无恶不作的混混吗?他不是被抓进去了吗?‘’王桂兰望着面无表情的丈夫,眼里含着泪花又接着说道:‘’老头子,张财可足足比小雪大十二岁呢!咱可不能答应这门亲事,这是把小雪往火坑里推呀! ‘’我何尝不知道把小雪嫁给他就是进狼窝啊!‘’杨守光无奈地拍了一下大腿,‘’可现在的张才可是财大气粗啊!市里的房产就有三套,你看看咱们杨家,大哥老一套墨守成规。你再看看咱们杨家吃的住的,赵远山和李刚都住上了宽敞明亮的大瓦房。贵儿当了十多年村主任,还不也是住着这老旧的青砖房。‘’杨守光心中的天平开始向利益倾斜。 ‘’反正我不同意!‘’王桂兰愤怒地咆哮着,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丈夫,‘’你们谁愿意,谁就嫁给张才好了。‘’ 杨守光被老伴的咆哮声震得一哆嗦,但想到那诱人的利益,咬了咬牙道:“你懂什么!为了咱们家以后的好日子,这点牺牲算什么。小雪嫁过去享的也是福,再说了,张才现在有钱了,肯定会好好待她。” 王桂兰气得浑身发抖,“享福?那是火坑!咱们小雪才十八岁,过年就考大学,她还有大好的人生,你怎么能为了那些权势和钱,把她往火坑里送。” 杨守光皱起眉头,提高音量道:“你别妇人之仁了,这是改变咱们家命运的机会。要是错过,以后哪还有这等好事。” ‘’那我去找大哥!‘’王贵兰披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杨守光一把拽住她道:‘’你看这都几点?大哥早就睡下了。他把王贵兰搂在怀里,‘’小雪就是考上大学,四年的学杂费,住宿费,咱们拿什么供呢?‘’ 屋子里一片寂静,不时地传出王桂兰压抑的抽泣声。 佟丽攥着湿漉漉的抹布,指尖还沾着米粒,眼睛却死死盯着院门口,直到公公佝偻的背影和两个小叔子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石板上,她才慌忙解下围裙,裙摆带起一阵风冲进屋里。 ‘’老杨!你们父子在议论啥呢?好像天大事似的。‘’佟丽急促地问道。 杨贵仰头灌下最后一口烈酒灌,酒气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他斜睨着眼前这个被日头晒成小麦色的女人,蓬乱的头发像个鸡窝,围裙打着补丁,好像是灶台上糊的泥墙。 ‘’少管闲事!‘’杨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该刷锅刷锅去!‘’他眯起眼,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在席梦思床上的画面,小玲水葱似的手指,玉藕般的手臂,蜜里调油的嗓音混着槐花香,‘’杨哥,咱们来日方长。‘’ 佟丽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想起自己从嫁给杨贵那天起,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百般疼爱,可此刻丈夫额角爆起的青筋,眼底翻涌的怒焰,将她彻底推向陌生的深渊。她颤抖地说:‘’老杨,到底出啥事儿了?,你可丛来没这样多我呀?‘’ 杨贵背过身去,粗糙的手掌狠狠抹了把脸,睡吧。‘’声音闷的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带着连他自己都没觉察的沙哑,‘’明天还要早起。‘’ 佟丽却不肯罢休,她冲到杨贵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你不说清楚,我今天就不睡!老杨,咱们夫妻这么多年,有啥事儿不能一起扛?”杨贵被摇得有些心烦,但看着佟丽焦急又担忧的眼神,终究还是松了口。“张才那小子不知咋发了财,想用十万块和镇长的位置换小雪嫁给他。”佟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行!张才那是个什么人,咱们能不清楚吗?”杨贵无奈地叹了口气:“可咱们家现在太需要这笔钱和这个位置了,小雪要是考上大学,学费也是个大问题。”佟丽气得跺脚:“那也不能牺牲小雪的幸福啊!咱们再难,也不能干这种昧良心的事儿。” 杨贵看着佟丽激动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动摇,但想到那丰厚的条件,还是狠了狠心说:“可错过了这次机会,咱们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身。”佟丽看着杨贵,眼中满是失望:“老杨,咱们穷点不怕,要是为了钱把小雪往火坑里推,咱们以后怎么面对小雪?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杨贵沉默了,佟丽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在他心上。他叹了口气说道:‘’最主要是爸妈和的决定,我骑了三个多小时的摩托车也累了,睡觉吧!‘’ 晨光斜斜贴近堂屋,杨贵咽下最后一口粥,瓷碗与桌面相碰发出细微的脆响。他抹了抹嘴角,抬脚往父亲房间走去时,后颈还残留着昨夜争吵的钝痛。推开门,二弟蜷缩在太师椅里抠着指甲,三弟把膝盖顶在胸口,手指捏缠着衣角,空气中漂浮着凝滞的沉默。 杨守光的咳嗽声打破寂静,老人枯瘦的手指叩击着雕花床柱,‘’你们娘铁了心不同意,昨晚抱着族谱就要找你大伯去。‘’浑浊的眼珠在三个儿子脸上来回逡巡,‘’说说,都哑巴了?‘’杨贵垂着眼皮,杨松和杨柏也低着头。三人像被抽去骨头的木偶,在母亲寒霜般的目光里佝偻着脊梁,唯有墙角坐钟的滴答声,将沉默敲成细碎的冰碴。 杨守光看了一眼三个儿子,最后把目光落在杨贵身上,‘’族老们都被我打点好了,只要开发商来,咱们就可以按计划行事,可这…‘’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失望和不甘。 ‘’贵儿!‘’这钱你马上给张才那个狗东西送回去。‘’王桂兰站起身指着桌上的十万块,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要让我看到它,卖女儿的钱,我嫌脏。‘’ 王贵兰的这句话让杨守光父子四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橙红的光爬上县重点高中的教学楼,把整个校园浸染得温柔。操场上,足球在少年们脚下穿梭,几个男生边跑边喊,扬起的衣角沾满阳光,女生们踩着跑道散步,手里的习题册偶尔被风掀起边角,细碎的讨论声和着蝉鸣声,飘向爬满牵牛花的围栏。篮球撞击地面的咚咚声格外清脆,赵亮和同学们激烈地打着篮球,运球,传球,投球,动作行云流水,可他的眼睛却不时偷偷偏向校门口的方向,看着杨雪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出校门。 校门口热闹起来,烤红薯的甜香和煎饼摊的焦香混在一起,杨雪和几个穿校服的学生一边走一边谈论着今晚要攻克的难题,偶尔发出爽朗的笑声。天边的光慢慢暗淡,校门上县重点高中的牌匾渐浓在暮色里,目送着学生们各自散去。 原来,在镇中学时,赵亮对杨雪的情愫如深像陈酿越藏越浓。可杨氏家族在东山村跺跺脚都震颤了地位,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的他只能将这份心意深埋心底赵亮考上重点高中的第二年,杨雪也踏入这所校园。从此,每当校园里出现杨雪的身影,赵亮就失了魂儿,上课走神时勾勒着与她携手漫步的未来,自习时想象着两人共赏夕阳的画面。这份过度的牵挂,最终成了他高考时以两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的遗憾。 好在有李阳雪中送炭,帮他争取到复读机会。重回高三,赵亮将所有精力投入书本,可只要杨雪从教室窗前经过,翻动书页的手指就会不自觉停顿,思绪也跟着飘向远方。 突然,赵亮看见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车门打开时,带起一阵冷气,张才大摇大摆从车上走下来,慢条斯理摘下墨镜,他油头梳的一丝不苟,鳄鱼皮带扣在余光里泛着冷光。他走到杨雪面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伸手就对杨雪动手动脚,赵亮握着篮球的手骤然收紧。张才在东山村恶行累累,不仅多次欺负赵亮一家,还常刁难其他乡亲。走亮对他的凶狠早有见识,心里也满是惧意。但此刻,看着杨雪惊恐挣扎的模样,赵亮的脑袋‘’嗡‘’的一声,什么也顾不上了,用力将篮球一扔,朝着校门口狂奔而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杨雪受委屈。‘’ ‘’杨雪。‘’张才倚着车门,尾音托着暖昧,喉结在定制衬衫领口上下滚动,‘’跟哥去吃牛肉馅饺子?‘’ 扎马尾辫的女生猛往后退,帆布鞋蹭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夕阳把她涨红的脸镀成铁锈色,睫毛下的阴影不住颤动:‘’你,你怎么出来了?‘’ ‘’小雪还是这么可爱!‘’张才突然逼近,古龙水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十万块聘礼都收了,咱俩迟早是一家人。‘’他伸手要揽杨雪的肩膀。 ‘’流氓!给我滚!‘’杨雪尖叫着跌坐在地上,书包里的试卷散落一地。张才的笑声戛然而止,皮鞋重重碾在地上的作业本:‘’装什么清高?聘礼都收了,你现在就是我的女人了,走咱们回家。‘’张财说完,伸手去拽杨雪,眼神是带着淫荡笑意。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撞开张才。赵亮铁塔般立在两人之间,校服下还沾着操场的草屑,怒声说道:‘’放开她!‘’ ‘’哟,这不是赵亮吗?英雄救美?‘’张才从牙缝里挤出冷笑,手指点着赵亮胸口,‘’小子,管闲事要有实力,滚开。‘’他突然又出手去拽杨雪,却被照亮反手扣住手腕,‘’快来人啊,有人在学校里耍流氓!‘’ 赵亮的怒吼声如惊雷炸响,瞬间吸引了成群学生蜂拥而至。众人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指着张才七嘴八舌地斥责,唾沫星子的几乎要将它淹没。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校警拨开人群快步走来,神色严肃的质问:‘’都围在这干什么?‘’ 张才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学生看的心慌意乱,生怕激起众怒难以收场,立刻换一副谄媚笑脸迎向校警:‘’误会!纯粹是误会!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阴鸷,恶狠狠地弯了赵亮眼,压地声音威胁道:‘’小子,咱们没完!‘’ 毫不畏惧地迎上对方目光,梗着脖子呛声:‘’开辆破车就耀武扬威,我哥李阳身价过亿,都没你这样张狂!‘’张才闻言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赵亮。赵亮向前踏出一步,胸口挺的笔直:‘’实话告诉你,李阳可是我爸的干儿子!‘’ 张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连道三个好字:‘’好,好,好,这笔账我记住了。‘’他便转身拨开人群离去,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赵亮赶忙转身看向呆立在旁的杨雪,轻柔的扶起她微微颤抖的手臂,目光里满是关切:‘’小雪,吓到你了吧?‘’杨雪如梦初醒,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赵亮,多谢了,幸亏有你,刚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亮有些局促摸了摸脑袋,头发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头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谢什么?咱们是同学,更何况咱们是一个村的人,人不亲土亲。‘’话落,他望着杨雪远去的背影,心里满是激动和兴奋。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有能力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第134章 深山沟惊魂,一鞭定乾坤 秋风卷着枯叶拍打在宿舍的玻璃窗,赵亮蜷缩在吱呀作响的铁床上,摩挲着校服袖口落到被扯破的口子,这是刚才为杨学解围时留下的印记。窗外的梧桐树褪去的葱郁,却把她看自己的眼神,连同那声羞涩的‘’谢谢‘’,一起烙进了他发烫的记忆里。这是他苦恋多年,第一次如此真切的触碰属于她的气息。 李阳的支持像穿透乌云的光。曾经,他望着杨家气派的宅院,总觉得自己与杨雪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如今,家里靠着李阳引进的黏玉米种,短短一季就收入十多万元,新盖的红砖瓦房在村里拔地而起,红砖白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份底气让他胸膛都挺得更直,那些藏在心里的憧憬,终于有了破土而出的勇气。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水泥地上织出细碎的银网。赵亮翻个身,枕头下的英语笔记硌得他生疼,却又忍不住微笑,她要考虑杨雪向往的那所大学,要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说出心意。想到明天就能回家看到崭新的房子,看着父母脸上舒展的皱纹,在带上家里的黏玉米给杨雪尝尝,少年的心便随着窗外盘旋的秋风,飞向了洒满夕阳的东山村。 深秋的暮色裹着寒意早早压下来,赵亮缩着脖子站在学校后门的公交站台。铁皮站牌被风吹的咣当作响,他盯着腕间破旧的电子表,五点四十分,末班车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裤兜里攥着皱巴巴的零钱被体温捂得发烫,他数了数,终于还是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打个摩的回镇上要十五块钱,足够给家里添置一袋化肥,这个账他从初中就会算了。 路灯次第亮起时,一辆锈迹斑斑的中巴车中,总算摇摇摆摆的停在站台。赵亮挤在拎着菜筐的大妈和背着蛇皮袋的民工中间,膝盖被行李硌得生疼,却应在心里数着车轮碾过的公里数。窗外的梧桐树飞快倒退,树影在暮色里化作流动的墨痕。直到售票员一声‘’镇上下车‘’,他才惊觉自己的校服袖口已被冷汗浸得发潮。 镇子上空无一人的街道飘着煤炉球的烟味,赵亮环顾了一下四周,电话里老爸说好了来接他,可是根本不见来接他老爸的身影。他望着远处蜿蜒向村子的山路他,只好步行往家里赶了。裤脚被夜路打湿,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月光里。路两旁的玉米杆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极了杨雪今天低头道谢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感觉。 赵亮踩着碎石路转过第三个山坳。鞋底碾过枯叶的沙沙声,突然被某种金属冷光刺破,五十米处的草甸子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歪斜着停在那里。 赵亮一点一点的靠近,车身蒙着层薄灰,却掩不住车牌号码。此刻,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昨天张才在校门口脖颈暴起的青筋,正顺着记忆爬上后颈。潮湿的山风卷着腐叶掠过鞋面。他倒退十多米,后背贴上冰凉的沟壁。目光扫过左侧斜坡时,那棵枯死的歪脖树顿时成了救命稻草,茶杯口出的枝桠在月光里张牙舞爪。枝桠截断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攥着带刺的树杈,赵亮感觉掌心沁出的血珠渗进粗糙的木质纹理。他猫着腰往轿车靠近,鞋底每一次碾碎石子都像踩在心跳上。他借着月光往车里看,此刻却只看到副驾座位上半盒揉皱的香烟,烟灰缸里积着七八个烟蒂,还在冒着袅袅青烟。 山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咽,赵亮手紧紧握着那根枝桠,那凄厉的呼救声像带刺的藤蔓,顺着陡峭的土坡缠绕上来,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救命啊!你这个流氓,快放开我!‘’声线破碎的如同被撕碎的麻布,尾声被夜风扯得忽远忽近。赵亮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碎石往下滑,腐叶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小雪,你就依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带着酒气的调笑混着压抑的喘息,从沟底飘上来,赵亮瞳孔骤缩,那是张才的的声音!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布满青苔的沟壁上切割出斑驳光影,他看见沟的空地上纠缠着两道黑影。 腐殖土裹着碎石籁籁滑落,赵亮的运动鞋在坡壁上打滑。他终于稳住身形,眼前的景象令血液直冲头顶,张才跨坐在杨雪身上,沾满泥污的膝盖死死压住他的手腕。杨雪的粉色上衣已被撕成破布条,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张才布满青筋的手正粗暴的扯着她牛仔裤的拉链,金属扣崩开的脆响像一记重锤砸在赵亮心上。 ‘’放开她!‘’炸雷般的怒吼撕破死寂的夜空,赵亮宛如出鞘的利刃,裹挟着凌厉的气势急冲而下。手中那根茶杯口出的枝桠,在呼啸的风声中化作惩罚罪恶的武器,带着破风声重重砸向张才的左肩。闷哼声响起,张财如断线的风筝般轰然倒地,扬起一片浑浊的尘土。 蜷缩在地上的杨雪浑身颤抖,她慌忙提上裤子,踉跄着扑进赵亮坚实的怀抱。泪水决堤而出,沾湿了他的衣襟,抽噎声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委屈,美得令人心碎,仿佛雨中那朵摇摇欲坠的梨花。 赵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里满是心疼与关切:‘’杨雪,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回家?‘’杨雪将脸埋在他怀中,断断续续哭诉道:‘’我,我本没打算回家的,可是大哥突然来电话,说妈妈病的厉害,我心急如焚,就匆匆往家赶。谁能想到,走到半路上,张才这个畜牲…他强行把我拽进沟里,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再次哽咽,‘’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可就被……不然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张才染着血渍的右手攥着杯口处的断肢,左臂无力垂落,枯枝在他掌心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赵亮,你敢偷袭我!他猩红的瞳孔里燃着暴戾的火,喉间溢出混着铁锈味儿的嘶吼,‘’今天我就送你见阎王!‘’ 话音刚落,赵亮猛地将身旁的杨雪推向灌木丛,嘶吼声撕破夜幕:‘’杨雪,快跑!少女踉跄着跌进荆棘丛,发间飘落几片枯叶。才扭曲的脸上绽开狞笑,断枝在月光中划出深冷的弧光:‘’哈哈,想跑?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赵亮后背抵着嶙峋的山石,将杨雪护在身后步步后退,他紧紧握着双拳,目光却死死盯着张才晃动的断枝,对方每逼近一步,枯枝就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赵亮,‘’张才突然停下,用断枝挑起赵亮的下巴,腐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没有你爸那个干儿子李阳撑腰,你算什么东西?我早派人收拾他去了,黄泉路上,上你们倒是能做个伴。‘’ 他突然转头盯住瑟瑟发抖的杨雪,嘴角扯出毒蛇吐信般的弧度:‘’还有你这个贱人,今晚要是不把老子伺候舒坦了……‘’断枝狠狠砸在赵亮耳畔的岩石上,碎石迸溅,‘’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昨夜从县重点高中返回市里的路上,张才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映着他扭曲的脸。李阳那张总是带着笑的脸,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闪现,若不是这个家伙冷酷无情,自己何至于在监牢里蹉跎一年?更不会让赵亮如今还敢在他面前护着那个贱人!复仇的念头如同毒蛇盘踞心间,熬到天光破晓,他踹开蜷缩在沙发上的小弟,咬着后槽牙甩出一句:‘’走,去旮旯村收拾李阳去!‘’ 晨光斜照时,轿车引擎声轰鸣着闯进村子。张才眯着眼扫视果园里劳动的村民,啐了口唾沫,‘’冲着四个小弟甩下命令:‘’人太多了,在这里候着,找机会下手。‘’自己则调转车头,径直扎进镇上的酒馆。玻璃杯里的白酒见底时,窗外已是斜阳如血,他摇晃着起身,酒气混着血腥气在喉间里翻涌。 暮色中,一辆突突作响的摩的停在镇口。张才眯起醉眼,看见杨雪付完钱匆匆往东山村方向走去。机会来了!他踉跄着冲向停车场,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声响,熟悉的山道蜿蜒如蛇,每一个弯道都刻在他骨子里,当车子驶入那个荒僻的山坳时,引擎声突然拔高。 杨血的惊叫被风撕碎的瞬间,张才已经将她拽进路边深沟。少女的指甲在他脸上抓出五道血痕,换来一记重重的耳光。小贱人,你还敢反抗?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他扯开杨雪衣服的瞬间,脑后突然炸开剧痛。赵亮高举的木棒裹挟着风声落下。张才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整个人栽倒在碎石堆。意识消散前,只听见自己左臂脆裂的声响。 月光下的沟里刮着阵阵秋风,张才粗重的喘息混着枯叶碎裂的声响骤然停歇。当这个身强体壮的混混猛然睁眼,看见杨雪苍白的面容埋在赵亮怀中时,额角青筋瞬间爆起,沾着血痂的断枝被他转的吱吱作响,腐木碎屑赖赖落在浸透汗衫的衣襟上。 ‘’去死吧!‘’张才暴喝着抡起断枝,带起的腥风惊起了灌木丛中的山雀。赵亮的后背紧贴着沟壁,喉结滚动咽下恐惧,深褐色的瞳孔死死锁住寒光凛凛的树杈。他膝盖微屈蓄势待发,两手死死攥着拳头,像是头即将扑向豺狼的幼崽。 千钧一发之际,破空声撕裂凝滞的空气,漆黑的牛皮鞭狠狠抽在张才的手腕上。‘’啊‘’!张才惨叫着踉跄后退,断枝坠地的闷响混着皮肉绽开的声响。还没等他咒骂出口,第二鞭已如闪电般抽在他颧骨,鲜血顺着鞭痕蜿蜒而下血,在杂草间绽开诡异的红梅。 ‘’小亮杨雪,别愣了!‘’带着铁锈味的怒吼从沟顶炸响。月光下,精壮的身影,拄着枣木鞭杆,腰间酒葫芦在风中摇晃。赵亮这才如梦初醒,攥着杨雪颤抖的手往斜坡攀爬。张才挣扎着要追,却被第三鞭狠狠抽在肩胛骨,整个人重重砸在腐叶堆,扬起呛人的尘土。 ‘’爸!‘’赵亮嗓音发颤,头望向沟顶轮廓。月光为那道挺拔身影镀上银边,熟悉的枣木鞭杆在夜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泽。赵远山将鞭子甩了个脆响,酒葫芦碰撞出清脆的叮当声:‘’小亮,去车上拿绳子。‘’赵远山摩挲着枣木鞭杆,目光扫过儿子赵亮苍白的脸颊和杨雪颤抖的肩膀。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长,在沟沿的碎石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赵亮应了声,拉开腿往百米外的马车奔去,他的身影矫健如鹿,很快攥着拇指粗的麻绳折返回来:‘’爸!拿绳子要给他绑起来吗?少年的声音还带着惊魂未定的颤音。 赵远山将鞭子杵在地上,掌心覆上儿子发凉的手背轻轻一捏,‘’对,给这个人渣绑起来,法律制裁他。‘’沙哑的嗓音裹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酒葫芦在他腰间晃荡着。 父子俩踩着腐叶往沟里挪步,鞋底碾碎枯枝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赵远山在前半步,枣木鞭子随时能抽出,赵亮握着麻绳紧随其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枯叶堆那团黑影。 ‘’赵远山,你敢用鞭子抽老子!‘’腐叶堆突然炸开,张才顶着满脸血痕暴起,枯枝尖端泛起森冷的光。他嘶吼着扑来,腥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赵远山瞳孔骤缩,手腕一抖,牛皮鞭如灵蛇破空,鞭梢精准抽在张才颧骨的旧伤处。 ‘’啊!‘’惨叫声撕裂夜幕,张才手中枯枝脱手,踉跄着后退两步。还未站稳,两道鞭影如鬼魅般缠住他脚踝和脖颈,最大的拉力将他重重拽倒。腐叶飞扬间,赵远山已欺身上前,膝盖狠狠抵住张才的后腰,赵亮麻利地将麻绳绕上他暴起青筋的手臂。 麻绳收紧的瞬间,张才还在徒劳挣扎,却被赵远山又一鞭子抽在掌心:‘’老实点!‘’赵亮赤红着眼,猛地从满地狼藉中抓起那件被撕得破烂不堪的衣裳。布料上还沾着杨雪的发丝与泥土,褶皱间残留着挣扎的痕迹。他喉间发出压抑的低恐间,将浸透屈辱的碎布狠狠塞进张才不断咒骂的嘴里,只把对方憋得满脸涨红。 ‘’畜牲!‘’随着一声怒喝,赵亮抬起的鞋底重重踹在张财肋骨上。这力道裹挟的汹涌的怒意,踹得张才在地上翻滚,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少年应不解气,接连又踹了两脚,每一下都带着骨头相撞的闷响,直到父亲赵远山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才停下这近乎失控的宣泄。月光下,张才蜷成虾米的身影,在绳索束缚下扭曲抽搐,而那件破衣衫,正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惊心动魄的暴行。 第135章 搜山追凶 沟顶的夜风裹着凉意袭来,赵亮这才惊觉杨雪单薄的肩膀还在月光下瑟缩。她破碎的衣衫垂落着,苍白皮肤上蜿蜒的抓痕在夜色里泛着青红。赵亮慌忙扯下身上带着汗味的外套,带着体温的衣裳轻轻覆盖少女颤抖的肩头:‘’小雪,快穿上。‘’ 杨要指尖还残留着恐惧的余悸,却应倔强的转身扣上纽扣。整理好衣襟后,她垂首向赵远山深深鞠躬,‘’赵叔叔,多谢您救命之恩!‘’声音带着着未消的哽咽,在寂静的荒野格外清晰。 赵远山将枣木鞭扛在肩头,粗粝的手掌摆了摆,‘’乡里乡亲的,说啥谢!‘’他目光扫过儿子通红的眼眶和少女的狼狈的模样,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抱着襁褓中的赵亮,也是这般想要护着的心情。 ‘’爸,你接我咋才来?‘’赵亮摆弄着衣角,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委屈。 赵远山伸手抚摸儿子的额头,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咱家新盖的房子缺土填院,单匹马运得太慢,我去老周家借了匹青骡,两匹马倒腾的能快些,话音未落,他瞥见杨雪还在微微发抖的膝盖,立刻收入话头,‘’还好没误事。‘’赵远山又揽住儿子的肩膀,指着远处的灯火,‘’走,回家,打个电话让派出所的人来,这种败类得好好收拾。‘’ ‘’糟了!‘’赵亮突然抓住父亲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夜色中,他瞳孔剧烈震颤,仿佛看见某种可怕的景象正在吞噬远方。 赵远山手中的枣木鞭瞬间握紧,‘’怎么回事?‘’ ‘’张才之前说派人去收拾杨哥!‘’话音未落,赵远山已猛地转身,鞋底碾碎枯,叶发出脆响。父子俩几乎同时冲向沟底,麻绳摩擦的窸窣声与与急促的喘气声在寂静中交织。 腐叶堆里的张才被粗暴拽起时还在挣扎,赵亮一把扯出塞在他口中的破布。腥甜的血沫随着咳嗽喷溅在少年的手背,换来的却是更狠的一脚。赵亮的运动鞋死死碾住对方的胸口,膝盖几乎要陷进肋骨缝隙:‘’你派几个人去找我怕哥?‘’ 张才仰头狞笑,沾雪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清白:‘’老子根本没…‘’话还没说完,闷哼声被突然加重的力道碾碎。赵亮俯身时,发梢几乎扫过对方扭曲的脸,‘’不说实话,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四…四个人!‘’张才喉天发出濒死般的嘶吼,‘’就是想弄点儿钱,求你饶了我吧!‘’求饶声未落,破碎的衣襟再次狠狠塞进他的口中。赵亮起身时带起一阵腥风,鞋底蹭过张才脸颊留下深色泥印,‘’好好等着吃牢饭吧,畜牲。‘’ 赵远山望着儿子紧绷的脊背,突然想起他小时候攥着弹弓守候鸟窝的模样。此刻月光勾勒出少年单薄却坚定的轮廓,与二十年前那个倔强的孩童渐渐重叠。 赵远山跑到马车前,双臂爆起青筋,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攥住缰绳。他解开马的夹板和肚带,从车辕里牵出枣红马,纵身跨上马背,‘’你和小雪马上回村,到了先给派出所挂个电话!‘’他双腿如钢钳般死死夹住马腹。马鞭重重甩在马臀上,枣红马吃痛前蹄腾空,扬起一片遮天蔽日的黄土,朝着旮旯村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三十里外的旮旯村,今天早晨,李阳开车载着董秀香和赵艳去了那四个以土地入股的村子。副驾驶上放着装满土壤样本的帆布包。坑洼沙石路颠簸的非常厉害,车后排,赵燕和董秀香把地图摊在膝上,四个以土地入股的村子被红线圈的醒目,铅笔标注的海拔日照数据在晨风里沙沙作响。 与此同时,王秀梅正踮着脚够吊柜上的奶瓶,怀中两岁的富瑶咯咯笑着揪着她鬓角的碎发。案板刚切好的土豆丝浸在清水中,厨房窗帘漏进的夕阳把水珠照的晶亮。瓷碗碰撞声突然嘎然而止,这时一个人撞开虚掩的门,沾着草穴的裤腿还在抖:‘’王总,不好了,果园鹅棚着火了。‘’ 刷碗水溅在灶台上,王秀梅扶起隆起的小腹稳住身形。从窗户往果园望去,只见果园里冒着滚滚浓烟。里屋传来婆婆荷花哼唱的摇篮曲,她扯开嗓门喊了句‘’妈,看好富瑶,‘’她慌乱地跟着那个人走出院子,手腕突然被那个人拽住,她踉跄着后退半步,还未及呼救,后颈已贴上冰凉的刀锋。那人从阴影里钻出来,鸭舌帽檐压的极低,脖颈处狰狞的蛇形刺青随着呼吸起伏:‘’敢叫就抹了你的脖子。‘’ 夜风卷着远处果园的焦糊味扑面而来,王秀梅这才惊觉这场大火竟是圈套。男人的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另一只手攥着匕首抵在他隆起的腹部:‘’李阳的老婆,可真是送到嘴的肥肉。 藏在槐树后的两个黑影鬼魅般现身,其中一个嚼着口香糖,鞋底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老大,屋里还有个老太婆和奶娃子。‘’拿刀的混混狞笑一声,刀尖挑起王秀梅的下巴:‘’连窝端,杨阳那小子不是搞什么土地入股吗?一个肉票一千万,凑不齐就撕票。 里传来富瑶稚嫩的啼哭声,王秀梅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发疯的挣扎的,却被匕首狠狠抵住。混混踢开虚掩的房门,屋里传来瓷器破裂声和婆婆的惊呼声。不一会,啊,两个混混抱着富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混混甩着滴血的手腕咒骂:‘’那老东西牙口比狼还狠!‘’他脖颈青筋暴起,脸上五道抓痕渗出血珠,‘’老子一拳才把她砸晕!‘’ 夜色如墨,四道身影裹挟的王秀梅母女跌跌撞撞往村西头奔逃,混混抱着的富瑶撕心裂肺的啼哭,在寂静的村落里格外刺耳。可没走多远,前方突然炸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打着手电筒,拎着水桶和铁锹的村民们正朝着起火的鹅棚蜂拥而来。收割后的玉米地空旷无遮,混混们慌了神,拽着王秀梅在里头骤然收紧,踉跄着往回退。 ‘’着火了!果园的鹅棚着火了!快去救火!‘’村民们的喊声穿透夜幕,西沟村和邻村的村民们举着农具、扛着水袋从四面八方涌来。火光映红了一张张焦急的面孔。混混们进退维谷,只能拖着人质拐进通往清风山的羊肠小道。荆棘划破王秀梅的衣角,好拼命挣扎却被匕首抵住咽喉,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就在这时,果园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苏醒的荷花跌跌撞撞冲出院子,花白头发凌乱的散在脸上:‘’快来人呐!他们把富瑶抢走了!‘’这声哭喊刺破夜空,正在救火的村民瞬间炸开了锅,无数手电筒光束立刻调转方向, 浓烟裹着焦糊味在果园上空翻滚,李树良刚把水桶里的水泼向肆庞的火苗,就听见远处传来大娘何花的哭喊声,水桶还没来得及放下,他便踩着滚烫的土地狂奔,沾着烟灰的胶鞋在泥土地上拖出凌乱的痕迹。 果园西侧的平房前,荷花披散着灰白头发,鬓角还沾着草屑,嘴角溢出鲜血。生日里和善的眉眼此刻拧成一团。她指甲缝里渗着血,抓着门框的手指微微颤抖,见到李树良的瞬间,浑浊的眼眶腾起烈焰般的焦急:‘’树良!两个戴口罩的人闯进来,抢过扶摇就跑!‘’我咬了那个拽我的浑球一口,结果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上…‘’老人声音突然哽住,用袖口狠狠抹了把脸,‘’等我醒过来,那两个人抱着富瑶已经不见了。‘’ 李树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放下手中的水桶。他抓住老人颤抖的肩膀,‘’大娘!那秀梅姐呢?‘’荷花哭着说道:‘’一个工人告诉他果园着火了,那个工人去果园救火了。‘’李树良赶忙跑进屋里,抓起电话给李阳打过去。 而此刻,在王家庄刚忙完的李阳和董秀香、赵艳,正起身要往回赶。村主任的王大柱笑着说:‘’李总,您三个累了一天了。吃完饭再回去吧?‘’李阳说:‘’不了,以后有机会再吃。‘’王大柱两手一摊,‘’李总,我都准备了,这也是简单的粗茶淡饭,表示我们王家庄的村民们对你的感激之情!‘’李阳看王大柱这么实在,也不好再推辞了,看了一眼董秀香和赵艳,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吃完饭再回去。‘’ 瓷碗碰撞声中,王大柱给李阳斟满的米酒还在晃荡。突然,李阳夹克那袋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家里打来的电话,按下接听键的刹那,电流声里混着李树良沙哑的抽噎:‘’阳哥,富瑶,富瑶被人抢跑了!‘’ 木椅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李阳攥着手机的手在微微发抖,喉间像卡着块烧红的炭:‘’秀梅姐她在哪?话筒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李树良带着哭腔的回应被轰鸣声撕碎:‘’鹅棚着火了,她和工人们去救火。‘’ ‘’稳住不要慌!我马上就回去!‘’李阳掀翻座椅的动作惊得董秀香手里的筷子当啷落地。赵亮看着他瞬间熬白的脸,声音都在发颤:‘’出了什么事?‘’ ‘’有人把富瑶抢走了。‘’李阳扯了扯衬衫领口,脖颈青筋暴起。董秀香掏出手机,指尖颤抖着按了110,‘’喂,这里是旮旯村,发生绑架案!随后又拨通了120急救电话,让急救车前往旮旯村。‘’ 王大柱抄起墙角的手电筒,铁柜抽屉被他拽的叮当作响:‘’李总,我现在就召集四村联防队!马上去旮旯村搜索。召集四个村的村民去寻找孩子!‘’老式收音机的天线还在摇晃,他的怒吼已穿透堂屋,‘’狗日的绑匪,敢动咱们村的娃!‘’ 引擎轰鸣声中,李阳的轿车在碎石路上扬起冲天尘雾。后座上的董秀香 把车窗摇到最大,夜风里卷着她沙哑的声音掠过田野,‘’加速,再快点!‘’赵艳拿出手机,给丈夫李树文打电话,让他带领村民封锁村里的所有出口。‘’后视镜里,几十辆摩托车组成的车灯长龙正刺破黑暗,朝着果园方向汹涌而去。 李阳的轿车在果园铁门处急刹,轮胎与碎石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扬起的灰尘还未散尽,李树良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衣服上沾满了焦黑的灰烬,脸上泪痕混着烟灰划出几道白痕:‘’阳哥,鹅棚的火灭了!‘’他剧烈喘息着,手指死死揪住李阳的衣袖,‘’可翻遍整个火场都没找到秀梅姐!挖开坍塌的墙根…连半个影子都没有。‘’ 李阳的心脏猛地坠下冰窖。指点抚过车门滚烫的金属外壳,忽然想起秀梅姐今天做早饭时头发的模样,那根褪色的红皮筋,此刻却像根绷紧的弦,在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盯着果园深处扭曲的焦木残骸,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他们,他们连秀梅姐的也绑架了。‘’话音未落,掌心已深深掐进皮肉,指甲缝渗出的血珠,悄然滴落在沾着草穴的裤脚。 夜幕被尖锐的警笛声撕裂,三辆警车如同黑色猎豹般冲破果园铁门,红蓝警灯在焦黑的树干间交错扫过。十多名荷枪实弹的警察鱼贯而出,战术靴踩着满地的灰烬,为首的警官摘下防范镜,目光如炬:‘’报警人!立刻说明情况!‘’ 李阳扯开被汗浸透的衬衫领口,向前半步时带起一片灼热的风,‘’我妻子王秀梅和女儿富瑶被绑架了。‘’李树良踉跄挤到跟前,‘’大约四十分钟前,至少两名绑匪。‘’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清风山方向,‘’村口都被赶来救火的乡亲们堵住了,绑匪肯定躲进山里了。‘’ 清风山在夜色中宛如蛰伏的巨兽,墨色轮廓吞噬着最后一丝天光。警官扫视自发聚集的数百村民,有的攥着砍柴刀,有的拿着手电筒,老人甚至搬来了农用探照灯。‘’各位!他扬声穿透嗡嗡人声,战术手套指向山峦,‘’我们按网格分组,每位警员带二十人展开地毯式搜索!‘’腰间的对讲机突然爆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记住!保证人质安全是第一要务,没命令不许单独行动!‘’这时,120也赶到,医务人员听到情况后,也抬着担架跟着往山里走去。 刹那间,数百道光束刺破黑暗,警察们的荧光袖标在林间忽隐忽现,村民们举着手电筒汇成流动的星河,沿着蜿蜒山道迈向清风山深处。偶尔传来树枝折断的脆响,混着此起彼伏的呼喊,惊起一群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搜索队伍逐渐没入浓稠如墨的夜色。 第136章 刀下留情,劫匪反水背后的救赎与追击 青风山的夜色裹着松针的腥涩,四个混混拖着王秀梅往密林深处退去,她看着混混手里的富瑶被胶带封住嘴巴,惊恐的呜咽闷在喉间,泪水在在稚嫩的脸上划出蜿蜒的水痕。王秀梅双手捂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后背,沉重的脚步踩在腐叶上发出沙沙声。 ‘’妈的!‘’攥着匕首的刀疤脸突然窜飞脚边的石块,金属刀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没想道李阳这小子振臂一呼,能招来这么多不要命的!‘’他咒骂着回头,漫山遍野的手电光如同鬼火浮动,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正顺着山坳涌来,惊得树上的山雀扑棱棱乱飞。 手腕缠着布带的混混踉跄两步,布带边缘还渗着被荷花咬出的血痕:‘’老大,这么多人搜山,咱们怕是插翅也难逃了!也不知道现在大哥在哪里?‘’一个染着黄发的混混突然掐住王秀梅的脖颈,刀尖抵在富瑶颤抖的后背:‘’慌什么?这娘俩就是护身符!‘’他狞笑时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只要人质在手,他们敢动老子一根汗毛?‘’ 王秀梅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用染血的指尖蹭掉女儿脸上的泪水。山风掠过她凌乱的鬓角,处传来乡亲们的呼喊,在这暗无天日的绝境中,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暮色压的山道弯弯曲曲,赵远山胯下的枣红马鬃毛浸透汗水,马蹄铁敲击青石迸出火星 。他勒住缰绳冲进果园时,,荷花披头散发的跑过来:‘’亲家!秀梅和富瑶被人绑走了,李阳和警察他们搜山去了!‘’ 枣红马嘶鸣着再度扬蹄,鬃毛在晚风里翻飞如燃烧的火焰。赵远山抄近道穿过松树林,终于在半山腰撞见李阳他们的搜索队伍。他滚按下马,扶着膝盖剧烈喘息,额头的汗珠顺着皱纹坠落在粗布衣襟上。 ‘’杨阳!‘’他抓住李阳的手,声音带着剧烈奔跑后的沙哑,‘’绑匪头子是张才!就是前年偷你们果园鹅那个东山村张才。就在一个小时前,张才儿把东山村放学回家的杨雪拽进最偏僻的大沟里……‘’赵远山咽了口唾沫,回想起那一幕仍心有余悸,‘’赵亮冲上去救人,那孩子哪是混混的对手?我正巧经过,几鞭子将张财抽晕,绑在了沟底。现在人应该锁在派出所。他一共派了四个混混来报复你,我特意赶来通知你,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李阳听了赵远山的话,脑海里立刻浮现两年前王林用计抓住的那个身材魁梧的偷鹅贼。旁边的警官听到了赵远山的讲述,立刻拿起对讲机大声呼叫,‘’各小组注意,绑匪总共四人,他们的头目叫张才,现已被抓获,目前羁押在镇派出所!‘’呼叫完毕,又迅速联系镇派出所,立刻带张才前来清风山,路上注意安全,务必严加看管!‘’ 四个混混劫持的王秀梅母女,在搜山警民的紧逼下,如同丧家之犬往深山里逃窜,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喘气声粗重而急促,每一步都像是他人命运的刀刃上。 他们狼狈的逃到歪脖老槐树下时,瘦猴模样的混混突然脸色熬白,惊恐的转头对刀疤脸喊喊道:‘’老大,不好了!前方没路了!绝望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 刀疤脸的眼神阴鸷,恶狠狠地瞪了瘦猴一眼,随后眯起眼睛,像一头警惕的野兽般环视四周。片刻后,他目光锁定在前方,那片被藤蔓覆盖的区域,恶声恶气的说:‘’走那边。‘’那是几个月前,孙德才去北崖采还魂草割开的藤蔓,现在勉强能钻过去。刀疤脸率先走了过去,‘’越偏僻越好,让那群条子找不着!‘’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仿佛为自己的逃亡寻找最后一丝生机。 然而,王秀梅的体力透支到极限,山间崎岖的道路,恐惧带来的巨大压力,让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突然一黑,她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即便在昏迷的瞬间,双手仍下意识的紧紧护住腹部,仿佛在守护的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老大,这娘们瘫这儿了,咋办?‘’染着黄毛的混混满脸不耐烦,踢了踢地上的王秀梅,转头向刀疤脸请示。他的眼神中满是轻蔑与厌恶,仿佛王秀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刀疤脸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瞥了眼站在一旁手腕儿还渗着血的混混,冷冷下令:‘’带着她就是个累赘,撕票!动作麻利点,我们先走!‘’说完,他头也不回钻进藤蔓丛中,其他混混紧随其后,只留下那个被何花咬了手腕的混混和昏迷不醒的王秀梅,在这阴森的山林中。 匕首出鞘的寒光映在他脸上,混混的喉结剧烈滚动,山风掠过老槐树的枝桠,卷着王秀梅微弱的呜咽声撞进耳膜。他望着那隆起的腹部,蓝布衫被泥土蹭的斑驳,却依然固执地勾勒出生命的弧度,女人睫毛上凝结的泪珠在月光下像将坠未坠的星。 远处传来刀疤脸粗粝的催促,脚步声混着藤蔓断裂的脆响往更深的山林钻去。混混攥着匕首的手,沁出冷汗,金属握柄冰得刺骨。‘’每次都是老子擦屁股!‘’他咬牙骂出声,上次埋尸,上上次毁物证,如今又让自己对这个孕妇下手,是一尸两命啊!这些画面突然在他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与记忆里母亲临终前凹陷的眼窝重叠。 山腰处晃动的手电光如同巨兽的獠牙,正一寸寸啃噬着逃生的希望。‘’想逃除非长翅膀…‘’他盯着那些光速冷笑,喉间发出濒死般的气音。匕首在指尖无意识翻转,锋利的刃口突然划破掌心,血腥味窜进鼻腔的瞬间,某个念头如星火燎原。他猛地踹开脚边的碎石,转身时带起一阵腥风:‘’妈的!与其被调的乱枪打死,不如赌这一把!‘’ 他狠狠咬了咬牙,将匕首拍进刀鞘。从沾满草屑的牛仔裤口袋里摸出半瓶矿泉水时,塑料瓶已经被攥得发皱。他颤抖着扶起王秀梅绵软的身子,瓶口刚凑近她干裂的嘴唇,浑浊的水珠便顺着下颌线滑进沾血的衣领。 昏迷的女人,睫毛颤动,猛地睁眼的刹那,瞳孔里映出陌生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孔,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指甲在对方手背上抓出五道血痕,嘶哑的喝问撞碎林间死寂:‘’放开我!‘’ ‘’别!大姐!‘’混混慌忙后退半步,矿泉水瓶在空中划出弧线。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烟头烫伤,又指了指灌木丛里渐远的脚印,‘’我叫陈光,我也是被他们逼的!刀疤脸让我杀了你!然后再去与他们会合。‘’说完,他突然单膝跪地,把矿泉水瓶塞进王秀梅手里,‘’他们往北崖去了。‘’ 王秀梅攥紧冰凉的瓶身,指尖抚过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陈光颤抖的手指望去,月光下的清风山北崖像头蛰伏的巨兽。‘’我女儿呢?‘’他抓住对方的袖口,隆起的腹部抵住男人膝盖,‘’我女儿是不是还活着?‘’ ‘’在,你女儿在他们手里!‘’陈光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大姐,你先靠树歇会儿。山下的手电光越来越近,乡亲们马上就到。‘’他攥紧腰间重新别好的匕首,目扫过王秀梅隆起的腹部,我去追那三个畜牲,一定把孩子安全带回来!‘’话音刚落,身影扎进藤蔓交错的小径。 歪脖老槐树的阴影在月光下张牙舞爪,王秀梅倚着粗糙的树干喘息。忽然枯叶碎裂的声响由远而近,她浑身紧绷,拖着沉重的身子躲到树后,当看清来人腰间那把熟悉的柴刀时,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德才叔!‘’ 孙德才握着菜刀的手青筋暴起,汗湿的粗布衫紧贴后背,看见树下狼狈的王秀梅,他三步并两步冲上前,‘’秀梅!孩子呢?‘’ ‘’他们,他们抱着富瑶往那边去了!‘’王秀梅颤抖着指向雾气弥漫的山脊,泪水混着汗水滑落。孙德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条蜿蜒的小路,正是数月前,自己为采还魂草劈开的荆棘。北崖的悬崖峭壁在月光中若隐若现,劫匪他们这是走向了绝境! ‘’你先别动!‘’孙德才将水壶塞进王秀梅的怀中,柴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儿,刀刃映出森冷的光,‘’我去追他们!‘’ ‘’德才叔!注意那个手腕受伤的混混!‘’王秀梅抓住他的衣角,‘’他叫陈光,是个好人,刀疤脸让他杀我,他非但没有杀我,还去救富瑶。‘’孙德才踏着满地枯枝疾步而去。 王秀梅蜷缩在树根旁,心里不住祈祷女儿富瑶平安。就在孙德才的身影消失在灌木丛后。一声嘹亮的马嘶声破清风山夜的寂静,枣红马踏着碎石疾驰而来,鬃毛在风中飞扬如跳动的火焰。 ‘’秀梅!‘’赵远山猛地勒住缰绳,他翻身下马,看着老槐树下虚弱的王秀梅,快步走上前急切的问,‘’伤在哪?孩子呢?‘’ 王秀梅虚弱地说:‘’绑匪往北崖去了,德才叔刚追过去!‘’赵远山将马鞭在掌心狠狠一甩,他将缰绳塞进王秀梅颤抖的手中,枣红马温热的鼻息喷在她手背,‘’骑上它回家!‘’ ‘’可是。‘’王秀梅还来不及阻拦,赵远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进荆棘,马蹄铁与山石碰撞的脆响混着他渐远的喊声:‘’照顾好自己!‘’枣红马不安的刨着蹄子,缰绳在王秀梅掌心勒出红痕,王秀梅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前方,两道身影正朝着雾气弥漫的北崖疾奔,像两把锋利的刀刃,要将这场噩梦生生劈开。 不一会,一组搜索小队循着踪迹找到歪脖老槐树下的王秀梅,她浑身沾满泥土,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双手还紧紧护着腹部,‘’同志,快救救我女儿!‘’王秀梅抓住警察小李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哭腔。 小李立刻蹲下身,轻声安抚:‘’大姐,别着急,慢慢说。‘’在听明情况后,他脸色瞬间凝重,迅速抄起对讲机,‘’各小组注意,人质王秀梅已被一名手腕有伤叫陈光反水的绑匪成功解救!目前,三名绑匪劫持着女童正往青峰山北崖逃窜。陈光和两名村民孙德才、赵远山已经追了上去。请所有小组立刻向青峰山北崖方向集结,务必确保人质和村民的生命安全!重复,确保人质和村民的生命安全!‘’ 对讲机传来此起彼伏的应答声,第一小组收到,第二小组收到,第三小组收到……‘’小李说完,眼神坚定的看向村民们,‘’出发!我们必须抢在绑匪之前赶到!‘’小李带着村民们飞快的向北牙方向疾驰而去。 当李阳发疯似的跑到外婆的老槐树下,远远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歪倚在皲裂的树干上,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秀梅姐!‘’他踉跄着扑倒在杂草丛生的树根旁,颤抖的手拂过妻子染雪的鬓角。王秀梅苍白如纸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沾着泥土的手指无力的指向清风山北崖,‘’李阳,富瑶还在绑匪的手里,快去救她。‘’说完又昏了过去。 这时, 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也赶到老槐树下,戴口罩的女医生走上前,给王秀梅检查一遍,扯下听诊器对李阳喊道:‘’伤者只是惊吓与疲劳过度,并无大碍。交给我们吧!你快去救孩子吧!‘’帆布担架重重落在地上,王秀梅被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放到担架上,医护人员利落地固定好颈托,抬起担架往山下走去。 李杨盯着担架消失在山道拐角,耳朵嗡嗡作响。北崖的嶙峋怪石在月色中狰狞如兽,女儿凄厉的哭喊声突然在记忆里炸响。他踢开半脚的枯枝,朝着青风山北崖狂奔,湿透的衬衫在山缝里猎猎作响,碎石扎进鞋底的剧痛,也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恐惧。 第137章 反转求生 陈光跌跌撞撞的狂奔了十多分钟,终于在一片荆棘丛生的灌木丛前追上三个同伙,月光冷冽,映得刀疤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越发可怖。 ‘’你小子干啥不能麻利点?撕个票就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刀疤脸满脸不耐烦,眼神中透着凶狠。 陈光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强压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谄媚的笑,‘’老大,我不是看那娘们长得标致…没忍住多玩了会吗?‘’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陈光脸上,刀疤脸又狠狠踹了他一脚,‘’就知道你这色鬼没出息,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快走!‘’ 四个人在月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脚下的碎石不时发出咯吱声。远处,清风山北崖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在等待这些罪恶为灵魂。 走着走着,黄毛混混突然被荆棘扯住了脚,踉跄着坐在地上,把怀中的富瑶往藤蔓上一丢,骂骂咧咧地踹开脚边的枯树枝,‘’这他妈的哪是人走的道,老子还抱着这个累赘,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刀疤脸回头瞪了他一眼,月光扫过他眼底翻涌的戾气,又顺着崖壁蜿蜒的阴影爬上陡峭的山脊,‘’少废话,你抱一会这个小崽子。现在她可是咱们的护身符!看好了!‘’刀疤脸指着地上的富瑶对瘦猴模样的混混说:‘’大哥这会指不定在山下快活呢!兄弟们,加把劲,翻过崖顶走后山的小路,山脚下就是公路。‘’他猛地攥紧腰间的匕首,刀鞘与金属扣碰出清脆的声响,‘’到时候再劫辆车冲出去!条子那破警车能追上咱们。‘’ 夜风掠过崖边的野蒿,发出沙沙的低鸣,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逃亡。四个人裹挟着人质,跌跌撞撞地向前挪动,脚下的枯枝在重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与远处山涧若有若无的流水声交织成诡异的节奏。 ‘’老大!‘’我们到崖底里,前方没路了!‘’黄毛混混气喘吁吁地回头喊道。染成枯草色的头发在月光下凌乱飘动。他握着寒光闪闪的匕首,眼神里充满了惊慌。 刀疤脸踩着腐叶走过来,左耳的金耳环随着步代晃动。他眯起眼睛,借着月光扫过陡峭的崖壁,忽然咧嘴笑了,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都跟紧了!看见那棵松树没有?从它右边的藤蔓往上攀,到了崖顶有条羊肠小道,天亮前送能到山脚。我十多年前从山那边来到崖顶,那时候那棵松树才不高。‘’他快步走到崖底的那棵松树旁。抓起藤蔓就往上爬,黄毛混混也跟着往上爬了上去。 瘦猴混混用右胳膊挟着人质,正要往上爬。此刻的陈光看见机会来了,他突然发力撞开瘦猴混混,铁钳般的手臂死死箍住被胶带沾住嘴的富瑶。他踉跄着朝原路狂奔,身后传来金属出鞘的清冽的寒芒。 瘦猴混混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拔出腰间的匕首转身就追,‘’老大,陈光这小子反水了!‘’ ‘’什么?‘’刀疤脸一声惊呼,‘’抓住陈光这小子,看我不剥了他的皮!绝不能丢了咱们的护身符!‘’ 刀疤脸和黄毛混混松开手中的藤蔓,两人跌跌撞撞地滚下崖底。 陈光的脚突然被藤蔓缠住,失重的瞬间,他将富瑶护在怀中重重摔在岩缝间,后腰硌在尖锐的山石上,喉间腥甜翻涌。 瘦猴混混的鞋碾在他的手背上,匕首寒光直逼咽喉:‘’跑啊!接着跑啊!‘’腐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看老子不挑断你的脚筋!‘’ 陈光突然笑出声来,口水混着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偏头看向山脚下的红蓝警灯和半山腰纵横交错的手电光柱,‘’你们的末日到了。‘’ 瘦猴瞳孔骤缩,刀锋陡然下沉。千钧一发之际,陈光屈腿踢向对方膝盖,抱着富瑶借着反作用力滚进阴影。刀疤脸暴怒的咆哮:‘’给我活剐了他。‘’ 瘦猴混混狞笑着扬起手中的匕首,正要朝蜷缩在地上的陈光刺去。这时,一道黑影裹挟着劲风扑来。孙德才的身影破出荆棘,柴刀寒光以至瘦猴混混的面门。 ‘’畜生!‘’爆喝声撕裂死寂,柴刀带着破空锐响劈下。瘦猴混混本能的偏头闪避,锋利刀刃擦着颅骨划过,顿时血雾飞溅。带着毛囊的头皮像破布般被削落,剧痛让他踉跄着撞向树干,匕首当啷坠地。温热的血糊住眼睛,顺着嘴角滴落在胸前,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孙德才握着滴血的柴刀对着陈光喊道,‘’抱着富瑶,滚!‘’他转头时,后颈青筋随着急促呼吸突突跳动。陈光站起身抱着富瑶刚要跑。 ‘’叛徒!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刀疤脸跨出半步。他手中的匕首划出森冷的弧光,锋利的匕首直指孙德才的咽喉,转头朝黄毛混混狞笑:‘’愣着干什么?废了这老东西!‘’他扭曲的脸庞在惨白的月光下宛如狰狞的恶鬼。 晨光将怀中昏迷的富瑶换到左手,右手刷的抽出匕首,额头冒起汗珠,却稳稳地挡在孙德才身侧。 ‘’废物!‘’刀疤脸啐了一口,转头对着捂头哀嚎的瘦猴混混踹出一脚:‘’还不快上?,你们俩一起把他剁了!‘’瘦猴混混被踹的跌落在地,血水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他咬着牙爬起来,抽出腰间短刀,与黄毛混混呈钳形包抄过去。四道寒光在夜色中交错,血腥味越发浓烈。 站在一旁的刀疤脸瞅准机会,锋利的匕首照着孙德才的后心刺去。千钧一发之际,赵远山如鬼魅般掠至,手腕猛地一抖,皮鞭撕裂空气,带着破空锐响抽向刀疤脸。鞭梢精准命中刀疤脸的太阳穴,暴喝声与闷哼声同时炸开,匕首偏斜三寸,却仍在孙德才左臂划出半尺长的血痕,殷红血珠瞬间浸透出布衣衫。 ‘’畜生!‘’孙德才咬碎钢牙,手中柴刀挟着怒火劈开而出。赵远山鞭影连闪,第二鞭如毒蛇吐信,这一鞭狠狠抽在刀疤脸的眉骨,血花迸溅间,凶器当啷坠地。刀疤脸额角裂开狰狞伤口,鲜血顺着刀疤纹路蜿蜒而下,将整张脸染成可怖的赤色。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疯了似的扑向赵远山。 赵远山沉腰坠马,第三鞭急如闪电,刀疤脸铁钳般的手掌突然攥住鞭梢,青筋暴起的手臂猛然发力,鞭子在两人之间绷成直线,赵远山借力不及,整个人被拽的踉跄前冲。下一秒,夺来的皮鞭如灵蛇反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抽在他左肩,鞭痕处瞬间渗出细密血珠,不等他站稳,第二遍已重重抽在他膝弯,剧痛让他单膝跪地痛。 ‘’去死!‘’刀疤脸狞笑,皮鞋裹挟着碎石狠狠踹向赵远山心口。赵远山本能的用左臂挡在胸口。闷响声中,赵远山双眼一翻,瘫倒在血泊之中。刀疤脸手中的皮鞭又狠狠抽向陈光握刀的右手,武器坠地的脆响里,黄毛的匕首精准没入他的小腹,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涌出,陈光喉间发出濒死的嗬嗬声,倒在地上的他却仍用最后的力气死死箍住怀中的富瑶。刀疤脸一个箭步跨上去,去抢陈光怀中的富瑶。 孙德才的柴刀裹挟着雷霆之势,‘’咔嚓‘’一声劈进瘦猴混混的左肩。骨肉撕裂的闷响中,黄毛混混惨叫着瘫倒在地,染血的手指在泥里疯狂抓挠。孙德才双目赤红如兽,用尽全身力气,踩着满地的枯枝冲向刀疤脸,畜牲正掐着富饶的脖子往山崖边拖。 刀锋破空声骤然逼近,刀疤脸就地翻滚,躲过了孙德才的致命一击。孙德才因冲势过猛扑倒在地,掌心擦出狰狞血痕。千钧一发之际,黄毛混混从斜刺里窜出,寒光凛冽的匕首直取孙德才心脏。 ‘’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破死寂,滚烫的子弹精准洞穿黄毛混混手腕,匕首掉在地上,黄毛混混亮向后退,腕间血如泉涌。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从阴影,灌木丛中走了出来,为首警官缓缓摘下墨镜,枪托重重敲击在地面上发出金属震颤,‘’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放开人质!负隅顽抗的下场是你们承受不起的!‘’他身后,警察的枪口随着绑匪的动作微微转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现在投降,还能争取宽大处理!继续抵抗,等待你们的只有法律的严惩!‘’ 倒在地上的刀疤脸,望着近在咫尺的救命稻草,他如困兽般嘶吼着,浑身浴血却应暴起发难,带着最后的疯狂扑向一旁的富瑶,就在他跃起的同时,夜空中骤然炸开,两声惊雷般的枪响,第一颗子弹撕破呼啸的风声,精准贯入他的左太阳穴,猩红血花瞬间绽成妖冶曼陀罗,紧接着第二颗子弹直取心脏,炽热弹丸穿透胸腔的刹那,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暴徒双眼圆睁,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呜咽,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轰然倒地,抽搐两下后,彻底归于死寂。月光洒落,映照着他扭曲的面容,这个曾让无数人胆寒的狠戾身影,终于在正义的枪声中,为他罪恶的一生画上句号。而等待张才和他手下的小弟,将是牢底坐穿。 李阳疯了似的冲上前,一把将女儿富瑶揽进怀里,指尖触到女儿嘴上粗糙的胶带时,他心脏猛的一缩,颤抖的扯下了胶带,露出富瑶被勒的泛红的嘴角,刚醒过来的富瑶看到爸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只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爱的哭腔直发抖:‘’爸爸,我怕,我要妈妈……‘’ ‘’不怕不怕!宝贝不怕。‘’李阳把女儿裹在怀里,掌心一遍遍拍着后背,声音哑的厉害,‘’爸的乖女儿,咱们回家,找妈妈去!‘’怀里的小身体还在轻轻抽搐,他低头闻到女儿头发里沾的尘土味,眼眶瞬间红了。 这时,远处传来警官的喊声,‘’快,救伤员,医疗兵背着急救箱箭步冲过去,战术手电的光束在伤者脸上扫过。赵远山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蜷缩在地,小臂骨头穿透皮肉支棱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孙德才的衣服上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裤脚滴滴答答渗进泥土,指尖无意识的抽搐着。左前臂开放性骨折伴休克。此刻,昏迷在血泊中的陈光踉跄的坐了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把灰色衬衫染成诡异的深褐色,喉间发出濒死般的呜咽。医疗兵踩着满地狼藉冲过来,撕开沾满血污的布料时,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冒着血泡。碘伏棉签刚触到皮肉,陈光突然抓住对方的手腕,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血痂:‘’孩子没事吧。‘’说完他两眼一黑,昏了过去。医疗兵快速把他的伤口缠紧绷带,‘’伤者失血过多,必须马上送医院!‘’ 三名警察背着伤者直接朝山下跑去。余下的警察押着劫匪,又领着乡亲们往山下走。刚转到半山腰,就撞见派出所的人押着张才迎面过来。 