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跑山:开局断亲吸血舅舅,接盘知青嫂子》 第1章 如果能重来…… “哐当!” 茶缸子重重地摔在墙上。 凉水溅洒而出,淋在林泉脸上。 林泉睁开眼,他正跌坐在墙角。 额角传来一阵阵的剧痛。 他伸手摸去,满手的红,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 望着似曾相识的景象,他一阵恍惚。 屋内破败不堪,全是摔打的痕迹,昏黄的灯光明灭摇晃着。 手边的日历上印着1983的年份。 炕上一满脸通红、醉醺醺的男子正压着一位年轻的女子,与一位流泪的中年妇女争执。 “彭涛,快住手啊!” 妇女上前死死拽住彭涛手臂,苦苦哀求。 “天杀的,造孽啊!她是你外甥的媳妇啊!” 彭涛五短身材,一双吊白眼。 他不耐烦地一巴掌重重甩在妇女脸上,打得她摔到炕下,嘴角流血。 妇女还想起身,又被彭涛接连砰砰两脚踹在肚子上,痛得昏死过去。 “闲着也是闲着,给我玩玩怎么了?” 彭涛咧嘴笑,露出一口黄黑烂牙。 “林兵都死了,也用不上。反正是咱家的人,还是雏,不如给我开开荤。” 说罢,他舔舔嘴唇,带着满身恶臭和酒气逼近炕上女子。 年轻女子侧过头,屈辱地流着泪水。 她拼命挣扎,死死扯住自己的衣裳,不让彭涛得逞。 彭涛喝醉了酒,动作不利索,“刺啦”一声扯碎女子的外衣。 看着暴露出的羊脂玉般的肌肤,彭涛眼睛像豺狼,爆出盈盈绿光。 唐云惜一脚踹到彭涛两脚之间,趁他疼痛之际跑到炕尾,双手攥住剪刀比向他。 “你别过来!” “你个臭婊子!”彭涛跪在炕上龇牙咧嘴,朝她爬去。 他们身后,林泉撑住土墙,慢慢地站起身来。 “我这是,重生了?” 长期的苦重劳动和营养不良,让林泉的脸刀削斧砍一般瘦弱。 他满脸糊着鲜红的血,嘴角却绽出一个愤怒与狂喜夹杂的笑容,显得那么病态和癫狂。 林泉随手拎起一个四脚八叉凳,摇摇晃晃地向彭涛走去。 “这一世,我绝对不会让一切发生!” 林泉呢喃着,瘦弱的胸膛快速起伏,几近炸裂。 他空着的手死死攥拳维持意识,指甲陷入肌肤,流出殷红的血。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女人。 中年妇女名叫彭红,是他的母亲。 父亲林建军早年病逝,留下大哥林兵和他林泉两个儿子。 从林泉有记忆开始,舅舅彭涛就住在他们家作威作福。 拿捏着彭红心疼弟弟的思想,他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一个大男人,明明该帮扶家中,却什么正事都不干。 彭涛一天天只知道鬼混,把自己的不如意都发泄在他们身上,填充他那可怜的自尊。 明明家中都快揭不开锅了,他还死要面子。 抽烟最次得抽纸烟迎春的,喝酒要喝西凤。 彭涛还是个烂赌鬼。 数次让债主找上门,母子从小就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为了还他欠下的赌债,逼得彭红连当初家传的东西都卖了,家中四面赤壁。 彭涛但凡有点不如意就随意打骂,经常揍得他们下不来炕。 可他如果饿了,彭红还得忍痛从炕上下来为他做饭。 两兄弟身上被揍得再重,也得出去地里刨食为他的挥霍找钱。 他们两兄弟自小在彭涛打压下长大,对彭涛的恐惧刻在骨子里,性子也变得懦弱不堪。 同时在彭红该对舅舅好的灌输下,兄弟俩也自甘让他吸血。 压根没觉得不合理,更没想过反抗。 家里这样的情况,两兄弟二十五六也没说上媳妇。 那位年轻的女子名叫唐云惜,是屯里的知青。 因为活不下去,经人撮合,与大哥林兵定下亲事。 可没想到的是,唐云惜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洞房,林兵就去世了。 当初彭涛喝醉了酒,独自进山场走抹搭山(迷路)了。 大哥连夜进山寻找舅舅,两人回家途中遇到了黑瞎子(黑熊)。 彭涛为了活命,直接把林兵推了出去,自己跑回屯。 然后他啥也不说,上炕心安理的哼哼就睡。 林兵的尸体被发现时残缺不堪。 肋骨碎裂开来,是被黑瞎子一屁股坐塌的。 他肚子空落落的,滑腻的肠子、五脏六腑散落,无数密密麻麻的白蛆在里面翻涌。 林兵肿胀、青白的脸上满是惊恐,至死没有合上眼。 旁边泥土上全是他绝望的抓痕,指甲缝里填充着泥土和暗黑的血。 黑瞎子是吃活食的。 林兵是忍着非人的剧痛,眼睁睁看着黑瞎子啃食他身子! 不少人看了一眼就不忍侧过头,有的还哇地一下吐出来。 唯有彭涛还能笑嘻嘻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出去鬼混。 林兵横死,按规矩还不能拉入屯中,只能葬在乱山堆中。 入土还没几天,彭涛又输了钱。 回到家就拿他们撒气,转眼又打上了嫂子唐云惜的主意! 林泉想要阻止舅舅对嫂子的暴行,被彭涛一酒瓶砸在额头上晕死过去。 前世母亲装聋作哑,将彭涛欺负嫂子的事当做家丑遮掩。 唐云惜不堪受辱,扯了一条红布挽发,投河自尽。 母亲彭红心中积事,加上长期劳累重病在床。 就连林泉借来的看病钱,也被彭涛拿去输得精光,母亲在痛苦中死去。 最后林泉还被这个亲舅舅吃绝户。 深冬将他打晕后丢到外边活活冻死,霸占了父亲留下的房子。 在林泉被纷纷扬扬白雪覆盖,意识模糊之际,他才觉得很可笑。 什么所谓的娘亲舅大。 什么要对舅舅好。 全特么是狗屁! 就是因为母亲对舅舅一贯的纵容,让他们一家万劫不复! 望着屋内温暖的灯光,彭涛和狐朋狗友喝酒吃肉的欢快叫嚣,林泉恨不得食他肉饮他血!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如果能重来,如果给他机会再活一世…… 如今,老天爷亲手把这个机会送到了他面前! 林泉跌跌撞撞地向彭涛走去。 彭涛五短身材,平日却吃得很好,不缺力气。 林泉虽然高大,但很瘦弱,加上受了伤很难说是盛怒下彭涛对手。 “就是把这条命豁出去,跟他拼了!”林泉想着。 他脑海中突然一道金光破碎,浮现出一头硕大的黑瞎子身影,汇入他的身体。 林泉感觉浑身温暖,莫名的气力充盈,身躯也一寸一寸的挺拔。 “这是黑熊掌的力量?” 林泉一愣,瞬间理解了系统的作用。 黑熊之力是系统初始赠送的。 以后,他能掠夺动物的能力,融合到自身。 头狗的嗅觉、山野精灵猞猁的灵敏、横冲直撞野猪的皮糙肉厚、狼的噬血…… 都能归他所有! “呵呵呵……” 林泉嘶哑的喉咙发出瘆人的笑声,一掌扣在彭涛的肩头。 他手掌青筋暴露,粗壮的骨节嘎吱作响。 彭涛肩一沉,吃痛的回头。 看到是他,骂道:“快滚出去!没看到你舅要和你嫂子干好事吗?” 看着这张丑陋不堪的脸,林泉深黑的瞳孔像夏日的鬼火,幽幽地跳动。 “草特么的,听不懂我说话是不?”彭涛凶恶地吼着,抬手想要给林泉一巴掌。 林泉胳膊抡圆,抄起四脚八叉凳就朝彭涛脑袋砸去! 第2章 你舅舅什么都不会,一个人怎么生活 “咔嚓!” 彭涛手还没甩过来,四脚八叉凳就重重砸在他头上。 强大力道之下,凳子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啊!” 彭涛发出惨叫,眼睛往上一翻。 他身子僵硬,捂着脑袋倒在看炕上。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看着手上的血,彭涛近乎发狂地说。 他完全不相信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林泉敢对自己动手。 “我特么是你舅舅!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你个混蛋! ” 彭涛顺手捡起一个空酒瓶,朝着林泉脑袋砸过去。 林泉不偏不倚,酒瓶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额角又多出一道小伤口,缓缓地渗出血来。 “舅舅?呵呵呵……” 林泉眼中没有温度,笑容惨白无比:“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杀了你!” 彭涛躺在炕上,望着居高临下林泉空洞的脸,突然莫名的生出一股惧意。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揍死你!” 彭涛还在叫嚣着,却被林泉拽住腿,一把拖了过来。 彭涛趴着挣扎,林泉硕大的手掌骨肉虬涨,一把抓在他的肩头。 林泉指关节轻轻地收缩,一扣一掀,当即响起清脆的衣服碎裂声! “撕拉!” 彭涛的肩头爆出一团血雾。 出现一个手掌那么大的伤口,一大块皮子被掀开。 大块的粉嫩肌肉接触到空气,很快渗出细密的血珠。 “啊!” 爆发出的剧烈疼痛让彭涛醒了酒,不可置信地看着肩膀偌大的伤口。 再看看林泉现在的样子,彭涛一时慌了神。 “你别动我!我是你舅舅!你不听你妈的话了吗?” 林泉却没有给他反应时间。 林泉顺势骑在他身上,抡起胳膊巴掌撇子拳头轮番招呼。 沾着血的手掌呼啸生风,像是要控诉所遭受的不公,将心中怨恨滚滚倾泻而出。 “你个混账!我是你舅舅啊!” 彭涛开始还能叫骂,用胳膊挡脸。 很快他连胳膊都抬不起来,肿胀的双嘴也发不出声音。 彭涛脸上满是乌青,额头鼓起一个一个大包。 他双眼也被揍得眯缝,浑身沾了星星点点的血。 林泉喘着粗气,眼神如同恶鬼。 他两手手指交叉,紧紧攥住,高高举起头顶,朝着彭涛的胸膛狠狠接连砸下! “咔嚓!” 彭涛的胸膛发出骨头断裂的脆声,肋骨被打折了! 与之相伴的还有炕下的闷响。 林泉这一击砸裂了身下糊炕石的土泥,一时烟尘洋洋。 “噗!” 彭涛像将死的鱼板起上身,喷出一口血。 像是还不解恨,林泉俯下身子,张开口咬在彭涛脖子上。 林泉渐渐加大力度,感受着嘴中涌出的暖意。 “哐当。” 一旁的唐云惜看傻了眼,呆立在一旁,手中的剪刀落了下去也不知道。 此时昏倒在地上的彭红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骇人一幕,她眼睛瞬间瞪大。 还存了一口气的彭涛扭头看向自家大姐,嘴角嗫嚅着求救。 彭红尖叫着冲上去,抱住林泉,使劲地想掰起来。 “泉儿,别再打了!” 彭红看着面目模糊,简直没有人样的弟弟,“你舅舅要被你打死了!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 一旁的唐云惜也惊醒,赶忙过来帮忙,一起抱住发狂的林泉。 林泉没有动她们,手上对彭涛的动作却还没有停。 “泉,妈求你了!”彭红豆大泪珠落下,硬生生护在弟弟身前,不让林泉再动手。 “不能再打了!你舅舅要死了,你蹲篱笆子去,妈可怎么办啊!” “林泉,嫂子没事!你冷静一点!” 唐云惜是有知识有文化的。 她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不想林泉因为彭涛这个人渣葬送前途。 听到这些话,林泉被灼烧的思绪像灌了一泉清凉。 要是他孤身一人,彭涛打死就打死,不足为惜。 可他还有母亲和嫂嫂。 农村男丁是绝对的武力和生产力。 若自己不能护在他们身边,母亲和嫂子两个女人,在屯里不知道会过得如何艰难。 他好不容易重来一遭,不是为了让她们经历别样的痛苦,而是要带来更好的生活享福的! 想到此,林泉松开攥住彭涛的衣领,双手上都糊着黏腻的血。 他缓缓起身,闷不作声坐到炕沿,拿起茶缸子咕嘟咕嘟灌水平复心情。 林泉捡起彭涛搁炕桌上的烟,抽出一根,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弟啊,你怎么样?怎么被打成这样?”彭红看着彭涛的样子吓得够呛。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机会的彭涛,虽然不能说话。 但眯成缝的眼里盯着眼前三人,满满的都是恨意。 林泉扫了奄奄一息的彭涛一眼,他正像一条死狗样地喘气。 既然自己回来了,就绝对不会再让舅舅死皮赖脸在他们家当大爷。 不管彭红会如何反对,也绝对要赶出家门。 母亲就是太软弱,自己必须强硬起来,在家中做主拿事。 现在彭涛重伤,养伤能消停段时间。 可等彭涛好了,以他的性子,肯定要加倍的报复回来,自己要看紧些母亲和嫂子。 “林泉,来。”嫂子唐云惜抱着一盆温水进来,飘着热气。 她先用手试了试温度,然后将毛巾浸进去哗啦啦拧了拧。 唐云惜小心地为林泉擦拭脸上的血迹,避开伤口。 平日里憋不出一句话,从不敢反抗彭涛的林泉,今天能为了护住自己做到这一步。 在屯中谨小慎微艰难生活的唐云惜,心中很难说没受到巨大冲击和触动。 “嫂子,我没事。”林泉说道。 唐云惜却没理会,轻轻按下他的手,“头仰起来,我给你洒去痛粉。” 林泉沉默片刻,乖乖地照做。 唐云惜动作轻柔地洒着药粉,眼睛一眨,“诶?” “怎么了嫂子?”林泉问道。 “奇怪……”唐云惜说道,“伤口都快好了似的。” 黑熊之力还加强了林泉的体质,让他伤口也愈合得更快。 “我伤口不大,估计都是他的血。”林泉说道。 “嗯。”唐云惜点头,看到嚣张惯了的彭涛这副惨样,心中也是一阵畅快。 “云惜,他今天是喝醉了酒……” 彭红低着头羞愧地开嘴,还在为弟弟找补。 听到辩解,唐云惜嘴角一扯,扭过头没有接话。 “妈。”林泉喊道。 “诶。”彭红慌乱地答应,小儿子今天的样子和以往都不一样。 “我把他送到韩大夫那儿去。” 林泉站起身说,“从此以后,他不能待在咱们家,我们和他各过各的。” 听到这话,彭红瞬间瞪大了眼,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那哪儿行呢!你舅舅什么都不会,一个人怎么生活?” 第3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舅舅什么都不会,要饿死在外边的!” 彭红看着彭涛一动不动躺在炕上,还在心疼。 “泉啊,今天他喝醉了酒。你揍他一顿就消消气吧!” 外公外婆去世的早,走的时候唯一挂念不下的就是年幼的彭涛,让彭红好好照顾弟弟。 都说长姐如母,彭红心疼弟弟。 从小的娇生惯养,一味纵容,让彭涛养成了好逸恶劳的恶习。 如果放到以前,林泉可能会心软,好歹是血肉至亲。 但知道未来的结局后,面对母亲的哭诉,他心却异常的平静。 “妈,难道我们一家为舅舅做的还不够多吗?” 林泉沉声说道,“屯里有哪户人家,一个大男人屁都不会?” 林泉拿起炕桌上的纸烟,“我们饭都吃不饱,他还要抽迎春。比屯长抽得还好!” 林泉狠狠将烟盒甩下,“大哥已经死了,今天他还想欺负嫂子。难道我们一家就该活生生被他拖死吗!?” 林泉说到气恼处,重重地一拍桌子。 “妈,反正他必须滚!说什么也不能跟我们在一块儿了,这事没得商量!” 炕桌不堪重负,发出破裂声,裂纹扩散。 “他在我们家一天,我就往死里揍他一天!” 林泉又是一拳,炕桌轰然倒下。 “一个大男人还能被活活困死?” 林泉凝视着彭红,“他出去怎么样我不管,饿死也是他没本事!” 这是林家的家事,唐云惜不好说话,却默默地站在林泉身旁表明态度。 彭红面对突然强硬无比的二儿子,不敢与他直视,侧过头去。 “可他毕竟是你舅舅……” 林红还在小声地嘟囔着,却没有再提反对的意见。 林泉摇了摇头,母亲扶弟魔的观念根深蒂固。 彭涛又是彭家的独苗,自然看重。 彭红的思想只能慢慢扭转,让她知道过好自家的日子最重要。 就在这时,房门处探出一个脑袋,是邻居张婶子。 屋里动静闹得太大,她好奇过来看热闹,正好听到林泉要赶走彭涛的话。 “哟,这是咋了?” 张婶子看见乱糟糟的屋内,还以为又是彭涛闹脾气。 结果转头就看到彭涛像条死狗,半死不活地躺在炕上,吓了一跳。 “怎么被打成这样?” 张婶子看到林泉的样子,知道是他动的手。 “泉啊,咋说他也是你舅舅。” 张婶子皱着眉头,“他再不对,你也不能往死里打啊。” 彭涛想要欺负唐云惜的事不能往外说。 屯里现在没什么娱乐,就这种丑事要被添油加醋的传。 为了家里人的名声,林泉没有解释。 可彭红却像是想要找支持者一样,忙接声。 “对啊,大妹子。泉还想让我弟单过,你说我弟咋生活啊。” “那哪儿行啊?” 张婶子把着彭红的手,“你弟从小就不会干活,往前赚工分时候也就割割猪草。” 张婶子看向林泉,苦口婆心的样子劝。 “你舅舅没工作,也没一技之长的。真出去单过只能活活饿死。” “泉,你听婶子一句劝。外甥把亲舅舅赶走,这话传出去你的名声往哪儿搁啊。” 张婶子像是为林泉考虑一样。 “再说的,他在你们家好歹有人看着。真出去犯了啥事,或者出事了,人家能要说是你逼死的!” “对啊对啊。”彭红眼睛一亮,连忙附和,“泉,你气也差不多消了,别赶你舅了。” 林泉抬眼,斜斜地看向张婶子。 那种眼神,让原本还准备输出的张婶子哑了声,不自觉往后退了步。 这林家二儿子,怎么看人眼神跟豺狼一样的呢? “张婶子,彭涛必须滚,从此和我家两不相干。” 林泉心中烦躁,“你要喜欢他的,送你捡回家供着,我无所谓。” 他自己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林泉压根不在乎。 张婶子吓了一跳,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你说啥呢!他跟我回家算什么回事?” 各家都困难,彭涛这尊大神她家可请不起! “行,既然你不要,我们家的事你少管。” 林泉起身,扛起彭涛在背上往出走。 路过张婶子时,他定定地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张婶子一愣,没占到话头上的便宜,扯嘴跺了跺:“这孩子咋回事!为他好呢还不听劝。” “泉今天也不知道是咋了……”彭红攥着手指,说到一半看了眼开始收拾屋子的唐云惜又不说话了。 “大妹子,你可得好好和你家小子说下。” 张婶子说道,“难道你还真能不管你弟了?” “嗯。”彭红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张婶子一阵感叹才回了家。 彭红望着屋内狼藉,又盯着外边的路,脸上担忧满满。 儿子在气头上,她不敢接彭涛回家,真怕给打死了。 但彭红放心不下,会悄悄去照顾下弟弟,以后再带他回来。 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又是儿子的舅舅,从小生活在一起,血浓于水。 这边林泉把彭涛往卫生所的床上一丢,就往外走。 “诶,泉子,你还没给钱呢。” 一把年纪的韩大夫说道,“他又出去惹啥祸了?” “记他自己账上。” 林泉说道,“我们和他分家单过了。等他醒了让他自己回老屋去。” 彭家在屯里有个年久的老屋子,只是空置着,彭涛厚脸皮一直跟着姐姐过日子。 韩大夫一愣,随即呼出一口气。 “泉子啊,真的早该这样了!该说不该说的,要不是你妈心软,你大哥也不至于……唉!” 林兵当时惨烈的死相,就是从过去走来,见惯生死的韩大夫都心有余悸! “嗯。”林泉沉默几秒,点了点头算是谢过韩大夫,转身往家走。 他攥紧拳头,望着天边落日的余晖。 过去的事无法再改变,但他回来了,就要亲手守护好母亲和嫂子的未来。 晚上吃饭,彭红几次想开口,最后也没敢问弟弟的情况。 林泉端起碗,喝大碴子粥。 别说见荤腥和肉了,就是菜也没有,唯一的配菜就是咸菜疙瘩。 家里还是太穷了。 彭红长期操劳,身子佝偻瘦弱,四十多岁就生出了许多白发。 唐云惜生得姣好,却因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捧着碗筷一口一口很珍惜地喝大碴子粥。 “妈,嫂子,我吃饱了。” 林泉放下碗筷,就回屋躺着。 屯里晚上没有什么娱乐,各家休息的都挺早,吃过饭后就早早熄灯。 林泉脑子中过着各种事,脑海中浮现出系统,松紧拳头感受自己的气力。 首要就是给家里人改善伙食,想办法赚钱。 都说靠山吃山。 如今不禁枪、不禁猎,他们屯子背靠长白山脉。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不是开玩笑的。 攒好秋膘的野猪、肉质鲜嫩的狍子、值钱的熊胆、纵横溪涧的猞猁,乃至云雾间的金钱豹、大老虎和无数珍贵的药材、棒槌(人参)…… 只要有本事,都能带回家! 林泉打定主意,等天亮了就进山,先弄点肉回来给家人补补身子。 他正想着呢,夜色中房门被轻轻推开,清冷的月光照亮一个身影。 林泉起身,诧异地说道:“嫂子?” 第4章 一夜云雨 唐云惜轻轻地带上门,缓缓转身。 林泉的视线在朦胧的黑暗中也不受影响,反而让嫂子的身段增添几分韵味。 低头的唐云惜没答他的话,抿着嘴的表情却无比内魅动人。 她走来,双手撑在林泉的胸膛上,脑袋贴上去,呢喃着说。 唐云惜的一头青丝没有挽起,发梢挠在肌肤上痒痒的。 她身上带着皂角香味和淡淡体香,萦绕在林泉的鼻间。 林泉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喉头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似乎察觉到林泉身体的变化,唐云惜双颊飞上一抹酡红,像是吃醉了米酒。 她手掌摩挲了会儿,大着胆子环到林泉的背后抱住。 东北的火炕是很热的,晚上睡觉时都只着单衣。 现在两人的胸膛,仅仅隔着浅薄的布料紧紧相贴。 林泉不仅能感到柔软,还能体会到嫂子胸膛内剧烈、滚烫的心跳。 “林泉,你嫌弃嫂子吗?” 唐云惜抬起头,糯糯软语带着灼热吐息,扑打在林泉的耳畔。 林泉上辈子至死都没说上媳妇,两世都没经历过女人的温软,哪里受得住这种刺激? “嫂子,我,我怎么会嫌弃你?”林泉轻声说道。 像是为了回应唐云惜,他胳膊顺势环住她纤细的腰身,用力一搂,两人贴得更紧。 唐云惜想要说话,只能在他怀抱中抬起头,与他直视。 男人的身子结实有力,带着特有的气息。 粗壮的手臂紧紧裹住她,让唐云惜下乡以来,头回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再想到以前默不作声,今天林泉为了保护自己爆发出的愤怒。 唐云惜对上男人那双带着情欲的眼睛,心扑通扑通跳得更加剧烈。 “泉……”唐云惜嗫嚅着开口,“那你,要了嫂子吧……” “你大哥已经走了,我这副身子与其为他守寡,被别人觊觎。不如咱俩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我知道他们都说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所有活我都可以学,为你料理好家里的事……” 唐云惜想的很明白,要向前看。 名义上她已经是林家的人了,没有人家会再愿意接纳她。 一个丧夫的寡妇,和年轻力壮的小叔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就是没发生什么,也难逃屯里嘴碎的人捕风捉影编排。 那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和林泉在一起。 就是不知道,林泉会不会看不上她寡妇的名头。 愿不愿意娶她这个文弱、干活不利索的知青。 又是否愿意接盘嫂子,承上一些流言蜚语。 唐云惜说完这些话,耗费了所有的勇气。 她低头侧耳贴在林泉的胸膛上,听男人有力的心跳。 唐云惜脸上露出悲伤的色彩。 如果林泉拒绝,从此以后唐云惜不会再提这件事,安安分分地在家中当好嫂子的角色。 这短暂的几秒,漫长的却像一个世纪。 唐云惜手指攥紧林泉的衣裳,咬紧嘴唇憋住要涌出的泪水。 如果不行,那就让她在男人的怀抱中再贪恋会儿吧。 从此以后,她都将绝了这份心思,规规矩矩的。 就在唐云惜绝望,觉得要被拒绝时,她的身子陡然一轻。 “啊!”唐云惜轻轻地叫出了声。 林泉用行动回应了嫂子的问题。 林泉抱起唐云惜,将她放到炕上,俯身压了下来。 四目相对,屋中只剩下两人互相打在对方脸庞的粗重呼吸。 经历了心情跌到谷底,再起来的过山车,唐云惜属于女人的那种妩媚更加动人。 她终究还是没有憋住,眼角挂着泪痕,却笨拙地开始为林泉宽衣解带。 她白皙的肌肤配上清冷的泪珠,猛戳似地狠狠拨动林泉心弦。 “我,我不会服侍人……”唐云惜羞涩地说。 她又看了一眼林泉的下身,瞳孔紧缩,随即不好意思地扭过头。 看着自己身下的女子,林泉口舌干燥,满心的情欲似要喷涌而出,再也按捺不住。 他俯身而下,忘情而又肆虐地采撷着唐云惜的双唇。 唐云惜双手情不自禁地抱住男人后背,脚背紧绷,笨拙、艰难地回应他粗暴而不加遮掩的吻。 许久过后,唐云惜实在喘不过气了,林泉才侧开脸庞。 唐云惜呼吸紊乱,胸膛快速起伏着。 双唇上都留下了红痕,牵起一丝晶莹。 林泉又俯下身去,这次索要的更多。 水流经久不息地流淌打旋,雷电过后是酥酥麻麻的春雨,余韵经久不散。 …… 唐云惜贴着林泉粗乱地呼吸,目光如潮,经过滋润后的脸庞越加妩媚。 她身上出了一层细汗,发丝沾在额头上,林泉轻轻地为她抚过。 林泉的手还不老实,瘫软的唐云惜却无力反抗,只能发出细小的呢喃。 她躲在林泉的怀中,不好意思看他,告饶地说:“泉,让我休息会儿……你太厉害了……” 她想起浆洗衣物时,那些大娘大婶说的话。 都是说男人不行,怎么林泉这个弟弟这么厉害,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如果夜夜都是如此…… 唐云惜的脸上飞起霞红,却是不敢想了。 林泉虽然没有吃饱,可见成了一滩春水的唐云惜,也没打算再索取。 只是想起她刚才的模样,忍不住忘情地吻了下她,又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别说啦……”唐云惜羞得把头埋在枕头里。 屋子里充满了男女婀娜的气息,感受着身体的酸楚,唐云惜都不好意思去看被褥的情况。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林泉抱了下唐云惜,“你歇着吧。”起身开始收拾床铺。 唐云惜很享受这种温存,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嘎吱……” 对面的屋门被推开,发出声响。 两人的动作瞬间停住。 唐云惜害羞地看着林泉,用被子半遮住脸。 虽然决定了要嫁给林泉,可这种事被婆婆当面撞住,还是会很害羞。 林泉笑着摸了下唐云惜的头,示意她不用怕。 “既然我决定了要娶你,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林泉轻声说道。 屋外的彭红,醒来后看到唐云惜不在旁边也是奇怪。 可她走到儿子门前后,原本手都抬起来了,犹豫片刻又放了下去,转步离去。 林泉抬起窗户,看着母亲走出了院门,手中还提着装粮食的尿素袋。 “唉……” 林泉回身,轻轻叹了口气。 炕上的唐云惜见婆婆走了,原本松了口气,没明面上撞破这层关系。 转头看到林泉往后腰上别了把侵刀,坐炕边开始打绑腿,瞬间变了脸色。 她强撑起气力,抓住林泉的胳膊:“你要上山去?!” 林泉将她按下,眨了下眼,“对,咱今晚就吃肉。” 有了黑熊力量加强的林泉,在山场中自保是没问题的。 运气好,今天就能让家人吃上荤腥。 闻言,唐云惜却不干了。 第5章 他能打到肉才有鬼了! 林泉将绑腿和鞋带系在一起,再缠上裤腿封口打结,完用力扯了扯。 山场中毒虫很多,会顺着裤腿空口进去吸血。 绑腿能防止这种情况,而且让人走山路走得更远。 他站起来蹬了蹬鞋尖,对着面上惊恐不定的唐云惜点了点头。 “咱家也没别的弄钱法子可选,总得试试。” 林泉轻声说,抓住她的手安抚情绪,“在家好好等我,我回来咱就能吃上肉了。” “我不想吃肉!”唐云惜用力拽住林泉手臂,连身上被子滑落了都没去理。 “泉,你不要上山好不好?”唐云惜带点儿哀求地说。 他大哥林兵在山上遇到黑瞎子丢了性命。 唐云惜才跟林泉一夜温存,不想他去犯险。 “泉,你之前也没上山打过猎。” 唐云惜说道,“你没狗没枪的,要是遇到野猪、黑熊什么的怎么办?” “就是那些会打围的,哪年没有受重伤残疾,和回不来的?” 想到林兵的死状,唐云惜的情绪更加激动。 “这种事不是想干就能干的。” 唐云惜流出泪来,“我吃什么无所谓,日子苦一点也无所谓,只要我们踏踏实实的,肯定会越来越好。” 媳妇这样关心他,林泉心中反而激起柔情,更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林泉无法解释系统的事,也知道在唐云惜听来自己要上山打肉是天方夜谭。 只有等他实实在在,安然无恙的把肉和钱拿回家才能让人信服。 “我不往深走,就在山场外围转转。” 林泉反复摸着唐云惜的后背,安抚她情绪。 “你说可以陪我过苦日子,可我不能让你一直过苦日子。”林泉说道。 这是作为男人的担当。 不然他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听到林泉的话,唐云惜一怔,心泛起波澜。 “可是……”唐云惜还想劝阻,被林泉抱在怀里,轻轻地摸着脑袋。 “没事,我真的只是在外围转转。” 林泉说道,“不行的也能采点野菜、撸点五味子啥的换点钱。” 现在改开没多久,人们的思想还没转变过来,没多少弄钱的路子。 最多屯里婶子们会结伴进山,去弄点野菜补充饭桌,摘点药材补贴家用。 听到林泉这样说,唐云惜的心才稍安。 “那你别往深了走。”唐云惜说道,起身穿起衣裳,“我去给你准备干粮。” 趁唐云惜忙活,林泉把侵刀往后腰一别。 他打开炕柜,从里取出榆木弹弓,又抓了一把泥丸进挎兜中。 东北黑土之下是一层黏糊的黄土。 搓成规则的圆形,阴干后抛光,就会变得十分坚硬。 打顺手之后,威力十分可观,对付野山鸡、跳猫子(兔子)什么的够用。 林泉走出去,唐云惜把军用水壶和铁饭盒装到他的斜挎兜中。 铁饭盒里面装的是大煎饼。 饿了不用热,扯巴扯巴就能吃,很方便。 “小心一点。”唐云惜恋恋不舍地抓着林泉的手,半晌才松开。 “放心。”林泉说道,“我妈回来了,别告诉她我上山了。” “好。”唐云惜犹豫了会答应,决定听自己男人的。 彭红心理接受能力不行,加上大哥才在山上出了事情。 要听到林泉独自进山,估计要担惊受怕。 指不定还得去找屯长叫民兵进山找他。 唐云惜目送林泉,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回了院子。 她连早饭都顾不上吃,要赶紧去清洗昨晚的被褥,然后晾晒。 想到婆婆彭红回来后,看到院里挂着的被褥,估计全都明白了。 有点羞人。 唐云惜脸上又飞起一抹霞红,身下的异样让她回忆起屋内的片段。 那边的林泉径直往屯子东边走,打算从那边进山场。 路上还碰到了邻居张婶子和吴大娘。 她们手里拿着捡出的黄豆,准备去豆腐坊换大豆腐。 现在屯里都能拿黄豆换大豆腐,干豆腐和豆浆也行,不过要趁早。 “泉子,你这是要进山?” 看到林泉的打扮,吴大娘好奇地问。 “嗯。”林泉点点头,“寻思去碰碰运气。” 张婶子还记着昨天没从林泉那儿讨到便宜。 她撇了撇嘴,“以前也没见你上山呀,怎么突然有了这想法?” “真以为这么容易能弄到肉啊?” “你可小心别死山里,你大哥刚走,你再缺胳膊少腿的,你妈眼睛怕是要哭瞎了。” 张婶子说道,“屯里那些猎户,人家打小围都是有师承的。” 这嘎达,把打野鸡、沙半鸡、兔子啥的小野兽叫打小围。 打狍子、野猪、黑熊啥的叫打红围,也叫大围。 吴大娘吓了一跳,“泉子,这不是闹着玩的!千万别冲动往里走。” “你就一把侵刀的,要是遇到野猪咋整?” 吴大娘是真担心,毕竟算看着林泉长大的。 “你大哥才……你要再出事可不行,得为你妈想想。” “吴大娘,我心里有数。”林泉点头,“我就寻思看看能不能下个套子啥的,捉只野鸡和跳猫子啥的。” “那行那行,悠着点。”吴大娘嘴碎是嘴碎,心是好的。 “下套也不是随便下的呐,真以为自个儿能耐着呢。”张婶子嘟囔着,”为你好不听呀。“ “等你缺胳膊少腿的就老实了,好言难劝想死的鬼啊!” ”你哥都没能进屯子,你别也不能进屯子办事嗷。“ 林泉眼睛一瞥,瞪得张婶子瞬间闭了嘴。 “张婶子,昨晚上我好像听到张叔爬墙呢?”林泉笑着说,“咋有门不走要爬墙啊?” “嘴这么臭,起床掉粪坑里喝饱啦?怪不得张叔晚上串门,都不想和你睡一个炕啊,熏呀。” ”我说婶子,你不如去大车店卖炕试试,看有没有生意,是不是你问题。“ ”嗯……我感觉你估计没人光顾。“ 张婶子爱管闲事,却管不好自家的丈夫。 张叔没别的爱好,就爱搞破鞋弄寡妇,胖瘦美丑一概不拒。 关键张婶子还不敢说他,一说就要挨揍,揍得她嗷嗷叫鼻青脸肿的。 这在屯里都不是秘密,大伙都知道。 为这事,张婶子都被别人笑。 听到林泉戳她痛处,张婶子面色铁青铁青的,嗫嚅着嘴唇却挤不出啥话来。 林泉说话怎么一下这样牙尖嘴利刻薄的? 张婶子气闷的胸口疼。 一旁的吴大娘忍不住侧头憋笑。 也是没想到,以前沉默寡言的林泉,说话咋一下这么狠呢? 把张婶子都制住了。 林泉盯着她耻笑一声,朝吴大娘点头示意后就走了。 愤愤的张婶子往地上唾了口沫子,“他一个没上过山的,能打着肉才有鬼了!” “人家孩子有心就是好事。”吴大娘说着公道话,“总比不干事强。” 张婶子眼珠一转,“你知道嘛?昨天他们家吵,林泉把他亲舅舅赶了出去!这是亲外甥能干的?” “有这事?”吴大娘惊奇道。 “你还不知道?”张婶子端了端盆,“林泉对舅舅下手那叫一个狠啊……” 吴大娘一乐:“狠的好呀!” 张婶子怔住:“嗯?” “那个畜牲玩意儿……”提到彭涛吴大娘都共情彭红了。 “早该把彭涛好吃懒做的赶出去,亲舅舅咋了?把林泉大哥害死,还好意思赖在家里不走。” “这下是给林泉打醒了……”吴大娘叹口气。 “说不定他进山真能弄到吃的呢?我记得这孩子小前可机灵了,年年打靶也是前三。” 张婶子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茬。 第6章 跳猫子 与此同时,在彭家老屋,彭红正给弟弟喂饭。 面对送到嘴边热乎乎飘着米香的粥,彭涛强撑起身子,一甩胳膊打翻! 碗和勺子都飞了出去,粥洒了一地,碗哐当哐当转着。 “你这是弄啥啊!”彭红心疼珍贵的细粮,赶忙下来收拾。 她习惯了弟弟的性子,也就是被pua惯了,都没有想过要责怪。 彭涛一下使了力,牵扯到胸口的伤口,痛得蜷起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哎呀。”彭红又舍了手上的东西,心疼地抚着彭涛后背为他顺气。 “看我之后……”彭涛哑着喉咙艰难地说,“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一双被揍得眯成缝的小眼,射出的都是愤怒和仇恨。 作威作福那么久了,林泉居然敢把亲舅舅打成这样?! “你喝醉了酒,这次确实过分了。”彭红小声地说。 “姐,你还替他说话?” 彭涛吼道,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唐云惜那个臭婊子,长成那样在我面前晃悠,我看就是故意想勾引我!” “啪!” 彭红重重地一巴掌甩在彭涛脸上,气得胸膛不断上下起伏,指甲都攥到掌心出了血。 “姐,你也打我?”彭涛难以置信,“是不是林泉说啥了?” “畜牲,造孽呀……”彭红含恨地看了他一眼,眼眶红了,“爹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你这样说我?”彭涛难以接受。 炕上的他却是越想越气,挣扎着就想下去,“我现在就回去收拾林泉!” 结果他浑身都是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彭红骂道,“回去吧!” “回去让泉特么的揍死你个混账!我心也净了!” “他这个兔崽子!”彭涛气喘吁吁地说,“看谁揍死谁!” 但想到昨天林泉的样子,他心里却犯了怯,配合着大姐又在炕上躺下。 昨天林泉那种眼神,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其实彭涛就是个纸老虎,对外软弱,只会窝里横寻求缺失的自尊。 彭涛默不作声,被子下的手攥成拳头,不知道在想啥。 …… 另一边的林泉进了山场,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连绵高山。 现在可都是原始森林,开发得很少。 时不时就能听到各种飞鸟的鸣叫,和远处朦胧的不知什么山牲口的吼叫。 高山脚下盛长鱼鳞松。 籽落树生,盘根错节,经过岁月后长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阳光洒下,只能透过繁茂的枝叶打出斑驳的光影,显得远处有些阴暗。 林泉深吸了一口气,回忆附近的山场山势。 他们这嘎达俗称十八道山,沟筒子深,山脊纵横交错。 这种山势杂草乱木多,灌丛厚,就特别适合下套子套野猪。 不过林泉没打算一来就干野猪。 他没有猎狗,就算套中了野猪也定不住,更别提用刀弄死了。 虽然有黑熊的力量,可林凡还是肉体,也就是高攻低防。 这一趟的目的除了弄点肉,就是熟悉下山里的情况。 狗和枪以后慢慢集全,去打大围。 林泉没急着往里走,他握了握拳头,走到一棵大红松前站定。 他曲指作爪,对着树干来了一下。 刷拉一声,树干上就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霎时木屑横飞。 确认过自己的力量后,林泉又拿出弹弓,抓住一把泥丸在手心。 他瞄准不远处的土地,紧紧地拉扯住,然后松开。 轮胎皮改的皮筋发出“嗡”的一声,泥丸啪得击出,打得泥土上溅起尘土。 一击过后,林泉目不转睛,姿势不变。 他手心顺势一抹,又是一颗坚硬的泥丸搭上了皮兜飞射而出。 遵循同样的轨迹,两颗泥丸一前一后地打在同一个地方。 林泉就像机关枪一样,一连射出十几好枚泥丸才停手,走上前确认泥丸的威力。 熟悉过自己的准度后,林泉从旁寻了粗细合适的水曲柳,拿出别在后腰的侵刀拧上。 侵刀就是猎刀,形状有点像关公的大刀,只是更加瘦长。 弯曲的刀柄平时能直接握持,也能拧上木棍延长,跟长矛一样。 林泉跨开脚下树干,用侵刀劈砍枝蔓开路,顺着山脊往上走。 山脊形象地说就是山的鼻梁骨,两侧是坡,顺着山脊走最快最省劲。 走了大概小一个点,林泉拿出水壶咕噜咕噜地灌。 他动作停住,听到前面发出的声响。 林泉压低呼吸,慢慢放好水壶,拨开小树杈往那边靠。 为了避免发出多的声音,他先按住树杈,等身子过了后再不松力地给放回去。 前面是一片稀汤林子,视野开阔得多。 林泉微微弯腰,躲在一个大石砬子后观察。 草木中,有一双长长的耳朵探了出来。 它抬起头,随后蹦跳了几下停住,又响起窸窸窣窣啃食的声音。 “跳猫子。” 林泉默不作声,摸了一把泥丸,提起弹弓瞄准。 眼下是老秋,山里的牲口都在为接下来的隆冬攒秋膘,可以说是最肥的时候。 像眼前这只跳猫子,对着林泉的屁股看着就肥,两双腿啃起来肯定带劲儿。 虽然跳猫子油水不算多,但肉也香啊。 “得趁它逃回洞前打死。”注意到不远处的洞口,林泉想着。 要是跳猫子钻进去就没办法了。 林泉屏住呼吸,手指隔着皮兜紧扣泥丸,皮筋被拉到脸颊。 下一秒,泥丸飞速射出,直直地迎向浑然不觉的肥美跳猫子。 迅疾的泥丸擦过枝叶,带来细小的不和谐音。 警惕的跳猫子瞬间警觉,也没回头看,一下就往前蹦跳。 而那枚泥丸就打在跳猫子刚才待的地上,草叶被打得哗啦作响。 一击空了,林泉面无表情,双脚不动,移动弹弓跟随跳跃的跳猫子。 一搭一抹,接连三枚泥丸啪啪啪打出。 第一枚打在跳猫子的脚边,激得它高高跃起。 第二枚重重地打在跳猫子的侧身,受到重击它在空中的身子一僵,接着第三枚就破空而来。 跳猫子脑袋一歪,爆出一团血雾,整个地从空中跌落,摔在了草丛中。 林泉赶忙跑过去,就看到跳猫子躺在地上抽搐,两条后大腿一弹一弹的。 他拎住跳猫子的长耳朵,把在胸前,侵刀架在它脖子顺势一抹给放了血。 第7章 老母猪领群,采蘑菇 淅淅沥沥的鲜血从伤口流出,沾湿皮毛。 这头跳猫子猛烈抽搐几下后不再动弹,彻底失去气息。 像打下的这些山牲口,无论大小都要及时放血,避免臭膛。 不然血闷在肉里,连带着肉都会臭掉,带着一股味儿。 就算后面焯多少回水,搁很多大料都压不住,白瞎了肉。 特别是现在气温渐凉,滚烫的血闷在肉里和外边温差大,臭得更快。 就在林泉结束跳猫子生命的那一刹那,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只蹦跳的活灵活现的跳猫子,转瞬消失。 系统可以掠夺野兽能力融合到自身,条件就是猎杀掉它们。 所以林泉打下的猎物越多,获得的野兽能力就越多。 “这次是跳跃能力嘛?” 林泉感受着双腿的变化,跺了跺脚。 他微微弯起膝盖,向前一跳,就来到了之前绝对跳不到的距离。 林泉调转脚尖,这次用的力更大,跺起了一团尘土飞扬。 他猛地飞了出去,竟然直接跨越了面前流淌的溪涧,到了对岸! 林泉一个步子没扎稳,还差点摔了,顺着惯性往前跑了几步才稳住。 “这在追踪山牲口,赶路的时候倒是挺实用。” 林泉想着,“就是要多熟悉下力度,掌握好距离。” 系统并没有限制掠夺的品种和数量,说明能通过反复狩猎同种野兽将能力叠加。 获得的能力强弱还与猎物本身质量有关。 刚才这头跳猫子是只公的。 它体格在族群中也算健壮,所以给林泉的跳跃范围增幅比较大。 若是年幼的跳猫子,估计会打个大折扣。 “不知道杀死野猪、黑熊的话怎么样?”林泉暗暗想着,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杀死山神爷呢?” 东北这嘎达,尊称老虎为山神爷。 都说山神爷是骑在老虎的背上巡视大山。 但是普通人肉体凡胎,看不见神仙,所以只能瞧见老虎。 这种说法与北路财神赵公明的坐骑是头黑虎也有关系。 按照老一辈的规矩,猎户们看到山神爷,朝着它离去的方向跪拜。 祈求山神爷开门,保佑他们趟趟进山不走空。 林泉摇了摇头,现在他想猎杀山神爷还为时过早。 别的不说,其他山牲口无所谓,此时山神爷已经在保护动物范围内了。 除非它伤人伤家畜,上边指示去打,平白无故去猎杀是要蹲笆篱子的。 按目前的情况,林泉收益最大的做法,是去反复猎杀一些容易狩猎的山牲口,不断叠加身体能力。 让量变引起质变。 林泉拍了拍跳猫子的屁股,肉带着皮毛晃动,可肥了。 “今天家里能吃上肉了。” 想到妈和唐云惜的样子,林泉就心疼,想赶紧让她们补补身子。 他提了提跳猫子甩血,揣到了挎兜中,随手在旁边草叶上擦了擦手上的血。 一头跳猫子肉还是太少了,林泉继续往前走,看能不能有其他收获。 他们红河屯子背靠长白山脉,野生资源丰富。 只是寻常人不敢进山,就是能看到肉也拿不住。 别看林泉刚才打跳猫子轻描淡写的,换其他人来跳猫子几下就跑远了。 往前走了一阵,林泉看到地上一团一团的东西。 他走过去,捡了根树枝戳弄。 还是软的,说明是新鲜的。 他拨开地上的草叶,看地上留下的痕迹,果然发现了野猪留下的蹄子印。 “一头老母猪领头的,还有两三头黄毛子的样子。”林泉做出判断。 小野猪刚出生的时候,身上花色夹杂,俗称花棒子。 然后毛发就变成黄色,叫做黄毛子。 再往后,三年以上的野猪,母的叫老母猪,公的叫大炮卵子。 为啥叫大炮卵子呢,因为屁股后连坠着两个好大的一团,很是形象。 而大炮卵子每年除了小雪后会入群交配,其他时候都是独来独往。 林泉判断出是老母猪也很简单。 野猪的脚印像是两座小山尖,后边椭圆。 不过老母猪的会更手长,大炮卵子的则宽圆些。 从地上的蹄子印来看,这头老母猪的重量在两百多斤。 它一秋的吃得沟满壕平,肯定是一身子的肥膘,跑起来都晃。 “那不知道能出多少荤油!”林泉想着。 现在人都不嫌弃肥肉,肚子干净的最缺油水! 基本上都是靠杀的年猪吃接下来一年的油,而且都是省吃俭用的,都舍不得多吃。 真的是用勺子沾点加几滴这样来的,多加了还会觉得奢侈。 要是现在老秋杀了一头野猪,不愁吃肉不说,平时做菜也能尽情放油了。 可惜现在没狗没枪的,林泉暂时没法打野猪,也寻不到野猪的踪迹。 别看老母猪没炮卵子的那双獠牙,长长的嘴筒子照人抽过来,把腿骨打折都是往轻了说。 林泉横搬山坡,穿过沟塘子后,来到一处缓坡。 他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到了中午,肚子也饿了,就找了个向阳的地方吃饭。 他拿出铁饭盒,吃起大煎饼来。 现在的煎饼都是纯粮食香,比后世的好吃。 林泉望着远处的天际,撕扯一口煎饼,喝着水,倒别有一种趣味。 不过说煎饼最好吃,还是刚摊好热乎的时候,所以每天早上都会有大爷大娘的守着吃刚好的。 林泉吃完把东西收好,转头就在草丛下看到一抹褐黄色,就在一根长满青苔的倒木旁。 “嗯?” 他走了上去,拨开草丛,是两三株根长在一块的榛蘑。 上面的圆盘呈土褐色,下边是奶白的,一个个胖乎乎的看上去非常可爱。 要不是眼神好,还真容易错过。 “这可是好东西。”林泉一喜。 榛蘑可是东北一宝,味道鲜美,做出来的汤鲜得不要不要的。 而且营养丰富,不仅蛋白高,维生素还多。 后世野生的榛蘑价格可不低。 林泉手指扣上去,摸上去松松软软的。 他从根部折断,拂了拂上面的泥土,放到挎兜中。 林泉往旁边细细地看。 蘑菇都不单长,肯定是一片一片地生长。 果然,没一会儿林泉又发现了一片胖乎乎的榛蘑,大致呈现出一个圆圈的样子。 林泉咧开嘴笑,上手一捧一捧的折断,那脆响声接连不断还挺悦耳。 要是在靠近屯子的边缘,这些榛蘑早就被其他人摘完了。 也就是林泉走得山场深,才能全落到他手里。 把榛蘑全部收入囊中后,林泉又在附近的树上看见了冻蘑,也叫元蘑。 元蘑像是一片一片的圆环,更矮胖些,也全进了林泉的挎兜。 要不是没带筐子,林泉还真想再多摘些。 不过现在的也不少了,够全家人吃几顿的。 “榛蘑有了,要是能打到野山鸡,就能做小鸡炖蘑菇了。” 林泉想着,寻了一棵树往上爬,随后脚用力地一蹬,就跃上了树梢。 借着高视野,林泉眺望四周,很快就发现北边皆伐林处一片花花绿绿的身影。 第8章 掠夺野山鸡 所谓的皆伐林,就是林场把这片树都砍了。 树桩子上又生出许多细小的枝条子,上面的嫩叶是它们钟爱的食物。 这片花花绿绿的大概十几只,体型比家鸡略小。 它们或低头啄食,或在迈步朝同伴多的地方挤着争抢。 “野山鸡。”林泉舔了舔嘴唇,“今晚的菜不愁了。” 这玩意学名叫雉鸡,在如今的东北广泛分布,后世却难得一见。 为啥? 因为太好吃了。 其中有一只昂首挺胸,正对着林泉的方向。 这头是公的,白色眉纹下是一圈绯红,再外边是蓝色的短羽,颈部黑白相间,非常好看。 而它周围的几只母野山鸡颜色则没有那么鲜艳,比较黯淡,黑灰褐为主色。 看着那只公山鸡饱满的胸脯,林泉轻轻一笑:“勾引我?带你回家。” 林泉微微屈膝,轻轻地一跃,朝着这群野山鸡的方向落下。 不过林泉靠近得不算快,而是借助各种障碍物,走走停停地靠近。 野山鸡它们机警的很。 就跟逮院里跑着的家鸡一样,你要是直接加快速度冲它们过去,咯咯咯跑得飞快,还要挣翅膀。 就得状似不在意地慢慢靠近,然后猛地出手,让它们反应不过来。 林泉发现那只刚才对着它的公山鸡是领头的。 只要它停止啄食的动作抬起头,其他同伴也会警觉起来。 每当这时候,林泉就会停下脚步,把身子藏起来。 等它们放松警惕,继续悠哉悠哉地迈步、低头啄食才继续靠近。 “差不多了。” 靠到离着最近的一只山鸡二十多米的距离,林泉提起了弹弓。 再往前就全是光秃秃的皆伐林了,没地方躲。 “先拿你开刀。” 秉着擒贼先擒王的态度,林泉紧绷皮筋,瞄准了那只最肥最华丽的公野山鸡。 “不知道杀死它们,能掠夺什么能力?”林泉想着,“这儿可有十几只呢,全杀完可有的叠。” 他手指一松,皮筋重重地回弹,泥丸应声极速射出。 出手的一瞬间,林泉就轻轻皱起眉头,搓捻着手指。 手感不对。 就像投篮手出手就知中没中一样,林泉刚打出去就感觉轨迹有偏差。 不仅如此,手上新捏起来的泥丸表面纹路也不对。 果然,这枚泥丸打出,擦过野山鸡的尾部砸到地上,打落了几根长长的尾羽飘落。 受到惊吓,野山鸡看上去呆滞的眼睛瞪得更大,叫着就朝前边跑去。 它的同伴也瞬间慌神,乱做一团,四散朝前边跑。 没跑几步,它们还张开了翅膀扑腾,滑行了一段距离。 不过林泉这边一点都不怕它们跑。 山牲口就是山牲口,都有各自的习性。 比如野山鸡,受到惊吓后会跑。 可飞出去几十米后,它们感觉没东西在追自己,又会觉得安全了。 等过了会儿没异样,就继续在地上找食。 林泉看着它们跑出去七八十米的距离,就停下了脚步。 一只只野山鸡探头探脑地踱步,领头的脖子还一耸一耸地观察周围情况。 趁着它们安定下来之前,林泉将挎兜中剩的泥丸都倒了出来。 刚才打偏了,不是他准头不好,而是那枚泥丸重心有问题。 手上这批是以前做的,在炕柜里放久了,有的表面已经开裂了。 林泉挑挑拣拣,把规则不规整和有裂纹的都挑了出去。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林泉站起身,不慌不忙地朝他们走去。 到了合适的距离后,林泉捏好泥丸,还是先对准了领头的。 要是这次再不中,还真有可能空手回家。 野山鸡再傻,连着两次受惊也反应过来了,跑起来就远了。 再往前就是一片密林,它们钻进去林泉就打不中了。 “啪!啪!啪!” 三枚泥丸以极短的间隔射出。 这回野山鸡没能逃过厄运。 察觉到不对劲的它正要振翅,一枚泥丸就狠狠打在它的翅根,羽毛乱飞。 剩下的两枚,一颗钉在它胸口,一颗直接把它脑袋打歪了! 领头的野山鸡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僵硬地栽倒在地。 对它打完三发后,林泉瞧也不瞧就转向其他逃窜的野山鸡,手上的动作就像机械一样平稳冷静。 远远地看过去,这群野山鸡就像接二连三地莫名倒在地上抽搐,凭空遭受了厄运一样。 林泉还想再射,手上的泥丸已经打没了。 而剩下的五六只野山鸡眼见就要钻到密林中消失不见。 林泉腿上发力,朝着前方高高跃起,顺手从挎兜中掏出一枚泥丸。 来不及细瞄,他几乎是凭着感觉,对着野山鸡逃窜的方向盲打。 泥丸穿林打叶,响起刷啦啦的声音,随后就是野山鸡的惊叫。 中了! 林泉落地,听着前边林中的响动,剩下的野山鸡就放过它们吧。 林泉拔出侵刀,走上前收拾猎物。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只野山鸡,两公三母,花色的羽毛散落各处。 林泉是有意地控制手上的力度。 要是力气太大,给山鸡打成肉泥,那还咋吃? 那只领头的野山鸡脖子被打折了,但还没断气,惊恐地看着靠近的林泉。 林泉干脆利落地横刀放血,结束了它的痛苦。 在林泉甩落刀上热淋淋的鲜血时,属于野山鸡的特质也被掠夺。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林泉因专注和一连串动作带来的疲惫都稍稍减弱。 “居然是这样嘛?”林泉一怔,“有点意思啊。” 他倒提山鸡,放完血后收进挎兜。 林泉先助跑了几步,然后双腿合并使劲朝坡下一蹦。 腾跃空中的林泉,在按抛物线本该落地的地方没有落下。 此时的他只感觉轻盈无比,像是有股风在托举着送他滑翔。 林泉又多飘出去三四米才沾了地。 他转头看向坡上刚才起步的地方,少说得有个十米。 这还是背了挎兜,有负重物的情况。 “居然是滑翔的能力。”林泉扬起嘴角,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跳猫子的蹦跳解决了起步的力量,和野山鸡的滑翔成了组合技。 这样林泉在赶山路时两相搭配,能大大的节省体力。 追踪猎物时,也能更快地靠近。 以后有了猎狗纠缠猎物,也能加紧赶往战场,开枪定胜负。 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妙用。 看着剩下躺地上挣扎,还没断气的四只野山鸡,加上躺林子里的,林泉加快了往上走的脚步,心中好奇又兴奋。 把这些全收了,他不会能飞了吧? 第9章 比滑翔更好的能力 林泉拿出侵刀上前,给剩下的四只野山鸡一一抹了脖子,放血后收到挎兜中。 随着手上动作收割山鸡性命,林泉跋涉的疲劳也在不断减少。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林泉知道是又掠夺了相应的能力。 迎着山风,林泉结实的身体偏偏显出一种轻盈感。 “待会儿再试下滑翔的距离。” 把这片地上的收好,林泉往林子中走,那里应该还有一只。 拨开遮挡视线的藤蔓,林泉眼睛一亮。 “好肥!” 眼前的这只野山鸡也是公的,正偏转脑袋挣扎想要站起来。 但林泉的那发泥丸打穿了它的下腹部,正有汩汩红血流出,野山鸡使不上力气。 虽然比不上领头的那只壮,但个头也挺大的了。 林泉照样放血结束生命,脑海中金光闪过,这次带来的却是不同的变化。 “诶,居然不是滑翔的能力?” 这只野山鸡似乎生性格外机警,非常的敏锐。 不然它也不能最先反应过来,往密林里跑。 相应的,林泉掠夺的就是它这份机警。 林泉暗自思索,看来猎杀同种族群,因为个体差异掠夺的能力也会有变化。 滑翔的能力比较普遍,它的这份机警倒是稀缺。 要不是林泉盲打的轨迹准确,还真让它跑掉了。 现在的林泉,对周围的环境更加敏感,也能隐隐感受到身后的动静。 就类似加强过的第六感。 而且这份机警完全不需要林泉投入精力,完全是一种本能反应。 范围的话,大致是林泉身边直径七八米的距离。 这在山林中的作用可大了! 比如原本收割完这只野鸡准备走的林泉,现在就觉得周围隐隐还有活物。 林泉耳朵微微一动,循着脑中感觉转头。 在他膝盖往下的地方,有一两根被打残了的枝子。 那是飞出的泥丸留下的,残叶上还有淡淡的血迹。 林泉顺着痕迹走,来到一处密杂的灌丛前,里面发出细微的枯叶碎声。 影影绰绰的,林泉和一只野山鸡的眼睛对上了。 泥丸嵌在它的胸口,这只野山鸡跑不掉,藏到了这里边。 林泉射出的那一枚泥丸,先是洞穿了前一只山鸡,再射伤了这只! 一弹两中,俗称穿糖葫芦。 还是没有视线,隔着草木盲打的情况! “要不是得到了这份机警,还真让你溜了!” 林泉一把薅住山鸡脖子,给它拽出来放血,塞到挎兜中和同伴团圆。 如果林泉能选的话,还是想继续增强这份机警。 可惜感受到身体变化,这次给的还是滑翔。 “今晚可以放开吃肉了。” 林泉出来的时候挎兜松松垮垮,现在却是沉甸甸的。 不仅有一只跳猫子,还有七只野山鸡,满满囔囔胖乎乎的鲜美榛蘑和元蘑。 就算野山鸡个体小,宰上三四只的配上蘑菇、粉条,也随便够家人们造个美了! 唐云惜和彭红亏损的五脏庙终于能进些油水了。 真的, 林泉都想不起来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想到此,林泉也觉得饥肠辘辘起来,恨不得立马到家让媳妇和妈一起高兴高兴。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也该往回走了。 东北的天黑得早,现在大概两三点的,林泉走回去大概也要两个小时。 不过有了配合跳猫子跳跃和野山鸡的滑翔能力,估计能省下不少时间。 想到这儿,林泉来到刚才的溪涧旁边。 助跑几步后轻轻一跃,来到空中后又感受到那种被风托举的滋味,十分轻盈。 林泉轻松地落到对岸,回头看去。 这次的距离大概有十二三米。 “有提升,但是不算特别多。” 林泉又往下多来了几次。 每次掠夺后,第一次的加成是最多最显著的。 之后的野山鸡有提升,但幅度就没那么大了。 不过林泉一点都不着急。 现在山林中的山牲口可多了,一点都不愁打。 还在回家的途中,林泉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上山的收获了。 途径一片阔叶林时,在朦胧的枝叶间,林泉看到一个灵活的小身影在枝头闪现,转瞬不见。 “灰狗子!” 林泉嘴角咧起笑,记下这片林子,定好了下回的狩猎目标。 灰狗子就是东北的黑魔王大松鼠。 比起主要吃个肉的跳猫子和山鸡,灰狗子可是实实在在能换钱的。 如今的年代,神州外币储存严重不足。 在这个背景下,就需要对外出口商品赚取外汇。 灰狗子的皮张就十分紧俏。 不仅会有皮货商找附近的屯里猎民收购,城里的供销社也收。 具体的价钱林泉没没有了解过。 但之前听别人说,有人专门住山里下拍夹子。 他一冬天的专门夹灰狗子,第二年开春就张罗修建新房了,肯定是没少挣。 灰狗子皮张虽然值钱,但这群小家伙可不好打。 一般的猎民,也要花个几百的买把气枪来打,林泉暂时拿不出买枪的钱。 现在林泉只能借助弹弓和泥丸。 要放之前,林泉也没信心能用弹弓射中它们。 不过现在有了各种能力的加成,林泉觉得可以试一试。 灰狗子早晨的时候最活跃,想打它们的话就得起大早进山。 林泉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一边飞快地赶路。 他下坡的时候胳膊一伸,手掌揽住树借力,随后一跃。 遇到空旷没有阻碍的地方,就轻飘飘地滑出去好远再落下。 远远的看过去,林泉的动作几乎没有停顿,就像是一抹黑影。 就是那些跑山多年的跑山人,也绝对做不到这种速度。 要是瞧见了林泉阵仗,肯定得说一句“跑狂”。 “嗯?附近有人?” 如今对周围环境更敏感的林泉,很轻松察觉到前面有人。 他停下能令人瞠目结舌的跳跃,恢复普通的走路速度。 “我们再在这儿下个连环套就回去。” “好。” “哎呀,你这样不对!怎么还没学会呢?” 说话声传到林泉耳中,声音还挺熟悉的,是屯里人。 一位花白胡子的爷们儿,扶了扶头上的狗皮帽子,露出谢了顶的头。 他正蹲在一处灌丛间摆弄钢丝绳套,旁边蹲着一个年轻人在认真地瞧。 汪叔是屯里的猎户,习惯下套弄些肉。 旁边的是他儿子,跟着学本事。 “汪叔!” 林泉主动出声招呼,两人听到后抬头。 “泉子,你这是……” 汪叔没想到会在这么深的山场碰到林泉,微微一怔。 视线落到林泉手上提的华美野山鸡后,说话都停顿了下。 那位年轻人瞧着林泉臃肿的挎兜,脸上也露出疑惑和不相信的神情。 第10章 这头老母猪可能出猪砂 “泉子,这都是你打的?” 年轻人汪天问道,汪明正汪叔也好奇地盯着林泉。 印象里,不管大围小围的,林泉都不会。 “对。” 林泉笑着点下头,“碰到一丛鸡米条树,运气好,使弹弓打的。” 鸡米条树是野鸡比较爱吃的食物,林泉说话带了谦虚。 汪叔为人比较耿直,每次下套得了肉都会分给屯里人。 林家也拿过他两三次肉。 “这行!”汪天舔了舔嘴唇,“老秋的正肥,做了香着呢。” 汪叔看了看他提着的野山鸡点点头,“手把不错啊,肯定没少练。” 身为猎户的他清楚,打中一只可能是运气。 但像林泉这样打一群,就纯是手上功夫厉害了。 换他来,用枪还行,弹弓就不成了。 “也就打打野山鸡、跳猫子啥的成。” 林泉笑着说,看了眼汪叔立在旁边的16号撅把子猎枪,“和汪叔打野猪这种比不了。” 汪明正呵呵一笑,摆摆手,“我枪法也一般,还得下套子拴住才能打中。” “泉子,别往深了走啊。”想到林家的情况,汪叔提醒了一句,抬手向上指。 “这儿出了群野猪,老母猪领头的。” “嗯。”林泉答应道,知道他们说的就是自己看到踪迹的那群。 “汪叔,你下套就是想逮它们呗?”林泉问。 “对。”汪天替他爸答了,“我们摸到踪,把这片的漏口都布了套。” 野猪到了一个地方后,基本都会待上段时间不走,而且行动轨迹相对固定。 它们走道,都爱往灌木丛里钻。 像那些横枝烂条儿的,人和猎狗钻不过去。 野猪皮糙肉厚完全不在乎,一路平趟的过去了。 下套就要在这种地方下。 像汪叔用的都是八号钢丝绳,结实得很,上面拴的都是活扣。 野猪钻进去,越使力,钢丝绳嵌在皮肉里越紧。 林泉看着汪天盯着野山鸡馋的样子,笑着从挎兜拽出一只递过去。 “汪叔,汪哥,给你们拿一只。” 林泉想着他们一家宽厚,之前还吃了他们的给的肉,也没有吝啬。 “这……”汪天犹豫了下,没有上手接,看向了父亲。 看到汪明天点点头,汪天才拿了过来,“谢谢你了啊泉子。” 林泉看了一眼他们在摆动的套子,说道:“那你们弄,我先回去了啊,妈在家该等急了。” “嗯,路上小心些。”汪明正说道。 等林泉走了后,汪天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要不是他老舅不当人,一家子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给泉子都逼到上山了!” “唉……”汪明正掏出一根烟叼上,“那有啥办法?彭涛那犊子出去单过总能好些。” “就彭婶那软性子,我看要不了几天,又得给他弟接回家。”汪天说道。 以前彭涛也不是没闹过离家。 结果都是彭红和林家兄弟专门出去找。 汪明正摇了摇头,没接儿子的话。 他坐到大石砬子上休息,指着弄到一半的套子:“剩下的你来。” 别人的家事,虽然看不过眼,但他老一辈的不喜欢议论。 “这头老母猪攒了秋膘的,肉正香。” 汪明正说,“等杀下来了,你割几条好肉,拿到林家去,记得交给林泉啊。” 他怕要是给彭红,她转头送给老弟,落不进林泉和唐云惜肚子。 “诶,知道了爸!”汪天点头。 “人家泉子性子能处,还拿了只肥的给咱。” 汪明正提溜了下手中野山鸡,“以后进山碰见的,你也多关照下。” “你不说我也这样想的。”汪天头也没抬地说,继续加固钢丝绳套。 三四个套子环环相扣,阵仗可不小。 按他爸的说法,这不是头普通的老母猪,很可能害了点儿病。 而这种老母猪,肚子就容易出一种名贵的药材,猪砂。 汪明正上山也有几十年了,也就见到过一回。 所以这次他还专门寻了林场的关系,托人情弄来这老些钢丝绳。 要是弄到了,也是一笔钱呐。 而另一头赶路的林泉,离着屯子越近,心里越松快。 日子有奔头,有等着自己的人,身上就不觉得疲惫。 “不知道我妈和媳妇在做啥。” 林泉想着,现在的时间点,应该是在做饭。 要是知道今晚能吃肉,两人不知道得多高兴。 …… 林泉家中。 正在外屋地做饭的彭红,望了眼挂在院中被风吹拂的被褥。 看样子是使劲淘洗过的,可还是残留了一些痕迹。 她又转头看了眼唐云惜。 后者正碰上彭红的目光,脸一红赶忙转头忙活,其实忙来忙去不知道在忙啥。 彭红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唐云惜是城里的读书人,和他们乡下人不一样容易害羞。 这种事,还是等儿子回来再问下吧。 彭红心里对林泉接盘嫂子没啥意见,反而觉得挺好的。 家里本来就拿不出钱给林泉说媳妇。 到这种地步,也不再意什么说道不说道的了。 日子是自己过的,只要舒心就成。 屯里日子更困难的,还有拉帮套的呢。 所谓的拉帮套,就是一妻侍两夫。 通常是原配残疾养不起家,寻另一个男人进家帮忙张罗。 愿意去上门的,自然都是说不上媳妇的。 “不过泉子咋还没回来呢。” 彭红嘟囔了一句,只当他是出去找活干了。 像之前为了弄钱,林泉会去帮人盖房子,或者去帮森铁钉钉子。 都是凭力气赚点辛苦钱。 彭红弯腰揭开锅盖,大铁锅随即冒出喧腾的雾气,咕噜咕噜地沸着。 彭红闻着香气,用勺子轻轻地顺时针搅动。 锅里的冻豆腐跟着冒出来的小气泡轻微晃动,旁边炖着的土豆已经很软烂了。 东北的冻豆腐,每个上面都是蜂窝眼。 汤汁从蜂窝眼里浸进去,一咬就是汁水,配着饭吃可香了。 铁锅里是冻豆腐炖土豆,锅上一圈贴的是一个个边缘焦脆的玉米大饼子。 今天的伙食对林家来说是顶顶好的了。 一是林红拿了家里的大米给弟弟,怕儿子不高兴。 还有的就是想再劝劝林泉,让他不要和舅舅再计较。 现在东北的灶台都矮上一头,所以彭红刷刷铲大饼子时候有点费劲。 把大饼子放到盘里后,又连带着汤汁盛了满满一盆的冻豆腐炖土豆。 “来,小心烫啊。”彭红说道。 “嗯。”唐云惜使湿帕子把着盆边缘,端到了屋内的炕桌上。 她又走到院子,盯着门口出神,脸上带着担忧。 “林泉怎么还没回来?” 唐云惜本来就没想过林泉真能带回肉来,只是不想否定丈夫的努力泼冷水。 说只是去山场外围转转,这个点也差不多该到家了呀。 不能出什么事吧?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彭红林泉上山时,院门嘎吱一声响,一个身影推门而入。 第11章 泉子还没回来? “泉……” 唐云惜听到声响,以为是林泉回来了,欣喜地抬头,话说到一半却停了。 进来的不是林泉,是邻居张婶子。 “忙着呢?”张婶子探头探脑地望着。 唐云惜轻轻点了下头,算不冷不淡的回应。 昨天张婶子替彭涛说话,她心里有点膈应。 想着懒得搭理,唐云惜径直进了屋。 “你们今天吃啥嘞,这么香。”张婶子也没在意她,进了外屋地和彭红唠嗑。 “想着整点冻豆腐。”彭红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天冷了,泉子爱吃这一口的。” “还是你心疼林泉。”张婶子啧啧嘴,“你说这孩子老大了,咋也不给人省心呐。” 彭红以为她说的是林泉赶走老舅的事,摆摆头没说话。 张婶子见她没应声,转头朝西屋看去,“诶,都这个点了,林泉还没回来呐?” “没呐。”彭红说道,“估计去外面找活再往回赶吧。还是你们家好,有工作,每天到点就下班。” 张婶子丈夫在红旗林场当归楞的工人,是有编制的正式成员,端的铁饭碗。 所谓的归楞,就是把砍伐的木头按照种类、长度放置好。 一个月的工资稳定进账五六十的,还没有算奖金那些。 这个年头有份正式工作,走出去有底气腰板直,说出去别人都羡慕的。 就普通人家,碰见了都不自觉低人家一等一样。 也正因如此,张叔出去爬墙裤腰带松还揍人的,这么多年张婶子也忍了。 “诶,说起来,上次你说让兄弟问问领导安排工作的事咋样了?” 彭红问道,“咱是不指望泉子当正式工,就能有个活干,挣些钱也好。” 彭红这么多年困难惯了,也是有求于张婶子。 她说话不自觉地就讨好人,姿态放的比较低。 “还在看呐。” 张婶子很享受这种应承,“你知道现在这种岗位多的是人问!没那么快的。” 实际上她能办个啥事的?都没和丈夫说,纯图个嘴上痛快。 “是是,我没催,就问问。”彭红赶忙说道,“还是让大兄弟多费费心。” “有信了我第一时间告你。” 张婶子微微昂起头,眼珠一转,想起来自己专门过来一趟是干啥的了。 “林泉进山现在还没回来呐,这孩子好端端的跑山里干啥。”张婶子叹口气,“他大哥才出了事……” 哐当! 张婶子话说出口,惊得正在水缸子里舀水淘洗铁锅的彭红手一松。 木头瓢子砸到水缸边缘,摔进水溅起花来。 “你说啥?” 彭红心瞬间砰砰的,面色惨白。 她吓得抓住张婶子的胳膊,“啥进山了?林泉进山了?” “哎哟,你不知道呐?” 张婶子眼睛瞪得老大了,这下来劲了。 “我早上去豆腐坊就看见他打了绑腿往山场走!” 张婶子拍着胸口,“我还劝他来着呢,他非不听要去!” “他连筐都没背,指定不是去采野菜啥的!” 不是采野菜,那不就是要去招惹山牲口嘛? 彭红退了好几步,嘴唇嗫嚅着,“早上就去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都已经渐暗了。 这都多少点了? 要是泉子在山里出了啥事,说不定都来不及了! “不行,不行!”彭红连连说,舍了张婶子就往外跑,“我得找屯长去!” “妈,我跟你一块儿!”唐 屋内听到动静的唐云惜忙追了出去,路过张婶子时还剜了她一眼。 早上就知道,一天的不说。 等晚上再来告诉彭红,这是啥心呐? 彭红刚经受了大刺激,本就容易瞎想,这不纯添乱嘛! 张婶子可不想错过这个热闹,也跟着跑了出去。 这会儿屯长刚锁好办公室的门,去小卖部买烟。 小卖部门口坐了好些大爷大娘的拉嗑聊天的。 远远的有一群人结伴走来。 他们都是在林场上班的,每天坐林场的通勤小火车回来。 屯长袁成正把烟盒往兜里一揣想回家,转头就被彭红抓住了胳膊。 定睛一看,彭红和唐云惜的样子让他心头咯噔一声。 彭红跑得匆忙,头发乱糟糟的带着汗。 她上气不接下气,眼里还带着泪。 再看她身后跟着的唐云惜,也是六神无主的样子。 原本没啥,结果她越想越怕,早上就该拉着林泉不让他进山的! “这是咋了?” “出啥事情了?” 大爷大娘们好奇地问道,慢了一步的张婶子就和他们嘀嘀咕咕起来。 “袁大哥,上山,泉子……” 彭红捂着心口,说话都没有条理,眼睛一合就是一行清泪。 “你别急。”袁成扶着彭红坐下,招手让小卖部老板端杯热水出来:“你顺口气。” “你说。”袁成对唐云惜示意。 配合着张婶子添油加醋的描述,袁成也知道是咋回事了。 就是林泉早上就进山了,到饭点了还没回来。 “唉,泉子到底是咋想的呐?他也没上过山啊。” “是啊,现在老秋的山牲口往山下走,要是碰到黑瞎子咋整啊?” “天都黑了,还没回来?那不得在山里过夜了。” 乡里乡亲们的一言一语,无疑是一击击重锤打在彭红和唐云惜的心理防线上。 “屯长,你赶紧找民兵上山去找泉子吧!” 彭红扒拉着袁成的手哭诉。 “你们都别乱说!”袁成冲叽叽喳喳的乡亲们瞪了一眼。 袁成两手撑在彭红的胳膊肘下,让她安安稳稳坐下。 “林泉也不是小孩,他心里肯定有数啥不能招惹。” 袁成分析宽慰道,“说不定他过会儿就回来了,压根就没什么事,你们别自己吓自己。” 这时,林场上班的那群人也从通勤点走了过来。 见小卖部叽叽喳喳的知道有事,都过来问咋了。 而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汪明正和汪天父子俩。 听到他们议论林泉,父子俩人对视一眼,满是诧异。 “屯长。”汪明正拉扯了下袁成,“我们之前在山上还碰见了泉子啊。” “对啊,他比我们早走挺久,应该早回来了呀。”汪天说道。 他看向父亲,“泉子不能是遇到那群野猪了吧?” 汪明正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一脚踹到他屁股上。 汪天意识到说错话了,赶忙闭上嘴。 袁成眉头紧锁,脑里迅速盘算。 坐在长条凳上的彭红眼前一黑,就要往后倒下去,唐云惜赶忙扶住,“妈!” 彭红抽抽地缓过一口气,“屯长,快喊民兵去找泉子啊!” 第12章 骚狐媚子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啊!” 彭红捶胸顿足的,“要是他再出事,我也不活了!” “屯长,麻烦你赶紧叫民兵带枪上山找林泉吧!”唐云惜喊。 她又转头对汪家父子说话:“汪叔,汪大哥,你们知道在哪儿,麻烦跟着去一趟吧!” “你俩先别急。”袁成叹口气,也是无奈地指着天:“现在天都黑了,也不能进山啊!” “我先把民兵组织起来,等天一亮,就带人进山。”袁成说道。 “对啊大妹子。”汪明正劝彭红,“等天亮了我就跟民兵一道,肯定能把你家泉子找回来。” “婶子,说不定林泉就是走抹搭山,在山里生火对付一晚的。”汪天说。 “等天亮他自己就回家了,你别把身子急坏了!” 可彭红现在完全听不见这些。 “那还得过一夜啊!”彭红感觉心口一阵阵的痛,“我儿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屯长,我求求你了。”唐云惜说。 “我们家就林泉一个男人了,他千万不能有事的呀。” 看着两人都要跪下来的样子,袁成只能让人搀着她们。 “唉,咋样的也不能自己就往深里走啊。” 张婶子跟人议论着,手指在空中虚指。 “我早上就和他说了不去,他还不领情。这第一次上山,就出事了吧!” “你特么少说两句会死是吧?”站她旁边的张叔瞪眼,“还嫌人家心里不够堵?” 被丈夫一凶,张婶子生怕回家挨打,表情愤愤地闭上嘴。 这时,唐云惜知道晚上民兵不会上山,抹了把眼泪就要往出走。 “唐知青,你干啥去?”屯长瞧她表情不对赶忙问。 “我上山找林泉去。”唐云惜头也不回地说。 “对对。”彭红起身就推开人群,跟上儿媳妇,“我们自个儿找去!” “胡闹!赶紧给我把她们拦住!” 袁成喝道,“头脑不清醒了?你们进山顶个啥用,不是添乱嘛!咋这样不冷静!” 屯里屯亲的给两人按住,彭红和唐云惜使劲挣扎着甩动胳膊。 “那也比等家里强!”彭红吼着,“撒开!给我撒开!别拦着我救儿子!” 一想到大儿子林兵活生生被黑瞎子啃食,第二天才被人发现,彭红心就跟针扎的一样。 万一林泉有事,现在就躺在冷冰冰的泥地上呢? 抓他胳膊的男人也没想到,彭红佝偻的身躯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就在男人使劲憋着力抓她肩膀时,抬头却看到一个身影远远地走来。 他眯眼一瞧,不禁晃了神,彭红就跑了出去。 人群议论声停下。 “诶,那是不是林泉?”有人问道。 “他咋带了那么多东西?”张婶子一愣,林泉左右手还都提溜了野山鸡。 她揉揉眼睛,寻思会不会是看错了。 不止是他,很多人就过年那会儿见过荤腥。 瞧见林泉手上提的肉,有馋的都当场咽口水,眼睛冒绿光了。 唐云惜惊喜中转头,泪眼婆娑地看到林泉宽阔的身影。 那边的林泉瞧见老多人叽叽喳喳聚在一起,还有妈和媳妇,面色一凛加快了步子。 低着头只顾跑的彭红一把撞到儿子。 林泉把挎兜和手上东西往地上一放。 他把着彭红的肩膀,关切地问:“妈,你们这是咋了?是不是彭涛过来闹?” 听到林泉的声音,彭红身子一颤,左左右右地绕圈看他:“泉儿,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她又生气地拍了下林泉的后背,抽泣着说:“你上山都不和妈说声,妈都要吓死了!” “妈,我真的没事!”林泉反应过来媳妇和妈是担心他。 就是没想到阵仗整得这么大! 林泉话还没说完,唐云惜就撞进了他的怀抱。 两个真正关心林泉的人,此时在乎他的安危,压根没注意他提的肉。 林泉高出唐云惜一头,她脑袋贴着他的胸膛,挂着泪痕的脸不断摩挲着,像是在确认他的实实在在。 也不知道为啥,一闻到林泉的气味她心就定了。 唐云惜双手紧紧抱住他后背,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身子一样。 彭红一时眨巴下眼睛。 虽然早有预料,但两人关系真暴露出来,她还是有点懵。 唐云惜似乎忘记了,在乡亲们认识里,她和林泉的关系还是嫂子和小叔子。 屯里屯亲的一时都忘了问林泉山里的事,彼此满是笑意地看抱在一起的两人。 有当妈的,还把小孩子的眼睛给捂上了。 这个年头,就是小情侣和夫妻也不好意思在大伙面前这样秀恩爱啊。 都抱成啥样了啊,两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快能拉丝了。 谁也没想到,那个说话冷冷清清的女知青,能有这样情切的一面。 那种天然爆发出的妩媚特质,却只对林泉一人绽放。 不少适龄的男青年露出失望的表情。 看着搂住样貌出众的唐云惜的林泉,他们心情很是复杂。 林泉注视关心则乱的媳妇失笑,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低语道,“我不好好的嘛,没事。” 唐云惜抬起头,忍着眼泪,撅嘴埋怨地说:“不说好只在外围转转,早点回来嘛?” “咳咳。”一边实在看不下的屯张袁成咳嗽了几声。 唐云惜如梦初醒,反应过来现在她和林泉在众人面前怎么样一个姿势。 更要命的是,她迅速瞥了眼林泉的身下…… 唐云惜脸蛋红成天边的晚霞,从林泉怀中弹开,羞得躲到他身后。 她轻轻拧住林泉的后腰,林泉微微的呲牙。 真不能怪他啊,纯是身子太好的本能反应! 压不住! 袁成走上来说道:“人没事就行。下次你进山啥的,和你妈说声,你看这事儿闹的!” 对于一直勤劳肯干的林泉,袁成观感还是不错的。 “再想挣钱,饭也要一口一口吃。打围太危险了,你也没学过!多想想你妈!” “谢谢屯长。”林泉真心实意地道谢,“我心里有数的。” “泉子,你不比我们还早走嘛?咋现在才回来。”汪家父子上来问。 “回来想着休息下,结果太累睡着耽误时间了。”林泉随便找了个借口。 实际上是他回来途中,发现了好几个小池子。 想到现在老秋的,林泉就绕着探了探情况。 果然,其中一个池子里有很多的蛤蟆。 所谓的蛤蟆可不是瘌蛤蟆,而是东北的雪蛤、林蛙。 他们这嘎达俗称为豹子。 现在天冷了,它们冬天还要睡觉的。 雪蛤也不吃东西,肚子干干净净的,内脏都能直接吃。 炖得软乎的,母豹子一口下去满满的籽带着油水,能给人香迷糊了。 这玩意儿是稀缺货,拿到城里还能卖钱。 这一池子的豹子不老少,只是林泉今天没带合适的家伙什,得下次来弄了。 “行了行了,没事就散了吧。”袁成挥挥手,他还急着回去吃饭呢。 这时,林泉眉头一皱,听到“狐媚子”、“骚”的字眼。 他循声望去,就看到几个喜欢说闲话的婶子、小媳妇交头接耳,对躲他身后的唐云惜指指点点。 林泉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13章 两颗年轻、火热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林泉拳头攥得老紧,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盖在他手背上。 林泉一愣,回头看到媳妇唐云惜抿着嘴唇,轻轻地摇头。 意思是让他不要上去争论。 “没事的。” 唐云惜怕林泉冲动,“她们喜欢说就让她们说去吧。” 但唐云惜显然没有她口上这样说的不在乎。 她低着头,拍了拍林泉后背,催促他赶紧回家。 现在人的名声很重要。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林泉都能想到今天过后,屯里屯外的会怎么议论。 无非就是大哥才走没多久,嫂子就和小叔子搞到一起。 说不定之前就早有一腿,唐云惜看着冷清,骨子里却骚得很。 白的都能传成黑的。 他一个大男人的无所谓。 唐云惜作为女知青天然的弱势,以后出门就要遭到指指点点。 说不定就要背一辈子的污名。 偏偏这种事,林泉还不能冲上去找那群长舌妇吵,越急描得越黑。 林泉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轻轻摸了下唐云惜的脑袋,转身往小卖部走。 唐云惜不知道林泉要干啥,有些茫然无措的样子。 他们红河屯经营小部的是一对夫妻,男的叫马浩,四十多岁。 “马叔,给我称几斤糖球。”林泉说道,“先记账上。” “再拿一包迎春烟。”林泉接着说。 屯里做的都是人情长久生意。 像平时买些零嘴、生活日常用品啥的都能记账,过段日子一并结。 小卖部卖的糖球一毛五一斤,对于屯里人来说并不算特别便宜。 也就家庭条件好点的,才舍得给小孩解馋。 而饮春烟,在这屯里也是高档纸烟,林泉以前从来没买过。 “诶。”马叔脚有点跛,点头答应后一瘸一拐地称重。 他拿黄油纸包好各色的糖球,和烟一并隔着玻璃柜子递给林泉。 “泉子,你看看对不。”马叔把记账本往外一推给他看。 “对的,没毛病。” 林泉签上字,提上黄油纸走到唐云惜身旁。 屯长走了,可有不少瞧见热闹的乡亲们还聚在这儿,好奇地盯着林泉一家子。 “来。” 林泉带着笑朝唐云惜伸出手。 “啊?” 唐云惜睁大眼,看着眼中带着温柔笑意的男人,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林泉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他宽阔、粗糙的手掌直接牵上了唐云惜的手。 十指紧扣,牢固无比。 “大伙儿,来吃糖。” 林泉大声地说,“以后唐云惜就是我媳妇了!” 他扯开绳子,把糖散给众人。 林泉笑着说:“是我追的我媳妇,唐知青缠不过我,好不容易才答应了!大家来沾沾喜气!” 林泉想的很清楚。 既然这种谣言洗不清楚,那他就大大方方地站到明面上来讲,把事情都揽到他身上。 如果他俩一定要有个人被议论,那林泉选择自己来。 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媳妇挡在自己面前嘛? 别人会怎么说他,林泉不在乎!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 但这种事,对于这个年代其他脸皮薄的男人来说绝对做不到。 说罢,林泉冲呆愣的唐云惜眨巴了下眼。 林泉高了唐云惜一头。 在她的视野中,天色已暗,小卖部昏黄摇曳的灯光浮在林泉身后。 林泉的头发泛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男人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和煦,紧紧牵着她的手仿佛都滚烫起来。 “咚!” 唐云惜只觉得心脏慢了一拍,心里被柔软、甜蜜的情绪填满。 “媳妇,你怎么哭了!” 林泉看到唐云惜眼角涌出的泪水吓了一跳,赶紧为她抹。 “嗯~”唐云惜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像是为了回应林泉,唐云惜抓住他的手也加深了力度,两个人的胳膊紧紧贴拢。 “来吴大娘,吃糖!”唐云惜绽出笑容,招呼乡亲们。 “爷们儿,抽烟。”林泉拆开烟盒,两根两根地散,“都沾沾喜气。” 虽然刚才瞧见两人抱在一起,大伙儿都明白他们关系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林泉会这样大大方方地站出来。 被他这样一搅和,那些说闲话的觉得有些无趣,讪讪闭嘴。 “没看出来,林泉老老实实的,居然看上了他嫂子。”有个大娘说道。 “那咋了。” 屯里岁数大些的一位大爷瞪她一眼,“人家又没藏着掩着。林兵都走了,日子是给活人过的。” 这时林泉和唐云惜两人过来了。 “来,大爷抽烟。” “诶。”大爷笑呵呵地应道,接过美美抽了一口。 说闲话的那几个人一时有点慌乱。 她们没好意思接糖球,说了几句喜庆话就走了。 “云惜,等咱家日子好了,我再给你摆个席。” 林泉有些亏欠地说。 现在年头,他们山里乡下条件都差,婚嫁没那么多讲究。 可摆上几桌饭菜,请人吃饭一起热闹热闹是免不了的。 林泉现在暂时没这个条件。 就连手上的糖球和一盒烟,都是挂的账。 “不用。”唐云惜摇摇头,“费那钱干啥?有你在我身边,我已经很知足了。” 林泉今天平事的能力,毫不犹豫地护她,让唐云惜觉得自己没有看错男人。 不怕日子苦,就怕没有心里念着自己的人,寒心。 “来。” 唐云惜忍住心中的不好意思,拿起一颗糖球,送到林泉的唇边。 林泉吃下,也捏起一颗喂给媳妇。 林泉嘎吱一声咬碎糖球,感受着舌头甜汇汇的滋味。 糖球没有华丽的包装,味道简单,甚至有些粗劣。 但两个年轻、火热的心靠在一起,裹着的甜蜜却是实实在在的。 林泉瞧到如此简单就满足,露出幸福笑容的唐云惜,更下定决心以后绝不能亏待媳妇。 一定要让媳妇和妈过上好日子,差的都补回来! 身后看着两人的彭红,背过人群,悄悄地抹了把眼泪。 儿子虽然有点变性,但终究是长大了。 日子太苦了,猛地看到小夫妇的幸福,彭红有些感慨。 “啧啧。”张婶子看着黏在一块儿的两人啧嘴,“我看着都羞啊。” “刚一起过日子,热乎点正常。” 彭红少见地没顺着张婶子说话,走向儿子放地上的东西。 她也是没想到那个挎兜那么重。 彭红一时失力,装夸兜里的跳猫子和好几只野山鸡都掉了出来。 “林泉哪儿弄来这么多肉的!”张婶子失声喊道。 张婶子原以为林泉只是碰运气逮一两只野鸡,勉强还能接受。 现在一瞧,两只眼睛瞪得跟牛铃一样大。 她这么一喊,好多人就看了过来。 第14章 张婶子:给你安排了工作 “这野山鸡好肥!” “这是打了一群吧?林泉咋打的,他也没枪啊?” “林家这回能吃好几顿的了。” 周围的人议论着,有盯着肉发馋的,也有看住林泉不相信的样子。 林泉这一趟上山,除去送给汪家父子一只野山鸡,都还剩下六只。 加上那只肥硕的跳猫子,摆在一块儿就是扎扎实实的一堆啊。 都是肉啊! 现在不缺野菜,就缺荤腥。 就算只有一只没多少肉的野山鸡。 大伙儿都会配上满满的一大锅配菜沾肉味儿。 能把骨头都秃噜得干干净净! 彭红也没想到儿子能弄这么多肉回来。 她愣了会儿后赶紧把肉重新往挎兜里塞,不想让更多人看到。 彭红边塞,脸上表情还在不断变换。 这些真的是儿子进一趟山弄来的? 他啥时候学会这个本事了? “泉,这些都是你打的?” 唐云惜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感觉今天的惊喜一阵一阵的。 她之前压根没提林泉进山有没有收获,就是不想打击他。 “嗯。”林泉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山鸡和跳猫子算不上啥。 屯里人震惊主要还是因为他没打过围。 等以后他灭野猪,抬黑瞎子进屯,才有得他们改观的呢。 张婶子眼睛还黏在跳猫子的的屁股上,直到彭红把它塞进挎兜中。 “林泉真有本事。”吴大娘笑呵呵的,刚才林泉多给了她几个糖球,说回家拿给孙子吃。 “你早上还说人家能打着肉就有鬼了。”吴大娘调侃张婶子说。 张婶子也没想到,早上放出去的话,晚上就遭打脸了,一时挂不住。 “我看他就是运气好。” 张婶子目光在沉甸甸的挎兜上恋恋不舍。 她嘴上不服输,“一回两回的有啥用。” “那也香啊!” 吴大娘说,“要是去买家鸡的,一只不也得几块的。 人家泉子凭本事,一分没花一家吃肉就能吃饱喽。” 张婶子撇撇嘴,看到汪家父子手上提的野山鸡,眼睛一亮,以为自个儿发现了真相。 “大兄弟,这些是你们给林泉的吧?” 张婶子问道,“我就说他哪有这本事!” 听到张婶子这样说,周围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汪家父子宽厚,打着肉了经常接济别人。 可能就是汪明正觉得林泉大哥遇难,家里困难,一时发了善心。 就是彭红,听了后也觉得是如此。 汪明正眉头一皱,赶忙摆手。 “这些可不是我给泉子的!”汪明正说道,“那都是人家打的!” “是啊。”汪天冲林泉一笑,提了提手中的野山鸡。 “这只还是泉子给我们的呢。” “都是他打的?”张婶子一愣,“你们手上这只也是他给你们的?” “嗯呐!”汪明正点点头。 他从来不乱说话,这样一说,别人都信了。 “行啊泉子,这都会打小围了。” “你这手把,他们有的用枪都打不了这么多。咋练的啊?” 屯里人看林泉多了分惊奇,纷纷说话。 “人家弹弓打的。”汪天替林泉说话,“反正让我来是不行。” “诶,你们别忘了。”有村民补充,“每年打靶林泉成绩可不低!” 屯里成年男子会自动编入队伍,每年开春的组织练枪。 张婶子没有开腔。 她盯着汪天手上提溜晃荡的野山鸡,眼珠子转转不知道在想啥了。 那边林泉听着大爷大娘们说他有本事,寒暄了一阵后就朝彭红挥手:“妈,回家了。” “诶。”彭红朝吴大娘笑着点下头,就跟着林泉两人往家走。 张婶子则跟在他们后边。 她不紧不慢地走着路,眼睛还锁在鼓起的挎兜上。 等林泉一家进了院子后,彭红正想关门,一只脚就跨了进来。 张婶子侧身挤进来,看着林泉笑呵呵的。 “来,我帮你。”张婶子对彭红说,想帮她拿挎兜子。 林泉一皱眉,挡在她身前。 现在各家都只顾得上自己,一般饭点儿都不会上别人家来,就怕麻烦别人。 彭红那笑容又假惺惺的,林泉看着就不舒服,一点面子也不想给。 “张婶,我们要吃饭了。”林泉说道。 张婶子以为他要说,留下来一起吃之类的客气话,眼睛一亮准备应下。 结果林泉转头接一句,“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我们忙着收拾这些肉嘞。” 张婶子脸瞬间一挎,这小辈是演都不演一下。 唐云惜在后边捂嘴藏笑。 彭红却轻轻拽了下儿子的衣角,觉得他说话这么冲不对。 林泉明显就是赶人的意思,张婶子挂不住脸。 她咳嗽一声,双手环在胸前,对着彭红说道:“本来还说你们泉子工作的事有点眉目了……” “哎呀!” 听到张婶子这样说,彭红挤到儿子前边,还拍了拍他的后背。 现在正是老秋,等入冬到开春都是林场冬运忙活的时候。 要是林泉能找个活干,稳稳当当能挣上几个月的钱。 彭红扯住想要往外走的张婶子,“妹子,兄弟回来告诉你的?” “嗯。”张婶子假意挣扎了下,才回头叹口气。 “你知道现在活不好找呐,老张好不容易才碰到个空缺的。” 张婶子这是在拿把,把事情往难了说。 就是想让林家觉得欠下人情,有所亏欠。 “是是!大兄弟费心了!” 彭红很是高兴。 虽说挣不了大钱,但也比儿子拼上命往山里钻强呀。 帮忙也不能让人白帮忙的。 彭红见张婶子的眼睛一直锁在挎兜上,一弯腰就提出一只肥硕的公野山鸡。 还是最肥的那只。 “大妹子,这么多我们也吃不下。” 彭红递过去,“你拿回家吃去,那工作具体是啥准信呢?” 张婶子瞧着山鸡华丽的羽毛,嘴都忍不住咧咧开了,可面上还要压制住笑。 “等入冬的再具体安排。”张婶子说道,舔了舔嘴唇。 反正到时候再随便找点托词就行。 肉都吃到肚子里了,彭红还能让他们一家吐出来不成? 这就是纯是想办法打秋风的。 但林泉可没他妈那么好糊弄。 “你说还拿这干啥啊。” 张婶子嘴上装腔作势的,手已经伸出去了。 没等迫不及待的张婶子接过野山鸡,林泉就按下了彭红的胳膊,径直把野山鸡丢到后面。 “哎?”张婶子一愣,脸色铁青。 “你这孩子啥意思?你张叔替你安排忙前忙后,一只山鸡都给不起?” 打人不打脸,林泉今天是一点面没给她这个长辈留。 林泉心里冷哼一声。 还当他和以前一样好糊弄,做事端不出架子硬起来啊? 什么面子不面子,脸皮薄的,都比不上实实在在吃到肚里的肉。 想随便画张饼,用几句话激他就拿辛苦打的肉,做梦! 第1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干啥!” 彭红瞪了一眼林泉。 真能帮林场干上几个月的活,一只野山鸡算个啥的。 “张婶子,泉子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你别跟他计较。” 彭红说着,还摸着侧过身的张婶子胳膊。 张婶子还一甩胳膊的,不乐意搭理样子。 张婶子在林家面前,仗着丈夫在林场工作,家庭条件好些,一直是端架子的那个。 平时都是彭红顺着她说,来捧场应承。 林泉猛地给她踹了,她心里火一下窜的。 都二十五六了,没工作还没来钱路子,媳妇还是接盘的大嫂,在她面前横什么啊? 不就打了几只野山鸡和跳猫子嘛? “哟,你家泉子可有本事了。”张婶子阴阳怪气地说。 “昨天把亲舅舅打出家,今天能耐打了几只鸡,连林场的活都看不上了!” 彭红眼神示意林泉上来说几句。 唐云惜带着犹豫看自己丈夫。 要是林泉扯不下面子,唐云惜想上去说几句软话,递个台阶。 该说不说的,能干上林场的活,确实很诱人。 林泉嘴一扯,经历过前世,他把张婶子是啥样的人看得透透的。 林泉二话不说,就强硬地推着张婶子往院外去。 “走走走,你要满嘴喷粪的,别待在这儿!” “你一天到晚惦记我老舅干啥,你看得上他去找他过日子呗!在我面前特么一个劲儿说啥!” 林泉皱着眉头,“再有,我不是瞧不上林场的工作,我是瞧不上你!” “诶,诶!”张婶子失色,脚下不稳,“你瞎说啥呢!谁看得上你老舅了!” 她边说边望着自家屋子。 林泉说话声音有点大,她生怕丈夫听到回家要揍人。 张婶子抓着门框,气得够呛。 林泉以前唯唯诺诺的,半天打不出一个响屁,咋敢和她这样说话的? “就上了一回山给你能耐的!”张婶子抬起手指冲林泉,“能耐你家日子过成这样,就你还瞧不上我了!” “我家吃干吃稀也没碍着你事儿,我就是瞧不上你这人,咋滴?” 林泉不冷不淡地说道。 他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以后用事实来打脸。 “你说给我寻了工作,是干啥的总知道吧?” 张婶子动作一顿,然后又气势汹汹地说道:“你张叔的那个楞场,把头正组织套户呢,有个落单的找搭子!” 林场为了简化模式,将山场划分成一个个的林班,每个都带编号。 然后红旗林场把林班承包给个人,俗称把头,和把头签订合同。 实际和林场有雇佣关系的就只有把头,就是包木头。 完的把头再自己去找人伐木拉木,这些人就叫套户。 一般把头找套户,都是找自家屯里相熟悉的人,生人不敢用。 所以张婶子的说辞也有点道理。 意思就是张叔替林泉担保他人没问题,在把头手底下干活。 彭红和唐云惜站在林泉身后,有点不知所措。 两人谨小慎微惯了,都不擅长和人起冲突。 此时被张婶子架子唬住,还想林泉能落实这个活呢。 但张婶子这番话能糊弄亲妈和媳妇,却骗不过林泉。 套户是两两一组搭配干活。 一般的话,一方是带着自家的牲口用来拉木头。 另一方要买油锯,油锯手负责砍树,打枝造材。 但林泉现在家徒四壁的,别说一千多块的老牛,就是油锯也买不起啊! “张婶子,那落单的,是缺牵牲口的,还是缺油锯手啊?”林泉问道。 “缺,缺……”张婶子一下露了怯。 她这话说出去就落实了,要林泉真搞来事情就滑不过去了。 “张婶子,我家情况你也知道呐。” 林泉双手一摊,没等她接着说,“牲口和油锯都买不起。” “你说张叔出的人情安排的这事,我得好好谢谢呀。” 林泉提起一只跳猫子,高大的身躯就架起张婶子胳膊就走。 “来,婶子。张叔反正知道这事。 买牲口的钱算我借的,不然不白瞎了这人情嘛!” “诶,诶!泉子,你慢点儿!”张婶子这下彻底慌了,拼命在地上划拉着腿。 可就两家院门就几步的距离,一会儿就到了前边。 她原本只想靠架子和几句空话打秋风。 哪里想到没几句的,林泉要上她家去拿钱了! 林泉说的可不是买油锯,是要借钱买牲口! 林场一月开账几十的,一千一年也攒不到啊! 这只兔子也太贵了! 套户的事都是张婶子胡诌的,家里那爷哪知道? 林泉真上门要钱,她得挨老揍了! 张婶子嘴唇都跟失血了一样,吹着冷风额头上都冒汗。 彭红和唐云惜一瞧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张婶子这样一下明白她说的话不实诚了。 眼看林泉要抬手敲门,张婶子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泉子,是婶子记错了。”张婶子哭诉着,“张叔说还得再看看,不一定是套户。” 林泉笑眯眯地看着她。 “张婶子,你这买的是槽子糕啊?” 林泉晃了眼她手上提的东西。 槽子糕就是鸡蛋糕。 这玩意儿在屯里小卖部零嘴里卖得贵。 因为正儿八经的要加笨鸡蛋。 张婶子也是嘴馋了,才买了一斤今天新做的。 “啊?”张婶子面露恍然,不知道林泉怎么突然问这个。 一两秒后她想明白了,却没说话,舍不得把槽子糕给林泉。 “啧。” 林泉摇了下头,抬手做敲门状,张嘴就要喊张叔的样子。 张婶子一个激灵,吓得直接把黄油纸包的槽子糕都塞到了林泉怀里。 林泉闻着香味,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既然张叔还得再看看,那我下回再来问吧。等你信儿啊婶子。” “好好。” 张婶子松了一口气,看着转身进院门的林泉露出愤愤眼神,嘴上又不敢出声。 也不知道林泉是不是故意的,还倒提跳猫子在背后,让张婶子能看到它晃荡。 张婶子狠狠地跺了跺脚。 还想着混肉吃,结果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槽子糕都搭上了! 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两天的功夫,林泉怎么变了个性子? 简直就是个小咕咚! 所谓的小咕咚是东北话,带点儿贬义。 意思就是记仇,没憋好,轻易别去招惹。 那边的林泉关上院门,看到媳妇和亲妈目光神异地盯着自己,不禁失笑。 “愣着干啥呀?咱们做肉吃!” 小鸡炖蘑菇,这顿能造个痛快的! 第16章 小鸡炖蘑菇,香迷糊了 林泉洗了把脸,搓搓手,彭红和唐云惜在外屋地处理野山鸡。 这一只只肥的,看得她们都咽口水。 “我们一顿少弄点,能多吃几天。” 彭红说道,收拾挎兜的时候又倒出来好多胖乎乎的榛蘑和元蘑。 “哎呀!”彭红一喜,转头说道:“儿子,你哪儿摘的这么多蘑菇啊?” 一个个看着都喜庆。 她和唐云惜都勤快,经常大早上的进山场和别人抢这些山味。 但离着屯子近,婆婆丁、猴腿啥的能弄一筐,榛蘑这种就不容易了。 “运气好呗。”林泉笑着走来,又多提了两只野山鸡出来自个儿收拾。 “妈,咱家好久没吃过肉了。” 林泉一刀一刀地剁着,把鸡肉砍成合适的大小,“要吃就吃个舒坦,别心疼。” “那也不能这样吃啊。” 彭红勤俭日子过惯了,一时舍不得,还想说啥,被林泉按了回去。 “媳妇,妈,我来做,你们回屋等着开饭。” 林泉说道,先一捧一捧地淘洗干净榛蘑,泡在旁边。 “泉,你会做饭?”唐云惜问出了彭红心里的疑问。 “要不还是我们来吧,你都累一天了。” 彭红说道,她既是心疼儿子。 更主要的,是怕林泉不会整,糟蹋了好肉。 “你们放心!”林泉轻轻推了下两人,“给你们露一手。饿了就先吃其他菜,不用等我。” “做我女人,第一就是要听话,会享福。” 林泉轻轻在唐云惜耳边说了句,惹得她脸一红,乖乖地回了屋子。 林泉把铁锅刷干净,用葫芦瓢舀了清水进去,把剁好的鸡肉放进去焯水捞出。 因为野山鸡味道重些,林泉还多焯水了两遍,把血沫子都撇干净。 然后把锅弄干净,往里倒油,放入姜、野山葱、大料等,炒制出香味。 他倒油比较节制。 虽然随着他打围本事上涨,家里不会缺荤油。 但家里人并不知道这些,用多了彭红也会心疼,这是林泉不愿意看到的。 “差不多了。” 林泉倒入备在一旁的鸡肉。 肉一碰到油,马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听着就那么悦耳。 林泉使铁铲,均匀地翻炒着。 热气上扬,香气飘散,都到了媳妇和亲妈在的东屋。 炕桌上还摆着盖住的冻豆腐炖土豆,盘里放着玉米大饼子。 两人虽然都饿了,但她们还是没动筷子,想等林泉一块儿开饭。 闻着肉香,两人喉咙都不自觉的耸动。 唐云惜的肚子还不争气的响起来。 本来林泉做饭,就有点坐立不安的彭红,悄悄地开了条儿缝,看外屋地的情况。 林泉拿铲子炒制的像模像样,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奇了怪了。”彭红退了回去,“儿子啥时候学会的做饭呢?” 这真不怪她想,东北的老爷们儿在外挣钱。 但会弄饭的真没有,属于热个东西都热不明白。 那句话咋说的来着,酱油瓶子倒面前都不知道扶一下,不是瞎讲的。 “妈,你别担心了。”唐云惜笑着说,“咱也不知道林泉啥时候练的打弹弓啊。” “嗯。”彭红点点头,倒了杯热茶水喝下去。 到现在她都还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 家里不需要伺候彭涛,担惊受怕地遭他摔打。 也没有多的事要做,能悠悠闲闲地陪儿媳妇说话。 猛地心里放松,闲下来,彭红反而有点不知所措,有点手怎么摆都不对的感觉。 那边的林泉,已经调好了色儿,倒水加泡好的榛蘑盖好盖炖煮。 到炖好收汁还需要小半个点儿。 趁着这个功夫,林泉去库房里翻找明天上山要带的东西。 “我记得在这儿来着……找到了!” 林泉捡出一根软水管,提到了门口位置方便找到。 有了这个,那一池子的雪蛤都逃不掉。 捉雪蛤不急,一天的啥时候都行。 林泉明早的先去试试打灰狗子,然后再去池子那块儿抓雪蛤。 他又等了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林泉敞开锅盖,大火收汁。 锅底满满的都是货,肉和蘑菇都沾上了色儿,咕嘟咕嘟的。 可惜就是没提前泡好粉条子,加了那个更香。 林泉用勺子搅了搅变得粘稠的汤汁,香气更盛。 他放好大盆子,把小鸡炖蘑菇都盛了进去,那叫一个热乎乎的冒尖。 此时站在隔壁院里的张婶子,踮起脚鼻子一抽抽,闻到香味咽了下口水。 那可是肉香。 他是出来给张永强拿酒的。 张婶子回到屋内,他们也在吃饭。 炕桌上摆的是炖三大片和切好的咸菜,主食是高粱饭。 三大片就是土豆片、胡萝卜片和干豆腐片。 这样的伙食在屯里其实也算可以了,比那些没工作的咸菜配大碴子粥好太多。 张婶子替张永强倒酒,心思却全在隔壁。 她平时倒挺有优越感的。 可一想到现在隔壁林家在大口大口吃肉,他们家的饭菜就显得寒酸了。 张婶子心里一下有点不是滋味。 她安慰自己反正也就这几天,林家吃完也就没了。 想到家底子还是他们殷实,张婶子心里才舒服点。 那边的林泉端着小鸡炖蘑菇进了屋,摆到了炕桌中间,“来,吃饭喽!” 配上一旁的冻豆腐炖土豆,这张炕桌都没剩下多少空间。 热气腾腾,简直香冒了。 林泉打好高粱饭,放到媳妇和妈面前。 “来。”林泉使筷子夹起一块肉,先放到了彭红的碗里。 第二筷子夹给了唐云惜。 林泉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女人,眼中含笑,“快吃。” “妈,你傻愣着干啥呀?”林泉笑着说道,又给彭红夹了筷子肉。 长辈不动筷,林泉和唐云惜也不好下嘴呀。 “诶,妈吃。” 彭红也不知道为啥,眼眶有点红。 托儿子的福,今天的伙食比过年都好。 家里实在困难,大年夜那天,彭红使鸡蛋做馅料包饺子,也算沾了荤。 彭红看着肉小口地咬下,细细地嚼着。 吸收了汤汁的鸡肉软烂不柴,野山鸡奔跑又有嚼劲。 儿子的手艺居然还真挺不错。 “好吃。”彭红笑着看向儿子和儿媳妇,“你们也吃。” 唐云惜给林泉夹了块带皮的,“你快吃,你累一天了,用力气的地方多,多吃点。” 唐云惜咽下口水,先没吃肉,夹了筷蘑菇送到嘴里。 沾了油水的蘑菇吸饱暖和汤汁。 咬开后在口腔里扩散,让人身子都暖洋洋的。 心情好的唐云惜不自觉晃动双腿。 “你多吃肉!”林泉轻喊。 唐云惜倒像是犯了错一样,忙小声地说:“我在吃呀!” 其实她就是想让林泉多吃点肉,彭红也是同样的想法。 两人都紧着蘑菇和旁边的冻豆腐炖土豆下筷,不怎么夹肉。 看到媳妇和妈这样子,林泉眼睛一酸,忙端起碗遮掩。 这只是开始,他一定要让媳妇和妈过上好日子! 最好最好的日子! 鸡肉进到嘴中,汤汁浸到热乎乎的饭中一起扒拉,混着滴落到碗中的泪水一起下肚。 林泉放下碗,抹了下眼角,使劲儿地给两人夹肉,“你们多吃点儿!” 看到他这个样子,唐云惜和彭红对视一眼,也没有再说啥。 吃着吃着胃口他们胃口也被打开了,都吃热了。 没了彭涛,家里的氛围都不一样。 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一家子正开开心心地吃饭聊天,林泉头一抬,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靠近。 “嘎吱。” 房门被推开,晃进来一个瘦长的身影。 他走路跌跌撞撞,带着满身的酒气。 彭红看着那人,笑着的脸变僵。 “哟,吃着呢?” 第17章 狐朋狗友 “诶,没看到涛子呢?” 那男的眯眼在屋内张望。 他大概三十岁样子,身子骨弱的像风能吹倒。 男人名叫方三,是隔壁流氓屯的。 无地为流,无户为氓。 流氓屯就是一群在原来地方日子过不下去的人。 因各种原因来到他们这地界,凑到了一块儿。 人多了,就被叫做流氓屯。 方三在家中排行老三,也是个不求上进的烂赌鬼。 彭涛活成这样,屯子里人都不待见,路上见到了都要躲开走。 谁都不愿意和他来往。 也就方三这样式的人愿意搭理。 而且彭涛死要面子。 方三他们说几句好话就给他抬上去,经常能混烟混酒蹭点饭啥的。 此时方三进了林家,就跟到了自家一样熟,完全没有外人的意识。 他在窗户边上摸了一把没摸到烟。 转头看见炕桌上摆的好菜,方三带酒光的眼睛都亮了。 “婶啊,涛子去哪儿了?” 他自顾自地坐到炕边上,然后就指使彭红。 “给我拿双碗筷,这么好的菜涛子也不来喊我!” 方三还不知道彭涛被林泉打折肋骨,赶回老屋单过的事。 现在家里拿事的,可不是彭涛,而是林泉了。 “酒呢?”方三问道,舔着嘴唇,“这不得喝点儿啊?” 要放以前的。 为了彭涛的面子,彭红都不敢反驳,要好生地伺候着他这些狐朋狗友。 连带林兵林泉两兄弟也要倒酒点烟的。 就怕彭涛一个不高兴掀桌打人。 方三这些人,就是拿捏了他们怕彭涛。 但今天,彭红放下筷子,盯着方三吊儿郎当的样子没说话。 她肩膀快速地起伏着,看上去情绪很大的样子。 林泉没注意到亲妈的异样,眼神安慰了下不安的唐云惜。 他攥了攥拳头,正准备起身好好收拾一番方三时,彭红却比他先动了。 亲妈动作快的,林泉都眨巴了下眼。 彭红操起靠在床尾的笤帚,劈头盖脸地就朝着还在嘟囔的方三打去。 “诶!诶!”方三躲闪不及,一屁股摔到地上,伸胳膊挡着。 现在笤帚扎得都紧,一根根密密麻麻的。 彭红还专门朝脸打。 她常年做劳累重活,力气大得很。 没一会儿的功夫,方三脸就开了花,全是一条条鲜红的印子。 “婶子,你这是干啥!” 方三在地上嚎着。 “你还要喝酒!”彭红胳膊抡圆了笤帚扇过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我们给你拿碗筷!” “这些肉都是泉子辛苦进山弄的,你一口都别想吃!” 原来彭红一下恼的是这个。 “嗷哟!” 彭红有一下狠狠扫到了方三的眼角,痛得他瞬间哗哗得流眼泪,止都止不住。 林泉有些意外地看着亲妈。 彭红又抽了几下才把笤帚弃了,累得直喘气。 方三这下酒也醒了,脸憋得通红。 “敢打我!” 方三仰头吼道,“你们敢这样对我,回头我就告诉涛子,让他收拾你们!” “涛子就我们几个朋友,就我们跟他玩! 你这样的,我以后都不理他了!” 方三几次想要起来,都摔倒在地上,嘴上还在叫嚣。 “你看看涛子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你们!” 彭红这一打,可是没留方三一点面子。 眼瞧彭红没有说话,方三以为她后怕,更来劲了。 “还不给我拿碗筷来!” 方三嘟囔着,贪婪的眼睛还锁在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上。 这年头能吃到肉是真不容易,方三也真是没脸没皮。 他馋得紧,卷起袖子就想用手拿块肉。 林泉想着亲妈能有这样的举动已经够了。 提到老舅,彭红估计怂了。 他正想出手,谁成想彭红又抄起茶缸子照着方三脑袋砸上去! “你还好意思提我弟!”彭红一茶缸子就砸得方三脑袋肿包。 “就是你们带他不学好!正事不做,天天就想着赌!” 彭红小臂哐哐地砸,茶缸子和方三脑袋急促地碰撞发出声响。 “你特么的还来劲了是吧!”方三这下恼了,手撑在地上想还手。 屋里就林泉一个男人,这人以前性子就软。 方三是个耍无赖横的,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 但这次,他的算盘是打错了。 下一秒,一个硕大的手掌带着罡风扇了过来。 方三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撞到土墙上,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背脊生疼的,眼冒金星,脸上多出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你特么跟谁咧咧呢?不会说话我给你舌头拽了!” 林泉大跨步走来。 正和亲妈和媳妇吃饭开心呢,方三就过来恶心人,搞得他不舒服。 “泉子!泉子!你不能打我,我要告涛子!” 方三看到林泉阴沉的脸色一惊。 “你告,我还怕你不说呢!他个犊子玩意儿,来了我一样揍!” 林泉一想到自己一家,以前就是被眼前这样的一群窝囊玩意儿欺负,攥住方三衣领的手更紧了。 方三张大了嘴,吃惊林泉敢这样骂他老舅。 下一秒,林泉就照着他的脸抽起来! “就你还想吃肉?” 林泉手背上青筋暴起,“肉没有,我请你吃大嘴巴子吃个饱!” 方三脑袋被扇得像拨浪鼓一样左右连连晃动。 “啪”的一下,方三的几颗牙带着血沫子飞了出来。 方三两边脸都肿起来,说话都大舌头了。 林泉回头看了眼亲妈和媳妇。 怕他们吓着,不想在她们面前动手。 “妈,媳妇,你们别出来。” 林泉站起身来,提起方三后边的衣领子,像拖着一条死狗带他朝院外走。 方三家里也没钱,身上穿的袄子也破。 经林泉蛮横地这么一拖,划拉地就破开长长口子,露出里面的棉花来。 “哎哟,这是咋了?” “那谁啊,给揍成这样!” 路上三三两两在屯里串门的,看到这动静过来瞧,都被方三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是泉子打的?”说话的人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 “不能吧?泉子性格,有这么烈性?” “哎呀,这不方三嘛?就那个,跟着彭涛一块赌钱的!” “怪不得,林泉连他老舅都揍折了,方三还敢上门来……” 屯里屯亲的惊奇看着,感觉林泉真是不一样了。 换以前的,林泉哪里敢做这些? 被拖着的方三还在挣扎着。 就算他不要脸,也没被这样整过,耻得不行。 “你给我,等着……” 方三愤愤地说,“我回头就找彭涛收拾你!” 第18章 妈想拿点肉给你老舅吃…… “你比我强个啥?都活成这个鸟样,谁也别瞧不上谁!” 方三指着林泉,为自己找补。 “也就冲我了,要涛子今天在,能按着你丫揍!” 他不提这几句还好。 一提林泉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方三眼睛瞪大,身子横着就飞了出去,捂着被踹的肚子出气。 林泉一脚不解恨,给方三堵在墙角,照着就飞踢。 “我告诉你,彭涛被我揍得还在老屋躺着呢!” 林泉说道,又是一脚照着方三两腿之间踹过去。 “啊!” 这一脚鸡飞蛋打,方三眼睛往上一翻,整个人捂着下边在地上疯狂咕涌。 让旁边看热闹的人都觉得疼。 “你看你领他来的,我连着一块揍!” 林泉脚下不停,也没管踹的哪儿。 “你回去正好带话。 你们这伙人还敢上我家来,就不是挨顿揍这么简单了!” 眼看方三身子抽抽,旁边看热闹的有人吓住了,上来劝林泉。 “泉子,泉子!行了!你说啥他估计也听不见了!” “是啊,这种货色教训一顿就成了。再揍要出人命了。” 林泉朝他脸上唾了口沫子,“赶紧滚!要死别死我家门口!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林泉转身摔上院门。 方三眼里带血丝,看着林泉的背影。 他缓了口气艰难起身,慢慢扶着墙,走走停停朝彭涛的老屋去。 林泉站院里平息心气,不想让媳妇和妈看到自己的满身戾气。 现在都讲究名声。 就算哪家沾亲的做了不光彩事,家人出去都觉得面上无光。 更何况老舅彭涛那种人渣。 他们一家过去出门都抬不起头。 亲妈彭红都习惯性地贴着墙跟走路。 就是闲聊也插不上话,一家子人微言轻的。 林泉深吸了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过去家里没人能拿事,实在太穷了的原因。 你穷,日子过得不好,自然没人会看重你。 不是夸张,有些人在路上见到都懒得和你打招呼,装没看见! 所以才随便谁,连方三这种流氓屯的混子都敢上来踩一脚! 钱和脸面都要靠自己来挣。 想到此,林泉对上山挣钱的欲望愈发强烈。 这种日子他特么过够了! 林泉整理好表情,推开门走进东屋。 其实刚才彭红和唐云惜都贴着窗户,看外边的动静。 彭红看着林泉的样子,心里想儿子真是和过去不一样了。 同时她心里也在想,是不是早该对方三这些人这样了? “没事吧?” 唐云惜轻轻按着林泉的胳膊问道。 “没事。”林泉笑着摆摆头。 “他这样的货色,能有什么事?我们继续吃饭。” “咱别被这种人影响心情,白瞎了这些肉的滋味!”林泉说道。 “对对!”彭红赶忙点头,“我儿子有本事弄来肉,妈才不会被影响心情呢!” 林泉这样一说,彭红赶紧又叨起一筷子肉来送进嘴里。 林泉手上也不停,肉和榛蘑,再夹上吸满汤汁的冻豆腐。 配着高粱饭一块儿,香得不行。 口腔被占据得满满的,特别有满足感。 隔着一口有点腻歪的,再吃上一口脆生的咸菜黄瓜,胃口又有了。 林泉也没想到,两大盆的菜,硬生生被他们吃完了,都没剩下啥。 “给,这香。” 彭红用大饼子刮盆,蘸小鸡炖蘑菇的汤汁,主要是不浪费那些油水。 现在可没人觉得这样有啥不妥的。 肚里都缺油水,讲究个啥? 林泉扯开一半大饼子,拿给亲妈,三人都吃得很香。 吃到最后,两个盆子汤汁都不剩了。 林泉惬意地两个胳膊后撑,看媳妇和亲妈也满足地摸着肚子。 唐云惜还打了个嗝,看到林泉对着她笑,不好意思地轻轻打了下他。 这一顿造得那叫一个沟满壕平啊。 看着他们的样子,林泉深深感受到自己重来一遭的意义。 林泉提了暖水壶,倒好热水给她们。 彭红起身,端了一盘子的山葡萄和圆枣子进来。 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彭红始终变着法的给吃食增加花样,让日子多彩些。 这些费力气的事,她从来不埋怨,导致彭红一天天的都连轴转。 圆枣子就是东北野生的猕猴桃。 形状小些,表面上光滑无毛。 圆枣子的甜度很高。 特别是在老秋打过霜后,山葡萄和圆枣子更甜口了。 这圆枣子,也是黑熊黑瞎子最喜爱吃的食物。 它们秋天就坐在树上不停扒拉圆枣子吃,边吃边拉绿稀泥的粑粑,特别好辨认。 这会儿黑瞎子不愁找吃的,在为冬眠做准备攒肥膘,是一年中最重的时候。 要是能搞到一头,一家人的油水都不愁了。 林泉捡起一个圆枣子,嘴唇搭上去一吸溜,冰冰凉凉的。 林泉眯上眼,感受它的滋味。 又软又甜,甜沁沁的,可舒服了。 吃它也能带皮直接吃,林泉吸着纯是个人习惯。 “来。”林泉又捡起一颗送到唐云惜嘴边。 唐云惜看了眼彭红,眼神嗔怪有些不好意思。 但见彭红想事没注意他们的样子,才快速地吃了进去。 结果林泉手指尖又不老实地在她下巴摩挲下才收回。 唐云惜羞得一下扭过去头。 等她想到今晚要和林泉同床共枕,手指头莫名紧张地搅在一起。 如果说昨晚是带了点冲动,今晚则更像是情投意合,反而更让人羞涩。 “林泉,妈想和你商量点儿事……” 那边彭红突然有些紧张地说。 “妈,你说。”林泉怔了下,调整了下坐姿。 彭红看了眼炕桌上没剩的菜。 早上她给彭涛做饭,是做了一天的伙食的。 知道彭涛不会热,还多生了些火,反正能对付吃口。 今天儿子带了肉做了好菜,彭红原本想着带点给老弟吃。 没成想太好吃了,一下给吃完了。 但外屋地里还放着没吃下的跳猫子和野山鸡。 “儿啊,你老舅他一人在那边,还要养伤……” 彭红慢慢地说,一边观察林泉的表情,“妈能不能拿点肉过去,给你老舅吃?” 彭红说完,有些忐忑地盯着林泉。 林泉先没答话,默默地喝了一口水。 其实他内心波动不是很大。 亲妈扶弟魔几十年了,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今天她能够揍彭涛的狐朋狗友,已经很出乎林泉意料了。 对于一直燃烧自己,拉扯兄弟俩长大的妈,林泉是不会摆脸色的。 看到彭红有点畏惧自己,看他脸色样子,林泉有点心酸。 但该说的话,必须要说明白摆清楚他的态度。 “妈……”林泉手轻轻放在彭红的手背上,斟酌着语句开口。 第19章 做我男人,第一就是要听话 林泉轻拍彭红的手背,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这些肉我不打算给老舅。” 林泉说完,彭红的眼睛黯淡了下。 这种时候,林泉不能对母亲心软。 “妈,我知道你把家里的大米拿给他了。” 彭红是他妈,林泉当时不说是给妈一个面子。 彭红有些慌张,原以为没人发现,结果是儿子没有提。 “妈,你想想大哥。” 林泉又看了眼唐云惜,“再想想我媳妇。他干过一件人事嘛?” “你辛辛苦苦拉扯他大,从没少吃少喝的,都紧着他来。” “后面他老大不小了,我们一家都围着他转。” “彭涛他老大不小的人了,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他害死我哥,难道你要看他害死我,害死云惜?” “大哥搭进去了,要我也死了才好嘛!” “亲儿子的命,比你弟弟的命贱?!” “可你老舅他啥都不会呀……”彭红低着头说道。 “所以呢?” “有谁是一开始就上来会干活的?” “大哥不也从不会,为了咱家冒着生命危险学会打猎了吗?” “然后呢?家里好不容易能见着些肉了,大哥被屁都不会的老舅推出去,让黑瞎子活活啃死了!” 林泉声音带上怒火。 “如果姥姥姥爷还在世,能看他这样吗?供一个烂赌鬼拖死咱们?手都能给他剁了!” 提到姥姥姥爷,彭红脸色微变。 两位老人走得早,在世的时候都是勤快老实人。 姥爷还曾经真刀实枪的上过战场,在屯里老一辈中有挺大的威望。 可惜名声全被彭涛败坏了。 “彭涛现在这样,就配不上这个姓!” 林泉喝下一口水顺气,“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分家了,他也别想再回来。” “你想想咱十里八乡是怎么议论他的?有谁正眼把他当回事嘛?” “姐姐连带着外甥养舅舅,在家作威作福,在外屁放不出来一个!就没有这样色儿的!” 林泉的手指头梆梆地敲着炕桌,“他饿死也是他该!” 彭红表情出现了动摇。 “妈,这个家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弟弟重要?” “妈,你要是说弟弟重要,这还不能想通,你就和他过去。” 林泉咬下牙,“你看看是我养你,还是他会养你?” 林泉知道彭涛秉性难移,冲他做过的事就一辈子不会原谅。 不管妈怎么说,林泉就是要够硬! 至少从彭红能打方三,就可以看出亲妈的观念并不是完全无法动摇。 彭红这会儿不说话了。 “妈,要是彭涛还搁这屋,咱今晚上还能这么悠闲舒心,吃到老多肉嘛?” 林泉放缓语气,顺着彭红的后背,“早就被他装阔气地拿给别人,或者换到赌桌上去了。” “有彭涛在,我们一家就是把血卖干也过不上好日子!他走了单过,对我们都好。” 他看着自家三人缝缝补补的袄子。 林泉想到几年了都没添过新衣,呼吸都重了些。 “我话放这儿,他敢来招惹我们,我就给他弄死!” 林泉最后打出一张猛牌,“妈,难道你也想我和大哥一样,被彭涛逼死嘛?” “没有!没有!” 彭红吓得紧紧抓住林泉胳膊。 “泉,你必须好好的!妈不给你老舅肉了,也不提接他回家了!” 彭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皱眉头,显然内心在剧烈的挣扎。 “儿子,你让妈好好想想,好不好?” 其实彭红也知道儿子说的有道理,但惯性的力量是巨大的。 有时候哪怕知道不对,也会如此做。 林泉对唐云惜使了眼色,两个人离了屋子,让彭红自己静静。 回到西屋后,林泉坐到炕沿上。 他抽出兜里的烟盒,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没抽。 现在家里条件不宽裕,哪里来的闲钱抽纸烟。 加上林泉如今还没染上烟瘾,干脆就不抽了,对身体好。 刚和彭红说完一堆话,林泉觉得心里乱糟糟,带着微凉的指尖就抚上了他的太阳穴。 “靠我身上。” 唐云惜坐到林泉身后轻声说,作为他的依靠,“我给你按按。” 唐云惜的指尖力度合适,有节奏地游走。 她舒缓着林泉太阳穴的鼓胀感,林泉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 林泉舒服地闭上眼,放松下来:“媳妇,你还会这个?” 唐云惜动作一顿,对林泉的称呼感到羞涩。 想到林泉在众人面前,毫不犹豫替她挡下流言蜚语,承认两人关系,唐云惜心中一阵甜蜜。 他俩是真真正正的两口子了。 “以前我爸爸工作久了,我会帮他按按。” 唐云惜轻声说,“你要累的话,不用撑着,眯一会儿。” “好……” 在唐云惜的怀中,林泉不自觉地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唐云惜又按了一会儿,怕打扰到林泉休息,小心地让他头枕在自己大腿上。 唐云惜挽起碎发到耳后,俯身看着年轻男人俊朗的容貌,一时失了神。 也不知道林泉想到了什么,哪怕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皱着。 唐云惜掂起指尖,轻柔地揉着他的眉心。 一次又一次,不嫌厌倦地舒缓林泉的眉眼…… 渐渐的,林泉呼吸平缓下来,眉头也不再锁起来。 唐云惜露出笑容,挪开发酸的手腕,抚过林泉的双眼,轻轻刮过他高挺的鼻梁。 有林泉在,哪怕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她也觉得挺好。 “唔,我睡了这么久?” 等林泉悠悠醒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点。 他睡得很安稳。 刚开始梦里乱糟糟的,充斥着吵骂和哭喊,各种身影交杂。 但好像一直有一点清凉,不辞辛劳地替他舒缓,后面就安稳了。 林泉才发现自己躺在唐云惜的大腿上,“媳妇,你都没有动过吗?” 等他睡着期间,唐云惜就一直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替他按头。 林泉有些愧疚,赶紧坐起来,“怎么不把我喊醒呢。” 这么久维持一个姿势,血液不流畅,唐云惜的腿肯定都酸涨了。 唐云惜笑了笑,“不累,看你睡得深。” “慢点儿。”林泉扶着唐云惜把腿垂下来,轻轻地帮她捶打。 这种血液突然通畅,会有刺痛发麻感。 唐云惜带笑地看着林泉心疼自己。 等歇了会儿后,她起身:“我去给你打水,帮你烫烫脚。” “不用,你歇着我自己来就好。”林泉想起身,却被唐云惜按了下去。 “外面的事都听你的。”唐云惜俏皮眨眼,“这些事听我的。” “做我的男人,第一就是要听话。” 林泉一愣,随即露出笑容。 唐云惜这是把他说的话还了回来! 看着唐云惜的背影,林泉不禁出神。 明明才经历了人事,她就像多了分滋养,内媚天成韵味更足。 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气息,让林泉咽下一口口水。 唐云惜打来洗脚水,蹲下替他卷起裤脚,脱下袜子。 她拂起水浇到林泉脚背上试水温,然后搓弄着。 唐云惜躲开林泉像要吃人的目光。 她犹豫了会儿说道:“泉,你以后不要再上山了,好不好?” 第20章 挣的就是山财 “上山还是太危险了,我会担心。”唐云惜说。 别人上山打围都是子承父业,或者跟着师傅进山学本领。 就是那些打了几十年的猎的老手,也有残疾或者回不来的。 唐云惜擦干林泉的脚面,倒了水后坐到他身边,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你好好的就成。” 唐云惜说,“你老舅走了,咱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而且打围也不发家呀。” 打围不发家的说法在林区是确实的。 别看猎户能吃肉,熊胆和山牲口皮张值钱。 可那么多打猎的,就没有光景特别宽裕的。 按老一辈的说法,是打围人杀生太多。 挣了的钱存不住,都会因为其他的事败出去。 就像林泉碰到下套的汪明正。 按理他懂这个,也能存些钱。 可汪婶子害了头疼的毛病,花挺多钱买药吃,好多年了也不见好。 大夫说是虚病时间久了耗成实的。 这种东西就没法说清楚。 林泉头和唐云惜的靠在一起,牵起她的手轻轻摩挲,温言细语。 “媳妇,这个你信我一回的好不?” 如果不上山,林泉又能靠什么挣钱改善现状呢? 靠屯里的地? 一年辛苦到头,剩下点口粮就不错了,指望种地挣钱是不可能的。 去林场工作更是不可能。 除非干部,就连林场职工都安插不上自家孩子,还得走早退让孩子顶岗的办法。 现在思想还未完全开放,想出去做生意什么的也没亲朋引路。 上山虽然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 但杀下一头野猪就不愁吃肉,荤油够一家吃一年半载的。 杀下一头黑瞎子,一枚熊胆就能值千八的,靠林场工资一年不吃不喝都攒不够。 更别提高山之上珍贵的紫貂皮,只有他们长白山才有的野山参。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林泉这一身的本事,就是要琢磨山财的! “我之前在森铁的时候,和一个老山狗子处得挺好。”林泉编排着借口,“他领着教我打围呢。” 所谓的老山狗子,指的是不愿意和人来往,自个儿在山里扎窝棚生活的人。 老山狗子一般性格孤僻怪异。 但能在大山里占好场子,说明都有自己独到的绝活。 “媳妇,你放心吧。”林泉捏了捏唐云惜脸蛋,“不会有事的。” 听到林泉不是乱来,有人教他,唐云惜心下稍安。 “那你可得小心些。”唐云惜说道,“不行咱俩现在这样也挺好。” “知道了。” 林泉听媳妇语气软了,看她灯下的脸庞,手上又不老实起来。 林泉一个腾转,就压到了她身上。 唐云惜脸上闪过惊慌和羞赧“还要嘛……泉,我,我有点吃不消……” 唐云惜这一天的,身上都还酸痛腿发软呢。 “吃你哪里吃得够?”林泉笑道,“吃不消,那我就把你的胃口喂大……” 灯光悄然熄灭,屋内温暖和窗外呼呼的寒风迥然。 而在屯内彭家的老屋中,那窗户却是漏了缝,冷风顺着灌了进来。 彭涛咳嗽几声,紧了紧身上的袄子。 “我姐也真是的,不来帮我弄弄!”彭涛抱怨道。 今天林泉上山,彭红当然没时间来看老弟。 这屋里也不暖和。 老屋常年没人住,火炕不知道是烟道堵了还是积灰,反正不咋热乎。 清理的重活彭红和受伤的彭涛都干不了,只能将就着。 彭涛往里挪了挪,转头看着那头呼呼大睡打鼾的方三。 他还让方三睡得暖和那边呢。 彭涛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没有屯里人过来看过。 那些狐朋狗友知道了也不在乎。 所以方三今天来这儿,虽然是空着手啥也没带吧,彭涛也高兴。 听说方三还没吃饭,彭涛还把灶里留的饭让他吃,彭涛自己饿着肚子。 看着方三身上的伤,和他添油加醋地说法,彭涛是恼火得不行。 林泉翅膀是真硬了是吧,不把他老舅放在眼里! 连他的朋友上门都敢打,居然吃肉都不给他端来。 彭涛拉过破被,遮住被风吹得发麻的脸,嘴里还在嘟囔。 “等我好了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 早上四点多,林泉就醒了。 转头身边没有唐云惜的身影。 他走出屋去,唐云惜正揭开锅盖,热气腾腾。 知道林泉要上山,她特意起早了点儿做早饭,让林泉吃饱了上山。 林泉走到她身后,双手环过她腰身。 “别闹,做事呢。”唐云惜小声地说,朝东屋看了一眼,“妈也醒了。” “那咋了?”林泉脸蛋磨蹭她,“你不是我媳妇嘛?” “还那咋了……”唐云惜重复了一遍,想到昨晚自己的模样,手上动作都顿了几分。 就在唐云惜露出认命的表情时,林泉却在彭红推开门前撒了手,朝媳妇眨巴眼。 唐云惜一愣,瞪了他一眼,才接着忙活。 调戏完媳妇,心情不错的林泉拿了纸出去上茅司,完事洗漱好吃早饭。 现在肚里都缺油水,可没有啥早饭要清淡的说法。 之前简单,是因为家里没货。 林泉昨天带了老多的肉,加上他要上山,唐云惜早上就做了肉。 锅下面炖着鸡肉和土豆,上面蒸干粮一锅出。 林泉一口肉一口二合面馒头吃得津津有味,看到彭红却没咋动筷。 “妈,咋了?”林泉关切地问,“身体不舒服?” “不是。”彭红摇摇头,“妈好像是昨天吃多了,有点不舒服。” “哎哟!”林泉一愣,“妈,那你多吃土豆,这也烂烀。” 他倒是知道,好久不进荤腥,猛地一下吃多了,人容易不舒服犯恶心。 彭红估计就是这种情况。 吃完饭后,林泉坐到炕边打绑腿,别上侵刀,套上棉袄。 “来。”唐云惜把挎兜递给他,里面装了上山的干粮,“小心点儿啊。” “儿子,人家愿意教你是好事。” 彭红也听说是有老山狗子教林泉,“进山了干啥听人家的,那开不得玩笑。” “嗯。”林泉点点头,唐云惜抱了他一会儿才松开。 “那我走了。”林泉拖上库房里的软水管,挥手道:“你们赶紧进屋吧,外面怪冷的。” 告别媳妇和妈,林泉带着家伙什径直往山场去,先去昨天的那片林子打灰狗子。 路上碰见那些不和他打招呼的人家,林泉目不斜视互相装作没看到。 他们瞧不上自个儿,他还瞧不起这些势利眼呢。 不过过去没把林泉当回事的那些人,看到他一身上山行头,倒是多看了几眼。 到了离着屯子近的林里,林泉还碰上了同样进山的汪家父子。 虽然杀野猪不需要早起,但他们勤快,想着杀完野猪再多下点套子。 “泉子,跟我们一道杀野猪去不?”汪明正笑着发出邀请。 第21章 灰皮 “泉子,跟我们一块吧。”汪天也说,“要杀下了,搭把手一起拖下去。” 现在秋天没下雪的,地上杂草叶还多,拖野猪就费劲。 前面两个人使绳子用劲拖,后边跟一个,碰到卡壳的地方就用木棒撬一下。 汪明正说的不是客气话。 屯子就这么大,林泉这几天干的事大家都知道。 赶走吸血老舅,给唐云惜名分,想办法上山挣钱。 汪明正觉得林泉这孩子不容易,品行好有魄力,想要帮扶一把。 杀下野猪的,也能给林泉多拿点肉。 不过林泉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 “你们去吧汪叔汪哥,我去也帮不上啥忙。” 林泉笑着说道,找了个借口,“我去看看有没有獾子扣,弄点獾油,我媳妇手被烫到了下。” 獾子油治烫伤很好,抹上几回连疤痕都不会留。 林泉还是惦记着杀灰狗子,那些皮张是实实在在的钱。 跟着汪家父子或许能多拿点野猪肉给他,但他们不会让自己上手。 林泉不能亲手杀野猪,就浪费他掠夺山牲口能力的时间了。 林泉这样说,汪明正也没再说啥,扬扬手:“泉子,那你小心点儿啊。” 看着林泉走远,汪明正感叹道:“泉子这孩子多好啊。要不是他老舅,估计日子红火着呢。” 他话锋一转,对儿子说,“再检查下枪。今天那头老母猪可能不好杀。” 汪天点点头,撅开枪管,然后啪得合拢,端起来个架子。 他们家的是16号管猎枪,单发的。 打一枪就得撅开重新上子弹。 离着猎物近的情况,就只有那么一枪的机会。 “你手把稳点儿,看准了再开枪。”汪明正说。 今天他是打算让儿子试试的。 “放心爸。” 汪天跟着上山也有段时间了,很有信心。 他掐枪在手,远眺山场,“要套中了猪,我肯定一枪给它撂那儿。” “你别瞎说大话!” 也不知咋的,看到儿子这副模样,汪明正就眼皮一跳,总觉得不是啥好兆头。 那边的林泉顺着山脊走到山尖。 他掏出挎兜中的弹弓和泥丸,顺手打几发找找手感。 林泉压根没有细瞄,随便一抽,泥丸就射中远处飘下的一片落叶。 掠夺了野山鸡的机警后,林泉的打起来愈发得心应手,准头上升了一大截。 这玩意儿的原理,像是让林泉能更专注于周围,集中注意力。 林泉收好弹弓,拿军用水壶灌了一口水,随后就赶起路来。 磨合之后,林泉对自身奔跑、跳跃的距离更加明确。 配合上短距离的滑翔,林泉进了山林,就像鱼儿跃入水,如林间的一个幻影。 “不知道灰狗子能掠夺来什么能力?” 林泉琢磨了下,爬树?还是身体的平衡能力? 多想无益,手底下见真章。 就是不知道能一上午的能杀多少只灰狗子。 一般的猎手,一上午能打下三四只就很不错了。 林泉也不贪多。 他第一次能打下一只就满足了。 灰狗子机灵,听到同伴的声响,闻到血味儿,那一片林子里的都躲着不会出来了。 快到林子了,林泉放慢脚步,平缓呼吸。 他握住弹弓,泥丸扣在手上,细细地留神周围情况。 灰狗子早上活动最多。 现在是老秋,它们正漫山遍野的找坚果,攒冬粮,是最忙的时候。 林泉耳朵微微动着,眼神也和往常不一样。 他步子挪动,踩踏到落叶上按实,尽量不发出声响。 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影影绰绰,人一直盯着眼睛就容易发晕,判断不好距离。 林泉耳朵微动,福如心至一般扭头,眼角余光中一抹影子闪过。 林泉猛地拉扯皮筋,早就蓄势待发的泥丸迅猛射出。 刷啦啦! 泥丸穿林打叶,顺着灰狗子的行动的轨迹打在它大尾巴上。 这头会灰狗子吓得一惊,在树枝上一跳,转身窜上树往上爬,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一次没打中,林泉也没灰心,体会着手感差别。 “准头是没错的。”林泉想着,“问题在提前量上。” 打灰狗子和野山鸡不同。 野山鸡目标体积大,吃食时又比较专注。 所以略微的有偏差也没事,类似于固定靶。 但灰狗子身体小,就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了。 “得大致判断出它跑的方向,打提前半个身位的。” 林泉总结好经验,从掌心抹出一枚泥丸。 他静心沉气,尽量贴着大树踱步,耐心地等着猎物冒头。 隔着一段距离,林泉和一只灰狗子遥遥对视,彼此距离在二十米开外。 这只灰狗子没有站到树梢上,而是用爪子整个地扣在树干树皮上。 “啪!” 林泉压根没给它反应的时间,照着就打了过去。 这些山牲口都机灵。 灰狗子听到动静的瞬间就跑动起来。 它像是昏了头,不往树上跑,却头朝下尾朝上地跑到地上。 林泉刚才以为它会上树,所以打出的泥丸空了。 灰狗子窜到掉满落叶的地上,整得一片响。 这种打围的环境,打围人形象地称为响叶子,将猎物的位置暴露无遗! 灰狗子慌不择路,朝着林泉的方向窜了一步才感觉不对劲。 这时它再想溜,林泉可是不让了。 整个世界在林泉脑海中安静下来,眼中只剩下那头奔逃的灰狗子,连带着它动作也变慢了。 林泉手上动作不停,接连三发就射了出去,堵死了灰狗子逃跑的方向。 这回好运没有再站在灰狗子这块儿。 灰狗子后腰挨了一发,失力后歪倒,又是一发打在它脑袋上,再一发钉在它胸口。 这次不需要林泉下刀,栽倒在地上抽搐的灰狗子已然气绝。 这段虽然笔墨颇多,实际就几秒的功夫。 系统发力,林泉当即掠夺了灰狗子的能力,并刹那理解。 “嗯?身体的均衡能力嘛?” 林泉伸手握拳当即验证。 他原地跳起,在树干上用力一蹬,随后平稳地落地。 “倒是不错。”林泉感受到对肌肉的掌控能力都上了一个台阶。 林泉走上前,捡起灰狗子查看。 它瞪着一双黑眼,已经没了生机。 两只头顶的耳朵长着长长的细毛。 一身的皮毛在阳光下显出一种暗红,随着手翻动光泽还会有变化,肚子上则是白毛。 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那跟身子差不多长的大尾巴,蓬松蓬松的。 林泉用手背触上去,都感觉温暖舒服。 “怪不得说灰皮值钱呢。”林泉感叹道。 第22章 连吃带拿 灰狗子皮值钱,现在主要是收来对外创汇。 灰狗子皮毛能收来做裘,也能做毛笔。 不过这玩意儿价格几天一变。 城里供销社也是根据上边指示,实时地调整收购价格。 林泉以前没淘弄过皮张,具体能卖多少钱得去城里供销社了解。 眼前的这张秋皮够蓬松,毛绒也丰富,平顺有光泽。 虽然比不上冬皮,价格也不会低到哪儿去。 而且林泉是用弹弓打的,整张皮毛没有缺口,质量绝对是上乘。 用气枪打的话,难免会对皮毛造成破损。 林泉拔出侵刀,给灰狗子放了血避免臭膛。 他舔了舔嘴唇,“今晚有口福了。” 灰狗子肉好吃,自带一股松子香味,特别适合做下酒菜。 林泉甩了甩灰狗子,收到挎兜中,继续狩猎。 第一只的成功,让他信心大增。 “我没必要一直在下面啊。” 林泉突然反应过来,轻轻一跃到了枝头。 有了灰狗子身体平衡能力的加成,林泉双手没有凭靠物,写意地双脚站立。 “上面的视野果然不一样。”林泉环顾四周感叹。 他转头就看到一只灰狗子呆立在枝头。 它一动不动,两只小爪子捧着一枚松塔搭在嘴巴上,看着林泉发愣。 估计灰狗子是没见过这种阵仗。 “还吃!”林泉轻笑,“收你来了!” 他手上动作可不慢,两颗泥丸应声打了出去。 灰狗子身子一僵,跟着松塔一块儿落到地上。 这回林泉第一发就爆了灰狗子的头。 “这次也是增强身体的平衡能力。”林泉感受着掠夺带来的变化。 林泉正想下去,眼神落到树干的洞口上。 现在老秋的,灰狗子们正在攒秋粮。 想到此,林泉从枝头靠近,往里看了看。 太黑了看不清楚。 林泉重重敲了几下树干,确定里面没有灰狗子咬自己后,把胳膊探了进去。 这洞有点深,为了摸到底林泉要侧身歪着脑袋,连带肩头挤进去。 林泉指头一拨动,里面哗啦啦地响,听上去就特别悦耳。 “好多坚果!”林泉面上一喜。 有了上回碰到榛蘑、元蘑的经验,林泉这回专门揣了个尿素袋。 他从挎兜里掏出来,展开后靠在洞口,从里面往外哗啦啦地淘坚果。 这里面的东西可不少。 主要还是松塔和榛子。 这些东西漫山遍野的不缺,随便就能找到。 但人找毕竟费劲啊,哪有掏灰狗子粮仓省劲? 这头灰狗子辛辛苦苦攒一个秋夏的,都进了林泉袋子中。 林泉顺手剥了个榛子,磕到嘴里嚼起来。 香。 “没事。”林泉看了下树下的灰狗子,“你们在肚子团聚。” 林泉掂量了一下袋子,坚果还真不少,这里就得有三四斤的。 他把尿素袋一挽,跳到树下,给那头灰狗子也放了血。 这头灰狗子虽然比第一只小点,但是公的。 公的皮张会比母的更有光泽,质量更好。 林泉审视一番,也放到了挎兜中。 一连两次出手就中,林泉有了数。 之前林泉只想打下一只。 现在他觉得只要灰狗子在他面前现身,都能干下来! 再打下两三只的,肉加起来就够凑一盘菜了! 接下来的将近两个小时,林泉都在这片林子里。 他又打下三只挺肥的灰狗子,两公一母。 这三只掠夺的也都是增强身体均衡能力。 看来像上回那只野山鸡一样的特例,在同一族群中还没那么容易碰到。 不过比起灰狗子,林泉掏的坚果更多。 那一整个的尿素袋都坠手,得往十斤走了。 得那些外出觅食的灰狗子回来看到家被偷了,估计得发懵。 不过后面林泉再怎么走,都没瞧着灰狗子的身影了。 估计是他接连闹出动静,加上同伴的血腥味,让其他灰狗子都跑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这片林子都难打。 林泉也不贪心,看看日头就收工往向阳的山坡走。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林泉清点收获。 加上前面打的一公一母,一上午的功夫林泉就打了五只灰狗子。 五张皮张还有肉,够今晚做个好菜了。 林泉顺手从尿素袋里掏了把坚果来吃。 这些玩意儿在屯里不值钱,权当零嘴。 可在城里的话,就能卖钱了。 虽然价格不高,跟卖瓜子似的一报纸三角袋要个三毛的。 但家里现在这情况,蚊子腿也是肉,林泉不嫌。 感觉到饿意,林泉拿出铁饭盒吃饭。 看到里面的东西林泉有些意外。 两个纯的白面馒头,这都是细粮啊。 他们家平常都吃纯粗粮,也就想庆祝整点二合面的。 屯里这年头,提着半袋子白面粉、大米,去别人家是真能办事的啊。 媳妇是真心疼林泉,给他吃白面馒头。 旁边还配了八宝咸菜,小黄瓜、冰糖萝卜、红辣椒、花生米这些,都是酱油口腌制的,滋味很足。 林泉一口馒头一口小咸菜,吃得很香。 完事儿饭盒里还有从张婶子那儿拿的槽子糕。 林泉掰开送到嘴中,这里面真材实料加了鸡蛋,好吃。 槽子糕一斤可比大饼干还贵一毛五呢,林泉吃完还嗦了嗦手指头。 林泉拿出挎兜中的五只灰狗子,趁着休息剥皮。 供销社收皮张,但要自己处理好。 都是山里人,这种活没干过也见过。 林泉抽出脚上的剥皮小刀,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干活。 凭着对专注力和手上动作的精准,除了开始有些磕磕绊绊,后面也越来越熟练了。 林泉先从小腿外切除四足,然后翻到下面从后门下刀。 刷拉得沿两腿和背腹交界的地方切开,把尾骨抽出来。 然后把皮张扒拉到两腿和头部的位置,再抽出腿骨。 最后就是用小刀,细心地刮干净皮面上的油脂。 弄完后,林泉把灰皮卷起来收到挎兜中。 回家后还要找木头框子,把皮张绷起来阴干,然后才能拿去卖钱。 “皮形完整,尾毛齐全,完活!” 林泉满意地看了眼,在附近草叶上蹭蹭刀,擦了擦手。 把东西都收好,检查完没有遗漏的,林泉就往昨天发现藏了好多雪蛤的池子去。 这一路拖着的软水管和桶子可不是白带的,要发挥出它们的作用。 第23章 母豹子 “也不知道汪叔他们杀野猪咋样了。” 林泉赶路的时候想。 顺着流淌的小溪,经过一段倒木后,林泉又到了昨天找到的塘子前。 他把挎兜啥的放到旁边,脱下鞋袜,卷起裤脚。 林泉拿起软水管,一头怼到了水里,往里咕噜咕噜地灌水。 等水管里装满了水后,他再用手掌合住,一头怼进了那个藏有雪蛤的池子。 林泉抬起外面的那头水管,放到外边。 只是简单的一个水管,就形成了抽水机的效果。 池子里的水源源不断地顺着水管往外喷。 林泉赶紧拿了网兜,罩在出水口,免得有雪蛤从这边跑了。 接下来的时间林泉就等着抽干池子的水,方便他下去干活。 等到后边水咕噜咕噜冒地没那么迅速,池子里的水也基本没了,全是稀泥。 林泉提起网兜查看了下。 可能是水管口子太小,网里除了些杂鱼、鲫鱼外,没见到雪蛤。 “都在泥里面藏着呢!” 林泉撸巴撸巴袖子,提上桶子就站到稀泥中,弯腰下手在里面抠。 林泉没摸几下,就抓实了。 “嘿,逮到你了!” 林泉身子一直,从泥里攥出一只肥硕的雪蛤来。 这玩意儿还迷迷糊糊的,四条腿儿蹬着呢。 “还是母豹子!” 林泉抹开它肚子上的泥,显出浅浅的朱红色。 区分林蛙公母很简单,就是看肚子。 公的是灰白色,母的是朱红色、红黄色。 母豹子比公豹子好。 现在老秋的它们准备冬眠,肠子里没吃的,干干净净。 母豹子一口怼下去,连籽带油,特满足。 林泉把母豹子丢进桶里,桶子就搁泥上。 他蹲下来,两只手都探在泥里摸来摸去。 没一会儿,林泉手上遭什么东西蹬了一下。 “还想跑!” 林泉使力使得撅起嘴巴,呼啦一下提起两只手,泥点子乱溅,衣服裤子肯定是脏完了。 不过他上山本来穿的就是埋汰衣服,无所谓。 “哈哈!” 林泉举起双手,一手抓着一只大肥蛤,还对着它眨巴眼。 他“啪啪”两下把雪蛤扔到桶里,继续在池底的稀泥里抠。 抓蛤蟆就跟后世海边赶海一样。 开局一铲一桶,不断地有收获,根本停不下来。 何况这池子的雪蛤还肥。 这玩意儿还值钱,城里有钱都弄不到这好东西,何况是林泉这么新鲜赶季的。 “这池子的雪蛤也太厚了!” 林泉感叹着,随手又扔了几只林蛙到桶里。 这桶子和林泉的腰差不多粗,现在装到了一半左右。 看着桶中鼓涌的林蛙,其中还是红肚皮的大母豹居多。 林泉往前走了几步,一鼓作气继续抠蛤蟆。 现在才抠了这池子一半左右呢,不知道还藏了多少雪蛤。 但抠蛤蟆不会累。 就跟抓鱼一样,身上有火在烧。 林泉把整片池子摸完,为了节省空间,后面那些小不点雪蛤直接就丢了。 林泉走上岸,走到上游洗手搓脚,拂了拂桶子外面。 这桶子装满了,里面全是都是雪蛤,身上还有了白沫子。 今天回去估计不赶趟,但明天就能吃一道东北名菜——飞机炖坦克! 也就是林蛙炖小鸡。 母豹子的营养杠杠的,给家人们补补身体。 林蛙现在好活,自家吃点,剩下的再拿进城卖。 现在改开才几年,大伙儿思维还没放开。 加上东北这块风向有点反复,大家都不敢出去做这种事,怕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名头。 但林泉知道,再过上些时间,这些就全变了。 有什么比穷更令人害怕呢? 只要能赚钱,让妈和媳妇过上好日子,林泉都不怕。 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程可不一样了。 林泉提起装满坚果的尿素袋,反手拎到背后。 挎兜里装的是灰狗子。 沉甸甸的桶里还装满了雪蛤。 要不是林泉掠夺了黑熊的力气,还真不一定能整回去。 这一桶的雪蛤可不好弄,关键这玩意儿值钱。 林泉就另抽了个尿素袋子罩在上面,避免别人看到。 回程的路上,林泉还瞅到了几个汪叔他们下的套子,不过都没中。 想来也正常,昨天才下好的套子。 野猪满山跑,不一定就走这条道。 林泉进屯,还没到林场小火车到通勤点的时间。 小媳妇、大娘们都回家张罗着准备做饭了,所以路上没有几个人。 “泉子,你这弄啥回来了?” 有人路上碰到了好奇地问道,林泉这大包小包的太吸引人注意。 “山货。” 林泉笑着沉稳地回答,不显山不露水。 山货种类可多了,但林泉这样说,别人还有疑问也不好再问。 林泉路过汪家时,正被院里收拾野猪的父子俩看到。 林泉原本是想不出声的,怕被别人误会想拿肉。 “泉子,来,快来!”结果汪明正主动招呼。 “诶。”林泉走进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野猪。 这是头黄毛子,大概一百多斤的样子。 按照一半的出肉率,能出几十斤的样子,够正经吃好久了。 现在黄毛子已经被开膛破肚,汪家父子正在扒肉。 “汪叔,干下来啦?”林泉笑着问。 他把手上东西放下,顺手从盆里捡了把刀,帮忙扒皮扒肉。 知道汪叔要给他拿肉,林泉自然要帮着处理了。 “对!”汪天站起来拍了拍胸脯,语气中还带着兴奋:“我一枪给它崩那儿了!那打着是带劲儿!” 只要是爷们儿,就没有不喜欢枪的。 喜欢枪的,就没有不喜欢打猎的。 那种开枪狩猎,结束山牲口性命的滋味,别的都无法替代。 这也是为啥后世禁枪禁猎后,涌现出那么多钓鱼佬的原因。 林泉看了眼汪家靠在一旁的猎枪,也是手痒。 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买上一棵。 “就一头黄毛子,让你咧咧的!”汪明正笑呵呵地怼自家儿子。 汪天拍了下黄毛子的屁股,那肉都在晃:“可惜不是那头老母猪,更肥。” “套子又没撤,它又不换窝,我们勤快溜套,早晚套住它。”汪明正说道。 林泉看父子俩闲聊,适时地插入话题,问道:“汪叔,城里供销社现在收灰皮不啊?” “收!”汪明正点头,“咋不收呢!” “那一张灰皮值多少钱啊?”林泉好奇地问。 第24章 灰皮这么值钱? “那值老鼻子钱了!”汪明正感叹道,“不过这东西也看时价。” “天,你前几天才进过城。现在啥价格啊?”他转头问儿子。 “没有破损,全须全尾,公的十八一张,母的十五一张。”汪天说道。 林泉眼皮一跳,“这么贵!” “别看贵,灰狗子不好打。” 汪明正说,“不能动刀动枪的,还得下拍子。” “这玩意儿紧俏,老毛子喜欢。现在价格还不算啥呢!”汪天抽了条腿肉出来。 “等到冬天皮张质量上去,那价格还能往上涨个几块的!” “这些钱还得有本事的老山狗子挣!”汪天感叹。 “他们都有独家绝活,不外传的。像我冬天冻个逼嘚儿的,也就打个一只!” 林泉嘴上接话,在心中记下价格。 他一上午总共打了五只灰狗子,三公两母。 而且林泉是用泥丸打的,一点缺损没有。 要按公的一张十八,母的一张十五来,总共就是……八十四块! 足足有八十四块。 这都抵得上林场正式归楞工俩月的工资了。 这笔钱对屯里家境殷实的人家来说不算啥。 对林家却是一笔巨款。 这么多年,家里不欠饥荒就不错了,一年到头能攒下几块的更是欢天喜地。 要知道,这仅仅是林泉第二次上山,一上午的收获而已。 有了这笔钱,就能给媳妇和妈做身新袄子,换双厚实暖壶的新鞋。 有了这笔钱,他们也不用过得这么紧巴巴的了。 “山财果然来钱快!”林泉对着野猪肉下刀,暗暗想:“回家把皮张绷上,晒干了我就拿去卖。” 等冬天下雪了,灰狗子的毛绒更细密,林泉再去打还能卖更多钱。 三个大男人,干活也利索。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一整头黄毛子收拾出来。 “泉子,搁我这儿吃饭得了。”汪明正说道,“咱们喝几口。” “汪叔汪哥,我是想陪你们喝来着。” 林泉笑,“可我妈和媳妇在屋里该等急了。” 听到林泉这样说,汪家也没留,知道他刚上山家里人要担心。 “行,不急这一顿的。”汪明正朝儿子一仰头。 野猪扒拉完出肉的地方,就是屁股、四条大腿、排骨、两条里脊和肚子上的肉。 汪天也不含糊,直接割了肚子上的好肉,用铁丝拧好递过去。 “泉子,拿回家给我婶和弟妹吃。” 这年头的人都缺油水,没人嫌弃野猪肚子上的肉肥。 那些珍贵的脂肪都不会浪费,焅荤油出来的油滋啦更是难得美味。 面对父子俩的好意,林泉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他记在心里,以后想办法报答这些人情。 “那谢谢汪叔汪哥了。” 野猪肚子肉进了手都坠。 汪家父子大方,直接给了四五斤的样子。 “不说那些。”汪叔笑呵呵的,“这么多肉我们家也吃不完。” 其实这都是谦词,吃不完还能拿去卖的,现在天气冷肉也存的住。 林泉解开尿素袋子,一捧一捧地弄到另一个袋口。 “这从山里弄的榛子、松塔啥的。”林泉递过去,“汪叔,你们没事吃着玩。” “诶好。”汪叔点头,对林泉还是挺喜欢的。 虽然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也比不上肉。 但人家要的就一个态度。 好多屯里人来分肉理所当然的,不说给东西,那心理就不对。 所以汪明正也不惯着,通通不搭理。 林泉和汪家告别后,带着东西往家走。 巧的是,林泉还撞上了一两个屯里势利眼。 就是平时招呼都不稀得跟他打的那种。 这回他们看见林泉手上拿的野猪肉。 满满的挎兜,扛的尿素袋和提的桶子,一个个眼睛都瞪圆了。 眼神疑惑不解又惊讶。 他们嘴唇动着,迟疑要不要开口询问。 林泉可懒得和这些人费口舌,昂首挺胸地直接掠过。 留下那几个伸出手在原地,好不尴尬。 林泉冷哼一声,头都不回。 看到拿了东西就想理人了?可去了吧!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偷摸地靠在墙角看林泉。 昨天方三在彭涛老屋对付一晚后,今天也没走,就在豆腐坊看了几圈牌。 他正想着去哪儿打秋风,转头就注意到手上肩上都不空的林泉。 “好大的一条肉!” 看到林泉提着的红白相间的野猪肉,方三口水都哗啦啦地流。 他是想吃,可昨天才被暴揍一顿,彭涛也不能帮他撑腰。 方三是不敢上门去耍无赖了。 “林泉这么有本事?”方三嘟囔着,“大包小包又是肉的,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厉害啊。” “指不定是偷别人下的套子啥的,昨天那些野山鸡也是……” 方三阴阴地说,转头朝老屋走,“我得告诉涛子去!” “哪有外甥吃香喝辣,大舅子饿肚子的道理!” 方三想着,说来彭红也真是过分。 今天就放了些粗粮过来,也不做饭就走了。 他和彭涛哪儿会做东西啊? 到现在都饿着肚子呢。 …… “妈,媳妇,我回来了!” 林泉关上院门喊道。 “泉!” “儿子!” 一直在外屋地张望的彭红和唐云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就迎出来。 盼来盼去的,可算把林泉盼回来了。 虽然林泉说过可能回来得迟,不用等他吃饭。 但她们还是没有动筷,菜热第二回了。 看着关切朝自己跑来的媳妇和妈,林泉露出笑容,心中一阵温暖。 有盏灯为你而留,这种家里有关心的人等着的感觉,真好。 “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林泉迫不及待地向家人展现收获。 他一揭罩在桶子外的袋子,就露出了一桶咕涌的雪蛤。 “哪儿弄来这么多豹子啊!” 彭红掐起一只看,乐得合不拢嘴。 “这红肚皮的是母豹子嘛?”唐云惜读书人,看着感觉很新奇,“城里雪蛤油卖得可贵了。” 看到母亲和媳妇欣喜、崇拜的目光,林泉真的感觉上山一天的疲惫都消除了。 像是惊喜一般,林泉亮出藏在身后的那条黄毛子肉。 不夸张的说,这条肉出来,彭红和唐云惜呼吸都停滞了下。 这可是肚子肉,肥着呢! 看上去得有三四斤哇。 上次吃这种肉,都想不起来是啥时候了。 像是觉得刺激还不够一样,林泉直接打开挎兜,把五只灰狗子都提了出来。 第25章 烤灰狗子 “那肉是汪叔拿给我的。” 林泉笑道,“这五只灰狗子才是我打的。” 五只灰狗子的肉抓在手里,视觉冲击力也不小。 而且野猪肉就是个吃,灰狗子还有卖钱的灰皮呢。 “这,这都是你打的?” 彭红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像重新认识他一样,第一回知道林泉有这种本事。 灰狗子皮叫灰皮,黄鼠狼的皮叫黄皮。 不少猎户就专门弄这个当生计。 一冬的可能才弄来十几张,林泉一天工夫就拿了五只回家。 比起反应不过来的彭红,唐云惜要淡定些。 她眼含秋波地看着自家男人。 她看好的男人本来就不差! “嗯。”林泉笑了笑,对还呆在原地的亲妈说,“我给你们弄好吃的。” 现在炖雪蛤、做野猪肉啥的有点不赶趟。 烤灰狗子倒是快当。 去皮毛后一只灰狗子肉就那么点儿,容易熟。 这小玩意儿肉里有松子味,香着呢。 林泉先把其他东西弄到库房去,唐云惜跟着搭手。 彭红这才后知后觉地跟上。 “儿子,我听他们说,这灰狗子的皮是不是能卖钱啊?” 彭红把着门小声地问道。 “对。”林泉扯过一个矮脚凳坐下。 他把灰皮一张张用木头框子绷起来,然后挂在房梁上。 “具体的价格我得去城里供销社。” 林泉说道,“不过一张怎么也能值个七八块的。” 林泉不敢告诉亲妈一张公灰狗子皮就能卖十八块,母的十五块。 怕彭红一下感受的刺激太大,惊着了。 但就是七八块,彭红也吓一大跳。 “一张七八块,那这五张不就是,就是……” 彭红一下算不出来,“老多钱了?” “妈,七块一张的话,就是三十五块。”唐云惜迅速口算。 “对对!”彭红抓住自个儿胸口的衣裳,还在喃喃自语。 “三十五块!我的天呐……这比当套户挣的都多啊!” 去把头楞场起早贪黑地干,一个月普通的二十块,顶天三十块。 其实林泉还是往低了说的。 彭红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声音太大。 她赶忙捂住嘴朝外边看了看,然后关上库房的门。 彭红几步走过去,把挂着的灰皮往里推了推。 “可得小心点儿放。” “放心妈。”林泉说道,“我没让别人看着我弄到了这些。” “好好。”彭红点头。 “你们等着吧,我把灰狗子烤出来,快当。”林泉说道。 烤这玩意儿不能在屋里,全是烟。 林泉生了堆火,把灰狗子一一串起来,架在火上。 火舌燎上灰狗子。 这里面有不少的果木,烟熏香和灰狗子的油脂香纠缠在一块儿。 红肉的外皮逐渐变得金黄,边缘处微微弯起焦脆。 滋啦滋啦中,油脂浮现,顺着肌肉纹理落下,在火堆中炸开小小的爆响。 林泉手上慢慢转动,让肉受热均匀。 他拿出小刀划下,灰狗子尾椎凝脂最厚的那小三角渗出琥珀色的油珠,香气蒸腾。 香气随风飘出,可馋坏了隔壁的张婶子。 她在院里踮起脚,贪婪地闻着那味道。 “林泉怎么今天也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张婶子嘟囔。 林泉回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搁那儿偷看。 虽然很好奇那些挎兜和桶子里装的是啥。 但有昨天的经验,张婶子不敢去碰瓷林泉了。 她鼻子抽了抽,明显这就不是野山鸡的味道。 “真是走了狗屎运。”张婶子噘嘴,“他咋又弄了肉回来。” 她们家都好久没吃过肉了。 想到这儿,张婶子去屋里,试探性地问道:“我明天去大集上买点肉吧?” “天天的就你馋!”张叔喝了口酒,没好气地瞪她,“天天想着吃肉!” “一斤肉多少钱呐?”张叔一搁酒杯,“日子还过不过了?” 大集上,野猪肉的价格比家猪要便宜些。 但好点的肉,价格也在六毛五一斤。 要吃肉吃爽的话,张叔在林场的工资顶不上,全落伙食上了。 张婶子刚才就是想到林家吃肉,心里不平衡。 这下回过味来,服软地说:“我就随便问问……”但还是有点儿委屈的。 幸好林泉现在弄的还是这些小玩意儿,也不一定天天能弄到。 要是哪天他带回来一头野猪啥的…… 张婶子摇摇头,他没狗没枪的,那就不可能! …… “差不多了,都熟了。” 林泉提起灰狗子,稍微放凉后进到外屋地,淘了水把外皮上的灰给搓掉。 然后他使刀剁开肉,盛在盘里撒上辣椒面。 一只灰狗子差不多能出八十到一百五克的肉。 这五只肥的凑一块儿,秋季攒膘的,也有一斤多了。 “来,咱吃饭。” 林泉笑呵呵地把灰狗子肉放到炕桌上,媳妇和亲妈直流口水。 除了灰狗子,这桌上还有野山鸡炖土豆,里面还搁了粉条子。 汤是萝卜丝炖土豆条汤,旁边搁着自家做的咸菜和鸡蛋酱。 “快吃,尝尝灰狗子味道怎么样。”林泉招呼他们下筷子。 这灰狗子的卖相是真不错。 顺着脊椎两是雪花状的里脊肉,脂肪最多的尾巴那儿还在往外渗金黄色的油。 彭红叨起一筷,怕漏了油拿碗在下边接着。 烤制的灰狗子肉进嘴,牙齿咬碎外皮发出脆响,油脂香霸道地霸占了口腔。 灰狗子肉有松子的清香,还有点儿野核桃的甘香。 舌头被油水滋润,别提有多满足了。 “儿子,你弄得真好吃啊!”彭红眼睛都亮了,忙招呼他们也吃。 “媳妇,尝尝。”林泉给唐云惜架了筷靠尾巴那儿,最肥的部位。 唐云惜的反应不比彭红差,灰狗子肉进了嘴都没说出话来,呆呆地看着林泉。 她嚼着嚼着都舍不得咽,嘴角流出油脂,恍得赶紧用舌头去舔。 下乡过苦日子到现在,唐云惜哪里吃过这种好东西? 自己在知青点艰难生活时,连吃饱都是奢望。 林泉看着她一笑,“慢慢吃,咱给它消灭完。” 看媳妇和亲妈喜欢吃灰狗子,林泉就吃野山鸡。 这小鸡味道也不错,配着烀得软烂的土豆,有滋有味的粉条子,饿了的林泉瞬间干下一碗饭。 他起身去了趟外屋地,回来后给倒了三杯酒,举起来轻轻摇了摇,“媳妇,妈,咱们喝点儿?” “嗯嗯!”两人赶忙放下筷子,当人的茶缸子碰到一块儿。 “啊!”白酒下肚,林泉不禁感叹出声。 等他放下茶缸子就慌了。 “诶,妈,媳妇,你们哭啥啊!” 唐云惜是捂着嘴,彭红是抹眼角,眼眶都是红的! 第26章 准备进城 “妈,媳妇,你们这是咋了?” 林泉慌忙问,为两人擦去眼角的泪水。 彭红用手背抹着泪水。 虽然眼泪哗啦啦在流,但她脸上却满是幸福的笑容。 唐云惜也是如此。 “妈是高兴的。”彭红抽抽搭搭地说,“儿子有本事了。” 农村男丁是绝对的劳动力,在外抗事的存在。 林兵林泉两兄弟,自小在彭涛的打压下,性格有些懦弱。 彭红也就不自觉的在家中顺着老弟。 可儿子这几天顶起事来,往家中带肉,彭红一下觉得日子居然还能这样过? 以前她出门都贴墙角走,怕被别人搭话。 昨天的,都有一两人在她面前夸上几句林泉了。 这在过去可从来没有过。 当妈的面上有光,能不高兴嘛? 也许是喝急了酒,彭红现在觉得轻飘飘的。 哪怕这样的日子短暂,只有几天,彭红也觉得值了。 而唐云惜不管再读过书,再有文化,面上装的再冷清,骨子里还是女人。 是女人,就有感性、渴望依靠的一面。 如果没有,那就是还没碰到让她安心,能敞开胸怀的男人。 林泉给了她温暖、尊重和安全感。 “我和妈一样,也是开心的。” 唐云惜破涕为笑,夹了一筷子灰狗子肉喂到林泉嘴里。 看到两人这样,林泉一怔。 以前亲妈彭红可从来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前世嫂子唐云惜从未露出过开心的笑容,始终愁云密布的样子。 这就是他重来一遭的意义吧。 情到深处,林泉不自禁地一把揽过媳妇和妈,一左一右地抱到怀里。 “咱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他的眼眶也微微的有点红。 这不是画大饼,这是他作为男人一定会达到的承诺! “嗯,妈信!”彭红笑着。 唐云惜没有说话,手却轻轻地牵上林泉。 她感受着男人指尖的温度,慢慢在他掌心摩挲。 “哎呀,吃饭吃饭。” 彭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咱们哭哭啼啼的干啥,还有好多肉呢。” 一家子互相对视脸上的泪痕,倒是有些好玩。 这顿饭吃的美。 灰狗子肉和小鸡炖土豆配粉条子,肉是放开了吃。 林泉下了两碗高粱饭,又盛了一碗汤。 红萝卜丝和土豆细条,上面淋了醋和辣椒油,顺着喝起来身子暖呼呼的,味道绝了。 “儿子。”彭红放下筷子,颇为郑重地说道,“妈昨天想了好久,决定听你的。” 虽然没明说,但林泉和唐云惜都知道她说的是关于老舅彭涛的事。 “妈今天就拿了袋粗粮给他。” 彭红说道,“也没给他做饭,以后咋样的让他自己过过日子。” 这样的决定,彭红显然下了不小的决心。 “好。”林泉笑了,“这就对了。” 以前彭涛就是耍赖的,又道德绑架。 有林泉给妈撑腰,替她讲明白道理,彭红也是在醒悟了。 吃过饭,彭红想起身帮着收拾,被唐云惜按下:“家里的事听我们的,你好好歇着!” 林区这边的家庭模式,大多是男人在外挣钱,女人照顾着家里。 别觉得女人不挣钱,实际上妇女能顶半边天。 一个家没女人,是真不行。 小到做饭洗衣,大到日常过礼安排,全靠妇女顶着。 “好。”林泉又重新坐下。 唐云惜干些活,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作用,心情更好。 不过林泉坐了会儿,没啥事就去外屋地看看。 那些没吃了的肉他帮着处理好,在凉水里拔上。 现在天气凉,吃不完也没事,存的住。 “那条野猪肚子肉给我。”彭红说道,从林泉手里接过,在锅里焅油。 野猪一秋的连壳子没少吃野山核桃,嘎吱嘎吱喂得自己一身肥膘。 特别坠下来的肚子肉,白花花的脂肪层都有快三指厚。 进了铁锅转着,猪肉表皮开始变色,发出诱人的滋啦啦响声。 脂肪化作油水,在锅里泛出来。 唐云惜和林泉站后边,看着那些荤油直咽口水。 真肥啊。 此时左邻右舍的,也就林家还在冒青色的炊烟,高高飘荡到空中。 邻居张婶子抽着鼻子,看着林家的烟囱,面色复杂也不知道在想啥。 等焅好油后,彭红一滴油都没有浪费。 全部都弄到了小罐子中,盖好盖子小心放到上边。 煎过的野猪肉暂时不吃也没事,等要做直接切片切条就成。 “来。” 彭红把铁锅里的油滋啦放到盘里,端到屋里。 这玩意儿可香了,平时可难吃到。 要家里有小孩的,肯定老早就在锅旁边侯着,顾不得烫也要捡一块。 林泉净手拿了一块送到嘴里,咔吱咔吱脆脆的,顿时嘴里油香四溢。 单吃也好香啊。 唐云惜和彭红也吃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彭红还备了个小碟子,里面还备的有辣椒面,蘸来吃味道更香。 没有彭涛闹事担惊受怕。 家里还有没吃完的肉,够吃几顿的。 一家人难得享受这温馨时光,说着闲话。 “儿子,那你明天还上山吗?”彭红问道,“要不要歇歇?” 进山的一天要走不少路,可累了。 “不进山了。”林泉摇摇头,“我进一趟城。” “我把那些榛子、松塔啥的带上。” 林泉又送了个油滋啦到嘴里,“雪蛤留点我们自己吃,剩下的我也拿到城里去卖。” “进城卖东西?”彭红一怔,唐云惜也看着丈夫面露担忧 经历过去岁月的彭红瞬间如惊弓之鸟,几步到门口张望外边,关门合窗。 “儿子,你上山妈也不说啥了。”彭红抓着林泉的胳膊,“进城卖东西是投机倒把,别去!” “听说要是被抓住的话,不仅东西全扣,还要交钱才能出来。”唐云惜担心地说。 林泉的想法对她们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毕竟前几年才分田,东北的进程算比较慢的。 而且之前抓这种比较凶,有不少例子。 所以就算日子穷,屯里也没人敢进城打这种主意,最多在屯里大集上卖卖多的农副产品。 但农村大集消费能力有限,雪蛤卖不上价,钱少了没挣头。 穷,就是穷在眼界上。 实际上,城里的风头已经有很大改观。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林泉重回一世,这点胆魄还是有的。 “妈,媳妇,你们别怕。”林泉说,“我小心点就成,见着不对就跑,不会有事。” 看到林泉的眼神,彭红和唐云惜也知道他现在的性子,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去做。 知道林泉有主意,那她们能做就是鼓励和支持,不给他添乱。 “那你早点儿走,别让人看到了。”彭红说道。 从他们这儿到山下城里,要走挺久的路呢。 林泉这晚早早的休息,三点就爬了起来,提上桶子和麻袋就往城里去。 第27章 黑市 早上天气凉,路边叶子上还挂着露水。 林泉紧了紧破袄子,提上东西加紧赶路。 豆腐坊这边,方三出来透气。 外面安安静静的,豆腐坊里则有两三桌的人声鼎沸。 方三可不是才起,而是一晚上没睡。 “诶,那不是林泉嘛?”方三眯眼看,“他这是要进城去?” 他看仔细了,连忙进去找到彭涛。 彭涛没上桌玩,就在旁边看别人的牌。 他昨天玩了几圈就把彭红带的那为数不多的大米输光了。 彭涛这样子,那些放水的都不搭理。 现在他双眼都是通红的,流着鼻涕打哈欠。 昨天没彭红做饭,他也没吃的,现在又饿又冷。 他习惯性地摸了把兜里想抽烟解乏,才发现没有。 看到方三过来,他伸手要烟。 方三倒是有,但是不愿意给彭涛。 连忙转开话题,“我看到林泉往城里的方向走。” “他进城干嘛?”彭涛说道,说话急了捂着胸口直咳嗽,痛的。 现在衣服里还包着一圈一圈的绷带呢。 昨天听到林泉拿着肉,大包小包的回家彭涛就气,但还觉得彭红会给自己拿来呢。 想着赌一晚上,等彭红再带肉去老屋的时候,找她要钱。 “你听我说……”方三贼溜溜的眼珠子转转,凑到满脸萎靡的彭涛耳边说话。 彭涛表情变得生动,两个人乐呵的不知道在憋什么坏。 …… 从屯里走到城里,林泉差不多花了快三个小时。 要不是他年轻身体好,带着这些东西,走的肯定更久。 其实有大巴从屯里开往山下县城。 不过票价要八分,林泉舍不得这个钱,而且也懒得等。 林泉拿出军用水壶,咕噜咕噜灌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比起屯里这个点的忙碌,城里路上的人会相对少一点。 基本上都是吃公家饭的,职工们上班还没那么早。 现在还是计划经济,所有的物资还属于整体调配。 虽然票证在渐渐放缓,但很多东西还离不开。 就比如说上饭店吃饭,还得要交饭票才行,不然有钱也吃不到饭。 肉要肉票上肉联厂,水产得去水产社。 布也要布票,那些工业制品收音机、自行车、洗衣机啥的,本身票证就紧俏价值不菲。 而人们自发聚集起来的小集市就很好地补充了这些空缺,满足人们日常所需。 当然,没票的价格自然比有票贵许多。 但这种小集市,在明面上并不被认可。 俗称黑市,会有红袖章的人来抓。 林泉一身打扮,看着就是乡下人。 面对其他人的打量,他一点都不露怯,自自然然走自己的路。 现在判断城里人和乡下人,其实最主要的不是衣着,而是气质。 乡下农村人,初次进城都会手足无措,看上去畏畏缩缩的。 林泉可没有这些毛病。 有工作、是城里人又咋了。 不都是两眼一嘴的普通人,他没觉得自己差在哪儿。 他这样的神态,倒是让那些打量的路人摸不清,看看就算了。 林泉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看到左手靠里的街道人影绰绰,明显比旁边的人多。 他带着东西走了进去瞧。 果然,道路两旁隔着几米的距离就有人站着。 他们或带筐或在地上摊开袋子摆东西的,有几个头上还戴了草帽垂着脑袋。 他们也不出声招呼,时不时就往两头警惕地瞧。 现在还没到彻底放开,人们没有练摊的本事,算是在摸石头过河。 都没人招呼,都不知道这些人卖的是啥东西。 行人们也是沉默地走走看看,过来交谈问价,小商贩才打开盖住的布啥展示东西。 可能林泉还是来得晚了些,感觉小商贩和行人都不算特别多。 看到林泉打量,有个男子主动小声询问:“爷们儿,要鱼不?都是活的,新鲜。” “看看呢。”林泉说道。 见可能有生意上门,男子语气都变得殷勤了些:“你看,这五道黑,这鲫鱼,多好!” 男子还掰开鱼鳃给它看里面的颜色,“我山里现打的。” “什么价?”林泉问道。 他们山里人不爱吃鱼,主要是鱼费得油水多,不然就腥。 林泉好奇鱼在城里卖的话是什么价格。 “鲫鱼六毛一斤,五道黑八毛!”男子应声答道。 “这么贵!”林泉忍不住啧舌,都怀疑是不是男子乱要价。 要知道,城里有鱼票的话,像这种鲫鱼也就三五的一斤。 这男的喊的价格,直接翻了两三倍啊。 “不贵不贵!”男子连忙说,“这条街都这个价,我还要的少了呢。” “你比人公家卖的可贵多了。”林泉说道。 “在人家那儿买哪有我的新鲜?” 男子说道,“你还得有票啊,一个月的还只能买两斤,想多买都买不着,还能挑。” 这些话说的倒是在理。 “我再看看吧。”林泉摇了摇头走掉。 他又去找了其他卖鱼的人,发现前面那男的还真没说谎。 他们屯里没人乐意吃的鱼,在城里居然这么值钱! 林泉也会打鱼啊,这生意他也能做,无非就是费力气和时间的事。 除了卖鱼的,也有卖猪肉、自家大米、一些针头巴脑的东西。 这一圈看下来,林泉心里有了数。 城里人是真不缺钱,他们钱没地方花! 想来也对,城里有好多厂矿家庭。 那些国营钢铁厂、糖厂效益本身就好,员工腰板子也硬。 每个月固定拿那么多工资,没有票也花不出去,就存着了。 典型的需求大于供给。 而且这条街上,没见到有人卖雪蛤。 林泉走回刚才十字路口那边,寻了个宽敞的地方把桶和袋子搁在青石板上。 “卖榛子、松塔啦!”林泉中气十足地吆喝,“都是山里现摘的。” 他把桶子上的袋子扯开,露出鼓涌的林蛙,“山里应季的雪蛤啊!” “现在肚里干干净净的,一口下去连籽带油,一锅炖了,热热乎乎暖暖呼呼的,香着嘞。” “要是身子最近累的,容易咳嗽的,吃一口雪蛤滋阴润燥的就舒服了,给老人、妇女吃特别合适!” “想要的赶紧啊,就这么一桶,过了这村没这店啦!” 比起其他木讷、不好意思张口吆喝的摊贩。 林泉可是成熟多了,练摊本事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林泉一番热情的说辞出来,瞬间吸引了五六个人聚到他面前。 第28章 红票子小妹 林泉这一桶的雪蛤卖相可好。 昨天才起的,公母豹子翻动肚子。 一只只红豹子黄红色的肚皮看着就喜庆。 有人伸手想抓一只来看,林泉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诶,你干啥呢?”伸手的是个穿蓝色劳动布的男子。 “看可以,别上手。” 林泉说话是温和的,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松,“你要看上哪只的,给我指,我拿来给你看。” 雪蛤可是稀缺物,活的价格和死的价格又不一样。 这么多人挤着,要是都去抓来看,还真可能被人浑水摸鱼拿走几只。 雪蛤现在是好的,被那么多人抓来抓去精神也不好了。 而且有些心坏的,说不定会故意把雪蛤弄死,再让林泉便宜卖了。 穿劳动布的男的看着就贼眉鼠眼,没安好心的样子。 “有你这么做买卖的嘛?” 男子没好气地嘟囔着,手上还在使劲,发现自己根本拧不过眼前的年轻人。 林泉没惯着他,一把给他推出去:“我卖东西,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我好好说你不听就别买了,别耽误别人看雪蛤。” “嘿!”男子一瞪眼上了火气。 他看林泉的打扮是乡下人,这些乡下人都语怯,很容易顺着别人的气势走。 没想到在林泉这边一点便宜没讨到。 “就是,就是!”一位挎着篮子的大婶挤开他,到了前边,“你听人家小伙的不就行了?” “对啊,你非想上手干嘛啊?” “人家都说了想看哪只的,他抓来给你看!” 东北民风彪悍,男男女女谁也不惯着谁。 眼见惹了众怒,穿劳动布的男子悻悻地闭了嘴。 他也没走,就隔着一段距离退到后边,环着手。 林泉对那位先替他发声的婶子一笑,抓起一只肥的母豹子,给她看那肚皮和活动的四肢。 “婶子,来点不?”林泉说道,“正赶季呢,这个天你暖呼呼一锅炖出来,一嘴的油和籽,香着呢。” 林泉说的,大婶都舔了下口水。 “小伙子,你嘴真会说道!” 大婶夸了句,“给我都说馋了!我原本今天想吃鱼的,还是吃雪蛤吧!怎么卖的啊?” 林泉说出之前就想好的价格,“公豹子一块一斤,母豹子三块一斤,保证都是山里池子新鲜扣的!” “这么贵!”人群微微动弹,发出感叹。 “小伙子,便宜点吧!”一位大爷说,“你这价格比猪肉都高啊。” “对啊对啊,你便宜点也好卖呀。早点卖完早点回家多好。” “太贵了!” 有些本来就看个热闹,不是那么想买的,听到价格后摇摇头就走了。 林泉也没有很在意,这种本来就不是目标客户。 后面等着的劳动布男的,听到林泉说价格还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位听到大婶神情微动,显得非常犹豫。 来逛黑市的,基本都是职工家庭,手里有钱。 现在市场产品有限,想要啥东西都得有票,还限购。 妇女们都想着法的折腾安排家里伙食,难免难为无米之炊,变不出花样。 雪蛤是新鲜难得。 但城里工资,平均的话其实也就一月五十到七十。 一斤母豹子三块,称上两三斤的就要八九块,相当于职工好几天的工资了。 实在是有些奢侈。 “小伙子。”大婶让林泉捡了几只来看,“我是真想买,你便宜点,母豹子二块五一斤行不?” 林泉摇摇头,没有降价的意思。 “婶啊,真不贵!” 他抬手指了下街道,“这儿除了我没有人有雪蛤吧?可能这个月都没人能淘弄来。” “可是,三块一斤……”大婶嘟囔着。 “婶,你想买肯定是懂吃的!” 林泉抬了下她,“现在季节母豹子肚里都是油水,晒干了那是药材,雪蛤油的价格可比我贵多了吧?” “药店买干雪蛤,要特供票,一斤都要四十块。” 林泉放下雪蛤,“要秋冬国营商店开的山珍专柜,每人还限购二两呢!那带卵巢没拆肚的,可是120一斤!” “你说这么冷的天,我趴池子里挨冻扣的,还走这么远的山路,难得就扣到这么一桶。” 林泉双手一摊,“真不贵了!” 一番说辞下来,人群安静了下。 人家物以稀为贵,还都是鲜活的,和药材店和山珍柜台的比起来,确实相当便宜! 大婶的表情出现松动,“你稍微给我让让!” 林泉还是坚持价格,“婶,我要让了后面大伙想买不就不公平了?” “你买的话,是我今天开门红,我给你挑好的肥的母豹子捡!” “其他人想买,就是找遍了城里也买不到!”林泉拍着胸脯补了一句。 大婶眼皮一跳,想到晚上做一锅的,在邻居面前亮相是独一份诶。 “给我称三斤的!”大婶咬咬牙,“都要母豹子!” “好嘞!”林泉一笑,“我挑好的给你拿!秤高高的啊!” 林泉专门拿了网兜,帮着小心放进大婶的篮子。 林泉顺手拿出日历叠好的小三角袋,舀了一勺榛子进去,“婶,这你拿去嗑。也是山里摘的。” 有这样一紧一松的,人家心里就舒服不少。 “哎呀!”大婶一乐,开心接了,“小伙子,你会做生意!我给你拿钱。” 母豹子一斤三块,三斤就是九块。 大婶拿出小钱夹子,数好九块钱递给林泉。 林泉在身上擦了擦手,接过来,冲大婶一笑。 大婶也心满意足,嗑着榛子哼着歌走了。 林泉看着手中的九块钱,手掌心摩挲了下。 一块钱的纸币中央,印着神州大地首位女拖拉机手劳动的光荣形象。 俗称“红票子”! 现在最大的纸币面额是十块,是工农代表大团结,所以一元也被亲切地称呼为“小妹”! 看着手中红票子,林泉是真的倍感亲切,心神荡漾。 今天开张第一笔生意,就挣了九块,这才多久的功夫啊! 都够买一瓶八块的茅子了! 林泉刚把钱叠起来收好,剩下的人就迫不及待开声。 “小伙子,我要两斤!母豹子!也给我挑肥的拿啊!” “你别挤啊,给我干哪儿来了?先给我拿,给你钱!” 现在东北无论是供销社买东西,还是国营饭店点菜都没有排队说法,就看谁挤得过谁! 林泉这一桶拢共就十来斤,眼见少了三斤的母豹子,想买的主顾就着急了。 一个个的忙里忙慌拿钱想给林泉。 此时除了想买雪蛤的,林泉周边还聚了四五个卖东西的。 他们看着林泉前面一系列的操作,瞧得是目瞪口呆! 望着争先恐后递过去的红票子,眼中是既是羡慕,又有对林泉操作学不来的服气! 第29章 丢臭水沟也不卖你 所以说人还是有从众的心理,大婶买了后就形成了羊群效应。 刚才都还嫌贵呢,现在生怕慢点买不着。 “别急啊,别急啊!” 林泉还是按着之前的规则,“都不要碰,我来抓!” 林泉一叠叠的票子接过来,看得旁边没生意的同行眼热。 而那个靠墙站的劳动布,看到这么多人买争先恐后买雪蛤,也直起身子,显然有点慌。 也是没想到他这个价格,居然会如此受欢迎。 他其实想买,但兜里钱紧张,就想占点小便宜。 林泉一一地称重,送走这波人后桶里也没有剩很多了。 他微微侧身,数数卖了多少钱。 手上的一叠红,看上去就心情愉悦。 明明纸币不新,也没有什么墨香,但林泉却觉得翻动它们的声音异常动听。 加上大婶的九块,这一会儿的时间林泉身上就多了二十二块。 足足二十二块钱! 拿在手上还挺有分量的呢! 这个年头的二十二块钱,非常的有购买力。 “等处理完手上的货,就去国营商店看看,买点东西。” 林泉想着咧开嘴,都不知道回家媳妇和亲妈知道了该有多开心。 只要敢想敢拼不怕累,山场就是偌大的金山,安安静静地等着林区安。 林泉虽然眼睛看着钱,但那份对周围环境的注意力却让他察觉到几分异样。 有人一直在盯着他。 林泉面上像是没有察觉到,眼角余光却锁定住了对方。 一个矮胖的癞子头,躲在离他差不多十米的地方,贪婪地瞧着林泉手上的钱。 巷子里走出来一个瘦子,癞子头和他耳语了几句,瘦子瞧了林泉一眼点点头。 然后两人就装作买东西样子,在附近问价,其实一直留意着林泉。 “这是盯上我了。”林泉暗暗想。 现在的年头,可是很乱的。 不知有多少人外出后就再也回不来,只剩下一堆白骨无人知晓。 林泉一点也不慌乱。 他紧了紧拳头,感受着身体内澎湃的比拟黑熊的力量。 指不定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呢。 白送的外快,怎么不要呢? 林泉收好钱,转头看向装雪蛤的桶。 拢共也就十几斤。 大家都知道母豹子好。 虽然比公豹子贵两块一斤,但既然都决定买了,就不在乎那几块的了。 所以大伙都紧着红肚皮的母豹子买。 现在桶子里还有的是个头比较小的母豹子,公的更多。 而且经过林泉抓来抓去的折腾,卖相就没那么鲜灵了。 “这些估摸着不太好卖。”林泉心里想。 他也不急,继续朝路过的人吆喝,看看情况。 但和林泉想的一样,基本上感兴趣都过来看了下就走了。 榛子、松塔啥的倒卖了七八份,赚了两三块。 随着时间推移,身边的那些同行也陆陆续续收摊,街道里的行人也少了。 估摸着黑市也就开到这个点。 林泉开始收拾东西时,一直耐心等在旁边的劳动布男子走了过来。 他环着胳膊,看了眼桶里的雪蛤,神情居然还有些倨傲。 就像是在等着林泉主动问他话一样。 林泉完全忽视了他,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就晾他在那里。 等林泉像是真的没有和他做生意的心思,要把袋子往桶口罩住的时候,男子才憋不住了。 按林泉的性子,就是不惯着这些想占便宜的人。 如果他是卖鱼,鱼死了的话,他都要提走到更远的地方倒到臭水沟中。 做生意就是要有自己的准则,不然以后这种人就会想着法变本加厉的占便宜。 “爷们儿,爷们儿!”男子急切地说,语调也没那种从容不迫了,多了几分尴尬。 林泉等他喊了两三遍才停手,学着他的样子环住胳膊。 林泉也不说话,就看着他,抬了抬下巴。 “爷们儿,呵呵……” 劳动布男子笑了笑,说道:“你这些雪蛤也卖不出去了,干脆便宜点出给我吧?” “至少能多挣点,回去还轻快,不然还得提一路。” 男子说着说着,又觉得林泉找不到新的买主,自己才该拿捏话语权,说话又硬气了些。 “我给你剩的包了,公的八毛,母豹子一块一斤吧。” 男子自信地说,没觉得林泉会拒绝。 “便宜不了,不卖。”林泉扫了他一眼,提起东西就走。 “诶诶!”男子傻了眼,“你咋不卖呢?” 他往前跑了几步,跟在林泉身旁:“那母豹子我给一块五?两块行不行?” 林泉停下脚步,“说了不卖,你要想买,还得按原来的价。” “为啥啊?”男子瞪眼,“就剩这些了,都没前边好了!” “那你前面咋不买,现在还挑上了?等老半天怪我喽?” 林泉一句话给想占便宜的男的呛住了,脸一下都红了。 “我就是提回家自己吃了,也不会卖。” 林泉说道,“要是我便宜卖你了,前面那些原价买的会咋想?” “这些你买不起,咋就其他人不会买呢?” 说罢林泉也没理他,走出街口,剩下脸色难看的男子站原地。 癞子头和高瘦子从男人左右穿过,缀了在林泉后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又不至于跟丢。 “还挺熟练的……”林泉想,“肯定没少干,就是不知道他们身上会带多少现钱?” 他提了提手中的桶,剩下这些林泉没打算带回家,而是要处理掉。 至于去哪儿,当然要找兜里有闲钱,愿意为吃的花钱的人了。 林泉已经大致有了想法,朝着那个方向走。 林泉掏出媳妇准备的吃的,大煎饼,走路也能扯着吃,方便。 唐云惜还搁煎饼上抹了鸡蛋酱,另外的还有韭菜花酱,尽可能的想让林泉吃得舒服些。 “哎呀?”林泉嘴巴中传来脆脆的咀嚼声。 他低头一看,煎饼里夹着不少昨晚才炸出来的油滋啦,香得很。 林泉心里一暖,脚下步伐更加轻快。 他想着给媳妇更好的生活,而媳妇却担心他的食暖,想把好的都给林泉。 这就是奔头。 林泉摸了摸兜子,里面还有彭涛的一盒纸烟。 他街对面是糖厂的家属院。 院门口正有一个穿中山装、夹个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和门卫大爷聊天。 第30章 糖厂家属院 “你说这一天天的搞招待。”中山装男子叹口气。 “都要开小灶,还都要吃特色,小鸡炖蘑菇啥的那些领导都吃腻了。” “你这食堂经理也不好当啊。”门卫大叔感叹道。 “可不嘛?关键没东西,也折腾不出啥花样啊。” 徐青摆摆手,揉了揉自己眉头,“不说这些,回去了。” “行,你慢点儿啊。”门卫大叔说道。 林泉站对面观察了一会儿后,提着东西大大方方地就往糖厂家属院里走。 “诶,干什么的?”门卫大爷问道。 现在的家属院,里面住的都是本厂的职工,不允许外人进入。 林泉一身泥泞打扮,一看就是乡下腿子。 “走亲戚。”林泉笑道,提了提手中的桶,“弄了点山货给人家。” 林泉说着,还掏出兜里的迎春纸烟过去,“叔,你抽烟。” “啊。”李叔接过来,看了一眼没抽,夹在了耳朵上。 虽然没让开身子,语气已经缓和不少:“哪家亲戚,姓啥啊?” “我二叔,姓吴的。”林泉面不改色地说道。 像家属院那么多人,每天人来人往的,这大爷咋样也不可能记完。 吴又是大姓,咋滴也能撞上。 李叔本来就是随意盘查下,看林泉挺客气,又面色自若,摆摆手笑道:“进去吧。” “诶。”林泉笑着,走进了院子。 今天虽然是周六,但过去只有周天休息,所以大伙还是上班。 家属区里下边都是小朋友在玩。 和屯里的穿着比起来,这些小朋友的袄子可好多了。 有玩捉迷藏的,还有玩抽老牛的,有人手上还拿了把木头枪,做工还挺精细。 旁边坐着带孙子的爷爷奶奶,正闲聊呢。 这些大爷大娘退了休,每个月退休金领着,是手上有钱的主。 林泉把桶一打开,就有不少小孩儿凑过来,好奇地看。 “蛤蟆!”有个男孩睁着眼睛喊。 “这不是蛤蟆,叫林蛙。”有个穿蓝袄子的女娃纠正他。 “我去年吃过!” 另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子说道,就是他手里拿着木头枪,“长林,你吃过没?可好吃了。” 被问到的男孩摇摇头,“我没吃过。” “你们吃过没?咬下去感觉嘴巴里在爆!”高壮男孩子又补充,自己倒先咽下口水。 还有小朋友想伸手进去摸雪蛤,但又胆小,手指头一缩一缩的。 林泉笑着,抓了个母豹子出来,“摸吧。” 小朋友们用指尖一下一下摸着蛤蟆,有胆子大的还碰下雪蛤脑袋。 “这个好吃嘛?是什么味道?”女孩子问林泉。 这个年代的小朋友和后世迥然不同。 就是城里职工家庭,也不见得顿顿吃肉。 所以他们看到啥活物,第一反应不是可爱不可爱,而是好吃不好吃。 “好吃好吃!”高壮的男孩子就像林泉的托一样,“我爸说这个可难买了!你们都没吃过嘛?” 他这样一说,其他小朋友就盯着桶里剩下的林蛙。 “好吃着呢。”林泉笑道,“回家让你们妈妈和小鸡一起炖,知道是啥嘛?” 看到他们摇头,林泉抬起手指头。 “飞机炖坦克!它就是坦克!你看肚皮红红的,一咬下去里面都是油!” “不过我这儿也只有这么点了。”林泉说道,“想吃的话,就去找大人来买吧。” 高壮的男娃将身一转就朝后跑,“奶奶!给我买雪蛤吃!这儿有雪蛤!” 小朋友之间天生的会有这种攀比的意识,以前还只有一人吃过。 他们都跑到自家妈妈,爷爷奶奶面前。 拉住大人的手,指着林泉叽叽喳喳地说着。 知道雪蛤不便宜,好多人就在那里劝自家孩子。 也有已经买好了今天肉菜的,也不会买。 但还是有磨不过娃娃,或者就自个儿嘴馋的,就过来了。 一个就是那高壮的胖男娃和他奶奶,还有个女孩拽着她爷爷过来。 “过来给亲戚提些山货,他不在家,我也不好提回去,索性卖掉。”林泉说道。 现在做这种生意,范围还比较模糊。 可能没事,也可能被人抓进去没收所得蹲笆篱子。 林泉这是给自己找个说辞,也让这些老一辈们安心些。 听到他解释,两位老人也没说啥,只是点点头,心里也明白大概率是托词。 “嗯,还真是野生的雪蛤!” 这位老干部长相的爷爷还识货,看了一眼说道。 “爷爷,我想吃!”小女孩晃着他手撒娇。 “我也要吃!我想吃!”胖男娃也说。 大胖孙子孙女,都是爷爷奶奶的心头肉。 何况这些捏着退休金的城里员工。 “小伙子,怎么卖的?”那位奶奶问。 “公的一块钱一斤,母豹子三块一斤。”林泉说道,没有降低价格。 “倒是不贵。”爷爷想了下说道,“就那饭店里做的一盅雪蛤汤都要三块咧。” 果然是职工家庭,说话就是财大气粗啊! “奶奶!”眼看雪蛤要被买走,男娃不干了。 小朋友可以不在乎人际关系,大人却不行。 这位奶奶的儿子,还在这位爷爷儿子手底下干活呢。 “苗苗,乖。”奶奶安慰道。 咱晚上不是说好了吃猪蹄子吗?酱糊糊的,你最爱吃了,这个让给淼淼好不好?” “你都吃过了,人家淼淼没尝过,要懂得谦让!” 一阵好言好语的,又答应买新玩具,男娃才停了声。 “这些我都要了吧。”爷爷宠爱地摸了摸女娃淼淼的头。 “好。” 林泉把剩下的雪蛤分公母上秤,给他看。 “一共是四块八钱!”林泉心算报账。 “好。”爷爷拿出五块钱递过去。 “剩下的不用找了,那榛子、松塔也是你的吧?给我来点儿。” “好。”林泉笑呵呵的答应。 末了爷爷看了下旁边的胖男娃,又对林泉补了句,“那雪蛤你给我分两个兜子装,公母的匀一匀。” “没问题!”林泉答应,不禁多看了眼这位老爷子。 文质彬彬,戴着细框的眼镜。 衣服不说多新,但是收拾得干净,手腕上是上海牌子的机械表。 像老派的知识分子。 林泉想的不错。 这位梁勇老爷子没退休前,是糖厂的副厂长。 现在儿子也在厂办任职。 梁勇对林泉的观感不错,问道:“小伙子,是哪儿的人啊?林蛙、鱼什么的还能不能弄来?” 第31章 卖鱼的生意能做 “红旗林场那块儿,您知道吗?”林泉把雪蛤递过去,“十八道沟那儿。” 他们那附近山场沟筒子多,山脊梁骨交错,以前就叫这个名字。 “知道。”梁勇多看了林泉一下,“那还走得挺远的,辛苦啊。” 小伙子虽然穿得破旧,但长相端正笑呵呵的,谈吐自然有条理。 这种劲,让人看到就有好感。 “没办法。”林泉笑道,“山里没多少挣钱路子,只能想办法挣点盐巴钱。” “有你这种头脑,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梁勇毕竟是老干部,读书读报多,能感受到上面的风向。 春江水暖鸭先知嘛。 时代会奖励勇敢、敢于尝试的人。 林泉想到刚才老爷子的问话。 “雪蛤这东西您也知道,不好弄。不过鱼啥的我能打,保证新鲜。” “河石榴,牛尾巴能弄不?我馋这俩。”梁勇问,他就是嘴巴刁钻的。 河石榴也叫花泥鳅。 鱼的个头不大,但非常鲜活。 现在这个季节的河石榴,个个肚里都有籽。 而牛尾巴也是种鱼,这种鱼吃起来畅快。 从头到尾就一根刺,嘴巴一秃噜就成。 “您懂吃呀。”林泉竖起大拇指,想了想,“能的,我们那儿湖里都有。” 而且因为吃鱼费油水,还挺多,都没人稀得吃白肉。 山里都是干苦力重活的人。 没有油水光吃鱼腥的难受滋味都懂,也就冬天会抓来熬熬鱼汤。 “行!”梁勇点点头,“你要能弄来,就找我。就说找老梁就行了。” “好的梁叔,我叫林泉,您叫我小泉就行。”林泉笑,把榛子和松塔啥的递过去。 “雪蛤的话,我要碰到了,也给您留着。” 他这些好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心细,把松子都剥了出来,图吃的人方便。 林泉递过来的松子榛子啥的,可不是两毛钱的量。 梁勇接过后笑笑,对这个勤劳的年轻人好感更重,起了些帮扶的心思。 “你要弄到山货啥的,什么野猪肉狍子肉啊。” 梁勇说道,“可以去我们糖厂试试收不收,他们食堂弄招待的,需要这些野味。” 林泉眼睛一亮,这倒是个路子。 要是搞好关系,能稳定地给公家供货,可比在黑市散卖好多了。 效益好的厂子可是财大气粗,指缝里漏点出来对普通人都不少。 林泉掏出烟来给老爷子,擦燃火柴护风替他点燃:“谢谢梁叔!” 梁勇笑呵呵的,小伙子会来事啊。 他摆摆手,“我也就磨个嘴皮子,出力的还是你。” 但说实在的,凭梁勇的影响力。 在食堂经理徐青面前说几句话,让林泉挣上些钱,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和梁勇告别后,林泉提着东西往外走。 “叔,来,这你拿去嗑着玩。”林泉又弄了些坚果给门卫大爷。 刚才他卖雪蛤啥的,门卫李叔老早就看到了,不过也没赶他。 “你挺聪明,知道在这里面来卖东西。” “没办法呀,男人要养家嘛。”林泉说道。 李叔笑呵呵接了。 反正林泉也没干啥坏事,不过是他职权范围内的小帮扶。 而且前任副厂长还在看呢,他更不可能上去扫兴。 不过林泉能念着他,这就让人心里舒坦。 “小伙子,我和你讲啊。” 李叔传授着经验,“你下次早点过来,别等下午的。他们早上都买完菜了。” “好。”林泉点头,又和李叔闲聊了几句今年的地里收成。 原来这李叔也不是简单人。 他干了一辈子农活,供出了儿子这么个大学生。 现在儿子和儿媳妇都在厂里工作,就带他进城养老。 因为闲不住,安排了个家属院门卫的职位干着。 “可以多弄点鱼,卖得出价。”李叔建议,“他们喜欢吃,票都不够呢。” “好,到时候我给李叔你拿条美的。”林泉笑着和李叔告别。 这一趟可谓收获多多。 “卖鱼的生意真可以做。”林泉想着。 “黑市的竞争也不算大,大多数山里人没这想法,厂里职工这些家庭兜里也有钱。” “就是家里没有撒网,得买。” 林泉盘算着,现在走起路来轻松。 雪蛤卖得一干二净。 坚果啥的他本来带的就不多,只是试试水。 半卖半送的,也是没多少了。 这一次进城,他就赚了足足二十八块钱。 比山里楞场套户每天两三点起床辛苦一个月挣的还多。 比普通的归楞工也没差多少。 “去看看百货商店有啥东西。”林泉往那边走。 他微微侧头,发现那癞子头和高瘦子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又开始了一路尾随。 “我还怕你们看我进了家属院就放弃了呢。” 林泉想道,轻轻摸了把别在后腰的侵刀,“这是想吃定我啊!” 城里的百货商店和供销社挨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林泉往供销社里瞅。 右边是一排排的窗几明亮的玻璃柜,放着各式各样的商品,不过还是吃食居多。 左边没有放东西,只有一张长条的桌子。 一位员工坐里面,面前是排好队的人。 排队的人大多是山里人打扮,从兜里掏出卷好的皮张,交给供销社员工验货。 等说好价后,员工就点钱出去,挣到钱的人都喜笑颜开的。 这就是供销社在收山货。 等家里的灰皮晾干后,林泉也是要到这儿来卖钱的。 他收回目光,进了百货商店,跟着他的癞子头和高瘦子站到对面等。 “大哥,这小子没少挣啊,都去百货商店了。”癞子头眼热地说。 “哼。”高瘦子哼了一声。 “挣多少也是咱的。他买了啥好东西也得落我们兄弟手里。” “那是!”癞子头没少干这种事,最爱抢的就是这种独身的乡下人。 “待会儿给他点好看的。” 高瘦子没好气地说,把手窝在袖子里,“让我俩兄弟天冷的等他,在外边挨冻。” 比起受冻的他俩,林泉在百货商店里却松了松扣子,这里边暖和。 比起供销社,这个点百货商店里的人会少些。 和后世相比,现在头顶挂着的钢丝绳就很有特点。 顾客选好东西,售后员开好三联单(顾客、柜台、收银各一联),把顾客联和现金夹在铁夹上。 随后用力一推,就嘎吱嘎吱地滑到了收银台,大伙喊做账房亭子。 收银员核对好后找零钱、盖章,再推回柜台,东西就算买好了。 林泉泥腿子的打扮,在百货商店里杵着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但他一点也不慌,大步向前。 林泉现在身上揣着的钱,说不定比一些售货员一月的工资都高。 钱,就是底气。 第32章 采购 “里面卖的东西还挺多。” 林泉在各个柜台前驻足,前世他可没进来瞧的底气。 那些柜台后面的售货员看到客人也没来招呼,和同事聊天摸鱼。 现在完全没什么顾客是上帝的说法。 这些百货商店的员工都是带编制,吃商品粮的。 鼻子冲天鼻孔看人不少见。 反正拿的是死工资,没有业绩要求,卖多卖少无所谓。 林泉盯着挂在后面展示的枪支。 没错,现在不禁枪、不禁猎。 枪械都能在商店直接买到,子弹新华书店全国连锁,文具柜台售卖。 枪管下折着刺刀的五六半牢牢吸引了林泉的注意力。 五六半自动步枪,使用7.62制式子弹,一联十发。 在白炽光的照耀下,刺刀闪着夺目的寒光,无不彰显这把杀器的威力。 在打围的行当里,五六半就是顶尖的神器。 只要枪法准,再横的野猪、黑瞎子,都抗不了一两枪。 林泉目光挪到下面的明码标价,轻念出声,“一千五百块……” 这样买来的枪,是带编号带证的。 林泉捏着兜里的二十八块钱,现在想买这棵枪哪怕掏空家底都做不到。 但旁边的双管枪和十六号猎枪就便宜许多,全新的价格在几百元不等。 林泉又看到了工字牌的气枪,不过这个没有标价格。 这个打野猪、狍子大围啥的不行,但打些野鸡、灰狗子之类的顺手。 “你好,请问气枪多少钱?”林泉问道。 售货员忙着织毛衣呢,头也不抬地说:“要票,或者单位开的证明,一百二一把,不送子弹。” 林泉啧了下舌头,打围不发家确实有道理。 哪怕是打小围,前期投入也不少。 要是进山没几次,碰到啥野兽残了死了,不光钱废人也废。 “要不是我能掠夺野兽的能力,还真吃不上这口饭。” 所以猎手少,好猎手更少。 一般家庭想吃肉,只能攒钱逢年过节的试车一把。 林泉想着,转步去了真正的目的地,买渔网。 网的种类挺多。 最常见的就是撒网,直径大概在三到五米,边缘配着铅坠。 手撒网价格也最便宜,百货商店里卖的最贵也就十几块。 而挂网、拉网什么能拦河的就贵了,动不动就要几十块。 其实林泉也能选择黑市个人自制的那种撒网。 价钱至少能便宜一半,但质量肯定赶不上商店里的牌子货。 老东西虽然贵,但是真的耐用好用,后世产品的质量根本没法比。 毕竟产品直接关系到国营厂的名声,大家集体意识还是比较重的。 “你好,这条撒网麻烦给我看看。”林泉说道。 这个售货员工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大婶,看上去笑呵呵的。 “好的小伙子,我给你拿个新的瞧。” 大婶翻弄了一会儿,放到柜台上。 这条撒网直接四米多,林泉用手指头比了下,网眼大概在三厘米。 林泉拽了拽,很结实。 而且网线上还涂了油保养,闻着一股味儿。 是好东西。 林泉看得满意,问道:“婶,这多钱呐?” 大婶瞧林泉的样子也不像有票,“没票的话十二块。” 现在年头,票证逐渐在走向式微,各地情况快慢不同。 林泉这块,很多东西已经可以直接购买。 就是工业制品,收音机、电视机、自行车啥的还必须要票。 一条撒网十二块,不便宜。 但林泉目光放得长远,现在也足够有魄力。 他一天就挣下了十二块,撒网的成本很快就能赚回来。 “我要了。”林泉果断掏出钱,数好递过去。 二十八块钱,花掉十二,手上还有十六块。 “行。”大婶接了钱查查,数没问题掏出单子写了几笔。 然后抬头挂在夹子上,顺着滑轮哗啦啦推到收银台。 没等多久就又推了回来。 “来,小伙子,收好。” 大婶把顾客联交给林泉,“要是你发现有问题,拿着单子过来找我。” “诶好。”林泉收好撒网,这下回去就能捉鱼,到城里来卖了。 黑市可以走动,家属院也有路子,有机会的再去糖厂试试水。 不愁销路,只是出力的事。 林泉上了一层楼,这一层好像主要卖的是衣服、皮鞋之类的服装。 一双上海过来的翻毛皮鞋,价格要二十多。 旱獭帽、西服什么的也价格不菲。 “媳妇要是穿上这件羊毛衫肯定好看。” 林泉看着挂在上边的样品想,这件也要几十块。 “等赚到钱了,我就给媳妇买一件。”林泉想。 走到后边,林泉突然听到一阵人声嘈杂,好多人挤着。 林泉越过人群瞧,花花绿绿的好像是卖布料的。 “说好了啊,残次品,不要布票,一尺两毛八,售出不退!” 售货员大声说着。 现在人做衣服,基本上都不是买成品。 冬天的袄子就是买好布料和棉花。 自己有手艺的自己做,不行的就花手工费请别人做。 林泉听到后意动。 别看他穿的袄子旧,棉花薄,都算家里好的了。 媳妇和妈身上的袄子更是缝缝补补又三年,感觉一点也不暖和。 看着唐云惜和彭红做活时发颤,手指头冻得通红的样子,林泉心就痛。 现在可以买好材料做新袄子,让家人穿得暖暖和和了。 林泉捏了捏兜里的钱,走上前挑选起来。 说是残次品,其实布料没毛病,只是上面的花纹没对齐。 还不要票,怪不得这么多人买。 林泉选了蓝纹和灰纹的,扯好两人的份量,花了三块多。 这旁边也搭着卖棉花,一块八一斤。 按唐云惜和彭红的身材,一人三斤就够了,林泉就多买点了点,七斤十二块六。 “加上家里剩的布料,够她俩做两身新袄子了。” 林泉提着东西,露出由衷的笑容。 至于他自个儿是舍不得买新的。 之后就把家里旧袄子拆下来的棉花重拾掇拾掇,也暖和。 买完东西,林泉挣的钱也花完了,剩下毛分的。 “还说买点儿大米的……”林泉想着,现在身上的钱却不够了。 他刚开始挣钱,家里需要填补的地方又多。 林泉走出百货商店,迎面的冷风吹得他眯起眼睛。 视线中,他一出了门口,街对面两个人就有了动作。 林泉一笑,买米的钱这不就要来了吗? 第33章 你们不是知道错了,是怕了 林泉提着东西,往城外走。 他这一身可不轻松。 有桶子、剩下的坚果,还拎着渔网和包起来的布料、棉花。 但他步伐却不慢。 “这犊子拿这么多东西,怎么走这么快的?” 癞子头气喘吁吁地说,感觉都快跟不上了。 “大哥,不能是发现我们了吧?” 高瘦子也累得够呛。 他疑惑地说:“不能吧?咱离他远着呢,这儿人又不少。” 高瘦子咬咬牙,“跟上,别跟丢了。” 耗一天时间了,是个肥羊呢。 等今天这票赚到手,就回城里下馆子,吃蓝幌子。 喝酒吃肉! 结果林泉就像能听到他俩说话似的。 他走路的速度渐渐变慢,他俩也能跟上了。 出了城往外,路上的行人先是三三两两。 最后只剩下走前边的林泉,和隔着二三十米远的癞子头和高瘦子。 “这小子还懂事,往偏的地方走。” 高瘦子笑,“方便我们动手。” 走前边的林泉略微回头看了眼。 他摘了几个路边的黑悠悠,随手擦了擦塞到嘴里。 这是种野果,当年生当年死,味道酸甜的。 都到这份上了,癞子头和高瘦子也不再隐藏脚步。 他俩对视一眼,快步朝悠然自得的林泉过去。 癞子头掏出一把榔头,高瘦子则是自己缠了柄的小刀。 他俩啥话没说,专下黑手的,图的就是个狠毒和准。 癞子头抡起榔头就朝林泉脑袋砸下去。 高瘦子则是对准林泉的后腰戳。 先把人弄死,再搜身敛财就行。 可刚才还显得动作迟缓的林泉,就像脑袋背后长了眼,猛地旋身发力。 他一脚踹飞高瘦子,同时手掌抓住挥动的榔头一拽。 高瘦子手中的刀应声落地,整个人飞出去五六米远。 他捂着胸口,一口气没上来,哇得吐出甜血。 高瘦子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 “不光自己跳得高,用来踹人他也蹦得远啊。” 林泉一笑,扭头看到满脸震惊,还在和他较力的癞子头。 “大哥,你没事吧!”癞子头吼道,双手把住榔头柄死命地扯。 林泉还是只用一手,轻轻松松的样子,任癞子头使力榔头仍纹丝不动。 癞子头引以为傲的就是一身蛮力。 可在林泉面前就像泥牛入海。 “没力气了?” 林泉一乐呵,手腕一抖动。 死握榔头的癞子头整个人腾飞,嘭得拍到地上。 地上坑洼不平的,石头碴子全都怼到癞子头胸口上,烟尘飞扬。 癞子头撑着想要起身,却被林泉一脚踩在背上。 他心中叫苦不迭,后悔得很,也太倒霉了吧! 这是碰上硬点子了。 关键林泉身材看起来,也不像练家子呀! “找我有事儿?”林泉蹲下来,“想干啥,说吧?” “刷”得一下,林泉拔出别在后腰的侵刀,用刀背拍了拍癞子头的脸蛋。 林泉此时的笑容和声音,真有点令人不寒而栗。 “大哥,救我!”癞子头破了音,扯着嗓子就喊。 “你大哥都跑了!”林泉回头一看。 高瘦子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往进城方向跑。 “臭犊子,给我等着!有种你别走!” 高瘦子嘴上还在找面,“兄弟,你撑住!等我找人救你,收拾他!” 癞子头脸色咔白的,身体还在挣扎,“大哥,你别走啊!救我!” “你大哥真是这个!”林泉对癞子头竖了个大拇指。 他朝高瘦子那边喊:“别等来等去的了,就现在吧。” 林泉捏起侵刀尖,闭上一只眼,屏气凝神瞄准他的腿。 林泉腰身一拧,长长的猎刀脱手飞出。 就像是飞刀一样,在空中转出漂亮的弧线,直击高瘦子! “啊!” 侵刀直接插入还在奔跑的高瘦子的小腿,他惨叫着应声倒地。 伤口顿时血流如注,高瘦子捂着脚龇牙咧嘴地在地上动。 林泉走来,用脚给高瘦子回正,踩住他脖子不松开。 高瘦子瞪着眼,两只手拼命地抓他脚,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时候林泉才挪开脚,让他出口气。 “你过来,搁这儿跪着。”林泉对在地上爬的癞子头说。 见识到林泉手段,刚才还挺嚣张的癞子头哪里敢不从? 林泉盘问,“你俩跟我挺久的啊。” 听到这话,高瘦子心都凉了。 以为自个儿是猎人,其实是被别人盯上了。 “兄弟,不!大哥!”高瘦子挤出难看的笑容 “我们一时鬼迷心窍,冲了大神,你当我们是个屁把我们放了吧!” “大哥,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癞子磕磕绊绊地说,“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 “哦~”林泉轻松地一笑,那神情都让两人觉得他会放过他们。 下一秒,林泉一把扯出刺入高瘦子小腿的侵刀,横着就是一甩。 他们不是知道错了,是怕了。 重活一世的林泉知道,恶人是无法被感化的。 对他们的仁慈,就是刺向自己的刀。 高瘦子脖颈上血箭飙出。 一抹寒光过去,高瘦子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冒热气的鲜血很快浸透了袄子。 “噗嗤噗嗤……” 他咕噜咕噜被血呛着,发出和溺水一样的声儿。 高瘦子瞪圆了眼,跌跌撞撞走了几步,一下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林泉把他踢开,满眼嫌弃。 当匪就当匪吧,碰到事丢下同伴就跑,让人瞧不起。 先把他给宰了。 看到大哥的惨样,癞子头吓得够呛,拼命想跑,身子却不听使唤。 他身下一阵热气冒出,吓尿了! “看你们手法,也不是第一次。” 林泉甩了下侵刀上沾着的血,“杀这么多人,怎么到自己头上就接受不了了呢?” 林泉的样子不像是在杀人,倒像是宰牲口。 “大哥!大哥!” 癞子头哭喊,“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你放我走吧!我保证啥都不说!” “我不放你走,你身上的钱不也是我的嘛?” 林泉说着,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刀尖顺着下边第二根肋骨缝隙就插进去。 从那儿能直接捅到心脏。 癞子头挣了几下,眼睛就浑了。 林泉起身呼了口气。 在这个吃人的年代,人善被人欺。 要是前世他能早点明白咋对付这些畜牲,一家子也不至于落到那种境地。 林泉把刀放到一旁,开始摸两人的身。 第34章 工业品票 林泉往路上瞧了瞧,他专选的偏僻地方,所以根本没人。 他先一手一个,拖着两人到了路边隐蔽处。 “在屯里不好动手怕牵扯到媳妇和妈。” 林泉翻着他们的身子,“在这外边没人认识,还治不了你们了?” “吃特么的挺肥的。”林泉嘟囔着,真挺好奇能在这种歹人身上搜到多少钱。 外兜里分毛的不少,两人加起来拢共十八块多。 在这年头,随身带这么多不少了。 林泉想了想,也没嫌弃脏的,把他俩的裤子给扒拉了。 现在世道乱,三道九流的多。 出门在外,很多人会把贵重东西缝在内裤上,带个兜。 果不其然,这一搜还真有挺大收获。 高瘦子那儿藏了一张整的十块钱,现在最大面额的钞票。 上面印着工农代表。 林泉弹了下大团结,收到了兜里。 癞子头那儿没有钱。 倒是存了一叠票证,粗粮票、米票、肉票都有,大概十来张的样子。 粗粮上是高粱、玉米的图案,面额是一斤、五斤的。 浅蓝色的细粮票少些,面额就半斤、一斤两种。 “哟,还有全国通呢。”林泉一张张查看。 有的票证只能在地方使用,上面这些票大多就是东北的。 没有地域限制的就叫全国通,全称是全国通用粮票。 这可是硬通货,上面印着淡黄色的麦穗。 那些专门弄票证生意的人,会聚集在火车站附近,向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兜售。 别人要吃饭,又没别的门路的,就只能买。 贵的时候,一斤的全国通就要两三毛,当的上米价了。 林泉翻到最里面,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居然是一张地方工业品票,自行车的购买票券! 单色油印的硬纸卡,上面带着钢印和供销社的公章。 林泉拿到阳光下,看公章纹路,是不是用萝卜刻章伪造的。 没想到是真货。 作为三大件之一的自行车,本身就价格不菲。 一辆全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要一百五十块钱。 林泉记得,屯里也就屯长袁成家有。 还是他儿子转业回来给父亲买的。 那骑出去,威风亮眼的很,屯里人都羡慕说他儿子有本事。 但自行车的票券就更难弄到了。 哪怕是重工业的东北,单是这张自行车票,黑市的价格也在五十块往上。 都抵得上自行车价格的三分之一了。 往南边去的话价格更高 “这回可是掏着了。”林泉又欣赏了一番,把一叠票证也揣好。 至于两人的尸体,林泉就随便拖放到了杂草中,用杂物盖住就算处理好了。 像这种人,身上肯定背着不少事。 林泉也算替前面遭害的人报了仇。 两人流窜到东北,无地无户,就是盲流子。 这条路来的人少,等被人发现,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说得不好听点,现在这种事情,根本管不过来。 “又多挣了二十八块多,加一叠票,那自行车票最少都值五十呢。” 这样一想,身上的撒网和棉花、布料啥的,等于这两人送林泉的。 就是这种外快可遇不可求,还得看运气。 林泉清点收获,心情愉悦,带上东西继续往家里走。 走快点儿的话,兴许还能赶上饭点。 不然他没回家,媳妇和亲妈不放心等着不吃饭,还要饿着。 明明路是差不多远的,可林泉就觉得走回去费的时间更长。 可能是迫不及待想让家人一同分享喜悦吧。 林泉走到大集的地方,人基本已经都散了,剩下的摊贩很少。 估计是不甘心没卖掉东西,想留下来再看看运气吧。 林泉想着买买米,就看了看几家。 价格相差不大,基本上在一毛八到二毛二间。 不过便宜的是陈米,卖相不是很好。 “小伙子,买米吗?” 有位抽着卷烟的大爷主动搭话,“我家的米好,吃着香,我不说瞎话。” 林泉扫了一眼,卖相确实不错,一片泛着碧光。 林泉摸了一把在手心里,手感细腻,色泽很好,是新米。 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米香也很浓郁。 “多少钱?” 林泉问价,看过剩下几家,就属大爷这儿的米最好。 大爷深深吸了口烟。 他种庄稼一把好手,人也勤快。 米好是好,但他待这儿一天了销得不咋样。 知道自家质量,不想卖得太便宜,结果就待到了现在。 家里着急用钱,总不能又背回去吧? 要挨老伴埋怨的。 “小伙子,我也不和你要高了。” 大爷抽了口烟盯着林泉,“两毛钱一斤,蒸出来绝对油亮的,冷了也不回生!” 他前面要价都是两毛五一斤嘞,现在自己就降了五分。 说完大爷就殷切地看着林泉。 “两毛一斤,比起质量真不贵……” 林泉想着,看了眼大爷满是沟壑的脸和粗糙的手。 “行,那就两毛一斤。” 林泉点头,“你这剩下我都要了,不过袋子得给我。” “哎呀!”惊喜来得太突然,大爷忙慌地搓搓手,咧开嘴笑。 “小伙子,你真都要了?袋子我给你。” 大爷这儿总共是四十多斤米。 两毛一斤,就是八块钱,剩下分分的给免掉了。 林泉数出钱交到他手中。 大爷唾了口口水到指间上,冲他憨厚地一笑,数了一遍后高兴地放到兜里:“对的对的!” 看他确认好后,林泉才点点头,扛起米袋。 “小伙子,你家住哪儿啊?”大爷问道,“我帮你送米吧。” 现在买的米多了,帮着挑到家是很正常的。 大爷看林泉拿的东西又多。 不过这些重量对林泉来说,真不算啥。 “不用。”林泉笑道,“大爷,你早点回家吧,天该晚了。” “诶,诶。”大爷笑眯了眼。 “我就搁这儿卖米,要觉得我家米好吃,在这儿就能找到我。” “行!”林泉说了声,继续往家走。 紧赶慢赶的,等林泉进了屯,天边太阳已然西沉。 暮色中炊烟袅袅,散落的家家户户点着温暖的灯。 而林泉知道,不似上一世的孤单。 林泉尚有归处,有一盏灯为他而留。 现在吃完饭,没事的人家就早早收拾完休息。 闲不住的就会去串门,聊聊闲话。 林泉这满身带挂,手提肩扛的,谁看了都要愣一下。 光是那带着油味的撒网就不便宜呐。 对于别人好奇的目光,林泉只是淡淡一笑算回应。 “泉子,你这是买了撒网,想抓鱼?”有人问道。 “嗯。”林泉点点头,不会解释自己打鱼去卖的念头。 不过听到的人看着林泉的背影摇摇头,很是不解。 “费这钱干啥,这不白瞎嘛!” 他叹口气,“还是太穷了,连鱼都乐意吃……” 第35章 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林泉用背抵开院门,步子还没跨进去就喊:“妈,媳妇,我回来了!” 几乎是他出声的瞬间,两人就从屋里出来了。 她俩一直在东屋候着,等林泉回家吃饭呢。 毕竟不知道后世的情况,林泉干的这档子事叫投机倒把。 特别是从没出过远门,对进城有天然恐惧的彭红,这一天过的真是担惊受怕。 “儿子!” “泉!” 唐云惜和彭红赶了过来,看着空不出手的林泉,连忙接过东西。 霞光照在媳妇的脸上,分外好看。 林泉没忍住,在唐云惜的脸蛋上啵唧了一口。 唐云惜的脸似乎被霞光映得更红,嗔怪地拍了下他,“别闹!” “儿子,进城没出什么事吧?” 彭红围着林泉前后左右地绕圈看,生怕他掉了块肉。 “能有啥事?”林泉一笑,“妈,这米先放库房吧?别省着吃,吃完了我再买就是。” 两个人都缺营养,要多吃好东西补补。 彭红展开袋口一看,白花花的全是细粮。 她也是种地的老手,一瞧一碰就知道这是好米。 彭红一惊,眼神惊疑不定。 “怎么有这么多米!儿子,你干啥了?还提了这么多东西?” 大米那是难得能吃的。 林泉这回带来的份量,都够一家子顿顿吃大米一个月了! 彭红是怕林泉进城干了啥不好的事,走歪路呢! 林泉看着亲妈的反应,有些好笑。 “妈,我能干啥?不都说了进城卖雪蛤嘛,这都是我挣下的钱!” “能挣这么多?儿子,你别骗妈啊!” 彭红不相信,感觉很不真实,钱能挣得这么容易? 唐云惜在城市长大,对职工家庭的情况相对了解些,就没有那么吃惊。 自家男人有主意有本事,行动力还强,她看林泉的眼神都热了几分。 林泉扫了眼隔墙的张婶院子,这外边到底人多眼杂。 “妈,媳妇,咱们进屋说。”林泉带着她俩往里走。 林泉把大米、撒网和其他的杂物放到库房。 他去到东屋,就看到媳妇和彭红端坐在炕上,像等着老师答疑解惑的学生一样。 “哈哈。”林泉乐了,“你俩绷着干啥呀,咱边吃边说吧。” 今天的伙食也很是不错。 烀的跳猫子肉,酱色的看着就有胃口。 配菜是糖拌柿子,旁边还放的有咸菜,看着就可口。 “你累一天了,歇着吧。” 唐云惜贴心地打了盆水,毛巾浸到里面后拧干,替林泉撒手擦脸。 林泉老老实实享受着媳妇贴心的擦拭,空着的右手指了指放在炕上的东西。 “妈,那儿有我买的布和棉花。” 林泉说道,“你看看给自己和云惜做两身新袄子。” 妈和媳妇身上这两件打满补丁,不保暖的袄子终于可以换下来了。 “还买了这些!” 彭红看着那布料和棉花发愣。 城里的布料比屯里卖的时髦多了。 大家基本穿的素色儿的,林泉买的这两种花色在屯里可买不着。 摸着那棉花也蓬松,暖暖和和的。 这些都不便宜呐。 加上家里存的里布,针线扣子啥的,能做很体面的袄子了。 做衣裳彭红本来就是好手,还会缝些图案,平常也会帮别人做挣些钱。 “妈回头就做出来。”彭红顿了顿才说。 彭红看着亲儿子,有点不认识他的样子。 等唐云惜擦完他脸,林泉拿起筷子,乐呵呵的,知道彭红满心疑惑。 “吃饭吃饭,我和你们慢慢讲。” 辛劳一天,回到自家温暖的炕上。 跟妈和媳妇吃饭聊天,这是林泉前世实现不了的温馨场景。 林泉耐心讲了他在黑市和家属院卖雪蛤、林蛙的经过。 当然隐去了被人盯上打劫的事,免得让两人担心。 “城里人都这么有钱嘛?”彭红咽下口水,“舍得在吃上花这么多钱?” “妈,他们有的是双职工家庭。”唐云惜说,“工资稳定,家底子厚实,就想着吃的好点。” “对。”林泉点头。 “有的可能是家里人生病了,媳妇坐月子啥的,花几块钱买林蛙补身体很正常。” 听了小夫妻解释,彭红才勉强接受,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以前大公社,她每天勤勤恳恳上工。 一年到头挣满了三百六十个工分,结果到年底结算一工分一分钱。 最后还倒欠账,闹饥荒。 就算后面分田了,日子也没宽裕过,始终紧巴巴的。 儿子这才一天的时间,比她过去几年挣的都多。 彭红看着儿子,眼神欣慰。 虽然还不是很懂,但儿子有本事,妈就开心,能够依靠。 “不过,妈、媳妇。”林泉叨了筷子跳猫子肉嚼着,稍微正了正色。 “我去城里卖东西挣钱的事,你们别跟外人说。” 虽然到后面,肯定会被有心人发现。 但财不外露,出去炫耀怕被有心人惦记。 “妈不说!”彭红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绝对不说!” “我也不会的。”唐云惜也认真地说,“和他们说干啥呀。” 又不像张婶子似的。 每次家里吃肉,或者林场发福利就炫耀。 恨不得让别人都知道自家丈夫有编制。 日子是自个儿的,冷暖自知,干嘛要和别人扒拉? 林泉笑着给媳妇和妈夹肉,“我相信你们。” 唐云惜想着林泉走了一天肯定累,给他倒了半茶缸子的白酒,喝了后好睡觉。 看着自家男人粗壮的手臂,唐云惜思想又有点飞。 林泉今天这么累,应该不会再…… 结果林泉就像是回应她想法似的。 下一秒他手就自然地放在唐云惜大腿上,轻轻地摸着。 虽然害羞,但唐云惜乖乖地没躲。 隔着炕桌彭红看不清,唐云惜有些羞赧地拿起碗筷,挡住自己的脸。 “对了。”林泉想起来一事,把兜里的钱和票拿出来。 除去买米花的八块,还剩下差不多二十。 不过那张最贵重的自行车票林泉自己收着了,这个不好解释。 “妈,这些你收好了。”林泉说道,“放隐蔽点儿地方,别放炕柜。” 他是怕彭涛不做人,输红了眼上门来偷。 林家就剩林泉这么一个儿子了,那自然就是他给彭红养老。 没有分家,按规矩家里钱就该老太太管账。 “这些都是你挣的?”彭红手有点儿抖地接过,轻飘飘的一叠却又觉得非常的重。 记忆里,家中就没有过这么多现钱。 过惯了紧巴巴日子的彭红,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彭红数了两遍钱,又抚着那沓票,又伸手还回去。 “儿子,这些还是你拿着吧。”彭红说道。 第36章 野猪肚子肉被偷了 彭红不是那种一定要把财政大权管在手里的人。 只要儿子和媳妇过得开心,咋过不是过呐?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心软。 要是老弟彭涛上门来哭闹要钱的,彭红怕自己管不好。 “妈老了。”彭红说道,“你说的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懂,你主意正,要用钱的地方还多。” 林泉接过钱,又把钱拿给媳妇唐云惜。 “媳妇,那这些你收着。”林泉说道。 “我没管过钱呐。”唐云惜有些迟疑地说。 这么多钱拿在手上,都觉得烫手。 别觉得管家里的钱是个轻松活。 小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大到过礼人情和添件。 全都要精打细算安排。 “没事。”林泉笑道,“你是读书人,肯定能行的。” 他搂过唐云惜的肩膀。 “我主外好好挣钱,你主内把咱家打理得服服帖帖。 要你多费心了,咱俩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 以后挣下的钱只会越来越多,唐云惜得趁早习惯起来。 这些细致的活,交给有文化的唐云惜,林泉放心。 有个体贴、心里向着家的女人,男人才能在外安心拼搏,这是最好的后盾。 “嗯!” 唐云惜认真地点好钱和票,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会做好的!” “要你和妈有啥馋嘴了,缺啥用的,自己就买了。”林泉轻声说道。 “别省着,我赚钱就是给你们过好日子的。” 听到林泉这样说,唐云惜鼻子都酸了,心里暖和和的。 一家人在对未来美好日子向往的氛围内继续吃饭。 虽说跳猫子肉没有那么多肥肉,但老秋的一只肉也多。 林泉一口白酒下嘴,滚烫从咽喉一路落到肚皮,身子陷入一种慵懒。 现在的酒度数就没有低的,喝急了容易晕,但第二天不会头疼。 “妈,我老舅没上来找你们麻烦吧?”林泉问道。 他这几天的动作挺多,屯里人也能看到。 林泉怕彭涛在炕上缓过一口气来,上门找麻烦。 “没有呐!” 彭红连忙说,“我昨天就给他拿了点儿粗粮,后面也没给他做饭。” 顿了顿,彭红有些希冀地说:“说不定你老舅这回真的改性子了呢?” 老实传统的彭红仍对彭涛抱有希望,觉得他能改邪归正。 林泉听了没说话,细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毛。 彭涛可没有什么浪子回头的戏码,他是一烂到底。 搞不好现在就在憋什么坏呢。 “再看看吧。”林泉说道,“这才几天呢。” “泉,明天还上山嘛?”唐云惜问道,不想听到彭涛的名字。 “上。”林泉说道,“我去山上溜溜,再去捕鱼。” 上山溜溜,看打打野山鸡、跳猫子啥的。 多掠夺些能力,继续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 黑市生意好做,现在又正是给糖厂家属院留下印象的时候,挣钱谁会嫌累。 他记得家属院的梁叔说的,想吃花泥鳅和牛尾巴,上山看能不能捕到。 那老爷子衣着就不一般。 绝对不是厂里普通的工人,最小得是个干部。 要是关系处好了,说不准就能给他介绍些门路,比自己挣钱快多了。 毕竟现在还是个人情社会嘛。 “你们收拾收拾休息吧。” 彭红推了推想要捡碗筷的唐云惜,“我来洗就好。” 这是催着两人快进屋上炕呢。 说完她还眼含笑意地瞅了眼唐云惜,后者不好意思地躲到林泉身后。 小夫妻刚新婚,年轻人干柴烈火,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老儿子胖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林家两个儿子本来结婚就晚,其他跟彭红同岁数的婶子都奶奶了。 可是把彭红羡慕坏了。 彭红也想早点抱孙子呐! 有了孙子林家有后,她也算得起走了的老林。 如今主要是男女身体没毛病的,基本上结婚后半年一年的,媳妇肚子就该大了。 林泉一笑,带着拽住他衣角的唐云惜就往外面走。 “稍微等我下。” 林泉说道,想先去库房把明天上山要拿的东西整理出来。 “好。”唐云惜默默地点头,把头发挽起来,露出白皙的脖颈。 她是在城里长大的,不像乡下人从小做活,肤色比屯里姑娘好看多了。 林泉咽下口水,去了库房,把上山的东西归置到一起。 他去摸了摸晾晒的灰狗子皮,估计还需要半个多月才能拿去卖钱。 “嗯?” 林泉一愣,感觉空了点啥。 “妈,汪叔给咱拿的野猪肉你放哪儿了?” 他又去了外屋地,也没找见。 “妈就在这儿放着的呀?”彭红没找到,着急地说,“怎么会没了呢?” 唐云惜走出来跟着一块儿找,“我早上出门干活前还瞅着呢。” 那一条肉,可够节省的一家三口吃老长时间了。 彭红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都还没舍得做,就全没了,“儿子,咱家是不是遭贼了啊?” 林泉面色一沉,“我去给找回来。” 对于是谁做的,他已经有数了。 “谁呐?”彭红问道。 “妈,媳妇,你们在家等着别出来。” 林泉嘱咐,“我一会儿就带着肉回来。” 唐云惜和彭红对视一眼,都惴惴不安地回到屋里。 林泉走到院中,瞥了瞥柴火垛。 他选了一条胳膊粗细的抽出来,随手挥了挥,还算结实。 “就这了。”林泉走出院子,歪了歪脑袋。 张婶子听到动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到林泉气势汹汹的样子。 “这是要干啥啊?”张婶子想,但不敢出声问。 她的注意力还在别的上面。 “他家今天咋又吃肉呢?”张婶子嘴巴一撅。 林泉身上带着肉香,嘴唇上还有油光,张婶子也想肚里进荤腥啊。 林家咋天天吃肉的呐? 烦死了! …… 林泉独身走在屯里,很快到了彭家的老屋。 他一脚踹开房门,扬起一阵的尘土。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彭涛没在家。 看了一眼大缸,里面都没有大米和粗粮了。 不用想,肯定是彭涛伤都没好透,就拿去赌钱输光了。 这老秋的,彭涛连炕都没烧,屋里冷冷的,风从窗户缝往里钻。 林泉一阵翻箱倒柜,都没找到那条野猪肚子肉。 “谁啊?” 隔壁院的沈承听到响动发出声音。 “我,林泉。”林泉走到隔壁门,“沈叔,你知道我老舅去哪儿了嘛?” 沈叔打量了一番提着柴火垛的林泉,犹豫了下。 “你老舅和方三到庄麻子那儿去了。” 庄麻子,因为满脸的麻子得名,大名倒没几个人喊。 经常在城里和地痞流氓厮混。 他在屯里也是个耍无赖的主,算是一霸,没什么人愿意招惹。 “泉子,有啥事你冷静冷静,明天再说。” 沈叔劝道,“你一个人去找他们占不到便宜。” 第37章 倒酒 沈叔也知道彭涛的性子,肯定又是干了啥混蛋事。 “泉子,你听叔一句劝。”沈叔说道。 “都分家了就好好过日子,别再和他扯上关系了。”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晦气晦气就算了。咱们和这些混子扯,占不到便宜,还惹一身烦。” 林泉面色阴沉,吐出一口浊气,“知道了沈叔,我心里有数。” 前世他已经忍气吞声够了。 管你什么屯里一霸、屯爷的,让林泉避他锋芒? 不可能! “沈叔,夜里凉,你快回去吧。”林泉说道。 沈叔趿拉着鞋,身上就披了一件袄子,晚风吹着容易受凉。 “行,你小心点儿啊。” 沈叔看着林泉转身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才回屋。 …… 此时,在庄麻子的家中。 庄麻子、方三和彭涛正坐在炕上,三人都满身酒气。 庄麻子的媳妇邱娟正扭腰晃屁股地上菜。 炕桌上正中间就摆着炖的野猪肚子肉配粉条子,肉放得满满的。 “彭涛,还是你有本事啊!” 庄麻子喝下一口酒赞道,一脸的麻子、痦子看着就让人烦。 “这有啥的,不就点儿野猪肉嘛?” 彭涛咧开黄黑的牙,挥挥手不在意地道,“都是兄弟!” “对对!兄弟!”庄麻子笑,“喝酒喝酒。” 他和方三早上天蒙蒙亮的赌完回老屋,等睡醒了也没等到彭红回来。 在方三的撺掇下,两人就去了林家。 趁着唐云惜和彭红不在,直接把一整条的野猪肚子肉都拿走了。 可两人都不会做饭,就来了庄麻子这儿,让她媳妇邱娟做。 “涛子。”庄麻子看了一眼彭涛缠着的绷带。 “听说你外甥给你打了,让你一人单过?你上门拿他的肉,不会有事吧?” 提到这茬彭涛脸涨得通红,觉得有点丢面,嘭得把茶缸子往桌上一磕。 “他还敢打我!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不乐意搁家过了,出来待一段时间。”彭涛说道。 “就是!拿外甥一条肉咋了?”方三应声。 “孝敬老舅不天经地义,敢吱声嘛?我说他就该主动送上来,还耽误我们上门一趟,是不涛子?” “嗯呐!不懂事!” 彭涛昂起头,手指甩来甩去。 “就我在家的,我说往东没人敢往西!他林泉在我面前算个屁!” “反正我这辈子,就是吃定我姐和我外甥了!” 彭涛说着还挺得意,“你看吧,我姐还得求着我回家呢!他们欠我的!” “呵呵呵!还是兄弟厉害!”庄麻子比了个大拇指。 别看他嘴上称赞,心里可没把彭涛当回事。 反正说几句好话就能吃到肉,干啥不说。 “再说了,有大哥在这儿。”方三猛拍桌子,“他林泉敢来找我们麻烦?给他一顿掏的!” 之前被林泉揍成那熊样,他记恨着呢。 “对!”庄麻子摸了下脑门,对彭涛说。 “真那样兄弟你受伤了不好出手,我替你教训教训晚辈。” 庄麻子记得林泉,在彭涛面前大气不敢喘的,整个一怂包。 他拉住媳妇邱娟,眼神示意她坐下,别弄菜了。 庄麻子可舍不得拿家里好东西出来,配的也就一个炸花生米。 要说这邱娟,其实也不是啥正经人。 她就不是屯里人,之前是在大车店卖大炕的。 大车店就是那种沿途开的大通铺,也有贵点儿的两人间。 邱娟挣的就是陪睡的钱。 后面和庄麻子搭上了关系,两人算凑合着一起过日子,萍水夫妻。 庄麻子挣不到钱,他俩还搞些歪门邪道的外快。 就是邱娟故意和人搞破鞋,然后庄麻子撞破,索要钱财。 也就是后世玩烂了的仙人跳,在这个年头还算新鲜。 不过她愿意的前提是,庄麻子答应,现在邱娟绝对不用做到最后一步,保留她的尊严。 也算是从良了。 被庄麻子一扯,邱娟白了他一眼坐下。 要不是馋肉吃,她才懒得伺候呢。 这可是老秋的野猪肉,还是肚子肉。 现在山里不缺吃的,野猪吃得沟满壕平,肥油多着呢。 他们下筷子,迫不及待地嚼着,满嘴肉香,一个个陶醉的样子。 滋润的嘴唇上都油光水滑亮晶晶的,那叫一个香啊。 庄麻子耳朵一动,似乎听到外边有脚步声。 “嘭!” 下个瞬间,屋内的人都吓得弓起腰来。 林泉一脚踹开庄麻子的破门,整个地四分五裂,碎裂开来。 “还真在这儿。” 林泉扫了一眼屋里的人,看到炕桌上热气腾腾的肉,面色阴沉下来。 他们家都还没舍得吃的野猪肉,这群牲口还真舍得放啊。 林泉紧了紧手中的粗棒子,在地上点了点。 “你要造反啊!” 一看到是外甥,彭涛借着酒气吼道。 那天他是一个人,今天这边加上方三和打架好手庄麻子,他可不怂了。 “兄弟……”邱娟到底是女人,看到林泉样子有点儿怕。 “没事!吃!” 庄麻子按下女人,嘴角一扯,压根就不信林泉敢动手。 林家又穷又没工作,娘家兄弟死绝了。 也没靠山撑腰,家里就剩林泉这一个男的,要养媳妇和老妈,人微言轻。 唐云惜一个女知青,彭红一个妇女更挑不起事,这种人家就该挨欺负。 庄麻子一个老混子,根本不把林泉当回事。 “吃啊,别理他!”庄麻子朝方三和彭涛压手。 “泉子,不是我说你。” 庄麻子还讲道理摆架子呢,“你老舅拿你点肉咋了?动这么大火。” “横啥呢?”方三嘟囔着,白了林泉一眼,“敢动手给你揍得下不来炕!” 像是要挑衅林泉出气,方三还举杯喝了口酒,冲他啧嘴咧舌。 “吃啊,吃,别白瞎了这肉。” 他们无视林泉,又是吃肉又是喝酒的,给他晒那儿。 “你们横,我比你们更横!” 林泉扯了下袄子,直接大步坐到了炕上,把棒子靠在边上。 他把庄麻子往里挤了挤,看得炕上人都愣了下。 “你干啥?”彭涛呆愣地问。 “吃饭喝酒啊我干啥?” 林泉反问了一句,冲邱娟昂下巴:“去给我拿碗和筷子,酒也要。” 邱娟看了眼庄麻子,没敢动弹。 说了一声,见邱娟没动,林泉喝道:“听不懂是不?”“ 臭婊子,大爷特么的让你拿东西!” 林泉拿起一个碗就摔到墙上,清脆的碎裂声在屋内炸开! 媳妇秋娟的来历不是秘密,但没人会在庄麻子面前提,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你嘴乐意喷粪是不?草你妈的!”庄麻子横眉,手就要搭在林泉的肩膀上。 “嘭!” 林泉头都不回,手掌探开,单手按住庄麻子的脑袋就拍到了炕上! 就这一下,庄麻子的一颗牙就带着血飞了出来! 任他怎么挣扎,庄麻子脸涨成了猪肝色也起不来! “去。”林泉面无表情,吓得一哆嗦的邱娟赶紧出了屋。 林泉冲彭涛扬了下头,空着的手并起食指中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倒酒。” 第38章 娟子,你想办法给林泉睡了 “你还来劲了是吧?”彭涛借着酒意吼道。 “大哥,你喝多了啦?”方三在那头看不清庄麻子的状态,还奇怪他怎么不动手呢。 此时的庄麻子双手都使劲撑在炕上,手掌上青筋暴起。 他痛苦地张嘴,满嘴的血呼啦,林泉手指往下一点,庄麻子又摔了下去。 庄麻子晕死,这回是彻底动弹不得了。 “大哥,你收拾他啊!”方三急了,攥起拳头就要砸林泉。 林泉随意地一踢,脚尖直接踹到方三两胯之间。 “嗷哟!” 方三整个人弓成了虾米,两手捂着跪在炕上,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兄弟,筷子和碗……”邱娟怯生生地走过来,放到林泉面前,吓得脸都白了。 “嗯。” 林泉捡了颗油炸花生米扔到嘴里,嘎巴嘎巴地嚼着,手指又在桌上磕磕地点着。 “老舅,我让你倒酒。”林泉眯起眼,“听不懂嘛?” 看着庄麻子和方三的惨样,彭涛一个哆嗦。 他这个外甥林泉。 好像真的和过去不一样了。 刚才还大放厥词,只会窝里横的彭涛,一下老实了。 彭涛默不作声地给林泉倒酒,屋内安静地只剩下哗啦啦倒酒声。 “肉挺多啊。”林泉在桌上叨了叨筷子,夹肉和粉条子来吃。 他皱了下眉毛,“做的什么玩意儿!白瞎了我的好肉!” “兄,兄弟。”邱娟肩膀一怂,“要不,要不我再去看看家里有啥好吃的?” “行,你去给我炒俩菜。” 林泉筷子朝外屋地一指,“别用我的肉啊,快点儿的。” “诶,诶。”邱娟逃也似地走出屋。 邱娟本身厨艺也不算好,又不敢怠慢了,就忍痛从上边拿了一盒午餐肉罐头。 这在现在可是硬菜。 要家里来客人了,去小卖部买上一罐,切好后盛上来,谁也挑不着。 另外一道做了拍黄瓜,邱娟特意多放了点儿香油。 “这还差不多。”林泉说道,大快朵颐。 肉是一块一块地夹,吃得汤滴水流的。 这一桌是过年都吃不上的好菜。 他俩一天啥都没进的,彭涛和方三看得直咽口水。 “你们也吃啊。”林泉挥挥筷子说道。 刚开始两人没敢动,最后是脸皮厚的方三先忍不住了。 “泉子,我打小就知道你这孩子有出息呢。” 方三拿起筷子就要夹肉,“我和你老舅今天还在说呢,说你能进山弄来肉厉害……” 他话还没说完,林泉又给他踹到了墙上! “我让你吃,你还真吃啊!” 林泉吼道,“啪”得一下给筷子扔了,“给你们脸了是不,敢上我家偷肉!” 野猪肉刚才划拉得,就剩下些碎粉条子,其他都进了他肚子。 午餐肉啥的也没落下。 现在林泉身体好,啥都能装到肚里。 “泉子……”彭涛酒现在醒完了,咬着牙说。 “一家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你要这样对我,你妈该上伤心了。” 不提彭红还好,一提林泉就来气。 今天彭红还说彭涛会不会改好了呢,亲妈还对这个畜牲有期待。 他把一家人的心伤得透透的。 “少拿我妈说事!”林泉捡起靠在旁边的棍子,对着彭涛就砸! “你以为我还跟以前一样,让你欺负我一家嘛?你不当人,别拦着我带一家活出人样!” 棒子飞舞的声音,在屋内呼啸不停! 三个大男人,愣是被林泉一人揍得还不了手! 此时的邱娟贴着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林泉忽然向她发难。 “我告诉你彭涛。”林泉把沾了血的木棒一扔,“我们已经分家了,要以后还敢来……” 林泉一把就给炕桌给掀翻了,噼里吧啦地汤水洒满了炕,今天晚上都没法睡人。 林泉从炕上跳下来,抚平了下衣服,顺手把庄麻子的烟给拿了。 “哟,抽的还是石林呐?” 林泉说好的不抽烟的,可现在心情烦躁就想来一根。 他叼到嘴上,摸了下身上没有火柴,冲方三勾了勾手指头,“火。” 方三艰难地爬过来。 “快点儿!” 林泉的一声吼,方三吓得颤抖,颤颤巍巍摸出火柴盒,护风给林泉点燃。 “呼……” 林泉吐出一口烟,感受着肺部的酥麻和大脑的眩晕感,只觉得畅快无比。 “我和你拼了!” 庄麻子突然从炕上朝林泉冲来,双手攥着一把匕首! 他刚才悄悄地就醒了,摸出了刀,就等着林泉放松的时间。 但真当林泉没有注意到嘛? 林泉烟不离手,轻轻地一侧身就闪了过去,接着就是一个膝顶撞到他肚子上。 从灰狗子那儿掠夺来的身体平衡让他很轻松地就能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啊!”庄麻子拿着的刀哐当落到地上,把刚才吃的一点儿底都吐了出来。 没给他停歇的时间,林泉“刷”得从腿上抽出剥皮刀,对着庄麻子的胸就划拉下去! 衣物破碎,皮开肉绽! 长长的伤口破开,露出内里粉嫩的肉来,血流如注! 庄麻子原本还想挣扎,下个瞬间对到林泉的眼神,整个人就吓住了,牙齿在那儿打颤。 他就是个泼皮无赖,一个小混子。 最多虚张声势,可不敢真下手。 可林泉那双眼睛,绝对是真杀过人的! 他看庄麻子,不像是看活生生的人,倒像是在看一坨会说话的肉! “以后再敢打我家主意,就没那么轻松了。”林泉悠悠地说道,“你该庆幸,我还有妈和媳妇。” 他用庄麻子的脸擦着剥皮刀上的血,刀锋划过,又渗出一条新口子。 林泉拿着烟头,生生按在庄麻子胸口的伤上,又拧了拧才起身。 庄麻子痛也不敢动,这下瘫软在地上,跟刚溺水救起来一样。 他躺在地上,方三和彭涛都睡在炕上,三个人跟死鱼一样,屋内一片狼藉。 林泉走到外边,把自己剩下的肉从凉水里提起来,用铁丝拧上。 差不多少了三分之一的样子,幸好基本都进了他自个儿肚子。 “喂!” 林泉对邱娟喊,“我挎兜子落屋里了,给我拿下。” 邱娟赶忙找,看到林泉空落落的挎兜旁,还摞了自家的两瓶西凤好酒。 这啥意思不言而喻。 林泉自己不拿,等你主动装进去。 邱娟过去陪笑的,哪里不明白,心疼地给两瓶酒放进去,送到林泉的手中。 她刚回到屋里,又听到外边院里发出一声脆响,还混着水流声! 邱娟透过窗户一看,气得都哭了,林泉直接给他家的酱缸和咸菜缸给砸了! 东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啥。 庄家这一冬的,还怎么吃菜呢! 邱娟仰头放声大哭,“你说你们惹他干啥啊!肉没吃到几块,家弄成这样!” “滚啊!赶紧给我滚啊!”邱娟吼着瘫炕上的方三和彭涛。 “不能放过他,咳咳!” 庄麻子这时缓过一口气来,起了坏心思,“娟子,你想办法给林泉睡了!” 第39章 进山捕鱼 庄麻子捂着牙齿,气不过:“娟子,你想办法给林泉睡了!” “你在胡扯些啥啊!” 邱娟哭得梨花带雨,身子前边不断震颤着:“让人上家欺负成这样,还让我陪他睡觉!” “咱家的酱缸都被砸了!刚才说得多好的,三个人整不赢人家一个!” 邱娟虽然样貌一般,但前凸后翘的,肉多。 加上她一双桃花眼,头发上挽起来的红色头花,屯里可没有这种样式。 比起屯里老实本分的姑娘来说,邱娟一举一动的烟柳色少见。 对一般男人来说,还真能勾动欲望。 “你都答应过我了,再也不用干那档子事!”邱娟哭着说,“我图啥跟你呢!” 庄麻子忍着痛站起来,好言好语安慰媳妇:“我哪儿能真让林泉干你!我是这意思……” 林泉现在有本事了,连着几次进山都能找到肉。 要是庄麻子能抓林泉和邱娟一个正着,就拿捏了他的把柄。 现在年头名声可重要了,那以后林泉再打下肉,不就可以威胁随随便便打秋风嘛? “媳妇,辛苦你了。” 庄麻子一副温情的模样,脸上麻子跟着动弹,“我也是想你日子过得好点儿嘛。” 邱娟以前卖大炕的,都说婊子无情。 可她就是被庄麻子的表面的温柔细语给骗住了,低头不说话,“这可是最后一次。” 别管真的假的,就是想有人关心惦记有个窝呐。 听到她这样说,庄麻子明白有戏,邱娟答应了,他又是一阵欣喜地宽慰。 一旁的方三和彭涛,现在才慢慢缓过气来。 “大哥……”彭涛感觉脑瓜子生疼,“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俩还搁我这儿待着干嘛啊?”庄麻子看到他俩就气,“赶紧从我炕上下来,滚!” 肉没吃上几块的,家被折腾成这样,林泉还拿走了两瓶好酒。 “大哥,他家屋里也没烧炕,不说在你家对付一宿吗?”方三问道。 彭家老屋没烧灶坑,屋里都阴冷阴冷的,回去也不赶趟。 “滚!赶紧滚!”庄麻子捡起林泉丢下的木棒驱赶两人,跟赶狗一样的。 刚才还称兄道弟呢,两人带着伤痛就被赶出屋子,外面的冷风吹得嗷嗷的。 “大哥,大哥!”彭涛咧开一口黄黑烂牙,讨好地说:“那你给我们拿点钱,我们去豆腐坊耍耍……” 这是赌瘾又犯了,豆腐坊也暖和啊。 “拿个屁!你个狗篮子的,看有没有人看得上,卖沟子去赌吧!” 庄麻子“嘭”的一声就给房门摔了。 剩下彭涛和方三在晚风中瑟瑟发抖,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 “妈,媳妇,我回来了!”林泉回到东屋,提了提手中的东西。 “肉我找回来了,挂房梁上了。” 林泉说道,又把两瓶西凤放到桌上。 彭红和唐云惜对视一眼,“肉从哪儿找回来的啊?” “被彭涛偷的,他拿着去了庄麻子家,我给取回来了。”林泉不在意地说。 “庄麻子!”彭红一惊,“儿子,你怎么自己上他家去啊!他们没怎么你吧?” 庄麻子这个混混恶名在外,都没人愿意和他起冲突。 “没呢,我和他们讲道理。”林泉笑呵呵的,“还送我两瓶酒嘞。” 这酒可不就是送的嘛?林泉可没主动张嘴。 彭红和唐云惜满脸怀疑,庄麻子啥时候这么客气了? 林泉晚上这样上门拿肉,居然没被为难被打。 林泉一笑,也不想和她们过多解释,“反正以后他们应该是不敢来欺负咱了。” “妈,我还要早点起来去山里抓鱼,先休息了。”林泉说道,拽着唐云惜的手就回了西屋。 “我帮你……”唐云惜帮着林泉脱下袄子,“到底是咋回事?” 她可不信彭涛这伙烂人会讲道理。 “没咋回事。”林泉一把抱住她,“反正,都有我来撑着,你们不用担心。” 林泉突然的霸道,抱得唐云惜喘不过气,脸都红了。 但可以依靠的林泉,又让人心里踏实,只要和他在一块儿,心就安定。 今天忙成这样自家男人咋还有心思? 壮成一头牛的林泉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你等等的,不要动。”唐云惜从林泉怀里出来,在他面前蹲下来。 唐云惜面色羞赧,不好意思看着林泉的眼睛,默默地挽起头发,露出白皙的脖颈。 浸了水擦拭后把盆搁到一旁。 感受着温软,林泉摸着她头发问道:“从哪儿学的这些?” 唐云惜哪里会回答。 她只是想着,自己干活不利索。 林泉这么辛苦,唐云惜也想多出几分力。 在地里和大婶、小媳妇们结伴干活,河边洗衣服时,听到有用的调笑就记住了。 以后慢慢的来。 屋内无话。 …… “这么早就要去了吗?要不再睡会儿?” 唐云惜躺在炕上问道,现在才夜里不到一点,心疼自家男人。 “没事,睡够了。”林泉收拾着行头,用力扯了扯,把绑腿和鞋带子抓紧。 “抓完鱼还得进城卖,得早点。”林泉说道。 他原本没想吵着媳妇,动作很轻了,可惜唐云惜睡眠比较浅。 “你睡吧。”林泉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这年头的男人大多不会如此表达感情,林泉这样让唐云惜心中温暖。 “我给你弄早饭。”唐云惜不顾林泉劝阻,起身穿衣去了外屋地。 想着林泉赶时间,她做的也简单。 锅里热着昨晚剩下的跳猫子,屉帘上蒸着花卷。 花卷平时可吃不到,因为里面要刷油,比窝窝头啥的香多了,挺奢侈。 但林泉拿回家的那条肉熬了不少荤油,给自己男人吃,唐云惜一点没不舍得。 进山是体力活,林泉叨着跳猫子肉,一口气吃了三个花卷才放下筷子。 唐云惜把剩下的三都放进铁饭盒,放进了林泉身上的挎兜子。 “小心点。”唐云惜抱住林泉,脑袋埋在他胸膛,贪恋地闻他身上的味道。 “嗯,你再去睡会儿吧。”林泉说道,“回来后估计还要一起择鱼呢。” 唐云惜目送丈夫走远后才回了屋,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这几天的日子如梦似幻。 而东屋子的彭红,听到动静,知道儿子是要上山去打鱼了。 “城里人真愿意买鱼嘛?” 毕竟这些山里不缺,但他们屯里人都不稀得吃。 彭红怕儿子白忙活,又不愿意打击他的积极性。 第40章 三花五罗十八子,踩水撒网绝活 林泉拿着新买的撒网进山。 哪怕没平时睡得多,林泉也压根不觉得疲倦。 想着能挣钱,只觉得身子有股火旺旺地在烧。 “不知道今天能打多少的鱼。” 林泉想着,“要是能弄来梁叔想要的花泥鳅和牛尾巴最好了。” 把这位老干部的关系处好,搭上糖厂的关系。 说不定林泉就能有个稳定的销路,不用去黑市售卖。 不过鱼是不愁捕不着的。 现在山里随便一个小湖泊、河里都是鱼。 屯里小孩去玩水,也经常抓河虾来玩。 要一直等到明年下半年,屯里才有胆子大的人反应过来上头风向,抓鱼去城里卖。 他们赚到钱了,屯里才掀起风潮,那时候鱼就没有那么好抓了。 林泉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到了一处鱼获很多的湖泊。 撒网的本事,重在理网上。 七分理网三分撒。 上辈子想尽各种办法弄钱的林泉,就是一把好手。 他把手绳系在手腕上,一圈一圈地盘好。 林泉左手提起来抖了抖渔网,右手从膝盖下边的位置捏起来两个网兜。 坠子贴在手心底,夹住了底纲。 在右手虎口攥住的网不动,林泉手指熟稔地交替捡网。 最后剩下的两个兜右手斜提,一个渔网就捡好了。 这么复杂的动作,林泉前前后后不到三分钟就完事,足以见真功夫。 他往前走了几步,腰身拧转,背朝水面。 左手的大拇指和小指头撑开托住渔网,将其举着越过肩头。 “嗬!” 林泉轻松写意地转动身子,手一松。 撒网荡开飞往湖面,系在手腕上的红绳绷直。 “当当当当!” 坠子接连碰撞发出悦耳动听的清脆声音。 撒网在空中散开落入水面,激得哗啦声响,惹起涟漪。 白色的水花围成了一个无比漂亮、完美的圆形。 就是那些住海边的几十年老渔民,有些都不一定有林泉撒得好。 “手上本事还没生。” 林泉笑道,等网沉下后,慢慢地拖动手绳。 “这质量好的新网用着就是顺手,没白花钱。” 感受着手上的力,林泉一喜,这第一网货就不少啊! 随着他拖离水面,里面的鱼哗啦啦地甩着尾。 水花一片把林泉的衣服和裤子都弄湿了。 “霍!力气挺大啊!” 林泉一下没反应过来,还没鱼往下拖了一段,站到了水里。 这是有大货啊! 不过凭林泉现在黑熊的气力,手上使起劲来,哪怕这网鱼在水里也不是对手了。 林泉把网拖上了岸,看着第一网的收获,上面的网眼隔一段距离就有货。 杂鱼居多,还有沟鱼和白鲢。 林泉眼睛一亮,把一条鱼从网上择下来,“刚才就是你发力吧?” 这是条法罗,在林泉手上还不老实,一尾巴差点甩在他脸上。 林泉掂量了一下,起码得有个七斤重。 东北民间有三花五罗十八子七十二杂鱼的说法。 法罗就是其中的一罗。 这玩意儿长得是个菱形,头小,脊背那里会一下隆起来。 它腹部那里脂肪多,味道肥美,喜欢吃的人多,常常红烧。 那条白鲢鱼也还行,有个三四斤的。 其他都不上重,第一网差不多总共有十三四斤的样子。 林泉蹲着把鱼都捡下来,折了附近的搓成草绳。 他掰开鱼鳃穿进去,然后拴在鱼尾,让这些鱼弓起身子,好一起穿。 这叫弓鱼术,能让鱼离了水也呼吸到空气不至于缺氧,延长生命。 在林泉把鱼串起来的时候,林泉脑内系统发力,再次让他感觉身子暖洋洋的。 明明湿了身子,出汗贴着衣服再吹风觉得冷,现在林泉手放到水中,却觉得没那么冷。 “还让我的水性变好了?” 林泉想着既然不怕冷了,索性把衣服啥的脱了,下到水里试。 以前他也会游泳,不过最多够用,算狗爬式。 现在进了水,无师自通地动作流畅起来。 憋气再浮出水面,已经离着岸边十几米远了。 “呵呵,还行。” 林泉又玩了会儿,这样以后弄拦河网的时候,也更省事,在水里也能用上力气。 林泉又试了下踩水,就是两只脚在水面下托举,这回给他惊讶到了。 他能直接踩到腰部往下的位置,上面都不沾水。 屯里水性最好的好,都整不了这。 林泉脑袋往下一钻,下面的鱼受惊逃窜,“再来抓你们喽。” 林泉上岸,又在这边撒了两网,再次提升了水性。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离岸太近了。 都没啥大鱼了,种类还是前面那些。 没找到他想要的花泥鳅和牛尾巴。 林泉顺着水边往里走,去了芦苇荡边上撒网。 “我可不可以这样呢?” 林泉有了新想法,他在岸上理好网后,提在手中。 他直接踩水往里游了二十多米,才拧转腰身甩开撒网。 林泉手腕晃动,和在岸上一样动作流畅。 撒网虽然不是一个完美的圆形,但也是个大椭圆,大差不差的。 “果然能行!” 网沉下后,林泉反拖着渔网游向岸边。 在水中拖着一网的鱼游泳,这操作除了林泉怕是没人能做到了。 “好多柳根子鱼!”林泉惊叹。 渔网上有不少巴掌大的银色细鳞片鱼。 这可是好东西啊,只长在水质好的地方,被叫做“寒流精灵”。 后世因为太过受欢迎,价格曾突破了百元大关,人们硬生生的把野生柳根子鱼吃成了濒危动物。 不过现在山里人都喜欢吃大鱼,觉得小鱼刺多。 他们这块的柳根子鱼,抓来都被当喂鸡鸭的。 山里人不屑吃,城里人想吃花钱都买不着。 “还有花泥鳅!”林泉捡着捡着发现了梁叔想吃的东西。 它们鲜活着呢,感受到林泉靠近,嘴角的触须凸起变长。 结果触须反而和渔网缠得更紧了,林泉扯的时候还破了些网线。 这很正常,撒网用着用着就是会破的。 花泥鳅脂肪不多,主要是蛋白质高,也就懂吃的晓得它们美味,以后还被叫做啥水中人参呢。 后面林泉还是按着这个法子,岸上理网,踩水撒网。 他又换了好几个地方捉鱼,网网不落空。 一网刚收拾完,就想着下一网了。 虽然还想捉,不过林泉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这一趟抓的鱼可不少,差不多有个四十斤,其中有二十多斤的大鱼。 虽然没抓到牛尾巴,但有花泥鳅。 这些鱼带到城里去,肯定能卖不少钱。 林泉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哼着歌往家走。 “嗯?” 在路过一片阔叶林时,林泉注意到一抹亮丽的鲜红在动。 他轻轻放下手中物件,弯腰摸出了弹弓,攥住泥丸。 第41章 树上的傻狍子 看着啄食籽料的小生灵,林泉屏气凝神,捏着弹弓贴树慢慢靠近。 这些小玩意儿身上是灰棕色的,带着斑点。 但公性的脑袋上有一抹靓丽显眼的红冠羽,随着行动一颤一颤的。 在林中很是吸引人注意。 它们大概只有七八个,小范围地散开各自活动。 “花尾榛鸡!” 林泉舔了舔嘴唇,要是打着了可就有口福了。 它们有个更熟悉的名字,飞龙。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这龙肉指的就是林泉面前这些飞龙。 要说它们的味道,只能用一个字来概括。 鲜! 极致的鲜! 烹饪它们的手法也无需煎炸,而是要想办法激出本身的鲜美。 一般人还真做不好,糟蹋了飞龙肉。 飞龙可不好抓,有的老炮手,收徒的条件就是要人能自己弄来飞龙。 这都是拿来招待领导的。 上辈子林泉也就当林场临时工收拾餐桌时,喝了个剩的碗底。 冰天雪地,热汤滚入肺腑,那滋味林泉忘不掉。 “稳妥点,最少打上个一两只的,让媳妇和老娘尝一口。” 林泉又靠近了些。 飞龙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纷纷不再叫唤,抬头张望周围。 林泉背靠红松,压低了身体。 等再听到飞龙们踏动步子,落叶哗哗的声音他才继续有动作。 有了这几日的经验,林泉对自己手把有了自信。 他手上架势不变,转身就出了树外,对着一只肥硕的飞龙就射出泥丸。 “啪!” 一发即中! 飞龙发出尖锐的哀嚎,身上羽毛被打散,一头就栽倒在地上动弹。 比起野山鸡,飞龙们可是机灵多了。 几乎是在林泉射出泥丸的瞬间,其他飞龙就各自逃窜。 有的往坡上灌丛跑,有的扑腾翅膀飞到树上,不过飞龙和野山鸡似的,飞不了太远。 “保底有了!” 林泉看也不看,仅凭手感就知道中了一只。 他手上调整方向,朝着飞龙们逃窜的地方射击。 几乎没有刻意的瞄准,全靠本能。 皮筋欻欻地发出呼啸风声,一枚接一枚的泥丸射出。 前方又是一声惨叫,又中了一只。 不过后面的泥丸除了穿林打叶哗啦啦的,就没别的动静,应该是空了。 林中一下归入寂静。 林泉走上前,把打下的两只飞龙提在手中掂量观察。 飞龙羽毛蓬松的,手感特别好,拎起来胸脯圆滚滚的像个球。 就连爪子上边,都长了一簇一簇的白绒毛,很有观赏性。 奈何飞龙肉好吃啊。 “两只加一起不到一斤。”林泉感受了下重量。 飞龙精贵,还有一点就不重。 去掉毛啥的,能吃的肉更少。 林泉熟练地咔嚓扭断飞龙脖子,开口放血,淅淅沥沥滴干净后揣到了挎兜中。 抹刀放血时,属于这俩飞龙的特质被林泉掠夺。 “隐蔽能力,融入环境嘛。” 林泉体会着,发现自己能本能地更好寻找到隐藏的地方,降低存在感。 这倒是符合飞龙的生活习性。 它们就在凌晨的时间活动频繁,之后就在灌木丛或者雪窝里休息,一天大部分时间除了进食就是睡觉。 要是不选个好地方躲着,很容易就成为山林中猎食者的午餐了。 “有点不够吃啊……”林泉想着,观察附近,想看还能不能打中几只。 飞龙的隐蔽能力倒是能现用,不过林泉也没找到它们。 “不急。”林泉慢慢地观察。 飞龙还有个名字,叫树上的傻狍子。 东北的狍子以傻出名,意思是听到枪声后不跑,还要驻足扭头观察会儿。 大有一种,“你瞅啥”的感觉。 其实这是它们好奇心重,但就被人们说成是不聪明。 飞龙受惊后也不会跑得太远,但不是因为好奇。 它们是真傻。 习惯跑出去一段就窝着不动了,觉得别人发现不了,所以才被喊成树上的傻狍子。 但飞龙的花色,在这层层的林中,属实隐蔽性很好啊。 就在林泉有些失望,觉得要无功而返时,他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一只起码有一斤重的毛球就窝在林泉头顶,靠着树干的地方。 这只胖飞龙脑袋缩在羽毛里,还慢慢地挪步,风吹得它有些凌乱。 林泉一笑,“差点让你给溜了。” 他几步一窜,步子轻盈,手脚并用地瞬间上了树。 下个瞬间,自以为安全,自欺欺人的飞龙就对上了林泉含笑的眼睛。 要是它能说话,估计想问,爷们儿,你是啥时候上来的? “你好,跟我回家吧。” 林泉手中的弹弓已经蓄满了力,不等飞龙反应就射了出去。 这次挨着的距离近,只是一发它脑袋就歪了,身子一僵就落到了树下。 系统熟悉的掠夺上线,林泉又感觉暖洋洋的,上山的疲惫少了很多。 林泉下了树,提起飞龙满意地拍了拍它圆滚滚的屁股。 “三只,加一起倒是能做一道汤了。”林泉给它放血塞到挎兜中。 不过他回家后要赶紧收拾去进城卖鱼。 飞龙汤彭红和唐云惜不会弄,只能等他晚上回来现搞了。 林泉收获满满,带着东西往家走。 这时候天都还没亮完呢。 “泉子,你打这么多鱼干啥啊?”有人看到好奇地问。 “唉,没啥吃的,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好。”林泉笑着说。 “也是,鱼汤暖和。”大叔点点头,“不过你这真是没少打啊。” 转头他就看到了林泉拎着的飞龙,忽然的一愣。 “飞龙!还是三只!”大叔傻了眼,“泉子,之前听别人说你进山弄肉我还不信嘞,你这么厉害的?” 看着羽毛靓丽、胖墩墩的三只飞龙,大叔眼睛都直了,咽下口水。 都说飞龙好吃,屯里人就没几个吃过的。 那些猎户弄到都是自己吃,可舍不得分给别人。 “运气好,碰到不知咋歪到脚的,让我给捡了。”林泉笑呵呵的藏拙。 “彭红,你看你儿子真出息!一早上的就带回来老多肉。” 见彭红和唐云惜从院里出来,大叔夸赞道。 听到别人夸自家儿子,彭红脸都笑咧开了。 这放在以前,可从来没有。 儿女才是父母真正的骄傲啊。 觉得自家男人有本事的唐云惜,也没想到他能弄来这么多,赶紧上前帮忙提东西。 “你们忙吧,我还得上茅司去呢。”大叔又和彭红寒暄了会儿,才捏着手纸匆匆离开。 而听到动静偷看的张婶子,满脸愤懑地盯着彭红关上院门。 有的人就是这样,见到别人好心里就不舒服,总得要压别人一头才行。 张婶子用力关上门,有意摔摔打打的,“不过是运气好弄来几只飞龙,我也吃过一次。” “弄老多鱼有啥意思,都是白肉没油腥的。” 张婶子自我安慰,“没林场发的福利带鱼罐头香,罐头里可全是油水呢。” 她哪儿知道,正在院中择网给大小鱼分堆的林泉一家,是要进城卖钱的。 这一趟挣下的钱,说不定比他丈夫那公家单位哗啦一月开的工资多不少。 “儿子,你说这么多鱼,卖得完吗?” 彭红带着忧虑和希望地小声问,“能卖多少钱呀?” 第42章 再进黑市,想买狗 听着彭红的问题,林泉在心里粗算了下。 根据鱼种类不同,每斤的价格会不同。 他这一上午的总共撒了四十多斤的鱼,其中有二十多斤的大鱼。 要是全部卖掉的话,大致能有个三十多块样子。 “二十多三十的样子吧。” 林泉择着网说,结果就看到彭红愣在原地。 “妈,你咋了?”林泉摇动彭红的肩膀。 彭红捂着心口,“不是儿子,你让妈缓缓,这些鱼真能卖这么多钱?!” 上次儿子进城才赚了那么多,她以为是一时运气好。 结果林泉轻描淡写地说今天也能挣这么多钱。 “呵呵。”看妈没事,林泉坐下去接着忙活。 “我还是往少了说的呢,等我晚上回家的吧。” “诶,诶。”彭红也不知道说啥了,只加快手上动作,多帮儿子一些忙。 “来,把这喝了。注意烫。” 唐云惜端着热姜汤出来,小心地放到林泉手中,“让你擦擦身子,换个衣服也不听。” 媳妇话里带着心疼和埋怨。 林泉撒鱼赶山路的,身上水混着汗,湿漉漉地走回来的。 “反正马上又要出去了嘛,懒得换了。”林泉说着。 其实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火旺,压根没觉得冷,不会感冒。 但喝着媳妇为他煮的暖呼呼热姜汤。 一阵辛辣从口中落到肚里,不光身子舒坦,心里也舒坦。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的。”唐云惜小声地嘟囔着,“那你脑袋别动。” 她拿毛巾擦着林泉的脑袋,林泉也惬意地享受着媳妇的关心和伺候。 对面的彭红看着他俩这样,真觉得很高兴。 年纪大了容易感伤,彭红背过头悄悄抹了下眼角。 把鱼按照大鱼小鱼归置在盆里后,林泉又套了几层袋子,盛水给它们倒进去。 卖鱼就是卖新鲜,可不能死了。 梁叔想要的花泥鳅,林泉单独放的,给他留着。 “儿子,这飞龙该怎么做啊?” 彭红提着好看的花尾榛鸡问,唐云惜在一旁好奇地摸着它们的羽毛。 之前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吃过这种精细玩意儿。 “妈,放那儿吧。”林泉把东西扛在肩上,“等我回家了弄,这个快当。” 他眨了眨,“保准是你们没吃过的味道!” “好,妈和云惜在家等你。”彭红越来越愿意听儿子的了。 “路上小心。”唐云惜说道,替他放了些干粮在挎兜里。 “要有什么危险,别舍不得货,人别被抓了。” 林泉知道媳妇说的是碰到抓黑市投机倒把的红袖章,让他丢下东西赶紧跑。 “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在家等你回来。” 林泉亲了她一口,现在唐云惜对这种亲昵的行为愈发习惯,还主动用脸蛋摩了摩林泉的鬓角。 等林泉走后,彭红和唐云惜都进了屋子,坐炕上一起忙活。 彭红是拿布料和新棉花做袄子,唐云惜则是打算用那只跳猫子皮毛给林泉做一手套。 男人在外面为家这么累,唐云惜不想看他手指头冻得通红受冷。 “妈,袄子咱把旧的拆了。”唐云惜说道,“棉花、布料均一均,一人做一身吧。” 按林泉买的量,是只够做彭红和唐云惜两人的,她们自然是不愿意。 “妈也是这样想的。”彭红笑着,拍了拍儿媳妇的肩膀,“今年冬天,咱家都有新袄子穿!” 明明还是和过去一样忙碌,但咋就是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开心呢? 林泉出了屋,没直接进城,而是去了汪叔家。 他们是下套子抓野猪的,这时候应该还没出门。 “汪叔!汪叔!” 林泉在外喊门,过了会儿里面传来汪明正的声音。 “谁啊?” “我,泉子!” “来啦,马上。” 过了会儿,汪明正从屋里披着袄子出来。 一见林泉的样子,汪叔就知道他忙活挺久了。 “还是你像样,我家那臭小子还睡着呢。” “来,进屋坐,吃过没啊?”汪明正拉着林泉的手。 “汪叔,我就不进去了。”林泉拿出一条胖头鱼,“叔,给,我知道婶爱吃。” “哟,这鱼好啊。” 汪叔也没和他客气,乐呵呵地接了,“我们家都爱吃这。” “汪叔,我想借你家爬犁用下。”林泉说道。 有了爬犁,他拖着更省力赶路快,少了颠簸也让鱼看着更精神。 去黑市占个好位置,早点卖完后去糖厂家属院。 “行,没问题,我给你拿。”汪明正点头,转头去了库房,然后拖着爬犁过来。 他看了眼林泉扛着的袋子拿的盆,没问林泉要去干啥。 打围的人家,弄这些山货,多多少少要找销路,心里大致有概念。 等林泉把鱼放好在爬犁上,汪明正左右看了看,然后抓住林泉胳膊。 “泉子,稳当,机灵点。” 林泉心中一暖,默默地点了点头。 有的人明明是血肉至亲,干的却是畜生事。 有人明明毫无血脉,却一片真心。 “汪叔,快进屋吧。”林泉和他道别,拖着爬犁走了。 汪明正打了个哈欠,打算躺炕上睡个回笼觉。 这个季节,野猪睡向阳坡上,不到十一二点的不起床。 他们父子俩天天上山溜套,一定要逮住那头肥硕的老母猪。 就算按一半的出肉率算,也有一百多斤。 那得出多少的荤油啊,一冬天都不愁吃肉了。 …… 林泉出屯的时候,碰到屯里屯亲问话去干啥,他都说进城去走亲戚。 虽然那些人带着怀疑,可也不好再刨根问底地问。 林泉拖着爬犁走在路上,可以说是健步如飞。 但爬犁却很平稳,除非遇到路坎坷和有小石头,才会颠簸下。 这样运过去的鱼,肯定比黑市其他卖鱼的同行卖相好。 林泉边赶路,脑子里也想着下一步的打算。 他自然是不满足于只淘弄跳猫子、山鸡这种小围的。 林泉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有自信的,每年的民兵打靶练习,他成绩都很好。 加上现在掠夺的山牲口能力,枪法肯定是更进了一步。 这些从他今早用弹弓射飞龙就能看出来。 但枪的价格太过昂贵,现在他买不起。 不说枪了,想打红围、打大围,起码得有只猎狗。 但就是猎狗也不便宜,而且不好买。 除非是打围的人家以后不打算再上山了,才会把家里的狗给卖掉。 而且猎狗分为头狗、帮狗。 简单来说,头狗好比是将军,帮狗是兵。 好的头狗难寻,帮狗却是不缺。 所以卖狗的人家,都是不拆狗帮单卖的,必须头狗和帮狗一块买。 哪怕一只头狗,一只帮狗,最少也要一百多块了。 还是得尽快想办法挣钱攒钱。 林泉思考着步履不停,很快拖着爬犁来到了黑市街口。 今天他来得早,许多好位置还是空着的。 第43章 树名头,红袖章来了 林泉选了个靠近街口往里的好位置,把摊位摆好。 他一打开袋子口,里面的鱼翻腾着弄出水花。 “兄弟,你也是卖鱼的?” 一个年纪小些的爷们儿过来看了眼,吃了一惊:“不少鱼啊。” 比起林泉带的量,他只有二十多斤,怕销不完。 “对,总得想办法挣钱嘛。”林泉和他聊了几句。 “靠那点地,是挣不出钱。”那小兄弟有些自豪地抬起头。 “这里卖鱼的少,我都攒到买自行车的钱了,明年就能娶媳妇。” 现在人挣钱,真只是为了生存,没想过要大富大贵。 但知道时代浪潮的林泉,晓得水面下的暗流汹涌。 真是时代推着人在走。 林泉朝他竖大拇指,小兄弟也是热心肠,提醒了一句。 “爷们儿,以后少拿点小鱼来,他们城里人就喜欢大鱼。” 林泉谢过后,小兄弟就去了后边一个位置,也摆上摊子。 等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黑市上的行人多了起来。 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人吆喝。 买家走走看看,寻找着自己要的东西,有的必须攀谈才能知道卖的是啥。 “卖鱼啊!卖鱼!” 一声响亮的嗓子拔高,吸引了人的注意力。 林泉拿出大碗,带水舀出里面的小鱼向前展示。 “今天早上刚捉的鱼,都活的,新鲜着呢。” “柳根子鱼、白鲢、胖头鱼、法罗都有啊。” “这个天煮一锅白乎乎的鱼汤,吃着多舒服呐。这些小杂鱼也不错,炸起来香,好下酒。” 有林泉那天卖雪蛤在的摊贩,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嗓音,略显诧异地抬起头。 又是这年轻人! 看着他摊位前拥着的人群,他们眼带羡慕。 他们不是不想吆喝招客,只是话到了嘴边,始终说不出去或者喊不大声。 老是觉得不好意思。 乡下人进城,面对有工作端金饭碗的城里人,多少有些胆怯。 自觉是泥腿子,干投机倒把,拉不下脸面。 林泉却完全没有这种思想的桎梏,再过个十几年的,哪里会有这种想法。 而那位同样卖鱼的小兄弟,林泉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不在。 看着林泉的操作,眼睛都瞪大了。 “还能这样的?生意还能这样做?” 小兄弟摸着头发,看着自己面前的鱼暗自有了想法。 林泉这边,还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天第一个买雪蛤的大婶开心地过来。 “小伙子,你又来啦?你那天抓的雪蛤,味道美啊,我一家子都喜欢吃。” 他们现在家属院厨房都在外边,互相能看着。 大婶子做的飞机炖坦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都来问她哪儿买到的,算出了一小把风头。 那母豹子一口咬下去,真是满满的籽和油,公公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夸她来着呢。 三块钱一斤的母豹子,花的真值。 而且后面她才知道,那想占便宜的男的等到最后林泉也不降价,他没买到雪蛤。 婶子瞬间觉得自己先下手的决定更对了。 所以婶子一瞧着林泉,就赶紧过来了。 “我和你们说,小伙子的东西好,价钱也公道。” 大婶自发地为林泉做宣传,东北人好热闹实诚,还都唠上了几句。 “小伙子,今天还有林蛙没有哇?”大婶问道。 “婶啊,今天没有雪蛤。”林泉撑开袋子口,“不过鱼不少,种类也多,你看看来点啥?” “鱼,鱼也不错!”大婶子一下就看中了那条大个的法罗,“那条鱼给我吧!” 她们家吃饭的人多,一条鱼管一顿,做饭反而还省事。 “好嘞,我给你抓。”林泉拦住想要往前挤的人群。 他大声地说:“大伙儿,还是老规矩,不能自己上手,说给我听。” “这些鱼山里抓来的,弄来不容易。” “要是有使坏的想占便宜,故意掐鱼,不耽误大家吃新鲜鱼吗?” 这主动定规矩,倒是有点新鲜。 大家默默地遵守看林泉忙活,整得一两双伸出去的手僵着又缩回去。 林泉这样弄,其实也算在做差异化,在黑市里建立起自己的名头。 比起陌生的摊贩,人们还是更倾向于熟悉的,品质有保障。 这四十多斤的鱼,反而比林泉想象的销的快。 主要还是鱼的品质好,天冷了大伙也乐意吃。 “小伙子,把这些小鱼都给我吧。” 一位排在最后面的老爷子说道,看穿着的话稍微有点破旧。 “他们不懂吃,大鱼不入味,小鱼好吃。”老爷子拿出钱递过去。 “诶,这鱼确实好,还鲜呐。” 林泉把老爷子要的柳根子鱼给他,“您收好,慢点儿啊!” 做完这笔生意,林泉看了下剩下的货。 和那小兄弟说的一样,大鱼好卖,没剩下。 还有些小鱼,路过的人只是瞅了一眼就走了。 而有些怀着其他心思的人,还挺多,就守在他周围时不时盯他。 一般来说,卖不掉的鱼是不会带回家的,然后摊贩就会就近倒在水沟里。 这些人就会一拥而上地去捡。 当然,林泉不会让他们如意。 趁着没人问鱼的空闲,林泉灌了口水,转身数着挣下的钱。 拍了拍手上的一沓票子,林泉脸上露出笑来。 “三块、两分、一块……” 加上兜里的钢镚,总共是三十一块钱。 不到一上午的功夫,林泉就挣下了三十一块钱。 林泉赶紧把钱收好,不让别人看见。 “卖鱼这生意真不错。”林泉想着,“城里鱼价高,都快赶上屯里大集的野猪肉价了。” 不过也就秋天和冬天城里人爱吃鱼,到天气回暖,水产社供应上来,就卖不上价了。 所以得趁着这个时间,多抓鱼来卖。 “嗯?” 这时林泉听到一声吆喝,他转头望过去,看到是前面说过几句话的那个小兄弟。 他也学着林泉的样子叫卖,展示自己的鱼货。 虽然比较稚嫩和生涩,但也比闷在那儿效果好,吸引来了两三个想吃鱼的客人。 做完一笔买卖,他走过来对林泉笑笑,主动递上烟。 不是纸烟,是那种自家的烟叶子卷的旱烟。 林泉笑着接了,让他给自己点燃,一起蹲路边抽着解乏。 “兄弟,还是你会做生意,这么多都卖完了。” 他夸道,话语里带着佩服。 学着林泉的样子,今天他卖得也比平常快很多。 林泉和他唠嗑拉闲,别人学他根本算不上抢生意。 这样反而会让他生意更好。 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卖鱼的人越多,吆喝着,有些原本不想吃鱼的人都会动心。 “兄弟,我请你吃饭吧。”小兄弟主动说道,为自己学林泉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客气干啥!”林泉正想拒绝,因为他想直接去糖厂的家属院来着。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慌乱起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就像奔腾的马蹄。 “快跑啊,红袖章来了!” 第44章 国营食堂,牛尾巴 林泉心头一紧。 几个穿着蓝色劳动布,袖口戴着红色袖章的人,正手持棍子匆匆跑来。 “都不许动!” “不许跑!” 摊贩哪里会听他们的? 一篮子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往四面八方跑。 原本还闹嚷嚷的黑市,人群瞬间作鸟兽散。 “兄弟!快走!”小兄弟神色一变大声吼道,转头跑到自己摊位。 要是让红袖章逮住,不仅扣货,连钱也要没收。 从收拾东西,就显出小兄弟的经验丰富了。 他地上铺了塑料布,四个角上都系绳子,猛地一拉一收一甩就到了背上。 鱼死鱼活的,这时候都不是很重要了。 林泉剩下的鱼也不多了,也就剩下个些桶、盆的。 他把东西一篮子地扔到爬犁上,拉起就跑。 这时后面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 很多人太慌乱,把卖的东西弄撒了。 而有的人舍不得山货,愣是要背着几十斤的东西跑。 直接被红袖章逮住了,吓得哭嚎着解释。 一个气喘吁吁的红袖章正和林泉对上眼睛。 看到他的爬犁,红袖章抬起胳膊就喊:“你!说你呢!不许跑!” 林泉胳膊感到一拽,看到小兄弟在一个小巷里冲他招手:“这条路,快!” “说你们呢,不许动!”红袖章还在后面紧追不舍。 小兄弟看样子对这儿很熟悉,带着林泉在各种小道中穿梭,绕来绕去的。 “不行,今天来的人有点多啊!” 小兄弟停在前边,挪开地上的青石板,“躲里面!” 东西啥的放在旁边的杂物旁,盖上了烂草席。 林泉透过缝隙,观察上边的情况,时不时就有追逐展开。 然后就是被抓住的人,哭哭啼啼的被红袖章押着走。 看来这年头干这个风险还是不小的。 林泉在心里默默地想,怪不得屯里的人都不敢来。 其实因为上头风向的变换,红袖章的力度已经少了很多。 但只要接到举报,那就一定要来,这没办法。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外边才安静下来。 “应该行了。”小兄弟轻声说,挪开青石板爬了出来,然后拽出林泉。 两人带着各自的东西,匆匆地往外走,等到了大马路上才感觉心安。 “呼……” 林泉松了一口气,要是他被逮住了,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保住今天收获的两人对视着,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我叫马虎。”小兄弟主动伸出手来,“靠山公社那块的。” “林泉,红旗林场那边的屯子。”林泉和他握手。 林泉这时候才认真瞧眼前小伙子的模样。 瘦瘦的,人就像抽条的细杆子。 而且他皮肤异常的黝黑,像是肥沃的黑土。 感受着他手掌的老茧,林泉知道他是经常干地里活的。 “走,我请你吃饭去。”马虎抬手说,两人正好在国营饭店前,他跨步往里走。 现在的国营饭店可都不便宜,各个地方的大师傅们都有绝活。 “咱随便吃点好了。”林泉劝道,“去这儿干嘛。” “不碍事不碍事!”马虎笑呵呵的,“我请老哥!” 饶不过他的热情,林泉跟着进去了。 国营饭店里窗几明亮,只有两三桌的样子。 见到有客,服务员们也没有主动上前搭理的样子。 现在完全谈不上什么服务,墙上还挂着“不许殴打顾客”的字条儿呢。 林泉怕丢东西,直接把爬犁拿进来,也没人说他啥。 “两份酸菜热汤面,四个肉包子!”马虎主动向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在本子上哗啦啦记了,给他们桌上放下一木牌子,去后厨报菜。 “他们的肉包子可好吃了。”马虎咽口水,“肥肉油多,一口咬下去都冒汁。” “我还没吃过呢。”林泉说道,“这里吃饭不便宜吧?” “城里职工一家子的可能舍不得。” 马虎轻轻一笑,“对咱们来说还行!老哥,这顿我来,别说啥钱不钱的。” 听到这话林泉笑了,马虎这人还有点铺张嘞。 两人聊着闲话,林泉才了解了他的家庭情况。 林泉原以为看着老成的他和自己差不多大,结果马虎过几天才满十七岁! 他无父无母,相当于吃百家饭长大的。 没人帮扶,只能自己想各种办法挣钱。 虽说黑市风险大,但来钱也快。 现在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攒钱让媒婆给他介绍个媳妇,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怪不得说话这么有劲。”林泉笑着心里想,“还年轻啊。” 没一会儿服务员托着盘上来,放下热气腾腾的热汤面和大肉包子。 这包子果然皮薄馅足,隔着就能看到包子皮上浸出来的油。 马虎抽了下鼻涕,两个筷子头搓搓,招呼道:“老哥,吃!” 两人也是饿了,稀里哗啦地吃起来。 配着酸菜的小味儿,林泉又搁了些醋,解开几粒扣子,吃得更舒坦了。 林泉咬了一口肉包子,国营食堂用的是家猪。 家猪肉都是劁过的,没有腥臊味,肉还肥。 林泉一口咬下去,赶忙用面碗接顺着嘴角滴出来的肉汁。 “不错吧?”马虎乐呵呵地说,“我这来吃第三回了。” 上国营食堂吃饭的经历,确实可以在屯里吹。 “真香。”林泉说道,想着待会儿打包些,带回去让媳妇和妈也尝尝这国营食堂。 马虎都消费得起,那卖鱼更多的他肯定也行。 林泉也把媳妇给他准备的午饭拿了出来分享,里面的油滋啦他没有吝啬。 吃完东西,马虎拿出旱烟分给林泉,两人慢慢抽着。 “面汤不要钱。” 马虎眨巴下眼,又要了两碗免费的面汤。 没管服务员的白眼,还让加点葱花段子。 到底是自己讨生活的,年纪不大,脸皮却不薄。 “可惜了,我还差点儿就卖完了。” 马虎可惜地说道,“这些鱼只能丢了。” “还剩下些啥啊?”林泉问道。 “喏,泉哥,你看。” 一顿饭的时间,两个人关系已经拉近不少。 马虎展开袋口,给林泉看里面的鱼,大概有个五六斤的样子。 “呀!” 林泉一愣,赶忙蹲下来确认。 这都是梁叔想要,他没捕到的牛尾巴啊。 “马虎,这些鱼你卖给我,行吗?”林泉问道。 第45章 如今的顶配人家 马虎剩下的牛尾巴有四条。 牛尾巴乌青的发出光泽,手碰上去还是黏腻的。 一条牛尾巴最重也就长到五斤,单条不是很上重。 “泉哥,你想吃拿去就是了,算送给嫂子的。” 马虎不在意地挥挥手,以为林泉是想带回家去吃,“反正我卖不掉也只能丢掉。” 林泉笑了笑,没解释他也是要拿去卖的。 “马虎,这可不行。”林泉稍微正色道。 “你都请我吃饭了,咋好意思白拿你鱼。都是辛辛苦苦捉着,扛到城里来卖。” 见马虎还想说,林泉道。 “行了!你都叫我哥,就别和我倔!你还等着攒钱娶媳妇呢。” 马虎闻言,嘿嘿地一笑。 不过因为他黝黑的肤色,脸红了林泉也没发现。 “泉哥,那你随便拿点行了。” 马虎说道,“这牛尾巴也就五斤样子。” 林泉想了下,也不会有意去占他便宜。 马虎林尾巴不好销,有个原因就是这鱼比较贵。 一斤在黑市的价格从一块浮动到一块八都有。 如果不是刻意馋这个,很多人家乐意花同样的钱买两条其他鱼,或者就买肉了。 “那我按一斤一块二买吧。” 林泉说着掏出钱,这样正好凑整六块钱,“多的斤斤两两就算你送我了。” “哪儿要这么多!”马虎眼睛瞪大,这都没杀他价。 在他看来,林泉这是帮忙,说得好像占他便宜一样。 说好的自己请客吃饭,最后不等于林泉付的钱吗。 两个人拉拉扯扯,在林泉强硬的要求下马虎才不好意思地收了钱。 “挣三十一,花掉六块,还剩二十五……”林泉算好,把钱小心收到内衬。 趁着马虎起身去结账的时间,林泉把牛尾巴和花泥鳅弄到一块儿。 “来,泉哥。” 他抬头的功夫,马虎把一玻璃瓶的健力宝汽水磕到桌上,“这个带汽,好喝。” 他是不好意思,又拿了汽水来。 不便宜呐,屯里人都没几个喝过的。 马虎这孩子挺仗义实诚啊。 汽水嘶嘶地冒着气,细小的水滴顺着玻璃瓶滑下,看着就冰凉。 林泉笑着拿起瓶子,和马虎一块儿咕噜咕噜地下肚子,没一会儿就喝完了。 然后两个人都打起了嗝,对视一笑。 马虎拿着喝完的汽水去退瓶子,一瓶汽水两毛,然后拿瓶子返五分。 “泉哥,那我就先走了。” 马虎笑着伸出手,两个人握了握,“我要去趟供销社,买些零嘴。” 他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吃上也没亏待自个儿。 “行,慢点儿啊!” 林泉目送他离开后,才回国营食堂买了六个大肉包子。 一个大肉包子要一毛钱,挺贵的。 但比起里面用的油水和肉来说,又还行。 林泉把用黄油纸包着的肉包子放到怀里,尽量不受挤压。 想到晚上回家,媳妇和妈不仅能吃到国营食堂的大肉包。 还能在秋夜的晚风中享受着暖呼呼的飞龙汤。 林泉就忍不住笑意,觉得所有的辛劳都值得。 刚过午饭点,林泉想着去糖厂家属院的话,梁叔那个年纪估计还在睡觉。 林泉索性也就寻了个干净地儿,守着爬犁闭目养神。 因为他的敏锐,也不担心有人会趁他不备偷东西。 两三次有看着就不怀好意的人试探靠近,转头就对上了林泉炯炯目光,只能尴尬地悻悻离开。 “唉,这儿人多眼杂的……” 看着街上行人,林泉只能遗憾地注视他们的背影,不然定让他们知道啥叫黑吃黑。 大概一点多的样子,林泉动身去了糖厂家属院。 这回他还没走近,看到他的门卫李叔就露出了笑容。 “李叔。”林泉熟络地打着招呼,递过去一根烟。 “来啦?”李叔说道,“咋又下午来呢?” “这次不是,上回梁叔说想吃些鱼,单独给他弄的。” 林泉说着,免得李叔觉得没把他建议当回事。 说着林泉又取出留着的花鲢,绷好后递过去,“李叔,这你拿去吃。” “哦哟!好靓的鱼!”李叔眼睛一亮,难得有这么上道有心的小伙子。 “梁厂就在那儿陪孙女玩呢,你过去就能看到。”李叔往里指了指。 听到称呼,林泉一愣。 原以为那老爷子就是个退休干部,没想到之前是当厂长的! 这来头不小哇。 “梁叔!”远远的林泉就冲梁勇招手,脸上带着笑半步小跑。 “我刚才还在想你会不会来呢。”梁勇笑着说道,“昨天那雪蛤不错,母豹子的油水多。” “昨天您不是说想吃牛尾巴和花泥鳅吗?这俩难找啊。” 林泉拿出兜里的烟盒,拿出来的是庄麻子的石林烟。 梁勇看了眼手上的纸烟,笑呵呵地让林泉给他点上了,“没那么好弄吧?” “对,我也就弄来这么些,您看行不行?” 林泉说着就打开袋子口,露出里面鲜活的牛尾巴和花泥鳅。 “咳咳!” 梁勇一口抽呛了,有些吃惊地说:“昨天刚说,你今天就弄到了?” “没别的手艺,可不得勤快点儿。”林泉笑呵呵的。 “小伙子相当不错!”梁勇拍拍他肩膀,“这些鱼行啊,我都要了!看看多少钱。” 老一辈实干走出来的,看到勤劳肯干的年轻人就容易心生喜悦。 “您喜欢就好。”林泉说着想了想,“牛尾巴五斤多,一块八一斤,给九块。” “花泥鳅不多,四斤样子,一斤八毛,三块二您给三块成了。” 总共就是十二块。 “我给您上秤看看,绝对只多不少。”林泉说着就想抓鱼称重,被梁勇拦了。 “小伙子,我信得过你,不用称!”梁勇皱眉摆摆手。 “这么些您家可能吃不完诶,都要了么?”林泉好意地提醒着。 “我家人多没事,都拿点儿。”梁勇笑着点好钱,“你那袋子给我吧。” “没问题!”林泉用的是尿素袋,屯里各家各户都有,和赚的钱比几个袋子算啥。 “这些也给您吧。”林泉让梁勇撑开袋口,把卖剩的小杂鱼也倒进去,“这些拿来油炸,香!特别下酒!” “嗯,这种小鱼炸出来确实骨头都酥的。”梁勇点头赞同。 “您家在哪儿,我帮着提上去吧。” 林泉看了眼老爷子体格说道,梁勇也没拒绝他的好意,让他帮着提到了楼道上。 “来,喝口水再走。” 梁勇进屋倒水,发现林泉站在外边没进来,“进屋呀。” “不了,我身上脏。”林泉摆手。 屋内的装潢,可以说是这个年代的顶配了。 单人的弹簧沙发,盖着流苏的彩电,桌上还搁的有座机电话。 如今能拉线到家有电话的,家庭条件都不一般。 屋内还有股淡淡的幽香,像是兰花味道之类的香? 这家里任何一个东西,比如那电视,他们屯里一个人家十年都赚不出来。 第46章 想要狍哨子 “一定有一天,我也要让媳妇和妈过上这样的日子。” 林泉在心里暗暗地想。 这个时代充满了机会。 林泉相信凭自己一身的本领,定能在大山中打出一片天。 或许那天会很遥远,但一定会到来。 “没事,进来。” 梁勇倒是没嫌弃林泉身上的脏污,递给他一杯水。 年纪大了,平时就带带孙女。 子女都有各自的事要忙,他也想和人多说说话。 他就是乡下出身的,林泉说的那些屯里事,倒是让梁勇感兴趣。 拉了会儿闲嗑,林泉瞧了眼天色起身。 “梁叔,下次我再来。我还得赶路回屯里呢,不然媳妇和妈该等急了。” “啊,都这个点了啊。” 梁勇看了下墙上的钟,还觉得聊的有些意犹未尽。 送林泉下了楼,梁勇犹豫了下问道。 “林泉,你在山里的话,能不能弄来狍子肉?” “狍子肉,傻狍子?”林泉问道。 “对。”梁勇点头。 “你要能弄来,来找我。我们厂子最近招待旺季,需要这些个野味。” 林泉眼睛一亮,梁厂长这是愿意为他牵线搭桥了! 别管开始的生意多大,总是搭上了人。 必须得办好。 不过他现在没狗没枪的,想弄狍子不容易。 别听大家都说傻狍子,人家号称跑狂呢。 猎狗压根撵不上,只能不靠狗的打溜围,全凭枪法硬。 “梁叔,我回去试试。”林泉问道,“什么时候要?” “这个不急,你弄到来找我就行。不过……” 说到这儿,梁勇左右看了看,嘴角带笑地压低声音说,“那狍哨子你单独留下来。” 老爷子岁数大了还顽皮呢,眨了下眼睛。 所谓的狍哨子,就是狍子的那玩意儿! 这东西和药材配在一起泡酒,有奇效,管的是硬朗功夫。 这才是重点吧! 林泉闻言也是带笑,不过怕林泉想歪,梁勇赶紧解释。 他猛拍了拍林泉的肩膀,笑着说:“我都这个岁数了,可不是我要!” “是我们厂子的食堂经理,徐青,和他爱人想要个儿子……” 梁勇抬了抬下巴。 都在一个院里住着,平时闲聊家家户户的啥事都清楚。 林泉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那我还正好知道一个方子,到时候我直接配好酒带来好了。” 汪叔都会自己做药酒,泡狍哨子、鹿枪啥的。 要说效果最好的是虎枪,不过那东西弄了要蹲笆篱子。 “哎呀!”梁勇笑,小伙子果然会做事,“那最好不过了。” “行!” 和梁勇分开后,林泉又谢过李叔给他看着爬犁,一身轻的出了家属院。 “可能得找汪叔他们借枪了。”林泉心里想着。 不过这个枪不好借。 和爬犁这种工具不一样。 这是杀器,不说别的,借出去怕有问题。 要是再听到他要进山打猎,汪叔肯定不会干。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要和他一块儿进山了。 这个只有带些礼,上门好好说说才知道结果。 “打溜围猎狍子,也不知道我行不行……” 别看牵狗上山威风,实际上技术含量没打溜围高。 狗围是用猎狗鼻子去寻找和定住猎物,溜围纯靠猎人的经验和本领。 汪叔打围那么多年,更多都是下套打打野猪改善伙食,都不怎么打溜围。 但在搭上糖厂食堂,赚更多钱的诱惑下,林泉咋也会试一试。 做好打算,林泉在心里默算今天挣下的钱。 上午卖鱼挣了三十一块,给梁叔带鱼挣了十二块,这里就是四十三。 然后牛尾巴是买马虎的,花了六块,六个大肉包子是六毛。 最后剩下的就是净赚的,三十六块四! 一想到自己兜里揣着足足三十六块四。 林泉觉得路边景色都格外美好,连吹来的风都是甜的。 只要接下来不出什么意外,家里几天就能存下一百块了。 不过今天是有牛尾巴、花泥鳅这些鱼的情况,赚的钱多一些。 如果平均按每天赚二十块,算进城二十天的话,岂不是一个月能挣四百?! 这绝对比林场那些干部的工资都高。 林泉心中都被这个数字震了下,走到供销社心中底气都足了几分。 “你好,麻烦给我拿两个雪花膏。” 林泉对售货员说道。 妈妈彭红年年风吹日晒的,皮肤最该滋润。 媳妇皮肤本来就娇嫩,受不了干冷天风吹得跟刀刮一样,抹了能好受点。 屯里小卖部没有卖这个的,都是蛤蜊油,只有城里能买到雪花膏。 林泉接过圆形的铁盒子,上面印着“百雀羚”的品牌,背景是身着旗袍的女子。 雪花膏有挺多香型的,林泉拿到的是茉莉花香。 这玩意儿不便宜,小小的一盒就要两块,两个就是四块。 该说这年头,所有这些化工用品、工业制品,受限于制造力都不便宜。 林泉交了钱后拧开,用身子护住不让灰尘掉进去。 里面一片纯净的白色,洁白如雪的。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柔软细腻。 两个手指头碾了碾,就被迅速融化被皮肤吸收了。 林泉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真香啊!” 贵的东西还是有贵的道理,确实比屯里卖的只能保持滋润的蛤蜊油好。 今天林泉回来得早了些,还没到饭点。 “还说走亲戚去了呢,搞得一身成这样。” 看到林泉拖着爬犁路过,在小卖部嗑瓜子的张婶子吐出瓜子皮。 因为林泉躲避红袖章时躲在石板下,自然蹭上了些脏东西。 “肯定是干投机倒把,被人赶了!” 张婶子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林家吃这么多天肉了,总算挨了回栽。 她说完没人搭理,张婶子又怀疑地看向林泉方向,鼻子抽抽。 “诶,他身上怎么有油香肉香味啊?” 该说不说,她鼻子挺灵的,林泉放在怀里的大肉包子都能闻到一点。 那边的林泉嘴角上扬。 张婶子说的话他都能听到,而胸口的扣子也是他有意解开的。 就是馋她! 林泉先到了汪叔家还爬犁,不过父子俩都还上山没回来,他就给放到了后院去。 从汪家出来,走到拐角时,一个身影突然出来,即将和林泉相撞。 那头上戴着的艳丽红色头花,和前后的肉,不是庄麻子的卖大炕媳妇邱娟又是谁? 第47章 喜欢听窗 邱娟隔得老远就注意到林泉了。 然后故意蹲在墙角,想要和他撞上。 “啊!” 她夸张地娇媚叫了一声,身子往前扑,要进林泉的怀。 但林泉反应极快,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 没了支撑点,邱娟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挺狼狈的。 邱娟:…… 这咋和她想的不一样呢? 躲在不远处蹲着瞧的庄麻子,暗暗地握了下拳头。 林泉眼睛往他那个方向不经意地一瞥,不知道这对打的什么主意。 邱娟忍着痛,带笑地爬起来:“哎呀,大兄弟,这是刚从城里回来?” “嗯。”林泉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他懒得搭理,转身就想走。 “诶!” 邱娟一慌,寻思自己那么没魅力的嘛? 闻着林泉身上油啧麻香的味道,对上庄麻子期盼的目光。 邱娟咬了咬牙齿,手就拽住了林泉的胳膊。 “什么事?”林泉疑惑地问。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邱娟的手从林泉袖口进去。 她指尖轻轻地抚着他的汗毛,激起一阵颤颤巍巍酥麻的感觉。 “兄弟,这么着急干嘛?”邱娟一双桃花眼带笑,拧着身子。 “就这么不想和嫂子说话?” 她弯下腰,故意解开的袖口露出大片的肌肤。 因为出了汗水的缘故,上面还有一种蒙蒙的雾感。 邱娟拉过林泉的胳膊,让其若有若无地触碰到。 她这个样子,倒是让林泉好奇了,这对狗男女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到底是男人! 见林泉不说话,邱娟在心里鄙夷地想,这么轻松就拿下了。 她手上力度加大,“兄弟,你别和我家那人计较。” “你老舅把肉拿来,我们还以为是你主动给的呢。” “要知道是偷的,我们哪里敢做啊?” “你要是还不高兴,嫂嫂给你赔不是了……” 邱娟的指头在林泉的手背上似有似无地滑动。 而躲在一旁看着的庄麻子,看着自家媳妇和别的男人亲密,则是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 按理说他该难受的,但不知道咋的…… 庄麻子喉头快速地上下着。 有好几次仙人跳,他守在屋子外边,听到邱娟让他冲进来的暗号,都故意迟了下才进去。 此时他看着对林泉大献殷勤,卖弄风情的邱娟,眼睛瞪得跟老牛一样大。 庄麻子脸涨得通红,不停喘粗气。 邱娟的样子和庄麻子的丑态都没能逃过林泉的眼睛。 “大兄弟,庄麻子现在不搁家……” 邱娟感觉时候到了,轻轻拽了下林泉的衣角,“家里没人,要不,上我那儿喝口水?” 说着她还咬住嘴唇,把卖大炕的那套全使出来了。 这个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只要是醒事的哪里不明白? 就在她信心满满时,林泉猛地一甩胳膊。 “我上你家干啥啊?”林泉嫌弃地拂了拂袖子,像是嫌脏一样。 “诶?”两处的邱娟和庄麻子几乎是异口同声。 对屯里其他男人来说,邱娟这一套温软下来估计难以抵抗。 但和唐云惜比起来,邱娟这种货色真是胭脂俗粉,林泉完全提不起兴趣。 看到林泉拂衣袖的动作,邱娟意外的同时脸色也有些沉。 “你和我拉拉扯扯干啥啊?”林泉不耐烦地说。 “我急着回家呢,你要有事找我上你屋干嘛?就搁这儿说呗!” 林泉越说声音还越大,完全没有遮掩,顿时吸引了路过屯里人的注意。 人要脸树要皮,越缺啥越在乎啥。 邱娟他们仙人跳都不在近的搞,她一下就慌了。 “你小点儿声!”邱娟急道,“不去就不去呗!” “娟妹子,你有啥事啊?” 屯里一个老光棍毫不避讳地踮脚,看邱娟没扣好的袄子,“泉子没空,我上你屋商量商量呗?” “你看,我没空。”林泉摆手转身,“他有空。” 说罢,林泉管也不管地走了。 想坑到他头上,真是想多了。 见林泉走了,老光棍还不死心。 他舔着舌头戏谑地走过来,想要揽过邱娟的肩膀。 “妹子,到底啥事啊?”老光棍身上一股油泥味,“我有空,和我好好说说……” “滚犊子!” 邱娟没好气地骂道,把袄子裹紧,“狗篮子!滚!” “骂的好啊!你喜欢这种调调啊。” 老光棍见路上没人,还起了歹心,朝邱娟逼近。 邱娟一吓,往后退,“庄麻子,你还不快过来!” 喊了两三声,庄麻子才跑来,给老光棍喝走了。 “都怪你!”邱娟哭哭啼啼的,拍着庄麻子的胸脯。 “非让我去找林泉!丢这么大的脸!” “媳妇,媳妇,这也是为了咱以后的好日子啊。” 庄麻子宽慰道,带她往家走,“这才第一回嘛,可能咱法子不对。” “你还想让我去啊?”邱娟恼火地说道。 “你没看到林泉他那挎兜啊,鼓鼓的。” 庄麻子循循善诱。 “他一早的就进城,肯定是赚到钱了。要是吃住他,咱家以后也能顿顿吃肉!” 邱娟撅着嘴,跟庄麻子一阵拧巴,算是默认了。 突然,她身子一僵,奇怪地盯着庄麻子身下不说话。 庄麻子不知道咋解释,只能侧过头,提了提裤子。 …… “妈,媳妇,我回来了!” 林泉推开房门,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听到他的声响,唐云惜赶紧将手中缝制的手套往背后一藏,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那么多鱼,都卖掉了啊?”彭红注意到儿子是空手回来的。 “嗯!可好卖了,一个上午就卖光了。” 面对妈和媳妇惊喜的眼光,林泉笑着点点头,手往怀里掏 “看我给你们带了啥好吃的。” 他把肉包拿出来,“这是国营食堂的大肉包,你们尝尝。