这张才平日里鱼肉乡里,此刻被压着走,乡亲们瞬间红了眼,他的怒火‘’腾‘’地炸开,有人抄起路边的树枝,有人指着他的鼻子怒骂,唾沫星子飞溅间全是咬牙切齿的控诉:‘’狗东西,你也有今天,总算遭报应了!‘’‘’以前偷我们家狗的时候,咋没想到有今天?‘’叫骂声混着推搡,张才被围在中间根本抬不起头。 ‘’乡亲们!住手!‘’警官急忙上前张开双臂阻拦,他跑不了!法律会判他的!‘’这才稍稍平息,但眼神里的愤恨却像火一样烧着。 到了山脚,120急救车早等在路边,鸣着笛载着赵远山、孙德才和陈光,还有李阳怀里抽泣的富瑶疾驶向县医院。 暗蓝色的天幕开始泛起涟漪,星子一颗颗沉入夜的河底。不知何时,天边裂开一道缝隙,乳白色的晨晖从中流淌出来,为将沉的夜色晕染成朦胧的鱼肚白,为新日登场铺成柔软的绸缎。 这场精心策划的绑架案,就在警察的果敢与乡亲们的合力下,像戳破的纸灯笼一样彻底散了架。山风掠过树梢,仿佛还带着刚才的惊险,却也捎来一阵尘埃落定的安宁。 第138章 伤无大碍 月光下,赵亮死死攥着杨雪的手腕,两人跌跌撞撞冲进家门。李玉洁手中的擀面杖‘’当啷‘’掉在灶台上,‘’望着儿子鬓角上流淌下来的汗水和浸透泥浆的衣裤,指尖止不住的颤抖:‘’小亮!你这是怎么了?‘’ 赵亮踉跄着扶住八仙桌,抓起粗瓷碗仰头灌下凉茶,‘’妈,我在回家的路上,碰上张才在大深沟里正要欺负小雪,我就和张才打了起来,我根本打不过他,就在这紧要关头,我爸赶到,几鞭子就把张才抽倒,我和我爸把他绑在沟底。‘’ ‘’张才!就是经常欺负咱们的那个混混?‘’李玉洁眼里露出了恐惧,‘’以后可要提防他报复他们。那你爸呢!‘’ ‘’妈,张才让手下的四个小弟去报复阳哥。‘’赵亮的话音刚落。‘’什么?‘’李玉杰绣着兰花的围裙突然绷紧,木椅在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些畜牲要对付杨阳?‘’她抓起墙角的手电筒就要往外冲。 ‘’妈!‘’赵亮一把拽住母亲单薄的胳膊,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爸已经去报信了!阳哥那边人多,不会出事的!‘’他慌忙拿起电话拨向李阳家里,听筒里只传来单调的盲音。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赵亮又立刻拨通派出所的电话,对着电话嘶吼:‘’喂,派出所吗?东山村西头路旁的大深沟里,有个强奸犯被绑在那里,求求你们赶快派人去抓!‘’ 赵亮握着母亲的手,‘’妈,等一天亮,咱们就去果园阳哥家。‘’他转头看向蜷缩在凳子上的杨雪,沾着草屑的发丝间还凝着干涸的血痂,‘’我先送小雪回家。‘’ 月光将杨家府邸的青瓦照得泛着冷光,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记忆里曾像森然的獠牙。赵亮深收一口气,掌心沁出的汗混着杨雪的血渍,在两人交握的虎口晕开暗红的瘾。此刻,他挺直脊背,踏上石阶前叩门,门环传出清脆的撞击声。当厚重的木门吱呀开启,他牵着杨雪迈过高高的门槛。鞋底碾碎满地残月,那些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阶级阴影,早已被李阳给予的底气烧成灰烬。 杨松铁塔般的身影几乎挡住整个门框,他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在赵亮攥着妹妹的手上,喉间滚出的声音像淬了冰:‘’赵家小子,松开!‘’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搭上对方肩膀,却被杨雪侧身撞开。 ‘’二哥让开!‘’少女凌乱的发丝下,淤青的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她反手扣住赵亮的手腕,掌心粘腻的血渍在对方袖口晕开深色痕迹,‘’别挡路!‘’宽大校服的衣角扫过惊愕的杨松,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在回廊里激起回响。 檀木房门被撞开的瞬间,昏黄的灯光下,王桂兰捏着针的手僵站半空,蓝布衣衫的针脚还悬在衣襟上。杨雪踉跄着扑进母亲怀里,沾着草屑的发顶蹭过母亲肩头:‘’妈!你不是病了吗?‘’ 王桂兰仿佛被惊雷劈中般僵在原地,女儿染血的衣衫刺得她眼眶生疼,‘’小雪,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妈!大哥说你病了,让我快回来。结果半路遇上张才那个畜牲…‘’她哽咽吧转头指向门口,赵亮局你地攥着破洞的衣角,‘’要不是赵亮和他爸,我就再也见不到妈了。杨雪说完,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王桂兰颤抖着伸手触碰那片血污,指尖传来的潮湿感让心脏瞬间坠入冰窖,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自责与愤怒如汹涌的潮水,将她淹没。那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此刻却像破碎的瓷娃娃般躺在怀里,每一滴血都像是扎在她心口的利刃,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心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恨不得将伤害女儿的人千刀万剐,又痛恨自己没能护好孩子,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砸在女儿眼血的衣襟上。 赵亮上前一步,走到王桂兰面前,嗓音像刚磨过的刀:‘’大娘,您别伤心,张才那个混球被我和我爸捆在沟里的灌木丛上了,现在派出所的同志应该把他带走了。‘’他余光扫过蜷缩在母亲怀里的杨雪,姑娘的肩头还在止不住的发颤,沾着草屑的麻花辫垂在褪色的校服上。 王桂兰布满裂口的手突然抓住赵亮的腕子,浑浊的泪水砸在少年手背:‘’亮子,你和老赵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过几天我去登门道谢!‘’她摸索着要从怀里掏东西,被赵亮轻轻按住:‘’大娘,让杨雪妹子先歇着吧。‘’ 望着赵亮远去的背影,王桂兰对女儿说:‘’小雪,你先歇着,我去找你大哥问个究竟。‘’ 原来,早上王桂兰让大儿子杨贵把钱退给张才。站在一旁的杨守光马上给杨贵使了个眼色。杨贵秒懂父亲的意思,连忙答应了母亲。 看见母亲走后,杨守光父子围坐在八仙桌前,茶碗里的热气袅袅升腾,却驱散不了满室凝重。‘’小雪在县里读书心气高!‘’杨守光磕了磕烟袋锅,火星子四溅,‘’先把人诓回来,探探她口风。‘’ 杨贵听了父亲的的话,赶忙拿出新买的二手诺基亚,电话那头传来妹妹的声音,他刻意压低声音:‘’小妹,妈突然呕血,你快回来了!‘’挂断电话的瞬间,冷汗顺着脊梁滑进后腰。 吃完晚饭,父子四人又聚在一起,等待小雪回来。 晚上八点多钟,父子四个在屋里急得来回踱步,这时传来敲门声。杨松跑着去开门,看见杨雪穿着宽大沾满鲜血的校服被赵亮攥着手走进来,小妹那充满怒火的目光让他不敢在阻拦赵亮,他转身撞开堂屋的门。‘’爸!小妹带着赵家那小子回来了!两人浑身是伤,肯定出事了!‘’杨守光手里的烟杆‘’当啷‘’掉在地上,在寂静中惊起刺耳的回响。 就在父子四人胡乱猜疑的时候,王桂兰风风火撞开房门,劈头盖脸朝着大儿子杨贵甩出两记响亮的耳光。那力道重得骇人,杨贵亮跄着后退半步,整张脸瞬间涨成紫茄子,五指印如烙铁般深深烙在肿起的皮肉上,他捂着红肿的脸颊,声音里满是委屈:‘’妈,您这是干啥呀?‘’ 王桂兰胸脯剧烈起伏着,枯枝般的手指几乎戳到儿子鼻尖儿:‘’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啥时候生病了?我啥时候呕血了?拿我当幌子骗小雪回来,安的什么脏心眼子?‘’一旁的杨守光见状,慌忙上前护犊子:‘’老婆子,你下手也太狠了!看看贵儿这脸都肿成什么样了。‘’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王桂兰猛地转身,怒目圆睁瞪着丈夫:‘’合着你们爷几个儿沆瀣一气算计我们娘俩?差点把小雪往火坑里推!要不是赵亮和他爹赵远山及时赶到西边大沟,小雪早就被张才那个畜牲…‘’说到此处,她喉间涌上呜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杨守光攥紧的拳头在发抖了,老伴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亲情与利益的天秤轰然倾斜,他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震的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张才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看我不活剥了他。‘’说完就要往外冲。 王桂兰一把拽住丈夫的衣角,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清醒了?早干嘛去了!‘’她重重叹了口气,松开手抚平丈夫皱起的衣角,‘’那畜牲前脚被赵亮父子按在沟里捆成粽子,不了就被派出所的警察带走了,现在你去,是要跟警察抢人吗?‘’ 杨守光听了,颓然地坐下,脸上满是懊悔。杨贵低着头,不敢看众人的眼睛。王桂兰缓了缓情绪,看向杨守光,“以后可不能再干这种糊涂事了,小雪是咱们的亲闺女,哪能往火坑里推。”杨守光重重地点头,“是我鬼迷心窍了,以后绝不再犯。” 这时,一直默默流泪的杨雪开了口,“爸,妈,我以后不想再跟这些破事有牵扯,我就想好好读书。”王桂兰心疼地把女儿搂进怀里,“好闺女,妈支持你,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杨守光站起身,走到杨雪面前,“闺女,是爸对不起你,你放心,爸以后会好好保护你。”杨雪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王桂兰望着丈夫绷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眼角的皱纹里终于洇出笑意。她轻轻摩摩挲袖口补丁,语气里满是感慨,‘’这次多亏了赵远山父子,要不是他们,咱们家还不知道要栽多大跟头。‘’ ‘’对了!‘’杨雪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眼里尽是担忧,‘’张才不甘心,派了四个混混去找李阳的麻烦,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话音未落,杨贵‘’啪‘’地把茶杯重重磕在桌上,茶水溅进木纹里,像极了他此刻扭曲的表情:‘’死了才好,要不是那小子,我也不会在镇大会上丢尽了脸面,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杨雪杏眼圆睁,狠狠弯了哥哥一眼,他转身冲出房间,‘’砰‘’的关门声震的墙上的相框微微晃动,留下满屋子尴尬的寂静。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终于在县医院门口戛然而止,单架床的金属滚轮碾过急诊大厅的地砖,孙德才、赵远山和陈光被迅速推进抢救室,小富瑶也被专家团队接走做专项检查。惨白的日光灯光下,李阳在走廊里来回踱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混着监测仪的滴答声,等待的每一秒都拉的格外漫长。 突然,右侧急诊室的门轰然弹开,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两个护士推着移动床疾步而出,病床上的王秀梅面色如纸,睫毛虚弱地颤动着。李阳喉咙发紧,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他双手紧紧攥住病床护栏:‘’大夫!我媳妇怎么样?她和腹中孩子没有危险吧?‘’ ‘’家属别着急。‘’护士安抚的拍了拍他紧绷的手背,病历夹在腕间晃出清脆声响:‘’就是过度惊吓加上体力透支,胎儿一切正常,输完营养液,静养几天就好了。‘’‘’谢谢!‘’李阳的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他俯下身,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妻子,目光里翻涌的疼惜几乎要漫出来。 王秀梅的嘴唇如同风中残叶般微微翕动。李阳几乎将整张脸埋进枕间,听见妻子喉间露出破碎的气音,像丝线般脆弱:‘’李阳…女儿…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都救出来了!‘’李陌的声音在颤抖中打着结,指腹抚过妻子泛着清灰的手背。王秀梅凹陷的眼窝里淌出细泪,苍白如纸的脸颊终于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仿佛将最后一丝力气都耗尽在这抹笑里,缓缓阖上了双眼。 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里,走廊突然炸开急促的脚步声。李玉杰拽着赵亮破门而入,发梢还沾着果园的草屑,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目光掠过病床上安静躺着的儿媳,落在那隆起的腹部,紧绷的肩膀骤然松了下来:‘’杨阳,秀梅伤在哪了?爸和富瑶呢?‘’ 李阳看了看母亲和赵亮,勉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妈,秀梅和孩子都没事,就是受了惊吓,调养几天就好了。爸和富瑶刚送进急诊室,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他转身将恒温壶里的温水倒进玻璃杯,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也掩盖住了泛红的眼眶。 这时,病房的门又被撞开。孙东和赵玉兰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赵玉兰盯着病床上的王秀梅,语气里带着急促:‘’阳子,秀梅伤到哪了?富瑶那孩子呢?‘’ 李阳瘫坐在陪护椅上,眼睛盯着病床上的妻子,‘’婶子,秀梅姐和孩子只是受到了惊吓,调养几日便好了。‘’他的声音突然有些发涩,‘’可德才叔为了救她们母女,身体重伤,还有我干爸和及时反水的陈光也都受了伤,要不是他们与绑匪殊死搏斗,她们母女…‘’李阳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又接着说道:‘’上次,德才叔为了救我,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青风山北崖采还魂草,这次又…‘’哽咽声突然被赵玉兰截断。 这位平时泼辣的妇人走上前,手重重地按在李阳的肩上,‘’阳子!‘’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眼角却泛起了水光,‘’别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孙德才那死老头子前半辈子浪荡,现在知道扛起男人的担子,是该让孩子们瞧瞧了,老骨头也能撑起一片天。 走廊里传来悠长的脚步声,混着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荡出回音。 第139章 双喜旮旯村 寂静的走廊里,电子钟的滴答声被无限拉长。李阳攥着皱巴巴的缴费单来回踱步。孙东不停地扒着门缝张望,赵玉兰的佛珠在指间捻得飞快,整间走廊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灼。 ‘’吱呀‘’,急诊室的门终于滑开,白大褂带起的风掀起众人衣角。医生摘下口罩时,李阳几乎是扑过去的:‘’大夫,我德才叔他们怎么样了?‘’ ‘’命保住了。‘’医生的声音像春日融雪,‘’孙德才肩骨骨裂,赵远山肋骨骨折,陈光的刀伤没有伤到要害。静养十天半月就能出院。‘’话音未落,走廊里爆发出压抑的抽气声,赵玉兰当场跌坐在长椅上,佛珠散落一地。 就在这时,护士抱着熟睡的富瑶走了出来,小女孩粉嫩的脸颊上还沾着了泪痕,发梢却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李阳颤抖着伸手触碰孩子柔软的发丝,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咚‘’地落回胸腔。窗外不知何时放晴了,一缕阳光斜斜切进走廊,将众人紧绷的影子慢慢熨平。 半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晨光温柔地抚过王秀梅的眉眼,她怀中的富瑶已恢复往日的活泼,正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今天是赵远山、孙德才和陈光共出院的日子,夫妻俩早早吃过早饭,开着车抱着富瑶赶到医院。 病房里,赵远山拄着拐,孙德才的肩上缠着纱布,两人笑着婉拒了王秀梅带来的土鸡蛋。一旁的陈光有些局促把攥着衣角。崭新的藏青色外套是李阳昨夜送来的李阳走上前,用手拍了拍晨光的肩膀,‘’兄弟,多亏了你反水,才救下她们母女。旮旯村正缺个身手好能镇得住场子的保安队长,愿意跟我干吗?‘’陈光猛烈抬头,眼底泛起水光。这个曾在犯罪边缘徘徊的男人,这次因带罪立功,被免于起诉。他从小孤苦伶仃,长大后,也没有正经营生,在张才的威逼和利诱之下,才加入他们的团伙。 此刻‘’保安队长‘’这四个字像快烧红的烙铁,在他这十多年灰扑扑的人生里烫出个窟窿。 村口老槐树下那帮嚼舌根的婆娘的话突然涌进耳朵:‘’光娃这辈子也就是混吃等死。‘’‘’老陈家绝户头养出这个废物。‘’十七岁那年在砖厂搬砖摔断腿,二十岁那年开小卖部赔得精光,那些日子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保安队长,说是官,不过就是守着村口的破岗亭,给人看大门的。可又想起李阳说‘’你身手好‘’时,那拍在他肩膀的力道。风裹着槐花香钻进鼻腔,恍惚间看见母亲临终前枯瘦的手,擦着他衣角说‘’要争气‘’。 想到这,他语气坚定地说:‘’好,阳哥,我以后就跟着你干。‘’就这样,他跟着李阳一行人,踏上了前往旮旯村的路,开始人生新篇。 东山村村委会办公室里,杨贵正半躺在藤椅上,正慢悠悠的品着新泡的碧螺春。茶香袅袅间,木质门被突然撞得震天响,王小亮喘着粗气冲进来,额角上还挂着汗珠:‘’大哥,都传开了,张才被判了死刑!‘’ ‘’什么?‘’杨贵猛地起身,茶杯在桌子上重重一磕,‘’消息准不准?别听风就是雨!‘’他死死攥住王小亮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肉里。‘’ ‘’千真万确!‘’王小亮掰开他的手,揉着发红的胳膊,‘’我刚从镇上回来,镇上司法所部门都贴了公告,张才那些年强占宅基地,逼走老李家闺女的事全抖露出来了,加上这次的绑架,何况他还有命案在身,老百姓都放鞭炮庆祝呢!‘’ 杨贵踉跄着跌回椅子,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抽屉深处那捆用报纸包的十万块钱,此刻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这半个月来,他无数次在深夜惊醒,退钱吧,张才早被关进铁窗,上交吧,那可是能盖新房的巨款,揣进自己的腰包?又总梦见张才带着刀找上门。 杨贵摸出烟盒,却发现手抖的根本点不着火,当打火机亮起的时候,映出他嘴角不易察觉的弧度,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斜斜照进来,将他眼里闪烁的算计染成暖金色。 杨贵骑着摩托车回到家,他刚推开房门,就见父亲杨守光佝偻的身影立在八仙桌旁,二弟杨松在青砖地上来回踱步,三弟杨松垂着头攥着衣角。 ‘’大哥!‘’杨松三步并两步冲上前,眼里烧着兴奋的火,‘’张才那个混球一咽气,这十万块钱可算是归咱们了!‘’杨贵跨门槛的动作将在半空,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藏在内袋的牛皮纸包,原本盘算着瞒天过海的私吞计划,被这声欢呼撞得支离破碎。 ‘’二弟!这钱咱们明年盖新房!‘’杨贵挤出个笑,咽了口唾沫。杨松抬头望了眼大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破旧的农田鞋,杨柏撇撇嘴刚想开口,却被杨守光重重的咳嗽声截断。 老人布满老范的手掌‘’啪‘’的拍在桌面上,震得瓷碗里的咸菜都跟着颤:‘’盖什么房?小雪明年考大学,真考上了,费住宿费哪样不要钱?‘’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少过三个儿子,‘’这钱得给小雪留着。‘’话音刚落,枯瘦的手已经探进杨贵怀中,一把夺冠牛皮纸包。 ‘’这钱交给你妈收着。‘’杨守光将纸包塞进里屋,苍老的背影很快隐没在昏暗的门帘后。堂屋里陷入死寂,只有墙角的座钟发出滴答声响。杨贵三兄弟面面相觑,杨柏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拖着沉重的步子跨出门槛。夜色渐浓,三个模糊的身影在月光下越走越远,有屋檐下的风铃在晚风中摇晃,叮当作响。 通过绑架风波后的旮旯旅游度假休闲采摘度假村,不仅未受重创,反而淬炼出更加紧密和谐的凝聚力。四个以土地入股的村子在深入实地考察后,达成种植共识,决定将地膜花生和地膜黏玉米作为特色农作物。 如今,从土地规划到农资筹备,各项工作都按照既定方案稳步推进,田间地头处处涌动着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一幅乡村振兴的崭新画卷正徐徐铺展。 晨光刺破薄雾,将金粉洒向旮旯休闲旅游采摘度假村。屋檐垂落的冰棱化作晶莹水珠,叮咚坠入青石花坛,惊起沉睡的蝴蝶兰,度假村主干道旁,保洁阿姨推着装满工具的小车,扫帚划过石板路,沙沙声与枝头喜鹊的啼鸣交织成晨曲。 采摘园里,果农们戴着草帽,踏着竹篓穿梭在桃林与草莓垄间,有人踮脚修剪着萌发的新芽,剪刀咔嚓声里,嫩绿的枝芽轻轻颤动,有人弯腰查看草莓长势,指尖拂过,沾着露水的叶片,水珠便顺着叶脉滚落进泥土。不远处的温室大棚里,透明塑料膜折射出七彩光晕,游客们裹着厚外套跟着讲解员,惊叹着反季节培育的圣女果,快门声此起彼伏。 度假村中央的人工湖泛着细碎金光,几只早醒的鸭子扑棱着翅膀划开涟漪。湖边露天茶座上,服务员正擦拭木制桌椅,摆上印有度假村标识的竹编茶具。远处的民宿小院飘出阵阵饭香,炊烟袅袅升起,与天边的朝霞融为一体,勾勒出一幅生机勃勃的春日度假画卷。 晨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窗,在李阳家的餐桌上洒下细碎的光斑,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匆匆结束了早餐。妻子的预产期还有七八天,腹中的胎儿仿佛也在期待着这个世界的降临。夫妻俩决定去医院分娩,李阳和妻子将刚学会蹒跚走路的女儿富瑶小心翼翼托付给母亲李玉洁和大娘荷花。两位老人慈祥地抱起孩子,轻声安抚着。 告别前,李阳反复叮嘱着家中的大小事宜,妻子则在一旁不舍的看着女儿。确认一切安排妥当后,夫妻俩手牵手坐上了董秀香的轿车,朝着市妇婴医院缓缓驶去。一路上,两人时而沉默,时而轻声交谈,眼神中既有对新生命的期待,又夹杂着一丝紧张。车窗外,熟悉的风景快速后退,而他们的心中,正在勾勒着即将迎来新生命的美好画面。 四个小时的车程在忐忑与期待中缓缓流逝,当市妇婴医院的大楼终于映入眼帘时,李阳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主治医师仔细为王秀梅做完产前检查,和煦的笑容里藏着令人心安的力量:‘’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放宽心准备迎接新生命吧。‘’一旁的董秀香手脚麻利的办妥了所有住院手续,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消毒水的气息里,病房突然陷入静谧。这方小小的空间,仿佛将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外,只留下李阳与王秀梅相视而坐,平日里准备工作追着跑的两人,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原来放慢脚步的时光,连空气都变得温柔得让人不适应。 晨光斜斜爬进窗台时,李阳会半弯着腰,稳稳扶住妻子的手臂,在走廊里慢慢踱步,瓷砖映出两人重叠的身影,像被拉长的剪影。当暮色染红天际,他便坐在床边,把小时候下河摸鱼摔进泥坑的糗事和刚开始承包果园时的跌跌撞撞,都化作细碎的絮语。兴致来了,他还会取出随身携带的竹笛,清越的笛声在病房里流淌,将等待的时光都酿成了蜜。只是这样缱绻的二人世界,在新生命的倒计时里,竟显得如此短暂而珍贵。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被一阵清脆啼哭冲破,李阳攥着被汗水浸湿的门把手,眼神里满是紧张与期待。当护士抱着襁褓推开门,那句‘’恭喜母子平安‘’像炸开的春雷,震得他耳膜发颤。他颤抖着接过温热的小生命,婴儿皱巴巴的小脸还粘着胎脂,紧闭的眼睫毛却在轻轻颤动,粉嫩的小拳头无意识的攥住他的食指。 这一瞬间,李阳忽然想起妻子怀孕时的晨吐,夜间抽筋时的辗转,想起自己笨拙的给妻子揉腰的每个夜晚。滚烫的泪水猝不及防地砸在襁褓上。他慌忙地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怀中的小人突然张开没牙的小嘴儿,发出含糊的咿呀声,这声音像根细细的线,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轻轻勾住。 他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却始终不肯松开手臂,初为人父的狂喜与惶恐在胸腔里翻涌,他只想立刻冲出去告诉全世界这个喜讯,却又怕惊动怀中的小生命。颤抖的手指抚过孩子皱起的额头,忽然意识到自己已不再是单纯的丈夫、儿子,而是另一个生命的依靠。这份沉甸甸的责任裹挟着铺天盖地的爱意,让他在喜悦的浪潮里几乎窒息。 得到喜讯的那一刻,董秀娟一脚油门发动车子,载着赵远山夫妻,还有王双喜于荷花,风驰电掣般朝着市妇婴医院赶去,一路上,车内的空气都沸腾起来了,众人七嘴八舌地猜测着喜讯背后的故事,欢声笑语混着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响,编织出急切又雀跃的旋律。 当产房门推开的瞬间,婴儿清亮的啼哭撞碎凝滞的空气,李玉洁踉跄着往前扑,却被赵远山及时扶住。丈夫粗糙的手掌贴在他颤抖的脊背上,两人相视而笑,浑浊的泪水,顺着纵横的皱纹蜿蜒而下。 ‘’孩子呢?我的外孙呢?‘’双喜佝偻的背突然挺直, 枯瘦的手指死死扒着门框。何花攥着绣花手帕的手微微发抖,踮脚往产房里张望,镜片后的眼睛眯起两道湿润的缝,嘴里不停念叨:‘’好,好,太好了,我有四个孙子了!‘’ 护士将裹着粉蓝襁褓的婴儿抱出来时,四位老人几手同时伸手。李玉杰的指尖最先触到柔软的包被,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阵痛突然涌上来。此刻襁褓里向温度,就与当年贴在胸口的小生命别无二致。王双喜布满老年斑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落下,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笑声:‘’像,太像秀梅小时候了。‘’何花轻轻拭去眼角,把随身带的金锁塞进孩子掌心,金链子垂在婴儿粉扑扑的手腕上,晃出细碎的光。 赵远山颤巍巍解开中山装的第二颗纽扣,从贴身口袋掏出泛黄的长命锁,金属表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被岁月磨得发亮。四位老人的影子在产房走廊的日光灯下交叠,恍若四棵虬结的老树,在春日里舒展新枝,将温热的目光编织成细密的网,把小小的全命牢牢裹住。 第140章 丰收与变局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医院的窗台,旮旯旅游休闲采摘度假村的各部门领导便早早候在市妇婴医院门口。七天前还笼罩在担忧中的王秀梅,此刻穿着柔软的羊毛衫,怀抱着襁褓中的儿子,在丈夫李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住院楼。人群中爆发出轻声的欢呼,鲜花与祝福瞬间将三人环绕,这场跨越风波的新生,终于在众人期盼中迎来最温暖的归程。 众人拥护着李阳一家三口回到果园,李玉洁干脆常住下来,与荷花默默分工,将王秀梅的月子照料的细致入微。面对粉雕玉琢的孙子,两位长辈眼神里盛满疼爱,恨不得将他时刻护在羽翼之下,连抱孩子的姿势都要反复确认是否稳妥。李阳更是暂时放下度假村事务,整日守在在妻儿身边,递温水,换尿布,眉眼间尽是温柔。 周五傍晚,富贵、富有、富余兄弟仨放学迫不及待往家赶,书包还没放下,就围在婴儿床边。‘’让我抱!我洗手了‘‘’’我先来的!‘’兄弟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学着大人模样轻轻摇晃,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夕阳透过果园的树叶洒进屋里,映着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身影,幸福的气息漫过枝头,连晚风都染上蜜糖般的甜。 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坐在院中石桌旁消食。李玉杰瞥见竹笛静静躺在茶盘边。指尖忽的发痒,轻拍儿子的肩头:‘’杨阳,给妈吹只曲子听听。‘’李阳眼睛一亮,接过笛子的瞬间,仿佛握住了少年的时光。 竹笛贴上唇边的刹那,清越的音符如溪水解冻般流淌而出。《泉水叮咚响》的旋律先是化作山间薄雾,低沉的曲调裹着晚风掠过树梢,像老槐树在絮语陈年往事,忽而曲风一转,笛声陡然清亮,似有千斛清泉从石缝奔涌而出,撞碎的岩壁上溅起银白水花。音符在葡萄架间穿梭,惊起檐下归巢的麻雀,引得怀中熟睡的幼子也不自觉抿了抿嘴角。李玉杰倚着藤椅,望着儿子专注的眉眼,仿佛又看见儿子刚出生时的模样,此刻笛声里流淌的,分明是岁月沉淀的温柔。 李玉杰轻轻握住李阳的手,眼中满是期待:‘’杨阳,给妈吹段《南泥湾》吧。‘’李阳为难的笑了笑:‘’妈,这曲子我根本不会呀!‘’母亲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却被李阳敏锐捕捉到,他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快速搜索曲谱,修长的手指在竹笛上灵巧翻飞。悠扬的旋律渐渐流淌,虽然有些生疏,却带着独有的温情。 笛声里,李玉杰恍惚回到三多十年前,在各村巡演的岁月,那时的风餐露宿,田间地头的欢歌,与此刻儿孙绕膝的温暖交织,泪水悄然滑落脸颊。这泪水中,沉淀着往昔的艰辛,盛满当下的幸福,更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 正沉浸在乐声中时,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杨富和吴春妮老两口提着新鲜水果,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这对老夫妻早已让李阳视作亲儿子,只要得闲就往果园跑,吴春妮更是常来住下,与李玉洁。何华同榻而眠,絮叨着年轻时的故事,在回忆里重温岁月。 李阳将新沏的碧螺春递到杨副手中,茶汤在玻璃杯里泛出嫩绿的光泽。父子俩对坐品茶,闲话家常。杨富望着老伴怀里酣睡的婴儿,慈爱的问道:‘’阳子,孩子名字定下了吗?‘’李阳摇头叹息:‘’想了好几个,总觉得差点意思。‘’ ‘’我琢磨着,不如叫李富宁。‘’杨富眼神温和,‘’寓意日子富饶安宁,一生顺遂。‘’李阳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嘴角渐渐扬起笑意:‘’好名字!就叫富宁!‘’一旁的王秀梅也不住点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众人身上,将这一刻的温馨永远定格。 六月底的阳光像融化的金水,毫不吝啬的泼洒在大地上。柏油马路蒸腾着热浪,蝉群趴在老槐树上,不知疲倦的嘶呜,连风拂过脸颊都裹挟着滚烫的气息,空气里浮动着槐花甜腻的香气与青草被晒蔫后的焦香。赵亮颤抖着拆开沈阳工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烫金校名映着他泛红的眼眶,这一刻他终于兑现了对李阳的承诺。记忆突然翻涌,曾几何时,清冷孤傲的杨雪,总是对他避如陌路,直到那场意外中他挺身而出,女孩眼中的排斥竟化作星星点点的崇拜。 从那以后,教学楼的走廊里多了并肩而行的身影,每当杨雪抱着习题本轻声唤他的名字,赵亮都觉得心跳快过解题的笔尖。晨光熹微的图书馆,他们在机器制图与高等数学的迷宫里相互搀扶,暮色沉沉的操场,解题思路与理想憧憬随着晚风飘散。杨雪放弃了心心念念的音乐学院志愿表,在志愿填报系统里,与他默契地勾选同一所院校。当两枚录取通知书终于躺在同一张书桌上,明媚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将两个人的未来轻轻叠在一起。 赵亮攥着被汗水洇湿的录取通知书,脚步生风地奔向果园,跨过门槛的瞬间,压抑许久的喜悦冲破喉咙:‘’哥!嫂子!我考上了!沈阳工业大学!‘’正在院子里逗弄孙子的李玉洁闻声转身,白发随着急促的动作轻颤,当儿子把红底烫金的通知书塞进他布满老茧的掌心,浑浊的泪水立刻漫出眼眶。 一旁的赵远山扶着门框,指腹反复摩挲着沈阳工业大学几个鎏金大字。往事如潮水般翻涌,妻子抗癌的救命钱,全家住进的新房,儿子复读的费用,桩桩件件都离不开干儿子李阳的帮扶。他喉头突然哽住,声音发颤的推了推儿子:‘’还不快谢谢哥嫂!‘’ 话音未落,王秀梅已快步上前,温热的掌心按住赵亮玉弯的脊背:‘’说什么见外话!咱们早就是捆在一条船上的亲人!‘’阳光穿过葡萄架的缝隙,在一家人身上洒下斑驳的金斑,这一刻,感激与亲情在夏风中悄然发酵。 好事接踵而来,喜讯纷至沓来。今年,旮旯旅游休闲采摘度假村的地膜花生与黏玉米也迎来丰收的季节。得益于覆膜技术,这批农作物抢早上市半个多月,品相饱满的花生, 颗粒晶莹的黏玉米成了市场抢手货。 清晨五点,村口便排成冷链车长龙,大连超市的车队准时到达,沈阳商超的采购车也在陈青天父子牵线下,满载着期望驶入村道。订单如雪片般从外县市纷至沓来,田间地头处处可见村民弯腰采收的身影,笑语与拖拉机的轰鸣交织成欢快的丰收乐章。 与此同时,村后空地上塔吊林立,十几栋居民楼的地基已浇筑完毕。这是李阳为四个土地入股村的乡亲规划的新居,选址经过村骨干多次实地勘察,反复研究敲定。钢筋水泥间,蓝图正一步步化作现实。按照施工计划,十月中旬便能竣工交付,届时,四个村的村民将告别老宅,搬进窗明几净的现代化楼房。望着热火朝天的建设现场,村民们的眼里闪烁着希望,田间劳作的劲头愈发高涨,汗水滴落处,这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更令人欣喜的是,李富贵、李富有、李富余和陈俊,还有赵远山家的二女儿赵兰,凭借自身努力,纷纷考入县重点高中,为各自的家庭增添了无上荣光。 夕阳西下,李阳家的屋子里还飘着红烧肉的香气,正当一家人围坐说笑时,虚掩的房门被叩出几声迟疑的轻响。陈光局促的立在门槛外,保安制服上还沾着几处泥点。 ‘’小光来了!快坐快坐!‘’李阳站起身迎上去,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王秀梅也麻利的添上碗筷,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陈光却像被烫着似的连连后退,直到李阳夫妻半拉半拽,才挨着椅边坐下,脊背绷的笔直,脸上带着一丝不安。 ‘’小光,咱们是兄弟。‘’李阳往他碗里加了块油亮的五花肉,‘’有什么难事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 陈光深吸了一口气,‘’阳哥,您看陈家村能不能也以土地入股加入旮旯村?‘’他盯着桌子上的木纹,声音越来越小:‘’我堂叔是陈家村的村主任,他抹不开面子,非让我来问问您。‘’话音没落,李阳就明白了,去年镇代表大会,陈家村、靠山屯和东山村结成同盟,村主任杨贵拍着桌子反对土地入股。现在看这四个以土地入股的村子,不仅庄稼大丰收,而且乡亲们马上住上了新居,现在看来是陈家庄的村主任坐不住了。 李阳忽然正色,目光灼灼地看着正在低头的陈光,‘’小光,你是陈家村的人。‘’陈光点了点头。‘’行!‘’既然陈家村想通了,我明天带着会计去,咱好好合计合计土地折算、分红比例这笔细账。‘’ 陈光猛地抬头,眼睛亮的惊人:‘’真,真的?阳哥你不记得之前的事?‘’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失言,慌忙摆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杨贵他们当初闹得太凶了。‘’ ‘’都过去了!这次土地入股,你为村里奔走是好事,但你也要明白,这之后陈家村的发展,往后乡亲们的日子,都得大伙一起实打实的去拼。‘’李阳重重拍了拍他肩膀,震的陈光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咱庄稼人讲究的是往前看,等村子的地连成片,明年就能上大型收割机,到时候粮食产量翻番!你放心,我既然应下这事,就一定会带着陈家村,拧成一股绳,把咱们共同的好日子给闯出来!‘’ 陈光脸上的喜色更浓,连耳尖都泛起红意,他噌的站起身,‘’现在就给堂叔打电话!今晚连夜开村民大会!‘’他转身冲了出去,兴奋的吆喝声在院子里响起:‘’堂叔!阳哥答应了!咱们村有盼头了!‘’ 第二天早上,李阳的轿车扬起一路金黄的尘烟朝着陈家村驶去。 与此同时,东山村村委会办公室里,杨贵扯松领口的领带,皮鞋在水泥地上来回丈量。窗外的青风山依旧苍翠如旧,就像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心头。山脚下的土地里,稀稀拉拉的玉米在风中摇晃,哪比得上旮旯村那成片翻滚的金色麦浪。 办公桌上摆着最新的镇经济报表,刺目的数字像根细针反复扎着他的神经,旮旯村的地膜花生亩产收益突破五千元,黏玉米订单排到了省外,十几栋崭新的居民楼拔地而起,铝合金门窗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而东山村去年申请的危房贷款还卡在审批流程里。曾经挂在墙上的‘’先进村‘’牌匾蒙了层薄灰。被远处的拖拉机轰鸣声震得微微发颤,恍若他逐渐黯淡的声望。 杨贵猛地抓起桌上的保温杯,滚烫的茶水灌进喉咙,却浇不灭胸腔里翻涌着灼痛。记忆突然闪回去年全镇党委大会上,他拍着桌子反对土地入股的模样,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讽刺。望着墙上褪色的‘’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的标语。他狠狠掐灭了烟头,烟灰赖赖落在‘’招商引资计划草案‘’的文件上。 这时,王晓亮撞开虚掩的办公室门,运动鞋在水泥地面上打滑,差点栽倒在花盆旁。‘’大哥!‘’他扶着门框剧烈喘息,额角的汗水顺着脖颈滚进衣领,‘’陈家村反水了!昨晚连夜开了村民大会,刚才我亲眼看见李阳的车往村部去了,八成是签入股合同!‘’ 杨贵手中的保温杯‘’当啷‘’砸在桌面上,浓茶溅湿了摊开的招商引资计划书。他盯着文件上晕开的褐色水渍,突然想起去年镇政府会议上,自己和陈家村、靠山屯三位村主任并排而坐,信誓旦旦否决土地入股方案的场景。此刻他望着清风山有些模糊的轮廓,像极了他逐渐失控的局面。 ‘’靠山屯!‘’王小亮攥着衣角,他们会不会……‘’话音未落,办公室门再次被撞开,靠山屯村主任郝刚弓着腰冲进来,迷彩服后背洇出大片汗渍,喘粗气说道:‘’杨主任!咱家纯的红手印都按完了!现在可就剩我们两个村了。‘’ 办公室陷入死寂,只有电风扇在不停的摇晃着头。杨贵盯着墙上蒙尘的‘’先进村‘’牌匾发怔。良久,转身从铁皮柜摸出皱巴巴的西装外套。‘’把招商材料再核对一遍。‘’他扯平领带,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在墙上的清风山地形图,‘’明天天不亮就出发,这次去市里,就是磨破鞋底,要拽个项目回来!‘’ 第141章 招商背后的利益搏弈 ‘’杨主任!明天咱俩一起去市里。‘’站在一旁的郝刚缓缓地开口道:‘’我大哥在市里超市当采购经理,好些日子没见着人了。‘’ 正要去拿茶杯的手,突然顿住,杨贵这才重新打量。眼前这个总耷拉着脑袋的男人。记忆突然翻涌,几年前换届选举,要不是郝帅动用关系帮衬,郝刚哪能顺利当上村主任?讲到这,他立刻对你笑脸,手指敲了敲桌面儿:‘’感情好!正好搭个伴儿。你说你大哥那人脉,能不能给咱招商引资指条明路?‘’ 郝刚挠着后脑勺,目光有些躲闪:‘’我也说不准。就知道他前几年他总往李阳的果园跑,每次来进货都顺道来我家喝酒。可怪了,去年苹果收成时没看见人,今年收花生黏玉米也没露面。‘’他望着窗外摇晃的树影,声音低下去,‘’我总得去看看,别是出了什么岔子!‘’ 杨守光家里,一家人还沉浸在杨雪考上沈阳工业大学的喜悦之中,都围在桌前嗑着瓜子。吱呀一声,杨贵黑着脸撞开房门,皮鞋上还沾着泥点子。 ‘’贵儿,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杨守光瞥见儿子紧绷的下颌,手里嗑到一半的瓜子停在半空,‘’瞧你这脸色,莫不是又遇上啥烦心事儿了?‘’ 会抓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爸,陈家村变卦了!他们把土地全都投给李阳的合作社了。现在只剩靠山屯和咱们村还撑着,再不想办法,真要被落下了!我明天再去市里招商引资。‘’ 正窝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杨雪突然坐起身子,马尾辫随着动作晃了晃,‘’大哥,别瞎折腾,那些虚头巴脑的招商引资根本就不靠谱。你睁眼瞧瞧,全镇八个村,五个村跟着李阳夫妻俩住进了居民楼。旮旯村的年轻后生都开上了小轿车。你再看看咱们,村里的土坯房一下雨就漏。你骑的二手摩托都突突冒黑烟了。‘’她把录取通知书往桌子上一拍:‘’要我说,不如咱们把青峰山交给李阳开发,咱们也跟着沾点光!‘’杨贵听了妹妹的话,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懂什么?让外人来开发祖祖辈辈守着的清风山?到时候全镇人都戳我脊梁骨!少拿你那点书本学问来教训我,大人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杨雪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嘴唇颤抖着,眶里的泪水在打转。她无助的看着母亲,那眼神像只受伤的小鹿。王桂兰心疼的像被针扎了一下,抄起手边的抹布就朝杨贵甩了过去,‘’你这个没良心的!翅膀硬了敢欺负你妹妹?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呢,轮不到你在这里摆威风?‘’ 杨贵脖子一梗,脸上写满不甘:‘’行行行,都是我的错!‘’他猛地踹开身后的凳子,凳子腿的断裂声发出刺耳的脆响。紧接着,他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震得墙上的像框都跟着晃了晃,留下满屋子的狼藉与难堪。 王桂兰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枯枝般的手指还戳向杨守光的肩头,现在到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她一把拽过还在抽泣的女儿,衣角扫过桌面带翻了半杯凉茶,母女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吱呀作响的木门后。 杨守光僵在原地,上下滚动了几下,伸手拿起旱烟袋。昏暗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佝偻的背上,映的皱纹里的沟壑愈发深沉壑。‘’我这是又招谁惹谁?‘’他对着空荡荡的堂屋长叹一声,冲着墙角的二儿子和三儿子烦躁的挥了挥手:‘’都散了吧,忙啥忙啥去!‘’说罢,转身朝院子深处走去。 凌晨四点多,天际线最先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像是被悄悄撕开了夜幕的一角。渐渐的,灰白染上了粉紫色,如同打翻的水彩在云层间晕染开来。远处的山峦还笼罩在薄雾中,影影绰绰。草叶上挂满晶莹的露珠,在微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早起的麻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在枝头跳跃觅食。田野里,玉米叶子被尘风吹得沙沙作响。带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杨贵就载着郝刚轰鸣着驶出村口,摩托车后座捆着皱巴巴的项目书,在颠簸中不断拍打着两人的后背。四个小时的车程,柏油路在热浪里泛起油光,两人后背的衣衫湿了又干,盐碱在布料上留出白花花的痕迹。 从晨光熹微跑到日头毒辣,他们像无头苍蝇般辗转。市招商局、开发区管委会、产业孵化园。每推开一扇玻璃门,杨贵都要重新抖开卷边的清风山规划图,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描述漫山的野茶和瀑布,却只换来秘书递来的冰冷的一句,‘’我们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 下午三点,金融中心的旋转门把两人推在烈日下。杨贵盯着地面树影斑驳的大理石,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后一家机构的负责人连会议室都没让进,隔着前台直摆手:‘’生态开发?这种小项目我们实在腾不出人手。‘’郝钢把矿泉水瓶捏的嘎吱作响,‘’杨主任,咱俩去我大哥那看看吧。‘’ 摩托车在老旧小区坑洼的水泥路上颠簸着,扬起阵阵白灰。拐过三四个弯儿,终于在一栋爬满爬山虎的居民楼前停下,杨贵扯了扯被汗水粘在后背的衬衫,跟着郝刚爬上三楼。 防盗门应声而开,郝帅手里还攥着半截黄瓜,看见弟弟先是一愣,目光又落到杨贵身上。‘’二弟,这大热天的,你咋来了?‘’郝刚笑着说:‘’大哥,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路过市里,带东山村的杨主任来串串门。‘’ 屋里飘着没散的油烟味,郝帅慌忙把茶几上的报纸叠好,又从冰箱里翻出几瓶冰镇汽水。‘’快坐快坐!‘’他一边往两人手里塞易拉罐,一边从抽屉里摸出烟盒。塑料包装撕开的脆响,在闷热的午后格外清晰。郝帅搓着手爽朗笑道,‘’先喝瓶汽水,解解暑,一会儿咱们去楼下大排档整两扎啤酒,边喝边唠。 夏日的霓虹灯在大排档的啤酒杯上流转,郝帅将冒着冷雾的酒杯推向桌对面,目光在杨贵和郝刚脸上打转,‘’你们哥俩火急火燎从村里赶来,怕是揣着要紧事吧?‘’ 杨贵欲言又止,只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目光偏向身旁的郝刚。郝刚挺直脊背,玻璃杯重重刻在油腻的木桌上,‘’大哥,我们这次进城,是想招商引资开发清风山!‘’ ‘’清风山?‘’郝帅的啤酒杯当啷撞在杯沿上,溅起的泡沫顺着指缝滑落,‘’那荒山野岭能开发什么?‘’ 杨贵抹了抹额角的汗珠,机器里带着几分羡慕与焦灼:‘’现在整个镇都在传李阳的事,他把旮旯村变成了旅游休闲度假采摘村,搞土地入股合作社,盖起了十几栋居民楼,隔壁的王家庄,赵家湾的老少爷们都跟着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居民楼,就剩咱们两个村还守着土坯房。‘’他突然攥紧拳头砸在桌上,‘’哥,我们不能再这样干耗下去了!我们要把青峰山开发成田园综合体。可眼下我们缺的就是资金!‘’ ‘’又是李阳!‘’郝帅重重把玻璃杯放在桌面上,自从去年去李阳那采购黏玉米,他没捞到分毫好处,全家还靠着微薄工资艰难度日。儿子明年就要踏入大学校门,学费、生活费又是一笔庞大的花销。他点燃了一根烟,望着袅袅腾起的烟雾,眼底浮起算计的阴翳:‘’听说开发青风山是烧钱的大项目?‘’ 杨贵抿了一口啤酒,‘’大哥,我实话跟你说,几个大客户都嫌开发资金大,回报周期长。 郝帅指尖叩着玻璃杯,听了杨贵的话,嘴角渐渐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他指缝滑落,在桌布上洇出深色水痕。‘’可不是么,‘’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望着窗外远处清风山的方向,‘’这么大的项目,没个三年五载根本啃不下来。‘’ 杨贵立刻挺直腰板,酒杯都忘了端,只忙不迭的点头:‘’大哥看的透彻。‘’郝帅利落地站起身,琥珀色的啤酒沫在瓶口翻涌,先给杨贵斟满,又将冰凉的瓶身转向郝刚,动作熟练的像在超市货架上码货。 ‘’兄弟,‘’郝帅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你要是信得过我,这摊子就交给我来盘活。在这地界混了二十年,黑白两道多少能说上话。‘’他摸出手机划开通讯录,屏幕冷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明天我就去找张老板,他超市流水几个亿,说不定正愁没处下崽呢。‘’ 杨贵马上站起来,端起的酒杯几乎泼出酒来:‘’那就全仰仗大哥了!‘’玻璃杯相碰时,他瞥见郝帅袖口露出的褪色线头,与对方腕间的金表形成刺眼的对比,心中暗喜这场豪赌算压对了人。 酒气混着烧烤的焦香在夏夜里蒸腾,郝帅斜倚在塑料椅上,肥厚的手掌拍着啤酒肚:‘’好不容易来趟市里,怎么也得住两天?明天带你俩去古玩城开开眼。‘’ 杨贵抹了抹嘴角的油渍,黑黢黢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羊肉碎屑。他摇摇晃晃起身,摩托车钥匙在指尖转的哗哗响:‘’不了大哥!我们哥俩回去等你消息。‘’说完,他仰头指向天穹,银盘似的月亮悬在梧桐树梢,树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鬼面,‘’您瞧着月光能亮堂的能照出十里地,回去连车灯都省了!‘’ 郝刚默不作声跨上后座,发动时排气管喷出的热浪裹着酒气扑面而来。郝帅抬手挡在额前,‘’在家等我的好消息!‘’他眯起眼睛,望着摩托车尾灯在巷口拐了个弯,轰鸣声渐渐消失在霓虹深处。晚风卷起地上的烤串竹签,却卷不动他眼底翻涌的欲望,那目光像条毒蛇,死死盯着月亮下清风山的方向,盘算着如何将这座山啃出带血的窟窿。 晨光刚爬上写字楼的玻璃幕墙,郝帅就敲响了张发办公室的胡桃木门。皮革转椅缓缓转向他时,张发金丝眼镜后面的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他皱巴巴的西装:‘’不到八点就堵门,什么事,说吧?‘’ 郝帅往前半步,后腰抵着办公桌沿,刻意压低的声音掺着兴奋:‘’有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哦?‘’张发攥着钢笔的手指顿住,檀木笔筒的毛笔随着节奏轻颤,‘’这年头还有白捡钱的好事?说出来听听!‘’ ‘’开发青风山项目!‘’郝帅从公文包里拿出泛黄的地图,平摊在老板台上,‘’就是青风镇那座荒山!‘’ 张发扫了一眼地图,嗤地笑出声来,‘’石头缝里能榨出什么油水?‘’ ‘’关键不在山,在人!‘’郝帅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的青风山,‘’张总还记得旮旯村的那个李阳吗?咱们超市的富士苹果和黏玉米都是在他那里进货的。见张总摘下眼镜,开始擦拭眼镜片,他知道钩子己经咬住了鱼唇,‘’要是把青风山盘下来,建成自己的果蔬供应基地,冷链运输费能省一半!‘’他抓起老板台上的香烟点着,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看了一眼正听得入神的张发,又接着说道:‘’再在青风山改成采摘园,农家乐,周未城里人不挤破头,这可是地上长钱,树上挂钱的双响炮!‘’ 张发吸了一口烟,忽然将钢笔精准抛进笔筒:‘’你小子,算珠盘子都快崩我脸上了。‘’他往后靠了靠,真皮座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说说,具体方案!‘’ 郝帅掐灭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张总,咱就学李阳玩土把入股!‘’他展开卷边的规划图,枯瘦的手指划过青风山等高线,‘’让靠山屯和东山村把土地流转给咱们,不仅要种现有的花生禾黏玉米,还要建蔬菜大棚,冬天也能产反季蔬菜!‘’ 他突然抓住烟灰缸,用力压住图纸卷起的边角,‘’山坡全栽上经济林,红富士,南果梨,三年挂果期一过,光游客进园采摘就能赚翻!‘’他看了一眼听得入迷的张发,又接着说道:‘’最关键的是安置工程!咱们给两个村盖电梯的居民楼,配套超市、幼儿园,那些老农民做梦都想住楼房,土地还不乖乖交出来?‘’ 见张发的脸颊上出现一抹笑意,他压的声音,眼里闪过算计的幽光:‘’等居民楼一落成,山脚下的商铺,停车场在单独招商,到时候整个青峰山就是台印钞机,咱们既当房东,又当庄家!‘’ 第142章 祖产危局 张发抿了一口茶,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郝帅,‘’那股权怎么分?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来做慈善的。‘’ 郝帅脸上带着笑意,从公文包掏出草拟的股权分配方案,这是他昨晚一个通宵才草拟好的的。‘’张总您占六成主控权,‘’他用红笔重重圈住关键条款,‘’您出资,搭人脉,这大头理当归您。‘’笔尖迅速下移,‘’我负责土地流转和项目落地,拿两成。剩下的两层,‘’他刻意的顿了顿,抬眼观察对方神色,‘’一成给清丰镇政府做干股,方便后续审批,另一层给杨氏家族。‘’ 张发突然将茶杯砸在方案上,茶水在‘’政府干股‘’字样上晕开:‘’两成?你知道这要分走多少利润?‘’郝帅从文件夹抽出泛黄的报纸:‘’上个月市里刚发的乡村振兴红头文件,‘’他指尖点着政策条文,‘’明确鼓励企业与政府合作开发,这一成既是门槛,更是护身符,往后批地修路都得靠这层关系。‘’郝帅顿了顿,看了一眼张发又接着说道:‘’给杨氏家族的这一成,是因为清风山的股权都在他们的手里,一毛不拔的话,恐怕他们会不答应。‘’ 办公室里陷入死寂,唯有空调外机的嗡鸣在耳畔回荡。良久,张发抓起钢笔刷刷签署名字,笔尖划破纸张的脆响里,郝帅瞥见对方袖口露出的劳力士表盘,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记住,‘’张发将文件推回来时,指甲几乎掐进郝帅手背,‘’要是办砸了,你连骨头渣都剩不了。‘’ 郝帅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强装镇定地笑道:‘’张总您尽管放心,这个项目稳赚不赔,明天咱们是不是去签合同?‘’张发摩挲着手中的紫砂杯,沉吟片刻:‘’行,明天去实地看看,我也该去乡下透透气了。‘’ 等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合上,郝帅刻闪到消防通道,颤抖地拨通了杨贵电话:‘’青风山的招商成了!只要谈妥。杨氏家族能拿一成开发股权。‘’电话那头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杨贵拔高的声音带着不满:‘’大哥,一成的股权,这也太抠了!‘’ 郝帅压低声音冷笑,‘’这只是开发股,后续还有土地入股。青风山要是年收入十亿,你们杨家这一项就能分一个亿。不同意就算了,你还是找别人吧。‘’听筒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半晌,杨贵谄媚的声音响起:‘’同意!当然同意!大哥您费心了!‘’郝帅放下电话,望着走廊尽头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东山村村委会办公室里,白炽灯在墙皮剥落的天花板上滋滋作响,杨贵将电话‘’砰‘’地砸在斑驳的办公桌上,‘’妈的,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他扯开领口的两粒纽扣,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抽出根烟,火苗照亮他脸上扭曲的怒意。 吞云吐雾间,杨贵盯着窗外枯瘦的槐树发怔。山风卷着沙土拍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想起电话里郝帅描绘的数字,一个亿,就算杨家上百口人,每人也能揣着几十万进城。再看看墙角漏雨泡胀的文件柜,屋顶悬着的蛛网随着穿堂风晃荡,这些年守着清风山,连栋像样的瓦房都盖不起。 ‘’总比在这喝西北风强。‘’杨贵狠狠碾灭烟头,摸出兜里磨得发亮的户口本,嘴角终于扯出个自嘲的弧度:‘’罢了,先把钱落袋为安。‘’ 摩托车碾过碎石路的颠簸声在暮色中嘎然停止,杨贵把摩托车停在院子,裤脚上还沾着路上溅起的泥点。推开父亲房门的瞬间,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杨守光正蜷缩在褪色的藤椅里,叼着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晚霞映得墙上‘’家和万事兴‘’的褪色中堂话忽明忽暗。 ‘’贵儿,这么早回来,难道招商引资有眉目了?‘’老人猛地坐直,烟灰赖赖落在补丁摞补丁的农田鞋上。杨贵抓起八仙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有眉目了,明天就来谈。可人家只给咱一成股份。‘’ ‘’什么?一成?!‘’杨守光拍案而起,‘’这他妈的也太黑了,打发要饭的呢?这还谈个屁!‘’杨贵苦笑着抹了把脸,额头上的汗珠混着尘土在掌心晕开,‘’昨天我和郝刚跑到后半夜才回来,市里根本没人瞧得上咱这破山,最后是郝刚他哥郝帅出面,人家张总才同意投资。‘’他压低声音又接着说:‘’这一成只是开发股,往后还有土地入股。要是清风山真能年收入十亿,咱们杨家就能分一亿!‘’ 这话让杨守光举到半空的旱袋僵住了,他盯着儿子晒得黝黑的脸,想起后山那片荒草丛生的秃岭,又想起自家摇摇欲坠的土坯墙,每逢暴雨,墙角总要支上几根木头撑着。沉默中,杨贵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大伯点头,这事儿就成了。‘’ 杨守光突然把烟锅磕在炕沿上,腾起的火星溅在他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我现在就去找族里的兄弟,他杨守成要是敢坏了这桩买卖,他这个族长也别想当了!‘’阳光顺着窗户照着来,将他们父子的身影拉得很长,在斑驳的泥墙上投下意味深长的剪影。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停在了东山村的村委会大院内。郝帅利落的熄了火,三步并作两步要到副驾驶,躬身拉开车门,满脸堆笑:‘’张总,您请。‘’ 张发身穿定制的亚麻西装,锃亮皮鞋尖轻点地面,墨镜后的目光扫过掉漆的宣传栏和墙角的碎砖。早已候在一旁的杨贵,郝刚立刻迎上来,杨贵搓着手,声音里带着刻意热情:‘’张总一路辛苦,快进屋里歇!‘’ 办公室内,褪色的白墙上挂着历年的扶贫标语,老式电风扇吱呀作响。杨贵忙不迭拆开珍藏的茶叶,烟盒递到张发手边时,几乎弯成九十度。张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掠过掉皮的墙和摇晃的木椅:‘’先去山上看。‘’ 轿车在蜿蜒的土路上颠簸,扬起漫天黄尘。站在清风山脚下,张发仰头望着苍翠的山脊,皮鞋踢开脚边的碎石,‘’基础条件还不错。就是投资有些大!‘’ 回到村委会,郝帅展开规划图纸,唾沫星子随着激昂的讲解飞溅:‘’张总注资开发,杨家以山入股,既然双方达成共识,那就签合同吧!‘’这时,门外突然一阵骚动。村民们挤在木门外踮脚张望屋内,议论声像煮沸的水漫进来。 赵远山扒拉开人群,快步跑回家,拿起电话给李阳打去。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李阳,大事不好!杨贵要和开发商签青风山的合同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李阳盯着青风山地图,双拳紧握,这个筹备了两年的项目,只要能开发青风山,就能完成带领全镇乡亲们共同致富的心愿,绝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机。 李阳攥着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搅得人心慌意乱。怀里抱着孙子富宁的李玉洁轻轻拍着孩子,瞥见儿子紧绷的侧脸,忍不住开口:‘’杨阳,你这是咋了?‘’ ‘’妈,杨贵马上就和开发商签青峰山的开发合同了!‘’李阳突然转身,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青风山我考察了两年,开发规划图都画好了,现在却要被人捷足先登!‘’ 李玉杰怀里的富宁被这声吼惊得抖了抖,老人轻拍着富宁,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签合同得族长杨守成点头,他手里握着清风山七成股权,没有他的印戳就是废纸一张。‘’ ‘’我当然知道!‘’李阳焦躁的抓乱头发,想起上次和干爸杨富带着开发方案登门,被杨守成冷着脸赶出院子的情景。太阳穴突突直跳。‘’上次我好说歹说,他说清风山是杨家主脉,不能动一草一木。‘’ 客厅陷入死寂,只有富宁均匀的呼吸声。李玉洁望着儿子通红的眼睛,突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从帆布包里拿出那两截褪色的蓝头巾,边角绣着的并蒂连图案早已模糊不清。 ‘’带着这个去找杨守成。‘’她把蓝头巾塞到儿子的手里,苍老的手指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到了他家门口,你就用那只竹笛吹《南泥湾》,记住,只吹《南泥湾》。杨守成出来你就把蓝头巾交给他。他就会答应你开发青风山。‘’ 李阳盯着母亲泛着血丝的眼睛,带着满脸的疑惑问道:‘’妈!就这么简单?他杨守成就能改变主意?‘’ 李玉洁别过脸去,枯瘦的手指抚摸着襁褓里的富宁:‘’别问了,快去!杨守成会告诉你一切的!‘’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李玉洁的后背上,恍惚间李阳看见母亲的眼角有东西坠落,砸在襁褓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李阳猛踩油门,小轿车像离弦箭般向东山村驶去。与此同时,东山村杨氏祠堂里,雕花木窗蒙着厚厚的灰尘。百十号杨氏族人将祠堂挤得水泄不通,空气中浮着压抑的喘息。檀木供桌上,祖宗的牌位在摇曳的烛火下投出森冷的阴影,将众人的部切割得支离破碎。 主位太师椅上吱呀作响,杨守成枯瘦的手指握着扶手,浑浊的眼珠藏在半阖的眼皮下。杨贵西装革履,皮鞋尖轻轻点地,将烫金的合同推到族老面前,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大伯,市里开发商张老板给的条件,十里八乡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您老在这上签个字,杨家上下谁不念您好啊!