肉肥,油水可多了!” “哎呀!”彭红心疼,“买这好东西干啥呀!贵着呢。” “怕啥的!”林泉坐在炕沿解鞋带,“咱挣了钱,这真不算啥。” “再这样吃,妈脸上都要长肉了。”彭红说道。 “那最好!”林泉说着捏了捏媳妇的脸蛋,“最好都吃得胖胖的!” “那不成猪了!”唐云惜笑骂道,捧着肉包子。 虽然冷了,但那股油香味直往鼻子里窜。 第48章 雪山一样的飞龙汤 “要不我拿去热热?” 林泉说道,“冷了可能味道没那么好。” “不用不用。”唐云惜和彭红都说,小小地咬了一口。 乡下人没那么讲究,和糖饼子似的,冷热各有滋味。 “咋样?”林泉期待地问,“好吃不?” 国营食堂的大包子皮薄馅大,油水还足。 在唇齿间只让人觉得有莫大的满足感,媳妇和妈都对着林泉笑,“好吃!” 真的香,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了。 这一笑,林泉心里就舒服了。 “好吃就行。”林泉说道。 “妈吃一个就行,剩下的你们吃。”彭红说道,把包子往前推。 “不用妈,这些就是买给你们的。” 林泉说,“我在城里都吃过了。看我嘴唇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油呢。” “这包子不算啥。” 林泉说道,“下回我领你们去城里国营食堂吃饭,咱也下回馆子。” 要说之前这是种奢望。 对现在的林泉来说,花几块钱请媳妇和妈吃顿好的真不算啥。 彭红活了大半辈子都没下过馆子,闻言吓了一跳。 “泉子,那国营食堂多贵呐!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林泉一笑,把兜里的钱拿出来,搁炕桌上一放。 “妈,媳妇,你们数数,我今天挣了多少钱。” 净赚的三十六块四,减去买的两个雪花膏,都还剩下三十二块四。 和上一笔加起来,两天功夫就赶上林场员工辛苦划拉一月赚的钱了。 那雪花膏林泉打算吃完饭再拿出来,让家人们再高兴高兴,算是小惊喜嘛。 “这么多钱!” 彭红和唐云惜难以置信地对视一眼,数起钱来。 “你们慢慢数。”林泉笑道,“我去把那飞龙做了,然后咱就开饭。” 两个人都没听到林泉说的话,还在那一沓钱的震撼中。 林泉满意地哼着歌去了外屋地。 儿子说了不让动飞龙,彭红和唐云惜就只是烫水把毛给拔了。 飞龙的肉,如果用油炒就是大大的浪费。 要追求的是不沾染油气,调味料都不多加。 最大程度地激发那种能顶在舌尖的山野鲜味。 他今天要用的做法,还是个老山狗子和他讲的,平常人都不会。 林泉刷洗干净大铁锅,使葫芦瓢往里舀水烧开。 现在东北的灶台都是矮半个身的,所以平时张罗做饭人也得弯着腰。 林泉想着,可能这就是彭红的脊背如此佝偻的原因吧。 母亲因为操劳弯下去的背,林泉要凭自己的努力让妈重新挺直。 林泉提起飞龙肉,用大勺子不断地往上面浇水,手中还在转动飞龙。 这就是飞龙肉,和后世那种肥牛卷一样,很容易就能被烫熟。 林泉戳了戳感受肉质,然后把飞龙放到锅里继续煮。 过了几分钟,林泉慢慢顺时针搅动,然后给飞龙盛到盆中。 锅中腾腾的热气飘出,喧喧地盈满整个外屋地,往外扩散。 飞龙的香味,不可避免地飘到了张婶子的屋中。 “我和你说,林泉那小子搞不正经的,估计今天还被人收拾了呢。” 张婶子这时还在饭桌上说闲话,结果鼻子抽抽就闻到了飞龙的鲜味。 这东西轻盈的,却十分勾人,一下整得她觉得口中咬的土豆白菜没了滋味。 “怎么会呢?”张婶子脸色难看,“怎么会呢?咋又是肉?他没被抓?!” 飞龙汤的鲜味,让她口水嘀咕的,气得张婶子嘭得给门摔了。 “来,开饭喽。”林泉捧着飞龙汤进了屋子,“来,先喝汤。” “儿子,这些都是你卖鱼挣的?”彭红抬头问。 这些钱她和唐云惜每个人都数了三遍,数目都对得上,却还是觉得可怕。 三十二块四! 钱是这么好挣的东西嘛? 怎么彭涛一走,他们家的日子就过得这么好了? 彭红感觉心里受到了冲击。 “当然了妈。”林泉笑。 他记性好,索性讲了讲有多少鱼,各自多少钱算了笔账。 “妈真是老了。”彭红感慨,抚着钱,交到唐云惜的手里,唐云惜认真地收好。 林泉把管钱的任务给了她,她就要做好。 “妈还说多努把力给你们攒钱呢,一下觉得妈没用了。” “妈,说啥呢!” 林泉眼睛一竖,“你吃好喝好身体棒棒的,就是最好的!当我儿子就是让你享福的!” 这话听得彭红眼睛又有点微湿。 “来,咱家也尝尝这干部喝的飞龙汤是啥滋味!” 林泉先给媳妇和妈舀了两碗,每碗里都有飞龙的嫩肉。 汤清透亮的,飘着雾气。 飞龙雪白的肉静静躺在碗底,微微晃动着,就像是雪山一般。 唐云惜在城里都没吃过这,好奇地凑近了看,鼻子上都沾染了水汽。 “这汤真好看。”她说道,一时都不想去破坏了。 “味道更好呢,快尝尝我手艺。”林泉催道。 “好。”不想拂了丈夫的心意,唐云惜的嘴唇搭在碗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刚出锅的汤温度还挺烫,所以入嘴的不多。 但就是这一点,唐云惜就惊喜地看着林泉,欣喜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好喝!好好喝!”唐云惜说道。 一旁的彭红却是喝得不出声了,一口下去忍不住马上又来一口。 “别光喝汤啊。”林泉笑着,“尝尝肉。” “嗯!”唐云惜幸福地点点头,筷子触碰上碗底的飞龙肉。 那肉嫩的,一触就融的样子。 顺着碗拨到嘴中,带着鲜香一碰就开,十分的嫩却还有嚼劲。 吃得唐云惜都有点感动了。 “别着急,这好大一锅呢。” 林泉哈哈笑了下,给妈和媳妇又各自舀了一碗。 他自己也喝了一碗,慢慢啜着鲜汤,让暖流从喉头滚落到五脏六腑,舒坦极了。 看着妈和媳妇享受的样子,就是他最好的配菜。 林泉也没想到,一顿饭吃完这么大一盆汤让他们都喝完了。 三个人的肚子都圆圆的,躺在炕上歇着,林泉看着还觉得有点好笑呢。 “我待会儿上汪叔家一趟。”林泉说道,“媳妇,我得买点礼过去说事。” 林泉打算去商量借枪的事,打狍子的事越早办妥越好。 “好。”唐云惜完全不问林泉要干啥。 她对丈夫完全的信任,直接拿了一张大团结,“够不够呀?” “肯定够了呀!”林泉哭笑不得。 他拦住起身想要去收拾的彭红,献宝似地拿出贴怀放的两盒雪花膏,“瞧瞧这是啥!” 第49章 四合礼,上门借枪 别看后世觉得这些老包装简陋,现在算特别精美的了。 自带一种时代的美感,耐看又有味道。 “这是,雪花膏?” 唐云惜没下乡前用过,自从当了知青后就没再咋收拾过皮肤了。 “这好贵呢。”唐云惜有点心疼,“要不拿去退了?” “多少钱呀这个?” 别说雪花膏了,彭红连蛤蜊油都没用过,舍不得,有点胆怯不敢碰。 “退啥退!买来就是用的,用完了我再给你们买!” “别说啥的了,钱赚了就是要用的。” 林泉拧开铁盒子,放到炕桌上。 他用手抹了点到手背上,“来,你们快闻闻,香不香。” “这就是和你袁婶子用的那蛤蜊油一样嘛?” 屯长袁成家条件好些,会从屯里买蛤蜊油使,彭红就知道这。 彭红小心地弄了点到指头尖上,放到鼻子下边闻。 “妈,雪花膏比那还好呢。”唐云惜说道。 “比蛤蜊油还好啊。好香!” 彭红由衷地说,“跟茉莉花一样。” 说着她又忍不住嗅了嗅。 雪花膏在肌肤上由体温融化,抹开后那片皮肤都感觉滋润光滑了。 这雪白细腻的,光是碰着都觉得心情好。 “妈,媳妇,你们平时早上洗漱完就抹点到脸上、手上。” 林泉说,“咱这天干,能舒服点。” “妈哪里用得着这些精细东西呀,都小姑娘用的。” 彭红有些不好意思。 她就是典型的农村妇女,糙一辈子了,自己都没注意这些,“都给云惜好了。” “说啥呢妈。”林泉笑道,俏皮地说:“你在我这儿也是小姑娘呐。” 这话说的,妈彭红心里又是对儿子孝顺的甜蜜又是不好意思。 活大半辈子,一直只有操劳的份。 还真没人这样关心过她。 屋里的灯光照到彭红脸上,林泉倒瞧出几分父亲还在时年轻彭红的神采。 “妈,这是林泉孝顺您,您就用吧!” 唐云惜也劝道,“您看您脸上这被风割的,涂了这个就不会了。” “好。”看着媳妇和儿子,彭红一阵幸福,“妈天天抹!” 三个人对视而笑,林泉起身:“那我出去找汪叔了哈。” 出了屋子,他摸摸肚子。 “这冷不丁的一下全吃米饭,还觉得胃有点不对呢。”林泉笑道。 买米回家后,彭红也按着儿子说的蒸香喷喷的白米饭。 但由于过去节俭惯了,还是会掺杂点粗粮成二米饭。 “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林泉想着,现在他一天赚的钱,都够家里人一直吃大米了。 他摸了摸兜里的大团结,往小卖部去。 因为要借枪,自然是不能空手。 枪可以说是汪叔家最值钱的东西了,而且是杀器,林泉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答应。 “给我拿点槽子糕、大饼干、一个山楂罐头、一个午餐肉罐头。” 大饼干类似是苏打饼干,散装的,厚且没啥味道。 作为上山打围的干粮很合适。 槽子糕就是鸡蛋糕,是正儿八经加了鸡蛋的,每斤比大饼干要贵一毛五。 林泉说道,把大团结递过去。 他们这儿上门说事,习惯凑四个,叫四合礼。 听林泉这样说,别人都懂,用网兜装好和找的钱一并隔着柜台给了。 小卖部的老板看着林泉的背影,想着他去找汪家干啥。 泉子真是铁了心要吃打围这碗饭? 他都这个岁数了才上山,难啊…… 林泉到了汪叔家,他们刚吃完饭。 见院子里是空的,林泉知道他们今天应该是没杀到中套的野猪。 想吃野猪肉,确实没那么容易。 “泉子,你说你来就来,还拿东西干嘛?” 汪明正说道,知道林泉肯定是找他有事。 因为汪婶子身子虚,基本都是在炕上静养,所以带着林泉到了儿子汪天屋里。 汪明正扯了张台历,放烟叶子搓好,招呼林泉抽烟,让儿子给他倒茶水。 那四合礼搁在炕桌上没急着收。 知道林泉家条件不咋好,汪明正要先听听是啥事。 “今天进城咋样?”汪明正关心道,“没遇上啥吧?” “没,都好着呢。”林泉笑道,“我从小跑得就快。” “呵呵,确实,你这人高腿长的。”汪明正被林泉逗笑了。 “汪叔,那老母猪你们还没杀到嘛?”林泉好奇地问。 他知道汪明正打围这么多年了,不说多厉害枪法多硬。 但是下套的技术绝对是杠杠的,何况他们下的还是连环套。 汪天端着热茶水放到林泉面前,啧了一声:“那老母猪给我们套子都挣坏了!跑了!” “啊?”林泉一怔,“不能吧?汪哥,你们用的不都八号线嘛?” 那钢丝绳缠起来手指头一样的,野猪越挣越往肉里陷。 “你还好意思说!”汪明正瞪了儿子一眼,“我就抽根烟的时间不看,你那套子就下的有问题!” “要不是你下孬了,老母猪能跑得掉?” 汪明正说着还有点心疼,不仅亏肉还亏钢丝绳啊,这都能反复使的。 汪天想反驳些啥,被他爹一瞪又收了嘴。 又说了会儿闲话后,林泉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就说了来的目的。 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撅把子。 虽然枪用的挺久了,但保养得挺好,还抹了油。 是男人,就没有对枪不眼热的。 “汪叔,我想借你们枪用一下。”林泉说道,“想上山试试手把。” 听到这话,汪明正和儿子对视一眼。 “泉子,你要打啥啊?”汪天问道,“就你一人嘛?” “嗯,就我自己。”林泉说道,“也不一定打啥,最好能打到狍子。” “打狍子?”汪天呆了下,“那只能打溜围了,最近好像没瞅到过狍子踪呢。” 他觉得林泉有点异想天开。 汪天和他爹平时都是下套子呢。 汪明正脸上踌躇,不是很想借。 不是心疼枪。 彭红现在就林泉一个儿子。 要是把枪借给他,林泉一个愣头青上山出了事。 汪明正要愧疚一辈子。 “泉子,不是叔小气啊。”汪明正斟酌着话语,“这打活物,和你练枪打靶子不一样。” “听叔的,别去。”汪明正把四合礼推了回去。 “打围这行发不了家,还危险,你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嘛?” 汪叔的反应,在林泉意料之中,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的。 第50章 土河车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林泉收拾好东西,独自进山。 昨晚和汪叔商量过,虽然没同意把枪直接借给他。 但是约着今天一起进山,溜完套子后去找找狍子。 到时候把枪给林泉,看看他的手把。 按汪叔的意思,其实就是收他为徒,学学跑山的本事。 林泉现在没别的选择,也知道汪叔好心,答应了。 因为他们猎野猪不用起那么早,林泉闲不住先自己进山走走。 不过今天他没打算捕鱼,就没有带渔网。 相反的,他手上提了个用铁丝编成的笼子。 里面是两只大灰老鼠。 拿着进山,自然是有用处。 林泉从积柴道爬上山道,寻了合适的水曲柳,给侵刀拧上开路。 林泉走着走着,看到两旁堆起来的土堆,伸了个懒腰,“到了。” 这些土堆规整得整整齐齐,还有拖拽的痕迹,延伸到附近的一个洞口。 这里面住着的一窝的獾子,这些土都是它们扩展巢穴搬出来 的。 獾子是种讲究的生物。 巢穴里不光有睡觉的房间,还会单独收拾出来拉屎撒尿、储存食物的空间,都有各自功能。 它们在老秋积攒食物,到了冬天就窝家里冬眠不出来了。 但獾子冬眠和黑瞎子不一样,不是纯睡,还是会醒来解决吃喝拉撒的。 “它们的洞口可不止一个。” 林泉想着,细细地在附近搜寻。 只留了一个口,把剩下的都给用石头堵住了。 想着老秋的肥獾子,林泉舔了舔嘴唇。 一斤獾子三斤油,香着呢。 这个天冷的,獾子肉和大萝卜一起炖熟,那个肉吃着美得很,又滋润。 做完准备工作,林泉带上粗手套,从铁笼子中抓住大老鼠。 这些老鼠生猛着呢,被抓住还在不断拧身想要咬林泉。 林泉在两只老鼠身上系上绳子,绳子后面挂着一捆的枯枝败叶。 “滋啦!” 林泉划燃火柴,火苗跳动着传出一股硫磺味。 把大老鼠背后的枯枝败叶点燃后,它们惊恐地发出吱吱叫声。 林泉把它们放到洞口,刚松手老鼠就和离弦的箭一样跑进去。 对身后滚烫火焰天然的恐惧,会让它们拼命地跑,在獾子精心收拾出来的家里乱窜。 做完后,林泉站在洞口等待,双手攥着一根粗壮的木棒。 一般屯里人抠獾子,都是用铁铲顺着洞口往里挖,费时又累。 加上现在天气冷,东北的黑土更是无比坚硬。 林泉的法子,则是要聪明许多,不过只能在这个季节用。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后,不远处泥土开始飘散呛人的黑烟。 若是在其他季节往獾子洞里灌烟。 它们精明的修了通气口,硬憋着也不会出来。 但如今老秋的,獾子修筑巢穴,里面积攒了不少的粮食和树叶。 着火的大耗子一窜,带着那些就熊熊燃了起来。 獾子不出来也得出来。 “差不多该忍不住了。” 又过了差不多四五分钟,林泉看着通气口滚滚而上的黑烟。 他紧了紧手中的木棒,目光炯炯地盯着唯一的洞口。 现在他都能听到洞里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了。 没一会儿,一头肥硕的猪獾子从洞口就跑了出来。 因为这玩意儿体型肥,鼻子又平又圆像猪鼻子得的名。 此时它身上的黑白混着棕的毛,都被燎得黑不拉叽,边缘带着弯曲一股焦味儿。 “还挺能憋的!” 林泉高高抡起的胳膊轰然落下,猛地砸在猪獾的耳台子后边。 这里是獾子的脆弱处,挨了一下简直天旋地转! 猪獾子怪叫着,林泉接连砸下木棒,两三下后它没了生息。 刹那间,林泉掠夺了这头獾子的能力,身体感觉一阵暖洋洋的。 林泉耳朵动了动。 刚才还觉得安静的林间,此时多出了不少的动静,显得喧闹非常。 他甚至能听到远处一滴露水滴落,脚下蚯蚓钻土的细微声响。 “加强了听力嘛,倒也合理。”林泉想着。 猪獾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地下生活,视力极差。 取而代之它们的听力异常灵敏,用耳朵来获取信息捕猎和规避天敌。 林泉提起这头猪獾子看,拍了拍它的屁股。 这只全长大概六十多厘米,提在手里沉甸甸的,起码有十几斤重。 这肉不少。 獾子全身都是宝,虽没灰狗子那么值钱但也能卖。 特别是熬出来的獾油,对治疗烫伤有奇效。 一个窝里可不会就住一只獾子。 怕其他猪獾现在跑出来,林泉只是瞧了一眼就把这只放在旁边。 “这样果然行!” 林泉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洞口,发现听到的声音也产生了变化。 之前是扩散的听所有声,现在则像呈一个扇形,专注巢穴中的动静。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林泉眼睛一亮,知道又有獾子要跑出来了! 猪獾子刚从洞口冒头,还没把身子撑出来,就挨了一击爆头,当即殒命! 林泉抓住它的后脖颈,想要给它提出来。 这头猪獾子太肥了,居然还卡在了洞口一下,硬生生地给拽出来。 “好家伙,你是这窝里最大的吧!”林泉感叹道,“得有二十多斤了!” 没等他再掂量掂量,更加灵敏的听力又捕捉到洞穴里的声响。 林泉给这只獾子丢在脚边,又是一棒子挥下! “这只怎么长得这么怪呢?”林泉皱眉。 与前面它的同伴相比,这只猪獾怎么说呢,有点丑…… 它身上的毛很稀疏,就像秃头一样。 特别是脊背上的那一条,感觉毛都快摩没了,露出下面粗糙的皮肤。 “这就是獾子里的土河车吧。”林泉想。 所谓的土河车,是獾子族群里地位最低的一位,有且仅有一位。 当同伴们挖完土,肯定不能堆在巢穴里。 此时土河车就会背挨地,仰面朝上,在怀中抱着泥土,让别人拖它出去卸土。 就跟人使的推车一样。 只要当了一天的土河车,它一辈子都是土河车。 但样子再怎么丑,肉也是一样香的。 不过土河车的能力不是加强听力,而是增加耐力了。 也对,要是耐力不强土河车也撑不住。 “这就是能吃苦的就会吃更多的苦嘛。” 林泉苦笑下,给它丢到一旁,继续守株待兔。 等到再也听不见巢穴里的有活物的声音,林泉才丢了了棒子。 这一窝的总共打了六只獾子,有两三只还是小獾子。 林泉坐下来给这些獾子放血,抽出小刀剥皮,刮着油皮。 处理完后,他就向下走,准备去找汪家父子会合。 “嗯?” 林泉脑袋一转,灵敏的听力捕捉到山牲口的惊恐的叫声。 “咿呀咿呀!” 这好像是野猪中套子了啊? 第51章 刀猎黄毛子 林泉放下挎兜,一跃上了树,攀着树干循声看去。 只见灌丛中,一头野猪中了套子,正在惊叫着不停挣扎。 套子斜挂在野猪的鼻子上,穿过它左边前脚。 这种套子都是活口。 随着野猪往前冲,拧起来的钢丝绳反而深深陷在了皮肉中,都渗出了鲜血。 “黄毛子。”林泉想着,“大概一百多斤的样子。” 黄毛子就是第二年的野猪。 此时还没有成年,身上也没有那种腥臊味,肉吃起来也嫩。 对于一般没枪的打围人来说,没狗只凭刀是杀不了中套野猪的。 没狗定住吸引野猪的注意力,人别说下刀,就是靠近都做不到。 别看一百多斤的黄毛子没成年,也不是人的力气能制服的,搞不好一抽就给骨头打折。 “但对我来说,问题不大……” 林泉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偌大的力量。 他跳下树,抓住侵刀下的水曲柳棍朝着黄毛子的方向靠近。 要是能把这头黄毛子杀下来,自己家的荤油就不用愁了! 一百多斤的野猪肉,哪怕就出一半,也够他们一家吃好久了。 猎杀黄毛子,不能迎头正面靠近。 林泉借助大石砬子和树木,躲藏身形,慢慢地接近黄毛子背身。 出色的身体协调能力,让他能完美地控制自己一举一动。 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制造出声响。 没一会儿,林泉与黄毛子之间只剩下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此时的黄毛子,似乎是也感受到挣脱不开反增疼痛,驻足在原地。 “哼哧哼哧……” 它低头用鼻子在地上拱食,扇着耳朵,那一片的泥地都被它扒拉得乱糟糟的。 林泉提了提手中的侵刀,从石头后出来,弯下身子靠近。 它们两者之间已经没有遮挡物了。 要是现在被黄毛子发现,估计杀得不会太轻松。 就在林泉往前踏了四五步后,黄毛子的“哼哧哼哧”声霎时停止! 林泉也立马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不再动弹。 那头被困的黄毛子扬起头,猪鼻子在空中抽动,同时小眼睛滴溜滴溜转着观察前方坡下。 别看野猪的眼睛和耳朵动得欢实,它们接收信息主要靠的还是灵敏的嗅觉。 “吼乎吼乎。” 黄毛子张开嘴筒子,从里喷出白气,显得有些疑惑。 明明它觉得有股莫名的杀意,却没察觉到不对劲地方。 良久后,黄毛子才重新低喜下脑袋,继续嘎吱嘎吱嚼着地上的秋子。 秋子就是野生山核桃,野猪吃这个都是连壳带子的一起进肚。 听到黄毛子又开始吃东西,林泉才继续靠近。 同时也举起了墩好的长长的侵刀。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下来,黄毛子一身皮毛泛润光泽,它屁股后高举的侵刀则闪着冰冷寒光。 黄毛子莫名地一抖身子。 它若有所感地转头,就看到几步朝它冲来,腾空擒刀的林泉,一双瞳孔中瞬间充满了惊恐。 黄毛子四个蹄窜动,拼命地想要往前跑。 套在它身上的钢丝绳嗡得绷直,拽得那一棵水曲柳枝叶哗啦啦地响。 这时候它也顾不上套子钻进肉里的疼痛,一心只想逃跑。 林泉空着的手捏住钢丝绳,生生地将黄毛子往后扯。 闪着白光的侵刀一转,刀尖猛然刺入黄毛子的哈拉巴下! 从这里刺入,能直捣黄毛子心脏! 黄毛子疯狂转动着,地上尘土飞扬! 林泉面不改色,手腕一转,让侵刀在黄毛子的体内转动。 随后他手肘发力,猛然撤出染血的侵刀。 一股鲜红的血箭飙射而出,热气腾腾地淋在泥地上往下渗。 随着身子破了口,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黄毛子动作幅度瞬间变小,眼睛的光也黯淡几分。 不管是山牲口还是人,身子里都有一股“气”。 只要破了口,那股气泄掉就没有大能耐了。 这也是为啥有些人动了大手术后,身子变得比较差的原因。 黄毛子张着嘴喘粗气,嘴角带血,四个蹄子还在地上扒拉痕。 林泉又是一刀,顺着伤口再次戳入。 他前脚微弓,后脚踩在树干上,几乎悬空的将身体重心往下压。 林泉双手前后拧住侵刀,手腕拧转,长长的把子几乎都没入了黄毛子的血肉。 随着它最后没声的叫,黄毛子四肢僵直,眼睛也彻底浑浊了。 死透了。 “呼,比想的要简单些。” 虽然黄毛子转头不在林泉计划内,但还是有惊无险地杀下了。 林泉拔出侵刀,滚烫的鲜血流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抹了抹溅在脸上的血点子,丢掉把子,随便用树叶擦了擦刀上滑腻的血。 这时,比之前狩猎所有猎物都更加强烈的温暖感席卷了林泉全身。 就像是在泡温泉一样,舒服到懒洋洋的。 “果然猎物越大,越难狩猎,掠夺的能力也就越强嘛。” 林泉握了握手,从这头尚且年幼的黄毛子身上掠夺来的是“皮糙肉厚”。 简单来说,就是增强了他的肌肤的抗击打能力。 野猪常年生活在林中,滚泥浆在树上蹭痒痒。 干涸的泥土和树脂混合,形成了一层坚实的外壳。 打围人称为“野猪挂甲”。 虽然没有到能挡住子弹的程度,但侵刀要是照这种地方劈砍下去,磨出火星子倒是正常。 这也是为啥林泉要照黄毛子哈拉吧处下面入刀。 “表面上倒是没什么差别。” 林泉摸了摸自己充满腱子肉的小胳膊,将侵刀抵在肌肤上,轻轻地按了按。 锋利的刀锋除了留下几道浅浅的印记,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林泉能感觉到,这还没到皮糙肉厚的极限。 “待会儿再试试吧。” 林泉要赶紧给这头黄毛子开膛破肚,免得它臭膛了。 天气在变冷,滚烫的血闷在里面更容易给肉染上味儿。 林泉解开套子,将野猪开肠破肚。 肠子顺着缝隙哗啦啦地流出来,蒸起一股热气。 林泉掏出肠子,挂到附近的树干上,合掌晃了三下。 打下山牲口,这是祭山神的食物。 林泉想着自己都重生了,这些东西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攒好秋膘的野猪就是肥啊!” 林泉看着野猪肚子肉上的分层,忍不住咧嘴笑。 要是妈和媳妇知道自己杀下野猪,不知该有多惊讶,隔壁张婶子估计要酸个不行。 林泉又砍下一条野猪后腿,挂在附近的树上。 这也是打围的规矩,杀下别人套中的野猪,可以带走猎物,但必须留下些肉。 弄完后,林泉给野猪的一双前腿捆在一起,顺着山脊往下走,去找汪叔他们。 看见自己杀下了野猪,也会对他的手把更放心吧。 第52章 撅把子,枪打一口气 林泉拖着黄毛子往下走。 就算现在没地上没雪,落叶刮擦的东西多,一百多斤的重量对林泉来说也很轻松。 换做其他人的话,起码要两个人拖。 到了和汪叔他们约定的山脊梁岔口,林泉拿出铁饭盒里的干粮来吃。 里面装的是野猪肉炒辣椒,还有微甜的发糕。 拖着野猪走,这会儿有点发热,背上都出了汗。 等他吃完后歇了会儿,就看到汪家父子的身影从下边上来。 他们一来,就瞅着那头黄毛子。 哈拉巴上的伤口赫然在目,给两人都吓了一跳。 “泉子,这野猪是你杀的?咋杀的?” 汪明正眼睛瞪得和灯泡一样,难以置信地问。 他可不信哪个打围人杀下野猪,会好心到就要一条后腿。 把整头野猪都让给林泉,还是黄毛子。 “对。”林泉没有掩饰,“它中了套子,身上还有伤,让我捡漏了。” 这头黄毛子后边的蹄子带伤,正好作为林泉的借口。 但就算这样,没枪没狗的杀下中套野猪也实属吓人。 纯自己玩刀猎的狠人啊。 “你就硬上去刀的啊?” 汪天看上去没那么惊讶了,把着林泉身子,“它没打着你吧?” “我没事,运气好。”林泉呵呵地笑着。 汪天还是前前后后地看林泉身子。 汪天见没事后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语气中带着佩服。 “泉子,我还没看出来你有这个本事!” 他扭头说道,“爸,说不定泉子还真是天生的打围好手呢。” 汪明正蹲在那儿看了下黄毛子的刀口,没接儿子的话。 看到哈拉吧下的刀口,知道林泉是从背后接近的,他稍微松了口气。 汪明正起身,没有夸赞林泉,反而语气变得严肃了些指责。 “你虎啊!为了肉命都不要了?下次不许这样干 了!” 林泉很少见汪叔这样正儿八经的,又是他长辈,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能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些,汪明正缓和了些说道。 “不过有这么头黄毛子,这个冬天你家都不缺油水了。” 想到林家的情况,汪明正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你不说想试试枪嘛。” 汪明正把肩上的十六号猎枪交到林泉手上,“开几枪看看。” 站在山林之中拿到枪,林泉心中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林泉抚摸过木质的枪托,手指头轻轻地在板机上摩挲。 这个枪能打制式的子弹,但一般的猎户为了省钱,都会选择自己灌装。 林泉折开枪管子,接过汪天递来的一颗子弹,塞入枪管然后“啪”得一折。 他脸颊靠在枪上,枪托贴在肩膀上,这儿不用贴得太紧。 “汪叔,打哪儿?”林泉眼睛透过枪星瞄向前边。 “架势倒不错。”汪明正满意地点点头。 “你随便打,熟悉下手感。枪打一口气,瞄准到开枪的时候不要屏住呼吸。” “别瞄得太久,越瞄越打不准。”汪天在一旁插了一句。 “好。” 林泉答应了一声,就瞄向了远处的一枝树干。 十六号猎枪精准度和距离都没有五六半好,但胜在威力大,近距离都能对野猪、黑瞎子造成致命伤。 汪家父子都没说话,静静看着林泉操作。 林泉停了呼吸,眼中世界只剩下目标,三点锁成一线。 他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出色的协调能力让林泉身子和机械一般精准。 三个心跳后,林泉毫不犹豫地扣动勾子鬼。 “嘭!” 轰然的枪响震动林间,林中响起山野小兽奔逃的窸窣声。 飞鸟扑动翅膀,击打在树梢声音像重重叠叠的波涛。 十六号枪的巨大后坐力让林泉微微向后一震。 浓浓的黑烟从枪管子散出,鼻尖萦绕着刺鼻的枪火药味儿。 “一枪没打中没事,接着来……” 汪明正说道,转头就眉毛就抬了下。 被子弹打断后,那和两个指头粗细的树枝落了下来。 “泉子,你枪打得可以啊!”汪天兴奋地说。 汪明正起了些兴趣,“来,接着打,把手上的子弹打完。” 练枪练枪,就是要培养手感,全靠子弹喂出来的。 林泉点点头,撅开枪管弹出壳子,又抹了一发进去,端枪上脸就射。 接下来的三发他都是打的下边的树干。 三发子弹精准地击打在同一面,木屑横飞,留下一抹焦黑。 汪明正怀疑地问道:“泉子,你是不是平常在哪儿练过枪啊?” 要说平常的,也就每年开春会组织民兵打靶子,林泉应该只有那时候能接触到火器。 可这种手感,就跟天天打似的。 “没有,主要这枪汪叔你保养得好,指哪儿打哪儿。”林泉笑着说。 这四枪开出去,听着枪声回荡在群山之间,真是令人心潮澎湃,莫名生出一种豪情。 光是开空枪都这样,要是打猎物更不说了。 难怪打围的人哪怕七老八十了,都还想上山。 这种感觉有瘾,忘不掉! 真想早点有一棵属于自己的枪啊,林泉想着,还是得抓紧攒钱。 “你真是天赋异禀,我这枪嫩,你第一次开就能习惯。” 所谓的枪嫩,就是一碰扳机就触发。 枪火老就是要按重些。 林泉玩了几次,就能调整手上力度适应。 汪明正感叹道,“天生玩枪的料,我可没见人第一次摸撅把子能打成这样的。” 汪天看着林泉,眼神中带着羡慕,他爸都没这样夸过他呢。 他们不过说了些要点,林泉准头就能成这样,纯老天爷赏饭吃。 汪天想着他毕竟上山比林泉早。 他有点要面子地说道,“泉子,但打山牲口和死物不一样,要算它们活动量的。” 汪天把他爸讲的说出来,比如子弹射出去其实不是直线,是条弧线。 要根据枪口和猎物彼此的方位,来决定抬高或者压低枪口。 但这些光说没用,必须得自己打了才能慢慢领悟。 “我说多了你也记不住,等碰到了我在教你。” 汪天说道,抬了抬下巴,“刚开始的话,打不中活物正常。我也是上山一个月才射中一头跳猫子。” 他话语里其实带点儿骄傲,上山一个月就能打中,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谢谢天哥。”林泉点头,默默地消化刚才的知识。 “把剩下的打了吧,然后咱去溜套子。”汪明正说道,林泉手中还剩一颗子弹。 刷! 就在这时,林泉耳朵一动,转头看到一抹黑影从前边的草木中闪过。 没有过多的思考,林泉抬起枪管子就射。 第53章 捕动为静 那抹黑影的速度极快。 汪家父子还没反应过来,耳里只传出林泉“啪”折上枪管,再就是“嘭”的一声枪响。 正跳到空中的黑影身上迸射出一朵血花,霎时跌落。 汪天正揉着耳朵,林泉站他旁边开的枪,直感觉嗡嗡的。 转头,林泉已经走上去,捡起地上了无声息的小山牲口。 汪明正和汪天呆呆地看着林泉的动作。 “汪叔,这是山狸子吧?” 林泉说着提起来给他们看。 山狸子长得和家猫差不多,体长大概四五十厘米的样子。 浅黄色的脊背上分布着黑色的斑点。 汪明正呆愣地注视着山狸子淅淅沥沥往下滴落的血。 它的脑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血肉模糊,旁边草叶上还溅着黏腻的脑部组织。 林泉在山狸子奔逃时,一枪爆了它的头! 汪天艰难地咽下口水。 山狸子的速度可快了,比打中跳猫子难度上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林泉这回才是第一次进山摸枪,就一枪爆了山狸子的头。 想到刚才他还在卖弄炫耀自己进山一个月打下活物。 汪天有点臊得慌,面皮发烫。 不是,哥们儿,这样显得他很菜啊! 汪明正看了眼山狸子的尸体,看向林泉的眼神多了几分动容。 刚才那一系列的动作,可以说是完全出于本能。 有的人天生枪感就好,枪就像他们手脚的延伸。 林泉显然就属于这样。 等以后喂了更多的子弹,加上打围的经验,必定能成为一把打围的好手。 “对,是山狸子。”汪明正说道,“可惜这玩意儿拿来没啥用。” 山狸子的肉酸不好吃,也没有油水。 它的皮张如今的供销社也不收。 也就骨头能入药,药材店会收,但屯里也没人会淘弄。 “嗯,要是能吃的就好了。” 林泉啧了一声,随后将山狸子丢到一旁,手在树干上抹了抹血迹。 林泉注意到汪天。 他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着,看林泉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林泉憋住笑,走去把十六号猎枪交到汪天手里。 “汪哥,还是你教的好,我都能听明白,好使。” “我也就说几句话的事。”汪天咽下口水,摇头摆了摆手,“泉子,你这可是了不得啊。” 这话是真心的。 感觉再过些时间,他就没啥可以教林泉的了,枪法得比他硬了。 要是差距没那么大,汪天或许还有好胜心想追赶。 但林泉的这种天赋实在让他望尘莫及,绝了这种心思。 汪明正抬头看了下日头,挥手说道:“走吧,趁野猪还睡着咱们去溜套子。” 没到十一二点的,野猪都还在向阳坡上休息。 汪家父子下的套子,也是选着猪道,在这些地方布置的。 林泉把黄毛子放在一个浅土坑里,找东西盖住,跟汪家父子出发。 一路上,看到啥山牲口的痕迹,汪明正就会停下来给林泉讲讲。 林泉知道这是在教他本事,努力地记住了。 在山里,光枪法硬没用,更多要依仗这些经验。 林泉人高腿长,生得最为高大,主动使拧好的侵刀在前面开路。 因为皮糙肉厚的加成,林泉发现那些枝条抽蹭在脸上,就跟挠痒痒似的,压根没什么感觉。 “这我不变得和野猪和黑熊一样了嘛。” 林泉想着,“在这些山场闹的地方都能一路平趟。” 趁着赶路看套的功夫,林泉感受了下刚才猎杀山狸子掠夺来的能力。 走在最前边,林泉背对着汪家父子。 在他们看不到的情况下,林泉的棕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眼中一草一木随着山风摇晃的速度像是变慢了一样。 “捕动为静。”林泉在心里默念。 简单来说,林泉对活动的东西更为敏感,能观察到细节。 因为注意力的集中,才像是变慢了一样。 他揉了揉眼睛,瞳孔又恢复了正常。 “对打枪来说,这个能力还真是不错啊。”林泉心里道。 只要是在活动的山牲口,在林泉眼中都会放慢速度,能更好地调转枪口瞄准。 无疑是让他的枪法更上一个台阶。 林泉甚至觉得,只要沉心静气,哪怕是长着獠牙的大炮卵子离着不到二十米冲来他也能射中。 “汪叔,那头老母猪跑掉你们还打嘛?” 林泉想到昨天他们说老母猪挣脱了套子。 “我们都没狗的,打啥呀。” 汪明正可惜地摇摇头,“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别看猎狗好使,养狗的负担不小,都是要喂粮食的。 猎狗的食粮不小,最次每天也得喂烀土豆、拌好的苞米粉。 汪家又不是稳定能打到肉的,也就是下套子。 “嗯。”林泉也觉得可惜,那么一头肥硕的老母猪,能出不少荤油。 肚子肉、后丘肉、里脊啥的也肥,猪肉和大粉条子一起嘟嘟煮着,一家人在暖呼呼的屋里吃别提多美了。 林泉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汪叔,最近有没有人卖狗的?” 想到彭涛和方三趁着家里没人来偷肉,林泉就觉得有必要添置一条狗。 随着他打围,库房里放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值钱,需要狗看家。 这样他不在家时候,对媳妇和妈也不用那么担心。 加上有了猎狗,他也能更稳定下套子去刀猎野猪了。 枪暂时买不起,狗的话赚几天钱咬咬牙还能负担。 “你想买猎狗?”汪明正迟疑了下,觉得林泉的步子跨得有点大。 毕竟猎狗每天吃的粮食实实在在,肉却不是每天都能中的。 “我帮你问问看吧。”不过汪明正没说啥,只说帮林泉留意下。 三人走走停停溜套子,不知道是不是野猪挪窝了,这些套子都没中。 林泉还好,不觉得累,汪家父子走了这么久山路却要歇歇了。 特别是汪明正上了岁数,体力赶不上两个小伙子。 他用折了根木棒,戳地上的猪粪,硬邦邦的,已经不是新鲜的了。 汪明正丢下树枝,坐到了石头上抽烟。 “爸。”汪天把水壶递过去,让他喝水。 “汪叔,这是不是狍子脚印?” 这时,林泉蹲在一旁开声问道。 “嗯?” 闻言,咕咚咕咚灌完温水的汪明正起身走了过来。 第54章 老母猪发难 看着地上的椭圆形浅蹄子印,汪明正点了点头。 “没错,是狍子。”他蹲下来看了看,“是新踪,才留下来的。” 如果是四五天以上的踪迹,山林中密集的小虫会在里面留下细小的蛛网。 汪明正又顺着往前看了看,“这群大概七八只的样子,有一头大青栗子。” 狍子的家庭观念重,都是一家子聚群生活。 所谓的大青栗子,是公狍子长到了一百斤以上。 它们的皮毛在阳光下泛青色,因此得名。 汪明正琢磨了下,回忆附近的山场山势,“这前边有片皆伐林,估计在那边吃东西。” 林场规划,把这片的林子都砍伐掉就叫皆伐。 树桩子上新长出的枝条嫩叶,是狍子爱吃的食物。 “咱溜完套子,就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打中。”汪明正道,知道林泉想要打狍子。 “好。”林泉点了点头。 汪天把水壶递给林泉,等他喝饱后拿到手中,自己再喝。 三人坐这儿抽烟休息,汪天手上整理着钢丝套子,卷好后放到挎兜中。 有些套子没有被破坏,就继续放那儿。 有的明显野猪走到那里停步,显出了怀疑,那这种套子就重新布置。 休息好后,他们继续顺着山脊爬,去查看套子的情况。 “爸,你看这儿。”汪天指着地上的痕迹。 那片的泥地上无比杂乱,土被拱翻的乱糟糟的。 除了野猪蹄子印,还有一横一横的拖拽痕迹。 “是那头老母猪。”汪明正说道,“整成拉棒子了。” 汪天那会儿下的套子,没拴对树。 老母猪挣不断钢丝绳,直接把后边的小树拦腰折断,带着在山林中跑。 这种情况,就叫拉棒子。 一条一条的长痕,就是后面的断木产生的。 不过那棒子估计不是特别长,不然老母猪早就被卡住了。 “爸,要不咱去打打?” 汪天仰起头,跃跃欲试的样子。 闻言林泉也看着汪叔。 汪明正犹豫了会儿,摇摇头,“算了,不稳妥。” 这头老母猪害了疯病,还中了套子,此时肯定是无比暴躁。 迎头见到人,必定心怀怨恨地来怼。 他们三人就一棵撅把子,短时间内只有一枪的机会。 没狗定野猪,风险太大。 加上汪明正认知清晰,他枪法也就那样,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就下下套子。 闻言,汪天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不过也没有说啥。 汪明正为了避开这头老母猪,还改了道没再顺着山脊走,而是横搬山坡。 等看完最后一处下套子的地方后,仍然是没有野猪中套。 汪明正没啥情绪波动,毕竟前几天才杀下一头野猪,中套子也不是天天都能有的。 该说上山一无所获才是常态。 像林泉每次都能收获才不正常。 “走吧,咱们去皆伐林那儿,看能不能找到狍子。”汪明正提了提手中的枪。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林泉脑中警铃大作,瞬间扭头,对上了居高而下盯着他们的一双红瞳子。 这头三百多斤的老母猪站在斜坡上,长长的嘴筒子不断嚼动,喷出白气,还有沫子迸溅。 钢丝绳套子深深地嵌入它右边肩头。 套子环到它嘴筒子上,勒得眼睛都变了形,通红的一片。 野猪在山林中碰见人和狗,第一反应都是跑。 但有两种情况例外。 一是在近距离和人正面相对,野猪必冲人来拱。 二是野猪受了伤,脾气暴躁的它们就会发动攻击。 此时的老母猪可是把两种情况都占全了,暴怒非常! 此时的老母猪,和三人的距离二十多米。 这点距离,对野猪来说不过是转瞬即到。 “跑!” 汪明正吼得面目狰狞,脚下没动,唰地就端起枪来向上瞄。 别看老母猪没有獠牙,被它嘴筒子抽一下,人不死也得残! 就在他吼出的瞬间,坡头的老母猪将硕大的头颅往下一低,迈动蹄子咚咚得就朝汪明正撞来。 一步一迈,老母猪身上的毛发鼓涨怂动,身形像整个膨胀了一圈,充满骇人的气势。 迎着风,林泉都闻到了老母猪身上那股尿骚味儿。 汪天硬扯了一把林泉,抓住他往下跑,他俩在这儿反而可能影响汪明正开枪。 “上树!”汪天推了把林泉,让他上树。 碰到野猪,上树是能实实在在保命的。 “嘭!”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汪明正开了枪! 浓重的枪火药味儿中,林泉感到汪天抓他的手松了。 他扭头看去,汪明正的枪口朝着斜上方,打空了。 汪明正打打被套中的猎物还行,遇到这种危急的情况手就抖了。 “爸!”汪天大吼一声。 一枪打空,汪明正霎时脑中一片空白。 撞到近处的老母猪将头一低,长长的嘴筒子往他双腿之间一插,接着头颅高高地扬起。 汪明正如同一块破布,整个人轻飘飘被扔到空中,手中的枪也丢了出去。 他到达最高处后重重地往下跌落。,“嘭”的一声平摔在泥地上,四肢五骇传来剧痛。 没等汪明正撑着胳膊想要起来,硕大的老母猪再度低头冲来,拱到他身下又是猛地一挑! 汪明正又飞了起来,这回摔下后却是没了动静。 这些描写起来颇费笔墨,实际上发生全都不到几秒的功夫! “爸!爸!” 看到汪明正不省人事,汪天热血上头,端着侵刀就朝还想祸害汪明正的老母猪冲了过去。 他手上的侵刀都没拧上枝子,和短刀没有太大区别。 想靠它对付三百斤的老母猪,无疑是痴人说梦。 老母猪的长嘴筒子一甩,带着迅猛的罡风,凌厉如锋狠狠抽在汪天右边小腿上。 “啊!” 汪天整个人凌乱地飞了出去,痛苦地在地上捂着被抽打处,咬着牙额头上冒汗。 就在得胜的老母猪嚣张地向打滚的汪天走去时,正对着它的下方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打。 “咚!咚!咚!” 林泉手持木棒,不停地用力击打旁边的树干,吸引这头发狂老母猪的注意力。 老母猪此时正对林泉,咧开的嘴筒子流下黏腻的口水,带着腥风向他冲来。 “呼……” 林泉将手中的木棒一丢,调整呼吸。 看着没空注意他的汪家父子,林泉伏低身子双手端在胸前,正冲气势汹汹的杀来的老母猪不闪不避! 第55章 上打毛稍下打肚皮 老母猪低下脑袋,脊背上的刚毛耸立,像是钢针一般。 林泉脚下一沉,双手猛然迎上撞来的老母猪! 近三百斤的重量,借助坡势冲来,林泉的双脚都往下滑了几分,陷入泥土中。 “吼乎吼乎……” 老母猪口中喷气,被钢丝绳套勒得通红的一双眼向上注视着林泉。 老母猪一双后蹄奋力在泥地中扒拉,不住地往前拱,脊背高高弯曲。 它脑袋被林泉制住,长长的嘴筒子微微晃动,想要往林泉的胯下插去,像对付汪明正一样将他挑向空中。 “喝!” 林泉咬着牙,脸色微微涨红。 他肌肤下滚动的肌肉和沸铁一般,骨肉虬张,手背上青筋暴起。 林泉猛然发力,双手往下一撑,将老母猪的头颅生生按砸在泥土上! 老母猪的下巴重重地一磕,一双前腿直接跪了下去,脑瓜子撞得嗡鸣不止。 趁着它失神的功夫,林泉刷得抽出侵刀紧紧握在手中,对着老母猪的脖颈就刺了进去! “还挺硬!” 老母猪常年滚泥浆蹭树枝,厚重鬃毛上挂着的甲完全不是黄毛子不能比的。 失了一只手控制,老母猪颤颤巍巍地撑起前腿,脑袋也开始晃动想要摆脱。 林泉左手死命扯住它耳朵拽,胳膊肘一侧,侵刀哗啦一下破开老母猪的皮毛,没入肉中。 侵刀在持续的吃力下,刀锋和老母猪的骨头摩擦,发出瘆人的嘎吱嘎吱声。 林泉脱手,手掌对着末尾的刀柄一下一下地猛拍,瞬间锐利的刀锋又吃进去几分。 老母猪身子一颤,因为疼痛发出吼叫。 剧痛之下,老母猪生出一股巨力,从后腰一路传到脊背,硬生生地一扯。 “咔擦”一声,侵刀硬生折断,后半直接转动甩飞出去。 老母猪一下冲了出去,林泉脚尖一转迅速找回了平衡。 趁着老母猪的侧身经过,林泉手指微曲,对着老母猪的耳台子后边扇了一巴掌! 老母猪跌跌撞撞往下跑。 因为不会原地转弯,所以它只能小绕了个圈,才又回正面对林泉。 此时的老母猪,脖子上没着刀,鲜血从缝隙中流下,显得更加可怖。 林泉喘着粗气,看了眼上方脸色铁青昏迷的汪明正,还有捂着小腿流汗的汪天。 汪明正脱手的十六号猎枪,就在上方十几米的位置静静躺在地上。 拖不得了,得速战速决。 幸好现在不是冬天,不用担心枪管子进雪啥的。 “汪哥!子弹!”林泉大声地喊,朝着枪跑过去。 他动的时候,更加愤怒的老母猪也开始追赶林泉。 听到林泉的一声怒喊,汪天回过神来。 他强忍着痛,取下挎兜对着他扔了过去:“接着!” 林泉高高地一跃,顺势接过挎兜,腾在空中时手往里一捞,攥住子弹。 手心抓了一枚,食指、中指、无名指指缝间架了两枚。 林泉落下,膝盖就地一滚。 他抓起撅把子,看着近在咫尺冲来的老母猪折开枪管,右手往上一抹一合。 “啪!” 此时的老母猪身上血腥气混着恶心的骚哄味,直往林泉鼻子里窜。 捕动为静。 奔腾的老母猪的速度在林泉眼中放缓,偌大的身躯和狰狞的面孔都烙印在他的瞳孔之上。 “嘭!” 林泉端枪上脸,手肘撑在大腿上,轰然扣动扳机,后坐力带着身子往后一震。 浓重的黑烟和火药味中,子弹迅猛飞出。 打在老母猪的肩胛骨上穿透进去,让它身形一顿,却仍没有停下脚步。 野猪正面冲来,不像是侧身的门板,可供射击的部位反而更少。 眼见一枪没能打死老母猪,汪天的心已经沉到谷底,带着悲凉,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 林泉面不改色,身子没有半分移动。 他手上动作沉稳精确如同机械,原本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子弹转动着抓到手心,抹入枪膛。 又是一枪轰出! 致命的子弹击中这头发狂老母猪的头颅,爆裂开硕大的血花! 如此近的距离下,十六号猎枪巨大威力完全彰显。 前口炸开一个鹅蛋大的洞,背后却是如碗口一样的血窟窿! 鲜血混着黏腻绵软的碎脑浆、骨头渣子溅到了林泉身上。 老母猪通红的双眼瞬间失神,四肢僵硬,带着惯性又向前冲了一阵。 “砰”的一声闷响,倒在了林泉脚尖前面,滚烫的血慢慢往地里渗成黑紫色。 老母猪死了。 就是这两枪,让林泉枪法实地有了涨进。 上打毛稍下打肚皮。 他在上,老母猪在下。 因为子弹是个抛物线,所以他瞄的时候要下压枪口。 第一枪就是因为些许误差,才打到了肩胛骨上。 这些东西,只有实际打才能领悟和掌握。 这些念头只是在林泉里脑海里一闪,现在来不及细想这些。 那边努力撑着站起来的汪天,看到林泉从老母猪身后站起来,感动地泪都流下来了。 “天哥,你没事吧?”林泉几步走来问道。 汪天的裤腿都被抽破了,带着血痕,青紫地肿胀起来。 “我没事,赶紧看看我爸!” 汪天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被抽断,一瘸一拐地让林泉先去看汪明正的情况。 “汪叔!汪叔!” 林泉不停地喊着,听到汪明正平稳的呼吸松了口气。 他先掐了会儿人中,然后扶起汪明正身子,顺着嘴唇喂他水。 “爸!爸!” 一旁的汪天急得不住喊,抹着眼角。 “天哥,你别怕,汪叔应该没生命危险。”林泉说道。 幸好现在是老秋的,泥地上落叶厚重,也没磕碰到石子啥的。 不然汪明正被老母猪拱飞两次,就没那么好受了。 但可能摔出了内伤,得回去让屯里卫生所大夫瞧瞧了。 “咳咳!” 汪明正颤颤地睁开眼睛,咳嗽着望向围在他身边的两人,眼中一片茫然。 “爸,你感觉咋样啊?”汪天紧紧握住汪明正的手问道。 可汪明正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眼神聚不了焦。 “抽根烟缓缓。”林泉拿出挎兜中的烟,给汪明正点上。 可烟叼到嘴上后,“啪”得又落了下去,嘴唇子都没有血色。 “汪叔该是吓着了。” 林泉说道,突然的惊吓,汪明正岁数又大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这种情况也不能动他,得自己回神。 过了好一会儿,汪明正才“啊”了一下,眨眼看向汪天,“儿子?” “诶!”汪天一下抱住他爸,“你可吓死我了!” 见两个人都没有大事,林泉松口气,赶紧去给老母猪开膛破肚放血。 好家伙,这肚子破开热气腾腾,肥膘老厚了。 等林泉划拉开猪肚子后,发现里面一片颗粒状的鲜红。 与此同时,林泉也理解了从老母猪身上掠夺而来的能力。 第56章 狂化,猪砂现 林泉感受着暖洋洋的身体,默默想道,“狂化嘛,有点意思……” 这是老母猪的能力。 之前从山林野兽身上掠夺来的能力,都是对身体素质的增强。 相当于是被动的,无需分配额外的注意力。 而这头发了狂的老母猪,给的是主动技能。 林泉可以有意控制触发。 触发狂化,会降低林泉的疼痛感,增幅身体的强度和力量。 持续时间为一分钟,使用过后会陷入疲惫中。 只要进到广阔的山场中,像老母猪突然冲出来的危险,各种事情都可能发生。 “掠夺了这个能力,自保的手段又多了一个。”林泉想到。 他本身身体素质就已经很高了。 经过叠加爆发的黑熊力量,能达到一个很恐怖的地步。 说不定真对上山牲口,会让对面怀疑谁才是真正的野兽。 不过由于使用后会陷入疲惫状态,不到最后一步林泉不会使用。 林泉理解完能力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猪肚子上。 剖开的猪肚子呈现一种灰白色,内部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囊肿。 和汪明正判断的一样,这头老母猪是害了病的。 正因为如此,猪肚子上才有许许多多鲜红的颗粒满布。 在阳光下,那些颗粒的色彩甚至有些妖艳。 难得一见的猪砂,让林泉杀出来了。 这是一味珍贵的药材,城里药铺都长期高价收。 要搁以前的,猎户们杀出这个就马上拿到老财家换大洋了。 “汪哥,你看看这个。” 林泉走来给他展示猪肚子。 汪天此时感觉好点儿了,正抽烟镇痛。 而汪明正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根本没注意林泉说的话。 “这是猪砂呀!”汪天接过细细地看,然后还到林泉手上。 “我爸也就杀出来过一次。” 汪天感慨道,“说是能在城里药材铺换不少钱呢,泉子,知道咋收着嘛?” 汪天翻出细麻绳,教林泉给猪肚子绑住,然后用一个干净的小口袋装上。 “泉子,这个你收着。”汪天狠下心说道。 今天要不是林泉,他和他爸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那头老母猪非得给他俩顶废才罢休。 林泉摇了摇头,先没接这话,道:“汪哥,怎么样,还能走路嘛?” 汪天试了试,还是站不起来,苦笑了一下。 “汪哥,你在这儿看着你爸。” 林泉收拾东西,“我马上回屯,找屯长叫人来接你们。” 林泉不能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力气。 现在两人没有生命危险,因为刚打过枪,这片的野兽也全都遁走了。 “好。”汪天答应,现在也没别的更好办法。 林泉转头就往下跑,脱离了两人视线后也不再掩饰速度。 他高高跃起然后滑翔,转瞬消失。 如同穿梭林间的金钱豹,带着风声惊起飞鸟无数。 这边的汪明正渐渐回过神来,“啊”的一下颤抖站起来:“老母猪!”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老母猪高高拱飞落下,现在浑身都在疼。 坐着的汪天给他拉下来,“爸,没事了!老母猪已经被打死了。” “被打死了?”汪明正松了口气,飘着走过去看躺那儿被开膛破肚的老母猪。 确定死透后,他绷着的劲一松,一屁股靠着老母猪跌坐。 “儿子,你这枪打得可以啊。” 汪明正看着老母猪瞪圆的双眼,脑袋上炸开的窟窿血肉可怖,正中脑门。 相当的硬。 “呵呵……”汪天苦笑一声,“爸,老母猪不是我打死的。” “不是你打死的?”汪明正接过烟的动作一顿,还没理解这话。 “不是你打死的,那是……” 他猛地回身又去瞅那不偏不倚的枪口,眨巴眼睛满是惊讶。 “嗯。”汪天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羡慕。 “老母猪冲泉子过去,让他爆头了。” “他有这枪法?”汪明正问道。 他打围这么多年了,看得出来枪必定是在极近的距离扣动扳机的。 不仅考验猎手的心理素质。 还有瞬时的枪法和经验,几乎要融汇到本能中,没有什么瞄准时间。 “爸,真是林泉打的!”汪天长长吐出一个烟圈。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 林泉满打满算,这是第一次正式上山打围,就打下了三百斤老母猪的大围。 汪天都还只杀过套子呢。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越比越添堵。 汪明正摸着老母猪后脑硕大的口子,半晌后才憋出一句,“天生的猎手!” “泉子将来肯定能成炮。” 因为以前使用的猎枪是用的土火药,每次都要重新灌装,叫做老炮。 所谓的炮手,是对打围最巅峰的人的尊称。 像林泉成了炮手后,就叫林炮。 只有驱狼屠虎,实实在在干过让十里八乡惊叹的大围,才能让人信服冠上这个响当当的名号。 许多打围人穷极一生,都在追求成为炮手。 …… 林泉回到屯里后,赶紧去屯部找到了屯长袁成,说明了情况。 一听有人被野猪挑了受伤,袁成当即喊人套马车,林泉引路带着两个民兵带上钢枪去接人。 看到屯部的动静,屯里屯亲们叽叽喳喳地聚到一块儿。 “说是有人受伤了?” “好像被野猪挑了嘞。” 林泉没管这些,再不快点进山天都要黑了。 路过的张婶子就捞着一点半句,听到有人在山里山牲口伤了。 “是不是林泉挨野猪抽了?” 她记着今天林泉一大早就一身打围装扮进山了,当即嘴角一扬往家的方向跑。 马车这儿,林泉看着民兵手中闪着寒光的五六半,坐在前边引路。 两位民兵也是干脆果断,沿途边走边开枪,惊走野兽保证安全。 到了地方后,让两人上车,民兵帮着放好老母猪和黄毛子回屯。 载着人先去了屯里卫生所,民兵再回去和袁成说明情况。 一把白胡子的韩大夫摸着汪明正身上各处,问疼不疼。 “没什么大问题。” 韩大夫说道,“就是有点儿淤青,吓着了,多休息,这段时间就别上山了。” 汪天的骨头也没被抽断,就是要静养,不能活动。 韩大夫开了些外敷的药,又捡了几片去痛片让汪明正在这儿就水喝了。 现在的去痛片可以说是万能药,不管是发烧还是拉肚,老百姓都吃它。 林泉搀扶着汪家父子往外走,肥硕的老母猪和黄毛子旁聚了老多人呐,都看着流口水。 好多肉啊! 都是攒了秋膘的肉,油多肥肉多! 在汪叔邻居帮助下,野猪放在爬犁上拉动。 林泉和汪家父子走在最前面,两侧聚了快二十号的人,都是想要帮忙分肉的。 而此时的彭红和唐云惜,在张婶子的断章取义下以为是林泉受了伤。 她们披头散发,慌里慌张地在路上奔走,跌跌撞撞的步子异常不稳! 第57章 这肉我说不给你们就一点油星子别 “汪大哥,你这手把真行啊!” “枪法硬的,都快赶上方建军了。” 方建军也是打围的。 不过人家本事高枪硬。 他家里养了三条猎狗,性子独向来一人上山打围,连打黑瞎子都是。 “这一天的工夫,就杀了两头野猪!这肥的呀!” 说话的人还拍了下老母猪的屁股,肉随着颠簸都在晃动。 因为林泉没有声张。 大伙儿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汪明正开枪猎下的野猪。 听着这些夸奖的话,汪明正嘴唇嗫嚅着。 他脸烧得有点红,汪天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几次想要开口,都被林泉笑着动胳膊拦住了。 汪叔人挺好的。 打围几十年的老猎手了。 要让别人知道他和儿子被老母猪抽得在天上飞,有点丢面子。 现在都重名声,还没啥娱乐,这种闲话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见林泉还顾及他的脸面,汪明正心里更是不好意思。 “泉子,今天要不是你,我和天儿都得住山上。” 汪明正说道,“猪砂和老母猪你都拿回家去呀,拖我家算啥回事?” “汪叔,话不是这样说的。” 林泉说道,“老母猪身上的套子是你们下的,枪也是你们的。” 按照打围的规矩,他们三人上山,每个人作一股。 枪单占一股,开枪杀死猎物的人多得一股。 所以就是汪家有三股,林泉有两股,这样才是对的。 林家以前没少受汪叔照顾,之前杀下野猪还单独给他拿了上好的肚子肉。 林泉现在有能力了也想回馈下。 “不行不行!”汪明正摆手。 “你这样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和你一块儿上山了。” “是啊泉子。”汪天点头,和他爸一样两人都是仗义的主。 “那这样吧。”林泉想了想。 “猪砂给我,老母猪你们再拿条后大腿、肚子肉,这样总行了吧?” 按照打围的规矩,猎物拖到谁家扒肉,那骨头架子就归谁家。 汪家父子俩也都没工作,就靠打围。 现在上不了山,所以林泉才想着把老母猪带到他们家扒拉肉。 见他们还想说话,林泉打住,“叔,再说就见外了不是!别掰扯了!” “再说,我还有事想求汪叔你呢。”林泉笑着说。 “泉子,你说啥事!”汪明正挺了挺胸脯,“只要叔能办的都答应你!” “不是啥大事!”林泉没有挟恩图报。 “还是上次说的,能把枪借我使使嘛?我想去打打那群狍子。” 汪明正一顿,枪是杀器,还是他养家糊口的东西,一般都不外借。 可他一回头,看到老母猪脑袋上那惨烈的一枪。 这一枪,汪明正自个儿都打不出来。 林泉都有这种枪法了,就打个狍子,他担心啥啊! “行的泉子,枪你拿去使。”汪明正说道,“啥时候玩够了再说。” 按他潜台词,其实就是把这一棵撅把子送给林泉了! 但林泉自然不会安然受了,等汪家父子能上山自然会还回来。 等一群人带着野猪闹哄哄的到了汪家院子。 汪明正从屋里捡出盆子,里面装着各种刀扒拉肉的工具。 像山里打下猎物,屯里屯亲的过来帮忙了,都能分得一些肉。 这才是这群人始终跟着的原因,都馋呢。 不过分肉,也讲关系好坏,亲疏远近。 要看打下肉的人愿不愿意。 所以汪家父子现在都守在盆前,看住林泉等他意思,要让哪些人帮忙。 看到汪家父子不分工具,还看林泉。 屯里屯亲的奇怪地张望,不懂为啥要看他脸色。 “泉!” 这时带着泪痕,无比慌张的彭红和唐云惜跑来,一下就狠狠抱住林泉。 “妈,媳妇,你们这是咋了?” 看着两人样子,林泉赶紧安慰,还以为家里出啥事了。 “张婶子说你被野猪挑了!”唐云惜说道,抱得林泉更加用力了。 见儿子没事,彭红才松了口气。 刚才她脑子里满是大儿子的惨样,以为也再见不到林泉了。 听到又是张婶子在那儿颠倒是非,林泉脸色一沉,缓和语气好生安慰。 “我没事!”林泉说道,“而且咱家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缺肉吃了嘞。” 没等彭红和唐云惜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林泉就松开她们向前去。 挤在人群中的张婶子忍不住,走过去想从盆里拿刀。 这么的野猪肉,分上一两斤的,今晚就能吃荤腥了! 然后,她的手腕就被林泉攥住了。 “张婶子,这些肉没你的份。” 林泉冷脸道,“就是你帮忙扒肉我也不打算分给你,回去吧。” 张婶子表情一怔。 林泉抬起头对人群中的一些其他人也说了这样的话,不会拿肉给他们。 “嘿!”张婶子眉毛一竖。 “你在这儿掺什么乱!这野猪又不是你打的,你能做主说不给我就不给我啊!” 这么好的东西,她才不会走呢。 人群中被林泉点到的人也很不乐意,说话愤怒。 “林泉,你有病是吧?在这儿装什么愣?” “我看你就是想多分点好肉,要把我们赶走!” “你最多跟着汪大哥上山,干点脏活累活,有你说话的份吗?”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耽误我们扒肉!” 连彭红和唐云惜也不知咋了,轻轻扒拉着林泉的胳膊。 “别怕。”林泉说道。 “妈,媳妇,你们看看还有谁不顺眼的就说,他们一点油星都别想沾到!” “你还来劲了!” 这些人见不惯向来人微言轻的林家搁面前嚣张。 几个男的想挤过来拿工具,直接被林泉健硕的身躯挡住! 他们肩头撞过去,就像撞到一堵墙,林泉纹丝不动! 林泉扫了他们一眼。 这些他请走的人都是些势力眼、品行不佳的,和林家关系不好。 “你们特么的说啥呢!” 听到别人说林泉坏话,汪天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实在气不过了! 他几步冲过来,指着领头的就骂:“不会说话就憋着!滚!” “我这是帮你们家说话啊!” 那人一怔,还委屈上了,“你们家的肉,林泉在这儿跳啥呢!” “就是!”张婶子白了林泉一眼,“不过上了两三次山,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 汪天猛地一推领头的年轻人,给他弄得一屁股摔在地上,瞪着眼厉声喝道。 “我兄弟说让你们走,你们就赶紧走!说你们拿不到肉就是拿不到肉!全他说了算,你们油点子都沾不到!” “不是,为啥啊?”张婶子被他凶相吓了一跳,攥紧指甲十分不甘心地问。 都放眼前的肉了,就因为林泉一句话,就吃不到了? 第58章 真畅快 “吵啥呢?” 袁成的声音响起,从人群后走来。 他是来看看汪家父子情况的。 张婶子他们眼睛一亮,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扑过去叽叽喳喳。 “屯长,汪大哥打了肉,林泉挡在那儿不让我们分!” “就是!又不是他打的,还替别人做主!” 这些人说话都是拣对他们有利的来说。 袁成扫了眼地上的野猪和搁刀的盆子,抬头看向林泉,问道:“咋回事呀?” 林泉走到一旁,拿出烟散给袁成。 两人攀谈着说明情况,袁成皱起来的眉毛又松开。 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林泉打围枪法进步能这么快的? 现在汪家父子都受了伤,活动不了。 如果林泉的枪法真像他说的那样,那护秋的事是不是能交给他办呢? “你们赶紧走!”汪天不耐烦地推着那些人,“都说了没你们的肉!” “汪天,你这不地道吧!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点面子不给?” “你有啥面子?” 汪天白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哪回打到肉了你不想方设法过来讨?没脸没皮的!” 被人这样指着骂,年轻人脸上也挂不住,可他又想要肉,只能把怒火转移到林泉身上。 “林泉,你到底要咋?大伙儿都等着拿肉回去吃饭呢!” 这还玩上道德绑架了。 张婶子对汪明正说道:“汪大哥,咱别耽误事了,赶快扒肉吧!” 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汪天,轻声地嘀咕:“你爸还没说话呢,轮不到你做主。” 好险,差点以为真分不到肉了。 “够了!” 汪明正吼了一声,院子里都安静了。 “今天这肉咋分,我说了不算,都得听林泉的!” 他抬手指了下地上的老母猪,“要不是林泉开枪钉死,我和儿子今天晚上都得待山里。” 本来汪明正就累,这些人吵得他脑瓜子生疼。 为了林泉,他丢点脸就丢点呗,实在看不惯这些贪得无厌的人嘴上喷脏。 此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了。 三百多斤的老母猪,死了是肉,活着时候就是山里横冲直撞的一霸。 汪明正丢份都要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血肉淋漓,爆头的一枪,是林泉能打出来的? 两头野猪都是林泉杀的? 就那个向来沉默寡言,撑不起事的林家老二?! 就凭他能救下汪家父子,拿回加起来四百多斤的野猪? 那些被林泉点出来的人,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精彩极了。 特别是张婶子,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心沉到了谷底。 那她之后不是天天都要闻林家的肉味儿了? 不过他们共同的意识到,今天估计是真的拿不到肉了,心情坏极了。 其他剩下的屯里屯亲,都是比较宽厚的。 他们前世今生帮助过林家的,现在叽叽喳喳地闹起来。 “大妹子,你家泉子真是争气啊!这么重的老母猪都能打到!” “是啊,这得出多少油水呀。” “云惜,你嫁给林泉真是享福呀!以后天天吃肉,就是城里干部都过不了这生活。” 听着大伙儿的好话,别管是不是场面的,就是舒坦。 彭红和唐云惜如坠云间,众星拱月般被众人围住。 以前林家唯一成为话题中心,就是彭涛做的各种丑事。 那时候彭红恨不得躲到洞里! 彭红有些受宠若惊,面色红润心扑通扑通的,真有点,有点儿轻飘飘的呢…… 儿子争气,大家要重视他们的这种感觉,真好。 而唐云惜一脸幸福、自豪地看着站前边的强壮男人,这是她的丈夫! 与这边的热闹相比,被林泉点名道姓的人一个个黑着脸,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张婶子他们默默地灰溜溜往出走,看着老母猪的肥膘恋恋不舍,就他们吃不了肉! 一想到院子里干活的人,都能拿到肥硕的野猪肉,心就跟被刀子刮一样难受。 都吃不到还好,就是恨有人能吃到。 望着还算识趣离开的背影,林泉冷哼一声,大声招呼来拿工具卸肉。 林泉根本不在乎所谓的脸面,和这些人表面的交好。 现在他家起来的时候拥上来,前世落没时谁帮上忙了? 还有落井下石把他们伤痛当笑话嘲弄的。 通通特么的滚蛋! 林泉怕彭红和唐云惜脸皮薄,不好意思点出来不想哪些人拿肉,专门过来低声问。 这野猪是林泉打的,主人家当然有权利决定谁能拿肉! 有儿子作底气,彭红和唐云惜腰板子都直了些! 她们眼睛在人群中扫过,真有种今非昔比,扬眉吐气的味道! 彭红笑着摇了摇头,倒是唐云惜发现了混在干活人里的一个知青。 那个四眼鸡向来言语尖酸,还在背后编排她们女知青的谣言,知青点没人喜欢他。 唐云惜一指,林泉当即走去,不顾四眼鸡的好话,拎鸡崽一样揪住他后面衣领丢出了院子。 向来谨小慎微,艰难生活的唐云惜,看着这一幕真是畅快! 胸口呼气都更通畅了。 汪明正因为身子实在疼,干不了活,和屯长一起进屋坐炕上聊天。 “林泉!” 过了会儿,汪明正喊林泉进屋。 他放下刀子,捧了点水搓搓手就进去了。 袁成笑着给林泉倒了杯热茶,“坐,你汪叔刚才可劲儿夸你呢,说你枪法那叫一个准。” “呵呵,那是汪叔教得好。”林泉说道。 “可别抬举我了!”汪明正摆手,“那汪天咋没成呢!泉子,纯是你天赋高。” “林泉,叔有个事想请你帮忙。”袁成说道,语气很温和。 “袁叔你说。”林泉说道。 “现在山牲口都下山祸害粮食。”袁成说道,“苞米灌浆还没到收成,全是浪费……” 如今除了老虎,没有保护动物。 一猪二熊都还在四害的范围内,讲的是糟蹋粮食的能力。 每到秋季,它们就会到下山脚,晚上进田。 关键吃就算了,它们也不正经吃。 野猪是啃杆子。 黑瞎子则是掰扯刚啃几口就夹在胳肢窝下,然后找到另一个,前面的就掉了。 一路走一路扔,整片田都乱完了。 听他一说林泉就懂,“袁叔,你想让我帮着护秋?” 第59章 接下护秋任务 “对。”袁成点点头,最近为这事挺愁。 现在虽然分田了,但防止粮食受山牲口祸害屯长也管。 像一般的护秋,各家在田地旁边的茅草棚里敲锅击盆。 不过这种效果小,野猪、黑熊习惯后照吃不误。 最有效的方式,还是让人拿枪领狗给野兽打死。 屯里人打围人少,有的要上班不能熬夜。 有的性子比较独,袁成喊不动。 往常袁成就是拜托汪家父子,这次两人都受伤了,他就问问林泉行不行。 “林泉没问题的。” 汪明正说了句,还在炕桌下轻轻拽林泉的衣角,想让他快点答应下来。 林泉也不傻,“行的袁叔,我来吧。” “好。”袁成露出笑意,“放心,不让你白打。” “你晚上护秋用的枪和子弹都是屯部出,早上还回来就行。” 袁成喝下一口茶水,“无论搁谁家地里打下来的肉,都归你,屯部不要。” 林泉眼睛一亮,赶紧谢过屯长。 屯部的枪就是半自动连发的五六半呐,平时都上锁在库房中的。 除了民兵使用,根本不会外借。 7.62的制式子弹也管够,随便打。 林泉可以摸枪打枪个够,打下来的肉也能往家带,无论野猪还是黑熊。 妥妥的肥差呀。 “今天就算了。”袁成说道,“你够累了,好好休息,明晚上开始护秋吧。” “行。”林泉点头。 今晚睡个踏实觉,白天进山打狍子,晚上护秋,打下狍子后再进城去找梁叔。 年轻身体壮,不怕累。 说定后,林泉又到外边帮着扒肉干活。 野猪出肉的地方,四条大腿、屁股肉、排骨、两条里脊和肚子肉。 屯里帮忙的还有五个人,人多力量大,老母猪和黄毛子很快就分拣好了。 老母猪将近三百斤,出了一百三四十斤的肉,黄毛子也有个五六十斤。 加一块就是快两百斤的肉了。 “来,婶,拿好肉。”林泉和唐云惜站在一块儿。 他用绳子拧好肉递过去,“之前我妈老受您帮助。” “谢谢泉子!你说的啥话,我和你妈从小关系就好!“ “现在你出息,你妈也跟着能轻松了。” 站在一旁的彭红看着眼前一幕露出高兴的笑容。 林泉也没有吝啬。 每人都拿到了两三斤,林泉分出去小二十斤的野猪肉,大伙儿高高兴兴地走了。 林泉又砍下一条野猪后大腿,割了老母猪肚子上的好肉拿给汪天,让他俩注意休息。 本来汪明正说啥也要留林泉一家吃饭好好招待。 不过现在他俩实在虚弱,也没时间倒腾饭菜,林泉就说不急,等以后的。 父子俩帮着他把扒好的肉抬到爬犁上,送林泉一家出到外边。 “泉子,给。” 汪明正把十六号猎枪交到林泉手上,然后又递过挎兜。 “这里面是子弹。”分别时汪明正说道。 他拍拍林泉肩膀,“上山小心点儿,子弹打完了再上叔这儿拿。” “儿子,推得动吗?”彭红问道,“我们来帮把手吧。” “不用妈。”林泉一笑,拖着快两百斤的野猪肉一点不费力。 “你俩坐上来都没问题。”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彭红和唐云惜的屁股刚挨上,林泉就使坏西拉起来,吓得两人抓牢失声。 “坐稳喽!” 林泉喊了一声,拉着爬犁迅速往家赶,惹得媳妇和亲妈又是欢快地笑。 一路上的人看着爬犁中的肉,眼中都是羡慕无比的神色。 以前彭涛没分家前,没见林泉这小子这么行啊。 到了家后把肉抬下来,爬犁先搁院里明天还回去。 这么多肉,一时肯定是吃不完的,就使凉水拔上。 现在晚了来不及做大菜,彭红说道:“回屋坐着休息,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大铁锅刷洗干净,放水放duangduang的野猪肉,咕噜咕噜地冒沫子,然后撇开。 彭红端着烀熟的野猪肉进来,旁边还配的有自家做的鸡蛋酱、韭菜花酱。 “这老母猪就是肥啊。”林泉看着摇晃的猪肉,肥肉部分晶莹光润的带水汽。 他夹起一筷子,在韭菜花酱中满满地一裹,然后送入嘴中。 肉香和韭菜花的滋味在口腔中绽放,今天彭红蒸的还是大米饭。 米饭粒粒饱满,冒着热乎气,忙活一天的林泉赶紧刨了几口,米香十足。 嘴巴被食物完全占据的感觉,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 那老爷子说得没错,他急大米质量确实好。 再看彭红和唐云惜,两人也是吃得嘴唇带油光。 唐云惜去屋外折了干辣椒,在灶坑前烘好,拿给他们。 林泉把干辣椒掰碎,散到酸菜汤里,就着碗边呼噜了一口。 酸菜的香味,辣椒的糊香味,一下身上的小汗就上来了。 “啊~” 林泉呼出一口气,“妈,那肉老多了,别省着,咱顿顿吃。” “好,妈都听你的。”彭红笑着,那么老多肉,得吃到啥时候啊? 以前一家人分吃一块闷了膛的野猪肉。 哪怕味道骚哄的都很开心,可没有老母猪和黄毛子好吃。 “家里留个几十斤的,剩下野猪肉我拿些去卖。” 林泉说道,现在家里还是缺钱。 在黑市他就见着了,有人在卖野猪肉。 野猪肉价格比不上家猪,价格大概是五毛到七毛一斤,也很不错了。 “妈,那边我还扣了獾子,有空处理下。”林泉指了指放在地上的挎兜。 “这么老多呢!”彭红一惊,咧嘴笑。 “这窝肥。”林泉笑了下,“妈,明天我想吃獾子肉炖大萝卜。” “妈给你做!”彭红二话不说,唐云惜在一旁听得咽口水。 这獾子油是好东西,拿来煎炸都很有滋味。 彭红挥挥手,“妈明天再拿獾子油煎个鸡蛋!” 吃过饭后, 林泉从怀中摸出小布口袋中藏着的猪砂。 现在看上去没有那么鲜红了,里面的颗粒干燥了些。 林泉给它挂在库房上的隐蔽处。 “等攒点皮张和山货后,就和灰皮子一起卖了。” 林泉看了一眼,想来如此难杀的猪砂不会太便宜。 林泉取下汪家的撅把子,端起来瞄了瞄。 老枪不新,在反复的猎杀中却自带一种血气。 一旁的挎兜中还放了二十颗子弹。 明天他就要独自上山打溜围,猎狍子。 第60章 黑熊浑身是宝 “小心点儿。”唐云惜踮起脚尖,在林泉唇上一点。 就在她想要收身时,林泉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变成了长长的一吻。 唐云惜略微挣扎了一会儿后依了男人。 良久两人才分开,唐云惜脸已经染上了微红。 看着林泉离开的背影,唐云惜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照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会怀上孩子吧…… 唐云惜心中充满对未来生活的期盼,转身进外屋地忙活。 处理野猪、獾子肉,彭红还准备包饺子,好多事要做呢。 那边林泉扛着撅把子一路往山场去,还碰到了同样早早进山的方建军。 方建军是军人退伍回来的,枪法硬。 他人瘦,脸和刀削斧砍一样棱角分明,一双眼里带着锐利的光。 “方叔!”林泉笑着打了声招呼,目光转到他身旁的三条猎狗上。 三条猎狗都是东北的大笨狗。 大嘴岔子宽肩膀,一个个吃得膘肥体壮。 它们身上的毛戗毛戗的,有不少伤痕,都是在与山牲口战斗留下的。 为首的是只母花狗,尾巴断掉了。 这才是方家的头狗,正仰着鼻子在空中抽抽。 林泉听别人说,这只花狗香头好,口上还有绝活,很受方建军喜爱。 别看它个头最小,只有八九十斤,但不管多厉害的大炮卵子都能定住。 比起下套子守株待兔狩猎的汪家父子。 方建军隔三差五地就要拖野猪回家,入冬了还去杀黑熊仓子。 林泉看着三条狗进山抖擞的精神状态,啥时候自己也能拥有头狗呀。 “嗯,你也进山去?” 方建军听说林泉最近动静不小。 他现在也学打围,昨天还打下了两头野猪救了汪家父子。 “随便溜溜。”林泉笑道,和方建军一块儿走道。 “方叔,你家狗真不错!”林泉夸道。 打围人都喜欢别人夸奖猎狗。 不苟言笑的方建军瞅着奔前面散开的狗帮扬起嘴角。 “凑合吧,主要是小花厉害,性子倔。” 方建军说,“那俩帮狗口一般。” 打围的狗脾气不能好,越烈性对上山牲口越不服输。 两人顺着积柴道走了会儿,因为要去的地方不一样,在山二肋那儿分开。 “林泉,最近别往我这边去。”方建军提醒道,“有黑瞎子在。” 老秋的,黑熊在下山脚吃食养膘,也方便晚上溜到田里偷吃苞米。 毕竟苞米多好吃啊,田里都是一大片。 老秋的黑瞎子为了冬眠,一身都是油和肉。 黑熊肉吃了不是夸张。 哪怕在隆冬冰天雪地人也冒汗,背心上都渗棕色的,非常油腻。 更别提一枚熊胆,根据品质在供销社能卖到几百到千元不等。 在这个年头顶得上在林场上班一年,建新房子和娶媳妇都够了。 但方建军可不是怕林泉去抢猎黑瞎子。 黑瞎子值钱,浑身是宝,相应的狩猎过程也凶险非常。 一般人第一次别说直面黑熊,光是听到熊吼都会头皮发麻,动弹不得。 方建军不认为刚上过一两回山的林泉能对付黑熊。 说不定吓得连枪都开不出来,纯是好心。 “谢谢方叔,我知道了。” 林泉和他分别,想着回家后告诉媳妇和妈这段时间也别去那块儿。 林泉呼吸着山中清新的空气,提了提枪带子,往狍子所在的那片皆伐林去。 “现在我身体协调能力很好,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细微动作。” 林泉想,“加上捕动为静的能力,我枪法还是不错的,欠缺的就是经验。” 硬要参照的话,林泉单纯靠身体数值拔高了枪法。 综合考虑,高于摸枪没几年的汪天。 和冷静平稳状态下的汪明正持平,低于方建军。 “打黑瞎子还是有些冒险。”林泉估量他对上黑熊的后果。 黑瞎子危险和难杀,在于它极强的生命力。 哪怕是在极近的距离下挨了五六半一枪。 只要不是脑袋、胸口白月牙的致命伤,黑瞎子都还能存活几分钟。 而且受伤后会让它们更加狂暴凶残,反扑人垫背。 甚至还有黑瞎子被打了一枪后装死,等人靠近再暴起发难的事故。 林泉没有猎狗帮忙纠缠,要是一枪没能打死黑熊就会陷入险境。 虽说有黑熊的力量、野猪的皮糙肉厚、老母猪狂化的爆发,但林泉本质上还是高攻低防。 和山牲口进入肉搏的状态,基本就是要拼命了。 山牲口的命和他的命可比不得。 狩猎的经验和本能要靠长期培养来形成,林泉快不了这个过程。 但他能掠夺野兽能力来补缺自身。 “速度。”林泉默默地想,“我缺的就是本身手上速度和反应速度。” 就是不知道猎杀什么山牲口能够提高这些? 林泉眼睛一亮,想到狍子除了傻狍子外的别称,跑狂。 无论秋冬的,狍子都是一骑绝尘,猎狗压根别想追上。 想着林泉加快了脚下速度。 要是杀死狍子能提高速度,那他的枪法将上升不少。 就是护秋时候碰上黑瞎子,林泉觉得也有信心和它碰一碰。 “新鲜的踪迹……”林泉看了眼狍子群留下的脚印。 临近了,林泉照旧纵身一跃,跳到树梢上观察情况。 七八头狍子彼此没有过多的分散,或是抬头动耳朵转脖子,或是低头啃食嫩枝叶。 除了两三头小狍子外,更大的是母狍子。 最吸引人注意力的就是领头的大青栗子,那头体重过百的公狍子。 初升的阳光洒在它的脊背上,皮毛整个的泛滥一种青色。 此时它正背对着林泉,屁股上的白毛一晃一晃。 看的人心痒痒,像是让林泉赶紧来打一样。 “狍子心肝肺都好吃呀……” 林泉咽下口水,轻轻地下了树,朝狍子群靠近。 狍子机警,好奇心重,吃食的时候也很不老实,林泉接近它们也多花了些时间。 林泉右手往挎兜中一摸,拿出了三枚子弹。 除了手心攥住的一枚,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缝中还有两枚。 撅把子一枪一折,方便待会儿快速换子弹。 林泉脸贴枪身,枪管子架在前面的树干分叉上。 下个瞬间,他食指一扣勾子鬼。 “嘭!” 第61章 穿糖葫芦 撅把子短板是有效射击距离短,强在威力大。 经过改装枪管后的十六号猎枪,在短途时甚至比五六半造成的伤害还强。 子弹声在群山中炸响,狍子群中的一头母狍子当即爆出血花,暴毙倒地。 林泉本来是想射大青栗子的,但母狍子侧身对着它,角度更合适。 枪声惊动狍子群,纷纷逃窜。 林泉没有去看射击后的母狍子。 他“啪”得折出枪管,右手往上一抹合上,再度抬起枪口。 奇怪的是,明明枪都响了。 狍子群跑出一阵后却纷纷停步,不断动耳朵,瞪着眼睛看四周。 这就是狍子好奇心重,想要一探究竟。 它们听到枪响后,就会想咋回事啊?啥玩意儿啊? 这就给了猎手开第二枪的机会。 “嘭!” 林泉扣动勾子鬼,肩头朝后一震再射出一发。 待眼前枪烟散去,远处一头小狍子也僵硬地倒在地上。 这两次相当于都是死靶子,林泉打的相当轻松。 而两次枪响和同伴倒地,剩下的狍子不再犹豫。 它们朝着坡下沟塘子狂奔,转瞬身影遁入林中。 没有给林泉再度上子弹的机会。 “呼……” 林泉把枪管子从树干上拿下来,上好子弹后慢慢地向前走。 他眼睛亮亮的,这种用枪射杀山牲口的感觉,真的很好。 感受暖洋洋的身体,林泉眨了下眼。 这两次掠夺的都是狍子的奔跑速度。 不是林泉期待的那种提高全部反应能力的速度。 “毕竟是‘跑狂’嘛。” 林泉想着,“这样以后养了狗帮,我可以更快地赶往战局递枪。” 林泉上前,一大一小两只狍子前后瘫在地上,身旁是流出来的鲜血。 这只母狍子大概五十多斤的样子,小狍子四十几斤。 林泉拔出别在后腰的侵刀,给两头狍子开膛放血。 心肝肺啥的没丢,林泉又给它们塞回了狍子肚子中。 他抬起头,看到隔着沟塘子的对面山坡上奔跑的狍子。 “还能捞到一枪打。” 林泉擦了擦手,膝盖弯曲向前远远一跃,迅速地穿沟塘上山坡。 狍子有个习性是“过岗必停”。 只要到了坡头,就一定会驻足。 狍子向来是一家子生活。 林泉猎杀了两头狍子。 冷不丁少了成员,狍子们就会在山岗上等待它们回来。 所以打围人碰到狍子群。 第一枪、愣神的一枪、山岗的一枪,最多能捞到三枪打。 但如果惊动狍子时是在山尖上,狍子群要下坡、穿沟子、上坡再驻足,一般人就追不上了。 有了“跑狂”的加成,林泉看到前面跑动的狍群时,它们甚至都还没跑到山尖上。 等到了山岗,为首最大的大青栗子停下脚步,狍子群跟着定足。 等待他们的不是归来的同伴,而是林泉的子弹。 这回角度完美,没有任何的偏差。 “嘭!” 枪响过后,大青栗子似乎最后关头反应到什么想要动,可为时已晚。 它脖子上爆出一朵血花,当即毙命。 而子弹从炸开的碗口窟窿穿出后没有停留,接着洞穿了大青栗子身后的一头母狍子! 一发子弹射中两头狍子。 穿糖葫芦! 母狍子正在奔逃,子弹轰碎了它的前腿,“砰”得摔倒在地。 它拼命挣扎想要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猎杀山牲口,要尽可能给它们没有痛苦的死亡,不能存心折磨。 秉承这个念头,林泉快步上前。 他把着母狍子的脖子横着来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不多时就死去了。 明显这次系统掠夺的反馈更强。 林泉转头看向大青栗子,知道它的功劳。 母狍子掠夺来的还是奔跑速度,但大青栗子给林泉的就是全面速度的增幅了。 林泉当下就试验了一番。 他抄起十六号猎枪开了一枪,利索地折枪管、上子弹,再度射击。 上弹时子弹在他手中翻飞。 杀器撅把子单调地重复着折开、合上、触发过程,像是被林泉完全驯服的野兽。 林泉的动作是如此快速精确,甚至让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极具观赏性。 如此重复开了五枪后,林泉放下撅把子,捏了捏自己的指头关节。 “大概是原来速度两倍的样子。”林泉默默估算着。 原来只能开一枪的时间,现在的林泉能够开出两枪来。 要是此时再对上那头发狂的老母猪。 没等它近到十米内,林泉已经取走它的性命了。 林泉满意地点点头,开始给大青栗子和母狍子开膛放血。 “这样要是在林子里、护秋时碰到黑熊,也能碰一碰了。” 林泉眼里闪过一抹凶意思。 毕竟黑瞎子那一枚熊胆的价值比野猪高太多了。 倒不如说,林泉现在就想护秋时能碰上黑瞎子! 干完放血开膛的活,林泉把较轻的母狍子搭在脖子上,大青栗子则用绳子拴住前腿拖动。 下边还有一大一小两狍子,林泉感觉这样走回屯有点费力。 他左右看了看,寻了长度合适的小树砍下。 把枝桠砍掉,用绳子绑在一起,前面留了两个把。 把四头狍子丢上去,林泉拖着简易的自制架子走,这样就轻松不少。 “梁叔说弄到狍子肉就能去找他,介绍糖厂食堂经理给我搭线。” 林泉想着,“但是说最好要狍子哨泡的酒。” 毕竟那食堂经理徐青想要和媳妇要个儿子,这才是关键。 搭上这条线,说不定以后能有笔稳定的进账。 林泉回头看了眼,皱了皱眉毛:“就一头公狍子,不太够啊。” 狍哨子和马鞭虎鞭啥的不一样,要到一定数量才有效果。 “回去问问汪叔吧。”林泉想着。 林泉这趟进山到出山快,回到屯子时甚至还没到午饭点。 一般打围人,哪怕是方建军领着狗,最快也得下午才能回来。 林泉回来就算了,可不是空着手的,架子上拖着四只狍子。 这就让人惊奇了。 一次能说是侥幸,两次就是实力。 因为刚分过林泉肉,也没有人上来说要帮忙。 昨天吃了林泉给的野猪肉的人家,热情地和林泉打招呼,说好话。 那些没能拿到肉的,有的面上僵硬黑着脸,装作没看到林泉走开。 他们心里还在愤愤的:“林泉这混球怎么突然会打猎了!” 也有感觉林泉长本事,想要混肉吃的,脸上堆笑想打招呼,直接被林泉忽视了。 庄麻子看着那架子上的狍子、 他馋得直流口水,脸上的麻子跟脸皮颤动着。 想起林泉从他家薅的羊毛,庄麻子恨不得把这些都抢了! “媳妇……” 庄麻子对着同样眼睛发直的邱娟窃窃私语。 “林泉要护秋,那时候茅草棚里就他一人……” 第62章 庄麻子势在必得,三棱军刺 林泉带着狍子肉去了汪明正家。 父子俩躺炕上静养。 汪婶子因为老犯头疼的毛病。 她干活儿没多少时间就要休息下,坐在炕沿上。 她脑袋上裹着头巾,撑起身子。 “林泉,多谢你救了我家老头和儿子……不然就剩我一人咋活啊……” 说着汪婶子抽搭搭抹起眼泪来。 “婶子,瞧你说的啥话!”林泉赶忙起身出言安慰。 “干啥呢!” 汪明正轻拍了下媳妇,“昨天不都哭过了嘛!泉子还在这儿呢!” “林泉,你们说事儿。”汪婶子往外屋地走,“我去倒水。” “泉子,今天打到狍子没啊?”汪天侧躺着问。 见他点头,汪天好气地问:“几只呀?” “两只?”汪明正想了想林泉的手把问道。 “四只。”林泉说,“后面狍子停岗尖时打了个穿糖葫芦。” “噗!”汪天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满脸惊讶:“四只?穿糖葫芦?” 林泉满打满算,这才第二天摸他们家的枪吧? “嗯。”林泉笑,“运气好蒙上了。” 汪明正眼里闪过异色,“穿糖葫芦可不是运气好能打出来的。” 就他打围这么多年,就没整出过这种花活。 林泉老天爷赏饭吃,枪法一天一个样见涨。 两个大老爷们儿盯着林泉,一时间都有点沉默。 “来泉子,喝水。” 汪婶子端着茶缸子进来,里面还搁了一个勺子。 里面不是单纯的水,加了白糖的。 这年头的白糖和油水一样可是稀缺货,只有对最尊重的客人才会招待。 “诶,谢谢婶。” 林泉赶忙端起来,吹着热气喝了一口,汪婶子露出一丝笑容。 等林泉讲了狍哨子不够的事情,汪明正把烟头一按:“这算啥事儿啊!” “我爸常年泡这些个药酒。”汪天笑呵呵的。 他没意识他言语中的不妥,结果就迎来汪明正狠狠的眼神威胁。 “不全是我喝!顺便弄来,看看屯里屯外谁需要的。” 汪明正解释了一句,怕林泉想歪。 “我这儿正好有一罐多的。” 汪明正回身打开炕柜,拿出大玻璃瓶的狍哨子药酒,“泉子你要办事就拿去使。” “汪叔,你看看多钱的。” 林泉说着掏出一叠钱,被汪明正推了回去,“啥钱不钱的!” 林泉笑着收了药酒没有说啥。 “这才对嘛!”汪明正说道,“啥时候有空了,一家过来吃饭咱热闹热闹?” 这顿饭是为了感谢林泉救人。 肯定要大张旗鼓拿好东西张罗,汪家还得陪林泉喝尽兴。 林泉想着等他们再缓缓,说不急,寒暄了会儿离开。 等汪明正去到外屋地,却发现林泉留了一条母狍子连着后丘的大腿,下边还压了五块钱。 “哎呀!” 汪明正感慨一声,看向院门外:“这孩子仁义啊!” 林泉带着四只狍子回到家中,彭红和唐云惜又是一阵不相信和惊喜。 “野猪肉都还没吃了卖了呢,又来这么多狍子肉?”彭红眨着眼。 不过这些肉不能吃,明天要带到城里去联络关系。 “这些狍子心肝倒是能炒。” 这个也快当,彭红几下就按着林泉说的做了,勾好芡放上桌子。 炕桌正中间摆着林泉想吃的獾子肉炖大萝卜,一块肉夹起来Q弹的,肉皮最有滋味。 大萝卜吸了汤汁,吃起来也暖暖和和。 再夹上一个用獾子油煎的鸡蛋,赔着大白米饭入嘴,那叫一个香,吃得肚子顶。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泉错觉,总觉得最近伙食好起来,妈和媳妇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妈身子弱,前世积重成疾。”林泉想着,“得多吃点好的,多挣钱让她少操心。” 而此时,在庄麻子的家中。 比起林家的伙食,两人吃的可是寒酸多了。 桌上就咸菜和白菜土豆,碗里是糊涂粥。 庄麻子脸上的麻子动着,苦苦地劝说着邱娟:“媳妇,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你看林泉多厉害,又带野猪又狍子的。” “只要赖上他,咱俩日子就好了!最次也能狠狠敲一笔!” 邱娟扭着身子,甩开庄麻子的手。 “上回他就对我不感兴趣!那老光棍过来,我喊了三声你才来!” “最后我不也来了嘛。” 庄麻子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捏着,“上次你和林泉是在外面。” “这回他一人护秋,还是晚上……” “呀!” 庄麻子突然伸手打了下邱娟的屁股,“黑灯瞎火的,就你俩,他能不中招?” “到时候我冲出来……”庄麻子把拳头一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邱娟倒被逗笑了,算是默认了晚上林泉护秋时去找他的计划。 …… 吃过午饭,林泉回到屋里炕上睡觉。 等他醒来,都已经三点了,感觉异常的渴。 “咋不喊我呢?”林泉咕噜咕噜喝着水。 彭红和唐云惜正在包饺子,旁边的屉帘上已经搁满了。 “你晚上护秋,想让你多睡会儿。”唐云惜说道,听得林泉心里一暖。 林泉闲着也是闲着,帮他们搅和肉馅,包饺子。 不过和心灵手巧的两位比起来。 林泉包的饺子就是奇形怪状了,被她们笑着说进锅煮绝对漏。 “明天进城去找梁厂长,然后去药材铺问问猪砂多少钱,给卖了。” 林泉想着,主要是今天也不赶趟了。 趁着下班前,林泉去屯部找袁成拿枪。 敲了三下门后,传来袁成“请进”的声音。 “来了?”袁成知道林泉是来拿枪和子弹的,抬手道:“坐,我给你拿去。” 袁成掏出抽屉里的钥匙,去了隔壁屋子,一阵声响过后拿着用布条裹着的五六半和子弹过来。 子弹一共两包。 每包有五发五层,横竖交替放置,加起来就是二十五发,两包五十发。 “看看枪有没有问题。”袁成把五六半自动交到林泉手上。 比起撅把子,钢枪在手上真是沉甸甸的,带着一股枪油味儿。 安装在步枪底部的刺刀电灯下闪着寒光。 五六半的刺刀分两种类型,一种是剑型的,双面开刃中间带有血槽。 屯部的半自动则是三棱刺刀,整体黑色涂装,尺寸更长,放血效果更好。 林泉光是看着都手痒心痒。 他拉动枪栓,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然后看看枪膛,又举起来锁了锁枪星。 三点锁成一线,林泉眼神坚毅坚定。 今晚他就要用打围中的顶级杀器护秋了。 第63章 月黑风高 夜晚秋风萧瑟,吹动田地刷刷。 林泉一人坐在茅草棚中,旁边放着昏黄的马灯。 “到现在都没动静呢。”林泉打了个哈欠。 山牲口也精明,它们专挑半夜来,不会特别早。 结果林泉等到现在,都犯困了还没有发现什么。 他拿起放在大腿上的五六半,透过枪星瞄准田地。 “不会今天没有开枪的机会吧……” 早些时候林泉看了田地中留下的痕迹。 是一群八九头的野猪,两百多斤的老母猪领头的。 不过其中还混杂了一头大炮卵子的脚印。 除非小雪前后,大炮卵子才会入群交配。 这只应该不是和老母猪一块儿的。 这头大炮卵子比较吸引林泉的注意力。 它体重在三百斤左右,最为危险。 此时獠牙还没弯着长,和锋利的匕首一样直冲冲地向天。 脑袋一甩,撩到人大腿上就是长条儿的血口子。 切到大动脉当场就得交代,止都止不住。 除了要在意这头三百斤的大炮卵子外,林泉还需留意的就是黑瞎子。 此时,准备妥当的庄麻子和邱娟也出发了。 邱娟戴着她红色大头发,脸上还抹了蛤蜊油。 两个人在黑暗中贴着墙根,裹紧袄子朝林泉田地茅草棚走,风打得两人鼻涕哗啦。 与他们的狼狈相比,浑身长满厚重长毛的黑熊就要惬意多了。 晚风对它来说不算啥。 黑瞎子从山场边缘下到田地中。 它迎着惨白的月光站起来,胸口的白月牙反射浅浅的光来。 它两双前掌撑地一拍。 整个熊和人一样两腿站立,一掌拍落了田地中支楞起来的稻草人。 这些玩意儿看久了不足为惧。 黑瞎子厉害,就在一双熊掌能掏能揽。 它胳膊往前一抱,就有一蓬的苞米杆子到了怀中。 然后空着的右掌撸下苞米,放在嘴里嚼食。 黑瞎子把苞米放到了嘎吱窝下夹着,眼瞅还有新的,又伸出去揽。 “啪”得一下,之前夹着的没啃几口落到地上。 黑瞎子走起路来像是小跳,左右脚岔开走。 它靠身子在苞米杆中蹚出道来,身后粮食倒得乱七八糟。 …… “嗯?” 林泉耳朵动了动,听到苞米地中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东边方向。 有山牲口来了。 林泉起身,掐起枪进入林中。 他默不作声,慢慢拨开杆子,踏步朝出声响的地方去。 刷! 一个黑影跑过,林泉立马调转枪口,没几秒又放下了。 “跳猫子啊……”林泉叹了口气,还以为是啥大家伙。 他没有直接开枪,怕吓走了田地中的山牲口后没肉吃。 就在这时,林泉神情一怔,迅速弯腰。 他按住杆子观察,看到几个黑影,影影绰绰的。 “嘎巴嘎巴……” 它们不断发出清脆的咀嚼声,伴随“刷拉”的苞米杆子被啃断落地上的声音。 为首个头最大显然就是那头两百多斤的老母猪。 “逮到你们了……” 这里没有架枪的地方,林泉轻声趴在地上瞄准。 就在林泉瞄着老母猪的脑袋,想要扣动扳机时,异变突生。 哗啦啦的巨大响动中,带着獠牙的大炮卵子像是在躲避什么,慌不择路地跑来。 它一跑,野猪群全部停止了吃食。 它们嘴中发出吼乎吼乎的声音,眨眼奔跑起来。 黑夜田地中视线本来就不好。 大炮卵子侧身的大门板还遮住了林泉瞄老母猪的枪线。 它步子一转,还直冲冲地向林泉所在地方冲来。 两者间的距离本来就近。 大炮卵子注意到林泉甩动头颅,亮晃晃的一双獠牙在月光下闪烁着。 林泉眉头一皱,也没挑猎物。 捕动为静的视力,让林泉能注意到此时炮卵子眼神中的惊慌,身上翻飞的鬃毛。 今晚他手上的可不是撅把子十六号猎枪,而是十连发的半自动! 林泉眼睛透过枪星锁住奔跑的大炮卵子,食指微曲扣动扳机。 “嘭!嘭!嘭!” 林泉连打三发。 身子跟着枪声有节奏地律动,跟着枪管子都热了起来。 三发子弹几乎没有前后停顿时间,结结实实打在大炮卵子躯体上。 第一发打断了前腿,轰碎的只剩下些许筋肉相连。 第二发打碎了大炮卵子的肩胛骨,第三发则炸穿了它的心脏。 野猪僵直地摔在地上时,锋利的獠牙还冲着天。 血水混着它的腥臊味更刺鼻了。 林泉冲大炮卵子打完三枪,压根没有去留意它情况。 他调转枪口,在黑暗中对着野猪群逃窜的方向接连扣动扳机。 将枪膛中剩下的七发子弹泄空。 从大青栗子那儿掠夺的速度。 让林泉能在同样时间内,比同样熟练度的人打出更多枪来。 枪声撕裂寂静夜空,在林泉耳畔嗡嗡炸响。 与之相随的,还有田地中的野猪惊叫声与“嘭”的摔地闷响。 林泉站起来揉揉耳朵,从挎兜中取出子弹,重新给五六半上好一联。 田地中视野受限,必须填满子弹再过去看情况。 林泉跨过地上炮卵子尸体时,瞅了一眼它屁股后面吊着的。 嗯,不愧叫这个名字,都能垂到膝盖,老夸张了。 感觉到没危险后,林泉才去看前边打的情况。 和狍子相比,野猪遇难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哪管什么崽子不崽子的。 那头老母猪跑得最快,不过林泉没算打空。 地上还躺着头黄毛子,几十斤的样子。 “把两头猪收拾完就回去吧。” 林泉一手一个,拖着野猪往茅草棚那儿去。 已经开了枪,还有了血腥味。 田地里就是之前还有没发现的山牲口,也已经跑了。 至少这几天这片田不用再担心,除非后面有新的族群过来。 林泉借着马灯的光亮,给大炮卵子和黄毛子开膛放血。 林泉皱眉毛,大炮卵子的味道可真难闻。 它起床撒尿都不带动蹄子的,自然味道大。 就是肉里也自带一股腥臊味,没有老母猪和黄毛子的肉好吃。 现在家里暂时不缺肉,林泉也不稀得吃它。 等扒拉出来明天一趟的带到城里去卖。 处理完后,林泉觉得有些埋汰,搓弄着手,突然感觉有个身影在靠近。 “谁?” 林泉厉声问道,哪有好人大晚上不声不响过来的? 林泉眼睛瞪大,回答他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邱娟身上的袄子落到地上。 第64章 打中黑瞎子了 “兄弟,打俩野猪呢?” 邱娟落了袄子,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面对林泉嫌弃的大炮卵子,她目光却在发亮! 他护秋的第一天,就打下了两头野猪。 庄麻子说得果然没错,要是赖上林泉,真能吃香的喝辣的。 邱娟慢慢地向林泉靠近。 她忍着被吹出鸡皮疙瘩的冷,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还在打我的主意嘛……” 林泉啧舌头,不知道这对夫妻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林泉观察着四周的景象,要是让人撞见了。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真有点说不清,要被传闲话。 邱娟见林泉往后退,想着都做到这一步了。 她心中一狠,装作失足的样子,要扑到林泉的怀中。 “吼……” 此时一声低沉的叫声炸响,像是破烂的风箱鼓动。 随着晚风传来,和农田中杆子的哗啦声照应,无比瘆人。 饶是林泉,也感觉有股凉气从尾巴骨一路往上窜。 脸皮发麻,头皮像是过了电,身子一时僵在原地,非常凝滞。 第一次听到熊吼的人就是这反应,这是刻在基因里的。 而原本要往前扑的邱娟,僵得直接扑空,摔了个狗啃泥。 “什么味道?” 林泉皱了皱眉毛,就看到坐地上的邱娟身下在冒热气。 这是吓尿了! 林泉顾不上她,掐起枪就往熊吼叫的地方去。 黑瞎子冷不丁听到枪声肯定要跑,林泉想看看来不来得及打。 估计还是有点玄。 这就是有猎狗的好处,能定住猎物,不让其往出奔太久。 身后的邱娟牙关打着颤,害怕得想喊着林泉,可喉咙干涩得根本说不出话。 林泉进了田地后,里面杆子密密麻麻的,一时间丢了方向。 可很快林泉就找到目标所在地。 “救命啊!救命啊!” 黑暗中传来人撕心裂肺的叫声,还有黑瞎子愤怒的吼叫! 之前庄麻子怕林泉起疑心,故意蹲田地里躲着远了点。 结果他看到投射到地上影影绰绰的黑影,还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庄麻子当时大喜过望,以为是邱娟事成了,带着林泉到了田中让他抓。 没成想,等庄麻子怒骂一声钻出来,疑惑着有点不对劲。 没有媳妇和林泉,倒是有头硕大的山牲口。 等他抬起目光,面对的是比它个头还高大的黑熊。 胸前的白月牙在星月光芒下异常显目。 一人一熊四目相对,一时无声。 黑熊嘴巴还咬着苞米杆子,硕大熊掌探出来的爪子又尖又利。 庄麻子面色发青,“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整个人吓得魂都飞了。 黑瞎子的嘴上肉皮翻起,嘴筒子上的肉皱成一块。 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庄麻子咆哮,直往外吐白气,还带着喷沫子。 林泉和邱娟隔着老远听到熊吼都那反应。 何况是直面黑瞎子的庄麻子呢? 他整个人僵硬倒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要跑。 人要是在黑瞎子的面前,是一定会挨掏的。 黑瞎子丢了手中的苞米,跨着步就骑坐到庄麻子的身上。 有种说法是遇到熊要装死,其实这是误传。 黑熊习性是,哪儿动咬哪儿。 所以人被黑瞎子一屁股坐着了,正确做法是不动不叫。 等黑瞎子自己折腾够了再离开,运气好能捡条命。 要是脑袋剧烈晃动,黑熊直接嘎吱一口咬西瓜一样开瓤。 “啊!!!” 这头年轻的黑瞎子大概两百斤样子。 一屁股坐到庄麻子身上,给他压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黑瞎子俯下身子,嘴里的灼热臭腥气打到庄麻子脸上。 回过神来的庄麻子哪知道咋对付黑熊,吓得抡起左右胳膊挡在脸前。 “咔嚓!” 黑瞎子上下颚一合,含住庄麻子右边胳膊,直接给骨头干折了。 庄麻子瞪眼在黑熊身下像死鱼样一挣。 他发出凄惨嚎声,胳膊上的骨头刺穿肌肤,露出森森惨白。 他这一嚎,附近人家院里的狗就叫起来。 左边一户叫着,右边跟着叫,后来演变成狗咆哮不停。 各家各户的灯也点亮了,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不过老秋的外面天冷,很多人都不愿意第一时间出来。 只有些好事的,三三两两赶紧外披袄子,趿拉上鞋就跑出来,听到田里的惨叫害怕。 那边是不敢去的。 “记得今晚林泉护秋来着……” 他们对视一眼,“不能是林泉出事了吧?” 人命关天,这可耽误不得。 他们赶紧张罗着。 大伙拿铁盆的拿铁盘敲,拿棍子的交替锤,互相壮胆要进到田地中找人。 “林泉!林泉!” 沿途上的屯里屯亲也渐渐聚得多起来,差不多有十来号人了。 黑瞎子看着那块的火光,听到人声狗叫,从庄麻子的身上挪下来。 庄麻子脸上流着豆大的汗,死命地在地上爬,朝茅草棚那边去。 原本黑瞎子都想走了。 庄麻子哼哼唧唧的动静,让黑熊探出熊掌,又给他来了一下。 “刷拉”一声,庄麻子袄子后背上多出三道深深的抓痕。 袄子破了漏出棉花,血渗出来染红了白色。 “啊!” 庄麻子眼睛一白,彻底昏死过去。 黑熊舔了舔熊掌,转身就走。 它四掌落地,脚下一蹬,身子一拧就出去三四米。 随着风吹,厚长毛翻涌着,让它看上去涨了一圈。 别看黑熊生得粗壮,动起来却不显笨拙,十分灵活。 黑熊一头脑地朝乱草木中一趟,皮糙肉厚让它把这些挡路的都没当回事。 就在黑瞎子要完全隐入黑暗时,林泉赶到了。 林泉抬起五六半枪口,抄起来就射! 半自动不愧就是半自动。 “嘭!嘭!嘭!”的声响炸个不停。 致命的子弹不断从枪管中射出,短暂间隙映照出的火光显出林泉波澜不惊的脸色。 “吼嗷!” 黑暗中,似有一抹血花绽放。 林泉扣下扳机时也有感觉,射中了! 黑瞎子一抖,遁入黑暗中,彻底不见了踪影。 林泉端枪警戒,走进林中,生怕这头黑熊猫在哪儿朝他扑来。 看着树上留下的血迹和擦痕,林泉又上抬枪口,朝前面的灌丛靠近。 第65章 窜皮奔去小孤山 泥地一侧有喷溅出来的鲜血,颜色不深。 随着黑熊的熊掌印,血迹时而多时而少。 它在奔跑时,四肢伸开皮肤紧绷血就少,回收皮肤松出血量就大。 林泉望了眼黑瞎子逃跑的方向。 现在老秋的它们要攒膘过冬。 而这后面的小孤山,长满了软枣子。 也就是野生的东北猕猴桃,是黑瞎子最喜爱的食物。 林泉收回目光,摸了下树上的子弹留下的擦痕。 这叫枪溜子。 猎人开枪后都回来看一看,总结学习后提升自己的枪法。 “打窜皮了。”林泉想着。 子弹没能给黑瞎子造成致命伤,只是擦破了皮,有点疼痛。 除了让黑瞎子更加狂躁愤怒外,没有别的用处。 “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方叔吧。” 林泉想着,“问下能不能带我一块儿去打。” 他现在没有猎狗,定不住黑熊。 就是现买,也得搁家养个半拉月的才敢带着上山。 不然跟人不熟要跑,还不能保证猎狗认黑熊嘴上有活。 跟着老把式方叔也更保险,就是方建军的性子比较独,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带人。 林泉走到田埂上,“嗯?”了一声。 他刚才注意力全都在黑瞎子身上,现在才瞧见昏死在地上的人影。 “这谁啊?” 林泉把他一翻,就看到了昏死过去的庄麻子。 这时听到动静的屯里屯亲们也赶来了。 “泉子,咋回事啊?” “地里进了黑熊,让我开枪打跑了。”林泉解释道。 “还是你行。”有个大爷啧嘴,“我光听着黑熊吼腿就麻,怎么动都不知道了。” “哟,这不庄麻子嘛?怎么睡地里。” “不对,好多的血!哎呀,这是让黑瞎子给掏了!” “赶紧送林大夫那儿去!” 他的惨样给大伙吓得不轻。 庄麻子虽然名声不好,到底是条人命,大伙不会见死不救。 林泉扫了一眼他严重的伤势,无奈地摇摇头。 “你说你搁哪儿藏着不好,非得搁地里和黑熊碰一碰。” 一部分人拥着送庄麻子去卫生所,也有回家的,还有部分人跟林泉往茅草棚走。 “泉子,你哪天的到我家地里来啊?我地里也进野猪了,都不敢进去赶。” “我那儿也是,糟蹋我好多粮食!” “我是按照屯长划拉的顺序来的。” 林泉解释道,“放心,很快就能轮一圈,都能赶走。” “她怎么还在这儿?” 林泉一愣,看到邱娟贴着茅草棚的柱子,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她听到熊吼后怕得不行,林泉还走了。 邱娟喊庄麻子也没人理,只能一人担惊受怕的在这儿。 “麻子,你怎么才来!”一瞅到光亮的,邱娟探出头就说,带着哭腔。 “邱娟?”有人疑惑地皱起眉毛,“你咋在这儿呢?” “嗯?怎么这么骚哄哄的。” “她不会是在这儿等林泉吧?” 邱娟虽然过去是卖大炕的,但最听不得别人说她这些。 “我没等他,我等庄麻子!” “你男人被黑瞎子咬得骨头都出来了,还不快去卫生所看看呐?” “啊?!”邱娟一愣,脸色变得惨白,顾不上害怕,扭头就小步地跑。 看着女人慌张离开背影,剩下几个没回家的人盯着地上的两头野猪。 要林泉之后枪法都这么硬,没多少功夫就能给进了山牲口的地收拾完。 那能弄多少肉回家啊? 不过能挣多少肉都是人家本事,学不来。 林泉告别,拖着处理好的大炮卵子和黄毛子回家。 尽管他动作挺轻的,两边屋子还是亮起了光亮。 “儿子?”彭红在屋里问,传出趿拉鞋的声音。 “是我。”林泉答应,捧起水搓洗了下手和胳膊。 唐云惜和彭红都披着袄子出来了。 “泉,这两头野猪是?”唐云惜一怔。 “护秋别人地里打的。”林泉拍了下黄毛子屁股,“肉都归咱。” 彭红眼神有些呆滞,“这么多肉……” 以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肉太多了反而要琢磨做啥菜。 林泉推着两人进屋,“睡觉睡觉,起来了再扒肉收拾。” 因为今天不捕鱼,去城里的话不需要赶着时间,林泉就稍微睡了个懒觉。 等他醒来时八点多了,林泉出屋看到唐云惜在院里扒昨晚的肉,彭红应该是出门了。 “媳妇。”林泉轻拍了下唐云惜的胳膊,坐到她身边拿起一把刀帮忙。 “这头大炮卵子就别细扒了,我整架的拉到城里去,看能卖掉不。” “好。”唐云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自从林泉上山打猎后,家里的活就变多了,各种扒肉做好吃的。 但这些都是幸福的忙。 “早饭在锅里热着呢,你去吃。” 唐云惜不容分说地夺了林泉的刀,“这儿我一人就行。” 林泉争不过倔强的媳妇,简单洗漱一番去东屋吃饭。 早饭是大蒸饺,有纯野猪肉加了洋葱的,也有野猪肉配酸菜的。 有两三个奇形怪状的格格不入,一瞅就是林泉包的,被唐云惜特意摆在了前面。 林泉一笑,捡起筷子一口一个。 馅儿简直都是肉蛋,湿润的。 蘸上辣椒油和醋送进嘴,味道更好了。 吃完饺子,林泉喝糊涂粥溜溜缝,撑在炕上发了会儿呆。 他拿起五六半还到屯部,这是和袁成说好的。 枪护秋行,但不能使公家枪进山狩猎,早上要还回来。 袁成听说林泉第一天就干下两头野猪,目光中露出赞赏,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要不是你开枪给黑瞎子吓跑,那庄麻子估计得交代我们屯里。”袁成摇了摇头。 “他那人咋样了啊?”林泉好奇地问了下。 袁成喝了口浓茶,“晚上韩大夫整不了,又给我弄醒,找车送他去的城里医院,要留院观察。” 那得花不少钱啊,庄麻子和邱娟又得大出血了。 林泉还完枪,就准备去找方建军,说那头黑瞎子的事。 半路上林泉看到慢慢走道的汪明正,赶紧过去扶着他。 “汪叔,你这么着急干啥去啊?” “我去找你呢!”汪明正看到林泉一笑。 “你不说你想买猎狗嘛?有卖主现在,跟我去看看?” 原本听林泉说要买狗,汪明正没当回事。 也就是这两天见识了林泉成长速度,才上了心去问。 第66章 老狗黑龙 “行啊汪叔,领我去看看呗。”林泉说道。 汪明正带着林泉出了屯子,到隔壁屯子去了。 卖狗这人叫曲国栋,也是养狗打围的。 不过他打围水平一般,比不上方建军。 单论枪法的话和汪明正差不多,心理素质更好。 但是曲国栋喜欢狗,识狗拖狗的本事无人能敌,被喊做狗痴。 以前他家底子还行,爸妈走后也不娶媳妇,剩的钱全折腾到狗上了。 有人还见他抱着狗一起睡炕上,格外亲密。 转头母狗子和屯里野狗配上了,气得他满屯子追着公狗打。 曲国栋这回卖狗,也是岁数大了,不打算再上山打围。 人能不上山,猎狗却不行。 猎狗本来就属于山上。 时间久了不让狩猎狗就绝食,冲着山场方向不断叫嚎山。 越好的猎狗反应越强烈,然后就郁郁而终。 最好的结果就是沦为一条平庸的看门狗。 虽然话残忍,但好狗就应该死在山上,这才是它们愿意的。 狗痴自然不愿意埋没自家狗帮,要为它们寻个好人家。 曲国栋现在手上还剩的有三条狗,一条头狗两条帮狗。 那条头狗和他一样,是条老狗,唤作黑龙。 老狗虽老,去年一冬的,曲国栋凭它就杀下了三个熊仓子。 他也知道大家都是冲头狗来的。 所以不拆帮,头狗和两条帮狗绑一起卖。 “老曲!” 汪明正带着林泉进了院子,和曲国栋打招呼。 曲国栋笑着回应,他身上袄子破破烂烂的,很多地方都没有缝补,扣子也系漏了。 两边袖口位置还亮晶晶的反光,一看就是蹭鼻涕蹭的。 这老爷子看着有点不爱卫生埋汰的,家里没女人就是这样。 林泉打量着站他身旁的三条狗。 三条狗的状态倒是和曲国栋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知道甭管是上山的狗还是看门狗。 主人家都是不会给洗澡的,所以都毛毛糙糙。 但曲家的三条狗都收拾过,起码毛顺,身上还带着皂角香味。 黑龙抿着狗嘴,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眼睛吊着瞅站院里的其他人。 这是条老狗,连身上皮子都垂了下来。 它趴了下来,看上去蔫蔫的模样。 曲国栋蹲下来,挠了挠黑龙下巴。 老狗眯起眼睛,很是惬意的样子。 除了林泉和汪明正,院子里还站着两人。 一人戴着狗皮帽,手环在袖子中,十八九岁的愣头青。 另一个爷们儿满脸络腮胡,正在看曲国栋家的鸡窝,嘴里出声逗着。 “傅信。”汪国正指了下他。 “打狗围的,去年冬天杀熊仓子,他家狗全死了。” 林泉眯起眼睛。 那眼瞅老秋的他要买狗,显然就是冲着冬天杀仓子取熊胆赚钱来的。 曲国栋等了会,见没人来了,便清清嗓子,“爷们儿们都是来看狗的吧?” “你们来买狗,我就把每条狗一五一十地讲清楚。” “这条狼青,帮狗,一百一十斤,认野猪认黑瞎子,口狠,老把式。” 曲国栋反着理它的毛,给他们看身上留下的伤痕。 猎狗和宠物狗不一样。 猎狗上山哪儿有不受伤的。 长得溜光水滑的说明上山不干活,狗滑。 满布的伤痕才是猎狗荣誉的勋章。 这里有个很有趣的小知识。 猎狗喜欢在山牲口哪里下口,自己也就容易在哪儿受伤。 比如眼前这条大青龙,两只耳朵和狗侧脸上都有划痕,毛长得少些。 这就说明它习惯咬野猪耳朵,是条挂钳子的狗。 曲国栋又指了下旁边的黄狗,“硬帮腔子,有溜子。” 这条狗屁股上带伤,说明它习惯朝猎物屁股蛋子下口。 “硬帮腔溜子,就说这条狗是帮狗,但是有点儿香头。” 汪明正给林泉解释着。 “头狗不在,硬帮腔能上去领着狗帮顶会儿,但出去两三百米就要回来。” 曲国栋拍了拍黄狗脑袋,“它认野猪认狍子,但是有点生,得领着干会儿。” 猎狗隔了一段时间不上山,本事就会回生。 不是忘了,要多来几次才能恢复当初的状态。 黄狗上次上山是开春,然后就从夏天到现在还没上过。 “曲大哥,说重点吧!”傅信有点不耐烦地说,“大伙儿都冲黑龙来的。” “你们要买狗,我肯定要每条讲清楚。” 曲国栋不受影响,怼了他一句,然后才慢悠悠地介绍起头狗黑龙。 “黑龙,头狗,抬头香。认野猪认狍子认黑熊认鹿,山里的牲口就没有它不知道的。” “去年冬天跟我上山,杀了三只黑瞎子。” “前些年还干下了一头七百多斤的棕熊。” 说着这位老伙计,曲国栋声音中都带着满满自豪。 而老狗黑龙也扬起头,骄傲地听老主人介绍辉煌的岁月。 “这狗多钱呐?” 戴狗皮帽子的愣头青问道。 曲国栋摇摇头,“黑龙不单卖,要买得包圆了。” 曲国栋竖起一个手指:“一口价,三条狗一百八,不赊账,现点钱。” 一百八! 这个价出来,包括汪明正在内,所有人都愣了下。 “这老不死的,想要钱想疯啦?”汪明正心里嘟囔了句。 正常一只头狗,正值壮年巅峰的价格能在一百往上。 狗帮的灵魂就在头狗。 其他每条帮狗添的四十五十,没头狗没人会问价单买。 而黑龙呢,年岁已高。 说实在的体重和体能都在走下坡路。 还能活着上几年山都不好说。 狗皮帽子年轻人瞧了眼,嘴唇一扯:“一百单买黑龙,卖不卖?” 说着他从袖子中抽出钱,里面都是一叠叠的大团结,故意秀给曲国栋看。 “纪阳,你会打围嘛你就买狗?” 傅信说道,对这小子和自己抢狗有些不满。 “傅哥,我不会我还不能学了?” 纪阳蛮不在乎地说,“不说有个叫林泉的嘛?人家之前也没上过山,最近都打下野猪了。” 突然被提到,汪正明看了眼话题中心的林泉。 后者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影响力。 不过让不知深浅的年轻人想上山,似乎不是啥好事。 纪阳瞥了一眼黑龙,想要它只是因为这狗名气大。 “卖不卖,卖的话我就给钱牵走了。” 曲国栋坚定地摇摇头,“不卖,不拆帮。” 纪阳一秒都没犹豫,把钱往兜里一塞转身就走,啥话都没和曲国栋说。 曲国栋脸色有些难看。 院子里就剩林泉、汪明正和傅信了。 汪明正拉了拉林泉,示意他走,轻声在他耳边说话。 “走吧,没想到他这么财黑。一百八买不值当!” 汪明正一拽,却没拽动林泉。 林泉注视着黑龙,这条老狗也望着他。 第67章 财黑的犊子玩意儿 林泉看着浑身皮肤松弛的老狗,一双狗眼迥然有神,带着审视人的目光。 都说虎死余威在,黑龙老了气势也不凡。 汪明正一瞧,知道林泉是动心了,都后悔带他过来了。 “老曲!”汪明正喊,“能便宜点儿不?” “便宜不了。”曲国栋想也不想地地说。 上山的人脾气都爆,汪明正忍不住开骂,主要这价格太离谱! “你扯寄吧蛋呢,多点儿钱留着给谁花呀!” 曲国栋没理他,转头问络腮胡的傅信:“爷们儿,你咋说?” “这狗倒是好狗……”傅信说道,“但是一百八实在是太贵了。” “要是你买了上山干活,和我说的不一样,包退!”曲国栋很有信心。 傅信很犹豫,“黑龙还能打几年的围呐?” “就是今天冬天它领着你打下一枚熊胆,这钱不也赚顶回来了?”曲国栋说道。 这话确实,最次的铜胆五六百的,都包圆狗帮的成本了。 曲国栋看上去有点着急了。 傅信也不说话。 汪明正和林泉窃窃私语,那小伙沉默着不开口。 傅信沉默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曲大哥,实在是太贵了。我身上就揣了一百五,你要愿意我就买了。” 一百五的价格也不低了。 曲国栋咬咬牙,还是拒绝了:“不讲价,就一百八。” 傅信服了,双手合十拜了拜,转身离开。 曲国栋看了眼林泉轻轻叹口气,没想他能买。 他蹲下来,和三条狗亲昵着。 “曲叔,我买。”林泉不顾汪明正劝阻走上前,“一百八,我买了。” 曲国栋皱着眉毛,“小伙子,你是最近上的山嘛?” 附近的打围人时不时会在山上遇见,就算喊不出名字,大概的也眼熟。 曲国栋打了一辈子围,就没在山上见过林泉。 “嗯,我刚上山没多久。”林泉说道。 曲国栋眼睛一黯,用袖子口抹了下鼻涕,上面又新增一条亮晶晶的。 正当他想开口拒绝,汪明正开口了。 “林泉才上两回山,都打下野猪了。” 汪明正说道,“人家枪法打狍子还整个串糖葫芦,比咱俩都强,你啥脸色啊!” “汪老鬼,你没骗我吧?” 曲国栋怀疑地盯着汪明正,“我们吹牛说自己是老炮,都不敢这么说。” 汪明正性子起来了,并拢手指向天一举赌咒地说:“句句属实!” 曲国栋眼底闪过惊异,这才认真地去瞧林泉。 年轻人浓眉大眼,生得高大,简直是虎背熊腰的代名词。 几秒后,他才低头去看黑龙,嘴中轻声说,“给你找了个好主人。” 黑龙像是听懂了,头靠在曲国栋裤腿上,眼神中满是不舍地摇动尾巴。 越过他的脊背,林泉走上来掏出兜里的钱。 “曲叔,我现在身上钱不够,先给你这些……” 唐云惜怕男人有正事要做,给了他随身十块钱带着。 “不行!”曲国栋眼神一变,“钱现结,狗才能牵走!” “妈了个巴子的!”汪明正恼了,“人家可能赖你钱啊?” 都搁附近住着,谁不要脸面啊? 曲国栋话说的就像看不起他人品,不准备给钱一样。 “那我不管。”曲国栋说道,“钱给齐了我才递狗链子。” 猎狗是知道自己被主人卖了的。 不管多厉害、多傲气的狗,只要狗主人亲手把链子交到别人手里,顿时就会老实。 “曲叔,我不是那意思。” 林泉呼出一口气。 “我先把手上钱点给你,当押你那儿。” “剩下的我回家取去,要我没回来,钱也不用退我。” “那行。”曲国栋点头。 “但是有一点我说明啊,有人出更高价买我是要卖他的,这十块钱我就退你。” 哪儿有这样做买卖的? 汪明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感觉以前都看错曲国栋了。 汪明正和曲国栋站院里大眼瞪小眼,林泉快步往家走。 “一百八……” 林泉有点肉疼。 要不是冥冥中觉得和黑龙有感应,林泉绝对舍不得。 现在他挣下来的钱都没那么多,全榨干了都拿不出来。 林泉回到家中,先进了西屋,从炕柜叠着的被子第二层一摸,抓出来一叠票证。 “加上这个自行车票就够了。”林泉摸了摸工业品票。 唐云惜走了进来,“啥事这么急匆匆的?” “媳妇,我想买狗,还差点钱。”林泉说道,“再给我二十。” “好。” 唐云惜二话不说,拉开抽屉最下层,取出里面的小盒子,点出钱来交到林泉手中。 她对自己丈夫是完全的信任。 就算林泉不说买狗也会给他。 林泉亲了一口唐云惜,怕久则生变,拿着钱和票赶了回去。 院子里两个老头就像赌气一样,谁也不看谁。 两人刚骂了一架,言语上都没让着,现在都在喘粗气,分站院两头。 “曲叔,给。” 林泉把工业品票和钱给他,“我现钱没那么多,不过加上票证,只多不少。” 曲国栋接过去,也没避着林泉,把票证举到阳光下验真伪。 林泉脸色现在也有点绷不住了,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干这种事。 “行,爷们儿,那我就把狗给你了。” 曲国栋把钱证一收,蹲下来将三条狗揽过来。 刚才看到曲国栋收钱,三条狗就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 曲国栋冷着一张脸,把三条链子攥到手心,交到林泉手中。 “狗给你了!走吧!” 曲国栋头一转,浑浊的泪就划过布满沟壑的脸。 跟着曲国栋最久的黑龙从绳子到了林泉手中后,就像被抽走了脊梁骨。 它两双眼睛都含着泪,亮晶晶的。 在林泉的催促和拽绳子下,黑龙才跟在他腿边,几步一回头看着院中那个落寞的身影。 “这犊子玩意儿!”汪明正还在骂曲国栋呢,“简直钻钱眼里了,身后能留下啥好名!” 林泉牵着三条狗回了家。 三条狗刚离了老主人,进了新环境,兴致都不太高。 林泉先给狗放在自己屋里,晚点儿回来给他们修狗窝。 林泉怕方建军进山了,匆忙过去找他。 林泉走着,把手揣进兜里,忽然地一愣。 等他把手拿出来,手心里赫然是刚才交给曲国栋的钱和票证。 林泉呆呆地看了几秒,猛地转头看往曲国栋家方向。 第68章 是身子不行呐,还是媳妇太厉害 林泉看着手中的票证和钱两秒,才回过味来。 之前林泉没给曲国栋好脸色,只想着牵了狗赶紧走。 才想起来曲国栋递狗链子,林泉回身时好像有东西在兜那儿坠了一下。 曲国栋就是那时把自行车票和钱悄悄还了回来。 曲国栋表现得六亲不认,不讲道理和情面。 林泉还真以为他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心中不耻。 现在看来,“狗痴”只是想为自家狗帮寻个好去处。 他无儿无女,一辈子唯一看重的也就是这些狗了。 还真是煞费苦心。 “要是狗得来的太容易,太便宜,狗主人也不会珍惜。” 林泉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对这老爷子起了几分敬意。 “等领着狗帮打下肉,去看望下曲爷。”林泉想着。 不过狗帮刚回家还不熟悉,起码得搁院里养半拉月的才能上去。 那时候它们都有点回生,要上两三回山的才会好。 林泉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去了方建军家。 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林泉就出来了。 “果然没同意啊……”林泉搓着手往家走。 方建军向来性子独,都是自己领着狗打围,就没听说和谁一起上过山。 人家军人退伍也确实有本事,枪法硬。 倒不是怕分钱,是他习惯如此,不擅交际。 方建军主要还是担心林泉的安全,怕黑瞎子冲过来顾不上他。 林泉把黑瞎子逃跑方向告诉了方建军,让他领着狗进山打去。 要是打下来了,林泉能多拿点熊肉,熊胆的钱他也有一股。 “回家收拾下,就进城去吧。” 林泉想着,还要去找梁厂长搭线呢。 那些野猪肉也是野味,说不定能跟着一块处理掉。 到了院子里,媳妇和彭红帮着一块儿将肉绑到爬犁上,然后盖上了塑料布。 之前上山打下来的老母猪留下来自己吃。 其他的两头黄毛子割了点儿肚子肉、抽了里脊,和整扇的炮卵子、狍子肉都绑上去了。 最重要的狍子哨药酒包起来,背在胸前。 进了城后,林泉到了糖厂的家属区院门口,和门卫大叔抽了根烟后进去了。 “梁厂长,这山里打的野味。” 林泉把一头小狍子拿了出来。 城里干部或许不缺这些东西吃,但是整个的少见。 就是自己不吃,拿出去送礼也有面儿。 梁厂长给林泉牵线搭桥,虽然人家没说,这点肉还是要拿的。 梁勇一愣,“这么快就打来了狍子?” 他忍不住问道:“小林,你上山多少年了啊?家里就是干这个的吗?” “不是。”林泉笑着摇摇头,“这不怕耽误咱厂子的事嘛?” 林泉说着,递过去一根烟,两人抽着,梁勇笑呵呵地看着他。 “梁叔,你看这药酒的话……” 林泉把包取下来,“是放这儿,还是我拿过去?” “哟!”梁勇眼睛一亮,“想淘弄这个不容易呀!” 他也就随口一说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林泉办事这么稳妥。 “放我这儿就行。” 梁勇说道,“小林,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上去打个电话。” 林泉看着梁勇上楼进屋,过了十几分钟后出来。 “来,喝汽水。” “谢谢梁叔。” 林泉接过汽水。 不愧是大户人家,喝的不是玻璃瓶是易拉罐的。 易拉罐可比玻璃瓶的贵。 “小林,你直接去我们厂就行了。” 梁勇看了一眼爬犁上的盖着的肉,“去了就说找食堂经理徐青,他都清楚。” 顿了会儿,梁勇说:“你带的这些,估计他都能收!” “行,谢谢梁叔!” 林泉眼睛一亮,忙放下汽水抹了下嘴。 这点钱对糖厂来说是九牛一毛,但落到个人身上就不得了了。 “行了!快去忙吧!” 这时梁勇孙女也过来找爷爷了,“这儿过去还有段路呢,你还得回山里。” 和梁叔告别后,林泉拖着爬犁去了糖厂。 “你找谁啊?” 门口的保卫处看到林泉张望的样子问道,语气还不是很好。 “我找食堂经理徐青。” 林泉不慌不忙地说,“梁叔让我来找他的。” 保卫处的人一怔,嘴里重复了几遍:“梁叔……” 厂里能和徐经理攀上关系的,姓梁的还能有几个? 他脸色忽地一变,迎了上来,“来,兄弟,进来坐。” 拉着林泉进了屋子,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我给你叫徐经理去。” 等那人走了,另一个保卫处的人好奇地问,“小伙子,你和你说的那个梁叔是啥关系啊?” 面对别人的打探,林泉笑呵呵地打马哈,不说明白,让那人摸不清底细。 没过几分钟,徐青匆忙来了,林泉搁下杯子出去,上下打量了一番。 徐青戴个细边眼镜,身上的青黑色衬衫塞到了裤子中,右手戴着一块海鸥表。 行头嘛倒是蛮好的。 就是这就几步路的距离,徐青就抹着额头上的汗,脸色有点白。 “真是有点虚的样子……” 林泉做了判断。 就不知道是徐青本身身体不好。 还是媳妇太厉害,他招架不住。 看到林泉,徐青伸出手和他握住:“兄弟,我梁叔介绍来 的?” “对。” “走,咱们到食堂去说吧。” 徐青在前面引路,林泉拖着爬犁跟着进去了。 徐青上台阶的时候,还扶了下后腰。 “真虚呐……” 林泉看了一眼,光狍哨子酒会不会不顶用呐? 待会儿得说清楚,免得人家觉得东西不好。 现在早过了饭点,食堂里没人。 就能听到食堂大师傅在后面打鼾的呼噜声。 “兄弟,怎么称呼?” 可能林泉给他办的事比较特殊,关系到他下半生的幸福,徐青态度倒是特别的好。 他抽出一盒烟,花团的递到林泉手中,“来,抽烟。” “林泉,双木林,泉水的泉。”林泉说道。 两人说了会儿话,林泉看徐青吞吞捂捂的不好意思的样子,索性自己挑明。 “徐大哥。”林泉琢磨着语句。 “都说要对症下药,你得说清楚到底是啥毛病,不然怕白搭呐!” “狍哨子药酒我放梁叔那儿了。” 林泉手指弯曲伸缩。 “这方子管的是起不来的问题。要是单想要儿子的话,击不中靶子的话,得喝其他的。” 徐青回头看了一眼没人,有些尴尬地讪讪一笑,头朝林泉靠近。 第69章 都是人情世故 明明是老秋的,徐青手腕上的手表反光,给他汗涔涔的脸映得青了,一副很亏的样子。 “兄弟,结婚没?”徐青问道,林泉点点头。 “结婚前是我求着。”徐青摸了下后腰,笑着说:“婚后是我跑着。” “不瞒你说,我是二婚。”徐青说道。 “媳妇比我小八岁,给我折腾的。我要狍哨子药酒,没错。” 林泉眨巴下眼睛,怪不得啊! 不过这点林泉理解不了,夜夜索求的是他,求饶的是唐云惜。 “有时候心力是够的,就是身子不听使唤……” 徐青絮絮叨叨了会儿,然后反应过来,看着爬犁起身。 “兄弟,这些肉都是山里打的呗?新鲜呐?” “对。”林泉解开绑在上面的绳子,展示出肉,“都新鲜打的。” “野猪肉和狍子肉。”徐青想了下,“食堂正缺这些野味,都收了吧。” “谢谢徐大哥!”林泉笑着谢过。 徐青摆摆手,示意这些不算事。 他从后边喊来一人,野猪肉和狍子肉分堆地上称。 黄毛子净肉差不多一百斤,整扇的炮卵子带骨的有个一百八十斤。 狍子肉加一块儿大概七十五斤样子。 徐青手指头动了下,说道:“兄弟,黄毛子肉我按均价六毛一斤给你,炮卵子没扒拉就整的按照四毛。” “狍子肉的话做不到市场价那么高,收的话是七毛一斤,你看行不?” “当然行了徐大哥!”林泉想也不想回答。 大集上,野猪肉最好的部位才六毛五一斤,均价六毛是赚的。 还有那大炮卵子带着骨头,还能有四毛一斤。 “那野猪肉就是一百三十二,狍子肉是七毛一斤……” 徐青略一琢磨,“一百八十四块五,老哥给你添整,一百八十五!” 林泉情不自禁地咽下口水。 一百八十五,这就赚了一辆自行车啊。 徐青取下别着的钢笔,刷刷地写了张单子,交给林泉。 “小王,你领着他去会计那儿支钱。” 林泉拿条子跟着进了走廊中间一办公室,会计盖章,拉出抽屉点钱。 看的出来,这点钱对糖厂来说不算啥回事。 刚刚徐青说的是给林泉一百八十五块。 可会计按着条子,却数了二十张大团结给他,林泉也没有说话。 到了外边,林泉数了两张大团结给徐青,“谢谢徐大哥照顾。” 徐青嘿嘿一笑,没有客气地收了钱。 “以后弄到啥山货的话,都可以来找我。”徐青说道。 “我都在这儿,我和他们打声招呼,你下次直接进食堂就好。” “徐大哥,你们收不收鱼?”林泉问道。 “鱼啊……”徐青想了下,“收是能收,但收不了太多。” 他回身指了下打饭菜的窗口。 “厂子消化不了太多,总不能一周老吃鱼吧?一周一次四五十斤倒是可以。” “好!”林泉点头。 一周四五十斤的鱼,就是稳定的二三十进账,一个月也有小一百了。 徐青看了下手表,“兄弟,我还有事,那今天就先这样?” 林泉和他握了下手,拖着空空如也的爬犁往回走。 以后打下肉,留给家里吃的,剩下的都能拿到糖厂食堂来卖。 一周卖一次鱼,也是稳定的生意。 摸着兜里厚厚的一叠大团结,足足十八张大团结,林泉就感觉心里有种满足感。 不过他没急着回程,而是去了趟供销社,称了些炉果、糖球、槽子糕啥的,还买了一条烟。 “诶?” 在院子里坐着的梁勇看到去而复返的林泉有些吃惊,还以为他是遇到啥茬子了。 “咋了?徐青不在?”林泉走来后梁勇问道。 “不是的梁叔,事情办妥了。”林泉说道,“托我给您带点儿东西。” 等梁勇跟他到了楼梯处,林泉才把买的东西拿出来。 “梁叔,谢谢你了!”林泉真心实意地说,“这一趟顶我捕好多鱼呢!” 别看给钱的是徐青,但是看的是梁厂长的面子。 梁勇活到这岁数这位置,自然也是人精,一下就明白这些是林泉给他买的。 梁勇看了一眼那条烟,小伙子心细,居然还能注意到他抽的是迎春。 这些吃的和烟不算啥,重要的是林泉这份心意。 多少人是临到用时才去活络关系,用完就丢。 像这样通过别人办好事,还回头专门感谢的。 就是他认识的许多干部子弟都没林泉的心思细,何况林泉岁数不算大。 梁勇看了眼相貌俊朗的青年,忍不住问道。 “小林,你说你家里是干啥的来着?” 处事如此成熟的年轻人,真的毫无背景吗? “我爸走的早,我妈就是地里刨食的。” 林泉说道,“辛苦拉扯大我,我咋也得努力让我妈享享福呐。” 这样的小伙,又孝顺知进退有感恩,谁有能力都会想帮扶一把的! 梁勇拍了下林泉的肩膀,“好样的!” 林泉给的东西他也收了。 多少人想送礼给他,拿的礼品更贵都入不了梁勇的眼呢。 看着林泉离开的背影,梁勇心中对他的印象也深了几分。 以后有啥事情,肯定会念着林泉,给他一个机会。 走在路上,林泉去了一趟国营饭店。 要是说领着媳妇和妈来城里,她们可能一时半会不答应。 先打包国营饭店的菜给他们尝尝。 林泉要了个溜肉段、一个尖椒干豆腐,装在饭盒中,然后往家走。 “要不要买个自行车呢?” 林泉想道,总借汪叔家的爬犁也不是事。 现在自行车都是那种大杠。 东西在后座两边绑着,可以运不少嘞,行动也快当些。 以前是想想,可林泉现在手上真的有买得起自行车的钱,还有票证了。 林泉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要是他骑着自行车回屯让人看到,让大伙都知道他们林家的日子好起来了! 林泉想得心潮澎湃,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打算这么急买自行车。 现在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多,家具也想打套新的。 “晚点吧,等我杀下一只黑瞎子,卖了熊胆再说!” 接下来的四五天,林泉还是打打鱼进城卖。 白天在山上溜达着打些小牲口,晚上护秋。 打猎最重要的其实是信息,要知道猎物踪迹,毕竟山场太大了,不是天天都能碰到野猪、狍子啥的。 这天早上,林泉扛着镜面大斧头进山劈柴。 东北家家户户院子里都堆着柴火垛,偏偏又不怎么用,但必须得有。 “去小孤山看看吧。” 林泉想着不靠太深,他好奇那头被自己打窜皮的黑瞎子情况。 方建军今早领着狗帮就进山了,林泉打算在外围看热闹,看他是怎么对付黑熊的。 第70章 狗没声了 像山场上的这些树木,严格来说都是林场的资产。 要是外人擅自砍伐,被逮到是要蹲笆篱子。 不过林场家属区这边管的就没那么严了。 只要不是砍军用物资,用于制造枪把子的木头,一些不成材的拿回去烧火没毛病。 林泉一边干活,一边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能弄钱。 来钱最快的当然是弄皮张、杀熊胆。 林泉望了眼小孤山后边的主岗。 那边是条长长的石塘带,山后堵。 里面遍布大大小小的石砬子,藏有许多的洞穴。 这种地方,就好出猞猁。 东北这块地,习惯叫猞猁为老虎崽子。 那玩意儿比熊胆还值钱,比最好的铜胆价格翻两倍不止。 据说老虎崽子皮毛在阳光下,脊背那一溜的会呈现一种暗红色。 不过老虎崽子号称山野精灵,很难打。 以前林泉就听别人提过。 方建军在山上碰到老虎崽子打完一联十发,都没中。 “要是能弄来一张老虎崽子皮,家里瞬间就宽裕了。” 林泉想着,老虎崽子作为山林中最顶级的那批猎食者,自己杀掉的能掠夺来什么能力? 林泉耳朵一动,加强的听力听到远处的模糊声响。 “棒槌棒槌!” “什么货?” “步步登台!” 林泉转向人声方向,轻声道:“这是在喊山呢。” 参帮进了山会用棒槌代替人参来称呼。 每个人发现棒槌时就会高呼“棒槌”,然后等人接山问“什么货”? 步步登台,也叫灯台子,就是人参上面长了三出的复叶。 “现在是红榔头市尾巴,过不了多久参帮也得下山了。” 人参结出红艳艳的果实,一团一团坠下来时被叫做红榔头市。 之后果实掉落,就是扫帚市,再厉害的参帮也要回去了。 “抬棒槌也挣钱呐……” 林泉发现自己脑海里净是怎么挣钞票。 “上辈子,好像屯里的老廖头抬到了大货。” 林泉挥动明晃晃的大斧头,想起来这么一回事。 当时他进山还碰到了老廖头和他儿子,两个人的背筐都很沉的样子。 过了没多久,老廖一家人就把老房卖了,全家搬进了城。 后面还买了摩托车,小轿车,林泉再看到他们时完全是一副老板的做派。 不过老廖头这家人品行不是很正。 过去十年,没少干吸人血的事情。 “这辈子,大货就给我吧。” 幸运的是,林泉还记得当时在哪儿碰见他们的。 他们拿到大货,应该是三年后的事,足够林泉截胡。 “等有时间了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老兆头。” 所谓的老兆头,就是前人抬下棒槌做的记号。 会在附近的红松上刀劈斧砍,留下痕迹表明何年何月多少人抬到了多少棒槌,什么货。 然后再用火燎烧,覆盖树脂,存续时间更久。 “嘭!” 就在这时,林泉听到上方的一声枪响,飞鸟群起。 “方叔开枪了!” 林泉把斧头绑在胸前,攀着树快步往上准备看热闹。 它不是普通的劈柴斧,是丹东产的0.5镜面大斧头,用料扎实沉甸甸的。 新买的斧头白晃晃的,斧锋无比锐利。 林泉鼻子一皱,似乎闻到了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 在之前林泉砍柴时,方建军家的狗帮就已经和受伤的黑瞎子对上了。 这头黑瞎子挠了挠肩头。 那是被林泉子弹擦破皮的地方,已经凝结了血痂在发痒。 黑瞎子四掌着地,直视着面前的三条狗,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与其对峙。 山牲口不怕猛,就怕跑怂! 越胆小的山牲口,反而越难打。 这头黑熊子尚且年幼,没经历过狗围。 它不知道狗只是拖延时间给人递枪的。 “呜汪!” 方建军家的母头狗花豹领头,两条黑狗并立两侧,呈扇形给黑瞎子围住。 随着黑熊步子迈进,狗帮就往后退。 反之狗帮前进,黑瞎子也会往后退。 这是野兽声势之间的较量。 黑熊到底没和狗帮这种玩意儿斗过,心里没数。 它硕大的身躯一转,浑身的毛旋着就窜出去三四米! “汪汪!” 黑瞎子一背身,呲牙的花豹咆哮着就冲过去! 母狗跑吠聚群,两头黑帮狗从黑瞎子的两边迎头包抄。 它俩都是迎头狗。 在这种山场清亮、没有地爬秧子地方,狗的速度是绝对压制黑熊的。 身躯更胖的大黑从黑熊面前,从左往右的跑过。 “吼呼!” 黑熊怒吼一声,略转方向,一掌拍了过去! 黑瞎子厉害就厉害在这双熊掌,能掏能扣。 那锋利的爪子也不内收,始终直愣愣地冲在外边。 但方建军家的狗帮都不是生蛋子。 大黑眼睛瞅着后边,在黑熊动前就窜了出去。 二黑恶狠狠地扑上来,一口钉住了黑瞎子右边胳膊,咬住满口的长毛。 黑瞎子皮糙肉厚,狗这一口对它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此时黑熊一心想跑,狗帮就定不住。 二黑钉在黑瞎子身上,拖行出去几米后只能任由厚长毛从牙齿间脱落。 然后二黑用舌头不住地舔着牙齿,刚才拖得它很不舒服。 “汪汪!” 花豹哪儿愿意看着猎物逃跑。 人有人言,狗有狗语。 花豹叫声出来,二黑从黑瞎子面前自右往左跑,随后是大黑自左向右交替。 黑熊刚连续出了两掌逼退两条黑狗,突然仰头一叫,两条后腿都短暂颤了下。 黑瞎子低头,从两腿缝隙间一看,正和摇头晃脑猛下死口的花豹对上。 花豹犬牙交错,钉在黑熊的大腿里子嫩肉上。 为了走路方便的缘故,这地方可是没有长厚长毛的。 花豹口中呜呜出声,脑袋往下坠,四条腿撑在地上向后发力。 黑瞎子当即弃了大黑二黑,朝花豹袭来。 到底年轻,黑瞎子恼怒了,追着花豹不放。 刚才还是狗帮追黑熊,现在成黑瞎子追狗帮了。 黑瞎子见追不上花豹,又起了逃跑心思。 可每次它转身,花豹就欺上来咬它嫩肉,搞得黑熊起气不可耐。 黑瞎子看着面前三个可恨的家伙,背靠大树将身一立,一双熊掌提在胸口白月牙前。 不过它不是想要战斗,而是撑起脚尖,开始爬树。 黑瞎子上了树,就是人打枪的活靶子。 狗帮们反而不急了,蹲在树下冲它叫着。 在坡下掐着枪走的方建军听到自家狗叫声显得空旷,点了点头:“上树定死窝了。” 狗叫在不同情况下会有改变。 像是之前空地上对峙的话会显得很急促,狗主人都要能听明白。 可在方建军循狗叫声过去时,连同花豹头狗、帮狗大黑二黑一齐没了动静。 狗没声了! 狗要没声了,一般只要两种情况。 一是猎狗咬着猎物,发不出声音。 还有一种,就是狗出事了。 黑熊上了树,显然不是第一种情况。 方建军脸色一变,一拽枪带子由走变跑。 第71章 肠子流了出来 黑瞎子上树后,花豹领头的狗帮放松了。 大黑、二黑还在树下比较兴奋。 头狗子花豹则坐在地上,叫着叫着还打了个哈欠,只等主人赶来开枪然后吃肉。 就在这时,穿堂的山风吹过,林叶哗哗。 两只帮狗没有反应,但是头狗花豹是抬头香。 它脑袋一仰,鼻子在风中抽抽,刷地就站了起来。 不受控制的,花豹的两条后腿在抖。 它第一反应是转身想跑。 变故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树梢中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贴近树干匍匐的肩胛骨和小雪丘般。 它忽地腾空,两只耳朵尖的黑色毛簇倒伏,炸开的尾毛如同白焰。 而在大黑的眼中,只来得及看清阳光映照在它脊背上的那一溜暗红。 正是山野精灵,林中顶级捕猎者之一的猞猁,老虎崽子。 刷! 下一刻,还在叫嚣的大黑脖子侧喷涌出鲜血。 它踉跄了几下,倒在泥地上。 大黑口中咕噜咕噜冒着血泡子,没一会儿眼睛就浑浊了。 那抹影子没做停留。 它身形一窜到了树上,借力蹬跳,刹那又袭向了没反应过来的二黑。 利齿交错锁住二黑的脖子,咔嚓一拧,这只硬帮狗也交代了。 老虎崽子在二黑没倒地前在它脊背上一蹬,扑向吓尿了的花豹。 花豹面对老虎崽子那双下狭长的瞳孔,步子都迈不开。 花豹的恐惧,源于老虎崽子的绝对压制。 猎狗闻到狼、红豺的味道都不会害怕,唯独猫科动物的不行。 不过三四秒的时间,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两条帮狗全没了气。 甚至没能在老虎崽子手下过一招。 喘着粗气匆匆赶来的方建军看到的就是眼前惨烈一幕。 自家两条帮狗躺在地上,脖子处漫着的鲜血蒸着热气,混着腥臊味。 而尚在空中的老虎崽子,弹出的利爪正抓向瑟瑟颤抖的头狗花豹。 饶是历经岁月冲刷的方建军,刀劈斧砍的脸庞上还是出现了动容,眼中流露出悲伤。 不过转瞬,那点悲伤就化成了愤怒! 方建军“啪”得一下硬生生趴在地上,一双膝盖砸得生疼都没管。 “花豹!” 方建军大吼一声,端枪上脸,想也不想端枪就朝没有着力点的老虎崽子射击。 老虎崽子身子如同惊弓之鸟,凭空扭转。 原本袭向花豹脖子的爪子,刷拉一下划向腹部。 老虎崽子在地上一点,逃窜进了背后密林,一下就没了踪迹。 而方建军始终趴在地上,“嘭嘭嘭”得给枪膛中子弹打完了。 随着扣动扳机“咔”的一声,方建军起身。 不愧是多年的打围人,上子弹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方建军一拉枪栓,从兜中取出子弹条儿插入槽中。 所谓的子弹条就是先把一联的十发子弹插好,要用时候往操里一怼就行,比一发一发上子弹省时间。 方建军把子弹全按进去,扯出子弹条儿,再使劲一压。 他一拽枪梭子,枪栓回位,然后是清脆的“咔”的一声,子弹入了枪膛。 方建军先去看了两只黑狗的情况,没救了。 然后它快步到花豹前,头狗还有气。 但是花豹肚子被老虎崽子一爪掏破了。 里面的肠子哗啦啦流出来,泄了一地冒热气。 花豹头仰起来看主人,艰难地出气。 方建军忍住泪水,狗主人最看不得猎狗受伤时的眼神。 不多花豹能活。 肠子漏了不怕,只要没破没断就行。 只要给肠子全部塞进去,再回屯缝合打上消炎药,甚至不会影响猎狗吃食。 “花豹,不怕啊!” 方建军救狗心切,忙从兜中掏出绷带和碎烟叶子搁一旁,从地上捡藏肠子一截一截地往花豹肚里塞。 肠子塞到一半,方建军身后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方建军这才意识到,花豹子一直在挣扎不是疼,而是想给他提醒。 黑瞎子与所有的山牲口都不同。 只有它听到枪声不跑,反而会冲着枪杀来。 方建军感受着后脑后粗重的呼吸声。 他心头一惊,来不及多想,抓起放在旁边地上的枪就想转身射击。 要是冬天的雪厚,枪能直接插在雪里,以他的速度还真来得及。 可现在是秋天,黑土地上只有落地,枪只能平放着。 这样方建军还得伸手、弯腰。 慢了。 没等他抓牢枪抬起来,黑瞎子一掌就把枪给拍飞了,咕噜咕噜往下出去好远。 “吼乎!” 黑熊一声怒吼,空着的熊掌朝着往前扑的方建军落下。 方建军脑袋上的狗皮帽子飞了出去。 他后脑勺上多出三道深深的抓痕一直到后背,带着袄子碎了。 红血淌了出来,渗到碎开的棉布、棉花中。 方建军闷哼一声,此时的他还没什么痛感,只是觉得有股热流在往下淌。 黑瞎子迈步走了上来,一屁股就想坐到方建军身上。 方建军经验丰富,忙翻了个身到正面。 要是让黑熊的体重坐到腰上折腾,很容易就搞残了。 一熊一人打了个正面,方建军忍着痛上半身没有动。 他右手往小腿上一抽,拽出了绑在上面的骨刀。 刀尖朝上,黑瞎子一坐就弹了起来! “特么的!” 方建军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看着转身的黑熊,强撑意识朝枪滚落的方向爬。 黑熊只是走了几步,回过神来后闻着血腥气又朝方建军过来了。 黑瞎子本身捕猎能力不强,秋季攒膘的主要食物是软枣子,也就是东北的野生猕猴桃。 但这不代表黑瞎子是吃素的。 相反,它们吃红食还要吃活的。 方建军心中一凉,有点后悔没接受林泉一块上山打猎的提议。 不说林泉打下来,两个人互相提醒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 他如今最大的可能,就是保留意识,活生生被黑瞎子啃食,不知何时才被人发现尸体。 求生的意志让方建军一直在撑胳膊肘爬动,可身后逐渐靠近的黑熊脚步又令人绝望。 “汪汪!” 微弱的狗叫声响起。 花豹竟然强行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朝黑瞎子的方向走了几步。 那落在地上的肠子拖着,也挂到了地爬枝上。 黑瞎子可记恨着这母狗子呢,皱着肉皮,高高抬起了熊掌。 第72章 挥斧向熊,背水一战 为了护主,重伤的花豹仍然仰着头,对抓来的熊掌临危不惧。 它想要窜步,可肠子挂在地爬枝上,一时扯住了。 “花豹……” 方建军听着身后动静,一个硬汉,眼角也落下了浑浊的泪水。 刷!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一道嘹亮的破风声! “我艹你妈的!” 林泉怒吼一声,一斧子抽向黑瞎子肋骨处。 他双手紧握斧柄,怒目圆睁,两个胳膊都甩直了。 