‘’ ‘’好?‘’杨守成突然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扫过躁动的人群,‘’青风山的一草一木都是老祖宗拿命换来的!这么大的青风山就给一成股份,这不是明抢!‘’他重重拍在供桌上,震得香灰簌簌落在合同的封面上。 杨守光挤到兄长身边,常年劳作的手攥着合同角微微发抖,‘’大哥!咱们守着那座穷山几十年,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人家给股份那是天大的恩情!‘’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去年我摔下山崖,要不是借钱保命,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族长!我家丫头考上省重点,学费还差一大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突然扑到供桌前,枯槁的手死死抓住杨守成的衣袖,‘’求求您,签了吧!只要您在合同上签了字,我丫头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可不是!我家土坯房上个月塌了半边,老婆孩子还在亲戚家借住!‘’满脸胡茬的汉子踹开脚边的长凳,哐当声响在死寂的祠堂格外刺耳。 ‘’我儿子相亲八回,姑娘一听没车没房扭头就走!‘’拄着拐杖的老者猛地将拐杖砸在青砖地上,溅起几点火星,‘’今天不签,杨家就要断后了!‘’ 杨守成被众人推搡得险些栽倒,供桌上的香炉轰然倒地,香火裹着火星迸溅在合同上,烫出焦黑的孔洞。杨贵眼疾手快抢过合同,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将钢笔硬塞进杨守成的掌心:‘’大伯,您看这是民心所向,您看还是签了吧?‘’ ‘’都给我住手!‘’杨光如同一头发怒的小兽般冲上前,稳稳扶住踉跄的父亲。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青峰山我家占七成股份,要不要招商,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少年单薄的身影挡在杨守成身前,却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将咄咄逼人的众人隔绝在外。 祠堂角落里,西装革履的张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用戴着名表的手腕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郝帅。得到示意的郝帅,立刻挺直腰板,迈着嚣张的步伐走到人群前方。他双手抱胸,语气傲慢:‘’这合同到底签不签?我们张总日理万机,可没闲工夫在这里耗着,要是不同意,我们转头就走。说到最后几个字,他故意拖长语调,眼神中满是威胁与挑衅。 杨贵脸上始终挂着虚伪的假笑,仿佛周遭的冲突与他毫无关系:‘’签,当然要签,这么好的机会,杨家不可能错过。话音刚落,杨守光突然暴起,一把揪住杨光的衣领,将他猛地往后拽去:‘’小屁孩懂什么?大人的事轮不到你插嘴,一边待着去!‘’紧接着,他抬起脚狠狠踹在杨光腿弯,少年猝不及防,重重摔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祠堂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只有杨光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回荡,杨守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杨贵一把按住肩膀:‘’大伯,您别激动,一切都是为了杨家好!‘’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毒蛇吐信,在阴森的祠堂里泛起阵阵寒。 第143章 笛声认亲破困局 祠堂内压抑的空气瞬间凝固。杨守成搏命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布满老年斑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杨贵,猴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你这个目无尊长的畜生,你不得……‘’话音戛然而止,剧烈的咳嗽撕破胸腔,猩红的血沫突然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在杨贵精心打理的西装上。 温热的鲜血顺着杨贵惊愕扭曲的脸滑落,在雪白衬衫上晕开刺眼的红梅。他踉跄后退撞翻供桌,祖宗牌位轰然倒地,震得满地香灰与烛泪四溅。杨守成摇晃着向前倾倒,枯瘦的手掌徒劳的抓向虚空,最终重重摔在青砖地面,指缝间渗出的血蜿蜒成溪,在族谱扉页晕染出狰狞的图案。 青砖地面上的血渍还在蔓延,杨光疯了般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碎裂的香炉瓷片上。他颤抖着双臂环住父亲佝偻的背,指腹能到老人后背大片冷汗浸透的衣料:‘’爸,爸你醒醒!‘’少年带着哭腔的嘶吼撞在祠堂梁柱上,在死寂的祠堂里回荡着。 杨守成艰难地抬起染血的手,指节擦过儿子湿润的眼角,声音像秋风中摇曳的烛火:‘’光儿,爸没事!‘’浑浊的眼珠里泛起水光,枯槁的掌心抚摸着少年倔强的眉骨,‘’你也该,该长大了。‘’说完,老人头一歪,又瘫软在儿子怀中。 ‘’是你们!‘’杨光突然暴起,通红的眼眶里燃烧着足以燎原的怒火。他踉跄着站稳,沾满血污的手指依次划过众人:‘’磕头作揖的族老,袖手旁观的看客,最终死死钉在杨贵油光水滑的脸上,‘’逼死族长,强占祖产!我现在就报警,送你们下地狱!‘’祠堂穹顶的蛛网在少年失控的怒吼中轻颤,檐角铜铃发出细碎而诡异的嗡鸣铃。 杨光猩红的双眼迸射出怒火,步步紧逼。杨贵等人如同惊飞的乌鸦,慌乱后退时撞翻身后的长凳,跌跌撞撞间竟踩碎了地上祖宗的牌位。祠堂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唯有杨光出众的喘息声在梁柱间回荡。 这群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人,此刻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措。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杨贵的西装早已被冷汗浸透,歪斜的领带耷拉在胸前,杨守光双腿发软,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族人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不知是谁先开了头,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几个胆小的族人偷偷溜到祠堂的角落,趁着混乱,像老鼠般悄无声息的从侧门溜走。一时间,鞋底摩擦青砖的沙沙声,与祠堂外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凄凉与诡异。 这时,一声清亮的笛声突然刺破死寂,如早春融雪漫过青砖地缝。欢快的《南泥湾》曲调顺着窗户流淌而入,竹笛特有的圆韵音色裹着山野气息,将紧绷的空气瞬间揉碎。 笛声时而婉转如溪涧潺潺,时而明快似雀跃春燕,三弦琴般的颤音在梁祝间跳跃,恍惚可见三十多年前的晨光里,杨家汉子赤膊挥锄开垦荒地,姑娘们扎着红头绳,哼着小调送饭的场景。当旋律转入副歌,笛孔间迸发出激昂节奏,竟让供桌上没燃尽的香火都随之轻颤,仿佛沉睡的祖灵也在迎合这热血旋律。 几位白发老者浑浊的眼眶里泛起水光,年轻时开山凿石的老茧在袖中微微发烫,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汉子们,此刻竟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叩鞋底。笛声里的麦浪翻滚,号子震天,将祠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寸寸融化成泛黄的老照片儿。 笛音骤停的刹那,杨守成喉咙发出一声微弱气音。干涸的嘴唇翕动间,凝结的血痂簌簌掉落,原本僵直的手指突然攥住儿子的裤脚,力道之大连杨光都为之一怔。光儿…扶我出去,‘’老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执念,浑浊瞳孔深处竟泛起星点光亮。 杨光半跪在地,将父亲颤抖的手臂搭在肩头。祠堂内众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方才还喧闹的空间只剩出众的喘息。当父子俩蹒跚迈向门槛时,布鞋碾过香灰的沙沙声格外清晰。不知是谁后退时撞翻了烛台,火苗在青砖上跳跃,映的众人脸上的阴影扭曲不定。 阳光将祠堂的大门切割成明暗两半。李阳攥着竹笛的手还悬在半空,看见杨守成嘴角暗红血痕在微风里泛着冷光。急忙上前一步:‘’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老人骤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鹰爪般的手指几乎要掐进皮肉。 李阳慌乱中摸出贴身收藏的蓝头巾残片,褪色的靛青布料上,半朵并蒂莲的图案依然清晰。杨守成浑浊的眼球剧烈震颤,枯瘦的手指突然变得灵活,将两片布料严丝合缝的拼在一起。阳光下,破损的并蒂莲重新绽放。当年心上人的身影又在脑海里浮现。 ‘’杨阳!‘’老人喉咙里发出狼嚎般的呜咽,布满老蒋的双手时时箍住李阳肩膀,凑到李阳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的儿!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多年里我每天都在想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李阳僵在原地,被杨守成一口一个儿子叫得他头皮发麻,老人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每声亲昵的称呼都像带着钩子,将他钉在那里。临来前母亲那句‘’杨守成会告诉你一切的‘’又在耳畔炸响,混着太阳穴突突跳动声,让他喉头发紧。 ‘’杨阳!是你母亲李玉杰让你来的吧?‘’杨守成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原本佝偻成虾米的脊背突然挺直,手掌轻轻抚过李阳后颈时,他那布满老年斑的脸上骤然焕发出奇异的神采:‘’眉眼像玉杰,下颌又随我。‘’他突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盯着门口那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先把这几个想啃我骨头的豺狼撵出去,咱们爷俩再慢慢说。‘’ 这时,警笛声由远而近,一辆警车如黑色巨兽般急刹在祠堂青石板前。车门撞开的瞬间,三个警服身影裹挟着肃杀之气冲进祠堂,带队的警官目光如炬:‘’杨贵!杨守光!‘’ 祠堂内空气骤然凝固。杨贵喉结上下滚动,西装后襟早已被汗水湿透,强撑着开口:‘’警,警察,找我们什么事?‘’话音未落,冰冷的金属触感已贴上他的手腕,‘’涉嫌诈骗罪,跟我们走一趟!‘’随着‘’咔嗒‘’两声脆响,银手铐锁住了父子二人颤抖的手腕。 ‘’他们逼我爸签霸王合同!‘’杨光突然冲上前,指着青砖上暗红的血渍嘶吼,‘’为了卖山,把我爸气的吐血昏死!‘’少年通红的眼眶里燃烧着怒火,祠堂众人瞬间炸开锅,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杨贵父子面如死灰的瘫软下来。 角落里,张发的脸涨成猪肝色,恶狠狠的剜了郝帅一眼:这就是你说的稳赚不赔?‘’话音刚落,两人转身撞开祠堂侧门,跌跌撞撞冲向银白色轿车,引擎轰鸣骤响,轮胎在碎石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却见两道红蓝警灯突然从街角转出,将他们的车辆死死截住。 杨守成望着警车上那两道戴着手铐、垂头丧气的身影渐行渐远。冰凉的金属碰撞声仿佛还萦绕在耳畔,他紧绷多年的脊背终于松缓下来,眼底泛起一抹久违的笑意。 转身握住李阳的手,杨守成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引进祠堂正厅。满屋族人还沉浸在震惊中,交头接耳的低语声此起彼伏。 青砖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檀木碎屑,杨守成单膝跪地,骨节分明的小心翼拾起残损的祖宗牌位。他用袖口反复摩擦着牌位上斑驳鎏金字迹,指尖抚过裂痕处微微凹起的木纹,仿佛在触碰家族百年的沧桑脉络。 烛火摇曳中,他挺直脊背将牌位重新安置在供桌中央,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三柱檀香燃起袅袅青烟,烛泪顺着红烛蜿蜒而下,在案几上凝成琥珀色的珠串。杨守成垂手抱拳,对着列主列宗的灵位深深叩拜三次,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青砖:‘’列位先祖在上,守成不孝,让清风山蒙尘,令祖宗基业蒙羞!‘’沙哑的嗓音在空荡荡的祠堂里回响,尾音里裹着半生的悔恨与释然。 香烟升腾间,牌位上‘’杨氏门中历代先祖之神位‘’得字迹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仿佛险种们的目光穿透岁月,正凝视着这个终于挺起脊梁的子孙。 杨守成突然站了起来,手指重重叩响供桌,‘’清风山的事,今天该有个了断!‘’他目光扫过人群中欲言又止的面孔,‘’从今日起,这座山由李阳全权开发!有魄力、有本事和心里有乡亲们的人,才配带着咱们东山村走出穷窝!‘’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七叔公拄着拐杖颤巍巍站起:‘’守成,这山里祖祖辈辈的规矩…‘’话未说完,杨守城一把拽过李阳,对着七叔公说道:‘’七叔公,西沟村在李阳的带领下,短短几年时间,村民都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居民楼,家家都有小汽车,王家庄四个以土地入股地的村子十月份也能住进新居,陈家村也刚刚以土地入股加入了西沟村,现在只有咱们东山村和靠山屯还硬撑着。‘’说到这,他的目光在祠堂内扫了一遍,最后又望着祠堂门外聚集的外姓东山村村民,‘’硬撑着,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面子只是个人的荣辱,受罪的可是整个村的乡亲们。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青风山在咱们手里只过是一座荒山,可青风山到李阳的手里就不同了,他能让青风山的石头缝是长出金叶子!李阳对陈长安和赵远山还有李刚家的帮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把青风山交给李阳开发,乡亲们还有啥不放心的?‘’他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们摸着良心说,这些年被守光父子坑了多少?‘’ 原本陷入死寂的祠堂,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李阳盯着杨守成笃定的眼神,后颈的汗毛却不受控制的竖了起来。掌心也沁出了冷汗,他怎么也想不通?就是因为母亲给的那两截褪了色的蓝头巾?还有那南泥湾的曲调?就让那顽固的老主任兼族长杨守成改变了主意?还管自己叫儿子。祠堂里供奉的祖先牌位在烛光里泛着幽光,檀香混在杨守成身上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让李阳几乎产生了错觉,仿佛那两截褪色的蓝头巾把母亲的心和这位固执族长的心紧紧连在一起,用《南泥湾》的曲调敲开了这座封闭数十年的山门。 正在李阳满脸疑惑和不解时,杨守成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众人说:‘’开发青风山的具体事宜让李阳和大家讲。‘’ 李阳这才从沉思中走出来,他缓步上前:‘’叔伯婶娘们,我知道大家心里有顾虑和疑惑,五天以后,我带着工程队进山打样,路怎么修,钱怎么分,咱们当着全村人的面签协议。‘’他转身望向供桌旁列祖列宗的牌位,‘’这山,是杨家的根,也是大伙的盼头,我会让青峰山长出金子。还有着祠堂,这是历史的见证,也会重新修缮。‘’ 李阳的话音刚落,祠堂内的空气仿佛都沸腾起来。他抬手朝着旮旯村方向一指,阳光中,白墙灰瓦的新房泛着耀眼的光:‘’叔伯婶子们看,去年我就把东山村的新房子盖好了!只要愿意用土地入股,签了合同,马上就能拎包入住。 祠堂外突然涌进不少外姓面孔。人群中,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搓着衣角,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李阳兄弟,我们外姓人拿土地入股,也能搬进新房吗?‘’ 李阳爽朗的笑声驱散了凝滞的气氛,他大步走到祠堂门槛前,目光扫过一张张期待又犹豫的脸庞:‘’在我这,姓什么不重要?,只要是东山村的乡亲,带着土地入股,新房分红一样不少!‘’他从随身包里抽出分红计划表,大伙看看,年底的分红保底是比你们现在年收的两倍,收成好还能更多。‘’ ‘’我入股!‘’‘’算我一个!‘’此起彼伏的应和声瞬间炸开,十多个村民挤到桌前要签协议。李阳笑着按下大家高举的手,眼里满是笃定:‘’别急别急!不仅有分红,咱们村办企业开工后,人人都能在家门口上班!老人能管绿化,年轻人去工地学技术,妇女还能在民宿做保洁,保证给每个人都安排合适的营生!‘’ 祠堂外,晚风卷着新麦的香气掠过屋檐,远处旮旯村的灯火次第亮起,仿佛已经照亮了东山村的未来。 第144章 枷锁下的青梅情 暮色漫过青石板路,最后几个村民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拐角,杨守成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浑浊的眼底泛起星光,转头冲一旁发怔的儿子阳光朗声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村头小卖部,拣最贵的酒菜搬回来!这是咱家天大的喜事,得摆桌好酒,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杨守成铁钳般的手扣住李阳腕子,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杨阳,随我进屋!‘’不由分说将人拽进堂屋。雕花木门开合间,檀木香混着墨汁气息扑面而来,八仙桌上,青瓷瓶里的白菊开得正好,这个场景并不陌生,两年前他曾跟干爸杨富来过,此刻却觉得处处透着别样亲切。 书桌前,扎着麻花辫的少女与伏案疾书的少年闻声抬头,羊脂玉般的台灯下,十七八岁的少女杨月睫毛轻颤,十四岁的杨涛已褪去稚气,正在咬着笔头算数学题。‘’爸,又开什么会这么晚才回来?‘’杨月站起身来,‘’爸,你这是怎么了,嘴角怎么有血渍?‘’杨守成嘴角笑出深深的纹路,‘’爸没事!‘’他将李阳往前面一推:‘’这是你们阳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杨月杨涛立刻起身鞠躬,声音清脆如檐角风铃。李阳礼貌回应时,杨光已经气喘吁吁拎着酒菜跑进来。 八仙桌青瓷盘错落摆开,火烧鸡腿油亮的酱汁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杨光刚把烫热得黄酒斟满粗瓷碗,杨守成便夹起最大的鸡腿,径直放进李阳的碗里,‘’杨阳,快趁热吃!饿坏肚子可使不得。‘’ 李阳盯着碗里颤巍巍的鸡腿,喉节动了动却没有动筷。余光瞥见墙上空缺的相框,疑惑未出口,杨守成布满老茧的手突然重重拍在膝头,浑烛的眼睛泛起水光:‘’别看了,光儿娘生他时血崩,没挺过来。‘’他苍老的手指又指向正在添饭的杨月,‘’小月,是我在老林子捡来的,那年雪下得半人深,她裹着冻硬的襁褓,小脸青紫得像要冻碎。‘’他又看着正在吃鱼的杨涛,‘’小涛是那年我在山上的庙门口捡的,我去山上打猎,去庙里避雨,看见襁褓里的他,当时雨水都浸透了襁褓。‘’ 他浑浊的目光依次扫过杨光,杨月和杨涛,声音像老树盘根般笃定:‘’听好了!从今以后,杨阳就是你们实打实的亲大哥!以后遇上刀山火海,都要站在他身后!‘’说到这,杨守成别过脸去,用袖口狠狠抹了把眼睛。 杨光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杨月辫子上的发卡微微颤抖,最小的杨涛把碗往怀里缩了缩。三人先是齐刷刷地望向父亲沟壑纵横的脸庞,又不约而同看向坐在主位的李阳,那双与父亲如出一辙的丹凤眼,正刻正盛着温柔的笑意。 ‘’知道了爸!‘’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与郑重。 堂屋的门突然被撞的吱呀作响,王桂兰跌跌撞撞冲进来,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上,‘’大哥!‘’她鬓角凌乱,脸上还沾着泥渍,‘’守光和贵儿被警察带走了,你快救救他们!‘’ 杨光靠在八仙桌边冷笑:‘’自作自受罢了!‘’他扯了扯卷起的裤脚,膝盖下的淤青在灯光下泛着乌紫,‘’你没瞧见我三叔踹我那脚?到现在还专心的疼!‘’少年猛地指向父亲,‘’他们父子带着族人,硬逼着我爸签合同,生生把人逼得吐了血!‘’ 杨守成睨了儿子一眼,皱纹里藏着警告,随即上前扶起瘫坐在地的弟妹。‘’桂兰,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桂兰抹了把脸,眼泪混着尘土在脸上划出几道痕迹。‘’张才送了十万元彩礼,说只要小雪退学嫁人…‘’她突然哽住,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可孩子马上就要去省城上大学了,学费还没凑齐啊!‘’ 杨守成沉思片刻,‘’桂兰你先回去吧,小雪的学费我来想办法,守光父子的事,等明天我去镇上打听清楚。‘’ 送走王桂兰后,杨守成的目光在李阳身上稍作停留,最后转向杨光兄妹三人,‘’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你们都回房歇着吧,我和你大哥有些话要说。‘’雕花木门缓缓合上,杨守成突然一把攥住李阳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杨阳,爸,对不起你和你娘,当初不该狠下心抛弃你们…‘’话音未落,浑浊的老泪已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 李阳猛地后退半步,目光警惕的上量打量眼前的老人。昏暗的灯光在杨守成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将他眼中的愧疚与悔恨映照的越发清晰。‘’大伯,你这话……‘’李阳喉结滚动,声音不自觉的发紧,‘’我实在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守成颤抖的抚上李阳的肩膀,苍老的手掌带着薄茧:‘’杨阳是你的小名对吧?‘’见对方缓缓的点头,他的眼眶再度泛红,‘’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这个小名是我取的,你是我的亲生儿啊!‘’ 他倚着窗棂,目光穿过斑驳的树影投向远方,嗓音里国家着岁月的沧桑:‘’三十多年前的光景,如今想来还恍如昨日。那时我身为杨氏家族族长的嫡子,门槛都要被说媒的媒婆踢破了,可无论哪家的姑娘,都被我婉言回绝。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窗棂,语气渐缓,‘’只因我心里早就住进了一个人——李玉杰。她比我小八岁她,是村里公认的美人,笑起来眼睛亮的像藏了两汪春水。‘’ 说到此处,他喉结微动,似是咽下千言万语:‘’他家老爷子是村里的会计,与我家也算门当户对。我们俩打小就形影不离,爬树挑鸟蛋,下河摸鱼虾,那时总觉得,日子能这般过下去就好了!‘’ 那年月,我因生的眉目清朗,又擅吹竹笛,再加上家族的威望,顺理成章被公社宣传队相中。自此背着竹笛四处奔波演出,与玉洁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没有她在身边,在热闹的舞台也像被蒙了层灰,连笛声都少了几分灵气。 没想到几年后,玉杰从学校毕业。妃天生一副清亮嗓音,又生的明艳动人,同样被选进宣传队。记得那天她穿着月白色的确凉衬衫走进排练场,我握着笛子的手都在发烫——沉寂许久的心,就像被春风吹化的冰河,重新泛起涟漪。 从那以后,我们俩几乎形影不离,晨光熹微时对词恋曲,暮色四合时踩着月光归队。最拿手的《南泥湾》不知排了多少遍,她站在舞台中央,嗓音婉转如百灵,我立在侧目,竹笛吹出的曲调缠绵悠远。每当曲终谢幕,台下雷鸣般的掌声里,我们相视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朝夕相处的时光,让两颗心越靠越近。排练时间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归途里并肩而行的默契,都成了说不出口的情话。在旁人眼里,我们早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那些藏在笛声与歌声里的情意早已深种心间。 终于,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们私定终身。山盟海誓化作缠绵低语,融进夏夜的晚风里。在我二十六岁那年盛夏,我牵着玉杰走在回村的小路上。四下无人时,压抑许久的爱意如决堤洪水,我们在朦胧月色下,偷尝了爱情最炽热的甜蜜。那一刻,天地仿佛都只剩下彼此的心跳,我们紧紧相拥,许下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誓言。 一个多月后的清晨,玉洁红着脸告诉我她有了身孕。刹那间,狂喜如潮水般漫过心头,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暗暗发誓:此生定要护她周全,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傍晚,攥着兜里给父母买的点心,我几乎是小跑着往家赶。蝉鸣声里,满心都是玉洁含羞待怯的笑容。推开家的房门时,粗粝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闷响:‘’爸!妈!我回来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母亲系着蓝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眼角的笑纹里藏着嗔怪。我正要开口,却见父亲朝堂屋里的太师椅仰了仰下巴,神情比往日凝重几分:‘’守成,这位是公社的胡社长,快叫伯父。‘’ 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去,蔡司椅上坐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中等身材,发福的脸颊上横着几道疤,眉眼挤在一起,透着几分凶相。记忆突然翻涌——单二天在公社礼堂演出,前排那个拼命鼓掌、眼神灼热得让人发怵,不正是此人?他怎么会出现在家里?心里咯噔一声,指尖发凉,却强撑着弯腰行礼:‘’胡伯伯好!‘’喉结滚动时,准备了一路的喜讯,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胡社长猛地从太师椅上起身,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我的肩头。他眯起三角眼,浑浊的目光像粘腻的蛛网般在我身上来回游走:‘’好小子!难怪小云成天念叨,果然一表人才!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的皮肉,语气里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想不想当村主任?跟着大伯干,保管你前途无量!‘’ 我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说不出话。余光瞥见父亲父亲额角青筋暴起,突然重重咳了一声:‘’还不赶紧谢过胡社长!‘’那声咳嗽震的我浑身一颤,喉咙像被棉絮堵住,勉强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瞧瞧,还害羞上了!‘’胡社长发出刺耳的大笑,肥厚的双下巴抖个不停。他掏出皱巴巴的手绢擦了擦汗,整了整中山装前襟,铜纽扣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转身时故意撞了撞我的肩膀。目送他挺着将军肚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合拢,父亲刚还带笑的眉眼瞬间凝成寒霜。他袖中青筋微凸,猛地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守成!‘’这声厉喝惊得我浑身一颤,‘’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连待客之道都不懂?客人踏出门槛三步,主人就该送出门去!‘’方才你杵在堂屋纹丝不动,外面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咱们杨家是没规矩的土豹子!‘’ 母亲赶忙在一旁陪着笑打圆场:‘’胡社长这样的大人物,咱们平日里见着都得恭恭敬敬的。就连我这把年纪的人站在跟前,心里都直打鼓呢!何况守成还小!‘’母亲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满是欢喜的上下打量着我,拉着我的手絮叨:‘’儿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胡社长独宠的那个宝贝女儿,如今瞧上你了,往后他家万贯家财还不是你掌勺?听娘的,这个机会攥紧了可别松手!‘’ ‘’妈!我不同意!‘’我攥紧衣角,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和玉洁早就私定终身,她还怀了我的孩子!‘’ ‘’什么?‘’母亲手中的茶杯‘’咣当‘’摔在青砖地上,瓷片四溅。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熬白,踉跄着扶住桌沿,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慌。 就在这时,父亲雷鸣般的怒吼,从堂屋那头炸开:‘’胡闹,胡社长家的亲事,由不得你性子!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我梗着脖子,眼眶通红:‘’我说了不同意,你们谁乐意谁去娶!‘’话音刚落,一道劲风扑面而来,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在脸颊炸开。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落在我的脸上,震得我耳畔嗡嗡作响。 ‘’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了!‘’父亲额角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着,‘’过两天就去下聘,眼底必须成亲!‘’他甩下这句话,转身大步跨出了堂屋,带着怒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跌坐在地上,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母亲颤抖着蹲下身,颤抖的手抚上我发烫的脸颊:‘’守成啊!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该懂事儿了!‘’她声音哽咽,‘’你看你堂伯堂叔,哪个不是盯着你爸这个族长的位置?稍有差池,咱们家可就完了。胡社长,有权有势,只要攀上这门亲戚,他在提拔你当村主任,你爸族长的位置才能坐稳啊!‘’他攥着我的手愈发用力,‘’娘知道你和玉洁那丫头青梅竹马,可这世道…弄不好,你爸将会是下一个被逐出族谱的人,孰轻孰重,自己考虑吧!‘’ 第145章 族长印下的血色婚姻 ‘’那我也不同意?除了李玉杰我谁也不娶!‘’就在我怒吼的同时,母亲又赏了我一记重重的耳光,‘’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我望着母亲摔门而去的背影,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一夜,李玉杰的影子在我脑海里织成了网。戏台的红绸还在眼前飘,我们踩着鼓点甩水袖的模样,袖口的金线在烛火里明明灭灭,后山羊肠小道总履着薄暮暮,你追我赶时惊起的碎石子,滚进草丛里都是脆生生白笑,小溪也的鹅卵石浸着月光,我们蹲在水边拨弄水草,溅起的水花落进对方的衣领,凉丝丝的痒意里浪着野花香。树林深处的落叶总踩出籁籁声,并肩走过时肩膀偶尔相碰,风穿过枝叶的沙沙响,都像谁也没说出口的心跳。夜色把这些片段泡得发胀,连窗缝漏进的月光都带着那年的润气,湿哒哒地漫上枕头。 晨雾还没散尽,我和李玉杰又相约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她扎着红头绳的马尾辫一晃一晃的,忽然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守成,你这眉毛拧得能夹死苍蝇了,有啥事儿瞒着我?‘’ 我的喉结上下滚动,鞋底碾着碎石子。在李玉杰再三的追问下,我终于把那句滚烫的话逼出喉咙:‘’玉杰,我爹妈不同意咱俩的事,昨天胡社长来我家了,说她的宝贝女儿,胡云看上我了!‘’ 李玉洁的脸刷的白了,杏眼泛起血丝,猛地揪住我的衣领:‘’杨守成!那天晚上,后山的誓言是放屁?‘’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我就是讨饭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她转身要走,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她挣扎时发间的槐花发卡掉在地上,沾了泥。‘’玉杰,我心里只有你!‘’我把她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闻到她发间残留的野菊花香,她的眼泪透过粗布衣衫,烫的我心口生疼。晨雾渐渐散了,雾水打湿的裤脚沉甸甸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日头把供销社的玻璃晒得发烫,我攥着汗津津的钱,在柜台前来回踱步,目光扫过货架里被玻璃罩罩着的那匹靛蓝色绸缎时,心里猛地一动,这抹颜色像极了李玉杰在溪边低头时,被风掀起的衣角。当售货员走开,崭新的蓝头巾,绸缎流动光泽里,仿佛映出了她扎上后的模样。 攥着包的严实的油纸包往回走,掌心的笛子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这支竹笛陪我吹过戏台的梆子腔,也在月下的后山淌过绵绵的情话。 暮色漫过回村的山路,我打开带着体温的包裹,油纸籁籁作响,‘’供销社新进的杭缎,这个颜色衬你。‘’看她指尖抚过蓝头巾的褶皱,又将笛子轻轻塞进他的掌心,‘’你总说爱听我吹《南泥湾》,往后你想听,自己就能吹。‘’暮色中她的眼睛亮的惊人,我握住她冰凉的手,‘’胡家的事你别管,这辈子我只认你。‘’风掠过树梢,蓝头巾的边角青青扬起,像一朵不会凋谢的蓝花。 杨守成一脚迈进家门,入门便是一片狼藉,冷风中敞开的窗户关起来,吹的他打了个哆嗦。屋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八仙桌被掀翻在地,四条桌腿断了一条。像折了腿的牲畜瘫在那里。地上满是碎瓷片,那是母亲平日里最珍惜的一套青花茶具,如今,七零八落,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着冰冷的光。祖宗牌位前的香炉歪倒,烟灰洒的到处都是,几柱残香半埋其中,还冒的几缕细碎的青烟,好似随时都会熄灭。 母亲蜷缩在神龛下,身形单薄的像片,深秋的落叶,灰白的头发肆意披散,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手里死死攥着一把焦黑的稻穗,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父亲凌乱的衣服上满是尘土,坐在炕上眼神空洞的望着祖先牌位,浑浊的眼珠里没有一丝光亮,手里紧攥的供香早已熄灭,仿佛灵魂早已随着这缕青烟飘散。唯有牌位前摇曳的烛火,在他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守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蹲在母亲身旁,急切问道。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带着一丝颤抖,后颈的汗毛因紧张而不安地根根竖起,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母亲的肩膀剧烈颤抖着,抽噎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露出满是泪痕的脸,眼睛布满血丝,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源源不断屯淌下。她的手缓缓抬起,指着那半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木牌,上面‘’杨氏族长印‘’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像是被命运狠狠划去。 ‘’族老们来过了。‘’母亲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们说今年祭田收成锐减,族长失德,触怒了五谷神。还说胡社长愿意出面疏通粮站,帮助解决粮食问题,可前题是你得娶他女儿胡云。‘’母亲说完眼睛死死盯着杨守成,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 杨守成的呼吸一滞,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的攥紧拳头,手心里全是冷汗,眼睛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还没等他开口追问,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杨守成猛然站起身,转身望向门口,只见三叔阴沉着脸,大步跨进门槛,手中的铜烟杆重重敲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身后,跟着几个族老,面色冷峻,一言不发,气氛瞬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三叔将手里泛黄的账本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账本里滑落出几片枯黄的叶子,在地上打着旋。‘’看看!‘’三叔怒目圆睁,声音提高了八度,‘’连续三年祭田欠收,交上不出来,怎么当的?‘’三叔越说越激动,手里的铜烟杆在空中挥舞着,仿佛要把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族老们说了,三日后祠堂公审。‘’要是拿不出交代,你就把族长印交出来!‘’ 族老们面露凶光,如饿狼环伺般,死死盯着瘫坐在祖宗牌位前的父亲,他眼神涣散,空洞的瞳孔里倒映着斑驳的牌位,整个人像尊失了魂的泥塑。 祠堂方向传来悠长而沉重的铜锣声,一下又一下,敲在杨守成的心上,那声音仿佛是命运的倒计时,宣告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也预示着他和家人平静的生活将被彻底打破。 第二天清晨,薄雾还未散尽,杨守成攥着汗湿的衣襟,像被抽走脊梁般垂着头跟在父母身后。马车上沉甸甸的聘礼压得车辕吱呀作响,每一声都像是砸在他心上。母亲频频回头催促,父亲板着脸一言不发,唯有他脚步沉重,仿佛双脚灌了铅,每往前一步,都在将自己和玉杰的往昔碾碎。 雕花铜环叩响朱漆大门的刹那,胡社长夫妻俩几乎是抢着拉开门扉。檐下晨光里,两人眼角的褶皱都漾着笑意,目光如同细密的渔网,将杨守成浑身上下打量个遍,从簇新的中山装到擦得铝亮的皮鞋,每一寸每没逃过他们的审视。 ‘’哎哟,守成这模样,真是一表人才!‘’胡太太伸手要拉他,袖口的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早就听说杨家小子想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胡社长笑得合不拢嘴,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杨守成的肩头,震得他差点踉跄:’‘好!好!过几天换任,你就是东山村的村主任!‘’胡社长突然扯着嗓子冲里屋喊道:‘’小云,快出来,守成来了!‘’ 雕花木门缓缓推开,胡云款步走出。她身着月白色软缎旗袍,领口绣着几缕淡青色云纹,盘发间斜簪一只银镶珍珠步摇,随着步代轻晃。她五官端正,只是眉尾微微下垂,透着几分寡淡,鼻梁小巧却少了几分精致,嘴唇微薄,总是含着若有若无的矜持。许是久居深闺,她面色略显苍白,双颊不见血色,唯有一双杏眼生得明亮,此刻低垂着,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整个人透着温吞的书卷气,却也难掩相貌中的寻常。 她始终垂着眼帘,像是怕惊扰了屋内凝滞的空气,直到在父母身侧站定,蔡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轻声唤道:‘’守成哥!‘’ 杨守成喉头发紧,眼前的女子虽算不得惊艳,却胜在气质温婉,鹅蛋脸泛着淡淡的红晕,柳叶眉下一双杏眼含着怯意,只是那么抹怯生生的温柔,终究比不过李玉杰眼角飞扬的神采。他机械把颌首回应,余光瞥见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每一声都像命运的倒计时。 ‘’快,都别杵着!‘’胡太太热情地拉着杨守成母亲的手往太师椅上让,‘’咱们亲家难得登门,快坐!‘’胡社长搓着手笑道:‘’这婚事我和你胡姨早就盼着呢。‘’胡社长将身子转向杨守成的父亲,眼中笑意盈盈:‘’杨族长,你瞧这对儿女站在一起,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看不如就趁着今日,把婚期给定下来!‘’ 杨守成的父亲抚掌大笑,语气爽朗:‘’胡兄眼光独到,这事我自然信得过你,一切就按你的意思办!‘’ 胡社长捻着下巴,思忖片刻后笑道:‘’我瞧着下月初六就是个好日子。届时守成也该走马上任村主任了,双喜临门,岂不美哉?‘’ ‘’好!六六大顺,就这么定了!‘’杨守成的父亲重重一拍大腿,满脸都是喜色。 ‘’爸,是不是太急了些…‘’杨守成刚想开口,却被父亲凌厉的眼神截断。他面色一沉,厉声喝道:‘’住口!婚姻大事自有长辈做主,哪容你多嘴!‘’ 杨守成攥紧衣角,低着头,却再也不敢出声。 回到家,杨守成跌坐在堂屋的竹椅上,滚烫的泪水突然决堤,他将脸埋进掌心,压抑的呜咽在房间响起。 ‘’守成!‘’母亲的声音裹着叹气,从身后传来,粗布围裙还沾着灶台的烟火气,她轻轻搂住儿子颤抖的肩膀,鬓边银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和胡云结了婚,有胡社长这个靠山,你爸这个族长的位置才能坐稳。妈知道委屈你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妈!‘’杨守成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里闪着倔强,‘’我与胡云总共没说过三句话,彼此之间还不了解,怎么能…?‘’ 母亲的指尖抚过儿子后颈细密的汗珠,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感情哪是生来就有的?当年我和你爸,不过是在祠堂见过一面,红盖头一掀就成了夫妻。这些年风风雨雨,不也把日子过出了滋味?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目光穿透层层夜幕,仿佛回到了自己的新婚夜,‘’过日子,要有个奔头。 父亲枯瘦的手指重重叩击八仙桌,吼道:‘’从明日起,公社宣传队不用去了。‘’他阴鸷的目光扫过儿子泛白的嘴唇,‘’尤其是李家那丫头,再敢见面,老子打断你的腿!结婚前就给我在家呆着,半步也不许出!‘’ 母亲的手在儿子肩上猛地收紧,杨守成却疼得站起身,板凳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爸!你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凭什么?!‘’父亲三步跨到杨守成面前,浑浊的眼中几乎要瞪出眼眶。他颤抖着扯松领口的盘扣,‘’现在是保住杨家根基的时候,得罪了胡家,咱们全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还有,你三叔和族老他们早就把族长的位置盯出了血窟窿,胡社长是公社实权人物,只要攀上这层关系,等你当上村主任,咱家在杨氏家族里才算站稳脚跟。‘’苍老的声音突然放软,枯树皮般的手掌重重搭在儿子肩头,‘’守成,你是我儿子,爹什么时候害过你?这世道,稍有差池就得家破人亡啊! 杨守成盯着父亲布满裂痕的布鞋,喉咙间像塞着团浸透桐油的棉絮。风穿堂而过,卷着墙角蛛网赖赖颤动,忽然想起小时候被爹扛在肩头看社戏的光景。此刻,那双手却像铁钳,将他拽进看不见底的深潭。 爸!妈!杨守成终于弯下脊梁,滚烫的泪珠砸在青砖缝隙里,洇出深色痕迹,‘’我,我都听你们的。‘’颤抖的指尖攥着母亲衣角,那上面还带着灶糖的甜香,却怎么也暖不了他发凉的掌心。窗外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张牙舞爪,恍若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将这场隐秘的妥协啃噬的支离破碎。 第146章 弃爱成婚 晨光透过糊窗纸的破洞斜斜射进堂屋,杨守成数着墙上的竹影,听到院门外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铜环叩击门的声音清亮响脆,他猛地从板凳上站起,却被母亲一把按住肩膀。 玉杰,守成和胡社长匕闺女婚期都定了。‘’每亲倚在门框上,将纳了一半的蓝布鞋底挡在身前,声音像浸透冷水的棉线,‘’往后你别再来了。‘’ 李玉杰攥着油纸包的手微微发抖,包着槐花糕的草绳在掌心勒出红痕,她踮脚往屋生张望,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大娘,我就看他一眼,和他说几句访话就走。‘’ 杨守成撞开母亲的手臂冲到门边,却在跨出门槛的刹那僵住,院角处,父亲正阴沉着脸磨镰刀,刀锋与磨石撞出的火花,像极了李玉杰眼底熄灭的光,少女踉跄着后退两步,油泥包跌落在泥地上,雪白的糕团沾满尘土。她转身跑开时,发出银铃般的抽噎声,比祠堂的晨钟更让人心碎。 杨守成紧紧把握着拳头,看着那抹熟悉的蓝布衫消失在巷口,喉咙里翻涌的血沫混着苦涩,最终都化作无声的呜咽。 凉爽的秋风撕开晨雾时,杨氏祠堂的大门洞开,铜钉上的红绸在晨风里翻飞。杨守成的父亲抚过儿子新做的玄气织锦喜袍,指腹摩挲着领口处细密的盘扣,仿佛又看见襁褓里攥着他手指不放的孩童。堂前香案上,龙凤烛烧得正旺,青烟袅袅间,他亲手将刻着‘’百年好合‘’的檀木秤杆塞进杨守成的掌心,声如洪钟:‘’去迎你媳妇。‘’ 迎亲的队伍踏着槐花铺就的吉道蜿蜒前行,八抬大轿里的胡云轻咬红唇,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绞艺细密褶皱。当唢呐声刺破长空,杨守成的父亲挺直佝偻白脊背立于门首,望着儿子掀开轿窃的瞬间,浑浊的老眼泛起泪光,那身喜袍,正是用他珍藏多年的绸缎裁就。 祠堂内,八仙桌摆满了八凉八热十六道菜,桌上的米酒香气四溢。公社送来的‘’抓革命促生产‘’锦旗与杨家祖传的‘’耕读传家‘’匾额交相辉映。 族老苍劲的‘’一拜天地‘’声刚落,山坳深处忽有竹笛破空而来。起初是《南泥湾》的旋律裹着山峰舒展,笛音在高低音间翻涌入浪,时而激昂似战鼓催征,时而低回若溪涧呜咽,惊得檐下红绸都跟着震颤。正当众人屏息时,曲调陡然一转,《绣荷包》的旋律如丝线般悄然缠绕上来。 笛声忽而清越,像少女指尖捻着彩线穿梭锦缎,银铃般的泛音勾出绣针起落的欢悦,忽而又染上愁绪,尾音拖得绵长,似把未绣完的相思都揉进了褶皱。笛孔开合间,‘’小小荷包双丝双线绣‘’的婉转被吹得百转千回,连祠堂梁柱上的喜字都跟着轻舞。角落里,几个老妇人悄悄抹起了眼角,忽明忽暗旋律,多像年轻时藏在荷包里还敢送出的情话,此刻正顺着笛声,漫过青瓦,消过山岗。 杨守成胸前的大红花随风摇晃,唢呐声与喝彩声都成了远处的潮响。《南泥湾》南泥湾的笛音裹着麦浪般的激昂涌来时,他仿佛又看见自己扎着红绸,在公社文艺汇演的台上演出的情景。 转调的刹那《绣荷包》的旋律如银针突然扎进心口。呜咽的笛声里,他看见山涧边散落的秀样,听见月下‘’丝线虽长难绣鸳鸯‘’的低吟,指尖不自觉抚过袖中硬物,那是个褪色的荷包,边角均线早被摩挲的发亮,里面藏着一缕青丝。 ‘’她,她,是我负了她!‘’喉间滚过的音节碎息叹息。笛声中的凄凉翻涌成潮,把那个夜晚的缠绵,和我们永远在一起的誓言,都揉碎在这曲缠绵悱恻的《绣荷包》里。阳光照在他僵硬的身,像尊浸在冰水里的石像。 母亲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推了推杨守成的脊背,那力道像是要将他从久远的迷雾中拽回现实。他猛然惊醒,眼前的红绸喜帐不住晃动帐,耳畔族老托长的‘’二拜——‘’声已在催促。新娘子胡云找微垂螓首,嫁衣上的金丝凤凰随着躬身的动作泛起细碎的光,额前珍珠流苏轻颤,恍若悬着一帘欲坠的星子。 杨守成喉头发紧,僵硬的弯下腰,膝盖仿佛灌了铅般沉重。当‘’夫妻对拜‘’的喊声再度响起,他仓促抬头,正对上胡云含羞待怯的目光。山坳里的笛声不知何时又转了调子,呜咽的尾音像根细针,深深扎进他刻意绷紧的笑容里。祠堂梁路上的红绸猎猎作响,盖过了他紊乱的呼吸,也盖过了心底那声被婚礼喧闹碾碎的叹息。 酒过三巡,八仙桌上的搪瓷缸与青瓷碗叮当着响。杨守成攥着豁口的粗瓷碗,将斟满的米酒仰头而进,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灼烧而下,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苦涩。他扯出个僵硬的笑,向围着的叔伯婶娘们频频举杯,琥珀色的酒浆倒映着满堂红光,恍惚间竟与记忆里那双眼眸重叠。 ‘’守成兄弟,这杯可得干了!‘’邻桌堂哥的吆喝声裹挟着酒气扑来,杨守成未及推脱,又一杯烈酒已灌进喉咙。胃里翻江倒海时,忽有寒意从脊梁窜上后颈,父亲端坐在主位,皱纹如刀刻的面庞抚着寒霜,银白的胡须随着喉结颤动微微发颤。那目光像根淬了冰的钢针,直刺得他举杯的手猛然僵在半空,瓷碗里晃荡的酒液泼出几滴,在红绸桌上洇出深色的泪痕。 暮色四合,新人被簇拥着步入洞房。杨守成的父亲悄悄将个沉甸甸的锦盒塞给胡云,里面是祖传的翡翠镯子,镯身上的缠肢纹与胡云嫁衣上的刺绣如出一辙。窗外,孩童举着自制的红灯笼追逐嬉戏。祠堂飞檐上的铜铃叮咚作响,将这场跨越门弟的婚姻,谱成一曲响彻十里八乡的欢歌。 红烛摇曳的洞房里,宾客们的喧闹声渐次远去。只有那低沉的笛声应在山坳间逡巡回荡,白日明快的曲调被揉碎在晚风里,化作呜咽的泣诉。笛音缠绕着古藤老树,震撼的残败花瓣,将积压在心底的怨怼,求而不得的悲怆,都化作震颤人心的旋律。那声音像是被碾碎的月光,在沟壑间流淌,诉说着命运不公的烙印,和无法言说的哀伤。杨守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酒气在喉间翻涌,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往后一仰,重重跌落在喜床上,转瞬便陷入沉沉昏睡。 朦胧间,他仿佛回到了后山深处。春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漫山遍野的野花肆意绽放。他紧紧牵着李玉洁的手,两人踏着松软的落叶向前奔跑,李玉洁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锐耳,在山涧间久久回荡。山风拂过,带着野花的芬芳,吹动李玉杰的发丝,也吹动着他少年悸动的心。 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杨守成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只剩洞房里摇曳的烛光,和空荡荡的喜床。恍惚间,他伸手摸向身侧,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绸缎。原来,那漫山的野花,那熟悉的笑声,都不过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罢了。他骤然起身,带翻了喜床旁向搪瓷缸,醒酒茶在青砖地上蜿蜓成暗红溪流,倒映着墙上歪斜的挂钟,指针正卡在午夜十二点。角落里,大红嫁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绣着并蒂莲的裙摆堆成一滩凝固的血,新娘子蜷缩在朱漆凳山,绣着金钱的手帕捂着嘴,肩头剧烈起伏,抽噎声混着远处的笛声,在空荡的洞房里撞出回音。 胡云看杨守成醒来,忙提着裙摆绕过满地狼藉走了过去,‘’守成,你怎么喝那么多酒,多伤身体呀!‘’她俯身捡起地上的搪瓷缸,指尖抚过磕碰的豁口,‘’我再去给你泡一杯醒酒茶。‘’尾音里裹着蜜似的,像幼时母亲熬的桂花糖。 杨守成突然夺过搪瓷缸,搪瓷缸的豁口在她的手腕划下红痕。‘’不用了,都半夜了。‘’话音砸在地上,震得烛火猛地一颤。胡云僵在原地,她望着喜床上四仰人叉的丈夫,喜被上的龙凤呈祥被扯得扭曲变形,鼾声混着外头的笛声撞进来,她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才惊觉泪水早把脂脂洇成了两道血痕。 晨光刺破窗户纸时,一夜没睡的胡云已将铜盆里的皂角揉搓出绵密的泡沫。十指浸在刺骨的凉水里,嫁衣上金线绣的凤凰在搓衣柏上来四摩擦,渐渐失去了光泽。她把杨守成沾着酒渍的长衫拧干晾哂,转身又系上粗布围裙往灶房走去,和婆婆一起做饭。而杨守成总是在饭菜摆上桌才出现,垂着眼扒拉开口便离席,连句咸淡的评价都吝啬给予。晚上睡觉时,杨守成便打起了地铺,和衣而卧。 回门那日,胡云特意换上成亲谢氏霞帔,马车上,她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微笑。推开娘家的雕花门瞬间,父亲笑着打趣小夫妻恩爱,她笑着粑把剥好的橘子塞进杨守成手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凉意也不缩手。‘’他夜里总给我掖被子呢。‘’她说这话时,杨守成正望着院角的枯树出神。而母享往她包袱里塞桂花糕的手顿了顿,眼是闪过一丝心疼。 马车回程的路上,胡云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柳枝,把脸埋在绣着并蒂莲的手帕,泪水晕开精制的刺绣,她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却仍记得要压低抽泣,免得惊醒车辕上打盹的车夫。 没过半个月,在岳父的鼎力扶持下,杨守成以压倒性优势当选村主任。这场胜利不仅为他个人仕途铺就新阶,更像一支强心剂,稳固了他父亲在宗族中的族长地位,让他自己在村里的威望更是如日中天。 得到喜讯的那刻,老族长布满皱纹的手掌重重拍在儿子的肩头,浑浊的眼底燃起久违的光:‘’守成,咱杨家几代人就盼着能出个扛事儿的,你可别让列祖列宗失望?‘’母亲则连忙烙起儿子最爱的葱花饼,一边不住地嘱咐:‘’村里大事小事都得放在心上,别让人戳咱杨家脊梁骨。‘’在父母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杨守成挺直腰杆儿,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名堂,让杨氏名号响彻十里八乡。‘’ 掌了村主任的印把子后,杨守成终于挣脱了父亲的管教枷锁。晨曦未露便离家,披星戴月才归巢,整日在村里事务中穿梭奔忙,行事风格越发果决凌厉。 村会计李长林紧紧握着拳头。望着杨守成穿着崭新的中山装陪着胡社长千金出入的身影,眼眶几乎要喷出火来。一个多月前还信誓旦旦要娶她的女儿,转头却攀附上公社胡社长家的高枝。如今,看着这个负心汉产的这女儿的真心平步青云,李长林将公章重重砸在桌上,震得记账本哗啦啦翻页:‘’这昧良心的账,老子不记了!‘’辞职那天,他把三十年的账本摔在杨守成办公桌上,每本本都沾着被愤怒揉皱的指痕,仿佛在控诉那段被背叛的岁月。 杨守成几次登门去找李玉杰,李家院门都像上了锁。刚踏进门槛,李长林就板着脸堵在堂屋门口,他的妻子则在旁阴阳怪气:‘’杨主任日理万机,何苦来我们小老百姓家找不痛快?‘’话里带刺,夹枪带棒,直把杨守成呛得面红耳赤,只能灰溜溜转身离开。那紧闭的木门,仿佛横亘在两家之间难以逾越的高墙。 春燕捉泥时,胡云仍悉心照料着这个家,晨起备衣,深夜留灯,却始终暖不化丈夫冷硬的心肠。杨守成的母亲盯着儿媳不见隆起的小腹,抚摸着族谱的手指微微发颤。三番五次追问下,胡云终于伏在婆母膝头泣不成声:‘’妈,守成他…我们至今都没同房过…‘’ 这话如惊雷炸响。杨守成的父亲抄起的烟杆重重砸在八仙桌上,震得供着的祖宗牌位都晃了几晃:‘’你这个混账东西!胡家闺女顶着压力嫁进杨家,你就拿冷脸子把人当摆设?‘’杨守成的母亲红着眼眶扯住儿子的衣袖,声泪俱下:‘’老杨家的香火到你这要断了不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对得起胡家的恩情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她又哭着转过身去,一把拽过儿媳胡云,‘’这么温柔贤惠的妻子,就是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啊!‘’ 杨守成僵在堂屋中央,看着父母鬓角的白发和胡云哭得红肿的眼睛,愧疚如潮水般漫过心头。夜风穿堂而过,吹动墙上的‘’子孙满堂‘’年画,在父母恨铁不成钢的责骂声里,他终于读懂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第147章 孽孕悲途 从此以后,杨守成的屋内时常飘出欢声笑语。妻子胡云的温柔与炽热,如春日暖阳渐渐融化了他心底的寒霜。虽不及曾经对李玉洁那般热烈奔放的爱恋,但他也开始,对胡云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田间地头的琐事,村里的奇闻乐事,都成了他与妻子分享的谈资。胡云原本苍白的脸颊,也多了几分红晕,笑起来都面带桃花。在这般温馨的气氛里,一家人和睦相处,妻贤子孝,日子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 然而好景不长,短短数月后,一则爆炸性新闻如醉石投入深潭,打破了杨守成生活的平静。村里的公认的‘’一枝花‘’李玉杰,你嫁给了比他年长十多岁、家境贫寒的光棍汉赵远山。这消息迅速传遍全村,也让杨守成心里泛起层层涟漪,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 杨守成蹲在自家老井旁打水,水桶撞击水面的哗啦声,邻居的话像滚烫的铁砂灌进他耳朵。铁轱辘突然在掌心滑落,井水泼湿了他的裤脚,凉意却压不住太阳穴突突直跳的灼热。正午的日头把石头晒得发烫,蝉鸣铺天盖地地砸下来,他盯着井水里自己扭曲的倒影,仿佛看见李玉杰去年夏天在溪边浣衣的模样,藉荷色裙摆沾着水珠,笑得比塘里的荷花还要明艳。 此刻蝉声更噪了,槐树叶子蔫头耷脑的垂着,连风都是烫的。他机械的往灶台添柴,看火苗贪婪地吞噬秸秆,燎的眼眶生疼。灶膛里迸出的火星溅在手臂上,竟屯得的李玉洁婚讯时的刺痛还要清晰。窗外飘来货郎的吆喝声,突然想起那年和李玉洁一边逛庙会,一边吃着绿豆冰糕。如今她要跟着家徒四壁的赵远山吃苦,那双手怕是再也沾不得半点甜意了。 后院的老葡萄秧蔫巴巴的蜷着,杨守成望着葡萄架下空荡荡的石凳,喉间泛起铁锈味,明明是盛夏,心里却结了层薄冰,连带着胡云唤他吃饭的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混着远处若有若无的唢呐声,搅得满院暑气都变得黏腻又窒息。 李玉杰与赵远山成婚的喜讯还未完全消散,村里的闲话便如盛夏疯长的野草般漫开。家家户户的窗棂后,总是飘出窃窃私语,说是赵家院里整日吵得鸡飞狗跳,摔碎的锅碗瓢盆声惊飞了梁上的燕子。 那是个溽热的夏夜,杨守成处理完村里事务往家走。月光在溪面碎成银鳞,远处忽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他脚步一顿,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溪边槐树下蜷缩着抹泪的身影,月白衫子被夜风吹得籁籁发抖——竟是李玉洁。 ‘’玉杰!‘’杨守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眶,胸腔疼起无名火,‘’赵远山这个畜牲又打你了?‘’ 李玉杰慌忙用袖口擦拭泪痕,踉跄着后退半步:‘’守成,我们都已经组成自己的家庭,被人撞脸说不清。‘’话音刚落,手腕己被灼热的手掌攥住,杨守成嘴唇颤抖,月光在他紧绷的下颌投下阴影:‘’当年是我负了你,可家族的那些族老们,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他们是把我们家在往绝路上逼啊!要是不娶胡云,我们家在东山村就没有活路了。‘’ 晚风卷起溪边芦苇,李玉杰望着眼前这个曾让他梦牵魂绕的男人,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懂,你要护着一家老小,我从没怨恨过你。‘’她轻轻抽回手,转身要走,却又被杨守成一把拽住,声音发颤:‘’这一年多,你是怎么过来的?咱们的孩子呢?‘’时光掠过他紧绷的下颌,将不安的阴影一寸寸拉长。 李玉杰垂眸望着泛着冷光的溪水,睫毛剧烈颤动。许久,她抬起眼,瞳孔里浮着死灰般的绝望:‘’你成亲后,我也辞了宣传队的工作,肚子一天天的见大,我就用布条勒紧,可六个月的时候……‘’喉间涌上腥甜,她哽咽的将破碎的句子拼起来,‘’在母亲再三的逼问下,我只能说被人玷污。父亲闷头抽烟,烟圈把脸都遮住了。他们带我去镇上医院做人流,大夫说月份太大,不能流。‘’ 晚风卷着芦苇沙沙作响,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村里人戳着脊梁骨骂,说我伤风败俗。我被父母锁在房里,连窗户都不许开。直到两个月前……‘’哭声像崛起的水漫过咽喉,‘’我生了个男娃……‘’。 ‘’是我害了你!‘’杨守成踉跄着抓住她的肩膀,‘’孩子呢?孩子到底在哪?’’ 李玉杰瘫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泪水混着泥沙往下淌:‘’我把他……我把他托付给一对逃荒的外乡人抚养。‘’她摸索着从衣襟掏出半块蓝头巾,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我告诉他们孩子的名字叫杨阳,把你的笛子和那半截蓝头巾包在襁褓里,还有我仅有的四十块钱,也给了那对逃荒的外乡人……守成,我对不起孩子,可我实在……实在没办法了……‘’ ‘’杨阳……‘’杨守成喃喃重复这个名字,喉结剧烈滚动。蝉鸣在耳畔乍开,是盖不住记忆里那个晚上——得知李玉杰有了身孕时,他们俩走在回村的小路上,反复摩挲着竹笛,对着月光轻声说‘’就叫李阳‘’的场景。此刻月光惨白如霜,他望着李玉洁泪痕斑斑的脸,胸腔像是被粗粝的麻绳绞住,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是我害你受了这些罪。以后我会补偿你的!‘’杨守成声音发颤,伸手却在触及她衣角时猛然僵住。李玉杰低头擦拭眼角,沾这草屑的裙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看着父亲整日阴沉的脸,这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一句。‘’她苦笑一声,发丝凌乱的贴在苍白的脸颊,‘’赵家虽穷,可他们家愿意娶我。‘’ 杨守成踉跄半步,脚底的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处传来零星的犬吠,李玉杰突然挺直脊背,‘’守成,我们都各自有了家庭,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话音未落,她转身跑进浓重的夜色,裙摆扫过芦苇丛的沙沙声,很快被急促的脚步声碾碎。 杨守成木然立在溪边,夏夜的风掠过他凌乱的鬓角,将几缕发丝吹的赖赖颤动。处传来李玉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混着芦苇被风吹的沙沙声,像根锈钝的针,一下下扎进他的心口。蝉鸣在头顶聒噪,可他只觉得浑身发冷,想着这一年多,李玉杰所承受的痛苦。胸腔里翻涌的悔恨如潮水般漫上来,将他整个人淹没在浓稠的黑暗里。月光照在溪面上,粼粼波光中仿佛又浮现出往昔种种,而如今物是人非,只剩满心的苦涩与惆怅,在这寂静的夜里无处安放。 两个月后的器噩耗如惊雷劈碎暑气——李玉杰母猝然离世的消息,忙得杨守成手中的农具当啷坠地。记忆里那个眼神犀利,说话带着脆响的妇人,如今,化作一方素白挽联。而李长林,那个曾在村里说一不二的汉子,自从女儿未婚先育后变相被抽走了脊梁,佝偻着背在街巷游荡。妻子的走成了最后一棵稻草,他整日拎着酒瓶子,时而在坟头絮絮叨叨,时而醉倒在村头老槐树下,曾经精明的眼神早已浑浊,只剩空壳般在世间晃荡。 转眼清明,细雨裹着纸钱纷飞。村里人在坟前发现李长林时,僵硬的手指还死死攥着半瓶烧酒,身旁散落的酒渍混着泥水,蜿蜒成一道刺目的泪痕。杨守成跪在自家祠堂,望着香烛上摇曳的烛火,耳边似又响起李玉杰那晚的呜咽。他重重捶打自己的胸口,满心的悔恨如毒蛇啃噬,若不是当年自己的怯懦与荒唐,这一家人怎会落得这般支离破碎?如今这两座新坟静静立在村头,像是命运无声的审判,将他余生都钉在了愧疚的刑架上。 两个月后,村头老槐树下的闲言碎语,竟成了杨守成苦涩的慰籍。曾经整日摔盆砸碗的赵远山与李玉杰,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清晨的薄雾里,能看见两人肩并肩着往田里去,赵远山扛着锄头,李玉杰挎着竹篮,欢声笑语在田埂间回荡。日暮炊烟升起时,赵远山的院子里飘出的不再是争吵,而是李玉洁清亮的歌声混在赵远山笨拙的附和。他俩你添柴来我掌勺,偶尔相视一笑的模样,倒要比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还要甜蜜几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杨守成攥着茶碗的手微微发抖,不知道是该为心上人的安稳庆幸,还是为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过往神伤。 这天傍晚,杨守成正对着茶碗中沉浮的茶叶出神,这些日子蚀骨的忏悔像茶梗般在心底纠缠。胡云擦拭着八仙桌,突然轻声开口:‘’守成,我有了。‘’他望着妻子泛红的眼眶,窗外的晚霞正将她的轮廓演成温柔的金边。 这个消息如惊天的炸雷,瞬间惊醒了沉寂的杨家。杨守成的母亲摘下老花眼镜,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摩挲着儿媳的后背,眼神里充满了喜悦和激动。父亲默默将院角的老母鸡宰了炖汤,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此后的日子里,胡云成了全家的珍宝,母亲每日变着花样熬制滋补汤羹,父亲将腌菜坛子挪得远远的,生怕气味呛着人,院门口的台阶都垫上了厚厚的棉垫。 杨守成总爱捧着妻子的手,看着她日渐圆润的指尖。当掌心第一次触到胎动时,他突然红了眼眶——那些被愧疚啃噬的日夜,终究被新生命的震颤慢慢抚平。暮色里,他环着妻子的腰,陪她在院子里散步,夕阳照在妻子的小腹上,恍惚间觉得,命运终究在裂缝里透出了光。 霜月悬在屋檐时,杨家老宅的窗纸被烛火染成血色。屋里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杨守成和父亲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青石板上的烟蒂堆成了小山。突然,一声清亮的啼哭刺破长夜,接生婆满头大汗冲出门,怀中襁褓裹着褪色的红布:‘’是男娃!大胖小子!‘’ 话音未落,屋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接生婆脸色骤变:‘’不好!血崩了!快套车去镇医院!‘’杨守成冲进堂屋,只见胡云瘫在浸透血污的褥子上,嘴唇泛着青灰,染血的手指还死死攥着他们杨家祖传的翡翠镯子。寒风卷着枯叶扑进堂屋,他背起妻子,踉跄奔出,月光下两道血迹蜿蜒如溪,在石板上拖出长长的绝望。 杨守成的父亲拼命甩着缰绳,车轱辘碾过碎石的声响混着马蹄声,在空荡的山道上敲出急促的鼓点。车厢里,胡云的血不断渗进棉褥,将杨守成的裤腿染成暗红,他死死攥着妻子冰凉的手,感觉那温度正顺着指尖一寸寸流失。 ‘’守成……‘’胡云气若游丝,指尖颤巍巍抚上丈夫泪痕重满的脸,‘’咱们的儿子…就叫阳光吧。让他…像太阳一样…‘’话音被剧烈的咳嗽截断,血沫子顺着嘴角溢出,‘’替我…带大他…‘’ ‘’别说话!‘’杨守成声音发颤,将妻子的手捂在胸口,‘’医院马上就到!大夫会救你!‘’车辕突然剧烈颠簸,父亲沙哑的吼声穿透风声:‘’过了前面的坡就到了!再撑撑!‘’胡云却缓缓闭上了眼,最后一丝力气化作叹息,融进呼啸的夜风里。 当马车撞开震医院斑驳的木门,月光照在胡云安详的脸上,杨守成颤抖着探向她的鼻息,怀中的温热早已消散,只剩窗外梧桐叶赖赖坠落,寂静的夜里叩响生命的挽歌。 灵堂白帆低垂,杨守成跪在薄团儿上,机械地往火盆里添纸。跳动的火苗映得他眼眶通红,却再无泪水——这些天,他像具失去魂的躯壳,看着襁褓里啼哭的杨光,总能恍惚看见胡云虚弱微笑的脸。每当孩子的小手无意识攥住他的食指,心口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仿佛当年李玉洁的悲剧又在血脉里轮回。 堂屋角落,杨守成父亲佝偻背擦拭相眶,布满老茧的指腹反复摩挲胡云的眉眼,浑浊的泪水沾在玻璃上,晕开一圈圈水痕。往日雷厉风行的杨家族长,如今,连抱孙子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喃喃念叨:‘’造孽啊…云丫头进门才享几天福…‘’ 杨守成的母亲蜷在儿媳生前的床榻,把孙子裹着的蓝布襁褓贴在胸口,布料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她却固执的不愿换下。夜里总能听见他哼着走调的摇篮曲,哄着熟睡的孩子,声音里浸满了悔恨:‘’是娘没用…没有护住你…‘’整个杨家都浸泡在浓稠的悲伤里,唯有婴儿清亮的啼哭,偶尔刺破这死寂的空气,象道微弱却倔强的光。 第148章 忏悔与托付 杨守成的声音戛然而止,喉间突然发出破碎的呜咽。他佝偻着腰剧烈抽搐,手死死按在桌沿上,猩红血沫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地上绽开妖冶的红梅,蜿蜒成触目惊心的纹路。 ‘’杨伯伯!‘’李阳扑过去拖住摇摇欲坠的身躯,掌心传来的嶙峋触感让他心头猛地一颤,老人的呼吸像破旧封箱般断断续续:‘’杨阳…别折腾了…‘’鹰爪般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浑浊的眼泪掉在他的手背,‘’去年确诊为肺癌,已经扩散了…医生说…熬不过这个冬天。‘’ 杨守成扬起老年斑的脸,眼神里浮动着最后的希冀:‘’三十多年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你就当…可怜我这个老头子…肯叫我一声爸吗?‘’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血珠溅在李阳胸前,洇湿了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那是母亲昨天亲手给他缝上的。 李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掌心黏腻的血渍像根烧红的铁签,烫着他几乎要松开搀扶的手。杨守成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着他,那力道里藏着三十多年的愧疚与渴盼,压着他胸口发闷。初次看见母亲蜷缩在颠簸马车上的身影,还有赵远山冒死救妻子和女儿冒着生命危险与绑匪殊死搏斗的情景,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如果此刻喊出那声‘’爸‘’,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母亲怎么面对那些流言蜚语,还继父鬓角新添的白发,都将化作尖锐的冰棱扎进心口。可眼前垂暮老人咳出的血沫,正渗入青砖缝,那分明是他骨血相连的父亲,是生命进入倒计时的绝症患者。 夜风穿堂而过,卷着血腥味掠过他发烫的耳垂。李阳盯着老人凹陷的眼窝,喉结上下滚动,每一个字都像吞咽碎玻璃般艰难。认与不认的抉择,如同两列对向飞驰的列车,在他心里轰然相撞,将理智碾成齑粉,只剩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在交握的手背上。 青砖缝隙里的血渍逐渐干涸,凝成暗红色的痂。李阳盯着老人骤然发亮的浑浊瞳孔,喉咙里像卡着一团棉絮,涩得发疼。夜风裹着槐花的香腥漫进堂屋,李阳突然屈膝半跪在冰凉的地面上,指节深深陷进老人佝偻的脊背:‘’伯伯…就让我叫您伯伯吧。‘’ 颤抖的手掌抚过老人凹陷的肩胛,李阳把脸埋进老人散发着中药味的衣领,当人们的发颤:‘’我六岁的时候,父母就被一场大火烧死,从此孤苦伶仃。是乡亲们一口水一碗饭的把我养大。我打小就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长辈护着,现在还能喊您一声伯伯,也算圆了心愿。‘’他不敢抬头,生怕对上那双盛满期待的眼睛,那里燃烧着光,会就将他用理智筑起的围墙彻底烧穿。 ‘’我妈这些年也不容易,好的名声也容不得半点折损,继父赵远山待我比亲生儿子还亲。李阳深吸一口气,将滚烫的泪意逼回眼眶:‘’咱们就当是忘年交的缘分。以后每月初一十五,我都来给您送熬好的汤药,行吗?‘’他知道,这个称谓是对母亲无声的守护,是对继父恩情的郑重回报,更是在亲情与道义间,为自己找到一所栖身之地。 杨守成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李阳泛红的手背,嘴角扬起一抹带着血丝的笑意,像冬日里将熄的炉火突然送出星火送。他喉间发出气若游丝的声响,浑浊的眼睛却亮的惊人:‘’杨阳…只咱们爷俩的时候,能叫我一声爸吗?‘’ 李阳鼻尖酸涩难忍,泪水掉在手背上老人暴起的青筋处。这些年母亲独自咽下的委屈,继父起早贪黑在田间劳碌的身影,与眼前老人病弱的模样轰然相撞。他终于重重的点头,带着哭腔的呼唤在空荡荡的堂屋里回响:‘’爸!爸!爸!‘’ 杨守成颤抖着捧住儿子的脸,轻轻擦过他湿润的眼角,笑容里溢出三十多年,从未有过的满足。这一刻,时光仿佛倒退回生命最初的联结,所有未说出口的愧疚与思念,都化作老泪纵横的脸庞上,那抹释然又幸福的弧度。 李阳的手掌带着体温包裹住杨守成布满老人斑的手,声音里藏着几分喟叹:‘’爸,夜色是太深了,您先歇着,明早我给您熬壶新茶,咱们慢慢聊。 这声‘’爸‘’像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杨守成尘封多年的心防。老人浑浊的眼眶里泛起水光:‘’杨阳…你能这么叫我?,爹这辈子都值了。‘’他仰头望向天花板,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也对不起胡云,当夜晚闭上眼,总能梦见我和你妈在宣传队表演的的情景,和胡云难产时的哭喊。这些年我每天都生活在忏悔当中。 胡云走后的日子,像被沙子磨过的石板,粗糙又沉重。你爷爷奶奶心疼我,总劝我再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搭伙过日子,可我心里的窟窿,哪是旁人能补上的?白天忙完村里的差事,再扛着锄头侍弄完几亩薄田,到了黄昏,我就一个人往山里钻,踩着落叶听着鸟鸣,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的愧疚都散在风里。 那年冬天出奇的冷,鹅毛大雪把山路盖的严严实实。我深一条浅一条的往老林子里走着,忽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啼哭,像雏鸟在寒风里挣扎。扒开积雪,看见一个冻邦邦的襁褓,里头的小脸青紫,睫毛上还结着冰碴,我二话不说把孩子揣进怀里,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跑,怀里的小身子一点点有了温度。 推开家门,热气裹着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你奶奶正在灶台前烙饼,抬头看见我怀里的孩子,擀面杖‘’咚‘’地砸在地板上:‘’守成,快把这娃送出去!这年头饥荒闹得凶,扔娃的人能从村口排到镇西头,咱们自家,都顾不过来。‘’你爷爷吧嗒着旱烟袋,盯着我通红的眼眶看了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留下吧。我和你妈还能动弹,多双筷子的事。‘’ 那一刻,炉子里的火苗噼啪作响,哭得老人脸上的皱纹都温柔起来。这个在雪地里捡来的孩子,就成了我们家新年的盼头。 三年后的深秋,我背着猎枪往回走,骤雨劈头盖脸砸下来。慌不择路躲进山神庙时,光瞥见青石板台阶下蜷着个襁褓,雨水顺着襁褓褶皱汇成溪流。我疯了似的冲过去,裹着孩子的蓝布已经能拧出水来,里头小身子滚烫的吓人。 推开家门时,灶堂的火光映出你爷爷奶奶脸上凝固的表情。你奶奶举着烧火棍直摇头,嘴角扯出了苦笑:‘’守成,咱这屋子快成观音堂了,专收落难娃娃。‘’你爷爷吧嗒着烟袋:‘’说好了,这是最后一个。我和你妈腿脚一年不如一年,可经不起折腾了。‘’我攥紧襁褓,掌心传来孩子微弱的呼吸:‘’爸妈,见死不救的事,我这辈子做不出来。‘’ 在二老帮衬下,三个孩子像山林里的野树苗,蹭蹭的长。看着他们在院子里追鸡撵狗,我心里那片结了冰的湖,总算化开了细缝。从那以后,我把所有的力气都铺在村里修路,挖渠的营生上,白天累的直不起腰,夜里倒头就能睡——这样,就不会想起和你母亲在一起的情景。 这些年,我远远瞧见过你母亲和赵远山在田里侍弄庄稼。他们家茅草屋漏雨时,我偷偷在墙角码过新瓦,农忙时节,也常把磨好的粮食悄悄放在他们院门口。风言风语像刀子,我只能把牵挂碾碎了咽进肚里。直到去年听说她又怀了身孕,我蹲在村口老槐树下,听见马车碾过碎石的声响。看着赵远山赶着车往镇医院狂奔,我在山路上来回踱步,想跟上去又怕生出闲话,只能望着乌云翻涌的天空,求老天爷千万护她平安。 后来听说有人垫付了医药费,还输血救了她,悬着一个礼拜的心才算落回实处。前年你和杨富来我这谈开发青风山的事,看你弯腰的姿势,像极了年轻时的我。当时我就怀疑你就是我三十多年从没见过的儿子杨阳,直到今天你拿着笛子和蓝头巾证物。我才敢相信你就是我的儿子杨阳。原来血缘真的会说话,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老天爷竟用这样的法子,让你们母子团圆,让咱们父子相认。 杨守成的手轻轻抚过李阳棱角分明的脸颊,老人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愧疚:‘’杨阳,这些年,爸亏欠你的太多,你能答应爸一件事吗?‘’ 李阳望着父亲凹陷的眼窝和灰白的鬓角,喉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今天才相认的父亲,此刻,正虚弱的靠在乌木太师椅上,双手还在不住地颤抖。 ‘’爸您说。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李阳下意识的握住父亲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粝的皮肤传过来,让他想起此时此景和母亲相认的时候如出一辙。 杨守成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枯唇扯出个欣慰的弧度:‘’爸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杨光性子憨直,见到姑娘就脸红,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连个媳妇儿还没有呢。杨月明年要高考,杨涛才上初中……‘’老人剧烈咳嗽起来,震得太师椅背吱呀作响! 李阳望着窗外的月光,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想起自己从小孤苦伶仃,刚承包果园那时,自己一个人在果园施肥、剪枝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没想到和母亲相认的那天,竟然让他一夜之间成了五个弟弟妹妹的依靠。这次和父亲相认,竟然又多了三个弟弟妹妹。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无论是同母异父,还是同父异母,无论有无血缘关系,他们都是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自己这个当哥哥的都要有这个担当,帮助父母照顾好这些弟弟妹妹们。 ‘’我答应您!‘’李阳声音沙哑的厉害,喉头涌动着酸涩,‘’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弟弟妹妹们培养成社会上有用的人!‘’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他此刻沉甸甸的心情。 杨守成布满皱纹的脸终于舒展,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滚落:‘’好儿子,你比我有担当。‘’ 李阳望着父亲眼角刀刻般的皱纹,‘’爸,咱们现在就去省城医院,那里的专家说有靶向治疗方案。‘’ 杨守成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浑浊的眼睛泛起微光,傻孩子,这病就像屋檐上的冰棱,化的时候拦不住的。‘’杨守成忽然笑了,带着释然的颤音,这些年在梦里我都盼着见到你,喊我一声爸爸,现在终于听到了,值了。你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你母亲会惦记的。‘’ 李阳用手抹去父亲眼角的泪水,‘’爸,你要保重身体,过两天我再来看您。‘’他最后用力抱了抱父亲单薄的肩膀,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像秋风吹过的枯叶堆。 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响,惊起了树梢的归鸟,老宅的轮廓渐渐缩成月色中的剪影,父亲灰白的身影却固执的立在门口,像饱经风霜的老松。 李阳远远就见家里的灯还亮着,车子刚在院里停下,王秀梅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李阳,都凌晨一点了!青风山的合同拿下了吗?她突然噤声,借着屋内的灯光,看见丈夫眼底的血丝。 ‘’谈妥了。‘’李阳扯动嘴角,冻僵的脸颊扯的生疼,‘’三天以后就去签合同。‘’秀美一把攥住丈夫的手,‘’太好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发清风山了。‘’ 堂屋内,李玉洁正在往青花瓷白里续茶,蒸汽氤氲中,他望着儿子紧绷的肩线,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了顿:‘’杨守成都答应你了,怎么脸色比签生死状还难看?‘’ 李阳盯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吞吞吐吐的说:‘’杨守成…伯伯…他肺癌晚期…医生说…癌细胞都扩散了,医生说熬不过今年冬天。 李杰手里的青瓷茶杯突然脱手‘’,咣当‘’一声重重掉在地面上。薄如蝉翼的波身瞬间四分五裂,锋利的碎石片如银蝶般四散飞溅,琥珀色的茶水顺着纹路蜿蜒流淌,在红砖地面晕开一片深浅不一的暗痕。李玉杰望着满地狼藉,三十年前那个与自己在台上一起演出的身影起此刻与骨瘦如柴的轮廓重叠。她咬了咬嘴唇,声音些沙哑的说:‘’杨阳,杨守成把青风山交给你开发,这么大的恩情,你要知恩图报。‘’尾音消散在穿堂风里,带着陈年的叹息。 李阳走上前握住母亲颤抖的手,‘’妈,我懂了。‘’窗外的月光爬上他眼角细密的纹路,墙上的钟传来沉闷的整点报时声,在寂静的堂屋内荡出悠长的回响。 第149章 绝症面前的亲情突围 晨光刚爬上屋檐,李阳搁下筷子,转身对妻子王秀梅说:‘’秀梅姐,抱着富宁,咱们去东山村,杨守成伯伯查出肺癌晚期,癌细胞都扩散了,想带她去省城大医院再瞧瞧。‘’王秀梅拢了拢鬓角,指间还沾着洗碗水,‘’省城来回得好几天,别耽搁了,签合同。‘’‘’放心,误不了。‘’李阳将车钥匙在掌心转了个圈,目光温和,‘’杨伯伯念叨着要见见你和富丁。到时候你不用跑医院,让杨光跟我去就行。‘’王秀梅嘴角轻扬,踮脚将熟睡的富宁往肩上托了托,就算是应下了。 轿车驶离时扬起细碎尘埃,李玉杰蹬在门槛目送,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欣慰。车内弥漫着微妙的沉默,王秀梅家儿子富宁搂的更紧了些,和李阳对视了一眼,‘’杨族长和我就根本不认识,突然提出要见我,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秀梅姐,这是个秘密。‘’李阳目光幽深,喉结动了动,‘’其实,杨守成是我的亲生父亲。‘’ 王秀梅愣住了,怀中的富宁咿呀学语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李阳开始给讲述那段尘封的往事,关于父母年轻时的爱恨纠葛,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一点点被揭开,原来父亲曾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如今已身患肺癌晚期,时日无多。 ‘’我想让你去见见他,‘’李阳握住妻子的手,眼中满是诚恳,‘’看到你和孩子,他一定会很开心。‘’ 王秀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婆婆这些年独自咽下的委屈与心酸,眼眶禁不住发热。‘’李阳,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婆婆的名声经不起半点损害。‘’王秀梅急切的嘱咐道。 ‘’我明的,所以我才一直叫他伯伯。‘’李阳郑重的点头,‘’这个秘密就烂在我们心里吧。‘’ 王秀梅点点头,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而她的心却仿佛坠入了一场跨越岁月的风暴之中。 青砖灰瓦的杨家老宅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轿车碾过路面的声响,惊动起了院内的芦花鸡。杨月攥着围裙从厨房冲出来,麻花辫随着脚步晃的急促:‘’大哥!这么早就来了?‘’李阳目光掠过堂屋虚掩的雕花木门:‘’小月,你们都吃早饭了吗?杨伯伯呢?‘’杨月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我们都吃过了,爸…他今早没碰碗筷,一直坐在太师椅上发呆…‘’ 王秀梅下意识收紧怀中的孩子,跟着丈夫跨进半人高的青石门槛。屋内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檀木椅上的老人枯瘦的身影与昨天判若两人,唯有听见脚步声时骤然亮起的浑浊眼眸,还残留着几分熟悉的温度。 杨守成枯瘦的手指攥着扶手撑起身子,喉间溢出沙哑的惊喜:‘’杨阳,你怎么这么早来了…‘’话音未落,目光已被襁褓中的婴孩儿牢牢锁住。李阳上前半步,掌心轻抚在老人颤抖的手背上:‘’杨伯伯,我们全家来看您了,这是您盼了好久的大孙子。‘’ 杨守成凹陷的眼窝里骤然泛起水光,布满老年斑的手指蜷缩又舒展,向不敢触碰易碎的珍宝。‘’能让我抱抱孩子吗?‘’他佝偻了脊背,枯树般的手臂却固执地伸着,干裂的嘴唇无意识翕动,‘’王秀梅与丈夫对视一眼,温热的襁褓已轻轻落在那双嶙峋的臂弯。 杨守成将脸颊贴在孩子柔软的襁褓,喃喃自语道:‘’大孙子,我的大孙子,我当爷爷了。‘’沾着药渍的袖口蹭过婴儿细嫩的小脸,浑浊的泪水掉落在绣着虎头的红布上,洇出深色的印记。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将祖孙三人身上镀了层朦胧的金,将这一刻凝固成永恒的安宁。 李阳望着父亲布满血丝却盛满笑意的眼睛,心里也多了几分安慰,‘’杨伯伯,我想载你去省城的大医院,那里有最顶尖的专家,最新的医疗设备,说不定您能病还能治。‘’杨守成将怀中熟睡的富宁轻轻交往王秀梅,骨节突出的手掌又在襁褓上拍了拍,‘’傻孩子,这份心意比什么都金贵。‘’杨守成枯瘦的手抚摸李阳的额头,药香混着槐花香在屋内流转,‘’别把钱砸在治不好的病上…‘’ ‘’您看富宁笑的多甜。‘’李阳突然跪在地上,握住父亲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富宁他还没去过你家的竹马,没听您讲过东山村的老故事,杨光他们还需要在您的呵护下成长。‘’他哽住的话音里,杨光突然捂住脸,杨月死死攥着衣角,杨涛闷声的抽噎寂静中格外清晰。 王秀梅轻拍着怀中的孩子我,绣着金线的虎头鞋在光影里轻轻摇晃,‘’清风山的开发马上就要动工了,等建成那天,您带着富宁去看漫山的红枫,在新修的失败路上放风筝…‘’她蹲下身,让老人能更清楚看见孩子粉扑扑的小脸,‘’钱没了可以再赚,可富宁不能没有爷爷呀!‘’ 杨守成望着围在身边的儿女们,喉结剧烈滚动。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几片泛黄的叶子飘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当第一滴温热的泪水滴在布满老茧的掌心上,他终于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红木雕花柜的铜环在杨守成掌心沁出凉意,柜门吱呀开启的瞬间,陈年樟木香混着纸页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枯瘦的手指在层层叠叠的契约间游走,最终定格在一个泛黄的油纸包上。小心翼翼展开油纸,青龙山的股权合同烫金印鉴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杨阳,这是青峰山七成股权合同。‘’杨守成布满老年斑的手微微发颤,却坚定地将契约推向李阳,‘’后山里的一草一木,都托付给你了。‘’ 李阳慌忙后退半步,袖口找过桌角的青瓷茶盏发出轻响:‘’杨伯伯,这么重的家业,您还是亲手栽培小光才是……‘’话音未落,杨守成已将合同重重按在他的掌心,骨节突出的手指似乎要嵌入他皮肉,‘’杨阳,我信你,不会亏待弟弟妹妹的。‘’ ‘’爸,这可是咱家唯一的产业…‘’杨光眼睛死死盯着父亲,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杨守成看了杨光一眼,沉声说道:‘’光儿,你也老大不小,难道你还看不明白?青风山在咱们手里,只不过是一座荒山,只有把清风山交给你大哥,才能让青风山长出金子。以后你们兄妹就跟着你大哥,不会错的。‘’ 杨光垂下眼睫,瞥见李阳攥着契约的手也在微微发抖,‘’爸,我听您的。‘’窗片蝉鸣聒噪,却盖不住他胸腔里翻涌的不甘与疑惑,像被闷在罐中的困兽,撞的满心钝痛。 日上三竿时,李阳将王秀梅母子安顿在家,又仔细叮嘱杨月姐弟看好老宅。引擎声划破东山村的寂静,载着父子三人的小轿车,朝着省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蜿蜒的山道上,车轮在碎石路上疾驶。李阳从后视镜瞥见杨光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手握着方向盘,半晌才开口打破沉默:‘’二弟,农闲时可出去闯过?‘’这声带着暖意的称呼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惊得杨光猛烈抬头,目光撞上后视镜里含笑的眼睛,慌忙地攥紧衣角:‘’李大哥,我没出过远门,农闲时就…就上山砍柴备冬用。‘’ 前排的杨守成握着副驾驶的把手,浑浊的眼眶泛起湿润——这声‘’二弟‘’像冬天灶膛里跃动的火苗,直直暖进心窝。可下一秒杨光怯生生的回答却让他猛地转身:‘’喊什么李大哥?‘’老人声音里裹着怒意,却藏不住颤抖,‘’杨阳就是你亲哥!等哪天我这把老骨头埋进后山,你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得听你哥的!‘’ 杨光盯着鞋尖,咽了口唾沫,终是闷声应道:‘’爸,我记下了。‘’ 李阳见状急忙侧过身,对着副驾驶的杨守成笑道:‘’杨伯伯,二弟性子腼腆,慢慢就熟络了。‘’他透过后视镜瞥见耷拉着脑袋的阳光,正在搓着双手,便放缓语气:‘’等杨伯伯检查完身体,你也去考个驾驶证,以后开车总用得上。‘’ 杨光愣了愣,目光落在李阳握方向盘的手上,带着几分疑惑:‘’大哥,学那玩意干啥?就算学会了,咱也买不起车啊。‘’山间的风灌进车窗,掀起他额前几缕碎发。 李阳轻按喇叭避开路上的碎石。嘴角噙着笑:‘’等你拿到驾照,你给我当司机,咋样?后座陷入寂静,只听见车轮碾过枯叶的沙沙声。 见杨光闷头不吱声,李阳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不愿意,大哥给你买辆车。‘’这句话像颗石子砸进深潭,杨光猛烈抬头,眼睛迸出光亮:‘’大哥,这话可算数?‘’ ‘’傻兄弟,‘’李阳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后视镜,大哥啥时候会骗你?‘’ ‘’杨阳,你二弟还小,可别由他性子来。‘’杨守成握着扶手的手微微收紧,后视镜里映出他眼角里的算计。听到这话,后座的杨光刚要耷拉下脑袋,却被父亲后半句话猛地拽住了注意力。 ‘’光儿,你刚出校门没经验。‘’杨守成特意放慢语速,‘’先跟着你大哥历练几年,你大哥可是镇上响当当的李总,还差一辆代步车?‘’ 足不出户的杨光的手抠着座椅皮面,瞳孔突然亮起。怪不得父亲对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大哥比自己这个亲儿子还亲,原来大哥这么有钱,父亲的这句话像一阵暖人的春风,把杨光心里的不满和疑惑都吹了烟消云散。此刻都有了答案,原来父亲是给自己和兄妹铺条镀金的路。 ‘’爸,我懂了!‘’杨光挺直腰板,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转头望向正在开车的李阳时,眼神里满是讨好和期待,‘’大哥,以后我就跟着你干了!‘’ 李阳闻言侧头,笑意在脸上漫出:‘’二弟放心,大哥虽不敢夸口让你大富大贵,保你衣食周全还是做得到的。‘’他指尖轻点方向盘,出车载音乐流淌出轻快的调子。 一路上引擎声混着谈笑声。李阳说起果园里新培育的品种,如何人工授粉,又怎么给早熟的果子套上防鸟网,杨光听得入神,时不时追问两句,杨守成倚在副驾驶上,苍老的手掌轻轻叩在膝盖打拍子。 话题不知何时转了过去。杨守成说起自己当村主任时,如何在村民修水渠,寒冬腊月跳进结冰的河道清淤。他的声音渐渐激昂,眼角皱纹里都藏着光,年轻时的意气仿佛又回到了佝偻的脊梁上。 暮包从车窗外渗进来,将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长。等霓虹灯在挡风玻璃上晕染成斑斓的光河时,省城最大医院的霓虹招牌终于刺破夜色,泛着冰冷的光,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急诊大厅里,李阳拿着泛黄的病历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挂号单在指尖捏出褶皱。接诊的主治医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病历上扫过,突然拧紧眉头:‘’怎么拖到现在才来?‘’他迅速翻动检查报告,钢笔尖重重戳在某行数据上,‘’立刻办理住院手续,今晚先安排基础检测,明天做全面检查。我们专家会诊后,会制定详细的治疗方案。‘’ 李阳将缴费手单塞进内袋,转身对杨光说:‘’二弟,你先在这里陪着杨伯伯,我去办理住院手续。说完又不放心地瞥眼父亲,才转身融入来往的人流。走廊的尽头电子钟跳到点整时,李阳拎着打包袋急步返回病房,保温盒掀开的瞬间,蒸腾的白雾裹着牛肉馅的鲜香散开,他蹲在病床边,将还烫着指尖的饺子递到杨守成面前:‘’爸,这是街角那家老字号的牛肉饺子,您尝尝。‘’ 话出口的刹那,病房突然陷入凝滞。李阳握着汤勺的手猛地收紧,余光瞥见杨光瞪大的眼睛,话锋一转:‘’二弟,快趁热吃,凉就没这鲜味儿了。‘’他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老人,刻意放软语调,‘’杨伯伯,合您胃口吗?‘’ 杨守成的竹筷在瓷碗里顿了顿顿,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随即绽开满脸皱纹的笑意:‘’好吃!好吃!比我年轻时下馆子吃的还香!‘’他咬开饺子皮,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眼睛,却遮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杨光捏着筷子,盯着碗里浮动的油花的饺子汤,直到蒸腾的热气在睫毛凝成水珠,才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白炽灯将闪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晃动的光晕里,只有瓷碗碰撞的轻响在寂静中回荡。 第150章 土地会上的补偿 第二天早晨,主治医师将Ct影像翻转至日光灯下,交错的阴影在胶片上蔓延如墨,‘’发现得太晚了,‘’医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如果三个月前就医,五年生存率能达到百分之七十,现在癌细胞已经浸润到肝脏和肺部。‘’ 李阳的身体有些颤抖,前夜父亲还握着他的手,和他讲起三十多年的事。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诊室,在父亲病历本的死亡风险告知栏投下刺目的光斑。‘’可他昨天自己还出去散步…‘’话音未落便被截断。 ‘’这是回光返照。‘’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职业性的冷静,‘’人体在极端情况下会分泌大量肾上腺素,就像油灯燃尽前的骤亮。‘’他抽出病程单,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格外清晰,‘’最迟不会超过两周,尽早安排后事吧。‘’ 李阳盯着墙上的电子钟,秒针跳动的声响震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三天前父子相认,父亲温热的拥抱还留在皮肤上,此刻那温度却在迅速抽离。医嘱单在李阳指间籁籁发抖,像是一片即将破碎的枯叶。咸涩的泪水掉在印着诊断结论的纸张上,晕开深色的褶皱。他拖着仿佛绑了千斤重的双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跌跌撞撞地朝病房挪去。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杨守成正半倚在床头削苹果,瞥见儿子惨白如纸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眶,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搪瓷盘里。老人的嘴角却先一步扬起,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抚过李阳潮湿的脸颊:‘’杨阳,别哭。你看我都抱上孙子了。然而,他们兄妹也有了依靠,老头子,我这辈子值了。‘’ 走廊里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杨光攥着保湿桶僵在门口,神色紧张的望着李阳,‘’大哥,医生…医生怎么说?‘’李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杨光的手中的保温桶轰然坠地,热气腾腾鸡汤在地砖上漫成一片蜿蜒的河。杨守成强撑着身子坐起来,颤抖的手搭在二儿子剧烈起伏的肩膀:‘’光儿,咱们杨家的男儿,要挺直脊梁,以后要听你大哥的话,照顾好小月和小涛…‘’话音未落便被震天的哭声打断。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卷起,又无力的坠落在窗台上。 引擎低沉的嗡鸣在车厢里回荡,李阳双手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杨光蜷着身子将父亲半揽在怀中,指缝间露出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像枯树枝般紧紧缠绕着儿子的掌心。 杨守成垂着头陷在靠背里,稀疏的的白发在穿堂风里微微颤动,喉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这画面倒像寻常父子的小憩时光。杨光忽然别过脸去,肩膀剧烈颤抖,他慌忙用袖口去蹭眼角的泪水,却惊觉父亲搭在漆头的手突然收紧,那双手虽然枯瘦,却固执地传递着最后的温度。 车载收音机不知何时自动开启,沙哑的戏曲声在死寂中炸开,李阳下意识伸手去关,却在触到按钮的瞬间僵住。后视镜里,父亲苍白的嘴角突然勾起极浅的弧度,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梧桐树,像是在辨认回家的路。 暮色如墨,缓缓浸透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轿车碾过熟悉的碎石路,车轮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村落里格外清晰。李阳和杨光一左一右搀扶着杨守成,老人的脚步虚浮,却固执的不肯依靠轮椅。 老宅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阵年的木香混的中药味扑面而来。杨守成突然挺直了脊背,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用力握住李阳的手:‘’杨阳,别耽误了正事,明天的合同要紧。你放心回去,伯伯还能撑得住。‘’ 李阳望着老人强撑的笑脸,最终缓缓点头。他转身时,夕阳的余晖正透过雕花窗棂,在老人佝偻的背影上镀了一层暖金色。这画面刺痛了他的眼睛,脚步像灌铅般沉重。 回到家时,王秀梅早已守在门口,见丈夫的神色,心中便有了预感。‘’医生怎么说?‘’她的声音发颤。李阳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太晚了…医生说,熬不过这两天。‘’ 堂屋里,李玉杰握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窗外,青风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山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良久,她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泪光:‘’签完合同,就去陪陪他吧。人这辈子,能见上一面,不容易。 李阳重重的点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窗外的暮色更浓了,远处老宅的灯光在风中摇曳,像极了一盏即将熄灭的烛火。 晨雾还未散尽,两辆轿车沿着蜿蜒山道驶进东山村。李阳怀抱着熟睡的儿子,副驾驶座上王秀梅仔细整理着文件,后视镜里董秀香的车稳稳跟着。村口老槐树的枝桠间,早有眼尖的孩童望见车队,扯着嗓子喊:‘’签合同的来了!‘’ 杨氏老宅门前的青石街上,杨守成端坐在雕花木椅里。藏青色长袍浆洗得笔挺,胸前盘扣在晨光下泛着乌目光泽,他伸手抚摸着太师椅扶手上的云纹,仿佛要把这承载着家族百年记忆的物件刻进骨子里。屋檐下站着数位白发苍苍的族老,竹杖轻叩石板的轻响,和远处渐渐拢聚拢的人声,在老宅天井里回荡。 ‘’杨阳来了!‘’杨守成撑着拐杖起身,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星芒。他抬手示意族老铺开红绸垫底的檀木匣,露出里面墨迹未干的合同,‘’咱们按老规矩,画押立契!‘’ 就在这时,巷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桂兰发髻凌乱,布衫后背洇出着大片汗渍,她扑到杨守成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哥,守光父子判了一年三个月,可小雪下学期的学费……‘’话音未落,围观的乡亲们已发出此起彼伏的叹息。 杨守成抬手止住骚动,苍老的目光转向李阳:‘’杨阳,看在你我这情份上……‘’ ‘’杨伯伯不必忧心!‘’李阳上前半步,声音清亮如钟。他从公文包取出烫金证书,在众人面前展开,‘’我已成立果园助学基金会,只要是本镇学子,凭户籍证明就能申请资助。‘’他环视四周渐渐安静的人群,目光扫过屋檐下踮脚张望的孩童,‘’叔伯婶子们记着,果园办公室专设助学窗口请,绝不让一个孩子因穷辍学!‘’ 欢呼声骤然响起,惊飞了,老宅屋脊上的鸽子。杨守成颤抖着双手展开合同,蘸足朱砂的毛笔悬在半空,忽然老泪纵横:‘’好,好啊……东山村有希望了!‘’当笔尖重重落下,鲜红的指印与泛黄的宣纸相触,祠堂檐角的铜玲山风中叮咚作响,惊起满院槐花香。 人群如煮沸的汤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山风掠过青瓦的籁籁声。佝偻着背的老汉磕了磕烟袋锅,沙哑着嗓子问:‘’李阳,这土地入股的合同,啥时候能落地定?‘’此起彼伏的附和声里,有人急的直搓手:‘’是啊,就是等着合同生成,我们好能住进新房!‘’ 李阳拿着合同,目光扫过众人殷切的脸庞:‘’按章程,得村主任签字盖章,可杨贵……‘’话没说完,人群中炸开一声闷雷般的抱怨:‘’总不能眼巴巴等他,从局子里出来再签吧!戴草帽的汉子把锄头往地上重重一杵,满脸愤怒的说道。 杨守成的拐杖‘’咚‘’地敲在青石板上,他挺直腰板,浑浊的眼睛,少过骚动的人群:‘’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咱另选个代理主任,写好文书找镇长批!‘’这句话像颗定心丸,论论声渐渐变成此起彼伏的叫好。 ‘’乡亲们,看李刚咋样?‘’杨守成从抽屉里拿出牛皮封面的笔记本,钢笔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李刚文化高,为人正直善良,他父亲还是咱村的老会计。‘’这话掀起了新一轮讨论,有拄着拐棍的老人点头称赞,也有年轻媳妇小声嘀咕,但赞同声很快如潮水漫过质疑。 笔记本在布满老茧的手中传递,蘸水钢笔每落下一笔,就发出沙沙的声响。穿着碎花布衫的阿婆不识字,颤巍巍地按上红手印。戴眼镜的教书先生工工整整签下大名。当最后一个名字落在纸面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如同漫山遍野的野菊,在晨光里绽放。 李刚站在角落里,紧紧攥着拳头,三十多年来,在记忆里反复咀嚼的那张脸,此刻,正笑意盈盈的举荐他当村主任。杨守成看向李阳眼底流淌的慈蔼,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固有的认知。尘封多年的画面突然鲜活——姐姐深夜啜泣的剪影,襁褓中消失的婴儿啼哭,此刻,与眼前场景重叠,一个惊人的穿响在胸腔里炸开:眼前一气风发的姐姐的干儿子,竟可能是姐姐与杨守成的孩子? 冷汗顺着脊梁蜿蜒而下,李刚强迫自己镇定,那个夜晚姐姐颤抖着描述的‘’歹徒‘’面容,与此刻杨守成鬓角的白发渐渐融合。真相背后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但姐姐如今平静的生活,与姐夫相濡以沫的岁月,都经不起半点波澜。他闭上眼,将翻涌的疑问咽回心底,任时光将秘密深埋。 李阳垂眸摩挲着衣角,父亲方才举荐李刚时,那复杂的眼神还在眼前挥之不去。晨风卷着院里槐花香气掠过鼻尖,他忽然读懂了父亲这些年眼底藏着的沉重心事——那就是三十多年的岁月,都冲不淡的愧疚,父亲佝偻的背影,此刻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原来那些深夜的叹息、那些欲言又止的关切,都是因为心底这份沉甸甸的亏欠。 ‘’杨阳,跟伯伯去镇上找镇长批手续。‘’杨守成的声音突然响起,粗糙的手掌亲昵地拍着李阳肩头。李阳望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终于明白这场推荐不是随意的决定,而是一个男人在时光尽头,用最后的九量向昔日的遗憾伸出救赎之手。这份迟到的弥补,或许能让压在父亲心头上的巨石,稍稍轻一些吧。转身时,杨守成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似有意无意掠过李刚,‘’刚子兄弟也一道去吧,省得镇长来回折腾。‘’ 李阳年轻的脸庞泛起兴奋的红晕,望向李钢:‘’舅舅,等手续批下来,咱就能给乡亲们签合同了!‘’院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嗡鸣,李刚望着两人并肩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碎石路上扬起的尘埃裹着他的秘密。在晨风里的打着旋,最终消散在通往镇政府的蜿蜒小路上。 镇政府三楼走廊飘来淡淡茶香,杨守成推开镇长办公室虚掩的木门时,晨光正透过玻璃窗照在茶几上,身着藏青色西装的镇长从文件堆里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这不是咱东山村的老功臣杨主任吗?怎么还把李总请来了?‘’ 杨守成将褪色的帆布包搁在会客区,苍白的脸上漾起笑纹:‘’镇长,你看这土地入股的节骨眼上……‘’他话声未落,便从包里取出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签名和按的红手印,‘’杨贵出事了,可这土地入股可耽误不得呀,乡亲们推选了李刚,说他办事公道,脑子灵。‘’说着,他用力把站在身后的李刚往前一引。 李刚被推得踉跄半步,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下摆微微晃动。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攥紧帆布包带,棱角分明的面庞涨得通红。‘’李刚可是恢复高考那年的老高生,‘’杨守成坚起大拇指,‘’这些年东山村哪家婚丧嫁娶没经他手?论人品,论本事,都是村主任的不二人选。‘’ 镇长接过笔记本仔细看,钢笔尖在村民联名推荐书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他打量着李刚,对方挺拔的身姿站得笔直,虽然衣着朴素,眼神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又转头看向倚在门边的李阳,这位西装革履的企业家正在把玩着车钥匙,镜片下的目光意味深长。 ‘’既然乡亲们信得过,又有老主任保举,‘’镇长合上笔记本,伸手与李刚相过,‘’我代表镇党委宣布,即日起任命李刚同志为东山村村民委员会主任!‘’他语气忽而郑重:‘’李刚,东山村这片土地承载着全镇经济转型的希望。李总带来的现代农业项目,不仅关系着东山村脱贫摘帽,关系到咱们镇能不能继续在全县保持排头兵位置。‘’ 李刚胸膛剧烈起伏,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镇长的手:‘’镇长请放心!我一定带着乡亲们把土地入股的事办扎实,跟着李总带领乡亲们走上致富的道路。‘’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将李刚掷地有声的承诺,远远传向远处层峦叠嶂的青风。 第151章 临终一善消前隙,含笑辞世愿皆成 回村的路上,后视镜里的李刚像尊凝固的石像。三十多年来他反复咀嚼的恨意,此刻正被杨守成沙哑的举荐声搅成乱絮。窗外掠过成片的白杨,叶影在他脸上轻轻摇晃——那个曾让他咬牙切齿的老主任,竟在生命尽头将传全村重担托付于他,甚至还藏着段惊世骇俗的隐秘。 驾驶座的李阳透过后视镜瞥了眼舅舅,又看了一眼旁边紧闭双眼的父亲:‘’杨伯伯,这次多亏了您,我舅才能当上村?主任。‘’剧烈的咳嗽从后排座炸开。杨守成蜷着身子捂住胸口,‘’杨阳,别放在心上。‘’他喘息着,望着窗外的清风山,‘’我亏欠李家太多了,这算是我还给李家的债。‘’ 突然,李刚猛的转身,额头青筋暴起:‘’杨守成!当年欺负我姐姐的人,是不是你?‘’车厢瞬间坠入冰窖,唯有引擎的嗡鸣在耳畔震颤。杨守成僵住的手指慢慢松开,眼角皱纹里渗出细密的汗珠:‘’刚子,是我……‘’苍老的声音里裹着呜咽,‘’当年家族的族老们苦苦相逼,我若不娶胡云……‘’往事如决堤的洪水,将尘封三十多年的血色真相冲得支离破碎。 李阳的方向盘微微发颤,后视镜里舅舅的脸正在阳光中扭曲。李刚死死盯着那张爬满病容的脸,突然想起外甥拿下青峰山承包合同,姐姐那些年欲言又止的语气,原采那些深夜里的叹息,藏着这样的答案。他转头看向专注开车李阳。少年紧抿的嘴角泄露着倔强的温柔。 ‘’守成哥。‘’李刚嘴唇颤抖,‘’都三十多年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话音刚落,两只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紧紧握住他。杨守成浑浊的泪滴在交叠的手背上,两个男人在摇晃的车厢里相视而笑。 回到村里,刚下车,杨守成突然攥住李刚的手腕,他往前一推。老村主任沙哑的嗓音穿透喧嚷:‘’乡亲们听好了!他佝偻的脊背突然挺得笔直,浑浊的眼睛里燃起簇簇火苗,‘’大家信我一回,跟着刚子干,咱们东山村定能再攀高峰!‘’ 掌声如惊蛰的春雷炸响,在村庄上空回荡。李刚抬手虚按,粗粝的手掌悬在半空:‘’父老乡亲们的心意我记下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土地合同落了字…‘’他顿了顿,朝着旮旯村方向崭新的楼群扬了扬下巴,‘’好让大伙早日搬进李阳,早已为我们准备好的新家。‘’话音未落,人群瞬间沸腾,攥着红印泥的手此起彼伏,签字声议论声,混着孩童的笑闹,在山风中翻涌成浪。 就在这时,靠山屯的郝刚突然拨开人群挤到李阳面前。他红着脸搓着手:‘’李总,俺以前有眼无珠……‘’他猛地挺直腰板,‘’俺们靠山屯也想跟着您干,以土地入股还来得及不?‘’李阳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最后的隔阂:‘’郝大哥说的哪里话?明天一早,我就让人靠山屯去签合同!‘’ 山风掠过层层叠叠的梯田,新的希望与旧的隔阂一同转向清风山深处。 夕阳将村民的笑靥染成暖金色,他们的身影在田埂上越缩越小,恍若褪色的旧照片。杨守成倚着门口的老槐树,胸腔里闷着绵长的叹息,直到喉间泛起铁锈味才惊觉,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凝望这片土地。 ‘’杨阳。‘’他忽然转头看着李阳,苍老的手指在空中虚握了一下,又转向王秀梅怀中沉睡的孩子,‘’让我再抱抱富宁。‘’王秀梅慌忙上前半步,襁褓落入,老人颤巍巍的臂弯时,他枯槁的脸颊泛起了柔光。婴儿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凹陷的颧骨,带着奶香的绵软,让他想起三十年前,那个同样攥着他手指不肯松手的小生命。 杨守成把鼻尖埋进孩子细软的胎发,贪婪地汲取着这份鲜活的温度。他的嘴唇轻轻擦过孩子泛红的脸蛋,像是亲吻一朵初绽的花。远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槐花的清香漫过鼻尖,这一刻竟与记忆里某个春日重叠,那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女儿,在田埂上看晚霞烧红半边天。 ‘’该回去了。‘’良久,他家孩子轻轻放回王秀梅怀中,枯瘦的手掌却迟迟不愿给我襁褓的边角。晚风卷起他的衣角,在暮色里扬起又落下,如同一声未说出口的告别。 李阳看了一眼父亲苍白的脸庞,小声地说道:‘’爸,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杨守成摆了摆手,‘’我没事,明天还得去靠山屯签合同,就不用来了。快回去吧!‘’ 暮色漫过清风山时,李阳的车拐进了村口。远远望去,李杰佝偻的身影嵌在斑驳的门框里,像一幅褪色的剪影。轮胎地面的摩擦声响惊动了老人,他扶着门框直起腰,浑浊的目光随着车子缓缓移动。 车子刚停在院里,秀梅就抱着儿子跨出车门,发梢还沾着一天奔波的倦意:‘’妈,我就当上了村主任。‘’话音刚落,李玉杰手中的烧火棍‘’啪嗒‘’掉在地上,皱纹里的夕阳都跟着颤了颤:‘’秀梅,可别拿这话哄妈,你舅在村里没靠山没家底,他能当上村主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杨伯伯推荐的。‘’王秀梅把孩子往上颠了颠,‘’要不是他力保,舅舅根本没机会。‘’ 李玉洁忽然没了声响。她转过身,苍老手掌抚过门框上经年累月的裂痕,目光越过清风山起伏的轮廓,落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山风掠过晒得发白的玉米杆杆,卷起几缕银丝般的碎发。 ‘’妈。‘’李阳快步上前扶住母亲单薄的肩膀,触到他微微发颤的脊背。李玉洁转回头时,眼角还凝着成水光,却硬扯出个笑,声音像从很远处飘来,‘’当年的事…他到底还是记得,他是在弥补自己的过失。‘’李立杰浑浊的眼睛直直望着李阳,几次欲言又止。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有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 王秀梅敏锐地觉察到婆婆的异样,轻声说道:‘’妈,李阳把以前的事都跟我说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你别憋着。‘’ 李玉杰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杨阳,你应该回去,他…他是你亲生父亲,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说完,她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暮色的清风山,山影在风中摇曳,仿佛也在无声叹息。 李阳身形微震,眼眶瞬间泛红:‘’妈,我这就回去!‘’他转身看向妻子,语气急促却沉稳:‘’秀梅姐,明天你让秀娟和王娟去靠山屯签合同,一定要盯紧。‘’说罢,他大步迈出房门,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清晰。 引擎轰鸣声划破夜空,车灯照亮蜿蜒的山路。李阳的车影很快消失在青风山的褶皱里,只留下满院月色和两个静静伫立的身影,在风中诉说着未尽的故事。 李阳的轿车在老宅的门前戛然而止戛,蝉鸣声的裹夹着撕心裂肺的哭喊,他踉跄着冲进堂屋,檀木太师椅上,杨守光向尊褪色的泥塑般瘫坐着,嘴角凝固的血痂蜿蜒如暗红藤蔓,剧烈起伏的胸腔正将最后几口气挤成出众的喘息。 杨光苍白着脸,不停捶打着父亲佝偻的脊背停,指节叩在骨节上发出空洞的闷响。杨月蜷在青砖地上,颤抖的指尖死死攥着父亲垂落的衣角,杨涛倚着木门,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泪水在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凝成透明的珠串。 ‘’杨伯伯!‘’李阳的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粗糙掌心紧紧握住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老人松弛的皮肤下,血管如同干涸的河床,脉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浑浊的眼珠艰难转动,杨守光望着眼前人,沟壑纵横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释然的笑。枯枝般的手指费力抬起,轻轻擦去李阳滚烫的泪珠,指腹的温度比檐角垂落的雨水更凉。‘’杨阳…‘’沙哑的嗓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碎沙子,‘’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替我看好他们…‘’ 话也未落,那只带着体温的手骤然坠落,砸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惊起一片细小的尘埃。堂屋的老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顿的嗡鸣,檐角的通灵在穿堂风里叮当作响,将满是悲号揉碎秋日里最凄厉的挽歌。 山风裹着槐花香掠过青瓦屋檐,当第一声悲戚的哭声撕破夜空时,正在灶间添柴的宋秋手一抖,半筐松枝哗啦散落在地上。村子里亮起星星点点的手电光,脚步声杂沓如骤雨,杨家老宅的方向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 堂屋里,李刚和赵远山的酒杯悬在半空,玻璃杯里晃动的酒液映着二人错愕的脸,红木八仙桌上的烧鸡还冒着热气。三小时前,正是这片被夕阳染红的云霞里,李刚攥着赵远山的手腕儿,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得意:‘’姐夫!走!去我家喝庆功酒!‘’彼时赵远山刚从田里归来,沾着泥点的裤脚还未干透,便被拉进飘了酒香的堂屋。 宋秋早将四荤四素摆满八仙桌,赵远山顺手扯过酒坛,琥珀色的酒液溅在玻璃杯沿:‘’刚子,姐夫敬你!‘’碰杯声清脆,李刚仰头饮进,喉结滚动间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多亏杨守成那老东西推荐,不然这村主任哪轮得到我?‘’ ‘’什么?‘’赵远山猛地拍桌,的碟子里的花生米蹦跳着滚落,‘’那个老狐狸会发善心?当年他们杨家人砸咱们家的时候,可没见手软!‘’ 李刚夹起一块酱牛肉,慢条斯理的嘴嚼着:‘’人家现在想要抱李阳的大腿,清风山那块肥肉,就是他主动交给李阳开发的。‘’他压低声音,‘’姐夫,人将死,其言也善。杨阳说那老东西肺癌晚期,撑不过几天了。‘’赵远山笑道:‘’报应啊,他们杨家作威作福,老天爷终于惩罚他们了!‘’ 这时,宋秋跌跌撞撞撞开堂屋门,鬓角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刚子!不好了!杨家那边说…杨守成咽气了!‘’ 李刚把酒杯掉在桌上,酒水在桌上蜿蜒成河,‘’姐夫,咱们过去看看。‘’赵远山却稳如磐石地坐着,咬牙道:‘’我不去!当年他们杨家没少欺负我们。‘’ ‘’人都走了。‘’李刚按住姐夫的肩膀,掌心沁着冷汗,‘’再说青丰山的开发合同,还多亏他点头,咱们做人,总要念点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子拉的老长,一前一后掠过青石巷。远处杨家的灯火在风中摇曳,哭声像浸透水的棉絮,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心头。李刚望着那团忽明忽暗的光晕,想起白天在村民大会上那苍白如纸的脸,却应固执的在笔记本上画下最后一笔推荐签名的模样,嘴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穿过飘着纸钱灰的巷口,杨家老宅的门楣上已挂上白幡。檐角垂着的麻布条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像无数双颤抖的手。李刚和赵远山刚踏过门槛,便见杨光跪在灵堂前,单薄的脊背随着抽泣剧烈起伏,素白孝衣上沾着大片泪痕。 灵堂的烛火摇曳,李阳通红的眼眶还挂着泪珠。见赵远山和李刚跨进门槛,踉跄着扑过去抓住李刚的衣袖,‘’干爸,大舅!‘’声音里带着未褪的惊惶。赵远山上下打量干儿子,‘’杨阳,你咋这个时候在这儿?‘’ ‘’我,我把签的合同落在老主任家里了,回来取正要赶上。‘’李阳赶忙撒了个谎。 李刚上前扶住外甥的肩头,余光散过灵堂角落散落的纸钱,压低声音说:‘’杨阳,杨光还小,你既然赶上了,就帮衬着料理后事吧。老主任临终前还为你争取到青风山项目这份恩情得记得。‘’李刚顿了顿,又在李阳后背轻叩三下,‘’杨家兄妹,往后还需要你照顾。‘’ 李阳重重地点了点头,“大舅,我知道。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此时,灵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村里几个平日里就爱挑事的人,借着酒劲嚷嚷着,说杨守成当年做了不少错事,现在死了也不值得这么大张旗鼓地办丧事。李刚眉头一皱,刚要上前理论,李阳却抢先一步挡在了前面。