丹东产的0.5明晃晃镜面大斧头。 加上林泉的力气,这一下要是砍实了,黑瞎子肯定血肉分离。 可林泉下手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看。 这回不是斧锋劈过去,而是没开刃的厚的那边。 “砰!” 黑熊熊掌扑空,痛得张开腥臭的大嘴颤抖。 就是这一下,也给它骨头干折了几根。 林泉感觉手感不对,当即握住斧头转身就跑! 而狠狠挨砸的黑瞎子,也舍了方建军和花豹,愤怒地扑向林泉。 别看黑瞎子粗壮笨重,跑起来一点都不慢。 浑身的毛跟着风旋,一扑一纵就是三四米远。 正常人跑直线肯定是跑不赢黑瞎子的。 可林泉不一样,无论是跳猫子、还是狍子跑狂的加成,都能让他甩黑瞎子一大截。 可林泉要跑了,方建军就遭殃了。 林泉控制和黑瞎子的距离,步子一转,迈向了旁的大红松,绕树而跑。 就和冬天杀熊仓要先收拾出一棵树周围一样,这能争取到时间。 但这片林子的树年岁都不大,这棵红松也不是非常粗。 林泉在前面跑着,黑瞎子几乎就是坠在他脚后跟,身上的血腥气和骚气扑面而来。 “方叔!方叔!” 林泉接连呼叫几下,都没听到方建军的回应。 跑着跑着,林泉开始喘粗气了。 和真正的山牲口比,林泉的耐力还是差点。 之前他没有动手,是怕不稳妥。 可这会儿林泉都感觉黑瞎子鼻子都能贴到他后背了。 再耽搁下去,方建军和耗尽体力的他都没得活路。 林泉紧了紧提在胸口的镜面大斧,面露凶光。 拼了! “啊!” 林泉捏紧斧柄,膝盖弯曲,两脚在泥地上拉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林泉上身偏转,斧头带着寒光向后蓄力。 他和未刹得住步的黑熊打了个照面。 成败在此一举,林泉杀死黑熊的机会只有这么一下。 这个瞬间,从疯野猪那儿掠夺来的狂化发动! 林泉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两个眼睛布满血丝通红。 下盘仿佛沉下泥地几分,胳膊上的肌肉暴涨,如同活物滚动,膨胀的青筋像活虫样蠕动。 一股莫名的巨力从尾巴骨传来,顺着林泉扭转的腰身,一路节节攀升,到了斜砍的斧身上! 黑熊只来得及举起熊掌,锐利的镜面大斧头就掀了过来! 血光迸起! 它右边的半边熊掌连着骨头和筋飞了出去,热血汩汩流出! 而斧头攻势不减,继续一路向前砸在了黑瞎子胸口的白月牙上! 那抹白毛后面就是黑瞎子的心脏! 斧头末端划拉出伤痕,斧锋深深地破开厚重皮毛,吃进血肉。 “吼!” 黑熊发出痛苦和愤怒掺杂的怒吼,尚且完好的一掌朝林泉侧身拍来! 此时的林泉正使力将斧头从黑瞎子肉中拔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砸进了骨头缝中,一时吃力。 面对黑熊这一掌,林泉没有躲,准备用吃了皮糙肉厚能力的身子硬抗。 要是此时弃了斧头跑掉,林泉拿黑瞎子没办法,护不住情况未明的方建军。 黑瞎子一掌扣碎了林泉的旧袄子,棉花飞扬,它袭过的爪子尖上也带有了星星血迹。 “咳!” 林泉身子略微地一佝偻,咳嗽一声。 被黑熊拍过的地方就像什么巨大的东西撞来,震得五脏六腑不舒服。 爪子划过,也留下了浅浅的伤痕。 “还行,受得住!” 一人一熊现在都有点步履摇晃。 林泉在黑熊的身上一的蹬,拔出了镜面大斧头,劈头盖脸地就朝黑熊脑袋砍过去。 之所以跑的时候第一下不砍脑袋,是因为那样要从上往下地砍。 而横砍过去,显然更自然、能使出更多的劲。 “咔嚓!” 第一下斧头直接划烂了黑瞎子的头皮,连带着削掉了右边耳朵。 吃痛的黑瞎子受不了,嘭得一下四掌着地想跑,脑袋上又挨了迎头一斧,简直是眼冒金星! 咚咚的劈砍,林泉甚至听到了黑瞎子头骨碎裂的声音。 血顺着厚长的毛发黏腻地往下流,给毛都弄打结了。 “呼,呼……” 林泉松开手,任由斧头挂在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的黑瞎子脑袋上。 他粗重地喘着气,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陷入力竭状态。 林泉神志还是清醒的,记得现在啥最重要,赶紧回去看方建军的情况。 而方建军其实一直是醒着的。 之前林泉喊他,他也觉得自己应了。 其实他嘴唇嗫嚅着,没能发出声来。 等他好不容易爬到枪的地方抓起来,回头就看到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 林泉拿着斧子和黑瞎子对干。 方建军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血过多整出幻觉了。 他居然看到林泉一斧子给黑熊砸跪砸懵,第二斧砸开瓤了呢? 他刀劈斧砍,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茫然。 林泉刚黑瞎子,这么猛的吗? “方叔,你没事吧?” 林泉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提上来一样,要死要活地问。 “我没什么大问题。” 方建军迟疑地说道,然后一吓,“林泉,你咋了?” 因为此时的林泉,突然仰起头,从喉咙中发出低沉的一声。 “没事,抽筋了。” 林泉感受着浑身上下的温暖酥麻,品味杀死这头黑瞎子掠夺来的能力。 意外的是,这次居然有两个能力词条。 “这么看来,掠夺的质量不仅和山牲口质量有关。 如果救下人或者与其他事件关联的话,都会带来掠夺质量的提升。” 林泉想到,所以上回救下汪家父子那块儿,才获得了狂化的主动技能。 狂化的耐痛效果褪去后,林泉在获得词条的身体增幅中,力竭的感觉又消失。 林泉眼睛一亮,“这个能力词条不错……” 第73章 草胆、跟叔去打老虎崽子不? 从黑瞎子那儿弄来的能力词条一共两个。 一个还是增加气力。 另外一个则是加强林泉的嗅觉。 从大伙叫黑熊黑瞎子,就能知道它们视力不咋好。 平时更依仗的是灵敏的嗅觉。 嗅觉好的黑瞎子,甚至与最强的抬头香头狗不相上下。 林泉微微仰起头。 迎面吹来的山风不似以往,充满了各种熟悉、陌生的气味。 有湿润的泥土气息,也有那一抹越来越远的血腥味…… 有了这个加成,林泉在狩猎山牲口时获取信息的能力大大提升。 不至于没领狗的时候,在山里走一天只落个腿疼。 至于力量。 林泉粗略感觉自己全力状态下,约等于一头两百多斤黑熊的平均状态。 “只要以后猎杀的够多,以后不用狂化也能一巴掌给黑熊拍晕。”林泉想道。 “方叔,能站起来嘛?” 林泉扶着方建军起身,看到他后脑勺的血吓了一跳。 劫后余生的方建军说话一时磕磕绊绊的,嘴唇哆嗦着:“林泉,幸好是遇上你了……” 林泉赶忙扶着他坐下,想给他上烟叶子缠绷带,被方建军拦住了。 “花豹,狗……” 方建军自己说这话时候,眼睛都是黯的。 花豹的肠子已经缠到了地爬枝上。 要是断了、破了,只有死路一条,抱回家也活不了多久。 花豹还没有断气。 看到林泉靠近,仰起脖子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我是来救你的,可不许咬我。” 林泉蹲下来。 花豹像听懂了林泉说的话。 母狗子看了他一眼后,就让林泉上手,没有折腾。 林泉细细地看了一遍流地上的肠子,眼神一喜。 “方叔,肠子没破!有救!” “那太好了!” 方建军正低着头给后脑勺撒烟叶子。 意外碰到老虎崽子,三条中能活一条已是万幸。 方建军牙齿一咬,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 “早晚杀了你,给大黑二黑报仇。” 两条帮狗都是跟着方建军长大,从小拖出来的猎狗,感情深着呢。 方建军粗乱地给脑袋绕上绷带,像个木乃伊就露双眼睛,看着后面的主岗若有所思。 “按理来说老虎崽子只在高山脚活动,不至于下到这儿来……” 方建军皱着眉头,后脑勺的刺痛一下一下传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有了数,看向正在忙活的林泉,准备之后去狩猎老虎崽子时叫上这小伙子。 不用林泉干什么事,主要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分一笔钱。 而林泉此时正解开裤腰带,对着花豹的肠子撒尿。 尿是无菌的,这是在给它消毒。 味道是埋汰了点儿,但能避免感染。 林泉蹲下来,一截一截细致地清洗肠子,然后用小刀轻轻地刮去肠油。 处理好后,林泉就把肠子朝它肚子里塞。 山上没有缝合的条件,林泉就用医用绷带,一圈一圈缠紧,拍了拍花豹的屁股。 别看肠子流出来严重,实际上都不会影响猎狗走道。 “方叔,你放着让我来呗。” 林泉走上前,方建军正在给黑瞎子开肠破肚。 “你歇着。” 方建军看了一眼处理好的花豹说道,“你杀下货,就没有干脏活累活的道理。” 这是打围的规矩。 杀下猎物的人出了力,那放血、扒肉、拖肉的事就不能让人来干。 “我不碍事!” 方建军这方面还比较固执,按着林泉坐了下去。 方建军处理起黑瞎子来轻车熟路。 割下灯笼挂后,方建军双手掏入黑瞎肚中,捧出了熊胆。 熊胆整个地呈个椭圆,表面还覆盖地有半透明的浆膜。 伸出的胆囊管上还有残留的胆汁。 这也是为啥方建军要急匆匆地收拾熊胆。 时间久了胆汁全被吸收,熊胆也就不值钱了。 这枚熊胆颜色呈现草色,是一枚草胆。 方建军从怀中取出一个干净的白布口袋,滴溜熊胆装进去。 这种小口袋是专门缝制出来装熊胆的。 “来,泉子,收好了。” 方建军将口袋放到林泉大腿上,“知道怎么烫嘛?” 供销社和药材铺收熊胆都是当药材收的,新鲜的不要。 熊胆拿回家,要用开水蘸一蘸,然后再拿去挂着阴干。 等过段时间,熊胆又膨胀起来,再次地烧水去烫。 反复这个过程,直到熊胆不再胀气,里面的胆汁都成了粉,就能拿去卖钱了。 大概需要一到两个月时间。 怕林泉不清楚,方建军简单地讲了讲。 “熊胆,还有这肉都给你。” 方建军说道,拿了两根烟,一根给林泉,一根自己抽上了。 “方叔,这都给我啊?” 林泉迟疑地问。 一枚熊胆,可值大几百块钱呢。 抵得上别人辛苦一年的工资,说得上一个好媳妇。 方建军摆摆手,“说了给你就给你,别跟叔犟了啊。” 林泉看方建军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这爷们儿在屯里也是有头有脸的,林泉就默认收下了。 人家库房里指不定挂着一溜的熊胆呢,不差这一个。 “林泉,那我喂狗了?” 方建军问道。 狗在山上卖命干活,为的不就是一口肉嘛? 所以打下山牲口,一定不要吝啬,得让狗吃肉吃饱。 不然就是欺负畜牲不是? 方建军这样问,主要他把黑瞎子都给了林泉,割肉喂狗就要说一声。 林泉也是喜欢狗的人,自然没啥异议:“方叔,你挑好肉喂。” 说来也奇怪,猎狗吃野猪的内脏,也吃野猪肉。 但是猎狗不吃黑熊的脏器,身上的肉却吃。 方建军带着感伤地看了眼大黑、二黑的尸体。 要放平常的,这俩狗早就过来扒拉他裤腿撒娇要肉吃了。 方建军割下黑熊的肚子肉,油水多的指头滑。 “来,花豹。” 铁汉对这头舍命护他的猎狗说话却异常温柔,将肉条搭在它嘴边。 花豹虽然叼住了,可没一会儿又从嘴里掉出来落地上。 “唉。” 方建军只好收起肉。 花豹要么是看到同伴死了没胃口,要么是受伤了肚子不舒服。 方建军找了一棵松树,在林泉帮助下埋了两条黑狗。 这也是取了常青的意思。 猎狗死在山上,也是应有的结局。 方建军点燃了三根烟,插在前面。 他朝着埋大黑的方向跪下,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二黑则没有磕头。 林泉知道这是大黑在山上救过方建军的命,所以才会人给狗磕头。 方建军说就把黑瞎子放这儿,改明的他找人套车来拖。 他们割了熊掌,使绳拴着,一人一对挂在脖子上往回走。 看着形单影只的花豹,方建军心里涌起恨意。 “林泉,跟叔一块儿去杀老虎崽子不?” 第74章 老虎崽子带着崽子 “杀老虎崽子?”林泉一愣。 “对。” 方建军咬着牙,“它杀了我家大黑二黑,就不能让它好过!” “好。” 林泉想也不想地答应。 道不轻传。 能和方建军一块儿上山打围,光是看看都能学不少。 “方叔,想打老虎崽子该咋打啊?” 林泉是真不知道。 猎狗别说和老虎猞猁过招了,闻到它的味道胆子小的都得吓尿。 注意到林泉看花豹的目光,方建军替自己头狗解释了了句。 “不能领狗打。” 方建军说道:“我们蹲它。” 所谓的蹲,没有技巧,全凭耐性、枪法和反应。 方建军的性格没有细说,反正到时候林泉就明白了。 但有的事情要提前说清楚。 他抬手指向小孤山的主峰。 “老虎崽子一般都在高山脚出没。” “它跑到这儿来,估计是有大牲口把石头带圈住了。” 林泉闻言一惊,“大牲口?” 山林中还有啥比老虎崽子还厉害啊? 不外乎就是金钱豹、从风从云的山神爷大爪子了吗? 方建军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不怕,大牲口活动范围大,大概率不在这儿。” 他顿了顿说道,“我估摸这头老虎崽子在带娃。” 就是说这头猞猁还处于喂奶期,奶水都是涨的。 除了它,石头带那边还有一只小猞猁。 小老虎崽子? 林泉心中一热。 那岂不是一次性能得到两只猞猁的皮张? 如果小老虎崽子野性未成,还能带回家养着。 从来都有猎户驯养猞猁和猎狗一起使。 天生的凶猛让猞猁比最厉害的猎狗都强。 这一趟林泉是必须要去的。 无论是杀死猞猁,还是能收养小老虎崽子,收获都很大。 林泉和方建军回了屯,屯里人看到俩人走一起都愣了下。 方建军性子独。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和谁一块打过围。 林泉才打围多久,方建军能看上他? 可要说林泉和他只是下山碰到的,俩人脖子上都挂着一双硕大的熊掌。 那可是能上国宴的熊掌。 处理好了腥臊味,肉吃着都有股甜味,满满的胶原蛋白。 心中疑惑归疑惑,却没人上前去问。 方建军这人性子说好听点叫认真较真。 说不好听的就是开不起玩笑,容易赛脸。 “这个要多过几遍水。” 方建军还教林泉怎么做熊掌。 这玩意儿处理不好就白瞎了。 熊掌熊掌。 按方建军的说法,只有黑瞎子右前面的才叫熊掌。 因为黑瞎子平时惯用这边,没事就用舌头去舔。 舌头毛刷毛刷的,带着倒刺,给熊掌都舔出血来了。 时间久了,精华都在那厚厚的肉垫里。 另外三只脚没有精华,只能叫“熊脚”。 要不是林泉坚持,方建军是后面后腿两个的熊脚都不想要的。 “等我信儿吧。” 方建军说的是蹲老虎崽子的事。 他后脑勺挨了一抓,得养养。 不然状态不好没打中,给老虎崽子惊跑就报不了仇了。 和林泉告别后他去找韩大夫,给花豹肚子缝针,一人一狗都要打青霉素。 黑瞎子方建军让林泉不用管,他明天想办法直接拖到林泉家来。 他要黑瞎子的波棱盖和熊鼻子,肉都归林泉。 波棱盖能治老寒腿和风湿,熊鼻子磨成粉后能缓解癫痫。 方建军媳妇家有个大侄子,时不时会犯癫痫。 所以打到黑瞎子,他都把熊鼻子在瓦片烘干磨粉给过去。 林泉挂着肉嘟嘟的熊掌往家走。 “屯里打围的人确实在变少……” 林泉记得小时候,只要是人带着熊肉、野猪肉走屯里道上。 一家的猎狗闻出味道吠叫起来,其他的也跟着叫,整个屯就跟炸营了一样。 现在他挂着熊掌,屯里都是看门狗,压根没啥反应。 “林泉,今天没打到东西呐?” 身后传来张婶子的声音,林泉甚至从里听出了几分,迫切? 张婶子实在受不了隔院林家天天传来的肉香味。 时隔数月,他们家终于上大集上买了两斤的野猪肉。 足足两斤! 花了她一块八! 心疼归心疼,可总归是能吃肉了。 张婶子看着林泉两手空空,以为他今天没能干下肉来。 哪能浪费这种炫耀的机会? 林泉好奇地转身过来,脖子上挂着的绳子一晃,露出了硕大的熊掌。 那一只熊掌起码就有六七斤重。 两个一双,就是十三四斤。 张婶子一愣,下意识地将原先提在身前的两斤野猪肉放到了背后。 “林泉,这熊掌?” “今天上山砍了只黑瞎子。”林泉一笑。 “你?杀黑瞎子?” 张婶子的表情简直就和听神话故事一样,不断地上下打量林泉。 比起林泉杀下黑瞎子,她更愿意相信林泉是疯了。 林泉轻蔑地一笑转身就走,剩张婶子一人在背后。 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到了张婶子藏到背后的肉的。 林泉离着拐角才到自己院子前面呢,就听到狗帮嚎了起来! 该说不愧是好头狗。 黑龙嗅着熊掌的味道就兴奋了,两只帮狗也跟着嚎起来。 听到狗叫,唐云惜和彭红赶紧跑出来,知道是来人了。 因为现在林泉和三条狗还不算特别熟。 所以它们叫着的声,还不算特别的欢迎那种,带点儿警戒。 “妈,媳妇,我回来了。” 林泉笑着把熊掌交到呆若木鸡的亲妈手上。 “妈,今天上山和方叔一块儿杀了头黑瞎子,先拿了熊掌。” “肉明天拖回来,辛苦你们扒肉。” 听到是和方建军一起杀的,唐云惜和彭红才松了口气。 结果转头林泉从怀中掏出一个个白布口袋。 “媳妇,这熊胆你拿去烫手烫……算了,我来吧!” 两人都没做过这事,熊胆又是尽快处理好。 这下给两个女人吓懵了。 熊胆? 方建军咋把熊胆给他家了呢? “待会儿和你们说!” 林泉一时半会儿还真想出啥好故事。 要让媳妇和妈知道他挥着斧子就上去和黑瞎子干,两人晚上得吓得睡不着觉。 林泉把大铁锅刷干净,烧了一锅水。 熊胆胆囊管子上系了绳子,上下在沸水中滴溜。 直到熊胆缩下去,有股鸡蛋味儿冒出来就算好了。 林泉刚把熊胆挂在库房中阴干,就听到外边传来气势汹汹的喊。 “林泉!林泉!” 第75章 要拖狗 “这声儿是……” 林泉一愣,听到外边传来亲妈彭红匆忙的脚步声。 “来啦来啦!” 彭红脸带焦急,完全是下意识的的。 以前彭涛弄出的荒唐事太多。 这样喊着叫着上门来全是要闹事要账的。 林泉赶忙合上库房的门,冲迎面从东屋出来的唐云惜挥了挥手,示意她回房间去。 林泉几步越过亲妈,按在她的肩膀上,“没事妈,有我。” 他护在彭红身前,打开了院门,然后林泉和彭红都愣着了。 外面的人彭红一眼没认出来,林泉倒是认出来了。 方建军脑袋重新被韩大夫上了药。 现在他右手还自己举着吊水瓶,左手输液。 “呀!”彭红吓了一跳。 方建军身后还有看热闹的屯亲在窃窃私语。 “是不是彭涛又弄出啥事来了?” “他们不都分家了吗?林泉吧?” “你别说,真有可能,跟着那赌鬼长大的能有啥好样……” 说话的人,有纯粹看林家日子好起来心里不痛快的。 明明林家没招惹他们,但就是要一块儿在泥沼里才舒服,不允许人脱离。 “说什么呢!” 方建军一扭头,直接给那些说闲话的人吓了一大跳。 他受了伤说话还是中气十足的。 旁人这才听清楚是方建军的声音。 可他这样不回家上炕躺着,来找林家干啥呢? “大妹子,别听他们瞎说!” 方建军左手还插着针头呢,就握住摸不清状况的彭红的手。 方建军瞧彭红样子,和林泉对了个眼神,意思是还没告诉你妈嘛? 林泉笑着摇了摇头。 “大妹子!”方建军说话带着激动。 “今天要不是林泉挥着斧子上去,我就被黑瞎子坐死在那儿了!” 围观的人们一愣。 和探出脑袋的张婶子一样,他们都在消化这句话的信息。 方建军打黑瞎子失手,被林泉救了? 真的假的? 这就不是来找麻烦的,是专门来感谢的! 彭红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嘴唇嗫嚅。 她手被方建军这样握着上下摇晃,专门被上门感谢还真是头一回。 后怕儿子安危的同时,面上也有光啊! “方叔,进去说吧。”林泉招呼着。 “不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方建军是来喊林家一起上门吃饭的,他和媳妇要好好招待。 可一听到林家院子里的狗叫,方建军身子又闪了进去。 随着林泉关上院门,外面的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要真是林泉救下了方建军,林泉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每年都有不少的人,甚至过岭的人带着礼物来想要拜方建军为师,学习打围的本事。 全都被方建军说喜欢一个人,没有收徒打算拒绝了。 凭他的性格,两人又有这种关系,方建军肯定是要好好帮扶林泉的。 在人都吃不饱饭的时候,方建军能把三条猎狗都养得膘肥体壮就说明了他的本事。 虽然打围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但说没几分羡慕、嫉妒林泉真是假的。 …… “大妹子,别弄饭了!” 方建军进了院后说道,“我媳妇弄好吃的了,上我家吃去!” 这是不容拒绝的,毕竟是要感谢林泉的救命之恩。 而且方建军实诚。 不是只请林泉,把林泉媳妇和妈都带上了。 有人上门专门请儿子吃饭,还是附近挺有名的猎手方建军,彭红一时有些无措地搓弄裤腿。 “来。” 方建军人开不得玩笑,所以也格外遵守老礼。 哪怕只是上门邀请吃饭,也专门带了四合礼。 山楂罐头、带鱼罐头、大饼干和槽子糕。 在林泉眼神示意下,唐云惜才收了。 “行,大兄弟,我们收拾下就去!”彭红有些激动地说。 彭红和唐云惜进屋去收拾,把之前做的饭菜盖上。 “方叔,倒灌了!” 林泉一惊,赶紧提醒。 方建军拿着吊水瓶的手落下来,里面都有些血顺着管子爬上来了。 “哦哦。” 方建军赶紧提起来,眼睛却始终没从老狗黑龙身上离开过。 “曲爷的黑龙到你这儿来了啊!” 方建军蹲下来,看着老狗,眼神中满是欣赏。 他之前也想要来着。 要不是家里已经有三只狗,养不起六只,早定下来了。 黑龙趴在狗窝中,都没正眼瞧方建军。 吃了冷脸,方建军反而还乐呵。 “这就是好狗呐!” 方建军手指头朝黑龙指着,“上山的狗都有脾气!带回家多久了?” “差不多六七天的吧。”林泉想了想说道。 “那就是还没领着上过山。”方建军说道。 “对。”林泉又给他的吊水瓶子提了一下,“落下去了。” “诶诶。” 方建军看黑龙的眼神简直带火。 他喜欢猎狗,尤其喜欢有本事的猎狗。 方建军伸手去想要摸黑龙,过了一会儿又收回来。 “这老狗想咬我呢!”他笑着说。 咬人的狗不叫,可方建军伸手的过程中黑龙可盯着呢,嘴皮都翻上来了。 “最近晚上都嚎山吧?”方建军问道。 猎狗隔着一段时间不让它上山撒野,就会冲着山场方向不停嚎。 晚上闹腾的人睡不着觉,确实苦了下林泉一家。 主要现在没养熟,不敢带上去解开绳子,怕不回来。 “等花豹好了,咱俩狗帮一聚上山溜溜。”方建军说道。 “那太好了!”林泉笑道,“这三只狗肯定有点儿回生。” 但是有干活的花豹领着,干下一两回的仗,林泉家三条狗的本事就找回来了。 “行,我先回家等你们去。” 方建军目光在三条狗身上流转了会儿,试探性地问了下:“泉子,这三条狗卖不卖?” “叔,我也想养狗来着。”林泉拒绝了。 “好。”方建军本来也就试试,没有太失望,“你打围肯定能行。” 别的不说,胆量绝对是过关的。 黑瞎子在面前吼,林泉都敢挥舞着斧头上来,就不是一般人。 方建军走后,林泉压了冰凉的井水洗脸,仍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打狗围真是头一次……” 每次看到方建军下山,狗帮在前面跑着的场景,林泉从小都觉得特别有范。 没想到这回轮到他自个儿了,怕也是要被屯里小孩围观。 第76章 恐惧的老牛 林泉收拾完,在院里逗狗玩培养感情。 三条狗才进了家门几天。 林群没有亏着它们,都是拿家里的好肉喂的。 猎狗知道是谁给它们吃的,认识主人林泉,晓得彭红和唐云惜是家里人。 但它们现在都还有些拘谨。 虽然不会想要凶林泉,却也不会冲它撒娇。 “这样还不能上山干活。”林泉想到,怕的是之后它们上山不用心用力做样子。 猎狗是士兵,主人则是将军。 如果主人孬干不下肉来,猎狗受累还吃不饱,就会觉得上山就是这样。 久而久之的,猎狗就“滑”了。 再好的猎狗,这样几次也容易废。 “放心,肯定带你们好好打仗。” “儿子,走吧。” 彭红和唐云惜从屋里走出来。 为了上方建军家做客体面些,两人都换下了干活的衣裳。 虽然不是新衣服,但收拾得很干净,两人脸上还抹了林泉从城里带的雪花膏。 “真香!” 林泉搂着媳妇,三人去了方建军家。 为了招待林泉一家,方建军媳妇可是使出了浑身招数。 因为时间紧急,熊掌是来不及做的,上的都是快当菜。 野猪大腿肉炒青辣椒,之前没吃了的熊肉烀熟,加上一个酸菜汤。 为了凑四样菜,方婶子还专门去小卖部买了鱼罐头来开。 放现在屯里,这一桌是一顶一的硬菜了。 饭桌上,方婶子陪着彭红和唐云惜说话,言语里都是感谢。 就连吃菜,方婶子都紧着两人来,自己没怎么下过筷子。 没有被人这样重视过的唐云惜和彭红,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 而方建军脑袋上缠着绷带,也要陪林泉喝酒。 方建军家有个儿子,不过借着父亲的关系,已经进城工作了。 所以就只有他来陪酒。 “方叔,你受了伤,少喝点吧。”林泉说道。 “那哪儿行呢!” 方建军性子直,喝酒上脸了又给他和自己一人满了一茶缸子。 现在家里条件都不是很好,招待客人的菜色一般。 可酒一定要喝尽兴,陪好。 东北的白酒都是散装的,就没有度数低的,最次也是五十六度起步。 主人家这样热情,林泉不好拒绝,只能一茶缸子一茶缸子地陪着喝酒。 林泉眼睛扫了下趴在炕边上的花豹。 狗受伤了就不能在狗窝里住,得关到屋里来养。 一段饭的功夫,林泉看出来方建军好酒了。 平常沉默寡言的,喝了酒话就止不住,不停地在讲他上山打围发生的事。 说到过去打下的猎物,就绕不开被老虎崽子杀掉的大黑、二黑。 不光是方建军,方婶子的眼圈也红了,两条狗从小养大,家里人感情都深。 更何况打围的人家,狗与人的感情更不一样。 “早晚给那玩意儿杀了!” 方建军一握拳头砸到桌上。 吃到后面大家都吃饱了,就喝酒聊天。 林泉酒量好,倒是还行。 方建军则喝醉了,卧倒在炕上睡着打起呼噜,嘴里还在说要打老虎崽子的梦话。 在方婶子又是不断的感谢下,林泉带着亲妈和媳妇回了家。 睡到晚上两三点的,林泉拿上撒网就去了山中捕鱼。 今天是上回和糖厂食堂徐青约定好送鱼的日子。 上回没抽出时间来,林泉这次还要去问问放家里的猪砂能卖多少钱。 林泉朝发现的一个挺深的湖子出发,以前应该是没人来过。 林泉脱下衣物,露出壮硕的身躯,捧起水扑在胸膛上。 秋风吹过,林泉的身子却像滚烫的烧铁,看着就充满力量。 他举着理好的撒网,踩水进湖。 现在林泉踩水撒网的本领愈发熟练。 动作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轻轻一甩就是一个完美的圆形落在水面上。 铅子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下沉后被林泉带着拖向岸边。 随着脱离水面,里面困着的鱼就哗啦啦地响动,好大的力气。 爆网了属于! 现在山林里真的全是宝。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林泉就捉到了快六十斤的鱼,不乏一条七八斤重要的大鱼。 林泉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让风稍稍吹干身子后穿上衣服回家。 林泉一进院门,唐云惜就催促他去浇身子,热水是老早就烧好放水壶里的了。 林泉收拾完打开房门,热气蒸腾地往外冒,唐云惜又端上来奶白色的鱼汤。 彭红和唐云惜已经把大鱼、小鱼分拣好了,正在理网。 因为林泉使用频率高,中鱼获多,网上已经有不少的破口。 林泉站在院中,喝着咸香的鱼汤,内心还挺宁静的。 等一家人吃完早饭,就听到院子里三条狗凶狠地叫着,外面还有人声。 方建军做事是真的不耽搁。 受了伤也没睡懒觉,一大早的就去找了套了老牛进山拖黑瞎子。 按理说现在没雪的,就算有老牛拖也没这么快。 可是虎死余威在,黑瞎子死了那股腥臊味也不会散。 黑瞎子放在后面的车上。 老牛在前面闻着味道,害怕地死命拖,瞪着眼睛哞哞的叫。 比平时快了四十多分钟,都是吓出来的。 老牛动静大,那么大的黑瞎子屯里人很难不注意到。 屯里没啥娱乐活动,昨天方建军说林泉救了他。 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看到方建军带着黑瞎子上林家也知道是咋回事。 黑瞎子死了也是面目狰狞。 配合上胸口和脑袋上的斧头破口,就跟恐怖故事一样。 还真不是枪打,是活活砍死的。 管老少爷们儿,姑娘婶子的看着都咽口水心惊,林泉真特么是狠人啊。 “妈,招呼乡亲们啊。” 林泉笑着说道,彭红这才如梦初醒的去拿刀分给来帮忙的人。 黑熊肉是肥肉和油水多,瘦肉少。 这和野猪肉不同,林泉就不准备白送了。 林家愿意分肉的,也都是心里有分寸的,都拿了东西来换肉改善伙食。 用钱不行,有投机倒把的嫌疑。 所以用的都是粮食、票证、鸡蛋之类的。 因为家里都困难,所以换的也不算很多,最多也就三四斤。 一趟下来,分出去几十斤肉,林家的外屋地也堆的高高的。 里面还有一罐子的糖稀。 这个糖稀是稀有物,要用甜菜疙瘩来熬。 屯里就没有几家舍得地去种这个为了一口甜的,属于享受。 吃啥的时候蘸一口,别提多香了。 黑瞎子肉是滋补的好东西,林泉就拿两条后大腿进城卖,其他的留家吃。 看了看日头,他把鱼和熊后腿放到爬犁上,就进城去了。 “不知道徐青咋样了?” 林泉想着他上回脸色咔白,不停擦汗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虚。 喝了一段时间的狍哨子酒,应该好些了吧? 至少不至于被榨干。 第77章 马虎被打 “林泉!” 林泉拖着爬犁一进了糖厂的食堂,徐青就打招呼热情地朝他走来。 “带鱼来了?” 徐青看了眼他爬犁上的东西,“不错,上秤后去会计那儿领钱吧。” 林泉带来的鱼确实新鲜。 厂里工人吃了都说好吃,这样徐青干的事就更没毛病了。 徐青脸蛋两边好像是红润了些,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 虽然额头还是出汗,至少走路没那么虚浮了。 “徐大哥,那酒喝着咋样?”林泉压低声音问道。 徐青一笑,手放在肚子那儿比了个高高的大拇指。 “你嫂子很满意,还说以后有这种好东西都让你给我留着。” “那肯定的!”林泉被他逗笑了。 “我感觉很快我又要当爸爸了。” 趁着后厨去称鱼的时间,徐青和林泉聊天。 男人要是那方面不行,甭管事业上多顺,心情上确实会蒙一层阴郁。 就跟世界不明朗一样。 “兄弟,上次你不是和我说……” 徐青伸着大拇指,“狍哨子酒是管这的,还有一个是管中靶的问题吗?那个你能弄来不?” 林泉一笑,“徐哥,那是鹿鞭酒了。” “而且这酒还不能用干货来整,必须是鲜的。我帮你想想办法,不过时间没有准。” “行!” 徐青拍了拍林泉肩膀,“哥先谢谢你了。” 从之前的求饶到现在能应付,徐青也想更上一层楼嘛! 要是从能应付到让别人求饶,不是更好? 不过熊肉徐青这次收不了。 这一周的没有领导开小灶的需求,东西都预置好了。 林泉去账房那儿领了卖鱼的钱。 六十多斤的鱼,按六十斤来算的。 轻轻松松,又是四十八块到手。 这回徐青是实开的票子,林泉感觉这几块的估计人家看不上,想让他多赚点。 不过临走前,林泉给他塞了一包烟。 “剩下的熊大腿去黑市看看运气吧。” 林泉转头去了黑市。 今天他来的晚,没有好位置,只剩下里面一些比较不显眼的地方。 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林泉这段时间在黑市里都打出名头了。 不少人学着林泉的样子叫喊,不过那都是模仿者。 好多职工家庭现在逛黑市,就认他这张脸,还会跟同事介绍,就像炫宝一样。 林泉也会给这些主动介绍生意的老客人便宜几毛几分的,让他们心里更舒服。 果不其然,他摊才支开没多久,就有老主顾来问了。 “小伙子,今天咋才来啊?没有鱼嘛?” “婶,今天没有鱼,是新鲜的熊肉嘞。” 林泉把熊大腿展开给她看,露出里面粉嫩的颜色。 “这都精着呢,炒着吃叫一个香。” 不过大婶没有吃熊肉的打算,看了下就走了。 林泉继续叫喊,顺便把熊肉里子一股一股地抽出来。 这么大的一条腿,基本上不会有谁全买完的。 “嗯?黑市上的鱼咋卖的变便宜了?” 林泉一愣,加强过的听力让他注意到别人的价格不对劲。 现在黑市上卖鱼的人好像变多了呢。 好家伙,这是在打价格战呢! 林泉轻轻地一皱眉,片刻想明白后又松开了。 肯定是有人看到卖鱼挣钱,所以一下的涌了过来 他们卖得便宜也没事,属于扰乱价格市场了。 无非就是看谁能坚持的久。 很多人都是兴头上。 他们发现这么累的打鱼。 走几个小时的山路进城赚的钱比大集上多不了多少,估计就不会再来了。 林泉有糖厂每周稳定的销路,还能售卖山牲口肉,完全不怕。 相反,这样以后吃鱼的人多了。 黑市上剩下的卖鱼的人变少,更容易赚。 “这段时间就减少捕鱼的时间吧。” 林泉想了想,“等价格回来后再说。” 后世大伙刚发现卖鱼肉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不过到了当年的冬天,大雪封山,要凿冰抄鱼时情况差不多就稳定了。 林泉把黑瞎子肉拆开后,果然好卖了许多。 两条腿差不多五六十斤的样子,卖出去有个四十多斤。 黑瞎子肉虽然是山牲口,但油水多,林泉又是黑市里唯一的卖家。 所以他定的价格和家猪差不多,九毛钱一斤。 “黑瞎子肉啊,新鲜的黑瞎子肉!” “天冷了吃着都冒汗啊,汗水都是酱色的!” 城里人很多不知道这些事,林泉说的都觉得新鲜。 一个知识分子打扮的男人走过来,好奇地问。 “熊肉吃了出的汗真是酱色的嘛?” “真的!背心都能渗出色来。” “不光如此嘞,要是你拿熊油烙饼。” 林泉做了个扔出去的动作,“大饼子放在雪地里,第二天去捡还是软和的!” 这不是林泉吹,确有其事。 “真的假的啊?”知识分子问。 “我一直在这儿做买卖,就是一份信誉。怎么样,买点儿尝尝?” 有老主顾给知识分子介绍林泉,给他说心动了。 “行,那剩下的都给我吧!” 他打算买点,让老丈人家也尝尝。 “好嘞!” 卖完这些,林泉熊肉也卖完了,不过没鱼卖得快,毕竟贵不少。 林泉背过身,数着一叠一叠的钞票。 红票子小妹、大团结,看着就亲切。 “十五、二十……” 糖厂食堂卖鱼挣了四十八,两条熊后腿挣了五十块多。 小一百! 林泉将纸币在手心上一摔打,叠好收在了怀中。 林泉拖着爬犁没急着回家,自己在黑市上逛逛。 “有书?” 林泉一怔,看到有人在卖诗歌、小说。 有些是新华的,也有手抄的,最多的还是小人连环画。 林泉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媳妇唐云惜不是。 好不容易有人在摊位前看,摊主赶忙介绍,毕竟他来几天了都没做成一笔生意。 “这,这,都给我吧。” 林泉看他价格也便宜,几分几毛的都有,随便选了些。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路遥的《人生》、还有一些小说期刊是给唐云惜买的。 水浒三国红楼梦的连环小人画,就是给自个儿和亲妈解闷的了。 摊主没想到林泉会买这么多,可是高兴坏了,怕他反悔一样干净帮忙包起来。 毕竟吃喝都困难,舍得在精神上花钱的还是太少。 “媳妇看到这些书肯定高兴。” 林泉笑着拍了拍兜子,屯里可没有这种书卖。 米油肉啥的家里不缺,林泉扫了下就准备回家了。 转头他看到一个黝黑、精瘦的身影,不是马虎是谁? 林泉正准备给这小伙子打招呼,眉头皱了下。 马虎整个人蔫蔫的,完全不是之前充满精神的样子。 他一只眼睛还肿了,脸上带着伤,绝对是被人打了。 第78章 猪砂卖出十一块 马虎面前摆的还是鱼获。 不过因为黑市价格的原因,今天卖得好像不咋好。 “马虎!” 林泉出声招呼,马虎还是愣愣的没注意到。 林泉走到近前,又多喊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泉哥!” 马虎挤出一个笑,肌肉拉扯带动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林泉皱起眉头,发现马虎伤得不轻。 右眼被揍得开缝了,左眼里也是红血丝,嘴角带着淤青。 “马虎,你这是怎么了?” 马虎目光躲闪了下。 “没事,我自己摔的……” 马虎明显不想提这件事,没说实话。 他不想说,林泉也不会强行逼问。 马虎无父无母,在屯里也没有亲戚立足。 说实在的,就是被吃绝户的典型。 加上他赚了那么多钱,年轻人性格又比较铺张。 林泉对他遭遇的事大概有个猜测。 “行……” 林泉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啥事可以和我说。” “不管哥能不能帮上你忙的,至少说出来心里畅快点不是?” 马虎嘴巴一撅,有些畏怯的样子。 最后嘴唇嗫嚅着还是没有说啥,转移了话题:“泉哥,你这是卖完了?” “对,今天我没卖鱼,卖的山里打的牲口。” “泉哥,你还会打围?” 马虎小孩子心性,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神情带着羡慕。 打围,肉都多到能拿到城里来卖了。 “也就最近开始学的。” 林泉补充了一句,“我是有老猎手带着的,你可别自己一个人去。” “我知道!”马虎点着头。 “我打不了围。我光是听到熊吼声都站不直。” 有的人第一次听到熊吼怕,以后也如此。 像林泉屯里,哪怕说了句哪儿可能出熊,进山都要绕着那块走。 打围这口饭,不是谁都能吃的。 林泉看了眼他没卖掉的鱼,凑到他耳边小声地提醒。 “最近鱼的话少弄点,黑市这边不好卖。” 马虎很沮丧。 “我也感觉这几天不好卖,他们的价都太贱了!” 卖两三毛一斤的,根本对不上付出。 “可我除了这个,暂时也找不到其他的法子,只能先卖着呀。” 打价格战就是这样,损人不利己的。 “我给你支个招。” 林泉低声说:“你别在黑市卖,去找砖厂那些厂矿的家属区,进去卖。他们那些职工有钱。” “能行嘛?”马虎一愣。 “信哥的,你就试试。”林泉说道。 “好!” 马虎也是行动力极强,马上收拾,拉起塑料布四个角的绳子。 反正这几天在黑市都卖不掉鱼。 辛苦扛进城的都倒进臭水沟了,不如试试林泉说的方法。 “哥,这你拿去吃。” 马虎还是一样仗义,捡了一条上重的花鲢要给林泉。 “不用!”林泉摆手,“我家也不缺鱼吃呀。” “也是……”马虎想到林泉家里肉都多到要拿来卖了,更不差这口白肉。 可他觉得林泉对自己挺好,还教他卖鱼的路子,这样受之有愧。 瞧他的模样,林泉一笑。 “我看你这些针头线脑不错,要是你鱼卖掉了,下回给我捡几个吧。” 马虎除了卖鱼,摊位上还放的有一些纽扣、胸针、线团啥的。 “下回啥呀泉哥,你看着喜欢的拿就是了。”马虎说道。 “下次再说,上回你都请哥吃饭了。快去家属院看看吧,上午会好卖些。” 林泉催促道,自己先走了。 林泉留神着道路两旁。 手里还有猪砂要出。 不过这东西供销社不收,只能找药材铺。 药材铺也分公家和个人的。 公家的门面大些,但是价格是上面统一定的。 个人的一般是一些大夫,没有明显的招牌,价格是双方谈,可能贱也可能高点儿。 林泉看到一家铺面,里面咕嘟咕嘟煮着东西,满满的中药味儿。 不时还有人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药材。 “掌柜的,你们这里收药材嘛?” 林泉走进去问道。 守铺面的是个留羊角胡的小老头,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 “收,什么东西?” 小老头看林泉的打扮就是山里人。 林泉把小口袋拿出来放在木头柜台上,再把猪砂放在上面,往前一推。 小老头眼睛一眯,“这是……?” 林泉没说话。 要是掌柜的认不出这东西,他就不在这里卖了。 过了几秒,小老头眉毛抬起来,问道:“爷们儿,那我看看?” 这是规矩,山财上手前必须要经过主人的同意。 林泉点头后,小老头才捧起猪肚子。 他解开捆着的细绳,露出里面的瘤子和红色颗粒。 “好东西啊!” 小老头细细看了会儿,放下后问道:“爷们儿,八块钱卖不卖?” 八块,倒是不便宜了。 但林泉没有说话,面上表情也没有变化。 一来就开八块,肯定不是能出的最高价。 林泉摇摇头,“老爷子,你好好说价。山里想见着这个都难。” 小老头说话时候也在观察林泉的表情。 要是他听到八块动了容开心样子,咋说小老头也不会松口涨价了。 可林泉现在兜里都揣着小一百,这点确实没啥心理波动。 遇上懂行的了啊。 “十块钱。”老爷子说道,“你去其他店问也这个价,供销社最多给你七八块的。” “十一块。”林泉说道,“我马上就卖。” “十一……”老爷子琢磨着。 最近正好有人家寻这玩意儿,他收了不愁压着。 “行,十一,我收了。” 老爷子拉开抽屉,数好钱交给林泉。 “还是你们弄钱容易啊,我一副药才赚几角几分的。”老爷子笑呵呵的。 “老爷子,话不是这样讲的,我进山属于看山神爷吃饭,哪有你稳当。” 林泉是看着他数的钱,就没有点直接揣好,同时把小口袋收了,这可不能送。 “山神爷大方一次,不就法发了?” 老爷子放好猪砂,“爷们儿,下回还有好东西,记得到我这儿来,公道价。” 林泉点头,转身离去。 这一次进城,卖鱼和熊肉赚了九十八块七角五分,猪砂十一块。 加一起又是一百零九块七角五分进账! “加上这段时间攒的钱,可以买辆自行车了。” 林泉想着用自行车载东西,比老借汪叔家的爬犁好使多了。 他又去了国营大食堂,给自己点了一碗肉丝热汤面,打包了肉包回去给妈和媳妇吃。 第79章 油梭子,彭涛方三要挖狗尸 林泉还了爬犁回家,把兜里厚厚的钱都拿出来,交到唐云惜手上。 一百多块钱,都快赶上林场正式员工一月的工资了。 很有视觉冲击力。 唐云惜点好数目,小心地收好。 全家人都知道钱放在炕柜的被子里,但没人会去偷拿。 日子节俭惯了,谁知道以后会咋样,还是要节省点。 “来,试试衣裳合适不,妈才做好的。” 彭红已经把三人的新袄子做出来了。 林泉套了上去,伸展胳膊。 穿上衣服,在屋里火墙旁站着,真觉得身上在暖烘烘的。 “合适!真舒服!” 林泉说道,亲妈的手艺是真好,看着就服帖。 彭红和唐云惜也换上了新袄子,一家人看着都喜气洋洋的。 “这个你平时出去戴上。” 唐云惜把跳猫子做的手套给林泉戴上,“别冻着手了。” “媳妇,这是你做的呀?” 林泉眨着眼,在她脸蛋上啵了一口,“我肯定天天戴!” 彭红在一旁看着小两口的打闹,露出笑容。 “不知道彭涛怎么样了?”彭红下意识地想,他肯定是没新袄子穿的。 有段日子没听到彭涛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在干啥? 彭涛不来闹吧,彭红反而心里有点不安,总觉得有大的等在后面。 “妈,妈?” 林泉在她眼前晃了晃,“想啥呢?” “哦哦,没事,妈走神了。” “我说这些小人书,平时没事可以看着解闷。” 林泉指了指炕桌上的书。 “好。”彭红好奇地捡起一本水浒的画册,“好久没看过这玩意儿了。” 屯里这种东西少。 不光是小朋友,大人也喜欢看,本子的集数也不连续。 谁也不挑理,有哪本看哪本,后面借来借去页面也残缺了。 导致屯里人说剧情都是七零八落的,十个人能有二十个版本。 唐云惜抚过小说期刊的书脊,有些动容。 自从下乡,她很久不再看书了。 连物质都不能保证,谁会关心精神世界呢? 现在她能每顿吃细粮大米饭,有肉吃。 穿着新袄子,丈夫还给她买了书来看,不嫌弃、忽视自己这方面的需求。 “啪嗒”一下,泪珠落下来打在书页上。 “媳妇,好端端的哭啥呢?” 林泉指尖抚过唐云惜的泪珠。 “我高兴的!” 唐云惜一下搂住林泉,“我就是觉得,觉得……真好!” 林泉到底是粗人,没懂唐云惜的细腻心思。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林泉抱起唐云惜旋转了一圈。 等买回自行车,载着媳妇去逛大集,进城逛商店,必是屯里亮丽的风景线。 让那些牙酸的人羡慕去吧! 晚饭林家吃的是大饺子。 这饺子馅是个小肉蛋,饺子皮还是加了骨头汤。 汤汁浸到皮里,连皮都有滋有味。 林泉一口气干了二十多个,感觉肚子都吃尖了。 吃完饭,唐云惜收拾碗筷,林泉和亲妈忙着焅油。 那么一大头黑瞎子,出的荤油不少。 和弄野猪肉不同,焅黑瞎子油要在锅里加少许的水,烧得开开的,然后把肉放进去。 没多时就是满满一大锅的油。 肉则变得色泽金黄,脆脆的,成了油梭子。 熊油霸道的香气,随着锅中滋啦滋啦的声响被蒸腾白气带飘出去,路过的人都能闻到。 彭红搅着锅里的油,用勺子盛出油梭子老实甩了甩油,捡出来让林泉和唐云惜吃。 油梭子就是要趁热最好吃。 彭红还割了熊后腰的五花肉下来备着,准备明天做。 熊五花,做出来的红烧肉简直了。 熊掌彭红怕自己做不好,先问问学学,过几天做来吃。 这时狗叫了。 不过叫了两三声就停。 说明外面的人主人家认识,算示个警。 “方叔,来,吃油梭子。” 林泉招呼着进来的方建军。 金黄的油梭子看着就诱人,方建军捡了个吃到嘴中。 “明天有空吗?”方建军问,“咱上山溜溜,练枪去。” 他要带林泉去蹲老虎崽子,那就要摸摸枪法底子。 之前杀野猪啥的都是道听途说,杀黑瞎子靠的也是玩命蛮力,方建军要眼见为实。 老虎崽子不是凭凶劲就能打下来的。 “方叔,你要不再养养伤?” 林泉看着他脑袋上的绷带有些担心,这才隔了一天呐。 “不碍事!” 方建军不在意地摆手,“皮外伤,我们就拿枪上去溜溜。” 当时主要是被近距离的黑瞎子吓着了,身上没力气。 这话他当然不会说,丢份呐。 “行,那我听方叔的。”林泉说道。 此时隔壁院子的张婶子闻着林家飘来的荤油味道,牙恨得直痒痒。 不光林泉家这几天吃熊肉。 屯里分到熊肉的人也在吃。 到了饭点,各家炊烟飘起,都是滋啦滋啦响声。 老秋的熊肉油水多,那肉味别提多香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别人都能吃到,就他们这些人吃不到,心里更不舒服了。 什么时候居然到了要看当初那个林家脸色了? 张婶子家吃不着肉,好歹能吃饱饭。 方三和彭涛就不一样了。 “去去!” “老哥!” “嘭”的一下院门被重重关上。 两人找到狐朋狗友,想要蹭饭吃,直接被赶了出来。 闻着空气中的饭菜香,他们摸着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更响了。 “彭涛,你不说你姐会来找你嘛?” 方三不满地说,将气撒到彭涛身上。 “这都几天了?咱哥俩都饿着肚子,你姐治不住林泉了!” 彭涛心里也犯嘀咕,“以前也不这样啊……” 林泉杀野猪砍黑瞎子,屯里最近都说这事儿,大家言辞中都带上了几分尊重。 他吃香的喝辣的,彭涛当老舅的却是一点光没沾上。 大家还说,就是因为彭涛走了,林家日子才好起来。 这样他还起了性子,越是要等彭红主动找自己。 自己现在过的越惨,之后在家作威作福,报复也就更猛! “不就是打围吗……” 彭涛嘟囔着,“我们也去!林泉那臭犊子以前也没上过山。” 方三一吓,“你去我可不去!” 山牲口那么多,随便一个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方三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涛子,想不想吃肉?” “想啊!”彭涛点头。 “我有办法……”方三凑过来。 “方建军家的两只狗死山上了,咱们给挖出来!” 那两条狗都是一百多斤,壮实着呢,全是肉,够两人美美吃几顿了。 听到方建军名字,彭涛一吓。 “那不行吧!被抓到咱俩就惨了!” 猎人与狗的感情非同小可。 一般在埋狗时都会说,谁敢挖狗出来就杀了他丫的! 这就是给人警告。 方建军是相信林泉的人品,才没有说。 凭这爷们儿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怕啥的!”方三说道,“只要不被撞见,谁知道是咱挖来吃了?” 两条狗的肉,彭涛舔着嘴唇,饿得发绿的眼睛也冒光了。 第80章 偷狗被逮个正着 第二天早上四点钟,林泉就起床收拾好了。 今天早饭吃的是糊涂粥,配大包子。 包子是一半萝卜一半野猪肉,林泉一口气就干了三个,然后用糊涂粥溜缝。 吃完后,林泉坐在炕沿上打绑腿,在院子里逗狗玩。 “要搁以前的真养不起你们。” 林泉摸着老狗黑龙的脑袋。 每天最少的伙食消耗,都三大盆苞米糊糊,都是粮食。 林泉又怕狗吃的不好,让彭红用骨头汤来拌的,时不时还要给骨头和肉来吃。 这三条狗,每只体重都在一百斤往上。 也就黑龙老了体重不在巅峰,据说它最重的时候能有一百二十多斤。 “泉子,走吧!” 等方建军来了,两人便出发。 方建军还缠着绷带,上面扣着黑狗皮帽子,背的还是那一棵五六半。 林泉用的还是汪家的撅把子。 林泉估摸着还有半拉月的,汪家父子养好伤,就要把枪还回去了。 到时候手里又没有枪了。 不过再攒上一个月的钱,也能买枪了。 五六半买不起,十六号猎枪却不成问题。 而且林泉打算进行改装。 想办法淘弄一个机枪管,装到十六号猎枪上。 这样用的还是7.62子弹。 射程会有所减少,威力却更大! 近距离射击下,哪怕是黑瞎子挨上一枪也得炸碎! 林泉发现了,自己还是喜欢劲大的。 “你家狗再过几天的就能领上山了。” 方建军说,“狗围打着比溜围轻松。” 主要一群狗在前面奔着,那感觉就不一样。 “等这段时间把狗拖出来,冬天下雪你就能放开干了。” 老秋响叶子环境适合打狗围,却怎么也比不上大雪覆盖的冬季。 那时候狗的香头最好,山牲口在山中也会留下踪迹。 所以冬天是打围人最喜欢的季节,肯定会大干特干一场。 下雪就是打围人的盛宴,一年到头就指望这时候挣钱。 “方叔,他们都说黑龙厉害,到底厉害在哪儿啊?” 林泉走在前面,仗着身高腿长用侵刀开路。 “黑龙是掏后的狗!” 方建军说道,“最能钉住野猪了,只要碰上野猪基本都能干下来。” 猎狗上山,第一次咬猎物哪儿,以后就会习惯性的在那里下口。 咬耳朵的就叫钉钳子的,能够把野猪脑袋闷下去。 还有挂哈拉巴、迎头咬猪鼻子的。 掏后的狗,最是难得,一百只中也不见得能一只。 所谓的掏后,就是黑龙专盯着野猪的枪炮下口。 一口下去炮卵子绝对受不了。 就是老母猪,后面被咬了也疼啊。 林泉真是好奇,黑龙到底是咋养的,头回开口就咬别人大宝贝。 不过听的他也是心驰神往,恨不得早点拖好狗,到了雪天去打狗围。 方建军脚步一停,将肩上的五六半取下来,交给林泉。 “来,今天你用这个。放开打,子弹算我的。先检检枪。” 林泉接过,方建军的半自动用了有些年头了。 枪把子下面的刺刀是宽剑样式的,和屯里民兵用的不一样。 这段时间晚上护秋用屯部的,林泉已经对它非常熟悉了。 林泉反手拉住枪栓,咔嚓咔嚓地反复拉动,看得方建军眼睛一亮。 要是不懂的人,看到林泉动作肯定会骂娘,说他折腾枪。 但林泉弄得是有说道的。 天气冷了,就是要反复拉动枪栓,活动里面的弹簧避免僵硬。 林泉大拇指一按咔嚓压实子弹,枪栓回位,再是一拉子弹入弹膛。 就连斜四十五度对地验枪的动作,都很标准。 方建军赞许地点点头。 要是不说,他都觉得林泉是上了十几年山的老把式了。 “放开了打,没事。” 方建军说,“练枪就是要喂子弹。” 他挎兜里装了四包,总共一一百发黄澄澄子弹,打大爪子都够用了。 林泉也不废话,短枪上脸,屏气就射。 他假想着面前有一群奔腾的野猪。 砰砰声不绝,枪火药味中耳朵隆隆作响。 一联打完,林泉吸了口气,把枪一放看着远处的群山。 “感觉不错吧?” 方建军笑道,递过来一根烟,和他一起抽着,顺便讲了些要注意的点。 这些都是实际的经验。 比如架枪时,不能用手肘尖固在大腿上,受力面积小容易打滑。 手要往前探一阵,用小胳膊来撑,这样比较稳。 但没说几句,就听到有人喊。 “别开枪啦!别开枪啦!” 这是有人经过,怕被误伤喊停。 “我冲着下边打的,碍你啥事了?” 林泉皱眉,和方建军一块儿抬头顺坡向上看。 方三和彭涛两人满头是汗的从上边林子下来,两人还抱着东西。 “嗯?”林泉一愣,“他们上山打着肉了?不能啊?” “我艹你们妈的!” 林泉还没反应过来,方建军脸色大变,掐着撅把子朝两人冲了上去。 彭涛和方三抱的不是别的,正是方建军家的大黑和二黑。 大黑还在山上救过方建军的命! 他前天才埋的狗,这俩鳖孙听着消息就来挖了。 这特么已经是把方建军的脸端起来抽的程度了! 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能去挖猎狗来吃,那不是牲口! “不对!” 方三和彭涛看到方建军气势汹汹地冲来,吓得扭头就跑。 彭涛害怕的要死,一下就给大黑给丢了。 大黑的尸体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僵硬的身子扭成一个别扭姿势。 那双浑浊的眼睛还盯着方建军。 方建军眼睛都红了,脑瓜子就跟要炸开一样。 “你给狗丢了呀!还抱着干啥!” 彭涛喊着,方三居然还舍不得二黑的肉,死死抱在怀里。 他们为了吃肉,起得比林泉和方建军还早。 天气冷了,那土老难挖。 好不容易弄出来还说回去能吃肉,转头就碰见正主了。 不带这么霉催的! 两人又怕又惊,跑得跌跌撞撞的。 他们烂赌鬼,身子都在烟酒里消磨完了,哪里跑得赢常年跑山的方建军? 眼看方建军越来越近,方三不要脸的,情急之下一个转身把二黑朝方建军丢了过去。 方建军没想到这招,结结实实挨了二黑一砸,摔倒在地上。 方建军脸涨得通红,粗重的喘息声就像火车轰鸣。 他动杀心了。 眼看彭涛和方三要跑入林中。 “嘭!” 方建军抬枪就射,撅把子重重地一颤,子弹轰鸣中黑烟滚起! 第81章 给狗磕头 枪声一响,前面跑着的方三应声倒地,整个人一动不动。 他脑袋上的帽子飞起,落到了下边。 “方三!” 看着一动不动的方三,彭涛脸变得苍白,腿打起筛子,猛地前摔在地上。 彭涛还想爬逃命,吓得都哭起来了。 “不许动!” 身后方建军折开枪管子,迅速抹上子弹“咔擦”合上枪管子。 “敢挖我的狗?!敢挖我的狗?!” 方建军怒不可遏。 他一把拎住彭涛的衣领,给他摔成正面。 方建军重重一脚踏在他胸膛上,粗壮的枪口怼进彭涛的嘴。 闻着呛人的火药味儿,彭涛上下牙关咯咯咯地在铁器上打颤。 “啊……!” 后面面朝地的方三突然出了口气。 林泉走上前,发现他还活着,那顶狗皮帽子轰出了洞,一股焦味儿。 方三和虫子一样在地上扭,林泉一脚一脚给他踢正。 方三目光放空,不聚焦地凝视着天空—— 这是被吓傻了,以为自己刚刚已经死了。 随着他的一阵抽搐,裤子打湿,流出一股液体,林泉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边方建军看到是彭涛一愣,回头看了眼林泉。 犹豫了下,他扣在扳机上的指头一松。 方建军转而抓住枪把子,重重地朝彭涛脸上猛砸。 砰砰的砸在地上,老实了。 就这两三下,彭涛脸上额头上就肿起包,眼冒金星。 林泉这边对着方三脚踢不停,方三回过神来,歇斯底里地吼。 “都是彭涛的主意!是他说要挖肉的!” 林泉枪把子一抬,重重地砸在方三的太阳穴上。 “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时彭涛啥的听不见,被砸的眼睛都往上翻了。 血缘上,彭涛还是林泉的老舅。 别人刚死了救命的猎狗,马上就来偷。 就是氓流子屯那么多揭不开锅的人,都不干这档子事! 有这种老舅,真特么的丢脸! 就是有他,搞得亲妈、大哥和自己这么多年在屯里抬不起头。 “方叔,不用顾忌我。”林泉说道。 “我和这犊子已经分家了,你该咋做咋做。” 就是方建军要杀了这俩损货,林泉也帮着处理尸体。 方建军枪托高举,对着身下的彭涛猛砸。 彭涛痛的回过神来,一把子抱住方建军,涕泗横流。 “方大哥!方大哥!我俩实在是太饿了,鬼迷心窍!” 林泉嘴巴一撇。 彭涛这点更招人嫌,只会窝里横,在外就是软脚虾。 “我们错了!错了!” 方三爬过去,拽着彭涛跪下,然后猛扇巴掌:“方大哥,实在是过不下去啊!你就放过我们吧!” 方建军一人一脚踹翻,“再过不下去也不能挖我的狗来吃啊!” 猎狗就不是牲口。 “你俩今天要大大方方挺着挨了,不出声我说不定真放了你们。” 方建军握枪的手捏紧,扭头看了眼下边大黑二黑的尸体,太阳穴鼓得难受。 “你俩这样哭哭啼啼找说法的,我特么瞅着就来气!” 两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不去干活挣钱,整天烂赌偷鸡摸狗,好意思说日子过不下去。 他“刷”的举起撅把子,黑压压的枪口对准方三的脑门,手指头都扣在扳机上了。 方三一下头磕在地上,不停地发抖。 “方大哥,我俩还是本家呢!咱俩沾点亲戚是一家的啊!” 他们这个亲戚很远,平时也没有来往,也就在农村还算亲戚。 这边林泉默不作声地扯出塑料布来,放在两人面前。 “这样打死了血溅不出来地上,一裹好收拾。” 对上方建军目光,林泉解释了一句,方三和彭涛伏在地上吓得六神无主。 彭涛跌坐下去,“林泉,我好歹是你老舅,你不能看着我被杀啊!” “方哥,往前我爸在的时候和咱叔关系老好了。你家吃不上饭,还差我去给你送呢!” 情急下,彭涛拉出旧情,那点老爷子的余阴。 方建军胸膛快速起伏,脑中浮现彭家老爷子、彭红的脸。 这个过程中,彭涛和方三都噤若寒蝉。 “嘭!” 方建军猛地举起枪,扣动扳机冲天开了一枪泄愤。 方三和彭涛一颤,茫然地摸着自己身子,还活着? 方建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去给我狗埋好,用手挖。” 东北老秋的土,用铲子都费劲,别提用手指甲抠了。 但两人啥也不敢说,抱着大黑二黑寻了一棵红松树,徒手挖坑。 在背后林泉和方建军督工下,两人丝毫不慢,手指头都扣出血来。 给狗埋上后,方建军踢在两人的屁股上。 “给大黑二黑磕头。” 方山和彭涛一愣,都是看住方建军,“方大哥,这……” 方建军给狗磕头是因为大黑救过他的命,有理可循。 他俩再厚脸皮,没有颜面也有点儿尊严。 哪有人给狗磕头的道理? 这要说出去,被人知道都抬不起头做人。 “少废话!” 林泉直接扣了一枪五六半,子弹轰鸣。 “磕五个,我要听到响,不响不算。”方建军说道。 彭涛和方三在他们的死亡注视下转身。 哪怕他们不情不愿,也对着大黑二黑的土堆重重地磕头。 磕到后面,脑门沾着泥,血往外流。 “趁我还没改主意,赶紧滚!” 方建军说道,“以后少让我瞅见你们,见一次揍一次!” “好,好!” 方三和彭涛如临大赦,互相搀扶着往下跑。 看着两人狼狈的背影,林泉叹了口气。 再怎么说彭涛是他老舅,干出这种事。 “方叔,实在对不住……” “不干你的事。”方建军说道,“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俩是啥人。” “你和彭涛分家是对的,对这种人就不能心软。” 方建军挥手向前。 “走吧,这边枪惊了,牲口都跑了,咱得换片山场。” 他还想赶紧帮着林泉练练枪法,然后杀老虎崽子给大黑二黑报仇。 …… 这边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方三和彭涛还在互相埋怨。 “早和你说了别走这条道,我们绕回去,你不听!”方三骂道。 “你还说我呢,要不是你用狗砸,方建军哪会这么生气!”彭涛嘟囔着。 想到以前那个被他随意打骂的林泉。 现在拿着枪和方建军站一块指示的样子,彭涛就来气。 气的是自己不能拿捏住了。 “方三,我说真的,咱们打围去吧。”彭涛说道。 方三被揍一顿,起了些性子。 “行,咱也干下肉来,让他们瞧不起咱。” “可我们也没打过围,没人领着能行嘛?” “不怕。” 彭涛倒自信了,“林泉开始也就拿侵刀,杀的中别人套子的野猪。” “他行,我们凭什么不行?” 第82章 钻进野猪群 这块的山场就是沟筒子多,山脊错综复杂。 山脊就像人的鼻子一样,两边是坡,人走这儿最省力。 方建军看到地上留下的粪便,捡了根枝条戳弄。 还是新鲜的。 他压低声音,“前面有群野猪。” 地上的蹄子印挺杂乱的。 是一头老母猪领着猪群,差不多有九十头的样子,挺大的。 现在的点,猪群已经起床了,正在漫山遍野的找吃食。 从这边上了山岗子,下面是一片秋子林,猪群应该就在里面放食。 从这一刻起,林泉和彭涛就不咋说话了。 两人克制住脚步,静悄悄地走路,留神周围的情况。 此时一阵山风吹过。 林泉鼻子抽了抽。 从黑瞎子那儿掠夺来的嗅觉,让他清晰地闻到了属于野猪那股子腥臊味。 现在还看不见。 但两人都清楚的知道,猪群就在下边几百米的林子中。 方建军感受着风向,今天山里刮的是大风。 他面露喜色,压低声音。 “今天掏着了……” 刮起大风,野猪的长鼻子没那么容易注意到两人。 他们就能走到猪群中。 平时只够打一头野猪的时间,最次也能打上两头。 两人又检查了一遍枪的状况。 林泉拿下枪带子,提着五六半走在前边,方建军殿后。 他们压低身形,慢慢踱步减少响叶子的踩踏,等身子过了再把挡路的枝条放回去。 林泉看了一眼周围。 不少对到他膝盖、腰位置的树枝被啃断了。 泥土也被整片翻得乱腾腾的。 很近了。 靠到差不多五六十米的距离,已经能听到林中野猪群的吃食声。 “嘎吱……嘎吱……” 隔着密集的树木,已经能看到影影绰绰走动的野猪。 林泉慢慢地抬起枪,方建军按在了他的枪管上。 方建军脑袋动了动,意思是还能往前走。 这么近的距离。 要是弄出一点声响,野猪立刻就会停止吃食,没命地跑。 不跑到下午三四点放食不带停的。 没带猎狗的他们压根就追不上。 林泉和方建军抓着枪,伏在地上,靠膝盖发力谨慎地靠近。 他们留神着野猪的动静。 十几分钟爬了快二十米,此时距离最近的一头黄毛子只剩下十米多远。 林泉都能看清野猪身上的深色鬃毛,随着山风起伏。 老母猪趴在一棵倒木下,嘴筒子在泥里拱着,一双小眼睛却不停地转溜。 野猪群彼此散的比较开。 老母猪左边是两头黄毛子在嬉戏打闹,再就是趴在地上休息的花棒子。 右边有一头小点儿的老母猪。 此时一股更为浓烈的腥臊味飘进林泉的鼻子。 他转头看去,一头健壮的炮卵子踱步而来。 林泉眼皮一跳。 这头炮卵子前身脊背高高耸起,跟个小山一样。 两双长长的獠牙对天而冲,闪着寒光。 三百多斤的炮卵子,正是獠牙还没弯着长的时候,最为危险。 这头炮卵子不知是啥原因,还不舍得离群独自生活。 林泉看了一眼方建军,后者眼睛盯着领头最大的老母猪,做了个向前进的手势。 还要往前! 林泉默默点头,手肘微动,紧贴地面向前摸。 拿着撅把子的方建军还好,这枪不算特别长。 但是五六半带刺刀,就有点累赘了。 林泉一动,枪柄扫过地上的落叶,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声响。 两人马上停止任何动作。 猪群似乎没有注意到异样。 可那头离得最近的黄毛子耳朵一动,抬起脑袋望向两人这边。 “哼哼……” 它发出声响,正对着林泉前面的树走来。 那下边还落着不少的秋子。 林泉一动不动,慢慢地把枪挪过来。 要是黄毛子发现了自己,就算少打几头野猪也得开枪了。 方建军也做好了准备,等林泉。 之前就说好了,今天主要是帮林泉练枪。 所以第一枪让林泉开。 他打了方建军才会扣扳机。 黄毛子浑然不知面对怎样的危险,晃着屁股改成了小跑。 就在林泉紧绷神经,随时准备扣动扳机时,黄毛子突然改了方向。 有两头黄毛子争抢起地上的食物,它也过去凑热闹。 林泉松了一口气,松开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又向前摸了一段。 大风呼呼地刮着,让猪群对馋它们身子的杀神全然没有警觉。 此时林泉和方建军的前后左右都有野猪。 他们钻到了猪群之中! 原本在树上蹭痒痒的大炮卵子突然不动了。 它抬起长长的嘴筒子,鼻子不停抽动。 “哼呼哼呼!” 大炮卵子发出声响。 它一动,猪群那种嚼食的声没了,一齐抬起脑袋。 这种声响叠在一块儿,随着风声灌进了两人耳朵。 现在他们不敢动,静静地等猪群再度放松警惕。 大炮卵子也不知道感受到了啥,猛地扭头就奔,撞得树都一颤! 它一跑,猪群整个都惊了,乱叫着蹄子轰隆隆的踩在泥地响叶子上。 “嘭!” 枪声炸起,和猪群跑动几乎是同时发出的! 说时迟那时快。 林泉感觉大炮卵子不对劲,在它要跑的前一个瞬间就端枪上脸,扣动勾子鬼就是一枪! 但林泉瞄的不是大炮卵子,打的老母猪。 炮卵子肉腥臊,吃起来远不如老母猪和没长大的黄毛子好吃。 “咿呀!” 卧着的老母猪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林泉一枪爆头,炸开血花! 前面是鹅蛋大的洞口,穿过脑袋从耳台子出去,已经是碗口大的窟窿了。 它身子一僵,“嘭”的一下倒地。 林泉看也不看死去的老母猪,对它打出一枪后就调转枪口。 因为两人身处猪群中。 枪声在野猪中炸开,个个惊魂失措。 猪群没什么家庭观念,跑起来都是抛家弃女的,朝各个方向跑的都有。 一头老母猪失了神,直冲冲地朝林泉跑来! 它脑袋一甩甩的,还低头想往林泉两腿之间钻。 “嘭!” 林泉又是一枪,对着老母猪打了一枪,一淋的热血喷了出来! 林泉微微侧开身子后,老母猪摔在他身侧,不停地抽搐着。 这时猪群都跑的差不多了。 这块山场闹腾,很容易丢失视野。 林泉调转枪口,按着记忆中大炮卵子逃离的方向连扣三枪! 第83章 枪漏狗漏大炮卵子,嘴欠大光头 枪声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枪火药儿,万籁寂静,野兽奔逃! 林泉从挎兜中迅速摸出子弹条儿,咔嚓地往里一按。 “啪”枪梭子回位,又是咔的一声子弹入膛。 “两头老母猪,还不错。” 林泉先看了倒在脚边的老母猪。 这头老母猪大概一百多斤,还没断气。 林泉一枪穿膛而过,轰碎了它的脏器,出来的血都是深色的。 林泉一枪轰在它脑门上,结束了老母猪的生命。 他上前去看先前第一枪的那头老母猪,这头死得彻底,倒是省子弹了。 方建军用的撅把子,这点时间只够开一枪,也杀下一头黄毛子。 他这时才去瞧地上林泉打下的野猪。 “两头……” 方建军一愣,嘴巴微微的张开。 “泉子,你挺行啊!” 他蹲下来去看林泉打下的枪口,老母猪脑门的枪口正正的。 绝对不会是懵的。 “换我来打也就这样了。” 可林泉才上了几回山啊? 方建军啧舌,相信了之前汪明正吹嘘的林泉枪法。 真特么神了,他们屯还真出了一个打围的天才。 林泉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从兜中掏出烟散。 仗着极快的反应速度和捕动为静能力,跑动的野猪群对林泉来说算不上啥。 两枪,是五六半的极限。 不是林泉的极限。 “这个枪法去打老虎崽子没毛病。” 方建军对杀下猞猁,给狗帮报仇多了几分信心。 “走,去看看枪溜子,你不对着里面还开了三枪吗。” 方建军和林泉走进林里,地上留有血迹,却没有野猪的尸体。 方建军蹲下来,用手指尖蹭了下地上的鲜血,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然后他摸了摸树上的子弹痕迹。 “是那头大炮卵子,让它跑了。” 林泉那几枪没能杀死炮卵子,却给它一条前腿打伤了。 “赖我。”方建军有些遗憾。 “我身上烟味重,让它闻到了。这头炮卵子多半是头枪漏、狗漏。” 炮卵子突然跑掉,就是闻到了方建军的烟味。 他是个老烟枪,不抽烟不行。 所谓的枪漏、狗漏,就是这头炮卵子之前从枪围狗围中逃脱过。 “以后想打到它难了。” 方建军说道,“要是你家黑龙在这儿,它绝对跑不掉!” 黑龙一口咬住它的卵蛋,再厉害的大炮卵子也定死窝了! “它往那边跑去了。”方建军说道,指的是高山岗子。 大炮卵子前腿受了伤,下坡时候吃不住力。 上坡不受影响,就会往上奔。 两人没领狗帮来定,追不上,今天也就这样了。 “走,开膛放血去。” 林泉和方建军两人把住老母猪的前后腿,给它翻到肚子朝上。 这些天,林泉开膛也开得熟练了。 侵刀一翻,给这头肥硕的老母猪肚子划开,肠子啥的哗啦啦流出来。 “家里的肉是不缺了。” 林泉想着,“又可以带些肉到城里去卖。” 两人把野猪的肠子挂到树梢上祭奠山神。 方建军双手合十,略微弯腰,让山神爷保佑他和林泉顺顺利利杀下老虎崽子。 “方叔,我们吃饭吧。” 林泉看了下日头提议。 两人寻了个向阳面,拿出铁饭盒吃饭。 “你媳妇够疼你的啊,知青和咱屯里姑娘还是不一样。” 方建军开了个玩笑。 林泉饭盒里装的是大饺子、油滋啦和八宝咸菜。 方建军的比较简单,就是屯里小卖部买的大饼干。 林泉一笑,两人一起分享吃食。 吃完后又抽了根烟歇息下就开始干活。 一头两百多斤的老母猪。 加上一头一百多斤的老母猪和一百多斤的黄毛子,两人肯定是拖不回去。 时间还早,索性先把最肥的那头老母猪肉扒拉了。 剩下的两头,方建军在附近楞场认识人,去说一声让明早给带到屯里来。 套户这时候都还在山里干活赚钱,不能耽误人家时间。 也不白拖,能够分点肉,套户们肯定是乐意的。 三头野猪,一百多斤的老母猪给方建军,剩下两头林泉拿回家。 两人干活也快。 老母猪肉很快扒好装到兜里,方建军领着林泉去楞场找人。 “方叔,他们说老虎崽子皮张值钱,能值多少呀?”林泉好奇地问。 之前就听说,有人运气好蒙到了一头。 喝酒吹嘘说他接下来两三年不愁吃喝。 “物以稀为贵嘛!” 方建军竖起两根手指头:“这个数。” “两百?” 方建军摇摇头,“再加一个零!” “这么贵!”林泉眼睛都瞪大了。 灰狗子皮一张二十几的就让他吃惊了,一张猞猁皮居然能抵得上一百张灰皮! “难打呀。”方建军说道。 “咱山下供销社,那么多打围人去卖皮张,一年到头也够呛能收着三张。 要有了,得是经理来接待咱。” 方建军知道林泉缺钱,拍拍林泉肩膀。 “咱俩一块儿,只要它敢出来,一定能整中!” 就是怕它不出来…… 老虎崽子警觉得很,人一个没反应,一枪都来不及开。 但对林泉来说,他的反应速度说不定还在老虎崽子之上。 “哦对了。”方建军说道,“我认识楞场那把头,叫毕永峰。 说话有点不过脑子,嘴欠。他人就那样,别介意。” 这是提前给林泉打预防针呢。 等能看到楞场的大门。 门口站着一抽烟的男的,大光头老远就闪林泉的眼。 楞场门口来来往往有套户拖着木头往里卸。 “就他。”方建军对林泉说,抬手摇冲毕永峰打招呼,嘴上带着笑。 毕永峰眯眼一瞅,把烟一扔往脚下转了转。 他大声就喊:“军儿,听说你狗死了哇!” 林泉一愣,转头看向方建军,说大光头嘴欠是真没错! 方建军的脸一下就拉下来,手也放下去了。 他本来就容易赛脸。 要不是老战友,知道毕永峰性子,方建军得冲上去揍人了。 “你咋弄成这样?” 毕永峰摸着方建军缠绷带的脑瓜子,“让人敲了?谁?兄弟这儿人多。” “起开!一边去!”方建军咬着腮帮子。 “你看这人,才说几句话呐就不高兴了。” 毕永峰笑着对林泉说,“小兄弟平时别和这老哥计较。” 林泉:…… 第84章 爷们儿,要瞅着山牲口能来找你不 楞场大门正对着是套户们住的大通铺,旁边是把头单独的窝棚。 毕永峰带着两人进了屋,让他们上炕喝茶。 炕上都专门铺了小石子,暖烘烘的。 “这算啥啊。”毕永峰拿出烟,“小兄弟,来抽烟。” “不用等明天的,我马上找人给你们把肉拖回去。” “那不耽误人家干活吗?”方建军说道。 “有一个人的油锯手回家去了,他今天空着。能吃肉他乐着呢。” 套户们都是两两一组,一个出车和牲口,一个出锯子。 “葛根儿!葛根儿!” 毕永峰冲着套户大通铺嚎了两声,一个小个头窜了过来。 “把头,你找我有事?” 他靠在门框上没进来,脸上带着笑,拘谨地看着炕上三人。 林泉瞅了眼,葛根儿条件应该是不咋好,衣服、裤子都像是改的。 腿脚有点儿毛病,左腿像有老伤。 听毕永峰说让帮忙拖肉,葛根儿连连点头答应,嘴角都咧开了。 闲着也是闲着,还能吃肉,多好的事啊! 在山下也吃不上肉,毕把头对套户们还算厚道,但供的伙食也就那样,没啥油水。 山上都是体力活,葛根儿想了下口水都占满口腔了。 “那我们先走了。” 方建军和林泉起身对毕永峰说。 “行。”毕永峰这儿也忙,得盯着套户,给他们拉的木头每天记账本。 等葛根儿套好牛车,林泉和方建军上去指路。 听到一趟打了三头野猪,葛根儿连连称赞。 “哎哟,爷们儿,你们是有本事!” 这肉是真不愁吃啊。 到了地方,葛根儿殷勤地帮着两人抬野猪上车,为的也是多分点肉。 看着老母猪肥硕的屁股,葛根儿咽下口水。 顺着积柴道走,回屯的速度快了许多。 现在还没到下班点,屯里没碰见多少人。 “建军、泉子,又打着肉啦?” “三头野猪,不错呢。” 屯里人看到车上的放的肉,羡慕地说。 不过林泉前几天刚分过肉,好多人家换的熊肉也还没吃完,所以没人上来要分肉。 彭涛和方三累死累活地才从山里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有啥了不起的,嚣张个屁!” 彭涛嘟囔着,“等咱俩打下野猪肉,谁也不分,痛痛快快地吃肉!” “对!”方三也被彭涛说通了,“多的肉咱拿去大集上卖了,好好耍耍。” 又有肉吃,还有了赌资,彭涛真奇怪了他以前咋没想到这招呢? 方建军家在屯东边,葛根儿先送了他,再送的林泉。 林泉喊了几声,彭红和唐云惜都不在家,估计在地里忙活。 “爷们儿,这就是打围的狗?” 葛根儿拽着野猪后腿,不敢进来。 三条狗虽然被拴着,但一个个壮实的,扑上来可是要命。 “嘘!” 林泉冲狗喊了一声,做了个手势,三条狗就不叫钻回狗窝。 猎狗都聪明,明白主人认识就不管了。 “大哥,放这儿就行。” 林泉招呼葛根儿上屋,给他端了一杯热水来喝。 林泉给的纸烟葛根儿瞅了下,没舍得抽,夹在了耳朵上。 “葛大哥,晚上在屋对付一口呗?今天可是辛苦你了。”林泉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 葛根儿笑呵呵地搓着布满老茧的手,“我喝口水就回去了,不然天该黑了。” 山里天黑的早,晚了不好走道。 “好,大哥那你等会儿。” 林泉出去捡了老母猪的屁股肉,又割了一条五花,用铁丝拧上递过去。 “大哥,拿去吃。” “兄弟,要不住那么多啊!” 葛根儿连连摆手。 “割都割了,拿着吧大哥!”林泉爽朗地说。 那么多肉,他们家三个人根本消化不掉。 “那,那,谢谢你了兄弟!” 葛根儿接过肉,起码有个四五斤,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这都能焅出荤油,改善好久的伙食了。 终于不用顿顿啃窝头吃咸菜了。 “兄弟,要是我在山上瞅到啥野猪踪迹、黑瞎子脚印啥的,能来找你吗?” 葛根儿期待地问,这样起码能时不时吃点儿肉。 “当然行呀!”林泉眼睛一亮,山里打围最缺其实就是信息。 “葛大哥,你告诉我山牲口在哪儿,肉我肯定给你多拿点儿。” “我做事一向敞亮,要是打下黑瞎子,熊胆也有你消息的一股。” 不光有肉吃,还能分钱! 葛根儿知道一枚熊胆可值好几百呢。 他仰着头,朝林泉重重地点,“爷们儿,我要瞅到了肯定来告诉你!别人我都不说!” 等他搭档回来,葛根儿上山干活时可要好好瞅瞅山牲口踪迹了。 送走葛根儿,林泉割了一条条的野猪肉喂给猎狗。 林泉没有吝啬,割的都是肚子肉。 巴掌长,一指多厚。 一条狗想要吃饱,起码都要三四条。 胃口大的,甚至能吃到七八条。 林泉把肉放在手上,黑龙靠过来。 它用牙齿小心地叼住,不碰到主人的手,然后再咬着肉回到狗窝品尝。 老狗黑龙是懂享受的,一条肉要去尝滋味,细嚼慢咽好久才吃下一口。 比起它,另外两只帮狗青龙和大黄则是另一个极端。 大黄好歹还咬几下,青龙就跟猪八戒吃桃儿一样囫囵。 一条肉仰头划拉地就滑进肚子,然后青龙又到林泉身旁摇着尾巴要肉。 不过只要狗还要,林泉就继续割肉给。 青龙吃肉时候,林泉抚摸它的脊背。 大狼青不仅没有护食,反而眯起眼享受主人爱抚的样子。 直到林泉再把肉递到最馋的青龙嘴边,它扭头走开才不喂了。 这会儿三条狗嘴上都带着油花花,肚子都圆滚滚的下垂。 该说不说的,林泉家三条狗吃的都比隔壁张婶子餐桌上的肉多。 “再过两三天的,差不多可以领着上山了吧。”林泉想着。 林泉把剩的那条肉放到了凉水里拔上,压了压水洗手。 “林泉!” “诶!” “走,上我家吃饭去。”汪明正说道,“你妈和媳妇已经在我家了。” 今天汪婶子身体好点儿,第一时间就惦记着请林泉一家吃饭。 汪明正路上碰到唐云惜和彭红,就让她们先去自己家,他去家喊林泉。 汪婶子平时卧床的不咋出来,想着女人们有共同话题,能多聊聊。 “泉子,我听建军说,你们要去打那头老虎崽子?”路上汪明正问。 “那玩意儿可猛着呢。”汪明正皱眉,“你还记得买狗那天,曲老鬼那儿的傅信不?” 林泉有印象,一络腮胡的汉子。 “他咋了?” “我今天去撸五味子,碰着他了。” 汪明正说道,“他新买的狗,应该是被老虎崽子杀完了。” 第85章 买鸡钓老虎崽子 傅信和林泉、方建军不同,对猎狗没有过多的感情。 在他看来,猎狗就是挣钱的工具,是生意。 没从曲国栋那儿买到狗。 他后面通过别的渠道,和纪阳合伙买了三条狗。 纪阳就是一愣头青,脑袋热就想学打围。 猎狗的钱他出一半,条件是傅信要领着他上山。 傅信为了尽快打下肉,选的是不认生的狗。 这样的狗不像林泉家的,要养熟一段时间才能上山。 它们平常是谁有空,谁就领着上山,都干活,买回家就能使。 反正有肉就行。 今天傅信和纪阳领着狗第一天上山,就撞上了老虎崽子。 三条狗全都没了。 等傅信赶过去的时候,痛苦得抱着头狗就哭。 傅信不是心疼狗,他是心疼钱呐! 一旁的纪阳可不高兴了,“就算狗死了,你也得教我打围啊。” 傅信正想着花出去的钱,扭头注意到了老虎崽子的踪迹,脸色一下就变了。 一头老虎崽子,打下来可是了不得。 亏的钱都回来了。 两人下山时候碰到汪明正,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他们是从石带子方向来的。 傅信嘴巴还算严,可纪阳不行。 老头几句话就把信息都套出来了。 “看来盯上老虎崽子的不止我和方叔啊。” 林泉默默地想,动作得快点儿了。 而在高山上的石头带,落日余晖正缓缓消失。 老虎崽子嘴中咬着一只野山鸡进入缝隙。 和方建军想的一样,这头老虎崽子当妈呢,所以舍不得这片狩猎场。 洞穴里有两个小家伙。 其中一只小猞猁支楞着上半身在爬,后半截身子拖在地上不能动。 这是天生的残疾。 但因为它生下来就不能动,一直生活在洞穴中。 反而没有剐蹭,没有运动长得肥,皮张的质量厚实,是上乘。 老虎崽子撕扯开野鸡,一半放到它面前,另一半自己来吃。 身下还有只小猞猁,还在吃妈的奶水。 这种岁数的小猞猁,野性尚未成型,就能够驯养后用来打围。 老虎崽子扭头望山林,耳朵上的一簇簇黑毛动弹着,远方传来各种山野牲口的叫声。 …… “来,我和明正一块儿敬你一杯!” “对对!”汪明正被他搂着肩膀和林泉碰杯。 方建军也被汪明正喊上了来吃饭。 汪家父子酒量都不咋行,怕陪不好林泉。 这会儿方建军喝的显然有点高,眼睛都冒着酒光,开启了醉酒模式。 “天哥,腿咋样呢?”间隙中,林泉问汪天腿的伤势。 “还成!”汪天夹着菜,“能下炕了,就是使力还有点儿疼!” 汪家准备的伙食也很硬。 小鸡炖蘑菇、炸的杂鱼、摊大鸡蛋和油炸花生米。 今天坐了两桌,唐云惜、彭红和汪婶子在西屋,男人们在东屋。 菜都是一样的,只是方便男人们喝酒。 完全不存在什么女人不能上炕吃饭的说法。 妇女能顶半边天,家里就靠女人撑着,那不闹嘛? 方建军一听傅信的名字,嘴巴就扯,“不管他!他绝对打不着!” “方叔,管他打不打的着的,咱们早点去呗?” 林泉说道,“不然心里老悬着。” “也对。” 方建军这几天看到院里孤零零的狗窝,心里就空落落的不得劲。 “明正,你这只鸡搁哪儿抓的?”方建军问道。 “嗯?”汪明正一愣,“你吃就是了呗,咋,肉有问题?” “不是不是!” 方建军摆手,“晚上回去的我也买一只,明天用鸡钓老虎崽子!” “钓老虎崽子?”汪明正揉揉脑袋,“那行吗?” 遭到质疑,方建军不乐意了。 “你这话说的!”方建军一瞪眼,“我打围行还是你行啊?” 这人喝了酒还是开不得玩笑。 汪明正一撇嘴,“得得,我不管你了!老吴家抓的,你去买吧。” “方叔,买鸡的话多少钱。”林泉往兜里摸,被方建军按住了。 “不用,这钱算我的。” 方建军又倒了一茶缸子的酒,“我给我家狗报仇呢。” 他在家不能放开喝酒,现在没媳妇管着就贪杯了。 “泉子,打老虎崽子不咋容易。” 汪明正说道,“嗖的一下就过去了,你不能瞄。” “方叔和我说了。”林泉点头。 汪明正知道林泉枪法不错。 不过仍不觉得他能打中老虎崽子。 林泉才摸枪几天呐,本能的会有端枪上脸、瞄准的动作。 打猞猁就不能瞄。 靠的是日积月累形成的本能,也就是所谓的枪感。 汪明正也算变相地安慰林泉,说难点明天没打着也别太失望。 要老虎崽子那么容易打,屯里岂不是人人都成万元户啦? 一旁的汪天听到林泉和方建军要去打猞猁,羡慕的不得了。 他上山好几年了,既没打过猞猁,也没和方建军一起打过围。 说白了,他的资质没入方建军的眼呗。 这顿饭吃到八点半才算完,另一屋也吃的很高兴。 彭红和唐云惜也喝了点儿小酒,脸蛋上带着红。 方建军要去买鸡,把着量的,拒绝了林泉说送他的提议,林泉他们也回了家。 “媳妇,妈,明天要辛苦你们扒拉肉了。”林泉笑道。 幸好现在天气冷,能存住肉。 不然夏天,这么多肉拖城里卖也来不及。 冬天更好,天然的大冰箱,林泉只管放开手脚干。 打老虎崽子必须要起早,它们早晚的活动最为频繁。 林泉一身上山的装扮,院子的狗见着都兴奋了,汪汪地狂叫。 青龙还追自己尾巴绕圈,大黄把绳子绷得老紧,要去蹭林泉的裤腿。 这不能上山,对它们来说可是憋坏了。 见到林泉不带它们,自顾自地出了院门,狗的叫声里都带上了愤慨! “等干完老虎崽子就带你们上山。” 它们天天晚上嚎山,林泉也头疼。 到了山场入口,林泉和等候在此的方建军汇合。 方建军手上拎着一袋子。 里面装的是红冠子大公鸡,脑袋还从破口中钻出来。 “来。” 方建军拿出烟,和林泉一起抽。 “开始钓老虎崽子,就不能抽了。”方建军说,“就这一根,抽完咱就走。” 在两人抽烟时,傅信则是独身一人,已经在往石头带那边走了。 第86章 两枪钉死老虎崽子 抓着小孤山的主岗,沿着山脊到了高山脚下。 一条长长的石塘带贴着山后堵,自东向西而去。 “就这儿吧。” 方建军拿出公鸡,给它拴在石塘带中。 大公鸡迈着脚,在大大小小的石头上踱步,脑袋一伸一缩地发出叫声。 林泉和方建军分离左右,手里都拿着枪。 方建军坐在一棵倒木后,视线从木头越过观察周围情况。 林泉则背靠一个大石砬子,怀抱钢枪。 山风吹过,除了大公鸡叫声和哗啦啦的树叶响动,林间寂静无声。 从坡下望去,完全找不到林泉和方建军两人。 日头渐渐上升,阳光洒下。 林泉一动不动,整个身子仿佛和大石头完全融为一体,连痒痒都没有挠。 蹲老虎崽子,拼的就是耐心,比谁是能挺到最后的猎手。 一晃眼的,过去两个小时。 林泉望向下方的方建军,眼神交换后,两人一起朝下走先吃饭。 害怕惊动老虎崽子,他们连火都没有生,紧紧袄子就啃干粮。 “方叔,老虎崽子不出来呐。”林泉说道。 “继续蹲!”方建军很笃定,“它带着崽子,不出去捕食奶水不够!” 吃过饭,林泉接过水壶,咕噜咕噜灌水。 一股血腥气突然传入林泉的鼻中。 时不时传进他耳畔的鸡叫声也没了。 林泉猛地将水壶往方建军怀里一塞,掐住靠在树上的撅把子朝石头带子跑。 方建军不明所以,但瞧林泉样子,也抓紧往上走。 “林泉怎么跑这么快的!” 方建军喘气,发现他完全跟不上林泉脚步。 他没一会就被拉开,看不见林泉身影了,但也咬紧牙关在等。 林泉到了地方一看,大公鸡果然不见了! 原本它踱步地方,只剩下插缝隙里孤零零的木棒子。 系在上面的绳断开,石头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石头上还有带血印出来的猞猁脚印,从这头断断续续到了西那头。 这一跳跃,感觉得有十几米远了。 方建军赶来一看就明白了。 “草特么的……” 他低声骂了句,“真会挑时候!一早上的不来,吃个十几分钟就来了!” 方建军都怀疑老虎崽子是不是发现他们,专挑这个点猫来叼走鸡。 “方叔,咋说?”林泉无奈地问了句。 看来再蹲猞猁,饭都得在旁边吃。 “回吧。” 方建军叹口气。 没杀到老虎崽子给狗帮报仇,还花钱白送它一只家鸡吃,咋想咋不得劲儿。 “嘭!” 两人刚要转身,石带子西面传来一声枪响! 林泉和方建军对视一眼,拿住枪拔腿就奔。 “嘭!” 又是一枪开出。 此时方建军和林泉处于石头带子的坑洼处。 一抹身影从上跃出,嘴巴一松耷拉着脑袋的大公鸡落下。 棕黄中带着一溜暗红的影子,身子绷劲松展,两个纵跃就从石头带子到了密林边缘。 这个时间,连一秒都不到。 方建军别说反应过来开枪,连那是老虎崽子都没看清。 而萦绕在林泉鼻尖的血腥味,让他能够精确地锁定到猞猁方向。 在加强的反应速度和捕动为静能力下,林泉进入一种心流的状态。 世界在林泉眼中变得简单而通透。 仿佛只剩下猞猁,其他东西失了焦距。 林泉第一次看清了腾在空中的老虎崽子。 耳朵两侧的黑色毛簇在极快的速度下倒伏。 棕褐色的毛往冬季银灰雾色转换。 背脊上的暗红和腹部的雪白在阳光下反着光。 放缓的速度下,老虎崽子扭过头。 一人一兽目光遥遥撞上。 注意到林泉凝视,老虎崽子的瞳孔陡然缩成一条竖线。 琥珀色眼睛暗处泛着绿光。 在林泉身后的方建军看来,他的一切动作就像轰然按下了快进键。 景象只是映射到他视网膜上,还没被大脑理解。 林泉“啪”得端枪上脸,枪把子贴着肩膀就轰出一枪。 “嘭!” 滚滚黑烟从枪管子冒出,林泉手上一折一抹一合,又开出了一枪! 两发子弹间隔过短,前音未散后声已来。 有回声重叠荡起下,就像只开了一枪一样。 而林泉开第二枪时,急匆匆赶来的傅信也朝着老虎崽子蒙了一枪。 林泉第一枪擦过老虎崽子脊背,激得它浑身一缩。 第二枪打中猞猁侧身上部,瞬间卷开皮肉,老虎崽子应声砸到地上。 至于傅信那一枪就差的远了,连边都没打着,打到旁边树上出木屑。 傅信当然知道自己没打着,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留恋地盯着地上的老虎崽子。 虽然就算没别人,他也打不到。 但是别人打到了赚这富贵,他没打中,就更难受了。 傅信这时才抬起头,看到对面的方建军和林泉。 瞅着林泉他还眼熟,那天卖狗见到过。 “原来是方建军。” 傅信以为是方建军开的枪。 人家军人转业枪法硬,又打几十年围了。 这么一对比,傅信稍微好受些。 枪法比方建军次,不丢人。 “咳咳!” 此时的方建军被枪烟儿呛到了。 他知道刚才有东西闪过去了,顺着林泉放下的枪管子方向看去—— 老虎崽子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方建军呆愣地看了几秒,猛地看住林泉,“打中了?” 明明看到了眼前景象,他还是发出了疑问句。 “打中了!” 林泉语气松快,系统从老虎崽子身上掠夺的能力明确了它的死亡。 老虎崽子,山野精灵、林中顶级捕猎者之一的身份。 林泉之前就知道掠夺来的能力会不一般,很可能也不止一个。 果然如此。 “这片狩猎场归我了?” 林泉的脑中涌入许多的信息,涵盖了这片山场大大小小的信息。 不仅仅是粗概的了解到山场的走势。 老虎崽子从小到大的记忆都被林泉继承。 哪里容易出野猪、狍子,哪儿长了什么药材,在哪儿看到了挖棒槌的人……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林泉都知道了。 在涌入脑海的记忆中,林泉还感受到了猞猁的恐惧。 是什么让这头顶尖的捕食者都感到恐惧? 那段记忆中,呼啸的寒风卷起雪花。 老虎崽子蜷缩在洞中瑟瑟发抖,浑身毛炸开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那令人心悸的气味才走远,自始至终正主都未露面。 仅仅是路过就这样了。 第87章 钱比妈亲 比起黑瞎子吼叫的面皮发麻。 山神爷仅仅是路过,老虎崽子整个骨头都吓酥了。 林泉望向远处的绵延山场,他们这块有坐山虎啊。 “以后少去那边。”林泉想到。 和野猪、黑瞎子不同,老虎已经在保护动物范围内了。 要是不伤人伤家畜的,擅自狩猎是犯法的。 就是听了上面的指令打下来,老虎浑身都要上交。 林泉注意力重新放回掠夺来的能力上。 “杀意感知、不断进化的视力。” 所谓的杀意感知,山林中林泉能够敏锐察觉到山牲口的恶意,提前作出反应。 视力就很好理解了。 在身后方建军看不到的地方。 林泉的瞳孔收了更多的阳光,连对面山坡落下的几片树叶都能看清。 视力加成,在夜晚同样有效。 而且根据描述。 随着林泉猎杀的山牲口越多,视力还能不断进化。 属于能一直加强的能力,和打枪非常适配。 “一只老虎崽子掠夺了三个能力,很赚。” 最有价值的还是继承了猞猁这片狩猎场的记忆。 以后林泉上山不至于睁眼瞎,碰见猎物的可能性更大。 林泉捡起老虎崽子。 第一枪擦破了点儿脊背,除此外就是胸口的枪伤。 “怪不得要卖那么贵!” 林泉手触碰上去,就陷到皮毛中,暖暖和和的,连心情都安定了。 林间阳光下,老虎崽子的皮毛像宝石一样流转光芒,吸引了在场三人目光。 虽不是质量最好的冬皮,老秋的也不差。 两千块起步呐。 傅信看着露出羡慕。 一张老虎崽子皮张诶,都能买一棵全新的五六半还有剩。 不说别的,屯里多少人家里全部钱加起来,都没这张猞猁皮值钱。 要他拿回家去,估计再要说个老婆,他媳妇都能同意。 方建军走来,接过猞猁看枪口。 “好枪啊!”方建军怔怔的,“我都还没瞧清楚呢。” 他的目光在老虎崽子和林泉脸上挪移,像林泉脸上有金子一样。 看着林泉小伙子,方建军都有点怀疑了。 难道是他上了岁数,反应力不够了? 不能啊,他还是壮年呢,五十不到老什么老。 但林泉这点时间开上两枪,还打中了,太吓人了。 方建军反复在脑中假想。 最后还是认清现实,他拿撅把子打不出来那两枪。 林泉在打围、枪法上的天赋远在他意料之上。 这样的苗子,搁队伍里必定要进特战,被争抢。 傅信此前怕两人误会,一直没有靠近,此时才出了声。 “爷们儿!” 傅信招手。 山里碰见人,要是不打招呼无缘无故靠近,直接开枪都没毛病。 “方叔,您枪法硬啊。” 方建军不咋待见傅信,哼了一下。 “别乱说啊。”方建军手一指林泉,“老虎崽子是他打的。” 方建军拍了拍五六半,“我枪带子都还没取下来呢。” “方叔,你开玩笑呢……” 傅信话说完,瞅到方建军表情不像说笑。 他迟疑地看住林泉,“爷们儿,这是你打的?” “嗯呐。” 傅信注意到老虎崽子身上枪口。 确实是撅把子,不是五六半。 傅信笑容有点僵硬了,呵呵地笑了两下,挠挠头。 “兄弟,上回咱见着也没认识认识,你上山打围多久了来着?” 以前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呢? “就这个月开始上山的。”林泉说道。 骗谁呢! 傅信心里骂了句,觉得林泉吹牛逼,这个月上山有这种枪法? 肯定是有家学传承。 “家里咱叔也打围?” “不打,我们家没人打围。”林泉说道。 傅信嘴巴撇了撇,没有很信。 但林泉有这种枪法,就值得结交。 “我叫傅信,平时也下下套子打打狗围啥的。” “林泉,和方叔一个屯的。” 傅信伸出手和林泉握了握,拿出烟来。 方建军明显不喜欢傅信,没要他的烟。 林泉也就没接。 傅信尴尬地笑了笑。 总不能他自个儿抽,就把拿出来的烟夹在耳朵上。 “就让这家伙,给我新买的三条狗都杀了!” 傅信恨恨地盯着老虎崽子,林泉没有开腔。 “行了,老虎崽子也没你事了,回去吧。” 方建军没等他说完,摆摆手,想赶他走。 傅信赖在这儿,无非是想山财见者有份,分一股老虎崽子皮张。 要是遇到其他人的,从那头给老虎崽子赶过来,方建军觉得分一股也没啥。 但是傅信就算了。 本来就是他们杀下的猞猁,前面也没有说合帮。 没有这规矩,不分没毛病。 傅信脸有点挂不住,还站在原地。 方建军拍了拍林泉,两人没管他往回走。 傅信瞅着林泉手上提的老虎崽子,面皮直抽抽,也打道回府。 “泉子,少跟那人打交道。” 方建军撅着嘴往后别了下脑袋,“人不厚道。” “他连自己亲妈都不孝顺。”方建军说。 “他妈生病了难受,那犊子舍不得卖熊胆,说之后卖能多赚几十。” “还和他妈说反正都要走了,就别花这钱止痛,受累挨挨。” 傅信的妈死的时候,痛苦的大冬天把床单、被子都浸湿了,嚎的一个楼层都能听到。 最后是个护士实在看不过去,抹着眼泪吊了瓶止痛。 傅信后面非但不感谢,还到医院闹,说他妈是被护士弄死的要赔钱。 幸好院领导强硬,这事儿傅信闹了一阵就不了了之。 “这么畜牲?他是咋想的啊?” 林泉都后悔刚才给他好脸了,“他妈走前得多伤心啊。” “可不嘛?老太太都没能合上眼。我们要能弄懂他咋想的,不也成畜牲了?” 方建军说起来都觉得晦气,“他要是找你上山,千万别答应,这人不靠谱的。” 上山打围,要马合套人合心,遇到危险谁也不丢下谁。 “傅信和钱比拉扯他大的亲娘都亲,遇到事还能来救你?一想就不行。” 要不是为了给林泉提醒,方建军才懒得提他那些破事。 他摆摆手,“泉子,把老虎崽子给我,我把皮剥了。” 猞猁皮张要掐头去尾,只保留四肢膝盖上部分,抽掉尾骨,保持皮张完整性。 “好皮子。” 方建军摸了下。 可惜就是胸口的枪口和背脊的摩擦,有破损。 要是爆头的话价格能更高,他心里想。 不过那时的条件下让林泉爆头,属于天方夜谭了。 “方叔,你等会儿的!” 林泉抬手让方建军别说话,凝视着七八十米外石头带中某处。 是错觉嘛? 怎么感觉在那黑漆漆的洞口中听到了啥动静? 连气味也和这老虎崽子身上一样。 第88章 猞猁崽子 林泉想起来,这头老虎崽子还在哺乳期呢,养着小猞猁。 林泉心一跳,压低身子朝洞口走去。 石头带里石头大大小小的,得走慢点,不然很容易崴到。 飘出猞猁味道的洞口在缝隙里,要拐过一个弯。 林泉蹲下来,要把半个身子探进去才能往里摸。 “喵呜喵呜!” 里面传出和小猫叫一样的声音,带着惊恐和威慑。 林泉眼睛一亮,还是复数,不止一只! 其中有一只咿咿呀呀的,听上去非常稚嫩。 里面那头下身残疾的小猞猁,在石洞里挪着,躲避林泉抓来的手掌。 它紧贴边缘,距离有点长,林泉还不太好够到。 “泉子,小老虎崽子?” 方建军拿着剥好的,卷成圈的皮张过来,吓了一跳。 “你别直接上手呀,戴个手套,别给你抓伤了!” 而洞里的小猞猁却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大老虎崽子的味道就在外边,还有鸡的血味。 小猞猁叫着,试探性地朝外挪了挪,被林泉一把抓住。 小猞猁惊叫,张口就朝林泉手上咬去,爪子从肉垫里探出来抓挠。 可林泉有着野猪的皮糙肉厚,连侵刀都不怕。 小猞猁的攻击除了有点感觉,留下白痕外没别的。 终年都在洞穴里的小猞猁暴露在阳光下,害怕的不行。 “还真是猞猁崽子!”方建军一乐呵,“这只够肥的呀,你看这皮子撑开的!” 方建军现在没喝酒都笑了。 小猞猁皮张上不了两千,但是这只的质量八百一千的不成问题。 林泉看出不对劲了。 “方叔,它后半截身子好像不能动呢?” 林泉摸了摸它耷拉着的后半身。 “骨头不知咋断了。” 方建军摸了把小猞猁,“它活着也痛苦,它妈死了,自己也得死这儿。” “怪不得皮子这么顺,它只吃食不运动。” 方建军说着,去附近寻了根木头棒子。 子弹怎么都会有损伤,弄皮张最好的就是下木拍子、或者钝器打死。 林泉也没拖泥带水。 方建军按着,林泉干脆利落一棒子敲死了残疾的猞猁。 系统再次掠夺了老虎崽子的能力。 看到词条,林泉嘴不由自主地扯了扯。 “胃口变好,更好的消化能力……” 倒是贴合这只老虎崽子的轨迹。 能吃是福,也行吧。 “喵,喵!” 还有声响从下方的洞中传来。 猞猁崽子眼睛都还没睁全,迷糊着。 “哎哟!林泉,你真是山神爷保佑!” 老辈打围人都这样。 进山收获大是山神爷给开了山门。 方建军搓了搓手,“我打围这么多年,都没碰见过吃奶的小猞猁。” 林泉拎着猞猁崽子上来,抱在怀里。 “方叔,这么大的是不是能搁家养,大了带着打围?” “对!”方建军把猞猁崽子的爪子放在手上,“能养活!” 现在时间点,猞猁崽子喝过一段时间母乳了,身子实了。 后面再过半个月的差不多断奶,就能吃肉了。 猞猁是天生的猎手,三四个月的就能带它出去溜溜,熟悉山里环境。 一年的无师自通,就成猎手了。 不过和黑瞎子、野猪打架,还是要靠主人来拖来教。 “这只你拿家去养吧。” 方建军说道,“我家花豹恨猞猁,瞅它小得寻空给它咬死。” 末了他还提醒句,“回去洗个澡去去味儿,不然你家帮狗该吓着。 “等生活一段时间沾上人味儿就没事了。注意别着凉,就搁屋里炕上养。” 小家伙不怕人,看着就和猫咪一样,非常可爱。 带回家肯定招彭红和唐云惜稀罕。 猞猁崽子仰着头,脑袋在林泉怀里钻来钻去,找奶喝。 这是饿着了。 不过林泉可没奶水给它喝,只能先忍着,回去想办法。 方建军把残疾猞猁的皮张收拾出来一卷,和它妈放一块儿,两人就往屯里走。 “这趟可算是掏着了。”方建军笑,拍了拍林泉的肩膀。 “用撅屁股都这样,要是老虎崽子的肥年,使五六半不得了!”方建军假想着。 每隔七到八年,这块儿的猞猁就会多,食物不够就要下山来。 这个规律只有方建军这些辈份的打围人知道,年月还是家里长辈传下来的。 两人到了屯中,林泉平时进城多些,两张猞猁皮放他那儿绷着阴干。 林泉转道,先去小卖部花十块钱买了一罐子的麦乳精。 猞猁崽子还有半个多月才断奶,这段时间伙食得供上。 他还没走进院子,狗就叫了起来,还含着恐惧。 青龙这个馋货,躲在狗窝里不出来。 林泉有意逗它玩,伸手去拽它的狗腿子。 吓得这家伙瞪大眼睛,身子狂抖,都成飞机耳了。 “没出息的!怕小猫成这样!” 林泉使劲在它屁股上一拍, 大黄要好些,敢从狗窝里伸出脑袋看。 黑龙表现最好,竖着四条腿儿,长长的尾巴垂下来。 它微微低着脑袋,一双眼睛盯住猞猁崽子,如临大敌。 崽子不明所以也不怕人,往林泉怀里拱了拱。 “行了行了。” 林泉说了声,赶紧带着崽子进了屋把门牢牢带上,免得气味又泄出去。 “给你暖和暖和。” 林泉把袄子脱下来挂在火墙上,脱了狗皮帽子,让小猞猁坐里边。 小家伙好奇,从帽子里爬出来,摔了个屁股朝天。 “乖乖等着,给你泡奶喝啊。” 林泉一把给它放回帽里,去外屋地泡麦乳精。 麦乳精,这年头的奢侈品啊。 和黄桃罐头一样,都小孩生病家里才舍得买,吃口甜的。 林泉就拿来喂猞猁了。 反正猞猁长大狩猎的肉肯定比麦乳精值钱。 开水搅匀,飘出奶香来,林泉加上温水没那么烫。 “来。”林泉拿着勺子送到猞猁崽子嘴边。 闻到香味,它忙不迭地过来,脸扑到勺里,沾得须上都是白色。 “慢点儿,没人和你抢!”林泉仰着它脑袋灌下去剩的。 这时候唐云惜推屋门进来了,“呀!小猫?” 她坐到炕边上一愣,“你拿麦乳精喂小猫呀。” 在城里也没这样的。 “这可不是小猫。”林泉笑,“这是老虎崽子,就是猞猁!” 没等唐云惜多问几句,外边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啥玩意儿?” 林泉透过窗户一瞧。 好家伙,那么多人拥着吵吵闹闹的要去干啥呢。 他把碗一放就和媳妇出去了。 第89章 方三死了 一群人拥着,中间有两个担架,在往屯里卫生所去。 “谁在担架上啊?” “咋了这是。” “媳妇,你看看呢。” 林泉生的高大,不顾唐云惜的羞涩,一把抱起让她坐自个儿脖子上。 “啊!” 唐云惜发出小小的惊叫,紧紧抓住丈夫衣服。 “是那方三和……彭涛。” 唐云惜有些疑惑地说。 林泉一愣,他俩这是又惹出啥祸了? “他俩不知道咋想的,敢上山去找野猪。” “可不是嘛,侵刀都没拧上枝子。” “真以为自己是泉子呐?要不是有人路过,他俩今天就交代在山里了。” 他俩今天一大早上的就进了山。 两人也不是纯瞎想,去找别人下的套子,准备杀中套子的野猪。 好巧不巧的。 被林泉打伤前腿的大泡卵子钻了套,让他俩碰上了。 大泡卵子刚丧母死兄,闻到两人身上的烟味就发了狂。 方三胆子也是大,拿着侵刀,仗着胳膊长度,正面去戳大泡卵子。 咔嚓的,大孤个子直接把拴套子的水曲柳挣断了。 它一冲一挑就划伤方三,再从背后挑飞逃跑的彭涛。 对着倒地上的两人又拱又挑一阵。 直到有从工段上回来的一群人路过,拿木头棒子敲树干,大孤个子才跑了。 此时方三和彭涛都晕死过去,一声不吭。 到了卫生所,韩大夫不让人进来,说耽误他干活。 “别进来啊!” 彭涛面色惨白,衣服和伤口渗出来的血沾在一块儿。 韩大夫撕拉一下剪开衣裳,露出一条长长的血肉狰狞的口子。 林泉一眼就瞅出来,这是大泡卵子獠牙甩出来的。 方三也没好到哪儿去。 破口的血肉从小腿一直延续到大腿上,现在肌肤都白了好几个度。 韩大夫眉毛皱了又皱,连连摇头,“不行,这人不行了。” 方三伤到了大血管,从山上回到屯里就剩一口气吊着。 卫生所输不了血,得赶紧送到城里去。 “你们赶紧去找屯长大,让他安排车子。” 韩大夫说道,直接使钳子夹出回缩的血管打结。 “好!” 人命关天,一小伙子马上张口答应。 “不用叫屯长了。”韩大夫叹了口气,“去通知他家里来领人吧。” 不省人事的方三猛烈地抽搐起来。 三四秒后他四肢绷直,一下睁开眼睛,喃喃道:“大孤个子……” 大孤个子就是离群独自生活的泡卵子,一般猎人都不会专门去打。 方三身子像卸了气,脑袋一歪。 走了。 死人了! 众人心惊,有小孩子吓得当场哇哇哭出来,被大人带走了。 胆子小的,扭头不忍去看。 唐云惜紧紧抓住林泉胸口的衣裳,林泉摸着她后背安慰。 氛围瞬间有点沉重。 “唉……” 韩大夫叹了口气,“给他人抬出去吧。” 方三是流氓屯的。 卫生所是治活人的,也不能摆死人。 而且按规矩,方三是横死的,尸体就不能抬进屯。 几个胆子大的青壮年上前,抬着方三去屯子口放着。 担架过来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道。 方三死前脸上都带着恐惧,嘴唇呈了青色。 屯长袁成匆匆忙忙赶来,“出啥事了?” “方三和彭涛上山,让大泡卵子挑了。” “方三死了,刚拖走。” 袁成一个脑袋顶两个大,这种人天天给他惹祸。 进山打围是谁都能打的吗? 虽然人死了和他屯长没关系。 但是开会时候说起来不舒服。 不过这样也给屯里大伙示警了。 “最近我可听说了,不少小犊子背着家里上山想干肉。” 袁成指着彭涛,“都看看!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都给我消停点儿!” “都把自家孩子看紧点儿,要是上山就揍!那是为他们好!” 幸好现在还没人受伤啥的。 袁成趁机点了点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没吐槽方三,死者为大。 袁成忍着怒气问韩大夫:“彭涛还能活嘛?” 彭涛伤口不算深,得到韩大夫肯定的回答。 袁成松了口气,一下死两个人事情更大条。 袁成留这儿了解情况。 大泡卵子在他们这块儿杀、伤了人。 这只山牲口就必须要杀掉。 不然影响大家出行,耽误林场生产任务,搞得人心惶惶才是大事。 但这头大孤个子,怕是不好找到人愿意去打。 公孤猪难定,一般的猎狗都占不到便宜。 何况是杀人见了红的野猪。 在打围里是有说道的,打围人一般不会主动招惹。 屯里谁有这个本事呢? 袁成回头去找林泉,发现他已经走了。 …… “这段时间你和妈少去小孤山主峰那儿。” 林泉牵着唐云惜的手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我和妈采野菜啥的都不往深了去。” 刚才屯长来了,林泉就悄悄带着媳妇走了。 怕的就是袁成要找他打。 他们屯子打围的人就那么多,能打红围的更少。 汪明正岁数上来了,枪法不够硬。 方建军倒是行,但脑袋还缠着绷带,狗帮只剩下破肚子的花豹。 不用想,袁成肯定会找上刚杀了熊、野猪,养了三条猎狗的林泉。 林泉离开,也是在表明态度。 费那劲去干大孤个子干啥。 钱不多挣,还容易伤狗。 虽然方叔说大泡卵子碰到黑龙就废,林泉也不想去打见过红的野猪。 回到家中,林泉和唐云惜进屋,继续喂猞猁崽子。 勺子还是不太方便,唐云惜找了个奶罐子来喂它。 “这是猞猁?瞅着和小猫一样呢。” “还没长开呢,大了就神气。”林泉说道。 这小玩意儿长的可爱,挺招唐云惜稀罕。 崽子吃饱后,眼皮子就开始磕了,窝到帽里睡大觉。 “你给取个名字呗。”林泉说。 “它吃奶的时候都在睡,就叫瞌睡吧。” 唐云惜摸了摸崽子的粉嫩鼻子。 “听你的,就叫瞌睡。” 猞猁是天生的猎手。 就之前蹬腿上树,反身扑杀方建军家大黑、二黑的杀招,野猪都扛不住。 人家嘴和爪子专盯锁喉去的。 等瞌睡长大,就要给林泉好好干活了,现在先享受童年吧。 一家人吃饭时候,林泉把绷起来的两张猞猁皮张给妈和媳妇看。 第90章 见红犯说道 “这就是老虎崽子皮啊……” 彭红先是在衣服上搓了搓手,然后再用手背去触碰皮毛。 彭红眼睛瞪大,“真暖和啊,碰上去那么顺呢?” 唐云惜一下一下顺着脊背,摸上面暗红的一溜,觉得光泽真是好看。 林泉看了一下彭红。 彭红肯定是知道彭涛受伤的事情,所以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泉,你有没有问方叔,猞猁皮子能卖多少钱呀。”唐云惜问道。 林泉看了亲妈和媳妇一两秒,才竖出两根手指头。 “两千起步!” 林泉又拿出残疾小猞猁的皮子。 “这张小点儿,但上面没有枪口,皮相完整,也能卖个一千的。” 不出所料,彭红和唐云惜两人张大嘴巴,惊得不行。 “就是说这两张加一块儿,有三千块啊?” 彭红问,连弟弟受伤带来的阴郁心情都冲没了。 “嗯。”林泉摸着皮张,“打底三千块吧。要是供销社价格往上走,钱就更多。” 唐云惜和彭红被震得说不出话,盯着猞猁皮张发愣。 熊胆还在理解范围内,老虎崽子皮这么值钱忒吓人了。 “不过不都是咱家的呀。”林泉说。 林泉和方建军一块儿合伙上山,先是一人一股。 那种大猞猁是林泉开枪打死的,所以他得三分之二,方建军三分之一。 小猞猁皮张是两人对半。 所以林泉最少能分得一千八多块钱。 “那也不少啊!” 彭红感叹道,“我要是种地,一辈子也刨不出这么多钱。” 就是挣工分最好的那年,也就够一家人吃顿饺子的,都算肥年了。 林泉心里一酸,给妈夹了块红烧肉,“妈,就是你地里刨食的这些钱,把我和大哥养大的。” “是啊妈。”唐云惜看彭红情绪不对,也摸着他的后背。 “没事没事!吃饭!” 今天彭红弄的菜色不简单,焖熊掌和黑瞎子后腰做的红烧肉。 硕大的熊掌是处理干净了的,没有那股腥臊味儿。 一筷子夹上去,裹住汤汁送入嘴,软弹的全是胶原蛋白。 掌心部分的瘦肉吃着,带一股蜂蜜的甜味儿。 红烧肉就更不用说了。 黑瞎子的肉和脂肪都香,一点都不腻歪,吃着特别下米饭。 林泉一口气就干了三碗。 吃熊肉真的特别容易热,身子一下就燥了。 背心贴在背上,出的汗水都是褐色的。 唐云惜和彭红吃得也很香,这还是全家第一次吃熊掌呢。 “汪汪!” 院里的狗叫了。 这个点了,谁能来呢? “泉子!我,袁叔!” “来了!” 林泉开门,袁成骑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过来的,手里还拿着电棒。 袁成看上去挺累的。 方三家的人过来领尸体,在屯子口一直哭闹,吵着要赔偿。 一不是屯里人,二没单位上班时间走的,谁赔钱? 就是和这些人扯皮费神。 搞到现在袁成饭都还没吃上,让方三家人好歹先带着尸体走,别堵那儿影响人休息。 林泉帮着把自行车停好,看狗领他进了屋。 “吃着呢。” 袁成笑呵呵地打招呼,心里咋舌林泉家的伙食真够好的。 其实袁成是算着过了饭点再过来的。 没想到林家吃饭聊天比较慢,还没吃完。 “叔,一块儿吃点吧。” “不费那事儿!我说几句话就走。” 袁成摆手,别整得他像专门过来蹭饭的一样。 “没事,咱们喝点儿。” “那也行吧!” 袁成笑了笑,“这闻着我都馋!” 林泉一笑,取了碗筷过来,倒了两茶缸子的酒。 酒肉下肚,袁成打的直球。 “林泉,今天你也看到了,有大泡卵子伤人,还在乡亲们进山的道上。” “野猪放那儿,肯定是不行。叔寻思呢,你……” 袁成的话被院子里猛烈的狗叫声打断,林家三口都习以为常样子。 太久没打围,对着大山嚎山呢,憋得太厉害了。 青龙、大黄跟着黑龙狂叫,它们太想去和山牲口厮杀了。 “它们是咋了?”袁成问。 “没事叔,你接着说。” “咳,叔知道你枪法硬,建军都说你厉害来着。要行的话,你去给这头大泡卵子打了,也是帮叔忙了。” “你要愿意去打呢,是帮屯里做事,野猪肉都归你,屯里还给你十块钱的奖励。” 十块钱的奖励真不少。 更主要是这份荣誉,在现在都是长脸的。 林泉斟酌着拒绝的话呢,彭红先开了口。 妈一把按住林泉的胳膊,情绪激动。 “袁大哥,我家泉不去!不去打!太危险了。” “袁大哥,我就剩下泉这一个孩子了。” 想到今天去看彭涛,他居然说没有自己这个姐姐。 彭红想到过去的付出心更碎了,念着、关心自己的好像只有儿子。 “屯长,林泉才上了几次山,你找其他人去吧。”唐云惜也说道。 “这野猪都杀人见了红,怎么一来就找我们家呢?” 彭红说的袁成有些尴尬,林泉对他笑了笑。 袁成起身,“大妹子,是我不对,忙昏头了!” 这么一说,让林泉去打确实很不合适。 事情又必须解决,屯长也不好当啊。 “我明天先和书记组织民兵上山,看能不能打下来。” “妹子,对不住,哥没考虑好,只想到你家泉枪法好了。” 林泉送着袁成出了屋,看他骑着自行车离开,灯光渐行渐远。 林泉没去担心泡卵子。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会有人去打的。 “行了!别叫了!” 林泉去狗窝前摸了把黑龙,“明天就领你们上山!” 其他打围人上山,是靠运气碰到猎物,大多时候都空手而归。 但是林泉脑中继承了老虎崽子的狩猎场,知道许多打围人都不知道的信息。 明天他打算领自家猎狗去一个山窝窝。 那儿有许多簸箕崴子,就是陷下去的地形。 猞猁在那儿瞅到过许多新、老猪窝,还有鹿的脚印。 “要是能打下鹿就能弄鹿鞭酒,给徐青了。” 鹿作为人间阳之物,其心和血也是宝。 鹿心血锁住,一起阴干后磨成粉喝,能强身健体延长寿命。 给彭红补补因长期劳累亏空的底子正合适。 “明天就看你们的了。” 林泉看向自家三条狗,“曲叔可是给你们吹上天了,别丢份啊!” 听到老主人,黑龙猛的一抬头,黑黝黝的眼睛闪着光。 第91章 领狗上山 因为打野猪不用起太早,林泉今天难得睡了个懒觉。 他睁开眼时,已经八点钟了。 彭红和唐云惜已经吃过了,锅里还给他热着饭。 林泉出去上茅司,碰到了汪明正。 “泉子,我听建军说上山你两枪就给老虎崽子钉死了?” 汪明正听方建军说了不太相信。 “对。”林泉笑道,“它撞我枪口上了。” 汪明正嘴角一扯,谦虚也不是这样谦虚的呀。 “他把五六半给你用啦?” 汪明正觉得凭林泉枪法,半自动使起来还真可能打中猞猁。 “没,我用的就是你家的撅把子。” 林泉说道,“劲儿大,给打透了。” “用的我家的枪?”汪明正这回是真怔住了。 用单发的十六号猎枪打猞猁,那是以前的老炮、瞎子才能做到的! 老炮就是炮手。 瞎子是上山当土匪的黑话,说的是土匪里枪法最好的那个人。 “要是我儿子这么争气就好了。”汪明正想道。 一张猞猁皮价钱就是两千多块。 林泉才上山几次呀? 以后林家的日子肯定好起来了。 “你妈这回可算是能享福了。” 汪明正感叹道,“你爸和大哥要知道你现在这么出息,肯定高兴。” “瞧我说啥呢!岁数大了老叨叨,别嫌叔烦啊。” 汪明正拍了拍自己脑袋,“今天要上山吗?” “上。”林泉点头。 “三条狗差不多熟了,让它们上山溜溜。天天晚上嚎山的,吵的我都睡不着觉。” “那三条狗是好狗。” 汪明正喜欢狗但没条件养,“你秋天拖好了,配合你枪法,冬天下雪绝对不缺吃肉。” “打下肉给汪叔你多割点肥的。” 和汪明正分别,林泉回了家,洗漱完吃饭。 今天早饭就是昨天剩的熊后腰红烧肉,主食是白面大馒头。 白面馒头精贵,都是粮食香。 林泉吃完顺着碗边喝大碴子粥溜缝。 上山打狗围走的路多,肚子必须得填饱了。 林泉坐炕边打绑腿,使劲地一拽,背上挎兜和枪带子。 “媳妇,狗按我说得喂了吗?” “喂过了。”唐云惜回答,“没让它们吃饱。” 狗上山干活必须得饿着肚子,这样才有积极性。 早上起来,唐云惜就给三条狗准备了半盆的苞米糊糊,都干完了。 一见到主人扛枪的打扮,三条狗激动的不行。 它们系在脖子上的绳子都绷直了,连声叫唤。 林泉把它们绳子牵在手上,一个个兴奋地不停打转。 他身强力壮,牵着三条狗走在屯道上的样子颇为威风,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林泉是行啊,这都打起狗围了。” “人家现在又是打野猪,又是打黑熊的。” “没瞧见嘛?彭红和唐云惜身上都换新袄子了,林泉争气。” 说话的谁不羡慕。 不过有方三的前车之鉴,谁都没上山打围的心思。 要揽瓷器活得有金刚钻。 普通人家就等林泉打下肉,拿东西换换解馋这种念头。 林泉进了山场,轻轻地闭上眼。 属于猞猁的那份狩猎场记忆浮现。 林泉以一种俯瞰的视角,审视着这片山场。 “走。” 他一拽绳子,带着猎狗们去往俗称聚宝盆,簸箕崴子多的新老猪窝处。 看狗好不好,就看它们进山的状态。 三条狗都是精神抖擞的,到处嗅闻,青龙还在树下撒尿占地盘。 这三条狗的菊门和爪子也大,说明胆量都不小,这是方建军告诉林泉的。 顺着积柴道走,然后翻上坡,林泉给狗绳子解开。 三条狗分散地跑了出去。 过了会儿青龙先折返,再是大黄,最后是黑龙。 狗出去一段距离,就要回到主人身边,再出去。 这段距离就叫狗的“趟子”。 “走!” 林泉喊了声,手上做动作,黑龙和大黄又奔了出去。 不过青龙有点回生,还贴在林泉裤腿旁边。 这种叫贴脚后跟的。 “平时没少见你吃肉啊!” 林泉轻声喝道,用脚面赶青龙的身子,它才又出去了。 站定山二肋上,山风传来许多的味道。 林泉能闻到空气中的腥臊味,头狗黑龙自然也能闻到。 老狗黑龙头朝空中一仰,鼻子抽抽,身子“刷”得 就往前奔。 它岁数大了,肉撑不住皮囊。 跑起来两边的皮子就“啪啪”得翻飞,看上去就像一对展开的翅膀。 “汪汪!” 头狗跑吠聚群。 黑龙一开声,旁边的大黄和青龙瞬间跟上。 三条狗往阳坡的簸箕崴子跑,踩踏的落叶声哗哗,还有干燥的尘土飞扬。 林泉不着急追。 猎狗撵起猪来到处跑,等声儿不动了定死窝,林泉再赶路。 黑龙到底岁数大了,跑不赢年轻的后辈,没一会儿就落在后边。 大黄是硬帮腔子,有点儿香头。 此时狗帮和还窝在地上睡觉的猪群不到两百米,大黄就能顶上。 照着阳光的树林下,有五六头野猪正在休息。 领头的是只两百多斤的老母猪,正眯眼睡得舒舒服服,懒洋洋的。 旁边还有花棒子、黄毛子和刚成年的老母猪。 老秋的晚上冷,好不容易挨着到早上了暖和点,憋着尿都不动。 野猪不睡到十一二点的不会起床。 “汪汪!” 嘹亮的狗叫打破了这份寂静。 大黄一狗当先,从一个小土坡掀起烟尘,一跃而上! 紧随其后的是青龙。 一瞅着野猪,这条馋狗舌头就耷拉出来流口水。 惊碎了胆的猪群瞬间散开,林间喧腾一片。 大黄眼睛一转就盯上了那头老母猪,叫着冲杀上去。 不过它不是看这头老母猪最大才追它的。 猎狗追哪个山牲口,就是第一眼注意到哪个就干哪个,随机性比较大。 这片山场清亮,不闹,对猎狗来说是优势。 而此时的老母猪被吓起床,还憋着一泡尿没撒,跑步速度大减。 就是战斗力也只能当平时的七八分。 所以打围人都喜欢趁野猪没起床时候来打。 青龙和大黄越过老母猪,呈包夹之势一左一右地保包围它。 恐惧的老母猪甩头抽向大黄,大黄一个撤步躲开。 青龙脚下一腾,交错的犬牙狠狠钉住老母猪耳朵,就地往下一拽! 第92章 肠子头给拽出来,定死窝 青龙咬着老母猪的左边耳朵,使劲地和它较力。 这就是钉钳子的狗! 老母猪拢共才两百多斤,此时奔跑甩头重心还不稳。 一百一十多斤的青龙可是膘肥体壮,猛地一下扯的老母猪脑袋挨地,步子趔趋! “吼呼!” 青龙上了劲,四条腿撑在地上,跟着老母猪往前冲,在地上犁出小沟壑。 跑出去七八米的距离,青龙才撑不住了,任由猪耳朵从嘴中脱落。 就在恐惧的老母猪转道时,大黄迎头冲来。 它血口一张,咬住老母猪的鼻子就朝地上砸! 这就是闷头的猪! 不过这头老母猪没有受伤,后腿一腾,一股力道顺着脊背传来,给大黄挑了出去。 “汪!” 大黄惊叫一声,摔到地上打了个滚,转头继续去追撵老母猪。 不过老母猪一心想跑,没有和猎狗战斗的意思。 这样的情况,靠两条帮狗是定不住的。 一猪两狗横搬山坡,在此绕圈打转了七十十米。 此时老母猪步步奔高岗,想要逃入灌丛之中。 仗着一身皮糙肉厚,老母猪能硬穿,猎狗却不行。 青龙帮狗最次,哈着气萌生退意,想要转头回到主人林泉身边。 大黄硬帮腔子不想放弃,可咬在老母猪身上它都不管。 就在老母猪还差十几米就要逃出生天时,一抹黑影遁入战场! “啪嗒啪嗒!” 老狗黑龙身子两侧的皮子随着奔跑发出声响。 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能蹬鹰。 黑龙眼睛一瞥,跑到老母猪的屁股后面,扬起头就朝它两腿之间一插。 黑龙一口咬在老母猪的脆弱处,嫩肉就在口中滚动。 老母猪在往前冲,黑龙却是死命地向后。 夹杂在中间,疼痛更剧。 虽然没有卵炮的,那里挨着一口也不好受啊! “呜哼!!!” 老母猪痛得浑身一颤,身子都僵硬了。 这是它猪生以来感受到的最鲜明的痛处! 老母猪顾不得跑路了,扭头去抽黑龙。 老狗不下死口,一直留神老母猪的动作。 一瞅它身子动了,当即由原地向后窜,老母猪只抽了个空。 老母猪只觉得尖锐的疼痛不断从后面一阵阵传出。 后门就像火烧的一样,一直烧到了五脏六腑,全身都不得劲儿,步子都颤了下。 老母猪喘着粗气,盯着黑乎乎的可恨家伙,低头就朝黑龙杀来! 一见老母猪追自个儿,黑龙扭头就跑,带着它往山场清亮的地方去。 黑龙还怕老母猪不追,边跑边回头看。 它要是跑得慢了,还叫两声放慢速度等它。 刚才还是狗追老母猪,现在成了老母猪死死地追黑龙,大黄和黑龙撵它屁股后边。 青龙和大黄一齐发力,钉钳子、闷鼻子。 老母猪对付这俩的时间,黑龙一个扭头,又照着它后门掏过去! 激得老母猪后半截身子硬生生地一抬,逼出一股蛮力甩退了大黄和青龙。 黑龙精,咬的还是同一个地方。 火辣辣的疼痛如烈火浇油,烧的老母猪痛不欲生。 愤怒的老母猪又去追黑龙,头狗带着它在这片坡上到处乱窜。 可是直线距离并没有出去多远。 这就是狗帮的作用。 随着黑龙再次下口,疲惫的老母猪眼睛一翻,差点没整摔了。 几滴尿漏了出来,发出一股骚气。 一个小头子从后门露出来,暴露在空气中,跟着老母猪后退在轻颤。 黑龙的牙齿把老母猪的大肠头子都翻出来了! 老母猪被掏的受不了了。 它跑向一棵大树,背靠着树干就往下一坐。 和人一样的两条前腿撑地,两条后腿打开。 这样护住后门,黑龙就咬不到了。 三条狗以黑龙为头,呈一个三角围住老母猪,不停地吠叫着。 那边走在山脊上的林泉一听,露出喜色。 “这么快就定死窝了?” 死窝就是猪不动了。 而停留一段时间又消失的,就叫花窝。 这就是黑龙掏后狗的含金量。 只要是被它盯上的野猪。 特别是大炮卵子,除非特别重,基本跑不掉。 “该我上去递枪了。” 林泉掐起十六号猎枪,微微弯曲膝盖,腾步一跃。 他走在山脊上,这样不管哪儿是死窝,都能最快地过去。 林泉穿梭在山林间,就像一抹迅疾的影子。 他低头看到地上留下的痕迹,整片的泥土都是乱糟糟的。 自己狗帮和野猪干了场大仗啊。 看样子选的还是最大的那头老母猪。 隔着老远,林泉就闻到了老母猪的腥臊味。 这咋还尿上了呢? 老母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无力地甩动头颅,逼退想要上前的三条猎狗。 一见主人靠近,狗帮兴奋了。 林泉来了,说明要打响最终的决战,三条狗的肾上腺素狂飙。 “汪!” 大黄迎头就上,一口闷住老母猪的鼻子。 青龙则拽着一边的耳朵贴地。 黑龙是掏后的狗,转了下没找到机会,就叼住老母猪的前腿扒拉。 两百多斤的野猪,脑袋被三条狗死死地按在地上。 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的它,只能翻着眼睛看,口中不断出气。 “可以啊!” 林泉看的一喜,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往口中一放,吹响一声嘹亮的口哨。 得到信号的狗帮随即松口散开。 被咬得迷迷糊糊的老母猪迎头就看到正面的林泉。 野猪迎头见人必拱。 它一双小眼睛红透了,强撑气力想要站起膝盖。 对上的,却是林泉黑压压的枪口。 “嘭!” 近距离下,十六号猎枪轰出致命的子弹,枪管中飘出浓烟滚滚。 老母猪前腿膝盖都还没打直,脑袋就炸开了窟窿,身子猛地在树上一拍。 老母猪身子一晃,轰然倒在树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枪声一响,狗帮一拥而上,照着老母猪疯狂地撕咬。 两百多斤的老母猪被拽的左摇右晃。 三条猎狗皮毛杂乱,嘴上、身上毛都染了红血,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这是打围的狗,不是宠物狗。 林泉没急着上前。 打下猎物,猎狗心中都有一股凶性,要让它们在猎物身上发泄完。 狗毕竟是畜牲不是人。 要是此时主人上去驱赶,猎狗还会以为是咬猎物这个行为不对,以后畏手畏脚的。 过了会儿后,林泉才上好子弹,上前赶走狗,给老母猪放血、开膛破肚。 而此时,红旗林场却是炸开了锅。 一个电话也打到了屯部,愁眉苦脸的袁成接了起来。 第93章 大炮卵子戳死工人 此时的红旗林场大门口,可是炸开了锅,沸沸扬扬聚满了人。 “金场长,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一位裹着头巾的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声嘶力竭。 旁边围满了林场的员工,离着一段距离议论纷纷。 大娘脚边停着一个盖白布的担架。 一阵风吹过,露出上面的人。 他脸皮没有血色,喉咙上直接戳了个洞。 身上也全是划痕,肚子都破了。 还没规整仪容,人刚死就抬回来了。 “这不老杨吗?昨天都还好好的呢。” “唉,他去楞场上班,走半道上被一头冲出来的大炮卵子戳死了……” “这算因工啊,林场得管!” “可不嘛,儿子刚结婚,你说老杨都还没抱到孙子呢,唉呀……” “起码得给点赔偿金,老杨儿子应该能接他爸班。” 听到员工们议论,彭大娘强忍的情绪决堤了。 她扑向穿中山装的中年人。 旁的好几个人按不住,大娘手抓的死死的。 “金场长,我男人是因公殉职,赔偿啥的我不要,必须得把那头牲口杀了!” “妈,爸是上班路上走的,红旗不会坐视不管的。” 大娘的儿子红眼劝说,大娘还是不松手。 他的话像是劝说,实际上也在众人前给场长抬架子。 在大娘和她儿子身后。 杨家和彭家的男人沉默地站成一排,不是好解决的样子。 理着寸头,挺着将军肚的红旗场长金满堂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 “婶,你放心!”金满堂拍了拍彭大娘的手背。 “这事儿,场子肯定会给你个满意的说法!” 他眼神示意秘书小沈。 金满堂想先给人带走,但大娘的手还是死死扣住他袖子,软硬不吃。 “场长,见不到炮卵子的头,我男人就在这儿不走了!” 彭大娘吼道,身后也爆发出一阵争吵。 有保卫处的人想要先把担架从大门口挪开。 彭家和杨家男人直接掏出了短棒对峙。 他们将担架围在中间,冲突大有升级的趋势。 “反正我男人进不了屯,天气也放得住。啥时候他仇报了,我们再走!” 彭大娘尖声地说。 现在天冷没味,还真不着急,彭大娘是不报仇不打算入土为安了。 “场长,我妈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大娘儿子说。 “走开,你们走开!” 金满堂赶紧喝令保卫处的人退下去,生怕再闹出别的毛病。 这么些林场的人看着,金满堂心里叹口气。 “婶子,半个月,你给我半个月时间,绝对给我杨叔报仇!” 林场大门是红旗脸面,人来人往每天千号人的。 老秋还正是林场安排冬运的繁忙季。 许多兄弟单位都要过来开会,尸体在这儿放着像什么样。 “一周!”彭大娘脑袋一仰说。 “好!”金满堂咬咬牙,“一周就一周!” 话当这么多人说出来,就必须做到。 刚才还哭闹的彭大娘一把松开抓场长的手,眼泪也停了。 她回头喊道:“没听到场长说话了吗?你们干嘛呢,把棒子收起来!” 彭大娘看着上头,心里清醒着呢,也是铁了心要为老伴报仇。 现在单位人情味还是很足的, 毕竟同事基本上都是要共事一辈子。 领导干部要么是读书出来,要么是基层实干上来的老辈子,也都想干实事。 都是要脸要皮的人,不然就等着看工人怎么当面骂你。 骂的你挺不起腰杆还不敢还嘴! 老杨被抬离了林场大门。 彭家和杨家的人给他挪到了场长办公楼背后没走。 留下几个人看尸体,彭大娘和他儿子回安排的招待所休息。 金满堂回了办公室,先安排秘书小沈,酌情给杨家安排赔偿金。 老杨留下的岗位先空着,他儿子可以先从学徒干起。 金满堂眉头紧锁,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手指头在桌上不停敲击。 他拨通电话,让转线员接去红河屯屯部找袁成。 听说大炮卵子先从他们那儿出来的。 一头野猪挑出两条人命,还有个是林场在编的工人。 屯子要管,林场也必须得管,这头大孤个子必须要杀。 这事,已经上升到“公”的层面了,关系到红旗林场声誉问题。 处理的好是美谈,处理的不好是黑点,能让人唠一辈子那种。 …… “来。” 林泉给老母猪放血开完膛,先取了硕大的猪心出来。 对猎狗来说,野猪的内脏,心肝肺是最大的美味。 看着林泉捧出猪心,大馋狗青龙却流着口水却没上前,老老实实地蹲在旁边摇尾巴。 大黄也安静地等待,没有着急。 林泉将猪心分成两半,送到黑龙的嘴边。 黑龙侧头叼在嘴上,就近找了个地方趴下开始细嚼慢咽地享受。 这是头狗独享的待遇。 就和狼群中狼王和它配偶先进食,再是精英和地位低下的狼吃食物一样,狗群也有地位高下之分。 要青龙不懂规矩上去吃,就会遭到黑龙和大黄的无情攻击。 黑龙吃完猪心,林泉又割了猪肺和猪肝。 大半的进了黑龙肚子,它不吃了剩下的再给硬帮腔子大黄。 “哗啦啦。” 林泉听到响声回头一看,青龙馋得嘴里口水一下淌到地上。 “至于吗!跟没吃过肉一样!” 林泉拍了下它脑袋,开始割野猪肚子上的好肉。 但这回还是轮不上它。 直到黑龙和大黄一狗叼了一条肉后,青龙才迫不及待地过来流哈喇子,死命地撕拉撕拉扒扯林泉裤腿。 林泉刚割下肉,青龙就一蹦一蹦的,瞬间叼走。 青龙嘴横着一甩,再一仰头肉就顺下去。 它牙齿象征性地嚼了嚼,喉咙起伏的肉条就下了肚子。 这才几秒呢,青龙又摇着尾巴向林泉讨肉了。 “吃货!” 林泉笑骂了句,继续割肚子上的好肉。 他也不是心疼肉不给狗吃的人。 狗上山拼命干活就为了这口荤腥了。 必须得吃饱了,以后干活才更卖力! 吃到后面,林泉再把肉放到黑龙和大黄嘴边,两条狗都扭过头去不乐意吃了。 青龙倒是继续再要。 但它已经吃了七条肉,肚子圆圆的坠下来,林泉不敢喂了。 “这条狗不能是不知饥饱吧?别给自己撑死了。” 只有林泉自己在,他也没遮掩自己的气力。 用绳子给老母猪两条前腿一捆,就地开拖。 三条吃饱了的猎狗奔在前面。 “曲叔果然没说错,黑龙真厉害。这么大的老母猪,三条狗这么快就定死窝了。” 刚才他可看到老母猪翻出来的大肠头子了。 林泉想着,要是碰到大炮卵子,山牲口不得更遭罪? 光是想到枪炮进狗牙里滚动,身为男人的林泉都感觉一阵幻痛。 “汪汪!” 就在这时,老狗黑龙突然仰起头叫起来,冲着西南方向沟塘子跑。 头狗一开声,大黄和青龙也跟了出去! 第94章 大黄打截仗、发狂马鹿踏狗帮 “黑龙,回来!” 林泉连声地喊,但是唤不回狗帮。 没办法,林泉将拴老母猪的绳一松,掐起枪就追。 猎狗跑出去了,不管啥情况,主人就必须得打。 但现在狗帮是吃饱了肚子的,身段就没有饿着那么灵活。 不知道它们去追啥了,怕狗帮受伤,林泉当然着急。 在高山脚的沟塘子上边,有三头马鹿正在嚼食嫩叶子。 一公一母,领着一头小鹿,是一家子。 猎狗顺着坡势,呼啸而出。 马鹿耳朵转动,瞬间奔腾起来,一家子动作整齐无比。 前蹄子一踏,一双后蹄一跳,身子就以一个优雅的身形飞出去,落出去老远。 狗帮汪汪地叫着,却根本追不上,距离越来越长。 像鹿这种,平时大笨狗根本就追不上。 一年到头,只有大雪封山,快开春那会儿,形成冻壳子才行。 那时温度上升,雪面融化了又凝结,上面成了硬硬的壳子,下面还是雪。 鹿的蹄子面积小,受力集中,壳子一塌就陷进去,吃到膝盖上面,狗却不受影响。 鹿陷进去后,再想拔出来就困难,给困在原地受人宰割。 但现在,猎狗都快看不见马鹿的屁股了。 曲国栋的三条狗都拖的硬,性子要强。 它们刚打了场胜仗,心气正在高处,当然不愿意放弃。 青龙喷着白沫子跑在最前面,老狗黑龙速度渐渐落了下风。 要换一般的狗帮,这趟注定要走空,打击猎狗的心性。 但林家三条狗,个个身怀绝活,不是白吃肉的等闲之狗。 大黄眼睛一瞥,转头改了道,没跟着同伴撵马鹿身后。 它斜插进旁边的稀汤林中,眨眼不见踪影。 马鹿一家穿过沟塘子,又改往坡上跑,身后的狗叫声也逐渐没了。 但受惊的公鹿和母鹿警惕心很强,步子不停。 正常的它们要跑到下午放食才会停,那时候都不知道出去多远了。 小鹿到底年纪小,跟不上父母的步伐,玩心还重。 “哟哟!” 公鹿和母鹿发出急切的声催促孩子,小鹿却追上了一只飞舞的蝴蝶。 大黄就是这时候横杀出来的! 这狗不追屁股,会闻着猎物的味道抄道,打截仗! 它从一旁的林中窜出,撞得小鹿措手不及。 “咿呦!!!” 小鹿发出惊叫,被腾起的大黄一口咬住屁股蛋子。 大黄前爪扒拉在肉上,后半身子悬在空中。 小鹿屁股蛋上顿时血流如注,大黄一百多斤的重量拖得它连连后退。 惊慌的小鹿不断向父母求助,一双后腿用力往后蹬,发出破空声。 要是蹬实了,大黄不说废掉,也得断条腿。 小鹿发力时,大黄也在发力。 这条硬帮腔子的口是最狠的,牙齿又嵌进肉几分。 它眼露凶光,宽肩头配合大嘴叉子扭转,硬生生将小鹿掀翻在地上! 小鹿挣扎想要撑起腿。 大黄仗着自个儿体重,肚子压在它身上,对它连连下口。 公鹿和母鹿只是瞅了一眼,扭头继续向上跑。 大黄没有管它们,对着小鹿惊恐、湿漉漉的眼睛继续掏它肚子。 犬牙一合一开,肚子上就开了血口子,皮肉外翻。 闻着热乎的血腥气,嘴上染了鲜红的大黄继续对着那儿猛攻,嘴插进去开始叼小鹿的内脏来吃。 小鹿是活着忍受痛苦的,凄厉的叫声慢慢变得小声。 刚才吃饱了肚子的大黄,吃了几口就没了兴趣,就压在小鹿身上等主人到。 这时跟在后面的黑龙和青龙到了,三条狗一起对着小鹿猛啃。 黑龙是掏后的狗,就跟红狗子豺狼一样,还伸爪子往后门里掏。 小鹿没一会儿就死透了,肚子、后门被掏的乱糟糟的,汩汩的红血往外流冒热气。 一两分钟,没有压制速度的林泉就看到了眼前一幕,眼睛都瞪大了。 三条狗,是咋追上鹿,还给直接干死了的呢? 他心头一松,正想把枪放下,远处爆发出一连串的枪声! 小孤山主峰方向,不知有几棵五六半不知停歇地响动。 枪声回荡在群山之间,由于太过密集,让人都分辨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了。 这就叫枪炸了! 枪声落下,狗帮撕扯小鹿的上坡却有疾疾的蹄声愈发清晰! 林泉从老虎崽子那儿掠夺来的杀意感知发动,脑中警铃大响。 大公马鹿被小孤山的枪声吓得往回跑,不分辨地直冲狗帮。 所以说山牲口就是牲口。 刚才看到大黄欺负小鹿,俩口子跑了。 现在公鹿瞅见三条狗压着小鹿,却不管不顾地冲来,大有拼命的架势。 马鹿可是仅次于驼鹿的大型鹿,体型与野马相近得名。 它一双粗壮的犄角分叉,每个都是向上的尖头。 深褐色的皮毛闪动,速度之快,蓬勃的力量就像一辆解放卡车向狗帮撞来! 而狗帮撕扯小鹿的地方,是一个小的凹坑。 狗帮由于视野问题,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冲来的发狂马鹿。 三条猎狗还浑然不觉,还回头冲林泉摇尾巴和叫。 眨眼间,马鹿已经杀到了坑前数米距离。 坑内狗帮来不及扭身撤步。 马鹿的体格子要是进了坑,随便一踏三条狗就是必死残的局面。 来不及多想,林泉瞬间端枪上脸! 马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就算林泉有捕动为静和闪电般的反应。 此时马鹿硕大的头颅已经出现在坑头,冲着坑内高高抬起身子,一双前蹄势要踏碎猎狗的头颅。 在林泉近乎静止的视野中,马鹿高大身影牢牢笼罩住三条猎狗。 猎狗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却困在坑中撞到一块儿闪不开。 单发的十六号猎枪,只有一发机会。 关键时候,林泉选择相信自己的枪感。 林泉屏气,眼睛三点锁成一线,扣动勾子鬼。 “嘭!” 他肩头猛然向后一震,撅把子轰出威力巨大的子弹,枪烟滚滚滚! 马鹿的前胸爆出一团血光,下一秒巨大的身躯摔入坑中,猎狗们发出呜咽声。 “黑龙!大黄!青龙!” 林泉心怦怦直跳,边跑向小坑边折开枪把子抹子弹。 到了坑边,林泉心头一凉,只见瞪着眼抽搐的马鹿,没有三条狗的踪影。 “我狗呢?” 第95章 鹿心鹿鞭鹿筋、青龙反刍 “呜呜!” 马鹿身下传来急切的叫声。 青龙从马鹿屁股后边露出脑袋,眼睛瞪的老大,不住地叫唤。 林泉松了一口气,忙跳下坑洞。 马鹿还没死透,身子微微动着,被压在下面的狗帮又发出叫声。 刚才林泉的一枪,打穿了马鹿的肺腑,内脏被搅得稀巴烂,它只剩下一口气了。 林泉没有拖泥带水。 他一巴掌按在马鹿脑袋上,拔出侵刀横着就甩在脖子上一刀,结果了它性命。 “哟,挺重的!” 林泉有黑熊的力量,一下都没拖动马鹿。 这头成年的马鹿常年奔跑,四条大腿上的毽子肉邦邦硬,起码有四百多斤。 林泉给马鹿放到一旁,下边的三条狗钻出来。 它们都吓得不轻,不住围着主人撒娇。 林泉仔细检查一番,三条狗都没有啥外伤,松了一口气。 “去,去外边等着。” 林泉喊着,让狗帮爬了出去,免得耽误他干活。 一头四百多斤的马鹿,和一头不到一百斤的小鹿,这趟收获不小。 “马鹿可值不少钱。” 林泉咧开嘴笑。 现在不是收获鹿茸季节,马鹿的两个角都硬化了。 但是鹿筋、鹿皮,还有公马鹿的长条鹿鞭都是好东西。 林泉把住公马鹿的两条腿翻面 他先给鹿心剥了出来,然后提溜起来用绳子绑住心血管,给鹿心血锁住,再收到挎兜中。 “够长的。” 林泉用巴掌丈量了下鹿的家伙什,啧了下舌头,也不知道母鹿是怎么受得住的。 他把鹿鞭割下来,也收好。 小鹿的鹿心和前面一样的处理。 林泉望着母鹿逃跑的方向,可惜地说:“没能让你们一家团聚,下回有机会再来。” 他给两头鹿的腿绑上麻绳,牢牢缠了几圈再爬出小坑。 两头鹿加一块儿快五百斤了。 要搁其他人打到都得犯愁。 怎么把它俩从坑里带出来都是大问题,起码要费一个点的时间。 对林泉来说却不成问题。 他把绳子反甩在肩膀上,咬牙一步一步地往上,累了就歇息会儿。 不到十分钟就拖了出来。 林泉坐到旁边,喝水喘口气。 “杀了两头马鹿,系统能掠夺什么奖励呢?” 林泉等待片刻,便知道了答案。 “在加快跑动速度同时,不再受冰雪的影响,能在雪地中健步如飞。” 居然是季节性的能力吗! 林泉一喜,好能力啊! 要知道冬天大雪封山,雪深的地方能打到腰部。 走起来路来完全是硬趟,后面浸的浑身都是汗水和雪渣子混合。 有了马鹿的特质,等到冬天的时间,林泉就更能放开手脚不受束缚了。 林泉拿着军用水壶灌了一口,望着小孤山主峰方向。 那边的枪声已经停了。 刚才的枪炸了,应该是袁成组织屯里的民兵带钢枪去扫山,想给大炮卵子打出来。 不过林泉觉得这种打法,够呛能打着。 和方建军说的一样,这头大孤个子是枪漏子和狗漏子,特别精明。 打围不是打仗,靠人多势众和枪法硬是打不下来的。 民兵说不定连大炮卵子样子都没瞅到。 林泉想的不错。 上山的民兵确实一无所获,加一块儿上百发子弹打了个寂寞。 但不光是屯里的民兵去了。 场长金满堂安排保卫处处长立下军令状。 一周内带着大炮卵子的头来林场,给受害员工家庭交代! 红旗林场也叫了民兵一块儿行动,此刻一行人正沮丧地往场子回走。 官大一级压死人,压力逐级加大。 最难受的还属保卫处处长于卫华,一字眉凝成了个线团。 他们形成了一个共识。 这事儿还得找专业的人来,瞎搞不成。 林泉不知道他们焦虑的心情。 休息好后,他寻了长短合适的水曲柳。 砍下来打结绑在一块儿,做了个简易的爬犁。 林泉把两头鹿和老母猪都放在上面,拖着慢慢地往屯里走。 走着走着,林泉觉得爬犁上的重量一下变重了。 林泉回头一看,“你给我下来!” 青龙这个大胖子不知啥时候爬到了上面,趴得那叫一个惬意。 这狗不仅馋,还懒啊! 林泉放下绳子走过去,做势要打它巴掌。 青龙闭着眼睛,脑袋往后撤。 “嗯?” 林泉心头一紧,看到青龙曲着一条前腿。 “刚才被马鹿压折了?” 林泉把住它的前腿,顺着骨头的方向揉搓。 青龙像是痛一样,发出“呜呜”的叫声。 “真伤了?” 林泉皱眉,摸着骨头没啥毛病呀。 “汪汪!” 黑龙甩动着皮子,冲过来对着青龙吠叫,一嘴就要咬住它大嘴叉子。 被头狗一凶,青龙眼神惊恐大张着嘴。 它那条曲着的腿“嗖”的放下来,咻得一下窜了出去,跑的老快了。 “你拿好腿装瘸子呢!” 林泉一愣,笑骂道,用脚面轻轻在它肚子上踹了下。 青龙肚子圆滚滚的,挨了一下后似乎不太好受。 它停下来,张着嘴在地上呕,半条肉从嘴里吐了出来。 给它整吐了! “这啥狗啊。” 林泉吐槽的话还没说完,青龙就低下头,把吐出来的肉条重新吞了进去。 林泉:…… 知道牛会反刍的,头回见狗特么也会的! 真是长见识了。 带的东西太多,林泉回到屯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林泉,打这么多肉啊!” “两头鹿,一头老母猪,乖乖。” 林泉微笑着,不咸不淡地回应:“运气好。” 都说上山打围十次,能有一次干下肉就不错了。 林泉怎么趟趟不走空的样子呢? 有好多大娘婶子后悔了。 当初就应该把自家女儿介绍给林泉! 怎么之前就没注意到这个香饽饽呢? 这嫁过去过的是啥神仙日子呀,便宜唐云惜那个知青了。 当了林泉的丈母娘,别的不说,肉都不少吃。 现在屯里普通人家,一顿伙食就是粗粮配咸菜。 也就逢年过节的能吃上点肉,或者吃顿鸡蛋包的饺子。 条件好点儿的,那些林场上班的员工家庭。 最好也就多些场子发的福利。 一两月的咬咬牙能买一两斤肉打牙祭补充油水。 她们看着林泉的眼神都充满认可,说话打招呼都挺热情。 人有了本事,别人就看得起,放以前的谁会这样搭理林泉。 混迹其中的张婶子闭着嘴一言不发。 以前的她最爱说闲话。 眼看林家有林泉顶起来,看着发迹心里不是滋味。 唯一能说的,就是林泉亲手把亲舅舅彭涛赶出了家。 不过没啥人应和。 彭涛都那个样子了,林家忍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 要放其他人家,根本不会让一个好手好脚男人在家当大爷,还要姐姐操心媳妇。 狗帮在前面先回了家,唐云惜和彭红就知道林泉要到了,都在院子等着。 看到狗帮油光锃亮的嘴和圆滚滚肚子,就知道林泉这趟有收获。 不过真等看清爬犁上东西时候,两个人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96章 打过虎 “泉子,这些是你打的肉?” 虽然知道大概是这样,彭红还是难以置信地问了句。 “不然呢妈?” 林泉一笑,“今晚咱还得忙活下,把肉给扒出来。” 皮子还是肉热乎时候好扒,等到明天冷了费事。 媳妇和亲妈好奇地看着马鹿时,林泉拿着挎兜先去了库房。 “鹿心血不卖,晒干后磨成粉给妈和媳妇喝。” 林泉将红艳艳的鹿心挂起来。 至于鹿鞭,收拾起来是个技术活。 这条是鲜鹿鞭,就要削出来一条长条棍子,然后两头绷起来。 样子就像是一把弓箭,鹿鞭就是弓弦,晒干后就成了瘦瘦的长条儿。 真正的男人加油站。 但是林泉不打算晒干再拿去卖,用来做人情更好。 这个鹿鞭打算拿到城里给徐青经理。 要是后面徐青媳妇真怀了一个儿子。 林泉对他们一家都有恩,逢年过节都要上门那种。 林泉摸了下灰狗子皮,已经干透,可以拿去供销社卖了。 今天打的肉也要处理。 老母猪肉留家吃,鹿肉太多吃不完,到城里卖一部分。 明天先进山打鱼保证糖厂食堂的鱼获,回家择好后和肉一起进城。 鹿肉可不便宜,林泉了解到的价格在两块二,比家猪都贵,他还不需要票。 徐青要是收不完,再去黑市卖。 说到黑市,林泉就想起他第一次做买卖,请他吃面、喝汽水的黑黝黝瘦猴身影。 林泉好几次进城都没看见马虎了。 联想到上回马虎被打的样子。 林泉对这个小兄弟不太放心。 要是再碰到怎么也得问清楚情况。 这东西越来越多,狗帮熟悉家里堆的肉也会越来越多。 林泉明天进城看到合适的,就把自行车买了,方便后面行动。 “家里的肉越存越多,感觉以后野味糖厂食堂也不一定吃的下呀。” 林泉思索着。 做惯了这种稳定的大量生意,就觉得在黑市和大集上散卖太费时间。 但和厂矿公家单位搭上关系不是那么容易的,人家一般也有自己的熟人。 糖厂这条线属于林泉运气好。 “得多开发卖货的渠道。”林泉想着推开门,“走一步看一步吧。” “妈,媳妇,别研究了。”林泉压了水,捧在脸上洗,“先吃饭吧。” “诶。” 林泉每天上山辛苦打围,唐云惜和彭红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炕烧得暖暖的。 饭菜也十分的可口丰盛,都是紧着林泉喜欢的菜来。 林泉不过夸了一句红烧肉好吃,唐云惜就记了,今天都是连着第三天吃黑瞎子后腰做的红烧肉了。 林泉感觉自己都有点吃伤了! 熊肉香是香,但容易腻啊! 出的汗水手摸上去都发黏腻。 “媳妇,你别光顾着我,也做点你和妈爱吃的菜呀!” “我也喜欢吃红烧肉。” 唐云惜这话不假,她和彭红吃着红烧肉完全不觉得腻。 肚里缺油水那么多年,越肥越觉得香。 唐云惜会错意了,放下筷子,“泉,你是想吃啥菜吗?跟我说,我去学。” 林泉连忙摇手,“我不是这意思!” 看着媳妇殷切的眼神,林泉感觉自己都要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孩儿了! 他索性不解释了,越说越说不清,林泉岔开了话题。 “我搁山上听到枪响的厉害,隔了好几座山都有回声。” 林泉吃下一大口热乎乎的晶莹大白米饭,“袁叔组织民兵上去打炮卵子了?打着没?” 说到这个,彭红和唐云惜脸色有点变化。 “儿子啊,这段时间你别上山了。” 彭红担忧地说,“你回来得晚不知道,林场一归楞的工人今早让那头炮卵子戳死了!” “人家家属抬着尸体堵在门口不走,一定要金场长报仇!场子和屯里民兵一起上去的,都没抓到它!” “对,家里现在不缺钱不缺肉的。”唐云惜赞成,“你就先别打围了,等这头炮卵子被打死再说。” “这么凶!” 林泉一愣,没想到除了方三炮卵子又惹出一条人命,还闹到了林场去。 这事儿有点大条了啊。 他想了想,狗帮刚上了山,正好需要缓缓,也别让媳妇和妈担心。 “行,我先不去了。” 林泉答应后,彭红和唐云惜对视一眼轻松了,她俩之前还觉得林泉不会当回事呢。 “那现在场子和屯里准备咋处理?” 林泉问道,林场在为每年最重要的冬运做准备,肯定不会放任如此危险的大孤个子不管,闹的人心惶惶。 真影响生产任务,林业局就要问偌大的红旗林场能让一头野猪给难住了? 彭红摇了摇头,“不知道,听屯长说场子准备让厉害的人去打。” “厉害的人?谁啊?有多厉害。” “那不清楚了。”唐云惜说道,“反正你这段时间别上山。” “嗯。” 他们一家香喷喷吃着饭时,红旗林场金满堂的办公室里一群人都饿着肚子。 金满堂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面前站着一排人不说话。 金满堂想倒热水续茶,发现水壶空了。 想要抽根烟,烟盒也是空的。 保卫处处长于卫华上前递烟,被金满堂摆手打开:“不抽了!” 老杨的残缺的尸首还在后面放着,老太太一大家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这事不处理好,他饭都不想吃,加上场子正忙,家都没空回,就睡在场子里。 领导不回,手底下没干好事的干部更不敢吃饭回家。 “场长,你放心吧。” 于卫华大着胆子说了句,很想让金满堂别转圈了,看的他都要晕了。 “仲正红没没问题的。”于卫华说道,“金场长,你别急。” “今天都过一天了,我能不急吗!” 金满堂瞪了他一眼,保卫处领着民兵浩浩荡荡上山,十几号人连根猪毛都没捞着。 “他决定行!” 于卫华说的斩钉截铁,“场长你不了解,老仲之前打过老虎!” …… 吃过饭,林泉早早的歇息,好早起去外围捕鱼。 庄麻子家中却还亮着灯,屋内传来女人莺莺燕燕的声音,还有酒肉的香气。 可庄麻子本人却环着胳膊,守院里冻的流清鼻涕,呼着冷气又抽动伤口疼。 他几次回头看向屋内,最后还是没忍住。 庄麻子小心地贴着窗户听里面的动静,脸上露出入迷和痛苦交织的表情。 “林泉,这都是你害的!”庄麻子恨恨地说,“能把你解决了,也值!” “明天就要了你的命!” 第97章 专吃绝户的大混混 庄麻子又在院子站着受冷,挺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随着屋内男人粗犷的一声闷哼,声音才安静下来,后面是嬉笑打骂和穿衣服窸窸窣窣。 “狗娘养的……”庄麻子嘟囔了句。 “进来!”屋内男人喝了一声。 “来了!”庄麻子身子一抖,一个激灵赶紧推门进了屋。 邱娟脸上挂着不正常的潮红色,正挽起头发扎辫子,大红色的头巾十分艳丽。 “我去给你倒杯茶。” 邱娟杏花眼一盼,坐炕上的男人粗鲁地笑了声,伸手又在女人的屁股上一抓。 “别闹!” 邱娟转身出了屋,两人从始到终没理庄麻子。 他畏畏缩缩地站到旁边,倒像是家里的客人。 炕上男子光头,少说得有个两百多斤,盘腿扣着脚丫子。 他就穿个裤衩,光着身子,上面流满了汗水。 身上肥肉一层一层堆叠起来,就跟波浪似的,还发白,不是做庄稼活的样子。 光头大胖子叫钱畅,手里有几分钱。 庄麻子是小混混的话,钱畅就是大混混。 手底下有帮流氓地痞,专干欺男霸女吃绝户的事,赚了不少带血的钱。 过去邱娟在大车店卖炕时,钱畅是她的老主顾,两人有些交情。 邱娟和庄麻子这对半路夫妻发现压不住林泉,便找到了大混混钱畅。 “麻子,拿条毛巾给我擦汗。” 钱畅抹着额头上的汗水,“给我累的。” “诶!”庄麻子马上就应。 邱娟倒好茶水坐到钱畅身边,被他抱到怀里,庄麻子则一声不吭地帮他擦背,忍受两人间调侃的说话。 “娟子,这个林泉真像你们说的这么有钱?” “嗯!”邱娟忙不迭地点头,“他前段时间才干下一头黑瞎子。” “昨天还拖了两头马鹿和一头老母猪回家!”庄麻子补充。 “有你说话的份吗?”钱畅斜眼,曲起指节就在他脑袋上扣了一下,吓得庄麻子缩起身子。 “他家就他一个男人?”钱畅刚活动完,喘粗气的厉害,喝着茶水顺气。 “对。”邱娟摸着他的心口,“他家里除了他,就是他妈和和他媳妇两女人。” “没兄弟姐妹啥的?” “大哥上山让黑瞎子掏死了,有个分了家的舅舅,叫彭涛,不用管。” “彭涛?” 钱畅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是那个烂赌鬼的大外甥啊!” 钱畅擦着要流到眼睛里的汗,“他们家我知道,人都死绝了,没亲戚!” 他一双小眼睛爆出狠毒的光,“没想到有这本事,这回是吃定了。” 就一个男人能撑事,彭涛他压根没放到心里。 光是一个熊胆,就值不少的钱。 等整死林泉,听说那唐云惜还是个知青,好货色啊…… 钱畅没少干缺德事,林泉家产在他看来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林泉明天要进城。”邱娟说道,“每次都要拿不少东西回屯。” “嗯,明天我让人先跟着看看。”钱畅还是比较谨慎的。 要直接杀上门,动静惹的太大,不如外面做事方便。 “那我先走了。” 钱畅让邱娟给他披袄子,准备回去安排。 庄麻子连连的给邱娟使眼色。 邱娟白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靠在钱畅身上,柔声柔气地问:“大哥,那拿下林泉后……” “放心!”钱畅哈哈笑,“你们提供的消息,好处少不了。” “谢谢大哥!” “谢谢哥!” 邱娟和庄麻高兴的不行,连声道谢。 “哼。”钱畅摆摆手,拍拍屁股趿拉上鞋走人。 钱畅走到外边点了一根烟,边走边嘟囔,“一个卖皮肉的婊子,一个麻子,还想分钱?” 钱畅一走,邱娟的脸瞬间就垮了。 说好的不让她再干那事儿,结果又干了,自己男人庄麻子还去守门望风! “娟子,辛苦你了。” 庄麻子挤过来,心里有了婀娜的心思,“我厉害他厉害?” “别碰我!” 邱娟恶心,一脚给庄麻子踹下了炕。 “哎哟,娟子你干啥呀。你别生气,最后一次!”庄麻子竖起手指,“都是为了咱的好日子!” 邱娟红着眼眶扭开,要不是能挣钱,她才不会委屈地去卖笑陪睡呢。 干下林泉,就算只给两三成,少说都是大几百块钱。 …… 林泉两点多起来,带着撒网进了山,彭红和唐云惜则把昨晚扒的肉给继续分拣。 “今天不能带你们进山。” 林泉和自家三条狗玩了会儿培养感情。 它们嘴上吃的油花花都凝成了白色,林泉指甲一刮就是一道凝固的。 他看了眼小孤山主峰方向。 那头炮卵子估计是一家子都没了,才如此记恨人,听到枪响都不跑,专门蹲旁边冲出来。 林泉懒得招惹它。 也不知道林场找了什么厉害角色,去打这头大孤个子。 林泉选了相反的方向,在山外围撒网捉鱼。 现在年头不像后世,资源太丰富了,随随便便一撒就是爆网。 何况林泉仗着水性,是踩水在水深地方下网的。 捕的鱼越多,林泉的水性越好,是个良性循环。 单条鱼增加的能力少,奈何数量多。 每次一网下去,林泉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完全不知疲倦。 “哟!这条够重的!” 林泉一提,是一条起码有十四斤重的胖头鱼,精华全在硕大的鱼头上。 不到两个点的时间,林泉就捉了快五十斤的鱼。 他拢起一堆火,把衣物晒干,就提着网和鱼往家走。 走在路上,林泉敏锐的听力,听到“嗡嗡”的声音。 居然是一只蜜蜂,往上飞到了一个蜂巢中。 “蜂蜜!” 林泉眼睛一亮,这是好东西啊。 这年头,只要是甜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这种纯正天然的野蜂蜜后世根本买不到真的,现在价钱也不便宜。 林泉知道的,供销社那种都是两块二一罐。 用玻璃瓶子装的,每个罐头里有一斤的蜂蜜。 “必须给掏了。” 说干就干,林泉放下手里的东西,寻了柴火在下方生起火。 黑烟飘起,笼住了蜂巢,外面的蜜蜂迷迷糊糊地开始打转,分不清方向。 林泉耐心地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拿起麻袋爬上树,整个地给蜂巢包住了,打了个死结。 “有二十多斤啊。” 林泉感受重量,最少能够出七八斤的蜂蜜。 林泉加快了步伐,回家后要忙的事情有点多。 除了择网挑鱼,最好把蜂蜜折腾出来,一块儿带到城里去处理了。 第98章 老蜜、唐云惜怀孕、被人盯上了 其实要装蜂巢的话,最好还是用桶子。 不然麻袋装的话受力挤压,容易破损,蜂蜜会流出来。 不过林泉本来就是意外碰到的,只能将就了。 “来,快喝碗姜汤。” 林泉一到家,唐云惜就递过来热乎的姜汤,和彭红一块儿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今天捞的鱼比上次还多嘞。” 彭红止不住地笑,知道儿子有固定的销路。 这么多鱼,起码又是三四十进账。 照儿子林泉挣钱的速度,感觉成为过去遥不可及的万元户都指日可待呢? “这是啥呀?” 唐云惜提着麻袋问道,里面传来嗡嗡的声音。 “蜂巢。” “儿子,没被扎吧?”彭红担心地问。 “没,我会弄,拢了烟的。” 林泉笑道,“妈,你忘啦?以前爸带我和大哥去掏过。” 听到去世枕边人,彭红有些感慨。 “对,妈年纪大忘了,瞎担心。要是你爸看到你现在这么出息,肯定很高兴。” 林泉去舀了热水,将麻袋整个地浸进去,把里面的蜜蜂淹死。 “你们分鱼,我弄这个。” 等蜜蜂死透后,林泉破开蜂巢,先捡了一块巢蜜出来。 里面的蜂蜜往外淌,颜色黑乎乎的。 “好甜!” 说不出是啥花蜜,但是韵味很足。 林泉抿了一口,眼睛一亮,招呼媳妇和妈赶紧来尝尝。 蜂蜜入口,彭红和唐云惜都露出享受的表情。 “这是老蜜啊。”彭红说道。 老蜜才是这种黑乎乎的颜色,味道比当年的新蜜好很多。 价钱上也是。 “这玩意儿可贵了。”彭红说着,舍不得多吃,吃了一口就还给唐云惜。 要把蜂蜜弄出来也很简单,他先给蜂蛹、蜜蜂啥的摘了出来。 蜂蛹拿来油炸挺香的,家里还有熊油呢。 林泉桶口上放一个簸箕,然后用纱布裹住蜂巢用力地挤压,让蜂蜜流出来然后过滤掉杂质。 其实时间不紧张的话,也可以拿个石头压在上面,让蜂蜜自个儿流就行。 林泉手劲大,感受着蜜脾在手中破碎,略显粘稠的散着花香的蜂蜜淌出来。 等彻底榨干后,林泉又使劲拧了拧纱布,甩了甩手。 这时候彭红和唐云惜也差不多给鱼捡好了。 “媳妇,要不要留点鱼在家吃?” 林泉问道,唐云惜摇了摇头。 他捕鱼捕的多,家里除了鱼干,还有不少油炸的小杂鱼,实在是不缺。 以前没油水觉得鱼好吃,现在吃多了,加上野猪肉和黑熊肉都够吃的了。 自然没那么稀罕白肉。 “行。” 一个二十多斤的蜂巢,出了八斤的蜜,自家留一半倒到没使的泡酒的罐里,剩下的拿去城里卖。 林泉把鱼和装蜂蜜的桶都放上车,然后搬肉。 老母猪肉都卖了,鹿肉的话扒出来有快两百斤,卖一半。 五张值钱的灰狗子皮揣在贴身的挎兜里,三公两母,绷起来的鹿鞭用麻袋裹住放爬犁上。 爬犁是昨天找汪叔家借的。 “今天买了自行车,以后带东西就方便了。” 林泉拿起架子头,“妈,媳妇,我走了啊。” “路上小心。” 唐云惜上前,快速地左右看了看,在林泉的脸蛋上吧唧一口,然后害羞地走了。 林泉一怔,媳妇这是越来越会了啊。 彭红目送儿子离开后,听到屋里传来一阵的呕吐声。 她连忙推开门,“云惜,你怎么了?没事吧?” 唐云惜脸色苍白,捂着自己的嘴,摆摆手冲到了外边,对着地上干呕。 彭红拍着她的后背,唐云惜不太舒服,“妈,不知咋的有点泛恶心。我去喝口热水。” “呀!”彭红是过来人,心头一喜,“不会是有了吧?” 可这才多久啊,一个月的时间才! 唐云惜摸着自己肚子,“我有林泉孩子了?” 她有点恍惚,心中又有喜悦。 想起男人在自己身上的耕耘,唐云惜飞起一抹红晕,她还真可能要当妈妈了! 这是她和林泉爱情的结晶。 胖大孙,老奶奶的命根。 彭红乐得合不拢嘴,赶紧扶着唐云惜进屋坐炕上,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 “妈,我没啥事。”唐云惜不太习惯想起身,“还有好多活没干呢。” “哎呀!” 彭红不由分说地给她按下,“现在这个时候保胎最关键,你好好歇着,我这就去找韩大夫给你把脉!” 说完彭红就兴冲冲地跑了出去,要让一把年纪的韩大夫上门问诊,一路上心都怦怦的跳。 连别人打招呼都没听到,屯里屯亲疑惑,啥事这么高兴啊? 唐云惜在炕上端着蜂蜜水小口地抿,望向外边出神, 真的怀上了? 她要当妈妈了? 不知道晚上林泉回来知道了,会怎么样…… …… 林泉拖着爬犁出了屯部,很快就发现有人跟着自己。 他们把控着距离,要不是林泉敏锐,一般人还真的发现不了。 “这是老手啊。”林泉默不作声地想,“专门盯上我了。” 身后,一个穿破烂袄子、贼眉鼠眼的人摸了摸揣在腰间的短刀。 “大哥,就是这人吧?” 他贪婪地舔着舌头,“好多东西!” “没错,就是他。”黄大点点头。 屯里有本事干下这么多肉的,除了林泉也没别人了。 “别急着动手,钱大哥说了,等他卖完东西再干。” “行。” 林泉低头,用余光瞧了一眼。 “还挺聪明……” 既然如此,他也不慌,继续干自己的事。 林泉径直去了糖厂,门卫都认识这有本事的爷们儿,笑着就让他进去食堂找徐青。 “那小子要跑!” 跟在身后的黄大、黄二看到林泉进了厂子,怕跟丢想进去,直接被门卫拦住了。 国营场子的门卫大爷和保卫处可硬气了,当即对两人吆五喝四。 “干什么的!” 黄二指了下前面的林泉,“我们一块儿的。” “一块儿的?” 大爷眉头一皱,看着他们不像好人。 “滚滚滚!别堵我这儿碍事!” “他能进我们凭啥不能进!”黄二不服气。 “你再不走,我叫保卫处给你抓起来了!” 两人一听,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怕的不行。 本来就是泥腿子,对上城里员工底气就不足。 “行行,我们走!” “呸!”门卫大爷不屑地朝他们面前吐了一口口水,两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黄大拦住弟弟,两人退到街对面不起眼的地方蹲着。 “他妈的,等这小子出来,要他好看!”黄二找补地嘟囔着。 “他能和厂子的人搭上关系,不简单啊。” 黄大摸了把嘴,“耐心点,是条肥鱼,事情干利索,钱大哥不会亏待咱。” 第99章 赚两辆自行车 “兄弟,你可算来了!” 一进食堂,林泉就受到食堂伙计热烈的欢迎。 “今天怎么晚了点儿呢?我还担心你不来了呢。” “东西多呀老哥。”林泉笑着放下爬犁,“不过咱糖厂的事我不会耽搁的。” 这种固定的订单守时信誉最重要。 “行,你鱼新鲜,价钱还不贵,咱厂子工人都爱吃。我这就给你称重去。” “麻烦了。怎么没看到你们徐经理呢?” “哦,徐青今天有事,请假了。” 食堂伙计一笑,“陪他媳妇去医院检查呢。” 林泉一怔,“这么快就怀上了!” “对啊,还得是兄弟你送来的狍哨子药酒管用!” 食堂伙计拍了拍他肩膀,“咱们有些领导,都在向徐青打听你。估计以后他们有啥,还会找到你呢。” “那挺好!” 长期久坐没有运动,上了岁数的男人这方面需求是高些。 林泉眼睛一亮,这也是条销路啊,还能和其他领导搭上关系。 他的名声在糖厂也打出去了。 “老哥,这些老母猪肉咱厂子收吗?一百来斤的,昨天刚打。” “收!”大哥看了一眼重重点头,“徐青说了,你送来的都收,价钱还跟以前一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 五十多斤的鱼和一百多斤的老母猪肉就这么轻轻松松卖了出去。 又是一百一十八块钱到手。 “兄弟,你挣钱是真厉害。”大哥说道,“一趟的比我俩月工资都高!” “大哥,话不是这样说的。”林泉将票子对折,厚厚的一沓放进兜里。 “打围也不是回回都能见肉,不像你们在单位上着班,说出去体面,工资还稳定。” “体面算个啥呀!穷稳定吧!” “糊个口啥的行,想多干点儿事就没辙了。” 职工也有职工难处,好多家庭是一份工资要上养老下养小。 想到家里小女儿说想要买供销社的洋娃娃,一个十二块,同桌有她也想要,大哥心就抽抽。 大哥撇了下嘴,“我是一直搁厂待着,出去干别的也不会啊!要是有挣钱路子,我早跑了。” “来,兄弟,抽根烟。”大哥拿出烟盒子,“我就佩服你们有本事的,还自由,不像我一天到晚锁这儿。” 不过林泉上山打围是本事,算提着脑袋挣大钱,羡慕也学不来。 “老哥,那鹿肉你们场子能收吗?” “哟,爷们儿,你连鹿都能打啊!” 食堂大哥张大嘴,不停出发啧啧声儿,“大马鹿,不好弄!还是两头呢!” 不过鹿肉的价格有点高,徐青不在大哥就不能做主了,林泉只好先把鹿鞭给收着。 既然徐青的媳妇已经怀孕了,感觉短时间他也不需要鹿鞭。 “来,大哥。”林泉从大公鹿大腿里子抽了几条肉。 “拿回家和我嫂子一起吃,这玩意儿上火呢,一次可别吃多了,要流鼻血。” “兄弟,你太客气了!”大哥眉开眼笑地接过肉,他的工资可舍不得买鹿肉。 “兄弟,光知道你叫林泉了,还没告诉你我叫啥。” 大哥在厨房的围裙上擦了擦带油的手,“任诚。” “任大哥。”林泉笑,“以后咱厂子里要是有工人想买野味啥的,可以跟我说。” 谁家没有个送礼的需求了,逢年过节的拿点野味上门,挺好的。 “没问题。”任大哥刚拿了林泉鹿肉,啪啪得直拍胸脯,“我给你留意着。” 这大哥在食堂工作一辈子,谁都能说上几句话,更和场子工人贴近。 拜托他干这事,比让年轻的徐青来靠谱。 林泉走出糖厂大门时,门卫大爷赶紧提醒他,刚才有俩贼眉鼠眼的人跟在他后边,让他小心些。 “他们还说是跟你一块儿的,我直接给他们轰走了!” “要不行的,我叫保卫处的人送送你?” 他知道林泉这爷们儿有本事,没少挣钱。 “不用大爷,没事。”林泉晃了一眼街角躲在黑暗处的两人,嘴角露出轻笑。 从屯子口就开始跟着他,林泉也想弄清楚是谁盯上了自己。 “行,那你千万小心啊。” 林泉离开,去黑市卖鹿肉。 黄大和黄二跟在他后面。 “这小子爬犁上东西少了大半。”黄大说,“肯定全变成钱了。” “折腾吧,反正后面全是我们的。” 黄二袖口抹了把鼻涕,上面都是亮的,“大哥,待会儿别给他痛快,居然让我俩在外边挨冻。” “他又要去哪儿?”黄大摸不清林泉的路子,跟着他进了黑市,假模假样地看东西。 林泉找了个地方把东西摆好,左右瞅了瞅,没瞧见马虎。 “他到底去哪儿了?” 林泉皱起眉头,马虎没有背景,除了来黑市,还能有啥挣钱的路子? 马虎孤儿一个,在这个年头,真的是说死了就死了,没人在意。 “我记得他说自己是靠山公社来着?” 林泉回忆,离着他红旗公社也就十八里路样子,抽一天空自己去看下。 林泉刚露出鹿肉呢,好多人就围了上来。 林泉做生意大大方方,人长得帅高高的搁那儿一站,谈吐又有条理,很难让人没好感。 有些人进了黑市,先不看东西看人,要找林泉。 有些大娘大婶的,还期待和林泉多说几句话嘞。 买的就是一个品质和放心,贵点儿都无所谓。 林泉,活招牌嘛! “小伙子,今天还是来卖野猪肉吗?” “婶子,今天我卖的比野猪肉好,是马鹿肉。” “瞧,肉鲜红的,大公马鹿肉还有小马鹿的。” “鹿肉可是人间纯阳呀。”林泉介绍着,“吃了浑身都有劲,不用我多说吧!” 林泉原以为马鹿肉贵,会不好卖,都做好带回去准备了。 毕竟根据部位价钱有变动,也在两块上下。 可是没想到,马鹿肉很畅销! 买的人多是大娘、婶子啥的,男的是少数。 人群乌泱泱的,一圈一圈往里挤。 买到的喜气洋洋,没买到的急着让拿钱,生怕轮不到自个儿。 黑市街道本来就不算宽敞,这下直接给路堵住了。 其他摊贩纷纷侧目,什么东西这么受欢迎,他们能不能也弄来卖。 等好不容易挤进去看了下,就心灰意冷。 林泉打围人打扮,卖的还是大个子马鹿,这饭碗他们端不起! 想挣钱,也得有命花呀。 黄大黄二看的目瞪口呆,看着人们争先恐后地把钱往他手里塞。 林泉这小子,这么有本事的? 赚钱怎么哗啦啦的! 没一会儿时间,鹿肉就卖的差不多了。 林泉喝了口水,背身数着手里的钱。 两百零八块钱! 算上糖厂赚的一百一十八,现在身上有三百二十六块。 够买两辆自行车了。 屯里除了林泉谁有这本事。 “嗯?” 林泉眼睛尖,看到一人在向他靠近,迅速把钱一收。 “那不是上回追我和马虎的红袖章吗?” 林泉心一紧,他怎么没穿制服,现在就搞便衣执法了挨吗? 他一把子抱起东西放到爬犁上就想跑。 看到林泉的动作,红袖章急了,“别跑!” 第100章 跟炸开的西瓜瓤一样 被红袖章喊到,鬼才不跑呢! 咋不抓别人光盯着他呢! 想着兜里的三百多块钱,林泉抓起爬犁把子就准备跑路。 他这模样把黄大黄二都弄懵了,跟着一下“嗖”的站起来。 “兄弟,你跑啥啊!”红袖章挺着大肚子,哪里跑的赢林泉,“我想买肉呀!” “买肉?” 林泉放下爬犁,上下审视了他下:“你们也找我们买东西?” 他心里还有点耿耿于怀,上次因为他,自己和马虎一会儿蹲臭水沟。 黄大黄二看见林泉和人交谈起来,又蹲了下去。 他们面前的摊主翻了个白眼,看半天了到底买不买呐? 但是瞅到黄二露出来的刀把子,摊主只是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这年头乱,出门在外少招惹这些人。 “小点儿声。”这红袖章大哥地中海,扶着膝盖,苦笑下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 “我今天不上班。”大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脱了衣服我平常也来逛的呀。” “兄弟,你别怪我们。” 大哥感觉是真想吐槽,“现在政策没那么严,我们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了,乐的在办公室喝茶。” “谁闲的没事来抓你们呀?就是时不时有人举报,我们不能装没看见。” “都是对计划经济的合理补充嘛,人报纸上都说了,就是老有眼红别人挣钱的。” 大哥还扯了句报纸上的大调子。 林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有苦衷,“行,就剩这些了。” “马鹿肉,好东西呀。” 易大海戳了戳,“这些我都要了。” “大哥,这肉不便宜呀。” 林泉提醒道,“两元一斤,这里还有个……四斤多,便宜点儿也要八块。” “我知道我知道,好东西当然贵嘛!” 易大海掏出钱拍到林泉手上,凑近过来压低声音:“兄弟,马鹿的那玩意儿你弄到了没?” 想要鹿鞭呀! “有的大哥。” 林泉在他秃顶上瞧了一眼,拿出鹿鞭弓给他瞧。 “啧啧,鲜的!”易大海深深地吸了一口,“就是这股味儿!” 见林泉盯着自己,他尴尬地咳嗽两声,“不是我要,是我一朋友,朋友……” “嗯嗯,大哥你对朋友是真挺好。”林泉竖起大拇指。 其实易大海真不是给自己买的,是给他领导掏弄的。 “多少钱呐?” 林泉心里只有个大概的估量。 干的梅花鹿鞭价格是四十块,马鹿肯定比这值钱,而且他的是鲜的。 林泉没想太久,翻了个倍:“八十八。” “太贵了!” 易大海一惊,“小兄弟,能便宜点儿吗?八十行不?” 林泉想到他红袖章的身份,也算结个善缘,装作为难的样子想了下,“行吧大哥,我这可是鲜马鹿鞭呀。” 八块本来就是留着给他抹零的。 但着急要这的易大海当然觉得自己捡便宜了,“兄弟,给你钱!” 这回他身上带的钱全到林泉手上了。 之前的三百二十六,加上易大海买鹿肉、鹿鞭的八十八,林泉赚了四一十四元。 易大海呵呵一笑,“把那尿素袋子给我呗?” 他不好意思拿着鹿鞭弓招摇过市,林泉就给他了。 “大哥,我向你打听个事。”林泉问,“之前经常在这儿摆摊的,一黑瘦黑瘦的小伙子,最近有看到他吗?” 易大海认真回忆了下,摇摇头,“你这么一说,他好像真有段时间没来了!” “兄弟,要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看他兴高采烈地走远后,林泉叹了口气,这边也没马虎的消息。 “怎么听着他像是在说马虎呢?” “对,黑瘦黑瘦的嘛。没想到他俩认识……” “马虎一人的,没想到能有那么多钱……呵呵……” 林泉耳朵微动,黄大黄二的窃窃私语听的一清二楚。 他拳头攥起,听着怎么像这两人已经对马虎动手了呢? 黄大黄二说的正兴起,突然两人都打了个寒颤,像是有什么噬人的猛兽在盯着他们。 等他们看向林泉时,才看到他若无其事地在整理东西。 黄大黄二疑惑地对视一眼,错觉吧? 林泉拖着爬犁往外走。 原本他还打算卖掉蜂蜜,再去供销社把五张灰狗子皮卖掉,买了自行车再落破绽的,现在顾不上了。 “大哥,大哥,他动了!” 黄二激动地碰了碰黄大的胳膊,黄大站起身,“我不瞎!走!” 林泉出了城,就跟顺着他们的意一样,专往人偏僻的地方走。 “钱大哥让我们小心,说林泉是个杀黑瞎子的狠角色。”黄二吐了口水,“感觉也就这样吧。” “事情都还没干成,别说大话!”黄大白了他一眼。 “诶?!” 林泉突然加快了速度,跑的飞快! “发现我们了,追!” “这小子怎么跑这么快的?他不是人啊。” 没一会儿黄大黄二就跟丢了林泉,面前的道上空无一人。 “他到底去哪儿了呀?” “让你前面得瑟!让你得瑟!”黄大踹了弟弟一脚,“都特么赖你!草!” “嘭!” 轰的一声枪声打响。 还在骂人的黄大脑袋跟西瓜瓤一样炸开,鲜血和黏腻的脑组织淋了黄二一脸。 黄大的无头尸体摇摇晃晃地倒下。 “啊!啊!!!” 黄二吓得跌坐到地上连连往后退。 他浑身抖成了筛子,六神无主。 林泉从旁的林中走出来,熟练地折开枪管上弹,黑漆漆的枪口还在冒黑烟。 今天带这么多东西进城,林泉当然把枪带着了。 问话只需要一个人。 先留黄二是觉得他看上去好问话些。 看着拿枪靠近的林泉,黄二瞳孔紧缩,重重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刷地摸向身后要拿短刀。 他别的不会,好勇斗狠强,很少有反应比他快的。 他认识林泉手上的单发枪,上子弹没那么快。 黄二要给大哥报仇! “嘭!” 听着耳边的枪声,黄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断掉的手腕,白骨头茬子暴了出来。 “我的手!我的手!” 黄二怎么也想不明白,林泉怎么做到如此快的! 林泉一脚踩到他手腕上,“两件事。” “一,谁派你们来的。” “二,你们把马虎怎么了。” 第101章 八幌大饭店 黄二惊恐交加,被林泉踩着手腕痛晕死过去。 “啧,真麻烦。” 林泉把黄二绑到树上,撕了他的衣服免得他失血过多直接死了,然后用水泼醒。 黄二睁开眼,已经感觉身子忽冷忽热的了,猛地对上拿着侵刀的林泉。 “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把马虎怎么了?” “大哥,我和我哥就是干活的!都是钱畅派我们过来的!” 黄二裤子都吓尿了,“我们没把马虎怎么样!他手里钱太多拿着不安全,我们替他收着。” “特么的,真够不要脸。拿了马虎多少钱!”林泉气不过,对着他来了一脚,踹的黄二血都喷出来。 “一百八十多!都在钱畅那儿!” 钱畅,这名字林泉知道,混不吝的大混混,手底下纠了一波人。 附近的人吓小孩都说晚上钱畅要来抓你。 结果后面几年,这人拿沾血的钱开了店,还转型洗白了。 这辈子,他是别想了。 “你错就错在,不该惹我上我……”林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大哥,我都说了,你能把我放了吗?” “不能。”林泉果断地说,“倒是能让你走的痛快点儿。” “大哥,我真的错了!”黄二哭丧着脸蹬腿,“我就听吩咐办事,咱俩没怨没仇的。” 说的自己好像多无辜似的,不也是为了钱能草菅人命,欺男罢女。 “没怨没仇你想杀我?再闹我连痛快的都不给你了。” 林泉皱眉,把玩手里的侵刀,“我跑山的,剥皮抽筋都熟,你想先来哪一个。” “你不能杀我!”黄二吼,“我和大哥晚上没回去,钱畅就知道出事了,不会放过你的!” “没事,很快我就让你大哥去陪你。”林泉面不改色。 “完了!”这是真遇上狠人了。 黄二腿刷的一放,眼睛涣散,“大哥,那你还是给我个痛快的吧。” 林泉摸了个遍,两个人身上加起来才几块钱,想来为非作歹的大头头都在钱畅手里。 收拾完两个人尸体,林泉把重新回了城。 着急出手里的蜂蜜,林泉往饭店瞅。 饭店幌子颜色和数量都有讲究。 首先有幌子说明是有师承,不是野路子半道出家。 红色是汉族吃的,蓝色是回族。 一个幌子是苍蝇餐馆,大众食堂。 两个幌子是中端,地方不能太小,各种炒菜、酒类要齐全。 四个幌子的少见,师傅手里必须有两把刷子,能承办宴席开宴会。 林泉手上蜂蜜是黑乎乎的老蜜,甜度最高的。 他不想卖的太便宜,那小罐子就吃不下。 普通蜂蜜都是两元一斤,他这种纯正的老蜂蜜,起码要卖四块一斤。 林泉先去买了四个玻璃罐头,给蜂蜜分装好,这样卖相好看些。 走着走着,林泉一吓。 城里居然有个八个幌子的饭店! 窗几明亮,一座四层的小建筑,上面挂着大招牌“红旗大饭店。” 看样子还是餐饮和住宿一块儿的。 明明还没到饭点,门口还是人来人往。 “八个幌……” 要是客人点了菜厨子做不出来,客人是有权利摘幌子的。 没有绝对的自信,这就是给自己提前退休。 林泉在门口显眼处放下爬犁走进去。 “这边走,请问要吃些什么呢?” 穿着制服的服务员过来了,和国营食堂爱答不理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们都这么热情的?”林泉问。 “兄弟第一次来?”女服务员涂着红唇,没有因为林泉泥腿子的打扮轻视他。 他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眼力劲。 林泉到他们这么豪华地方一点不慌张,气定神闲,一瞅就不是普通人。 “我们红旗大饭店一向很热情。” 服务员介绍着,“我们大师傅师承国宴总厨,原来是国营食堂的掌勺。” “国宴上的菜,在这儿都能吃到。” “兰花熊掌也能做?”林泉不相信地问。 刘敬贤就在今年83年,凭借兰花熊掌获得了全国厨王称号,这道菜也成了东北王炸招牌。 “能!”服务员有些自豪地抬头,“我们师傅和刘师傅是师兄弟,他能做的我们师傅都能做。” “就是我们的熊掌数量没那么多。”服务员说道,“今天的已经卖完了,想吃的话得明赶早来。” “不简单呐。”林泉感叹了下,看着墙上张贴的菜单。 除了些日常小菜外,基本特色菜和重头菜都要用到山里的野味。 价钱也真不便宜,比国营食堂都贵。 他扫了眼客人们桌上,来这儿的人都不差钱,两个人吃饭最少都点四个菜。 需求量还真不少。 “你们经理在吗?”林泉问道,“我想问他收不收山牲口。” 服务员眼睛一亮,经理老犯愁就是山牲口不够使。 “爷们儿,你坐会儿!”服务员给林泉倒了一杯茶水,屁颠屁颠地去找经理去了。 没一会儿,服务员就领着经理过来了。 人还没看见,先听到他洪亮的声音。 “兄弟,听说你想卖野味?” 林泉转身,就看见一小个子男人,感觉够呛一米六,微笑着朝他小跑过来伸手。 到了林泉身前,金子聪重重地握手摇。 然后拿烟出来散,简单介绍了下自己。 好烟,花团的。 “兄弟,东西是放在外面吗?”金子聪指了下外面的爬犁。 林泉看他的时候得低头,“金哥,今天不凑巧,我昨天打的马鹿和老母猪都卖完了。就瞅着咱这儿亮堂,想先来探探路。” 闻言,金子聪露出十分可惜的表情,两手轻轻地一拍。 “哎呀兄弟!下回还能打着肉就送我这儿来呀!” “你老母猪肉在黑市上就五六毛一斤吧?鹿肉两块顶天了,到我这儿价绝对更高。” “鹿肉、野猪肉都要,黑瞎子肉也要呗?” “对!”金子聪点头,“甭管你打到啥,我长期高价收,就是猪獾,山狸子我也要!” “行,那以后估计咱俩得多见面了。”林泉笑着说。 金子聪被林泉逗乐了,觉得到底是乡下人,“欢迎呀。” 这么大个饭店,还能吃不下林泉一人打的山牲口? 招乐呢。 “金哥,你看看蜂蜜你们收不。” 林泉像刚想起来一样拿出蜂蜜,放在台子上。 金子聪打开罐头,指尖蘸了点儿放到嘴里,表情一下就变了。 “呀!” 金子聪人小声大,突然吼了一下,给林泉耳朵震的嗡嗡的。 第102章 这灰狗子皮真吗? “兄弟你别怕哈哈。” 金子聪忍不住又蘸了一口放进嘴里抿,“这老蜜也太甜了。” 这种好东西不多见。 他扫了一眼台子上的四个罐子,“这些我都要了,多少钱?” 没等林泉张口开价,金子聪忙抬手制止,摆了摆说:“兄弟第一次来,我给个实诚价,你看行不行?” 林泉以为他要压价,点了点头。 金子聪掂量了下就知道每罐大概一斤,“一罐我给你五块!四罐二十,怎么样?” 林泉一愣,没想到还有这样出价的。 他预计的是算上瓶子钱,每罐三四块差不多。 “当然行了!”林泉点头。 金子聪嘿嘿一笑,当即抽出两张大团结给林泉,和他握了握手。 “兄弟,常来啊。有空到我办公室坐坐也行。” 等林泉走后,女服务员有些奇怪地问道:“经理,干嘛给他那么高价格啊?” “所以说我是经理呢。” 金子聪喝了口茶水,“第一次认识,人家以后真打到好东西不就会想到我啦?”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纯正的野味,大厨子技术再好也折腾不出花来。 “你咋知道他真能打围呢?” 这个年轻的服务员有点不服气,“万一是吹牛的不亏了。” “你教我做事啊?”金子聪白了她一眼,“忙你的去!” 几块钱的事,反正又不走他的账,结个善缘没毛病。 而且金子聪看着林泉样子,那种感觉就是有真本事的。 常年杀生的人,眼神不一样,能感觉出来。 …… “这个金经理人倒是不错。” 林泉想着拓宽了销路,以后弄到肉能卖这儿,价还高。 加上蜂蜜的二十,现在身上就有四百三十四块钱。 现在最大的面值就是十块的大团结。 唐云惜给林泉在衣服里子上缝了个小兜,厚厚的一叠钱涨得胸口鼓鼓的。 就这还有五张灰狗子皮没卖呢。 林泉去了供销社。 现在老秋,不是卖皮货的时节,处理山货那边只有寥寥数人排队,很快就轮到了林泉。 “爷们儿,卖什么?” 员工扶了扶眼镜。 “灰皮。” 林泉拿出三公两母的灰狗子皮张放到长条桌上。 员工多看了一眼林泉。 秋天能打到灰皮,一下五张,不简单。 一般弄灰狗子,是冬天下恰夹克,木拍子弄的。 说明林泉有自己的独门秘技。 “我看看?” 员工问道,贵重的山财在过手前都要经过主人同意。 一张动辄二十三十,抵得上人一月工资的灰皮算的是相当贵重了。 林泉点头后,员工才用手背去触碰皮毛,侧对光源看皮毛上有没有破损。 一张张看完,员工脸上表情愈加怪异,两三次想张口问林泉是怎么打的,又闭上了。 毕竟这是别人吃饭技术。 按道理他经手这么多皮张,也算老江湖。 奇怪就奇怪在,林泉打的灰狗子皮没有破损! 五张都是完完整整的。 就算用拍子,由于人赶到时往往过了段时间,皮子上也会有相应的压痕。 林泉给的五张灰狗子皮都没有。 他想不明白,就反复地看。 难道是造假的? 有些动歪脑筋的,会故意混真的灰狗子皮毛拼接来骗钱。 可他咋看这五张咋真。 “有什么问题吗?” 林泉见他久久不说话问道。 员工摇摇头,不好意地说,“爷们儿,麻烦你等等。” “怎么了?”原本坐一旁椅子上打瞌睡的员工凑过来。 “灰皮啊?” “你看看再说。”戴眼镜的摇摇头,把灰狗子皮往他那儿一推。 “耶?” 看着看着,后面这人也皱起眉毛,脑袋在灰皮前左摇右晃地换角度。 “是吧是吧?”戴眼镜的员工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两人窃窃私语,谁也拿不定主意,也不敢拿主意。 五张灰皮加一起钱不少咧,担不起责任。 “到底咋了?”林泉问道,“不能收我就走了,赶时间!” “爷们儿你等等!”戴眼镜的员工忙拦住林泉。 他们堂堂供销社被五张灰狗子皮难住,说出去成笑话了。 “师傅!师傅!” 戴眼镜的员工扭头朝楼上喊,这是要搬救星了。 他一嗓子,供销社不少员工看过来。 他俩拿不定主意的东西少,都是特别贵重稀奇的东西才会喊师傅。 可一瞧就犯傻了,这不就灰狗子皮嘛? “叽叽喳喳的!吵什么!” 供销社的顾季文顾经理匆匆忙忙下来,嘴角的口水都还没擦干净 。 一瞧见桌子上放的东西,顾季文恼了。 “你们本事喂到肚子里去啦?这都要喊我!” 这是个暴脾气,对着两人后脑勺就拍,吼得他俩不吭声。 “不是师傅,你看看,你看看呀!” 戴眼镜那个不服气地说。 “这有啥好看的呀?”顾季文翻了个白眼,又想打人,俩徒弟躲开了。 “师傅,说不定你都掌不了眼!”刚才打盹那员工嘟囔着。 “特么的,一个个天天不钻业务,都进单位多少年了这也要问我……” 骂虽骂,顾季文还是拿起了灰狗皮。 “嗯,皮相完整,毛绒丰厚,甲品……嗯,嗯,嗯?” 顾季文露出奇怪的表情,还翻到下面来看。 两个徒弟对视一眼,嘴角都带着笑,心里这下舒服了。 “笑屁!” 顾季文踢了他们一脚,“给我把放大镜拿来!” 一旁的林泉都麻爪了,卖个灰狗子皮这么麻烦的? 供销社的那些收山货的员工都挤过来了。 顾季文不说话,用手指展开皮张,一寸一寸地看。 良久,他把放大镜放到一旁,指头定在一处,呼出一口气。 “这儿!” 一群人脑袋围一圈地过来看那个地方。 那是林泉泥丸打中灰狗子皮的地方,只有圆弧状的微小凹陷,非常的浅。 因为面积太小,所以非常容易忽略掉。 “爷们儿,这是用弹弓打的?”顾季文问道。 “对。”林泉点头。 那俩徒弟恍然大悟,谜底不是啥高深的。 就是弹弓打灰狗子太难了,一般都是用气枪来打,他们没往那方向想。 他们抢过桌上剩的其他灰狗子皮。 有了思路,凭他们的能力很快都找到了泥丸留下的痕迹。 全是用弹弓打的! “这啥准头啊……” 戴眼镜员工小声地说,一群人跟瞧稀奇动物似地盯着林泉。 第103章 买自行车 “一天天的学艺不精!连个灰皮都看不明白!” 顾季文埋汰道,两个爷们儿跟鹌鹑似的挨师傅训。 “不都没看出来……” 戴眼镜的嘟囔一句,被顾季文一瞪不敢说话了。 “还敢顶嘴!敢说我没教过,下次别看柜台了,去后面理库!” “经理,麻烦看看这五张皮子多少钱,我赶时间。” 林泉问,还想着待会儿要去马虎家看一下。 看着两个员工挨师傅骂,他觉得有点好笑。 “嗯,我给你看看啊。” 顾季文老江湖了,不用尺子量,手指一扎一扎比过去。 “这张公的底子润,三十。这张二十八,这张最好三十二。两张母的差些,嗯,二十五的二十……” 供销社收货,每张多少价钱啥原因都要说清楚。 顾季文口算一下,“合一起一百三十五,要没问题我就拿钱了。” 这比林泉想的价高的多。 围观的其他人露出羡慕的眼神,不过有人不乐意了。 “凭啥他的灰皮价格这么高?” 一戴着破狗皮帽子的大爷不高兴地说,“我也是公的,才给我二十五,差这么多的?” “你们是不是认识啊?” 都是淘弄山货的,林泉价格显然高出一截,很难不怀疑借公行私有猫腻。 这污蔑的供销社名声,必须扯清楚啊。 “别嚷嚷啊!”顾季文眉头一皱。 “瞎特么说什么呢,我和这爷们儿头回见面,都按货给价!” “他的五张灰皮全是甲品,在甲品里都能算是上品。” 戴眼镜的员工像找到发泄口,嘭得拉开抽屉,给大爷卖的灰皮抽出来。 “大爷,我给你的价都算高的了!” “你看看你这颜色、毛绒,再看看上面破损,和人家的能比吗?你要是东西一样,我们这么大的供销社能坑你三块五块的?” “我弄灰皮多少年了都,能比不过一个后生……” 大爷不服气,拿起自己的灰皮,和林泉三十二那张比对起来,看得还极为仔细。 看着看着他就不吭声了,把皮子放下退到后面。 虽然他脸黑,还是能看出来红了。 大爷忍不住看了眼林泉。 这么厉害的人,按理说在这块儿该有名的,咋头回听说呢? 所幸员工和顾季文也没想着再给大爷难堪。 “价行吗爷们儿?” 林泉点头后,顾季文挥手上楼,“拿钱!” 走之前他给林泉散了根烟,“爷们儿,我们公家单位,价格都是上面定的,童叟无欺。比你去外面找那些皮商卖稳妥。” 这话也是说给其他人一并听得。 林泉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戴眼镜的员工拉开抽屉,点出一百三十五块,旁的在收支账上记录。 “爷们儿,点点。”眼镜把钱交出去。 钱货两清,离柜不认。 林泉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啥的,刷啦啦数钱。 供销社用的是新票子,还带着油墨香。 一百多块钱,不少专门住窝棚的厉害山狗子一冬也就淘弄这么多了,看的人眼热。 “没问题。” 林泉把钱一揣,眼镜点头,朝后招手,“下一个。” “这是赚的最多的一趟!” 一百三十五,加上前面的四百三十四,林泉身上都有五百六十九块了。 还没算上黄大黄二身上的三瓜俩枣。 林泉离开收山货这边,没走几步就有人向自己靠过来。 男人穿着不合时宜的大袄子,袖子长出来一大截,没有眉毛。 “干啥?”林泉警惕着退后一步。 “爷们儿,要不要票的?” 男人小声地问道,“我这儿啥都有。” 这倒是个脑袋灵光的,看林泉挣到钱了凑上来想做生意。 “自行车票有吗?” “有啊!” 男子眼睛一亮,大单子啊。 “这是紧俏货,永久的二八,三百块。” 好家伙,票比自行车价格都高了。 看到林泉的眼神,男人忙解释,“真不贵!现在谁家不想买辆自行车啊,骑出去多好看,还能载人……” 城市里自行车拥有率比农村高许多,有条件的一家都会买一辆,按着星期几换着用。 现在工业制造能力欠缺,票证不好弄。 要农村能有辆自行车,更是不得了,说明这家既有门路又有钱。 林泉摇摇头,表示不需要,男人露出些许失望神色:“不看看别的?” “不用了,都不缺。” 林泉在他的目光中,转头去了卖货的柜台,掏出绿底的工业票,数出钱来。 一叠钱数出来,林泉眼睛都没眨。 “你好,我想买自行车。” 倒卖票证的男人瞧见一撇嘴,敢成林泉就有只是问问价啊! 员工闻言,抬头看了好几眼林泉。 唉,这年轻男人真有本事! 才多大,连自行车都攒出来了。 她天天卖这卖那的,说上班不方便想买个自行车,管钱的婆婆都不同意。 点好钱,票证上戳印收好,给了林泉票据后,崭新的永久自行车就推了过来。 员工给林泉看各个部分功能完善,检查车有没有问题。 自行车是大件,不像槽子糕啥的零嘴。 何况林泉买的还是一百八的,无异于后世的豪车,好多人都看过来。 还有路过不相干的人都进店看热闹。 “这爷们儿干啥的?给钱不带犹豫的。” “比我大爷骑的都好……” 有些年轻小伙,虽然很想装作没当一回事,眼底流露出的羡慕还是出卖了内心。 “小伙儿结婚了呀?” 员工婶子在和林泉闲聊,听到林泉结婚了有点遗憾。 她刚刚都想着,要不要把自家女儿介绍给林泉。 现在社会思潮在慢慢变化,虽说单位旱涝保收占主流,但也有人觉得钱赚的多才是正的。 “行,都没问题。” 检查完后,林泉收了票据,推着自行车在一众人的目光中出去了。 买自行车花了一百八,还剩下三百八十九块。 “等我带着自行车回家,屯里估计就热闹了。” 林泉扬起嘴角,除了屯长,屯里就他家有自行车。 亲妈弯下去多年的腰杆也能直起来些,有面儿呀。 “有空的再骑自行车带媳妇逛大集,进城玩,她指定高兴。” 不过现在没法骑,林泉把自行车往爬犁上一放,拖着往回赶。 钱畅看到两个手下不回来,肯定会采取行动。 林泉不想拖,只想快刀斩乱麻。 第104章 钱畅:今晚就动手 “现在毛皮价格真是一天一个价……” 林泉回家路上还在想。 当时汪叔和他说,公灰皮价格在十八,母的十五。 林泉卖出去可涨了不少,看来供销社这会儿需求紧。 对应的就是国家外汇不足,急需创收的背景。 今天是运气好,赶上涨,有时候也落。 “等家里钱多了,我也能收收皮货。”林泉想着。 无非就是低价时收,等供销社价格高了再转卖出去。 一般打围人急着生活,没压货能力。 按林泉的赚钱速度,还真能计划计划。 汪家父子没在家,林泉把爬犁放到院里,骑着自行车往马虎的靠山屯去。 林泉人高马大,自行车的大杠子反光,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力。 屯里人最开始看到还以为是屯长袁成。 毕竟屯里就他有,一瞅到是林泉,人都傻眼了。 “泉子,买自行车了?” “哎哟,真好看啊,叔一辈子没能混上辆自行车。” 说着手在自行车上贪恋地摸了一把。 这些关系好的长辈,林泉不好不搭理,就下车陪着说了几句话。 林泉再上车,有些上次没分肉的瞧见,比如张婶子,直接愣在原地,林泉都没搭理。 他“嗖”的一下就蹬着轮子走了。 留下后边吃土的人五味翻腾! 别的不说,林泉心里确实有点爽。 他算低调的了,就是正常骑。 要换其他性格铺张的人,日子苦了这么久,高低得忘了回家的路,在屯里绕好几圈! “他上山才多久,连自行车都买了?起码要有一两百啊,能赚这么多钱?” “我上次瞅着他带撒网进山,后面拖爬犁进城去了……” “难道是卖鱼挣的钱?城里人缺这个吃?” 屯子就这么大,林泉每天干些啥不是秘密。 林泉家顿顿吃肉吃精粮,居然还养的起三条狗,三条嘴角都带油花。 如今还添置了一辆二八大杠,能不让人多想吗? 有方三的惨死,打围不想,但是捕鱼行呀。 有些心思活络的人,已经在琢磨了。 反正农忙结束,山里又不缺鱼,去试试不亏。 卖鱼确实是条挣钱的路子。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城里黑市鱼获已经在低价恶性竞争。 现在黑市最不差的就是鱼,大半的摊贩都卖不完,最后只能把鱼倒进臭水沟。 林泉除了每周两次供给糖厂的鱼,都不在黑市卖鱼了,算他这个时间淘汰的生意。 而且,林泉打围、踩水捕鱼的本事也不是他们能学会的,投入的时间和力气不能比。 从豆腐坊出来的彭涛默默看着林泉骑车远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泉果然没学好……” 彭涛恨恨地想,“搞投机倒把这套!” 他思想还停留在以前。 捕鱼他不会也不想去学,但是举报就张个嘴,这彭涛熟…… …… 林泉骑车去了靠山屯,先去小卖部打听消息。 看到林泉骑着自行车,小卖部大娘语气都挺和善。 “婶,马虎家在哪儿啊?” “马虎呀?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到底,左边那家就是。” 大娘好奇地看了下林泉,“小伙子,你是他什么人呀?” 屯里的都互相认识,林泉眼生,一看就是生人。 “我是他表哥。”林泉说道,“他还好吧?” “表哥?哎呀……”大娘叹口气,“你是来带他走的吧?那孩子真惨……” “怎么了?”林泉皱眉,马虎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具体情况。 大娘扭头看了眼后边打小牌的人,摇摇头压低声音,“我不好说,你快去看看吧。” 林泉越过她肩膀,看到后边屋里乌烟瘴气。 围着一桌子的人,好几个不露声色地瞧着他。 长的歪瓜裂枣,瞅着都不是啥好鸟。 一个只穿背心的大白胖子赫然在其中,正是钱畅。 他汗水成股成股地往下流,富贵包的沟壑里都汗啧啧的,钱畅不断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两人目光相碰,互相凝视了两三秒。 后面钱畅先咳嗽了一声,挪开眼睛,继续打牌。 “婶,给我拿两瓶黄桃罐头,一个山楂罐头,再要两斤的鸡蛋糕。” 林泉收回目光,要了四样礼。 从来没有人这样上过马虎的门。 这孩子一人一家,很想要朋友,所以大多是讨好同龄人。 大娘多看了眼林泉,莫名的觉得,马虎这次说不定真能翻身。 “谢谢。” 林泉接过网兜,挂在自行车把手上骑走。 钱畅看着滚动的车轮,然后聚焦到林泉背上扛着的长条儿——单发的十六号猎枪。 “这谁啊?说是马虎表哥?”有人从小卖部老板娘那儿问话过来。 “不玩了,是林泉。” 钱畅把手里的牌一扔,“黄耗子他们应该出事了。” 黄耗子是黄二的称呼。 钱畅吩咐了两个人进城去找人。 “大哥,你说林泉杀了黄大黄二,还盯上我们了?” 问话的人一脸匪夷所思,像在天方夜谭。 “嗯,回去准备好家伙什。” 钱畅点了一根烟,“人叫齐,今晚就动手。” “大哥,不至于吧?那小子家里就他一个男人,要这么大阵仗?” 一群人嗤笑起来。 钱畅手在抖,连划了两根火柴都灭了,猛地操起空的啤酒瓶打在那人脑袋上。 “按我说的做!快去!”钱畅说话声音很气愤。 大哥这样一吼,手下不吭声了,被打的人捂着脑袋血从指缝往下漏。 钱畅这个大混子能活到今天,就是感觉敏锐,而且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钱畅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看到林泉那一刻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与他认知的林泉不一样,事情在往脱离掌控的方向滚动…… “马虎?马虎?” 林泉按着婶子指的路寻到地方,静悄悄的。 “不在家吗?” 林泉皱眉,这房子是老房子了,但马虎收拾的很干净。 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从屋里跑出来,林泉下意识地一把捞住她。 “哥哥!马虎哥哥!” 小女孩头发乱糟糟的,梳着单马尾,脸上带着恐惧。 她不停挣扎,脸上哗啦啦流着泪水。 “别哭别哭!” 林泉蹲下来,“叔叔不是坏人!你哥哥马虎呢?” 小女孩情绪还是不好。 没办法,林泉打开山楂罐头,寻了个勺子喂到小女孩嘴边。 哭闹着的小女孩闻着香甜的味道,抽泣的声音渐渐小了。 第105章 我从小就没有家,不想她也没有 小女孩咽着口水,但还是保持警惕。 只是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勺子里的山楂和甜水。 这年头甜的东西都精贵。 “吃吧,叔叔不是坏人。” 林泉蹲下来,声音尽量地保持和善,看到小女孩担惊受怕的样子有点心疼。 她这个年纪该是受到家人呵护,无忧无虑的时候。 最终,小女孩还是没能抵挡诱惑,拿过山楂罐头狼吞虎咽起来。 她吃东西的时候都不安定,眼睛一直观察四周。 林泉擦着她的嘴角,和小女孩聊起来。 到底是小朋友,警惕心低,很快和林泉交了底。 她叫魏兰,不是马虎的亲妹妹,但为啥会跟马虎一块儿生活没说明白。 还有就是有一伙坏人,看到马虎哥哥带了好东西回家,就进来砸抢。 就在这时,鼻青脸肿的马虎拿着一根大棒子冲了进来。 “我和你们拼了!” “马虎,是我!” 马虎右眼被揍开缝了,身上锁骨上头还有淤青,身子狗搂着。 “泉……哥?” 马虎一怔,将手中的棒子一丢。 …… 马虎带着妹妹魏兰和林泉进了屋。 林泉注意到他们家外屋地缸里啥粮食都没有,连苞米糊糊都没有。 按马虎之前卖鱼赚的钱来说不应该。 一番了解后,林泉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马虎赚了钱后,年纪轻和人说漏了嘴,加上带好东西回家也让人眼红。 于是就被混子头头钱畅盯上了。 不光把他攒的钱抢完,连米面和肉都没剩下。 要不是马虎在其他地方藏的有应急钱,这老秋的真是活不下去了。 “上次问你咋不说呢?”林泉问道。 马虎摇摇头。 “泉哥,他们一群人都是混子,不知从哪儿来的,咱惹不起。” “泉哥,我去给你倒茶。” 马虎起身,却被身上疼痛弄得扯起嘴角。 林泉皱眉,拽下他,下巴朝桌上指了指,“先吃点东西。” 看着桌上散发香气的鸡蛋糕和罐头,马虎眼睛红了。 他不好意思地扭过头,用胳膊挡住:“泉哥……从小到大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马虎哥哥不哭,不哭。”魏兰凑到他身边扯衣角,掰扯开鸡蛋糕送到马虎嘴边 “泉叔,你也吃。”魏兰又给了林泉一块儿。 “诶。”林泉点头,等马虎情绪平静些后问了魏兰情况。 魏兰不是马虎的亲妹妹,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魏兰的亲妈死了后,他爸重新娶了个带着孩子的。 后妈对她不好,亲爸也不咋管,魏兰更是饭都吃不饱。 脸上该肉乎乎的岁数,愣是颧骨高突。 有天晚上,马虎卖完鱼从城里回来,看到魏兰蹲在路边发抖。 一问才知道,魏兰打碎了家里的碗不敢回家,她说回家的话会被后妈打死。 后妈心毒,打魏兰专挑看不见的地方。 魏兰的小胳膊上全是抽出来的条子,淤青混在一起。 腿上、腰上全是一块块指甲掐出来的,使死劲的那种。 马虎一时气不过,带着魏兰回了家,而魏家人也没来寻。 后面马虎直接去魏家门口吼。 说你们要不要这个女儿,她以后就是我马虎的妹妹了! 最后魏家也没人出来,魏兰就在马虎家住下了。 林泉心里想着,马虎你现在都这么困难了,也要先顾好自己呀。 他嘴角扯了扯,话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马虎呢喃着。 “我从小就没有家,不想她也没有家……” 马虎抹了把眼泪,“这样我也有家人,我会是一个好大哥的,让她穿的暖吃的饱,还有书读。” 马虎想要家人。 明明黑黑瘦瘦的,说出来的话却挺有担当。 林泉沉默了几秒,拍了拍马虎的肩膀,这是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认可。 他问了问马虎关于钱畅的情况。 通过马虎得知,钱畅不经常在屯里住,一年只有秋冬两季在。 传闻他手上有一把仿制的五四手枪。 一听到钱畅盯上了林泉,马虎着急了,“泉哥,你千万要当心!” “你杀了他的人,钱畅肯定会很快对你动手的!” “泉哥,带着嫂子出去躲躲吧!”马虎抓住林泉胳膊,吓得不轻。 “马虎,我这边你就不要掺和进来了。钱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不用担心。” 林泉拍了拍他手背安抚道。 他摇摇头,转移话题,“最近怎么没去黑市卖鱼?” 马虎苦笑一声,“我赚了钱回头就被他们抢干净,还去个啥。” “而且泉哥,现在黑市上卖鱼的人太多了,价钱贱成啥样了。上次我就卖出去几毛钱的,剩下几十斤鱼都倒臭水沟了。” “我听你的去家属院卖鱼,前面确实能卖出去,后面也不行了。” 现在城里不缺鱼,这股热潮起码要到明年开春才会减下去。 林泉想了想,“马虎,那想不想替我做事?” 马虎一怔,“泉哥,你说,只是你本事那么大,我也不知道能帮上啥忙。” 林泉手上有糖厂稳定的鱼获渠道,一周送两次货,周一和周四。 大概一周进账在七八十块钱,一个月平均下来就是将近三百块。 算上进山捕鱼,回家择鱼再进城去卖,要花的时间不少,赚的钱和打围卖肉比却不够看。 林泉要趁着冬天前,给狗帮拖出来,自己的枪法也得再精进。 林泉和马虎讲了,让他替自己去供糖厂的鱼。 每次赚的钱五五分成,一个月结一次账。 说白了就是林泉给渠道,马虎在他手下干活。 按马虎精明头脑和耿直性格,自然明白撇开林泉是做不成糖厂生意的。 马虎震惊地看着林泉,万万没想到林泉能和公家单位牵上关系。 林泉在他心里变得更加有本事和捉摸不透。 “泉哥,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了!” 马虎忙不迭地答应,激动地又哭了,“不过不能五五分成!泉哥你八,我二吧!” 六十多,虽然没以前自己卖赚的多,但是稳定! 和很多林场正式员工工资差不多了,足够他和魏兰生活的很好了! 这种活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干,林泉给他就是想要帮他! 对马虎说的分成,林泉没有拒绝,免得他心里负担太重。 不顾劝阻,马虎倒了酒。 他和林泉一碰,仰头咕噜咕噜干完了一茶缸子酒,脸涨得通红还咳嗽。 “说谢谢泉叔!”马虎摸了下魏兰的头,后者奶声奶气地重复,“谢谢泉叔。” “泉哥,钱畅敢找你麻烦,我去和他拼了!” 马虎眼睛露出狠色抄起刀,被林泉拦住。 “你虎啊,才说了要当好大哥,你出事了妹妹怎么办!?老实在家待着,今晚哪儿也别去。” “不用管,明天等着听消息吧。”林泉神色轻松,“他不够看的。” 林泉走后,马虎关好门窗抱着魏兰坐炕上,心里还是不放心。 钱畅手底下全是泼皮无赖,据说还沾的有人命。 泉哥真能应付的了吗? 第106章 只等钱畅上门 林泉骑着二八大杠,路过靠山屯小卖部时,里面屋子已经没有人了。 “真是一群畜生,悍匪……” 之前买四合礼时,林泉买了东西没急着走太远。 凭敏锐的听力就知道了他们准备今晚动手的计划。 要搁一般人还真可能就撂了,但他们盯上的是林泉。 敢打上他和家人的主意…… 林泉眼露狠色,加快了蹬轮子的速度,早点回家做准备。 他先去了汪叔家借了老炮。 老炮就是过去老辈子用的猎枪,要往里填充火药和钢珠那种。 林泉拿来有用,要给钱畅他们一个狠的。 闻到林泉气味,院里的三条狗都叫起来。 “妈,媳妇!” 林泉把自行车停好,媳妇和妈却没像平常一样出来。 “妈?云惜?” 林泉喊着,彭红从屋里走出来。 亲妈眼里是忍不住的喜色,连院里崭新的自行车都没注意到。 “泉子,你要当爸爸了!”彭红乐呵呵的。 “爸爸?” 林泉一怔,被突然的喜悦冲昏头脑,“云惜怀上了,我要当爸爸了?” “嗯!你咋才回来呢!” 彭红拽着里林泉就往屋里走,“韩大夫把过脉了,一准的没错!” 进屋,唐云惜坐在炕上,面前是一碗热乎乎飘着油花的金黄鸡汤。 彭红心疼儿媳妇,赶紧的花钱买了一只老母鸡给唐云惜补充营养。 “媳妇,你感觉咋样?” 林泉坐到炕边,抓着唐云惜的手,喜不自禁地问。 “我感觉没啥呀。”唐云惜看男人抑制不住的样子抿嘴笑。 “妈都不让我干活了,我真没啥的,还买老母鸡。” “说啥呢!”彭红瞪眼,“刚怀上要安胎的,是得小心点。” 亲妈拍了下林泉的肩膀,“人家大夫说了,这段时间房事要停,记住没?” 唐云惜耳朵都红了,婆婆咋这么直接? 其实他们房间对门,隔音本来就一般。 到动情处,唐云惜压根憋不住声儿。 彭红之前不好意思说这事,但事关大孙子就要和儿子说清楚了。 “知道,我知道!” 林泉搓着手,耳朵贴在媳妇肚子上,“我看看能不能听见他心跳呢?” 唐云惜噗嗤一笑,“哪儿有这么快的!” “我这不激动的吗!” 林泉笑容收不住,“媳妇,有啥想吃的不?我去买,缺啥用的和我说。” “瞧你那样!”唐云惜看着婆婆和男人的样子,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妈都准备好了,你每天赚钱挺辛苦的,就别挂念这了。” “我是他爸,还不能有点儿参与感了啊。” 林泉嗔怒道,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钱来,“今天赚的钱,媳妇你收好。” 现在最大的面值就是大团结。 买完自行车剩下的三百八十九块,加上黄大黄二身上扒拉下来的,正好凑了个四百多。 这么多钱放在炕桌上,真是充满了冲击力。 唐云惜敏感,一眼就瞧出今天赚的钱比平常多很多。 “这么多钱!咋比平常多这么多。” 唐云惜惊道,林泉这个男人总是给她很多的惊喜。 这么多钱,满满的安全感。 彭红反应更夸张,都捂着嘴了。 “今天出的货多呀,鹿肉、老母猪肉,还把灰皮出了。” 林泉就喜欢看亲妈和媳妇惊讶、喜悦的表情,心里的疲惫都洗刷而空。 他和两人分享着今天卖货的事情。 聊糖厂徐青媳妇也怀上了,还有他打的灰狗子皮因为质量太好被员工当成假货杂七杂八的。 彭红和唐云惜也不觉得无聊,津津有味地听林泉讲话。 吃完饭等到适时的,林泉才说出来自己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暗自盯着两人表情变化。 “你买自行车啦?”彭红呼吸都停滞了下。 农村妇女,她感觉自行车就是当官才能骑的,自家儿子居然赚了一辆自行车回来! “那还能有假啊。” 林泉一笑,带着媳妇和妈去院子看自行车。 “自家东西,妈你随便折腾!” 看到彭红不敢碰的样子,林泉让妈放宽心,还抬起自行车让妈转车轱辘。 哗啦啦嗯链条声儿,彭红听着是那么悦耳,“真好看,还怪好听的!怪不得卖这么贵呢。” “媳妇,你会骑不?” “我初中时候骑过!”唐云惜骄傲地一仰头,“我给你看。” “没事,妈,有我看着呢。” 林泉说道,护着唐云惜在院里骑了一圈,“要不去屯子里兜一圈?” 唐云惜犹豫了下,“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啥的!走!” 林泉一挥手,跨上自行车,唐云惜抱着男人后背坐后座上。 晚风吹过,唐云惜贴在林泉背上,感受他炽热的温度和心跳,渐渐感觉自己的心跳和林泉的重合了。 “泉子,买自行车了?” “好家伙,我下午听别人说还不信嘞。” “这不便宜吧?” “这小两口,感情真好……” 不少小媳妇都羡慕地看着唐云惜,林泉真是成了口中那个“模范丈夫”、“别人的男人”。 幸福的唐云惜脸紧贴,听着林泉和乡亲们聊天不敢正过脸来。 “你想要男孩女孩?”迎着风林泉问道。 “嗯,男孩?”唐云惜说道,觉得林泉是不是想要儿子多一点。 “我想要女孩!” 林泉大声地说,打消唐云惜的顾虑,“是小子肯定随我,闹腾的很!” “是闺女像你多好,又好看又听话的,我要给她宠到天上去!” “都还没出生呢,哪有就说要惯坏孩子的!”唐云惜轻轻打了他一下。 “哈哈,我就要我女儿一辈子无忧无虑,护好你们娘俩儿!” 林泉咧开嘴角,“咱家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以后你们唯一的烦恼就是觉得吃胖了!” 骑着骑着,唐云惜发现林泉在汪明正家院里停下了自行车。 “来啦。”汪明正和汪天出来,显然像知道的样子。 “媳妇,你晚上和妈在汪叔家住一晚。” 林泉说道,在唐云惜脸蛋上吻了一下。 唐云惜捏着林泉的手,惴惴不安,“怎么了?为啥?” “没事媳妇,一点小问题,明天就没事了。” 林泉不好多说,不想让她担心,深深地抱了她一下。 虽然不明白怎么了,但唐云惜选择信任林泉,和汪婶子一起进了屋。 林泉又骑车接了妈过来,然后和汪明正一块儿回了自家,汪天腿伤还没好怕出事。 林泉到家后,方建军也在了。 方建军正在往汪家老炮里填充火药。 他倒入一颗颗浑圆的钢珠,加入头发丝方便触燃,勾子鬼上已经捆上了线,这是要布置地枪。 林泉解开了猎狗的绳子,今晚不拴他们。 老狗黑龙甩动身子,松弛的皮子啪嗒啪嗒,张开大嘴叉子,里面牙齿都染上了常年撕咬猎物的血色。 钱畅这批地痞,今晚要面对的是老黑龙领头的顶级掏后狗帮、打围多年的汪明正和枪法杠杠硬的方建军和林泉。 第107章 生人进院,狗都没叫 “泉子,地枪拉这儿行不?” 方建军把汪家的老炮驾在库房里面。 门一推,连接着勾子鬼的线被拽动,里面的枪枪药和钢珠就会倾泻而出! 这种布置地枪的本领,一般是拿来对付极为难打的黑瞎子、棕熊的。 听了钱畅他们干的事,愤怒的方建军还给火药加了量,好好“照顾照顾”他们。 这一枪下去皮糙肉厚的黑瞎子都能打透了,何况是人。 “行,没问题叔。” 林泉点头,又检查了一番家里三条狗的状况。 “今晚看你们的了。” 林泉摸了摸黑龙的脑袋,为了保证猎狗积极性,都没让它们吃饱。 为了不让钱畅他们起疑,林泉他们按着平常睡觉的点灭了灯。 因为不知道钱畅他们啥时候来,三个男人坐在炕上聊天解乏。 “方叔,那头伤人的泡卵子打下来没啊?”林泉问。 方建军摇摇头。 “没呢,而且每天上下班的好多工人瞅见。现在他们都不敢单走,三五个人一起,边走还要边敲锣打鼓的。” “那个死了人的家属,天天在办公室跟金满堂一块儿办公,不吵也不闹。” “我估计一周时间,要是剩的几天没打下来,得整的挺难看。” 尸体都一直搁场子主办公楼后面放着,能不难看吗? “我听屯长说,咱红旗林场找了个很厉害的人去打?他也没干下来?”林泉问。 “找的谁啊?”汪明正点了一颗旱烟,烟星随着呼吸在黑暗中一明一暗“建军,找的你?” “我花豹都还没好,打个屁。找的林场武装部的仲正红。”方建军说。 “他是厉害,他爸是咱这儿的仲炮呢。” 汪明证点头表示赞同,“往前的仲正红跟他爸打过老虎。” “老虎!”林泉一怔,“不是不让打吗?” “当年那山神爷瘦得脱相了,饿得从高山下来,伤了别人的老牛和队里的马。” 汪明正解释,“牛马多宝贵的生产财富啊,那就能打了。” “打下来了?” “嗯,我还专门去瞅了。” 汪明正点头,做了个手势,“老虎头都有这么大,那双眼睛老吓人了,看着都腿抖。” “那是他爸打死的,还是仲正红打死的?”林泉好奇问。 “没说。”汪明正抽了口烟,“这父子俩都寡性,不爱声张。但我琢磨应该是仲正红,仲炮那会儿都老了,走山路没多久都费劲。” “那山神爷多快啊?跟风一样嗖的就过去了。” 汪明正说道,“人上了岁数反应不过来的,就该是仲正红打的。” 闻言,方建军撇了撇嘴却没有说话。 “那爷们儿都没能干下来啊?”林泉挪了挪屁股,火炕烧得旺,有点不太舒服。 “他没领狗,去打的溜围。” 方建军之前应该是和其他打围人讨论过。 仲正红在林场上班,平时上山的时间不多,所以家里没有养狗。 但他经验够硬,根据别人看到大炮卵子伤人地方,判断出了它行动轨迹,然后上山去蹲。 仲正红从早蹲到晚,午饭都没吃,结果连大炮卵子影子都没瞅着。 “我们觉得,这头炮卵子是枪漏子狗漏子。” 方建军说,“仲正红身上应该是有烟味儿,让那头孤猪闻着了,所以不过来。” “难打。”汪明正叹了口气,“怪不得场子里发了公告,下到各个屯里,谁打死这头炮卵子红旗场子奖励二十块。金满堂也是真没招了。” 林场奖励二十,屯子的钱也照发,算是重赏了。 更重要的是这份名。 “一周打下来的话都放出去了,能不急吗?这事闹的附近都盯着,就看谁能打下来收场了。” 方建军说着,透过窗户上戳开的小孔看院子的狗窝。 其实要林泉愿意领狗去打,方建军觉得掏后的黑龙肯定能给大孤个子定死窝。 但杀人见了红的孤猪犯忌讳,方建军不会主动建议他去打。 反正消息林泉都知道,有心的话自己就去干了。 夜渐渐深了。 刚开始三个大男人还能说着话,后面拉瞌拉得也乏了。 汪明正岁数最大,靠在墙上慢慢滑了下去,打着鼾声。 方建军要好点儿,但也一直揉脸,抽烟解困。 “方叔,要不你睡会儿?” 林泉倒了杯热茶水,“我盯着,有事儿喊醒你们。” “不行,万一有啥的。”方建军打了个哈欠说道,“他们这种人下手黑着呢。” 他就怕林泉心软不下死手,被这帮畜生抢到机会。 “嗯好。” 方建军盘腿闭眼养神,林泉则摩挲着手中的十六号猎枪,留神外边声响。 秋风萧瑟,吹动农田发出沙沙声响,伴着山中野兽的呼号。 黑暗中,有几束电棒子射出光投在路上。 总共八个人,静默无声地贴在墙边走。 无一例外,他们手上背后都别着短刀、柴刀,还有提铁链的。 “马猴,进去先砍死男的和老的,那知青留着扣回去。” “老白,你还是去弄狗,去库房搜东西,要安静动作要快。” 这帮人都是惯犯了,犯下事后流窜到的东北,非常熟稔地完成了分工。 马猴就是先前被钱畅打破脑袋教训的那个,现在心里还是不爽。 “就一个猎户,至于让我们一起上吗?我一人就行了。” “马猴!”老白拽了他一下,“有话干完活再说!林泉有枪,是猎户,小心点。” 快到林泉院子时,一行人停住脚步。 林泉养的有狗,直接过去狗叫会把人吵醒。 老白朝同伴们点点头,独身一人向前。 干的是刀尖舔血的行当,各自都有些绝活在身上。 老白大摇大摆地从院子正门进去,三条狗居然都没有叫。 青龙和大黄从狗窝里探出来,有些疑惑地看了老白一眼,没有吭声。 老狗黑龙眼睛一直盯着老白,追随他的步子,却也没狂叫。 明明是生人进了主人的院子,偏偏没有猎狗不给主人提醒的,怪不怪? “好狗啊!” 哪怕是当贼的老白,看到林泉的三条狗身段也忍不住夸赞。 孬点的狗压根不会从注意到他从狗窝出来,这三条居然都有反应。 他望了眼屋里,从口袋中掏出几枚吃食,随意地丢在狗窝前。 这些丸子是用迷药和荤油做的,狗吃了马上就得睡死过去。 这东西老白用到现在,从来没有失手过。 没再看狗的情况,老白吹响口哨,听上去就和夜枭在叫一样。 他这是给同伴们传达信号——狗搞定了。 老白轻松地呼出一口气,迈步到库房前,手掌按在上边轻轻地一推。 第108章 就没见过这么馋的狗,黑龙掏后 老白伸手往门上按,带动着线也逐渐绷紧,黑压压的枪管子正对门口。 “汪!汪汪!” 黑龙和青龙仰头长啸,给屋里的人提醒。 突如其来的凌厉狗叫划破了夜空,吓得老白浑身一颤。 “怎么回事?” 奔来的众人疑惑,吼道,“老白,你怎么没搞定狗?” 许多好猎狗都认食,性子倔。 曲国栋拖出来的这三条猎狗,除了青龙都只吃主人给的食物,别人给的再是好东西也一概不吃。 青龙没办法,那纯是天性太馋了,曲国栋往吃食里混巴豆、辣椒都没能纠正回来。 青龙刚才看到丢地上的荤油丸子,虽然头扭过去想要无视,可大嘴叉子两边都淌着口水。 坚持不到几秒,青龙就嗷嗷地给全造了,包括黑龙和大黄的份。 药劲上来,此刻的青龙躺在泥地上呼呼大睡。 “特么的傻狗!” 如此慌乱时刻,老白都忍不住骂了句青龙,就没见过这么馋的狗! 看到这么多生人侵占自家地方,黑龙和大黄忍不了,咆哮着张开血口朝迎头的人冲出去。 狗一叫,人醒了事情就不好办。 今天跑了林泉又会提起警觉,以后就不好办事了。 只能速战速决。 “啊!” 被黑龙和大黄咬着的人被扑到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猎狗的牙齿钉进人胳膊,顿时血流如注。 两条凶残的猎狗摇头晃脑,人细皮嫩肉的可比山牲口好撕多了,长长的犬齿都能触碰到骨头。 有人想要帮同伴,但大黄和黑龙都是打围的狗,眼睛往上瞅着生人动作,瞬间闪开。 不过一两秒的功夫,院子里就乱作一团。 “办事都麻利点!快!” 老白也不再压着声儿,猛地推开库房门。 咔嚓,一声细微、清脆的声音响起。 老白一下就感觉手感不对,顿时想要往旁边闪,却是根本来不及。 “嘭!” 低闷的枪响撕裂了夜空。 布置在地上的老炮猛地向后一颤,在浓重的黑烟中射出弹幕。 黑火药味儿尤其呛人,等消散后只能看见老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虽然最后关头他尽量往旁边扑了,但钢珠是一个扇形的范围,覆盖面很广。 老白嘴里涌出几口血就死了。 他身上密密麻麻带着焦黑的孔洞,钢珠穿透他的身体搅乱了五脏六腑,大大小小的窟窿中渗出血来。 地枪声也吵醒了屯中的乡里乡亲,在屯子中打枪绝对是出事了。 唐云惜和彭红本来就睡的不安稳,被枪声吓醒,却不敢出去,只想快点天亮去看情况。 屯长袁成则是立马披上袄子,趿拉上鞋拿起电棒子往外跑,喊着民兵抄钢枪赶往林泉那块儿。 各家各户的灯亮起,整个屯子像是活了过来,人声杂杂。 惊吓中,有三四个歹人转身就跑,怎么会搞成这样的! 为啥林泉会提前布置陷阱,往前他们跟着钱畅干一次都没失手过。 他们不像是猎手,倒像是进了陷阱的猎物! “老白!” 马猴怒叫一声,抄起刀就朝西屋走,这帮人里他和老白的关系最好。 没等他靠近,连串的枪响隔着门就射了出去。 “嘭!” 子弹击碎门板,木屑横飞,带着巨大的势能射中马猴身子。 马猴倒飞出去,身体软趴趴地瘫着,肉都不全乎了。 至死他眼睛里都还充斥着难以置信和震惊。 听着身后枪响和同伴的惨叫,逃跑的那几个吓破了胆。 抄起枪的林泉、方建军和汪明正从屋内鱼贯而出,从马猴的身上跨过。 “汪叔、方叔,你们把黑龙、大黄按着的捆了,逃跑的我去收拾。” “黑龙,大黄,走!” 没等两人答应,林泉提起猎枪就遁入了夜色中。 两条猎狗听到主人呼喊,刷地左右飞奔而出。 看到前面跌跌撞撞逃跑的身影,林泉单膝跪下,端枪上脸。 “嘭!” 一声枪响,一人噗通栽倒在地上,热血淋在同伴脸上,那人吓得摔在地上还在爬。 林泉面无表情,冷静地朝前走,折开枪管,抹子弹,再次扣动扳机。 “嘭!” 远处又有一人倒下。 不到片刻的时间,三个人就被打倒。 剩下的最后一个,林泉稍微瞄了瞄,打断了他的腿。 他痛苦地摔在地上,膝盖处只剩筋脉相连,大黄和黑龙在他耳边狂吠。 “钱畅呢?”林泉下压枪管,踩着他胸膛问。 “在靠山屯!在豆腐坊后面的红砖房里!”那人哭着,“爷们儿,放了我!” 那块红砖房地处偏僻,靠近山场。 林泉没有回答,吹了个口哨,带着两条狗就往靠山屯走。 正当躺地上的人觉得捡回来一条命时,“嘭”的一声,他的脑袋就炸开了。 夜色中,没有人注意到,林泉就不再克制速度。 跳猫子的超远蹦跳、狍子的跑狂、马鹿的进一步加成。 林泉就像一个鬼魅,连两条猎狗都追不上主人,傻眼地狂跑汪汪叫。 “这么早就回来了?事都办妥了?” 林泉过来的太快,比钱畅预计的还要早半个点儿。 屋内传来钱畅的声音。 没听到回答,肥硕的钱畅已生起警觉,手摸到被褥中,坐到了炕沿边上。 等到了红砖房前,林泉略微调整呼吸,抄起枪猛地一脚踹开门。 “嘭嘭!” 仿制五四式手枪射出子弹,打的土墙碎裂。 林泉脑中早有预感,提前蹲下躲开射来的子弹。 屋内空无一人,后窗摇摇晃晃,随着风声摆动。 钱畅这死胖子跑了! “追!” 黑龙啪嗒啪嗒甩着皮子,刚和大黄一块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就听到主人喊。 黑龙、大黄在屋内嗅闻了一下,拔腿出了屋朝后山跑。 钱畅大白胖子,只穿了一个背心,打着赤脚,浑身的肉都在颤。 他拿着仿五四,回头啪啪射击,无一例外都空了。 听到咔的空膛声,钱畅骂了一句把枪丢了出去。 少有锻炼的他,哪里在山场中跑得过两条猎狗? “滚!死狗!滚!” 钱畅叫骂着,气都要喘不上了。 大黄速度快些,猛地一掀咬在钱畅大腿上,给他拽下来。 黑龙奔在他屁股后边,眼睛一亮,仰头就往钱畅两腿之间插去。 犬牙交错,当即一合! 就这一下,钱畅眼睛就瞪的死圆。 第109章 大黑星、小黄鱼 黑瞎子都忍不住的咬,何况是大胖子钱畅? 老狗黑龙含住钱畅脆弱处,在利牙中滚动一圈。 钱畅身子重,往前倒的时候势能挺大。 黑龙又死咬不松,四条腿都撑在地上,摇头晃脑地向后撤。 两者一叠加,鸡飞蛋打! “啊!” 钱畅白眼一翻,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简直痛的惨无人道。 黑龙不下死口,只一下就松开。 钱畅浑身的汗哗啦啦地流,两手死死捂住在地上翻滚,痛的连大黄在他身上钉出一圈圈的血口子都顾不上。 “啧。” 林泉过来看了一眼,钱畅裤子那儿全都被血浸透了,暗红的一片。 还混的有尿,一股腥臊味。 “我错了……” 钱畅竭尽全力地头抵着泥土跪着,颤抖地伸出手。 “爷们儿,放我一马,我有钱……我钱都给你,放我一命……” 钱畅是真想不明白! 八个人的团伙,摸黑上门,怎么能把活干成这样? 这么快就被林泉反杀了? 林泉看了看大白胖子身上的赘肉,点点头,“行,你走吧。” 钱畅一愣,摸着五四式的手松了,完全没想到林泉真会放他走。 顾不得多想,钱畅忍着撕裂的剧痛,岔开腿艰难地螃蟹步一下一下往密林中走,滴滴答答的血从裤裆上往下落。 钱畅边走边哭,“我的家伙什啊……” 林泉注视着他,缓缓举起枪口:“差不多了吧……” 夜空中响起一声低沉的枪响,随后是钱畅倒地的闷声。 “看你肥的。” 林泉用脚踹了踹他身子,“让你自个儿跑省的我搬。” “你有钱,我不饶你也是我的。” 林泉一声口哨唤回两条狗,不让它们往深走,在附近警觉情况。 林泉摸出一把沉甸甸的黑手枪,眼睛一瞪:“真是五四。” 不像马虎说的是什么民间黑枪五四。 钱畅这把是真真正正的五四手枪,诨名“大黑星”。 握柄上有个圆圈包住的醒目五角星。 54式手枪的前身是苏联的托卡列夫TT手枪,都具有高穿透力的特点。 简单说,就是对人特攻。 林泉“咔嚓”退出子弹,黄澄澄的还剩下三发7.62子弹。 这种子弹是不缺的。 林泉抄起枪比了一下收好,狠狠地踢了一下钱畅尸体,“鬼知道你杀了多少人。” 这枪是带编的那种,得是袭击武装人员抢过来的。 真是悍匪啊。 林泉接着搜身,摸出了一个钱夹子和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估计是时间紧急,钱畅没能带太多的物件。 钱夹子里有差不多二十张的大团结,两百多块。 等林泉把布包一展开,忍不住轻声喊:“小黄鱼!” 小黄鱼,也就是金条,钱畅有三个。 林泉用牙一咬,清晰的留下了牙印,是真的。 每个差不多有五十多克,总共就是一百五十克的黄金! 现在的金价在四十八元每克。 那一百五十克黄金,就是…… 七千二百块! 算上挣下的钱,熊胆、猞猁皮啥的,林泉已经是万元户了! 来不及细想,林泉揣好黄金,剥下了钱畅脸皮,用刀划拉碎了他的指纹。 林泉拖着他寻了个背阴处废弃的陷阱,一脚踹了进去,然后用草叶遮盖上。 等别人发现的时候,钱畅早就辨认不出来了。 所幸听到枪响,没有村民敢过来看情况,靠山屯的民兵也还没赶来。 “你们先回家。” 林泉一指招呼两条猎狗先走。 他借着夜色重新从后窗翻进钱畅的红砖房。 透过窗户,已经能看到有些人聚在门口,但没人敢进来看。 林泉动作很快,翻箱倒柜搜寻钱财,然后借着夜色逃离,没有人注意到他。 “诶!诶!” “走水了!” “好大的火!” 不一会儿的工夫,靠山屯的乡亲们叫起来。 钱畅气派的红砖房燃起了熊熊大火,炙热的火蛇席卷了屋内,冒出滚滚滚黑烟。 因为钱畅欺男霸女的恶行,愣是没有人帮忙灭火。 乡亲们满脸的解气。 “这就是报应!” “该!好像没人跑出来?” “老天开眼了,现世报啊。” 黑瘦黑瘦的马虎紧紧抱住怀中的妹妹,瞳孔中映照冲天的火焰。 马虎脑海中闪过林泉的身影。 下午林哥还跟他不用担心,只管等着就好。 现在钱畅花真金白银修造的红砖瓦房就被烈火吞噬。 魏兰年纪小不懂发生了什么,有些害怕。 马虎抱她的胳膊紧了紧,轻声安慰:“小妹,别怕,咱们的日子好过了,欺负咱的坏人没了……” 泱泱纷乱的人群中,只有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老天开眼,而是钱畅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林泉的形象,一下在马虎的心里又拔高了不少。 他也想成这样的爷们儿! …… “没追上,让钱畅跑了。” 林泉对匆忙赶来的屯长袁成说道。 一旁的活的两个人已经被五花大绑,由民兵看管着,方建军和汪明正和他们说着情况。 “还叫!” 民兵一枪托打到他们脸上,唾了口口水。 这年头的人心淳朴,最受不了这种有手有脚不走正道的。 要不是有民兵拦着,乡亲们上来都能给他们打成肉泥。 看了眼大路上横七竖八摆着的死人,袁成沉默片刻点点头。 这种黑恶势力,城里混不下去跑到农村,是该铲除的对象。 人都到家门口了,杀人完全没问题。 事情没报到同志那儿去,屯长觉得没问题就能定性。 “叔,这死人和活人都给你吧。” 林泉说道,“就说是我哥抓的黑恶势力。” 袁成儿子转业回家,在城里工作。 这种惯犯身上肯定背的有不少命案。 林泉拿来没用,袁大哥却大有用处。 逮捕在逃的通缉犯,是功绩,袁大哥正值壮年,还能往上走走。 袁成一愣,然后笑着,“行,那叔也不和你客气,人我就押回去了?” “诶。”林泉点头,这样他还省事,免得后面配合调查还要进城做笔录。 “行,那你们早点休息,天都还没亮呢。” 袁成说着看了眼林泉的衣服,抽出一根烟来:“抽根烟。” 他拍了拍胸脯,意有所指地说:“散散味儿。” 林泉和袁成对视一眼,接过烟抽起来。 林泉眯眼,还得是千年的狐狸啊,袁叔这是察觉到了啥。 第110章 攒十年都赚不出来、大战将临 刚才林泉说带狗去追钱畅,袁成不信那死胖子能从两条猎狗和林泉的枪法中逃脱。 闻着林泉身上的血腥味,看破不说破。 “林家小子,啥时候心思变得这么深了?” 袁成抽烟的时候想,“斩草除根呀这是。”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林泉的变化可以说是天翻地覆,林家光景也是一天一个样。 以后谁想要欺负林泉,怕是白日做梦了。 等屯长和民兵押着人走后,林泉给方建军、汪明正,还有前来帮忙的乡亲们散烟。 “谢谢各位关心,没啥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泉现在有本事,来帮忙的人都比以前多。 没别的,都想着关系好点,以后能多分点肉,或者进山林泉指点、帮扶一下。 送完人后,林泉先烧了水,混了苞米糊糊喂饱了狗,然后回到屋内炕上。 “天亮了门得修下。” 林泉看了眼破碎的门板嘀咕着,掏出从钱畅房间里搜来的钱。 小猞猁瞌睡睡得正香,被林泉吵醒了。 瞌睡眼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地打着摆子,走到林泉身旁,脑袋一耷到他大腿上就睡着了。 “睡吧睡吧。小孩儿就是要多睡觉,聪明点,不然笨。” 林泉摸了一把瞌睡顺滑的皮毛,往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指心啐了口口水,开始哗啦啦地点钱。 林泉总过搜出来三个厚纸包。 当时钱畅把它们放到了炕上最显眼的地方,还是开着的。 而且里面不是毛票,全是一概的大团结。 钱畅估计以为林泉会先搜钱数钱,自己就能跑掉。 开玩笑,这么多钱都不要,身上明显揣着更值钱的玩意儿啊。 林泉能放他走了? 林泉数钱很快,指头有节奏地交替动,每动一下就是一张大团结过去。 “十八、十九、二十……” 数完一叠,林泉将钞票在桌上对齐磕磕,放到旁边,接着数剩下的。 最后一摞放到一块儿,高高的立起来。 这么多钱,看着像小山一样,看着都让人心惊。 “特么汗都给我数出来了!” 林泉呼出一口气,在衣服上抹了把手汗。 这数钱也是个力气活啊,林泉感觉比上山打围还累! 这次情况特殊,以后这活还是交给媳妇和亲妈吧,得练起来! 林泉手在钞票上摩挲着,“两千一,一千六和一千二,总共就是四千九百块!” 算上钱畅身上摸出来的两百多,差不多就是五千块。 一百要有十张大团结,五千块是五十个一百,就是五百张大团结! 扎实的紧,锤起来邦邦的。 还有那三条价值七千多块的小黄鱼,金价还是日日攀升的。 放到后世金价七百多一克,一百五十多克可是十万块钱! 林泉在灯光下欣赏黄金的色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国人的血脉觉醒,到了一定岁数就喜欢黄金,看这金灿灿的色彩就心情愉悦。 “一晚上的时间,就成万元户了。” 别人整个家庭加在一块儿,几十年都攒不出这钱。 林场员工级别高点儿的,就给算一月一百吧! 那也得不吃不喝干整整一百二十二个月,也就是十年不止。 林泉呵呵地笑,想着才花了一百八买自行车,这就成倍成倍的赚回来了。 不过这些钱和金条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林泉去了库房,左右看了下,寻了个布口袋,把钱和金条都放进去。 他向上一跃,将口袋放到了角落的房梁上,那儿还有其他的杂物,很不起眼。 林泉摸出沉甸甸的五四式手枪,这东西是个烫手货,主要带编号。 他不打算用,“找个机会进城去把枪卖了换钱。” 现在民间不光能私自买卖米面肉,枪支的管控也很松。 除了单管猎枪和五六半,走私来的双管霰弹枪,还有既能射步枪子弹又能射霰弹的三管。 甭管是整枪还是零件,只要有钱都能淘弄到。 林泉拿大黑星不行,但吃这碗饭的人能化零为整,整出好几把仿五四的黑枪出来。 林泉刚把枪藏好,就听到狗叫了,传来媳妇和亲妈的声,他赶紧出屋。 “泉,你没事吧?” 唐云惜扑到男人身上,彭红也左右把着看,两人满是担忧。 “我咋听到枪声了呢?好多下还,他们这伙人这么凶?” “妈,那都我开的,打他们。”林泉一笑,“他们没枪。” “哦哦……”彭红松了口气,“怎么惹上他们的?” 林泉摇头,“看我挣钱眼红呗,还以为咱好欺负呢。” “行行,你没事就好!” 刚才路上唐云惜就听的迷迷糊糊的,担心死了。 她们听林泉吩咐不出来,在屋里只能干着急,等到汪明正回来才敢回家。 “媳妇,我好好的嘛!你快进屋休息,可惊着孩子了。” “都说了没事!” 唐云惜嗔怪,还是由丈夫扶着进了屋,彭红也回屋休息。 林泉手巧,寻了个门板先装上顶风,之后再弄合适的。 然后他隐着身体的萌动,抱着大红脸的媳妇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将亮的时候,袁成就找人套了牛车,由三个带枪的民兵一块儿带人和尸体进城。 等到晚上吃过饭的时间,他们才回来。 袁成专门先没回家,专门上了林家一趟。 他高兴的不行,直握着彭红的手感谢,一定要林家抽空上门来吃饭,时间林家定! 屯长和书记,在这年头就是屯里的巨头了。 彭红一个农村妇女,哪里受过这种,不习惯的很,但脸上笑容咧得很灿烂。 和林泉想的一样,这伙人是惯犯,而且犯下的命案不少! 活下来的,一个是天津,还有一个是河北流窜过来的,在档案里对上了。 天津那个是重罪。 他原先是人牙子,后来觉得这个挣钱太辛苦,改行抢劫,犯下了两起灭门的惨案。 抓到也是死刑,死的也不冤。 因为抓到这些人,许多尘封的案件都有了着落,袁大哥也记了功劳,听说在领导那儿露了回大脸。 消息传出去,大家都后悔。 人牙子多可恨啊,早知道是这样的,那人都别想活着出屯子! 红旗屯和靠山屯不算远,两边都有人婚嫁。 一传十十传百的,大伙都知道是个叫林泉的爷们儿给钱畅这伙人收拾了! 这是出了个英雄。 当真是为乡亲们除恶,解了心头恨。 大伙儿畅快的同时,也有人犯着愁,觉都睡不好。 屯部的会议室里,林场保卫处处长于卫华紧锁眉头,旁边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桌子两边也都坐着爷们儿,皆沉默不语。 眼看明天就是约定交炮卵子头的最后期限,可他连根猪毛都没捞着。 老太太天天在办公室和场长金满堂同吃同睡。 场长不能凶老百姓,那就吼他这个下属办事不力。 怎么办?当鹌鹑缩脖子受着呗。 可于卫华也没办法啊。 要野猪愿意吃他,他都想去当饵了。 场子都开出重赏和荣誉,那一拨一拨猎人上去打不着他能怎么办? 除了一批批死狗的,都没人能看到那头炮卵子一眼! 屯部的门被推开,冷风呼啸着灌入。 屋内众人齐刷刷抬头看着来人。 林泉一愣,也没想到是这种大阵仗。 他目光落到坐屯长旁边愁眉苦脸的于卫华脸上:“袁叔,你说有人找我?” 第111章 奖池还在叠加 林泉一推开房门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整个屋里都烟雾缭绕,跟在腾云驾雾一样。 长条的会议桌两旁坐满了人,汪明正和方建军也在其中,都是打围的人。 那个说钱比妈亲的傅信也在,看到推开门的是他,络腮胡不自然地抖了下避开目光。 见到这段时间上山打围声名鹊起的林泉,大老爷们儿都投来打量的目光。 有的原本还好奇林泉是怎么样的人物。 瞧见他的岁数就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正常发展轨迹来讲,打围从二十多岁上山开始,三五年学本领,七八年练枪。 起码要小二十年才算能独当一面。 林泉的年纪,在不认识的人看来还是青瓜蛋子,不靠谱。 林泉朝汪明正和方建军点点头算打招呼,重新看向屯长袁成。 “坐吧坐吧。”袁成挥手,让他自个儿倒水。 “这谁呀?”林泉拉开椅子坐下问身旁的汪叔。 “于卫华。”汪明正说道,见林泉没反应补了一句,“红旗林场保卫处处长。” 林泉眉毛一抬,这年头保卫处的权力不小,何况是偌大林场的保卫处处长。 袁成轻轻拽了下愁眉不展的于卫华。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林泉,前段时间杀下黑瞎子那个。” “哦,哦。” 于卫华看了一眼年轻的林泉。 之前听方建军和汪明正吹嘘林泉枪法和经验,他还有所期待。 现在看来更像是长辈炫耀相好的晚辈,有夸张成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让大家打起精神了。 今天也不是专门喊林泉过来的。 这头伤人的大炮卵子从红河屯出来,这边人最了解情况。 于卫华把附近屯子打围有点儿名声的都聚到一起。 一是讲讲清楚场子提高了奖励额度。 于卫华竖起四根手指,“考虑到这头孤猪比较危险,已经出了两条人命,戳死了好几条狗。” “金场长把奖励的钱上涨到了五十。” 五十,可抵得上林场工人一月的工资了。 打围的本来就不发家,闻言屋内许多爷们儿脸色变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些之前没想打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特别是傅信,精神的一下腰背都挺直了。 汪明正和方建军还是不为所动,小声地说着话,压根没想过去打这头野猪。 林泉眼睛扫过众人,起了个念头。 杀死山牲口后系统掠夺的能力,不仅与种类、质量有关。 还和其他的事情有关联,比如救下方建军那次,奖励就更丰盛。 似乎就是与“名”挂钩的。 这头炮卵子见了红,如今是众矢之的,引起那么多人注意。 如果林泉杀死,系统能掠夺来什么奖励呢? 于卫华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继续说了荣誉的事。 “打下野猪的人,场子会颁发一个场长手写加盖红章的奖状,并且在林场用广播宣讲。” 桌上有几个爷们儿显得更加躁动,蠢蠢欲动的样子。 他们在这一屋里算年轻的,想要名。 这可是他们这嘎达的最大巨头,林场场长手写的奖状。 还会在林场那么多号员工前广播鼓励,说出去都露脸。 这年头名声很重要,这种脸上贴金的机会可不多。 林泉默不作声,眉毛轻轻地一抬。 “我们红河屯这边也有相应的奖励。”袁成接着于卫华补充道。 大炮卵子在小孤山主峰,对他们影响最大。 “除了原先说好的十块外,打这头炮卵子都能来找我拿五六半使。” “并且只要打下来,以后打猎用枪,找我说声就行。” 这是又出子弹又出枪啊,而且以后都能借半自动! 屯部虽然有五六半,但那是给民兵使的,从来不外借。 和屯长袁成关系再好,都没开过这个口子。 半自动五六半的杀伤力不是单发猎枪能比的,有它战斗力和收获都能高不少。 猎人们的眼神更炽热了。 于卫华很满意他们动员的效果,朝坐在角落的一男人抬了抬下巴。 “接下来让仲正红给大家讲一下具体的情况吧。” 仲正红,林场武装部任职,已故父亲是这块儿的炮手,两人曾一起猎下山神爷。 只是打死山神爷那枪是谁开的,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林泉脑里闪过仲正红的信息。 仲正红双手交叉撑住下巴,厚嘴唇,右边是断眉。 两个手和身架子不符,特别的大,指头关节隆起,上面还有常年打枪留下的老茧。 于卫华不提,大伙儿都没注意到这个沉默的男人。 被这么多人盯着,仲正红似乎有些不自在。 他沉默片刻,开口讲了自己那天上山狩猎大孤个子的经过。 虽然没能瞅到正主,但从地上留下的痕迹看,这头公猪腿上有伤,还是前腿。 “是新伤。”仲正红说道,“它还是枪漏子狗漏子。” 林泉和方建军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之前起大风那天,两人走到了猪群中,就给一头大炮卵子前腿打伤了。 而且那头野猪也是枪漏子狗漏子,在猪群里第一个发现不对劲。 当时方建军还可惜呢,说林泉要是领狗帮来了,这头野猪肯定跑不掉。 “这是同一头大孤个子吧……”林泉默默地想着。 “它三百来斤,正是挑茬子时候。”仲正红说道。 挑茬子就是两根獠牙冲天戳。 “想打下它必须得靠狗帮,还得是硬狗帮才能拿下。” 仲正红看了一眼众人,稍微在林泉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知道曲国栋家的狗帮进林泉家了。 黑龙年轻的时候,是他们这块当之无愧的大头狗。 所谓的大头狗,必须要抬头香,有绝活,脾性硬干过大仗。 要到统治性地位才配。 其他人的狗嘛……仲正红看来差点意思。 就是不知道黑龙上了岁数,表现咋样了。 在他看来,要是方建军没吹牛,这伙人里最有可能拿奖励的就是林泉。 仲正红又低头不说话了。 于卫华了解他性格,便做了总结,鼓励大家能打下这头野猪。 没有别的事,就散会了。 好几个人肩上就扛着枪,出了屋子就往山场走。 袁成看了眼和方建军、汪明正结伴出去的林泉,张开的口又闭上了。 虽然很想让人解决这个麻烦,但是林泉刚帮了他儿子这么大忙。 炮卵子危险,林泉又不差挣钱路子,算了,再说还招人记恨。 反正天塌下来有林场顶着。 屋外的林泉心里却在默默念叨。 “场子奖励、屯子奖励、林场广播宣传几千号人听、还有盖红章场长手写的荣誉奖状……” 更别提袁成做出承诺,以后随便借五六半来用。 这层层加码的,林泉握了握拳。 这大炮卵子,看来他是非打不可了。 第112章 青龙爱吃辣、大炮卵子奔高山脚 “老于啊,要是这炮卵子打不下来你可咋整?”袁成问了句。 “咋整?” 于卫华感觉自己地中海要扩张了,“我被整!” 他苦笑一下,“野猪放这儿也不行,估计还得场长给市局打电话,请人过来打吧。” 就是偌大的红旗林场,那么多号人,让一头野猪给难住了。 挺丢份的。 两人回了办公室,于卫华给金满堂汇报情况。 隔着话筒,于卫华都能听到那头办公室里老太太的吵闹声。 “还说没问题,杀过老虎的都没打下来!” 金满堂看着老太太,故意装的很凶样子吼于卫华。 撂下话筒后,金满堂听他说那些打围的人,感觉也够呛能打下来。 还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要向市局求助。 ……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林泉起床收拾。 天冷了野猪趴窝睡懒觉,不用赶早过去。 三条狗还是每条混了半盆的苞米糊糊,不让它们吃饱,保持进山的积极性。 林泉没跟媳妇和妈说自己要去打那头炮卵子,免得她们担心。 “走。” 林泉一拽狗绳,领着狗帮浩浩荡荡的。 经过休息,三条狗的状态又恢复过来。 林泉看着青龙肥硕的屁股,忍不住用脚背碰了一下,青龙回头嗷嗷地叫。 上次钱畅那伙人夜袭,黑龙和大黄都没事,就青龙馋货睡死过去。 林泉想着训它一下,在吃食里混了老多辣椒,让不是家里人来喂。 青龙淌哈喇子难受得不行,用爪子挠嘴,嘴蹭地,大嘴叉子灌到盆里去喝水。 林泉以为它长记性了。 结果它难受劲缓过来,除了林泉以外的人来喂它还是吃! 而且昨晚吃饭,看到林泉来折屋檐下盖着的辣椒去灶坑烘,青龙还过来要。 吃食的习惯没改变,这条馋货倒像是学会吃辣了! “我真特么服了你了……” 青龙不明所以,屁股上又挨了林泉一脚。 林泉先去了屯部,找袁成拿枪。 袁成很是意外,“泉子,怎么又想着要去打了?” “你这三条狗才领回家吧?可得小心点儿。要不稳妥的,就算了。” 反倒成了袁成在劝林泉别去,“咱这儿人打不打得着的,场子会想办法解决。” “屯长,我有把握。” 林泉看了眼屋外系着的猎狗,“它们都老把式了,会护着自个儿。” “有狗在,我也伤不着,不行就回来了。” “行吧!”袁成知道林泉主意正,也就不再劝,“我给你拿枪。” 他转身去了隔壁屋子,传出开锁和铁柜子碰撞声。 袁成把五六半和黄澄澄的制式子弹交到他手中。 “这么多子弹!”林泉心里暗道。 一黄油纸包是五乘五的二十五发,三包就是七十五发,打头野猪用不到这么多。 林泉眨了眨眼,这算袁成给他的小福利。 这年头子弹不管控又没多少钱,没使完的不用还,都归自个儿。 验完枪没问题后,林泉就领狗进山场,直往大炮卵子绕圈的小孤山主峰去。 袁成拨动话筒,经转线员到了场长金满堂的办公室。 “怎么样?打下来了?” 金满堂期待地问,旁边保卫处处长于卫华也紧盯着。 老太太他们一家难得不在,去一食堂吃早饭了。 林场本来不设早饭,又不能给老人家饿坏。 就等食堂大师傅上班后现做,下的还是热汤面。 “不是场长。”袁成说道。 “那你打电话干啥?” 金满堂点了一根烟,他几天没收拾自个儿了,现在胡子拉碴看着还挺憔悴。 “我说可以稍微等等再跟市局求助。” 袁成紧了紧话筒,“我们屯子的林泉刚刚领着狗上山了,他小子挺行的。” 袁成也是有意想替林泉扬名。 “他多大啊?” 金满堂不是很在意,“昨天那么老多人,不也没打下来。我真纳闷了,这头野猪咋这么精!” 听到林泉岁数,金满堂都呛咳嗽了。 “胡闹呢!才上山打了两三次围,你让他去打这?!”金满堂皱起眉头看,“赶紧的,把他叫回来!” 袁成出去看,哪儿还有林泉的身影? “袁成,你咋糊涂了呢?这种年轻人,心气最旺,没有把门,要是再出条人命咋整?” 金满堂气呼呼的,打断袁成的辩解,训斥后挂了电话。 金满堂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在太阳穴上不断揉着,目光移向电话。 大伙儿都觉得他是林场巨头,有能力。 但山牲口又不讲人脉! 金满堂总不能找黄大仙牵头,设个宴席请它吃饭喝酒离开这块儿吧? 遇到这种事,他也只能“有困难找领导”。 就是容易影响领导对红旗林场的整体印象,印象很重要啊。 “都挨这么久了,一天的时间……”金满堂摩挲下巴,“就再等等那个叫……林泉的好了。” 这边林泉上山,摸到踪迹后松开狗绳,三条狗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林泉对着远处校了校了枪,慢慢踱步。 都说这头炮卵子嗅觉精明。 林泉大早上的专门烧水洗了澡,连手指甲缝都抠干净了。 现在身上绝对没有油烟味儿,全是皂角味道。 身上的衣服不是新的,但也收拾干净了,素净服帖的。 与此同时,那头大炮卵子正在趴窝休息。 太阳升起来,暖洋洋地照着可舒服了,它眯着眼享受。 就连膀胱里憋着的一大泡尿都懒得站起来放。 忽然,大炮卵子两个大耳朵扇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睁开睡眼惺忪的小眼睛。 “吼乎吼乎……” 它长筒子的鼻子抽抽,“刷”的就站起来身,拔腿就跑! 大炮卵子没闻着林泉的人味儿,但是经历过往惨痛的教训,它闻出狗味儿来了! 野猪没法原地转向,此时它是头朝着坡下方向的。 它前腿受了伤,筋脉相连耷拉着,只能艰难地往下走了一段,再绕过来朝坡上跑。 上坡后腿发力,哪怕只剩下三条腿儿它速度也并没有减弱。 老秋的时候,黑瞎子爱往下山脚掏软枣吃。 但能长的更大的棕熊,则是喜欢待高山脚。 大炮卵子是没办法,只能往高山脚去。 片刻后,林中烟尘滚滚,黑龙“啪嗒啪嗒”甩着皮子带部将杀到野猪睡觉地方。 “汪!”黑龙抬头看了一眼,发出吼叫。 人有人言,狗有狗语。 大黄“刷”地离开队伍,向右横搬山岗。 黑青双龙则顺着炮卵子撵在它屁股后面。 第113章 贱皮子狗、和大孤个子对上 林泉侧耳听声,狗叫分散开来。 “黑龙和青龙一块儿,大黄自个儿奔了出去……” 林泉这会儿还不知道大黄会打截仗。 其实就连狗帮的老主任曲国栋也不知道。 这种本事要在机缘巧合下无师自通,刻意地教不了。 就好像挂钳子狗一样,猎人还可以经常喂野猪耳朵尝试培养。 掏后的狗就没辙了,只能靠天赋异禀。 曲国栋岁数大了后,上山的次数不算太多。 好多时候等他赶过去,狗帮自个儿就给猎物解决了,所以猎狗一些后面学会的绝活他也不清楚。 听到黑龙平缓的叫声定在一处不动,林泉疑惑:“这么快就钉死窝了?” 猎狗才奔出去不到二十分钟呢。 他提了提枪带子,加速朝战场赶去。 林泉到了后,两条猎狗正在一片清亮的缓坡上与野猪缠斗,但都不是那头伤人的大炮卵子。 没办法,猎狗不是人,看到山牲口就会去追。 两头野猪都不大,一头是花棒子,对上的是青龙。 黑龙追的是头刚成年的炮卵子,看样子还没娶过媳妇。 林泉没急着上前,看看两条狗的手把。 打下胜仗也能增强狗的信心,刺激它们的凶性。 青龙和小花棒子并驾齐驱,小野猪吓得哼哧哼哧乱叫,眼里都是惊恐。 青龙这家伙欺软怕硬的,将近一百二十斤,比这头小野猪都重! “嘭!” 青龙大咧着舌头,身子一歪,肩膀头子猛地朝花棒子撞去! 它吃得膘肥体壮一身肉,花棒子直接被拍飞出去,重重地摔到树上。 青龙两个爪子按在花棒子的胸口,死死地制住它,然后对着它耳朵就扯。 “咿呀!咿呀!” 花棒子发出尖锐的爆鸣。 但它越叫,青龙就越兴奋! 它大嘴叉子撕拉一扯,花棒子左边耳朵被扯下来。 鲜血刷地滴在旁边,青龙脑袋一仰,就给囫囵地吞了下去。 林泉赶来,折出五六半下的侵刀刺入,利落地结束了花棒子的生命。 与此同时,老狗黑龙那边的战斗也快结束了。 “去!” 林泉拍了下青龙屁股。 青龙回头望了两三眼正被林泉开膛破肚的花棒子,才过去帮头狗。 黑龙不再年轻,体重也在下滑。 但它经验更加丰富,打的仗技术性更高。 炮卵子初出茅庐,还没经历过狗围,居然还妄想对黑龙发起反攻。 林子里,越猖的山牲口死得越快! 炮卵子一撅屁股,黑龙就知道它憋的什么屁。 每次都能提前躲开炮卵子的攻击,并且趁着空档反咬一口。 炮卵子气喘吁吁之际,黑龙血口一张,含枪带炮的咬住了它的命根子! 炮卵子两腿颤抖着,直接就给跪了,太痛了! 家伙什还没用过呢,就报废了。 就这一下,小炮卵子就丧失了反抗之心。 没等它直起跪下的两条前腿,胖硕的青龙就赶来钉住它钳子,猛地将它脑袋闷到地上。 黑龙青龙一前一后钉住,小炮卵子动弹不得僵在原地,嘴被按到土里连声儿都发不出。 看到林泉走来,两条狗更是卖力发狠,直接一把将野猪掀翻到地上。 林泉接连两三下刺刀,杀死了这头生无可恋的炮卵子。 两条狗大嘴叉子,前身的皮毛都染上了一阵鲜红,刚结束狩猎的眼神更是凶性斐然。 等它们撕咬了会儿泄泄心里的劲,林泉给这头炮卵子也开膛放了血,把肠子挂到了旁的树梢上。 黑龙还好,老了后胃口不是特别的大。 青龙则直接赖在林泉脚边,不停地摇晃大尾巴,眼睛一直朝肉瞥。 这是要吃饭呢! 要换平常的,林泉肯定不会吝啬。 但大炮卵子还没打下来,就不能喂狗。 “去!去!” 林泉挥手,示意两条狗继续出去。 黑龙听话,没有犹豫地抬起头闻闻风中的味儿,继续奔走干活。 青龙就不行了,听到头狗发声还不走,坐在肉旁边。 “走!走!” 林泉吆喝着,青龙屁股就跟钉死了一样,眼睛还注视着开膛破肚的肉。 虽然很想吃,但猎狗都懂规矩,肉是要主人来分配的。 所以青龙哗啦地流着口水,也忍着没动。 林泉走过来,青龙突然仰起头,含着悲愤的长叫了一下。 像含了多大冤屈似的,给林泉都吓了一跳。 “嘿!平常在家少你吃喝了么这样叫唤!” 林泉举起巴掌,假意要打它大嘴巴子。 青龙闭上眼睛,头往后撤,嘴中发出不服气的“呜呜”声。 它这意思很明显,凭啥不让我吃呢! 林泉嘴巴一撇,“干完活的给你吃肉,吃不成撑死你!” 青龙别的没听懂,就听明白吃肉两个字,那股委屈劲一下就收了。 此时奔出去的黑龙又在坡上连声呼喊。 “快!”林泉伸出脚假装要去踹青龙屁股。 大肥狗“嗖”得一下弹射,一溜烟地跑出去,到了前边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它不是看林泉啊,是特么在看肉。 林泉脸皮扯动,“这贱皮子狗……” 看着就让人想抽呢。 偏偏家里媳妇和亲妈最喜欢的就是青龙。 一般猎狗都脾性,大黄和黑龙都是。 只有青龙会撒娇,摇头晃脑的,还会装委屈。 导致平常有啥好吃的零嘴,云惜都会随口念叨一句青龙,喂给它吃。 而那头大炮卵子没有歇脚,仍自顾地在狂奔。 因为前腿受了伤,只能一路地向坡上走。 “刷!” 踩踏落叶的声音传来,一片细微的响声,大黄从侧面杀来,直冲大炮卵子! 大炮卵子之所活的久,就是不恋战,不与狗纠缠。 狗帮虽不致命,但后面跟来拿着烧火棍的人却很致命。 面对突然杀出来的大黄,孤猪略微地慌乱想要改变方向。 但因为少了一条腿儿,脚步虚浮不稳,身子侧歪了一下,硕大的头颅往下低。 大黄眼睛一亮,冲着它的猪鼻子就咬了下去。 大炮卵子一时不稳,下巴重重地在泥地上一磕,跟大黄较起了劲。 这是头三百多斤的野猪,可不是花棒子、一百多斤老母猪什么能比的。 哪怕只剩一条腿,大炮卵子也喘着粗气,渐渐撑起了膝盖。 而野猪起身,必然挑狗! 大炮卵子眼睛血红布满血丝,头颅往旁一侧,锋利的獠牙照着大黄带风的抽过去! 第114章 孤零零蛋子 锋利的獠牙带着腥风,甩向大黄。 大黄眼睛一撇,略微使劲松嘴向后一退。 冲天的獠牙尖子堪堪从大黄的眼脸下刮过,另一条擦大黄的鼻子。 狗脸上瞬间出现两条轻浅的口子,鲜血从里流出。 大黄是闷鼻子的猎狗,所以受伤的地方也是狗脸居多。 老伤口好了后留下浅色的白痕,身上毛戗毛戗的地方也是,这都是猎狗的勋章。 好狗不怕受伤,越受伤越能干,长的光溜顺滑的才是不干活的废物。 大黄吃痛,眼里露出狠意,低伏身子,喷着白气发出一阵阵威胁的咆哮。 大炮卵子鼻子也不好受。 大黄年轻力壮,它敏感的猪鼻子上面多了一排犬牙的痕迹,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身子。 大黄和炮卵子对峙着,孤猪无心恋战,仗着体量大,后蹄发力迎面直冲大黄而去! 三百多斤义无反顾冲起来的野猪,就不是大黄一条狗能拦住的了。 “汪汪!” 虽然气不过,大黄也只能躲闪开来。 可它很快精神一振,青龙和头狗黑龙双双杀到! 青龙还是吃数值,硬生生地拽住炮卵子耳朵就往下扯。 炮卵子侧头没有停步,拖着青龙往前走。 刚干了活没吃到肉的青龙憋着一肚子气,这回是下了死口。 大黄此时咬不到猪鼻子,眼睛一晃地就撇上了炮卵子唯一好的那条前腿。 它大嘴一张,窜过一个石砬子,直接钉住刚抬起来的小腿。 这狗蔫坏儿,专盯瘸子的好腿下口! 炮卵子这下失了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嘭”得一下摔倒在地上。 闷响中,烟尘四起,大黄和青龙皆松开了嘴,然后趁它没缓过神来继续撕咬。 闷鼻的闷鼻,挂钳的挂钳,给它脑袋按下去。 大炮卵子喘着粗气,想要撑起膝盖去晃头逼退两条狗。 可大黄和青龙力气都大,此时居然和大炮卵子达成了平衡,两者不断地较着劲僵持。 山牲口都有一股凶性。 本就受了伤的炮卵子眼睛红了,此时猎狗也杀红了眼,谁都不愿放弃。 野猪怒火高涨,发起狠来,就连黑熊黑瞎子都要暂避锋芒。 逆着风,野猪背脊上的刚毛如尖针根根竖立,一双后蹄站定,磅礴蛮力借由腰背拧来! 大孤个子被按下来的头颅节节抬起,血红的眼怒视着大黄和青龙。 两条狗死命地抵抗,但前腿还是被强行拉着挪动,身子抬起,钉在口中的肉也在脱落。 “吼……” 大炮卵子嘴筒子中发出低沉的吼叫,跪在地上的膝盖已然曲了起来,刷地给大黄、青龙挣起来。 它前腿虽然颤抖着,前身却已有挣脱束缚的迹象,只要再稍站起来一点儿就能发难。 杀到这个份上,两条猎狗起了性,都没有松口,喉咙中呜呜地出声继续和大炮卵子对峙。 大孤个子一双獠牙甩来可不是吃素的! 就在野猪将要站直,奋力甩动时,它一双愤怒的眼睛突然失了焦距,身子也泄了力。 连大黄和青龙都没反应过来。 “!!!” 大炮卵子发出的惨叫声,连坡下还在赶来的林泉听了都感觉心悸。 大炮卵子猛烈地颤抖,抖动得跟筛子一样,“嘭”得又跪坐下去。 它屁股后面,老狗黑龙牢牢地挂住,奋力向后拖拽。 廉颇虽老,尚可善饭! 黑龙眼睛一歪,上下嘴叉子摩动,前腿撑住,死力地一甩头! 原本还靠一个膝盖跪着的大炮卵子,受此一击直接被两条帮狗又按下去摔倒。 大炮卵子之所以叫大炮卵子,就是卵包特别大,能垂到膝盖那儿。 柔软的肉在黑龙利落牙口一滚,直接变了形,糅在一起。 刺骨、火烧、持续的疼痛从命根子处毫不留情席卷孤猪全身。 黑龙咬得它痛失了神,一时都忘了身处何处、在干啥。 它遭过这么多狗围,就没遇到过能咬得这么痛的狗! 本来大炮卵子赶早就憋着一膀胱的尿。 “滴滴答答……” 被扯耷拉的枪沥水,尿液和血混着出来,痛苦不堪。 大黄和青龙管它这的那的,只知道趁它病要它命,按着就是不管不顾撕咬。 奈何野猪常年滚泥浆、蹭痒痒,混合松树油脂身上有层甲,没有造成太多实质性伤害。 大炮卵子一个晃神功夫清醒过来,在剧烈痛苦刺激下,爆发出巨大气力。 它撇开两条帮狗,不管不顾地想要逃跑。 大黄和青龙使那招左穿右绕行的法子,也没能吸引到野猪注意力。 “吠!” 关键时刻,还得看黑龙。 征战山林多年的老将军一跃,仰头朝大炮卵子甩动的两腿之间一插—— 三百多斤的炮卵子正全力向上奔,黑龙四爪撑地泥地旱刹,一物高高悬在野猪屁股和猎狗嘴间。 赶来的林泉正好看到这一幕,仿佛听到了什么破损的声音。 炮卵子这回叫的,就像过年杀的年猪一样,凄惨无比。 它急不可耐地甩头逼退黑龙,一瘸一拐地想要跑路。 那老皮被狗牙硬生生扯开,一个孤零零的蛋子由脆弱的系带拴着,颜色鲜嫩,赤裸地暴露在空中颤抖。 还没跑几步,大炮卵子看到黑龙要攻来,吓得屁股怼到一棵树上不动了,只是不停地甩动头颅不让猎狗靠近。 别人跑几天山,连正眼都没瞧见的杀人大炮卵子。 此刻在三条猎狗凶狠的咆哮中瑟瑟发抖,屁股是紧紧贴着树干半分不敢离开。 这就定死窝了! “好样的!” 林泉忍不住赞了一声,收起两边腮帮子,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短促音节。 “吜!吜!吜!” 这是主人向狗发出决战的信号。 出于对主人信任,猎狗将会不顾自身安危,相信有它们牵制,主人会打死猎物。 一听到声音,猎狗全都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彻底发狂不留余力地攻向防守的大炮卵子。 大炮卵子迷糊着呢,就被发疯一样喷着沫子的大黄和青龙拖拽出去,露了空门。 “啪嗒啪嗒……” 黑龙眼睛一亮,两边皮子甩动,张口咬住晃动的蛋子一扯,然后咽进了肚子。 第115章 特殊奖励结算中…… 蛋子进了黑龙嘴,滴滴答答的血珠子从大炮卵子屁股落下,落到地上成了一片暗红。 大炮卵子痛不欲生。 它浑身一僵,全身绷起,然后一动不动,任由凶猛的狗帮扑在身上撕咬,折腾它身子。 林泉靠近时,这头夺了两条人命的大孤个子都低着头,痛得完全失了反抗的心思,只能嘴里低低地喘气。 有主人在旁,猎狗更是下力,大炮卵子头都被两条帮狗按在地上抬不起来,定的死死的。 “不用枪打,刀猎的话奖励是否会更高?” 刚才刀猎花棒子和小炮卵子,获得的奖励就比之前枪猎野猪要强些,皮糙肉厚的加成更大。 从技术上来讲,刀猎的危险程度肯定是高于枪猎的。 林泉放下枪管,手往下摸出闪寒光的刺刀。 他一脚踩在大孤个子脊背上,胳膊肘往后一撤,狠狠冲它哈拉巴刺入。 刺刀入体,林泉转着手腕搅动。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股血箭飙射而出,体内的一股气也随之泄了。 林泉对着口子又是狠狠接连几刀。 不多时,大炮卵子眼睛彻底浑了,肢体一僵倒在地上。 狗帮不再局限于耳朵、猪鼻和后门,一拥而上,按在大炮卵子身上泄劲。 “屯长和那群爷们儿都说这头炮卵子难打,感觉也就这样啊。” 林泉感叹着,脑中响起类似于钱币落地的哗啦声,仿佛破碎了什么桎梏,连串的奖励获取中。 林泉瞬间被巨大的暖意覆盖,意识一片清明。 在先前掠夺并被林泉反复狩猎叠加加成的一连串“黑熊之力”、“超强平衡”、“跳跃”、“皮糙肉厚”、“狂化”、“跑狂”、“杀意感知”、“滑翔”、“猞猁猎场之主”、“敏锐反应”、“捕动为静”、“视力加强”、“嗅觉加强”、“水性加强”、“雪原跑狂”…… 等词条后面,新的能力词条形成,闪过金光。 身体素质全面加成,力量更是在原有基础上加成了百分之二十。 这次获得的不是“皮糙肉厚”加成,而是一个全新的“野猪挂甲”词条。 “防御力堪比常年生活在山林中的大炮卵子肩胛骨挂甲最强处,可抵挡锐器攻击,一定程度减弱擦过的子弹威力……” 读着词条描述,林泉意念一动,拔出侵刀,脱下袄子,对着自己的大胳膊就来了一下! 锋利的刀锋落下,居然响起了类似于金属的碰撞声,还爆炸出了火星! 虽然林泉有收力,可这是有黑熊之力的他下的手! 这样就是以后直接挨了黑瞎子抓,林泉也有抵抗的资本。 在意外满满的山林中,这无疑相当于多了一次失手机会。 一次机会,有时候就相当于是多一条命。 这还不算完。 林泉意识落到脑海系统中,那儿有个进度条正在读取,现在刚到百分之八左右。 “特殊奖励结算中,请耐心等待……” 特殊奖励?会是什么? “词条都这么强了,特殊奖励肯定比这些掠夺的词条要更厉害。” 林泉想,“连系统都需要时间来准备结算。” 林泉隐隐感受到,系统因为这次狩猎会开发出新的功能。 他翻开了一会儿,欣赏了下拥有的词条,然后就关闭了。 现在除了等待系统发放奖励,也没别的办法。 林泉将视线转移到死去的大炮卵子身上,此时狗帮已经泄完了劲。 经此一战,猎狗们都累的够呛,纷纷伸着舌头散热大喘气。 黑龙年纪最大又卖力,更是直接趴在了地上不动弹,但眼里尽是狩猎过后畅快的狠劲。 “好狗,好狗!” 林泉蹲下来,抚摸着猎狗夸奖它们。 对有尊严、要面子的猎狗来说,有时候主人的夸奖比吃肉更爽。 黄龙和黑龙一左一右,都眯眼享受主人爱抚。 青龙例外。 “汪汪!” 林泉扭头,青龙大馋货已经老老实实蹲在炮卵子身旁摇尾巴,口水哗啦啦地流。 它伸出一只爪子扒拉大炮卵子的腿,看向林泉的眼神满是期待。 快开饭,干肉! “吃!撑不死你!吃肉!” 林泉笑骂起身,青龙听到“吃肉”兴奋地转圈,直追自己的尾巴,转成了小旋风。 “傻狗!”林泉笑着搬动野猪四肢朝天,放血、开膛破肚。 “这个野猪肚子能值点钱。” 这头炮卵子的胃里有很多的小疙瘩,野猪常年带壳连沙带土吞食秋子,靠的就是胃的强大。 野猪肚子是一味药材。 吃啥治啥,肚子要是不舒服的话,吃这个管用,就是味道不咋好。 林泉把里面的脏东西掏出来,单独收好野猪肚子放到挎兜中。 “来。” 林泉割出猪心,按规矩还是要先喂饱头狗黑龙。 没有它,光靠大黄和青龙,不可能这么轻松杀下大孤个子。 “怪不得方叔和汪叔看黑龙眼神那么热……” 掏后的头狗难出啊,训出来一个就是宝贝。 分完心肝肺后,林泉没吝啬肉,选肚子上肥硕的好肉,一条条地喂饱了狗帮。 大黄因为被野猪伤了,带着恨意,吃的比它平时食量都多了一条。 但还是没青龙吃的多,肚子都快成圆了。 林泉又看到它上演了一番反刍的绝活。 吃吐了后,又把沾着粘液的肉条吞进去,林泉严重怀疑青龙是不是小时候老挨饿! 林泉挂好肠子祭奠山神,做了个简易的爬犁,将大炮卵子和之前两头野猪放上去。 “家里的肉暂时不缺,这些肉可以卖到饭店去,看看价钱……” 林泉想起八幌大饭店的经理,个子矮嗓门大,给的价钱却很不错。 不过他得先去趟林场,场里还有人因为这头大炮卵子焦头烂额呢。 这里离方建军战友的楞场不远,林泉先拖着去了那儿。 他打算找把头毕永峰套个车,尽快赶到林场。 林泉拖着的三头野猪进了楞场大门,吸引了套户们的注意,目光满是羡慕。 他们记得林泉,人家是猎户,有本事。 上回工友葛根儿就是帮这爷们儿拖了野猪,分得好几斤猪肉。 那肉他焅出来荤油,熏了肉条,平时缺油水了就挖一勺、片一片肉,别提特么多馋人了。 林泉还没寻到毕永峰,跛腿的葛根儿就笑着上来打招呼:“爷们儿!” 他看了一眼爬犁上的野猪,压低声音:“我看到头黑瞎子踪,咱们去打了呀?” 第116章 老太太要吃老鼠药 葛根儿前几天和他搭档上小号干活。 林场把这片大班包给毕永峰,毕永峰又划分成各个林班小号分给套户们。 葛根儿因为干活踏实,加上腿脚不便。 毕永峰对他有所照顾,分的小号不算远,坡也不陡峭,这样拖木头省力气,能多赚点钱。 “冲山倒啦!” 他的搭档油锯手哼哧哼哧锯树,然后冲下喊山,避免树木倒下伤人。 等树倒下后,就是打枝造材,划拉分段拉回楞场。 这时葛根儿瞧出不对劲来了,这棵树中间是中空的,有个仓子,里面全是扒拉的抓痕。 黑瞎子和棕熊在秋季就会收拾好冬眠的仓子,将树壁扣得光滑舒服,脏东西也掏出来。 等入冬的第一场雪下了,熊类就入住睡觉。 他俩把熊收拾好的家放倒了。 两人再朝旁边一看,皆吓破了胆。 就在附近全是熊留下的硕大熊掌印,还是新鲜的,连蜘蛛网都没有结。 他们连木头都不敢拖了,转身就催牛车回楞场。 因为这头熊,葛根儿他们这几天都不敢去小号那块儿干活,平常也有点心惊胆战的。 “行啊,葛大哥!” 林泉点点头,他在山上还没瞅到黑瞎子的踪迹呢。 他也还没带自家狗帮围过黑熊。 “泉兄弟,那头黑瞎子得老大了!” 葛根儿咧嘴,比出一个夸张的手势,“起码得有七八百斤!” “七八百斤的黑熊?” 林泉一怔,“不能吧。” “真真的!”葛根儿信誓旦旦,“我和老柳都看到了,这么大熊掌印,不得七八百斤啊。” 黑瞎子哪怕是雄性,最多也就能长到四百多斤,能上五百多斤的是凤毛麟角的老怪物。 真有那么重,得叫熊精了,出的熊胆得是金胆,比铜胆还好的品类。 林泉估摸葛根儿可能是看错了。 要没看错,这头就不是黑瞎子,而是体型更大、生性更残暴的棕熊! 葛根儿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到时候他和搭档老柳想和林泉一块儿去猎熊。 他们好奇打围的过程,这样跟着出力也能多分点儿钱。 钱分多少全凭林泉做主,但是熊胆大几百的,就是指缝里漏点都抵得上他们拉好多天木头。 就算勤快的,上午两趟,下午两三趟,套户们一天也就赚一两块辛苦钱。 林泉答应了,葛根儿笑得嘴都合不上,拖着站在爬犁旁边的老柳介绍。 老柳歪戴着一顶破狗皮帽子,盯着爬犁上炮卵子的獠牙发怵,腼腆地和林泉点头。 “兄弟,你挺猛啊!” 林泉转头,看到把头毕永峰引人注目的大光头。 他啧啧地围着看了几圈,摸了摸炮卵子的獠牙尖尖。 他瞥着林泉三条狗,“真特么悍!这是那头林场悬赏的炮卵子吧!” 林泉点头,毕永峰竖起大拇指,“爷们儿凶性!这回能在林场露把脸了。” “我滴个乖乖!”毕永峰看到刀口,难以置信,都爆出家乡话了。 “兄弟,你这玩的还是刀猎啊。” 真虎!狠人呐! 他散烟感慨,“比建军强,建军都不敢去打这头孤猪。” 林泉憋笑没应。 要按建军叔开不起玩笑的性格,高低在这儿得和老战友呛起来。 真不知道两人当初是怎么成好朋友的。 “场子保卫处处长于卫华都过来找我们,说最近套户干活小心点,注意到炮卵子痕迹要报道。” “兄弟,你这是帮了我忙呀。有它在我和这伙爷们儿都不安心。” “还没吃饭呢吧?走,哥招待你!” 林泉救了方建军的命,有这层关系,毕永峰对他很热情。 加上林泉看着人不错,还有本事,毕永峰态度就更好了。 毕永峰招呼伙夫老头开小灶,揽过林泉肩膀进热乎乎的把头窝棚,先就拿了一瓶好酒西凤搁桌上。 “毕大哥,还得麻烦你找人套车,下午去林场呢,就不喝酒了,下次的吧!” “行!” 毕永峰听到是正事,给林泉重新拿了瓶橘色的健力宝罐头汽水,自己倒了一杯。 “我喝点儿,我吃饭不喝点儿酒不得劲儿!” 至于套车的事,毕永峰笑呵呵的。 “这你不愁,上回你拿了肉给老葛,估计他们都想给你帮你拉。” 其实现在屋外边都有好多套户等着呢,没急着进大通铺休息。 帮林泉拖野猪能分到肉咧,而且这爷们儿不抠搜,好差事!不过中午不睡而已嘛。 不过毕永峰直接就安排葛根儿来了,熟人熟路嘛。 说是家常便饭,毕永峰这顿也没含糊,按的是招待林场检尺员的规格。 辣椒炒野猪肉片、红烧肉、摊大鸡蛋、蘸酱菜,够硬的了。 就这毕永峰还说,"兄弟,没准备啥好东西,将就吃!" “挺好的了大哥!” 林场不管是司机、检尺员,对靠包木头挣钱的把头来说都是活神,毕永峰想到一些欠艹的吆五喝六样子揉揉眉心。 想挣点钱儿确实不容易啊。 毕永峰是河南人,但是这么多年,生活习惯和东北整得一模一样了。 大葱裹着鸡蛋酱,东西还没到嘴旁边呢,先伸出舌头。 不管看不看得懂,也要拿着那酒瓶瞅瞅,然后喝下一口酒,喉咙里发出“嘶啊”的一声。 别说,瞅他这样林泉还真有胃口。 一顿酒足饭饱,沟满壕平,林泉在他窝棚眯了会儿,便和葛根儿上牛车去往林场。 这时刚到下午上班的点,从楞场过去差不多四十分钟样子。 林泉看了一眼奖励,进度条已经读到七八十了,估计把炮卵子交到场长手上就差不多了。 …… 红旗林场,主办公楼场长办公室正上演着一场闹剧。 屋内乱糟糟的,员工们围在门口朝里看,楼上楼下包括楼梯都站满了人。 “这老太太咋了?” “哎呀,今天不场长说好交炮卵子头给她男人报仇最后一天嘛!还没信呢。” “都这点了,看是不成了。” 再过几小时,天都要黑了。 “婶,我说到办到!我们林场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金满堂满头大汗,双手向前伸,想去抢老太太手上东西。 那赫然是一包老鼠药! “你别过来!” 老太太哭天喊地,“说好的一周嘛!你们当领导的说话也不做数啊!” “我男人还没入土,他死不瞑目呀!我们儿子才刚成家,老头子命苦看不到了哇!“ 老太太越说越伤心,听不进人劝,人群突然爆出一声惊呼。 “那头炮卵子你们要整不死,我也不活了!” 老太太说着就拆开了老鼠药,作势要往嘴里倒,平时红光满面的金满堂脸特么都吓白了。 第117章 土红糖 办公室外人群乌泱泱的,发出嘈杂声响,都伸头想看热闹。 “婶子,有话好好说!你不要冲动!” “场子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这事儿有我们的责任!” 金满堂额头上都是汗,彭家老太太爆发出了不符合年纪的灵活,嗖得绕到他办公桌后边。 两个人就跟猫和老鼠一样绕圈。 金满堂和于卫华使眼色,保卫处的人包过去想抢夺老太太手上的老鼠药。 彭老太太反应极快,一下踩到了办公桌上,举起老鼠药凑到嘴边,人群发出一声惊呼! “你们都别动!”老太太举起老鼠药候着。 “我们不动!不动!退!退!” 金满堂他们就跟点了穴一样,招呼和保卫处的僵在后边。 不光是金满堂他们,彭老太太儿子杨永福也吓傻了。 他娘事先可没说过还有这出。 现在农村老太太都悍性,说上吊就上吊,说跳水就跳水,不是开玩笑的。 “妈,你啥时候准备的老鼠药呀!”杨永福想上去,也被他妈喊退了。 “我不活了呀!我老伴死得惨,那头畜牲还活着,我活着有啥意思呀!” 彭老太太捶胸顿足,情绪越说越激动。 金满堂腿打颤,于卫华满脸苦涩,老太太家人们脸也是惨白的。 除非现在立刻马上把大炮卵子的头摆到面前,今天这事儿很难像能善了的样子。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叮零零的异常突兀。 金满堂想去接,被老太太喝退。 “婶子,我接个电话,我慢慢过来。” 金满堂吓得缩回手,“万一是有消息,大炮卵子打下来,给叔的仇报了呢?” “嗯?” 老太太停了抽泣声,眼睛瞥了他一眼,往后退了几步:“那你接吧。” “诶,诶,您悠着点儿别摔着了。” 金满堂心惊胆战地把话筒贴在耳朵上,眼睛还一直盯着老太太。 屋里屋外短暂的安静了,都听着金满堂打电话。 “诶,我是金满堂。诶,诶!”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啥,金满堂露出巨大的喜色,眼睛都亮了。 “快快,你快把人带过来,快点儿的!” 金满堂放下电话,忙冲看着他的老太太喊:“婶子,炮卵子打死了!打死了!” 于卫华喘着粗气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场长,谁打下来的?仲正红又上了一趟山? 见没人有反应,金满堂又转头对老太太家人喊。 “打下来了,你们快让婶子下来呀!” 彭老太太怀疑地警戒着,“不能是骗我的吧?” “这都一周了没人打下来,这会儿这么巧就打下来了?” “婶子,我还能骗你不成!” 金满堂拍着胸脯,“我用咱红旗林场的信誉保证,真打死了!打死炮卵子那爷们儿现在就把野猪带过来。” 听到他这样说,彭老太太表情松动。 趁这个工夫,杨永福赶紧把他妈搀下来,一把夺走手中小纸包。 杨永福长呼一口气,打开纸包去看那老鼠药,然后愣住了。 “我的娘呀,你可真行……” 该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那里面哪是老鼠药啊? 特么的是土红糖! 他转头,亲娘已经被保卫处处长于卫华小心地扶到沙发上坐下,还倒了一杯热茶水。 杨永福趁人没注意,仰头就吞了那一撮红糖,干巴地咽下去。 人群提着的心松下来,却议论起是谁打下了炮卵子。 能有这本事的打围人,在十里八乡都该有些名声。 方建军、仲正红…… 他们列来列去,又都觉得对不上。 楼下响起了“嘟嘟”两声解放卡车的喇叭。 一听到喇叭,于卫华心砰砰的,生怕又出啥茬子,窜到外边朝下看。 “到了!到了!”他迫不及待地喊道。 不夸张,刚才老太太拿起老鼠药,于卫华尿都要飙出来了。 出这种人命,林场干部面上无光,跟他更是脱不开关系,保卫处可以说是严重失职! 开除不至于,但他的职业生涯就算是走到头了,这锅还要背一辈子。 现在在三楼看到后车厢里放着的大孤个子尸体,他一瞬间感动地想哭。 “是不是方建军打下来的?可开会时候那爷们儿没打的意思呀。”于卫华想。 车门打开,一个身高体壮、样貌出众的青年人跳了下来。 他一怔,感觉这虎背熊腰的爷们儿有点眼熟。 “呀!这不就是……”于卫华一下没想起名字。 就想起来是红河屯袁成提过的年轻人,当时他没当一回事。 “妈,你慢点儿!” 杨永福一群人拥着彭老太太往楼下走。 金满堂点了一根烟,手都在抖。 他瘫在沙发上片刻才走出办公室,猛拍了下还趴在栏杆上的于卫华。 “走了!”他狠狠地剜了一眼于卫华,“要不是人家,今天我都不知道咋收场了!” “人家能打下来,之前咋不知道早点去找人!非要火烧眉毛是吧!” 金满堂也是憋屈,攒了一肚子气,随口发泄。 于卫华吓得脖子一缩,赶忙跟着金满堂下楼。 “一、二、三!” 林泉和开车师傅使力,将硕大的炮卵子放到了空地上,然后到旁边抽烟聊天。 刚才到了林场大门口,联系上场长后立马就有个车子开过来。 林泉就拜托葛根儿,给两头野猪拖到自家去,彭红懂人情世故自然也会给他割几斤肉。 葛根儿自然满嘴答应,还指望林泉之后领他打黑瞎子赚钱呢。 七八百斤的黑瞎子,那熊胆得多大,值多少钱呐? 三百多斤的炮卵子倒在地上,人群围住,愣是没有敢靠太近的。 这头野猪沾红,犯了两条人命,还杀了不少的猎狗,都觉得吓人。 “看着好特么凶!” “你瞅这双牙!抽过去一下人就得死。” “哎哟我的妈呀,看着我就发怵,起鸡皮疙瘩了。” 大孤猪面目狰狞,长条嘴筒子带着血,一双獠牙从里冲天伸出。 人群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一旁林泉身上,带着点怀疑和不确定。 杀过山神爷的仲正红都没打下来的,这爷们儿打死了? 瞅着太年轻了呀! “汪汪!” “我去!爷们儿,看住狗啊!” 黑龙、大黄和青龙护在大炮卵子面前。 它们龇牙咧嘴地吼叫,吓得人群往后退了几步。 刚上山干过围的猎狗,浑身毛发混血凶相毕露。 这是在守护主人的肉,不许旁人靠近。 林泉掐灭烟,招呼道:“黑龙、大黄、青龙,过来!” 听到主人喊,刚才还凶巴巴的狗帮跑了过来。 三条猎狗都服服帖帖地站到林泉腿边,享受地接受他粗暴地抚弄。 第118章 达成“初露锋芒”成就 看到青龙在林泉腿边谄媚样子,明眼人都看出来杀人的炮卵子就是这年轻人打死的了! “这谁呀?” “不认识,你认识不?” “不知道成家没?” “这么年轻,打围就这么厉害了?得家里长辈打围,十几岁就开始上山吧?” “你瞅那青狗多肥?能养的起三条猎狗不掉膘,肯定老能下货。” 林场员工们议论纷纷,但看着林泉的目光都变了。 不是那种看青蛋子的,带上了几分认可和敬畏。 有本事的打围人能给屯里人带来肉,还能解决危险的山牲口,在山场一向受人尊敬。 “让让,都让让啊。” 杨永福招呼着,人群闪开一道口子,让彭老太太过来。 她甩开大儿子搀扶的手,几步走到炮卵子旁边,凝视这头杀死她男人的牲口。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死畜牲!” 彭老太太颤抖着手,一下一下拍着野猪。 然后还觉得不解气,伸腿去踢。 打着打着,老太太情绪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彭老太太还缠着小脚,几下站不稳往后跌,杨永福和家里人赶紧接住。 “妈,你咋了!”杨永福害怕地问,老太太闭着眼紧抿嘴,脸色煞白。 过了四五秒,老太太“额”地长出一口气,睁开眼。 她刚才就是情绪太激动了。 “快,是哪个爷们儿帮你爸报的仇,带妈过去谢谢人家!” 杨家、彭家人护着老太太到林泉面前,老太太嘴唇抖着,重重地握住林泉的手。 “爷们儿,这次真的谢谢你呀!不然我男人脾性,走都合不上眼!” “我晚上睡觉都梦着他呢,他身上那个口子哗啦啦地流血,他说老婆子我冷,要炮卵子跟他一块儿上路呀……” 彭老太太说着忍不住,又是两行浊泪流下。 此刻看到炮卵子尸体,老太太心里那颗大石头终于是落下去。 她的情绪,带动家人杨永福他们也哭起来。 人走万事悲,说啥都没太大作用,林泉只能宽慰老太太情绪。 眼见老太太想跪下去,吓得林泉赶紧扶住她。 “婶子,使不得啊,您老这样我要折寿的!” “呸呸!小伙子你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彭老太太忙往地上唾了两口,使劲拽大儿子:“你当儿子的,还不快好好谢谢小兄弟!” “嗯!”杨永福抹了把眼泪点头。 这下林泉没拦住,杨永福是个孝子,年岁还比林泉大,也没犹豫地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在场的人看着没觉得不合理,反而都有点动容。 “兄弟,以后有啥事的,你尽管招呼哥!哥就是舍了这条命,也帮你!” 彭老太太被人扶着到旁边休息,林泉则和杨永福拉磕,还说好了杨叔白事的时候一定过来。 “杨哥,你跟我过来。” 林泉招呼着,带他到了炮卵子身旁,借了林场的斧子。 他手起斧落,干脆地劈下炮卵子硕大的头颅,捧给杨永福。 这是拿去祭奠杨叔在天之灵的。 林泉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杨叔盖白布担架旁的彭老太太,又砍下一条后大腿。 “杨哥,这你拿回去吃。” “不行不行,兄弟,你是我家的恩人,咋还能拿你的肉呢?”杨永福拒绝。 “这是为了大娘呀。”林泉说道,“把这肉拿回去,吃它肉报仇,大娘心里有劲!” 不然失了老伴,彭老太太不习惯有落差,生活没盼头。 失去心气很容易身体忽然败下去,活不久。 要知道肉是炮卵子的,老太太的性格,没胃口也要尽量多吃点。 “呀!”杨永福一怔,呆呆地看着林泉,眼眶都红了,“兄弟,你仁义呀!” 林泉摆摆手,“咱都是做儿女的,大哥节哀……” 杨永福把炮卵子头交给家人,然后提着肉过去跟他妈说了几句。 老太太果然肉眼可见的精神了点,恨恨地点头:“我吃它的肉!我吃死它!” 彭老太太这几天都在林场,晚上也没睡好,大仇得报很快显了疲意,被家人们带着回家休息。 杨叔的担架也终于离开了红旗林场,都搁外面几天了,终于能够入土为安。 “行了行了,没事了!都去忙吧!” 于卫华招呼大家别凑热闹了,赶紧忙工作去,人群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开。 这事儿总算是结束了! 于卫华几步走到林泉旁边,满脸带笑地握住他的手,重重地上下摇晃。 “爷们儿,我于卫华,咱俩上次见过。你是……”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人家打下炮卵子,之前自己却不相信。 “林泉,红河屯的林泉。” “诶诶!来抽烟!” 于卫华身上有两包烟,一包是口粮,还有一包是碰到领导才散、自己舍不得抽的花团。 他抽出花团给林泉,然后“刺啦”一声划拉火柴,用手护住送到林泉嘴边。 红旗林场保卫处处长亲自点烟! 林泉忙低头,吸了一口,笑着吐出烟圈。 金满堂走来,满眼赞赏地看着林泉点点头,和他握手。 “你们屯长之前还专门打了个电话,说你上山了,能打下来!” “小伙子,我之前还真不信!” 他有些好奇地问:“我听说你才打了两三回大围?” 得到林泉肯定答复,金满堂手指在空中虚点,“看看!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啊!” 金满堂不懂打围,觉得林泉打下来了其他人没打下来,就是他厉害。 “场长,还得谢谢仲叔,没他之前弄出来的信息,我还没那么好打。” 别人能这样一揽子把功劳弄到他头上,林泉话却不能说的那么满,“还有我家狗帮厉害。” “嗯!”金满堂点头,看着三条支楞在旁边的狗。 “我一瞅就知道不一般!这条青狗绝对猛吧?瞧这体格子,赶上人了都!” 林泉面皮不经意地一抽,有些尴尬地应和:“嗯嗯,它是挺厉害。” 黑龙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大黄是蔫坏儿的硬帮腔子,青龙,青龙是吃吐了还要把肉往肚里咽的馋货…… “是吧?”金满堂还觉得自己没看错,“林泉,这回你是帮咱红旗大忙了呀。” 林泉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他是记住了。 “卫华,你领着,去把奖励拿了。我这就上去写奖状,给你盖章!” “回头我让人写篇稿子,在各个屯部广播特别表扬你!”金满堂说道。 林场的奖励,就是前面没人打下来一路涨价到的整整五十块钱。 就在这时,系统的特殊奖励终于解锁成功,进度条读满。 先出现的是在他姓名后的一个闪着金光的词条,“初露锋芒——(在各屯和林场小有名气)” 林泉脑海中一片清明,幻视一片广阔的崇山峻岭,山风拂面。 “恭喜宿主,达成‘初露锋芒’成就,特殊奖励随身空间已发放。” 第119章 随身空间、这年轻人! “随身空间,好东西啊!” 林泉一喜,看着系统对随身空间的描述。 这是一片完全由林泉掌控的山场,能够随他的意念自由切换四季。 此刻里面正是百花绽放的春天,林泉念头一起,场景瞬间切换。 寒风呼啸,苍茫茫白雪覆盖天地。 不仅如此,只要是存放在空间中的物品,就会保留当时的状态。 比如肉类放进去,就不会腐烂变质。 “这下打猎能够放开手脚去打了!” 他感觉随身空间还有更多的功能有待发掘。 比如活物能不能进去?在里面搞养殖咋样? 这么大片一望无际的山场,能不能在里面种地、乃至种人参? 空间和外界比,生长速度又一不一样? 林泉咧开嘴笑着,这特殊奖励真得劲儿! 看来这种越多人关注的、越是难杀的山牲口,打下来的奖励就越丰厚! 对面的金满堂还以为林泉是听到场子给的那些奖励高兴呢。 两人又握了下手,于卫华就领着林泉去林场会计领钱。 刚才那边动静这么大,不用多说,会计看到林泉进来就拉出抽屉点钱。 “小伙子,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对数。”林泉看着她数的,笑着就把五张大团结揣到兜里。 哪怕是于卫华,眼中也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红旗林场保卫处处长听着威风,实际上没外快,领的也是死工资。 林泉挣钱速度可是比他快多了。 但林泉本人来说,对这五十块钱的感触不是很大。 回到金满堂的办公室,他已经写好了奖章,正往上盖红章。 “来,林泉,我再次代表红旗林场,对你表示感谢!” 金满堂颇为正式地将奖状交到林泉手中。 林泉低头看,奖状是用毛笔写的,上面墨水刚干透。 老一辈知识分子都是硬笔杆子,金满堂龙飞凤舞的字飘逸无比。 “猎猪能手!” 下面写明了日期,然后盖上了“红旗”二字的大章。 荣誉! 人活脸树活皮,林泉两辈子加一块儿没长过这么大脸。 奖状拿回家去,媳妇和亲妈肯定得乐得合不拢嘴。 一听林泉准备自个儿拖着大炮卵子回家,金满堂当即就说不用。 他打了个电话去司机处,安排了一辆解放卡车,送林泉回去。 “林泉,表扬你的稿子我已经通知宣传部去写了,后边就会发到各个屯部去。” 金满堂跟林泉说了句。 这种通报表扬的稿子不会特别长。 但哪怕就几句话,让周围十里八乡广播站都要放,就挺不一般。 谢过后,林泉和于卫华一块儿下楼等司机。 解放到了后,于卫华、司机和林泉三人将硕大的炮卵子抬上了后车厢。 林泉又给狗赶了上去,司机关上车板子。 林泉也不知道三条狗是不是头回坐车。 反正它们看上去没有晕车迹象,也不害怕。 林泉想和于卫华告别,谁知后者挥手,“你坐副驾驶去!我坐后边。” 于卫华要跟着林泉一块儿回红河屯,他要找袁成去! 袁成知道林泉这么厉害,早怎么不跟他说清楚呢? 就那一两句的,他能咋信呀。 害的于卫华这几天跟在油锅子里煎一样。 炸得地中海中间那块头皮都亮了。 林泉还是头回坐林场的解放车,摇下车窗,看着外边迅速变换的风景。 明天要起早去山里捕鱼,去送和糖场约定好的鱼获。 马虎和他一块儿进山,择好鱼后到城里认人认路。 以后糖厂这边的鱼就全交给他,林泉腾出时间做其他事去。 至于和葛根儿一块儿去杀熊,最快也要后天了。 老解放载着三百多斤的炮卵子一颠一颠,开出林场大门,直往红河屯去。 卡车进了屯子口,乡里乡亲的注意力全挂到上面了。 现在自行车都少见,何况是汽车? 老百姓们的观念就是,能坐上汽车的不是狗大户,就是领导干部。 “这是场子啥领导来了吧?” “要卡车专门送,起码得是个组长。” “这能有啥事啊?” 等看到于卫华从后车厢下来,有认识的说这是保卫处处长,大家觉得合理。 于卫华顺路被放下,选择自己走去屯部找袁成诉苦埋怨。 乡亲们一瞅不对啊,谁脸能这么大,不是专门送于卫华的。 啥人让保卫处处长在后车厢和狗、炮卵子蹲一块儿,自己坐副驾驶座位呢? 除了红旗林场场长,没谁有这种待遇吧? 乡亲们抱着好事的心理,跟在解放后边。 解放开车缓缓地停在了林家的大院前,在人群叽叽喳喳的议论中,林泉跳下了车。 “兄弟,来,一、二!” 司机帮着林泉,将炮卵子抬到院里,三条狗也回了自家狗窝。 看到林泉身影那一刻,乡亲们瞪圆了眼。 副驾驶里坐的居然是林泉! 林场专门安排车子帮忙送林泉。 而且瞅那司机对林泉的态度,笑脸相迎的多好啊! 现在司机一个个拽的没边,鼻孔朝天的,咋会对林泉一个没工作编制、没背景的这么客气呢? 大伙是真想不明白。 这还是当初那个挨老舅欺负的林泉吗? “小兄弟,我是真佩服你!” 司机大哥扭头看了眼炮卵子,“好多人费老大劲都没见着猪,你就上一回山就打下来了。” 方建军和汪明正走来,瞅到地上搁的野猪,再看看卡车,心里有了猜测。 “泉子,这是那头见了红的野猪?你给打死了?” 汪明正看林泉,活像看一个稀罕物件。 方建军反应淡定点儿,但也只是相较于汪明正而言。 他之前就感觉林泉领狗帮能干下来。 但也没想到林泉一天就干下来了,实在太快了。 不,算上山下山的时间,怕是就两三个小时就干下来了! 他走过去看炮卵子的尸体,瞅见那残缺的卵蛋,绝对是黑龙的手笔。 真是难遇的大头狗,哪怕老了也雄风依旧。 方建军找了会儿,愣是没有在野猪身上找到枪口,就看见哈拉巴下的口子。 “我草!刀猎的!” 方建军忍不住爆了粗口,林泉扛着五六半不使,要用刺刀。 这年轻人! 两个打围人都这个样子了,更不消说乡里乡亲的。 知道这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搞的人不敢进山的杀人炮卵子,人群一下就炸开了锅。 第120章 婶子们忍不住了,看奖状 “这就是那头杀人的炮卵子?” “林泉杀下来了?真的假的?不是方建军杀的?” “没听人司机说的话吗?这还有假的?” “林泉不是一个多月前才上的山吗?咋就这么厉害了?” “听说林场奖励都有五十,屯长还要给十块!” 屯里人看着有震惊的,也有吃味想不明白的。 方建军眼睛尖,看到院子角落处还有两头扒拉好肉的野猪。 一问林泉才知道,这两头野猪也是他今天打的。 打见红炮卵子时候顺道打的,一趟就干下来三头野猪,这是啥水平呀。 他忍不住上去看,发现扒下来的两张,居然也是刀猎的。 “老汪啊,我看泉子打围技术已经比你强了。” 方建军说道,这哪儿像上山打围呀,倒像是去进货的,又是好几百斤肉。 汪明正翻了个白眼,寻思林泉比自个儿厉害需要他说吗。 林泉天生的打围好苗子,最初还是他发现的呢。 “我感觉再练个一年半载的,泉子能比你都强了。” 汪明正也怼了一句,方建军罕见的没红脸,因为他觉得这是实话! 屋内干完活,躺在炕上休息的彭红和唐云惜这时醒了。 她们听到外边声响,匆匆忙忙地出来。 看到院子外停着卡车,还围了那么多人,一时间有些发懵摸不清状况。 嗯? 地上咋又多了这么大一头野猪,獠牙还是冲天的! 唐云惜看着和司机谈笑的自家丈夫,她男人又是整了什么大阵仗啊。 “媳妇,妈!” 林泉回身,和家人介绍了一嘴司机大哥。 彭红一愣,为啥儿子打围,能让林场的司机专门开车来送呀。 儿子这么有排面吗? 下午葛根儿送野猪肉时。 心里想着杀熊的事,也以为两人知道林泉上山杀见红炮卵子,就没提。 拿了些肉后就急匆匆套车回楞场了。 虽不了解情况,但彭红背也挺直了几分,中气十足地招呼司机。 “来,兄弟,辛苦了,赶紧进屋喝口水” 这段时间儿子弄出的事还少吗,她也变得没那么怯场了。 司机摆手说不用了,还得急着回林场,在众人注视中开车离开。 他走了,看热闹的乡里乡亲却叽叽喳喳没走。 “泉子,能不能换点儿肉呀?” 有人看着地上红艳艳的肉馋嘴,想开荤腥了。 彭红和唐云惜才收拾了两头野猪。 林泉不想她俩累着,就招呼几人进来,从外屋地拿了扒肉的工具。 唐云惜聪明,自己琢磨出来林泉去干了什么危险的事。 “媳妇,疼!疼!” 林泉腰间的活肉被唐云惜揪住,偏偏还不敢太大声。 唐云惜松开手,瞪了笑嘻嘻的男人一眼,压低声音:“回头再收拾你!” “好嘞!”林泉说着。 唐云惜脸红了,明明自己认真的呢,这男人几句话整得像在打情骂俏。 彭红看儿媳妇模样,再看到炮卵子的獠牙,脸变白了。 怪不得林场司机要帮忙送野猪,还那么客气。 亲妈狠狠白了儿子一眼,但这么多外人在,也没说啥,指挥大家卸肉去了。 有方建军他们熟手帮忙,这肉扒拉得也快。 至于换肉的事情,一斤几毛的,拿什么东西来换,林泉就交给亲妈了。 反正家里缺啥用啥的,正好来填补下。 屯里人条件也没那么好,换不了太多,剩的全部拿到大饭店卖了去。 正干活呢,刚在办公室被于卫华埋汰一顿的屯长袁成过来了。 他是专门来看这头炮卵子,再给林泉屯部那份奖励的。 “泉子,你可真行!我当时就感觉,你肯定能打下来!” 袁成赞叹地竖起大拇指,“他们其他屯部、林场打不了,让你一次就整成了!” “真真给我们红河屯长脸了!” 袁成鼓起掌,院里人也啪啪啪拍起来。 袁成没藏着掩着,当众人的面拿出大团结交到林泉手上,“这是说好的奖励。” “叔知道你挣的多,别嫌少啊。” 十块,大团结呀,都够买多少肉了,这还嫌少。 这话袁成也就对林泉说的出口了。 “叔,别磕打我了,少啥呀。” 林泉笑着谢过,从肩上取下枪带子。 他想着正好把五六半拿给袁成,省得再跑一趟。 袁成把枪推回了他的怀里。 “不用还,这枪你拿着使吧。除了每年尾巴清点枪支还回来,其他时候搁你家就行。” 袁成笑着,“你时不时就上山,也省得你来回跑借枪。” 闻言,院里还剩下的干活屯亲们都停了手里动作。 开天辟地头一回。 杀器的管理,袁成严肃的很,锁枪柜子的钥匙都始终揣兜里带回家。 要知道,别说是把枪留在谁家里,屯长袁成连枪都没借出去给人打围过。 方建军也不例外。 “老袁,那你给我也拿一棵呗。”方建军打岔说道。 “一边去!”袁成笑骂,“你家自个儿都有一棵五六半了!” “诶诶,不厚道,区别对待!” 汪明正插嘴,他打围那么多年就攒上一把十六号单发的。 “我之前都说过了,谁打下炮卵子以后枪就随便找我用的!” 袁成说道,“你俩自个儿不想去打,别赖我嗷。” “我都一身老骨头了,打个屁!他要我命还差不多。”汪明正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自从父子俩上回被野猪伤了,汪明正还真产生了点儿恐惧心理。 林泉摸着钢枪,这可是五六半,打围能用到的最高杀器顶配了。 就是打山神爷,只要枪法硬,打中了都够用。 子弹的话,根本就不缺,每年民兵练靶都打不完,各家各户都多。 而且林泉感觉,他去屯部找袁成要,子弹也是管够的。 这不上山猎炮卵子给了三包七十五发子弹嘛,林泉一发都没用上。 袁成也没让他还的意思,那就全归他了。 “诶,泉,场长是不是还给你颁奖状了?”袁成问道。 林泉还想着先给媳妇和妈欣赏呢,被问到就拿了出来。 奖状,还是场长手写的! 干活的婶子们忍不了,呼啦啦将林泉围了上来。 “哎哟,你们慢点儿!”袁成都给挤了出去,很是无奈。 “这字儿看着真好看!” “写的啥意思呀?” “猎猪能手!下面还有林场的红章呢。” 其实婶子们都没文化,不识字,但就是觉得这笔画飞来飞去的,有精神! “快让妈看看!” 彭红脸蛋红扑扑的,淘水洗干净了手才郑重地接过奖状欣赏起来。 她放到唐云惜面前,众人围着她俩一起欣赏、点评。 第121章 想偷学捕鱼、卖鱼? 婶子们闹哄哄的欣赏奖状。 虽说钱惹眼,但还是这份荣誉更让人眼红。 听屯长说,后面各个屯部广播还要特地表扬林泉嘞。 牛逼,长脸,太特么长脸了! 想换肉的,彭红和唐云惜做主换好了。 送走了人,院里总算清静了,接下来就是媳妇和亲妈对林泉的盘问。 打见红的炮卵子,怎么敢的! 林泉解释了一番,她们才相信对他来说,真的没有那么危险! 不知不觉中,儿子打围的技术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 彭红和唐云惜都还有些恍惚。 “以后干啥的,还是和我们说声。” 彭红埋怨道,“每回都是别人知道了,咱俩还蒙在鼓里。” “妈要把这张奖状贴墙上去。” 彭红乐滋滋地跪在炕上,手举着盖红章的奖状,转头问他们:“位置正不正啊?” “再往上点儿妈。”唐云惜也是兴致勃勃。 “成了!” 奖状被贴在正中间,一进东屋就能瞅着。 彭红盘腿坐炕上,盯着奖状傻笑,不愿意挪开目光。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从儿子上山开始,彭红好长时间都没留意老弟彭涛情况了。 提起彭涛都是伤心事,有什么好想的。 毕竟都分家了,过自己的日子。 要是再让她回以前的生活,彭红下意识肯定是抵触的。 晚饭吃的很丰盛,林家是顿顿见肉。 “来,瞌睡。” 唐云惜招呼着小猞猁,将油滋啦喂到它嘴里。 喝了几顿的麦乳精,瞌睡就断奶了,现在已经能吃肉了。 小猞猁通人性,很是亲近,贴着唐云惜磨蹭。 小家伙皮毛溜光顺滑的,比刚回家身形抽了条。 小猞猁是山林中天生的猎手,自带狩猎天性,现在已经在炕上做扑食的动作了。 “过段时间,就带它到山林中去溜溜。”林泉想着。 没有大猞猁教狩猎技巧,就让它跟着狗帮学,应该大差不差吧? 林泉琢磨跟黑龙混,不会瞌睡以后也学下三路,专往后门招呼吧? “媳妇,给,打死炮卵子给的奖励。” 林泉掏出钱,“场里是五十,屯部是十块。” 六十块,是普通林场员工一月的工资,林泉不到一天就挣下了。 唐云惜和彭红却没有太多的反应,实在是习惯了。 唐云惜接过,跟林泉在场子里收钱一样,点都没点放进了炕柜。 吃完饭,彭红还搅了一碗麦乳精给唐云惜,说是补充营养。 林泉这就有点无语了。 他经历过后世。知道麦乳精的营养价值不高,其实就是糖水,还不如多吃点儿鸡蛋、肉。 林泉说了,唐云惜和彭红还将信将疑。 毕竟麦乳精不便宜,大家都觉得是好东西。 不过林泉做主,她们也就听了,彭红准备去买点儿鸡、大鹅之类的。 母鸡下蛋公鸡吃肉,大鹅养到飘雪就下铁锅。 往前是没钱折腾,现在彭红有的是精力。 晚上林泉睡在炕上,离着唐云惜有段距离。 习惯了被男人抱在怀中入眠的唐云惜,犹豫了主动凑到林泉怀里。 结果林泉又闪开了! 