“各位叔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杨伯伯在生命最后为村里做了很多贡献,咱们不能忘恩。”那几个人被李阳说得有些心虚,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这时,赵远山也站了出来,“大家都消消气,人死为大。要是都揪着过去不放,咱们这村子还怎么发展?”众人听了,渐渐安静了下来。李阳回到灵堂,望着杨守成的遗像,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兄妹能有安稳的生活。也一定让青风山变成一座金山。 喜欢旮旯村旮旯事请大家收藏:()旮旯村旮旯事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重逢在离别的路口 秋风卷着碎叶掠过了坟头新土,李阳攥着燃尽的香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场猝不及防的疾病,夺走了他刚刚相认的父亲杨守成。乡邻们帮忙裹险时,他始终咬了牙,没让眼泪落下来。头七祭火见熄,余烬在晨风里明明灭灭。他转身,看向身旁的杨光、杨月和杨涛,三个弟妹的眼睛肿的像桃子,最小的杨涛还在抽抽搭搭。 ‘’收拾要紧的东西。‘’李阳蹲下身替杨涛系好散开的鞋带,‘’跟我回旮旯村,然后逢年过节都回来给杨伯伯上香。‘’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浑浊眼睛望着三个弟弟妹妹,喉间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那模样此刻还刺得他心口发疼。 李阳的车稳稳停在新建的居民楼前,这栋为东山村承建的安置房已早已竣工,他熟稔地推开其中一套三居室——朝南落地窗将最后一抹夕阳揽入室内,比白色瓷砖用的暖光,比起东山村漏雨的老屋亮堂百倍。 ‘’小光,后你们就住这儿。‘’李阳拍了拍阳光单薄的肩膀,指腹触道少年因紧张绷起的肩胛骨,‘’照顾好弟弟妹妹,上学路上千万要小心。‘’说完,他摸出一张银行卡塞进阳光掌心,金属边缘还带着体温,‘’密码是杨伯伯的生日,抽空去考个驾照,出门方便。‘’ 手机递过去时,暮映出杨光发红的眼眶。少年攥着那方冰冷的金属迟迟不敢接,直道李阳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拿着,遇事随时打给我。‘’转身看向一旁的杨瑞和杨涛,两个孩子的鞋上还粘着坟前的新土,他蹲下身温声道:‘’伯伯走了,但你们要好好念书,他在天上看着呢。‘’ 夜风卷着楼道里的涂料味灌进来,李阳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连续几夜守灵,此刻,太阳穴突突直跳。‘’去歇着吧,明早还要上学。‘’他替杨涛掖了掖滑落的书包带,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抽气声,向春雨落在新翻的泥土上,潮湿又温热。 李阳推开家门,母亲李玉杰站站在窗前望着青风山,听见响动转身时,看见儿子通红的眼眶和沾着泥土的衣角,手中的帕子缓缓垂下。李阳再也撑不住了,跌落在母亲膝头,呜咽声混着压抑的抽气:‘’我…我把他送走了…‘’ 苍老的手掌轻轻抚过他汗湿的发顶,‘’他走得安心。‘’李玉杰声音发颤:‘’临走前把清风山和杨家的娃都托付给你,就是知道你靠得住。‘’ 王秀梅将熬好的当归鸡汤搁在茶几上,看着丈夫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像干涸的河床爬满裂纹。 ‘’杨伯伯走了,以后咱们要照顾好她的孩子。‘’她挨着丈夫坐下,指尖轻轻抚平他皱成沟壑的眉骨,‘’这几天把你熬的,都脱相了。汤面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氤氲间,李阳恍惚又看见父亲躺在棺木里的模样,喉头不由得发紧。 王秀梅没有在说话,只是把汤碗往他手边推了推。瓷碗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混着当归的苦涩在舌尖漫开,像极了守灵那夜落在脖颈的冷雨。 瓷碗搁在茶几上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李阳往后一仰,紧绷多日的脊背刚陷进沙发软垫,便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呼噜声。粗重的鼾声里夹杂着压抑许久的疲惫,在静谧的客厅里显得十分清晰。 正端着洗好水果过来的婆婆见状,帮忙竖起食指贴在唇边,‘’别吵醒他……‘’王秀梅轻手轻脚走到沙发旁,指尖划过丈夫紧绷的下颌线,那里已冒出青茬。她将薄被缓缓展开,仔细盖住丈夫发凉的脚踝,又轻轻把歪在扶手上的手臂挪到被褥里。 月光顺着窗棂爬进来,在李阳眼下的乌青处镀上一层银边。王秀梅转身时,瞥见婆婆正对着儿子的睡颜抹眼角,枯瘦的手指在衣角反复揉搓。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搀扶着老人往卧室走去,木门合上的瞬间,客厅里的呼吸声依旧未歇,却像是终于能沉进梦里,不再被现实的重负压得喘不过气。 ‘’李阳!起来吃饭了!‘’ 睡梦中的李阳被妻子的声音轻轻唤醒,他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窗外一片漆黑,便含混的嘟囔:‘’秀梅姐,天还没亮呢,让我在眯会儿。‘’ 王秀梅嗔笑一声,‘’哪是没亮啊,这都又到晚上了。‘’ 啥?李阳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眼睛瞪的溜圆,‘’秀梅姐,照你这么说,我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可不嘛,‘’王秀梅端着碗走进来,嘴角还带着笑,‘’快起来垫垫肚子,不然夜里该饿了,吃完再睡也不迟。‘’ 李阳抬手拍了下后脑勺,懊恼的低呼:‘’糟了!靠山屯那合同还没签呢!‘’ 王秀梅放下碗,慢悠悠的:‘’早办妥了,董秀娟香和王娟一早就把签完的合同送来了。‘’ 李阳刚放下碗筷,王秀梅又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到李阳手边:‘’歇几天吧,赵亮还有两天就开学,妈回家了去给他收拾行李,特意说让你开车送他去省城的学校。 李阳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眉头舒展了些:‘’也好,反正清风山的开发也不差这两天。 他在家踏踏实实歇了两天,虽然还没从失去父亲的阴影里彻底走出来,但连日的疲惫也有所缓解。 今天是送赵亮去省城上学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李阳就开车到了母亲家里。屋里,母亲正拉着赵亮的手,絮絮叨叨的嘱咐着,从行李收拾到在校注意事项,絮叨个没完。赵亮瞥见门口的李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吞吞吐吐地说:‘’阳哥,杨雪也想搭你车去学校,方便吗?‘’ 李阳笑着摆摆手,‘’这有啥不行的。‘’ 赵亮眼睛一亮,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就看见杨松赶着马车慢悠悠过来,车上坐着杨雪,正往镇的方向去。他急忙喊:‘’杨雪!杨雪!‘’ 马车上的杨雪听见喊声,连忙拍了拍三哥的胳膊:‘’二哥,快停车!‘’等马车停稳,她转过头看向赵亮。 赵照亮跑上前,先冲杨松笑了笑,才转向杨雪,‘’我杨哥开车送我去省城,你跟我们一起走呗?你头回出远门,路上也有个照应。‘’ 杨雪偷偷看了眼二哥,他没反对,麻利把得跳下车,‘’二哥,你回去吧,跟妈说我坐李阳哥的车去学校了,让她不用惦记她。‘’ 杨松从马车上跳下来,眼神在赵亮脸上顿了顿,认真的说:‘’赵亮,我妹妹没出过远门,到了学校,你可得多照顾看她。‘’ ‘’二哥你放心!‘’赵亮拍着胸脯笑,‘’我肯定会照顾好她。‘’ 说着,他帮杨雪把行李从马车上卸下来,一起搬到自家门口,稳放进李阳车的后备箱里。 李阳看了眼手表,抬头对屋里喊:‘’爸,妈,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李玉杰和赵远山赶紧迎出来,李玉杰拉着李阳的手叮嘱:‘’杨阳,小亮和小雪就托付给你了,特别是小雪,她一个女孩子,一定要帮他们把入学手续都办利索再回来啊!‘’赵远山在一旁笑着说:‘’杨阳,路上开车慢点儿。‘’ ‘’爸妈,你们就放宽心吧。‘’李阳笑着应下,拉开车门让两人上车。引擎发动,轿车缓缓驶离村子,载着满怀憧憬的赵亮和杨雪,朝着远方的省城一路奔去。 路上,李阳稳稳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的望着前方延展的公路。偶尔扫过车内后视镜,总能看见后座的赵亮和杨雪凑在一起说话,赵亮眉飞色舞的讲着镇上的新鲜事儿,杨雪听的认真,时不时被逗得弯起眼睛,两人笑声轻快,像林间跳跃的阳光。 李阳忽然就懂了,难怪母亲临出门时特意叮嘱要照看好‘’小亮和小雪‘’,还强调要把两人的入学手续都办妥,原来在母亲心里,早把杨雪当成自家未来的儿媳了。 他心里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作为大哥,这份关照的责任自然是义不容辞。他得把这两个孩子平平安安送到学校,妥妥当当的办好一切,才不辜负母亲的托付。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载着少年少女的期待,也载着这份沉甸甸的心意,朝着沈城的方向一路飞驰。 中午时分,李阳的车终于驶入沈阳工业大学校园。正值开学季,校园里人头攒动,拖着行李箱的新生,忙前忙后的家长随处可见,热闹的像个集市。李阳费了些功夫才找到一个停车位,停稳车后便帮着赵亮和杨雪把行李搬下来,三人一起往办理入学手续的地方走去。 缴费处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多是学生在家长的陪同下办理。李阳他们也排了进去,约么过了一个多小时,还终于轮到跟前。李阳,李阳对窗口的女老师说:‘’老师,这是赵亮和杨雪的学费。‘’李阳把一沓钱递了过去。 女老师,正忙着手里的活儿,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句:‘’等一会,没看我正忙着呢?‘’ 一旁的杨雪听了,赶紧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向李阳,‘’阳哥,我这里有钱,是从果园基金会领的学杂费。‘’ 李阳却轻轻推回他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学杂费我来交就行,这钱你自己收好,留着买些日用品。‘’ 杨雪看着李阳不容置疑的眼神,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信封放进了衣兜里。 李阳看了一眼仍在低头忙碌的女老师扔忍不住地催促道:‘’老师,麻烦您快点行吗?我们还要办理宿舍入住手续呢。‘’ 女老师被催得有些不耐烦,头也不抬的呛了一句:‘’催什么催?没看见,正忙着吗?‘’说着,她把数好的钱‘’啪‘’的一声重重,摔进抽屉,这才抬眼看向李阳,语气不善的问:‘’刚才你说给谁交学费?‘’ 当她看清李阳的脸时,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法,眼睛瞪得溜圆,失声喊道:‘’杨阳哥?怎么是你?‘’ 李阳这才定睛细看窗口里的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如遭雷击——竟然是刘菲菲!那个和他从小订了娃娃亲、后来差点搅得他妻离子散的刘菲菲!一瞬间,岳父举着竹扫帚狠狠抽打他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带着当年的刺痛翻涌上来。 他看着刘菲菲他,好半天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哑着嗓子问:‘’菲菲……你怎么会在省城当老师?‘’ 刘菲菲眼里漾着几分说不清的笑意,抬头看向李阳:‘’杨阳哥,我这正忙着走不开,等忙完这整,我请你吃饭,咱们好好聊聊,你把电话号码给我。‘’ 李阳愣了一下,迟疑片刻还是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刘菲菲飞快记下来,麻利地办完赵亮和杨雪的缴费手续,抬头催道:‘’你们先去办宿舍入住,办手续地点在那边楼里,一会忙完我给你打电话。 李阳应了声,带着两人转身去办宿舍手续,一路顺顺当当把行李各自搬进宿舍楼,安顿妥当后,李阳看了眼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走,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他对赵亮和杨雪说。三人并肩走出校门,往附近的餐馆去了。 刚走进餐馆,李阳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幕上跳动着‘’刘菲菲‘’三个字,心里不由一紧,迟疑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杨阳哥,可算忙完了!‘’电话那头传来刘菲菲又急又柔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你在哪呢?都饿坏了。‘’ ‘’就在学校对面的餐馆里。‘’李阳淡淡应道。 ‘’那你快出来!‘’刘菲菲的声音更亮更油了,‘’我知道附近有家超好吃的牛肉馅饺子,带你去尝尝。‘’ ‘’牛肉馅饺子‘’几个字像根细针,猛地刺了李阳一下。他瞬间想起在镇上时,刘菲菲第一次给自己送饭,端来的就是这牛肉馅饺子。心里咯噔一跳:她这是……还没放下过去?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电话说:‘’行,我马上出去。‘’挂了电话,转身对赵亮和杨雪道:‘’走,咱们换个地方,去吃牛肉馅饺子。‘’ 他心里打的透亮:带上这两个孩子,一来日后妻子若是知道他和刘菲菲见了面,也好让他们做个见证,证明自己的清白。二来让他们认识刘菲菲这个学校老师,往后在学校说不定能得些照应,总归是好的。 三人刚走出餐馆,又看见刘菲菲站在一辆轿车旁不住张望,眉头微蹙着,透着几分焦急。瞧见李阳他们出来,她面露喜色,立刻扬手喊道:‘’杨阳哥,在这呢!‘’ 李阳带着赵亮和杨雪上了刘菲菲的车,车子缓缓往市中心开去。沿途路过好几家,挂着‘’饺子馆‘’招牌的小店,刘菲菲却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李阳心里那点不安渐渐浮了上来,不住开口问道:‘’菲菲,不是说去吃牛肉馅饺子吗?这都过了好几家了‘’ 刘菲菲转头冲他笑了笑,语气轻快:‘’杨阳哥,自从上次分开,咱们兄妹俩都两年没见了,我要是请你吃碗饺子,岂不太寒酸了?‘’ 第153章 故人和新路 轿车稳稳停在一家豪华大酒店门口,刘菲菲解下安全带,推门下车回头说道:‘’你们刚才去办理住宿手续时,我就跟我老公说好了,在这定了个包间,特意给你们接风洗尘呢!‘’ ‘’菲菲,你结婚了?‘’李阳脸上难掩惊讶,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刘菲菲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眼尾弯成好看的月牙:‘’杨阳哥,你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爸爸了,我要是再不成家,真要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李阳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追问到:‘’那你……怎么会来省城的高校任教?‘’ 刘菲菲先是看了看李阳,又转头扫了一眼旁边的赵亮和杨雪,才缓缓开口,生人轻了些:‘’两年前我辞了镇上教师的职位,回到市里,那阵子心里总不是滋味,觉得对不起你和嫂子,愧疚了好久。‘’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搅了搅裙摆,又抬眼看向李阳,语气里多了几分释然:‘’后来想了好几天,觉得该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就让我爸托人在省城的高校找了这份教职。原以为这辈子都未必能再遇见你,没想到这么巧,今天竟在这里碰上了。‘’ 这时,酒店旋转门里走出一个年轻人。,他身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肩线挺括的像用尺子量过一般,衬得身形越发挺拔修长。白衬衫领口系着一条质感上乘的领带,打的松紧恰到好处,露出的脖颈线条干净利落。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额前碎发打理的清爽,露出饱满的额头。鼻梁高挺如雕塑,唇线分明,唇角微微上扬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最打眼的是那双眼睛,瞳仁黑亮,像盛着揉碎的星光,看人是带着股温和却不疏离的劲儿。走在阳光下,他步履从容,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迈开时,竟有种说不出的舒展利落,引得路过的人忍不住多瞧两眼——分明是精心修饰过的精致,却偏生透着股浑然天成的潇洒气。 刘菲菲眼尖,一眼就瞧见了那人,立刻快步跑了过去,伸手就拽住年轻人的胳膊,气里带着娇俏的嗔怪:‘’东山,都准备好了吗?‘’ 她又转过身,目光落在李阳身上,脸上漾着熟稔的笑意:‘’杨阳哥,这是我老公,占东山。‘’ 说着又转向身边的男人,语气轻快的介绍:‘’东山,这就是我常跟你念叨的,时候跟我订过娃娃亲的杨阳哥。‘’ 占东山闻言,立刻礼貌的伸出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杨阳哥,久仰。菲菲在家没少提起你,如果你白手起家不容易,富起来也没忘了乡亲们,带着大家伙一块致富,真是不简单呐。今日一见,杨阳哥果然气度不凡。 李阳伸手与他交握,掌心相触时能感到对子腹的薄茧,他微微颔,语气谦和:‘’哪里的话,只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话音刚落,刘菲菲已经自然地左手挽住战东山的胳膊,右手又亲昵的跨入了李阳的胳膊,脸上不见半分拘谨,笑容从容又热络:‘’走,咱们进去说,边吃边聊。‘’ 包厢里的圆桌早已被菜肴摆满,一眼望去,满满当当,热气混着各式香气袅袅升腾。正中央是一大盆洪亮的炖甲鱼,裙边颤巍巍浮在浓稠的汤汁里,旁边卧着几只饱满的鲍鱼,壳上还留着蒸制后的水汽。烧肘子泛着油润的酱色,皮皱里藏着晶莹的胶质,筷子轻轻一碰仿佛就要化开。油焖大虾排的整整齐齐,虾干红得发亮,开背处露出雪白的虾肉,裹着的酱汁黏在壳上,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凉菜也毫不逊色,水晶肘子切的薄如蝉翼,码在贯里像片晶莹的玉,酱牛肉纹理分明,旁边点缀着翠绿的香菜,还有一盘冰镇的醉蟹,蟹壳清灰,掀开就能看见流心的黄,带着淡淡的酒香,更别说那几道时鲜小炒,清炒芦笋嫩的掐得出水,蒜蓉粉丝蒸扇贝堆的像座小山,粉丝吸足了海鲜的鲜汁,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圆桌别人还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盅盅煨得软糯的汤品,汤面上浮着层金黄的油花,香气醇厚。满满一桌子菜,热菜蒸腾着烟火气,凉菜透着清爽劲。荤素搭配的恰到好处,一眼便知道是精心准备的丰盛宴席。 ‘’快坐快坐!‘’占东山热情地招呼着,目光落在李阳身后的两个人身上,笑着问道:‘’杨阳哥,这两位弟弟妹妹怎么称呼?‘’ 李阳这才回过神,忙侧身拉过身后的赵亮和杨雪,对战东山和刘飞飞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弟赵亮,表妹,杨雪,他们两个今年刚考上工业大学,我特意来送他们报到。说来也巧,菲菲正好在工业大学任教,往后要是孩子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得麻烦菲菲菲和东山多照顾着些。 随后,李阳又转向赵亮和杨雪介绍道:‘’这是你们的姐姐刘菲菲,姐夫,占东山。‘’赵亮和杨雪连忙笑着问好,刘菲菲夫妻也热情地回应着,招呼他们快坐下。 ‘’杨阳哥,快动筷啊,别客气。‘’刘菲菲一边给李阳夹菜,一边笑着催促。 饭桌上气氛热络,在夫妻俩的盛情招待下,李阳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菲菲,东山,你们俩什么时候结的婚?‘’ ‘’才刚两个月呢。‘’刘菲菲眉眼弯弯,脸上带着笑容。 李阳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衣兜,让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意:‘’这次来的匆忙,两手空空,也没带什么礼物。等下次一定补上。‘’ ‘’杨阳哥,还补啥呀,下次来把嫂子也带上,再捎点土特产就行了!‘’刘菲菲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语气热络,‘’咱们东山啊,最馋你那‘’拳头产品‘’——旮旯苹果,每次吃都念叨呢!‘’ 李阳听了朗声笑起来:‘’我那穷山沟也没什么稀罕物,就是苹果多,管够。‘’说着,他把目光转向占东山,随口问道:‘’东山,你现在在哪高就呢?‘’ 占东山刚要开口,刘菲菲已经笑着抢了话头:‘’他呀,住在政府挂了个闲职,没什么正经事,就是个闲人呗。‘’ 占东山看了妻子一眼,里闪过一丝默契,随即也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酒足饭饱后,李阳笑着对占东山夫妻俩拱手道:‘’今天真是多谢你们夫妻俩的盛情款待,我们也该回去了。以后有空,一定去我们旮旯村玩啊!‘’ 刘菲菲连忙摆手挽留,‘’杨阳哥,好不容易来趟省城,怎么也得住几天再走啊!‘’ 李阳笑着摇头:‘’不了不了,先把这俩孩子安顿好,明天我就得回去,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呢。 ‘’再忙也不差这两天,‘’占东山开口道,‘’明天我们出去逛逛,我做东。‘’ 一旁的赵亮忍不住插了句嘴:‘’菲菲姐,你是不知道,杨阳哥可忙了!他回去还要开发清风山呢。‘’ ‘’什么?‘’刘亦菲有些惊讶的看着李阳,‘’杨阳哥,开发青峰山可是个大工程啊!不光得有雄厚的资金,还要有人脉撑着,你要是在开发过程中遇到什么难处,尽管给我打电话,东山他肯定能帮上忙。‘’ 李阳连忙道谢:‘’那以后可少不了麻烦你们夫妻俩。‘’ 随后,刘菲菲开车把李阳三人送回学校,她特意对李阳说:‘’杨阳哥,这两个孩子就交给我吧,在这有我罩着,保证他们安安稳稳,不会有任何麻烦。‘’ 李阳望着刘菲菲的车渐渐融入车流,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颗悬了一路的心才终于落定。 他暗自感慨,真是没料到,不过两年未见,刘菲菲竟然是换了个人。当年那个带着几分刁蛮任性的市长千金,如今已经褪去了青涩锋芒,言谈举止间透着明事理,顾大局的沉稳,活脱脱一个通透干练的新时代女性。 李阳又细细嘱咐了赵亮和杨雪几句,看着两人进了学校,才在附近找了家旅店住下,想着明早就动身回家,附近有刘菲菲的照拂,他对两个孩子也彻底放了心。 回到家,李阳就把省城遇见刘菲菲的事,原原本本地和妻子王秀梅全盘托出。王秀梅听了一脸惊讶:‘’真没想到,刘菲菲的转变居然这么大!‘’ 李阳点头附和:‘’可不是嘛,现在有她照看着赵亮和杨雪,咱们总算能彻底放心了。‘’ 夫妻俩很快就投入到青峰山开发筹备中。有了上次的规划西沟村的经验,这次他们打算循序渐进——先把镇上到东山村的公路修通,在慢慢着手修缮杨家祠堂。 一切都按部就班,紧张有序的推进着。 李阳一大早就驱车上路,赶在市旅游局刚上班就到了门口,他攥着厚厚一叠审批文件,快步走到办事窗门,将文件小心翼翼地递给负责审批的工作人员,对方接过文件,手指漫不经心地翻过几页,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淡淡的丢下一句:‘’回去等消息吧,批下来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可这一等,便是好几天。旅游局那边像断了线的风筝,再没半点音讯。李阳站在家门口,望着还远处即将竣工的公路,这条公路能不能按时投入使用,全看那纸审批能不能下来。工期一天天逼近,合作方的电话催的越来越急,他心里像揣着团火,烧得他坐立难安。 开发清风山,这无疑是个盘根错节的大项目,不仅得有雄厚的资金做后盾,更得靠四通八达的人脉来托底。刘菲菲那句带着几分恳切的话,此刻又在他耳畔清晰的回响:‘’杨阳哥,你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给我打电话,东山这边,肯定能帮上忙。‘’ 他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停半刻,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又将手机塞回了衣兜。脑海里,两年前和刘菲菲那段剪不断理不乱的情感纠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那些争吵、猜忌,还有妻子王秀梅通红的眼睛和决绝的背影,几乎将这个家彻底撕裂。 他怎么忘得了,自己费了多少力气,才一点一点捂热妻子的心,才让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庭重新有了温度。如今,秀梅姐刚为他生下了孩子,襁褓里那个小小的、软软的生命,是这个家最珍贵的宝贝。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那片透着暖意的阳光上,随即又变得异常坚定。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都甩出去。这个家,好不容易才拼凑完整,决不能再经受半点风浪。一点都不能错,一丝风险都不能冒。 实在等不下去了,李阳能抓起车钥匙又冲了出去,一路上朝着市旅游局的方向疾驰,车窗的树影飞速倒退,却赶不上他心里那股越来越烈的焦灼。 到了旅游局办事窗口前,李阳特意整了整衣领,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的笑意,探身朝里问道:‘’同志,我那个青风山旅游开发的审批合同,今天有消息了吗?‘’ 窗口里负责审批的工作人员正对着电脑屏幕敲着什么,闻声慢悠悠抬起头,扫了李阳一眼,眉头机不可察的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在家等着就行,批下来会通知你,怎么又跑来了?‘’ 李阳连忙往前凑了凑,腰微微工作,脸上的笑意更殷勤了些:’‘同志,实在对不住,我这不是急嘛,地上那边还等着这手续开工呢。‘’ 那工作人员瞥了他一眼,随手从桌角一摞文件里翻出李阳那厚厚一沓,用手指敲了敲纸页,发出‘’哗啦‘’一声响:‘’你自己看看,这么大的项目,材料堆起来快有半人高了,哪能说批就批?‘’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文件上‘’青峰山整体开发规划‘’几个字,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最快?最快也得一个月。要是材料里哪点不合格,或者上头有别的考量,拖个三年五载也不是没可能。急也没用。‘’ 说完,他啪的一声把文件扔回桌角,重新低头去看电脑,显然是不想再搭话了。 第154章 青山之诱 李阳强压着心头翻涌的怒火,转身就往外走。就在这时,离办事窗口不远的一扇门‘’咔哒‘’一声开了,郝帅从里面慢悠悠走了出来。 ‘’这不是李总吗?‘’他扬着下巴,脸上挂着几分玩味的笑,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轻慢,‘’怎么?那清风山的审批,到现在还没下来? 李阳瞥见这副嘴脸,眉头猛地一皱,多日前,当时这个郝帅,领着那个叫张发的老板,去跟杨贵签青峰山的合同。他还记得,上次张发和郝帅被警车截住带回警局,最后因查不到实锤的犯法证据,被盘问了几句就轻描淡写地放了出来。 ‘’郝经理,‘’李阳的声音冷的像冰,‘’我这审批下没下来,跟你有关系吗?‘’ 郝帅却像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火药味,依旧皮笑肉不笑的凑上前来:‘’我说李老弟,态度别这么生硬嘛。怎么说,咱们哥俩以前合作了那么多年,这点情分还是有的吧?‘’ 李阳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要走,却被郝帅伸臂一横,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总留步,‘’郝帅朝那扇开的门抬了抬下巴,‘’我们老板想跟你谈谈,关于开发青风山的事。‘’ 李阳心里暗想,今天倒要看看他们还打什么如意算盘,便跟随着郝帅走进了那个房间。房间的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正在肆无忌惮的说笑着。其中一个李阳认识,是市里超市的老板张发。另一个从着装上看应该是旅游局的领导。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人,约莫五十多岁,一颗被阳光晒得发红铮亮的光头,在房间灯光下泛着油光。他脸上横肉堆叠,两道粗黑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眉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一双眼睛像淬着冰的刀子,看人时带着股狠戾的凶气。鼻子塌塌的,鼻头却红肿胀大,嘴角往下撇着,露出几分不耐烦的蛮横。下巴密密麻麻的胡茬,像是许久没打理过,更添了几分野性。 他手里正在把玩着两个有光正亮的健身球,‘’哗哗‘’的碰撞声在房间里格外刺耳,每一次摩擦的转动,都像是在彰显着他的粗野。那双手生的格外粗壮,指节突出,掌心布满老茧,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往沙发上一坐,像尊黑熬神,浑身都透着一股蛮横霸道的戾气,让人看了不由心头一紧。 郝帅弓着腰,一脸谄媚地对中间的光头男子说:‘’龙哥,李总我给您请来了。‘’ 龙哥‘’嗯‘’了一声,慢悠悠的站起身,他身形壮硕,一站起来便带着股压迫感,开口时的声音粗哑的如磨砂:‘’我是搞房地产开发的,这圈子里人都喊我龙哥。‘’说着,他伸出了右手,掌心粗糙,指节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疤痕。 李阳心里虽不情愿,表面却维持着基本的礼貌,也伸出手与他交握了一下,指尖刚触到对方厚实的手掌便迅速收回,语气平淡:‘’我是乡下过来的李阳。龙哥特意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 龙哥那双透着金光的眼睛扫了一圈房间,像是嫌这里人多眼杂,随即摆了摆手:‘’李老弟,实话说,我对青峰山那块地挺感兴趣,这说话不方便,我已经订了包厢,他们边吃边聊,如何?‘’ 李阳眉头微蹙,心里一百个想拒绝——他本能的不想跟这群人扯上关系。但对方必定是主动示好,且刚在旅游局这地点碰面且,若是直接驳了面子,难保不会再生出别的麻烦。犹豫片刻,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的抵触,跟着龙哥一行人走出了旅游局的大门。 李阳握着方向盘,不远不近的跟着龙哥那辆黑色奔驰,最终停在了城中最气派的‘’金岳轩‘’酒店门口。包厢在顶楼,推开门时,门旁站着两个戴着墨镜身形彪悍的汉子,身形隐隐透着股不好惹的戾气。两人见龙哥进来,躬身喊道:‘’龙哥好!‘’龙哥连眼皮却没抬一下,只是傲慢地摆了摆手,径直迈进门槛走了进去。水晶灯的光晃得人眼晕,红木圆桌早已摆满了山珍海味。清蒸帝王蟹的蟹钳张着,红烧穿山甲的酱汁泛着油光,几瓶未开封的茅台立在桌角,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奢靡气。 ‘’李老弟,快坐!‘’龙哥穿着黑色丝绸衬衫,金劳力士在手腕上晃了晃,亲自拉开主位旁的椅子,他拿起桌上一个玻璃杯,满满沾上琥珀色的啤酒,泡沫顺着杯壁溢出来,‘’初次见面,这杯我先敬你!‘’说着,将酒杯往李阳面前一递,自己又抄起另一杯,胳膊肘子在桌子上,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 李阳指尖碰了碰冰凉的杯壁,迟疑不过半秒。包厢的空气有些闷。郝帅和张发正坐在对面,包厢门口的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正目不斜视地盯着他。他终是接过酒杯,与龙哥的杯子轻轻一碰,‘’叮‘’的一声脆响里,仰头将整杯啤酒灌了下去,喉结滚动间,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却压不住心底莫名的燥热。 龙哥‘’啪‘’的放下空杯,纸巾擦了擦嘴角,突然往前探了探身,语气里的笑意淡了大半:‘’李老弟,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他指甲敲了敲桌面,目光像探照灯似的锁在李阳脸上,‘’今天请你过来,就为了一件事——青风山转让给我,你开个价,多少钱都好说。‘’ 李怕握着空杯的手指紧了紧。青风山三个字像根刺,猛把刺破了包厢里虚假的客气。他想起村里补丁摞补丁的乡亲们,想起因交不起学费而辍学的孩子们,想起叔伯婶子们一个个期盼的目光。若是真要把青风山转给龙哥这种人,怕是不出三年,松林就会被砍光,取而代之的是轰隆隆的采石场——到时候,东山村的人喝西北风都找不到方向。 心里的冷笑几乎要漫到脸上,李怕却偏偏扯出个温和的笑,指节轻轻敲了敲自己面前的空杯:‘’龙哥,这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抬眼迎上龙哥骤然下沉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青风山不是我一个人的,是东山村老少爷们的。转不转让,不是我个人说了算,得全村人点头才算数。‘’ 龙哥的脸僵了半秒,随即又咧开嘴笑了,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送出一丝冷风,卷起桌角垂下的红色桌布。 龙哥脸上的笑淡得像一层薄冰,指节在桌面上‘’笃笃‘’敲了两下,金戒指与红木桌碰碰撞出沉闷的声响。包厢门囗左侧的那个彪形大汉上前一步,‘’嗤‘’地笑了一声,声音粗得像砂纸磨过的木头:‘’李哥这话说的,村里不都听你这个李总的?你一句话的事,还能做不了主?‘’ 李阳没看那个彪形大汉,只稳稳回视龙哥:‘’我是村里选的带头人,不是山大王。乡亲们把选票塞我手里,手心都是汗。他们信的是我能守住青风山,不是让我把山卖了换钱。‘’他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倒了杯热茶,水汽氤氲里,眼神倒更清亮了,‘’龙哥要是真心想合作,不如聊聊生态旅游?咱村想在山里修条步道,城里人来看看野杜鹃,尝尝自己采摘的水果……‘’ ‘’少跟我来这套!‘’龙哥突然拍了下桌子,帝王蟹的蟹钳晃了晃,几滴酱汁溅在红木桌面上。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李阳,丝绸衬衫领口扯开两个扣子,露出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李阳,别给脸不要脸!‘’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啪‘’地上甩在桌面上,银行卡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卡里有十个亿,签了转让协议后,再给你十个亿。‘’ ‘’李老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听我一句劝,青风山转给龙哥算了。‘’一旁的张发端着茶杯,慢悠悠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二十个亿,别说你这辈子,就是你们李家祖孙几代人加起来也花不完,何必跟钱过不去呢?‘’ 旁边的郝帅赶紧跟着附和,脸上堆着笑,语气却藏着点急切:‘’就是啊李老弟,别这么固执了 。你瞅瞅你现在,整天风吹日晒跑前跑后的,图个啥?要是真拿了这钱,在市里买栋带花园的别墅,一家人舒舒服服住着,出门开豪车,请几个佣人伺候着?那才是人上人的日子,不比守着这山头强? 李阳的目光死死盯着桌子上的那张银行卡,指尖不自觉的蜷缩起来。二十个亿……这个数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的他心口发颤,张发和郝帅的话在耳畔嗡嗡作响,他不得不承认,那‘’人上人的日子‘’确实诱人,心里像有只小爪子在挠,痒痒的,竟有些动摇了。 可下一秒,几个月前,妻女被绑架时的情景猛地撞进脑海——那个夜晚风有多冷,乡亲们举着的手电筒就有多烫,他们拿着木棍、矿灯,一声不吭的漫山遍野搜寻,裤角沾满露水,嗓子喊得嘶哑,却没一个人说过累。 他又想起自己小时候没了爹娘,是东家婶子递来的一碗热粥,西家大伯塞的半块干粮,把他从骨瘦嶙峋的娃喂成了能扛事的汉子。那些带着体温的善意,此刻像根细针,轻轻一扎,就刺破了那点关于‘’二十亿‘’的幻梦。这些滚烫的人情,哪里是冷冰冰的钞票能衡量的? 他慢慢站起身,比龙哥矮了小半个头,气势却没输半分:‘’龙哥,钱是好东西,但有些东西比钱金贵。‘’他将椅子往后挪了挪,发出‘’吱呀‘’一声清响,‘’青风山的事,没得谈。我先回去了,村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呢。‘’ ‘’站位!‘’左边那个彪形大汉伸手拦住李阳,手往腰后摸去。龙哥却抬手拦住他,盯着李阳的背影,声音里淬了冰:‘’李老弟,别走太死,青风山这地,我龙哥要定了。‘’ 李阳没有回头,踉跄着刚走出包厢,一股燥热猛地从脚底窜上头顶,眼睛瞬间炸开一片金星,天旋地转间,大双腿一软,重重摔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包厢里那两个彪形大汉见状,立刻起身走了出来,像拖死狗似的,一前一后把昏迷的李阳又拖了回去 龙哥瞥了眼瘫在地上人事不醒的李阳,嘴角撇出一抹冷笑,淬了口唾沫:‘’乡巴佬,给脸不要脸!二十亿买你座破山还不肯,现在我要你乖乖把清风山双手奉上!‘’ 说罢,他慢悠悠拍了三下巴掌,隔壁包厢的门应声而开,一男一女走了进龙哥这个包厢。 那个男子瞥见地上昏迷的李阳,赤红的眼睛里瞬间迸出骇人的戾气。他几个冲上前,抬脚就往李阳的身上狠狠踹去,一下比一下用劲,伴随着粗重的喘息,狠恶狠狠地骂到:‘’都是你这个畜生!害得老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让老子平白蹲了几年大牢。‘’龙哥看着那个男子摆了摆手道:‘’海涛,踢两脚消消气行了,这几年欠你的,让他十倍补偿。‘’ 龙哥又抬眼看向那个年轻女子,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小玉,把这乡巴佬伺候舒服了。记住,我要实打实的证据。‘’他说着站起身,肥厚的大手猛地托起女子的下巴,脸上挤出淫邪的笑,‘’好好表现,你那宝贝儿子,很快就能跟你团聚了。‘’ 然后他转头冲两个大汉扬了扬下巴:‘’带他们去开个房,手脚干净点,证据必须拿到手。 ‘’龙哥放心!‘’两个大汉瓮声瓮气的迎着,眼里闪着狠戾,‘’这事保证办的滴水不漏。‘’ 看着两个大汉架着李阳消失在门口,龙哥转过身,脸上的狠戾瞬间敛去几分,对那男子扬了扬下巴,语气熟稔:‘’来,海涛,快坐。‘’ 等张海涛落座,他又把目光扫向张发和郝帅,下巴微抬介绍到:‘’这是我拜把子兄弟,张海涛,刚出来没多久,以后在这地界上混,你们多照看照看。‘’ 张发和郝帅连忙站起身,眼神却不自觉地在张海涛身上打转,这个人眉眼间带着股刚从牢里出来戾气,看着就不好惹。张发躬身说道:‘’“龙哥放心,海涛兄弟的事就是我们的事。”郝帅也跟着附和。张海涛哼了一声,算是回应。龙哥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下,端起酒杯,“来,咱们接着喝,这事儿办成了,大家都有好处。” 包厢里又响起酒杯碰撞的脆响,混着男人们粗嘎的大笑,那笑声里裹着股狠戾劲,像是刚分完赃的的豺狼在舔舐獠牙,笑声里带着几分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的嚣张,连空气里都飘着股藏不住的蛮横。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55章 暗流涌动 夕阳把最后几缕金红泼在顶楼包厢的落地窗上,玻璃上的指纹和烟渍都被染成暖融融的橘色。包厢里的水晶灯还没亮,光线从窗外斜斜切进来,在地毯上投下窗框的影子,像道被拉长的金边。 远处的楼宇都尽在暮色里,只剩顶沿还沾着点落日的余晖,包厢里红木桌上早就没了章法,空酒瓶东倒西歪的杵着,有的还在往下滴着残酒,在桌面上洇出一圈圈深色的印子。烟蒂堆成了小山,混着啃剩的骨头,揉皱的纸巾和打翻的果盘,甜腻的果汁和酒液搅在一起。杯盏倒了一片,碎玻璃渣混在狼藉里闪着冷光,衬得那盘没动的肘子都失了体面,像被这场混乱遗忘在角落的弃物。 四年前,张海涛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传到家里时,张长江和刘玉芝的天像是塌了,老两口揣着攒了半辈子的皱巴巴的钱,一路打听着,找到监牢,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儿子在里面哭得像个丧家犬。张海涛扒着玻璃嘶吼,说只有去省城找他的拜把子兄弟战龙才有活路,那战龙家里有钱有势,最是重义气,当年念书时就把他当亲弟弟看。 张长江夫妻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夜赶往省城,找到战龙时,他正坐在装的金灿灿的办公室里喝茶,听老两口哭哭啼啼说完前因后果,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挥挥手说‘’小事‘’。当天晚上,战龙开着黑色轿车,载着老两口直奔山东德州。那几个受害的姑娘家,被他带着人堵在巷口,一边往手里塞厚厚的红包,一边阴恻恻地搁下狠话,软硬兼施地逼着她们改了口供。 张海涛出逃加袭警的事铁证如山,最终还是判了六年。狱里的日子不好过,每天都是窝头加咸菜条。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拼命表现。直到一次监狱失火,他不要命的冲进浓烟里,一个据说‘’有来头‘’的犯人背了出来,这才换得两年减刑。 刑满释放那天,张海涛没有回家,更没给爹妈捎个信儿。他揣着出牢证明,灰头灰脸的直奔省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那个在他最狼狈时,肯伸手拉他一把的龙哥。 更重要的是,张海涛心里憋着股邪火——四年前失去的那些,他非要连本带利夺回来不可,一路上风餐露宿,鞋底子磨穿了个洞,终于挪到省城时,他整个人像从泥里捞出来似的。凭着记忆摸到龙哥以前住的那栋楼,敲开门时,出来的却是张陌生面孔。 ‘’战龙早搬走了。‘’新住户上下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街边的乞丐,嫌恶的带着提防。张海涛嗓子干的冒烟,沙哑声追问搬去了哪里?,对方却像是被惹烦了,‘’砰‘’地一声甩上门,只从门缝里露出句冷冷的‘’不知道‘’,震得他耳朵嗡嗡响。他僵在原地,满肚子的热望瞬间凉了半截,只有那股子要夺回一切的狠劲,埋在骨头缝里硌着。 他手摸着兜里那十几块皱巴巴的纸币,指尖能摸到每一道被揉出的硬褶,那是狱警塞给他回家的路费,带着最后一点体制内的温度。走进一家亮堂堂的超市时,冷柜的白气扑在脸上,他用这十几块钱,买了两个塑料袋装的面包和两瓶矿泉水。 街边的路灯亮了,他蹲在公交站牌后面,撕开包装袋的声音在晚风里格外清晰,胃里空的发疼,两个面包几乎是囫囵吞下的。拧开矿泉水瓶,他仰头就灌,瓶底儿很快见了底儿,喉结滚动的声音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马路上的车一辆接着一辆,车灯晃的人眼晕。他望着攒动的人影,有的人提着刚买的菜说说笑笑,有的人低头刷着手机快步走过,没人看他一眼。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那句‘’龙哥,你在哪儿?‘’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混在晚高峰的喧嚣里。 眼皮越来越沉,他拖着灌了铅似的腿,找到个拆迁工地角落,背靠着冰凉的墙滑落了下去。天渐渐黑透了,星星稀稀拉拉的,把胳膊卷起来当枕头,闻着空气中尘土和杂草的味道,就这么睁着眼望了会天,然后眼皮一合,在来往车辆的鸣笛声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张海涛的脚步像没上发条的钟,在街上晃荡着,眼睛像雷达似的扫过每一张脸,心里反复描摹着战龙的样子,可人流涌来涌去,全是陌生的眉眼。太阳爬到头顶又沉了下去,直到路灯再一次亮起,幻想还是被碾碎在柏油路上,战龙的影子连个边角都没瞧见。 街边小吃摊的油烟裹着肉香飘过来,他喉头滚了滚,空矿泉水瓶被捏的变了形,塑料摩擦的声音和肚子里的咕噜声交织在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学会了缩在天桥角落,看路人的鞋尖。有人丢下一块钱,硬币在地下转着圈,他赶紧捡起来攥出汗,有人皱了眉头绕开,他就把头埋的更低。半个省城的街景在脚下铺开又卷起,战龙的名字在他的心里喊了无数遍,嗓子都快哑了。 ‘’不能再瞎转了。‘’他蹲在公园长椅上,看着报纸上印着的高档酒店广告,突然攥紧了拳头。 此后十几天里,省城最气派的几家酒店门口,多了个总盯着旋转门的身影。他白天靠在石柱上打盹,夜里裹着捡来的破外套缩在花坛边,眼窝一天天陷下去,直到有一天傍晚,玻璃门里涌出一群人,中间那个被簇拥着,穿着西装的背影,像道惊雷劈进他眼里。 ‘’龙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胳膊却被两只铁钳似的手攥住。‘’滚开!臭要饭的也敢往这里闯?‘’保镖的骂声喷在他脸上,拽着他胳膊生疼。 他挣扎着往前挣,声音哑的像沙子摩擦,‘’龙哥!是我啊!张海涛!我出来了!‘’ 被簇拥着的战龙猛地顿住脚步,沉声对正拖拽着的手下喝道:‘’放开他!‘’ 满身污秽的张海涛亮相几步,冲到战龙面前,声音哽咽的几乎不成调:‘’龙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张海涛啊!‘’ 战龙这才看清眼前这乞丐模样的人,竟是自己当年的兄弟。他眉头猛地一拧,丝毫没顾虑对方身上的脏污,一把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涩然:‘’海涛,你怎么落到这步田地?明明才四年……‘’ 张海涛被这一抱彻底绷不住了,积压多年的委屈翻涌上来,哭得几乎喘不过气。过了许久,他才抽抽噎噎地把这些年的遭遇断断续续说了出来,那些背叛的痛,被践踏的苦,一字一句都浸着血泪。 战龙听完,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眼神里燃起骇人的厉色,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兄弟,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天起,你的好日子,回来了。‘’ 战龙给张海涛在酒店订了个房间,让他先洗去一身疲惫,随后又带着他挑了几件合适的西装,还递给他一张银行卡和一部新手机。‘’海涛,‘’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几天我得忙着谈笔生意,脱不开身,你先在这住下。有任何事,随时打我电话。‘’ 战龙走出酒店,驱车径直驶向另一家酒店。车子刚在门口停稳,刚推开车门,张发和郝帅就快步迎了上来。‘’龙哥,里边请!‘’张发脸上堆满谄媚的笑,语气里满是恭维。 郝帅和张发前些日在东山村被警察带回警局仔细盘问后,就被放出来。出来后,张发对郝帅没少埋怨。却也打心底看清了青峰山的价值——没有拿到开发合同,他心里始终憋着股不甘。思来想去,直接就跑到省城,约了只见过几次面的房地产大亨战龙,想和战龙合作,从李阳手里抢走青风山的开发权。 战龙跟着两人走进包厢,听着他们一阵溜须拍马,很快便直奔主题。起初,战龙压根不相信青峰山有多大潜力。但架不住张发和郝帅把那地方吹的天花乱坠。唾沫横飞间,竟让他动了几分心思。最终,他耐不住诱惑,索性开着车,跟着两人一同往清风山一看究竟。 车子开到镇上通往东山村和旮旯村的岔路口,三人一眼瞥见东山村方的立着块警示牌,红漆大字格外扎眼:‘’前方修路,敬请绕行。‘’ ‘’妈的,李阳这小子动作够快的,居然开始修路了!‘’张发盯着牌子骂了一句,语气里又妒又急。他转头看向另一条路——通往旮旯村的那条,‘’龙哥,东山村那边过不去,要不咱们旮旯村瞧瞧?‘’ 战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车子刚抵旮旯村村口,战龙的目光便被村里的规划和建设牢牢吸引住了。等真进了村。这个久居省城的房地产大亨更是惊得差点合不拢嘴,这哪是印象里的农村?家家户户的布局,配套设施,论规整、论气派,竟地省城的高档小区还要胜出几分。 战龙望着近在眼前的清风山,山环水绕的景致让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山脚下要是盖起别墅,背山面水的,一栋少说也能卖个千八百万。这位地产大亨瞬间掂量出了青风山的分量,沉声问:‘’现在青峰山的开发权在谁手里?‘’ ‘’李阳。‘’张发忙答,又补充了句,‘’旮旯村就是他一手规划建设的。‘’ 这话刚落,战龙猛地想起什么——好兄弟张海涛说过,那个承包果园发家的李阳,正是让他恨之入骨的夺妻仇人。他皱起眉头,追问道:‘’是那个承包果园发家的李阳。‘’ ‘’对对,就是他!‘’郝帅赶紧接话,语气里满是不甘,‘’来我们眼看就要拿到青峰山的开发合同了,全被这小子搅黄了!‘’ ‘’有点意思。‘’战龙脸上挂着一抹冷笑,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李阳这小子,我还真是个人物。‘’ 他转头看向两人:‘’你们去把李阳约出来,我要和他谈谈。‘’ 张发顿时面露难色,搓着手道:‘’龙哥,这……李阳跟我们是死对头,怕他是不肯见我们啊!‘’ 战龙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连这点事都办不成?‘’ 郝帅赶紧在一旁打圆场,陪着笑道:‘’龙哥您别生气,李阳这几天估摸正在忙着跑青峰山的审批合同,要不咱们直接去市里旅游局堵他?‘’ 他凑近了些,压低地声音:‘’旅泳局赵局可是咱们张总的远房亲戚,到时候让他在审批上给李阳那小子拖个几天……您说,他还能不急着找上门来?‘’ 就在这时,战龙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摸出手机一看号码,立刻接了起来。 ‘’龙哥!‘’龙哥城南那楼盘的钉子户小玉,今天总算是找上门了,说同意动迁了!‘’电话那头传来手下小崔兴奋的声音。 战龙眉梢一挑,脸上立刻漾开笑意:‘’干得漂亮!这最难啃的骨头,你是怎么拿下的?‘’ ‘’嘿嘿,‘’小崔压低声音,‘’我把她儿子……只要她点头签字,就许她母子团聚。‘’ 战龙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责备,‘’你怎么能这么做?‘’话里却没少真怒,反倒添了句,‘’不过……这事办得还算利落。‘’ ‘’这不也是没办法嘛,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小崔连忙辩解,‘’事后多塞点钱给她,保准平平稳稳的。‘’ ‘’行了,注意分寸,别捅出大篓子。‘’战龙叮嘱道,随即话锋一转,‘’你现在就让保镖开车带小玉过来。我有用她的地方,事后少不了她的好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对了,把张海涛也一并带上,我正好让他亲眼看着,这夺妻之恨,该怎么报。 张海涛赶到朝阳与战龙会合,一听马上就能报那夺妻之恨,心里是又激动又感激,对战龙更是言听计从。 这天早上,战龙、张发和郝帅刚到市旅游局,正和赵局长寒暄着,就看见李阳走了来,便掏出手机给张海涛打了过去:‘’你去大酒店订两个包厢,在那等着我们。‘’ 看着李阳被两个大汉架走时狼狈的模样,张海涛心里那股积压已久的火气像找到了出口,他一杯接着一杯喝,对战龙再三表示感谢,他在包厢里躺了一会,脑海里又浮现出和王秀梅,在山东德州一起生活的情景。他踉跄着撑起桌子站起身,浑身的酒气几乎要凝成实质,说话舌头打了结,含糊不清的嘟囔:‘’龙哥……我现在就去找我老婆……四年多了……也不知道他给我生的是男是女……这些日子,她的影子在我脑海里就没断过……‘’ 正眯着眼抽着烟的龙哥,猛然的睁开眼,三角眼在他脸上斜斜吊起,睨着张海涛冷笑一声:‘’兄弟,还差这一时半会儿?等那乡巴佬把青风山乖乖交出来,咱们再给他来个痛快的——到那时别说一个娘们,整个镇子的好处,还不都是你的?‘’他说着抬手做了一个利索的抹脖子手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昏暗中划过一道冷光。 目光扫过旁边醉成烂泥的张发和郝帅,龙哥眼底翻出几分毫不掩饰的不屑,嗤笑一声,‘’这两个废物,刚好留着当替罪羊。‘’说完,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笑意里藏着算计好的阴狠,在包厢昏暗的光线下,两条盘着身子的毒蛇,正等着猎物落网。 第156章 又见旧竹马 夜市的喧嚣渐渐淡了下去,只剩下零星摊位的暖光,和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张海涛踉跄着走出酒店,夜风带着两人扑面而来,酒意瞬间散了大半儿。他站在路边,暗自嘀咕:自己从没去过旮旯村,更知道李阳家具体在哪?可心里那份按捺不住的迫切,让他咬了咬牙——先去旮旯村探探再说。 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旮旯村,车子刚在村口停下,张海涛推开车门便愣住了,旮旯村那栋栋挺拔的高楼,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师傅,这……这就是旮旯村?‘’他扭头看向司机,语气里满是诧异,‘’我听说旮旯村不是挺穷挺落后的嘛?‘’ 司机笑了笑:‘’大哥,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这旮旯村啊,这几年在李阳和王秀梅夫妻俩带领下,早改头换面了,现在是有名的旅游休闲采摘度假村。你瞅这路上,每天游客都络绎不绝,你也是来玩的吧?‘’ 张海涛连忙点头,又接着追问:‘’那师傅,你知道李阳家住哪栋楼吗?‘’ 司机略一犹豫,挠了挠头:‘’好像……他们还住在果园那边的老房子里?具体哪间我也说不准,也是听村里熟人闲聊时提过一嘴。‘’ 张海涛望了一眼旮旯村村口的保安亭,又接着问:‘’师傅,那往果园怎么走?‘’ 司机抬手指了指村口不远处的柏油路,‘’去果园啊,顺着这条路直走就行,路平得很,一眼能望到头。‘’ 张海涛麻利付了车钱,推开车门,就朝着果园方向走去。刚进果园地界,就见一排排房子整齐摆开,足有几十间。夜色里大多屋子都黑着灯,唯独最靠里的一间还亮着昏黄的灯,在寂静中格外显眼。 他关了手机,放轻脚步,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悄靠过去,到了窗根下才停住。心莫名跳的快了些,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扒着窗沿,眯起眼往屋里张望。 当上有两个年近花甲的老太太正在哄着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约莫三四岁,扎着两个软乎乎的羊角辫,发梢还坠着粉嘟嘟的小绒球,随着她脑袋的转动轻轻晃悠。双眼睛亮的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眼尾微微上翘,透着股机灵劲儿,老太太们逗她时,那眼睛骨碌碌一转,像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跟着咯咯笑起来,露出两颗刚冒头的小白牙,粉嫩的嘴角弯成了月牙儿。 她穿着件鹅黄色的小褂子,小手肉乎乎的,正攥着块花布手帕摆弄,时不时抬眼瞅瞅左边的奶奶,又扭头看看右边的奶奶,眼神里满是依赖,却又带着股不怯生的灵动。连那微微蹙起的小眉头,都像是认真琢磨着什么,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说不出的聪慧劲,让人瞧着就打心眼里喜欢。 张海涛盯着炕上的小女孩,心头猛地一震,错不了,这就是李阳和王秀梅的家。这孩子的眉眼、那股机灵劲,简直就是王秀梅年轻时的模样,像是按比例缩小了一般,连笑起来,嘴角那点俏皮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正怔愣着,里屋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个襁褓走了出来,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张海涛只看了一眼,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差点没控制住喊出声来——是她!真的是王秀梅!那个在他心头萦绕了无数个日夜,梦里都念着的人,此刻却活生生站在眼前,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心脏‘’咚咚‘’狂跳,连呼吸都忘了均匀。 王秀梅抱着孩子站在那,比记忆里更多了几分成熟温润的丰腴,身上的花布褂子衬得肩背线条柔和,腰间虽不复年轻时的纤细,却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圆润,是岁月沉淀出的舒展与妥帖。 她微微侧身时,能看到手臂带着健康的肉感,不像小姑娘那般单薄,反倒透着股踏实的生命力。脸上的轮廓比从前柔和了些,苹果肌饱满的恰到好处。一笑起来,眼角眉梢的弧度都带着温润的暖意,像是被生活细心滋养过的模样,每一处线条都透着沉静的丰美。 张海涛的目光丝丝锁在王秀梅身上,胸腔里像突然被扔进了一团火,瞬间烧了,他浑身滚烫。血液翁的冲上头顶,耳边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那些压在心底多年的思念、委屈、不甘,此刻全化作一股汹涌的冲动——他只想立刻撞开那扇门,冲进去,站在她面前,哪怕只是喊一声他的名字。 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脚下的泥土仿佛都在发烫,每一秒的迟疑都像在煎熬。他死死攥着拳头,在勉强压住那股要冲动理智的欲望。可眼里的光已经烧的快要溢出来,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就在张海涛自将失控的当口,炕上坐着的李玉杰忽然转向荷花,慢悠悠开口:‘’老姐姐,说这都多晚了,杨阳咋还没回来呢?‘’ 荷花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猜测,‘’说不定阳子在市里遇到熟人了,今晚许是不回来了。‘’ 站在地上抱着富宁的王秀梅抬眼瞅了瞅墙上的挂钟,笑着对炕上的两个婆婆说:‘’妈,都十一点了,不等他了,咱们睡吧。‘’ 李玉杰笑着朝炕脚努了努嘴,那里的小女孩富瑶早已睡熟:‘’秀梅,你看富瑶都睡沉了,你把富宁哄睡也早点歇着,我们俩年纪大了,觉轻,再唠会儿。‘’ 王秀梅应了声,抱着孩子进了里屋。 ‘’那咱姐俩就在聊会儿。‘’荷花说着,和李玉杰具体拉起了家常。 不知过了多久,蹲在外边窗沿下的张海涛,看着炕上两个老太太越聊越起劲,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三点,天眼看就要亮了,他心里有急又恨,暗暗骂道:‘’这两个老不死的,净坏我的好事!‘’最终只能咬着牙,不甘心的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张海涛换上一身休闲装,装作观光的游客在果园里闲逛,他不时的举起手机对着各处拍照,镜头里却总若有若无地瞟向李阳和王秀梅家的方向,眼角的余光始终锁着那间屋子的动静。 不一会,他瞧见昨晚搅了自己好事的那两个老太太,正有说有笑地走出院子,漫悠悠往村里的健身广场去了,想必是老姐俩每天雷打不动的,去健身广场煅炼身体。 张海涛心头一动,觉得机会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整了整休闲装,又关了手机,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径直朝屋里走去。 王秀梅刚放下碗筷,指尖还带着饭菜的余温,就急匆匆摸过手机给李阳拨号。屏幕上的号码跳动了几下,听筒里传来冰冷机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捏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以往李阳哪怕出门耽搁一晚不回,临睡前总会打个电话过来,哪怕就说句‘’别等了,我在外面挺好的,‘’也能让她踏实,我这次…… 王秀梅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又忍不住拿起来按亮屏幕看了看,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个关机提示音消失。窗外的阳光明明挺好,她却觉得后颈有些发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点点往下沉。他是手机没电了?还是出了什么事?乱七八糟的念头涌上来,让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端着空碗的手,竟微微发起抖来。 ‘’秀梅!‘’张海涛一把推开房门,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喜悦与激动,带着几分急切的颤音。 ‘’砰‘’ 王秀梅抬眼看见闯进来的人,手里的瓷板‘’哐当‘’落地,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眼底掠过一丝慌乱,随即被冰冷取代:‘’张海涛,你来干什么?‘’ 张海涛一步跨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惊:‘’秀梅,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王秀梅猛地用力甩开他,力道大的惊人道,语气像结了层冰:‘’张海涛,我们早就分手了,请你自重。