接收到媳妇疑惑、埋怨的目光,林泉马上解释道,“不是媳妇,我,我火旺……” 唐云惜刚怀上还不稳,韩大夫说了要禁房事,他怕自己忍不住… 唐云惜看了一眼,在黑暗中林泉都瞧见她脸上的红晕,又慢慢靠了过来…… “不是媳妇,你哪儿学的……” “不许看,别说话……” 到了三点钟,林泉就精神抖擞地从炕上起来了。 唐云惜估计是比较累,睡得还很沉。 林泉蹑手蹑脚,收拾好行头,带上撒网出发进山。 今天把糖厂的鱼获生意交给马虎。 然后他要去卖掉野猪肉,顺便把从钱畅的黑五星处理了。 “泉哥!” 在屯子口他就碰上了黑瘦黑瘦的马虎。 小伙子看到林泉高兴得不行,跑过来替他拿手上东西。 虽然林泉没说,但马虎知道。 钱畅那伙人,绝对是他解决的,心里充满了佩服。 刚惹上泉哥,钱畅的红砖房都被烧了! 人虽然说是逃了,但马虎觉得不是。 林泉这才是爷们儿,不像他被欺负还不了手。 “走,我知道一个鱼多的地方。”林泉领着马虎。 这也是从“猞猁猎场”的记忆中知道的。 画面里,大猞猁仅仅是把嘴巴埋在水里,都有鱼往里钻,想想这鱼得有多少! 走着走着,林泉像突然想起来一样,从兜里掏出钱,“对了,这些你拿着。” “天冷了,别亏着你和妹妹,家里缺啥就买。” 林泉手里是厚厚的一沓钱,就是钱畅从马虎那儿抢来的五百多块钱。 马虎一怔,眼眶一下就红掉了:“泉哥,这我不能要!” “不是给你的,是给咱妹妹的!小朋友长身体,得吃好点儿。” 林泉直接把钱揣到他兜里,姿态不容拒绝。 本来就是马虎辛苦挣下的钱,林泉才不好意思拿。 马虎绷不住了,胳膊肘捂在眼睛上呜呜地哭。 “男子汉大丈夫的,哭啥呢。”林泉拍了拍他肩膀。 “泉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哥!” 马虎不好意思地扭过带泪痕的脸。 “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看我怎么对你,事上见!” 林泉嘿嘿一笑,不经意地扭头。 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领头的林泉记得。 就是那个喜欢编排女知青谣言,分肉时被他揪出去的四眼男知青。 另外的人也是林泉不待见的,属于屯里差不多年纪游手好闲的混子。 而且他们手里也都拿着撒网,看样子是想跟在林泉后边去捕鱼。 林泉老早就注意到了,不过压根不在意。 山场又不是他开的,想捕鱼就捕呗。 不过嘛,能不能抓着是一回事。 抓着了能不能进城卖出去又是一回事。 现在城里黑市的鱼贱着呢,林泉是有自己稳定销路才卖力气的。 其他摊贩,基本一大半鱼都是倒臭水沟。 身后那男知青叫卫恒,抬了抬眼镜,一脸的贼眉鼠相。 知青不会干活,下乡后真是顿顿吃不饱,更别提肉了。 他压低声,对其他两人说:“林泉卖鱼赚到钱,连自行车都买了。” 这俩是两兄弟,双胞胎。 大哥叫邱富,弟弟叫邱贵。 “咱跟着,看他是怎么弄的,也能行!” “嗯嗯,卫哥,还是你聪明!” “那林泉,不就打了几回围嘛,得意个啥!” 这三还都是单身汉。 看到林泉搂着样貌、身段上等的唐云惜,咬牙咬的牙齿都发酸了! 唐云惜都怀上,林泉要过妻子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他们对象都还没影。 他们不被林泉待见,反而同仇敌忾抱成了团,眼红的很。 已经在想象学会卖鱼挣钱后,吃好喝好在屯里炫耀的场景了。 第122章 大青鱼! “行,就是这儿了。” 林泉领着马虎到了地方,是一片围起来的湖泊。 “泉哥,让我先来试试吧!” 马虎兴高采烈,也想在林泉面前露一手,展现自己的能力。 对撒网捕鱼的技术,他还是很自信。 “行!”林泉直接把撒网给了他。 马虎年纪不大,但一看理网的架子就是老手。 结果…… 撒网唰地出去,覆盖在水面上,形成了一条,还被水花溅了一脸。 别说正圆了,就是椭圆都没成。 马虎的脸一下就垮下去了,“泉哥,意外!我好久没撒网了!” 越想表现越紧张嘛,正常。 “没事,再来一次。”林泉带着笑意。 马虎这下是真的“洗网”锻炼身体了,除了些烂草木,上面啥都没有。 黝黑的脸都闹黑红了。 马虎平息了心情,理网用了几分钟,这回撒出去的倒是不错,差不多是个圆。 然后小伙子马上回头看林泉的反应,嘿嘿地笑。 马虎收起绳子,里面哗啦啦地响! “鱼!好多鱼!泉哥,这儿真的有好多鱼!” 马虎兴奋地拖拽,林泉上去帮手。 这一网少说有个四十多斤。 “哇,好大的鲫鱼!还有狗鲑!”马虎笑容大大的。 马虎以前自己捕鱼,都没一次性抓过这么多。 两人把闹腾拍尾巴的鱼从网上择下来,然后用绷鱼术串好。 趁着兴奋劲,马虎又下了两网。 虽然没第一网那么多,但是加起来也有个二十多斤。 看到马虎累了,林泉招呼他把网给自己:“你串鱼歇会儿,我来撒几网。” 林泉现在的视力和反应都远胜常人。 前面三网把水面下的鱼惊走了,但旁边还有鱼趴着。 他稍微走了几步,开始理网。 这个时候,四眼田鸡卫恒和邱富、邱贵两兄弟拿着网就冲了出来。 他们不偏不倚地站到林泉和马虎身旁,也开始理网。 “刚才这小子就是在这儿捉了好多鱼!我们也在这儿弄!”卫恒兴奋地说。 “我草,他们还捉到了狗鲑,这还有狗鲑!快快!” 他们说话声音还大,完全没想着会吓到鱼。 马虎站起来,可是气坏了。 哪有他们还在这儿,就来抢位置的?坏规矩的这是! “你们特么谁啊?”马虎随手抄起一根棒子,对他们虎视眈眈。 “眼睛特么瞎啊,急着抢着送死去呀!滚!滚一边去!我和泉哥先来这儿的!” 卫恒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往后退到两兄弟身后。 “你叫啥呢!”邱富吼道,“这山是你开的啊?” “你们能在这儿撒,我们不行?咋滴,你妈让鱼草了呀跟着姓?”邱贵跟着大哥吵。 “哦哟哪有你老母行啊,啥牲口,就是老牛、一条野狗从你家路过都怕的要把腿抬到腿上!” 马虎拿起棒一指,“瞅你那样,不晓得是啥配出来的!” “哦哟,你们该是骡子,这岁数了还没娶上媳妇没儿子!” 马虎一人农村长大的,性格当然泼辣,这种骂战一点不怂。 不像邱富邱贵骂的直,马虎骂的带点儿弯弯,语速还极快。 双胞胎愣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他说你们妈和牲口配的!”卫恒急得说道,“骂你们是杂种,骡子就不能生!” “你妈才和牲口配呢!你奶都和狗配!”邱富恼得捶了一下卫恒。 “不是我说的,是这小子说的呀,哎哟!” 卫恒摔地上捂着胸口,痛的直叫唤。 林泉憋着笑,按住想要上前的马虎,低声道:“让他们撒。” “泉哥,可这好地方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马虎,你信哥的,他们捉不到。” 马虎停顿片刻,才把木棒子一丢,冲这三损种唾了口沫子,“杂草的。” “哥,撒网得了,挣钱要紧!”邱贵拍了下大哥。 “好,不能让他们把鱼给抓完了。” 邱富看林泉快把网理好了,急吼吼地也理着一口破网。 他看一眼林泉理一下,生怕晚了会儿让林泉抓更多样子。 “刷!” 邱富刚把网收到手腕上,就甩了出去。 不出意料,这网扔偏了,乱成一团,就差拧成麻线砸进去。 “哥,你这扔的啥呀!”弟弟忍不住埋怨道。 “说个啥嘞!中货了!” 邱富吃力地拖着,还招呼邱贵和卫恒和他一块儿来拖,脸都涨红了! “好重!哥,你第一网就中大鱼了!” “哈哈,那还说啥了。” 马虎皱着眉头看过去,三个人都拖的这么吃力,真中什么大鱼了? 岸上林泉不紧不慢理网,朝他们水下看了一眼,嘴角轻扬。 马虎看到卫恒看过来,赶忙扭头装出淡定不关注他们的样子。 林泉这时候也理好了网。 悬起的渔网越过肩膀,腰身拧转,潇洒地往前一抛。 手绳嗖嗖得飞出,坠子在空中碰撞发出悦耳声响。 “啪”的一下,撒网入水,出了一圈水花,一个完美的圆形。 “我去!”马虎噌得站起来,完全看呆了。 “泉哥,你这么牛的嘛!” 马虎眼睛瞪的老大,打渔的人才知道林泉这一下有多牛逼。 “撒个破网给他们激动的,有没有货都不好说。” 邱富笑着,手上继续使劲,“别撒劲,我感觉快拖上来了!这条鱼起码有七八十斤!” 等网慢慢沉了下去,林泉拖动网,里面被困住的鱼瞬间挣扎起来。 水面上就像炸开了花一样,噼里啪啦又像油锅。 马虎忙上前帮忙拖网,却感觉自己的力气就像泥牛入海,一点儿作用没有。 越往下鱼越多,林泉才刚开始拖而已,下边的更重。 林泉站定腿,肩膀一沉,顺着网发力,撒网骤然上了岸。 网口密密麻麻缠满了鱼在甩尾,鱼腮活动着。 而被渔网圈住的水面上,有个庞然大物正在奋力挣扎,渔网都出了小破口子。 这是条青鱼,比马虎的身子都粗,起码有九十多斤!起码! 这条青鱼本来在水下面,准备在这个湖泊越冬的,结果被林泉看中了! “卧槽!好大的鱼!” “青鱼!大青!” 卫恒三人看到也傻了眼,林泉居然抓到了这么大的鱼,渔网上还有好多挂着! “别看他,我们的鱼也不小!”邱贵说道,使出吃奶力气,脚都站到水里去了。 那边马虎生怕这条青鱼把网弄坏,甩了鞋奔下去想抱鱼。 结果大青一个尾巴打过来,马虎直接人仰马翻倒在水里,脸生疼! “马虎,别去了!”林泉喊道。 “还和我较上劲儿了。”林泉一拧,略微咬牙发力,整张网都甩到了岸上。 硕大的青鱼也没能摆脱。 第123章 鱼群 “泉哥,你也太牛逼了!” 马虎夸张地叫着,走到网旁边,连衣服、裤子打湿了都顾不上。 渔网上密密麻麻扎满了鱼,鲫鱼、草鱼、鳜鱼、叫不上名字的杂鱼…… 而且隔几个网眼,就有条几斤重的大鱼。 这都有个六七十斤。 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条跟怪物一样的大青鱼,马虎抱起它胸前都站不直。 马虎的叫唤吸引了旁边三人的注意。 “大哥,真的好多鱼!林泉这一网就抓了好多鱼!” 怪不得林泉卖鱼能挣到钱,还买上自行车了呢。 感觉那些河边撑船下粘网的渔民都没他厉害! 邱贵眼睛瞪圆了,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挨了大哥的吼。 “看他做啥,我们也不带差的!” 邱富嫉妒地看了眼林泉的收获,三人艰难地将破烂的渔网往上拽。 马虎其实也好奇他们网困住啥了这么重,而且拖网的时候鱼咋都没弄出水花呢? 三人皆是失力,齐齐地往后仰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快,看看抓到啥大鱼了!给哥几个累的!” 邱富来不及顺气就招呼,一旁却传来马虎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泉哥!你快看呀哈哈,他们半天捞上来一块死沉的烂木头!哈哈哈!” 邱富他们一愣,然后就看到自家渔网中缠了一块烂遭木头桩子。 “草!”邱贵上前看,他们拖得太用力,木头桩子还把撒网弄出一个大破口子。 马虎笑得肚子痛,“继续捞呀,就算在同一个地方,鱼也不进你们的网!” 邱家兄弟闹了个大脸红,憋得说不出话。 男知青卫恒本来就干不了体力活,累得够呛,忍不住埋怨:“你们到底会不会捕鱼啊?” “你行你上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邱贵没捉到鱼,网还搞得更破,正憋着火没地方发泄呢。 卫恒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他还指望两兄弟捉到鱼分他几天。 卖了钱也能有他的一份呢。 看到林泉和马虎两个熟手已经差不多快捡好鱼,邱富摆手,“这才第一网,我们赶紧继续!” “我还真特么就不信了!”邱富咬牙,“就这一块儿地方,林泉能抓到我就抓不到了?” 林泉没理会他们,继续娴熟地理网、撒网。 和他优美的动作相比,邱富他们撒网的动作丑的没边,网撒出去也非常难看。 “泉哥!又爆网了!你太厉害了!”马虎兴奋地喊着,第一次感觉捕鱼能这么轻松。 “又是一条大鱼,大土鲶!我去,好大的嘴巴!” 林泉两人一网一网沉甸甸的鱼往岸上拖,邱富他们则是一次又一次地洗网。 他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沮丧,都不乐意说话了。 撒网不经过长年累月的练习,哪儿是说会就能学会的? 好不容易捞上来条鱼,还是条巴掌大的杂鱼! 这种鱼他们都不稀得吃,进城谁会买? 看着马虎脚旁串成串,堆成小山的鱼获和好几条大鱼,他们心里难受死了。 “凭啥啊?”邱贵喃喃道。 差不多就一个地方,怎么林泉就鱼儿不断,他们纯洗网了? 卫恒看了一眼,想想说道:“他在我们上边,鱼要过来先经过他那儿!” “怪不得!那些鱼游过来,本来该归我们的!”邱富骂道。 林泉那儿才是真正的好位置! 可让两兄弟去再往前,去抢林泉的位置,他们不敢了。 林泉这段时间赫赫有名的,杀黑瞎子杀见红的炮卵子。 长的也是虎背熊腰,腰后面还别着一把侵刀,他们不敢惹。 他们不愿意再白费力气撒网,就眼巴巴地瞅着林泉哗啦啦地拖网。 林泉和马虎择好鱼,理网的同时看了看水面下。 别人隔着晃动的水面是啥也看不清,林泉看着水里的鱼却像是“皆若空游无所依。” 这块儿的鱼差不多已经没了。 不断的撒网爆鱼加点水性,林泉完全不觉得疲惫,马虎因为兴奋劲也没喊累。 林泉目光往湖泊中间看去,那水面下黑压压的一群在游动,吃着水草。 是鱼群!成群的大鲤鱼! “马虎,你在岸上歇着,我下水一趟。” 林泉说道,脱得只剩下裤衩子,举着理好的撒网踩进水里。 “泉哥,你要干啥呀?”马虎一脸懵逼,完全没弄懂林泉拿着撒网下水干什么。 但是一旁的邱富、邱贵两兄弟看到林泉走开,对视一眼就急匆匆过来占了他刚才占的位置。 “肯定是这儿鱼多!这小子终于走了!” “没卵子的家伙……”马虎嘟囔着骂他们,翻了个白眼,转头好奇地看林泉的动作。 林泉走了,他们当然是可以过来捕鱼的。 就是这急匆匆的样子吃相太难看,马虎也不想看他们捞到鱼。 三人全想着也能像林泉一样捞大鱼,听到马虎骂也没管。 “我去……” 马虎看着踩水的林泉,手上的鱼都惊得掉了。 “泉哥水性这么强嘛?!怎么看着跟在水里走路一样!” 捕捉了这么多鱼的林泉,水性估计在他们这嘎达无人能敌了。 他左右脚动着踩水,上半身到腰腹的位置都在空气中,而且还十分的平稳! 快接近鱼群了,林泉放慢动作,减缓引起的水流。 不消片刻,他已经游到了庞杂的鲤鱼群上方。 他接下来的操作更是让马虎惊为天人,简直震碎了他捕鱼的观念。 林泉在水中发力抛出撒网,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 撒网缓缓下沉,罩住鱼群。 身处其中游动的鲤鱼还不知道大祸临头,随着网口收拢,活动空间缩小才发现不对劲起来。 大大小小的鲤鱼撞到渔网上被缠住,奋力地挣扎着。 其中不乏二十斤、三十斤的大鲤鱼,鳞片泛着暗青色。 林泉手腕一转,将渔网扛到肩膀上,开始向岸边游动。 被罩住的鲤鱼群往上,哗啦啦地在水面上翻动。 鱼群在其中是没有方向感的,都是四方八方各自乱撞,林泉相当于要和它们一起较劲。 马虎在岸上,只露出肩膀和脑袋的林泉都被白花花的水花挡完了。 “不行!我得帮泉哥去!” 马虎神色一凛,觉得林泉脱不动,一扎猛子就到水里去。 “诶诶!”邱富他们也注意到这动静。 “死水里最好,那后边他们捉的鱼获都归咱了!” 他们心里存着这种龌龊心思呢。 结果马虎刚游离岸边十几米,林泉的脑袋就浮到了近处,带着身后声势浩大的水花。 “诶?”马虎眨着眼。 他自认游泳的本事在屯里是排的上号的,但和泉哥比好像不够看了。 明明刚才还离得老远呢,林泉就跟开了瞬移一样,刷拉就过来了。 “来,马虎!搭把手!” 林泉说道,“弄完我还得过去下,漏了条大货!” 第124章 一米长的大鲤鱼、抢鱼 林泉眼神好,刚才看见了一条巨大的鲤鱼趴在水底呼气吐气。 这条鲤鱼在族群里都算巨物,有将近一米长。 巨大的身子埋在泥沙里,少说得有个八十多斤! 见着撒网沉下来,大鲤鱼也不急,没有动弹。 大鲤鱼和沙泥齐平,撒网从它的鳞片上滑过,然后缓缓在上方收拢,完全没有圈住它。 这是条老精老精的大鲤鱼,换钓鱼佬的话来说就是没口。 林泉当时拖着一网的鱼群,顾不上它。 但看到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林泉怕它游走,便加大了力气拖网上岸。 马虎想帮忙,托在后边,直接被鱼群分散的力量弄翻得晕头转向。 他拍了好一会儿水才找准岸边。 鱼群上岸,湖水混着泥土整得湿漉漉一大摊。 “泉哥,你这咋捕的啊!” 马虎咽口水,“这是把鲤鱼群都包了!” 他有好多想问,比如林泉水性咋这么好? 怎么做到一边踩水一边撒网的? 但还是呆愣在爆了网的鲤鱼群前。 他在黑市混了这么久,绝对敢说没有比林泉更厉害的了! 一旁的邱富、邱贵、卫恒三人,看着偌大的鱼群目瞪口呆! “这都是林泉刚才抓的?” “他不是游到水里去了吗?咋会呢?” 他们酸得呼吸都急促了,这么多鱼,林泉这一趟得卖多少钱呀? 天天这样挣钱,岂不是比林场员工都赚的多? “为什么我们就是抓不上鱼呢?!”邱贵泄气了,愤愤地将网一扔。 费了老卵子劲,除了湿一身屁都没捞到! 明明都换到了林泉刚才一模一样的位置,结果还是没有中鱼! 特么的鱼呢,他们的鱼呢? 马虎嘴角高扬,“人不行,咋都不行!” “你特么虎虎啥呢!”邱富恼了。 看着林泉堆成山的各种鱼,八九十斤的大青鱼、大肥鲶鱼,居然还有值钱的狗鲑! 这些看过去,加上林泉刚拖上岸的鲤鱼群,重量得朝三百斤去了! 一斤就算按五毛四毛的算,那也是一百五十块钱,一趟能挣一百五十块钱呐。 邱富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游手好闲,还知道这些上了斤两的鱼在城里饭店能卖出高价! 看着人高马大的林泉扎了猛子游到湖中,只剩下马虎一人守着鱼获。 邱富起了坏心思,对弟弟、卫恒使了个眼色。 马虎立马警觉,拿起木棒子护在身前,“你们想干什么?” “刚才占好地方捉了这么多鱼,都是附近屯里屯亲认识的,分点儿不过分吧?” 邱富说着,和同伴呈个扇形朝马虎逼近。 “你是不是看到狗吃剩骨头都要去抢一坨啊,人都不当了啊?” “那你和媳妇上炕,我屯里屯亲的也能来凑热闹吧!” “哦忘了,你俩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估计两男人屁股放屁都噗噗的松!” “位置都一样还不成。” 马虎骂道,“自己捉不到鱼就想抢,特么的要点儿脸行不?” “别过来!过来我把你脑袋敲碎!” 马虎吼道,钱畅他们是拿枪指着自己,他还能让这三混蛋欺负了? 看到这么多鱼,卫恒心都在抖。 “这些都是林泉抓的,他又能分你多少钱?你拼啥命啊!” “不许动!”马虎紧张地动着棒子,“敢动泉哥的鱼我和你们拼了!” 邱富邱贵被马虎骂得还不了嘴,气得青筋暴起。 “大哥,和这毛都没长齐的废啥话!” 邱贵看着黝黑瘦小的马虎,毫不在意他的威胁走过去。 “只会跟娘们儿一样吧啦吧啦的是吧?顶个卵用!” 他还指着自己的脑袋,“你打啊?真能耐就给我打死!你不能吗?” 邱贵一下面露凶相,“不敢就给我滚蛋!怂包蛋子装什么爷们儿!” “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 他话音刚落,马虎胳膊肘浑然地一抡,“嘭”得死命敲到邱贵脑袋上! 马虎还是横着甩的,原本是对着他太阳穴,邱贵冷汗一出避了下,打到他额头了。 “哎哟!” 邱贵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的。 他痛得摔到地上,额头上一片血红。 “我草!”邱富和卫恒都吓得一退。 这黑猴子真敢打!原本还是照着太阳穴打的! 刚才那一下要是打实了,邱贵命都得没! 没等他反应过来, 马虎一屁股坐到他身上,“嘭嘭”得对着他脑袋砸。 邱贵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用胳膊护住,他哭喊着,“大哥!大哥!我要被打死了!” 邱富这时候也顾不上鱼了,赶紧冲上去救兄弟。 “你也来啊!”他冲卫恒凶道。 可任凭他俩对马虎咋拳打脚踢,马虎就不从邱贵身上下来! 棒子被抢了,就用手锤,身子被按住,马虎就低头咬住邱贵的耳朵撕扯! 马虎自己一人长大的,要是不狠只能被欺负。 以少打多没别的办法,就是不要命,专盯着一人捶! 与此同时,在湖中的林泉也找到了那头潜伏着的大鲤鱼。 鲤鱼还没有发现潜藏的危险,浑然不觉地继续吐泡泡、啃水草。 林泉憋住一口气,缓缓下沉,在要靠近鲤鱼时一个猛子扎了过去! 在林泉快要碰到它时,一米多长的大鲤鱼察觉到不对劲,瞬间弹了出去。 泥沙被搅得浑浊一片,大鲤鱼瞪着眼珠子死命地游着。 水中林泉前行的速度居然和它差不多! 林泉伸手想要抱住鱼身,它疯狂地抖动,身体上那一层黏腻让它滑了出去。 大鲤鱼一个尾巴猛拍到林泉胸膛上。 快九十斤的大鲤鱼,惊恐下引起的水流都挺猛,甩尾势大力沉。 正常人在水里挨了这一下,肯定要胸口一闷呛气翻转。 但林泉是有“皮草肉厚”词条的,大鲤鱼的拍打不够劲。 “我也给你一大嘴巴子!” 林泉曲起手指,对着想要逃的大鲤鱼脑袋就是一拍! 大鲤鱼身子一僵,尾巴都不动了,飘飘的肚皮还往上翻。 “不会给打死了吧?”林泉想着抓过它,这么大的鱼死掉可惜了。 还好,鱼鳃还一张一张的,大鲤鱼只是被林泉打晕了。 等他带着大鲤鱼回到岸上时,就看到了邱富、卫恒围打马虎。 马虎鼻青脸肿,眼睛都睁不开了,手还死死抓在邱贵的肩膀上不松。 他嘴巴血糊糊的,旁边还吐的有撕下来的邱贵耳朵肉。 “我艹你祖宗的!” 邱富急了,举起一块石头对着马虎的后脑勺砸下去! 第125章 鱼麻了、气势汹汹找林泉麻烦 “你妈的!” 林泉刚上岸就看到这一幕,来不及跑步过去。 他用力一丢,将硕大鲤鱼朝着想要砸马虎的邱富甩去。 “哎哟!” 大鲤鱼横着身子,径直拍到邱富和卫恒身上,弄得两人人仰马翻。 大鲤鱼这时醒了过来,“啪”得一个甩尾扇到邱富脸上。 他顿时眼冒金星,脸上多出好大一个红印子。 林泉几步纵过去,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对着迷迷糊糊的邱富就是重重两巴掌,把他牙齿都打飞掉了一个。 扇完邱富,林泉又揪住四眼卫恒的衣领,啪啪得还是两巴掌,眼镜都飞了出去。 “草你们妈的,以多欺少是吧?不当人了?” 林泉骂道,过去架起马虎到旁边,“马虎?马虎?你没事吧?” 马虎嘴角带着血,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事泉哥,他们想抢鱼,我守着了……” 林泉心一沉,邱富扶起哼哼哧哧的弟弟,和卫恒屁滚尿流地跑了,连渔网都没来得及拿。 “林泉,都是一个屯的,你欺负人过分了!你给我等着!”邱富气不过,还在骂。 “三个爷们儿打一个小孩成这样,还特么有脸叫!不想要鱼吗?有种别走啊?” 林泉吼着骂了句,没管不敢吭声跑路的三人,继续看马虎的情况。 他脸上湿漉漉都沾着血,林泉怕是脑袋上开了口子,在拨开头发看。 看到最后松了口气,马虎的伤看着严重,实际上那些血基本上都不是他的。 看到旁边泥地上血糊糊的一团,居然是一小块肉。 马虎给邱贵的二队撕开了口子。 “马虎,下回再有这种冲突,你别硬上。” 林泉拿出军用水壶,捧出干净的水给马虎擦脸,然后撒上止痛片磨成的药粉。 “我怕他们的?”马虎吐出嘴里的血沫子,“要不是他们跑了……嘶哈……” “行了,你休息会儿,我去弄鱼。” 林泉让马虎靠在倒木上休息,他去择鱼串鱼,把网收起来,当然没放过邱家兄弟的网。 林泉估计,邱家兄弟是赖子,卫恒这个没啥本事的知青也喜欢搬弄是非。 今天眼红他捉了那么多鱼,一点好处没捞着,好结结实实挨了顿打,回家后肯定要搬弄是非。 “马虎?马虎?” 等林泉弄好,马虎靠着石头睡着了。 林泉也没惊动他。 看着眼前堆成小山、将近三百多斤的鱼获,林泉想着正好试验下系统奖励的空间。 “随身空间。” 林泉手触碰到活鱼上,随着意念一动,三百多斤的鱼都被收纳进空间中。 与后世看到的小说里的随身空间不同。 林泉的随身空间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崇山峻岭,并且完全受他控制。 山里当然不缺湖水、溪流,林泉就把鱼货放置在一个水质极其好的湖泊中。 刚才还在泥地上的鱼们都懵逼了,慢悠悠缓过神来游动。 特别是那条大青鱼和大鲤鱼,迅速钻到了水底深处。 潜伏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重获了自由,刷地往湖水深处迅速逃窜。 获得自由?实则不然。 林泉打了个响指,在随身空间中游窜的鱼群瞬间又出现到了面前泥地上。 还以为安全了的大青鱼和鲤鱼“啪”得沾水落下,疑惑、不甘心地拍着尾。 熟悉了用法,林泉就又把三百多斤的鱼放回了水中。 随身空间湖水中鱼群飞速逃跑,而大青鱼和鲤鱼则是有点泄气、惶恐地躲到泥地里一动不动,像是自闭了。 “看来在空间里搞养殖也能行。”林泉想着,随身空间很灵活,还有许多用途可以开发。 马虎睡着了,林泉也省得不用空间和他抱鱼回去。 林泉轻手轻脚,将马虎扛到背上往家走。 路上还碰见了邻居张大婶,一看到林泉两手空空的,她眼睛都亮了。 “泉子,这么早上山,没打着东西啊?” 林泉没有搭她,张婶子觉得他是默认了,笑容咧得更开。 “诶诶,你们看,都说林泉多厉害,这不也啥都没带回家嘛?”她又去寻求其他人认可。 “哪有猎人回回上山中肉的?” “人家打下大炮卵子,都在林场和屯部广播表扬了,还不够厉害?你咋老盯着人泉啊。” 林泉带着林家起来后,特别是拿了奖状被广播表扬,屯里人是都佩服,说话都向着他。 张婶子没劲,转头看到两眼直勾勾盯着他的彭涛,可是吓了一跳! 没想到的是,彭涛反而对张婶子说的话感兴趣,让她找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倾诉对象。 “张婶子,刚才我们没瞅清楚,林泉背上是不是背着一人啊?” “对!看样子还被打了,不知道你大外甥惹啥祸了,你当老舅的可该管管啊!” 彭涛点点头,张婶子兴致更高。 “他赚钱,肯定搞得是投机倒把!这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哪儿能行啊!” 彭涛眼珠子转了转,没了大姐彭红接济后,他日子是真有点过不下去了。 他名声臭没人愿意来往,何况刚被大炮卵子顶伤,体力活也干不成。 林泉赚了那么多钱,又是吃肉又是买永久自行车的。 怎么说都不该让他这个老舅惨成这样呐,要孝敬长辈的,该好酒好烟供着他! 这时他看到满头包着绷带的邱家兄弟一伙人。 彭涛听到他们嘴里嘀咕着要找林泉算账,马上就凑了过去。 张婶子顿时觉得同仇敌忾起来。 她一路小跑,感觉有大热闹,早不该让林泉这么得意的顺风顺水了! …… 林泉先送着马虎去了卫生所找韩大夫,帮忙处理下伤口。 “没啥大问题,都是皮外伤。” 韩大夫处理了下,顺便给马虎把了个脉,“就是这孩子思虑太重,睡不着安稳觉,我给开点儿药。” “谢谢大夫。”林泉点头,“多少钱?” 韩大夫摆摆手示意不用,提醒道:“泉子,你俩是不是惹到邱家兄弟了?” 他们先林泉一步回屯,就来卫生所处理伤口。 邱家妈气势汹汹地说要找林泉算账,说他仗势欺人,不让人活了,要赔偿! 邱家妈是出了名的泼妇,骂街有一手的。 “你当点儿心。”韩大夫提醒了句。 林泉接过几副助眠的中药谢过,也没吵醒马虎,背着他回家。 他念头一动,就把三百多斤的鱼获放到了院子中。 这时鱼群都麻了,两条大鱼更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争不抢,只是瞪着天空吐泡泡。 彭红和唐云惜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满地的鱼,还有那跟人一样长的大鱼。 没等她们惊讶,院子外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尖锐的叫骂。 “林泉你这个挨千刀烂怂,给我滚出来!” 第126章 彭红的委屈开口,冲出来的马虎 院外是故意缠绷带缠得很夸张的邱家兄弟和卫恒。 围观群众里有张婶子,彭涛还站在旁边。 他们说好了,彭涛帮着道德绑架,弄到了钱会分他点儿。 为了体现伤势重,邱贵还直勾勾闭着眼躺在地上。 邱富也是一脸狼狈,卫恒眼镜都碎了,歪着架在鼻子上。 邱家的妈李淑芬手舞足蹈,拍打着膝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乡亲们告状。 “林泉这个杀千刀的啊!他只许自己捕鱼卖鱼,不允许别人进山捕鱼啊!” “可怜我两个儿子,辛辛苦苦捞到好多鱼,他就抢啊!” “抢完就算了他还打人,瞧瞧把我家儿子揍成啥样了都!杀人呀这是!” “青天大老爷的,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人做主呀!活不下去了!” 听到她声泪俱下地诉苦,乡亲们一脸怀疑地窃窃私语。 毕竟邱家人的尿性,一个屯子几十年的互相都清楚。 “邱家婆娘,你咕噜咕噜乱说啥呢!” “林泉能干这事?” “不能吧?人家都杀下炮卵子了,之前还打下那么多肉!抢你几斤鱼?” 张婶子见着声势不对,忙说:“那林泉以前都没打过围,咋一下就能弄出肉来了?” “指不定他打炮卵子是碰运气,之前的肉是偷的别人套子!” “涛子,你说是不!”李淑芬接声,“林泉都把他老舅赶出家了,能是啥好玩意儿!” 彭涛连声“嗯嗯”,卖上惨了,“我辛辛苦苦给他带大,他把我揍一顿不说,还一点不管!他以前哪里打过围啊!” 林泉赶走彭涛是事实,没有管老舅也是事实。 乡亲们议论纷纷,这就是李淑芬想要的,把舆论闹大水搅浑。 而且还有彭涛卖惨。 总有那么些个圣母。 不管彭涛做了啥事,血浓于水,觉得林泉不该对老舅不管不顾,帮着声讨几句。 “特么的聚我门口闹啥呀!”林泉一家推门而出。 彭红看到站在邱家那边的弟弟一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看到正主出来,李淑芬赶忙声讨。 “林泉你个狗娘养的!”李淑芬叉腰往前指,“抢我儿子捞的鱼,还打伤人!看把我儿子打的多重!” 她眼里暴出贪婪的目光,“把我家的鱼还回来!” 李淑芬听两儿子说了,林泉今天收获老多,抓了三百多斤的鱼,有值钱的狗鲑,还有一米多长的大鱼! 不行,林泉赚了不少的钱,不能只要鱼。 “还要赔偿钱!补偿最少得要一百……不,五百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五百块钱,林场的员工一年都攒不到! 听到她说的,乡亲们炸开锅。 “李淑芬,你穷疯了吧!” “五百,你儿子受的伤要得了五百啊!” “我儿子耳朵都被咬掉了,要是娶不到媳妇,是不是一辈子的事!五百我还要少了嘞!”李淑芬是一点脸不要。 林泉皱起眉头正想发作,结果他娘彭红先冲了上去,指着李淑芬就骂。 “欠草的,你嘴巴是当尿壶的吧!骚得特么熏,没倒就先提去涮涮!” 事关儿子,彭红破口大骂,气势还压住了李淑芬。 “你俩儿子游手好闲,啥时候会捕鱼了?这都是我儿子一人辛辛苦苦抓的!” “他俩特么的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卖大炕的都看不上!不如买头老牛来配,说不定能生个杂种给你养老,住牛圈去!” 唐云惜也上去了,逮着之前邱家兄弟掰地里苞米做切入口。 “手脚不干净的连苞米都贪,不知道的管不住自家野男人,咋不去找老母猪起圈去呢!” 林泉都吃惊了。 虽然骂得不够粗鄙,但唐云惜以前从来没红过脸,这回为了护他都出脏口了。 唐云惜读过书,骂得弯弯绕绕。 李淑芬被骂得没反应过来愣住了,脸涨得通红。 读书人骂人的话都要脑子想想。 卫恒匆忙说道:“她骂邱大哥邱二哥是野猪,让他们去上猪!” 人群一阵哄笑,李淑芬气急败坏。 “我知道,我要你告诉我啊!不对,什么我知道!乱套了!” 彭涛这时冲了出去,将院门一推。 院子中堆起来的鱼获惹得人群一阵惊呼!太多了! “我草!这么多鱼,都是林泉捞的?” “这比河边那边有船下粘网的都多啊,一天能挣多少钱?” “大鱼,我去!一米多长的大鲤鱼,我瞅着了!” 张婶子简直不敢信,她亲眼林泉不是空着手回来的吗?怎么院里会有这么多的鱼? “黑龙!” 林泉皱眉呼喊,三条猎狗冲了上来。 猎狗凶悍的模样把彭涛吓退。 老狗黑龙啪嗒啪嗒甩着皮子,咬住彭涛的裤腿给他拽翻,摇头晃脑的。 彭红冲上去,林泉还以为亲娘要帮着彭涛。 主人家过来,狗帮松开了嘴紧盯彭涛,他一有动作就再会上去。 结果彭红咬着牙,砰砰地打彭涛的脑袋。 “我怎么有你这种弟弟!吃里扒外,带着外人来找你亲外甥当讨口子!” 彭红一巴掌甩到他脸上,红红的五个手指印,“滚!我没有你这种弟弟!滚!” 她气得身子都在抖。 “我就告诉你了,你今天一分钱都别想拿到!这都泉子挣下的,和你屁关系没有!” “你就是死外边,饿死冻死,我特么尸都不会给你收! 当你的孤魂野鬼去,看地下的爹娘认不认你这个畜生!大兵认不认你这个舅舅!” 彭红出奇的愤怒,给众人都震住了。 李淑芬一家这会儿都傻眼安安静静盯着,暂避她锋芒。 彭涛最好面子,长这么大头回让亲姐在众人面前吼成这样,还挨了一巴掌。 他浑身颤抖,连被狗咬的地方都不觉痛。 周围人投过来的鄙夷目光,像一枚枚钉子刺进肉里,像火在他身上烤。 彭涛的脊梁骨一节一节被打弯,臊得转身就走,眼里全是恨意。 凭什么林泉过好日子受大伙吹捧,他当老舅的要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骂? 现在连从小到大疼他的亲姐,都当大伙折他面子! 林泉没有支楞起来,日子不是这样的,都是林泉的不对…… 林泉扶住亲妈,彭红一阵输出,眼睛带着泪痕,胸膛快速起伏。 “妈?”林泉和唐云惜担心地扶着他。 “我没事。”彭红说道,“妈心里畅快着呢!” 这么多年的委屈,总算是开了个口子! 李淑芬这时发作了,指着院里的鱼。 “这么多鱼,你们说能是林泉一人捉的吗?就是抢我们家的!林泉是要当屯霸呀!” 她话音没落地上,鼻青脸肿的马虎举着木头棒子冲了出来。 “抢你了个瘠薄的鱼!” 李淑芬只感觉一个黑猴子窜了过去,一下就骑到儿子邱贵身上开始打! 第127章 你这是投机倒把,挖墙角! 马虎杀了邱家一个措手不及。 他醒来往出走,正好听到李淑芬血口喷人。 马虎气不打一处来,随手从院里柴火垛抽出一根冲出来,骑在邱贵身上猛敲。 邱贵本来就是装晕的,挨了几下就受不住抱着头东躲西藏,马虎在后面举着棒子穷追不舍。 “你个沟槽的瘠薄玩意儿!还敢闹到泉哥家来!” “卧槽!”邱富看见这小子就来气,一脱破烂棉袄子就想上去干。 “青龙大黄,上!” 林泉一声令下,狗帮大张着嘴咆哮着追赶邱富。 “我的妈呀!”邱富大惊失色,到处乱窜,人群乱做一团。 “杀人啦!杀人啦!” 李淑芬哭喊着,趴在地上打闹。 林泉感觉亲妈就跟一阵风一样,冲出去对着地上的李淑芬就是一脚猛踹! “哎哟!”李淑芬也是没料到彭红这么狠。 主要彭红含辛茹苦这么多年,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儿子林泉。 林泉好起来,被别人泼脏水,是妈都忍不了,属于是触碰到逆鳞了。 彭红踹了一下还不够,狠狠地揪起李淑芬头发拽,拽得她头皮感觉都要掉了。 “哎哟,媳妇,你就别上去了!” 林泉一惊,赶紧护住想要卷起袖子下场的唐云惜。 林泉观察着情况,现在亲妈和马虎占据完全的上风,他就不参与,吃亏了再出手。 邱家也是有亲朋好友的,眼见李淑芬他们被打的还不了手就想上来干。 林泉大步上前,摸出了背后的侵刀虎视眈眈。 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身子宽的和大炮卵子门板子一样。 打围人杀生多,眼神自带一股杀气,一人气势上就压过了他们,居然被吓退了。 正当林泉想着这场闹剧怎么收场的时候,屯长袁成匆匆忙忙赶来了。 “怎么回事!都松开!松开!别打了!”袁成喊道。 林泉帮着亲妈和马虎过来,和邱家人对峙。 邱家和卫恒现在都狼狈无比,身上灰尘扑拉的。 李淑芬最惨,好大一块头发被彭红薅下来,就跟被山牲口扯住,红了一片。 “屯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林泉不当人,抢我们家的鱼!” “闭嘴!”屯长厉声喝道,“李淑芬,你俩儿子会捞鱼吗?!” “咋不会呢!” 面对屯长的怒视,李淑芬不敢对视,卡了一下壳子才回答。 袁成哪里不知道邱家的品性,转头问林泉,“泉子,到底怎么回事?” “泉哥,让我说!” 得到林泉肯定后,马虎十分愤怒,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今天的事情。 “他们一条鱼捉不到,眼红泉哥捉的!” “想要分一杯羹,我们不干就明目张胆地抢!” 马虎黑瘦黑瘦的,面相就老实,加上是和林泉一块儿,屯长立刻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李淑芬,你要再胡搅蛮缠,我给你们一家子送到公安去!” 屯长骂道,“赶紧跟我回家!再闹信不信我立马喊民兵来?” 此言一出,李淑芬马上就怂了,很是不服。 “那我俩儿子白挨打了?我白被他揍啦?” “不然呢?”屯长说道,“你们三个男的,给人小孩打成这样,就为了抢鱼,活该!打死你们都行!” 这年头民风淳朴。 因为各种矛盾,一家子打架出血的都是常事。 只要没出人命,打断腿都不会闹到公家去。 “林泉是挖社会主义墙角!” 卫恒吼道,“他投机倒把,卖鱼到城里去!” “对!对!”李淑芬和俩儿子吼道,“这些鱼该给集体!分了!” 这样说出来,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这帽子扣得够大。 彭红是经历过过去时光的,知道有多么恐怖,脸色唰的就白了。 见状,李淑芬他们更是得意,只有他们这群坏人才会怀念那段时光。 袁成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林泉,这事他不好在众人面前帮他说话。 “都分田多少年了?你不读报啊?” 林泉完全不怂,喜欢讲大调子是吧,他也会! “报纸上领导人都说了,鼓励小农经济,鼓励我们勇敢尝试,是对公有制市场的积极补充!” 乡下人能有什么文化程度? 林泉一个个官方词出来,当时就被唬住。 “你说不行,你是不是想和领导人作对?!你要和公家唱反调?!” “没有!没有!” 林泉一骂,换成李淑芬一家脸色煞白,身子都抖起来。 “再说,你家乐意过穷日子烂着,我们不愿意呀!” 林泉一挥胳膊,“现在逐渐放开,又不是只有我能进城卖鱼,屯里屯亲们都可以去做点生意赚钱。” “你想拦大伙的财路?” “一起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阻碍公家发展,破坏社会主义轰轰的进程?!” 屯里屯亲的,多多少少有些胆子大的。 见林泉赚了钱,已经起了卖鱼念头,甚至去城里黑市看过情况。 林泉这样说,就让李淑芬成了影响大伙儿利益的人。 刚才还想帮着邱家说话的人,现在都不吭声了。 一群人盯着李淑芬看,看的他们发慌。 林泉连贯的大枪大炮,完全给他们打碎了。 “没有!你不要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淑芬架住两个儿子,“走,走,我们走!” 袁成看着林泉,大感意外,没想到他有这种口才。 原以为林泉只是打围厉害,结果还读书看报,对上面政策都能捕捉到风向。 见识比他这个屯长还深刻,不一般。 唐云惜抱着林泉胳膊,彭红站在儿子身边。 她俩看着落荒而逃的邱家都很解气,林泉能撑的住事。 “谁让你们走了?!” 林泉一声暴喝,止住了邱家的步子。 “你还想咋滴?” 丢兵弃甲的李淑芬回头,哆哆嗦嗦地问道。 林泉轻轻按着马虎肩膀,“你们抢鱼,打伤我小兄弟,还跑过来我家门口闹。” “要不是我赶过来及时,邱富都要拿石头砸死马虎了!这是杀人!” “现在就想这么轻松地拍拍屁股走了?做特么的美梦呢!” “那你还想咋地?”邱富问道,他们一家还不够窝囊吗? “道歉,赔偿!”林泉瞪眼,“你们和卫恒,凑一百块,给我兄弟!一分都不能少!” “一百块,你要我命啊!我不给!”李淑芬脸涨得通红,“我哪有一百块钱给你!” “不给是吧?” “不给我现在就进城报公安,给你们抓起来!” “抢劫、杀人未遂、上门诽谤……” 林泉作势要跨上自行车,“你们就等着吃枪子儿吧!” 现在83年,一切都是从重处理,林泉真报官,邱家兄弟和卫恒都得没命! 第128章 满载进城 卫恒吓得浑身没力气,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你别去!别去!”卫恒怕死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多少钱我都赔!” “一百块钱,砸碎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凑不出来啊!” 李淑芬、邱富邱贵知道林泉不是开玩笑的,加上卫恒表现,浑身抖得和筛子一样。 但她还是想要讨价还价,说着乞求地看向屯长袁成,希望他说几句话,林泉会给面子的。 “哼!”袁成冷哼一声,“看我干啥?这人家泉子和小兄弟的事,我做不了主!” 刚才还胡搅蛮缠的不给他这个屯长面子,现在想让他说情了? 做梦! “一百块,一百块太多了……” 李淑芬家里不是没有,但那是攒起来准备先给大儿子娶媳妇用的,几乎是所有存款了。 “ 一百块,你们家和卫恒出多少我不管,到我兄弟马虎手里的,一分都不能少!”林泉喝道。 “还不愿意是吧?”林泉一蹬轮子就要走。 “我给!我们给!”邱富直接按着他弟弟跪下了,咬着牙。 “我们错了!林泉,不,泉哥,你别报公家!” 两人脸上全是屈辱,在屯里屯亲面前这样,真是丢尽了脸。 不消一顿饭的工夫,闲话都能传到周围十里八乡的。 “哼,这还差不多。” “泉子,这事儿就这样了?”袁成拿烟散给林泉问道。 “嗯,就这的吧。”林泉点头,也很给屯长面子。 他还急着分鱼进城呢,不能耽误了和糖厂食堂约定的时间。 “行!那就都散了吧!” 屯长挥手,还警告邱家和卫恒,“我可告诉你们,以后再有这种事,我可不管了。” 李淑芬嚎啕大哭,不停打着面如死灰、垂头丧气的俩儿子。 “你们两个败家子儿啊!咱家这回又要出去多少钱啊!这日子过不了了!” “你们好端端的,惹林泉干嘛呀!” 连一条鱼没捞到,还挨打丢脸还丢钱,亏到姥姥家去了! 邱贵这时还埋怨上大哥了。 “大哥,都是你说要去抢林泉的鱼,才出来这么多事……” 邱富怒了,逮着兄弟就打,“你说我?你怪上我了狗娘养的!” 他太愤怒,说话都不过脑子骂上自个儿家了。 “不对,都是那卫恒撺掇的!他起码得出八十!” 邱富吼道,两个兄弟又转移怒火,一起去揍卫恒。 三人扭打成一团,为各自该出多少钱争吵不休,乡亲们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我们回去吧。” 林泉无意看狗咬狗,招呼家人和马虎进屋,重重地合上门,隔绝别人看向三百多斤鱼货的羡慕目光。 “大哥,你真的太帅了!” 马虎兴奋地说着,“懂的真多!” 他现在完全是林泉的小迷弟。 “先吃饭吧,从山里回来闹到现在还饿着呢。” 林泉家的伙食完全震到了小小年纪的马虎。 两条大鱼,拿到城里能卖好几块的,林家说吃就吃了。 油水也不缺,菜还有肉,还是热乎乎粒粒分明的大米饭! 马虎咽着口水,端坐在炕上不碰筷子和碗。 “泉哥,我不饿。” 这孩子还怪懂礼貌的,伙食太好不好意思吃。 “让你吃就吃!”林泉给他夹了一筷子野猪肉片,重重拍了下他的后背。 彭红和唐云惜也从林泉那儿听过马虎的故事,怪心疼的。 “孩子,快吃吧,不用客气。” “我真不饿!”马虎还嘴硬,肚子却发出了咕咕咕的叫声。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马虎脸闹了个黑红。 但马虎还是等林泉一家都动了筷子,才开始吃。 一吃起来他就停不住,又是鱼又是肉的。 林泉家还舍得放荤油,熊油,真的太香了! 马虎一个不留神的,就干完一碗饭,抬眼看到林泉笑着看他,不好意思放下碗筷。 “我,我吃饱了。” “闹啥呀,赶紧自己去添饭!别跟我客气!待会儿还等着干活呢!”林泉说道。 马虎犹豫了一会,嘿嘿笑着自己去添了饭,大快朵颐起来。 他下定决心要跟着林泉好好混,以后让妹妹也吃上这样的饭菜! “大哥,你说要是李淑芬他们拖着不愿意给钱咋整呀?”马虎问道。 林泉还没说话,彭红先开口了。 今天单挑老弟,拳打脚踢李淑芬,彭红感觉到意外的畅快,乳腺都通畅了。 儿子起来,她腰板子也硬,爽! 彭红重重地在炕桌上一拍筷子,“我去要!我看他们敢拖着不给的!” “我天亮就带个小板凳,带个水壶搁她家门口坐着骂!啥时候给钱了我再不去,我看他们丢不丢的起这个脸!” 林泉哈哈大笑,没想到从来信奉与人为善的亲娘会想这样干。 完全是经典的农村婶子们做派啊。 “行,妈,我和你一道!”唐云惜说道。 她还挺跃跃欲试的呢,反正背后有男人林泉,敢拿她怎么样? 骂得李淑芬这个屯里有名的泼妇还不了嘴,唐云惜这个知识分子还挺有成就感的。 林泉和彭红不让她做重活。 唐云惜每天除了清理下卫生,管三条狗和小猞猁的伙食,正好闲的很。 “云惜,你别去!”彭红信心满满,“我一人就够了!你中午给我带饭就行。” 彭红都分配上后勤保证工作了,劝下了唐云惜。 这时屋外响起哼哧哼哧挠门的声音,林泉打开让小猞猁瞌睡进来了。 “大哥!这是啥!” 马虎瞪大了眼,他不上山不知道。 “猞猁,从山上弄回来的。” “大哥,还会打围啊?”马虎一整个大震惊。 他光知道林泉打鱼厉害,没想到还会打围。 “那不呢?”彭红笑着,“外面放的野猪肉,都是你大哥打的!” “我去!”马虎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转头又看到墙上贴的表彰奖章。 他愣愣地看着林泉,嘴巴半天合不上。 “行了,干啥呢!”林泉嘿嘿一笑,“不过打围的事你别想啊,危险。” “嗯嗯!我都听大哥的。”马虎点头,“我打不成围,我看那炮卵子都害怕。” 马虎小心地摸着瞌睡的皮毛,“真舒服!” 吃过饭,马虎干活异常卖力。 他抢着帮林泉把鱼、野猪肉拴到自行车的后座上,重量均匀地到两边。 林泉的自行车崭新的,看的马虎也是羡慕、惹眼。 “回来的时候让你骑!”林泉笑道,“过去太重,怕你骑摔了。” 完事林泉和马虎收拾了下,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马虎在前面大杠上,林泉蹬着自行车出发,先进城去糖厂。 第129章 一句话,哥就把生意交给你做! “哟,兄弟,买自行车啦!” 到了糖厂食堂,徐青感叹着,“比我那辆车还好呢!” “哈哈,那不还是得有老哥多照顾嘛。”林泉笑着给他散烟。 徐青摸着把手,一辆全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在城里都是抢手货! 不算难弄的工业票子,光自行车都要一百五一百八的。 不过徐青想想,林泉淘弄鱼获,还打围,买辆自行车还真不算啥! 徐青欣赏自行车时,林泉也在看他。 嗯,戴着眼镜还是那副肾虚的样子! “兄弟,这么多鱼,我这儿可收不住呀。” 徐青咋舌,“我去,这么大的青鱼!还有大鲤鱼,好大!” 他转头,诧异地问:“泉子,这都你抓的?你在收别人的货吗?最近黑市鱼价格不是不高吗?” “没呢青哥,这都我抓的,没花钱。我小家小业的,哪里收的起货。” 林泉说,“我这三四十斤是给你的,剩下的要送饭店去。” “哟,生意做大了呀。” 徐青点头,“谦虚了啊,你这一天挣的比我一月都多了估计。来,咱先上秤。” 虽然黑市鱼价钱贱了,徐青还是按照之前给的,三十多斤鱼结了三十二块钱。 林泉将马虎介绍给了徐青,还有食堂大哥任诚,说以后就由他来送货,两人当然没啥问题。 “来,请你们喝汽水。” 徐青刺啦开了三瓶玻璃瓶的汽水,黑乎乎的,是可乐。 这玩意儿可不便宜,比健力宝还贵,一瓶就要三块钱。 徐青高兴,自然是因为媳妇终于怀上了。 最近有正当理由少交点公粮…… 林泉和他聊了会儿天,交流孕妇需要注意些什么。 “找个时间,带媳妇来城里医院检查下,放心些。”林泉想着,“顺便带云惜玩玩。” 现在年头,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的,都对进医院有种排斥心理。 特别是乡下人,觉得自己没病还浪费钱,拖到后面问题就大了。 林泉赚了钱,这点检查费图个心安不算啥。 还有亲妈彭红也要检查,林泉想到前世她因病去世心就紧。 彭红肯定更固执不愿意进医院,到时候找个借口,直接带过来,由不得她。 徐青给林泉写了张条子,市一医院,他姑姑在里面是主任。 有熟人办事,放心稳妥,态度也能认真点,现在看病是这样的。 和徐青告别后,林泉和马虎又骑着自行车去了红旗大饭店。 与此同时,金子聪正在犯大愁。 他看了一个戴黑狗皮帽送来的鱼获,皱起眉头,“你这鱼不行啊。” “怎么不行了?这都新鲜的啊!” 说话的黑狗皮帽子叫张志,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晃来晃去。 他专门做卖鱼生意,给城里饭店供货。 这人精,滑,说白了就是奸商。 平时他是从山里收的,不过现在鱼价下来,他不可能做亏本生意,收的钱也下来了。 山里都没人愿意捉,他供货就不够,想去黑市买,黑市收购价当然和山里比不了。 有好不容易捉了鱼来黑市卖的,宁愿自己卖不掉再倒臭水沟,也不愿意贱卖。 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恶性循环。 张志动了歪心思,派手下去臭水沟捡摊贩丢的,充第二天的货,做的是无本买卖。 金子聪一甩口袋,啪啦地溅出水来。 他人小声音大,恼了:“你睁眼说瞎话呢?这鱼都翻肚皮了你和我说新鲜?” “之前都说好了,只要大鱼大鱼!你瞅瞅这有我巴掌大吗?” “还说了每天起码要有八九十斤的大鱼,你也没拿来啊!” 来这消费的客人要的就是排面,八九十斤的大鱼片刀油炸浇汁,看着就气派。 很多就是专门冲一两道菜来的。 “你就说要不要吧!”张志叉着胳膊,端的是有恃无恐。 他抬眼瞧了下墙上钟表,“都快到饭点了,待会儿要客人点了鱼你交不出来,我看你招牌会不会被砸!” 八幌大饭店,声誉尤其重要。 客人点了菜做不出来,还是菜单上有的,那就是可以砸!还能扯掉幌子! 张志故意比约定的时间晚来,就是不给金子聪时间从其他渠道买鱼,吃定他了。 金子聪咬着牙,知道张志意思,还是不甘心。 “现在大伙的鱼都这样!”张志摆了摆手,咧开嘴笑。 “你找其他人也一样,鱼不好收啊!哪儿能保证天天有好货?” 金子聪不说话,还在想怎么整。 “经理!”涂着红口红的服务员跑来,看了一眼摆着的卖相不佳的鱼,“上回卖蜂蜜那爷们儿来卖货。” 金子聪摆摆手,皱眉,“你让他等等的!我这儿忙着呢。” 这时张志还和等他的人招手,“马上的,我收了钱就来!快了!” 他转头笑,“金经理,怎么说?我先说好,钱不能少啊。” 张志也不怕被金子聪断合同,他是城里最大的供货商,好几个收购点的价格都是他弟兄联合把控的。 服务员有点急,想插嘴说话,林泉的声音飘了过来。 “金经理!”林泉和马虎提着鱼就进来了,马虎怀里还抱着甩尾巴的大青鱼,“没打扰到你吧!” 鱼,好多鱼! 张志咧开的嘴僵住了。 不是,这小子哪儿收的这么多鱼? 金子聪看清楚林泉的鱼后,转头对张志一笑,手往外面一摆:“慢走不送!” 说罢快步走到林泉身边,“兄弟,来卖鱼?都卖?” “嗯。”林泉笑,“能收下吧?” “能,咋不能呢?”金子聪哈哈大笑,“你就是再多一百斤我们也要啊。” “哇,这大青鱼真漂亮!”金子聪看着鱼获,“还有狗鲑!啥都有!” 林泉抓鱼都嫌弃小的,几斤重的鱼不少,十几斤的更不少。 他一人抓的,都能满足红旗大饭店需求了。 张志没走,黑脸盯着林泉,哪儿半路杀出来的李逵?抢他生意? “兄弟,上秤,我给你算钱!” 金子聪招呼着后厨的伙计抬鱼,“这两条大鱼我单独给你说价,保证让你满意!” “金老弟,你可要想好了。” 张志开口,“你不收我的鱼,以后我可不送你们饭店啦?” “我是能保证送货的,这小子能成吗?供得过来吗?”张志眯着眼。 金子聪特么的肚子里憋了邪火,火气也是上来了。 “兄弟!”金子聪看向林泉。 “一周送三次鱼,都这种质量,每次最少三百斤,还得有大鱼,能行不?” “你就一句实诚话行不行,哥就信你!生意交给你做!” 第130章 大生意、卖黑五星 金子聪个头不大,但男人浓缩的是精华,魄力十分的足! 不然也不能当八幌大饭店的经理。 张志阴沉着脸,金子聪有些紧张的盯着林泉。 马虎都听呆了。 一次最少要三百斤,一周三次,那就是一周九百斤的鱼保底! 就算按一斤五六毛的低价来算,也是四五百块! 一个月就是接近两千块! 何况有些鱼贵,要八毛一元、一块二的,赚的绝对比两千块多。 关键还不是一锤子买卖,是源源不断的。 不要一年时间就能成万元户呀。 马虎咽下口水,有种头晕的感觉,但就是不知道泉哥接不接的下来? “一次捉三百斤鱼,还要有大鱼嘛……” 林泉估算着,这回是在湖里碰到鱼群了,但他能去大河里抓,凭他的水性往深了去不是问题。 “小兄弟,饭要一口一口吃,可别嘴大肚子小撑爆了!” 看到林泉没说话,张志笑着说,“金老弟,看来你……” 金子聪脸上闪现浓浓的失望,但在商言商,他今天就不敢收林泉的鱼了。 “金大哥,你相信我,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林泉出声,语气平稳,“一周三次,一次三百斤鱼,要有大鱼,我只多不少!” “而且质量绝对都和今天的一个样。” 金子聪愣了一下,然后喜笑颜开和林泉重重握手,“兄弟,你帮老哥大忙了!我绝对不亏待你!” 他们把张志晾在一边好不尴尬。 张志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张志,你也听到了,以后不用给我们红旗送鱼了。” 金子聪斜着眼,“赶紧把你这堆烂鱼拿走,碍眼挡道。” “你最好以后别来找我!” 张志面子不好看,撂了一句狠话,招呼伙计抬鱼走,还故意弄得水乱糟糟的。 经过林泉时,张志冲林泉比了个大拇指,“你行,你行!” “别管他!”金子聪揽着林泉往后厨走,“兄弟,我再和你确认下,这些量没问题吧?不能是算总数,是每次都最少三百斤!” “放心吧,金经理,我说出来的话都作数。”林泉保证。 “好好。” 趁着伙计们给其他鱼称重,金子聪先和林泉说两条大鱼的价格。 大青鱼是九十二斤,大鲤鱼是九十八斤。 按市场价格来说,一般是一块四五一斤。 但鱼上了斤两,这种少见的,就要翻倍! 愿意点这种鱼的都不是一般人,放在饭桌上也是镇场面。 “兄弟,你今天给哥撑住了场子,哥就让你赚钱!” 金子聪心算了下,“青鱼、鲤鱼我都按一斤三块给你,加一块一百九十斤,就是五百七十块钱!” 听到价格,马虎没站稳,在沾水的地上摔倒了。 五百七十块,这两条鱼能卖五百七十块! 马虎觉得好疯狂。 这孩子,没见过啥大场面。 林泉知道大鱼价格会贵点儿,但也没想到直接翻了一倍。 “行,都听金大哥的!”林泉爽快答应。 剩下的鱼获称重,总共卖了二百八十块,主要是鲤鱼多所以价格上去了。 二百八加上五百七十块,总共就是八百五十块。 金子聪带着林泉去了办公室,点好钱交过去,八十五张大团结。 “兄弟,那就下回见了,可别让哥哥等穿了啊!”金子聪笑着和林泉握手。 “一定见!”林泉说道,“财源滚滚,生意兴隆!” 金子聪一愣,哈哈大笑,震得玻璃都在跟着晃,“财源滚滚,生意兴隆!” 林泉和马虎走出去,马虎五迷三道的,缓不过神来。 “咋了?”林泉在他面前摆手。 马虎咽下口水,摆摆头,“泉哥,我就是觉得你太厉害了!一天就能挣到别人几年才能挣下的钱。” 但马虎也有担忧,“泉哥,每次都要三百多斤的鱼,还要有这种大鱼,能行吗?” “要不要我也来帮忙这边,或者去帮你收鱼?” “不用,你就管好糖厂那边的生意就行了。”林泉说道,“饭店这边交给我。” 看到林泉有把握,马虎点点头不再说话。 “来,收着。”林泉抽出一张大团结塞他兜里。 “泉哥,我哪儿能要呀!”马虎坚持不能要,“我就帮了点儿忙而已。” 没有林泉,马虎就算抓到鱼也找不到销路。 “那第一网鱼还是你捕的呢,为了守鱼还跟那三出生干了一架,还出力跟我过来送货,该的。” 林泉说道,“不拿我可就不敢带你做事了啊。” 听到他这样说,马虎才愿意收了,鼻子还酸酸的。 “走,上回你请哥吃饭,这回哥请你搓馆子!” 林泉好笑地揽过哭鼻子的马虎,带他进了国营大饭店。 这回是挣钱了,林泉没点面,扎扎实实的要了两荤两素,配了顶尖的大米饭,和马虎大快朵颐。 “哥,等我挣钱了,我要请你去红旗大饭店吃饭!”马虎说道。 八个幌子的饭店,单独的小洋楼,里面的装潢在马虎看来就是世界上最豪华的地方,菜单价格在老百姓看来更是天价。 83年就有动辄一两百一道的菜,要知道这时候茅台都才八块多一瓶呐。 “好,哥等着你带我见世面!” 和马虎一样,林泉也有自己的小愿景,修个新房子,里面慢慢添置上和糖厂老爷子一样的弹簧沙发、盖蕾丝布的电视机。 吃饭要吃饱,才有力气狠狠赚钱! 看菜吃完了,林泉还添了几道卤菜,还多买了一点带回去给娘和媳妇尝。 到了供销社外面,林泉将自行车交给马虎:“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林泉左右看了看,旁边巷子口有个靠墙的东张西望男人,双手环到袖子里。 巷子后面坐着的几个人,看样子是同伙。 林泉压低帽走过去,男人打量了他下,“爷们儿,看货?” “卖。” 林泉手伸到空无一物的兜中,从空间中拿出黑五星,露了个柄出来。 “这能收不?” 男人吓了一跳,忍住自己去看林泉脸的冲动,声音有些抖地说:“我得去问问。” “去吧。” 男人小跑到身后同伴身边,嘀嘀咕咕起来,林泉观察着情况,一有不对就准备跑。 第131章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林泉等了好一会儿,那人才过来。 这帮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们愿意收黑五星这种烫手货,但是价钱不怎么高。 办事的伙计也说了,这种带号码的枪只能拆开了零件来卖。 林泉本来也没想着多挣钱,只是急着处理,就四百块钱卖了。 临走那伙计还壮着胆子介绍生意。 告诉林泉以后要是想买枪了,能来找他,他们这儿啥都有。 “走吧,马虎,这次换你来骑。”林泉让马虎骑自行车载他。 看到两人骑出城外,张志手底下的小弟回去报告情况。 “老板,没看见他往哪个收购站去,他们真就像是山里的。” “不是收购站的,难道真是他自己捉的鱼?” 张志思考着,根本不信三百多斤的鱼是林泉一次性捕捉的。 那就是林泉从山里收购的,算是他生意的竞争对手了。 张志自然是不愿意放弃红旗饭店的大单子。 他抿了一口酒,倒也不是特别担心,觉得金子聪没一两周就会来找他。 就算林泉从山里收鱼,想要每次都满足金子聪的要求也很困难。 林泉一瞅就是初次尝到做生意甜头的山里人,根本不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张志摊子铺得大,更有保证,度过这段时间鱼获价钱稳定了就行。 …… “之后去河里捕鱼好了。”林泉想着。 进城时带着老多货,回来时一身轻松,鱼和野猪肉都出给了饭店。 不过野猪肉的价格贱,差不多三百斤卖了一百二十块钱。 和鱼钱加一块儿,今天挣了一千多点儿零头。 加上卖黑五星的四百,就是一千四百块。 一天挣下一千四百块。 别说这个年头,就是放在后世几十年也是很夸张的水平,都能月入四万多了。 有几个人能达到? 林泉摸了摸买下的大粘网,国字号的牌子货。 金子聪要大鱼,所以林泉网眼选的都是十多厘米的,完全展开有三十多米。 这里有个有意思的细节,83年有阵子其实不允许用二十米以上的网。 但是朴素的民间智慧,就把几张小网串在一起,也没违反规定,后面也没啥人管。 捕捉的鱼越多,林泉的水性越好,现在他都是浪里白条的程度了。 “要是带着撒网,在河里碰到鱼群,估计能全给围了……” 按林泉的视力和水性,完全可以照着鱼群的聚集范围,用粘网围住一网打尽。 当时林泉就是想到这个,才果断答应了金子聪的生意。 一次三百斤而已,轻轻松松嘛!多的都是。 和马虎分别后,林泉心情愉快地骑着自行车回家。 一路上,他看见好几个垂头丧气的屯里人,手里都拎着空落落的尿素袋。 有一两个看到林泉骑自行车的背影的,嘴唇嗫嚅想要出声招呼,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 “林泉三百多斤的鱼都卖掉了?他到底是咋卖的,能挣多少钱啊……” 每个人眼里看着林泉,都流露出浓浓的羡慕,有的还带上些敬佩。 他们都算是屯里脑子灵活、胆子大的年轻人。 早上听到林泉说的卖鱼能挣钱。 他们行动力强,直接就进山捕鱼然后扛去城里黑市卖。 可是他们到了黑市才发现,想卖鱼挣钱根本没那么容易! 一是没经验,不好意思张口吆喝,没人过来看卖的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过来人看鱼吧,一听价钱就走了。 问城里人想要什么价钱,气得小伙子们想打人,分分的谁卖啊? 费这么大力气弄来的鱼,算下来还没帮人干活盖房子一天挣的多。 他们心情沮丧,到了屯子小卖部抽烟聊天交流。 聊着才知道,还有更倒霉的。 “那些城里人狗草的!”说话的人咬着牙。 “说着要买鱼,都伸手翻来翻去的,把老子的鱼全弄来翻肚皮,然后就压价!” “你这算啥,我卖不掉,刚倒到臭水沟里,一群人就冲上去捡……” 他们各憋了一肚子的气,难受的很。 “唉,我还以为就卖卖力气,动动嘴皮子的事就能挣钱呐。” “我听林泉说,也以为挺简单,结果不是这么回事啊!” “你们说林泉那么多鱼,他全都卖掉了?他三天两头往城里跑,今天还抓了三百多斤鱼,到底卖给谁啊?” “肯定卖掉挣钱了呀!不然林泉还一直抓鱼干嘛,自行车你买的起哇?” “没看到林泉妈彭红,媳妇脸上润润的哇?路过都能闻到牛奶香味!” “我知道!那擦的是城里人用的雪花膏,那么小一盒就要好几块!林泉这都舍得买,你说挣到好多钱了吗?” 大爷大娘们也七嘴八舌加入了讨论,有人在城里见着过林泉,说看到他抬着鱼货进了糖厂。 “你们不知道吧?人家林泉和你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子!” 说话的大爷装的一脸神秘。 “我和你们说,那城里职工,戴眼镜穿手表,一身西服,都和林泉有说有笑的嘞!” “真的假的!糖厂效益多好,能跟我们这些泥腿子好声好语?他们这些人走路不都鼻子朝天吗?” “绝对的,我瞅的老准了,就是林泉,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呢。” “林泉居然在城里面有关系,和公家单位挂上线了啊。” 林泉能和单位的人这样相处,在屯里乡亲们看来就很厉害,有背景有门路。 “林泉啥时候这么厉害了?他往前不也就那样吗?”说话人带着不甘心、不理解。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呗。反正现在你不了。” 今天失败的人叹口气,算是知道差距在哪儿了。 “林泉怕不已经是万元户了哦?” “不会吧?挣到这么多?” “我感觉更多,万元户说少了吧。” “林家二小子是真有本事,带着一家子享福。” 有人泄气地一摔渔网。 “干老母的!算求不去卖了!挣不到钱还一身累,不如堂躺炕上睡觉、看几圈小牌。” 也有人没说话,默默地抽了一口烟,打算再去黑市试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最多亏点力气,又不亏钱。 那边林泉骑着自行车快到家了,将一边脚从大杠那边挪过来,踩在一边。 然后潇洒地停下,招呼媳妇和妈。 听到院里狗叫,外屋地忙活的彭红让儿子赶紧收拾一把吃饭,都热乎着呢。 饭桌上,林泉叨起一筷子茄子,配上肉和米饭先吃了一口解解馋。 然后他把手揣进兜里,笑着问:“妈,媳妇,猜猜今天我挣了多少钱?” 第132章 你是不是没走正道! 彭红和唐云惜对视一眼。 “两百多?”彭红试探地问了句。 “少了!”林泉摇摇头,“妈,大胆点儿,往大了猜!” “两百多还少呀!”彭红瞪大眼。 “三百多斤的鱼,还有野猪呢!”林泉看向唐云惜,“媳妇,你猜多少?” “嗯……”唐云惜想了会儿,三百多斤鱼她按均价一块一斤三百块,野猪肉一百多。 再按男人得意的样子,再加点,应该就差不多了。 反正不能猜的超过林泉实际赚的。 “五百多?”唐云惜好奇地问道。 “哪有那么多?多了吧?”彭红说着。 林泉笑意盈盈,“妈,媳妇,你俩真是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五百都还不够?!”彭红和唐云惜都惊了。 “不够!差的多呐。”林泉摆摆头。 “六百?” “八百?” “九百?还少了?!” 彭红和唐云惜猜的节节攀升,到后边两人都觉得林泉是在逗笑了。 “算了,我还是直接说吧。” “让你们猜得猜到啥时候去了。” 林泉将厚厚一沓大团结拍在桌上,“你们数数是多少!” “这么多!” 唐云惜原本以为不会再被林泉吓到。 但看到眼前一幕时,小心脏还是难以抑制地跳动了一下,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哎哟!”亲娘彭红的反应就更夸张了。 看着炕桌上的大团结,彭红直接发出惊叫,捂着心口。 “妈,你咋了?!”林泉吓着了,“妈,你心脏不舒服哇?” 他赶紧想去拿鹿心血粉冲泡给妈喝,不行的蹬上自行车就送妈去医院! 彭红呼吸不均,赶紧拉住了林泉,喝了一口热水才缓过来粗重的呼吸。 “泉子!” 彭红表情严肃,嘴唇都在抖,一把抓住了立在炕上的笤帚,指着儿子。 “你老实告诉妈,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那些鱼和野猪肉,咋可能挣到这么多钱?” 原本预计的五百就五十张,林泉的厚度翻倍了还不止! 儿子一天挣别人好几年,甚至有些人家一辈子到现在都没挣到的钱,彭红咋可能不怕? 彭红把笤帚举起来想要打林泉,还是不舍得,一下抽在了自个儿大腿上。 “你忘了你爸是咋教你了?我们林家做人做事都要端端正正!” 彭红手抖着,“妈就剩你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要是敢走歪路,妈死给你看!” 林泉一把给彭红的笤帚抢走,“妈,你打自己干啥呀!哎哟!” “这些钱真的都是我挣的!”林泉心疼的不得了,“你不能听我说完啊。” “就算是三百多斤的鱼,也不可能值这么多钱呐。” 彭红眼眶都红了,“妈是老了,但妈不蠢。” “妈!”林泉喊了声,原以为会接受亲妈和媳妇的崇拜,咋都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 “那俩大鱼值钱,大青鱼和大鲤鱼都按三块一斤算的!这种大鱼少,城里大饭店都是高价收的!” 怕亲妈不信,林泉还转头问唐云惜。 “是不媳妇?城里这种大鱼是值钱的对不?” 彭红看着儿媳妇,唐云惜点点头,手叠在婆婆手上, “妈,林泉说的是真的,这种大鱼价格就是高,不能按普通的鱼价来算。” “真的?”彭红半信半疑,紧绷的心稍微松开了点儿。 “真的!”林泉重重点头,“你儿子现在有本事能挣钱,你还不信上了!” 他不高兴地说,“再说妈,你要抽就抽我呀,抽自己干嘛?” 反正林泉皮糙肉厚,被打到也不觉得痛。 而且重回第二世,林泉才觉得能被亲娘唠叨、教训,是多么的幸福。 他前世孤苦伶仃的时候,是多么希望能再听到彭红的声音,哪怕是多骂他一句也好啊…… “妈不也是担心嘛……”彭红自知理亏,语气也软了下去。 知道为啥钱这么多,儿子没干坏事后,彭红才好奇起钱的具体数目来,和唐云惜一块儿数起来。 最后得出是一千四百多时,彭红和唐云惜还不信,非常怀疑地又多数了两遍。 哪怕知道她俩基本不会数错。 “儿子,这真的你正道挣下的钱?”彭红问。 “嗯!妈!”林泉笑,“绝对正道啊!” “而且这么多钱,以后会是常态,还会更多!” “啥意思啊?赶紧给妈和云惜讲讲。” 林泉和她们说了和八幌红旗大饭店金子聪约定的生意。 一周三次,每次最少三百斤鱼,还必须得有大鱼。 和林泉说的一样,真的是笔长久买卖,这样的进账,一周能有三次? “儿子,那你可得好好干啊,别耽误人家饭店的事。”彭红说道,“珍惜着哇。” “我知道妈,肯定都给他按时送到。” “这么多量,泉,你每次真的能抓完吗?” 唐云惜有点担心,“一次三百斤,能抓完吗?这种大鱼,也没那么容易碰到,要看运气啊。” 彭红也才反应过来,好像没那么容易完成这个目标。 就是专门买船打渔的渔民,一个人可能都难以保证。 “要不行的,我们收鱼?”唐云惜问道,“找屯里人收?能挣钱他们肯定愿意。” “我先试试吧。”林泉说道,“我刚买了大粘网,去河里试试,不行的我们再收鱼。” “要是收鱼的话,赚的钱比自己捞少了好多。” 而且给饭店送鱼,不用像黑市一样赶早,送到了就行,时间上挺宽裕的。 两人也听林泉的,只不过唐云惜心细,想了想收鱼的话要怎么做,做好两手准备。 “媳妇,这周末没事的话,跟我进城玩玩,顺便去医院检查下。” 和林泉想的一样,唐云惜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费那钱干啥呀,不用去。” “玩的时候顺便的事。” 林泉握着她的手,“看了能放心点儿,花不掉多少时间。” 彭红是一点意见没有,虽然他们这块儿就没有孕妇花钱去医院检查的。 但是儿子林泉有主意,这是儿子自己挣的钱。 两辈观点不同,就不要强行去改变,儿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要真都按她想的来,家里也不能这么宽裕。 彭红哪儿知道,除了唐云惜要上医院。 儿子之后主意还打在要带娘去医院检查呢,她也逃不掉。 唐云惜心里暖暖的,算是默认着答应了。 进城玩可是大事,要好好打扮下,唐云惜已经期待起来。 吃过饭,林泉收拾着明天上山的东西。 说好的要带葛根儿他们去杀那头所谓的六七百斤的大黑熊。 院里狗突然叫起来,外边响起人声:“嫂子!搁家嘛?” 这声嫂子,是招呼娘彭红的呀。 第133章 米猪,进楞场 “来啦!哟,三大爷!” “泉子,吃过啦。” 来的是屯里的三大爷和他媳妇。 以前挣工分他们和林家在一个小队,关系挺不错。 彭红让他们坐到炕上,招呼林泉倒热茶水。 “不用的这么客气,林泉现在真是出息了呀。” 三大爷感慨,看上去还有些拘谨,不和以前一样说说笑笑了。 “你说你们来,还带东西干啥呀。” 彭红看了一眼他们送来的半袋子江白米。 这年头东北半袋子江白米是真能拜托人办事的。 彭红最开始以为三大爷一家是要借钱,让他们不要不好意思,有话就直接说。 最后三大爷好不容易开口,却不是想借钱,只是想问问林泉咋卖鱼挣钱的。 三大爷自己捉了鱼,进城去黑市,却根本卖不出去。 他们家之前和林家一样困难,家里还有个没结婚的儿子。 当老子老娘的当然担忧,想要多挣点钱给儿子娶媳妇。 倒是说好了一个,但姑娘家要求得给一百块的彩礼,不然就得崩。 按他们这边的风俗,一百真不算多了。 原本算上年初卖养的猪,咋也能凑够这笔钱。 结果到头,养出来的猪是米猪。 就是肉里有一个个米粒样的小卵,其实就是寄生虫。 不仅卖不出钱,连肉也不能吃。 三大爷特别自责,觉得是他没有养好,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但林泉现在晓得,米猪形成原因太多了,可能是水不干净,也可能是割的猪草上有虫卵。 他们一家子过了个糟心年,老两口哭得眼睛都红了。 当时这事,整个屯子的人都知道,还说他们运气不好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看着老朋友一脸希冀的眼神,彭红没有想拒绝。 只是这里面门门道道她也不明白,只能转头看向儿子林泉。 不过老两口就会错意了,以为是彭红不愿意告诉他们挣钱的法子。 “嫂子,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三大爷挽着媳妇的胳膊就准备走,心里也没怪罪彭红他们,反倒是自己脸红了。 挣钱的路子,哪儿能那么轻易地告诉他们。 要不是家里实在穷,攒不出钱,拧不过媳妇,他今天也不会折了老脸过来请教。 林泉知道他们想错了,赶紧拦住三大爷。 他没有藏着掩着,本来也没啥秘密。 林泉说了捉鱼撒鱼也没什么诀窍,他先前也是在黑市卖。 只是最近黑市的鱼价钱贱了。 要是三大爷着急想挣钱,可以拿着鱼去各个饭店试试,一般都能找到收的。 如果还是不算特别急,其实可以等到下雪,水面结冰再去。 那时候捉鱼更难,黑市鱼价格也回暖,就能挣钱了。 其实林泉是有前世经验,知道今年冬天的情况。 三大爷和媳妇“嗯嗯”听着,特别认真,完全把林泉当做了爷们儿。 林泉说完,三大爷特别感慨,扭头看了眼墙上贴着的奖状,又对彭红说。 “嫂子,泉子现在是真的厉害啊,懂的真多。” “是啊是啊。”三大爷媳妇也应和着。 别人夸儿子,彭红当然是高兴的,但面上不能表现的太过。 不过她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孩子大了,就由着他去干想干的事,我们当父母的不懂,也帮不了啥!” “唉,我家那几个能像林泉一样懂事就好了!” 三大爷叹了口气,“二十多岁了,还像小孩一样。” 他们又聊了会儿天,三大爷他们才准备告辞。 林泉和亲娘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准备收这半袋子江白米。 对现在林家来说,这点米不算啥。 但三大爷家肯定是好不容易攒出来的,自个儿都没舍得吃一口。 三大爷态度强硬,脖子都梗直了,说啥也不干,“拿都拿过来了,哪儿有拿回去的道理!” 林泉就收了,三大爷面色才稍缓。 不过临走彭红让儿子割了几斤好肉,用铁丝拧上给三大爷家吃。 三大爷两口子又是一阵感谢,他们家平常是真吃不起肉。 送走他们后,彭红坐炕上叹口气:“当爹娘的都不容易啊,只要结婚能好好过日子,就值。” 林泉回忆着上一世,当时三大爷好像是找了很多人借钱。 儿子结婚后两口子日子倒是和和美美,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放心吧妈,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林泉说。 说完他去了库房,看了看绷起来阴干的两张猞猁皮,估计要等到下头一场雪才能拿去卖。 熊胆的话已经烫过两回了,还没完全好,又鼓起来了些。 差不多明年的才能去供销社卖钱,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钱进账。 林泉寻了个旧轮胎,然后在上面捆木板子。 这是他去河里打渔做的简易的“船”。 粘网和撒网不一样。 粘网几十米长,而且是一段一段的放,有东西坐在水面上,比林泉踩水放效果好。 林泉心灵手巧,轮胎船很轻松就完成了。 做完便上床睡觉,第二天起的比较早,吃完饭就领着狗进山去楞场找葛根儿打熊。 他肩上扛的是五六半。 能随便使半自动,加上汪天的腿好的差不多了,林泉把他们家单发的十六号猎枪还了回去。 山场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时不时能听到小兽和飞鸟叫。 林泉紧了紧棉袄,树叶上还挂着露珠,太阳没升起来就林子里还挺冷的。 因为是有专门的猎物,林泉就没松开狗绳。 隔了天没上山,黑龙、青龙和大黄的状态都挺不错。 途中黑龙闻着猎物,开了好几次声想奔出去,都被林泉拽住了。 到了楞场,里面已经是一片的忙碌。 套户们辛苦,两三点就要起床喂牲口。 看到林泉,好多爷们儿经过时都露出憨厚的笑来。 林泉也没摆架子,回了笑容算打招呼。 “爷们儿,找我们毕把头吗?” 上次开小灶的伙夫老头见着林泉说道,“把头今天不在,出去办事了。” 遇到老秋的,关系到继续明年能不能继续包木头的合同续签。 毕永峰迎来送往的事也不少。 “不,我找葛根儿葛大哥。” “哦,他和他搭子今天没干活,在窝棚里呢。” “好。” 在林泉走来时,大通铺上就剩着葛根儿和他的油锯手老柳。 不同于葛根儿的自若,老柳两眼发直盯着地面,跟没魂一样。 葛根儿拍了他后背一下,“我说老柳,你真别怕!我们就帮着干干累活。” “碰上熊,林泉一枪就给崩了,我们看热闹的你怕个蛋子啊!” 第134章 熊霸和山神爷对上了 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有的人头回听着熊叫就是腿软面麻。 还有的人能直吓得这辈子不敢进山了。 老柳年轻的时候,看到过他们屯子一个被黑瞎子掏的猎户。 死相太过惨烈,给他整得留下心理阴影了。 老柳咽下口水,对上搭档的目光。 “我不是怕黑瞎子伤着,那爷们儿枪法硬,不会出啥问题……” “那我看你魂不守舍的呢?” “我半夜出去撒尿,好像是听到啥玩意儿在叫……尖尖的,跟吹哨子似的。” 老柳哆嗦了一下。 “说狗又不像狗,说是狼也不像狼,吓得我尿都没撒完就跑回来了,半宿没睡好。” “说的那么玄乎,不能吧?”葛根儿不信。 “咱这儿楞场,全是大老爷们儿,人气和阳气都足,甭管山牲口还是鬼灵精怪的都不敢来啊。” “你一准的是今天要去杀黑瞎子,太紧张了!” 老柳也觉得不应该,但他感觉自个儿确实没听错,皱着眉头不说话。 葛根儿腿一高一低地过去,从柜上摸出一个钢盔儿,用勺子挖了一勺乳白的荤油过来。 这是林泉给他肉焅出来的油水。 “来,尝一口。”葛根儿劝着兄弟,“吃点香的,胆子就大了!” 现在没人会嫌油水重,老柳吃下去,连嘴唇上的都没放过,“真香!” “等帮着林泉杀下那六七百斤的黑瞎子,咱也能拿点儿肉!” 葛根儿说道,“还能分一股熊胆的消息钱呐,可别丢份!” 老柳家也缺钱,而且比葛根儿还困难。 他身上黑袄子上有很多那种米粒样的小壳子。 其实都是死掉的虫卵粘在上边,这衣服是他爸传给他的。 “好!”吃着荤腥,老柳也是鼓足了劲,“不说帮上忙,反正不给那爷们儿添乱!” 葛根儿笑了,“对喽!这一趟的比咱拉木头挣钱多了,刚开始我喊你你还寻思不乐意!” 林泉推门而入,看到坐在炕沿上的两人,“好了吗!咱出发?” “诶!” 葛根儿和老柳从炕上弹起来,带路往他们撞见熊脚印小号那块儿去。 楞场里其他套户都看了眼一行三人。 不少人都等着葛根儿他们这次的结果呢。 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又能挣钱又能吃肉的。 这些套户上山拉木头都要专门留意山牲口痕迹来告诉林泉了。 …… “看!就是那儿!” 到了地方,葛根儿激动地一指,“还多出了好多熊掌印!” 林泉走上去看,熊掌印还是新鲜的。 在被放倒的大树旁,大熊的熊掌印凌乱无比,绕着走了很多圈。 仓子口正被扣在地面上。 林泉都能感觉到它懵逼的情绪。 我家呢? 我费了好大劲儿收拾出来的家咋没了? 林泉手触上去,熊掌印比他的手掌还大。 现在离入冬第一场雪快了,大熊也急着找新仓子。 它离开了倒树后,直往坡上走,一路奔高岗。 林泉闭上眼,脑海中调出猞猁猎场的记忆,对大熊的去处有了着落。 狗帮围着倒木闻闻嗅嗅,但是没有开声,说明大熊跑不在附近。 这前面越过大山岗子是个岔口。 往上走是盛长鱼鳞松的高山脚,再后面是山后堵。 大熊一定是在那儿进食,顺便找新仓子收拾。 这头熊确实有六七百斤,而且留下的熊掌印还比它实际的小了一些。 因为落叶软,所以熊掌陷进去会有所减缓,印记就小些。 虽然差别不大,但林泉也看出来这是头棕熊,一头最少七百斤的棕熊。 他们山里人没文化,一般叫棕熊是“熊霸”,熊中霸主的意思。 其实该是另一个同音“霸”字来着,但林泉也没啥文化不知道咋写。 棕熊的体型体重比黑瞎子大的多,生性也更为残暴。 想打棕熊没那么容易。 原本想看看狗帮对付黑瞎子,结果一来就撞上了棕熊,林泉心里也没那么有底。 “走!” 林泉一挥手,招呼葛根儿和老柳跟上,他们两人都带了大斧头。 林泉一声嘹亮的口哨,头狗黑龙扬起脑袋,鼻子在空中嗅嗅,便带着狗帮奔了出去。 这就是抬头香的头狗,牢靠的很。 林泉检查了一番五六班的情况,然后抬起枪口冲天打了一枪。 “嘭”的一下,鸟兽惊散。 这一枪是为了吓退附近的山牲口,免得狗帮去追啥野猪、鹿之类的东西。 循着狗声,他们一路翻山穿沟。 这点山路对林泉来说不算啥。 葛根儿虽然脚一高一低,但是他和老柳都是常年走山道,速度倒也没落下太多。 林泉看到地上的熊掌印,举手捏住拳头,示意停下。 不管是黑熊还是棕熊,定窝前要打倒踪。 所谓的倒踪,就是要绕个圈,然后再趴下。 这样棕熊在哪儿就没个准数,说不定就会转角遇到爱。 “但黑龙没定,应该不是在这儿。” 林泉就是这趟上山打围的把头,所有的事情都要听他的。 葛根和老柳自然是没啥意见。 林泉没跟着熊掌印走,而是顺着山脊梁继续向上。 这样待会儿从哪边传来狗叫声,都能最快地顺着山坡赶过去。 “吭……吭……” 低沉,如同破风箱的熊吼声在山林中猛然炸开。 林泉面皮、头皮发麻,就像有股电流从尾巴骨一路攀升。 这是人听到熊叫的本能反应。 葛根儿面色苍白,扶着树,思维都陷入了停滞,喘了好会儿气才缓过来。 老柳就更差了。 他两条腿都站不稳,直接摔到了地上,牙齿咯咯咯咯碰撞,像很冷一样。 “老柳!老柳!” 葛根儿拍着他脸,老柳眼睛都不聚焦。 正想喂水,愤怒的熊吼声再次响起。 这还不是关键,紧随而来的是更加穿云撕风的吼叫。 “吼!!!” 葛根儿脸都没了血色,水全都撒在老柳身上。 本来就还没缓过来的老柳,这下更是歇菜,翻了个白眼晕过去。 林泉唰地抓住钢枪。 这是老虎,大爪子山神爷! 棕熊和老虎对上了! 林泉倒不关心它俩打架谁能赢,只是他的狗呢? 狗帮再厉害,碰上山神爷也是送菜。 第135章 一扑一剪,山神爷杀招 林泉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开枪,吓走熊霸和上山神爷。 甭管是山牲口,只要人不在近前,听到枪声第一反应都是跑。 但林泉现在不清楚狗帮的情况。 如果狗帮是和熊霸纠缠到一块儿的。 它们听到枪声,就会以为是决战信号,不再保留地舍命攻击,白白丢了性命。 林泉放下枪口,当务之急是上去瞅瞅啥情况。 凭他对自己枪法自信,和“捕动为精”、超快反应的加持,林泉觉得山神爷他也不是不能碰一碰。 “老柳还好吗?”林泉过来问情况。 葛根儿听到虎哮也是吓得够呛,说话哆哆嗦嗦的,“晕,晕过去了。” 林泉手指放到老柳鼻子下,感受到了呼吸。 “葛大哥,你赶紧带着老柳回楞场。” 林泉说道,“我得上去看狗帮,有大爪子我顾不上你。” 要单一头黑瞎子或者棕熊林泉还有自信护住两人,但有从风从云的山神爷就不行了。 “嗯嗯!”葛根儿连忙地点头,几下没站起来,林泉直接拽住他胳膊发力。 “能行吗?”林泉盯着葛根儿的眼睛,“葛大哥,赶紧的回去!” 葛根儿这时候清醒点了,背上吓晕过去的老柳后,抓住了林泉背身肩膀。 “爷们儿,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了?”葛根儿担忧,“这是大爪子呀!” “狗也不是傻的,它们瞅着不对说不定已经跑回去了。” 黑龙它们这种有尊严的猎狗,不会在有危险情况下撇开主人跑了。 况且林泉有自保的能力。 林泉摇摇头,“葛大哥,你们赶紧走吧。” 这时又有虎啸熊吼震撼山林,感觉林叶都扑朔扑朔的,大有冲突不断上涨的趋势。 林泉心中更焦。 他挥挥手,掐住五六半,转身就朝上跃去。 “好吧……”葛根儿瞪圆了眼,眼见林泉身影不断缩小成了一个米粒要消失在林中。 葛根儿一瞬间都以为看错了,林泉跑得这么快? “爷们儿,我回去叫人来帮忙!” 葛根儿冲着上边大喊,然后也不再耽搁,扛上老柳朝楞场狂奔。 他腿一高一低的,跑起来倒是一点不显得慢。 …… 与此同时,在林泉飞速赶往熊霸和山神爷的战场时,这俩山林中的霸主正在对峙。 此前林泉他们听到的吼叫,先是棕熊,再是山神爷。 大爪子的狩猎场大,棕熊相当于闯进了它的领域。 两者虽没见面,但都感受到了双方的存在。 这头七百多斤的熊霸精心收拾出来的家刚被毁了,心情正烦躁。 生性暴躁的熊霸当即发出了约战的吼叫。 而年轻力壮的山神爷,立马回以咆哮,纵身跃下山涧赴约。 两位山林中的霸主到来,让这片出奇的寂静,不一般的安静。 此刻,这头七百多斤的熊霸双脚而立,一身皮毛斑驳,在肩膀处还插着半截断掉的侵刀。 只是随着年岁久远,肉重新生长,将伤口包裹住了。 熊霸皱脸翻着嘴皮,一双长长的胳膊垂下,硕大的熊掌放在波棱盖(膝盖)两侧。 黑瞎子打架时,是将一双熊掌提在胸口月牙前,架势像摆咏春。 棕熊就是自然垂落,走的是大开大合。 熊霸虎视眈眈地盯着迎面小土坡上的大爪子。 阳光照在大爪子橘黄的皮毛上,灿烂地反着光,就像是金色一样。 额头上黄底黑纹,一个具象的“王”字摆在正中间。 这头老虎体长两米七左右,肩高一米二三,体重起码在五百五十斤朝上。 面对熊霸的威胁,年轻的山神爷似乎毫不在意,轻松地摆动着一米多长的粗壮尾巴。 它瞳孔微缩,对视有着说不出的霸气。 随着大爪子的动作,反射阳光的皮毛如金色在翻涌,皮下的灼热的肌肉滚动。 “吭!” 熊霸似乎感受到了对手的轻视,愤怒地吼叫,浑身毛发涨开,身形像是鼓涨了一圈。 就在这时,大爪子动了。 老祖宗说的山神爷从风从云是有道理的。 它动的瞬间,萧瑟秋风刮过,之前停留在原地的大爪子消失不见。 熊霸垂在膝盖两侧的硕大熊掌甩动,两脚也往前走。 棕熊走路像是一跳一跳的,蹦跶着往前。 熊吼虎啸间,两个庞然大物第一次碰撞。 大爪子将身一立,凶相毕露,大张嘴喷着白沫子。 一双虎爪和熊掌各自对上,两者一拍后旋即松开。 刚交手,双方试探性更多。 棕熊也四掌着了地,和山神爷面对面转圈,然后双方再次碰撞。 如此来了几个回合,力度逐渐变大。 在又一次互相挺身对掌中,熊霸蹭蹭向前,硬是压住了山神爷的力道,要欺到它身上去。 “吼!” 大爪子后脚在落叶上吃滑,血口一张,咬上了熊霸的肩头。 还是它断了半截侵刀的那边肩头。 这块有伤,长出来的毛发就稀疏。 狰狞的虎口一合,锋利牙齿刺入,熊霸痛苦地叫着,猛地发力将老虎按到了地上。 虎咬住熊霸的肩膀不松口,棕熊抱住大爪子不放松。 它们粗暴地撕咬,在落叶上滚动了好几圈,然后各自甩翻了出去。 大爪子脊背重重地拍到了树上,砸下许多落叶,然后迅速翻身而起。 两者身上都添了伤。 熊霸肩头旧伤被撕裂,它侧头想要舔舐。 大爪子的脸上和前身也多了深深浅浅,好几道抓痕。 在痛苦的刺激下,两者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大爪子巨大的身躯像弹簧一样射出,张着虎掌要拍到熊霸后背上。 这就是老虎三大杀招之一的“一扑”! 熊霸向前一窜,虽然距离比不过老虎,却也浑身皮毛翻动拧出去三四米躲开攻击。 两者错身之际,山神爷粗壮的尾巴一甩,朝着熊霸的脸抽了过去! 一米多长的尾巴蓄力,力道可是不轻。 熊霸脸上又没有长毛,直接被抽痛抽懵了。 这就是大爪子的杀招其二,一剪! 正当大爪子想要趁势追击时,脸上却露出了慌乱的表情,一双前爪扣在了泥地中。 熊类厉害就厉害在那双熊掌,能扣能抓。 它逮住了老虎的尾巴,硬生生地将其往后拖去。 第136章 黑龙和大黄都没招了 山神爷一双前爪抠在泥地上,爪子就像扒犁一样拖出痕迹。 奈何熊霸此时已经起身,还没站稳跟脚的大爪子力气一时落了下风。 大爪子咆哮着,拧身张口要去咬熊霸,迎面的是高高在上的黑影。 熊霸将其猛地一拖过后,硕大的熊掌就死力扣在老虎身上。 棕熊黑熊的爪子不像猫科动物能够收缩,平时就始终直勾勾地弹出来。 随着它一握,老虎胸腔受到挤压,皮肉上也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两侧门板皮肉翻开,露出内里粉嫩的颜色。 愤怒之下,老虎微曲后腿,猛地想要扑起盖住熊霸。 “吭!” 熊霸怒吼一声,两个熊掌高举,对着大爪子的天灵盖轰然砸了下去! 山神爷被砸懵逼了。 它下巴子重重地磕在泥地上,眼睛一时都失了神。 趁着老虎没反应过来,熊霸又对老虎连撕带咬一阵折腾。 山神爷吃痛,退了回去,弓起了身子。 此时两者身上的伤都不少,熊霸浑身沾染双方的血,却战意不减,还蹦跶着向老虎靠近。 山神爷之前和黑瞎子对上过,今天着实是没太吃透熊霸的路数,吃了挺多亏。 大爪子萌生退意,同时闻到了一股人身上的污浊油泥味儿,还有枪火药味儿。 它朝上纵身一跃,眨眼不见了踪影。 熊霸想要追击,可没几下就追不上。 它仰头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改道朝一条小溪走去。 等林泉赶到时,林中已经空荡荡的,但他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浓重血腥味。 这片山林可以用状况惨烈来形容。 满片的泥地都是乱糟糟的,不少小树被硬生生粗暴折断,树木上还有纵横交错的可怖抓痕。 林泉看着落叶上滴落的血迹,捡起掉落在旁边的毛发。 棕熊的毛厚短粗,大爪子的毛呈金黄色。 林泉看着地上的踪迹,知道老虎往山后堵去,棕熊则横搬山岗。 根据脑海中猞猁的猎场记忆,林泉知道熊霸去的地方有一条溪流。 “它肯定是挂了伤。”林泉想着,“水里凉,它想浸进去镇痛。” 就在这时,左侧林间传来扑朔扑朔的穿林打叶声。 林泉刷地提起五六半,枪口抬上。 不过他没有触发“杀意感知”的能力。 片刻后,看清林中跑出来的东西,林泉松了一口气放下枪。 自家的三条猎狗都没事,四条腿都在。 “你们这是跑哪儿去了?” 不过它们现在样子都挺狼狈,而且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三条狗连叫都不敢叫。 青龙腿打着哆嗦,一双就狗眼里透着恐惧。 大黄浑身沾上了泥浆,将干未干,毛发乱乱的。 黑龙虽然看上去没啥,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耷拉着狗脸。 狗帮在头狗黑龙带领下,一路翻山越岭追棕熊,结果闻到了老虎的味道。 猎狗碰到猞猁都吓得不行,何况是山中霸主山神爷?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它们晕头转向地跑,然后循着林泉的味道找了回来。 至于为啥现在才过来,因为林泉跑的时候狗帮没能第一时间撵上…… 三条猎狗硬往林泉怀里凑寻求安慰,过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缓和。 林泉站起身望着山神爷离去的方向,突然感觉裤脚被拽动。 青龙用力咬着林泉裤脚,还往下拖,意思很明显:“大哥,咱别打了!这咱真惹不起!” “我不去!”林泉好好笑地说了句,“瞧给你吓的。” 他可没自信到让猎狗去和老虎碰一碰。 但话说回来,真有猎狗敢上前掏一口山神爷,哪怕就叨一口屁股。 这条猎狗在他们红旗这块儿都能被尊称一声哮天犬转世,成为流传的神话。 “走!咱打棕熊去。” 棕熊才和大爪子激战受了伤口,战力大大下降。 趁它病,要它命。 林家狗帮本来就好面子,尊严重。 刚刚才露了怯觉得丢份,听到主人招呼后窜起烟尘就跑了出去。 没有葛根儿他们盯着,林泉也放开手脚,没有保留速度地赶路。 此时刚消耗了大量体力的棕熊正趴在河边,半个身子都埋到水里。 随着它起身,厚重的长毛上滴滴答答地淌水。 熊霸发出低低的声音,摸着开裂的肩膀伤口。 熊类为了冬眠积攒脂肪,秋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攒膘。 为了避免多余的消耗,坐树上撸软枣子吃时拉屎都不带挪坑的。 棕熊今天都还没进食,这么大的身形早就饿得没边了。 正当它迈动脚步,涉水去搞点香甜的软枣子吃吃时,狗帮的吠叫传入耳中。 老狗黑龙一马当先,三条狗呈个人字跳入水中,然后仰着头狗爬游过来。 上岸后都啪嗒啪嗒地甩动身子去水,然后跑到棕熊面前和它对峙。 黑龙伸着舌头大大地喘气,眼中却有格外的凶意。 老狗体力不行,但前面吃了瘪,急需找回场子。 快有七八斤的棕熊堪称庞然大物,三条百斤的猎狗在它面前就是小不点。 棕熊饿着肚子,嘴中咆哮。 它自顾自地往前走,压根没把三条猎狗当回事。 正常来讲,真想用狗围的方式困住七百多斤的棕熊,起码得有十几条猎狗来。 而且要做好死伤一半的准备。 熊霸跟铲车一样硕大的熊掌一拨,狗帮就不得不退开。 眼看棕熊要走进密林中,老将军黑龙急了。 它一招鲜吃遍天,转到棕熊屁股后面,仰头长长的狗嘴一插,想要袭击棕熊的宝贝。 可这回黑龙落了个空。 七百多斤的棕熊,厚重的长毛完全不是三百多斤的黑瞎子能比的。 黑龙叼了一口的厚重长毛发力,最后只能任由长毛从它的牙齿中脱落。 而且这下搞得黑龙牙口很不舒服,不停地用舌头舔着牙齿。 大黄硬帮腔子,也是发动攻击,去咬棕熊的腿,被它轻松一掌逼退。 大黄发出一声惨叫,侧身上的皮子就翻开了。 粉嫩的肌肉条理暴露在空气中,渗出细密血珠子,痛得它打抖。 大黄倒是没怕,眼中暴出凶性。 好狗不怕受伤,越受伤经验越足越厉害。 奈何这头棕熊不接招啊! 老将军黑龙和蔫坏儿的硬帮腔子大黄都没招了。 关键时候,居然是林泉始终吐槽的大馋货青龙挺身站了出来。 第137章 青龙立功 红旗林场附近,有无数的猎狗。 老一辈的猎狗们性情更为彪悍,其中以黑龙大头狗最为出名。 随着打围的人减少,后生代的猎狗也青黄不接,扛不起大梁。 但是新生代中也涌现出了一批。 其中被十里八乡打围人一致认可。 觉得最有可能接过黑龙大头狗头衔的是方建军家的花豹子。 这条母狗子口上有绝活,不管是多大的黑瞎子、棕熊它都能定住。 甚至方建军就领它一条狗上山,都能干下黑瞎子来。 靠的就是花豹会绕树逗熊,专盯着毛发浅薄的大腿里子啃。 在棕熊即将走进茂密的灌丛,大头狗黑龙和硬帮腔子大黄束手无策之时。 被林泉认为,只会在媳妇面前撒娇要零食、吃吐了反刍还要吃肉的青龙,站了出来。 青龙一抹青影,从黑龙和大黄中间跃出,直冲硕大的熊霸而去。 对于猎狗来说,什么猎物是什么牲口,它们可能不懂。 但是闻到什么味儿,这种味儿能不能吃它们门清。 棕熊对于青龙来说,就是一大团奔走的肉。 还是比野猪肉好吃,油水多的那种! 青龙奔跑的时候,满嘴的口水滴答。 听到身后声响,熊霸只是略微地一回头,完全没有当成威胁。 它转过头去,一熊掌收紧抠了过来。 青龙虽不是头狗、硬帮腔子没有香头,但也算跟着大哥二哥身经百战了。 它步子一错,将近一百二十斤的壮狗避开利爪。 “呜汪!” 青龙脑袋一歪,对着熊霸细嫩的大腿里子狠狠咬了下去! 青龙的口是狗帮中最狠的,大嘴叉子开合中,连毛带肉的钉住。 它摇头晃脑地撕扯,破了熊霸的防,咬出了血来。 “吭!!!” 熊霸浑身一个激灵,发出吼叫。 这回不是示威的吼叫,而是真真切切的痛叫,声音都尖了。 熊霸掀起一阵罡风,着急忙慌的扭身想要赶退青龙。 青龙咬着肉的时候,眼睛还一直盯着熊霸动作,瞬间往后退去。 面对狰狞怒吼的棕熊,青龙舌头舔着牙齿上的血尝滋味。 一个字,鲜! 大馋货的举动,在棕熊的眼里,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棕熊本来只想吃饭,无心和狗帮纠缠。 但是受了伤的棕熊本来就会更加具有攻击性,此时对三条起了杀心。 青龙单条的帮狗,倒把七百多斤的棕熊给定住了。 黑龙和大黄都侧头多看了他一眼,青龙浑然不知还在舔血。 青龙之前是没有这种本事的,反正老主人曲国栋没有教过。 要林泉知道青龙是咋学会的,估计会啼笑皆非。 林泉不是打了一头黑瞎子嘛,他们先吃了好几顿后腰红烧肉,然后就有点腻歪了。 接着就是吃熊掌,抽大腿里子肉吃。 青龙每天吃饱了饭,还要来缠着唐云惜和彭红,他们就丢了沾油的炒肉,吃的青龙两眼放光。 狗的嗅觉和舌头都比人类强许多,能知道很多人不晓得的味道。 这大腿肉嫩,咬起来哏揪哏揪的,青龙爱上了这个滋味。 就和要培养挂钳子的狗要喂猎狗野猪耳朵一个道理。 但这种培养都是要在猎狗小时候。 青龙都是成狗了还能养出新习惯,只能说不愧于大馋狗之名。 “吭!” 刚才还是狗帮追棕熊,眨眼就成了熊霸追狗帮。 前面就是小溪,狗帮纷纷跳了进去仰头往对岸游。 熊霸踏入水中,不停地一下一下往前扑,惹起了好大的水花。 这条溪流的深度,狗帮四脚不能踩到底,熊霸却可以。 黑龙和大黄上了岸,最沉的青龙却不太灵活,哼哧哼哧地狗刨。 愤怒的熊霸在后面越靠越近,青龙脚不踏实地有些慌了。 熊霸眼里现在只有这可恨的胖狗。 黑龙和大黄想帮忙却没地方使力,急得在岸上不断打转,冲熊霸吼叫。 “哗啦”的一下,熊霸抬起的熊掌掀起水花,拍到了青龙,给它一巴掌按下了水。 青龙屁股挨了一下,水面上荡开血花。 “呜汪!” 青龙瞪大眼睛发出惨叫,呛了水不断咳嗽,狗刨架都乱了套。 熊霸哗啦啦地直起身子,喘着粗气要抓还没回稳的青龙。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救它狗命。 “嘭!” 子弹射出,擦破了熊霸的肩膀,爆出一团雾,子弹击打在水面上溅起水花。 顺着子弹的轨迹回推,是林泉下压的黑漆漆的枪口。 林泉此时距离这儿还有百米左右,而且中间视野并不完全清亮。 只是听到狗叫声不对劲,不得不开枪。 他单膝跪地,胳膊肘撑在大腿上,打出一枪后没有眨眼,继续扣动勾子鬼。 捕动为静发动,林泉能有更多的思考时间,动作机械而冷静。 “嘭!嘭!” 又是两枪开出。 第一枪穿林打叶。 都说树不过枝,第一发子弹擦过枝梢打空了。 在熊霸背后水面上溅起浪花。 第二发子射入熊霸锁骨上方的凹陷处,打围人把这个地方叫做蹬坑子。 熊霸受到冲击,身子往后一撤,重重地四掌着地踏入水中。 林泉还想开枪,但是棕熊的身形伏了下去,又有狗帮挡着。 林泉害怕误伤,就松开了扣在勾子鬼上的食指。 趁着这个机会,青龙赶紧连滚带爬地上了岸。 劫后余生,大难不死的青龙吓得瞪眼,冲水里翻身的熊霸吼叫。 “吭!!!” 熊霸大张血口,喷出白气加白沫子,左转右转地扭头看。 所有的山牲口,就连大爪子,在近距离听到枪声、被枪打中时第一反应都是跑。 只有黑熊、棕熊是例外,会顶着枪声朝人杀来。 但是从黑熊叫黑瞎子就能知道,熊类的视力都不算太好,几米外就人畜不分,主要靠嗅觉来分辨。 此时林泉和七百多斤的熊霸,距离在百米开外。 它一时没有找见人,茫然中转身朝对岸跑去。 “汪汪!” 有枪声助阵,狗帮们有如打了兴奋剂,纷纷跃入水中刨腿。 特别是青龙,心里带着气,大馋货一双眼睛都红了。 棕熊上了岸,正在跑来的林泉用树干当枪架子,瞄着要奔入密林的熊霸射出子弹。 第138章 下穿膛、二踢脚 “嘭!嘭!” 林泉先开了一枪,看到棕熊小山的一样的身躯歪了下。 后面它身子就被林叶遮盖,林泉眼睛都不眨。 他略微调转枪口,对着棕熊逃跑的方向将枪膛内子弹一泄而空。 狗帮这时才上了岸,一溜烟地追着进了密林。 林泉向前跑的时候,从兜中掏出子弹条儿,咔嚓地怼进去,然后拔出弹条儿,清脆地一拉枪栓。 “黑龙!大黄!青龙!” 林泉呼喊了几声,过了五六分钟,狗帮们从林中跑回主人身边。 再往上的山场闹腾,地爬枝、灌木丛之类的多。 熊能一路平推,狗帮岔不开腿脚,定不住棕熊就回来了。 林泉赶紧检查了一番狗帮的情况,或多或少都负了伤。 大黄是一面的皮子垂下来,青龙则是有深深的抓痕,好在都是些不碍事的皮外伤。 林泉取出去痛片磨成的粉撒在它们伤口上,然后用绷带缠好。 “你个大馋货!” 林泉拍了下青龙的大脑袋,“吃东西积极,干活就挨揍!” 毕竟他没看见青龙咬棕熊大腿里子定花窝,只看到它被一熊掌拍水里直咳嗽。 “汪汪!汪汪!” 青龙狗脸上那个小表情可委屈了,很不乐意的仰起脑袋直叫唤。 要放平常的贪吃挨打挨说青龙也就认了。 可今天它觉得自己是大功臣,帮了大哥二哥的忙。 流血又流汗还没吃到肉,还要挨揍,能高兴吗? “你特么还来劲了!说的就是你!” 林泉一把掐住青龙的大嘴叉子,然后轻轻地扇它嘴巴子。 青龙眯着眼,露出谄媚的表情。 可等林泉松开手后,青龙几步退到后边,再次抬头朝林泉叫,满脸的不服气。 如果能说话,青龙估计在咆哮,“谁来替我发声!辨忠奸啊!” “你等着,看我治不了你的!”林泉抬起手指,“等会儿打下来,看我给不给你吃肉!” 一听到肉,青龙瞬间不出声了,一脸乖巧模样坐下,笑着张嘴摇尾巴。 林泉:…… “馋货!” 林泉骂了一句,端枪走进林中看枪溜子。 他刚才射出去就有手感,应该是打中了。 但不是瞬间的致命伤,所以熊霸有力气继续逃跑。 地上的血是深紫色的,林泉指头沾了一点,凑到鼻子下面闻,更是有了数。 “打下穿膛了。” 就是子弹打碎了熊霸的内脏,是重伤。 林泉现在去追的话,熊霸不会歇脚。 现在不去追,熊霸累了停下休息,再想站起身就不容易了。 既然如此,林泉也着急,去附近捡了些柴火拢火热饭。 “也是奢侈上了。” 林泉笑着,菜是炒肉,主食是大白馒头。 上山的伙食,比别人屯里正儿八经吃的饭都好,也是没谁了。 林泉掰开馒头,分给了三条狗吃,能填几分肚子就行,不用让它们吃饱。 大黄和黑龙还好,没什么意见。 青龙就不一样了。 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跳起来张口接住馒头,没尝出味儿就咽了下去。 然后它又要,林泉不给还叫。 “你今天脾气这么大?” 林泉没管它,灌了口水,找了个舒坦地方躺下午睡,黑龙和大黄也趴下休息。 青龙还在不停地叫,直到林泉朝它方向丢了一枚石头才停止。 与此同时,葛根儿正领着楞场的一群弟兄们找林泉。 听说碰见了老虎,一群人都挺紧张,纷纷拿了锅碗瓢盆,边走边敲。 还有拿菜刀、大斧子的。 “葛根儿,你好好拉木头就拉木头。” 毕永峰没好气地说,“想着打什么围啊?你看老柳都吓晕了!”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毕永峰作为领他们出来干活的把头,都不知道咋和乡里乡亲们的交代。 想到这儿他又更气,气得他直擦自个儿大光头上冒出来的汗。 “你们能干的干,要是不能干的,我让你们媳妇给你们领回去!” “你们其他人也听着,干活就好好干!别一天天想些其他的,打围那事是你们能干的吗?” 被骂的葛根儿缩着脑袋,一句话不敢说,知道毕永峰正在气头上。 毕把头说话直容易揭人短处,但是心是好的,不然这群套户也不能始终跟着他干。 众人到了熊霸和老虎战斗的地方,看着满地的狼藉,闻着血腥味心更惊。 这林里幽森的,胆子小的已经害怕了。 “你们说,这老虎不会还没走吧?” “少在这儿胡咧咧!”毕永峰骂了一句,转头问葛根儿。 “你说林泉往这边上面走了?” “对,他让我先回去,他要去找狗。” 得到肯定回答后,毕永峰让人拿了二踢脚来放。 一是吓退可能还在附近的山神爷和其他野兽,还有就是告诉林泉他们位置。 二踢脚点燃后被抛到空中,嘭哐地两声,在群山之间回荡。 他们敲锣打鼓,顺着葛根儿走的方向,过几分钟就放一串二踢脚。 突然,林中传来密集的窸窸窣窣声音,有身影掠过他们。 人群瞬间炸开,“老虎!老虎来了!” …… “嗯?” 林泉吃过饭被太阳晒着睡得正香,被毕永峰他们放的二踢脚吵醒了。 三条狗看到主人醒了,纷纷靠了过来。 “应该是葛根儿领楞场的人来找我了。” 林泉起身伸了个懒腰。 但他现在回去不了,先把歇下脚的棕熊杀了,然后正好让楞场的套户们帮忙拖熊。 林泉估摸时间,受了重伤的棕熊应该也站不起了,强弩之末了。 “去!” 他一声号令,领着狗帮绕开了这片密林,再顺着山脊步步奔高岗。 而此时的棕熊,也正如林泉想的站不起来。 它坐在阳面的一棵大红松下喘着粗气,不停低头舔舐下腹部的枪口。 那儿冒出来的血把长长的厚毛都打湿掉了,还是深色的。 它闻到空气中传来的狗帮的味道,想要起身,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其实就算林泉不管它,受了这样的伤,棕熊也活不过第二天。 但丢山里不管,就白瞎那熊胆了。 狗帮气势汹汹地赶来,定足在棕熊面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特别是红眼的青龙,闻着空气中熊血的味道,口水从大嘴叉子两边哗啦啦地流,包都包不住。 第139章 委屈的青龙 熊霸挨了一宿半天的饿,先是和大爪子激战,再和狗帮纠缠。 加上受了重伤,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连起身都做不到。 在棕熊和呈扇形对峙互相嚎叫,比拼了一阵气势后,青龙首先按不住了。 “汪汪!” 老将军黑龙叫着,人有人言,狗有狗语,青龙率先窜了出去。 熊霸只能用一双熊掌来招架,左边朝青龙的脑袋拍下。 青龙吃的多,但人家不傻,不是青狗崽子。 青龙一晃身子躲过,掠到了棕熊的身后,它只是佯攻。 趁着这个时间,大黄欺身而上,猛地钉在熊霸的胳膊上往下拽。 熊霸怒吼一声,想要用空出来的熊掌去抓。 它肩膀上撕裂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痛处,行动略微慢了一步,被后赶来的黑龙叼住了。 七百多斤的棕熊,不是狗帮能够较力的。 但两条狗只是一咬就松了口,往后跑去,不停地烦熊霸。 棕熊的脾性本来就烈。 这样一折腾,竟是忍着全身的疼痛,一怒强行撑起了身子。 它支楞起来,树后的青龙闻着味儿就来了,一口照着大腿里子啃下去,身子还往后拖。 熊霸浑身一个激灵。 痛上加痛,它瞬间舍了大黄和黑龙,还是想先弄死最胖的这条青龙。 一声嘹亮的口哨响起,狗帮得到指令,纷纷向旁边散开。 棕熊艰难地回身,和下方的林泉打了照面。 人和熊碰面,熊必定是要来扑的。 何况林泉身上还有伤害它的那种浓重的火药味儿。 棕熊此时在牵扯中伤口扩大,身下窟窿哗啦啦地流出肠子,冒着热气。 还有些黏腻的血肉碎片,跟着掉落在地上。 该说不愧是能和山神爷掰手腕的存在。 熊霸竟然伸出熊掌,扒拉扒拉地将漏出来的肠子重新往肚里塞。 然后熊霸怒吼一声,燃烧着生命最后的力量冲林泉杀去,一窜就是三四米的距离。 七百多斤的体重,厚重长毛翻飞,就跟一座灵活移动的小山一样。 看到棕熊要攻击主人,狗帮们纷纷缀在它屁股后边上口,却不能停住它的脚步。 林泉目不斜视,稳稳地端着枪口,瞄准怒不可遏的熊霸。 熊类生命力极其强大,只要不是脑袋和心脏中枪,都还能活几分钟反扑。 林泉怕的是第一枪没打成致命伤,狗帮不要命地冲上去,被熊霸拖上。 “再近些,再近些……”林泉气定神闲,食指在勾子鬼上摩挲。 黑龙和大黄同时脱口,青龙又迎了上去。 还是前两次咬的老地方,它再次朝熊霸的大腿里子下口。 这回它的口可狠了,一百二十斤的体重,被棕熊拖拽也没松开。 棕熊一往无前的冲势居然被青龙咬得停住。 就是这停顿的工夫,林泉开出了枪。 “嘭!嘭!嘭!” 第一枪射中胸口。 第二枪打在了棕熊的肩膀上,直接炸开血肉。 第三枪直击熊霸的脑门,一团血雾在空气中炸出花来。 它脑袋重重地往后一仰,浑身刹那僵硬,摇晃了几步,庞大的身躯轰然坠地。 狗帮瞬间一拥而上,对着棕熊撕咬,发泄心中的狠意。 林泉没有第一时间靠近,仍然端着枪,过了几分钟才放下枪口走过去。 熊霸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庞大的身子看着还是十分可怖的,淌出来的鲜血还冒着股股热气。 “熊霸咋突然停了一下呢?” 林泉想着,去翻看棕熊的身子,也没明白。 他当时的方位,熊霸完全盖住了后面的狗帮,林泉也看不见青龙立下汗毛功劳。 “估计是黑龙吧?” 倒还看到了山神爷在熊霸身上留下的抓痕和咬痕。 林泉心一惊,“这头大爪子在老虎里都算体型大的了。” 不然也不可能和七百多斤的棕熊较量。 等狗帮发泄完了,林泉才拔出侵刀,给熊霸开膛破肚。 他摘出灯笼挂,然后往里掏,捧出了硕大的熊胆。 这枚熊胆比上次杀下的黑熊胆可是大出整整三四圈。 饱满的熊胆中都是沉甸甸的胆汁,闪着类似于金属的色泽,非常坠手。 “铜胆。” 熊胆品质中最高的一档,再往上就是类似于传说的金胆了。 林泉欣赏了一番,拿出专门装熊胆的小白布口袋,将其装了进去。 “起码得值个一千往上吧。”林泉在心里估着价。 无论是供销社还是药材店,棕熊胆的价格都会比黑熊胆每克便宜一些。 因为药效的话,是黑瞎子的更好。 但是奈何这枚棕熊胆大且重,还是铜胆,所以价格也会跟着品相上涨。 林泉是老秋赶着下雪冬眠前杀下的。 要杀仓子时候,草胆和铁胆的概略更高,就没那么容易碰到铜胆了。 林泉将灯笼挂啥的挂到了旁边树梢上,放完血开始割肉犒劳自家狗帮。 想了想,林泉先冲天开了两枪。 这是告诉来找他的楞场伙计们他没事,也通知了位置。 “来。” 林泉毫不吝啬,狗帮不吃熊内脏,就割了熊肚子上的好肉来喂。 按规矩,也是让头狗黑龙,再是帮腔子大黄,最后是青龙吃。 这回意外却出现了。 林泉拿着一条肚子肉,垂到黑龙的嘴边。 结果青龙靠了过来,还歪着眼睛想要叼。 “嘿!” 林泉一怔还没说话,黑龙先发飙了。 老将军嘴皮一翻,发出威胁的声音,顺势就咬住青龙的脖子。 胖狗吓了一大跳,尖锐地叫着想往旁边跑,被凶狠的大黄往回赶。 黑龙一下两个前爪按翻青龙,压在它脖子锁喉,让青龙露出肚皮。 青龙惨叫连连,林泉也怕狗帮打起来,真干急眼了不好拖开。 他驱散开大黄和黑龙,拖着青龙的狗腿过来,敲它脑瓜崩。 “你分不清大小王,不懂规矩啦?你有香头嘛你就先吃?” “干了这么久活,不知道自个儿是帮狗啊?” 青龙真真委屈死了。 它居然仰天长啸了一下,狗眼里饱含泪水,给林泉整激灵了。 “你咋了这是!” 青龙在林泉怀里都叫个不停。 林泉只好赶紧给了黑龙和大黄一狗一条肉。 然后割了一条油汪汪的送给青龙。 青龙脑袋一甩肉条进嘴,边粗略地嚼着,边脑袋抽抽搭搭的。 “我真服了你了!”林泉翻了个白眼,“咋跟小姑娘似的呢!” 第140章 声望等级、契约野兽 青龙含泪干肉,还非要林泉搂着。 黑龙和大黄都吃饱了,青龙还在吃,肚子都坠了下去。 这时,吃饱了肚子趴地上休息的黑龙“噌”得一下直起身子。 黑龙转头对着某个方向凝视,鼻子还不停地抽动。 随后大黄也站了起来,和黑龙一样的举动。 这指定是闻着啥猎物了。 只有青龙浑然不知,还在猛猛干饭。 林泉看黑龙和大黄跃跃欲试的样子,生怕他们又奔出去,赶紧上前按住。 但黑龙和大黄都是身体紧绷,就像发现了天生的仇敌。 过了好一会儿,应该是山牲口走远了,它俩才重新放松下来。 青龙又过来讨要肉条,林泉气得忍不住轻轻踢了一下它的屁股。 “一天天的就知道吃!看看你大哥二哥在干啥!” 说归说,林泉不是亏待狗的人,又割了一条肉汪汪的肉条给它。 这次青龙没有囫囵吞下去,侧头让牙齿碰不到林泉,叼到一旁享用起来。 “青龙吃完这条应该就不吃了。” 林泉随便在树上蹭了蹭手,坐到一个树桩子上休息。 他望着碧蓝天空下的群山,点了一根烟,吐出烟圈。 感受着大脑轻微的眩晕感,林泉这时腾出时间看杀下七百斤熊霸系统给的奖励。 首先是掠夺的能力。 七百斤的棕熊,堪称一声熊霸,奖励自然不会少。 第一个词条是对疼痛的忍耐能力大幅度上升,并且在受到伤害时也能保持清醒,力量、反应速度等短时间内暴涨百分之二十。 “这倒是贴合棕熊的习性。”林泉点头。 第二个掠夺的词条是身体素质全面增幅。 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字越事越大。 刚才系统发放完奖励后,林泉就觉得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 头脑就像浸透在清凉的山泉中,连几年前发生的小事都能清楚记起前因后果。 林泉曲起手指,身体改善最直观的表现还是力量吧。 他对着粗壮的大红松拍了过去。 就这一下,三人合抱都抱不住的红松剧烈摇晃,被林泉拍打的地方木屑横飞! 树干表皮被破坏,内里结实的木质纤维一条条暴露,在林泉蛮横的力量下尽数折断。 “这力量已经比黑瞎子要厉害了吧?” 林泉估摸着和棕熊差不多。 但系统的奖励还不止于此。 自从上次杀死悬赏的炮卵子后,林泉就感觉系统的能力有待开发,只是一直没把玩出来。 现在,那个“初露锋芒”的金色似乎加深了一些,后面跟着一行字“已解锁百分之二十八”。 词条解释(在各屯和林场校小有名字),下面还多出了些进度条。 有自己住的红旗屯,还有林场,以及周围零零散散的屯名。 “这些进度条是我打围名望在各个地方的具体进度。” 自家的红旗屯最高,初露锋芒的进度条已经读到了百分之五十。 林场的进度条读到百分之三十。 其他屯子的大多在十几,或者个位数。 毕竟这些离得远些的屯子,最多只是听人议论,或者广播表扬林泉时听了一嘴,名气就没那么大。 按照系统的解释,这些进度条综合起来,就是初露锋芒的如今百分之二十八的进度条。 当达到百分之百时,林泉整体声望便会达到下一等级——小有名气。 总共有八个等级,第三等级是名动一方。 再往后的还不能查看,呈现出灰色。 但是名望等级的终点,林泉能看到,那是一个称号——山君。 也就是东北民俗中传说把大爪子当宠物撸的山神爷爷。 后面还跟着一行闪光的字,林泉轻诵出声。 “青史流芳,天下谁人不识君?” 虽然他还在等级一的“初露锋芒”,但林泉也看得心潮澎湃。 光是解锁等级一初露锋芒,就给了随身空间这么逆天的奖励,林泉难以想象等级二会给什么。 但只要有具象化的进度条,就说明能够达到。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我满打满算,打围也才一个月的时间,自家屯子能有百分之五十挺不错的了。” 在很多人眼里,林泉有本事是有本事。 但还没有经历过时间检验。 也不知道是否昙花一现,运气成分居多。 和打围几十年的方建军和汪明正比起来,屯里屯亲的还是更信任他们一点。 进度条的出现,让林泉思考了下以后打围的方向,总的来说大变化没有。 平常打些山鸡飞龙、炮卵子、狍子啥的带回屯子,名望肯定会有提升,但不会特别多。 黑瞎子、棕熊啥的会上涨的多些。 但想进度条拉的快,还是要去打稀罕的、值钱的、惹的更多人注意危险的! 以后要是有什么伤人的山牲口,林泉都会列入狩猎名单。 林泉刚理顺思路,顺手摸上了青龙的大脑袋,脑海中突然弹出系统的提示音。 “是否契约猎狗青龙,所需点数:500点。” “当前点数:0点。” 林泉一怔,敢情进度条出来后还有新功能! 林泉没看清自己没点数,吓得赶紧推开青龙。 馋货走开! 可别莫名其妙先契约了这大肥狗。 青龙狗脸上全是错愕,然后转为幽怨,低头盯着林泉,刚才不还搂得好好的吗? 林泉看清楚现在没法契约后,才重新顺手给青龙捞到怀里。 青龙抬着头,明明是条狗,表情却显得很错综复杂,挺有感情的。 “打围杀下猎物,可以获得点数,然后花费点数就可以契约动物。” 从描述来看,飞禽走兽,山鸡野猪黑瞎子甚至大老虎,林泉都能契约。 契约后会和他心意相通,并且有更多功能。 只不过不同动物要的点数多少不一样。 因为刚解锁的原因,林泉现在点数还是零。 “契约成功后,是不是能加强体质、加速成长呢?” 毕竟家里炕上还有一只成天打瞌睡的小猞猁,林泉想它早点出来打工。 回家就摸摸看,要契约瞌睡需要花费多少点数。 今天打不了围了,但是明天正好要下河捕鱼,应该能赚一波点数。 “兄弟!” 就在这时,毕永峰领着楞场的兄弟们找来了。 “大哥,怎么的了?” 林泉起身,看出他们状态不对劲,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还有人脸色煞白。 毕永峰看到林泉背着的枪,松了一口气。 “我们找你,撞上红狗子了!” 第141章 记仇的红狗子 秋日高阳下,毕永峰的大光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抹了一下,然后解开袄子扣子,不住地提拉。 刚才和套户们放完二踢脚,就听到一连串的动静。 最开始有人吓着了,以为是山神爷。 后面毕永峰瞅见了逃跑的身影,是一群红狗子。 所谓的红狗子,是东北山里人对豺狼的称呼。 豺狼聚群活动,有行动的狩猎,生性狡诈。 和狼一样,都是铜头铁骨豆腐腰。 听到林泉的枪声,他们就继续一路敲锣打鼓,赶了过来。 “人没伤着吧?”林泉问道。 “没,兄弟你也没事就好。谁知道今天你们还能碰上老虎呢?” 毕永峰呼出一口气,目光转移到被开膛破肚的熊霸身上,眼里满是惊叹。 其他套户们早就盯着熊霸在看了。 这就是那头和山神爷干仗的棕熊? 山神爷都没能杀死,林泉这爷们儿领着三条狗一趟就干下来了? 此时林泉站在上方棕熊旁边,三条刚经历战斗的猎狗浑身毛戗毛戗沾着血,凶相毕露。 套户们看林泉的眼神都有些敬畏。 感受到众人情绪的变化,林泉脑海中响起一连串如金钱碰撞的声音。 是名望系统,楞场这块的进度条在飞速上涨。 从原来的二十一,一下飙到了四十五。 随之而来的,是“初露锋芒”也上升了五点,从二十八到了三十三。 林泉暗自想,升级挺快的。 看来打下猎物是第一步,让人看到、知道是涨名气的第二步。 看来带着熊霸回屯,也不急着回家,带着溜达一圈。 “兄弟,你可真行!” 毕永峰真情实意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方建军打围这么多年,也就打下来过一次熊霸。” 林泉笑了笑,豪气地挥手道,“大哥,各位爷们儿都辛苦了。” “走,咱回楞场,我请大家吃肉!” 套户们喜笑颜开。 有的因为不能干活挣钱的那点埋怨,也因为能吃肉而烟消云散。 毕永峰回头,“还愣着干啥呀?还不谢谢爷们儿给咱弟兄们改善伙食?” “好!爷们儿仗义!” “谢谢泉哥!” “谢谢爷们儿!” 套户口们七嘴八舌,喊的不齐全。 很多套户成家立业的,比林泉岁数大也不耽误喊他兄弟、哥。 肩膀齐兄弟,各论各的。 “哟,一、二、三!” 套户们给熊霸四肢拴上绳子,搭在肩膀上用力拖动。 七百多斤的熊霸,加上地面泥土、石子摩擦力大,要整整六个人来拖。 并且后面还跟着两个拿木棒的人,遇到熊霸卡住了,就使木头撬一下继续。 看着跑在前边撒欢的狗帮,林泉想着刚才它们异常的举动,应该是闻到红狗子的味儿了。 说来也奇怪,狗帮怕猫科动物,猞猁、猎豹、大爪子,光是闻着就害怕。 但是红狗子、狼,猎狗就不会害怕,而且跟死敌一样碰见了就要干。 “毕大哥,这段时间注意点儿。”林泉提醒道。 “估计是山上食物少,红狗子跑下来了。这东西记仇,害怕它们盯上你。” 老一辈的打围人说教是,碰见红狗子要么不招惹。 要杀就不能只杀一只,必须得灭完,一条崽子都不能剩! 不然现在猎人和狗帮都年轻,等到十年后狗帮老了。 记仇的红狗子族群都要寻来报仇。 这是真事儿。 当年讲的那个老猎人,就是有天早上醒来发现狗帮、院里的鸡鸭鹅全被红狗子杀了。 “兄弟,你说的是!我这儿还干活呢,咋整呀?” “买几条狗拴楞场里吧。不说猎狗,看门狗就行,有物来了它们叫唤提醒。” “行,大哥听你的,下午就去买几条狗带回来。”毕永峰点头。 至于老虎大爪子就没办法。 它只要不伤人不伤家畜,那就是保护动物,动不得。 不过老虎狩猎场范围大,还在这块儿受了伤。 林泉也宽慰毕永峰不用太担心,很长一段时间老虎应该都不会过来。 回到楞场,套户们自发地帮林泉扒拉熊霸的肉,还替他将波棱盖、熊鼻子都收过来。 七百多斤的熊霸,扒皮去骨,差不多出了二百八十斤的肉。 林泉分了四五十斤的肉给楞场,套户们都开心的不行。 林泉招手喊来葛根儿,单独给他和老柳多拿了些肉。 “葛大哥,熊胆杀下来了,但是得晒好才能拿去卖。” 林泉怕他不知道,要说清楚。 “到时候卖好了,有一股你和老柳的消息钱。要看熊胆卖多少钱,但也没有太多!” “现在没有现钱,你们要着急要的,我也能提前把钱给你,不过就要是少点,有个七八十的!” 这一枚铜胆大概能卖一千多。 消息钱就是十分之一的行价,怎么分就是葛根儿和老柳自己的事。 七八十还不多啊? 他们起早贪黑地拉木头,两个月都挣不上七八十。 “不急不急!”葛根儿高兴得合不拢嘴,“都听爷们儿你的。” 好几个套户停了手里的事,羡慕地看着葛根儿,互相交换了眼神。 光是在山上瞅见猎物,把踪迹告诉林泉去打,就能挣这么多钱? “老柳大哥咋样?”林泉问道。 “醒是醒了,就是没魂儿,吓着还没缓过来。” 林泉进了大通铺看,老柳躺在炕上,人木楞木楞的。 “你说我要不要找个菜刀,给他搁枕头下边?”葛根儿问道。 “这是被山牲口吓住了,菜刀没用。” 菜刀是镇阿飘的。 林泉摇了摇头,“你找你们把头,让他找几个老辈子打围人,拿老炮用的子弹壳。” “以前的老式猎枪,子弹壳都是反复灌装,重复使用的。” “在不断发射、射杀山牲口中,就自带了一股煞气。” “那些山牲口闻着味儿就不敢来了。” 就和屠夫常年用的杀猪刀,和浸满了血的案板一个道理。 “行!”葛根儿眼睛一亮,转头去找毕把头了。 这大通铺里混着汗水、脚臭味儿,林泉待不住就出去了。 想到之前他还很可能会来当辛苦的套户,又不免有些唏嘘。 这时几个楞场的套户围了过来,递烟递热水的。 他们岁数能当林泉的爸了,脸上挂着的却是讨好、小心翼翼的笑容。 “林哥,抽烟,抽烟。”说着还赶紧划拉火柴,伸手护风。 “诶,诶,谢谢谢谢。”林泉赶紧低头。 看林泉抽上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略微放松。 一说才知道,他们是想问林泉,之后他们上山瞅见了猎物踪迹。 能不能也像葛根儿一样来告诉他,林泉去打。 多大点儿事啊! 林泉满口答应。 毕永峰可能不知道,就是从这一天开始。 他楞场干活的套户们是跑得越来越远,遇到仓子就要往里瞅瞅。 后面还差点闹出了大问题,给他楞场都险些干黄。 没啥事,林泉就准备回去了。 葛根儿和老柳熟悉,要照顾他,就不能送他了。 这回套户们是争先恐后地想要套车送林泉回屯,林泉还是听把头安排。 快出山场时候,林泉拍了拍赶车套户肩膀,“爷们儿,从这边东边屯子口进。” 不是那儿离家更近,而是从东边进要横穿屯子,能让最多的屯里屯亲看到他打下了七百多斤的棕熊。 第142章 逆天的空间 “好嘞!” 走哪儿套户都听林泉的,驾着牛车从东边口子进去。 七百多斤的熊霸,哪怕扒拉了肉,又分出去四五十斤,也是满满的一车。 更别提林泉悬在脖子两侧的硕大熊掌。 这会儿正是下午,屯子口小卖部聚人最多的时候。 “诶诶,你们瞅瞅!林泉又干下肉了!” “乖乖,这才多久的时间呀。” 大爷大娘们连牌都不急着打了,小牌攥在手里过去瞅。 “棕熊!” “林泉杀下了棕熊!” “这玩意不是比黑瞎子还猛吗?” “这是他杀的第二头熊了吧?上回还是和方建军一起,杀的黑瞎子呢。” “到底是咋学会的打围?林家以前也不打围的呀。” “天赋异禀呗,方建军都说林泉能成炮手,能比吗?” “林泉?炮手?真的假的啊。” “方建军啥时候说过假话?” “这么多熊肉,又能卖多少钱呀。” 现在以油水为重,黑瞎子、棕熊肉的价格比野猪肉还高些。 一斤差不多能有六七毛,这满满一车的,咋说也有个一百两百块了。 还没算最值钱的熊胆。 林泉这小子,不光卖鱼挣钱,打围也挣钱,来钱的路子是真多。 果不其然,在乡亲们的赞美中,系统进度条又上升了,林泉脑中响起一连串的金钱碰撞声。 自家红旗屯从五十,一瞬间拉到了七十,七百多斤熊霸还是很能说明林泉实力的。 初露锋芒的进度条从三十三到了三十七。 听着屯里屯亲对林泉的赞赏、惊叹,连赶车的套户腰背都挺直了。 屯里屯亲搭话混混关系,林泉笑着和他们聊上几句,“大伙儿想要换肉的,就跟我上家找我妈哈。” 人群中传来一阵笑声。 “泉子,你妈不在家呢!” “彭红搁邱家门口骂娘呢!” 林泉一愣,想起来是咋回事了。 邱家上次上门污蔑,然后要他和四眼田鸡知青卫恒一块儿赔偿一百块给马虎。 最后谈妥的是,邱家赔偿七十,卫恒赔偿三十。 卫恒的钱倒是早早通过屯长给了林泉。 邱家李淑芬那个泼妇,一家子都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钱要是不主动上门要,能赖赖着一直不给。 林泉最开始以为她妈说着玩的,结果真的拎着暖水瓶就上邱家家门口坐着去了。 听屯里人意思是,从早上骂到现在,一刻钟没有停过。 中午还是让唐云惜去送午饭,他们都没能午睡。 彭红不是孤军奋战,好几家关系好的、看不惯邱家的,跟着一块儿扎堆参团。 从底下开始骂,都骂到邱家太爷爷那一辈的沟槽事,翻底裤地骂了。 刚开始李淑芬还能还上几句,后面一家人被彭红骂得都关紧大门了。 林泉让套车大哥改了个道,接他妈回家吃饭去。 隔着老远,林泉就听到亲妈的泼辣的声音。 “妈,歇歇!回家了!”林泉下爬犁招手。 “诶!”彭红喝了一口热水,看到儿子眼睛一亮。 “诶,儿子!妈再骂一嘴的!” “糙你娘的李淑芬,狗操的欠艹玩意儿!生两个犯罪的杂种!欠钱不还呐!” 邱家家门口还坐着看热闹的乡亲们,坐彭红旁边,笑嘻嘻地嗑瓜子吃瓜。 彭红骂完这一嘴,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暖水壶和小马扎,“大伙的,咱明天继续啊!” 林泉没忍住噗嗤一笑,明天还要继续啊。 “儿子,妈指定把他的七十块钱要回来!” 彭红信心满满,对着邱家唾了口沫子,提高音量:“不还的,全部拉去蹲笆篱子去!” “行了妈,回去吧,别累着你了。”林泉扶彭红上去。 “妈一点儿不累,要不是你来,妈还能继续!” 彭红样子确实不累,还红光满面的。 林泉想着,随便亲妈乐意做啥,心情愉悦就好。 “哟,儿子,这杀的棕熊啊!”彭红瞪大了眼,“好大!” “嗯呐。上次楞场帮忙送肉,那跛脚的大哥,告诉我的位置。” “好好好。”彭红笑道,“谢谢人家,和大伙搞好关系,看到啥猎物踪迹都告诉你。” 一路上回去,面对屯里屯亲对林泉的赞赏,彭红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当妈的,听到别人夸儿子,比夸自个儿心情都要好。 特别是彭红委屈了这么多年,前后反差对比,心里更是舒坦。 回到家里,林泉多割了点儿肉,用铁丝拧上拿给套户。 现在天气冷了,这些肉也不用拔凉水,就放大缸里存上。 “感觉第一场雪也快下了。”林泉看了看日子。 等到冬天,就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晚上吃过饭,林泉坐院里择网,扭头看了眼在屋里看书的媳妇,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 明天的安排也很简单,就是去河里捉鱼,然后送去红旗大饭店。 完事儿就和媳妇去医院,找徐青的关系检查一下。 没啥问题的话,就领着媳妇在城里玩玩。 完美! 晚上熄灯休息,等唐云惜睡熟后,林泉将意识投入随身空间。 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索,他发现了随身空间中完全就像一片真实的十万群山。 唯一的区别,就是里面没有动物。 林泉走到一个瀑布旁边,弯腰送了一口水进嘴。 甘甜无比。 不仅是滋润了身体,还滋润了精神。 “这些应该就是所谓的灵泉了。” 林泉自己喝了一段时间没问题,才敢给唐云惜和彭红喝。 之后将家里水缸存的水都换成灵泉,加强家人们的体质。 林泉又走到一片肥沃的土地上,那里是他开垦出来的试探田。 左边种的是东北家家户户离不开的大白菜,右边是土豆,都用的空间中的灵泉灌溉。 “长这么快!” 林泉一惊,白菜和土豆显然都已经成熟了。 要知道他是昨晚上才种下的。 白菜个个挺拔个头大,菜瓷实,看上去碧绿可爱的。 而且一个的个头,就顶的上自家地里种的三个大! 林泉直接扯了一片塞到嘴里咀嚼,一股清香味,汁水也丰盈。 “就这一晚上的工夫,整个冬天都不愁吃菜了!” 而且别人都只能吃存储的冻白菜,他们家能吃到新鲜的刚从地里拔出来的。 林泉又去扯土豆,更是吓人。 普通土豆一株就结五六颗。 但林泉一个一个地扯,连扯了十三个才算完。 每个都品相完美,有他三四个拳头大。 “不仅能加速生长,还能优化品质。” 林泉想到之后要是找到了棒槌人参,直接移植到空间中。 岂不是几天时间,就能收获好多五品叶、六品叶?! 那钱真的是赚麻了。 林泉转身看向宝石一般的湖泊,脑中有了个想法。 “要是我把鱼养殖到空间中来,岂不是个头都大,还不愁数量?” 真能成功,以后连鱼都不用花时间去捕了。 第143章 我等他洗几回网,问他卖不卖 第二天早上,林泉起了个大早。 他上了个茅司后就回家洗漱、做饭。 林泉左右看了看东屋、西屋,将水缸中的水替换成了空间中的灵泉,然后烧开装到暖水壶中。 刚忙活完呢,扭头就看到亲娘彭红从屋里出来。 “妈,你今儿起这么早呢?” 比彭红平时起床的时间都早了一个多点。 彭红一笑,“我和你吴婶约好了,早点儿到邱家门口坐着去,免得他们一家子跑了。” “妈,你可别累着了。” 林泉说着,将放在一边的温热灵泉水递过去,“喝口热乎的。” “诶!”彭红眉眼弯弯的,很享受儿子的体贴。 在林泉注视中,彭红非常给面子的,咕噜咕噜地仰头喝茶缸子中的水。 她原本刚起床有些水肿的脸肉眼可见的消了。 彭红眼睛一亮,脑袋越仰越高,最后把水都喝完了。 “儿子,今儿的水妈喝着咋这么热甜呐?” 彭红多看了眼水缸,“是咱家的水吗?” 林泉感觉,亲娘长期操劳的脸庞,在喝下灵泉后肉眼可见的精神了好多,心情不禁雀跃。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彭红的头发丝都有光泽了些。 “妈,不是咱家水还能是啥水啊?” 林泉笑道,“可能妈你心情好吧?那句话咋说来着?人逢喜事精神爽!” “有道理哈。”彭红啧啧嘴,“那妈再喝一杯。” “妈,等云惜睡醒了,也让她喝一杯暖乎水。” 林泉轻拍了下妈的肩膀,“早起一杯水对身体好,对孩子有好处,妈你以后起床也记得喝。” “这都我城里医院工作的朋友告诉我的,人家医生懂的多。” “诶!”听到和儿媳妇肚里的大孙子有关,老太太可认真了。 这样长期喝下去,媳妇和妈的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好。 肚子里的小家伙,喝满怀胎十月,出来肯定也是强强壮壮、聪聪明明的! “妈,你去邱家坐着穿暖和点。”林泉提醒,“骂累嘴巴干,多喝点儿热水,我去抓鱼了!” “行,去吧!注意安全啊。” 林泉一手粘网,一手提着轮胎的做的简易小船,往河边去。 离开屯子后,林泉就把东西都收进了空间,没放慢速度地赶往目的地。 快到河边时,林泉才取出东西,慢慢地走过去。 河边停着两三艘的木船,渔夫们正聚在一块儿抽烟、闲聊。 他们算附近头脑比较灵活、家里有些钱的,想到了能往城里卖鱼。 “他奶奶的!最近抓鱼的人多,不好抓啊!” “是啊,昨天出一天,我就捞到些老头鱼,几斤,我都稀不得去卖。” 他们住得近,已经出去了一趟,都只抓到一些不值钱的杂鱼,卖不上价。 注意到生面孔的林泉靠近,他们停了聊天,看林泉的举动。 林泉将木板子、轮胎做成的简易筏子放到河水中,然后理着粘网。 “呵呵……” 三个渔夫中有个男人轻轻笑了声,显然是对林泉的装备有些轻蔑。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正儿八经木船、大网的老渔夫都捉不到鱼,林泉的东西看上去太像儿戏了。 另外一个稍显年轻的,目光在林泉身上稍作停留了会儿,就不感兴趣地转过去了。 和前一个对上目光,两人都笑了笑。 因为不认识林泉,倒不会出言嘲讽。 只是不信他能抓到鱼,有种看戏的感觉。 只有年纪最大的那个,看到林泉拿着粘网坐到木筏上,犹豫片刻后问道:“小伙子,你是想坐这个去捉鱼?” 现在的林泉,能敏锐感受到每个人的情绪,知道这老爷子是善意,就笑着应了。 “小伙子,你听我的,别去了。”老爷子说道,“你这筏子不稳,这条河水弯道水急容易翻。真捕上鱼了,你也不好拖。” “我试试嘛!”林泉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他扫了一眼系统的进度条,发现三个男人对应的是附近的福兴屯的名望度。 “捕鱼还能赚波进度,不错。”林泉准备今天给三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唉,也行,能捉到些鱼吃吃也好。”老爷子也没继续再劝。 他觉得反正事教人,一次就会。 这轮胎筏子确实不太稳,没一会儿林泉裤腿就被打湿掉了。 见状,那两个年轻的摇了摇头,丢掉了手中的烟,上船撑起杆。 “走!我们也出船去!” 也是想看看,林泉到底能不能抓到鱼。 “你们去吧,我不想去了。”老爷子捶着脚,“膝盖不得劲儿。” 他觉得出去也捉不到鱼,怀疑是不是上游有人下了拦河网。 拦河网又叫绝户网,网眼小,沿着河道铺开将鱼一网打尽。 两艘木船从林泉身旁超过,却又不紧不慢地控制速度,没离林泉太远。 林泉没理会他们,专心地瞅着涌动的河水。 在其他人看来,这只是普通的河水。 但在加强过视力的林泉眼中,却能瞅得水面下清清楚楚的。 哪里有鱼,哪里没鱼,林泉看一眼就清楚。 拿着大粘网,林泉看到一些不够斤两的小鱼都懒得下费那个劲。 前面两人撑着杆子,看林泉一个劲儿地瞅着水下,也不下网。 “刚才那位置就挺好的啊,他咋不下?” 要不是他们之前出来,在这儿下过没捉到鱼,都会在那儿下一网。 “我估计他不会,瞎琢磨呢。” 顺着水流,行到了一个河弯处,林泉停了下来。 表面上这里河水急,但是岸边伸出来的石头内凹,形成了一个不深的小洞。 里面藏着好多好多的鱼,安安静静地流着。 林泉开始下粘网,搁开一段距离再放铅坠。 而且因为林泉能看到鱼群的具体位置,所以下网是直接圈住那块儿的。 但无论他下网的地方,还是下网的方式,都是和常识不符的。 木船上的两人见了,更加确定林泉压根就不会捉鱼。 “走了,还看个啥。”这个开口的袖子亮晶晶的,全是鼻涕,鼻子也在吸溜着,绰号就叫大鼻涕。 “我想等他起网。”另外一个脑袋特别大,素来喜欢占小便宜。 “我瞅他那网蛮不错的,在这小子手里白瞎了。我看他洗几回网,问问他卖不卖。” 所谓的洗网,就是撒网没捉上鱼的戏称。 第144章 这特娘的是人啊?! “他这网不便宜吧?我瞅着还没用过呢,你打算多少钱问他买?”大鼻涕问道。 “他这种一看就是脑袋一热,掏了钱,而且家底子还算不错的。”大脑袋分析道。 “我就打算三十,看他卖不卖。” “咋可能卖你!” 大鼻涕一惊,“人家这粘网,新的供销社少说要个七八十呢。” “你懂个啥。”大脑袋专心盯着林泉下网。 “他几次捉不到鱼就泄劲了。然后我再上去问,热心点。 反正他那网放手里也是烂着,不如多少卖点出给我了。” “你想的挺美的。” “小年轻嘛,耐不住性子。你别给我添乱,抓你的鱼去!” 大鼻涕把杆子一撑,这下倒不走了,等着看结果。 林泉下好网后,扫了一眼驻足在一旁的两人。 他们的对话,加强过听力的林泉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林泉嘴角轻轻抬起,拿起杆子敲打水面惊鱼。 “把事倒还像模像样的。” 大鼻涕和大脑袋点评道。 林泉打水面的地方都是特意选的,还干脆将杆子伸到了鱼群里惊它们。 在他的视野中,水下的鱼群慌乱、逃窜起来。 不少鱼撞上了网眼出不去,在挣扎中扭动身子。 “我咋看到这么多泡泡呢?” 大鼻涕看着水面,怀疑地说,伸着脖子看,“不能真捉到鱼了吧?” “说啥呢?” 大脑袋不满地盯了他一下,“你别是嫉妒我能买到他的网,在这儿说风凉话。” “要是真能有鱼的,我们能不知道?” 鱼群彻底惊了起来,林泉放下杆子,顺着铅坠一个个收起来,然后开始拖拽。 有没有中鱼,开始收网时就能看出来。 大鼻涕刚和大脑袋说完话,扭头看到水面,脸上表情就僵住了。 “卧槽!真特么有鱼!好多鱼!” 大脑袋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拍着膝盖,“这儿怎么会有鱼呢?” “运气!绝对他娘的撞到运气了!” 大脑袋呼吸都急促了。 他在这儿捉多久的鱼了,都没碰上过这种,嫉妒得他心里很吃味。 随着活动空间收缩,尚未被渔网缠住的鱼群在狭小的水中奋力挣扎,拥挤到一块儿。 水面白花花的一片,全是水花,将林泉的衣服、裤子全部都打湿掉了。 本就简易的轮胎木筏,也在庞大的鱼群乱冲乱撞的力道下猛烈摇晃。 林泉看起来就像在风雨中艰难支撑。 大脑袋松了一口气,“这小子没船,就是捉到这么多鱼也吃不住,你看他咋能拖起来。” “他现在也就较蛮力,一会儿就撑不住了。搞不好网都要被甩走。” 想到这儿,大脑袋心里舒服多了,颇为幸灾乐祸,“也就运气好点,拿不住。” 要这头回到他们这儿捉鱼的人,把这么多鱼拿下,赚老多钱,大脑袋得难受好几天。 “是啊。” 大鼻涕有点可惜地说,“该先顺着鱼的,他现在越弄鱼越起劲。” “我去帮这儿爷们儿,和他说声,不行的先拖我船上来。” 大鼻涕说着,想要撑船过去。 “诶,诶!你傻啊!”大脑袋想要拦他,“他鱼跑了,咱不就能抓了嘛!” 大脑袋都开始理网了,就等着林泉翻到水里,手脱网时撒出去。 “大脑袋,你没良心,我还有呢!”大鼻涕白了他一眼。 哗啦! 就在这时,响起一阵巨大的水花声。 “哈哈,你过去也没用了。” 大脑袋开心地说,“已经翻了。” “啊?”大鼻涕回头,看到林泉在水中,轮胎船弃在一边被水流推走。 “唉,可惜了呀……” 两人都以为林泉是撑不住落到了水里。 实际上是林泉觉得不太好发力,主动跳下河水的。 “他还蛮能撑的,还不松手!快点松啊!” 大脑袋想着,已经在船上摆好了撒网的架子。 但很快,两人就被林泉的操作震惊到了。 林泉在水中调换方向,将渔网反扛在肩膀上往前游去。 他身后的水面就跟开花一样,全是密密麻麻的水花。 露出水面的部分,渔网里鱼群翻涌,却还是被林泉硬拽着。 大脑袋揉了揉眼睛,都觉得自己看错了。 “这特娘的是人啊?” 林泉游过轮胎船时,还伸手揽过,轻松写意的,脸上表情悠闲无比。 “我去!这能拖动的?!” 大鼻涕也震惊了,“这爷们儿看上去咋不累的样子呢?” “不是,这到底有多少鱼啊?”水花都溅在大脑袋脸上了。 他赶紧撑船过去,呼喊道:“爷们儿,你上我船吧,我带你上岸去。” “行!谢谢了!” “不说这些!” 林泉上了船,大鼻涕想伸手帮忙拽网,结果脸都憋红了,硬是特么的拖不动! 最后还得靠林泉使力,结果渔网才上了一半,他的小木船就不行了,硬生生吃了好多水。 光是上面的部分都爆了。 草鱼、老头鱼、鲫鱼、青鱼…… 这是炸了鱼群啊! 而且这还是上面,越往下是越多的! “爷们儿!你这也太牛逼了!” 大鼻涕捕鱼也有两三年了,就没见过这样式的。 没办法,只能剩下的部分放到水里,大脑袋撑船往岸边走。 大鼻涕感觉他已经很用力了,可是船就是不咋撑得动,走的慢慢慢。 后边的大脑袋,看得眼睛都红了。 这么多鱼,能赚多少钱啊? 这条河里有这么多鱼?他们怎么都天天净洗网了呢?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捉鱼下网的经验。 是不是林泉那样,下到河弯处,围着一圈的撒才对呢? “不管了!” 大脑袋没撑船往后走,而是立马占了林泉下网的位置。 他在脑子里回忆着,一模一样地学林泉样子围圈下网。 大脑袋想的都异常兴奋,林泉第一网就爆了,这儿下边肯定有很多鱼。 他多抓会儿,把这儿的鱼都抓完。 前边的林泉回头,看到迫不及待、兴致勃勃忙活的大脑袋,扬起嘴角。 他目光下移,水面下空无一物,空荡荡的。 毕竟他是专门围着鱼群包的,啥都没剩下。 不管大脑袋下多少次网,都是洗网。 大鼻涕出了一身的汗,还和林泉轮换撑船,才看到了岸边。 岸上的老爷子眯着眼,看了一眼他们空荡荡的船舱,忍不住叹了口气。 “鱼是没那么好抓啊,日子难过喽……”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皱眉,“船怎么还没到?走的这么慢?” 第145章 纯硬实力,没有技巧 “我草!” 老爷子看着水面上靠近的船,突然将烟一丢,“嗖”得站起来。 大鼻涕本就不宽的木船,轰得一下往后退了下,船头上扬。 老爷子这时候才看清楚,船后边拖着渔网的林泉,“啥意思?捕到鱼了?那咋不放船舱里?” 船上,大鼻涕回头。 “爷们儿,咋回事啊!” 大鼻涕吓了一大跳,不会把他的船也整翻吧? 到底有多少鱼啊? “有大鱼在撞!” 林泉吼了一声,单手抓住网口,闭气潜水。 网中有两条大鱼,其中一条起码有一百斤的土鲶鱼,被网口缠住后旋起身子。 这种鲶鱼看着都吓人。 大人吓唬小孩,不要去水边玩,会被鲶鱼吃的就是这种重量的。 小孩子一口一个。 “老实点,我真没工夫和你闹了!” 林泉给了它一个大嘴兜子,当然是收着力的,不会给打死了。 刚才还闹腾的鲶鱼,被扇的“啪”一下晕过去,嘴巴还一张一合吐着气泡泡。 在水下的林泉看清了鱼群的全貌。 几乎就跟一个上小下大的胖口葫芦一般,重重地沉在水下。 里面的鱼转动、四处冲撞,黑乎乎的一群很有视觉震撼力。 与之相比,大鼻涕的木船真有点儿岌岌可危的味道。 “网都给我整破了些。” 林泉看了眼,照他这种捕鱼的速度,粘网都能给他用成消耗品。 但是与将要赚到裤兜中的钱相比,这点花费实在是九牛一毛之上的毛尖尖。 “卧槽!终于到了!” 大鼻涕撑杆撑脸通红,岸上的老爷子赶紧帮忙牵船。 几乎是下一刻,大鼻涕就脱力了,躺在湿润的泥地上不住地喘气。 他连手都举不起来,直发颤。 “大鼻涕,这你抓的鱼?” 老爷子震惊了,“你能有这本事?” 难道大鼻涕还整点啥,隐藏实力的花活吗? 大鼻涕苦笑了一下,“柴爷,你也别埋汰我呀。我是没这本事,都是这爷们儿抓的,我就帮忙带带,这给我累的啊!” 大鼻涕挣扎着起来,三人一起使力,将网拖上了岸。 简直就像个炸弹,湿漉漉、沉甸甸的全是窜动的鱼。 那条大鲶鱼有一百多斤,其他扎堆的鱼看起来最少有四百多斤。 完全是这条粘网的极限了。 “爷们儿,你是在这条河里抓的鱼啊?”柴爷咽下口水问道。 他们连着好几天洗网,这陌生小子抓的鱼却差点把大鼻涕的船都弄翻了。 这真是同一条河吗? 他求证似地看向大鼻涕。 大鼻涕点点头,“真就这条河抓的,没去其他支流。” “哪儿下的网?咋下的?这把鱼群都包圆了呀!” “就在前边第三个大河弯!这兄弟下网的手法,我是真看不明白。” “他就像知道鱼在哪儿的一样!” 从小就捉鱼淘虾的柴爷看着林泉,想上上下下研究他似的。 现在山里人除了品行坏的,其实大多数都很淳朴。 两人见鱼太多,就帮着林泉一会儿解网拆下鱼。 大工程啊。 越拆是越羡慕。 这鱼群的质量是真的挺高。 都没啥杂鱼,小鱼都少。 基本上都是成条的一两斤的。 就是有老头鱼,都有巴掌大小。 看着一百多斤的大土鲶鱼,大鼻涕咽下口水,“鲶鱼炖茄子,吃死老爷子。” “兄弟,你这趟可真是发了!光这条鱼到城里都能卖不少钱呢,就是不好找买主。” 林泉笑了笑,没有解释自个儿有固定销路的事。 干到一半的,林泉散烟一起抽着休息。 柴爷爷还是没忍住。 他也不在乎辈份啥的,请教林泉是咋捉鱼的?运气还是实力? 大鼻涕用袖子擦了下鼻涕,袖口和眼睛都亮晶晶的,屏着呼吸生怕错过林泉的一个字儿。 但林泉确实没啥好教他们的。 没有技巧,全凭数值。 “你的意思是,你能看清楚水下面有没有鱼。” “然后专门围着鱼下的网,就全包住了?” 别说柴爷了,就是大鼻涕也不信。 柴爷抿了抿嘴,觉得林泉没说实话。 但这是人家赚钱的法子,人家不愿意说也正常,没说啥,大鼻涕和老爷子都没追问。 林泉看到他们表情,知道没信。 多说无益,林泉折了棍子拧到侵犯刀上,走到岸边。 “你们看这水是不是没啥不同的。” 林泉用刀搅动水面,“看不出来这下面有没有鱼?” 柴爷和大鼻涕都摇着头。 “岸边没鱼吧,我们撒得多了,后边鱼都精了,要往深了去才行。” 林泉笑了笑,也没说话,刷地一下朝下刺出去。 等拿出水面时,刀尖上就有一条还摆着尾巴的鲫鱼! 鲫鱼不过斤,但这条就有七八两,是鲫鱼里的大货! 就这几秒时间,林泉就挣下一元的。 “其实这下边还是有鱼的,只是你们看不到。”林泉说道。 柴爷和大鼻涕看的目瞪口呆。 敢情林泉没骗他们啊? 但还是感觉不信呢? 林泉将跳动的鲫鱼甩到一旁,然后又对着水面,看似随手的一刺。 这次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青鱼上了水面,林泉完全是轻松写意的。 一次能说是运气,两次就是实力了。 “所以,真不是我不想教,只是我眼神好。” 林泉摆了摆手,“我看到鱼在那儿,下网就抓住了,没啥特别的。” 打了一辈子渔的柴爷狠狠吸了一口烟,压下翻腾的内心。 他的打渔世界观被林泉颠覆了。 在真正的天赋怪前,再多的技巧也是被碾压。 大鼻涕苦笑一声,“兄弟,我刚才真以为你是不想说呢……” “你这本事,就是说了,我们也学不来啊!” “来。”林泉将青鱼和鲫鱼递给他们,“谢谢爷们儿带我,帮我择鱼。待会儿这堆里,你们再选一条的。” 柴爷和大鼻涕第一反应都是摆手拒绝。 这鱼拿着都受之有愧,再拿一条,不是相当于拿了几块的? 现在帮别人干一天的活,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见面都是缘分,以后咱估计还会常碰见呢,咱们对脾性。”林泉笑道,“互相照应。” 这话说的好听,柴爷和大鼻涕就都没拒绝了。 休息完继续帮林泉择鱼,大鼻涕突然呼吸停滞了下。 “大鱼!还有大鱼!” “大鳇鱼!” 第146章 想偷学 林泉和柴爷都被大鼻涕的惊呼吓着了,赶忙过去看。 看清大鼻涕指着的圆锥形的鱼,柴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小伙子,你这回真是撞到大运了!赚大钱了啊!” 这条鱼整体呈现圆锥形的曲线,嘴巴尖尖的上翘,口裂开的还大,还有两个须子。 背部是灰褐色,有一节一节的颜色分别,腹部是白色的。 关键是这条鱼的大小,其他鱼在它面前就像是小孩一样。 大鼻涕上手感受了一下,湿滑湿滑的不好用力。 “嘿!” 他扎了个马步,使了吃奶的劲,才勉强抱到怀里,但马上就往后仰摔倒了! “好重!”大鼻涕在地上打了个滚,“比我都重,最少有一百七八十斤!” “这条鰉鱼起码有二十多岁了,才能长这么大!” 柴爷惊叹地看着,“我打了一辈子鱼,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大的鰉鱼!” 鰉鱼是长寿的鱼种,寿命一般可达到四十、五十多岁。 这玩意儿性成熟的晚,雌鱼要十六到二十年,雄鱼要十二年以上。 搁以前,都是上供给皇家吃的。 而且它们对水质也有要求,在后世直接成了国家保护动物。 “小伙子,你可千万别便宜卖了!” 大鼻涕好心地提醒道,“少于三块一斤不要卖!” “说少了!”柴爷拍了下大鼻涕的肩膀,“这种大小的难找,起码要五块一斤才能往外出!” “这么贵!”大鼻涕都惊了,“一斤五块,这条鱼岂不是都要八九百的了?!” “那还说啥!”柴爷好心提醒林泉。 “小伙子,你要带着这条鱼进城被看到,肯定好多二道贩子想来买。 你可别被他们唬住了!不然他们转手一卖,你要少赚好多!” 柴爷显然是吃过这方面的亏,说起来都是义愤填膺的,“那帮子没良心的,就欺负咱乡下人没见识,赚亏心钱!” “我知道了,我指定能拿住!”林泉点头。 算上四百多斤的鱼,这条一百七八十斤的鰉鱼,还有一百多斤的鱼。 林泉这一网就网住了快七百斤的鱼,都够送红旗大饭店两次的货了。 “爷们儿,你住哪儿啊?这么多鱼你咋带回去?”大鼻涕好心地问。 他们都以为林泉该回去了,毕竟再抓也不好带,是想帮忙送送。 林泉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就说约好了朋友待会儿一起扛回去。 林泉是有随身空间的,根本不担心存储、运输的问题。 只能说他抓鱼和韩信带兵一样,多多益善! 况且现在时间还早,林泉打算再出去下几回网。 保证红旗这次的供应后,剩下的鱼全部扔到空间中养起来! 现在看来,这个简易的轮胎船还是影响了他的发挥啊。 “诶,大脑袋回来了!” 柴爷指了下水面,他眯着眼,“船舱空的,没抓到鱼。” 大鼻涕想到刚才大脑袋的举动,撇了撇嘴。 碍于林泉在一旁,他凑到柴爷爷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话。 柴爷对大脑袋的行为也很不耻。 现在大家穷归穷,但是都要脸面。 大脑袋这是败坏他们福兴屯的名声呀! 水面上,大脑袋垂头丧气地撑着船,船上空荡荡的。 还有就是那张湿漉漉,丢在脚边的撒网。 “到底是为啥呢?” 大脑袋是真的想不明白了,“为啥那小子能抓到,我就特么一条都抓不到?不应该啊。” “难道真的只是运气好?可看那小子样子,又不像乱搞的,中了那么多鱼也不激动!” 他疑惑着上了岸,就看到林泉堆成山的鱼群! 看到一百多斤的大鲶鱼,大脑袋尚未能压住心情。 瞧到庞然大物的鰉鱼,大脑袋彻底淡定不了了! 他呼吸急促,眼里几乎是投射出实质性的嫉妒。 但是他很快控制住了表情。 看见大鼻涕和柴爷都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样子,大脑袋反而乐呵呵地上去和林泉搭话、散烟。 “爷们儿,时间还早,你还跟我回去一趟不?” “你这筏子也不牢靠,不如就跟我这艘船。” “你放心,我就帮你撑船而已,捕的鱼都是你的。” “大脑袋,你有那么好心?” 大鼻涕怀疑地说,“兄弟,你别信他的!” 大脑袋瞪了他一眼,都一个屯子的干嘛拆他台呢? 柴爷倒是知道大脑袋想干嘛。 他就是想再看看林泉是啥抓鱼的,想要偷学本领! 可他们才见识了林泉本事。 压根没有技巧,纯是天赋,旁人就是从头到尾看了,也啥都悟不到。 大脑袋免费帮忙撑船,只能是当劳动力累个半死! 他附到大鼻涕旁边,说了几句话。 大鼻涕恍然大悟,好笑地看着大脑袋。 “这傻子笑啥呢,没头脑……”大脑袋心里吐槽了下。 “爷们儿,你就让他跟你去吧。”柴爷对林泉说,“鱼我们帮你看着。” 林泉当然也是明白大脑袋心思的。 而且他的船比大鼻涕的还大,能承住更重的鱼! 见林泉答应,大脑袋喜出望外,表现的非常殷勤,“那咱出发吧!” 看着他一点不想休息充当苦力的积极劲,都明白咋回事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扬起嘴角。 “那麻烦了啊。” 林泉谢过柴爷和大鼻涕,就上了大脑袋的船。 大脑袋满脸堆笑,卖力地调转方向划船。 “瞧那傻缺样!”大鼻涕笑骂了一句,“老觉得自己聪明,这回要栽了。” 船上,大脑袋殷勤地说:“爷们儿,你说往哪走,我就往哪儿走,在哪儿停我就停。” “嗯。” 林泉点了点头,随手将侵刀往水中一刺,甩上来一条胖头鱼。 胖头鱼活蹦乱跳,在船舱里蹦跶。 大脑袋的动作一僵,“不是……” 这条鱼咋抓上来的? 看不明白呢? 林泉把木棍从刀上拧下来,丢到一旁,没多的动作了。 大脑袋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下真是运气,要都是这样抓鱼,他怎么学啊? 他专心听着林泉的指令,不停换方向。 “只要多看几次他在哪儿下网,还有手法,我指定能看出规律来。” “等我学会了,也能像他这样抓鱼。”大脑袋想着,都乐开花了。 林泉则是看着水面下的鱼。 这些不够数量,没有几十斤的大鱼,林泉目光都没有多停留一点。 只有好鱼大鱼才能得到搬到他空间的资格,帮助他成为养殖大户。 第147章 学会没? “就这儿吧。” “好勒!” 林泉让大脑袋在一处缓流地方停下船,然后又包圈地下网。 这下面有一群鲫鱼,正在觅食。 大脑袋专心地盯着林泉的动作,想要找出某种规律,同时又在想为啥要选择这儿下网。 不多时,林泉就整好了,开始拿杆子打水惊鱼。 打了一会儿,都没啥动静,因为这群鲫鱼藏的比较深。 “爷们儿,这儿真的有鱼?”大脑袋怀疑地问了句,难道林泉前面真的只是运气? 他来是想学技术,看破林泉秘密,可不是充当免费劳动力的! 林泉没有回答。 几分钟后,林泉放下杆子,开始拖网,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大脑袋的疑问。 “卧槽!鲫鱼群!”大脑袋瞪大了眼。 水面炸开了花,网眼里密密麻麻都缠满了鲫鱼。 林泉一笑,拖网上船,这一网的就有八九十斤的鲫鱼,还都是好货。 “爷们儿,你这一网抵得上我捞一周啊。”大脑袋看着是真的眼红。 “再沉沉气,我肯定能看明白他是怎么捕鱼的!”大脑袋给自己鼓劲儿。 后面林泉就是盯着水面下有没有鱼,有满意的地方才下网。 渐渐的,大脑袋感觉不对劲了。 林泉下网的地方千奇百怪,完全没有共通处。 他想的各种规律,可能下一网就被推翻了! 关键还是林泉下网的方式,每次的手法也不固定! 林泉一网一网地下,船舱也渐渐被不同的鱼货填满,都堆到了大脑袋脚下。 为了能撑船,大脑袋都站到了船边边上才能站住脚。 他撑杆越来越费力,累的是满头大汗,终于是憋不住了。 “爷们儿,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到底是咋下网的呀?”大脑袋舔着脸问,实在是想不懂。 “行啊。”林泉点头,大脑袋喜出望外。 “没啥特别的呀。”林泉往下一指,“你瞅,这不都是鱼啊?对着下就行了。” 林泉一拖网,又爆了! 大脑袋表情僵住,没反应过来。 “不对不对,我没听懂呢?” 大脑袋疑惑地说:“爷们儿,你耍我呢?你意思是,你能看到水下面有没有鱼,看到鱼在哪儿?” “嗯,你不行吗?”林泉好笑地说。 大脑袋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这,这他学个屁啊! 怪不得他看不懂呢。 林泉是拿着答案做题,压根不需要思考、推导过程,属于对靶子射箭! 大脑袋气得想把杆子都丢了。 鱼挤满了船舱,却没有一条是他的! 他真成免费劳动力的傻子了! 大脑袋这时候反应过来,为啥刚才大鼻涕和柴爷都在笑他了。 合着那两人应该是早知道咋回事,看他笑话呢。 在林泉眼里,他才是那个上赶着的傻子! 大脑袋脸色不好看,“爷们儿,我有点累了,回去吧。” 林泉才刚下好网,还没拉呢,大脑袋就是不想再看他赚钱了。 就跟拿刀子割肉一样,痛死了。 “不行,等我把这网拖上来再说。” 林泉回答的很果断。 大脑袋还想说话,林泉却是一点面子没给他。 “你自己说免费帮我撑船的,我还没整完,回去个屁?我没让你看我是咋下网的呀?” “那能不能给我些鱼呀,爷们儿?这么多鱼,我撑船也挺累的……”大脑袋看着这些鱼,都是钱呐。 林泉想也没想,“不行。之前都说好了的,鱼都是我的。爷们儿说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变不了!” 大脑袋脸色阴沉,可是面对林泉高大、壮硕的身躯,愣是半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了。 这种人就是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只会耍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我又没说你不能下网,你也撒网呗,上来的鱼也是你自个儿的。” 林泉看似好意地说,大脑袋脸色才缓和了些。 可林泉是对着鱼群包圆地下网,大脑袋的手撒网下去,净捞些水草、杂鱼了。 和林泉一网一网地爆鱼比起来,真是寒酸的不行。 明明是同一片水域,鱼只去林泉那儿,就不钻他的网,邪门的很! 这一趟的,林泉又弄了五百多斤的鱼. 在他挑选中,还都是各个品类的好货。 “行,回去吧。” 林泉招呼着,大脑袋吃力地撑着船,杆子都用力弯了,浑身冒汗。 想到这么多鱼一条不是自己的,他还出船出力,身累心更累。 其实他要是态度好点儿,心思没那么坏。 林泉倒是愿意告诉他鱼位置,让他多少有点收获的。 但是自己想耍小聪明,那林泉就让他自食其果。 他都没有帮忙称杆子,还不时地用侵刀戳几条鱼甩到船上增加负重。 快到岸边时,大脑袋已经累得身子都靠在杆子上了,脑袋晕乎乎地直喘粗气。 岸上看鱼的大脑袋和柴爷看大脑袋的船靠过来。 “卧槽!柴爷,你看,船舱都堆不下了!” “哈哈,我瞅着了。你瞧大脑袋,累的和狗一样哈哈。” 鱼实在是太多了,大脑袋过来的速度就特别慢。 柴爷和大鼻涕还对着水面呼喊,一句一句往他心上扎刀子。 “大脑袋,看懂人家怎么抓鱼的吗?” “学会没有啊?哎哟,你这累的不轻啊,学费挺费劲儿。” “你聪明,肯定也能有这本事了吧?可得好好谢谢这爷们儿!” 听着他们的嘲讽,大脑袋牙咬住嘴唇低着头,脸色阴得能拧出水来。 上了岸后,柴爷和大鼻涕帮着下鱼。 气不过的大脑袋把船拴好,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地就往屯子走。 边走他还边嘟嘟囔囔地骂。 三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鼻涕笑得直不起腰,“哈哈,觉得自个儿聪明是吧!” “诶,你们快瞅瞅,他累得腿肚子打颤!” 像是给他们助兴一样,大脑袋太急着离开,还啪得一下摔倒在地上整了个狗啃泥。 起来后不堪其辱,走的更快了。 柴爷和大鼻涕和林泉一块儿抽了根烟,然后又帮着择鱼。 两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在林泉同意下,各自拿了两条大鱼,乐滋滋地回家了。 林泉确定他们走远了,手一抹,加起来小山一般的鱼货全进了随身空间。 林泉没急着先去空间看鱼情况,而是点开了系统。 “好了,现在让我抓了这么多鱼有多少点数,名望涨了多少。” 第148章 爽赚名望进度 抓了千斤的鱼获,量变引发质变。 林泉的身体素质、从鱼群掠夺来的水性,怕是到后世参加奥运都能夺得世界冠军了。 但他更关心抓了真的多鱼,系统会不会给点数,还是说只有山牲口才算。 林泉看着系统显示的点数一乐,“还真不少!” 原本空荡荡的零,现在是有一千八百多点! “估计大头还是是这条一百七八十斤的鳇鱼,给的点数肯定多。” 也不知道契约瞌睡要多少点数。 山里的黑瞎子、大老虎呢? 想来该是不少。 既然系统都认可了鳇鱼的价值,林泉点开声望查看进度。 原本福兴屯只有八的声望。 经此一役,居然直接涨到了四十八! 连带初露锋芒的总进度条也读到了四十,距离下一个等级指日可待呀。 上涨这么快,主要是林泉给三个人打鱼能手的冲击太大。 而且柴爷应该算他们屯子打渔领头人物,辈分高受尊敬。 林泉估计,后面进度还要涨。 大脑袋不知道。 但是柴爷和大鼻涕指定是会在屯里宣传今天碰到林泉的事,顺便再取笑下大脑袋。 清点完收获,林泉闭眼,意念一动进入十万群山的随身空间。 这个空间尽在林泉掌握,他能清楚地意识到鱼群的动向,甚至是心情。 而现在,所有鱼儿传递过来的心情、体感都是一样的。 愉悦,舒适。 林泉握了下掌心,一条原本在湖泊中游动的鲫鱼出现。 这条鱼之前挣扎得太猛,奄奄一息的。 在空间富含灵韵的湖泊中待了一会儿,伤势复原,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其他鱼也是这种情况,感觉新家比之前待着舒服多了! 林泉将甩着尾巴反抗的鲫鱼丢回湖泊,看着它甩尾匆忙离开。 “今天就出三百斤鱼和两条大鱼给红旗饭店,剩下的就都在空间里养着。” 既然普通品种的白菜、土豆都能得到改良,鱼群该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我变换四季,能不能加强鱼群的繁衍速度呢?” 林泉冒出想法,直接试验,在空间中让四季流转,春去秋来。 如此轮转一回,鱼群数量并没有增加。 看来变换四季只是改变环境,并不能加快时间,在空间中时间流速还是一样的。 神奇的只是其中的土壤、水质等。 林泉随手捧了一掌灵泉润嗓子,又在地里折断白菜啃起来。 明明只是普通的动作,林泉一举一动却充满了莫名张力。 他的身形挺拔,肌肉都像希腊雕塑一般充盈着力量! 人天生都会向往美好。 别说是妙龄少女了,就是婶子大娘,就是男人看这都要多看好几眼,再几眼! “舒服了。” 林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惬意地起身。 一颗白菜、几口水下肚,林泉抓鱼拖鱼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头十足。 要不是时间不允许,林泉还想再去下几网! 林泉跨上自行车往屯子去,快到屯子口时,才从空间中取出大概三百多斤的鱼获。 他拿出绳子给鱼在后座上绑牢实。 那条大土鲶鱼和怪物一样的鳇鱼林泉特意放到了最上面。 让屯里人看到,涨声望进度的机会可不能浪费! 果不其然,林泉推着自行车进屯,毫不意外是扎眼的存在。 现在大爷大娘们说到林泉,一改往日的说辞,都是说人家有本事,彭红有福气。 还有说唐云惜不愧是读过书,城里有文化的,绝对是一早就看出来林泉大有作为。 关于彭涛的点评嘛,当然是说他是丧门星。 不然咋刚分家,林家就起来了呢? 关于林泉今天会带回屯子啥肉,多少鱼,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鳇鱼,还有挺多人没见过,被人科普,知道价格后都是满眼羡慕。 “你说林泉咋就能回回抓这么多鱼呢?” “打鱼这么轻松?” “轻松个屁!我一朋友就是打渔的,还买了大船,说最近都不好弄鱼。” “关键人家有销路,抓的鱼都能换成钱……” “林泉又打肉又打鱼的,不知道一个月能划拉多少……” 林泉听着屯里屯亲的议论,沿途不断回应着各种攀谈。 每一声的赞扬,每看向鱼获的一眼。 林泉都能得到进度条的反馈,脑中钱币碰撞的声音就没有停下过。 十几分钟的路,他硬是花了小半个点才到家。 这一波钓鱼佬般的炫耀,也让初露锋芒的进度条又上涨了三点,到了四十三。 “行,婶子,改天再聊的啊。” 林泉关上院门,招呼媳妇和娘。 两人从东屋出来,看到满载的鱼获,并没有很吃惊。 在欣赏完一波鳇鱼后,唐云惜感慨了一句。 “以前我和爸上别人家做客,还吃过这个呢。” “那咱爸地位不低呀。”林泉笑着说。 能被主人家专门花大价钱买鳇鱼招待,相当能说明问题。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唐云惜下乡后就和家里人失联了,现在甚至不知道爸妈的生死。 看到媳妇神色不太对,林泉赶紧岔开了话题。 他从屁股处一把抱起唐云惜,在她红润的脸蛋上啵唧一口。 “妈还在呢!”唐云惜嗔怪地说了句。 “哪儿呢?” “诶?” 林泉问道,唐云惜转头,彭红已经带着笑关上了房门。 林泉抱着美丽的媳妇,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动着。 实在是火旺! 林泉又吻上了唐云惜,这回好长一段时间两人才分开。 “早上起来有没有喝热水?” 林泉小心地放下媳妇,在她鼻子上刮了下。 “喝了,我刚起妈就给我端来了,说你特意是听城里医生交代的。” “你别说,还真的舒服不少!” 唐云惜妈妈就是医生,也知道这个说法,就是奇怪男人怎么突然要求。 说来也奇怪。 常年的食不饱穿不暖,亏损了唐云惜身体底子。 怀孕会带来很多的激素变化,唐云惜该是很吃力的。 她本来脑袋晕乎乎的,手上没劲没胃口。 喝下一口暖乎乎的灵泉水,这些症状都消失了! 连带着打开了唐云惜的胃口,早上把一盘子的炒肉吃完了,还干了一碗粥。 林泉心中一喜,“那就好!以后早上起床都记得喝啊。” 他揪了揪媳妇的脸蛋,瞧着她打扮,“今天咋那么好看呐?” “今天你带我进城,可不得好好收拾下呀!” 唐云惜笑道,在林泉面前转了一圈。 第149章 红狗子的报复 唐云惜本来就好看。 这段时间吃好喝好,有林泉护着,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她脸色红润,两个脸颊都长出肉来了。 气色上去,整个人就像被擦去了灰尘的宝石,更加好看了。 这年头进城是大事,唐云惜好好打扮一番。 甚至拿出了从城里带回来的,珍藏的口红,抹了一点在嘴唇上。 她看向爱人林泉笑意盈盈,充满了妩媚。 简单说,就是人妻味儿! “你帮我看看,有哪儿不对不?”唐云惜问道。 “好看!我媳妇天下第一好看!” 林泉认真欣赏后才说道,“我感觉都能去当女歌星了。” 唐云惜的颜值,要是在后世。 就是打开摄像头什么也不干,也会有数不清的礼物砸进来。 “净会瞎说!”唐云惜轻轻地打了丈夫一下,嘴角上扬,搀着林泉的胳膊进屋。 “我们吃饭,今天是你第一次给红旗大饭店送鱼,不能出茬子。” “现在不还早嘛?急啥的。” “万一有啥事耽搁了呢,早点去没错的。” 唐云惜和彭红已经吃过了,给林泉现蒸的饭,做的新菜看他吃。 说了会闲话后,两人就去院里择鱼,按照大鱼、小鱼分拣好,方便林泉带进城。 林泉用热乎的酸菜汤溜完缝,整个人出了一身的汗,舒服极了。 “瞌睡!瞌睡!” 林泉招了招手,唤在炕上玩闹的猞猁崽子过来。 手心手背在它顺溜的皮毛上过了一遍擦擦手。 “喵儿~” 瞌睡现在的叫声就像是小猫咪一样,还带点奶声奶气。 被主人这样蹂躏,瞌睡也不敢反抗,只能这样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让我看看,契约你需要多少点数。” 系统弹出提示。 “是否契约猞猁瞌睡,需要一千六百狩猎点数。” 一千六,契约山野精灵猞猁倒不算贵。 而且它现在还是崽子。 要是等它再长大些,需要的点数肯定更多。 “契约。” 林泉毫不犹豫地选择契约了瞌睡,系统内因捕捉千斤鱼货的一千八百点数扣除到了两百点。 “契约成功。” “喵?”瞌睡发出疑惑的声音。 在契约成功的一瞬间,某种无形的链接建立在林泉和瞌睡之间。 双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情绪。 林泉还能通过意念直接下达指令。 “瞌睡!瞌睡!”林泉在脑海中喊。 瞌睡听着脑袋中传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扭头四处张望,惹得林泉抱起它放在自个儿膝盖上。 “多习惯习惯就好。” 林泉还感觉,双方的体质都得到了交换和增强。 “希望这样瞌睡能早点长大,跟着狗帮进山狩猎。” 林泉摸着撸着它的脑袋,感受瞌睡喜悦的心情。 “不知道点数能不能用于强化瞌睡呢?” 林泉念头刚刚闪过,系统就弹出了任务。 “带猞猁进山成功狩猎一次,奖励五百点数,解锁强化功能。” “不赖。”林泉点点头,顺便就定下了明天的计划。 领着狗帮和瞌睡进山,尽情地打一波猎。 因为有随身空间,不用担心带不回来,林泉能放开手脚地杀。 就在这时,林泉神色一变,摸着瞌睡的手也停了。 他分明从瞌睡的情绪中感受到想尿尿的念头。 然后,林泉就感到裤子上的一片湿热…… “你个臭崽子!”林泉提着它的后脖子就站起来,“妈,瞌睡尿了!快拿抹布来!” …… 与此同时,毕永峰的楞场内。 伙夫老头正在剁白菜,准备中午的伙食。 食材扔进大锅乱炖之余,伙夫拌了两盆的苞米糊糊。 上次碰到豺狼红狗子,毕永峰听从林泉建议,买了两只看门的狗。 喂它们的任务就落到了伙夫的身上。 “这俩狗今儿怎么不叫呢?” 伙夫端着狗盆出了窝棚,放到狗窝前,出声叫它们出来。 等了几秒钟,狗窝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应该啊。” 伙夫老头手撑在狗窝上,探头往里看。 刚开始还黑乎乎的看不清,等眼睛适应后,他被吓得猛一下跌坐在地上。 “快,快来人啊!狗,狗全死了!” 他嘴唇颤抖,手指着狗窝里。 两条狗的链子还拴在脖子上,但流出来满地的红血已经凝了。 身体、屁股被撕开,开膛破肚,五脏六腑被吃得干干净净。 在狗窝背后的开口处,留着密集的红狗子脚印,还有血点子痕迹。 …… “妈,那我们走啦。” 林泉捆好了鱼在后座上。 棕熊肉暂时先不卖了,留着家里吃补充营养。 林泉站着骑车,让媳妇唐云惜贴在自己怀里。 两人骑车恩恩爱爱的样子,真是让人羡慕。 “云惜,你今天好漂亮!” “泉子,带媳妇进城玩啊?” 他们纷纷停了手中事,目光锁定,笑着打招呼。 不管是结了婚的还是没结婚的,哪个女人不想被自家男人当成宝,坐上自行车。 “你说人家福气真好,能嫁给林泉这样的男人!” “唉,要早知道林泉这么厉害,我就该让我家闺女嫁进去!那时候媒人都不上他家门啊!我一分彩礼不要。” “你能有那眼光?就会放马后炮。” 看着林泉和唐云惜远去的背影,婶子们互相打趣。 “听说林泉今天带媳妇进城,还是要去医院做检查咧。” “真的假的?花那钱干啥?烧的慌!” “真的,彭红亲口讲的!人家林泉心疼媳妇呗。” “也是,这点检查的钱对林泉来说也不算啥。” 这年头的男人心思还非常糙,想不到这些。 所以林泉如此心疼自个儿媳妇,当宝一样地舍得花钱。 就是屯里婶子小媳妇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羡慕也罢,眼红吃酸也罢,心里谁又不想当唐云惜呢? 说过这话,这个小媳妇的男人正从房里出来,还打着哈欠。 “啊……我拉个屎去。” 一想到自个儿怀孕的时候,男人屁话都没说一句,小媳妇嘴就撅了起来。 “一天天的屎尿多!”小媳妇骂完这句,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往屋子走。 剩下男人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吃火药啦?” 那边林泉身子壮,带着唐云惜到了城里。 看着八个幌子,在这个年代可谓金碧辉煌的红旗大饭店。 唐云惜握着林泉的手,有些胆怯。 “泉,你真的和人家谈好了做生意?” 第150章 七元一斤、林老板 没下乡之前,唐云惜跟着父亲也经常出入这些高档饭店。 但自从家里出事,物是人非后,唐云惜经常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 下乡后举目无亲,境地更是艰难。 现在突然看到这么豪华的饭店,不免胆怯起来。 “真的媳妇,不怕,他们的大堂经理人挺好的。” 林泉安慰着媳妇,轻轻推她的后背,推着自行车进了饭店。 他们进去后,对街一个抱着胳膊的爷们儿抽了抽鼻涕,很是吃惊。 “他还真搞到了这么多鱼!还有大鰉鱼!” 这人是开收购站的张志的小弟,被他安排在这儿盯梢。 经过上回的事,张志不觉得林泉回回都能弄来这么多高质量的鱼。 还想着重新拉起红旗这条线。 “大哥这回真是遇到劲敌了……” 小弟嘟囔了一句,赶紧跑回去通风报信。 后厨里,金子聪金经理正抽着烟,收别人的鱼。 他和林泉谈买卖,也不是毫无准备,找了些其他的渠道。 “行,你放这儿吧。” 金子聪啧了啧嘴,这些鱼能收是能收,就是完全比不上林泉送来的鱼。 上次林泉送来的鱼新鲜,客人们吃了大大赞赏,连带领导都表扬了他。 他看了看手表,寻思林泉怎么还没来? 难道他看走眼了? “经理,林泉来了!” 服务员高兴地跑进来说,金子聪表情肉眼可见的开朗起来。 正被人领着去拿钱的卖鱼爷们儿,就迎上了林泉。 好几个饭店的伙计帮着拖鱼货,还有一个吃力地抱着百斤土鲶鱼。 林泉自个儿抱着那条恐怖的大鰉鱼,还是活着的。 一百七八十斤的大鰉鱼,嘴撅着须子还在动弹。 “我草!”卖鱼爷们儿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些鱼能卖多少钱啊? 他也不急着去拿钱了,脚站这儿看热闹。 “我草!” 金子聪第一反应和他一样,也是骂了句粗口。 他人小嗓门大,震得后厨的师傅们呼啦啦全都围了上来。 一时间,“我去”、“特么的这么大”各种惊叹声响起来。 金子聪反应过来失了态,给林泉散烟,但眼睛还盯着那条大鰉鱼。 “兄弟,你够可以的啊!哥就知道没看错你!” 他转向唐云惜,“这位是弟妹?” “嗯,我媳妇。”林泉笑着点点头。 “郎才女貌呀。”金子聪赞赏了一句。 听到林泉说这是他媳妇,不少女服务员表情黯淡了些。 知道约定了林泉今天要来,她们还特意化了妆。 甚至有人提前买好了电影票,准备约林泉去看电影,攻陷这个香饽饽! 也是,这样的男人早就名花有主了。 而且唐云惜的美貌和气质综合起来,更是自惭形秽了。 怪不得林泉之前对她们若有若无释放的好感无动于衷。 不是男人木讷,是没入人家的眼! 女人对女人的目光最为敏感。 唐云惜察觉到周围女服务员们对自己的打量,还有像群狼看肉一样地盯林泉。 她嘴角带笑,紧紧挽住了丈夫的胳膊,大大方方地和金子聪明聊了两句。 “嘶!” 林泉奇怪地看了一眼唐云惜,不知道媳妇为啥莫名其妙要揪自己腰一下。 “这些鱼都出?”金子聪问道。 得到林泉肯定答复后,他让后厨把小鱼都拿走,单独地留下了大鲶鱼和鰉鱼。 这两条是要单独议价的。 “兄弟,这种鲶鱼的话大是大,但是腥味比较重。我按两元一斤的价格给你。” “没问题。” “这条鰉鱼的话……” 金子聪心里算了下。 “我们最近正好有个大主顾,专门想吃这条鱼,还得是上斤两的。” “我正犯愁找不到,想找人从尔滨买呢,没想到你今天就送过来了。” 新鲜的当然比冻货好。 “我金子聪做事,向来是实诚的,我给你这个数。” 金子聪比了一个七的手势,“七元一斤。” 人群炸出一串的倒吸凉气,连唐云惜都怔住了。 “这么贵!”喊出来的是刚才卖鱼的爷们儿。 他讨价还价半天,才赚到四十块。 结果林泉一来,金子聪前面的鱼给的价都比他高。 一条鰉鱼更是赚的他连零头都比不上。 意识到不妥,爷们儿脸红了,捂住嘴摆摆手往后退。 “金经理,这价你会不会给高了呀?” 林泉问道,“咱是长久合作的,该是啥价是啥价,不用照顾我。” 免得以后金子聪觉得亏了。 金子聪摆摆手。 给林泉的价格,当然是高于市场价一些的,但饭店绝对不会亏。 主要是他想稳住林泉。 而且他心里远远比面上表现的激动。 饭店生意做起来什么最重要? 味道主要。 但是能炒起来的注定是话题,是噱头! 这条大鰉鱼进了他们红旗,在气势上就压过了城里其他饭店。 你们没有的,我红旗就有,你拿的出来嘛? “你照顾哥哥生意,凭你鱼的质量,就值这个价!小魏,上称。” 金子聪挥手,手下干脆利落干活。 土鲶鱼一百零三斤。 林泉以为大鰉鱼是一百七八十斤,测出来却快一百九十斤了! 看来是在随身空间的灵泉里待了会儿后,大鰉鱼得到了成长。 也不知道放到空间里的七百多斤鱼现在咋样了。 但就算之后鱼群繁殖起来,林泉也不打算不去打鱼。 毕竟打鱼赚的狩猎点数还是非常多的,而且赚的很容易。 金子聪正在心算,他还没算完,一旁的唐云惜先脱口而出了价钱。 “鲶鱼是两百零六,鰉鱼是一千三百三十元,合一千五百三十六元。” 金子聪一愣,“对对,弟妹可以啊。” 要说服务员们见惯了饭店的买卖,一顿饭几百上千的也见过,但那更多是公家单位开票。 林泉这些可都是实打实个人赚的,一周还要卖三次。 好恐怖的概念。 要他们能这样赚钱,谁都不会再上班了! “乖乖的……”先前卖鱼的爷们儿抹了把脸,今儿林泉算是让他长见识了。 “走,上我办公室坐坐。” 金子聪招呼林泉和唐云惜上二楼办公室,给他们倒了茶。 “尝尝,这都好茶。” 林泉喝不出来咸淡,唐云惜倒是能点评一二。 金子聪一听,弟妹是行家啊,瞬间觉得林泉更不简单,这回连称呼也变了。 林泉肯定是背后有个比张志更大的收购站,拢了一个庞大的组织! 有能力,有魄力,还年轻,是号人物。 “林老板,你看看数对不对。” 金子聪“啪啪”得合拢大团结,递了过去。 第151章 唐云惜:这顿饭,吃的老有面了 厚厚的一叠大团结,散发着印刷的钱香味。 这些都是金子聪为了林泉,昨天特意差遣人去银行现取的。 前面三百多斤的鱼,称重后总共是二百九十元,金子聪凑整到了三百。 大土鲶鱼和大鰉鱼是一千五百三十六元,合计一千八百三十六元。 四块钱到了这儿金子聪也没备零钱,所以就是一千八百四十元。 钱被金子聪推到对面,林泉却没急着收,笑着说。 “不用数,我信金大哥!” 唐云惜盯了会儿桌上的一堆钱,转头又看了眼林泉。 她心里全是对丈夫的崇拜。 一次是一千八十四十元,就算一千八。 要是能保持,一周三次,一周就能赚五千四。 一个月就是三万六入账,纯赚的三万六。 还没算男人打围的其他收入。 这挣钱的速度,甚至比以前他爸挣钱的速度都快! 唐云惜更感受到她肩膀上管钱的担子重。 不过有大学文化水平的她,处理这些当然是绰绰有余。 两人又闲聊了会儿。 金子聪发现林泉完全不像是山下人,去过的地方好像很多似的。 眼见比他这个走南闯北,待人无数的大堂经理都不差。 关键林泉对报纸上各种政策都还有自己的独到的见解。 “不光是做生意这方面,这爷们儿个人也是很值得深交。” 金子聪明心里默默地想。 他看了眼手表,也快到饭店上人的点了。 林泉很有眼力见,当即和媳妇起身,准备告辞。 “爷们儿,你和媳妇也还没吃饭。” 金子聪说道,“给大哥一个招待你们的机会,也尝尝我们饭店的手艺!” “不会耽误你忙吧金哥?”林泉问。 “不会!”金子聪摆摆手。 “你们吃着就行了,我待会儿过来陪你喝几杯,能喝吧?” 在东北留吃饭可能是客套,但要说喝几杯,保准是诚心招待。 金子聪说闲了再过来喝几杯,也是把林泉当自己人了。 林泉应允,金子聪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当即安排。 中午包间没订完,金子聪还安排了一个兰花包间,有单独的服务员盯着。 包间是大转圆桌,里面还有屏风。 菜上的很快,都是饭店拿得出的手的菜。 东北特色菜,飞龙汤、锅包肉、炸的松透的大鱼。 还有考验厨师手艺费时费力的雪绵豆沙。 不光是东北菜,还有其他省份的菜,比如后世很难吃到的川菜桂花肉丝等。 满满当当地装了一桌子。 林泉赶紧拦了服务员,让千万别上菜了。 这些菜份量都大,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服务员苦哈哈地笑,满脸为难。 “林老板,我们经理说了,要好好招待你们! 您可别拦我上菜,不然我还要被骂咧。” “您就别为难我了!” 开玩笑,经理都要巴结的人。 她一个服务员敢私自决定不上菜了? 林泉没办法,听到也就剩一个炒菜和水果才松了一口气。 酒水的话就霸气了,直接开的八元一瓶的茅台。 林泉估算了下,光着一桌的饭菜酒水,怕就是要去城里员工一两月的工资! 七八十块钱的打不住。 在这年头,能来这儿吃饭的,真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也侧面说明,随着上面放松,只要有胆子有闯劲,生活是真的好起来了。 “来,媳妇,喝喝飞龙汤,鲜着呢。” 林泉紧着媳妇伺候。 唐云惜一口下去,眼睛就亮了,“好喝!你也快喝。” 林泉也喝了一碗,不得不说,国宴大师傅的手艺真是不一样。 这个飞龙汤的做法和他不一样,应该还用了野山鸡和其他东西熬汤。 然后只取用汤汁和飞龙汤混合,鲜味更盛。 一口下去,舌头尖尖都在欢喜雀跃,让人胃口大开。 林泉和唐云惜吃得欢快。 金子聪端着一杯酒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大师傅。 “兄弟,弟妹,吃得还合胃口吧?” “合胃口的金大哥!” 林泉和唐云惜起身,“你说你整这么多干啥,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坐坐!站着干嘛!”金子聪明拽下林泉,和大师傅坐在他旁边。 “那不是有特色的都想让你们尝尝嘛!” “这就是我们的大师傅吴恒!” 金子聪喝酒上脸,说话有点大舌头。 吴恒满脸堆笑地站起来和林泉碰杯,还特意把杯子放低了些。 他们厨艺到了这种境界,很多时候出品就非常依赖食材。 对于林泉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供应商,无论是经理还是师傅都要处好关系。 就算是东北派的代表人物,也要给林泉面子。 吴恒显然不太擅长言语,都是金子聪在说话。 两人待了会儿,外面活还忙,就告辞继续出去忙了。 唐云惜刚才也是一直受金子聪各种彩虹屁夸。 这顿饭吃下来…… 唐云惜感觉自己男人老有面子了! 但是她眼睛一转,想到之前那些服务员看男人的表情,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听到媳妇的问话,林泉哭笑不得。 “媳妇,我都有你了就足够了,还要啥呀?” “话说的好听!”唐云惜笑了一下,“反正你别让我逮到!” 林泉举手投降,但脑子里又在想,难道不被逮到就可以吗? 他不知道的是,唐云惜以前在城里是高干子弟。 某种程度上来说,还保留着一些过去的影子。 身边有太多家里老婆,外面小老婆的例子,但是都不会闹到家里去。 他们的认知是,一个男人有能力,就很难阻挡闻到花香想采蜜的嗡嗡蜂群。 想要独自占有花香,其实很难。 既然如此,疏不如堵,只要保证自己在男人心里独特地位就行。 唐云惜还真的能接受。 毕竟,让她一人承受林泉,她还真的有点吃不消…… 也就大夫严令禁止了房事,唐云惜最近才能少了些折腾。 不过唐云惜暂时是放心的。 有她在,对普通的俗粉,林泉自然是瞧不上了。 林泉的嘴叼,暂时还没出现能让她警惕的人物。 林泉还不知道唐云惜的所思所想,这些就要他自己慢慢发掘了…… 这顿饭小两口吃的是沟满壕平。 唐云惜吃饱后,如今的林泉毫不费力地将桌上饭菜一扫而空。 剩的汤汁也倒在米饭中吃干净了。 “休息一会儿,到了下午上班的点,咱们就去医院。”林泉说道。 唐云惜答应,有些奇怪地问。 “泉,刚才你就老往门外看干啥呀?” 第152章 上赶着求做生意 林泉刚才就注意到,老有个男人往他们包房里瞅,目光充满了打探。 他收回目光,对媳妇说:“没啥,就随便看看。” “媳妇,你吃水果歇歇,我出去上个厕所。” “诶,好。”唐云惜说着,拿牙签戳了一切好的苹果送到林泉嘴中。 苹果在这年头的东北,也是高档货色。 林泉起身出了屋子,拍了拍那前面打探的男人肩膀。 “爷们儿,你找我有事?” 那人地中海,矮胖矮胖的像个保龄球。 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油烟味。 他回头看到林泉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呵呵笑。 “兄弟,不好意思啊。我想找你说事来着,看到你媳妇在,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进来。” 他做贼心虚似地左右瞧了瞧,缩到了角落里,这样别人上楼第一时间不会被看到。 林泉看得莫名其妙,男人又是尴尬地笑了笑。 “爷们儿,你别想多了,我是正经人。” 他拿出迎春烟递过来,林泉接了却没抽。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隔壁家常菜的老板,舒永强。” 家常菜馆比不上红旗大饭店,就是个人开的生意。 价钱会便宜一些,但是能经营下来也说明口味可以。 他伸出手和林泉握了下。 “兄弟,冒昧地问下,红旗饭店的鱼是不是你供的?” 林泉点了点头,舒永强的脸色瞬间阳光明媚起来。 “那条大鰉鱼,也是爷们儿你抓的吗?” 林泉再次点了点头,大概知道男人想干嘛了。 舒永强搓了搓手,“兄弟,你看你还有没有多的鱼货能供?我也想从你这儿进。” 他也是苦张志久了。 舒永强听红旗饭店后厨的朋友说,他们经理找到一个有能耐的爷们儿。 鱼的价钱虽然高了些,但是质量那叫一个顶顶的高。 这年头做生意的就是要敢闯敢问。 舒永强得到消息林泉在包间吃饭,闻着味儿就来了。 此刻中年男人态度十分谦卑。 看林泉将烟放到了嘴边,马上殷勤地划燃火柴,给他点燃。 林泉此时没有说话,却是在思考供应量的问题。 要是舒永强要的量和红旗一样,林泉现在还真不愿意答应。 打鱼的时间太多,就没有工夫去打围了,那才是赚名望进度的大头。 见林泉不说话,舒永强还以为林泉是嫌弃他的订单小,林泉瞧不上。 毕竟能稳定给红旗供应,还在包间吃饭,经理和大师傅专门来敬酒。 就说明林泉绝对有实力,背后少说是一个体量不输张志的收购站。 “爷们儿,你要是不愿意,咱也交个朋友。 要是以后有多的红旗不要的,你就卖给我,这样行不?” 舒永强可以说是很卑微了。 林泉摇摇头,“你一次要多少?隔多久要一次?” 舒永强感觉事情有转机,喜出望外。 “我一周想要一百斤的鱼!要是有那种大鱼的话,我也想要!” 舒永强说完,紧张地看着林泉,等待回话。 “大鱼的话暂时没有。” 林泉说,“但一百斤鱼货,你要的话我现在就能拿出来。” “哎呀!那太好了!”舒永强拍了拍手,林泉这就是答应了? 现在就是这样,好东西都供不应求,别人求着想给你钱。 林泉点点头,“你回店里等着吧,我鱼放在其他地方,去给你拉过来。” “好,好!打扰你们了!”舒永强笑着双手拜了拜,赶紧下了楼。 林泉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有红旗背书后,生意都开始自己找上门来了? 说不定以后这种来找他的饭店会越来越多。 林泉回包间告诉了媳妇一声。 “云惜,有其他饭店老板找我谈生意,就在隔壁,我一会儿就回来。” 唐云惜一愣,她刚才倒是听到了说话声。 男人就上个厕所的时间,又有新单子能成了? 怎么感觉自家男人赚钱就这么轻松呢。 唐云惜点点头,林泉冲媳妇笑了笑,下楼穿过大厅。 他找了个胡同,意念一动,进入了十万群山随身空间。 林泉感受着鱼群的状况,意外地发现…… 鱼群的状况都格外的好! “长这么快的吗?” 林泉抓了条鲫鱼到手上。 钓鱼的朋友都知道,鲫鱼不容易长大,一斤都算有重量了。 可手上的鲫鱼,就有一斤多了。 其他的鱼也是类似情况。 刚刚还说没有大鱼呢。 但经过这不到一天时间的成长,就有青鱼长到了八十斤左右。 口味上,这些鱼在充满灵韵的水里生活,肯定也是更上一层楼。 “这个重量,也够他那个小饭店用了吧。”林泉想。 不过鱼群的重量肯定不是无限成长的。 就像他掠夺山牲口的能力,也是最开始加幅大,到后面就慢了下来。 就算这样,林泉也有了稳定供应大鱼的能力。 “看来之后要多抓些狗鲑、鰉鱼这种值钱的,放段时间长大价钱就能翻倍。” 但鱼光长大,没有在其中繁衍。 不知道是时间太短,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 这些以后再慢慢发掘。 林泉从空间中取出一百多斤的鱼货,和这条八九十斤的大青鱼,绑在自行车上去了家常饭店。 这里的装潢比起红旗饭店就简单许多。 屋里也就四五张布满油迹的桌子,现在坐了三桌。 林泉看了眼墙上菜单。 就算这里的消费,点上几个肉菜招待一顿也要十块了。 同样不是平头老百姓经常舍得吃的。 “兄弟,你来啦!” 看到林泉,舒永强一惊。 他原本以为林泉最快也要下午才能送来。 结果就十几分钟就备好鱼了! 这说明了啥? 说明林泉运输能力强,备鱼的地方多! 大老板! 舒永强更加庆幸自己鼓起勇气去找林泉。 “刚刚以为没大鱼的,但找到了一条青鱼,你看行不?” “行!那真的太行了!” 舒永强忙不迭地说,“我能看看鱼不?” 林泉打开袋口示意。 舒永强一看,大吃一惊。 这些鱼还不是冻货,都是活的! 而且每条都是杠杠的好。 老头鱼、鲫鱼、胖头鱼……都是同类中难得上斤两的好货。 “兄弟,你这些鱼是从哪儿来的啊?” 舒永强忍不住愣愣问了句,问出来才感觉问的有点不对。 林泉没介意,“都是深山老林里收的,不然拿不到这种好货。” 他要是说都自己抓的,才显得假呢。 “怪不得啊!” 舒永强恍然大悟。 下面就是说价钱了,舒永强感觉这种好货不能给太低了。 不然林泉不高兴,说不定转身就走,以后都买不到他的鱼了。 第153章 太有实力了 舒永强在心里想着多少钱合适。 最后按均价,不论大小和鱼的种类,一斤八毛地收。 那条大青鱼的价格,倒是和红旗一样,按的三元一斤来。 “没问题。”林泉点了点头,“你要是有其他的朋友想要鱼,也可以介绍我给他们。” “当然当然!他们肯定乐意!”舒永强乐呵地不行。 将鱼称重后,是一百一十斤,就是八十八块钱。 大青鱼接近九十斤,就是二百七十块钱。 “辛苦林老板了!”舒永强双手握着林泉的手和他告别。 等林泉走后,后厨他胖媳妇走了上来,轻声说:“你价咋给的这么高?” 舒永强白了她一眼,“所以说你眼光短呢?我和你说,价钱低了人家都不乐意出我们。” “现在是咱求着别人做生意!” 胖媳妇看了看林泉的背影,怀疑地说:“我看他也就乡下人打扮,背后真有那么大的收购站?” “不然呢?” 舒永强指着面前鲜活的鱼,“我说要一百斤,人家马上就拿了过来。” “还不是冻货。” “这说明了啥?林老板在城里各处都有存鱼的地方。 有专人负责收购,然后运来打氧气一直养着,张志都没这实力!” 胖媳妇啧了啧舌头,“还真是。” 太有实力了。 这时有客人上门了。 “诶,老板,我瞅你鱼儿不错呢。给我来条胖头鱼,快点儿的啊。” “好嘞,你看看要哪条,都刚买的。” 选好鱼后,舒永强去后厨做了,完事儿自己先尝了尝,眼睛一亮,“今天我发挥这么好?” 鱼端上桌子后,香味仿佛有种魔力,热气飘出,席卷了小屋子。 其他桌上的客人都盯着那盘老头鱼上桌。 食客迫不及待地叨起筷子,夹了一口送到嘴里,停顿片刻后又是一筷子。 腮帮子鼓动鼓动都不带停的。 有人咽口水,忍不住问:“老哥,好吃嘛?” “好吃!真的好吃!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胖头鱼!老板,你手艺可以啊!” 开玩笑,在灵泉里长大的鱼,能不好吃嘛? 不仅没有土腥味,肉质鲜嫩,还增添了一股独特的鲜味儿。 几口下去,是脑袋不晕,腿也不酸了。 其实就算没有什么烹饪手法。 就是单纯把林泉空间里养的鱼烤熟,撒上点儿粗盐巴,都能让人吃得不要不要的! “真的假的?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问话的都感觉这人是不是老板的托了。 他明明已经吃完了饭,都拿着牙签在剔牙了,最后还是没忍住。 “老板,给我来条鲤鱼!” “我也要!” “我要条大的!” 闻着香味,居然还吸引了人进饭店。 “好嘞好嘞!”舒永强嘴笑得合不拢。 他回头得意地对媳妇说:“我说什么来着?这钱花的不亏!” 按理说舒永强天天做菜,早就对没那么馋了。 可看着林泉送来的鱼,舔了舔嘴唇,对胖媳妇说:“等忙完饭点,我做条鱼咱也吃,再喝点儿。” “行!”胖媳妇也是看馋了,林泉送来的鱼感觉真的不一样呢? 连他们生意都立竿见影的好了。 “我回头就去找张志那边,把这周的账结完,就不要他们送鱼了。” “好!” …… 另外一边,林泉带着媳妇去了市一医院。 凭着字条儿找到了在妇产科当主任的徐青姑姑徐冬梅。 对于自己的大恩人,徐青特意交代了姑姑一声,徐冬梅也很给面子。 今天本来她是休假的,特意为了林泉找人调了班。 徐冬梅挺严阵以待的。 毕竟这年头,农村人,甚至包括城里人,都是不到最后关头不上医院。 平时哪儿不舒服了就吃去痛片镇下去,等到医院后,问题往往很大了。 现在徐冬梅拿着唐云惜做的检查单子,皱着眉头一项一项地看过去。 所以她以为,唐云惜是不是有啥疑难杂症了,才托徐青找到她看病。 见她半天不说话,唐云惜有些紧张,拉住林泉的手。 林泉手上回以力度安慰媳妇,问道:“徐主任,我媳妇是有啥毛病吗?” “有毛病不怕,您尽管说,我们都治。” “不是不是。” 徐冬梅取下眼镜摇摇头,把单子搁到一边,笑着说:“一一点儿毛病没有!” “不如说,各项指标都很优秀,身体超级健康!” “一些孕吐,恶心,有异物排出,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多吃肉蛋奶,保持适量运动,一定是个健康的宝宝!” 唐云惜真一点毛病没有,徐冬梅想从鸡蛋里挑刺都找不出来。 就连这年头乡下人常有的营养不良,因缺少维生素导致的夜盲症这些都没有,只能叮嘱几句。 闻言,林泉和唐云惜都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林泉心里挺高兴,看来自己给媳妇养的挺好,灵泉水也改善了她身子。 看着眼前幸福的一对,徐冬梅也高兴啊。 “你爱人可是真不错!”徐冬梅赞叹道。 “这么心疼媳妇,当宝一样上来舍得花钱做检查的,我就没见过!你男人是第一个!” 简直当宝一样护着,门外好几个护士都在看小两口。 想到自家木讷的男人,徐冬梅自己都羡慕。 林泉多好一小伙儿啊。 听徐青说,挣钱也很有一手,单纯靠自己闯出来的。 她心里有点埋怨上徐青。 要是早点介绍林泉认识,不然自己女儿说不定还有机会。 唐云惜脸有些红,“我都说没事了,他非要说上来检查一下才放心。” “这我要替你男人说几句了。”徐冬梅认真负责的性格上来。 “哪儿不舒服了就要及时检查,才能防患于未然。” “听到没?”林泉捏了下媳妇肩膀,抬起眉毛。 唐云惜撅嘴听医生和男人说教,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行,那谢谢姑了。”林泉是跟着徐青叫的。 “没事没事。”徐冬梅眉眼弯弯的,看着林泉和唐云惜这一对心情都好。 林泉搁了一网兜的苹果在桌上,徐冬梅看了一眼,笑着接受了。 林泉扶着唐云惜到了走廊上,商量着接下来去哪儿逛逛。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穿着医生制服的女人面带迟疑,站在了他们面前。 目光还一直在唐云惜脸上不动,像是在确认什么。 “同志……” 第154章 林泉鼻子酸了 问话的人是个中年妇女。 身上披着羊毛大衣,围着一条丝巾,脚上是一双翻毛的皮鞋。 就这双上海的皮鞋,单进价就要三四十元。 这个妇女无论是从气质还是衣着打扮,都不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 林泉和唐云惜站定,疑惑地看着她。 妇女目光还在唐云惜脸上,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姨,有什么事吗?” 妇女迟疑,摇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你们莫见怪。” “是这么回事,之前我认识一朋友。他们家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女儿。” “当时她给我看过照片,我瞅着和小姑娘真挺像的……” “但我朋友在京城,可能没这么巧合吧……” 林泉和唐云惜都一怔。 唐云惜目光急切,赶忙问道,语气中充满激动。 “大姨,你那朋友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医生?” 大姨显然听出一丝不对劲来,也是来了精神。 “媳妇,你先别太激动,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 林泉摸了摸唐云惜的手背。 他们寻了个安静的走廊,听大姨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大姨那朋友确实是医生。 但是两人并没有很熟,只是朋友攒局正好见过几回面。 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因为照片上朋友的女儿气质出众,相貌格外美丽,才留下了印象。 大姨这趟是回娘家探望老人的,没想到碰巧撞上了唐云惜。 刚才就是看她的背影有那种脱俗的感觉,才喊停了小夫妇。 唐云惜赶紧问她那朋友长什么样子。 大姨回忆了下,唐云惜觉得和母亲长相有七八成像,但是也不敢肯定。 如果唐云惜真能找到父母,真是一桩大喜事,大姨也相当认真。 大姨还要在这儿待一周的时间。 她答应回京城后就马上第一时间托人联系朋友。 最快的话,月底就能有回话,十来天的功夫。 林泉抄下了屯部的电话号码给大姨。 “我听说那对夫妇这么多年了,始终在找他们的女儿没有放弃。” “如果是对的话,估计他们会直接过来!” 大姨和唐云惜握着手,都互相有点被情绪感染,泪眼婆娑的。 和大姨分别后,林泉陪唐云惜坐着。 唐云惜原本以为这辈子都难和父母联系上了,没想到突然有了转机。 “但我妈之前是在新津的医院工作,怎么会跑到北京去了呢?”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家里咋样,爸妈好不好,小弟怎么样了……” 唐云惜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林泉摸着她的肩膀安慰。 “媳妇,你不要太心焦,一定会是好结果的。等大姨回去后就知道了。” 林泉有了主意,拉着唐云惜起身。 “我们去照相馆拍张照片,给大姨送来吧。方便她带回去给朋友看。” “好。”唐云惜不由自主地挽紧林泉的手臂。 慌乱的时刻,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男人的可靠。 林泉和唐云惜出了医院,找到一个照相馆。 普通的照片要第二天来取。 加急的话下午就能取,林泉选了加急。 “云惜,开心些。这是好事呀。” “要是叔叔阿姨看到你不高兴,心里肯定很难过。” “嗯!”唐云惜重重地点头。 “我现在很幸福,我很开心!爸爸妈妈不用担心我!” 两人贴在一块儿,伴随“咔嚓”的灯光,露出灿烂的笑容。 连师傅都忍不住夸了句,“真般配!” 等相片洗出来还有段时间,林泉带着媳妇进百货商店逛一逛。 唐云惜还在想事,林泉同样也在思考。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知青能回城后,都抛下了家庭,哪怕孩子好几岁了也一样。 唐云惜的家境很好,父亲是干部,母亲也是医生。 他们不知道女儿下乡的时候已经结婚,并且刚怀上了孕。 如果找到了女儿,父母肯定是想要唐云惜回城的,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也不难。 就算结婚、怀孕了也是如此。 对于林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婿,夫妇刚开始绝对很难认可。 回城是真真正正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且唐云惜本来就是大学生,是这年头的人中龙凤。 以林泉的角度,感情上不愿意放手。 但理智出发,他也不想束缚唐云惜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虽然他有自信,凭能力能给媳妇很好的生活。 将来也会创造出更适合她施展手脚的舞台。 但唐云惜并不知道这些,本质上林泉只是一个没有工作的泥腿子。 按照两人本来的生活轨迹。 唐云惜是在机关单位里坐办公室的,林泉是土里掏食的农民。 该是两条平行的线,永远没有交集。 林泉想的正烦,唐云惜突然松开了他的胳膊。 原本的温暖离开,那儿就显得空落落的。 林泉一怔,看到唐云惜走上前,对柜台后的售货员说道。 “麻烦给我看看那件中山装,要大码的。” 售货员叉下上边的衣服,递给唐云惜,唐云惜拿着在林泉身上比起大小来。 “给我买这个干啥呀?” 林泉说道,“我也没机会穿这个。” “要真的是我爸妈,到时候爸妈、小弟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的。” “总得穿的像样点儿呀!”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选的男人没有错。” 唐云惜嘟嘟囔囔的,声音小了些。 听到媳妇的话,林泉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不知道为啥,他的鼻子咋也有点儿酸呢? 林泉瞬间觉得刚才自己的担心有点可笑了。 “媳妇,我之前以为我对你的爱到顶峰了,现在发现还没有。” 林泉随口的一句情话,搁现在就挺不随口的。 “在外面呢!油嘴滑舌的!”唐云惜红着脸打了下男人。 “你套上试试呢?”唐云惜替林泉穿袖子。 林泉穿上后,唐云惜绕着他看。 林泉骨架子本来就大,身上全都是肌肉。 妥妥的衣架子,穿啥都好看。 人靠衣衫马靠鞍。 林泉眉毛有型眼睛有神鼻子挺拔。 一穿上这个衣服就很惹眼,吸引了来来往往人目光。 一瞅的就像个年轻有为的小伙。 唐云惜很是满意,又选了配色儿的裤子,和一双黑皮鞋,要为林泉买下。 “我来我来!” 林泉想要掏钱,但是被唐云惜挡住了,“这钱得我来付,你不许动!” 唐云惜用的是自个儿下乡带的私房钱。 买这些行头就要花光了。 “何必呢媳妇,你当时不说这些是你妈临走悄悄塞给你的,你一直都不舍得花嘛?” “为我的男人就舍得花!”唐云惜说道,毫不犹豫地将钱递出去。 “那我也给你买几套!” 林泉说道,“这也是你男人的心意。让你爸妈知道你过得很好!” “好,那你给我挑!”唐云惜回以灿烂的笑容。 林泉正笑呢,唐云惜突然说道:“林泉,我们待会儿去领结婚证吧!” 她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儿,“我带了屯长开的条子。” 第155章 领结婚证、上山杀红狗子 这年头的人还没有说一定要领结婚证的习惯。 一般就是办了个席面,就算成事了。 想要领结婚证,就要找屯长开盖章的证明,然后到城里来。 林泉都不知道唐云惜是啥时候找的袁成。 有了结婚证明,可就是登记在册的夫妻,想要分开也会要离婚的。 “好!” 林泉毫不犹豫地回答,唐云惜笑得很灿烂。 林泉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给媳妇越来越好的生活。 “走,给你挑衣服去!咱挑好的买!” 林泉兜里可是揣着老多的钱,非常的豪气。 钱壮人胆,可是一点儿都不虚。 就挑牌子货,价格都不问! 最后选了两套衣服。 一套是高领的羊毛衫配牛仔裤,还有一件连体的裙子。 他也给唐云惜买了一双好看的女式皮鞋。 林泉又给妈选了大衣,考虑到妈不喜欢那么张扬,所以颜色比较朴素。 这年头的好衣服都贵。 这些买下来要好几百,但是林泉一点儿不心疼。 当初进城只买得起残次品的布做袄子。 现在林泉买挂在最上面的上海过来的衣服眼睛都不用眨。 唐云惜穿上新衣服后,林泉帮她将吊牌扯了。 “好看吗?”唐云惜幸福地问。 “好看!”林泉搂住媳妇的腰。 两个人站在一起,当得起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的赞美。 连不看人脸色的售货员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说话都带着姨母笑,怎么看两人都般配。 林泉出手又这么阔绰,就像是城里的高干子弟。 唐云惜和林泉就这样去领了结婚证。 现在国家是鼓励领结婚证的,手续非常简单。 看过两人屯部开的证明,验明年龄和是否出于个人意愿结婚,结婚证就下来了。 大红色的塑封,左边印着喜字,右边是结婚证字眼。 里面一圈是花卉图案,还有一对鸟儿。 由工作人员用钢笔写下姓名、年龄和日期,盖上了红艳艳的公章。 林泉和唐云惜靠在一块儿,看手中的结婚证,不由地相视一笑。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回去拿照片。”林泉说道。 到了照相馆,相片已经洗好了。 老板问林泉和唐云惜能不能将他们的照片印出来,放在外边展示。 这样就不用收他们的钱。 林泉自然是愿意让更多人看到他们的幸福的。 唐云惜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欣然应允。 老板帮着裁剪好照片,林泉又借了浆糊,把照片贴在了结婚证中央。 他们又去了医院,将照片交给大姨,就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唐云惜紧紧靠在男人的后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 迎面来的风吹拂起她的头发,遮不住她笑意盈盈的眼。 林泉突然喊道:“唐云惜!唐云惜!” “干嘛!” “不干嘛,我就是高兴!” 唐云惜一笑,也迎着风大喊:“林泉!林泉!” 两人哈哈大笑,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丝毫没有顾忌路人的眼神。 就这样奔驰在生活的大道上,共同面对生活的起起伏伏。 虽然不总是上坡,但有彼此一路相随。 …… 两人骑车回到屯中,身上的装扮吸引了屯里屯亲的注意。 全是羡慕的目光。 林泉完全不是过去那个愣头青小子的形象,倒是越来越像气派的大老板。 两人的打扮,别说是在屯里,就是在城里也相当的时髦啊。 而且屯里人也就条件好的,冬天才会添置几件新衣服,还是手工做的。 林泉和唐云惜这些样式,见都没见过。 “哇!云惜你好漂亮啊!这身衣裳不便宜吧。” “林泉这身也不赖呀,得要好几十吧?” 他们可能吃肉都成问题,几年都攒不到几十的。 淳朴的乡亲们,当然难以想象一件就要一百、两百多的衣服了。 林泉和唐云惜随便和乡亲们应了几句,回到了家中。 院里的狗知道主人回来,叫了几声告诉家里人。 彭红从屋里出来,林泉停好自行车,将袋子递到妈手中。 “妈,给你买了衣服,你试试合不合适的,不合适我去换。” “妈都这个年纪了,穿这么好的干啥呀,你们年轻人穿好点儿就够了。” 彭红说着,眉眼弯弯地看着一身新行头的儿子和儿媳妇,心里跟灌了蜜一样甜。 “去医院检查云惜没什么问题吧?” 得到肯定回答后,彭红望了一眼屋里,说道:“你朋友来了,正等你呢,说是有事找你帮忙。” “我朋友?” 林泉和唐云惜进屋,脱下外套。 “毕大哥!” “诶!兄弟,弟妹!” 坐炕沿上正和瞌睡玩着的毕把头起身打招呼。 他看到两人的打扮也是眼前一亮,林泉这是真发了呀。 毕永峰是干包木头生意的,当然大概了解这些衣服的价格。 他原以为林泉就是打围厉害,但没想着会多有钱。 毕竟打围不发家,老朋友方建军也就那样。 但是林泉显然打破了这个规矩。 就冲家里养的三条狗,还有皮张就值三千多的猞猁,它们耗得粮食和肉就不少。 事情着急,毕永峰就直奔主题了。 他告诉林泉,他们楞场真招上回的红狗子记恨上了。 关键这群红狗子不少,看脚印都有十几条。 不仅悄无声息地咬死了两条狗,还偷吃了楞场的肉。 说起来毕永峰都心惊后怕。 要不是窝棚的门都是插栓的,说不定红狗子晚上进来咬死人了。 现在他们楞场人心惶惶的。 好几个套户害怕,今天收拾行李就准备不干了。 毕永峰没那么容易找到人。 他是和林场签了合同的,完不成木头量,赚不到钱还要赔钱担责任。 毕永峰先去找了方建军,方建军看过痕迹后心里也没准一人拿下。 没办法,毕永峰就亲自来求林泉了。 桌上还摆了带来的一条花团烟,还有三瓶西凤酒。 杀记仇的红狗子危险,它们团队合作,盛行狡猾、奸诈。 而且这是群势很强的红狗子群,灭不完就会迎来更猛烈的报复。 指不定哪天在山里走着,突然就被红狗子围起来活活掏肛。 “兄弟,你可要帮帮大哥我呀,我是真没辙了!” 毕永峰也是没办法,只能拜托林泉。 “要是杀完了红狗子群,大哥真真欠你一个好大的人情!” 林泉听他说完情况,心里大概有了数。 “走吧大哥,我今晚就跟你上山。” “昨天的红狗子群只是豺王派来的探子,它们大部队还没来!” 这群红狗子的数量,不止十几头! 第156章 套户罢工 这是红狗子的惯用伎俩。 都是先派群体中的老弱病残去当炮灰。 消磨、试探对方的实力,然后再出动大部队。 灭红狗子群,当然能赚一大笔的名望进度还有狩猎点。 林泉不会错过。 现在天快黑了。 事不宜迟,赶紧收拾东西。 唐云惜跟妈和林泉说了几句体己话,让他小心些。 不过林泉只拿了一晚上的东西。 “估计明天杀完我就回来了。” 毕把头听到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因为他听方建军说想杀完这群红狗子最快也要一周的时间,觉得林泉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爷们儿,你要把这猞猁崽子带上啊?” 毕把头看到林泉抱住瞌睡,奇怪地问:“它这么小,能干活吗?” 瞌睡听到大光头说的,转过眼睛,很是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毕永峰都是一愣,这玩意儿难道能听懂他的话? “别看它小,瞌睡猛着呢!猞猁打架,靠的从来不是体型。” 林泉从瞌睡传递过来的情感,都能感受到它的跃跃欲试。 林泉扛上五六半,带上了五十发子弹,牵上狗帮和瞌睡出发。 坐上套户的牛车到了村子口,方建军正蹲那儿抽烟,满脸的愁绪。 上了牛车往楞场去的路上,方建军看着林泉的狗帮,提醒道。 “泉子,你可得看紧狗帮了,别让它们折了。” 狗单论战力,就是不如红狗子的。 狗帮上山打架,除非只有一头猎物。 不然都是各自先干第一眼看到的。 红狗子则是擅长以多欺少,还会用计谋。 群斗不怕,就怕搞偷袭、埋伏。 林泉清脆地一拉枪栓,“方叔,这不是还有我们吗?” “几枪下去,给它们全突突死。” 方建军点点头,知道林泉狗帮厉害,枪法准,但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老一辈猎人,进山看到红狗子都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杀红狗子不难,难的灭干净。 方建军的爸打围的时候,家里的第二代猎狗曾经很猛,也杀过两只红狗子。 可六七年后某天冬天,早上起来,年老的狗帮就全被咬死了。 红狗子闻着味儿,连仇人的家都能找住。 方建军摇摇头,不去想这些泄气的了。 他转头看向瞌睡,有些吃惊地说:“怎么一下长这么大了?” 瞌睡才断奶不足月,没吃几天的肉,体型居然有普通猞猁成体的三分之二大小。 “泉子,瞌睡长大感觉是石虎子啊。” 方建军摸了把瞌睡的粗壮尾巴。 猞猁一般就三十多斤到六十多斤之间。 但有极为少数的个体,能突破这种限制,成长到近百斤。 这种猞猁,被冠以山神爷的单字和族群区分,唤为石虎子。 无论性情、还是打围的本领,石虎子都远远超过同类。 从红旗这块儿有打围以来,有过驯养猞猁打猎的。 但从来没人养到过见都见不到的石虎子。 “可能是我家伙食好吧,顿顿不差它肉的。”林泉笑道。 “那倒是。”方建军点头,“你家伙食确实好。” 屯子数一数二的存在了,方建军估摸着连林场场长金满堂都赶不上。 林泉在心里暗自想,瞌睡天天喝空间的灵泉水,又吃肉的,长不大才有问题呢。 等带瞌睡打完红狗子解锁了强化功能,肯定会更猛。 “兄弟们,受受累,快到了。” 坐赶车旁边的毕把头说了句,随手递过来两根烟。 “我着急是着急,但建军,林泉兄弟,还是安全第一啊。” “大不了的,我赔钱!来年换个楞场包木头,我就不信还能一直跟着我了。” “打完再说吧。”方建军吐了个烟圈,“净特么战前说丧气话。” 楞场中,一群套户三三两两地坐着,激动地议论着啥,都没有出去拉木头。 “不干了,真干不了!” “我们一起找毕把头给钱结了吧,有红狗子盯着,根本不干干活呀。”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都没出去呢?” 毕永峰从牛车上跳下来,皱眉头大声吼着。 套户们瞬间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话,有说不干了,有说让结钱的。 “停停停!葛根儿,你来说!”毕永峰指了下。 葛根儿站了出来,林泉他们才听明白是咋回事。 楞场的活不能停,早上就算发现狗死了,套户们还是出去了。 没想到就出事了。 一对搭档在十二小号放木头。 油锯手干倒一棵,趁搭子造材时候去拉野屎。 人都有羞耻心,他出去的就远了点。 但他肠胃不太好,有些便秘。 好不容易有了感觉,正使力呢。 突然感觉湿哒哒的。 一回头,差点儿没给油锯手魂吓掉。 特么一只红狗子,正伸头往他屁股凑! 红狗子正想伸爪子掏肛呢。 被人吼得吓了一跳,就在油锯手屁股蛋子上划拉几道血口子。 油锯手裤子都没提起来就跑,吓得屁滚尿流,带着流血屁股就跑回去找搭档。 幸好没有红狗子追来。 两人木头也不拉了,赶着闻到红狗子味道害怕的驴车就回了楞场。 不光是他们,其他也有碰到了红狗子的。 这么一议论,大白天都不敢再出去了。 现在看到把头回来,纷纷是想结钱回家,不干了。 被红狗子盯上了,还怎么拉木头。 来干活的,都是屯里的乡里乡亲,毕永峰也是实话实说。 “大伙儿别着急,你们干了多少钱的活,我都记在账本上。” “该你们拿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但我也是开条子,最后找林场拉总账的。现在要钱,我拿不出来。” “你们真想走,我不会拦着,就算后面我完不成林场的任务量要赔钱。” “我毕永峰砸锅卖铁卖房子,也把你们的钱补上!” 不得不说,敢包木头做生意的,毕永峰还是有些魄力。 话说成这样,乡亲们一时没有说话了。 刚才着急想走,主要是吓到了。 “而且我已经请林泉上来了,他来帮咱打红狗子。” “给我毕永峰面子的,就请大家再多留几天! 要是还没辙,你们走我绝对不会说啥,以后咱该咋处还咋处!” 套户们安静了会儿,看到林泉后眼神倒是突然定了。 “毕老哥,你话说的,我留下来。” “再看看吧爷们儿们,林泉小兄弟都来了。” “人家连熊霸都打下来了,几头红狗子肯定小菜一碟。” 第157章 瞌睡战红狗子群 套户们七嘴八舌的,情绪倒是暂时稳定下来。 林泉和方建军晚上就睡把头窝棚,先把东西放了,枕头被褥啥的都是现成的。 “走,去看看狗窝旁边的痕迹。”林泉说道。 毕把头,林泉和方建军去到了狗窝旁,看地上留下的脚印。 “进来的是两头公的和一头母的……” 林泉和方建军的判断一样。 他们又出了楞场,去看狗窝开口处外面。 狗帮们先前闻到了红狗子的味道,此时情绪都异常亢奋,毕竟是死敌。 林泉他们跟着头狗黑龙,越过一个小山坡,出去了两百多米。 在那儿发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狗子脚印,还都是新鲜的,方建军神色愈发的凛然。 粗略地估算,有二十多头。 这是一群混得好不错的红狗子。 “林泉,你来看这儿。” 方建军指了指,让开身体。 “好大……”林泉心里默默地想,用手掌比了下。 红狗子一般就是四十到六十斤。 但眼前的脚印来看,应该在七十多斤。 “这应该是豺王。”林泉说道。 一群红狗子厉不厉害,其实就看豺王多厉害。 和一般人认知不同的是,红狗子族群里是母性为尊,豺狼王也是母的。 公狗子的地位一般比较低下,体型比母红狗子要小些。 “走,回去吧,没啥好看的了。”林泉说道。 推算的话,红狗子昨天得了胜,今晚还会来。 到了楞场,林泉他们就进了毕永峰的窝棚吃晚饭。 今天是来不及准备,吃得比较简单。 小鸡炖蘑菇和猪肉馅儿料的饺子。 “要不要喝点儿?”毕永峰问,林泉他们摇了摇头。 “今晚上要守夜,就不喝了。” “行,我自个儿喝点,我吃饭必须喝点儿。” 但是毕永峰也算是借酒浇愁。 别看他刚才说话很豪气,实际上压力非常的大。 他包木头生意才刚起步,上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下有妻女,真输不起。 “老毕,你少喝点儿!” 方建军把酒瓶拿走,“你也别太心焦,还没开始打呢,就输了士气!你老这样!” “唉……就是愁啊。”毕永峰揉了把脸。 “要实在不行的,之后我去找金满堂帮你说情。” 方建军也算是红旗林场的元老级员工了,在各个领导面前也算是眼熟。 “最多不赔钱吧。”毕永峰说。 “但估计不会让我包木头了。完不成目标,林场也要挨林业局批,总要找人担责任的。” 担责任的当然不会是林场带编制的,肯定是他这个签合同的个人。 方建军不说话了,老朋友说的也对。 这顿饭吃得潦草,三人也没什么聊天的心情,结束后就搁炕上抽烟聊天。 聊到后面,话也聊干了。 毕永峰熬得眼睛红了,但硬是睡不着。 林泉和方建军都将枪抱在怀里,闭目养神。 夜晚的山场,有许多的声音。 风吹树梢的沙沙声,远处不知是啥山牲口的呼号,都显得阴气森森的,有些瘆人。 夜深了,此时正是人最犯困的时候。 空气都仿佛黏腻了些,让人昏昏欲睡。 林泉的耳朵莫名地动了动,在昏黄的灯光中骤然睁开眼睛。 来了! 与此同时,院里也响起了狗叫声,和一声凄厉的哀嚎。 方建军和毕永峰一下从炕上弹起来,林泉已经推门而出,呼呼的冷风往屋里灌。 套户的大通铺亮起了灯,却没人敢出来,隔着门缝看外边的情况。 “黑龙!大黄!” 林泉呼喊着狗帮的名字。 黑暗处,大黄和黑龙拖着一条死去的红狗子过来,身后跟着嘴角带红的青龙。 这是条公的红狗子,瘦弱无比,只有二十多斤。 在三条一百多斤的猎狗撕扯下,红狗子脖子都被折断了。 这条红狗子,分明就是族群里老了的弃子。 狗帮虽然恨红狗子,但是不吃它的肉,纷纷松开凑到了林泉腿旁。 林泉检查了一遍狗帮的身体。 没有大碍,但是多多少少出了些剐蹭的伤。 林泉这时感觉不对了。 “瞌睡!瞌睡!” 他连声呼唤,小猞猁却没有过来。 林泉头猛地一转。 加强过的听力,清楚地听到东边错综复杂的脚步声。 还有红狗子此起彼伏的威胁吼叫。 瞌睡炸毛一样的示威声,显得极其渺小。 “走!” 林泉来不及多想,抄起枪唤着狗帮冲入了夜幕中。 “唉,林泉!林泉!天亮了再去啊!” 方建军对着黑暗中大喊,林泉却像水溶入了海洋一般没入了黑暗。 “哎呀!” 方建军咬咬牙,打开电棒(手电筒),端起枪也冲了出去。 毕永峰倒是想去,但他去了也是添乱,只能看着黑暗祈祷两人一切顺利。 此时,偌大的红狗子群正与小猞猁对峙着。 它们的视力在黑暗中都不受影响。 瞌睡浑身的毛炸开,眼睛狭长上拉,发出一阵阵短促的吼叫。 但瞌睡的吼叫,瞬间就被汹涌潮水般的红狗子吠叫淹没。 它面前围了四头红狗子,呈扇形将瞌睡包围。 再往后的坡上,左右都分布着红狗子。 高高在上,站在最中间的就是豺王。 它居高临下地盯着被围困的瞌睡,眼里净是狡诈与凶残。 惨白月光照在它身上,全是斑驳的伤口,那都是无数胜利战斗的荣誉。 最奇异的是豺狼王额头中央的一撮白毛,看上去就和第三只眼一样。 随着豺狼王出声,族群都安静下来。 一声令下,围住猞猁的四条红狗子上了。 正面两条佯攻,左边扑侧翼。 后面的绕行,想要去掏瞌睡的后门。 瞌睡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体型并不算太差。 战斗的本能更是刻在基因中。 瞌睡凌厉地原地扑起,锋利的爪子从肉垫弹出,掀起一道风。 刷拉一下! 左侧的那头红狗子脖子上飙射出鲜血,当即倒地抽搐。 瞌睡一击得逞,在空中翻转身体,落到了想要掏后的红狗子身上。 后者还未反应过来,瞌睡血口一张锁了喉咙。 红狗子惊叫着,声音却越来越低,失了生息。 瞌睡抬头,被唐云惜梳得规整的毛发都染上了血色,眼中全是凶性。 两条红狗子碍于它的压迫,低着头呜呜地后退。 一声铜哨子一样的声音响起,两侧的红狗子退下。 瞌睡抬起头,看到豺狼王从坡上跳了下来。 这是要单挑。 第158章 偷袭 这是红狗子的传统。 在与狗帮对峙时,豺狼头头也会对狗帮头狗发出单挑的邀请。 豺狼王四肢低伏,口中发出威胁的声音,小弟们都在一旁看着。 瞌睡盯着这大家伙,浑身炸毛,率先发动了攻击。 瞌睡刷地冲了出去,爪子对着敌人脖子抓下。 猞猁攻击,冲的都是一击致死! 令人意外的是,豺狼王避也不避,迎着就冲了上去! 只是它脑袋一侧,让瞌睡的爪子扑到了脑门上! 铜头豆腐腰,红狗子的脑袋都非常的结实。 豺狼王的爪子是对着瞌睡的屁股过去的,要掏肛! 以伤换伤,这是它惯用的打斗方法! 两者撞到一起,豺狼王额头上、瞌睡的大腿根都落了伤,流下红艳艳的鲜血。 豺狼王这时仗着体重优势,趁机往上压,想要将瞌睡欺在身下。 瞌睡虽然勇猛。 但还年轻,战斗经验十分不足,此时就显得有些慌乱。 被豺狼王压住一点身子,瞌睡到底是蹿了出去。 左肩又挂了伤,刮落一片的毛。 瞌睡感受到伤口火辣辣的疼,这是在主人温暖炕上所体验不到的。 短暂的交锋后,两者推开,豺狼王舔着沾血的爪子,这次是它占了上风。 瞌睡慢慢退步,到了一棵大红松前。 豺狼王猛地扑了过去,伸口向大喘气的瞌睡脖子。 就在豺狼王的利齿要挂到血肉时,瞌睡一个转身蹬腿上树。 “喵!” 瞌睡发出凌厉的叫,刷地上了树后,转身腾空一跃,居高临下地抓向豺狼王! 猞猁横行山林的终极杀招,狩猎的高级技巧。 瞌睡在没有母亲教导下,头回上山就无师自通领悟。 豺狼王懵逼着,还没反应过来落到下风的敌人去了哪儿。 但强烈的危机意识迸发,豺狼王缩起脑袋就地一滚! 瞌睡一爪堪堪划过,漂亮地落了地。 噗嗤! 豺狼王的脑海中,发出一声细微的什么破碎声。 它发出一声尖锐、痛苦的铜哨子惨叫。 豺狼王弓起腰,全身都在剧烈的痛苦中颤抖。 等它再抬起头,左眼已经瞎了。 黑乎乎的血顺着脸上的鬃毛流下,一只破碎的眼珠掉了出来。 “吧嗒吧嗒……” 瞌睡也学着之前对手的样子,舔着爪子上的血水,挑衅意味满满。 见老大吃了亏。 周围的红狗子全都发出示威声,此起彼伏地叫着,跃跃欲试地想要冲上来将瞌睡撕成碎片。 豺狼王抖擞了下身体,仰起头一声长嚎! 还回头对一头前进几步的红狗子龇牙咧嘴,后者这才退了回去。 豺狼王歪头,用仅剩的独眼盯着瞌睡,视线都是一片血红。 瞌睡全然不虚,同样用架势回应了对手的战意。 “嘭!” 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枪声撕碎了夜幕! 几乎是同时,站在坡上的一头红狗子脑袋包爆出一抹血光,应声倒地抽搐。 林泉和狗帮赶来了。 “上!” 林泉一声喊,黑龙、大黄、青龙从身后扑出,杀向措手不及的红狗子群。 浓重的火药味儿中,惊慌的红狗子群四散而逃。 一只红狗子从瞌睡身旁跑过。 见主人来到战意更浓的瞌睡瞬间就骑到了它的背脊上,几下就抓碎对面的脖子大血管。 三只狗帮以多欺少,逮着红狗子就咬头扯尾的撕扯。 在红狗子的哀嚎中,就将它们扯得肠开肚裂。 林泉的手上就没有停下过。 加强过的视力,在黑暗中完全没有影响。 “捕动为静”发动,四面八方逃窜的红狗子慌乱表情尽收眼底。 林泉瞄准、扣动扳机、调转枪口再度射击,动作冷静的就像一个精准的杀戮机器。 而对于红狗子群来说,林泉就是无情的死神。 每声枪响,都意味着一头红狗子失去性命,噗通倒在地上,僵硬地从坡上滚下。 一团团的血雾炸开,汩汩红血冒出,渗进泥地。 这片林子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近乎于实质。 匆匆赶来的方建军在下方,只能看到这样一幕。 一声声的枪响,都伴随着红狗子惨叫。 在每次射击的短暂火光中,方建军才能看见林泉的不带温度的眼神。 方建军都不禁下意识抖了下。 这种眼神,他只在当年杀虎的那个炮手脸上见过。 “咔。” 一声脆响,林泉打空了枪膛内的子弹。 枪把子抵到肩膀,林泉从兜中抓住子弹,正将子弹条儿往里压。 “林泉,小心!” 方建军眼睛忽地瞪大,竭尽全力地大喊。 那只硕大的豺狼王从黑暗中窜出,悍然地扑向林泉脖子大动脉! 这一划要是划拉到,林泉今晚命就得交代在这儿。 方建军心都凉了,这个距离他都不敢开枪,怕打到林泉。 这豺狼王狡诈无比,一直潜伏等待机会,等到林泉的枪声停了才杀出来。 林泉脑海中的杀意感知警铃大作。 极快的反应速度让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动作。 林泉压子弹条儿的右手抓住发烫的枪管子。 另一手拿住枪拖,顺势一正抡势大力沉地甩了出去。 “嘭!” 这一打正打中豺狼王的额头,直接把它打飞了出去,伴随着“咔擦”的碎裂声。 豺狼王一声哀嚎,在黑暗中不知滚了几圈,起身后拔腿就跑。 林泉利落地压实子弹,扯出弹条儿,拉动枪栓子弹入膛,端枪上脸就射。 火光连天,枪声连串。 几秒后,枪口中冒出余烟,林泉慢慢放下了枪管子。 林中除去瞌睡和狗帮的撕咬声外,重归寂静。 林泉能感觉到,刚才那几枪没能打中豺狼王。 但就那一抡的,起码头盖骨都打出了裂口,算是重伤。 “泉子!” “泉子!你没事吧!” 心脏跳动如擂鼓的方建军跑了上来,看到林泉没事才松了口气。 转头他用电棒子一扫,整个人都惊了。 这片坡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红狗子的尸体,热气袭袭地向上飘。 他感觉脚下一片不舒服的黏腻质感,抬起来后才看到都是红黑红黑的血。 要知道,这都是林泉一人杀的红狗子群呀。 扭头看去,林泉脸上还溅得有红血,杀意沸腾。 方建军被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林泉折开侵刀走上前,利落地刺入还没死透的红狗子身体。 脑海中,正有连串的奖励发放。 “击杀红狗子,掠夺词条中……” “击杀红狗子,掠夺词条中……” …… “完成带猞猁瞌睡狩猎任务。” “狩猎点五百已发放,强化契约野兽能力已解锁。” “是否强化瞌睡?” 第159章 集群意识,巨大的饥饿感 林泉转头看了一眼。 狗帮还按着一头母红狗子,凶狠地撕扯着。 那头红狗子脊椎应该是断了,只能痛苦地看着狗帮在自己身上折腾。 瞌睡也在逮着一头红狗子撕扯。 林泉刷拉拔出刺刀,一股血箭射出,血点子落到他脸上,脚下的红狗子死去。 林泉擦了擦脸上的血,甩了甩刺刀收好。 偌大的二十多头红狗子群。 就这么短暂的交锋中,林泉和狗帮、瞌睡就结果了十八头。 一头红狗子奖励两百的点数,就是三百六十点。 加上瞌睡狩猎任务奖励的五百点,和上回契约瞌睡剩下的两百,总共有了一千零六十点。 强化瞌睡需要一千点数。 “强化。” 林泉毫不犹豫地花费点数强化瞌睡,点数瞬间只剩下六十。 契约的瞌睡后面多出了一个词条。 “幼年猞猁,等级一。” 后面还跟着一句描述。 “幼年体最高等级为五,成年体可提纯血脉,强化成长为石虎子之王。” 强化伴随着加强体质和恢复伤势。 瞌睡屁股上的伤口眨眼就痊愈了。 正在撕扯红狗子的瞌睡,身体肉眼可见地膨胀了一圈。 与此同时,因为能共享感受,林泉从瞌睡身上感受到一股无比强大的…… 饥饿感。 五脏六腑都像是空空的,像有人给胃部排空了。 瞌睡被这股强大的饥饿感席卷,低头开始大口朵颐掏出来的红狗子内脏。 热乎、鲜嫩的内脏进了嘴,瞌睡眼睛一亮。 小猞猁一口一口根本停不下来,吃得哗啦哗啦的。 狗帮不吃豺狼,猞猁却是完全不介意。 瞌睡因为被豺狼王伤了,心里记恨成它们是仇人。 它还想着要干死那头豺狼王,吃得更猛了。 林泉看完瞌睡的情况后,才去看掠夺的红狗子能力。 一共有两个能力词条。 第一个比较普通,就是铜头,主要针对头骨和四肢骨头的强化,顺带有一波体质增强。 倒是弥补了林泉只有皮肤比较耐操的缺陷。 第二点就比较有意思了。 “集群意识。” 狗帮这时弄死红狗子,发泄完了狠劲儿,正跑到主人身旁。 林泉一一抚摸过它们身子,又去摸了下瞌睡。 被主人抚摸过,它们都莫名其妙地一怔。 大青龙反应最甚,刷刷地转动身子。 集群意识,能让林泉主动选择狗帮、瞌睡的视野。 看到它们看到的情况。 而且加入了集群意识,在战斗中狗帮和瞌睡就形成了一个整体。 同时更容易理解林泉和同伴的意图。 这样说可能比较抽象。 拿一般的狗帮来举例,狗帮战斗。 往往要经过长年累月的配合才会产生默契。 默契也只是些比较基础的战术,很容易又出现单打独斗的现象。 有了集群意识后,林泉狗帮在战斗中的配合将会丝滑无比。 比共同打围多年的老狗帮还顺滑。 在同等战力不变情况下。 狗帮、瞌睡的战斗力无疑大大的加强,对猎物来说更加烦人、难缠。 在林泉加点、查看掠夺来的能力词条时。 方建军也在看被林泉打死的红狗子。 越看是越心惊。 打围最重要的是心理素质。 只要进了山,什么情况可能会发生,要时刻冷静地做出最佳判断。 否则下场就和那些打围多年的猎手一样死伤,所以说打围危险不发家呢。 但林泉的心理素质,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岁数。 一人面对偌大的红狗子群都不慌乱,枪法还在线。 他又抓起一头死去红狗子湿哒哒的脑袋,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头骨破裂、黏糊糊的脑浆迸出。 一枪爆头的。 一头如此也就罢了。 关键方建军一路看下来,每头红狗子都是被林泉一枪爆的头! 枪枪爆头,只能说明林泉的水平远远在枪枪爆头之上。 林泉还是在黑暗中打的,连电棒子都没带! 属于说出去别人都不信觉得吹牛不打草稿那种。 方建军不亲眼所见也不会信呐。 “我草了……”方建军震惊之余不忍爆了句粗口。 就算是他年轻时候,状态最好时候,也绝对打不出来这晚林泉的表现。 换了他,这是能吹一辈子的光辉事迹,每次喝酒必拿出来吆五喝六的。 其他人听了还只能称赞,不得不服气的那种程度。 可林泉才打枪多久啊。 之前方建军还教他打枪呢,心里比较着自己也不算差。 短短一个月不到,林泉就超过方建军了。 他刚才还担心林泉的,属于是小瞧林泉的实力了。 其实就算他不过来,也啥事不会有。 “不知道打虎那爷们儿,能不能打出来泉这样?”方建军暗自想着。 “唉……” 方建军到底是有点悲哀,他真的是老了。 要是再年轻个十岁,有林泉这样的伙伴,他指定天天上山打围。 多有意思啊。 现在身体体力不行了。 唯一的幸事,就是名义上,他也算是林泉的便宜师傅吧? 林泉以后必然会成炮手。 这样方建军七老八十吹牛的,还能说林泉是他徒弟! 可惜他不是唯一的师傅。 便宜了汪明正那老家伙,只会下套也能说是林泉师傅,咋不是他先发现这棵好苗子的呢…… 正扩散着思绪呢,方建军扭头喊道:“泉,你放着我来!” 林泉干了技术活,收拾红狗子这种粗活累活就不能让人家来干,哪怕方建军是长辈。 “不是的方叔!” 林泉正在割红狗子肉条。 “我喂点儿肉给瞌睡吃。” 瞌睡实在是太饿了,小小的身体就像无底洞一样,单独吃完了内脏也没能吃饱。 林泉看它还要下嘴,赶忙帮忙割肉条,不然吃了皮毛到肚里怕出问题。 方建军过来,疑惑地揉了揉眼睛:“是我看错了吗?” “我咋感觉瞌睡变大了呢?” “吃得肚子圆,看上去胖了点儿吧。” 林泉呵呵一笑,继续割肉喂给瞌睡。 几乎是刚割一条,瞌睡就囫囵吞了下去,肚子真的太饿了! 趁这个时间,方建军就给红狗子放血,开膛破肚。 有些红狗子被狗帮、瞌睡掏得稀碎,没有处理的必要了。 就这样剩下的十几头红狗子方建军也整得老骨头腰酸背痛。 林泉望了眼豺狼王逃跑的方向。 现在天黑打不了,等明天天明的再去追。 这群红狗子不会跑太远。 林泉看到了,不少母红狗子处于哺乳期。 它们还带着小崽子呢。 第160章 瞌睡升级、回楞场 林泉割下红狗子的肉条,喂到瞌睡嘴边。 无比饥饿的瞌睡仰头吞下肉条,嘴边的毛都变得血淋淋的。 但胃部仍然像是空空的,饥饿感没有得到缓解。 方建军看得心惊,“泉,这还能喂吗?它是不是不知饥饱啊,别喂坏了。” “没事,方叔。” 林泉摸了下小猞猁的肚子,“你看瞌睡肚子还没圆呢。” “哎哟,还真是!”方建军也摸了一把,语气中带着惊讶和赞赏。 “这家伙将来打猎肯定猛!” 林泉现在有头等的狗帮,瞌睡小时候就这么厉害,等成长起来肯定是山林中彪悍的风景。 直到三头红狗子的内脏和两头红狗子的肚子肉进了肚子。 瞌睡空虚的胃部才得到了缓解,伸舌头舔着嘴边的血水。 与此同时,瞌睡幼年猞猁等级一也升级了。 变成了等级二。 瞌睡目光炯炯,趴地上伸展身体打了个哈欠。 爪子从肉垫弹出,比之前长了几分,闪着寒光。 皮下腱子肉滚动,竟有几分神似山神爷。 “等长大了,再花点数强化提纯血脉一波,看看所谓的石虎子之王是啥样。”林泉想着。 瞌睡走到林泉身旁,用粗壮的尾巴缠着主人的小腿,眼睛却望着独眼豺狼王逃跑的方向。 泥地上还留有星星点点的血痕。 瞌睡实力刚刚大升。 林泉感觉到它急切想要找豺狼王一较高下的情绪,摸了摸它脑袋。 “别急,天亮的我们就去追它们。” 林泉目光闪过狠意,“直攻大本营,一只不留。” 林泉和方建军使绳拴住红狗子往楞场走。 所幸红狗子并不算特别重,两人搬得动。 楞场中,套户们和毕把头都没睡,心惊胆战地等着林泉他们回来。 看到门口昏暗的身影,一大群爷们儿呼啦啦就围了上来。 “没事吧!” 毕永峰关切地说,“刚才听到你们枪连串地响,我都准备喊人去找你们了。” “没事。”方建军摇摇头。 他和林泉“啪”得将堆在一块儿的十八头红狗子尸体丢下。 套户们凑上来,发出惊呼。 “这就是豺?” “看着真特么凶啊!” “长的和狗差不多。” 除去被狗帮和瞌睡撕得破碎的几头,其他红狗子都是被一枪爆头的。 血已经凝了,爆开的脑袋看上去狰狞非常。 有套户小心地碰了碰红狗子牙齿,又迅速收回手。 毕把头也吓了一跳。 “一趟杀了这么多!” “我去,这都是爆头的!” 他目光在林泉和方建军身上挪动。 “建军,这些有你打的?” “你背着我偷偷练枪了?” 感受到老朋友怀疑,方建军一阵岔气,翻了个白眼。 “我可去你的,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打不出来,你打的出来?” “哪回练靶子我不比你好?” “是,这些都是林泉打的!枪枪都是爆头!” “哦。”毕把头点头,露出释然表情,心里舒服了。 “我就说你枪法没那么硬嘛。” 方建军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回去再睡会儿,吃饭再叫我,扛不住了。” “人家泉子这回帮你大忙了,你自己看着办啊。” 说罢就回把头窝棚睡觉了。 套户们看着林泉的眼神,除了敬佩还是敬佩,还有敬畏。 林泉脑海中响起一片钱币碰撞声,查看了下名望进度。 楞场的声望从四十五飙升到了六十。 大进度初露锋芒到了四十六。 看来把这群红狗子杀完,大进度就能破半了。 望着累成小山的红狗子尸体,毕永峰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里石头落地。 “兄弟,这回真是谢谢你了。” 他双手握着林泉的手上下摇晃,“大哥也不咋会说话,以后事上见,你看大哥咋谢你的!” 林泉笑着点点头,接了他散的烟吐了个眼圈。 “大哥,这帮红狗子还没杀完,逃了几只。” “哎哟!”毕永峰愣了下。 “不过没事的,它们死了这么多同伴该害怕了,绝对不敢再过来。” “咱伙计今天该上山干活的就干活,不耽误进度。” “等天亮的,我就领着狗帮和猞猁把剩下的结果了。” “行,行!”毕把头连声应和,有林泉保证很是放心。 他扬了扬手,“都听到人爷们儿说的没!该干活的干活,没事了啊!” “好!” 林泉给套户们打了定心针,总算能安心干活挣钱了。 套户们比较辛苦,现在也睡不了多久了。 他们索性就起来喂牲口,直接去小号干活,楞场闹哄哄运转起来。 “行,大哥,我也回去再睡会儿。”林泉说道。 “好。我差伙夫去买东西了,中午大哥好好请你吃一顿。” “这些红狗子,要不让伙计们帮你扒了?”毕把头问。 红狗子除了皮毛没啥值钱的。 那肉也不咋好吃,做出来比较酸涩、腥柴。 但套户们伙食本来就差,能吃到肉就开心的不行了。 “大哥,这些肉都请兄弟们吃了吧。”林泉说道,“皮子留给我就行。” “好,都听爷们儿你的。他们肯定高兴。” 林泉回了窝棚,毕把头房间收拾的好,里面铺的都是小石子儿,暖呼呼的。 林泉醒来时,身旁方建军已经不在了。 他抬头看了看时间,一觉居然睡到了早上十点。 方建军和毕永峰推门而入。 “爷们儿,醒啦?” 毕永峰搁炕桌上搁下两瓶好酒,“正说喊你起床吃饭呢,咱慢慢吃喝。” “好,我这就起来。” 林泉出屋,简单收拾了下套户们也准备吃饭了。 红狗子被剥皮抽骨,剁成一段一段的。 伙夫老头烀了白菜土豆,然后再弄一大锅的红狗子肉,一堆套户围着等打饭。 看到林泉过来,纷纷露出笑意。 “谢谢爷们儿,我还是头回吃红狗子肉呢。” “是啊,不知是不是和狗一个味道。” “好了。”伙夫老头捡了块排骨,“爷们儿,你尝尝。” “好好。”林泉拿着冒热气的排骨,呼呼吹,送到嘴里尝了尝。 伙夫加了挺多辣椒来盖那股味道的,干巴的啃着还行,吃习惯那股味道就觉得还可以。 “好吃!”林泉笑。 有些套户捧着冒热气的铁饭盒过来了。 这些是自己带了锅过来,单独开小灶增加营养的。 “爷们儿,尝尝我媳妇包做的酸菜篓子。” “泉大哥,这我家带的油滋啦饺子,来个不?” 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东西,想分享给林泉。 “好好!嫂子手艺不错啊!” 面对质朴的心意,林泉没拒绝,鼓着腮帮子:“你们吃你们吃!我够了!” “兄弟你要爱吃,我那儿还有,我再煮点不?” “够了够了!”林泉摆手,“我那儿有饭,不用管我!” “诶。” 知道窝棚里把头单独备的有饭,套户们就没再坚持。 第161章 切菜剁瓜般的战斗 “兄弟,快来吃!” 看到林泉进来,毕把头坐炕上招呼着,往里挪了挪。 这顿饭菜毕永峰是花了心思的。 下山买的家鸡炖蘑菇。 满满一大盆的猪肉粉条子,油呛土豆丝,和摊的大鸡蛋。 旁边是一些下酒的卤货和油炸花生米。 “这顿能喝点儿不?”毕永峰问了没等林泉回,就倒了一茶缸子给他。 “行的。”林泉笑。 红狗子群剩的都是些残兵败将,豺狼王也被自己打成重伤,成不了啥气候了。 这顿饭吃的氛围就比昨天好多了,主要是红狗子问题解决大半,心里松快。 毕永峰走南闯北的,见识过的事情比较多,聊起来话题不落。 他发现林泉也是,知道的事情居然也不少,谈兴更盛。 方建军则说说打围的趣事儿。 趁着林泉出去上茅司时间,他问老朋友林泉缺不缺啥东西。 林泉这回帮了老大的忙,毕把头想送点儿礼。 他去过林泉家里,知道人家家底子不简单,送钱太俗了。 估计还是得从打围的方面送礼。 但林泉不差枪,家里都有瞌睡和大头狗黑龙了,狗也不差,所以犯难。 “嗯……我记得你有个朋友不是弄鹰的嘛?”方建军说。 毕永峰眼睛一亮,“诶,这个好!我懂了。” 方建军斜眼看了下他,“那我的礼呢?” “你啥礼?”毕把头摇摇头,“又没你打死的。” 对于老朋友,毕永峰说话是一点不客气。 方建军咽下一口酒,心里想:“下回上你家去,你看我顺不顺你藏起来的好茶叶和几瓶酒的……” 林泉回来继续吃喝,三人吃得是沟满壕平。 林泉加强过的身体,酒量是真的好,脸一点不见红,身体也没醉意。 休息了一会儿后,林泉和方建军就带着狗帮和瞌睡出发,追踪溃败的红狗子群。 方建军觉得自己去没啥用,主要起到一个保险的作用。 到了夜里和红狗子激战地方,黑龙、大黄、瞌睡散开闻了闻,冲着上坡就跑。 黑龙开声,大青龙也吠叫着跟上。 “诶?” 方建军皱了皱眉头。 多年的打围人经验,让他看出林泉狗帮和猞猁有点儿不一样了。 但具体说哪儿不一样,又看不出来。 “方叔,我先上去。” 林泉说,主要是怕狗帮和红狗子对上吃亏,吃这群狡猾家伙埋伏啥的。 走到末路,为了保护幼崽,红狗子攻击会悍不要命。 “行,你先去别等我,我尽量快点儿跟来。” 方建军点头,看着在崎岖山路上健步如飞的林泉啧了啧舌。 他敲了敲老膝盖,疑惑地喃喃自语:“我有这么老了吗?速度能差这么多的?” 穿沟塘子越山岗,血迹和脚印渐渐消失。 这头豺狼王异常狡猾,没直接回窝,而是绕了圈,中途还顺着溪流走了一段。 黑龙和瞌睡仰头,鼻子在空气中抽了抽,果断地改换方向。 走的直线,没跟着红狗子原道走。 在它们的香头前,红狗子这些诡计都是白费劲。 闻着愈发浓郁的血腥味,黑龙身体一震,带着同伴们朝一个大石砬子冲过去。 林泉通过集群意识的视野,看到石头下面卧了头红狗子。 等他赶过去,三狗一猞猁正围着转。 林泉赶开它们,这头红狗子之前就已经死了。 它瞪着眼睛,肚子和屁股被剥开掏食,露出森然的白骨。 看着啃食的痕迹,林泉想着这群红狗子真够狠的。 死去的红狗子是被同伴们当成食物,活食的。 这头红狗子后腿受了伤,算是累赘。 豺狼王为了节省时间,尽快逃离,没有去捕猎,选择献祭同伴。 林泉抬起头,看着上方的山二肋。 通过瞌睡的意识,他知道离这群红狗子的大本营越来越近了。 上面是一片石带子。 红狗子就藏身其中。 林泉检查了一番五六半,高高地一跃,招呼狗帮和瞌睡:“走!” 三条猎狗和一头猞猁奔在林泉左右,转瞬消失在林中。 等到了山二肋时,一声铜哨子般的声响响起。 三头红狗子堵住了林泉去路。 它们的体型都挺大,是红狗子群中战力高的高地位者。 其中没有那头豺狼王。 “呜呜……” 狗帮、瞌睡和低下身子的红狗子互相吠叫,彼此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再往后就是红狗子的窝,它们不可能退步,只有死战这一个选项。 林泉抱着枪,没有出手,打算看看有了集群意识后的狗帮们的战斗力。 三头红狗子或多或少挂了伤。 在面对凶相毕露的猞猁和狗帮,叫着叫着就胆气不足,往后退了几步。 敌弱就欺,狗帮瞬间得理不饶。 头狗黑龙一个飞扑,咬住了中间最大那头红狗子的后腿。 红狗子扭身想要咬黑龙,大黄猛地拽住它嘴,重重地往地上一磕。 黑龙和大黄往相反方向后退,将红狗子整个提起来,像绷面条儿一样死命拉扯。 “呜一呜一!” 痛处的红狗子只能从嘴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喊叫。 攻势来得太猛,反应过来的红狗子同伴想要上前救援。 还没上前,青龙的大嘴叉就咬住了一头的耳朵和前额门,血呼噜地往下流。 这头红狗子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一抹暗红的亮色飞来,然后就觉脖子一暖,开始呛血。 瞌睡一爪子划破了被青龙制住的红狗子喉咙。 这时它们身后传来“刺啦”一声,黑龙和大黄凭着气力硬生生将最大的红狗子骨头扯断了。 黑龙老了牙口差些先松了嘴。 “呜!呜!” 后半身瘫痪的红狗子,身子就像轻飘飘的破烂,被大黄叼着在空中甩动,然后丢了出去。 红狗子还有求生的意志,向仅剩的唯一同伴求救。 它靠一双前肢拖着身子爬动,划拉出血痕。 青龙凑了过来,大嘴一张,直接咬破了它的肚皮,拽出了红狗子的肠子。 热气冒出,青龙扯巴扯巴地扯出一截又一截,在嘴巴里嚼了嚼。 它之前看瞌睡吃得香想尝尝,发现还是吃不来,又吐了出来。 被活掏肚子的红狗子只能歪着头,发出微弱的吐气,眼睛还看着剩下的同伴。 这头红狗子后腿抖动,一股骚臭的暖流顺着流下,被吓尿了。 唰的,嘴角、身子都带着同伴血的黑龙、大黄、青龙和瞌睡齐齐望向了它。 第162章 豺狼王:青龙,出来单挑 瞌睡仰起头,几口吃下去一块红狗子屁股肉。 胃部的巨大饥饿感又冲了上来,它看向仅剩红狗子的眼神充满了食欲,不住地舔着嘴唇。 而三头狗帮刚体会过集群意识的战斗,正觉得有意思。 两头红狗子还不够它们玩的呢。 “呜呜……” 红狗子完全丧失了斗志。 它哀嚎着,崴着腿转身想跑,身子不咋听使唤似的。 “嘭!” 林泉不给它机会,端起枪口一发子弹爆了红狗子脑袋。 血肉迸射,红狗子登时四肢僵硬倒在泥地上,狗帮和瞌睡如潮水般一拥而上,瞬间将它撕成了碎片。 这几头红狗子都是族群中地位较高的,掠夺来来的能力加幅也不错。 林泉感受着身体的暖意,查看了增加的八百点数,上前用腿驱开了想要吞食红狗子的瞌睡。 “瞌睡!瞌睡!” “活还没干完呢,干完活让你吃个够。” “还有豺狼王没有收拾。” 听到要去打伤了它的那头豺狼王。 瞌睡忍受着新鲜血肉的诱惑,强压下腹部空虚,和狗帮继续冲石带子奔走,林泉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在长条儿石带子的东边。 独眼豺狼王抬起头,望着刚才林泉打枪的方向。 旁边还有两头身形与它差不多的红狗子,正探头从石洞中叼出嗷嗷待哺的幼崽。 这些幼崽野性未养成,只要带到家中就能够驯养。 豺狼王警戒四周踱步,不断出声催促转移阵地,准备抛弃这片待了好几年的猎场。 豺狼王额头、脸上的毛全都被流出来的鲜血浸透了,掉出来的眼珠显得异常可怖,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 它皱着鼻子,心中全是对这种夺去族群生命的刺鼻火药味儿的厌恶和仇恨。 狗帮、瞌睡还有林泉身上的气味儿它都记住了。 等族群重新成长起来,这份仇恨也会遗传、继承下去。 豺狼王压根没想到林泉能这么快找到它们的老巢。 但那三头红狗子应该能拖延一段时间,足够它们带着幼崽逃跑了。 就在这时,豺狼王扭头望着密林中的方向凝视了一会儿。 它当即脑袋一沉,前身伏地,口中发出威胁的吼声。 得到老大的指令,两头红狗子忙将幼崽又重新放入了石头洞中,伸爪子往里推了推。 它们和豺狼王一同跑出石头带,做出迎战的架势。 数秒后,气势汹汹的狗帮、瞌睡在林泉的带领下从林中奔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边都是剑拔弩张,谁也不往后退半步。 瞌睡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一双琥珀样的好看眼睛死死盯着豺狼王。 豺狼王喘着粗气,总感觉面前的敌人似有不同。 本能告诉它,比前一晚更加危险了。 此时双方都在试探比拼气势。 林泉抱枪靠在树上,暂时不准备插手。 这是难得的训练狗帮、瞌睡狠性,增加战斗经验的机会。 真到了险要关头,有林泉兜底,不会出岔子。 这完全是把红狗子群当拖狗拖瞌睡的工具来使了。 (拖,东北话,类似于训练的意思。) 豺狼王血红的视线中,瞧着林泉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怒火更旺。 豺狼王向前一步,目光在瞌睡、狗帮上流转。 然后—— 它盯向了青龙,发出单挑的邀请。 青龙在三狗一猞猁中是体型最大的肥狗,也是最溜光水滑的。 在红狗子的认知中,能胖成这样的,绝对是族群中享用优先进食权的,最厉害的。 豺狼王将帮狗青龙认成这帮子的老大了。 重伤的它要打出最有骨气的一战。 青龙看着迎头向它的豺狼王,一脸的懵逼,歪着脑袋不明白对面的意思。 靠在树上的林泉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扭头身子一阵一阵地抖。 青龙感受到林泉意识中的笑意,不满地回头白了主人一眼。 豺狼王看着不明所以的青龙,只觉得受到莫大的侮辱,几步一冲地窜了出去。 “汪!” 看着红狗子突然朝它冲来,肥狗青龙特么的吓了一跳,本能地迎了上去。 它习惯性地想要去钳住豺狼王的耳朵。 豺狼王一爪子扑过去,抓伤了青龙的狗脸。 两者错身之际,青龙使惯用的体型优势,一肩头重重撞向红狗子的腰。 豺狼本来就是豆腐腰。 豺狼王吃了这一闷击,“嘭”得退了好几步。 还没站稳,青龙又欺上来,一口叼住它的一只后大腿。 豺狼王惊叫扭身,和青龙绕起了圈圈。 一会儿没摆脱了,它就用后腿蹬开了青龙,然后探头伸爪子,想要掏青龙的肛。 林泉此时站直了,手已经扣在了扳机上,下一秒看到青龙的反应他都愣住了。 青龙来不及跑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护住自己的后门和枪炮。 它使一双前腿在泥地上扒拉着前进,特么的速度还挺快。 豺狼王不停地往下面凑,青龙张着嘴哈气逼退它。 这场战斗和豺狼王想象的一点儿都不像。 豺狼王正愤怒的时候,青龙扭头,很是着急地冲旁边叫。 下一秒,豺狼王就被大黄猛地掀翻在地上。 它眼里闪过诧异和惊恐。 不说好的单挑嘛? 青龙不讲武德! 青龙哪里懂什么单挑,狗帮本来就是以多欺少的! 两个同伴也看傻了,看着不对急忙吼叫着想要上前帮助,被横身的瞌睡拦住去路。 豺狼王挣扎想起身,被赶来的黑龙一脚踩住肚子。 此时它是四脚朝上,肚子朝天的状态,只能扭头看着下边。 黑龙流下口水,嘴筒子顺势就往下一插,咬住了红狗子的菊门。 长长的利齿刺入门户,在其中烈火浇油般地滚动一圈。 为了增加杀伤力,黑龙四条腿都使足了劲,落叶踩得哗啦啦响。 虽没卵炮,这个痛苦也绝非山牲口能忍受的。 惯用掏肛的红狗子今儿被黑龙掏了。 “!!!” 热烈的灼烧感席卷全身,从后门一路烧到了五脏六腑。 豺狼王四条腿刹那得笔直,大张着嘴却痛得喊都喊不出来,只是往外出气儿。 仅剩下的那只眼中的怒火,都变成空白,失了焦距。 第163章 豺狼王:这不我孩子吗? 青龙和大黄一左一右地压住豺狼王。 它只能任由黑龙随意地掏着后门,连大肠头子都拽了出来。 眼见这边没问题,林泉扭头看向和单独和两头红狗子对上的瞌睡。 瞌睡饥肠辘辘,一个翻身上了树,几乎不做停留地纵身而下。 一爪袭过,左边的红狗子哀叫着倒地。 瞌睡落地后一个扭身,再次上树翻身,又结果了剩下一头红狗子。 瞌睡目光凌厉,舔着带血的爪子,猞猁杀招用的炉火纯青。 对于强化升级后的瞌睡,哪怕是两头族群中地位仅次于豺狼王的红狗子,也不是它的一合之敌。 瞌睡扭头看向林泉,脑海中传递想吃的意思。 得到林泉的肯定后,饥肠辘辘的瞌睡当即破开两头红狗子肚子,大口掏食起热乎、新鲜的内脏来。 看到这边结束,林泉提了提枪带子,走到被三头猎狗按着动弹不得的豺狼王身边。 此时的它像是认命了,都不怎么挣扎了。 但是仰头看到林泉,原本失去焦距的眼睛又爆出了浓浓的仇恨。 林泉蹲下身子,摸了摸豺狼王。 “是否契约强群豺狼王。” “所需点数三千点。” 林泉昨晚强化了瞌睡,剩下六十点数。 加上追击杀死的五头红狗子得到的一千二百点数,现在有一千二百六十点。 想要契约豺狼王还差了有一半多。 “这点点数,随便上一次山打打围,捕一次鱼就赚到了。” “先给你收到空间里,晚点再让你给我打工。” 林泉手按在龇牙咧嘴的豺狼王脑袋上,它瞬间出现在了空间中。 重伤豺狼王进了十万群山空间,感到一片茫然。 但求生本能,让因失血解渴无比的它踉踉跄跄拖动身躯,走到泉水旁俯下身子。 甘甜的泉水顺着喉咙入了肚,火辣辣的菊门渐渐不痛了,它的伤势在身体的变化中悄然开始愈合,…… 三条猎狗瞅着莫名消失的濒死豺狼王,都吓了一跳。 “就狗帮和瞌睡现在集群的战斗力,估计山里的黑瞎子,甚至上千斤的熊霸都不是对手了……” 林泉估算着自家狗帮和猞猁战斗力,要放现在的水平碰到之前的熊霸,肯定不用分两趟打了。 等到今年冬天下雪,就是黑龙瞌睡它们大放异彩的时候,林泉也能好好施展一番手脚了。 算着天数,也就这七八天,第一场雪就该落下来了。 瞌睡还在大快朵颐,像铲车一样将热乎的血肉送到肚中,已经吃到第二头红狗子了。 两头高地位的红狗子给瞌睡加了不少的进度。 转眼等级二进度条已经过半。 而狗帮则闻着味儿,凑到了豺狼藏匿幼崽的石洞前。 青龙伸出腿不断往里扒拉,嘴巴向里探,石头洞中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叫声。 突然,青龙的表情一变,发出呜呜的惨叫,爪子撑在石头上往外用力。 嘴拔出来后,青龙还在叫,捂着它的狗脸。 “咋了你这是?” 林泉扒拉开的它的爪子,上面破皮见血,齿痕是上下的小洞洞。 这是被石头洞中的红狗崽子咬伤的。 “嗯?这里面不都该是吃奶的年纪嘛?” 林泉弄开好奇往里看的大黄,冲石头洞里瞅。 他的视力不受黑暗影响,将瘦长石头洞中的景象都看得一清二楚。 “哦,原来是你啊。” 有三只嗷嗷叫着的红狗崽子,彼此依偎紧紧贴着最里面的石头壁。 而在它们身前,是一头体型明显更大,长出牙齿生出野性吃肉的崽子。 此刻它护在兄弟们身前,冲林泉低吼。 “这头应该是豺狼王的种。” 林泉伸手进去,要抓它们出来。 生出野性的那只,张口狠狠咬住林泉的手。 但林泉的皮肤有皮糙肉厚的加成,小家伙目前的咬合力连给它挠痒痒都算不上。 趁着它狠狠咬着不松口,林泉给它提了出来,剩下的三头红狗子也一一薅出。 狗帮和干完饭的瞌睡冲着红狗崽子叫起来,充满了敌意。 特别瞌睡,看它们就像看小零食一样。 林泉生怕一个不注意,几头红狗崽子就被撕碎了,只好将它们抱在怀中。 “是否契约红狗子,需要一百狩猎点。” 契约三头小崽子都是这个点数,它们还小所以要的点数少。 但同样是崽子,那头大些的要的点数就不一样了。 “是否契约红狗子之王,需要五百狩猎点。” 光是一头崽子,就和契约青龙一个价了! “凭啥这么贵?” 林泉看起了这头崽子的介绍。 这是强群豺狼王最喜欢的子嗣。 很大程度上豺狼王就是为了保护它,才不逃走拼死战斗的。 如果没有遇到林泉,这头崽子未来的命运是成年后加冕为新一任的王。 在日后将打败入侵的红狗子群,吞并附近大小强群,将红狗子群的规模发展到前所未有的四十多只。 要知道一般的豺狼群也就五到十二只,现在的豺狼王的强群也才二十多只。 这头崽子的未来是它母亲的两倍,做到的难度却远远不止两倍。 “幸好没放跑你!” 不然被这一群记恨上可麻烦了。 当然,未来会称霸一方的红狗王,现在只是个臭烘烘的小不点。 正凶横地咬着林泉的手,整个身子都吊在空中。 林泉弹了下它的额头,消耗了八百狩猎点,将四头红狗崽子全部契约。 一千二百六十点,还剩下四百六点。 契约的瞬间,林泉的精神就和它们建立起了联系。 红狗崽子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而愚蠢,不再惊慌。 未来的红狗子之王松开咬住林泉的嘴,在他怀中抬起头,讨好似地往里挤。 “既然你是未来的王,现在还小,那就叫你小王吧。”林泉也是起名废。 剩下的三头方便记住,就按照体型大小取成大红二红三红。 崽子们倒是不嫌弃名字,纷纷抱着林泉的手指舔加啃咬地玩。 “饿了呀。”林泉感受到它们空落落的肚子。 意念一动,他就抱着崽子出现在了空间中。 喝了个水饱,正趴泉边休息的豺狼王吓了一跳。 转头就看到自家孩子和林泉无比亲密的样子。 豺狼王翻了个身子,龇牙咧嘴冲林泉发出低沉的威胁。 “给你给你。” 林泉将崽子们都放到地上,豺狼王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发声不断催促崽子们过来。 但是一大三小的三只崽子,只是出声敷衍了下豺狼王的呼唤。 还是围着林泉打转,抱住他的裤腿不松手。 豺狼王愣住了。 第164章 豺狼王:管吃管住好像也还不错 豺狼王不信邪,焦急地连声呼喊崽子们过来。 可任凭它怎么叫,四小只还是不听使唤,就赖着林泉。 豺狼王脑袋一歪,满脸惊愕、疑惑地盯着林泉,又伸脑袋闻崽子们身上的味道。 这还是它的孩子吗? “你妈叫你们呢!” 林泉没办法,只能弯下身子抱起四头崽子,向连声警惕的豺狼王靠过去。 林泉又往后退了几步,豺狼王赶紧叼住崽子们,护在身前。 红大红二红三都饿了,纷纷仰头吃起奶来。 但小王已经断奶了。 “你们也都还饿着呢。” 林泉意念一动,手上凭空多了一条肥硕摆尾的鱼。 他扔到它们面前,“吃吧。” 豺狼王又一次歪头,愣是没看出林泉哪儿摸出来的鱼。 怕不够,林泉又多扔了几条。 小王满心欣喜地吃起来,吃着吃着眼睛就亮了。 还发出铜哨子的声儿,意思是喊妈赶紧来吃,好吃! “在这儿好好带孩子吧,留你条命早晚给你契约了,看你还凶我不。” 林泉说了句,就消失在了空间中。 豺狼王这次直接惊得坐了起来,三红离了奶头,纷纷发出抗议。 左右看不见林泉,实在饿得不行的豺狼王才小心地开始吃鱼。 它的眼睛也亮了。 一口、两口…… 咋以前没觉得鱼比新鲜红肉还好吃呢? 吃得饱饱的豺狼王突然莫名的觉得,这样管吃管住的日子还不错呢? 但闻着崽子们身上林泉的气味,念头转瞬即逝。 豺狼王当即叼起崽子往深里跑,期盼能摆脱林泉。 …… 林泉出了空间。 两头红狗子肉被瞌睡吃得差不多了,皮子也被发泄狠劲儿的狗帮撕得撕烂。 根本没有收拾的价值,林泉索性就不管了。 他坐在石砬子上,吃饱的瞌睡懒洋洋地坐在林泉怀中,脚边左右是狗帮。 林泉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望着远处的天空和群山。 尼古丁带来的轻微愉悦麻痹着刚刚杀生后的兴奋。 这种狩猎取下山牲口性命后的一根烟是最爽的。 林泉这根烟抽到一半,方建军就过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看到里林泉没事松了口气。 “方叔,过来喝口水歇歇。” 林泉拍了拍旁边的空位,“都完事儿了,不用着急。” 方建军坐下,接过军用水壶,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灌了好久停下。 他左右望了望,有点不相信地说:“都杀完了?杀绝了?” “嗯。” “那我咋就听到一声枪响呢?”方建军疑惑地问。 昨天夜里是听到林泉开了太多枪着急,怕是枪炸了。 今儿个追杀豺狼王,结果就响一声枪,更特么吓人。 林泉笑而不语,指了指狗帮和瞌睡。 方建军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林泉的指头。 “啥意思?” “都它们杀的?!”方建军直接站了起来。 红狗子凶名在外,普通的猎狗绝对不是它们的对手。 就算加上小猞猁瞌睡,也绝对不是能轻易搞定的,正常来讲都该是林泉开枪定胜负。 偏偏林泉的狗帮和猞猁都不正常。 方建军对死去的红狗子上下其手,才确信林泉说的是真的。 “真狠呐……” 他看着被撕得和破布一样的红狗子,“泉子,狗帮到了你手上真是拖出来了,比在曲老鬼那儿厉害!” 方建军满眼羡慕地看着黑龙,心里想:“这条老狗是不是焕发第二春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起秧子……” 想着他就告林泉,要不等他家花豹子发情了,送林家养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和黑龙配上。 林泉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黑龙的年龄换成人类都七老八十了,花豹子正是年轻貌美时。 “方叔,你指望黑龙,还不如指望和青龙配上呢。这狗又馋又色。” “不要不要!” 方建军听了连忙撅嘴摆手,“和青龙配我不如不要呢。” 青龙是帮狗。 方建军没看出它啥出彩来,就见识到这条狗吃吐了还要吃,整整一吃货! 那它的种,不知得霍霍多少粮食和肉。 青龙听不太懂,但能感觉这老头说的不是啥好话,斜眼龇牙地看他。 “给你说媳妇呢,急个啥的。” 林泉直接握住了青龙上下嘴,就留翻起的嘴皮露出牙齿来。 方建军突然不说话了,疑惑地盯着瞌睡。 他走过来,拿瞌睡爪子和手掌比。 瞌睡正打了个哈欠,肉掌摊大。 “猞猁长得这么快吗?” 方建军记得前不久瞌睡还在吃奶呢? “可能肉吃的多,窜得快吧。” 林泉随便搪塞几句,起身拍拍屁股:“方叔,我们回楞场吧,免得毕大哥他们担心。” “行!” 林泉原本说这块儿的两只,和山二肋的红狗子都不拿了。 毕竟皮子坏了,肉还是狗帮和猞猁吃剩的。 但是方建军说没事,都拿回去放到楞场,谁乐意吃的谁吃。 套户们都辛苦,根本不介意捡狗剩来吃,那可是结结实实的香喷喷的肉啊! 他们拖着红狗子回了楞场。 “爷们儿,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的老天爷啊,这几头红狗子好大!” “是啊,比昨晚的都大!” 这几头红狗子都是强群里地位最高阶级的,比昨天的身形大出整整几圈。 正巧干完活的套户们聚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连带着狗帮和猞猁也是昂首挺胸,一副打了胜仗的样子。 毕把头过来,“杀绝了?” “我徒弟出马还说啥的?” 方建军拍了拍胸脯,“妥妥的啊,你可别转头就忘了泉子啊。” “你当我啥人呢!”毕把头白了老朋友一眼,心里大石头终于轻快了。 他眨眨眼,意思是答应弄的猎鹰记着呢。 “兄弟,晚上在哥这儿吃。”毕把头说道,“明天哥进城招待你去。” “搞啥呢!”方建军直接推开毕永峰,“人家结婚了,你别整那些乌烟瘴气的!” “我说搓澡泡澡!你特么想啥呢!”毕永峰没好气地说。 “咋样,兄弟?跟哥玩一趟,绝对不白来。把弟妹、婶子也能叫上。” 林泉谢绝,说媳妇刚怀上呢,晚上急着回家,明天也还有正事要办。 毕把头想到在林泉家里看到的行头。 林泉生意做的大,人家肯定是有正事儿,就没有强求。 但林泉走之前,先向毕永峰要了点儿肉喂狗。 猎狗干下活没肉最委屈,主要它们不吃红狗子呀。 其实大黄和黑龙还好。 就青龙那馋货,特么的一个劲儿冲林泉叫,给大嘴巴子都没用! 打完还叫,胖乎乎背身一抽一抽像哭似的,林泉爱狗见不得它这幅样子。 套户们帮忙将红狗子皮绑在牛车上,林泉和方建军就回屯了。 林泉这时才有空看看解决红狗子群给了多少进度。 第165章 开始收鱼 之前林泉在楞场的声望是六十,现在到了八十。 而初露锋芒的大进度,从四十六到了五十二,成功破半。 “再来个和伤人炮卵子那样等级的猎物,赚到的进度估计就能升到‘小有名气’了。” 林泉和方建军坐着牛车回到屯中。 比他们先跑进屯的是瞌睡和狗帮。 屯里人看着它们血呼啦的样子,还有圆圆的肚子,就知道林泉这回上山是又没走空。 刚开始屯里屯亲的还没看懂林泉身后累起来的是啥。 红狗子皮张还没处理,都是黏腻的,受冷后发硬,累得高高的。 “这不红狗子吗!”有认识的。 “这都是红狗子皮啊。” “泉,你就和建军叔两人上山,灭掉了一群红狗子?” “一张三块五块的,是比咱种庄稼强多了啊。” 林泉一一应和着,在红旗屯的声望又涨了,变成了八十,初露锋芒总进度到了五十八。 声望值没之前涨得快了。 林泉也知道是为啥。 屯里人在最开始震惊他打下猎物后,阈值提高了。 所以这回两天杀完一群红狗子,他们对林泉能做到也没太吃惊。 “还是要狩猎一些比较狠的……” 比如上千斤的棕熊,活到岁数须发皆白、金熊胆的老黑瞎子。 又是纵跃溪涧的金钱豹,或者…… 林泉脑中闪过猞猁记忆的一个壮硕身影,山神爷大爪子。 要是林泉真杀了山神爷,声望度肯定蹭蹭地涨。 就是现在这大家伙没犯啥事,林泉不好动遵纪守法的好老虎。 牛车顺路先去送了方建军,再送的林泉。 套户在林家喝了口热乎水,林泉拧了三四斤好肉,人家也欢欢喜喜地走了。 “儿子,这就干完了?”彭红眨眼。 之前听别人说的红狗子多吓人多吓人的,她还担心呢。 “没出啥惊险的事吧?”唐云惜问道。 唐云惜昨晚一人睡也不习惯,又愁林泉安危,过来和婆婆一块儿睡的。 “我不说了就今儿回来嘛?你男人能有啥事的?” 林泉拍了拍这一批红狗子皮,“我就开了一枪,主要是瞌睡它们厉害。” “你厉害是不?”唐云惜逗着小猞猁,瞌睡跟小猫似的撒娇。 青龙这胖狗不知道啥时候顶开门,悄无声息地过来。 明明是上山打围的猎狗,却无师自通了伸爪子拜年,向彭红要吃的。 彭红心软,就要把零嘴递给它。 “妈,别给它吃了。”林泉说道,“山上就属它吃肉最多,再吃打围该跑不动了。” “哦哦好。” 林泉把一张狗脸写满不情愿的青龙赶了出去。 他收拾了会儿一家人就开始吃饭了,紧着上回杀下的棕熊肉消灭。 熊肉确实上火,吃几口林泉身子就热了,额头上也冒汗。 “嗯?你又饿啦?” 瞌睡靠了过来,林泉就喂它炒的熊肉吃。 “瞌睡最近长身子,饿得快。要是跟你们要吃的,给它吃。” “好。” 蹭蹭的,窗户外传来声响。 一家人转头,看到青龙在窗户前一跳一跳的,瞅着扒拉肉的瞌睡,口水都甩了出来。 林泉:…… 没管它,一家人吃完饭聊着天。 林泉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明天要进城送鱼。 空间里的存货还够,能在家睡个舒服觉休息会儿。 三大爷这时过来了。 林泉给他散了烟,三大爷和彭红唠着嗑。 屯里大多数抓鱼的人,都是见林泉赚钱了心动,没多久失败就放弃了。 三大爷是坚持下来的那少部分。 他是来感谢上回林泉指点,进城卖鱼赚了点辛苦钱,至少凑够了给儿子结婚的彩礼。 但后面他发现这生意也不是很好做了。 都知道林泉有自己的门路。 “泉子,你有本事,鱼都能卖出去。” 三大爷看着林泉的脸色,“你看,能不能我们去抓鱼,你给收来卖了?” “这样不也省你抓鱼的时间吗?” 这不仅是三大爷的意思,也是屯里好几个还在坚持卖鱼人的意思。 三大爷和彭红关系好,就让他来看看林泉是啥态度。 林泉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如果收别人的鱼,他都不需要讲究太多鱼的质量。 放在空间里养一阵的,小鱼也能变大鱼。 正好现在还没研究出怎么让鱼在空间里繁殖。 这样的话,林泉就需要挖个水塘来放鱼做样子了,对外说是把鱼养在那儿。 林泉想罢,看着妈和媳妇,意思是他们愿不愿意这样做,帮三大爷他们。 彭红没啥意见,聪慧的唐云惜也明白男人这样问他们态度,心里就是想做的。 肯定也是赞同。 林泉答应后,三大爷高兴坏了。 “林泉,你这是做大好事啊!屯里人都会记你好的!”三大爷激动的很。 这相当于林泉开了一条给屯里人稳定赚钱的路子。 不过林泉说好了,太差的鱼不要,必须是新鲜的。 城里红旗饭店收林泉的鱼按种类四五毛一斤的有,八角一块的有。 林泉收乡亲们的就每斤赚两三角,大鱼单独议价。 三大爷连声感谢地出了屋,外面的人就紧张地拥了上来问咋样,咋在屋里聊了这么久。 知道林泉答应后,大伙都高兴了,一阵吵闹。 “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就是歪门邪道!” 邻居张婶子听一群人捧林泉,心里贼不是滋味,嘭得将门关上。 大伙一阵哄笑,都笑她是心里酸、嫉妒。 张婶子精打细算一分两分的,天天和别人比日子,最喜欢钱了。 但这回林泉收鱼,张婶子家就算费力抓了鱼,林家怕也不会收。 听到院外传来的冷嘲热讽,张婶子气得直跺脚,径直回了屋子。 坐炕上的林泉将这些听的一清二楚,轻轻抬起嘴角。 “妈,媳妇,那以后收乡亲鱼的工作可就交给你们了。” “要是有啥冲突的,你们先放着别吃亏,等我回来再说。” “放心,你妈吃不了亏!” 彭红很自信,从邱家要回钱的经历让这农村小老太萌发了一种奇怪的事业心和自信心。 “放心,有我和妈看着,出不了岔子。”唐云惜也是闲的慌。 晚上,林泉帮媳妇洗澡。 之前洗澡,都只能烧开了水在屋里洗。 林泉觉得不舒服,找木匠做了一批新家具,还专门定制了一个洗澡用的大木桶。 “媳妇,舒服吧?” 林泉小心地扶着媳妇进桶泡澡,屋里热气浮动。 “嗯,舒服。”唐云惜笑,“待会儿我给你好好搓搓,身上一股味儿!” “好。” 林泉替她搓着背,从唐云惜的发呆中看出了媳妇情绪的不安。 他知道媳妇是在想家人的事。 “没事,会有好结果的。不管咋样,我以后都会在你身边。”林泉说道。 接下来的一周,林泉照旧送鱼、打围。 而在医院的大婶探亲结束回去后,一通电话在京城的小洋楼响起。 第166章 实实在在的做好事 这是北大校园里的住宅区,小巷子两侧都是独栋的小洋楼。 三层,还带有露台。 能住在这里的,都是学校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要么是学术贡献特别大,要么就是背景深厚。 唐云惜的父母和小弟现在就住这儿。 屋内房间格局和后世差不多。 弹簧沙发、电视机什么的一应俱全,餐桌上还放的有咖啡机,上面是汽车钥匙。 一切都在说明这个家庭的家底子殷实。 “妈,电话!” 弟弟唐云成冲楼上喊,传来母亲的声音:“来了!” 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面相温柔的中年女人,理了个齐肩的短发。 因为长期思虑,温诗眉毛中间有浅浅的痕迹。 “可能是医院又有急诊吧。” 温诗是外科的主任,今天难得休假在家,平常遇到手术就会去加班。 没想到的是,接起电话,却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声音。 等对方说清楚后,温诗才想起来是位见过几回面的朋友。 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温诗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摇晃起来,要靠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妈?妈你咋了?” 唐云成忙慌地过来,没想到温诗手中的话筒哐当一下砸到柜子上。 “我没事,我没事。” 温诗目光有些怔怔的,语气却很焦急,“你帮妈拿着话筒,快,快啊!” 唐云成赶忙照做,一手扶妈,一手拿话筒,心里犯着嘀咕。 母亲性格温柔耐心,与人为善,很少这样急眼过。 唐振邦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红头文件下楼。 作为教育局的司长,正值蓬勃发展时期,工作都很重。 哪怕在休息的周日工作也是常态。 看着爱人在打电话,他向儿子投去询问目光,唐云成摇了摇头。 长期的久居高位,让唐振邦养成了平稳的性子。 他去了厨房,兑了一杯蜂蜜水搅搅,放到了茶几上。 唐振邦看着爱人的表情几度变换,也是满心的疑惑。 “嗯嗯,好,我知道了。”温诗说道,“不用,我们马上就过来。” 她拿出纸笔写下地址,这才挂了电话。 “走,赶紧换衣服收拾,我们开车去这儿。”温诗说道。 “怎么了?”唐振邦起身。 上次这样的情形,伴随的是巨大的不幸,也让他们至今没有找到宝贝女儿。 “妈?你倒是说清楚啊。” 温诗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拿起蜂蜜水喝了一口,手都在抖。 “妈,到底咋了啊?”唐云成都着急了。 温诗感觉头晕目眩,还没有彻底的反应过来。 唐振邦若有所感,瞪大了眼睛。 “有云惜的消息了。”温诗凝视着丈夫,“她现在在长白山红旗屯安了家。” “已经和人结了婚,刚怀上孕。我们朋友在医院碰巧碰到,这回捎了照片过来让我们看对不对。” 轻飘飘的话,却像一颗炸弹炸响在唐振邦和唐云成的脑子中。 唐振邦轰得一下坐倒在沙发上,内心艰难地消化着巨大的信息。 他手心全是黏腻的手汗,几次想要摸出兜中的烟都没能成功。 唐振邦放弃抽烟,揉了揉太阳穴,“换个衣服,我们赶紧出发。” “云成,你给你杨叔打个电话,让他买三张机票,时间越近的越好。” …… 而在红旗屯,林泉刚放好新做的家具。 炕柜、炕桌什么的都新做了一套。 乡亲们看见了,都自主地过来,很乐意帮林家的忙。 “这桌子做的真好啊。”乡亲们羡慕地摸着,那上面油刷得齐活。 “这一套光木料钱都要几十的了,还没算木匠的钱。” “泉子真是出息,现在都当老板了!” 林泉的木头是直接托毕把头置办,省得在楞场和林场两头跑。 套户们知道是帮林老板弄的,专门找了好几天,顺溜没树瘤的。 毕永峰也没要林泉的钱,出钱又出力。 没点门路,在外边出多两三倍的钱都整不来这种料子。 木匠师傅林泉找的是附近最厉害的,能做雕花大件的那种。 工时工费都比普通的高点儿,但是质量也杠杠的。 “诶,大家辛苦了,喝水喝水。” 彭红满脸灿烂,招呼大家喝水,里面还加了白糖。 白糖好东西啊,一般人家都只有上了贵客才招待。 大伙喝着白糖水,感觉很是舒服。 “婶子,你这水哪儿来的呀?” “就是院里水井压的呀。” “怎么感觉这么好喝呢?” “我还是说!喝下去都觉得不累了呢?” “婶子,我再来一碗,这水真好喝。” “好好,哈哈。” 林泉在那块儿和人抽烟聊着天。 过了会儿大伙走后,他才坐到炕沿上打绑腿,准备进山打围。 “妈,媳妇,你们别太累着,注意休息。” 林泉扯了扯鞋带子,将它和布条打结在一块儿。 “知道!不用担心你妈的!”彭红很是自信地挥了挥手。 林泉收鱼的消息放出去后,最开始来的只有那七八个还在捕鱼的乡亲。 后面发现他们真的挣到钱了,其他人也开始进山捉鱼找林家卖。 一斤鱼林泉按两三角一斤的收。 他们全家出动,一天抓个三四十斤的,就是十块呀! 这谁不干? 屯里那些小孩,都被大人逮着一块儿去抓鱼。 豆腐坊和小卖部都没人打牌了。 而且林泉每次收了鱼,转手卖到城里,就能赚几百一千的,完全没有压鱼的压力。 所以林泉钱货现结,不赊乡亲们的账。 实实在在的改善了乡亲们的生活。 有的人都舍得上大集,买上几斤三四角一斤的野猪肉来吃了。 原来屯里吃不起饭的人家,只要肯卖力,到了饭店屋里都传来油烹热炒的肉香。 还有几年都买不起新衣的,也能置办些棉花和布料,让孩子过个暖冬了。 他们当然是对林泉感谢的紧。 现在林泉一家子走到哪儿,都有人和他打招呼,连长辈也是如此,没谁不给面子。 家里经常就能多出一些屯里屯亲自己做的吃食,说送来尝尝。 那些过去看不起林家,和他们交恶的人心里就苦了。 他们日子还和过去没两样。 看着那些卖鱼的人每天干劲满满,喜气洋洋地赚钱。 到了饭点闻着屯里的肉香,时不时看他们说置办了哪些新东西。 他们感觉自己才像是被油水煎似的。 一天天的照旧吃咸菜大碴子粥,嘴里都特么泛苦。 第167章 气死人了 林泉刚帮妈和媳妇在院里放下桌子和板凳,陆陆续续就有乡亲们上门来卖鱼了。 他们笑着打招呼,自觉地在院里排着队。 “诶,来啦。”彭红笑着打招呼。 “来,婶子你看看货。” 来人满身都是水,提着一袋子新鲜的鱼,“来看看货,我都分好了。” “诶,坐着歇口气,喝一杯水。” 彭红娴熟地招呼着,看起鱼的种类,称重报数。 唐云惜则坐着记账本,这点东西不用算盘,她略一口算就清楚了。 一个大学生女知青算账,大伙都信服。 看她记录,来人还对彭红说:“瞧瞧人家多厉害!村里会计都要打算盘呢,云惜想会儿就出来了!” “哈哈,云惜是大学生,这不简单?”彭红乐呵呵的。 “吴叔,一共是八块,你看看对不对?”唐云惜将账本转过来。 “不用看不用看!我还信不过你们呐?” “行!”唐云惜笑着数好钱后递过去。 吴叔脸上每个沟壑里都是喜气,接了钱不住地摩挲。 “还早,我上午再去抓一趟的!再给你们送来!” “兄弟,你歇着点儿呀。别累着。”彭红说。 “不累不累,我儿子和儿媳妇现在还在抓呢。” 多的时候一天能挣十多块,少的时候也有五六块。 一个月加起来不少钱呢,都比得上在林场上班了。 要是其他屯子的人知道有这种事儿,不知道得有多眼红。 吴叔摆手,“彭红,你儿子真是出息,仁义!” “都照顾上乡亲们了!” 后面排队的人也竖起大拇指说好话。 当妈的做媳妇,就算知道乡亲们是想处好关系,谁又不喜欢听好话呢? 就像去参加那种应酬酒局,对领导阿谀奉承的,其他人都觉得没意思。 可当吹捧的对象是自己的时候,就会觉得真有意思! 彭红和唐云惜忙起来,心里也始终美滋滋的。 “都说了我们没事,你快去吧。” 唐云惜转头看向林泉,“早点儿回来。” “诶!”林泉笑着答应,看来媳妇和彭红对收鱼确实得心应手了。 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太累了就休息会儿,唐云惜倒是回应了丈夫。 亲妈彭红却没听到儿子的嘱咐。 一卖鱼的婶子又不知道说了啥,逗得彭红笑得捂嘴嘎嘎直乐。 “走吧。” 林泉招呼着狗帮和瞌睡。 隔了两天没上山,狗帮和瞌睡的情绪都非常亢奋,纷纷离了主人在前面奔。 进了山场后,狗帮和瞌睡的状态也很好,到处闻闻嗅嗅,撒尿占地盘。 林泉走着,再次检查了下五六半情况。 这回上山他带了两包黄油纸的子弹。 一包五乘五二十五发,总共就是五十发,够他打的了。 林泉顺便看了眼声望进度。 经过这段时间每天打围不空手回屯,加上收鱼涨的声势。 红旗屯的声望进度已经到了九十,呈现出一种红色。 初露锋芒的进度则到了七十,离第二等级小有名气很快了。 “出去吧。”林泉招呼着。 集群意识链接中的狗帮和瞌睡四散开来,各自去寻找猎物。 林泉耳朵动了动,不露声色地回头看了眼。 他后边跟着鬼鬼祟祟的两人,不断打量着林泉。 一个是那个石破天惊说出“娘比钱亲”的傅信。 还有个是有点家底子,但品行挺一般的小子纪阳。 两人自以为悄声的对话,林泉也听得一清二楚。 “傅信,不说领我上山教打围嘛?咋看到他咱们要悄悄跟着啊?” “你小点儿声的!” 傅信捂住他嘴巴,生怕被发现:“我们偷学他是咋打围的啊!” “我发现了,这小子回回上山都不走空,指定有啥独门的诀窍!” 就是打围几十年的方建军,甚至杀过虎的老仲炮,都是十次打围九次空的常态。 就像常年住在山中的山狗子,都会有不传人的、自己琢磨出来的绝招,从不失手那种。 傅信就是想偷学林泉这种。 他打围水平还凑合,相信只要看到了林泉招数,就能琢磨出来。 “咱们要是学会了,以后也能都打下肉来!赚来的钱不随便买枪和狗帮了?” “这样!”纪阳也来了兴子,弯下腰小心不暴露。 对他来说赚钱是其次,打围威风神气,受人尊重才是主要的。 林泉的狗帮在灵泉水、吃到饱的肉滋养中,一个个也是威风凛凛,看得傅信羡煞不已。 扭头再看到猞猁瞌睡,更是眼红。 瞌睡胃口大涨,已经到了接近幼年猞猁等级三。 瞌睡整个身子像吹皮球一样涨开。 皮毛在阳光下溜光水滑,脊背在动作中闪耀着一抹迷人的暗红色。 光是这皮拿到供销社都是上品。 十里八乡养得有猞猁打围,就只有林泉了。 林泉听到他们费这么大劲是想偷学打围都笑了。 那你们有得学了。 “快跟上!他动了!”傅信催促,又忍不住愕然,“这小子特么的是跑狂啊?” 林泉加快了脚步,却又控制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内,可就苦了身后跟踪的两人。 林泉步子没停地到了山岗子上,傅信他们都跟的都快喘不上气了。 “傅哥,他的狗帮咋还没回来啊?你不说狗帮趟子就三五里地吗?” “我,我也不造啊!”傅信摇头,“我真头回见趟子这么远的!” 一般的猎狗,跑出去三五里地就要回到主人身边。 优秀的能跑出去七八里地。 但是林泉这帮子狗已经出去有十里地了。 正当疑惑之际,狗帮和瞌睡都回来了。 而且都带着猎物。 “好狗好狗!”林泉夸赞抚摸它们。 黑龙放下了一只五六斤重的灰兔子。 青龙和大黄则是各自放下了一只肥硕的野山鸡。 林泉习以为常的放进挎兜中。 看清楚后,傅信和纪阳目瞪口呆。 有这样使猎狗的吗? 不对,有过这样的猎狗吗? 林泉到底咋拖出来的,匪夷所思啊。 主人枪都不用递,猎狗自己干活打肉,还不吃? 林泉真就啥都不用干? “我草啊……” 傅信脸色铁青,肠子都悔青了。 要早知道曲老鬼的三条狗这么厉害,当初不管多贵他都会买下来的! 狗帮放下猎物后,又奔了出去,重复带猎物回来。 灰狗子、水狗子(水獭)、兔子、野鸡、飞龙…… 林泉的挎兜鼓胀起来,傅信都记不住狗帮到底带回来多少猎物了! 光那灰狗子的皮和水狗子的皮,加起来都有五六十了! 他们打围经常累得哼哧哼哧的啥也捞不到。 林泉就这么轻松写意的,甚至看上去有点无聊。 这,这不气人吗。 “傅信,咱还跟吗?”纪阳受不了了,走得又累看得又难受。 “等等,你看!” 傅信都忘了自己要躲着,直接站了起来。 远处山坡上,出现了一个黑影。 瞌睡使牙使劲咬着,拖着一头奄奄一息的黄毛子朝林泉过来! 第168章 契约青龙、林泉大变脸 “真是野猪!”傅信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个儿眼花了。 “猞猁这么猛!” “山里除了老虎豹子就是猞猁,当然猛了……但也没有这样式的啊!” 连狗帮都只能困住野猪,必须要主人递枪才能杀的。 猞猁自个儿就把活干完了,最离谱是还留了一口气,避免臭膛。 林泉可是一枪没开呐,光走了走山路。 傅信恼得胸口疼,觉得林泉的运气是真特么的好! 这头猞猁崽子肯定是当初大猞猁的。 傅信想他明明先来的,怎么就没有发现落到林泉手里了呢? 林泉不知道两人的心理活动。 只是声望进度又涨了两点。 林泉扬了下嘴角,有这么震惊的吗? 瞌睡只有几十斤重,拖着一头一百多斤的黄毛子。 秋天地上毛里毛糙的,拖着很是费力,黄毛子脖子那块儿的皮都被扯烂了。 看到主人后,瞌睡忙松了口,跑过去邀功一样地拽林泉。 “看到了看到了!” 林泉亲昵地摸着它脑袋,走到黄毛子近前。 这头黄毛子只存着一口气。 看到林泉过来,也只能转动眼珠子,身子不停地在抖。 林泉折出刺刀,给了它一个痛快。 脑海中响起连串的钱币撞击声,又涨了狩猎点数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鱼、打围,狩猎点数涨到了两千八百多。 “又饿了?早上不才给你吃了一盆子肉吗?” 林泉感受到瞌睡饥渴,没有吝啬地放血、开膛破肚,喂它内脏和油水多的肚子肉。 黑龙和大黄像是和瞌睡较上劲了。 看到主人和小猞猁带笑地轻言细语,放下猎物后歇都没歇,又跑出去逮山牲口了。 只有青龙这馋货,看到林泉收拾野猪就过来蹲着要肉。 但猎狗上山干活不能吃得太饱,影响积极性和灵活度。 所以林泉只顾着喂瞌睡,对青龙的明示无动于衷。 青龙急了,胖狗鬼哭狼嚎的,坚持不懈。 “又不是你打的肉,来什么劲儿啊!你和瞌睡不一样!” 林泉忍不住轻轻给了它一大嘴巴子。 “你要能吃,我哪回没给你吃饱了?” 青龙不叫了,还是不走。 大家伙歪着头委屈地看着林泉,一副那种幽怨媳妇看大猪蹄子老公的味道。 “来。” 林泉一条一条地喂瞌睡,直到它吃饱为止。 下方的傅信看得一阵心疼。 这么多好肉,就喂给一牲口了? 瞌睡吃饱后,舔着舌头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透过林间树梢落下的斑驳光影,让瞌睡浑身明暗交替,充满了自然野性的美感。 停滞的等级三突破,瞌睡顺利到了幼年猞猁等级四。 瞌睡抬起头,望着远处山峰,耳朵上的两撮黑毛微微浮动,琥珀般的双眼像宝石一样闪耀。 这次的升级不是体型,更像是修正了瞌睡体内肌肉,让该有力量的部分更有力量,一切都是精炼的。 离猞猁成年体只差一个等级了。 到时候就能强化瞌睡,成为石虎子之王。 “去吧。”林泉感受到瞌睡欢快的心情,小家伙迫不及待想要再去试试身手。 他回头,有些无奈地说:“你还不走呐,真要当贴脚后跟的狗?” 青龙转了转脑袋,眼睛撇了撇让瞌睡吃完内脏的野猪,又看看林泉,委屈的紧。 林泉虽然嘴上嫌弃,但是狗帮和瞌睡手心手背都是肉,孩子最怕厚此薄彼啊。 “行吧……” 林泉手按到青龙脑袋上。 “是否契约狼青青龙,需要七百点数。” “怎么还贵了?之前不五百点吗?”林泉喃喃自语。 但是两千八百多的点数,也不差这两百了。 “契约。” 点数转动,从两千八百到了两千一,青龙的肉体也肉眼可见的发生变化。 青龙感觉突然燥得慌,伸着舌头不停地转圈。 体内的骨头发出爆竹一样的连串声响。 但这只有它能听到,所以青龙不停地摇头晃脑,想要摆脱这个声音。 最后它还是觉得热,干脆一个“噗通”跳进了旁边的溪流中,只露出一个鼻子在空气中。 等了差不多三四分钟,青龙才踩着湿漉漉的泥土上岸。 水从青龙身上蒸腾而起,隔远了看就像是烟囱一般。 青龙跟陀螺一样转动,将剩下的水甩干。 等它挺起身子后,体内的舒畅感让青龙情不自禁地扬起头,发出一声长嚎,听着就跟狼一样。 青龙以往打围的暗伤全部消失,毛色整个地变深,尾巴也更加粗壮。 随之而来的,是同瞌睡无二的巨大饥饿感席卷。 青龙本来就够馋了,更别提契约后带来的变化。 它蹲在野猪面前,口水就和瀑布一样哗啦啦地流。 但肉是主人的,主人不给就不能吃,所以青龙老老实实蹲着。 “吃吧吃吧,吃不死你!一天到晚干活不积极,只会吃!” 林泉笑骂了句,割下一条巴掌宽、两指头厚的肉条扔出去。 青龙跃起,血口一张,表演了个肉条消失术。 “汪汪!”青龙拜起年来。 它要,林泉就继续给。 趁着这个时间,林泉看了看契约青龙后它出现的词条。 “成年狼青。” 没有等级。 看来想要提升血脉强化,得从幼年就开始培养。 成狗就像是已经定型的木材,很难再大改。 不过林泉接着看青龙的介绍,才知道刚才的两百点贵在哪儿了。 林泉略微地震惊。 “那头熊霸,居然是靠青龙定住的?!它啥时候学会的绕树逗熊咬大腿里子啊?” “怪不得那天青龙要抢黑龙头份肉,错怪了啊!” 林泉笑眯了眼,搂住青龙在怀中,“好狗好狗啊!我就知道你厉害!” “能吃好啊,吃得多干仗越猛,来再吃一条!” 林泉这家伙,前几秒还在说青龙只会吃嫌弃得紧呢,变脸也太快了! 男人呐! 青龙看了主人一眼,不知道他为啥态度大转变。 无所谓,它能听懂吃肉。 好家伙嘛,林泉割完肚子肉。 就抽大腿里子、里脊肉、排骨给青龙吃,它全部照单全收。 一头一百多斤连毛带骨的黄毛子,出肉率也就一半左右。 青龙吃着吃着肚子也没涨起来,竟然和瞌睡一道将野猪肉吃完了! 第169章 辕门射戟 现在这头黄毛子除了个猪头就真的没啥剩下的了,就是骨头架子。 幸好青龙是吃饱了,眯着眼睛狗迷日眼的。 上山打围,吃肉吃到爽,还有主人边夸边撸。 狗生当如此啊! 林泉又顺了一把青龙的毛(实际上是把手上沾的油水抹干净),起身剁下野猪肉。 林泉观察了一番后边,傅新和纪阳两人挺有耐心,居然还在看! 林泉背身,一晃眼的,猪头和挎兜中的山牲口全部被转移进了空间。 豺狼王忙着避开他带孩子呢,躲得远远的,不会过来吃。 “行了,肉也吃饱了,干活吧!” 林泉催促着,青龙起身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 然后…… 一直是帮狗,连凑地上闻味道低头香都没有的青龙,居然高高地扬起了头颅! 壮硕的狼青抽抽鼻子,捕捉着风中四散的味道,闻着哪些是吃过的肉。 下一秒,猎狗眼神定焦一个方向,跟弹簧似地奔了出去! “青龙一帮狗,变成抬头香了?!” 林泉愕然。 狗的胆子和香头是天生的。 没想到契约后居然还能改变,可惜不像瞌睡能在后边强化。 这回狗帮里,黑龙是大头狗,青龙也成了抬头香。 原来地位第二的大黄硬帮腔子低头香,变成垫底的了。 “等这趟干完,把黑龙和大黄都契约了。”林泉想着。 黑龙老了体力弱,现在靠的是打围多年大头狗的经验。 契约后身体得到改善,延长寿命,操作能跟上思路,不知道得有多猛! “说不定黑龙这老将军还真能焕第二春起秧子,生一窝的小黑龙……” 这头黄毛子没有拿回去的价值了,林泉就搁这儿了。 集群意识中,林泉突然收到了狗帮和瞌睡的提示。 林泉切换视角到了刚契约的青龙身上。 刚进去,林泉就看到青龙仰头抽鼻,猛地跃过了前方的大黄和黑龙。 打围多年,大黄和黑龙都了解同伴,所以两张狗脸上都写着一点疑惑、震惊。 青龙这家伙真特么的贱皮子。 超过去就算了,青龙跑动的时候还刻意甩着舌头,回头看了黑龙和大黄一眼! 猎狗脾性都烈,大黄和黑龙能受青龙的气? 一个字,干! 大哥二哥当即加速,愣是靠着一股狠劲和青龙并驾齐驱。 三条壮实的猎狗,卷起滚滚烟尘,直冲清汤林子中的一群野猪而去。 瞌睡原本正猫在树上,弯腰准备扑杀下方的一头母猪。 “汪汪!” 正中间的青龙跑吠,狗帮大张旗鼓的动静惊得猪群瞬间四散而逃,往哪儿奔的都有。 “咿呀咿呀!” “吼吼!” 这是群十几只的猪群,里面是两头老母猪和它们各自的子女。 大难临头各自飞,老母猪不顾儿女,直接撞飞了一头花棒子,被后续奔跑的野猪踏碎了骨头。 整片稀汤林子乱成了一锅粥。 瞌睡当即纵身而下,几个纵扑,抱住一头背身逃跑的黄毛子。 狗帮有了集群意识,也没分开各自去追野猪,而是呈一个三角猛攻最大的那头老母猪。 林泉转换成自己的视野,提枪在手,奔赴向战场。 “傅信,我们还追吗?”纪阳问道。 “看人家半天,你学会了个啥?”他不耐烦地说,“人家狗帮和猞猁都猛。” “我要有那狗和猞猁,我也猛……”傅信嘟囔了一句。 “还追个啥,不追了!” 他扬扬手,“咱也不白来,他那头黄毛子不在那儿吗?咱给拖走。” “这样能行吗?不合规矩吧。”纪阳说。 “有啥规矩不规矩的,有肉不吃是傻瓜,有钱不赚是瓜怂!” “他自己放那儿的,我们不碰见了拖走,他又不知道。” “也行……”纪阳想想,不然上山一趟累个半死还啥都没捞着也太亏了。 等两人上来后却傻眼了。 “我草?!肉都扒干净了?”傅信惊道,“连猪肉都整干净了?” 其实不是林泉扒拉了肉,而是全进了瞌睡和青龙的肚子。 纪阳转头就走,“你上回借我钱买狗,记得早点还啊。” “诶,诶!”傅信咬咬牙,“兄弟,你等等的!” “我,我手头宽裕,不说了教你打围抵账嘛?” “你教我啥了?”纪阳一点面子不给。 他眼睛一转,“想其他办法抵账也不是没有……” “你想办法牵个头,让林泉将狗帮和猞猁崽子卖给我。” “这……”傅信一下难住了。 这种红旗屯从打围以来就没出过的狗帮,还有猞猁林泉能舍得卖? 那就是活体印钞机! 林泉不差钱的,是傅信也舍不得买,还得打那人出去。 “不能办?”纪阳瞪着他,“那还钱。” “能办能办……”傅信堆笑着,“你给我一段时间的……” …… 他们说这几句话的时间,林泉已经跑到了刚才野猪群待着的稀汤林子。 这块儿一股血腥、腥臊味,泥土被翻得乱糟糟的。 地上还躺着两头被同伴踩断气的野猪。 林泉切了一下瞌睡的视角,随后收回,面向隔了一条沟子的对山。 对山山坡上,狗帮和瞌睡对一头老母猪紧追不舍。 老母猪之上,还有几头奔跑的野猪。 林泉取下五六半,枪管子架在树杈上。 “呼……” 从这一刻起,林泉就屏蔽住了呼吸。 眼睛、枪星、枪口三点锁成一线。 五六半有效射程是四百米。 但是打过枪的朋友都知道,这是极限距离,没有计算实际击发中的风速等各种因素。 在实靶击打中,一百米远足以让目标显得异常的小。 此时林泉和对坡上奔跑的野猪,距离在一百米之上。 在枪星之上,目标的大小与黄豆差不了多少。 吕布辕门射戟,也就不过如此了。 林泉对身体的掌控就像机械一般精准,捕动为精的世界化成了黑白的默片。 三次心跳后,林泉扣下了扳机。 “嘭!” 枪声响起,这个距离,子弹飞过去都要点时间。 林泉射出一枪,马上精准地调整枪口,又是一枪打出。 “嘭!” 然后再是两枪。 四枪过后,林泉放下了冒出枪火药味儿的五六半。 就像是回应一般,对坡上的野猪在几秒之前。