‘’ ‘’秀梅,一切都过去了。‘’张海涛望着王秀梅,眼底翻涌着恳求和近乎卑微的可怜,‘’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是真心的,以前对你的伤害,我会加倍补偿的。‘’ 王秀梅猛地指向门口,声音因愤怒而发颤:‘’张海涛,你给我出去!再不出去,我现在就报警!‘’她说完抓起桌上的手机。 张海涛眼疾手快的抢过手机扔到沙发上,紧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瞬间糊了满脸:‘’秀梅,就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他颤抖的声音里裹着浓重的鼻音,‘’你知道我在牢里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拼命的改造,就盼着能早点儿出来……直到有一天监狱里失火,我冒着烧死的危险救了个重要犯人,换来了减刑,才得以提前释放啊!‘’ 说着,他猛地挽起右边的袖子,露出小臂上那道蜿蜒扭曲的疤痕——暗红的肉疙瘩层层叠叠,像条狰狞的蜈蚣爬在皮肤上。‘’秀梅,你看,这就是那天救人留下的。‘’ 张秀梅飞快憋了一眼张海涛小臂上那道狰狞的疤痕,随地猛地别过头望着窗外的清风山,语气依旧冰冷,却少几分尖锐:‘’张海涛,既然你刑满释放了,就好好改过自新,回老家找份正式工作,重新做人。‘’ 张海涛捕捉到她语气里的松动,让久困黑暗的人突然撞见一线天光,眼睛瞬间燃起细碎的光亮。‘’秀梅!他声音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你知道吗?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这几年,全是靠你的撑着,我才没在牢里彻底垮掉哬。‘’张海涛的声音发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你不知道,里头的日子有多难熬——天天啃的都是又干又硬的窝头,就这几根咸得发苦的咸菜条,咽下去都扎嗓子。可一想到你,就逼着自己往下咽。你的样子天天在我脑海里打转,你是我活下去的指望啊!‘’ 见王秀梅依旧望着窗外,侧脸冷的像块冰,他又往前挪了挪膝盖,抱住了王秀梅的双腿,声音放的更柔柔,带着几分追忆的怅惘:‘’秀梅,你忘了吗?我们在一起那一个多月,我们一起上班儿、看电影,手牵着手漫步在公园里,多快活,多踏实,那是我这辈子最亮的日子了。‘’ 王秀梅猛地推开张海涛,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后退半步。王秀梅的思绪猛地被拽回四年前,那些被张海涛花言巧语过着的日子,像根刺猝不及防扎进心里。那时的自己多傻,被他几句甜言蜜语哄哄的晕头转向,稀里糊涂怀了孕。被父亲指着鼻子骂的抬不起头,家里的天几乎要塌下来。 是李阳,不声不响地站起来,说愿意和她订婚。那句‘’有我在,别怕‘’像道惊雷劈开了漫天乌云。替她挡下了所有的指指点点,才让她勉强撑过了那段最难堪的日子。 如今想来,张海涛的‘’喜欢‘’是镜花水月,李阳的‘’担当‘’却能为她遮风挡雨。 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张海涛,你给我滚出去!我丈夫马上就回来了! 张海涛缓缓站直身体,嘴里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藏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笃定:‘’秀梅,实话告诉你吧,你丈夫李阳已经把青风山以二十个亿卖给了龙哥,这会正在包房里风流快活呢。‘’ 王秀梅霍然转头,目光如刀般剜着他:‘’少在这里污蔑人,李阳不是那种人。‘’ ‘’呵,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张海涛嗤笑一声,慢悠悠掏出手机,开了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翻到相册点开今早龙哥刚给他发的视频。屏幕里赫然跳出李阳和一个年轻女子在房间大床上的画面,姿态亲昵的不堪入目。 他把手机狠狠怼着王秀梅眼前,声音里带着恶毒的快意:‘’你自己看清楚,这是谁?!‘’ 王秀梅的目光像被钉在了屏幕上——刚才还让他牵肠挂肚的丈夫,和正和一个年轻女子在包房大床上缠绵,画面刺眼的让她浑身发冷。眼泪毫无征兆的涌上来,模糊了视线,她却像没觉察似的,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不会的……李阳不会背叛我的……‘’ 张海涛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里带着残忍的笃定:‘’秀梅,再告诉你个实话,李阳已经把清风山卖给龙哥了,整整二十个亿十,这笔钱,够他后半辈子风流快活了。 王秀梅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的窒息感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屏幕上的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眶发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却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 前一秒还悬着的心,那份对丈夫的牵挂,此刻碎得像地上的瓷碗碴,扎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痛。她死死盯着那张熟悉的脸,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不会的‘’。可视频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在狞笑着否定她。震惊,屈辱,背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指尖凉得发颤,连站立都开始摇晃——那个她曾经深信不疑的人,那个她安稳的生活支柱,原来早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把一切都撕碎了! 第157章 美人劫 初夏的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在铺满苔藓的林间投下斑驳的光点,森林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野蔷薇攀着老树虬结的枝干绽出粉白的花,蒲公英的绒毛沾着晨露在风里轻轻晃,不知名的紫色小花沿着溪岸铺成一片,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花香。 李阳跑在前面,草叶划过他的裤脚,带起一串细碎的露珠。他回头时,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睛亮的像盛了阳光:‘’秀梅姐!快来抓我呀!‘’王秀梅提着裙摆追了上去,白色的连衣裙扫过花丛,惊起几只停在花瓣上的蝴蝶。她笑着喘气,声音里带着点娇嗔:‘’你慢点,别摔着!‘’ 话音刚落,李阳忽然停住脚步,那一片丛生的黄色金鸡菊旁边转过身。王秀梅没有收住脚,撞进他怀里时,鼻尖正蹭到他胸口温热的棉布,带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他伸手环住她的腰,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裙摆下细腻的肌肤,两人忍不住笑起来。 ‘’抓到你了。‘’王秀梅仰头望着他,睫毛上还沾着一点从花枝上扫到的花粉。李阳低头,鼻尖先碰到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然后慢慢凑近。她的嘴唇带着刚喝过的野莓汁的酸甜,他吻得很轻,像怕碰碎了花瓣上的露珠,直到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吻才渐渐深起来。 风穿过树林,带起一阵花雨,粉色的蔷薇花瓣落在他们发间、肩头。李阳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后背抵着一棵老树干,树皮的粗糙和怀里的柔软形成温柔的对比。王秀梅闭着眼,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混在远处溪水叮咚的声音,还有风吹过花丛时,细碎的‘’沙沙‘’声,像谁在轻声说着情话。 吻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才慢慢分开。李阳抵着他额头笑,指腹擦过她被吻得泛红的唇角:‘’头上有花瓣。‘’他伸手摘下那片粉白色的蔷薇,别在她耳后,‘’真好看。‘’王秀梅脸颊发烫,埋进他怀里,听见他胸腔里传来的笑声,像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蜂蜜,甜的让人发晕。 林间花还在静静开着,蝴蝶又落回花瓣上,我刚才那场追逐嬉戏,只是一阵风经过时,温柔的扰动。 狂风来的毫无征兆,像凭空劈开一道黑色缝隙,瞬间灌满整个森林。李阳只觉怀里一空,一股蛮力猛的扯着王秀梅往后拖拽,他把下意识的攥紧她的手腕,却只抓了王秀梅的袖口,却被风势带得踉跄着松开——王秀梅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裙摆被风撕得猎猎作响,头发根根倒竖,转眼就被卷向半空。 ‘’秀梅姐!‘’李阳的呼唤被狂风撕成碎片,他踉跄着扑过去,指甲在地面上抓出几道血痕,爬起来又疯了似的追。风里混着折断的树枝和泥沙,抽得他脸颊生疼,可他眼里只有那个越来越远的白色身影,喉咙喊的发哑:‘’秀梅姐!抓住我!我在这儿!‘’ 他看见王秀梅在风里挣扎,手臂胡乱挥舞着,像溺水者想抓住浮木。可就在他拼尽全力往前冲,几乎要再次触到裙摆的瞬间,她忽然回过头。 那双盛满温柔笑意的眸子,此刻在狂风里亮得惊人,却没有半分恐惧和不舍。李阳的脚步猛地顿住——那眼神太陌生了,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剜过来,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冷漠。没有呼救,没有留恋,只有纯粹的、仿佛积攒了千年的恨意,像在无声的说:‘’你看,这就是你欠我的。‘’ ‘’秀梅姐……‘’李阳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狂风卷着沙石砸在他的脸上,生疼。可远不及心口那瞬间的冰凉。王秀梅的身影被风裹着,头也不回的往密林深处飘去,那道怨恨的目光,却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眼底,让他追跑的双腿突然灌满了铅。 风还在吼,折断的树枝‘’咔嚓‘’作响,刚才还温柔飘落的花瓣,此刻像锋利的碎片,割得他浑身是细小的伤口。他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只剩下漫天翻滚的乌云,那句卡在喉咙里,再也喊不出口的‘’秀梅姐。‘’ 一阵钻心的剧痛猛地将李阳从混沌中拽醒,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脑海里反复闪现的,是王秀梅那双陌生到令人心悸的眼睛——往日里那个充满爱意的秀梅姐,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怨毒,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剜进他心里。 那个总爱笑着喊他‘’李阳‘’、会在饭后悄悄递上一杯热茶的秀梅姐,那个眼波流转间全是暖意的女人,怎么会突然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李阳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意识还在一片浆糊里沉浮。直到视线聚焦,他才猛地一僵——自己的臂弯里,净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暖昧的光泽,呼吸均匀,显然还没有醒。 臂弯里的女人睡得很沉,长发如墨般散落在光洁的肩头,几搂发丝调皮的贴在她饱满的额角。她的眉眼生得极精致,睫毛纤长卷翘,像停歇着一排小憩的蝶,鼻梁挺直却带着柔和的弧度,唇瓣是自然的粉润色泽,此刻微微嘟着,透着几分不自知的娇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最若眼的是她的皮肤,当真像刚剥了壳的白煮蛋,细腻的看不到一丝毛孔,在朦胧的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留下指印,连脖颈处细腻的肌肤都透着淡淡的粉,与乌黑的长发形成鲜明对比,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李阳像是被火烫了似的猛烈坐起来,低头瞥见自己赤着的身子,一股热流‘’轰‘’的冲上头顶。他手忙脚乱地去抓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指尖都在发颤,胡乱往身上套死,衬衫的领口都绞成了一团。 刚把短裤勉强穿好,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动。他僵硬的回头,床上的女人一定醒了,正缓缓的坐起身,被单滑落肩头,露出细腻的肌肤。她似乎并不羞怯,脸上带着未退的潮红,赤着脚踩在地砖上,一步步朝他走来,步伐轻缓,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 她缓缓移步到李阳身前,玉藕般的手臂轻缠上他的脖颈,指尖似有若无的划过他的鼻尖。唇边荡着一抹风情万种的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慵懒的蛊惑:‘’李总,你瞧这月色多撩人。人长苦短,可不是得及时行乐么?‘’说完,她伸手拽住李阳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娇缠:‘’李总,咱们接着来嘛。‘’ 李杨却猛地发力,一把将她推得跌坐在床上。他按着发胀发沉的脑袋,喉间溢出,一声粗骂:‘’滚开!‘’ 慌乱中,他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目光扫过四周——直到这时才惊觉,自己在一间包厢里。 零碎的记忆猛地撞进脑海:昨天,龙哥提出要花二十亿买下青风山,自己当场拒绝,自己摔门走出包厢,刚踏出门槛,就一阵天旋地转,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可他怎么又回到这包厢里? 李阳眉头紧锁,一个念头窜了出来:难道是……是哪杯啤酒有问题? 那个女子踉跄着从床上站起来,眼圈泛红,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她哽咽着,声音里满是委屈,带着哭腔道:‘’李总……明明是你昨天强行把我拽进这个包间的……你不能这样对我……如今这事传出去,我往后可怎么见人?你一定要负责啊……‘’ 李阳僵在原地,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心头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疑惑像潮水般涌来,搅得他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比起疑惑,更甚的是,那莫名的愧疚,像细密的针,扎着他心口发紧。他甚至不敢细想,该怎么收拾眼前这烂摊子。 目光恍惚间,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妻子王秀梅的脸,那个总是温温和和笑着、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女人,那个深爱他的女人。一想到她,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攥住了他——他该怎么面对她? 这时,包厢的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撞开,张发和郝帅一左一右簇拥着战龙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保镖,无形中透着一股压迫感。 战龙慢悠悠拍着巴掌,比较勾的抹戏谑的笑,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精彩,真是精彩。‘’他把目光扫过屋里的情形,落在李阳身上,拖长了语调,‘’真没想到,咱们堂堂旮旯旅游休闲采摘度假村的李总,还是个多情种子啊。‘’ 这时,那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胡乱套上衣服,哭哭啼啼扑到战龙面前,抓他的胳膊就不肯放:‘’龙哥,是他……是他硬把我拽进包厢来的!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李阳眼眦欲裂,猛地冲上前,一把薅住战龙的衣领,声音里满是怒火与咬牙切齿的质问:‘’这都是你设的圈套,是你往酒里下药害我!‘’ 话音未落,那两个保镖一如饿虎扑食般冲上来,一左一右钳住李阳的胳膊,稍一用力,便将他狠狠惯在床上。其中一个啐了口唾沫,眼神里满是鄙夷:‘’乡巴佬,给老子老实点!‘’ 战龙稳稳的陷在沙发里,慢条斯理的摸出一只雪茄,‘’咔‘’地划燃火机,橘红色的火苗舔过烟身,他深吸一口,烟圈悠悠荡荡的从唇间飘出,眼神却像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黏李阳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在他眼里,李阳早已是砧板上动弹不得的羔羊。 他嘴角勾一抹冰冷的弧度,哑着嗓子开口:‘’李老弟,都到这份上了,纠结那杯酒是谁下的药,还有意义吗?‘’指尖的雪茄灰轻轻一抖,‘’现在,咱们还是好好聊聊青风山转让的事吧。‘’ 李阳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燃着怒火,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想动青风山的主意?绝无可能!‘’ ‘’是吗?‘’战龙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怒意,阴狠的眼睛盯着李阳:‘’李老弟,你可得想明白了——把青风山转让给我,我保你后半辈子锦衣玉食,吃香喝辣,就连旁边这位小玉,‘’他抬下巴朝站在一旁的女子瞥了眼,语气轻佻又带着施舍的傲慢,‘’也照样归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话音刚落,他话锋猛的一转,声膏里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可你要是不识抬举,我就让你名声扫地,妻离子散,在牢里熬完这辈子!‘’ ‘’啪‘’的一声,他把手机狠狠扔向李阳,屏幕亮着的瞬间,似乎藏着什么足以摧毁一切的证据。随即他猛地仰头,一阵狂笑冲破喉咙,那笑声里满是胜券在握的狂妄,更藏着阴谋即将得逞的得意,让心里发紧。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刺耳的笑声在四壁间撞来撞去,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带着窒息般的沉重。 李阳猛地弯下腰,从床上抄起那部手机。屏幕还亮着,相册里的照片正一张张循环播放,都是他和小玉在床底间的不堪画面,角度刁钻,两人的姿势拍的无所遁形。 ‘’嗬……‘’李阳倒吸了一口气,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下一秒冻结成冰。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把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卑鄙,你们太卑鄙了!‘’他猛地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沙哑变形,像一头被激怒却困于牢笼的野兽,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自己焚毁。 这时,小玉款步走到李阳身边,温热的呼吸先扫过他的耳畔,声音娇得发腻:‘’李总,听小玉一句劝,把青风山给龙哥吧,免得自讨苦吃呀。‘’ 她拍了拍李阳的胸脯,那甜腻瞬间褪去,语气陡然转厉,语气里带着恐吓和威胁:‘’不然……我就拿这些去警察局告你,保准让你把牢底坐穿!‘’说着,她猛地扬起手中的毛巾,那布料上还残留着暖昧的褶皱,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武器,‘’你看,这就是铁证。‘’ 李阳望着战龙几个人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更是明晃晃地写着‘’胜券在握‘’。他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忽然沉了下去,像是被冷水浇过的炭,虽有余温,却逼着他冷静下来。 他死盯着对面那几张嘴脸,脑子里却像转得飞快的齿轮。交山,战龙的承诺像毒蛇般缠绕上来——下辈子锦衣玉食,身边还会有小玉这样的美人环绕。可念头刚起,东山村乡亲们翘首以盼的脸就撞进脑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一遍遍叮嘱‘’守住青风山‘’的声音也在耳畔炸响。那怎能做这对不起祖宗、对不起乡邻的叛徒? 不交?手机里的照片、小玉手里的毛巾,人证物证瞬间化作冰冷的枷锁。‘’强奸‘’的罪名一旦扣下,等待他的便是不见天日的牢狱。 李阳直觉在心口被两只手狠狠撕扯,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安逸,一边是沉甸甸的道义与亲情,一边是明晃晃的陷阱,一边是看不见底的深渊。他僵在原地,脚下仿佛裂开两道鸿沟,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竟不知该往哪一步落去。 喜欢旮旯村旮旯事请大家收藏:()旮旯村旮旯事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绝处逢生 李阳的脑海里翻涌着潮小般的画面,与妻子王秀梅依偎的暖,襁褓中富宁粉嫩的小脸,相认识母亲眼中含泪的光。富贵、富有、富余、富瑶还等着他撑起一片天,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弟妹们也盼着他遮风挡雨。父亲临终的嘱托还在耳畔,母亲期盼的眼神烫着心——他不能倒。 哪怕要是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这些留着相同血脉的孩子,他必须护养成人。 李阳猛地抬头,目光像凝了霜,扫过包厢里那几张或得意或贪婪的脸,最后,死死盯在战龙身上。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沉稳:‘’龙哥,青风山我让给你。但你记着,二十亿,还有小玉,一分一毫都得归我。‘’ 战龙眯着眼打量着李阳,嘴角勾起一抹既虚伪又阴狠的笑:‘’这就对了嘛,还是李兄弟明事理。‘’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志在必得,‘’只要签了清风山的转让合同,二十个亿立马到账,还在她——‘’他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的小玉,脸上笑得越发得意,‘’也归你了,现在就签,怎么样?‘’ 那份急切几乎要从话音里溢出来。 李阳却依旧不急不躁,慢悠悠道:‘’龙哥,这恐怕不行。青风山的股权书我放在家里了,没带在身上。您也知道,这会儿就算签了转让合同,没有股权书,那也只是张废纸。‘’ 在生意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战龙,自然清楚股权书的分量。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随即冷声说道:‘’现在是凌晨三点,你马上回去取,我在这等着。‘’话音陡然转厉,‘’你最好别耍花样—— 八点前不回来,小玉这边,可就要有人报警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一个身形彪悍的保镖,努了努嘴:‘’去,你跟着,黑灯瞎火的,务必‘保护’好李总的安全。‘’ 那个保镖立刻躬身应道:‘’龙哥放心,一定‘保护’好李总。‘’那声‘保护’咬得格外重,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威胁。 那个保镖跟着李阳走出包间,李阳伸宁正要拉开车门,指尖刚触到冰冷的金属把手,忽然‘’哎呀‘’一声拍了下额头,陪笑着说:‘’这位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手机落在里头了,我得回去取一趟。‘’ 那个保镖闻言皱着眉头把烟蒂往地上一摁,隔着十多米远不耐烦的扯着嗓子喊:‘’快点!懒驴上磨屎尿多,磨磨蹭蹭的!‘’说完还烦躁的抬脚碾了碾地上的烟屁股。 李阳刚走到包厢门口,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让他猛地顿住脚步,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识。 包厢里传来了张发恭维的声音:‘’龙哥,还是您手腕高啊!一箭双雕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既让李阳乖乖把青风山交出来,又帮您的好兄弟张海涛报了夺妻之恨。兄弟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战龙的笑声里带着几分得意的轻慢:‘’那个乡巴佬,还敢冲我要二十亿,胃口倒是不小。在省城这片地界,只要是我战龙看上的东西,还没人敢跟我讨价还价。也不知道海涛现在怎么样了,找到他那个日夜思念的女人没有?我打了几次电话他都关机。‘’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添了几分算计,‘’等拿到青峰山的股份转让书,合同一签,小玉,你就把他送进去,到时候不仅能让你们母子团聚,再额外给你十万块做报酬。‘’ 包厢里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过后,战龙又接着说道:‘’等那个乡巴佬进了监狱后,我再让里面的兄弟悄无声息地把他做掉。那时候不光青风山是我们的,就连旮旯旅游休闲采摘度假村也是我们的了。‘’ 包厢外的李阳如遭雷击,瞬间通体冰凉——原来这一切都是战龙布置好的死局,从头到尾,自己都像个被线牵的木偶,无论怎么挣扎,也都逃不出这精心编织的牢笼。 战龙口中的‘’张海涛‘’让他心头猛地一跳,这个名字明明有些耳熟,此刻却像冰锥般扎进记忆里。是了!莫非是那个和王秀梅青梅竹马的张海涛?他不是早就进去了吗?战龙和张海涛是兄弟……? 纷乱的思绪里,王秀梅刚从山东回来的情景骤然清晰:那时他怀着张海涛的孩子,父亲王双喜和大哥王建国气得发抖,骂她‘’有辱家门‘’,非要逼着他打掉孩子。是自己,拼了命护着这个爱了多年的女人,当地就和她订了婚,可谁能想到,订婚宴上,张海涛竟突然闯来闹场,最后还是被警察再次带走……‘’ 一段段回忆撞的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所有碎片在此刻拼凑成形,变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死死罩在中央他。 李阳屏住呼吸,脚步放的极轻,像猫一样贴着墙根一点点往后退。刚走出包厢所在的走廊, 身后就传来那个保镖不耐烦的呵斥,带着几分恶狠狠的催促:‘’拿个手机磨磨蹭蹭这么久?快点上车!别忘了,八点前回不来,龙哥可就要赏你一副银手镯戴戴了。 那话里的威胁像冰碴子似的砸过来,李陌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脚下不敢再耽搁,几乎是贴着墙根快步走到轿车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快上车!‘’老子熬到现在,眼皮都没合一下!‘’那个保镖刚坐在驾驶座上,就满脸不耐烦,语气冲的像要喷火。 李阳连忙堆着笑脸,欠着身子陪话:‘’大哥,您看您都熬了一整夜了,要不还是我来开吧?如况我熟,保准能在人点前赶回来,误不了龙哥的事。‘’ 那保镖打了个冗长的哈欠,眼角挤出些泪来,站起身时恶狠狠地瞪了李阳一眼,拳头‘’咔‘’地捏出声响:‘’小子,少耍花样!敢在老子眼皮底下玩滑头,这拳头可不管你是谁!‘’ 撂下狠话,他转身重重砸在副驾驶座位上。 李阳没敢再多说话,迅速坐进驾驶座,引擎一声低鸣,轿车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旮旯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慌乱如潮水般退去,李阳的心底,只剩下一个孤注一掷的念头——绝不能这么认栽,哪怕只剩一丝微光,也要攥在手里搏出条生路。 车子刚驶出市区,副驾驶座上的保镖正打着瞌睡,李阳觉得机会来了。 悄悄推开车门,李阳猛地一打方向盘——高速行驶的轿车瞬间失控,直冲向路边的深沟。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纵身一跃跳出车外,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五脏六腑像被狠狠搅动,剧痛顺着骨头缝往四肢钻。李阳咬着牙强撑着,踉跄着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往旮旯村方向狂奔。身后,轿车坠沟的闷响混着金属扭曲声,在空旷的路边炸开。 李阳沿着公路跑了不过十多分钟,早已气喘如牛,浑身的剧痛更像有无数根针在扎,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空荡荡的,没有那个保镖追来的身影,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些。一屁股瘫坐在路边。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忽然有温热的液体滑下来,掌心赫然一片刺目的红——是血。 这才觉察到,跳车时擦破的手掌也在隐隐作痛,像有团伙在皮肤底下烧。 在地下歇了片刻,李阳挣扎站起身,脚步踉跄地继续朝着旮旯村方向跑去。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把一切真相都告诉妻子王秀梅,然后去公安局自首。 这是眼下唯一能解开这个死局的办法了。 东方已泛起鱼肚白,黎明前的公路静得能听见风扫过路面的沙沙声 。只有李阳粗重的喘息在空气里,混着他踉跄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晨光里一下下敲打着寂静。 李阳的胸腔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撕裂般的疼,在心里那股子劲儿却比刚才更拧得紧了。 后怕还在骨头缝里钻——刚才跳车的惊险,保镖坠沟的闷响,一想起来就浑身发寒。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像溺水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额头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抬手抹了把,血腥味混着汗味直冲鼻腔,反让他脑子更清醒了些。 脚步重的像灌了铅,可每一步踩在地上,就像是在数着离真相、离自首、离那个能给妻子一个交代的时刻又近了一分。慌是真的慌,疼也是真的疼,但心里那点光,却随着天边渐亮的鱼肚白,一点点透了出来。 此刻的包厢里烟雾缭绕,战龙指尖夹着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也没弹。他眯着眼往椅背上一靠,嘴角勾着笑,像是已经看见清风山开发项目启动后,一沓沓票顺着流水线往怀里涌,沉甸甸的纸钞声仿佛就在耳边哗啦作响。 张发在一旁搓着手,唾沫星子随着兴奋的语气溅出来:‘’到时候整个山都是咱们的,酒店、度假村一起盖起来,那钱不得跟山洪似的往咱兜里灌?‘’ 旁边的郝帅也跟着笑起来,酒杯碰的叮当响,眼里闪着贪婪的光。窗外天快亮了,这屋子里的人早已被臆想中的财富冲昏了头,满脑子都是金山银山滚过来的景象,没有人留意到角落里那杯没动过酒,杯壁上凝的水珠正顺着桌沿往下淌,像在无声的倒计时。 战龙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他摸出手机扫了眼屏幕,是小崔的号码——这个时辰打来,准没好事。 脸上的笑瞬间敛尽尽,战龙阴沉的脸起身,脚步重重的碾过地上的烟蒂,快步走到包厢外僻静处,指尖狠按了接听键。 ‘’龙哥!出事了!‘’听筒里的小崔声音抖得像筛糠,带着哭腔,‘’小黑……小黑因为打架被抓了!还有……我绑的那个孩子,也落到条子手里了!‘’ ‘’什么?!‘’战龙的声音骤然拔高,‘’你他妈的是猪脑子?这点事儿都办不明白?‘’ ‘’龙哥,真是个意外啊!‘’小崔在那头急的哭了,‘’小黑开车蹭了个女的,见人家长的漂亮就想占便宜,还想讹点钱。谁知道那女的一个电话?呼啦啦来了好几车警察!不光把小黑扣了,还在后备箱里搜出那孩子……‘’ ‘’废物!一群废物!‘’战龙狠狠攥紧手机,胸腔里的火直冲天灵盖,‘’老子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他低吼着,一脚踹在走廊的墙壁上,‘’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回去再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战龙狠狠挂断电话,指节还在发颤。脑子里像有台高速运转的机器,疯狂盘算着怎样摘干净自己——这绑架案绝不能沾上边。可小黑那蠢货要是扛不住招了,别说小崔,他这个幕后老板也得被拖下水。 他猛力推开包厢门,冲角落里的保镖摆了摆手。那个保镖立刻跑了过来,躬身候命。战龙凑近他的耳边:‘’小崔靠不住了,做了他,手脚麻利点,别留尾巴。‘’ 保镖眼里闪过一丝惊惶,随即狠狠点头,‘’龙哥放心,我会弄成一场意外车祸。‘’ 战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力道不轻不重:‘’办的的漂亮点儿,哥亏不了你的。‘’ 看着保镖走出了包厢,战龙的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的笑,包厢里的酒气还在弥漫,可空气里已经多了股见不得光的血腥味。 战龙这个人城府深的像口老井,在黑白两道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摸清了这里头的门道——所谓兄弟情义,说到底不过是钞票堆起来的假象。 就说张才,在他眼里,不过是条养熟的狗,给足了钱,让谁就咬谁,哪有什真交情?全是赤裸裸的利益牵扯。几个月前张财没了,他心里半分波澜都没有。这世道,只要肯砸钱,比张才更狠的亡命徒,一抓一大把。 战龙又坐在沙发上,脸上挂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慢条斯理摸出根烟点上,深吸一口,烟雾在他唇间缓缓散开。他抬头看向张发和郝帅,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俩也别在这杵着了,开车去旮旯村一趟。海涛去这么长时间都没个动静,别真出了什么岔子。‘’ 张发和好帅对视一眼,没多言语,立刻起身快步走出了包厢。 听着张发和郝帅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包厢走廊尽头。战龙的目光猛地锁在一旁的女人身上。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眼前这个叫小玉的女人,正是这场局里最关键的棋子——自己能否拿下清风山,能不能彻底摘干净和那桩绑架案的关系,全看她。 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得让这个女人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 战龙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小玉,过来。‘’ 小玉被他那眼神看的浑身发毛,眼底藏着的淫邪像毒蛇似的缠得她喘不过气,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她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龙哥,您就放过我和我的儿子吧……我已经同意拆迁了……你让我做的,我都照着做了啊……‘’ 喜欢旮旯村旮旯事请大家收藏:()旮旯村旮旯事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归途暗流 战龙一把将浑身发颤的小玉搂在怀里,声音突然变得黏腻缠绵,像裹了层蜜糖:‘’小玉这么标志,龙哥我疼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伤你? 他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蛊惑:‘’乖乖跟着我,保你以后吃香喝辣的,穿金戴银享不尽的福。‘’说着从衣兜里摸出张银行卡,不由分说塞进她掌心,‘’这里面有五十万,先拿出零花。等城南那片别墅区盖好了,再给你留套两千平的大别墅,怎么样?‘’ 小玉被战龙搂在怀里,浑身的骨头都像被冻住了一样发僵。那只搭在她腰间的手像烙铁,烫得她只想尖叫着躲开,可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掌心的银行卡硬邦邦的,五十万和两千平别墅的承诺像粘了蜜的苦瓜,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知道这不是恩赐,是套在脖子上的绳索——接了,就是跳进更深的火坑,不接,眼前这双看似柔情的眼睛里,下一秒就会喷出要吞噬她的火焰。 恐惧像冰冷的蛇,顺着脊柱往上爬,缠得她胸腔发闷。可比起害怕,更多的是绝望——她已经做了他让做的一切,却也逃不开这张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小玉的手指蜷缩着,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的银行卡里。那塑料卡片边缘硌着她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里的挣扎来的煎熬。 小玉是工厂里一名普通的女工,丈夫王义则在工地上靠搬运苦力谋生,为人忠厚老实。一家四口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五岁的儿子尚幼,年迈的母亲又体弱多病,常年离不开药物的维持。夫妻俩微薄的薪水,在柴米油盐与母亲的药费间精打细算,才勉强撑着这个家。 屋漏偏逢连夜雨,两个月前丈夫王义突然患上强直性脊柱炎,彻底丧失了劳动能力。这无疑给本就拮据的家庭来了个雪上加霜,日子越发捉襟见肘。 两个月前,拆迁的消息传来,让一家人黯淡的生活骤然燃起了一线生机。他们住着的老四合院占地足有一千多平,一家人都盼着能拿到一笔可观的补偿款,稍稍喘口气。可没曾想,开发商给出的条件却冰冷刺骨,只肯补偿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外加十五万现金。这样的落差,让一家人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见小玉一家不肯松口,开发商的人竟丧心病狂,将五岁的儿子强行掳走,以此相胁——只要签字同意拆迁,就放了孩子。 为了儿子安危,小玉只能含泪在拆迁合同上按了手印儿。原以为能立刻见到儿子。等来的却是被强行带往另一座陌生的城市。在那里,她身不由己,被逼着做了一桩既违背良心,更玷污了自己名声的丑事。 此刻把她圈在怀里的男人,是开发商的老板,是下令掠走他儿子的罪魁祸首。她的命、儿子的命,甚至病床上老母亲的命,全攥在这只看似温热、实则冰冷的手掌里。 战龙眼底的威逼几乎要溢出来,她猛的别过脸,下颌线绷得发紧,一声细碎的呜咽,从齿缝里挤出来,轻的像怕被人听见。顺从,唯有顺从,这个念头像冰锥扎进心里,让她在他的怀抱里。一寸寸冷透了骨头。最终,她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指尖微微一颤,还是松了松蜷着的手,任由那张象征着屈辱与捆绑的卡躺在掌心。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任由那只浸满罪恶与羞耻的手在身上肆意游走,她缓缓闭上眼,屈辱的泪水终究忍不住滑落——那泪水里,裹着对现实的不甘,更藏着对命运的万般无奈。 就在这时,战龙的手机突然尖锐的响了起来,伸手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张发‘’。 战龙指尖移动立刻接听,听筒瞬间传来张发惊慌失措的声音:‘’龙哥,不好了!李阳的车刚出市区就翻进沟里,人不见了?您那个保镖伤的快不行了,我们正往医院赶!‘’ ‘’噌‘’地一声,战龙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方才对小玉那点转瞬即逝的柔情早已烟消云散,此刻他的活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眼底翻涌着暴戾的红:‘’一群废物!老子白养你们了?!‘’他对着电话嘶吼,语气冰冷如铁,‘’给我把人救活!必须救活!‘’ ‘’啪‘’地挂了电话,战龙在包厢里焦躁的踱来踱去,皮鞋跟敲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许久,他猛地停步,目光扫向沙发上瑟瑟发抖的小玉,微笑的脸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小玉,这回,就看你的了。‘’ 战龙又抓紧那条满是褶皱的毛巾,扬了扬说:‘’拿着这物证,咱们出去吃早餐,然后跟我去警局告他。‘’ 小玉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她不想掺和这种勾当,更不愿做助纣为虐的事。看着战龙那副不容置喙的样子,想到还在他手里的儿子,所有的不甘都只能咽进肚里。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条仿佛有千斤重的毛巾,声音细若蚊蚋:‘’龙哥,你可得说话算话……等把李总送进局子,就放了我儿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战龙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厉色。但不过一瞬。他脸上又堆起笑,带着几分轻佻地在小玉脸上摸了一把:‘’小玉放心,只要把那小子送进去,不光让你母子团聚,我这还有栋闲着的别墅,直接送你。‘’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闪着金属光的钥匙,硬塞进小玉手里,语气里满是诱惑:‘’这可是城东最贵的那片别墅区的,门牌号都刻在钥匙上呢。以后啊,这就是咱俩的安乐窝。等这阵子忙完,我带你出国好好玩玩。 战龙话音刚落,便转身向外走去,小玉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眼神空洞的跟着眼前这个许诺会给她一切的男人,默默走出了包厢。 天已大亮,李阳脸上的汗水混着血渍蜿蜒而下。他早已跑不动了,只能拖着踉跄的步伐往前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回家把真相告诉妻子,然后自己去投案自首。他不时用袖口胡乱擦着脸,一边走一边慌张的前后张望,盼着能拦辆顺风车。 又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一辆面包车迎面开来,李阳急忙挥手,可司机压根没搭理他,车轱辘卷起一阵尘土,呼啸着扬长而去。李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拖着脚步继续往前走。他没有看见,面包车副驾驶上坐的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杨光——杨光正急着去市里给妹妹杨月买英语辅导手册,昨天跑遍县城书店都没买到,为了不耽误妹妹学习,今早特意拦了辆车赶早去市里。刚才车速太快,他瞥见拦车人有点像大哥,可那人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哪像平日里的大哥?只当是认错人了,便没在意。 李阳越走越吃力,又渴又饿,终于撑不住了,坐在路边大口喘着粗气。后来又过了几辆车,司机们瞧见他满身血渍,都被吓得加速躲开,任凭他怎么呼喊也不肯停。李阳心头涌上绝望,凭这两条腿,天黑也走不到家啊。 而另一边,面包车快到市区时,路旁沟里翻着辆小轿车,司机停下车拉着杨光看热闹。杨光瞥见车牌号,心里猛的一咯噔——这不是大哥的车吗?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拦车的肯定是李阳!‘’不去市里了,往回赶!双倍钱!‘’他急声对司机喊。 车子掉头疾驰时,李怕正坐在路旁绝望喘息。突然身后传来刹车声,一辆面包车稳稳停在身旁。杨光推开车门跳下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哥!你怎么了?快上车去医院!‘’ 李阳能看见二弟,眼泪的涌了出来。‘’二弟,我没事,快回家,有急事!‘’他拉着杨光钻进车里,面包车再次启动,朝着旮旯村驶去。 此刻的李家,王秀梅攥着手机,屏幕上的视频像一根烧红的针,直刺得她浑身发颤。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潮痕。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一遍遍的在心里摇头——不可能,绝对不是真的!可视频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分明是与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李阳,他怎么会做出这般龌龊事? ‘’海涛!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可能背叛我!‘’她猛地抬头,这张海涛嘶吼,声音里带着哭腔的颤抖。 张海涛见她心理防线已然崩溃,上前一步想为她擦拭脸颊的泪,却被王秀梅一把打开手。她踉跄着后退半步,语气里虽带着抵触,却已没有了先前的冰冷:‘’张海涛,别碰我。 张海涛顺势收回手,轻手指向里屋,声音沉了沉:‘’秀梅,屋里睡着的那个女孩,是咱们的闺女吧?那可是我张海涛的亲骨肉,身上流着咱俩的血啊。‘’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王秀梅,‘’孩子那么聪明伶俐,你就忍心让她从小没爹?等她长大了问起‘我爹是谁’,你打算怎么说?‘’ 一番话,字字句句都往人心窝子上撞,是他精心铺下的感情陷阱。 王秀梅被张海涛的话钉在原地,紧紧咬着嘴唇,齿尖几乎嵌进肉里。里屋女儿均匀呼吸声顺着门缝飘出来,像根细针一下下扎着她的神经——他怎么敢提孩子,这个用谎言和算计骗了她感情的男人,凭什么对着她的女儿说‘’亲骨肉‘’? 可心底那点被戳中的慌乱却藏不住。她别过脸盯着墙根,声音女紧:‘’你少拿孩子说事。‘’喉咙里像堵着团湿棉絮,‘’那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张海涛冷笑一声,步步紧逼,‘’当年若不是你……‘’ ‘’够了!‘’王秀梅猛地抬眼,眼底泛着红,‘’过去的事别再提了,孩子现在过得好好的,不需要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攥着衣角的手在抖,‘’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话虽硬气,可落在张海涛的眼里,那躲闪的眼神分明藏着溃不成军的挣扎。他太清楚了,提到孩子,就是捏住了她最软的软肋。 张海涛嘴角勾起一丝隐晦的笑意,语气却越发沉缓,像是在耐心劝说,实则句句裹着威胁:‘’秀梅,你当我愿意提过去,可孩子不能一辈子活在糊涂里。‘’他目光瞟向里屋,声音压得更低,像蛇吐信子般缠上来,‘’孩子四岁了吧?跟你小时候一个模样,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这么好的孩子,多可怜,连自己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又往前凑进半步,气息几乎喷到王秀梅的脸上,‘’我知道你疼她,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可你想想,等她再大点,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传进她耳朵,说她是个没爹的孩子,说他爹是个……‘’他故意顿住,眼瞅着王秀梅的脸一点点白下去,才慢悠悠地补刀,‘’到时候,她哭闹着要爸爸,你是把我推出去,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戳脊梁骨。 ‘’你闭嘴!‘’王秀梅猛地转身,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张海涛摊开手,语气忽然软下来,带着点恳求的意味,‘’我想让她知道,她还有个疼她的爹。‘’ 王秀梅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里带着颤抖:‘’李阳待她,向来视如己出。‘’ 张海涛冷笑一声,视线扫过里层熟睡的富宁,手指猛地朝那边一点:‘’现在你又为李阳生了这个孩子——他有了亲骨肉,还能真心对我们的女儿好?‘’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眼下不过是装样子给你看罢了。谁有了自己的心头肉,还会把别人的孩子当宝贝?你呀,实在太天真了。‘’ 这话像块冰砸在王秀梅的心上,她踉跄着后退,撞在桌沿上,桌上的空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的声惊们的里屋传来一阵模糊的呓语。王秀梅没有瞬间屏住呼吸,脸色苍白如纸——张海涛算准了,她最怕的就是孩子受到半点伤害。 张海涛眼底的笑意几乎藏不住,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看着王秀梅紧绷的肩膀垮下来,眼神里的戒备一点点消散,那副被说动的恍惚模样,像一剂强心剂扎进他心里,他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压下喉咙里快要溢出的轻哼——成了,这个女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塌了,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那份隐秘的喜悦像藤蔓悄悄爬满四肢,让他连指尖都带着点按捺不住的雀跃。 喜欢旮旯村旮旯事请大家收藏:()旮旯村旮旯事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惊魂一刻,菜刀下的终结 ‘’秀梅!我可告诉你,‘’张海涛决定再给这个藏在心里多年的女人最后一击,要让她彻底心防崩塌,心甘情愿的重回自己身边。他忽然沉下脸,语气里带着寒气,‘’我这个做爹的今天就要认了她,她以后就是张家人了,往后吃穿用度、上学读书,我样样都能给她最好的。可你是非要把我往外赶……‘’他瞥了眼里屋,‘’我女儿这么小,总不能让她跟着你,连个完整的家都没有吧?‘’ 王秀梅无力地垂下头,所有的言语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回应着张海涛的步步紧逼。 张海涛缓缓走到王秀梅面前,目光落在她丰腴的身姿上——这是他这辈子放在心尖儿上的女人。一股灼热的欲火在胸腔里翻涌,他抬手想去抚摸她的额头,势要彻底将这个女人征服。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战龙‘’两个字跳了出来。他拿起手机接听,听筒立刻传来战龙带着几分急促的声音:‘’海涛,什么情况?你的手机怎么老关机?‘’ 张海涛语气里透着得意:‘’龙哥,我这边没事,马上就得手了。‘’ ‘’李阳能在回家取股权书的路上,制造了一场车祸,弄死我一个保镖,现在人跑没影了。‘’战龙的声音紧跟着传来,‘’我和小玉正往公安局赶,马上就会下通缉令,你当心点。‘’ 张海涛嗤叫一声:‘’没事,龙哥,李阳那小子还敢回家?‘’说罢,他哈哈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接着,他猛地转头看向王秀梅,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坏笑:‘’秀梅,你都听见了吧?你那个男人李阳,不光杀了人,还犯了强奸罪,等着挨枪子吧!‘’ 他又倏把扭过脸,从里屋的方向啐了一口,‘’李阳那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得罪龙哥!龙哥,在省城那可是跺跺脚,地都得颤三颤的人物!以后不光这清风山是龙哥的,什么狗屁旮旯旅游度假休闲采摘村,全得归他。 说着,猛地转身指向窗外那片果园,声音里透着狠戾:‘’就这园子,以后也通通姓龙!‘’ 最后,把目光落在里屋熟睡的富宁身上,昨神阴恻恻的:‘’还有这小崽子,往后也是没有爹的孩子了!‘’ 王秀梅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耳边张海涛那些恶毒的话像根针,一根接一根扎进心里。 先是懵,李阳杀人?强奸?怎么可能!那个连踩死只蚂蚁都要念叨半天的男人,怎么会犯下这种滔天大罪?张海涛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又让她心头猛地一沉,慌得像怀里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紧接着,刺刺骨的冷。从脚底直接窜上来,冻得她指尖发颤,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后背死死抵着墙才没瘫下去。龙哥?省城的大人物?李阳得罪了这样的人……她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天像要塌了,压的她喘不上气。 最后,王秀梅的目光瞟向里屋阜宁熟睡的小脸,张海涛那句‘’没爹的孩子‘’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他她的五脏六腑。疼,专心的疼、混子愤怒、恐惧、绝望,堵的他喉咙发紧,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掉下来——她不能在这畜牲面前示弱。 张海涛瞥了眼已经失了神的王秀梅,嘴角撇出一丝算计的笑,慢悠悠的开口:‘’不过嘛,你要是肯跟我重归于好,看在咱俩过去的情分上,或许能把这个小崽子当亲儿子疼。‘’ 他目光盯着王秀梅傲白的脸,故意拖长了语调,话里裹着刺:‘’还有你前夫那三个儿子,现在该念高中了吧?要是没了经济来源,怕是只能辍学,到时候在社会上混,不就成了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每一个字都像钩子,勾着王秀梅最软肋的地方,带着施舍般的恶意,逼他往绝路上看。 王秀梅听见张海涛提起前夫三个孩子,那颗本就被寒冰裹住的心,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滚烫的开水,‘’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她猛地想起,自从前夫李树才走后,是李阳伸出了手,不仅接纳了她,连带着那三个半大的孩子,也被他护在羽翼下,日子才渐渐有了暖意。这几年,孩子们在李阳的疼惜里慢慢长大,眉眼间都有了少年的鲜活气。 可如今……要是真没了李阳这个顶梁柱,没有了那份稳稳的疼惜和进项,那三个孩子往后该怎么办? 她不敢往下想,嘴唇抿得紧紧得的,眼神慌乱。张海涛那些恶毒的话像毒蛇,顺着血管往心里钻——她是真怕,怕那三个苦命的孩子,真会落得他说的那般下场。 王秀梅紧紧咬着嘴唇,疼意让她混沌的脑子清明了几分。眼泪终究没有掉下来,顺着眼角滑进鬓角,一滴滴地砸在地上。 她缓缓抬起头,原本慌乱的眼神里淬出点硬气,像寒冬里冻在枝头的残梅,盯着张海涛那张写满算计的脸,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一字一顿咬的清楚:‘’张海涛,你做梦。‘’ 王秀梅说完,猛地转身往门口走。后背挺得笔直。屋里富宁的呼吸声透过门缝传来,还有那三个在县里念高中的孩子,此刻,或许他们正在灯下做题——他们都是她的软肋,更是她不能垮的理由。她得去找人,得弄清楚李阳到底出了什么事,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得闯一闯。 屈服?那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她王秀梅,死也不能做这个恶人。 张海涛见王秀梅性子这般刚烈,眼底最后一丝伪装,彻底撕碎,凶光毕露。他猛地低吼一声:王秀梅,你给我站住!今天你敢踏出这无门半步,我就掐死你和李阳生的这个小崽子!老子刚从牢里出来,不在乎再去蹲一回!‘’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王秀梅头顶,她瞬间定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富宁是他和李阳的命根子啊,是她活下去的最后一根软肋。刚才那点硬气顷刻间土崩瓦解,她像一摊被抽走骨头的烂泥,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决堤,砸在冰冷的红砖地上。 张海涛一步上前,粗暴的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得意:‘’秀梅,识相点,跟我重归于好,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王秀梅的下巴被捏的生疼,眼泪模糊了视线,可屋里富宁均匀的呼吸声像根线,死死拽着她的神经。啊,看着张海涛眼里那么豁出去的狠戾,知道这个人说的出做的出——他刚从牢里出来,本就没什么可输的。 牙齿咬的下嘴唇发颤,她慢慢闭上眼,再睁开时,那点刚硬的光彻底灭了,只剩下一片死灰。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哑的像破锣:‘’……我……我答应你。‘’ 三个字说完,她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气,头重重垂下去,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脸,只有肩膀还在抑制不住的发抖。她不敢想李阳,更不敢想还在里屋熟睡的小富宁——他现在做的,只有先保住这根命根子。 张海涛见王秀梅终于松口,眼里的凶光瞬间褪成了毫无掩饰的得意,嘴角咧的老大,连带着声音都透着股轻佻的兴奋,‘’这才对嘛,早就这样,不就省事儿了?‘’ 他猛地松开捏着王秀梅下巴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往后缩了缩 。他居高临下的瞥着瘫在地上的女人,像打量一件终于得到手的物件,伸子粗暴的薅了把她的头发:‘’起来,别在这装死。‘’ 见王秀梅没动,他不耐烦的踹了踹她脚边的地面,声音沉了几分:‘’难不成还等我请你?赶紧收拾收拾,现在起,你就得守着我了。‘’说罢,他扭头往屋中间的椅子上一坐,二郎腿翘的老高,眼神在屋里扫来扫去,满是占有的贪婪——这屋子,这女人,还有那背后的好处,终于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王秀梅的身子抖的像片秋风里的叶子,她战战兢兢的直起身,眼眶里蓄满了恐惧,却又藏着一丝不甘的执拗。 张海涛将他眼底的挣扎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他要的从来不是顺从的躯壳,而是要彻底碾碎她的骨气,让她的心跳、她的呼吸,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变成那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影子。 ‘’秀梅,‘’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裹着虚假的温情,‘’咱们分开四年多了,不该好好庆祝这重逢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站起身,像拎起一只无力的羔羊般拽过王秀梅,狠狠扔在炕上,粗糙的手掌带着蛮力撕扯她的外衣,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他跨坐在她的身上,眼神里的占有欲几乎要将人吞噬——他要在她心上刻下一道永不磨灭的烙印,一道只属于他的痕迹。 王秀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睫毛湿成了一片。她没有挣扎,也不敢挣扎,只能像摊在砧板上的肉,任由那阵狂风暴雨将自己彻底吞没,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不敢有。 王秀梅的内衣在一声刺耳的嘶裂声中被扯碎,上身只剩下单薄的乳罩。她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起双手,死死护住胸前。 张海涛的双眼瞬间燃起火光,那目光像冰冷的刀子,狠狠剜在她身上。‘’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王秀梅的脸上,她的脸颊瞬间浮起红肿的指印。 ‘’犟什么?‘’他咬着牙骂道,声音里裹着狠戾,‘’你要是敢不从,我现在就掐死那个小崽子!‘’ ‘’小崽子‘’三个字像一把冰锥,狠狠刺穿了王秀梅的防线。她打护住胸前的双手猛地一颤,无力地垂落下去,指尖擦过衣襟时,连带着肩膀都抖的厉害。 张海涛看着她这副彻底垮掉的模样,突然爆发出一阵粗野的大笑,那笑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残忍。 就在这时,院门外‘’哐当‘’一声巨响,铁大门被撞的直晃——是李阳和二弟杨光回来了。 ‘’秀梅姐!‘’李阳声音里还带着跑级的喘息。可他推开房门,看清屋里的情景,那点疲惫瞬间被怒火烧光。他冲上去照着张海涛脑袋就是一拳,却被张海涛低头躲过。张海涛从炕上跳下来,狞笑着转过身:‘’来的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常年在果园里干活的李阳有把子蛮力,可张海涛是在牢里练过狠劲儿的,手又快又阴。没等李阳站稳,张海涛已经扑上来锁住他的胳膊,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肚子上。李阳疼的弯下腰,紧接着就被一记勾拳砸在侧脸,‘’咚‘’地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 ‘’哥!‘’杨光惊叫着想去拉,却被张海涛一脚踹开,踉跄着撞在门框上,半天没爬起来。 ‘’李阳!‘’王秀梅从炕上滚下来,伸手去挠张海涛,却被张海涛一巴掌扇飞,狠狠砸在墙角。 张海涛像头失控的野兽,骑在李阳身上,蒲扇大的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上次你坏了我的好事,这次我掐死你!‘’他的脸上的肉狰狞的拧着,胳膊青筋暴起。 李阳的脖子被箍得死死的,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干,脸从涨红变得青紫,手脚徒劳的蹬踹着,指甲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看见王秀梅疯了似的想冲过来,却被张海涛另一只脚死死压住,看见二弟杨光趴在门框上,脸白的像纸,眼睛瞪的滚圆,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是吓傻的样子。 窒息的痛苦像潮水般涌来,李阳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张海涛出众的喘气声,和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他想,自己要是死了,秀梅姐和孩子们该怎么办?张海涛这个畜牲…… 就在这时,杨光猛地动了,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折了一下,突然从门框上滑下来,连滚带爬冲进厨房。灶台上,那把早上王秀梅切菜用的菜刀还摆在那,刀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冽的光。他一把抓起菜刀,冰冷的铁柄让他打了个哆嗦,那双平日里总带着笑的眼睛快要翻白—— ‘’啊——!‘’一声变调的嘶吼从阳光喉咙里炸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厨房的,只觉得胳膊不是自己的,举得老高,朝着张海涛那颗埋在李阳胸口的脑袋,狠狠劈了下去。 第161章 无证之冤 ‘’噗嗤!‘’ 利刃切开皮尤的声音闷得让人发怵。张海涛掐着脖子的手猛地一松,身体像被抽去了筋,直挺挺的歪向一边。一道血线从他脖子上涌出来,很快漫成一片,染红了李阳胸前的衣襟,也溅在那边斜斜的阳光里,红的刺眼。 杨光手里的菜刀当‘’啷掉‘’在地上,的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上面粘着烙铁。‘’哥……我……我杀人了……‘’声音抖的不成样子,眼泪混着鼻涕糊满了脸,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李阳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空气争先恐后的涌进肺里,带着火烧火燎的疼。他撑起身子,视线先是落在张海涛死不瞑目的脸上,随即转向崩溃的二弟,又猛地盯住那把沾血的菜刀。二弟才十九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背上杀人的罪名? 李阳的眼神骤然变得狠厉,他爬过去,一把抢过菜刀,用自己的衣袖发疯似的擦着刀柄,一遍又一遍,直到确认上面只剩自己的指纹。然后他举起刀,看都没看张海涛,对着那已经不再搏动的脖子,又狠狠剁了下去。 ‘’噗!噗!‘’ 两刀下去,血溅了他满脸,热的,带着腥气。他扔下刀,抹了把脸,血混着汗流进眼泪,涩得发疼。他看向还在哭的杨光,声音沙哑的像被沙子磨过:不是你杀的,是我。‘’ 王秀梅这时才一从怔忡中惊醒,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颤抖和恐惧,‘’李阳!你疯了?那是杀人啊!‘’ 李阳转过头看她,眼底翻涌了血丝,却异常平静:‘’秀梅姐,听话,光儿还小,不能毁了。‘’他目光扫过里屋——富瑶被刚才的动静惊醒,正隔着门缝哭,小小的身子在门板后抖着。‘’你带着孩子们好好过,等我出来……‘’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低的像叹息。 杨光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哥!是我杀的!我去自首!我去!‘’ 李阳没动,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阳光照在他沾满血的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傻小子,哥是你哥啊。‘’ 堂屋里静了下来,只有富瑶和富宁的哭声从里屋飘出来,细细的,像根线,牵着每个人的心,阳光依旧斜斜地照着,只是那片光柱里的浮沉,仿佛也被染成了红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刺破了院子里的沉寂。李阳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二弟身上,眼里带着几分沙哑却异常沉稳:‘’小光,家里就靠你多担待,照顾好弟弟妹妹,凡事多听你嫂子的。‘’ 她缓缓转头,视线对上妻子王秀梅,底翻涌着千般不舍,却终究化作一句沉甸甸的托付:‘’秀梅姐,往后这个家……就全交给你了,不光是孩子们,弟弟妹妹和爸妈,都得劳你费心了。‘’ 王秀梅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进他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放心,家里有我,我一定等你回来。‘’ 李阳抬手轻轻抚过她的头发,在她额头印下一个珍重的吻,低声道:‘’秀梅姐,我这就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早点回来。‘’ 说完,他松开手,迈着再坚定不过的步伐走出院子。王秀梅抓起一旁的外套,胡乱往身上一套,快步跟了上去,夫妻俩一前一后上了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混着渐响的笛声,朝着镇派出所的方向驶去。 车里空气像被凝固了一般里,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李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几次想开口,吞咽了几口唾沫,却说不出话来 王秀梅忽然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烫的他心头一颤,‘’路上慢些,到了所里别慌,把事原原本本说清楚。‘’她声音压的很低,尾音却带着一股韧劲,‘’我明天把你最爱吃的腌萝卜装一罐子,托人给你捎进去,记得按时吃饭。‘’ 李阳侧头看她,阳光扫过她的眼角,那几道浅浅的细纹里盛着他看了十年的温柔。‘’秀梅姐,‘’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家里的事都别自己扛着,有事找树发哥和周涛他们商量,孩子们上学的事……‘’ ‘’都记下了。‘’王秀梅打断他。抬手替他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指点划过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你在里边好好的,别惦记我们。等你出来那天,我带着孩子们去接你,给你做红烧肉,就放你爱吃的冰糖。‘’ 车快到镇口时,李阳猛地踩了刹车。他转过头,一把将王秀梅揽在怀里,力道大的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等我。‘’两个字砸在她发顶,带着滚烫的湿气。 王秀梅埋在他胸口,肩膀轻轻抖着,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哄哭闹的孩子那样轻:‘’嗯,我等你,到了就进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李阳松开她时,眼圈红的厉害。王秀梅替他擦了擦眼角,忽然笑了,‘’瞧你这点出息,进去了好好改造,我和孩子们都盼着你早点回家呢。‘’ 他重重点头,推开车门的瞬间,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王秀梅坐在副驾驶座上,脊背挺的笔直,像株在风里站得稳稳的向日葵。车窗外,她的身影越来越小,却在他心里,刻得越来越深。 李阳昂首挺胸走进派出所时,所里的人几乎都熟络地抬眸望来。自从他永救刘菲菲,又带着乡亲们闯出致富路,这里上上下下没谁不敬重他。 陈所长迎上来,脸上堆着困惑与不解:‘’李总,这到底是为啥?你怎么这么冲动……‘’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沉,‘’对不住了兄弟,我这也是秉公执法。具体情况,您还是到市公安局再好好说清楚吧。‘’ 说罢,陈所长朝旁边一个警察使了个眼色。那个警察立刻上前,‘’咔嗒‘’一声,一副冰冷的手铐稳稳扣在了李阳的手腕上。 没多耽搁,李阳被带上了停在门外的警车。警笛骤然划破宁静,车子呼啸着调转方向,朝着市区疾驰而去。 审讯室的冷气开的很足,李阳缩在金属椅上,指尖无意识的扣着裤缝。主审警官把一份卷宗拍在桌上,纸张翻动的吹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李阳,小玉指控你强奸,这事是否属实?‘’主审警官的声音在审讯室里沉得像块铁。 李阳却异常平静,甚至嘴角牵起一丝古怪的弧度,语气笃定的近乎宣誓:‘’是,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儿。‘’ 他往后靠了靠,语气平稳的叙述起来:‘’那天我去旅游局办审批手续,在旅游局办事大厅里撞见了战龙。他拦着我,说要谈谈开发清风山的事,不由分说就把我拉进了附近一家酒店。包厢里他倒了杯啤酒给,我没多想,就喝了。‘’ ‘’后来他说,想出二十个亿买清风山的开发权。‘’李阳抬眼看向警官,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我当场就拒绝了,刚走出包厢没两步,头突然晕的厉害,脚下一软就摔在了走廊里。‘’ 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警官,‘’能给我一支烟呢?‘’旁边的警员把烟给李阳点着,李阳吸了一口,望着袅袅升起的白雾,又继续说道:‘’等我醒来,人已经躺在酒店的床上,身边是赤身裸体的小玉。 他说完,双手交握在桌子上,却始终保持那份刻意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主审警官直接在桌面上敲了敲,目光冷厉,直直盯在李阳脸上。‘’你说你是被设计的?‘’他忽然扯过卷宗,‘’哗啦‘’一声抽出几张纸拍在李阳面前——上面是小玉衣衫撕裂的照片、带精斑的床单鉴定报告,还有酒店走廊监控里,他拽着小玉进房间的模糊影像。 ‘’人证,小玉的证词里清清清楚楚,说你从背后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进了房间,物证,你的dnA很和现场痕迹完全吻合。‘’警官俯身向前,声音压的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监控拍不到包厢里的酒,却拍到了你在走廊里根本没‘’摔倒‘’,是你自己扶着墙进了客房,李阳,这些你怎么解释?‘’ 他又拿起一支笔,点点那份dnA报告:‘’别拿‘被设计’当说辞。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人证物证形成的完整链条。想翻供可以,拿出证据来。 审讯室里的空气骤然绷紧,李阳脸上那层刻意维持的平静,在一连串铁证的撞击下,终于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我冤枉!‘’全是战龙设计害我!‘’李阳猛地从被告席上挣了挣,手铐在金属栏杆上撞出刺耳的声响。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刚才的平静碎得一干二净。他往前探着身子,语气快得像要把肺里的气耗尽:‘’战龙让我把青峰山转给他,八点之前必须签转让合同,否则就要小玉告我强奸,他手里拍了不少我和小玉的不堪视频。我被迫只好答应。战龙派保镖监视我回家取股权书,刚走上车回家,我发现手机落在包厢里,我回包厢去取手机,当我走回包厢门口,听见战龙三人的谈的一箭双雕的计划:等我把青风山转让给他后,再让小玉告我强奸,把我送进大牢,再找牢里了的人把我做了。这样也能替他好兄弟张海涛报了当年夺妻之恨。 为了摆脱保镖的监视,才故意把车开进沟里……谁知道那保镖会死啊!李阳的声音劈了岔,又喘着粗气补充,‘’后来回到家,看见张海涛正在对我老婆动手……我一时气疯了,才抄起了菜刀……。 警方当即传讯了战龙、张发、郝帅,李阳的妻子王秀梅也被请到了公安局。可战龙三人面对讯问,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口咬定从没有过威胁逼迫,更声称当天与李阳只是正常洽谈,绝无任何不当言行。还说李阳自己贪利毁约,行凶后编瞎话脱罪。 王秀梅却红着眼眶,抖着声音,把事情道了出来:‘’张海涛拿出手机,给我看李阳和小玉的照片,拿我儿子的性命威胁我,让我和他重归于好。还说不仅清风山以后是战龙的,就连旮旯旅游度假村和果园都是战龙的。说要让我们家破人亡。‘’ 主审警官看着王秀梅,不解地问道:‘’王秀梅,你以前和张海涛是什么关系?‘’ 王秀梅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李阳,咬咬牙鼓起勇气说道:‘’我和张海涛是一个村子长大的,青梅竹马,有过一段感情……‘’ 警方立刻派人去李阳家搜索那部关键的手机,可现场勘察的结果却令人失望——那部手机在他和张海涛的搏斗中被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碎裂成组网,机身彻底变形,主板早已烧毁,别说恢复数据,就是开机都成了奢望。 主审警官放下手中的卷宗,目光落在李阳身上,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铁:‘’李阳,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说被人设计,光靠嘴说没用,拿出证据来。‘’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李阳头顶浇透到脚底。他张着嘴,喉咙里嗬嗬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包厢外的窃听没有旁证,被毁的手机成了死证,秀梅的证词又孤掌难鸣……他能拿什么来证明自己口中的真相?汗水浸透了衣服,绝望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脊椎,让他瞬间垮成了一滩泥。 审讯室的白炽灯烤的人发燥,李阳被反复追问包厢里的对话细节——‘’战龙说毁他时,张发和郝帅是什么表情?手机照片里的背景是酒店房间还是别处?保镖穿的夹克是什么颜色?‘’李阳额头的汗越渗越多,回答从最初的记不清变成语无伦次的重复,偶尔蹦出的细节前后矛盾,像一团被揉乱的线,怎么也理不出头。 与此同时,警方又挨个找包厢附近的服务员和路过的客人打听,有人说那天确实听见302包厢吵得厉害,却没人能说清吵了什么,更没人见过李阳说的站在门口偷听的男人。 王秀梅提到张海涛拿照片威胁,成了另一条被反复拉扯的线索。警方顺着张海涛的社会关系摸了下去。档案袋里只抽出一张泛黄的释放证明,他一个月前刚从监狱出来,案由是骗奸玩弄女性。可战龙三人被问到这人时,异口同声说都没听过。连户籍系统里的关联信息都查不出半点交集。死无对证的张海涛,像块扔进水里的石头,连涟漪没泛起就沉了底。 小玉那边也审的仔细,她手机通讯录她,社交软件聊天记录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于占龙三人的任何联系,提到被强奸的经过时,眼泪掉的又急又凶,细节扎实的挑不出错。 半个月后,李阳所述‘’设计陷害‘’始终缺了关键一环,所有间接线索都像断了线的珠子,凑不成完整的证据链。但故意杀人的菜刀,强奸罪的dnA鉴定,酒店监控里他拖拽小玉的画面……这些铁证早在卷宗里钉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第162章 万民书难撼铁律,软与硬各有盘算。 检察院审查后提起公诉,法庭上,李阳最后一声嘶吼,‘’是战龙害我‘’,声音撞在审判庭的玻璃上,碎成一片虚无。法槌落下时。他看见旁听席上王秀梅捂着脸瘫下去,自己的影子被阳光拉的老长,像条再也爬不起来的丧家犬。 一审判决最终宣读:被告人李阳犯故意杀人罪、强奸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缓期三年执行。 旮旯旅游休闲采摘度假村的老总李阳,本是朝阳市小有名气的人物——度假村的苹果采摘园曾登上过本地旅游推荐。他本人还常被媒体拍到时髦的样子。可这一回,他的名字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却裹着血腥味。 ‘’李阳因强奸、故意杀人罪一审被判死刑缓期执行‘’的消息,像泼在滚油里的水,瞬间炸开了锅。本地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循环播放着庭审现场片段,他穿着囚服低头样子被放大在屏幕上,早报头版用触目惊心的黑体字印着案件细节,旁边还配着他从前在度假村剪彩时的照片,两相对比,格外刺眼,连街头商铺的电子屏都滚动推送这条新闻,路过的行人忍不住驻足,手机屏幕连成一片,全是关于他的讨论。 消息没半日就冲出了朝阳地界。省城的论坛里,有人扒出他早年开发清风山项目的传闻,公交车上,大爷大妈提着菜篮子念叨:‘’就是那个开采摘园的李阳?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写字楼里的年轻人刷着新闻,指尖划过他被判死缓的判决结果,啧啧感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从朝阳到省城,李阳的名字成了街头巷尾绕不开的话题。昔风光的度假村老总,如今成了人人唾骂的阶下囚,这场轰动一时的案件,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王秀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在法庭上听到丈夫被判死刑,就昏了过去。让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炕上了。 王秀梅那心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空落落的疼,又像是被灌满了铅,沉得喘不过气来。 法庭上那声‘’死刑‘’还在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五脏六肺都在抽搐。她想喊,想冲上去问是不是搞错了,嗓子眼里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炕沿凉的刺骨,可她浑身却像着了火,额头滚烫,手脚却冰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丈夫出门时回头对她笑的样子,一会儿是法庭上他戴着手铐、眼神绝望的模样。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可那判决像块巨石,死死压在心头,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疼。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过眼角,滴在枕头上。她想放声大哭,却只能发出细碎的抽噎,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着,紧得她几乎窒息——天,好像塌了。 屋子里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父亲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抿得紧紧的,眼角的皱纹里爬满了难掩颓败,婆婆坐在炕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焦灼,不住的在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 院子里挤满了闻讯赶来的亲朋好友,往日里能说会道的董秀香此刻都耷拉着脑袋,有人蹲在墙根下,不停的抽烟,圈散了又聚,终是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有人背着手来回踱步,脚地板碾着地上的尘土,急得喉结直动,想不出一句能顶用的话。还有几个婶子靠在门框上,用袖子偷偷抹着发红的眼角。谁都清楚李阳是被人栽了赃。可那句‘’没证据‘’像道无形的墙,把所有人的力气都堵在喉咙里。 风从敞开的院门溜进来,卷着地上的落叶打了个旋,又焉焉地落下去焉。满院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只剩下一声接一声的叹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连空气都像是浸了苦水,又涩又闷。 院门口的老梨树下,彭岩把烟蒂扔在地下用脚碾了碾,抬头看向陆续赶来的邻村主任们,声音带着沙哑的恳切:‘’各位老哥,连大伙儿奔着李阳的事来,这份情我领了。光在这急没用——我琢磨着,咱单打独斗不成,不如联合起来,让全村一万多人都在请愿书上摁个手印!人多力量大,或许真能保住李阳一条命!‘’ 这话像颗火星子,落干柴堆上,瞬间燃了起来。王家庄的王大柱猛的一拍大腿:‘’彭老哥说的对!李阳那娃,咱谁不记得他的好?‘’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全是李阳的往事。 三年前他搞果园,赚第一笔钱就建果园基金,专门帮助家里困难的娃念书。我家小三子爹走的早,学费全靠他那基金撑着,现在都考上重点了!‘’ 可不是嘛,他手把手教咱剪枝、疏果,引进新的新品种比老谷子甜半截,还请专家来村里开了二十多回课。‘’ 前咱们村住的全是土坯房,一下雨就漏,是他跑前跑后找设计院,自己出资,硬是把旧村子改成了新社区,家家户户都住上了带阳台的居民楼,楼前还有小花园,这日子搁以前想都不敢想。 说到这些,刚才还愁云惨淡的脸膛上,渐渐浮起光亮,又很快被现实的沉重压下去。 彭岩抹了把脸:‘’就是这话!他李阳不是为自己活着的,是为咱们全镇人趟路的!现在他落难,咱能眼睁睁看着?‘’ 各村主任没说二话,纷纷起身告辞。回到村里,广播一喊,村民们从田里、家里涌出来,挤在村委会的院子里。当村主任把联名请愿的事说一说,再提起李阳的好,人群里立刻响起一片应和。 ‘’签!必须签!没有李阳,我家丫头哪能去城里上舞蹈班?‘’ ‘’我那老母亲常年吃药,前年住院,还是果园基金先垫的钱!‘’ ‘’咱这居民楼,冬天有暖气,夏天有凉台,不是他,咱能过上这好日子?‘’ 村委会的桌子上铺开了裁好的大红纸,请愿书的字还没写完,就有人急着往前凑。会写字的自己签,不会写的就请人代笔,再把拇指按进红印泥里,在名字上重重一摁。那红手印有的带着泥土,有的粘着麦芒芒,一个个重叠在一起,像一片燃烧的火苗。 东头的张大爷颤巍巍的被人扶过来,浑浊的眼睛盯着纸上‘’李阳‘’两个字,抹了把眼泪:‘’这娃打小就心善,那年我家房子被大雪压塌,是他带着人连夜抢救……我这把老骨头,拼了命也要保他!‘’说着,哆哆嗦嗦的在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夕阳把村委会的影子拉的很长,一张张请愿书很快被写满了名字,摞在一起厚厚的一沓。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泥土的芬芳,也带着满院子沉甸甸的心意,这不是一张张纸,是全镇人记着的情分,是盼着好人能有好报的念想。 彭岩将承载着万千乡亲心声的万人请愿书郑重递交至市法院、检察院等司法机关后,这些肩负着司法公正使命的部门始终坚守法律底线,以证据为核心锚点,严谨推进案件审查三作。 从案件审理的脉络来看,市人民法院在一审过程中,对全案证据进行了细致核查与严格质证。法庭之上,控辩双方围绕李阳涉嫌强奸杀人的事实展开激烈交锋,法院最终结合在案的物证、书证、证人证言及司法鉴定等多方面证据,经综合审查认定,现有证据已形成完整链条,足以确凿证实李阳所涉强奸杀人的犯罪事实,证据之间相互印证,不存在无法排除的合理怀疑。基于此,一审法院作出了维持原判的决定,这一结果既体现了对案件事实的认定,也彰显了司法机关在面对民意表达时,始终以法律为准绳、以证据为基石的审慎立场——即便请愿书传递出强烈的民意倾向,司法裁决的天平始终稳稳扎根于事实与法律的土壤之上。 当维持原判的消息传来,王秀梅捏着衣角的手猛地一颤,肩膀紧绷僵硬。窗外的日光明明亮亮地洒进来,落在她布满细纹的脸上,却暖不透那层从心底漫上来的寒意。 她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上,泪水禁不住的流了下来。那些张被无数乡亲按下红手印的请愿书,她跟着彭岩跑了多少趟,看着一页页沉甸甸的纸递进去,总盼着能有不一样的结果。可此刻,所有的期盼都像被戳破的气球,只剩下空落落的疼。 怎么就……还是这样啊……她喃喃着,声音抖的不成样子。那些夜里辗转反侧的担忧,那些跟乡亲们拍着胸脯说‘’总会有公道‘’的底气,此刻都变成了扎心的针。她想起请愿时乡亲们眼里的恳切,想起自己一遍遍描摹着‘’公道‘’两个字的执着,可到头来,判决像块冰冷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泪顺着眼角滑进鬓角,湿了一片,她不是不懂法,可心里那股子劲就是拧不过来,那么多人心意的分量,怎么就没能撬动一丝改变?她慢慢抬起头,望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视线模糊里,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片茫然的涩。 酒店包厢里,灯光暖昧的映着杯盏。张发端起酒杯,腰身微躬,语气里满是恭敬:‘’龙哥,虽说清风山的合同没拿到手,但李阳一死,那地方早晚是咱们的囊中之物,连带着旮旯村也跑不了。‘’ 战龙指尖摩挲着杯壁,眉宇间掠过一丝惋惜:‘’可惜了,我那兄弟张海涛,刚出来没几天……‘’ 一旁的郝帅忙笑着举杯:‘’龙哥,你宽心,李阳已经判了死刑,也算是给海涛兄弟报了仇。来,这杯敬您!‘’ 清脆的碰杯声里,三人仰头而尽。 酒过三巡,战龙放下酒杯,声音沉了沉:‘’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青峰山的合同,二位兄弟得多琢磨琢磨。省城还有事,等着我回去处理,这边要是有半点风吹草动,立刻给我捎信。‘’ 说吧,他朝一旁的小玉抬了抬下巴,两人一同上了停在门外的奔驰。引擎轰鸣着划破夜空,朝着省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战龙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目光直视着前方被车灯劈开的夜色,心里却像转着盘精密的算盘。这次虽说暂时摘清了自己,但后续稍有差池,别说牢狱之灾,怕是连小命都得交代出去。 那个保镖的死,多砸些钱总能摆平,不算大碍。眼下最辣手的,是身边这个小玉——怎么才能让她永远闭上嘴? 战龙心里反复掂量,最后拿定主意,只能软硬兼施,让她彻底断了别的念想,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他眼角的余光斜斜扫过副驾驶座,声音听不出情绪:‘’小玉,这次能让李阳那小子进去,还判了死刑,可多亏你了。‘’ 副驾驶座上的小玉,指尖死死绞着衣角,心里像压着块浸了冰的石头,又沉又冷。愧疚和不安像藤蔓似的缠上了,勒得她喘不过气——李阳那条死刑判决,分明是她亲手递过去的。 自从进了公安局,颤抖的说出‘’李阳强奸‘’那几个字,她就彻底醒了,自己早被战龙拖上了贼船,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蹦跶也没处去。 家?她不敢回,更没脸回。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丈夫,是知道她陷害了李阳,知道她一次次被战龙摆布……光是想想,后背就冒起一层冷汗。 车窗的路灯飞速后退,像一串模糊的光斑。她缩在座椅里,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回去之后会怎么样?,战龙还会用什么来要挟她?前路茫茫,连一时光也抓不住。 小玉听了战龙的话,猛地抬头,指尖却在暗中收紧,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龙哥,这都是我该做的……只要能和孩子团聚,我就知足了。 战龙忽然放缓了语气,声音软的像裹了层蜜,甜蜜的发假:‘’小玉,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要是就这么轻描淡写过去了,我往后还怎么在圈子里立足?别人不笑话我,太不地道才怪。‘’他话锋一转,把谢谢两个字咬的格外重,像块冰锥子扎过来,‘’这次,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那刻意加重的语气,让本就揣着满心恐慌的小玉越发忐忑。她攥着衣角的手沁出冷汗,心里乱成一团:接下来,他会对自己做什么?自己又要遭遇些什么?那个和丈夫安稳度日的梦,还能有机会圆吗? 第163章 威逼利诱归己营,惊闻死讯寻根由 轿车驶入省城的霓虹里,战龙却没往自己住处开,更绝口不提送小玉回家,方向盘一路朝着城东的方向打去。 小玉的心一点点悬起来,指尖抠着车门的皮子纹路,声音发颤:‘’龙哥……咱们这要是去哪?‘’ 战龙嘴角勾了勾,眼里藏着说不清的笑意,语气却透着股神秘:‘’小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车子驶入别墅区,最终,在一栋最为气派的别墅门前停下。那名从朝阳市匆匆赶回的保镖早已候在门边,现状立刻推开雕花铁门,快步奔过来,恭敬地拉开车门:‘’龙哥,您这回来的也太快了!‘’ 战龙抬腿下车,目光扫过别墅大门,声音低沉问:‘’小武,事情办得如何?‘’ 保镖小武脸上堆起笃定的笑,拍了拍胸脯:‘’龙哥放心,全都妥妥当当办妥了!‘’ 战龙这才微微颌首,眼底掠过一丝满意,战龙瞥了眼刚从副驾驶下来的小玉,转头看向保镖小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武,记着,以后她就是你的嫂子,你嫂子说的话,就等于我说的,必须无条件服从。‘’ 小武立刻躬身对小玉鞠了一躬武,脸上堆起热络的笑:‘’嫂子好!快里边请!‘’ 小玉听完战龙的话,双腿猛地发软,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地下瘫去。战龙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语气掺着几分责备,又藏着一丝刻意的关切:‘’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话音落,他不由分说挎住小玉的胳膊,半扶半带的往别墅里走去。 三十八岁的战龙至今仍是孤身一人。按说以他如今的身家,身边围绕的女人怕是多的能用鞭子赶,但他心气儿极高,寻常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根本入不了眼——他偏偏喜欢那种独当一面的女强人,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韧劲才行。 战龙拆意要与小玉以夫妻相称,无非是想将她牢牢攥在掌心。只有让她彻底成为‘’自己人‘’,才能永绝后患。他不是没想过灭口,但不到万不得已,那步棋绝不会轻易落下。 小玉昏昏噩噩的被带进房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终于彻底明白,想再回到丈夫身边过从前那种平静的日子,你是痴心妄想。往后她必须无条件服从战龙,稍有差池,家人就可能迎来灭顶之灾。 ‘’小玉,你看这房子漂亮吗?以后,这就是咱俩的家了。‘’战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怔忡。 小玉强忍着打转的泪水,哪有半分心思打量屋里的陈设?她勉强的牵起嘴角,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应了声:‘’龙哥,漂亮。‘’ 沉默片刻,她抬眼看向战龙,声音细若蚊蚋:‘’龙哥,我想回家……想看看我儿子。‘’ 战龙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一丝不悦飞快掠过眼底,却又转瞬又换上温柔的神情:‘’小玉,不急,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儿子。你看这月色,这灯光,多好的良辰美景,可别辜负了。 话音刚落,他伸手按灭了墙上的开关。 黑暗瞬间将小玉吞噬,也悄无声息地掩盖了这屋子里的罪恶。 天刚蒙蒙亮时,小玉才从混沌中睁开眼,窗外的光斜斜的打在床角,却驱不散他四肢百骸的寒意。 战龙不知坐了多久,就坐在床头的阴影里,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眼睛凝视着窗外。听见动静,他回头望过来,眼底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疲惫,声音却放的极柔:‘’小玉,昨晚睡得好吗?‘’ 小玉的意识像被冰水猛的浇透,猛地缩回手护住胸口,被子在她颤抖的肩上堆出凌乱的褶皱。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地从脸颊滚落在被单上。 战龙掐灭烟蒂,往前挪了半步,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脸上带着微笑,轻声说道:‘’看看,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他用袖口擦去小玉脸颊的泪水,‘’快起来吧,吃完饭,咱们去接儿子回家。‘’战龙的声音,温柔的像一位体贴的丈夫,正轻声细语地呵护着心爱的妻子,每一个字都裹着暖意,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怕惊扰了这份藏在语气里的珍视。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小玉混沌的情绪。她死死咬了下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猛地撑起身子,胡乱抓过床边的衣服往上套,纽扣扣错了两颗,裙摆歪歪扭扭的垂着。战龙看在眼里,忙蹲下帮她重新扣要纽扣,语气里裹着几分嗔怪,却又浸着化不开的温柔,他半开玩笑地调侃:‘’龙哥的妻子就这么出门,可要损了咱的体面哟。‘’她却没有任何反应,跟着战龙走出房间,脚踩在地板上的凉意,一路钻进心里。 在一家装潢考究的厨房里,刘菲菲将刚做好的早餐端上桌,朝着卧室方向扬声喊道:‘’东山,快起床吃饭了,吃完咱们好赶路。 这几天,他心里一直装着李阳,被判死刑的事,急的坐立难安。她太了解李阳的为人,笃定这里面一定有冤情。可她身为大学老师,实在放心不下班里的学生,课程耽误不得。赵亮和杨雪也急着要回去弄个明白。刘菲菲只能强压心头的焦虑,安慰他俩安心留在学校上课,反复说着‘’李阳不会有事的‘’。 好不容易挨到周六,天刚亮就起身忙活早饭,盼着吃完能赶紧和丈夫去旮旯村找王秀梅问个究竟。 正想着,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男孩跑了出来,脆生生的喊:‘’小姨,我饿了!‘’刘菲菲笑着弯腰把她抱起,柔声哄道:‘’小帅乖,这就吃饭哦。‘’这孩子正是小玉的儿子王帅,说起来还有段渊源。 几天前,刘菲菲下班开车出校门没多久,就被一辆逆行的车刮了。那司机叫小黑,本是他全责,可他瞧刘菲菲模样周正,竟起了歪心思。他一口咬定是刘菲菲的责任,刘菲菲懒得跟他计较,想拿两百块钱了结,却没成想他竟动手动脚起来。刘菲菲又气又恼,当即给丈夫战东山打了电话。 战东山一听就炸了——他堂堂公安厅厅长的妻子,竟敢有人调戏?他立刻调了几辆警车赶往现场。小黑听见警笛声,这才慌了神,想起后备箱还藏着个被绑架的孩子,刚要开车逃窜,就被疾驰而来的警车死死堵住。 警察在小黑车的后备箱里发现一个被绑着的孩子。只见他被胶带缠的像个粽子,小脸憋的通红。许是心里记挂着李阳的事,刘菲菲心头一紧,赶紧抱起了孩子,小心翼翼的撕去他身上的胶带。孩子憋了许久的委屈终于绷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刘菲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抚:‘’宝宝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警察当即把小黑押往警局,被救下的孩子,却死死抱着刘菲菲的脖子不肯撒手,哭的抽抽噎噎。刘菲菲看着孩子受惊的模样,心一下子软了,只好跟着去了警局。 她蹲下身,轻声问孩子:‘’宝宝,你家在哪里呀?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可孩子太小,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脑子里一片混沌,只含糊地说自己叫小帅,再问别的,就只是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摇头。 没办法,夫妻俩只好先把孩子带回家。电视台和各大媒体很快播报了‘’这就被绑架男童‘’的消息,滚动播出这小帅的照片,盼着家长能尽快来认领。 这些天,刘菲菲上班都带着小帅,赶上有课,就拜托其他老师帮忙照看一会儿,小家伙倒也乖巧,安安静静的等着她下课,成了办公室里一个特殊的小身影。 刘菲菲望着坐在餐桌前吃饭的丈夫,眼下一圈浓重的黑眼圈格外显眼,她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东山,看你熬的,都清减了。‘’ 战东山闻言叹了一口气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语气沉缓的开口:‘’那个小黑,审了两天两夜总算开口了。说是一个叫小崔的混混绑了小帅,可我们去抓小崔时,他已经开车掉进山崖,车子起火了,人也被烧得面目全非……‘’他摇了摇头,眉宇间凝体几分凝重:‘’看来,省城怕是要不太平了。‘’ 夫妻俩匆匆吃完早餐,正准备动身开车去旮旯村,门外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战东山起身拉开房门,见门外站着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叔,这么早,您怎么过来了?‘’ 战龙脸上带着笑意,侧身让出身后的女人:‘’听说警局刚解救了个被绑架的孩子,带着她来看看。这是小玉,半个月前我开车时突然头晕,赶紧把车停在路边,等醒过来已经躺在医院病房里。‘’他看了一眼战东山,又解释道,那天是她发现我昏迷在车里,把我送进了医院,一直照顾到我醒。今天凌晨小玉她给我打电话,说她的五岁儿子走丢了,她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让我帮忙带她过来碰碰运气。‘’ 小玉刚迈进门,一道小小的身影就猛地扑了过来,带着哭腔喊:‘’妈!‘’ 是小帅。 孩子扑进她的怀里,抽噎着哭得浑身发抖。小玉一把将儿子紧紧抱住,积压了数日的恐惧与思念瞬间决堤,眼泪汹涌而出,几乎是痛不欲生的呜咽:‘’小帅……我的孩子……‘’ 良久,小玉轻轻松开怀里的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却带着万分恳切:‘’谢谢警察同志,谢谢你们夫妻俩,救了我的儿子,还这么多天尽心尽力照顾他。 刘菲菲连忙上前扶起她,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姐姐快起来,你们母子重逢,这是多大的喜事啊!你看小帅,虎头虎脑的多招人疼。‘’ 小玉被扶起来,眼眶依旧红着,又不住地对着两人道谢,话语里全是劫后余生的感激。 战东山转头看向战龙,笑着问:‘’叔,吃过早饭了吗?要不咱出去吃点?‘’ 战龙摆摆手:‘’我和小玉在医院吃过了。既然孩子找到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他转向小玉,‘’小玉,咱先回去吧。‘’ 小玉点点头,临走前又特意对战东山,夫妻俩鞠了一躬,再次表示感谢。 这时,小帅仰着稚嫩的脸蛋,拉了拉小玉的衣角,又望向刘菲菲和战东山,声音带着孩子去的认真:‘’叔叔,小姨,我会想你们的。以后……你们能去我家看我吗? 刘菲菲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头,笑着应道:‘’当然啦,小帅这么乖,小姨和叔叔一定去看你。‘’刘菲菲转头看向小玉,大姐,你家住哪?以后我们俩一定会去你家看小帅。‘’ 小玉答道:‘’我家住在城南的老旧小区,我丈夫叫王毅,到那你们一打听就知道了。‘’说完,她抱着儿子往外走,小帅趴在母亲肩头,小胳膊还不停的朝战东山,夫妻俩挥着,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外。 战龙将车稳稳停在城南那片老旧小区巷口,侧头冲副驾驶的小玉勾了勾嘴角:‘’明早记得去上班儿,咱俩的约定可别忘。‘’ 小玉慌忙点点头,怀里的孩子被动静惊得眨了眨眼,她连忙按住小家伙,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龙哥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 看着小玉抱着孩子快步走进那座爬满藤蔓的四合院,战龙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下一秒,他猛地打方向盘,黑色的轿车如一道影子,迅速汇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流,转眼便没了踪迹。 小玉刚刚走进院子,就从屋里走出一个步履蹒跚的汉子,他就是小玉的丈夫王义。王义迎上来时,步子有些发僵,像是每动一下都要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脊背却驼的厉害,脖颈往前勾着,仿佛被无形的重量压弯,远远望去,那佝偻的轮廓竟像个年过花甲的小老头。 他实在太瘦了,洗的发白的褂子空荡荡罩在身上,能隐约看出嶙峋的骨架。脸上是久病不愈的蜡黄,透着股没力气的灰败败,唯有一双眼睛望向小玉时,还勉强挤出点活气,只是那目光也跟着身体在一起,没法抬得太直。 走得近了,能瞧他她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嘴唇抿的紧紧的,想笑一下却牵扯了僵硬脊柱,疼得喉间低低‘’嘶‘’了一声,这副模样,哪还有半分年轻人的鲜活,倒像是被病痛早早抽干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副被岁月和苦楚啃噬得千疮百孔的躯壳。 第164章 双面轨迹 爸爸!爸爸!小玉怀里的小帅一眼瞧见王义,小胳膊小腿顿时雀跃起来,脆生生的喊声撞在院子里。 王义喉咙里像堵了团热棉花,他使劲扯了扯嘴角,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沙哑的厉害:‘’小帅……爸的乖儿子,爸可想你了。‘’他把抬起的手在半空顿了顿,指尖微微发颤,终究还是无力的缩了回去——他太清楚了,此刻这双被病痛蚀得没有力气的胳膊,连抱一抱儿子的分量都承不住。 他仰头看向妻子,眼神里的关切混着掩不住的疑惑,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音:‘’小玉,这几天你和孩子去哪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我真要报警了。‘’ 小玉看着丈夫佝偻的身子,再低头看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儿子,鼻尖猛的一酸,眼眶瞬间红透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着,满是说不出的自责和内疚:‘’你还不知道吧?小帅……小帅前几天被人贩子抓走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他……是警察同志,把咱们儿子救回来的。‘’ 王义脸上血色‘’唰‘’地褪尽了,他愣愣盯着小玉怀里的儿子,又猛的抬头看向妻子,那双被病痛熬的浑浊的眼睛里,先是涌满震惊,随即是后怕,以后全化作了翻涌的悔忆。 ‘’人贩子……抓走了?‘’他喃喃重复着,声音抖的不成样子,手紧紧攥着衣角。原来这几天她彻夜不归,不是嫌弃他这副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废模样,更不是跟着别人跑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她的煎熬当成了背叛。 他吞咽了几口唾沫,想说什么,却被涌上来的酸涩堵得发不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看向小玉,眼眶红的厉害,语气里满是自厌和愧疚:‘’小玉……真是对不起你。我……我这几天瞎琢磨,竟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最后几个字说的又轻又涩,像是在打自己的脸。 小玉望着丈夫佝偻如弓的背,看着他蜡黄脸上那抹深深的自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软软地疼。她伸手替他拂了拂肩头的尘土,声音里带着关切:‘’你呀,一天到晚净琢磨些没用的。心情放开点,说不定这病就有转机呢。‘’ 王义听他半句责怪都没有,反倒句句是体贴,喉间一哽,缓缓摇了摇头,他垂下眼,望着自己蜷缩变形的手指,声音听得像风中飘着的棉絮:‘’这病你还不知道?国内外都没个好法子治。好起来?怕是难了……就这几天,我都觉得背更驼了些,腰也硬的像块石头。‘’他眼里蒙着层绝望的灰,可那灰雾深处,却又藏着点点晶晶的东西,那是对妻儿扯不断的牵挂。 一家三口慢慢挪进屋里。小玉下意识扫了眼四周,简陋的平房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炕沿擦得锃亮。连墙角的蛛网都不见了。她目光最后落在炕上熟睡的母亲身上。老人的衣襟平平整整,头发也梳得顺顺当当,透着被精心照料过的清爽。 小玉心头猛地一热。眼前这个被病痛磨得没有半分力气的男人,纵然扛不起麻袋、挣不来生计,却把一个丈夫,一个女婿的本分尽到极致。他勤劳藏在扫净的地面里。他的孝顺落在母亲整洁的衣衫上,这份沉甸甸的实在,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安。 可自己呢?小玉的心猛地一沉,像坠了块冰坨。她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战龙那阴鸷的脸,还有那个屈辱的约定,就是每天早上,要像去上班般准时,到城东那栋孤零零的别墅里见他。 这事儿,我怎么跟眼前这个被病痛缠磨却依旧对她掏心掏肺的男人开口。 喉咙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看着王毅佝偻的背影,那他为这个家耗尽气力的模样,一股浓重的负罪感顺着血管蔓延开来,缠得她心口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疼。 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去,战龙那边怎会善罢甘休?答案显而易见。可这话该怎么跟丈夫开口呢?思来想去,终究是躲不过去。 她定了定神,试探着着开口,‘’老公,昨天我在找儿子的路上,看见有人扶着方向盘晕倒了,就赶紧打了120把人送进医院。后来才知道他是低血糖,补上糖就醒过来了。我正准备走,却被他叫住,问了咱家的情况,还有我的名字住址。‘’ 她咽了口唾沫,又继续编着这个违心的谎:‘’他说自己是来劳务市场找保姆的,主要是负责打扫别墅卫生,一个月给五千块,还让我辞了现在的工作去他家干。当时我没敢答应,想着回来跟你商量商量,听听你的意思。‘’ 话说出口,那份违背良心的愧疚,像潮水般涌上来,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王义听完妻子的话,心头猛一沉。五千块,这个数目,抵得上他和妻子从前两个月的收入总和。虽说‘’保姆‘’两字听着不那么体面,说白了就是给有钱人当佣人,可他打心底信得过妻子。自打结婚,夫妻俩从没红过脸,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何况眼下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岳母天天得靠药吊着命,自己的身子也不争气……想到这,他更觉愧疚,声音都发颤:‘’小玉,去吧,都怪我没用,让家里的担子全压在你身上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小玉听他这么说,赶紧接话:‘’可他家住城东,离咱家太远了。我怕有时候回来晚,甚至可能住那,那儿子上幼儿园谁接送?妈又谁来照顾呢?‘’ 王义忙不迭的应着:‘’小玉你放心,儿子和妈都交给我!你就在那安安稳稳地干活,要不……你现在就去找他,说咱们同意了?‘’他心里急得很,生怕这挣钱的好机会被别人抢了先。 小玉又蹙着眉说:‘’可人家别墅那么大,万一干一活忙起来,说不定得好几天回不了家。我怕你……怕你多心。‘’ 王义忙打断她,语气恳切:‘’咱是去给人家干活的,凡事听人家安排就是,何况你也是为了这个家。你就踏踏实实做,别胡思乱想。城东离咱家远,来回跑不光累,一个月车费也得不少。依我看,一个月回来一两次就行,等发了工钱,咱先买俩二手手机,咱随时能打电话。‘’ 他越说越起劲,眼里闪着光:‘’你在那干上一年,咱家外债就能还清了。到时候先给儿子买身新衣裳,再带着他去游乐场好好玩玩!‘’ 王义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里,浑然不觉妻子复杂的眼神。小玉望着丈夫这副单纯好骗的模样,听他一笔一划勾勒的好日子,心里像被钝刀割着,疼的喘不上气。 小玉打定主意,先瞒一天是一天,便又接着说:‘’他说等我到明天晚上,要是没信儿,就再去劳务市场招人。‘’ 王义听了这话,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稍稍落定,急得发紧的神经也终于松快了些。 自从李阳被判死刑缓期三年执行后,王秀梅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她整日茶不思饭不想,要么蒙头躺在炕上,睁着眼睛到天明,要么就枯,坐在窗前,眼神空茫的望着连绵起伏的清风山,一看就是大半天。 陈青山和陈凡夫妻俩听说了这事,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这终究是人命关天的杀人案,法不容情,任谁心里都清楚,这事儿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众人围着王秀梅,一边唉声叹气的念叨着李阳这辈子命苦,一边笨拙地劝着她保重身体,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一切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豪车缓缓停在院外,车门打开,刘菲菲和战东山并肩走了下来。院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茫然,谁也不认识这两位不速之客。 刘菲菲往前迈了一步,目光落在正在院子里焦躁踱步的李树发身上,轻声问道:‘’大哥,这是李阳家吗?‘’ 李树发连忙点头,‘’是,是李阳家。‘’ 刘菲菲忽然笑了起来,眼神落在他脸上:‘’我想起来了,是树发哥吧?‘’见李树发一脸懵怔,她又笑着追问,‘’不认识我了?我是刘菲菲呀!‘’ 李树发这才如梦初醒,眼前这人,正是当年和李阳定下娃娃亲的刘菲菲,也是那个曾差点搅得,李阳和王秀梅散了火的刘菲菲。 屋里,王秀梅正对着窗外出神,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和丈夫过日子的点滴。‘’刘菲菲‘’这三个字像颗石子砸进心湖,她猛地回过神,皱起眉头:‘’她来干什么?‘’ 恍惚间想起几天前丈夫说过的话——刘菲菲如今在大学任教,还说过当年对伤害她和李阳的事十分自责,一直后悔不已。思绪纷乱间,她还是定了定神,强撑着笑意迎了出去:‘’菲菲,欢迎你来。‘’ 刘菲菲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侧身指身旁的战东山,对王秀梅说:‘’嫂子,这是我老公战东山。又转向战东山,语气里满是赞许,‘’东山,这就是李阳哥家的嫂子,不仅人长的漂亮,性子还温柔贤惠。‘’战东山赶紧说道:‘’嫂子好。‘’‘’你俩快进屋。‘’王秀梅热情地招呼着。 进了屋,刘菲菲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里带急切的看着王秀梅:‘’嫂子,你快跟我说说,李阳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扯上杀人强奸的罪了呢?这里面是不是有啥误会?‘’ 王秀梅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对刘菲菲和战东山讲了一遍。 讲到战龙和小玉的名字时,刘菲菲和战东山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眼底同时掠过一丝惊愕,但两人都没吭声,只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着。 等王秀梅说完,刘菲菲紧拧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肯定:‘’嫂子,这么说来,李阳哥强奸小玉,根本是被战龙下药陷害的?从头到尾,都是战龙布的局?只是咱们手里没证据,对吗?‘’ 王秀梅红着眼圈儿,沉重地点了点头。 刘菲菲转头看向战东山,柔声说:‘’东山,想想办法,咱去监狱看看杨阳哥吧。‘’她的声音不高,却引得院子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和战东山身上。 众人心里都清楚,没有特殊门路,家属根本见不到死刑犯。大家满脸疑惑,难道他俩在警局有熟人?王秀梅更是惊得直勾勾的盯着两人,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战东山沉吟片刻,开口道:‘’现在想见杨阳哥,确实不太容易。这样吧,你明天在家陪嫂子,我去打点一下。后天,咱仨一起去见他,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秀梅听完战中山的话,原本绝望的心像是照进了一丝光亮,她带着几分激动,连忙说道:‘’菲菲,东山,那可太谢谢你们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富贵小哥仨快步跑上前,仰着小脸怯生生的问:‘’菲菲姨,东山叔,能带我们去看爸爸吗?‘’ 刘菲菲和战东山夫妻俩对视一眼,脸上掠过一丝难色,没敢轻易应声。王秀梅赶紧上前拉过孩子们,轻声劝道:‘’你们三个听话,东山叔能带我去见你爸,中间已经费了不少周折,人实在不能去太多。再说你们都耽误好几天课了,明天就回学校去——只有好好学习,才不辜负你爸爸的期望啊。‘’ 富贵小哥仨抹着眼泪,退到一旁不住的抽泣。坐在炕上的李义杰原本也想跟着去牢房看儿子,听儿媳妇这么说,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在眼眶里打转。 刘菲菲轻轻抚摸着李富贵的头,语气格外温和:‘’你们三个都是大孩子了,要懂事,好好念书。‘’她转头看向王秀梅,又补充道:‘’赵亮和杨雪也想回来问问情况,我想着回来也帮不上啥忙,就没让他们折腾。‘’ 她把目光缓缓扫过屋里众人,语气陡然坚定起来:‘’杨阳哥要是真被战龙那小子陷害的的,只要咱们能找到人证,他就死不了,顶多坐个十年八年的牢。‘’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瞬间让满屋子沉郁的气氛松动了些,每个人眼里都悄悄燃起了一点光亮。 喜欢旮旯村旮旯事请大家收藏:()旮旯村旮旯事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5章 两途殊途 城市的喧嚣随着夜幕降临渐渐沉淀下来。小玉伺候母亲睡熟,又轻手轻脚哄睡了儿子,端起一盆热水走进仓房。 她一遍遍的往身上撩着水,试图搓掉满身的尘埃,盆里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直到指尖被泡得发皱,仍像是洗不干净似的。他想彻底洗去那些腌臜。可战龙留在她心底的灼痕痕,却却像生了根的烙印,任她怎么揉搓都挥之不去。 窗外,秋风卷着夜的凉意钻进来,吹动了仓房角落的蛛网,却吹不散她心头翻涌的烦躁。水滴顺着发梢滴落,混着说不清的混意,在脚下积成一小片暗色的水渍。 ‘’小玉,还磨蹭啥?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去城东上工吗?‘’堂屋里传来王义带着困意的催促声。 ‘’马上就好。‘’小玉慌忙应了一声,抓起毛巾胡乱擦干身上的水珠,套上睡衣快步走进屋。丈夫坐在炕沿上等着她,那双眼里的关切与温厚,她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却被像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刚挨着炕沿坐下,王义那双略显干瘪的手便轻轻将她揽在怀里。熟悉的体温贴着肌肤,小玉的心像被针扎似的疼——她对不起眼前这个男人,对不起,熟睡的儿子,更对不起病榻上的母亲。她本想躲开,可转念一想,他是自己明媒正娶的丈夫啊。 望着王义单纯憨厚的侧脸,她忽然觉得自己满身污秽,根本配不上这份干净的温柔。可再一想,明天去城东那栋别墅,还不知道被战龙缠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熬到哪一天。 心念电转间,她深吸一口气,那双纤细的手缓缓抬起,轻轻攀上了王毅的脖颈…… 天刚蒙蒙亮,小玉就起床了。她在屋子里来来回回收拾着,明明已经归置得整整齐齐,目光还是一遍遍的扫过那些熟悉的摆设,掉了漆的衣柜、摆了多年的搪瓷缸、窗台上,母亲养的仙人掌,像是要把这个家的每一寸都刻在心里。 她端来脸盆和梳子,轻轻给母亲梳理那头已花白大半的头发。指腹划过母亲头顶稀疏的发丝,望着她眼角层层叠叠的皱纹里藏着的岁月,鼻尖猛的一酸,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她赶紧别过脸,偷偷拭了拭。 小帅的衣服被她叠得方方正正,摞在柜子里。她俯下身,对着熟睡中儿子红扑扑的脸蛋,轻轻印下一个吻,柔软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怕惊扰了他的梦。 早饭过后,她见王义衣襟扣子松了两颗,伸手仔细地给他扣好,指尖触到他粗糙的布衫,动作慢得像在数着针脚。‘’老公,‘’她声音有些发哑,‘’这个家就全托付给你了。记得按时给妈吃药,小帅去幼儿园,别耽误了接送。你自己也得注意身体,药不能断……‘’ 王义咧开嘴,露出憨厚的笑:‘’小玉,你说的这是啥话,跟生离死别似的,听得我心里也发慌。‘’ 小玉没应声,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她,在他布满胡茬的脸颊上用力吻了一下。这一吻,带着沉甸甸的亏欠和愧疚,也裹着对这个家撕心裂肺的留恋,她甚至不敢想,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吻他。 转身时,脚步重的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着生死离别的疼。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了,顺着脸颊滚落,掉在门前的石阶上。 王义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院外的晨曦里,手里还攥着刚才她递过来的药盒,指尖竟有些发凉。 小玉刚走出巷子口,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就静静泊在路边,像一头蛰伏的兽,保镖小武见他出来,立刻推门下车,快步绕到副驾驶旁拉开门,躬身道:‘’嫂子,请上车。‘’ ‘’嫂子‘’两字钻进耳朵,小玉脸上腾地泛起红晕,连耳根都热了,羞得她慌忙低下头,匆匆钻进车里,眼角余光扫过,后座空荡荡的,战龙并不在。 她转头看向正要发动车子的小武,轻声说:‘’小武武,以后别叫我嫂子了,叫我小玉或者姐姐都行。‘’ 小武手握着方向盘,头也没回:‘’这是龙哥吩咐的,小武不敢。‘’他又接着补充道:‘’龙哥在别墅等着呢。‘’ 说完,引擎低低轰鸣一声,车子平稳的滑出去,朝着城东的方向驶去。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小玉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手指不由地攥紧了衣角。 车子稳稳停在那栋熟悉又陌生的别墅前,小武依旧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低声道:‘’嫂子,请。‘’ 小玉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缓缓迈步朝屋里走去。推开房门的刹那,客厅沙发上的战龙正在悠闲地抽着烟,见她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前,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热络:‘’小玉,正等你一起吃早饭呢。‘’他伸出手,自然地拽住她的胳膊,半拉半引地往餐厅走去。 走进餐厅,战龙指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笑着说道:‘’小玉,快坐,我也不会做饭,又去外面买了些,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从昨天早上和小玉分开,她心里就空落落的,突然生出种想有个家的念头,对小玉也莫名多了些说不清的感觉。她动作自然的给小玉夹了个包子,又端过一杯豆浆,看着还站在一旁的她,声音有些急促却带着温柔:‘’还愣着干嘛?快坐下尝尝,这可是狗不理包子。‘’ 那语气,那动作,亲昵又体贴,竟像对着刚从娘家回来的新婚妻子一般。 小玉在战龙炙热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坐下。她本就没什么胃口,却又怕惹他不快,只好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着。舌尖触到的不是狗不理包子该有的鲜香,反倒是一阵说不出的苦涩,咽下去时,满心都像是堵着屈辱和愧疚,沉甸甸的。 战龙看着她小口吃着,脸上漾开一抹藏不住的得意笑容。 早饭刚过,他便开口道:‘’咱俩去逛商场,给你添几件衣服。‘’ 小玉连忙摆手:‘’龙哥,真不用,我衣服够穿。‘’ 战龙却扫了眼她身上穿的衣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当我战龙的女人,就穿成这样?圈子里的人不把我唾沫星子淹死才怪。‘’他不由分说地挎住小玉的胳膊,径直往外走。 日落黄昏时,战龙才开着奔驰往回赶,副驾驶座上的小玉低头看着手腕间金灿灿的镯子,和脖子上那沉甸甸的项链,后座堆满的名贵衣服几乎占满了视线。她瞥向身旁专注开车的男人,心里的不安与恐惧,像潮水般漫上来——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一个念头刚冒头,就被他慌忙按了下去,不敢再深想。 车子稳稳停在别墅门口,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往里走。战龙把东西往地上一放,一屁股陷进沙发里,带着点撒娇式的抱怨:‘’累死我了。‘’他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小玉,忽然勾唇笑了:‘’我给你买了这么多的东西我,是不是该犒劳犒劳我?‘’ 小玉心头猛地一紧,浑身的汗毛都快竖了起来。他却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下来:‘’厨房里食材都有,简单做两个菜,煮碗米饭就行。在家里吃着温馨,饭店里的大鱼大肉舒坦多了。‘’ 悬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回原处,小玉悄悄松了口气,连忙转身快步走进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法院上‘’死刑缓期三年执行‘’的判决书落下时,李阳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浑浑噩噩的被带回牢房,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挪回来的。 窄小的监室里,他平躺着,眼睛直勾勾望着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白云悠悠飘过,几只小鸟振翅穿梭。自在的让人心头发紧。他多想像他们一样,挣脱这铁窗的禁锢,海阔天空,再无牵绊。可现实是,他明知自己遭人陷害,却还是落得个死缓的下场,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心口。 他有太多放不下——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还在盼着他回家,温柔贤惠的妻子独自撑着这个家,还有那几个聪明伶俐的儿女,怕是早已记不清爸爸的模样了。家里的弟妹们,从前总靠着他帮衬……可如今,他只剩下这三年。这三年,只能在这方寸之地消磨,还有机会在乎他们周全? 与其在煎熬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还不如一死了之。 他目光落在旁边,那只装着咸菜的瓷碗上,手指微微发颤。就在他抓起碗,指尖触到冰凉坚硬的瓷面,正想往墙角儿砸去时,走廊里传来狱警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李阳猛地回神,慌忙捏起几根咸菜条塞进嘴里,胡乱咀嚼着。另一只手飞快地将碗放回原处,指尖还残留着瓷碗的凉意。 铁门上的树‘’咔哒‘’一声打开,狱警探进头,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开口道:‘’李阳,出来一下,你妻子得来看你了。‘’ 走进会见室,李阳隔着厚厚的玻璃一眼就望见妻子王秀梅,积压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他声音发颤地喊出声:‘’秀梅姐!‘’ ‘’李阳!‘’王秀梅早已红了眼眶,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激动着回喊他的名字。 夫妻俩隔着冰冷的玻璃对视,目光缠在一起,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只剩无声的心疼在空气中蔓延。 ‘’杨阳哥!‘’ 李阳这才注意到妻子旁边还站着刘菲菲和战东山,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挤出一抹许久未见的笑容:‘’非非,东山,难为你们还来看我。‘’ 刘亦菲眼圈也红着,往前凑了凑,语气急切又带着笃定:‘’杨阳哥,时间有限,你把被人陷害的经过从头到尾跟我们说一遍,一丝一毫都别落下,我们一定想办法帮你!‘’ 李阳深吸一口气,缓缓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将战龙如何一步步设局、又就是怎么栽赃陷害自己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起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的像刻在心上。 听李阳讲完被陷害的来龙去脉,刘菲菲连忙安慰道:‘’杨阳哥,你先在这里安心等着,千万别胡思乱想,更不能心灰意冷,我一定能找到证据,帮你改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战东山也紧跟着说:‘’杨阳哥,你尽管相信我们,我拼尽全力,也会找到证据,保住你的命!‘’ 夫妻俩的话,像一道微光照进了李阳绝望的心底。他眼中泛起一丝希望,却还是带着些疑惑望着两人。 刘菲菲见状,忙把战东山的身份说了出来,好让他安心:‘’东山在省城警厅当厅长呢,他最见不得坏人逍遥法外,肯定会还你清白的。‘’说着,她又带着点埋怨的语气补充道,‘’当初要是听我的,清风山的审批合同批不下来,就直接去省城找我们,怎会闹出这些意外啊!‘’ 李阳这才惊讶的看着战东山,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竟是省公安厅的厅长。这下,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越发相信这对夫妻俩一定能帮自己翻案。随后,他眼里终于露出了带着希望的笑容,用力点头:‘’好,那我就在这等你们的好消息!‘’ 这时,狱警然走了过来说:‘’时间到了。‘’ 王秀梅望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忍不住红了眼眶,朝着那扇大门喊道:‘’李阳,我等你出来!‘’ 从监狱出来,三人回到果园,战东山看着满脸憔悴的王秀梅,郑重的说:‘’嫂子,你放宽心,我一定找到确凿证据,让法庭改判,还杨阳哥一个清白。‘’ 刘菲菲也柔声劝道:‘’嫂子,您别给自己太大负担,现在最重要的是坚强起来,家里照管很好,等着杨阳哥出来。‘’ 王秀梅先前已得知战东山的身份,此刻,对战东山夫妻俩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她用力点了点头,眼里透着股韧劲:‘’你俩放心,我不光要把家里打理的好好的,青风山的开发也会继续做下去——那是李阳一直惦记的事。‘’ 战东山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嫂子,这是我一个老同学的联系方式,您要是遇到什么难处,直接给他打电话,他会尽力帮您的。‘’ 刘菲菲又赶紧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报给王秀梅:‘’嫂子,这是我的手机号,您存在手机里。往后咱姐俩多联系,有啥事随时找我。‘’ 说着,她本身对丈夫道:‘’东山,时间不早了,咱该往回走了,我明天还有课呢。‘’ 夫妻俩又和王秀梅等人细细叮嘱了几句,才挥手告别,驾车朝着省城的方向驶去。 喜欢旮旯村旮旯事请大家收藏:()旮旯村旮旯事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身世之迷与暗藏的心机 轿车驶出旮旯村,战东山和刘菲菲夫妻俩的神色都格外凝重。刘菲菲看着丈夫,语气里满是困惑:‘’东山,看这情形,杨阳哥分明是被龙叔陷害的,那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战东山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是谁,只要是触犯了法律,我身为警察,就绝不会姑息,哪怕是龙叔也一样。‘’ 刘菲菲急的声调都高了些:‘’咱们回去找龙龙叔问个明白!还有那个小玉,她儿子都让人绑走了,怎么反倒跟着龙叔往朝阳去?按理说她应该第一时间去警察局报案才对啊!‘’ 战东山沉思片刻说道:‘’咱们先去找我爸,看他老人家对这件事怎么看?‘’ 车子进了省城,夫妻俩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往父亲家开去。 此时,战天正和妻子夏雨吃着晚饭,忽然听到敲门声。战天放下碗筷起身开门,见是儿子儿媳,脸上立刻堆起笑意:‘’东山,菲菲,快进屋!‘’ 夏雨也赶紧起身,手脚麻利的添了两副碗筷,笑着招呼:‘’菲菲,东山,正好一起吃。‘’ 刘菲菲笑着应道:‘’可不是事嘛,我俩正饿着呢。‘’ 一家人吃过晚饭,正闲聊着,战东山忽然开口:‘’爸,您最近看没看见朝阳那个杀人强奸案?‘’ 战天应道:‘’看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案犯李阳,在外头形象多好,谁能想到心肠这么狠?‘’ ‘’爸,‘’战东山看了一眼父亲,‘’我和菲菲刚从朝阳回来。那个杀人犯李阳,是和菲菲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俩还去监狱见了他一面……战东山语气沉了沉,接着说道:‘’李阳说,这都是龙叔陷害他的。‘’ ‘’什么?‘’战天猛地一惊,‘’不可能!‘’ 战东山便把李阳强奸杀人案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 战天听完,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这个战龙,不是你亲叔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战东山彻底愣住了,追问着,满是难以置信。 老人望着窗外,眼神渐渐飘远,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说起来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叔不该叫战龙,本该叫杨龙。‘’他缓缓开口,‘’那是一九六八年,你爷爷响应国家号召,让我去下乡。我去的地方,是朝阳一个叫东山村的小村庄。 ‘’到了那我就傻眼了——那地方偏的很,日子也苦的厉害。‘’老人叹了口气,‘’每天三顿都是玉米饼子和高粱米饭就着咸菜条,城里来的我们哪受过这个?‘’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妻子夏雨,‘’你妈当时也是下知青,好本是大连人,偏偏跟我分到了同一个地方。‘’ 我们这些城里娃,哪干过那么重的农活?天天累的腰酸腿疼,浑身像散了架。那会最舒坦的,就是晚上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才算能缓过点儿劲儿来。可就算这样,没过几天,我们十几个知青都快扛不住了。‘’ ‘’当时的生产队长叫杨守恩,是个心善又热心的人。他格外照顾我们,总把轻巧些的活分给知青干。‘’战天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这事让村里不少人有意见,可他弟弟杨守成是村主任,杨家在东山村是大家族,威望高。村民们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和夏雨被杨守恩安排做了饲养员,活不算重——这里就是放放羊,给几十匹马砸草料。那会饲养员一共三个人,除了我们俩,另个就是杨守恩的妻子吴双,这在当时的生产队,算得上最轻松的差事了。 我和夏雨心里头对杨守恩的照顾感激的很,晚上一有空就往他们家去,跟他们夫妻俩坐着说说话。那陌生的村子里,他们俩差不多成了我和夏雨最亲的‘’亲人‘’。 那会儿他们刚有个儿子,才几个月大,叫杨龙。吴双白天总得回家几次给孩子喂奶,我和夏雨从不在意,有时候干脆让她别来回跑了,说:‘’家里的事要紧,这铡草料的活,我俩包了。‘’ 一来二去,我们几个人处的跟亲兄妹似的,热络又贴心。 ‘’可三年后的一个夏天,下了场,百年不遇的大雨,接着就发了洪水。‘’记忆里的惊险仿佛就在眼前,老人的声音紧了些,那天傍晚,我和夏雨还有无双正在生产队里铡草,山洪突然就冲进了院子。我们三个人被困在土坯房里,眼看着洪水一点点往屋里灌,当时就吓傻了……‘’ 洪水裹挟着浑浊的泥沙,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瞬间将整个世界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土坯房在洪水中摇摇欲坠,像是狂风中一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屋内,我和夏雨还有吴双惊恐的望着窗外。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恐惧如潮水般将我们彻底淹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守恩的身影出现在湍急的洪流中。他的脸上写满坚定,毫不犹豫的朝我们趟来。洪流已齐腰深,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最大的努力,他丝毫没有退缩。 ‘’别慌,我来救你们!‘’他的声音穿过风雨,传入我们耳中。那一刻,就像一道光,撕开黑暗,给我们带来生的希望。 他先来到夏雨身边,弯下腰,让夏雨趴在他背上,然后紧紧拖着,在洪流中,艰难却坚定地朝着高岗走去。将夏雨安置好,他又马不停蹄的折返,再次趟过那汹涌的洪流,来我身边,一把将我背起,向着安全地带奔去。 当他第三次冲进土坯房,准备背起他妻子时,灾难无情降临。汹涌的洪流像是一只愤怒的巨兽,咆哮着将整个土坯房瞬间吞噬。 我和夏雨站在高岗处,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像被无数把利刃狠狠割着,悲痛欲绝。是这个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顾生死将我们救出,可他和他的妻子,却被这无情的洪水残忍夺走生命。 大水终于退去,可伤痛却永远刻在了我们的心中。我们沿着下游一路寻找,终于在很远的地方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他们的手依旧紧紧握在一起,仿佛在向这残酷的命运展示他们至死不渝的爱与相守。那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这伦生死与共的情谊和他们的救命之恩,我将永远铭记,此生难忘。 我把杨守恩为救我被洪水卷走的消息写进信里,寄给你爷爷。身为军区首长的他看到信后,立刻驱车赶到东山村。为了报答这份救命之恩,他和我商量后,决定收养杨守恩留下的孤儿,还认了杨龙做儿子。之后,你爷爷开车把杨龙带回了省城。 我和夏雨在这场劫难中幸存下来,经历过生死考验,两颗心也渐渐靠近。几年后,知青返程,我带着夏雨回了家。那时候杨龙已经改名叫战龙,你爷爷奶奶见了夏雨,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也十分满意,没过两个月就给我们办了婚礼。 两年后你出生了,为了铭记那段既痛苦又难忘的过往,给你取名‘’东山‘’——就是要永远记得,在东山村,有一位曾经救过咱家性命的恩人。 战龙毕业后,你爷爷想让他去部队当兵,在军营里好好磨磨性子,他偏不肯,说当兵太受约束,一心想找个班上,你爷爷拗不过他,就托人把他安排进一家机器设备厂。没想到才干了两个月,他就把厂里的一个工人打伤了。 你爷爷向来对我们严厉,这次看在战龙父母的情分上,也只是狠狠训斥了他一顿,又给他换了一家厂子。可战龙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进工厂,铁了心要做买卖。说也奇怪,他还真有做买卖的天赋——起初只是摆个地摊,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慢慢搞起来批发。 那时候他都二十四五岁了,还是孤身一人。不少媒人上门提亲,他总说‘’不急不急。‘’别看他只是你爷爷认的儿子,却是老人最牵挂的孩子。你爷爷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战天,一定要照看好战龙。他性子野,可别让他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我流着泪,重重答应下来。 从那以后,我一边忙着工,边总惦记着战龙,时常去看看他,就怕他一时冲动,做出出格的事。我不能辜负你爷爷的嘱托,更不能对不起那位用性命救过我的恩人。 在我时常督促和提醒下,他倒也没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生意反而越做越兴旺。这几年,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如从前灵便,看着战龙也渐渐成熟稳重起来,没再像从前那样,时时盯着他的事。却没想到,他如今竟成了省城小有名气的房地产老板。 战龙沉思片刻,又接着说道:‘’难道战龙为了争夺青风山的开发权,真做了……‘’ ‘’爸!‘’刘菲菲接过话茬,‘’这么说龙叔他和我还是老乡呢。我老家在旮旯村,和东山村就隔座青风山。‘’ ‘’糟了,要是龙叔真的是在陷害李阳,那个就是手足相残啊!‘’ 不光战东山,连战天和夏雨也满脸疑惑的望着刘菲菲。 刘菲菲望着一脸惊愕的丈夫,缓缓开口:‘’东山,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叫李阳‘杨阳哥’吗?其实李阳本姓杨,名叫杨阳。这是个没几个人知道的秘密,我也是前几年从我母亲那偶尔听来的。 她又转过头,看向公公战天,语气郑重起来:‘’李阳的亲生父亲,正是你的救命恩人杨守恩的弟弟——杨守城。当年,杨守成和东山村的李玉洁相爱,李玉杰怀了孕,杨守成为了保住父亲的族长地位,迫不得已娶了社长的女儿胡云。李玉洁生下孩子后,给孩子取名杨阳。把他送给了一对从外地逃荒来的年轻夫妻。后来,这对夫妻在咱们旮旯村落了户,和我家成了要好的邻居,他们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全告诉了我父母。 战天点点头,‘’没错,村里是有一个叫李玉洁的姑娘,她人长得漂亮,是村里的公认一枝花。‘’连又转过头,看向妻子夏雨又笑着说:‘’就是当初你婆婆都自愧不如,可我没听过她未婚先孕的事,你说的也许是知青返城以后的事。‘’ 刘菲菲道:‘’具体时间我没听我妈说过,但这事千真万确。‘’ ‘’爸,那龙叔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战东山语气急促的追问,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 战天缓缓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沉郁:‘’不知道,你爷爷当年不让说,就是怕他心里搁着事儿,背上负担。‘’ ‘’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当面问个明白。‘’战龙拿起了手机,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此刻,战东山和战天夫妻俩的心都像被铝块坠着,沉甸甸的发闷。若是战龙真的做了犯法的事……他们面面相觑,眼底都是化不开的纠结。一边是比血缘更重的救命之恩,是刻在骨子里的牵绊,一边是铁面无私的律法,是半步都不能退让的底线。这道选择题,怎么选都是剜心的疼。 角落的刘菲菲却攥紧了衣角,她死死的咬着嘴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求求了,这一切真的是战龙做的才好,只要能换李阳一条命,哪怕……哪怕要让战龙来承担这一切。 就那几人各怀心事、暗自琢磨之际,战龙推门走了进来。‘’东山,菲菲,你们也在啊?‘’他心里一惊,脸上却堆起重逢的笑意。 ‘’小弟,快坐。‘’战天招呼道,忙着下雨,也赶紧给这位小叔子沏了杯茶。 ‘’小弟,最近生意忙不?‘’战天问道。 战龙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脑袋锃,笑道:‘’我这生意啊,要是忙起来,起早贪黑连轴转,要是清闲下来,说不定一个月都能逍遥自在。 战天话锋一转:‘’小弟,听说李阳那起强奸杀人案,你也卷进去了?‘’ 战龙闻言一愣,随即满脸堆笑的解释:‘’大哥,前些日子,朝阳的两个朋友来找我,说青风山的开发前景特别好。我就一时好奇,就跟着他们去看了看。嘿,还真不假,那青风山表面是座荒山,其实藏着大价值,只要运营的好,绝对能变成一座金山。‘’ 他瞟了一眼战东山和刘菲菲,接着往下说:‘’我们当时就去找了手握清风山开发权的李阳,想以二十个亿的价格把山买下来。哪知那小子酒后失德,竟然强奸了我带去的保姆小玉。 第167章 柳暗花明与阴私 ‘’你说那个保姆小玉,就是被警方从混混解救的那个孩子的妈妈吧?‘’战天问道。 ‘’是的。‘’战龙脸上多了一丝慌乱了,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解释到,‘’大哥,半个多月前,我在车上突然晕倒,被她送到医院,我从她口中得知她家生活困难,为了报答她,就雇了她做了保姆。她得知我要去朝阳,非要跟着去,哪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这件事东山和菲菲都知道。‘’ 他看了一眼战东山夫妻俩,又接着说:‘’李阳那小子怕把事情闹大,就骗我们说,只要这事儿能私了,他愿意把青峰山送给我。我信了他的话,就让保镖跟着他去取清风山的股权书,没想到那小子心狠手辣,不仅害死了我的保镖,还伪造了现场。更过分的是,他回家后又用菜刀砍死了我的好兄弟张海涛。‘’ 战龙说完,看了一眼正在沉思战天,‘’大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做事是有原则,绝不做违法的事。更不做有损战家声誉的事!‘’ ‘’那就好,小弟,你能这么想,我这个大哥也就放心了。‘’ 战天说完,朝儿子儿媳妇递了个眼神,那意思分明是‘’你们错怪你龙叔了‘’。 战山东抬腕看了看时间,顺势开口:‘’爸,龙叔,您二位聊着,今天开了一天车,实在有点累,我俩先回去了。‘’ 回到家,战车山看着闷闷不乐刘菲菲说道:‘’你说他们两个人谁在说谎呢?‘’ ‘’当然是龙叔了。‘’刘菲菲语气十分坚定,‘’东山,你不知杨阳哥的为人,他心地善良,就是走路踩死一只蚂蚁都十分自责,他怎么会杀人呢!‘’ ‘’可龙叔的话说得又合乎情理。他不应该在玩火啊!‘’咱们需要的是证据,可不能冤枉了好人,放走了坏人啊!‘’战东山喝了口茶,望着杯子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出神。 ‘’东山,我明天下班就去小帅,看看能不能有意外收获。‘’她把鞋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就不信,小玉家那么困难,她还要跟着龙叔去朝阳。‘’ 刘菲菲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战东山,他对着有些不高兴的妻子说:‘’你就安心地上班,给学生讲好每一节课,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会派人去的。‘’ ‘’东山,杨阳哥被判的可是死缓,只有三年时间,我怕他……,到那时候啥都晚了。‘’刘菲菲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行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战东山看着妻子有些泛红的眼眶,安慰道。 第二天,刘菲菲下班后,直接去了城南的老小区,找到了小玉所描述的那个四合院,刘菲菲刚走进院子,就见一个孩子正捏着个瘪了的球摆弄,正是小帅。 ‘’小帅!‘’刘菲菲心头一喜,脚步不由得加快,走上前一把将孩子抱起,笑着问:‘’小帅,想小姨没? 小帅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脆生生的问:‘’小姨,你没骗我,真的来看我来啦?‘’ 这时,屋子里走出个驼背的男人,他警惕的打量着刘菲菲,沉声问:‘’你是……?‘’ 刘菲菲刚要开口,小帅却抢先嚷嚷起来,‘’爸,这是我小姨,我在她家住了好几天呢!‘’说着,他又扭头往门口瞧了瞅了瞅,仰着脸问刘菲菲:‘’小姨,叔叔怎么没来呀?‘’ 王义听儿子这么一说,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救儿子的恩人,连忙说道:‘’多谢您救了我的儿子,也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快进屋。‘’ 刘菲菲看了一眼王义道:‘’大哥,我叫刘菲菲,以后你就叫我菲菲吧。‘’她抱着小帅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对小帅说:‘’小帅,现在叔叔工作忙,以后他一定来看你。‘’ 刘菲菲扫视了一眼屋里,屋子里的摆设虽然简陋,但被打扫的却一尘不染,‘’小玉姐还没下班呢?‘’ 王毅叹了一口气,‘’自从我失去劳动能力,家里的担子都压在她的身上,为了多挣点钱补贴家用,她去城东的一个别墅当保姆,大概一个月也就回来一两次吧。‘’说完,他的脸上自责之色宛如墨汁般洇染开来,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愧疚,仿佛每一道纹路里都填满了对过往憾事的追悔。而他的眼神中,又交织着对生活残酷的洞悉,那是历经沧桑后的无奈和喟叹,如同在茫茫黑夜中独行许久,却始终找不到那一丝曙光。 刘菲菲见自己一句话戳中了王毅的痛处,忙不迭的安慰:‘’王大哥,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你可要想开些,只要肯下功夫坚持不懈,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她又低头看向身旁的小帅,轻声道:‘’小帅你看,这球都破了,小姨带你买个新的好不好?‘’ ‘’我有新球啦!小姨要带我去买新球咯!‘’小帅立刻欢呼雀跃起来,小脸满是兴奋。 望着刘菲菲抱着小帅渐渐走远的背影,王毅喉咙发紧,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她喃喃自语着,眼眶微微发热:‘’这世上,终究还是好人多啊……‘’ 而王秀梅,从战东山和刘菲菲身上,看见了丈夫或许还能活着回来的希望。她想到自己出道旮旯村时的颠沛苦难,想到和丈夫千辛万苦才建起的这个家——那个曾盛满幸福的港湾,忽然就没了再颓废下去的理由。 她决心重新振作,要把清风山的开发继续下去。先将果园和村里的事,安排妥当。随后便独自开着车,直奔市旅游局,想问问审批手续的进展。 办事窗口前,她对着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轻声询问:‘’同志,麻烦问一下,李阳开发清风山的手续批下来了吗?‘’ 那工作人员抬眼瞥了他一下,不耐烦的说道:‘’你是她什么人?他都判了死刑,就等着执行了,还开发什么清风山?‘’ 王秀梅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转过身,一步步走出办事大厅。胸腔里翻涌着委屈,那是被什么东西堵的喘不过气,无助感顺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战东山临走时塞给他的那个电话号码,说过若有难处就打这个电话。她摸出那张纸条,指尖微微发颤的按下了号码。‘’喂,您好,请问您找谁?‘’电话接通后,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王秀梅攥紧了手机,低声说:‘’我是李阳的妻子王秀梅。这个号码是战东山给我的,他说有困难可以找您。‘’ 那边的声音依旧稳重:‘’你现在遇到了什么难处?‘’ 王秀梅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同志,我丈夫开发清风山的手续……旅游局的人说他被判了死刑,手续的事怕是没指望了。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心血,我想问问,这事儿……还有办法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问道:‘’你现在在哪?‘’ 王秀梅连忙答:‘’我就在旅游局这。‘’ ‘’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就过去。‘’电话那头的人话音刚落,便传来了忙音。 过了约摸十多分钟,一辆银白色小轿车稳稳停在王秀梅跟前。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竟是刘菲菲的父亲刘志刚,王秀梅心头一怔:战山东山怎么把他岳父的电话给了自己?随即又反应过来,刘志刚可是市长,有他出面,再大的难处恐怕也能迎刃而解。 刘志刚见王秀梅微微发愣,己然猜到了她的心思,脸上露出几分歉意:‘’秀梅,以前是我们不对,你们添了这么多,无法弥补的伤害。‘’说完,便要鞠躬致歉。 王秀梅伸手拦住:‘’刘叔,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让它随风散了吧。‘’ 刘志刚见她如此豁达,欣慰一笑,‘’秀梅,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里面看看审批还卡在哪。‘’说完,便走进了办事大厅。 又过去半个多小时,这感快步从大厅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递给王秀梅:‘’审批手续办下来了,你现在就可以开发清风山了。‘’ ‘’谢谢你刘叔,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王秀梅连忙道谢。 刘志刚摆了摆手,又接说道:‘’秀梅,李阳的事你也别担心,东山会还他清白的。往后有什么难处?,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帮你。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他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小轿车很快便驶离了旅游局。 王秀梅回到家,便马不停蹄的准备开发青风山的事。她打算按照先前和丈夫一起商量的方案来,先从修缮杨氏祠堂开始着手。 此刻,鸭厂的办公室里,王建国和周晓东正对着瓶喝酒。周晓东给王建国那杯子满上,眉头拧个疙瘩:‘’建国哥,你说秀梅姐这到底图个啥?‘’ 他咂了口酒,声音里带着不解:‘’阳哥都判死缓,就算战东山真的能帮他翻案,可杀人那事是板上钉钉的,少说也得在牢里蹲十几年,她还一门心思要搞开发,这到底图啥呢?‘’ ‘’一个女人家,带着一帮孩子本来就够难了,‘’周小东又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有点老派的执拗,‘’安安分分在家过日子,多好,非要整天在外头抛头露面,这不是遭罪吗?‘’ 见王建国只顾着低头抿酒,没搭腔,又往前凑了凑,语气恳切起来:‘’建国哥,不瞒你说,我总琢磨着,这旅游度假村的摊子,不如你来接手最合适。‘’ 他看王建国没有反应,接着说道:‘’凭你的能耐,肯定能把这度假村带的红红火火。到时候,秀梅姐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了不少,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而此时的王建国,心里正掀起惊涛骇浪。他对妹妹和妹夫的不满早已在心底盘桓许久,总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挣下这份家业,一起把钱投在建教学楼、成立果园基金这些‘’虚头巴脑‘’的事上,如实实在在为子孙后代谋划,多制些产业,存下厚实家底,那才是能攥在手里的宝藏。 他瞥了周晓东一眼,沉声道:‘’小东,喝酒。今天就是专心喝酒,工作上的事一句不提。‘’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喝着,直到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王建国带着二分醉意站起身,拍了拍周晓东的肩膀,:‘’咱哥俩这酒没喝够,改天再续。我先回了。 周小东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上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阴冷的算计,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弧度。 原来,自从西沟村改建成旮旯旅游休闲采摘度假村后,周小东心里就对李阳夫妻俩憋着股气。他总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凭本事不该只守着个农副产品加工厂当厂长,怎么也该混个副总当当才对。 后来有一次去市里给超市送货,认识了超市的老板张发和采购经理郝帅。酒桌上,三人推杯换盏,聊外投缘。张发听说周晓东是机器学院毕业的,更赞不绝口,拍着他肩膀说:‘’周老弟,就你这学历和办事能力,到哪都能独挑大梁,怎么屈就在一个小小的农副产品加工厂当厂长呢?‘’ 周小东重重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愤愤不平:‘’就王秀梅的大哥王建国,那个熊样的,干啥啥不行。还和我这个大学生平起平坐,都是厂长。李阳那小子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我早就不想在他那干了。张哥,您要是啥好门路,可千万别忘了兄弟啊!‘’ 张发听了朗声一笑,拍着胸脯应道:‘’那是自然,我在市里还多少有些人脉,以后要有合适的职位,肯定先想着你。不过话说回来,以老弟的能耐,将来的活必定是坐办公室的,薪资待遇也保准丰厚,这才配得上你的本事嘛!‘’ 酒过三巡,周小东起身告辞了张发和郝帅,开车往回赶时时,心里头像揣了块蜜糖,甜滋滋的。想到能交上张发、郝帅,这样真正懂自己的朋友,他就忍不住眉开眼笑。 打那以后,每次去市里送货,周小东都特意往超市跑,嘴上说是送货,实则多半是奔着这两位‘’慧眼识珠‘’的朋友去的,就想凑在一起喝两杯,聊聊心事。 第168章 争位 李阳被判死缓的消息刚传出来,张发和郝帅就把周晓东约到了市里的一家酒店。 酒过两杯,张发端起酒杯,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冲周晓东晃了晃:‘’兄弟,机会这就来了。‘’ 周晓东一脸疑惑的望着他,‘’张哥,这话我没太懂,您还是明说吧。‘’ 张发呷了口酒,视线在他脸上打了个转,慢悠悠道:‘’李阳现在判了死缓,王秀梅一个女人家,哪撑得起旅游度假村那一大摊子事?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去蛊惑他个王建国,让他顶上度假村老总的位置。就他那两下子,不出一年,度假村准得垮。到时候我出钱把摊子盘下来,你就是新的老总。兄弟,这主意怎么样?‘’ 周晓东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精神头也足了起来,忙接话道:‘’这个王建国啊,他不光是个财迷,更是个官迷,回去我稍稍点骂他几句,准保能成。‘’ 可他话锋一转,又瞟了张发一眼,带着几分试探:‘’张哥,就是……你可得说话算数,等你盘下度假村,那老总的位置,可一定得给我呀。‘’ 张发哈哈大笑起来:‘’小东,咱哥们处了这么些日子,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吐口唾沫都是钉儿,放心!‘’ 周晓东听了这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一想到不久后自己就能坐上度假旅游村老总的位置,脸上立刻漾起了憧憬的笑意。他端起酒杯,朗声道:‘’来,这杯我敬您!‘’ 三人在一阵畅快的笑声中举杯相碰,杯沿轻撞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周晓东一走,张发看着郝帅,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这都蠢猪,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官迷,‘’他抹了抹笑出的眼泪,语气里满是鄙夷:‘’还惦记着当老总,也不脱下鞋底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真是痴人说梦!‘’ 王建国带着满身酒气推开了家门,孙金凤听到开门声,扭头就看着王建国摇摇晃晃的闯进来,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吃得她下意识皱紧了眉头,他脸上泛着醉醺醺的红,脚步虚浮,外套被扯的歪歪扭扭,一进门就往沙发上瘫,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 ‘’你这又是在哪灌了这么多的猫尿?成天就知道喝,咋不喝死你?‘’孙金凤放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剜,伸手一把拽住丈夫的胳膊,‘’上炕躺着去!‘’ 王建国眯着惺忪的醉眼,舌头都有些打卷:’’金凤,我……我没喝多……‘’他打了个酒嗝,嘟囔道,‘’你说秀梅和李阳,他俩图个啥?好不容易包果园挣俩钱,又是规划又是折腾旅游度假村的。这下倒好,妹夫判了死缓不说,秀梅还非要接着开发清风山……‘’ ‘’可不是吗,‘’孙金凤接过话头,‘’自己多给后代攒点实在钱,不比啥都强?‘’她转身给丈夫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时又念叨,‘’建国,咱家东东都十多岁了,眼瞅着就到了用钱的年纪,你可得上点心找机会多弄点钱,别真的到时候抓瞎。‘’ 王建国斜睨了妻子一眼,带着几分神秘:‘’现在还真有个好机会,就是怕秀梅那边不点头。‘’ 孙金凤眼睛刷的亮了,下子凑到丈夫跟前,语气急切:‘’啥好机会?快说出来听听!‘’ 王建国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妹夫判了死缓,度假村老总的位置空了出来,我要是能坐上这个位置,钱还不……他望着妻子,眼里泛出光,‘’别说儿子东东以后衣食无忧,就是咱们的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王建国瞥了妻子一眼,眉头又皱了起来:‘’就怕秀梅那头儿不答应,她那人认死理。‘’ 孙金凤‘’嗤‘’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摆手:‘’这有啥难的?找爸去!让爸跟秀梅开口,她敢不答应?‘’心里带着几分笃定,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第二天,夫妻俩吃完早饭后,就径直去了果园,一进门便扎进了父亲王双喜的屋里。 孙金凤公公正坐在炕上抽烟,火急火燎的开口:‘’爸,您瞅瞅,咱家东东都十多岁了,眼瞅着就到用钱的时候了,考学、买房子、结婚、生孩子,哪一样不要大把的钱?可建国就挣那点死工资,根本不够花啊!您看这事儿,咱是不是得想个辙?‘’ 王双喜扫了儿子儿媳一眼,浑浊的眼珠里带着几分疲惫:‘’我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主意?‘’ 王建国搓着手,眼神里藏着点急切:‘’爸,妹夫都判了死缓,度假村老总那位置可空着呢。您跟秀梅透透话,让我顶上呗,这往后也能多挣点。‘’ ‘’你说什么?!‘’王双喜猛地拔高了嗓门,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你妹夫刚蒙着冤进去,你就打上度假村的主意了?你这心是石头做的?对得起谁? 王建国被父亲吼的脖子一缩,半天没敢吭声。旁边的儿媳妇赶紧接过话头,脸上堆着笑:‘’爸,李阳那事是板上钉钉的,改不了了。可你的为你孙子想想啊,他可是王家独苗,建国要是能当上老总,不光是咱王家光宗耀祖的事,传到山东老家,不也给你长脸不是?‘’ 媳妇看公公只是闷头抽烟,又接着说道:‘’爸,秀梅,一个人扛着这么大摊子,多累呀,只有建国当上老总,才能真正为秀梅分担肩上的担子。‘’ ‘’哎‘’,王双喜长叹一声,望着窗外,仍然没有吭声。 ‘’爸!‘’孙金凤一把拽住王双喜的胳膊,‘’这也是为咱们王家的后代着想啊!‘’ 王双喜被儿媳妇连拖带拽的拉进了女儿王秀梅的房间。 王秀梅正收拾完屋子,打算一会去镇里寻访些能工巧匠,修缮杨氏祠堂。见父亲,大哥大嫂一同进来,她放下手里的活计问道,‘’爸、大哥、大嫂,今天怎么一块儿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王建国先开了口:‘’秀梅啊,听说你马上要开发清风山。你一个人扛着这些太累了。青风山要是真能开发好,不光是你们家的事,更是咱们整个王家后代的福分。你想想,你既要顾着家里,又要管着度假村的事务,还得张罗开发青风山的事,身子骨哪扛得住?‘’ 王秀梅望着哥哥,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王建国又往前凑了半步,语气诚恳起来:‘’秀梅,哥知道你念着和妹夫的情分。但眼下这节骨眼,得有人能放开手脚往前冲。我来当这个度假村老总,既是为我自己,更是想把这摊子事抓实,让王家的日子能真真切切富起来,一代代传下去。你信哥一次,我肯定比你更能豁的出去,这事儿要是成了,咱家上下都能沾光,也能替你卸下大半担子不是?‘’ 孙喜凤在一旁搭了话,语气里带着几分热络又藏着点急切:‘’秀梅啊,一个女人家,整天在外头抛头露面跑前跑后,多熬人啊。依我说,你就把度假村老总的位置让给你哥,自己在家安安生生享几天清福,不比啥都强。‘’ 王秀梅听哥嫂你一言我一语说,就全明白了,原来他们今天是专为夺权来的。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来,搅得她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疼。丈夫刚入狱没多久,外头的亲朋好友还在念着情分搭把手,可眼前这位一母同胞的哥哥,竟早就盯上了度假村这块地方。她望着窗外,恍惚间,看见丈夫当年顶着日头丈量山路、熬夜画图纸的身影——这度假村,是他熬了多少个通宵,磨破多少双鞋才一点点攒起来的啊! 王秀梅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字字清晰的说:‘’大哥,你在鸭厂当厂长不是好好的吗?就安安稳稳的在那干着吧。度假村的员工个个兢兢业业,根本不用我操心,至于老总的位置,你就别惦记了。 孙金凤一听这话,脸上的热络瞬间退的一干二净,脸‘’刷‘’的拉了下来,语气也带上了火药味:‘’秀梅,你这叫什么话?你大哥这可是真心为你好!他瞧着你太累,打心眼儿里想帮你分担几份,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王秀梅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说道:“大嫂,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这度假村凝聚了我和李阳的心血,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走的。我也相信,我能把它经营好。”王建国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想到王秀梅会如此坚决地拒绝。“秀梅,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个女人家能有多大的本事?别到时候把好好的度假村给搞垮了。”王秀梅冷笑一声,“大哥,你也别在这里说风凉话,我有没有本事,不是你说了算。”王双喜一直沉默着,此时他缓缓开口:“秀梅啊,你大哥也是为你好,再说了,东东现在也十多岁了,咱们王家都代代都是单传,你难道不盼着王家能一代更比一代强?你大哥他争这份差事,也是想给东东攒下厚实家业,这有错吗?他是你亲哥,你当妹妹的,难道不该伸手拉他一把?王双喜的一番话,软中带硬,满满都是打感情牌的意味。 王秀梅看着父亲,眼中满是失望,‘’爸,我知道你心疼大哥,但这是我的底线。李阳的事已经让我很伤心了,我不能再让他的心血被人轻易夺走。 王双喜当时就动了怒怒,花白的胡须,随着急促的呼吸簌簌发抖,他指着王秀梅厉声说道:‘’秀梅!你当你大哥今儿来想当这个老总,是要夺你的度假村?他不过是想等东东考上大学,能在市里给他置套房子!你能拿出上千万盖教学楼,能砸上亿规划西沟村!你大哥就这么个小小的心愿,你这个当妹妹的,难道就不能成全他?‘’ ‘’爸!‘’王秀梅气的直跺脚,胸口剧烈起伏着,又猛地转头看向王建国,‘’大哥,你现在根本不缺钱!只不过你的虚荣心在作怪,度假村老总就那么好?‘’ 她目光锐利如刀:‘’大哥,这没外人,自己说说,这几年你揣进腰包了?少说也有几百万吧?这么多钱?,难道还不够给东东买房子?‘’ 王建国被妹妹这番话戳到痛处,额头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却梗着脖子强辩,活像只硬撑着的斗败公鸡:‘’秀梅,你少血口喷人!这几年我清清白白,半分不义之财都没沾过。 王秀梅发出一声冷笑,眼里满是嘲讽:‘’清清白白?我们都是睁眼瞎吗?王娟可是出了名的会计师,账面上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漏洞,她能看不出来?‘’ 王秀梅看大哥没有吭声,又接着说道,语气里添了几分冷硬:‘’王娟没少跟我和李阳提过,养鸭厂的账目一直混乱不清,好多地方都对不上。大哥,也就是因为你,我和李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深究。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让人来查账了。‘’ 王建国被妹妹一番话说的脸上发烫,惭愧地低下了头。一旁的王双喜却按捺不住火气,梗着脖子开了腔:‘’咋的?你大哥天天起早贪黑在鸭场扑腾,多拿点儿咋就不应该?有能耐你去查呀,查出来真有问题,直接把他送进去得了!‘’ ‘’就是啊秀梅,‘’,孙金凤也赶紧凑过来帮腔,语气里带着几分挑拔,‘’真要是查出你大哥啥来,你也把他送进去呗?‘’ 爸!大嫂!你们简直不可理喻!王秀梅的火气‘’噌‘’地蹿了上来,他猛地转头看向王建国,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愤怒,‘’大哥,这几年我和李阳哪点亏待你了?这几年我和李阳哪点亏待你了?二十多万的轿车给你开着,你和大嫂的手机不也是李阳给你们买的吗?逢年过节,他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给你们送东西?你摸着良心说,我亏待过你半分吗?‘’ 孙金凤听王秀梅这么说,就更不愿意了,‘’秀梅,你要这么说,我这个当嫂子的就和你掰扯掰扯。你以为就给我们买了轿车和手机?你跟李阳给度假村那些骨干,哪个没送过手机、配过车?她梗着脖子反驳,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说白了,你们就是拿好处拉拢人心,别把自己说的跟多照顾我们似的!‘’李阳被判死缓的消息刚传出来,张发和郝帅就把周晓东约到了市里的一家酒店。 酒过两杯,张发端起酒杯,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冲周晓东晃了晃:‘’兄弟,机会这就来了。‘’ 周晓东一脸疑惑的望着他,‘’张哥,这话我没太懂,您还是明说吧。‘’ 张发呷了口酒,视线在他脸上打了个转,慢悠悠道:‘’李阳现在判了死缓,王秀梅一个女人家,哪撑得起旅游度假村那一大摊子事?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去蛊惑他个王建国,让他顶上度假村老总的位置。就他那两下子,不出一年,度假村准得垮。到时候我出钱把摊子盘下来,你就是新的老总。兄弟,这主意怎么样?‘’ 周晓东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精神头也足了起来,忙接话道:‘’这个王建国啊,他不光是个财迷,更是个官迷,回去我稍稍点骂他几句,准保能成。‘’ 可他话锋一转,又瞟了张发一眼,带着几分试探:‘’张哥,就是……你可得说话算数,等你盘下度假村,那老总的位置,可一定得给我呀。‘’ 张发哈哈大笑起来:‘’小东,咱哥们处了这么些日子,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吐口唾沫都是钉儿,放心!‘’ 周晓东听了这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一想到不久后自己就能坐上度假旅游村老总的位置,脸上立刻漾起了憧憬的笑意。他端起酒杯,朗声道:‘’来,这杯我敬您!‘’ 三人在一阵畅快的笑声中举杯相碰,杯沿轻撞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周晓东一走,张发看着郝帅,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这都蠢猪,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官迷,‘’他抹了抹笑出的眼泪,语气里满是鄙夷:‘’还惦记着当老总,也不脱下鞋底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真是痴人说梦!‘’ 王建国带着满身酒气推开了家门,孙金凤听到开门声,扭头就看着王建国摇摇晃晃的闯进来,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吃得她下意识皱紧了眉头,他脸上泛着醉醺醺的红,脚步虚浮,外套被扯的歪歪扭扭,一进门就往沙发上瘫,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 ‘’你这又是在哪灌了这么多的猫尿?成天就知道喝,咋不喝死你?‘’孙金凤放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剜,伸手一把拽住丈夫的胳膊,‘’上炕躺着去!‘’ 王建国眯着惺忪的醉眼,舌头都有些打卷:’’金凤,我……我没喝多……‘’他打了个酒嗝,嘟囔道,‘’你说秀梅和李阳,他俩图个啥?好不容易包果园挣俩钱,又是规划又是折腾旅游度假村的。这下倒好,妹夫判了死缓不说,秀梅还非要接着开发清风山……‘’ ‘’可不是吗,‘’孙金凤接过话头,‘’自己多给后代攒点实在钱,不比啥都强?‘’她转身给丈夫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时又念叨,‘’建国,咱家东东都十多岁了,眼瞅着就到了用钱的年纪,你可得上点心找机会多弄点钱,别真的到时候抓瞎。‘’ 王建国斜睨了妻子一眼,带着几分神秘:‘’现在还真有个好机会,就是怕秀梅那边不点头。‘’ 孙金凤眼睛刷的亮了,下子凑到丈夫跟前,语气急切:‘’啥好机会?快说出来听听!‘’ 王建国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妹夫判了死缓,度假村老总的位置空了出来,我要是能坐上这个位置,钱还不……他望着妻子,眼里泛出光,‘’别说儿子东东以后衣食无忧,就是咱们的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王建国瞥了妻子一眼,眉头又皱了起来:‘’就怕秀梅那头儿不答应,她那人认死理。‘’ 孙金凤‘’嗤‘’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摆手:‘’这有啥难的?找爸去!让爸跟秀梅开口,她敢不答应?‘’心里带着几分笃定,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第二天,夫妻俩吃完早饭后,就径直去了果园,一进门便扎进了父亲王双喜的屋里。 孙金凤公公正坐在炕上抽烟,火急火燎的开口:‘’爸,您瞅瞅,咱家东东都十多岁了,眼瞅着就到用钱的时候了,考学、买房子、结婚、生孩子,哪一样不要大把的钱?可建国就挣那点死工资,根本不够花啊!您看这事儿,咱是不是得想个辙?‘’ 王双喜扫了儿子儿媳一眼,浑浊的眼珠里带着几分疲惫:‘’我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主意?‘’ 王建国搓着手,眼神里藏着点急切:‘’爸,妹夫都判了死缓,度假村老总那位置可空着呢。您跟秀梅透透话,让我顶上呗,这往后也能多挣点。‘’ ‘’你说什么?!‘’王双喜猛地拔高了嗓门,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你妹夫刚蒙着冤进去,你就打上度假村的主意了?你这心是石头做的?对得起谁? 王建国被父亲吼的脖子一缩,半天没敢吭声。旁边的儿媳妇赶紧接过话头,脸上堆着笑:‘’爸,李阳那事是板上钉钉的,改不了了。可你的为你孙子想想啊,他可是王家独苗,建国要是能当上老总,不光是咱王家光宗耀祖的事,传到山东老家,不也给你长脸不是?‘’ 媳妇看公公只是闷头抽烟,又接着说道:‘’爸,秀梅,一个人扛着这么大摊子,多累呀,只有建国当上老总,才能真正为秀梅分担肩上的担子。‘’ ‘’哎‘’,王双喜长叹一声,望着窗外,仍然没有吭声。 ‘’爸!‘’孙金凤一把拽住王双喜的胳膊,‘’这也是为咱们王家的后代着想啊!‘’ 王双喜被儿媳妇连拖带拽的拉进了女儿王秀梅的房间。 王秀梅正收拾完屋子,打算一会去镇里寻访些能工巧匠,修缮杨氏祠堂。见父亲,大哥大嫂一同进来,她放下手里的活计问道,‘’爸、大哥、大嫂,今天怎么一块儿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王建国先开了口:‘’秀梅啊,听说你马上要开发清风山。你一个人扛着这些太累了。青风山要是真能开发好,不光是你们家的事,更是咱们整个王家后代的福分。你想想,你既要顾着家里,又要管着度假村的事务,还得张罗开发青风山的事,身子骨哪扛得住?‘’ 王秀梅望着哥哥,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王建国又往前凑了半步,语气诚恳起来:‘’秀梅,哥知道你念着和妹夫的情分。但眼下这节骨眼,得有人能放开手脚往前冲。我来当这个度假村老总,既是为我自己,更是想把这摊子事抓实,让王家的日子能真真切切富起来,一代代传下去。你信哥一次,我肯定比你更能豁的出去,这事儿要是成了,咱家上下都能沾光,也能替你卸下大半担子不是?‘’ 孙喜凤在一旁搭了话,语气里带着几分热络又藏着点急切:‘’秀梅啊,一个女人家,整天在外头抛头露面跑前跑后,多熬人啊。依我说,你就把度假村老总的位置让给你哥,自己在家安安生生享几天清福,不比啥都强。‘’ 王秀梅听哥嫂你一言我一语说,就全明白了,原来他们今天是专为夺权来的。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来,搅得她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疼。丈夫刚入狱没多久,外头的亲朋好友还在念着情分搭把手,可眼前这位一母同胞的哥哥,竟早就盯上了度假村这块地方。她望着窗外,恍惚间,看见丈夫当年顶着日头丈量山路、熬夜画图纸的身影——这度假村,是他熬了多少个通宵,磨破多少双鞋才一点点攒起来的啊! 王秀梅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字字清晰的说:‘’大哥,你在鸭厂当厂长不是好好的吗?就安安稳稳的在那干着吧。度假村的员工个个兢兢业业,根本不用我操心,至于老总的位置,你就别惦记了。 孙金凤一听这话,脸上的热络瞬间退的一干二净,脸‘’刷‘’的拉了下来,语气也带上了火药味:‘’秀梅,你这叫什么话?你大哥这可是真心为你好!他瞧着你太累,打心眼儿里想帮你分担几份,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王秀梅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说道:“大嫂,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这度假村凝聚了我和李阳的心血,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走的。我也相信,我能把它经营好。”王建国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想到王秀梅会如此坚决地拒绝。“秀梅,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个女人家能有多大的本事?别到时候把好好的度假村给搞垮了。”王秀梅冷笑一声,“大哥,你也别在这里说风凉话,我有没有本事,不是你说了算。”王双喜一直沉默着,此时他缓缓开口:“秀梅啊,你大哥也是为你好,再说了,东东现在也十多岁了,咱们王家都代代都是单传,你难道不盼着王家能一代更比一代强?你大哥他争这份差事,也是想给东东攒下厚实家业,这有错吗?他是你亲哥,你当妹妹的,难道不该伸手拉他一把?王双喜的一番话,软中带硬,满满都是打感情牌的意味。 王秀梅看着父亲,眼中满是失望,‘’爸,我知道你心疼大哥,但这是我的底线。李阳的事已经让我很伤心了,我不能再让他的心血被人轻易夺走。 王双喜当时就动了怒怒,花白的胡须,随着急促的呼吸簌簌发抖,他指着王秀梅厉声说道:‘’秀梅!你当你大哥今儿来想当这个老总,是要夺你的度假村?他不过是想等东东考上大学,能在市里给他置套房子!你能拿出上千万盖教学楼,能砸上亿规划西沟村!你大哥就这么个小小的心愿,你这个当妹妹的,难道就不能成全他?‘’ ‘’爸!‘’王秀梅气的直跺脚,胸口剧烈起伏着,又猛地转头看向王建国,‘’大哥,你现在根本不缺钱!只不过你的虚荣心在作怪,度假村老总就那么好?‘’ 她目光锐利如刀:‘’大哥,这没外人,自己说说,这几年你揣进腰包了?少说也有几百万吧?这么多钱?,难道还不够给东东买房子?‘’ 王建国被妹妹这番话戳到痛处,额头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却梗着脖子强辩,活像只硬撑着的斗败公鸡:‘’秀梅,你少血口喷人!这几年我清清白白,半分不义之财都没沾过。 王秀梅发出一声冷笑,眼里满是嘲讽:‘’清清白白?我们都是睁眼瞎吗?王娟可是出了名的会计师,账面上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漏洞,她能看不出来?‘’ 王秀梅看大哥没有吭声,又接着说道,语气里添了几分冷硬:‘’王娟没少跟我和李阳提过,养鸭厂的账目一直混乱不清,好多地方都对不上。大哥,也就是因为你,我和李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深究。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让人来查账了。‘’ 王建国被妹妹一番话说的脸上发烫,惭愧地低下了头。一旁的王双喜却按捺不住火气,梗着脖子开了腔:‘’咋的?你大哥天天起早贪黑在鸭场扑腾,多拿点儿咋就不应该?有能耐你去查呀,查出来真有问题,直接把他送进去得了!‘’ ‘’就是啊秀梅,‘’,孙金凤也赶紧凑过来帮腔,语气里带着几分挑拔,‘’真要是查出你大哥啥来,你也把他送进去呗?‘’ 爸!大嫂!你们简直不可理喻!王秀梅的火气‘’噌‘’地蹿了上来,他猛地转头看向王建国,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愤怒,‘’大哥,这几年我和李阳哪点亏待你了?这几年我和李阳哪点亏待你了?二十多万的轿车给你开着,你和大嫂的手机不也是李阳给你们买的吗?逢年过节,他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给你们送东西?你摸着良心说,我亏待过你半分吗?‘’ 孙金凤听王秀梅这么说,就更不愿意了,‘’秀梅,你要这么说,我这个当嫂子的就和你掰扯掰扯。你以为就给我们买了轿车和手机?你跟李阳给度假村那些骨干,哪个没送过手机、配过车?她梗着脖子反驳,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说白了,你们就是拿好处拉拢人心,别把自己说的跟多照顾我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