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炸出血雾,一头头倒在泥土上。 一头野猪都没能逃掉。 狗帮和瞌睡一拥而上,对死去的野猪倾泻狠劲。 “噗通。” 一声闷响在身后响起。 林泉转头。 那个和父亲杀过老虎的仲正红手中的枪脱了手,目瞪口呆傻愣地看着对面山坡。 第170章 狗帮差点干起来 “仲大哥?仲大哥?” 林泉连喊了两声,仲正红都没反应。 直到林泉走过来,仲正红听到动静才回过神,如梦初醒一般。 “仲大哥,我红旗屯的林泉。上回屯部那头伤人炮卵子开会咱见过。” 林泉见仲正红还呆愣地瞧着他,以为是不认识自个儿。 “我知道你爷们儿。” 仲正红忙捡起落地上的五六半,竖起来看了看枪管子里边。 得亏是秋天。 要是冬天,枪管子进了雪就麻烦了。 仲正红散烟和林泉闲聊几句。 他眯着眼,还时不时地看对山上撕咬野猪的狗帮和猞猁,眼神中闪过羡慕。 仲正红也是上班锁死了身子,趁着周末上山过一把瘾。 不然当时曲国栋卖狗他就去了。 要知道三条狗都能猛成这样,就算挨媳妇骂,仲正红都要买。 他忍不住问道:“林泉,你说你打围多久来着?” 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仲正红枪法到了随心而动的境界,才知道林泉这四枪有多难。 要说感觉来了,他也能打中,也要看点运气。 但林泉四枪都中了,而且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就说明是硬实力。 “一个多月吧。”林泉说。 “咳咳!” 虽然知道,但亲耳听到林泉承认,仲正红还是呛住了。 “你这属于山神爷赏饭吃,还天天给开门了。”他感慨着,带着羡慕和一丝落寞。 他枪法是打围这么多年子弹喂出来,还抵不过林泉的一个月。 可能要不了多久,林泉的名气就在他之上了。 仲正红提了提枪管子,“走吧,我帮你一块儿给野猪血放了,不然你要整到啥时候。” 他主要是对林泉这个人感兴趣了。 该说仲正红对打围感兴趣。 林泉打围属实牛逼,那仲正红就想交好。 两人越过沟塘子,上了对面的坡。 “没事!”林泉一声呼喊,狗帮和瞌睡才退下,没把仲正红当抢肉的示威。 仲正红先林泉一步,查看野猪身上的枪口。 两头两百多斤的老母猪,四头黄毛子。 仲正红先看了最下面的黄毛子,一枪爆头。 “这是第一枪,我瞄准了也能打中头。”他暗自想。 仲正红走了几步,看第二头黄毛子。 还是一枪爆头。 仲正红呼吸停滞了下,默不作声起身继续看。 仍然是爆头。 仲正红瞪大了眼睛看了会儿准准的枪口,然后回头望向对山,刚才林泉开枪的地方。 “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几岁的……” 好吧,年轻个十几岁的也打不出来。 仲正红在林泉这个岁数,还在玩沙枪打野鸡跳猫子呢。 最后还剩下一头,仲正红走过去看,感到安慰似地松了一口气。 这头终于不是爆头了…… 诶,不对! 仲正红表情一愣,猛地回头看向上一头。 是没爆头,这枪是超远距离的穿糖葫芦! 子弹打爆第一头野猪头颅穿出,射进这头的蹬坑子。 这边是鹅蛋大小的伤口,搅碎内脏,到了那边就是碗口大小的窟窿。 仲正红:…… 好嘛,这还比个屁。 脑子里想安慰自个儿,也找不出词儿来。 他就是再练个十年,也赶不上林泉。 林泉的枪法,远在他之上。 “唉……”仲正红摇摇头。 “怎么了仲大哥?” “没事。” 两人拔出侵刀,开始给野猪放血,开膛破肚,挂了些肠子到附近树梢上祭山神。 喂狗的活只能林泉来干。 林泉先剖出猎狗最喜欢的猪心,一分为二,大的那半给了黑龙。 岔子就出在剩下的那一半上。 正当林泉按过往习惯,要给大黄时,青龙跳步过来,看了一眼主人。 林泉一愣,下意识地递出去猪心,青龙嗷呜一口就吞了下去。 等候在一旁都歪头准备叼肉的大黄,看着青龙欢快地舔着嘴唇。 胖狗还敢和大黄对视。 “汪汪!” 大黄猛地发难,扑向青龙。 青龙有了上回被大哥二哥揍的经验学聪明了,绕着林泉的腿跑。 黑龙看到青龙不守规矩,也叫着要加入战场。 猎狗在家里打架,还能泼水弄开。 在山里打上架就麻烦了,是真拉不转。 “仲大哥,你帮我拦着!” “诶!来了!” 仲正红抱住黑龙,黑龙知道他是主人朋友就不咬,只是不住地想往外冲。 林泉提起了愤怒大黄的两条前腿,青龙从主人背后探出脑袋哼哼,这家伙特么还挺得意的。 主要现在有了集群意识,大黄和黑龙都能隐隐感受到青龙的贱兮兮的喜悦,纯纯的火上浇油。 再这么发展下去,狗帮必干架。 “大黄,痛!痛!” 林泉把一根手指伸到大黄张开的大嘴岔子里,装作被它咬痛了。 大黄真以为伤到了主人,连忙地就不叫了,但还是眼色不善地盯着青龙。 “大黄啊,青龙现在是抬头香了,你是硬帮腔子,人家先吃猪心没毛病。” 林泉凑近大黄的耳朵轻声说,看它不折腾了才松开。 大黄理解主人是帮青龙的,显得闷闷的。 “没事啊,没事,待会儿我就把你和黑龙都契约了。你也能变成抬头香。”林泉摸着它脑袋安慰。 “兄弟,你这些狗养的是真灵性啊。”仲正红感慨道。 “也是运气好,它们都挺喜欢我。” “跟着你上山打围顿顿吃肉,哪条猎狗跟了不喜欢你?” 仲正红笑,“要换个次的,你看猎狗听不听使唤。” 林泉接着喂狗,心过后是肝和肺,然后就是捡猪肚子上的好肉。 瞌睡刚升完级,没那么饿,对内脏没啥兴趣,林泉就挑肥的肉。 一头老母猪的内脏和肚子肉吃完,林泉就接着整下一头的,可是给仲正红看惊了。 他不是吃惊林泉舍得喂肉,是狗帮和猞猁太能吃了。 猞猁他还能说服自己,那头狼青是咋回事? 两头小兽就像饕餮,一条条巴掌大两指宽的肉条跟喝水似地下肚。 仲正红皱眉走来,摸了把青龙的肚子,“它不知饥饱?别给自个儿撑死了。” 但一摸,仲正红发现青龙肚子还只能算个半饱,“这肚量真是猛……” 他又退到石头上坐着,盯着青龙想,这条狗之前不就是头帮狗嘛? 咋感觉和以前看到时不一样了呢…… 林泉好不容易喂饱了青龙和瞌睡,搓了搓手,招来大黄和黑龙。 “是否契约大头狗黑龙?” “是否契约硬帮腔子大黄?” 第171章 大黄不报隔夜仇 该说不愧是大头狗。 哪怕已经到了生命的末尾,契约黑龙也需要一千五百点数。 瞌睡当初契约的点数也就贵了一百点。 大黄作为硬帮腔子,契约需要六百点数。 “契约。” 随着林泉决定,点数迅速消耗,剩下今天狗帮、瞌睡狩猎些小牲口和杀下野猪的两千多点。 首先发生变化的是大黄。 和青龙不同,大黄感觉浑身都痒,无比的痒,连鼻子都在痒。 为了止痒,大黄就跟野猪一样,跑到树旁边疯狂地磨蹭。 “林泉,你狗咋了?”仲正红嗖站起来,“得病了?” 话音刚落,黑龙也不正常了。 黑龙不停地喘着粗气,将整个身子盘成一圈。 它粗重的喘息越来越大,就像是鼓动的风箱,沉如老牛。 “哎哟!快快,咱赶紧回屯子找大夫看狗!”仲正红吓惨了,没见过这样式的。 他也爱好狗心疼好狗呀。 “呕!” 黑龙突然站起来,高高地拱起脊背,开始呕吐。 吐出来的都是些腥臭无比的东西混着体液。 然后就是大黄,为了止痒,竟“嘭”得一下将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树磨蹭折了! “废了废了!”仲正红看到两条狗的样子,都不敢上前。 但是几秒后,黑龙和大黄的异常都停止了。 大黄晃了晃身子,伸了个懒腰,随着暗伤消失,身子无比的舒畅。 它扬起脑袋,鼻子抽抽,风中的各种气味比以往更加清晰。 就像后世人刷短视频不断接受新的刺激一样,大黄也沉浸了在各种新奇气味中。 黑龙的变化就明显了。 原本因为上了岁数嘴边长出的杂碎乱毛消失,松动的牙齿变回了它狗生巅峰时期的样子。 黑龙感觉自个儿的视野都变清晰了,身子重新充满了活力,没有了那种疲惫感。 向来性子稳重的黑龙,都兴奋地跑上跑下。 唰地跑向上坡,又忽地跑向下坡。 要说契约带来唯一的坏处,就是狗帮身上的外伤都愈合了。 那些逆着、稀疏的乱毛都顺了,三条狗看上去都溜光水滑跟不会打围的狗似的。 林泉查看着大黄和黑龙的介绍,同样有惊喜。 “大黄的性子居然是蔫坏蔫坏的,会打截仗……” 黑龙的技能就更多了,闪亮的红旗大头狗头衔后跟着一长串,掏后、含枪带蛋、钉钳子、闷猪鼻……很是全能。 “林泉,它们这是好了?” 仲正红眼睛尖,发现两条狗状态不仅没差,还是前所未有的好…… 山风吹过,黑龙驻足扬头,一身黑毛如锦绣琉璃滚动。 恍惚中,仲正红仿佛看到了七八年前黑龙的模样。 “我特么上山也没喝酒啊……”仲正红心里吐槽。 “呵呵,它们都比较有个性……”林泉随便扯了扯。 他已经在割肉,准备给饿了的大黄和黑龙吃。 黑龙先奔了过来,接过肉大快朵颐。 “它们不是刚吃过吗?还吃得下?!” 仲正红感觉今天自己提出疑惑之多,就跟刚上山的青瓜蛋子一样。 林泉正想着咋答,那边大黄和青龙闹了起来,吸引了两人注意。 “嗷汪汪!呜汪!” 青龙刚才是吃饱了在趴着休息。 习惯了抬头香的大黄,状似无意地从青龙身旁走过,像是要找林泉讨肉吃。 青龙正张大嘴巴,大黄刷地一个回头猛攻,就咬住了青龙嘴巴子。 大黄蔫坏,记仇青龙吃猪心呢,这狗不报隔夜仇。 青龙吓得不轻,痛得鬼叫,慌乱地甩开往上跑,大黄紧追不舍。 青龙还以为能跟之前一样比二哥跑得厉害,但现在大黄也是契约过了的。 青龙跑不过大黄,又感到身侧一阵黑风掠过。 此时的黑龙,可是恢复了巅峰实力的。 红旗林场,过不过长白山岭,大头狗黑龙跑狂的凶名可是在老一辈打围人耳中如雷贯耳。 黑龙挡住青龙去路虎视眈眈,要教教小弟规矩二字,明白狗帮谁大谁小。 眼见大哥二哥逼近,青龙急反复打转。 青龙倒是识时务者,当即就地一躺,曲起四条腿露出肚皮,吐舌头哈气讨好认输。 黑龙老大哥犹豫了下还要不要收拾它。 大黄则狗脸不改色,嗷地就一脚踩住了青龙脖子。 说起来笔墨多,实际上从青龙挨咬到被二哥收拾,就两三秒的时间。 仲正红都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三条狗呜汪呜汪的,跟小旋风一样。 “这冬天都能撵狍子了吧?!” 仲正红脑子里下意识窜出这种夸张的想法,林泉则赶忙地站起来。 “别打别打!” 不过不用林泉头疼,瞌睡当起了劝架的对象。 小猞猁从小跟着狗帮混,和三条狗关系都挺好。 瞌睡伸出一爪子按在大黄爪子上,“喵”的一声。 意思就像是,大黄哥,算了算了,可以了。 大黄也很给面子,又低头冲青龙一阵熊后就松开走了。 青龙此时就跟犯错的二哈一样,眯眼咧嘴。 仲正红目光在狗帮和猞猁身上转,感觉就跟看了场戏一样,“确实都挺有个性……” 林泉喂饱了大黄和黑龙,又消耗了一头黄毛子的好肉。 “仲大哥,你接下来咋说?咱们一起打?” 林泉看了看日头,时间还早,都还没到午饭点儿。 仲正红知道林泉的意思,这是想照顾他。 他是打溜围碰运气,林泉有狗帮找猎物。 但他知道林泉打到肉不光为吃,要送到城里去卖。 自己掺和进去还涉及到钱,他们满打满算才第二回见面,不合适,就拒绝了。 虽然枪法不如林泉,但仲正红打围经验更丰富,男人的好胜心也不让他跟林泉占便宜。 “我到那边溜溜去。”仲正红指了个方向。 林泉在这儿开枪了,附近山牲都被吓跑了,想打到肉就要走远些。 “好,仲大哥你拿点肉的。”林泉准备拿一条猪后大腿给他。 两人争执之际,几声枪响在西北方响起,惊起呱呱的飞鸟。 枪声回荡群山之间,到后面就乱了方向,枪炸了。 一般山里这样打枪,就是遇到了危险。 山里人规矩,有难互帮,不能见死不救。 林泉和仲正红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掐枪赶去。 在他们前面,是投胎换骨后的狗帮和瞌睡。 契约后的黑龙重新当年跑狂雄风。 它跑得畅快无比,竟在短范围内比瞌睡跑得还快。 “汪汪!” 跑吠呼唤同伴,大黄、青龙、瞌睡也是斗志昂扬,急于试试新的实力。 第172章 断尾金钱豹 瞌睡和狗帮先奔赴到了战场。 林泉切换瞌睡视野,看附近的情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对三头抬头香的猎狗来说非常浓重。 但血腥味外,是别样活物气息。 这片山场不对劲。 非常的安静,不是那种一般的安静。 小山牲口噤声,飞鸟留巢。 有大牲口。 大黄、青龙还有瞌睡此前都没有闻到过这种气味。 但刻在天性中的恐惧,让两狗一猞猁身上的毛都炸开。 它们下意识地俯下身子想要跑回主人身边。 唯有黑龙见识过这个味道的正主,伴随的是惨烈的教训。 黑龙也露出了恐惧的一面,但下一刻大头狗的尊严让它仰头叫了两声,继续冲上前。 在头狗跑吠下,大黄、青龙、瞌睡迟疑两三秒,照样跟上了。 那头的林泉感觉不对劲,通过集群意识让狗帮它们不要硬拼,加快了脚步。 仲正红的腿力还行,勉强能跟上压制了速度的林泉。 穿过一片闹腾的山场,两人先瞧见了惊惶失措跑来的傅信和纪阳。 看到林泉和钟正红,他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跑来。 “豹子,有豹子!”傅信喘着气说。 一旁的纪阳话都说不出来,死死抓着傅信,生怕被丢下样子。 他的裤子都是湿漉漉一片冒着骚味,被吓尿了。 刚才傅信和纪阳转路下山,途中遇到了金钱豹。 傅信一个咕噜清空了枪膛,带的其他子弹也全丢掉了。 金钱豹倏忽身形,两人连个全样貌都没能看清,就瞅到了金黄皮子上铜钱一样的黑纹闪过。 “就那儿上面?”仲正红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答复后看向林泉。 “打不打?” “我们上去看看。” “行。”仲正红点头。 杀金钱豹和老虎不比其他牲口。 要是和其他人一块儿,仲正红是不会去打豹子的。 一般人都反应不过来开枪。 但刚见识过林泉的枪法,他心里有数能碰一碰。 林泉和仲正红离开。 至于傅信和纪阳两人没事就不用管了,敢不敢跟着是他们自己的事。 两个怂包哪里敢跟,直接互相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下山。 此时的狗帮和猞猁,已经和金钱豹子对上了。 这是头成年豹子,不知怎么的前边一只脚受了伤,走起来不着力。 豹子疑惑地看向呈扇形包住它的狗帮,这些家伙居然不跑? 黑龙和大黄汪汪地叫着,青龙腿有些抖,但还是在叫。 金钱豹张嘴露出利齿,起身后狗帮就集体往后退了几步。 “刷!” 变故突生。 集群意识中,狗帮是正面吸引注意。 瞌睡则悄悄地爬上了树,从背后跃下,扑向了金钱豹的喉咙! 金钱豹没有回头,反应极快,往旁一窜,随后一掌就拍飞了空中的瞌睡! 利爪刺破了瞌睡的皮毛,它重重地摔到一石砬子上,血珠子渗出。 金钱豹虽然腿脚不便,但跳出去的距离也不短。 它皮下健硕的肌肉滚动,像旋风一样要给脑袋还懵逼的瞌睡致命一击。 但还未落地,金钱豹的身形却略微地一滞,让瞌睡有了逃生的时间。 豹子吃痛回头,胖狗青龙正咬着它尾巴。 能咬豹子一口,青龙的狗生也特么算值了! 青龙和豹子对视,它一个激灵就松口往回窜,金钱豹掀起一阵腥风,狂暴地杀向胖狗。 黑龙和大黄想要伸援,金钱豹的尾巴一甩打飞大黄。 又是利落一爪,拍飞了黑龙。 一两个呼吸,金钱豹硕大的爪子就压住了青龙,探着血盆大口往下。 哪怕青龙的体重有一百二十多斤。 在山林顶级猎手金钱豹爪下也是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地发出哀嚎。 就在豹子要取走青龙性命时,它突然停止了动作。 “嘭!” “嘭!” 几乎是在前后两声枪响的同时,金钱豹就逃走了。 两三个纵跃,金钱豹就隐匿在山林中不见了踪影。 “嘭!” 林泉的反应速度,让他来得及开出第二枪,冲林中射了一发。 林泉和仲正红匆匆赶来,看到狗帮和瞌睡没事,都松了一口气。 大难不死的狗帮和瞌睡,眼睛都红了。 林泉赶忙给它们拴住绳子,生怕它们奔出去。 虽然有了契约、强化和集群意识,但目前的狗帮和瞌睡还不是豹子的对手。 哪怕豹子受了伤。 林泉检查了一番,狗和猞猁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林泉撒上去痛片磨成的药粉,然后缠上绷带。 但令他意外的是,它们受挫后没有沮丧,反而是齐齐地望向豹子逃跑的方向。 三狗一猞猁,眼神不一样了。 撇撒撇撒的,带着一股狠意、杀气。 就是因为这段时间林泉带它们上山从不落败,又才刚灭完了一群红狗子,给心性养起来了。 仲正红瞧了暗暗点头,林泉这帮狗脱胎换骨拖硬了。 就是碰到实力远远强于自己的对手,也不会生出退意。 就是狗帮数量不够,单了点儿。 “走,去看看枪溜子。”仲正红说道。 他走在前,林泉牵绳在后,两人端枪警戒走入密林。 子弹在树上摩擦出了痕迹。 仲正红摇摇头,“我没打中。” 刚才情况紧急,压根来不及瞄准,仲正红几乎是抬起枪就扣动了扳机。 这种只能靠日积月累的枪感。 再往前儿走一段,地上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 仲正红手里提溜着一条过来,“林泉兄弟,你给它尾巴打掉了。” 这头豹子成了无尾豹。 “要再多个几秒的,林泉估计真能打死豹子。”仲正红想。 不得不承认的是,林泉摸上一个月的枪的枪感,就是比他打围几十年积攒的强。 林泉提着根部带血的豹子尾,心里却在复盘刚才开枪的瞬间。 这是头回在“捕动为静”视野下,都没能框住的猎物。 “这头豹子腿受了伤,不好狩猎。” 仲正红说,“回头我告林场,你和你们屯部说声,让大家最近都小心些,看紧牲口。” 豹子在山上吃不到肉,就容易把目标换成好猎杀的人和牲口。 一旦尝过那肉的滋味,人和家畜就纳入它的食谱,成噬人的恶兽了。 第173章 豹栈、棒槌、亲家要上门 十几年前,仲正红和他爸杀的那头老虎就是这个路数。 在吃过山下大队的羊后,专门盯着羊圈下手,逼得他们不得不去狩猎。 “好。”林泉答应。 “这儿不适合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仲正红说,“豹子和老虎这俩性子不好摸透,说不准要杀我们一个回头。” “仲大哥,我们上那儿看看再走。” 林泉说道,在仲正红不解的目光中上前,绕到了一小土堆后边。 那儿正躺着一头梅花鹿。 屁股已经让豹子吃了大半,血呼啦的,但其他部分的肉都还完整。 刚才林泉就闻着这股血腥味儿了。 林泉二话不说,拔出侵刀开始收拾,完事儿给它腿拴住绳子。 仲正红眼皮一跳。 林泉的胆子真够大的,连豹栈都敢捡,他只能持枪在一旁警惕。 这头鹿按打围的规矩来说,该是林泉和仲正红平分。 但仲正红有心想和林泉搞好关系,就要了鹿鞭和一条带后座的大腿。 他把长长的一条鹿鞭欢天喜地地塞进挎兜,林泉也刚好锁住了鹿心血收到小口袋中。 正准备走呢,林泉目光在浸透了血的黑红泥地上停留。 那儿长着一枚植物,坠着一团团的红果子,上面是一枚五出的复叶。 “棒槌棒槌!”林泉当即喊山。 这是抬棒槌的规矩,喊山过后要接山。 “几品叶?”仲正红先是一愣,然后接山。 “漫山大货!”林泉喊。 正常来讲是要说明是几品叶的,复出的叶子越多说明人参的年份、价值越高。 其中只有算得上人参老祖宗的五品叶和六品叶才能算作大货。 但在接一些年份很小,或者判断不出来时,就会喊漫山大货。 仲正红凑过来看,还真的是棒槌,“林泉,你运气真好啊!” 他刚刚还站在这块儿呢,都没能发现这枚人参。 就跟参帮说的一样,抬棒槌要看命里有没有缘,没有送到手边都接不住。 不过这就是一枚“巴掌”,由“三花”一片三出复叶多长出两片小叶子。 三花参年龄是一到五年,巴掌则是五到十年。 送到供销社去,能值个几块钱的。 参帮遇到这种年龄的,基本上是留在原地让它继续长,以后再来抬。 “这你发现的,给你吧,我跟它没缘分。”仲正红说道。 “我媳妇正怀孕,我寻思用它补补营养呢,那谢谢仲大哥了。” 林泉说,心里想着把这巴掌放到空间里种下。 仲正红摆了摆手,没当回事。 林泉扒拉干净附近的石子杂物,弄出盘子后开始抬棒槌。 难的就是手边没有趁手工具,又不能弄断错乱的须子。 好在扎根的须子不算太缠,林泉耐心点儿用手扣也能弄。 不用吃饭的勺子挖,是因为按说法铁器会损坏人参的灵气。 专门抬棒槌的工具,是用鹿角做的鹿角勺子和鹿角签。 抬前还要用挂钱币的红绳系在人参的主枝上。 林泉是因地制宜,从简了。 抬出这枚巴掌,林泉抬起来看了下。 虽然年份不高,但品相挺好,抬的过程中也没有受损。 仲正红拿来了新鲜的苔藓和剥下的桦树树皮。 树皮上铺苔藓,放上棒槌,然后卷起来用绳子系好,就是保存棒槌的“人参包子”。 “走吧仲大哥。”林泉将人参包子小心地放入挎兜。 那四头野猪,林泉打算明天再去拖。 打过枪,那块儿不会有太多的山牲口。 下山途中,林泉才松开了狗帮它们的绳子。 狗帮和瞌睡它们还没打够围呢,凶性不减,一个个东奔西走地闻着味儿。 瞅着它们的身段、架势,仲正红眼里都是羡慕,想着自己也要弄几条狗来养养。 然后跟着林泉打几回围,用他的狗帮来拖拖狗,到冬天就够用了。 走到半路的,两人都饿了,就生火吃午饭,抽根烟歇息了会儿继续赶路。 出了山口,两人告别分离。 进屯前,林泉先将空间中的一堆灰狗子、水狗子啥的小山牲口拿了出来。 光这些卖到城里,就能有个几十块的。 他背上扛着梅花鹿进了屯,声望进度再次上涨。 初露锋芒到了七十二。 红旗屯到了九十五,只差临门一脚就满了。 之后还想上涨,就要到大进度小有名气的时候了。 林泉回了家,“妈,媳妇!” 这时候唐云惜和彭红刚午休完没多久,卖鱼的乡亲们也要到下午才会再来。 “儿子,今天没回来吃午饭呢?”彭红问道。 这话要放其他猎户家里就很奇怪。 猎户打围少说是一天,下午两三点回来算快的了。 “今天东西多了点。”林泉笑道。 “辛苦了,吃饱没?给你留的有饭。” 唐云惜接过他的挎兜,招呼男人洗手洗脸。 林泉还真没吃饱,就进屋吃喝。 聊着天呢,屯里一个小孩跑了进来:“林泉,屯部有电话!” “找云惜姐的!” 唐云惜一怔,下意识地望向丈夫。 林泉宽大的手掌握住唐云惜的手,温暖传递过来,唐云惜不安的心情瞬间安定了不少。 “没事媳妇,肯定是好消息。”林泉说道。 林泉骑自行车带上媳妇,冲到了屯部。 “来了?”袁成起身让开了位置。 林泉和他出了办公室,掩上门,抽烟聊天。 林泉虽然抽着烟,但一直留神屋里的动静。 中途他打开房门瞅了一眼,唐云惜眼眶都是红红的。 林泉又悄悄地关上门,给唐云惜充分的消化时间。 这通电话打了四十多分钟才完。 唐云惜出来后,有些恍惚地挽住男人胳膊。 “那你们聊。”袁成朝林泉抬了下头,回了屋子。 “怎么样媳妇?”林泉问道。 “我爸我妈和我小弟都还好好的。”唐云惜有些啜泣地说道,“小弟都参加工作了。” 林泉松了一口气,“那不都挺好的嘛!” 唐云惜犹豫了会儿说道。 “我爸他们买了机票,明天落地东北,然后转车来找我。” 这是岳父岳母上门来看女婿了。 林泉感受到唐云惜的不安。 “没事!那我明天上 城里,看看家里缺啥的,都赶紧置办好了。” 头回上门,肯定要重视。 回家路上,唐云惜靠在男人背上。 有些话她没有说。 电话里,父亲不想让唐云惜继续生活在屯里,要调她回京城。 并且想让她和林泉离婚,孩子也打掉。 唐云惜不干,所以才哭了,要不是母亲拦住,父亲还要继续劝说。 唐云惜默默地抱紧了男人的后背,轻声说:“泉,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以为林泉听不到。 但林泉握住车把子的手默默紧了紧。 第174章 媳妇的不安,林下参 回到家中,唐云惜的兴致还是不高,说有点儿不舒服进屋子睡会儿。 彭红投来疑问的目光,悄声问儿子:“云惜咋了?” “没事。”林泉摇了摇头。 “之前不说进医院检查,碰到一婶子,可能认识云惜一家吗?” “今天唐云惜家里打电话过来了。” “啊!”彭红一怔,“那不好事吗?” “他爸妈还有小弟明天飞机落地东北,应该是要在哈市住一晚。 然后转车,最快后天到我们屯里来。”林泉缓缓说。 “亲家要来啊!”彭红一下有些紧张了,“那咱肯定得好好准备呀!” “嗯。”林泉点头,望了眼屋里,“明天我进城买些东西。” “人第一次来,咱肯定得重视起来,你也好好收拾收拾!” 彭红扒拉了下儿子的胳膊。 彭红就一农村小老太,想不到太多,单纯是为亲家上门想好好表现而紧张。 她可听儿子说过,唐云惜的家世不简单,具体多厉害就不清楚了。 林泉却清楚,媳妇是在为啥而担忧。 后天的情形,估计不是彭红想像的合家欢。 但林泉没有再说啥,和妈一道收拾今天打围的肉。 要遇到卖鱼的乡亲,彭红就来接待下。 吃过晚饭后,林泉和唐云惜躺在炕上。 “泉……” “诶。”林泉转过头。 黑暗中,唐云惜的眼睛亮晶晶的。 被中一阵窸窣声,唐云惜握住了男人的手。 莫名的,唐云惜躁动难安,无声地靠了过来。 平常她很少这么主动的。 “媳妇,大夫不是说不行吗……” 林泉口干舌燥,但还是强迫止住了媳妇进一步的动作。 唐云惜不语,只是用唇重重地堵住了男人的嘴。 林泉本就憋了许久,再拒绝倒显得不解风情了。 小屋中响起了情难自抑的歌声,许久后才停下。 林泉轻轻为媳妇提了提被子,捋了捋她沾到额头汗水的碎发。 唐云惜面色潮红,连带着从脖子到锁骨那块儿都泛润着红色。 劳累过后,唐云惜沉沉地睡去,呼吸平稳。 林泉刚想躺下,就感到手被一扯。 唐云惜潜意识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不让男人离开。 林泉注视着媳妇的面庞。 历经波折的唐云惜,不知想到了啥,眉头紧皱。 林泉久久凝视着唐云惜。 浅浅光亮照在她脸庞上,显出一种美玉般的质感。 唐云惜的美貌、气质可谓万里无一。 初看惊心动魄,再看润物无声。 是那种只要她一出现,男人就会表现的不自在,女人们与她对话会感到压力的美。 就是因为这种气质,在收鱼的时候唐云惜也能压住场子,没什么人好意思跟她胡闹、造次。 这样一个美丽、家世显赫、有知识有文化的女人,是他林泉的媳妇。 林泉像自己刚重生那会儿,唐云惜为他舒展眉眼那样,不断地揉平媳妇眉头。 不知过了许久,唐云惜那紧锁的眉头才消了下去。 林泉握着媳妇的手躺下,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房梁。 平息了会儿心情后,林泉意念一动,进入了随身空间。 此时十万群山在林泉的掌控下,是秋天。 广阔群山在风声中树声哗哗,翻动的树叶如一片海洋。 宝石一般的湖水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里面有不少的大鱼游动着,吐出连串的小泡泡。 美景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林泉的心情。 他举起存放在空间中的巴掌棒槌。 人活在世想要立足,无非就是钱、权、势。 权需要背景,势需要才华。 林泉目前最能抓住的就是钱,用打围的本领和十万群山空间迅速累积财富。 他左右望着,寻找适合栽种人参的地方。 在参帮的行话里,这种移植的人参叫林下参。 野生人参生长的地方必定临近水源,并且土地要肥沃。 山里只要是长人参的地方,那附近的草看着都会比其他地方更有光泽,这就是所谓的灵气。 但在十万群山空间中,这些苛刻的条件不是问题。 林泉就近在灵泉旁的树林下栽种了这枚巴掌人参,然后捧了几回灵泉水浇灌下去。 原本有些蔫蔫发干的人参,主枝慢慢恢复了活力,五出的复叶也舒展开。 林泉仿佛听到了人参根须扎根泥土的欢愉沙沙声响。 “看看你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吧……”林泉轻声说。 他不奢求一下就长大成五品叶、六品叶的大货。 能从巴掌长成三品叶灯台子,或者四品叶就不错了。 林泉又走到溪流旁,挑选明天要送到城里卖的鱼。 选出来的幸运儿被林泉单独放进一个小湖泊中。 做完这些后,林泉甩了甩手上的水。 现在每天妈和媳妇收完鱼,都是先在家放一晚上的。 然后林泉第二天会和要卖的鱼一块带走。 说辞是先将收的鱼弄到山里自己修的鱼场里,暂时家里人还没起疑。 “好了,这段时间太忙,都把你给忘了……” 林泉在脑中默默检索豺狼王所在的位置。 豺狼王为了躲避林泉,硬生生带着三红和小王躲到了高山尖子上,此时正趴窝休息呢。 林泉打了个响指,红狗子就都出现在了他腿边。 大红二红三红还有小王看到许久未见的主人,异常的激动,围着他上蹿下跳争宠。 “长的够快的啊……”林泉提溜起小王看了看,后者欢快地舔着林泉脸。 哪里有半分红狗子的奸诈样,完全和狗一模一样嘛。 林泉听方建军说过,红狗子是很难驯服的,会绝世而死也不听使唤。 林泉感觉也不是很难驯服,这不很亲近吗? 在灵泉水、灵泉鱼还有他带来的肉滋润下。 年幼的红狗子之王脑门正正的,皮毛顺滑,三红长势也很是喜人。 倒是醒来的豺狼王有些奇怪。 虽然它还是保持警惕,但离林泉的距离没开始那么远了,态度也没有很激进。 林泉试探性地靠近,豺狼王翻起上唇发出威胁的声音,却没有挪动脚步。 林泉慢慢地靠近,然后伸出手去。 豺狼王盯着他的动作,猛地扬起头,林泉一瞬提起另一只手上的小王。 豺狼王又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崽子,默默地低下了头。 林泉的手掌缓缓触上了红狗子的额头。 第175章 契约豺狼王、拓宽生意 视野中浮现出系统的提示。 “是否契约豺狼王,需要两千狩猎点。” “诶?怎么还降了呢?”林泉疑惑。 先前想契约,还要三千点数,现在直接下降了一千点。 看着豺狼王如今没那么反抗的态度,林泉想明白了。 “看来契约的点数,和山牲口与我的亲近度也有关。” “契约。” 随着林泉的选择,他积攒的狩猎点也挥霍而空。 一种无形的连接建立在豺狼王和林泉之间。 豺狼王也肉也可见地开始发生变化。 它高高地耸起脊背,身子颤抖不止。 皮下血肉滚动,修复了经年累月内斗外敌的暗伤。 连带着瞎掉的那只眼也血肉重生,恢复了光明。 那种新生血肉又痛又痒的感觉,让豺狼王不断地叫着,在地上翻转打滚。 足足过了七八分钟才停止。 豺狼王身上浑身的毛都湿漉漉的,但相随的是,是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更加坚硬。 豺狼王忍不住引颈长嚎,发出尖锐铜哨子一样的叫声。 它不复之前对林泉的敌意,亲密地靠在他的裤腿上磨蹭。 “该给你取什么名字好呢?” 林泉实在是起名废,索性就叫红龙,和黑龙青龙并一块儿成三龙。 林泉看着系统中红龙的说明,经历实在是丰富。 豺狼王背的居然是忍辱负重的复仇剧本。 它的母亲是上上任的豺狼王,被后来者扑杀。 红龙被赶出了族群,途中加入了另一个红狗子群。 作为外来者,年幼的它地位很低,靠着饥一顿饱一顿艰难长大。 在不断磨练狩猎技巧后,成功挑战首领获得头位。 带领族群站稳跟脚后,硬是翻越了长白山岭,回到红旗这块报了大仇,吞并了小时候的红狗子群。 不仅带着族群在饥寒交迫之时,击杀了炮卵子,还设计吸引走了黑瞎子母亲,啃食了小黑熊。 林泉顺手召出了几条肥鱼,丢给红狗子们吃。 它们自然知道这些鱼吃了好处有多大,都大口大口地吞咽。 林泉不能大大方方将红狗子养在家里,这群红狗子太过扎眼,也不好解释是如何驯服的。 只能以后上山的时候召出来使。 这样打工的除了狗帮和瞌睡,又多了一群得力干将。 林泉又和红狗子们嬉戏,培养了会儿感情后才退出了十万群山空间。 林泉扭头,媳妇唐云惜还沉沉地睡着。 在她平稳的呼吸声中,林泉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林泉一家吃完早饭,就在对招待唐云惜一家要准备的东西。 林泉扯了一张旧台历,和妈和媳妇想到一样就写上去一样。 好酒好茶是必须的,家里炉果、槽子糕啥的也要补充点。 肉啥的是不缺的,家里都多。 但林泉想着有时间的话,就上山一趟,看能不能打下一头熊,招待他们吃熊掌。 顺便也能看看狗帮、瞌睡和红狗子群现在的实力。 对了三遍东西没有遗漏后,林泉对折台历,小心地收进了挎兜中。 这时院里响起了狗叫声,林泉起身应门,来人是马虎。 一段时间没见,马虎好像更黑了。 还是精瘦精瘦的,看上去却壮了些,身上也穿的新衣,围了围脖。 “泉哥!” 马虎见了林泉异常的高兴,手上提了一网兜的东西,胳膊下还夹了一条烟。 “来,进屋喝口热乎的。”林泉笑道,“下回来可别带这些东西了!再带我不让你进屋了!” 马虎听了却只是嘿嘿傻笑不说话,林大哥对他的恩情,哪是这点东西能报答的? 进了屋,马虎咧嘴笑打招呼:“嫂子好!大娘好!” “诶,快坐快坐!”彭红给他倒热茶水。 “最近咋样呢?”林泉问道。 “有泉哥你给我的生意,我和妹妹顿顿都吃肉!” 马虎话语中充满了对林泉的感激。 “妹妹已经在村里小学上课了。老师说她特别聪明,落了那么久的课都能跟上。” “好好!”彭红对这孩子印象很好,也为他高兴。 “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带妹妹来问我。”唐云惜说道。 “真的吗?”马虎开心坏了,这年头能有大学生指导功课难得的很。 “你都叫我嫂子了,还能有假的啊?吃过没?” 虽然马虎回答吃过了,但彭红还是起身为他添了碗筷,捡了热的猪肉大包子。 包子冒着热气,皮里都是汤汁,闻着都香。 马虎大小子,吃了饭也有肚子,就捡着来吃了。 “糖厂食堂那边没出啥茬子吧?”林泉问。 “没茬子。大家知道我是跟着泉哥混的,都给我好价格,徐大哥他们都很照顾我。” “那就好,有事儿随时找我。” 闲聊着,马虎拿出了一叠钱推过去,拿出账本,上面歪歪扭扭记着账。 “泉哥,这是这个月卖鱼的钱,你点点看……” 林泉打断了他,“不用看,哥还信不过你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林泉让媳妇收了桌上的钱。 马虎鼻子一抽抽,更感动了。 他心里,林泉像他大哥,唐云惜像他姐姐,彭红像是妈,感受到了从来没感受过的家的温暖。 他这趟过来,不光是为了送钱。 “泉哥,最近不知哪儿消息流出去,说我是替你做事的。” “好几个人找到我,想找我买鱼。” “我去看过了,那些人都是开小饭馆的,客源稳定。” “哥,这些生意做不做?” “要是做的话,我有个想法。” “你说。”林泉点头。 马虎进屯路上,就听到屯里人说什么卖鱼给林家,昨天又挣了多少多少钱。 “我想帮哥在我屯子,还有附近的屯子收鱼,比咱自己去卖来得快。” “我之前混黑市,卖鱼的几个爷们儿都认识,他们抓鱼都挺稳定的,不会砸我们招牌。” “但都听哥的主意,要是不行就算了。” 马虎是实实在在想帮林泉做事,做大做强,提完建议也有些忐忑。 林泉想了想,这事儿没什么问题。 “行啊马虎,你够可以的!”林泉笑着摸了摸他的肩膀。 马虎得到肯定咧嘴笑。 “那这样,找客户和收鱼都交给你做,分成还按之前的二八就不合适了,我们按五五来。” 马虎觉得他是借林泉的名头不干,争执中达成了三七分的分成。 林泉只有一个要求,收来的鱼都要先送到他这儿来。 林泉要把这些鱼放到空间中长肉提升品质,对马虎说的是自己有改善鱼肉质的方法。 这样他们卖鱼的生意才会更好。 马虎自然是一口答应,林泉看了看挂钟,也该出发进城了。 马虎说要帮林泉的忙一起,先一步进院子收拾鱼。 林泉看没人注意自己,进了库房掩上门,摸下了放在房梁上的沉甸甸的金子。 第176章 生意兴隆 林泉收好金子出了库房,帮着马虎一块儿收拾鱼,还有部分山牲口肉。 两人骑着自行车先去了山场,将自行车藏在隐秘的灌丛中。 “泉哥,这就是你放鱼的鱼塘啊。”马虎问道。 “嗯。”林泉点头,开玩笑地说:“你可别把这地方告诉别人嗷。” “嗯嗯!我指定谁都不说!”马虎极为认真,又为林泉信任他感到高兴。 林泉笑了笑,将从屯亲收的鱼倒入鱼塘。 但鱼看着入了水,其实都存进了随身空间。 林泉注意到有人在窥视他们,轻轻扬起了嘴角。 等两人离开后,邱贵邱富两兄弟从一泥坑里爬了出来。 “大哥,咱总算找到这小子放鱼的地方了!”邱贵兴奋得很,“还是你聪明!” “那还说啥?收来那么多鱼,他指定不能养家里,那不全死了吗?” 邱富咬着牙,“咱好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血本无归!” “诶!” 两人兴奋得很,当即拿出撒网下网,一副势必要把林泉收来的鱼抓干净的样子。 想到林泉发现鱼塘里鱼都不见了,生意破产付不起乡亲们钱的样子,他们都高兴的很。 …… 那头林泉带着马虎进城去了红旗大饭店。 经过清点称重后,三百多斤的鱼和大鱼,还有梅花鹿些的野味,又是一千七百多块到手。 “林老板,生意兴隆啊。” “生意兴隆啊!” 经理金满堂重重地和林泉握手,态度不能更好。 也不知是咋的,只要是林泉送来的鱼,味道就是好。 客人们吃了都喜欢,回头率超级高,红旗饭店的生意都更好了。 大师傅们还觉得奇怪呢,专门去市场挑了好鱼当林泉供的鱼作对照组。 同样的师傅,同样的做法,林泉卖的鱼就是更好吃! 真特么奇了怪了。 那他们不就是得供着林泉吗? 金满堂看了看林泉运货的自行车,想了想说道。 “兄弟,你这买卖做的越来越大,用自行车也是有点不趁手了,也不符合你的身份不是?” “金大哥你说笑了,我就一普通农民,有什么身份?” 金满堂递了一根烟,笑而不语。 林泉一天进账一千两千的,而且明显不止给他们饭店供货。 这赚钱能力放眼整个小城都是人物,能说没什么身份?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卖三轮车的,就在百货商店街对角。” 金满堂给了个名片,“林老板要是想要直接去找他,不赚钱成本价给你。” 哪怕是成本价,这种运货烧油的三轮价格也在四千到五千块不等,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 但金子聪知道,这点钱对林泉来说不算啥。 林泉看了一眼,收好名片,“行,谢谢金大哥,有空的我去看看。” 加上马虎那边要起来的渠道,林泉运货确实会越来越多,买个三轮车也合适。 而且明天唐云惜一家要过来,家里能有个三轮车能直观显出家境殷实。 “诶,你忙吧。”金子聪说道。 林泉和马虎出了饭店,又去街对面的家常饭店送鱼结钱。 家常饭店店面很小,此时四张桌子都坐满了,生意很好,每张桌子上都点的有鱼。 哪怕老板很忙,看到林泉送货也亲自过来散烟说话。 “兄弟,你送的鱼是真好,做出来鲜香无比,刚开始我都以为是我厨艺提高了呢!” “我以后每周想多要一百斤行不?”老板脸上堆笑,“价格上我每斤再提两角!” 他生怕林泉嫌他单子小不答应呢。 “行,没问题。”林泉点头。 “哎呀那可太好了!”老板高兴得拍手掌。 一旁的马虎看着林泉,眼神中全是敬佩。 他才刚想着拓宽渠道送鱼呢,林大哥就想着改善鱼质量,让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 林大哥咋就懂的这么多呢? 此时家常饭店外,还三三两两的站了人,都伸脖子等着林泉从里出来。 他们都是经营大大小小吃食的个体户老板,都想找林泉进鱼,里面就有找过马虎的人。 “王老板,我们合作了这么久,咋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说话的人是张志,开收购站供鱼的那个。 此时他不复那日被林泉抢走红旗单子的从容。 从那天起,就陆续有人找他取消合作,哪怕他亏本地收鱼过来也如此! 王老板几乎失去了对他的耐心。 “都和你说了,人家就认林老板的鱼!” “你的鱼和他的鱼,根本就是两码子事!” 他好几个阔绰的老客,都因为鱼转投到家常和红旗去,半个月没来光顾过了。 别人有他没有,那不就是一个死字吗? “都是水里的鱼,能有啥不一样啊!” 张志被熊了也不敢说啥,低声下气的,“我价格每斤再便宜三四分的咋样?” “你的鱼要愿意白送,就送来吧!”王老板不耐烦地说。 这话太侮辱人,张志表情绷不住,都接不上话了。 看到林泉从饭店出来,王老板眼睛一亮,直接使力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张志。 而后在其他争先恐后的人推攘中,张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眼看着曾经的客户讨好地围住林泉七嘴八舌。 张志咬着嘴唇,攥紧拳头重重地捶了下地面,起身走了。 既然明的竞争不赢,那他就玩阴的! “林老板,我先来的!” “林老板,我要的多,和他们这些小打小闹不一样!你先听我的!” 这些老板都怕要的人多,林泉供不上自家。 各位老板,鱼的供应没问题的,你们和我小兄弟马虎说就行。” “马虎,你拿本子记着吧。”林泉说道。 听到都能买上鱼,老板们开心坏了。 他们的穿着还都挺不错,这种热闹的场景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好奇是在干啥。 马虎拿着账本,看着眼前这群老板恭敬的态度。 林泉虽然此刻衣着朴素农民打扮,却俨然是人群的中心,谁都客客气气顺着他说话,掌控全场。 那种淡然的气质,稳稳压住了所有老板。 连带着这群大老爷们人,对他这个小屁孩说话都是轻声轻语的,生怕得罪了。 要放以前,他哪里敢信这些城里人、大老板会对农村人这样? 马虎感觉自个儿又从林大哥身上学到一个道理。 男人受人尊敬,凭的是自身本事硬。 “行,走吧。” 记完账,林泉谢绝了各位老板的饭局,带着马虎去看看三轮车。 第177章 买三轮 林泉和马虎到了金满堂给的名片的地址,是一个没有招牌的车行。 里面除了自行车,还停的有各式各样的三轮车。 都是牌子货。 永久、凤凰、南京金娃都有。 看车的伙计正盖着帽子打盹。 “伙计,看看车。”林泉说道。 伙计听到声音,揭下帽子斜斜地瞅了一眼。 看到林泉和马虎都是一身的农民打扮,眼睛流露出一丝不在意和不屑。 “你们自己看呗。”伙计懒懒地说,连身都没起。 末了还补一句:“看归看,别碰啊。” 马虎恼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伙计直起身子,轻笑道:“我就这么说话,咋了?” “你们买又买不起,我没赶你们走,让你们看看就不错了!” “赶紧滚,少在这儿撒野!不打听不打听这个车行是谁开的,小心腿都给你卸了!” “你说我能咋地?”马虎卷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林泉伸手拦下了他。 “哼。你还算个明事理的。” 伙计白了愤愤不平的马虎一眼,以为林泉是怕了,“乡下人……” “乡下的怎么了?我特么一天赚的钱比你一个月都多!”马虎年轻气盛。 两人的吵闹吸引了路边人注意。 “净特么会吹牛,我一月能挣二十,你一年都攒不到吧?”伙计冲马虎说道。 “二十?”马虎往旁唾了口沫子,“我一顿饭就吃完了!” “特么装上了啊?一顿饭吃二十,吓唬谁呢?两个乡下的泥腿子!” 林泉这时站了出来,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厉声说道:“我们就是乡下的怎么了?” “乡下人就不如城里人吗?” “我们不都是在为神州大地蓬勃发展做建设吗?” “你说这话是不是瞧不起广大扎根农村的同志,是不是有心挑起矛盾,破坏大团结?” 林泉这几句说出来,周围围观人群都安静了些,看向伙计的目光都变了。 伙计被这几顶帽子扣得晕头转向,一时没应上话。 林泉打大步向前,用力扭住伙计的胳膊拽:“走,我们现在就去公安,我合理怀疑你有不良动机,是敌特!” 人群哗然,伙计更是脸色咔白。 他刚才的话要是在公安较起劲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时车行的老板听到动静,匆匆忙忙地从后面揭开帘子跑出来。 看到眼前景象,他都愣了一下。 “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我这伙计哪里是哪里招待不周了?” 老板姓周,五短身材,留着八字胡。 他看林泉虽然衣着普通,但面相、气质都不凡,一瞅的不是普通乡下人。 “老板,他,他们来捣乱说要买车,还乱污蔑我!”伙计急得不行。 “我们捣什么乱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真要买车!”马虎吼道。 “你们买得起个屁,一顿饭吃二十都说出来了!”伙计还在还嘴。 “你闭嘴!”老板恶狠狠地瞪了伙计一眼,掏出烟来递过去,为林泉点燃。 林泉为了买车来,今天要办的事情还多,也没真的有时间去公安,便松开了手。 林泉说完刚才发生的事,老板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才一会儿工夫,居然给他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这样弄他都要进公安一趟! 周老板恶狠狠地剜了伙计一眼,一脚给他踹翻在地。 “老板?!” 伙计还委屈呢,周老板又是恶狠狠几脚踢他肚子,伙计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踢得越狠让林泉越解气,才能放过他呢。 林泉皱着眉头,懒得看周老板演戏,“我是红旗饭店金大哥介绍来买车的,麻烦给我说说型号吧。” 周老板一愣,试探性地问:“林老板?” “嗯。”林泉点了点头。 周老板迅速上下看了一番林泉,原来这位就是最近在城里风头正盛的林老板! 卖来的鱼可谓是供不应求,周老板想吃都是靠着金满堂的朋友关系,才留了一条大鱼。 地上的伙计看着林泉,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坏了。 周老板对地上的伙计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牙都踹掉一颗。 “你特么不长眼是吧?林老板是你能惹的?” “人家一顿饭吃二十咋了?不知道林老板买卖多大吗,一天的钱你一辈子都挣不来!” “滚!现在就给我滚!以后都不用来了!” 周老板上了岁数,踹了之后气喘吁吁的。 伙计屁话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走了。 马虎冲着他“呸”了一声,“狗眼看人低。” “伙计不懂事,林老板不要见怪。一点小插曲,不要伤了咱的和气。” 他知道林泉没有再追究下去,就已经是看在金满堂份上,很给他面子了。 周老板笑道,又对周围的人说:“没事了啊大伙,一场误会!都是误会!” “林老板,我给你介绍下……” 听完不同车的区别,林泉相中了凤凰的三轮,“我能试试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周老板贴心地递出钥匙,教林泉一些注意事项。 三轮车还是很好开的。 林泉拧动把手,轰隆隆中车身颤动,往前开去。 林泉老司机了,开起这个来很快就习惯了,也很是满意。 “周老板,这辆车多少钱?” “这辆我卖价都是六千八,但是林老板买我就收个进价,四千五百。” 周老板说道,“林老板眼光好,这辆卖得好,一趟跑得久,开起来还稳当。” “行。”林泉点头,“不过我今天出来做事,现钱没带够。” “下回我带上钱的来找你买。” “林老板看上了要是喜欢,开走就是了!” “今天伙计都给你添不愉快了……”周老板很大气地挥了挥手,“钱不钱的,啥时候方便给过来就是了。” “那哪儿行呢?” “有啥不行的?”周老板笑呵呵的,“林老板生意那么大,我有啥不放心的。” “好,那谢谢周老板了。”林泉也没客气,算是承了周老板的好意。 “马虎,你选几条好鱼,给周老板吃。” “好。”马虎从自行车后座挑卖剩下的鱼,舀好水递过去。 “好好,林老板,我媳妇就爱吃你的鱼!你是不知道你的鱼卖的有多火爆!” 周老板看着水灵灵的鱼,嘴都咧开了。 之前他头回吃到林泉供的鱼,当晚床板响到后半夜才停,媳妇早上伺候他洗漱、吃饭可是温柔的很。 “喜欢吃就行,周老板还想吃和我或者马虎说就可以了。” “诶诶!” 马虎将自行车放上三轮车厢,林泉拧动着刚想走。 七八个人拿着帮子的人乌泱泱的围上来,为首的胳膊上带着红袖章。 “就是他!投机倒把!”张志气势汹汹地说,看着林泉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想和他斗,还嫩了点儿! 第178章 好哇,当众行贿! “各位老大,这是不是有啥误会啊?”车行周老板上来说话。 “这外面天多热啊?走看,进我铺子喝口茶水、抽抽烟。” “老周头,不干你事儿啊,别出来逞能!”张志恶狠狠地说。 周老板虽然有执照,但是干的事情终究不是全部干净的,也不敢硬来。 他略带歉意地看了眼林泉,退了回去。 但他回了铺子后,第一时间打电话到红旗饭店经理办公室:“金老弟,出大事儿了!你快想想办法……” 外边,为首的红袖章看着林泉新提的三轮车,还有鼓鼓囔囔的挎兜,眼里流动的全是贪婪。 “东西全给我扣了,人带回去。”他拿起棒子很随意地说。 马虎咬着牙,额头上流出来的都是汗。 东西被没收了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都是赃款赃物。 人想回去都要交一笔罚款。 “泉哥,快跑!”马虎朝着逼近的七八个人冲去。 “嘿!” 那些拿着棍棒的人瞧见,叫嚣着要围殴马虎。 马虎闭眼下意识地用胳膊护住脑袋,想象中的痛感却没来。 林泉护在马虎身前,抓着一根棍子。 任凭那人怎么用力,涨红了都不能撼动分毫。 林泉随手往地上一掷,连棍带人摔在地上。 其他人一拥而上,猛猛地挥下棍棒。 林泉只是简单地抬起胳膊挡着,棍棒打在他手臂上,就像打在金石上一样。 咔嚓的还有好几根木头应声碎裂,木屑横飞,震得这些人虎口生疼。 “这小子铁做的吧……” “娘希匹的……” 看着高达强装的林泉,他们面露怯意,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居然还敢反抗,信不信我马上就让你吃牢饭!” 红袖章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色厉内荏的吼道。 在乡下人面前向来趾高气昂的他,在与林泉对视时,气势竟输了,情不自禁地要扭开目光。 “你这样执行公务,不符合规定吧?”林泉缓缓说道。 旁边这些人明显是张志雇佣的打手,瞅气质就不是端铁饭碗的。 “你清楚还是我清楚?还监督上我了?” 红袖章觉得刚才的对视丢了份,加大音量地说。 “特么的闹啥呢!” 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愤怒。 他们循声望去,一位同样穿着制服,带着红袖章的地中海男人背着手走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岁数大些的红袖章。 地中海目光扫过愣在原地的众人,经过林泉时略微笑着点点头。 他就是上回在黑市买林泉鹿鞭,送给领导的人。 年轻红袖章心里一咯噔,脸上堆笑,忙抽出烟来送过去,“易组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呢?” “这边没啥事,让我来处理就行了。” 易大海是正组,他就是一个普通大头兵,压根不是一个 层级的,必须讨好。 易大海压根不接他的烟,仍挺着脖子背着手,将他双手晾在那儿。 “不服从纪律,违反规定擅自出勤,纠结地痞流氓,谁给你的胆子!” 易大海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红袖章的脸色也越来越白,低下头身子颤得和筛子一样。 张志感觉不太对,这明显是过来给林泉撑腰的啊。 “易大哥,易大哥!”张志挤过来,“记得我不?志子!上回咱俩一块儿吃过饭的。” 易大海皱着眉头看他套几乎,突然感觉兜子中多了一物,捏了捏是个信封。 里面装的是啥就不用多少了,厚度还不小。 “哦~” 易大海笑着点点头,张志呵呵笑着,挤眉弄眼的。 下一秒他的希望当即破灭。 易大海当即举起兜中的信封:“好哇!当众行贿!” 张志傻眼了,瞬间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们这群人真是坏到根子里去了!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 易大海刚才还想着再找个什么由头的呢,没想到对面直接送到手上来:“人都给我扣了!” “不是,易组长!易组长!”张志不可置信地喊着。 “老实点!”红袖章们制服了张志他们,按头扭胳膊的。 “组长,那我们先回去了。” 张志落到他们手里,注定是要大出血的。 这小子不干净,竟然寻思起了走私生意,被红袖章盯上很久了。 “嗯,回去吧。”易大海又捏了捏信封,揣进兜里,向林泉走去。 “兄弟,没事吧?” “没事,这回谢谢大哥了。”林泉散烟给他,“马虎,给大哥拿几条鱼。” “诶好。” “没事,都小事。以后要还有这种麻烦,尽管来找哥。”易大海拍着胸脯。 他领导都爱吃林泉供的鱼。 要是他手下给林泉抓回去扣着,领导能高兴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训斥他一顿,然后给人放了。 易大海做的也是顺水人情。 他瞧了瞧周围,凑过来轻声说:“兄弟,上回你不弄来一鹿鞭吗?还有吗?” 领导吃了很满意,说是腰不疼了,精神也好了,还想多弄点这种山货来泡酒。 专门吩咐就要上回这人供的货,价格上不许亏待。 林泉上下看了他一眼,“大哥,那个主要是辅助作用,还是要多锻炼才行。” 易大海知道林泉误会了,“都说了是给我领导弄的……” “没问题,我空了上山就看看,十天半拉月的应该就能送来。” “好啊!”易大海开心坏了,“到时候你直接上我家找我!” 他拿出本子,写了地址递给林泉。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易大海才告别。 马虎看着林泉的目光更是崇拜。 林大哥咋和城里当干部的都能关系这么好啊? 不光是马虎,身后车行周老板也挺震惊。 “金经理这么厉害?一下就给他们组长摇来了?” 结果等林泉和马虎走了有五六分钟后,金经理才急匆匆地跑来:“人呢?被带走了?” “我这就去捞人。”他转身要跑,被疑惑的周老板扯住了。 两人一对才明白,易大海是人家林泉自个儿的人脉! 林老板在他们的心里形象,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些。 那头林泉和马虎在百货商店大选购了一番,茅台、西凤、石林烟、汽水什么的都是基本的。 因为买的东西多,百货商店员工都以为林泉是开小卖部进货的了。 将东西搬上车厢,林泉一拧把手去了金店。 第179章 温诗:女儿不知道过的有多苦? 马虎在外边看着东西,林泉走进了铺子打量。 这会儿的黄金和后世比,简直是白菜价。 每克才四十八元。 到了八九年,金价就涨到了一百五十多一克,后世甚至到了八百多一克。 以后所谓的每克多少工费,都是为了多赚钱。 这会儿都是按件来收加工费的,一般行价戒指、耳环五到八块,大件的十多块。 等林泉拿出小黄鱼来时,店员们目光都投了过来,呼吸有些急促。 按照林泉的要求,一百五十多克的黄金全部用来做三金。 头饰、耳环、项链、手环都要有。 林泉按着以后的审美说了要求,师傅也明白,画出大致图案确定没问题后就去干活了。 黄金反正买来放着都是赚钱,林泉又从成品里选了一对金耳环和一镯子给妈妈。 考虑到农村小老太念旧,选的还是传统样式,没啥花样。 店里的师傅都在忙林泉的大活,但也需要时间,说大概五点能来取。 打件和买金,花了一千四百多块。 林泉交了钱出去,带着马虎去吃午饭。 林泉图个清闲,没去找认识他的店家,还是去国营食堂吃饭。 他和马虎,一人一碗肉丝热汤面,配上卤肉,两瓶汽水,吃得舒舒服服的。 他们轮流眯了会儿,林泉就带着马虎在城里逛逛,等金子打好。 这段时间也算是在做生意,但都是生意自己找上门来,想从林泉这儿订鱼。 林泉就当个撒手掌柜,让马虎去记录。 “来,你开着试试。”林泉下来,让马虎开三轮车。 “我能行吗泉哥?” “有啥不行的,有我看着别怕。以后等生意稳定了,还要你开它去送货呢。” 只是前期刚开始,林泉要自己送货。 等摊子再铺开,收的鱼更多,光马虎、媳妇和娘不够用,林泉就要雇人了。 在林泉鼓励下马虎也开上了三轮,兴奋、紧张中也会开了,只是不敢开得太快。 不知不觉中,他们就开到了火车站附近。 而此时,正有一家三口从里提着箱子走出来。 边远小城的建设,自然不能和京城相提并论,三人各怀心思目光复杂地打量周遭。 “爸,我们明明是今天到红旗屯,你干啥骗我姐说是明天啊?” 唐云成疑惑地问道,“我们人生地不熟的,都找不到路。” 唐振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联系了人,待会儿会有车来接我们。” 温诗递出水壶让儿子喝水,知道丈夫是咋想的。 想尽快见到女儿是其一。 不想给霍霍了女儿人家准备机会,看到云惜真实生活情况才是最主要的。 这一点上,温诗是赞成丈夫的。 两个人这几天都没怎么能合上眼,想的全是女儿可能受的苦。 云惜那么温柔知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甘心寄嫁给一个乡下没文化的汉子? 不知道生活得有多苦? 是不是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婆婆使唤,怀孕了也要干重活伺候? 丈夫帮不帮她说话,会不会打她? 云惜都不知道现在面色有多黄,人有多瘦! 那些电话里说自己过得很好,穿羊毛衫,顿顿吃肉啥的,一想就知道是女儿怕父母小弟担心撒的谎。 但那谎也撒得太扯了,连一天能挣一两千胡话都敢讲! 女儿表现的越懂事,温诗和唐振邦越难过。 想到女儿的委屈,温诗眼眶都红了。 唐振邦点燃了一根烟,吐出烟圈缓解烦躁又迷茫的心绪,看到媳妇的样子默默地牵上她手。 小弟唐云成是乐天派,姐说自己过的好,姐夫对她好,唐云成就全信了。 所以压根没解读出父母的不对劲。 温诗和丈夫态度也略有不同,算是缓和的,看看情况尊重云惜自己的决定。 唐振邦目前则比较决绝,心里想的是一定要带女儿回京城,哪怕动用自己背后的力量。 “走,我们去买点儿带给云惜的东西。” 虽然行李箱里装挺多的了,但类似肉啥的还是要现买。 “好。”唐振邦看着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点。 三人走着,迎头开着三轮过来的就是林泉和马虎。 林泉压了压手,示意马虎前面有人放慢速度。 三人的目光都不禁在林泉脸上短暂停留。 唐云成感觉这人比电影屏幕上那些男明星都好看。 主要林泉长的实在很俊朗。 加上系统不断增强的体质,千锤百炼的结实肉体更是有天然吸引力,气质出众。 唐振邦又看了一眼三轮车,在这个小城能开上这个,说明生财有道。 人都有对美好的追求。 在完全陌生情况下,也习惯向有好感的人搭话。 “同志,请问下百货商店和供销社在哪儿?我们需要买点儿日用品。”唐振邦问道。 “就在东边,一直顺着这条道儿走……” 马虎解释了半天,林泉说道。 “叔,这边走过去挺远的,要不我们送你吧,我看你们带的东西也挺多的。” 林泉看着三人言行举止都挺有文化,想着能结个善缘。 反正没事让马虎练车也没具体的目的地,就绕圈而已。 唐振邦原本有些警惕,但听到周围有路过的人和林泉打招呼,心中顾虑下去了些。 温诗也确实是有些舟车劳顿了。 “那麻烦你了。” “没事。”林泉和马虎帮着他们抬东西,然后开车先去百货商店。 “我这小兄弟刚学会开,有些慢,保证安全嘛!”林泉坐后车厢和他们闲聊。 聊着聊着,唐振邦发现这小伙子不简单。 无论是他,还是温诗,甚至儿子抛出来京城流行玩意儿的话题,林泉都能接住。 甚至唐振邦起了心思,有意地说了个比较难的政策问题,林泉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 并且林泉说话很有情商,照顾到每个人感受。 好奇中,唐振邦听到林泉就读了几天初中就辍学了,实在感觉可惜。 多好的一人才啊! 林泉知道其实他不是读书料子,只是经历了后世,思想先进别人好几个版本而已。 唐振邦教书育人的习惯还是没改,劝了几句林泉闲暇时再捡起书本,参加高考。 争取啊,能考到京城来,看更多的风景。 第180章 我让你没媳妇 “叔,我就不是读书的料子,您就别拿我打趣了。”林泉笑道。 “我是真心话,小伙子,你读起书来大有所为呀!”唐振邦说。 “我媳妇都怀孕了,这辈子我就守在这儿,照顾好我妈。” 父母在不远行,这还是个孝顺孩子呢。 温诗对小伙子好感不错,赞赏地看向丈夫,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叔,婶子,到了。” 马虎停好三轮,林泉帮着唐振邦他们将行李搬下来,就此别过。 “这小伙子不错。”温诗说道。 “嗯,是个有福之家,谁家女儿能嫁进去也是享福。走吧,我们早点选好东西,待会儿车要来了。” 林泉和马虎去了金店,打的首饰已经做好了,都是功底扎实的师傅做得好活。 项链上有龙凤呈祥的图案,头花在这个年头也华丽非常。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给娘买的手镯和耳朵也用小红盒子装起来。 “老板您慢走。” 回去的路上,就是林泉开的三轮车。 途中,一辆桑塔纳经过了他们,林泉和马虎多看了一眼。 现在能坐得起小轿车的,都是人中龙凤,这估计是城里的某位干部。 殊不知,这辆轿车里坐的正是唐振邦一家,司机是安排的公家司机。 眼看快进了红旗屯,唐振邦叫司机停下,不想太过张扬。 “走吧,我们问问路。”唐振邦招呼儿子和媳妇。 司机则在外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候着,这几天就负责好唐司长一家。 唐振邦一家一身好行头,又是大包小包提着,吸引了屯里人的注意。 但是大伙面对这种气质的人,都有些胆怯,不敢上前搭话。 此时走在前边的就是邱富邱贵两兄弟,骂骂咧咧的。 “特么的,一条鱼都没抓到!怎么会呢?” “是啊哥,我们不亲眼看见林泉把鱼放进去的吗?咋会没有呢?” 他们费了一天的劲,浑身邋里邋遢的,啥也没捞着,还挨其他卖鱼人家的笑。 “老乡,我想问下林家怎么走?”唐振邦上前搭话 屯里只有林泉一户人家姓林。 “林家?”邱富从上往下瞅了眼唐振邦,“亲戚?” “嗯。我姐是唐云惜,我们来找我姐夫的!”唐云成说道。 唐云惜、姐夫…… 邱富本来是想瞎指路的,弄清楚他们的关系后,顿时计上心来,变得很热情。 “哎呀!你们可算是来了!”他一副唏嘘的样子,弄得唐振邦三人都是一怔。 “你们是来接唐知青回城的吧?终于等到了呀……快,跟我来。” 本就担心女儿的老两口,心瞬间扑通扑通起来,邱富说的话意思不就是唐云惜过的不好吗? 注意到两口子的神情,在前边引路的邱富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林泉,你不让我好过,我就坏你名声!” “我让你没了媳妇!” 他才没那么好心呢,转头就带着唐振邦三人去了彭家的老屋。 彭涛这会儿正邋里邋遢地睡在炕上。 既然吃不饱,就减少活动避免消耗能量。 “彭涛!彭涛!快来,来且了!”屋外传来邱富的声音。 彭涛一愣,他有什么且? 转头邱家两兄弟领着忐忑的唐家人进来,邱富还一个劲儿地对没起身的彭涛使眼色。 “这是林泉的老舅彭涛,涛子。涛子,这是唐知青的父母和小弟。” 邱富说着凑过来,在彭涛耳边耳语了几句。 彭涛看着唐振邦提的好酒好肉,咽口水点点头。 “同志,你带错路了吧?”唐振邦皱眉。 这屋里一股子汗臭脚臭味,炕上的男人样貌、行为都粗鄙不堪,让人生厌。 屋里就不像是有女人收拾的样子,根本不像能住人的。 关键也没看到女儿啊。 “叔,有些话不方便在外边说,这不领你过来现身说法吗?” 彭涛眼露贪婪地拿下唐振邦拿来的吃穿用度。 “我那侄子简直就不是人,亲手把他老舅赶出家不管不顾啊!” “唐知青不知道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彭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有我在还能护护她,后边就不好说了……” 听到他这样说,念女心切的唐振邦和温诗也顾不上其他,忙询问是咋回事。 彭涛开始尽情地控诉,在邱富邱贵两兄弟的描述下,林泉可谓是变得十恶不赦。 唐家三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沉,唐振邦的拳头攥得死死的。 …… “哟,林泉,开三轮车回来了!” “这是烧油的?得要多少钱?” “没有几千块下不来。” “真特么气派啊,林老板!” “之后是不是就要买摩托和小轿车了呀?以后进城当大老板,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乡亲们呀。” “哟,我刚说抓了鱼去你们家呢。” 林泉轰隆隆冒烟的三轮进了屯子,顿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比刚才的桑塔纳动静都大。 烧油的三轮车,林泉在屯里可是头一家! 有人说着奉承话,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显得极为震惊,根本不相信。 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林泉都能买上三轮车了?! 就是那个过去的林泉? 不管怎么想,事实就是事实。 林泉赊账骑三轮回屯,还是给周老板面子,承他人情呢。 林泉笑呵呵的,招呼顺路要去他家卖鱼的乡亲们上后车厢。 他们看清楚车厢里买的各式物件后,又是一阵感叹。 也就林泉舍得这样糟蹋了,他们就是有钱也舍不得这样花啊。 到了家,招待完卖鱼的乡亲们后,林泉把买的东西抬进去,堆得满满当当的。 “买这么多干嘛?”唐云惜轻轻抱怨道。 “多准备点总没错,我想给咱爸咱妈留个好印象。”林泉笑。 “是啊是啊,云惜,这不算浪费!”节俭惯了的彭红也站儿子这边。 “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呢。” “妈,这是你的。” 林泉将装金手镯和一对金耳环的包装递了出去。 “这是啥?”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彭红打开盒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首饰,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敢摸,“儿子,这是金子?给妈买的?” “不然呢?”林泉被妈的反应逗笑了,又有点心酸,“你不一直想要一对金耳环吗?” 当初爸妈结婚时,给了彭红一对耳环。 后来日子困难,彭红悄悄地把耳环拿去卖钱了。 父亲还在时,一直念着要给妈再买一对,但直到过世都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一起在地里干活时,林泉经常能看到母亲盯着别人耳朵上闪耀的金耳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羡慕神色。 现在林泉有条件了,不仅给妈安排耳环,还要更沉的手镯! “来,妈,试试趁手不。” 林泉挽起彭红袖子露出手腕,把手镯往上圈。 “诶。”彭红看着儿子的动作,心里波涛汹涌,眼眶都是红红的。 第181章 亲家上门 彭红等儿子给自己戴上金手镯,唐云惜又帮着戴上了金耳环。 “妈,好看着呢。”林泉将镜子推过来。 彭红看着镜中的自个儿,感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这辈子都值了。”彭红喃喃地说。 “妈,你这说的啥话啊!你要喜欢,下回咱们进城再买就是了。” “这就够了,你赚了钱也要握紧点儿,不要乱花了。” 彭红说的话带点儿嘱咐,脸上的笑容却不减。 “妈以后出去都戴着,让大伙知道你孝顺!妈享福着呢。” 这可比屯里有的小老太戴的克重重多了,出去绝对是惹人眼球的。 彭红将袖子放下来,盖住了金手镯。 她捂着手腕宝贝的很,平时干活怕磨蹭到就盖住,等闲下来再露出来。 “媳妇,还有你的呢!” 林泉将一套首饰都拿了出来,唐云惜的嘴巴瞬间成了一个鹅蛋。 “这得花多少钱啊!给妈买就算了,我不要这么多!” 林泉扭过她身子,略显强硬地说:“我赚钱就是给你和妈花的!你们开心就不算浪费!” 唐云惜扭不过丈夫,微微低头,任他将一套金首饰佩戴好,心里柔情万分。 金子本就衬人。 唐云惜生得美丽,此时更显得雍容富贵。 柔情万种的她,内魅爆发,满满的女人味,显得风情万种。 只要是男人,很难抵挡这种诱惑,会忍不住往桃色方向放飞思绪。 但唐云惜这朵娇艳的女人花,只为林泉一人留香。 “媳妇,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我们再进城换个样式。” “嗯~”唐云惜摇摇头,凑到男人怀里仰起头,“我很喜欢。” 林泉口干舌燥,一时情动,吻了上去。 唐云惜眼睛一瞪,想着婆婆还在旁边呢,用手撑住林泉坚实的胸膛,想要推开。 可最后还是不忍,只能有点胆战心惊地回应男人的情意。 彭红一笑,自己就出了屋子,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林泉忘情地吻着,过了好久两人才分开。 唐云惜嗔怪地打了下男人,又靠在他怀里。 林泉身子起了反应,差点又没忍住。 唐云惜这种女人,不光是身子魅,连神也是魅的,能最大限度激发男人的情欲。 要换其他人,估计都下不了炕,不到三十岁就要送葬。 那种马上风的事情,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但好在林泉的本钱够足,如今反倒是唐云惜招架不住。 唐云惜感受到林泉异动,有些担惊受怕地起身,“你快收拾收拾,过会儿咱们吃饭了。” 她脖子上还留着忘情时刻的红痕呢,无不惹人徘徊。 “嗯。”林泉看着媳妇,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院里的狗帮纷纷叫了起来,院外响起了轿车熄火的声音。 “谁呀?”这是彭红的声音。 林泉和唐云惜对视一眼,纷纷出了屋。 彭红正疑惑地把着院子门,对面的是脸色阴沉如水的唐振邦一家人。 唐振邦他们听了彭涛、邱家兄弟的胡编乱造,急匆匆地就找了过来。 唐振邦为了压人声势,还专门坐的轿车过来。 此时外面围了一群不明所以的屯里屯亲。 唐振邦视线从彭红耳朵上戴的金耳环扫过,心情更是不好。 这家子人莫不是将女儿的体己钱都压榨了出来? “爸妈!” 唐云惜几步冲了过来,眼眶中瞬间含满了泪水。 “云惜!” “姐姐!” 一家人抱在一块儿,唐振邦嘴巴嗫嚅了好几次,最终只能挤出一句:“云惜,你受苦了……” “云惜,我的云惜……”温诗不住地摸着女儿的头,眼泪哗啦啦地流。 “姐姐,我真的好想你,我们来接你回家了。”唐云成抹着眼泪。 “爸妈,小弟,你们都还好吗?我,我没受啥苦!”唐云惜没察觉到自家抑制的愤怒情绪。 屯里屯亲的大受震撼,这么气派的人居然是唐知青的父母! 那靠着老丈人,林家岂不是又要起飞了?! 唐振邦这时才注意到女儿穿金戴银的样子,思维短暂地陷入了停滞。 再抬头,一家人和林泉目目相觑。 “诶?” “嗯?” 这不是就是好心三轮送他们的小伙子吗? 搞半天,他就是云惜的男人,彭涛口中那个出生不如的大侄子! 亏他们之前还夸奖过他呢! 搞半天,是这么一个伪装的伪君子! 唐云成养气功夫不足,林泉明显从他目光中感到了不善。 “原来是亲家!不说明天到吗?来来,快进屋。” 彭红农村小老太则完全没感觉到状况,热情地招呼着。 “先进去吧。”唐振邦点头,一家人将唐云惜团团围住,护在中间进了屋。 彭红有些不解地看了儿子一眼,林泉一手搭在娘肩膀上表示安慰,另一手关掉院门一块儿进了屋。 知道一家人有很多话要说,林泉和彭红也没有贸然插话,只是倒热茶水。 温诗虽然有很多话想和女儿讲,却还是优先关心她的近况。 唐云惜把金首饰啥的取下来,温诗看了一眼,轻声问:“这些哪儿来的?” “林泉给我买的。”唐云惜轻声说,“他对我真的很好……” 唐振邦在一旁听着,心都凉了。 彭涛是他老舅都被赶出去,女儿的日子能有多好?这是被一家人欺负的都不敢说实话了啊…… “云惜,你是不是瘦……”温诗摸上唐云惜的面庞,瘦字硬生生吞进了肚子。 她面露迟疑地看着女儿。 唐云惜面色红润,脸蛋胖乎乎的,甚至比记忆中还要丰满。 “妈……”唐云惜有点不好意思,“老秋的肉攒膘,好吃,忍不住多吃了点儿。” 温诗一时有点噎住了。 想找女儿的委屈,却没有把手一样,求助似地看向丈夫。 谁知唐振邦和唐云成的目光都在小猞猁瞌睡身上。 瞌睡躺热炕上刚睡醒,大猫咪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它也不怕人,看到唐云成就撒娇似地过来身子磨蹭了下。 “瞌睡。” 听到女主人喊,瞌睡马上舍了他,窜到唐云惜怀里呼噜噜的。 “这是小猞猁崽子,叫瞌睡,听话着呢。”唐云惜一下一下地摸着,给父母小弟展示。 唐振邦沉默着,这一切和他想象的悲惨景象完全不一样。 他的愤怒像打在棉花里一般。 林泉虽然屋子一般,但是里面的家具都是考究的。 院子外养的起三条猎狗停着三轮,屋里还有吃肉的猞猁。 “我们去端菜,你们慢慢聊。”林泉和妈对视一眼,出了屋子。 唐振邦揉了揉眉心,“云惜,尽早离婚跟我们回京城。那边的医院我也联系好了。” 温诗瞪了一眼丈夫,嫌弃他说话不迂回。 可回头,女儿的行动让她心都一颤。 唐云惜将长发挽在背后,露出了脖子上忘情的红痕。 第182章 父女交锋,彭红砍人 唐振邦做事向来是沉稳的,只是多年不见女儿,又被彭涛浇了一捧油,乱了些方寸。 唐云惜说话温温柔柔,但自小都有自己的性子。 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就无法改变。 此刻的唐云惜,就像是漫天飞雪中绽放的花骨朵儿。 在沉默中散发冷清的香气。 唐云惜本就内魅天成,在林泉的浇灌下,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得以释放,可以说极快的成长,一天一个样。 她没有说话,但是脖子上露出的男女交欢忘情痕迹,就是她对父亲的回应。 这便是第一次交锋。 看到那些红痕,唐振邦心一颤,如鲠在喉,默默闭上眼睛微微仰头。 温诗不明白,心里乱糟糟的。 如按照彭涛所说的女儿过得那样惨,林泉那样不是人,云惜怎么会如此钟情于他? 难道是长期受到压迫,产生的斯哥德摩尔症吗? 被虐待者会对施暴者产生好感,甚至是爱情的错觉? 又或者,事情并不像他们听到的那样? 理智上,温诗是尊重女儿选择的。 感情上,她又确实想让女儿回京城,城市与乡下的未来可谓是截然不同。 温诗眉头的川字紧锁,覆上女儿的手。 “云惜,何至于此?” “还能脱身吗?” 温诗问的是女儿的心还能不能离开。 能不能放下林泉,这个便宜女婿在女儿心中到底是何种分量? 她说的话甚至带上了几分母亲的恳求。 “姐,跟我们回去吧!爸连机票都买好了!” 唐云成激动地站起来,语气中满是不理解,“这地方有什么好的啊?咱受什么气?” 在一家子人紧紧的注视中,唐云惜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这辈子就是他了。” “爸妈,小弟,你们不要再劝我了。” “请原谅女儿不能在身边陪着你们……” 唐云惜说着眼眶都红了,饱含泪水。 唐振邦三人无言,带着惊异。 从小到大,唐云惜只在很少的时候露出过这种坚定的反应。 唐振邦只觉得天旋地转,女儿是彻底着了林泉的道! 温诗侧身抹了下眼泪,抱着女儿,微微地摇晃:“没事啊云惜,没事,又没有多远。” “我们想你了,你想我们了,随时过来就行了呀。” “来,尝尝巧克力,你小时候不最喜欢吃巧克力吗?” 他们暂时放弃了劝说女儿回城的打算。 温诗拿出自友谊商店买的黑巧克力,喂到女儿口中。 然后又像是献宝一样,拿出各式各样的东西。 有进口的化妆品,有卫生用品,还有京城时髦的衣饰。 “妈,咱们说说话吧,这些不急。”唐云惜按下妈的手。 温诗、唐云成和唐云惜暂且忘却了核心矛盾,说起这些年的故事。 唐振邦默默地听着,心里乱糟糟地想事,连烟烧到手指头都不知晓。 而在西屋,林泉和彭红坐在炕沿上,留神着东屋的动静。 彭红农村老太太虽然没啥见识,但也感觉亲家的态度不太对。 “儿子,我咋感觉你老丈人、小舅子他们瞅你的眼神不太对呢?” 彭红觉得不像看女婿,像看仇人。 林泉摇摇头,也觉得不对劲。 他能理解对便宜女婿的一些不满,毕竟是山里小子拱了掌上明珠。 但有前面城里的好感,不至于连点面子功夫都不做。 这时外边有人在外边喊彭红的名字。 “妈出去看看。” “我和你一道。” 来找彭红的婶子,是之前一块儿蹲邱家门口骂仗的一位。 婶子几句话说出口,彭红表情几度变换,林泉也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合着是有人在中间挑弄是非啊。 林泉咬了咬牙,想着必须要找彭涛这个畜生的麻烦。 “妈,别拦我……” 他话还没说完,彭红就跟一阵风似地,卷起袖子骂骂咧咧地抽出院子里的柴火垛。 抽了几根不满意,她丢在院里,直接跑去厨房拿了菜刀。 “我砍不死这个混账玩意儿!” “青龙,走!”彭红一声招呼,狗帮跟着小老太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林泉愣了下,这和他想的发展不一样,赶忙跟上,得看着亲妈啊。 在东屋的几人,又聊了一段时间。 在短暂的喝水休息中,听到外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怎么回事?”唐振邦扭头。 “我看看呢。” 唐云惜打开门,一个看热闹的小年轻瞅到,说:“唐知青,你婆婆和老舅打起来了!” “连窗户都劈烂了!” “啊?”唐云惜一怔。 “你不知道啊?赶快去看吧!我得抢个前排去了!” 一向老实巴交的彭红砍她烂宠的弟弟,在屯里无疑是大新闻。 唐云惜左右没寻见林泉身影,知道男人肯定是跟着一块儿去了,这是因为啥呢? “走,我们一块儿。”唐振邦和温诗搀扶女儿上了车,一家子直接驱车过去。 这屯里的道不算宽敞,现在家家户户都没人,都去看热闹了。 司机几次鸣响喇叭,好不容易才到了地点儿。 围着彭家的老屋,里三层外三层地都是人头攒动,人群的嘟嘟囔囔中里面骂声不减。 “我艹你个狗篮子东西!” “敢乱编排你侄子!我特么打死你!” 唐云惜愣了下,这真是婆婆的声音。 唐云惜他们下了车,见到正主来了,人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老屋的门板都被踹烂了,窗框被砍得垂下来。 外边青龙人来疯,汪汪直叫,林泉站在旁边。 彭红一手拿菜刀,一手指着彭涛破口大骂,嘴跟机关枪一样不带停的。 “我是他老舅!我是你弟弟!老彭家就我一个独脉,你不由着我由着谁?” 彭涛在众人面前被姐骂得脸色通红,“我都还没结婚,凭什么他们兄弟先结婚?” “我告诉你,林泉也好不了多久!别看现在得意,早晚特么和他大哥一样死在山里!” “他是大侄子,你当舅舅的咒他!” “我杀了你!”彭红眼都红了,拿着菜刀了就冲了上去,刷地一下冲老弟砍下去。 “我们彭家就剩你这种根的话,不如就绝在这一代了!” 彭涛没想到亲姐真敢对他动手,惊得心都停拍了。 “啊!” 人群也爆发出一阵惊呼。 鲜血如注地流出。 第183章 断亲书 要不是彭涛最后关头反应过来,彭红这一刀就甩在他脑门上了。 但彭涛还是挂了彩,难以置信地捂着耳朵,鲜血不停地从指缝中流出来。 “我今天就替爸妈做主,早点送你下去!” 彭红说着,砍了一刀还不解恨,又是接连数刀,彭涛狼狈地逃窜着。 唐振邦他们没见过这种景象。 “同志,我听他们喊哥哥姐姐的,怎么姐妹会闹成这样啊?”唐振邦寻着一位乡亲问。 “你不是我们屯里人,不知道正常!这弟是个混账玩意儿,换我早给他砍死了,他姐也怪能忍的!” “诶,是嘛!烂赌鬼,人家老林留下来的钱全被他糟蹋到赌桌上去了!” 随着屯里屯亲你一言我一语的,唐振邦一家人渐渐明白了是咋回事,刚才该是被这谎话连篇的人骗了。 唐云成咬了咬牙,合着彭涛刚才是故意在诋毁姐夫啊? 他们还留下了好些肉和酒在彭涛家里呢! 这时彭涛和彭红的争执到了白热化阶段。 彭涛离开家后,缩衣少食的,又短腿短胳膊。 怎么可能跑得赢天天吃肉做事,心情愉悦的彭红? 几步后,彭涛摔倒在地上,青龙一跃而上,骑在彭涛的胸上冲他正脸龇牙咧嘴。 彭涛只能不停地用手挡着,彭红喘着气拿着菜刀靠近。 “姐,你要干啥?” “特么的快点给这条死狗弄开!” “我要是出了啥事,你对得起爸妈吗?” “你有啥话下去和爸妈说吧!我要儿子,不要你这个弟弟!” 彭红高高举起菜刀,“我要百年了,爸妈恨我我也认!” “姐!”听到彭红这样说,彭涛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都给我住手!” 紧要关头,屯长袁成带着民兵急匆匆地赶来。 “干啥呢!把刀卸了!” 这年头打架不出人命,打断腿都没事。 但是这样公然持刀行凶,是必然要进笆篱子的。 林泉其实也盯着呢,不可能真让妈动手了。 彭红愤愤地唾了一口地上捡回一条命的弟弟,从怀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 这事儿她本来还有所犹豫,今天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屯长,大家都在,你就给我做个证吧。” 袁成展开一看,上面赫然是断亲书。 彭红、林泉一家以后和彭涛再没有任何关系。 彭红还提前盖了红手印。 彭涛喘着气,仿佛遭到了大羞辱。 “断就断,谁稀罕和你们搭上关系啊!” “不过林泉,你都当老板了,断亲怎么说也要给点钱吧?” “你赚那么多,没有老舅的一份说不过去吧?!” 林泉满脸的蔑视,摸了摸兜,随手扔了些票子和硬币过去。 加起来零零散散有个七八块吧。 “就这么多,你爱要不要吧。” 面对林泉威慑的目光,彭涛闭上嘴,跟狗一样把钱捡起来,然后在断亲书上盖了拇指印。 林泉收好,一脚给彭涛踹倒,蹲下来,“从今天起我们是彻底断亲了。” “你要是再敢搬弄我家是非,起什么坏心思,我可不像我妈一样好说话……” 林泉眼中爆出凶光,啥时候彭涛敢进山。 他直接从空间中召出红狗子群,给他生吞活剥了,一点渣子都不剩下! “青龙,走!” 就在林泉扶着亲娘,准备走的时候,小舅子唐云成居然冲进了彭涛的屋子。 唐云成提出了酒和肉,“还能让你吃着了?” “姐夫,咱们走!” 唐云成还是个直性子,知道彭涛是撒谎的后,就信姐说的,林泉对她很好很好。 林泉一愣,没想到那么快得到了小舅子认可,隔了几秒回了一句:“诶!” 唐振邦和温诗对视一眼。 回到家后,彭红端菜上桌,“亲家,不好意思了。” “你们头天来,给你们闹笑话了……” “没事没事。”温诗说道,她听着屯里屯亲说的,对彭红还多了分敬重呢。 不容易啊。 饭桌上的气氛比之前融洽了许多。 唐振邦看向饭桌上的菜,微微地一愣,这不简单啊。 他们是临时来的,彭红没有多少时间准备。 但还是折腾出了六个菜,四肉一素一汤,显得很重视。 黑瞎子肉排骨,狍子肉蘸韭菜花,杀的家鸡肉…… 全部都在出锅前淋了明油,油亮油亮的。 “叔,喝点儿?” 林泉知道唐振邦心中的芥蒂,没有改口,等他点头后林泉拿酒。 这一拿直接给唐振邦惊到了。 林泉搬出一个酒纸箱,划拉开后往出拿茅台,八块钱一瓶的茅台! 茅台对唐振邦来说不算啥,主要林泉他们是在大山里啊! 完事儿林泉又熟稔地启可乐。 唐振邦恍惚中有种错觉,他不是身处长白山的山脉中,而是在京城某处的家宴。 “妈,山里人都这么有钱吗?” 唐云成小声地说。 温诗摇摇头没说话,这时感觉唐云惜说的男人一天挣一千两千的,可能不是胡话。 林泉和彭红主要是作陪,主要还是唐云惜和家人说体己话。 吃喝中,林泉得体的招待,让唐振邦和温诗心稍缓。 晚上吃过饭,就到了安排咋睡的问题。 其实唐振邦他们是有安排城里住宅的。 但是想和女儿多说话,就没有走,让司机自行回去了。 按照正常的安排,唐云惜多年没和家人见面,该是他们一家人一屋。 林泉和妈睡一屋。 连林泉也是这样想的。 没想到的是,唐云惜直接挽起男人胳膊,带着他往西屋去:“今天你进城累了,早点休息。” 唐振邦眉毛一抬,想要端茶缸子的手僵在原地。 温诗摇摇头,拍了拍丈夫的手背。 女儿性子倔,这是在对爸爸之前的询问做出的进一步回应,逼迫他们尽快地承认林泉唐家女婿的身份。 “可能也没那么糟呢?”温诗说道。 唐振邦看了一眼爱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现了动摇。 他起身站到院子中抽烟,思绪翻飞。 女儿真就愿意为了这个男人,死心塌地守在山里吗? 幸好晚上林泉和唐云惜那屋没传出什么过分的声响…… 第二天,唐振邦有早起的习惯,出到院子中。 司机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附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知道了……”唐振邦揉了揉眉头。 到了早饭的时间,他说:“京城那边有事,我得回去一趟。” 他任务重,重心很多都放在工作上。 “行。”温诗点点头,“我和云成再待几天。” “嗯。”唐振邦说,“你多劝劝云惜。” 温诗叹了口气,觉得从女儿表现的态度来看,不大有希望。 唐云成倒是很兴奋,“姐夫说带我去山上溜溜呢!” 第184章 房产、海东青和猎狗 林泉上山的本事,唐振邦和温诗有所耳闻,倒是没啥不放心的。 “那你上山听你……你姐夫的,别添乱子。”温诗说道。 “嗯!” 唐振邦有些吃惊地侧头看了媳妇一眼,这么短的时间连你也换阵营了? 温诗扭头没看丈夫的目光。 经历过大风大浪,温诗倒也想明白了。 只要女儿开心幸福,她乐意咋过就咋过。 同为女人,她能感受到唐云惜一举一动中对林泉满满的信任和依赖。 分别,必然是巨大的痛苦。 回到京城,对她未必是好的选择。 唐振邦没有得到爱人解释,心里有些苦闷。 到了临别时刻,唐云惜紧紧抱住父亲,唐振邦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慈爱。 “爸,云惜长大了,我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良久,唐振邦松开进了车,和林泉对视片刻,坐上车开走了。 唐云惜看了看手中父亲塞的东西,是两把钥匙和两本房产证。 “时间匆促,你爸在城里准备了两套房产,留给你们的。”温诗轻轻说道。 唐振邦是怕林泉自尊心强,不愿接受老丈人的帮扶,才采用了这种方式,也没有仗势欺人。 唐云惜心中一暖,父亲和她见面后话虽然说的最少,但是爱的深沉并不比母亲和小弟少。 “晚点儿我会以合适的时间告诉林泉的。”唐云惜说道。 林泉没有打扰母女俩的温情时刻,招呼小舅子:“收拾收拾,我们就上山。” “诶!” 正当林泉教着唐云成打绑腿时,毕把头来了。 “林老板,看狗啊!看狗!” 毕永峰手上牵着绳,三条猎狗气势汹汹地和院中的狗帮对峙着。 为首的是条花狗,眼睛奇大无比,湿漉漉的样子。 左边的是条白狗,肚子像人似的有个将军肚。 右边的是条棕黄的母狗子。 母狗子精瘦精瘦,和其他乱七八糟的猎狗不同,给自己浑身上下的毛打理的顺溜的,跟城里宠物狗一样。 毕把头身后跟着一个全身黑衣的沉默爷们儿,手上戴着牛皮手套,上站一只罩住眼睛的矛隼。 矛隼,有个更响亮的名字,海东青。 这只海东青全身白色打底,上面斑驳地遍布黑纹,收拢展开有两米长的翅膀,夸张的利爪霸气无比。 林泉赶紧跑出来,用脚吆喝着狗帮回窝,不要和新来的一帮干仗。 这三条狗明显是烈性子,到了陌生环境碰到地头蛇黑龙它们也不怂,一点没服软的意思。 “兄弟,看看这三条狗和海东青喜欢不?”毕把头乐呵呵的。 “毕把头,这怎么好意思呢!” 林泉散烟,光瞅这三条狗的架势就要一百多了,还没算后边的海东青,“兄弟不能白拿你的呀。” “收回去收回去!提这个哥急眼了啊!”毕把头亮堂的很。 林泉知道他是为了感谢歼灭红狗子群的事,一番寒暄后也没客气地收下了。 知道后边好奇看着的温诗和唐云城是岳母和小舅子后,毕把头专挑好话说,给林泉一阵好夸。 唐云惜和彭红倒是习惯旁人对丈夫的夸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唐云成新鲜呐,听到对姐夫的夸奖荣辱共焉,心里得意的很。 毕把头明明更年长,但对林泉的态度,可谓是给足了面儿。 温诗着重看林泉的表情,这小伙子挺沉的住气的,始终不咸不淡。 如此的困苦的家境,凭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番田地,得到尊重,更说明了能力与品性。 毕把头将猎狗绳交到了林泉手中。 一交绳子,三条猎狗知道是易了主,纷纷收敛了几分。 关于猎狗毕永峰没啥好交代的,林泉就是玩狗的好手。 关键怕林泉搞不明白海东青。 “这隼是从鹰屯买来的,还没熬过呢。” 每年秋季,捕鹰人会摸黑进山,用鸽子布置好陷阱。 等老鹰经过时,拉动绳子让网中的鸽子扑动,吸引老鹰们猎食钻进网中,然后进行售卖。 鹰到手后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熬鹰手段,才会听人使唤,整个过程持续八到十五天。 传闻最广的和老鹰比拼耐力,不让它睡觉,只是最基础认主的开始。 后面还有控膘、回手吃食、社会化的一系列过程,每一项的难度都是递增的。 这只海东青是亮眼货,体型最大,性情也最凶猛,结果到最后也没卖出去。 主要海东青性情凶猛,极难驯服,大家都怕砸手里。 为此,毕把头专门请了一位驯鹰高手来教林泉,带足了铜铃、手架的家伙事。 黑衣爷们儿耐心地和林泉讲清楚训鹰的条条点点,让他戴上牛皮手套后,转移海东青到了林泉手上。 “怪沉的!”林泉心里想,按上了海东青的眼罩揭开。 “诶,别!”沉默的爷们儿难得着急,生怕海东青发难。 这只海东青烈的很,一个不小心给林泉眼睛啄瞎都有可能! 海东青揭开眼罩,瞳色如墨,一来就对上了林泉宁静的双眼。 本来它翅膀都微微张开要折腾了,对上林泉莫名的心中有些恐惧,心都一颤。 出于求生的本能,海东青默默地挪了挪大爪子,老老实实地站在林泉手上。 这回换黑衣爷们儿傻眼了,“怪了!” “我说我兄弟厉害吧?甭管啥山牲口都能制住。”毕把头大有种炫耀的滋味,心想这钱没白花。 黑衣爷们儿还是想不明白,摇了摇头,估计这和林泉本身的特质有关。 他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特别是别一来就带海东青进山。 要多带它去人多的地方,等完全不怕人,能在林泉手上安然吃食、睡觉后才能松环。 “不进去坐坐?”林泉问。 “改天的吧!楞场还有事儿呢。”毕永峰注意到林泉和小舅子的打扮,知道他们是要上山,没想多打扰。 林泉送他们出去时,毕永峰回头看了眼,凑过来轻声说:“我瞅亲家不是一般人啊?” 毕把头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人,能一个照面给他这种压迫感的真没有。 不是钱味儿,是权味儿。 温诗大户人家出身,经历风风雨雨起伏,身上的气质如高岭之花,情绪滴水不漏,给人一种隔离感。 唐家背景太大,不好明说,林泉没应,算是默认了。 “兄弟,你这回可是攀上了。少奋斗几十年呀,发达了别忘多带带哥哥。” “嗯呐!”林泉笑。 可他知道,越是唐家这种大户人家,想得到唐振邦和温诗的认可就越难。 如果只是靠他们的庇护,没有人心里会看得起的他。 温诗和唐云成留在这儿,何尝不是对他继续的观察和考量呢? 第185章 浪狗子 别看温诗表面上承认了他。 但林泉知道,那只是她的权衡之计,某种程度让他放松警惕。 只要林泉超出了温诗心中的线,到时候不管怎么样都会带唐云惜离开。 政治家庭,向来如此。 送别毕把头和驯鹰爷们儿离开后,林泉架着海东青进了院子。 “妈,今天辛苦你收拾三狗窝出来。”林泉说。 “好。” 海东青先戴上眼罩,弄到屋里架子上呆着。 林泉现在的狩猎点不够,进山挣一趟回来再契约它。 那一套复杂,耗时耗神的驯鹰流程林泉压根用不上。 别说林泉占便宜啊,进山打围赚狩猎点,何尝不是他的努力与汗水呢。 林泉牵上三条狗,打算先安置在库房中。 听毕把头说的,头狗花狗是抬头香,山上的牲口都认,在家养上半月一月的,上山就能干活。 然后白狗是低头香,认黑瞎子、野猪、狍子。 当时说到母狗子时,毕永峰说这狗不正经,让林泉看着点。 但林泉问怎么个不正经时,毕把头又只是露出了个好玩的笑,说不是啥大问题,林泉一会儿就能知道了。 黑龙斜眼盯着为首的花狗,翻着嘴唇,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花狗不甘示弱,同样吼叫回应,这是不认这个老大呢。 狗帮干仗,向来是帮熟悉的,一帮一帮的打。 两条头狗都亮声了,对应的狗帮成员自然是此起彼伏地叫着,院里闹哄哄的。 彭红怕吵到怀孕的唐云惜,让儿子赶紧给关上,别让它们打照面。 “诶。” 林泉赶紧用脚叉开黑龙和花狗的距离,催促着走路。 结果岔子没出在头狗上,就出在母狗子上。 母狗子的举动,直接给院里众人都看呆了。 母狗子经过身强力壮的青龙,一双眼睛一亮。 它靠到还在叫着的青龙身旁,亲昵地用脑袋去磨蹭表达亲近。 青龙一时都懵逼了,鼻子里窜进来它的浓重的信息。 不光它懵逼,大黄和黑龙也转过来哑了声。 “汪汪!” 母狗子感觉青龙跟不懂似的,转到它前边俯低身子,转悠转悠的。 青龙不是青瓜蛋子,明白这是要行好事。 但正常的程序,不该先培养培养感情,它叼一块儿好吃食过来讨好吗? 见青龙还无动于衷,母狗子又嗔叫了几声,怼青龙狗脸过去了几分。 青龙犹犹豫豫地,凑头过去,小母狗子晃悠得更起劲了。 温诗城里人没见过这,一时有些尴尬,唐云成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儿子,赶紧给它们弄开呀!待会儿你们还要带着上山呢。” 彭红注意到亲家,赶忙地喊。 林泉回过神来,正想拽绳子,刚才还对青龙献殷勤的母狗子却舍了它。 棕黄精瘦的小狗子瞧着了正对面的黑龙。 契约后的黑龙,可不是之前的年老模样。 大头狗的外形条件优越,粗犷中透着帅气,就像年代文里那种糙汉。 能吃到精品粮,谁愿意吃糙食? 母狗子一秒都不带犹豫的,一路小跑地晃着腚过去,和黑龙脸颊摩擦。 黑龙扫了一眼它,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哈欠,转头就趴进了狗窝中。 母狗子不依不饶,还想往黑龙的狗窝里钻,被黑龙威胁地一喝,不甘心地出来在窝前绕步。 从前只有青龙抢别人狗媳妇的,这被当面放弃还是头回,急得它汪汪直叫。 母狗子充耳不闻,后面猛地一个转身,对青龙凶了起来。 青龙不知道是哪儿惹它不高兴了,委屈地看向林泉。 院里众人:…… 林泉汗颜,抹了把脸,算是明白毕永峰为啥说这条狗不正经了! 浪啊! 他把了把小狗子,左右看了看,这也没起秧子啊…… 母狗子见黑龙不搭理它,又把目标转向了大黄。 合着这是吃够了老伙计,猛地到了林泉院里,看到精壮的三个小伙子都馋啊! 林泉不再给它卖弄的机会,一紧绳子,直接给三条狗关进了库房。 母狗子还不乐意呢,不停地在后边挠门。 “妈,狗窝修好了,让这母狗子住那边角落。”林泉交代了一句。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林泉加上小舅子唐云成就出发了。 林泉现在有面子,再去屯部借一把五六半给唐云成用也不是事儿。 倒不是指望他能干活,就是用来自保。 “打过枪没?”林泉问。 “嗯!打过的姐夫。” 头回进山,唐云成这个城里少爷兴奋的很,不停地摆弄枪。 “行,但是云成,见着猎物了,得等我开完枪你才开哈。” “我都听你的姐夫。” “现在不都开学了吗?你不回去上学没关系吗?” “没事。” 唐云成不在乎地摆手,“都没课了,我工作也安排好了,明年初就去报到了。” 林泉点头,靠唐家的背景,学校估计也是走个过场,老师校长都不会为难。 “姐夫,它也能干活吗?” “瞅着跟猫咪似的,能顶用吗?” 唐云成看着大猫一样的瞌睡,好奇地问,他以为这就纯宠物呢。 开了灵智的瞌睡,听闻这话非常不满地回头,白了唐云成一眼。 唐云成一怔,寻思难道小猫咪能听懂他说的话。 林泉感受到瞌睡传递过来的情绪,“老子特么比你有用!” “呵呵呵……”林泉没忍住笑了笑,“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林泉将大拇指和食指弯曲,放进口中吹响一声嘹亮的口哨。 得令的狗帮和瞌睡鱼跃而出,顺着山脊奔腾,踩得落叶呼啦啦的响,掀起阵阵烟尘。 “我去!好帅!”唐云成眼睛一亮,兴奋地喊。 不多时,瞌睡用实际战果回应了唐云成。 野鸡、灰狗子、一头小断喉的小狍子、一头黄毛子…… 瞌睡和狗帮一道一道地回来,每次都不空手。 关键瞌睡性子还挺记仇。 每次叼着肉回来,都要特地溜达到唐云成的面前,抬眼瞧瞧他再放下。 唐云成的嘴巴一次又一次地张大成了鹅蛋。 这和他想象的进山狩猎完全不一样。 这是还是打围吗? 这不纯来进货的吗? 他和姐夫一枪还没开,肉都藏一路了。 “姐夫,你们屯里打围都这样打的吗?” 唐云成都觉得有些无聊了。 其实不是,估计全神州大地就你姐夫这样打围。 林泉切换到黑龙的视角看了看,拍了拍他肩膀:“走,姐夫带你去整好玩儿的。” 第186章 水狗子 “姐夫,你慢点儿!” 唐云成京城少爷公子哥,哪怕林泉放慢了速度,走山路还是有些吃力。 唐云成看了一眼林泉的结实的身体,想着姐姐和他生的孩子。 无论是女孩还是男孩,肯定都很漂亮,身体好,到时候自己要包个大红包。 林泉带着小舅子到了一条溪流旁边,狗帮和瞌睡正顺着岸边在走,不停地闻闻嗅嗅。 “姐夫,这是要干啥啊?” “带你抓水狗子。” 水狗子,就是水獭。 这种动物是聚群家族生活,有一只就说明附近有一群。 林泉走到一根倒木旁,蹲下来看上面留下的足迹。 湿漉漉的,是经年累月走出来的老道。 岸边还有白色的粪便,错不了。 “捡根结实的木棒子。”林泉招呼小舅子。 水狗子值钱的是一身皮毛,不能用子弹打。 一发打过去,水狗子浑身都碎烂完了,还卖啥钱。 他们身处下游,往上游走。 出去几十米,岸边枯黄芦苇里突然冲出来一灰溜溜的身影,噗通一声砸入水中。 “汪!” 青龙一声嚎叫,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张口就朝逃窜的水狗子咬。 水狗子入了水顺溜无比,一身皮毛就像是锦缎,腰段一鼓涌就奔了出去。 青龙一口没咬住,在水中仰起头,狗刨式地追。 大黄和黑龙聪明的多,在岸上跑了几步,然后再跳入水中,拦截在水狗子前行的道路上。 两狗嘴筒子往水中一插,水狗子灵巧地左翻右转,轻松地躲过了。 前方靠近岸边,有个小洞口。 就在水狗子要钻进去时,站在石头砬子上的瞌睡唰地一下利爪入水。 一抹血花飘起,瞌睡探头进去,叼住了水狗子的脖子起来。 水狗子不停扭着身体,嘴中不断发出尖锐的嘤嘤声。 “好样的!” 林泉跑来,从瞌睡口中接过水狗子,然后干脆利落地拧断了它的脖子。 割喉放血后,收到了挎兜中。 “姐夫,这么轻松?”唐云成问道。 “才一只呢,我们要把一窝杀完。” 这头水狗子的血腥味,和它的叫声,也给同伴们提了醒。 林泉眼角余光,注意到好几只水狗子从不同的洞口躲了进去。 “来,除了这个口,我们把其他的口子都给堵了。” 水狗子的洞穴临近水源建造,里面是干的。 将所有的口子堵住,只留下上游的一个口子,让水灌入。 只要耐心等待,憋不住气的水狗子就会从里跑出来。 “好!” 唐云成也不是个爱学习的主,感觉干这活比上学看书有意思多了。 他们寻了石头、泥巴,把能找到的洞口都堵了起来,只留下上游的一个口子。 有了集群意识,狗帮和瞌睡都很轻松地明白了主人的意图。 它们和拿着木头棒子严阵以待的林泉、唐云成目光紧锁在那小小的洞口。 随着水不停地往里灌,听力出众的林泉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尖锐、慌张嘤嘤声。 家被水淹了,这些水狗子在尝试从不同的口子出去,但都是无功而返,急得不停打转呢。 又过了七八分钟,洞口里飘出一连串的气泡,林泉知道它们要憋不住气了。 哗啦一声水花翻动,一条长长的身影从里如箭一样飞出。 “嘿!” 唐云成挥动木头棒子落下,水花四射,但还是慢了一步扑空。 紧随其后的是林泉。 打水下的水狗子,肯定不能对着看到它的地方打。 和打枪一样要预判行动轨迹,打提前量。 林泉这一击,重重地打到了水狗子的脑袋上,直接要了它的性命。 林泉将它提起来丢在岸边。 这时洞口又同时有两只水狗子冲了出来。 狗帮们去追一只,瞌睡去逮了一只。 林泉和唐云成一人又打了一只。 “还剩的有。” 林泉说,这只尤其能憋住气,到最后还不出来。 最后的这只水狗子游动的速度却不快,林泉甚至来得及停下木头棒子,然后捞起它。 这是只母水狗子,怀了崽的,肚子老大了,估计得有三五只。 “留着,搁家养着。”林泉拿绳子捆好。 养殖水狗子也不难,和小水狗子亲近后,只要提供干净的水源,捞些鱼虾啥的就行了。 水狗子皮的价钱虽然比不上灰狗子,但在急需创造外汇的情况下,一张品相好的也能卖个十几块的。 况且林泉打算将水狗子放到十万群山空间里养着,皮张质量说不定还能涨。 “没了,就这些了。” 林泉招呼小舅子上岸,狗帮和瞌睡也把另外两只水狗子放下。 “姐夫,上山打围真有意思!” 唐云成头回干这种事,兴奋的很,“你后边杀黑瞎子啥的能不能也带上我啊。” “看吧,那比较危险,我怕顾不上你。” 林泉委婉地说,“要是你有啥的,你姐不得吃了我啊?” “我肯定听姐夫你的话!” 唐云成俨然一副林泉小弟的样子。 林泉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坐在岸边将水狗子皮都剥好了。 弄好后,就找了个向阳地方,生火吃饭。 然后林泉带着他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带着小舅子打了会枪,两人才拖着此行满载的收获慢悠悠下山。 “回来了?” “诶。” 林泉推开门,看到温诗在帮着媳妇和妈收鱼算账。 温诗也是从屯里屯亲口中,了解林家人,到底是个忠厚本分的人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于情分而言,林家人相当于收留了女儿,是恩人。 但如果认真来说,林泉优秀归优秀。 目前表现出的能力、家世,想当唐家女婿还是不够格的。 报恩的方式有许多,唐家能给的有许多,温诗心中也还在考察能不能将女儿托付给这个山中小伙子。 晚上吃饭,就用的今天的收获。 食材新鲜,做法简单,热乎乎的满桌子热菜,全是野味。 唐云成和温诗都开了胃口,比平时多吃了好多饭。 躺炕上睡觉的时候,唐云惜告诉男人城里安置房产的事。 “这些是你家给你的,你好好收着。”林泉推回了钥匙,“等你有空了我们再去看看。” 第187章 断尾金钱豹活食老黄牛 唐云惜知道男人性子,点点头又将钥匙放在了一旁。 “我妈问你,想不想去工作。” 唐云惜斟酌了一下语句问道。 只要林泉愿意,凭唐家的关系背景,很容易就能为他谋到点正编的工作。 林泉摇了摇头,搂着她说:“那我不成吃软饭的了吗?” “我想先闯一闯,让你能在爸妈面前挺起腰,告诉他们你的目光,你选的男人没错。” “我靠自己,也能给你们很好的生活。” 按照林泉的规划,先是收鱼卖鱼,承包城里的本地水货生意。 然后就是成立收购站点,开始在山里收山货皮张。 最好是要背靠大树,借红旗林场的名声走联营的路线,创建品牌,先发占领市场,打出名声。 八十年代,是布满金子的年代,充满了机会和机遇。 想让唐家人看得起,真正得到唐振邦的认可,必须靠自己来。 而有后世信息差的林泉,很有信心做到这些。 “我只是想让你轻松点,不用天天那么累……”唐云惜感受男人的心跳说。 她何尝不想多帮扶林泉一些呢? 她是林泉的媳妇,她所能用的,自然也是属于林泉的。 林泉心中一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媳妇的额头。 “每天回家看到你,我有什么好辛苦的?” “放心吧,等真的我的事业需要时候,我会向……咱爸咱妈张口的。” “快安心睡吧。” “嗯,我相信你。” 唐云惜呢喃地说,这几天信息冲击太多,在男人怀中很快安心地睡去。 林泉摸着她的脑袋,听到外边的动静。 东北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下了起来。 院里的狗帮纷纷抬起头看,青龙伸着舌头去接落下来的雪,鼻头的冰凉让它打了个喷嚏。 这场雪下的大,很快银白就会覆盖大地,入山举目皆是白色。 半夜,林泉听到有脚步轻轻地靠近,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离去。 不是彭红也不是唐云成,是温诗。 作为母亲,她天然的知道女儿身子对男人的诱惑有多大。 担心小夫妻把控不住,伤了身子。 但明面上又不太好提醒,放心不下来听听动静。 等她离去后,林泉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唐云惜,意识一动进入了十万群山随身空间。 怀孕的水狗子安置在了一处水塘,它已经开始自己挖洞了,喝了灵泉水的它状况良好。 这里面也放了鱼,不用担心没吃的,林泉看了一眼就没管了。 他又和红狗子群玩了玩儿。 大红二红三红加速成长,都度过了吃奶时期。 豺狼王和小王亲昵地贴着林泉和他打闹,都传达出了强烈的想要上山试试身手的意思。 哪怕灵泉鱼好吃,也不能就光吃鱼啊! 就跟猎狗打围有瘾一样,红狗子的天性也憋得很。 “过几天的,就带你们上山。下雪了,有你们放开手脚的机会。” 林泉放下小王,去看种下的林下人参的情况。 经过灵泉水的灌输,短短几天时间,巴掌抽枝长叶,又生出了一段复叶。 现在有两根了,叫做“二甲子”,又叫做开山钥匙。 感觉过不了多久,就能长成三品叶灯台子,四品叶了。 空间里的土地灵气充足,肥沃无比,又没有暴雨寒冬,山牲口带来的无妄之灾。 对人参来说,就是天堂。 林泉退出空间,抱紧了媳妇。 唐云惜意识模糊中,轻轻地回以拥抱。 窗外是鹅毛大雪翻飞,屋内炕上温暖,怀中人暖暖,林泉也沉沉地睡去…… 在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时,有人正匆忙地从山上下来。 这个乡亲赶着老牛,本意是上山捡柴火堆柴垛的,没想到遇到了第一场雪。 也不知怎么的,走到这处的积柴道,向来听话的老黄牛却不听使唤了。 老黄牛四个蹄子就像钉牢在地上,睁大牛眼露出恐惧的眼神。 “走啊!走啊!” 任凭几十年的老主人怎么用力挥舞鞭子,老黄牛也只是仰头哞哞叫着,就是不肯再往前一步。 “再不走这雪就下大了不好走了,老黄你是咋了啊。” 乡亲挥鞭子挥累了,气喘吁吁地杵着膝盖。 他抬头看了看,此时天际蒙蒙亮,满天的白雪,山风吹过呼号呼号的。 一阵穿林打叶风,被汗水浸透的背心传来黏腻的寒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来由的,乡亲感觉到心底一股瘆人的凉意。 老黄牛忽然猛地惊叫,四个蹄子不安地踏动。 哗啦一声,一抹迅猛、矫捷的黄影飞窜了出来。 断尾的金钱豹血口大张,一下张开前腿,扒拉到老黄牛的屁股上就开啃。 老黄牛屁股蛋上流下鲜血,吃痛挣扎着,却只能任由金钱豹骑在身上啃食,踢动的蹄子伤害不到它。 “我糙!” 乡亲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巨大的恐惧让他嘴唇乌青,喉咙跟被锁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他眼睁睁看着自家几十年的老黄牛哀嚎着被金钱豹扑倒在地上,开膛破肚中一双牛眼落泪。 刺眼的鲜红渗在雪地上蔓延,蒸腾的滚滚热气伴着浓烈的血腥味。 落在脸上的雪花激起一丝凉意。 乡亲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屁滚尿流跌跑跌跑地回屯,眼泪哗啦啦地流牙齿嘎吱嘎吱打颤。 …… 林泉都是深度睡眠,如今的体质睡五六个小时就精力充沛。 他起床到了院里,捡了笤帚开始扫门前落的白雪。 然后又打掉屋檐上一溜,免得结冰溜子落下来伤人。 家里这些肉倒是省事了,埋在雪里就是天然大冰箱,也不会变质变味。 等要吃的时候,就立在火墙边上化冻。 忙活完这一遭,林泉身上也出了层薄汗,又去外屋地烧水做张罗早饭。 一碗热乎乎的灵泉水喝下肚子,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坦。 “婶,醒啦。来喝碗水。” 看到温诗从屋里出来,林泉热络地倒了一碗水。 “诶。”温诗看了看院里,喝了下去。 昨天她就想说,感觉这水贼好喝,喝完全身都舒服。 “再来一碗?”林泉笑问。 “够了。”温诗忍住,大户人家的矜持,让她不想在晚辈前表现得贪水喝。 林泉笑了笑,后面家人们陆陆续续地也醒了。 吃早饭时候,唐云成问林泉接下来他们干嘛。 令他有些失望的是,后面两天都上不了山。 冬天头一场雪,山里牲口一年没见了都会发懵,趴窝里不敢出来。 要等到下雪的第三天,它们饿了才会动,那时候基本上所有猎户都会上山。 牲口都留下了脚印,很好找踪迹,普通打围人一年到头就靠冬天挣钱。 所以林泉今天就准备专心驯海东青。 吃过早饭,他戴上牛皮手套去了库房。 第188章 契约海东青,无法逃脱的阴影 林泉架着海东青出了院门,先在屯子里溜达了一圈。 “林泉,这是猎隼吧?” “我听说这家伙只吃肉呢,养起来费钱呐。” “人林泉能差这点肉了?听说熬鹰喂的还必须是牛肉呢。” 屯里人见着又害怕又新奇,林泉没避着,大大方方地让人看。 目的是让海东青熟悉人不怕,进一步增加社会化。 本来这一步是要后面做的。 正常人刚进家门就带着猎鹰猎隼这样出门,必然会挣扎。 海东青也是想跑的,可莫名从林泉身上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杀意,面对天敌的巨大恐惧感。 英武霸气的海东青老老实实蜷缩着翅膀呆在林泉手臂上,脚脖子上的环铃铛铛一晃一晃的。 林泉带着海东青到了山场边缘,摸了摸海东青的脖子和肚子。 捉到猎鹰要控膘,先是每天喂养牛肉养好。 之后要让它们始终保持饥饿的状态,并且控出肚里肥油。 具体做法是用线团混着肉,让海东青吞下去。 之后它们自己会吐出来,顺带着刮了胃里的多余油水。 林泉走了大概十几米的距离,在地上放了一只扭断了肚子的死鸡,然后走回原处。 林泉解开手绳,让饿着肚子的海东青看到死鸡。 果不其然,海东青目光炯炯有神,看着就不动了。 “去!” 这一步叫脱手,海东青犹豫了会儿,过了好久都没有出去。 林泉又喊了一声,海东青才扑腾着翅膀飞了过去。 海东青飞出去后,上面是代表自由的天空,下面是虎视眈眈的林泉。 野性未脱的它正欲振翅高飞,然后就看到林泉举起了一杆烧火棍,黑压压的枪口稳稳地瞄住它。 如果此时林泉能感受到海东青的情绪,用人类的话来说就两个字,这个老六! 海东青心中一悸,连忙收拢翅膀栽下去,一下两爪子抓住家鸡。 林泉几步跑过去,掐住海东青脖子重新上环,又把鸡扔进了挎兜。 海东青转动脑袋,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泉,肉都不给吃? “这鸡等着和小蘑菇炖呢,想吃肉要自己抓。”林泉笑了下。 林泉做这一步,是想看看海东青目前对他的信任程度,还有本身水平高低。 猛是猛,但就是普通的海东青水平,由于担惊受怕的缘故,还有所下降。 “马上让你脱胎换骨。” 林泉按上了海东青脑袋,脑海中出现系统提示。 “是否契约海东青成体,需要两千五狩猎点。” “马马虎虎正好够,契约。” 随着林泉做出决定,立在他胳膊上的海东青身子猛然一震。 它浑身的皮毛在颤抖中生长变深,往暗色的方向发展。 这是发生了一定的返祖现象,朝冰期的猎隼转变。 它一双瞳孔渐渐转化成了虹膜的褐色,飞羽拉长。 下钩的鹰嘴幅度更大,一双爪子因疼痛死死地抓着林泉胳膊,不断伸长。 林泉感受着收紧的力度,如果不是他加强过身体,换其他人这阵骨头估计已经被夹碎了。 良久,海东青猛然仰头张开巨大的翅膀,发出一声嘹亮尖锐的鸣叫。 林泉一举胳膊,海东青挥舞翅膀,撩擦到他脸庞,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罡风跃上天空,在上方一圈一圈地盘旋。 原本接近两米的翅展,现在粗略地看有两米半多,颇有一种庞然大物的异样感。 “这样去抓羊儿、抓野猪都够了吧?”林泉想。 这时,林中传来窸窸窣窣异样的响动。 一只五六斤肥硕的跳猫子,在恐惧中乱了分寸,从灌丛中蹦出,想要逃回不远处的洞穴。 上空的海东青目光轻易地锁定了奔逃的跳猫子,轻描淡写地微微振翅,秀了一个高难度的原地转向。 仅仅是一个扑腾,海东青就到了跳猫子的上方,紧追不舍。 在跳猫子的视角中,是浓浓的绝望。 无论它怎么奔跑,心跳如何奋力地鼓动,都无法逃脱笼罩它的黑沉沉死亡阴影。 随后,那片阴影却突然地收缩,光亮缩小了跳猫子的瞳孔。 低空飞翔的海东青骤然收拢双翅,头朝下急速地俯冲,就像是上帝投掷下的一枚锋利的矛,带着避无可避的死亡气息。 深色的羽毛吸收掉阳光,像是划破天空一闪而过的墨色。 “!” 缩小的阴影再度扩大,高速奔跑的跳猫子抬起头,生命最后时刻看到的就是一双利爪。 海东青扑在跳猫子身上,尽情地撕咬着。 这回林泉过来没有阻挠它进食。 刚契约后的海东青伴随巨大的饥饿感,吃一只跳猫子填不饱肚子,不用担心它狩猎的积极性。 海东青进食方式完美体现了它凶残品行,啄眼、掏肛食内脏,爪子一头压住一头扯。 鲜血染红了跳猫子皮毛,混着白雪成了一片红晕。 不多时,这只肥硕的跳猫子就只剩下点点血红的狼藉在地上,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林泉一张手臂,刚才还略带桀骜的海东青乖乖回来,低头顺着略显凌乱的羽毛。 感受到海东青传递来的对新鲜血肉的渴望,林泉往山场深处去了些。 “去!” 林泉又一举臂,海东青再次振翅高飞。 林泉切换视野,海东青的视角毫无保留地共享给了他。 风从身旁掠过,却又稳稳地托举,举目是反射灿烂阳光的重叠雪山,下面是广阔无比的山场。 林泉就像是亲身体验了一把飞翔,远处近处的情况全都一览无余。 “这相当于给了我个侦察机啊。” 林泉狩猎时的视野无疑大大增强。 很快,海东青就锁定了另一只猎物。 “我去!有点儿大吧?” 林泉想着,还没来得及传达啥想法,见猎心喜的海东青又俯冲了下去,毫不犹豫发起进攻。 它感觉自己现在强的可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敢于去挑战过去觉得不可能的猎物! “这都行……” 很快,林泉就得到了结果。 海东青奋力一下一下扑腾翅膀,提着一只起码有几十斤的梅花鹿向林泉飞来。 梅花鹿还活着,不断发出“呦呦”声,痛苦地挣扎着。 但海东青的利爪直接抓破了血肉,嵌合在了它的脊椎里。 海东青松开爪子,梅花鹿闷响摔死在林泉面前。 海东青稳稳地飞回林泉胳膊上,一双眼睛邀功似地看着主人。 第189章 璞玉 “给你吃肉!” 林泉呵呵笑着,宠爱地抚摸海东青的羽翼。 霸气的海东青挪动脚步,贴近林泉,就像是小狗一般。 林泉割喉放血,开膛破肚,先收好了鹿心血。 然后拔出侵刀割肉条喂海东青,喂养的方式也不简单。 林泉割下一条,就扔到空中,海东青叼住在空中进食,从不失口。 有其他上山的猎户、屯里屯亲看到这一幕,惊奇、羡慕的同时又十分的敬畏。 “这梅花鹿是老鹰抓的?你骗人吧?” 被质疑的人还急眼了,“我亲眼看到的,它抓着就丢到林泉面前了,吓人的很呐!” “不会把我家老驴抓走吧?” “不会,你家驴岁数这么大了,肉不好吃。人家主人是林泉,想吃驴肉了会找你买的。” “……” 海东青昨天才进林泉的家门消息传遍了屯里,今天就被驯得如此服服帖帖。 整个红旗林场,哪个猎户有这种本事? 怕是老鹰屯的人都做不到,听都没有听说过。 林泉真特么像是山神爷本尊转世,啥猎狗猎鹰到了他手上都脱胎换骨。 不是说笑,屯里真有这种说法在流传。 那些迷信的老辈子,真是煞有介事地这么想和说的。 “该给你取什么名字呢?” 林泉想着,看到海东青契约后暗色的羽翼,有了主意。 “就叫你黑矛吧!” 海东青刚吞下一口肉条,听到自己名字,很是开心地嘹鸣一声,在空中不断地盘旋。 “你喜欢就好。” 林泉继续割肉喂它,也不知道契约后的肚子是咋回事,梅花鹿被吃得竟只剩下一条后大腿。 后面林泉带着海东青往山场走,又轻轻松松多了五只跳猫子、一只猪獾、一头炮卵子。 切换视野时,林泉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民兵急匆匆地往山上去。 “这是出啥事情了?”林泉想了想也没深究,可能就是日常巡山排查也说不定。 为了涨声望进度,林泉也没把猎物放进空间,直接把着炮卵子的前后腿扛在脖子上回屯,挎兜也鼓鼓涨涨的。 他也不用担心没有束缚黑矛会跑,就让它飞在天上跟着。 漆黑的海东青如影随形在天空开道。 如果有人多看了几眼林泉的猎物,黑矛瞬间就从高空对人投来注视,威胁意味满满,像是看猎物一样。 看得乡亲们都怕。 林泉这副样子好生霸气。 他杀生过后的戾气还没消退完,活脱脱像是话本里走出的故事人物。 就连汪正明父子在路上碰见了,也是一时失神,过了会儿才来搭话。 如果说以前还有人会暗暗地嫉妒林家,现在心态也变了,变成了单纯的羡慕和平淡。 当人和人的差距大到一种无法弥补的地步,比较的心思就会消失掉。 这么一路回到家中,在院门前林泉扫了眼声望进度。 屯子的进度条已经拉到了九十五,大进度初露锋芒也到了八十。 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就能晋级到“小有名气”。 家中外屋地白气翻腾,一派热闹景象。 下雪了,彭红准备包饺子冻好,昨晚就备好了皮。 林泉胃口好,家里又来了两位亲家,可得多包点儿。 旁边已经搁了两百多个了,温诗和唐云惜在一旁剁肉馅、和面。 温诗在京城的时候是主任,天天都忙得很。 和亲家、女儿一道聊着天,干着活不觉疲乏,居然觉得挺舒适。 她累了就歇会儿喝口热乎的灵泉水,站院里看下远处的雪山。 时不时还有卖鱼的乡亲过来,攀谈中又是对一家人的好言好语。 一时间她都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像是回到了童年。 她都这样,贪玩的唐云成就更是没想过回去上学。 和姐姐姐夫待一块儿,忙这忙那的,还说了后面带他上山打熊。 多刺激呐,谁乐意回去读书闷着啊?无聊的紧。 “回头给振邦去个电话,说我们在这边多待一阵儿。”温诗想着。 反正她医院工作,有大弟子守着,基本上不会出啥岔子。 就当这么多年给自己放假了,领导压根不会说什么。 此时远在京城开会的唐振邦好不容易得了喘口气的机会,正抽烟喝茶。 莫名的,他心有些慌,望了一眼窗外。 经历了那么些岁月,让他极为重视家人陪伴,才分别没多久,唐振邦就想家人了。 要不是工作实在脱不开身,他也是想留在屯里多陪会儿女儿的。 看看日历,他倒是松了口气。 再有个三四天温诗和儿子应该就回来了,那时就能再听听女儿的近况。 …… “回来啦?”妈彭红听到狗叫,从外屋地探头招呼。 “诶。” 唐云惜很自然地上前,帮着丈夫放下猎物。 唐云惜和彭红习惯了林泉打猎的节奏,温诗和唐云成不是呀。 唐云成从屋里出来,和温诗一道目瞪口呆。 “姐夫,打了这么多?这一上午都没有呀。” “诶,海东青呢?”唐云成没看到它趴林泉胳膊上,着急地说:“不会丢了吧?” “没丢。”林泉笑着往上指了指,然后伸开一只胳膊。 黑矛十分听话,从空中而下,在最后怕伤到主人,还放缓了下落速度。 “姐夫,你也太牛了吧!”唐云成有些语无伦次了。 “昨天那人不是说最少得一个月,才能带出去吗?你才一天就弄得这么听话啊?” “为啥,你姐夫有本事呗。”唐云惜笑着,很自豪地看向弟弟和母亲。 她知道就不能用世俗的规律来对照自家男人,自家男人就不是一般人。 温诗呆呆地看着威风凛凛的海东青,相貌优秀的林泉有它相伴,男性的魅力在一颦一笑中展现无疑。 见过太多优秀的人的丈母娘,也必须承认她有几秒看愣神了。 在他的领域里,林泉确实是无可比拟的存在。 温诗轻轻摇了摇头,很大程度上理解了女儿。 如果把云惜比作不自觉祸国殃民的妲己,自家女婿就是能把妲己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姜太公。 不怪唐云惜和多年不见的父亲一来就露出脖子上的红痕表明态度,打死不离婚回城。 只要是女人,很难有能抵抗林泉魅力的。 这个年轻男人就像一块璞玉,温润的玉色慢慢展现,潜力无穷。 这种魅力不仅仅体现在外貌和强壮的体魄,还体现在内里。 温诗通过这几天交谈,知道林泉脑子中很有想法。 想做的事情说出来都有完整的一套逻辑,细节处经得起推敲,显然不是一时脑热随口说的。 哪怕经营着有自己生意的温诗听了都会认真思考,觉得大有搞头。 搞头大到温诗觉得未来有些权贵会眼红插手,想分一杯羹。 她甚至回头专门嘱咐儿子,饭桌上姐夫说的这些东西,千万不能外传。 女儿下乡因祸得福,捡到这么一块宝,怎么可能舍得轻易放手? 温诗虽然还没发现自己内心,其实隐隐已经偏向了女儿的选择。 必要时刻,她还想借助家中背景,助力一波林泉,从一些不可抗力中护住他。 “林泉!” 一声急切的呼喊打断了温诗思绪。 屯长袁成气喘吁吁地跑来,靠着门上气不接下气:“场长电话,找你的。” 第190章 躲猫猫 能让屯长如此急匆匆地过来,场长直接打电话摇人的事,绝对不会小。 林泉第一反应,脑海里就出现了山上全副武装赶路民兵的场景。 有大牲口! 如今有上了一层台阶的硬狗帮、红狗子群、瞌睡,还收服了海东青。 林泉心中不仅没有当初面对伤人炮卵子的胆怯,相反还跃跃欲试! 不管是金钱豹,还是山神爷,都会成为他的助力! 林泉跟着袁成去了屯部,接起了电话。 “林泉,山上出了金钱豹,给人的老牛啃了。” “它敢碰老牛,下一步就是要吃人了,不能饶了它!” 金场长一句话说明情况,直接就问:“你能不能打下来?” 这是把林泉看作自己人了。 “我先和民兵一道上山看看情况。” “嗯,注意安全。” 沉默了会儿,金场长:“这回打下来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林泉放下电话,对候在旁边的八个民兵招手,“走,上山。” 东北的第一场雪异常的冷,寒风呼呼的吹。 越靠近豹子猎食老黄牛的积柴道,一行人就越沉默。 林泉扛着五六半,大步流星地走在前边,不时地观察周围的痕迹。 倒是八个民兵瑟瑟发抖,挤作一团沉默地跟随。 林泉一握拳举起来,众人皆停住了脚步。 老黄牛惨死的样子让所有人噤声,都没兴趣上前看。 老黄牛面目全非,肚子被掏了个干净,屁股和腿上的肉都没了。 到死它都睁大一双牛眼,神情恐惧,跟人一样。 老黄牛已经冻僵了,身上还覆盖着一层雪。 但是身下的白雪却是一片鲜红,鲜血顺着坡流下,将一段雪地都浸透了,结成了黑红黑红的冰碴子。 林泉拂开雪看了看老黄牛的伤口,搓化了一把雪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看了看周围痕迹。 不多,只有短短的一串足迹链。 金钱豹的踪迹在一棵大树前彻底消失,吹拂的雪进一步掩盖了它的掌印。 它异常谨慎,吃完肉后就上树走了,好像是在提防人的探查一样。 林泉抬起头,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雪山,有寒风吹过,大的人睁不开眼。 “走,回去吧。” 良久林泉开口说道。 听到林泉说走,民兵们松了一口气,庆幸不用和开了家荤的金钱豹对上。 “爷们儿,咱们不去杀豹子吗?”有责任心重点儿的问道。 “没有踪,找不到。” 林泉说,“它刚吃饱,又碰上下雪,这几天估摸着不会出来,就找个地儿窝着了。” 金钱豹的狩猎场十分大,奔波几十里是常态。 广阔的十万群山,它不出来想找到谈何容易? 真想打,也得等金钱豹耐不住性子,再次狩猎的时候了。 它吃过了家畜,知道家畜肉好吃,就不会想费更大的体力捕捉善跑的狍子、鹿之类的。 林泉带着民兵回林场和金满堂报告。 一进办公室,里面满是烟味,烟灰缸里全是烟锅巴。 金满堂看到林泉就按灭了手中刚点起来的香烟,站起来。 “怎么样?” 林泉摇了摇头,金满堂眼神变得失望。 听林泉说完,场长摇摇头,“你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肯定更打不着了。”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场子肯定给你最大限度的支持。” “就怕这畜牲开了荤,把主意打到人身上,出了人命啊……” “我这段时间多上山找找吧。”林泉说道,“尽快杀死它。” “辛苦你了啊。”金满堂感慨地看了眼林泉。 你看人家一来就答应帮忙打金钱豹,张口闭口都没有提过奖励啥的。 这叫啥,这就叫担当! 林泉回了家后,和家人们说明了情况,让他们这段时间都不要上山。 哪怕林场刻意地隐瞒消息,山上出现豹子吃老牛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地儿就这么点大,消息传得很快。 一时间林场和十里八乡各屯都是人心惶惶的。 豹子是要人命的! 连一年到头最没事的闲暇时刻,屯里都少了几分欢快。 家家户户晚上锁门还有买看门狗的,生怕豹子和当年的老虎一样进屯吃羊吃牛。 温诗和唐云成都被这种氛围影响了。 连最闹腾的唐云成也老老实实搁家里,哪儿也不去。 到了下雪的第三天,是牲口们习惯了白雪环境,饿肚子要出来觅食的时候了。 基本上所有的猎户都上山去了。 林泉也上山,可后面连着三天围山场奔波,哪怕有海东青在高空巡视,也一根金钱豹子的毛都没能找到。 不光是林泉,那么多带狗上山的猎户,也是完全没瞅见金钱豹影子。 林家狗帮连着三天上山,又不打其他猎物,都有些疲了,上山的积极性显得没那么高。 这是狗帮的习惯,最多连上三天,就要隔几天才行,不然会受影响。 所以林泉这天就让狗帮在家休息,带着马虎去冰面上砸鱼。 有他在的地方,其他人家才敢跟着过来破冰捉鱼,冰面上零零散散分布着几户人。 林泉和马虎交替,用冰稿子砸厚厚的冰面,上面立刻翻起白花花一片的寄生虫。 所谓的撅屁股茶,就是这儿。 山里人口渴了就喝,纯当补充蛋白质了。 林泉条件好了讲究些,带了小锅子烧化雪水喝的。 歇息好后,就和马虎下到砸出来的冰窟窿台阶上抄鱼。 这些鱼见了口子,急于上来呼吸空气,很是好抓。 抓上来都不用捆绑,扔旁边甩着尾巴就冻得邦邦硬了。 抓起来鱼来,人身上就跟有火在烧一样,浑身湿透了都不觉得冷。 林泉身子好能抗住,但止住了还想下去的马虎。 马虎被风一吹,才感受到牙关打颤的冷。 被林泉吆着回了家,喝着唐云惜准备好的姜汤,脱下冻得梆硬的大棉猴,在火墙旁站了会儿才缓过来。 林泉问了问城里鱼的生意咋样。 马虎从小历练,人又有股狠劲,林泉的鱼确实好,加上最大的竞争对手给自己折腾进去了。 林泉鱼货生意进展迅速,现在城里有七八成的鱼都由他供应,马虎送货送的三轮车都开得溜溜的了。 谈完生意,马虎犹豫着问道:“林哥,你说那头豹子会不会已经走了啊?” 林泉摇了摇头,“这片是它的狩猎场老窝,它舍不得走的。” 就是在和它玩躲猫猫的游戏呢,而林泉就是那个耐心的猎手。 他们在屋里喝着奶白的鱼汤闲聊时,却有个人扛着羊往径直往山里去。 第191章 傅信丢命 傅信肩膀是枪带子,一左一右把着羊羔子的腿,走雪路走的异常艰难。 他被冷风吹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汗水粘在后背异常的难受。 “咩!咩!” 羊羔子抬着头,一下一下地叫着。 “老实点,我等着你给我赚大钱呢!你是我花大子儿买来的呢!” 傅信晃了下羊羔子,一不注意地摔倒在雪地上。 “我草!” 他忙不迭地抓住想要逃跑的羊羔子,听着它不停叫着异常心惊。 “你别现在给我把牲口引过来!”傅信想了想,索性先将它嘴也捆了才心安,继续赶路。 顺着山脊往上,是高山尖子,毗邻盛长鱼鳞松的老阴沟,进去后阳光都很难透进来,阴沉沉的温度更低了。 “要不是为了挣大钱,谁来受这罪!”傅信胆战心惊的。 说来也是凑巧,昨天他进山打溜围,却发现了无数人在寻找的金钱豹留下的踪迹。 这金钱豹子精明,光挑石砬子多的地方走道,都没有从尖子上下来过。 傅信经过思想斗争,还是准备富贵险中求,单枪匹马地上来了。 他打算用羊羔子来钓金钱豹。 这方法傅信还是从林泉用活鸡勾引猞猁得到的灵感。 大羊他舍不得买,小羊羔虽然便宜点,但人家也不愿意卖啊。 好不容说了价,肉疼地买下来,今天他就上山来了。 到了地方,阴风阵阵的,傅信把羊羔子定在一处,然后放了些草饼让它嚼食。 他左右寻了寻,找到一处十几米的大树阴影下,取出野猪皮张铺在雪地上,就地趴了下去。 傅信把着十六号猎枪,目光炯炯地瞄着吃食的羊羔子。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他枪法再次,金钱豹扑过来猎食,他咋也能打中吧? 他一动不动,这一趴就是两个多小时,饿了就啃几口冻住的冰冷干粮。 想喝水都没法子,水壶里的水冻住了,热水更是不用想。 山里温度低,他手指头都冻得僵了,脸色也白。 血糖低,人不知不觉的就犯困,脑袋一歪一歪地睡了过去。 他猛地抬起头惊醒,刷地把着枪看过去,松了一口气。 羊羔子还在。 “也是,要是豹子靠近了,这小羊羔肯定要叫的,我绝对能知道。” 感受到身下鼓涨的尿意,傅信犹豫再三,还是轻轻地起身去了下方。 “就这一会儿,估计也没啥事……” 他脱下裤子,滋啦滋啦地放着水时,突然听到上面传来羊羔子咩咩的惊恐叫声。 并且没有两三秒,声音就停了,周遭除了风声又陷入寂静。 “草!” 傅信心中一惊,提上裤子就往上奔。 等他赶到时,绑那儿的羊羔子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就剩下一滩还在冒热气的血迹。 “就差那么一会儿啊!” 傅信气得连连拍大腿,气自己为啥要撒那泡尿,又心疼买羊羔子的钱。 他还不死心,走过去想看看金钱豹有没有给他落下些啥肉,结果是除了些毛啥都没有。 “这豹子特么的挺大的啊……” 傅信比着雪地上砸下的脚掌印,比他的手掌都大。 而且此地的雪宣,金钱豹踩下后雪会往下陷,实际上的脚掌印只会更大。 这时傅信又有点后怕和庆幸了,自己真的是被钱迷得失了心智。 刚刚他真碰上,还真不一定能打下来,说不定还落个伤残。 一发不中,死的就是自己呀! “回去好了。” 他转头没走几步,就像见鬼了一样定在原地,心脏瞬间停拍。 傅信买的那只羊羔子,就挂在不远处的树梢上。 血淅淅沥沥地往下流,只是脖子已经被咬断,一双浑了的眼睛正瞧着他。 莫名的恐惧席卷他全身,一阵电麻从尾巴骨一路窜到了天灵盖,面部都是酥麻的。 傅信闻着被风吹淡的血腥味,感觉身后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呼吸声,好像就打在自个儿的后脖子上一样。 他颤抖着克制住僵硬的肌肉,猛地抄起十六号猎枪,回头瞄也不瞄地就是一枪! “嘭!” 他身子一颤,枪口冒出浓重黑烟,子弹射出击打在树梢上。 树枝被打断,木屑横飞,咔擦咔擦中落到地上,砸起了一片雪雾。 “呼,呼,呼……” 傅信心脏如擂鼓,汗出的像刚从水里提起来一样。 “自己吓自己……”他摇了摇头,还是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傅信回头之时,瞳孔中闪过一凶残的身影。 金钱豹从旁的雪地中飞扑而起,傅信生命中看到的最后景象,就是带着腥臭的血盆大口迎面罩来。 天空之中,有一深色的飞禽投下影子,发出嘹亮的叫声。 …… “嗯?” 正在家中休息唠闲磕的林泉猛然坐起。 他接到了在山中搜查的海东青的信息,找到藏起来的金钱豹了! “这家伙玩的是灯下黑啊,一直藏在靠近的高山上,还挨着老阴沟。” 老阴沟平常跑山人都会绕着走,高山猛兽出没打围人平时也不会单走,怪不得几天了这么多人都没能找到它。 “怎么了泉?”唐云惜看丈夫表情不对连忙问,屋里人目光也都看过来。 “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要上山。” 林泉说道,匆忙地打起绑腿。 “再过会儿天都要黑了,明天再去不行吗?”彭红问道,透着担忧。 “是啊姐夫,山上还有豹子呢,明天办呗,啥事我也能帮上忙啊。”唐云成说。 只有温诗没有开口,看出林泉下定了决心,事情估计不小。 “不行,今天不去就办不成了。”林泉说道。 从海东青的记忆来看,有人开了枪,而且金钱豹没死。 这儿出了枪声,金钱豹必然是会走的,到时候想再找到就不容易了。 而且它要是顺着山脉,逃到了省外,林泉就更错失了这大好的机会。 “好吧……”彭红也不劝了,起身去帮儿子准备上山的粮食。 等林泉穿好大棉猴后,唐云惜让他伸出胳膊,帮他穿上白大褂,戴正狗头帽。 这是冬天打围的穿搭,穿上白大褂就和白雪融为一体,连狗头帽子上也缝了白布。 林泉收好彭红递来的挎兜,抱了下媳妇:“今晚我可能在山里过夜,晚上不用等我。” “走了。” 林泉载上狗帮和瞌睡,开着三轮轰轰地径直冲向山场。 第192章 战金钱豹 林泉轰隆隆地开着三轮,直往山场去。 有屯里人瞧见了,好奇地问林泉去干啥,林泉都没功夫搭理。 “这天都要黑了,这么晚上山干嘛啊?” “急匆匆的,不能是出啥事吧?” “还能是啥?肯定是去杀那头金钱豹子啊!” “啊?不能出啥事吧?” “人林泉心里有数,咱们还是早点回家安稳待着,明天等消息吧。” 在这不安宁的时间段,家家户户都是早早地锁门休息。 那块儿林泉又给了给油,冷风呼呼地刮过,脸皮都是僵硬的。 狗帮和瞌睡从主人的意识中得知,是要去杀那头豹子,情绪都异常的高涨。 海东青一直跟着金钱豹,不怕找不到。 黑矛从天空中居高临下地观察,山脊上的金钱豹就是一个小小的黑点,迅速地奔走。 这头豹子真挺精明,还专门蹚了溪流过水,洗刷一路上的味道和断脚印。 它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费这么大劲,始终都不能摆脱黑矛的监视,而杀神紧随其后。 到了积柴道上,林泉停下三轮,狗帮和瞌睡不用招呼,自发地下了车。 它们的动作异常整齐,纷纷抬起脑袋,在空中抽抽。 三条狗如今都是抬头香的头狗,猞猁的香头也不是盖的。 “汪汪!” 不过眨眼的功夫,头狗黑龙开声,刷腿就跑,其后狗帮瞌睡跟随。 雪坡上踏起一阵阵的雪烟,它们转瞬消失不见,要去报上回的仇。 林泉鼻子抽了抽,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死掉的傅信就躺在一棵树下。 脸皮被啃掉大半,到死还张大嘴。 棉袄跟着肚皮被撕破,内里稀里哗啦地流出来,都冻硬了。 林泉见惯了生死,反应还好。 要是其他山里人碰见,能把魂都吓脱,回去起码做半个月的噩梦。 吃了人肉,这头金钱豹将人纳入食谱,非杀不可了。 “该你们上场了。” 林泉意念一动,红狗子群从空间中召唤出来。 林泉在空间中就提前让它们适应过雪了,所以它们也没发懵。 豺狼王红龙带着三红和小王现身,先和林泉亲昵了会儿。 几头红狗子身段是越来越出挑,扑上来围着林泉还有些沉呢。 “今天要干金钱豹,你们小心点儿。” 林泉嘱咐道,“不用弄死,拖住等我来就好。” 红龙点点头,眼里满是炽热的战意。 小王领头带着三红,甩动身子,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随着红龙两声铜哨子的叫声,红狗子群奔跃而出,走的却是和狗帮、瞌睡不同方向。 林泉抬头瞧了一眼,天色昏沉,再过没多久就要陷入一片黑暗中。 但是他的视力不受影响。 林泉抄枪在手,咔嚓咔嚓地接连拨动枪栓,活动僵硬的弹簧,随后几步一跃快速地跑起来。 这时的金钱豹,快要走到高山岗子上了。 它的皮毛被风吹得鼓胀,嘴角连着胸口的毛都染上了鲜红,凝结成一串串的血渣子,凶相毕露。 一声尖锐的鸣叫从高空传来。 金钱豹抬起头,刚杀过生的它眼睛都是微红的。 它感觉怎么天空中老有一只鹰跟着自个儿,不时地嘹亮叫几声呢? 不过它来不得多想,要连夜赶路穿山脉过省。 越往上走,雪就越深,金钱豹走起路来也越费劲,到后面就是蹦跳着蹚雪走路。 它爪子是热乎的,沾到上面的雪化了又凝,成四个冰疙瘩。 金钱豹速度放缓,觉得难受舔了起来,想要化掉上掌上的冰。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的动静让金钱豹停止了动作。 黑龙领头,带着左右大黄、青龙在金钱豹前停下,凶狠地叫唤。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青龙它们叫得热气往外喷,不停地出白沫子。 金钱豹面对这群手下败将,眼底涌出的还是满满的不屑。 除了山神爷要避避锋芒,这片山里就没有它怂的东西。 区区三条狗也敢和它叫阵了? 金钱豹俯低身形,滚烫的肌肉在皮下翻涌,低低地从喉中发出警告的吼叫。 面对食物链的顶端的威胁,身形大出它们好多倍的猎物,林泉带领下拖硬了的狗帮无一条退缩! 黑龙翻嘴唇龇牙,挑衅地冲金钱豹走了几步。 就连胆子最小的青龙也继续回应对峙不让路,腿都不带抖的。 前段时间碰到可不是这样子,这倒出乎了金钱豹的意料。 金钱豹一时都迷糊了,是它错估了对方的战力,还是对面太傻了吧唧的? 这时,一片阴影猛然罩下,金钱豹耳边传来迅疾的风声,本能地警铃大作。 收拢翅膀的黑矛急速俯冲,最后张开的大翅膀刷拉打在金钱豹的面门上。 金钱豹吃痛,眼睛都被扇出了眼泪,伸出爪子想捧。 黑矛巨大利爪只在金钱豹的额头上一带,又飞快地上升,不给它攻击机会。 金钱豹脑门到耳朵,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抓痕,滚烫的血流了出来,糊住眼睛。 下一刻,屁股蛋子上又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激痛。 金钱豹猛然一掀,啃着它屁股肉的青龙瞧见金钱豹一动就跑了,加入同伴继续对它嚎。 青龙本来就壮实,契约后牙口更好,这一口连皮带肉,深深地刺了进去。 金钱豹这会儿是前后都疼,抬头看到青龙还伸着舌头啧莫它血的滋味。 金钱豹气急败坏,悍然冲青龙发动攻势,青龙掉头就往后跑,青龙和大黄缀在它屁股后边。 短距离的爆发,哪怕狗帮契约过后,也比不过盛怒的豹子,哪怕它一条前腿受了伤! 金钱豹只是两个纵跃,在雪地中砸出雪坑,爪子就要搭在青龙后腰上了。 就在这时,空中又传来逼近的嘹亮叫声,金钱豹耳边再次传来呼呼的风声。 它刚吃了亏,下意识地就举起爪子护住面门。 可这回黑矛只是在空中打了个转,根本没有发动攻击。 倒是黑龙见金钱豹顿住,仰头一插嘴筒子进金钱豹的后门! 它白牙一进一出,腿上功夫一拉,配合返老还童的身子一坠,金钱豹嫩肉外翻。 第193章 还有一头 金钱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被海东青攻击,还被一条猎狗掏后门。 黑龙就这一咬,直接把它的一截肠子头扯了出来! 大黄和青龙也不甘示弱,大黄钉后腿,青龙咬大腿里子,狗帮齐齐使力。 金钱豹此时痛苦难堪,视线被血弄得血红模糊。 后门火烧一样的疼痛跟闪电一样窜过五脏六腑,随着黑龙再一坠,后盘颤抖着不稳定了。 三条狗加起来可是有三百多斤呐,金钱豹竟直接被扯翻到了雪地中! 随着它倒地,狗帮瞬间后撤。 三条狗立着,眼神跟刚进林泉家门那会比简直判若两狗,凶愣凶愣的,条条精神抖擞。 就说红旗林场自打有人打围开始,还有谁的狗帮能把金钱豹折腾成这样的? 这可以说是狗生均无仅有的战绩! 金钱豹忍痛想站起身来,旁边雪地中一直蛰伏的瞌睡悍然发动了攻击。 无限接近突破到成年猞猁的瞌睡,速度跟金钱豹比也不枉多让。 一秒不到的时间,就从十几米外的雪地跳到了金钱豹的脊背上,啃住它受伤的耳朵,爪子在脖颈上划拉。 金钱豹大惊,一个翻身逼退了瞌睡,脸面和脖子上又多出好几道狰狞的伤口,红血顺着鬓毛往下滴落。 这时的金钱豹浑身满是伤,还曲着一条受伤的前腿。 反观林泉这边,瞌睡和狗帮呈个扇形围住它,头顶还有盘旋的黑矛对金钱豹虎视眈眈。 除了青龙屁股上翻了块儿皮子外,全员都没有落伤,反而杀得起了兴子。 有集群意识的它们就是一个整体,配合滴水不落,实力大涨一截。 你退我进,不断拉扯,整得金钱豹心惊胆战,疲于应对。 金钱豹这回与狗帮它们对峙发出的吼声,却是有些心虚了。 它萌生出了退意,慢慢地往后踱步,狗帮一派步步紧逼。 金钱豹忽然转身就跑。 看到猎物跑,狗帮、瞌睡瞬间士气大涨,立刻追撵。 但前面也说过,金钱豹的速度更盛一筹。 除了瞌睡还能勉强跟上,狗帮渐渐被拉出距离。 就在金钱豹以为自个儿能逃出生天之时,前面大石砬子上出现四个迎风而立的身影。 这也是集群意识中,狗帮、红狗子群交流得出的战术。 豺狼王红龙一声尖锐的铜哨子叫声,小王带着三红朝金钱豹正面杀去。 金钱豹胆寒,它到底有多少对手?它是招谁惹谁了? 被逼急了的它朝大红扑去。 可是三红加小王压根没想到正儿八经的攻击。 它们的正面冲锋只是假装的,吸引注意力让红龙改变位置。 不过一个错身,纷纷如流水从金钱豹身侧流过。 金钱豹微微的一愣神,侧位的红龙马上掏了过来! 要说掏肛,红狗子可是行家,更别说已经有截肠子头露了出来。 红龙爪子一拉,牙齿一叼,像扯手纸一样又让肠子多出来一大截! 这回金钱豹是真不行了,痛得眼睛往上翻,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王带着三红,还不断地低头想去探它的屁股。 金钱豹只能不断地伸掌逼退它们,屁股坐在雪上拖动,一声一声无力地叫着。 狗帮、红狗子群、瞌睡、黑矛如潮水涨退,此消彼长地撞击金钱豹这块顽石。 如果以海东青的视野来看,那情形有点儿像是一群蚂蚁在搬运要进嘴的肉。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金钱豹被激地凶性大起。 它刹那起身,忍着痛苦转动,喝退了虎视眈眈的对手。 但知道林泉的意思,狗帮一伙压根不急,照样你攻正面我掏个肛,你转身我咬你肉,继续戏弄金钱豹。 金钱豹失血过多,这一片的雪地上零星都有血点子。 它大张着嘴喘粗气,白气一股股地上升。 金钱豹转头看了一眼,除去前面往上跑的三道,左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山崖,连接对面一棵生在上石壁上的青松。 再拖下去,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金钱豹不再犹豫,爆发最后的气力,跑向了悬崖边上。 四腿一并一松,身子如压到底的弹簧松开,刷地凌在空中。 奔来的狗帮、瞌睡、红狗子群急忙在悬崖边上停下脚步,白雪落在黑黝黝的下方,急得不停叫唤。 就在金钱豹上升到最高点时,黑矛再次如箭急射而出。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黑矛像是完全融入了墨色,致命而无声。 它张开一双大爪子,狠狠地在金钱豹子的脊背上一抓。 金钱豹惊叫一声,爪子一翻失去平衡。 但它还是扒拉到了那颗青松,爪子不断打滑地想要抓实。 黑矛在一旁嘹叫着,不断扇动翅膀影响。 金钱豹被扇到眼睛,爪子猛然失了着力点,一下朝下栽去,身子绷成了直线旋转。 “扑通!” 下面传来一阵闷响和金钱豹痛苦的叫声。 它落在了一石台上,艰难地直起身子,一瘸一拐地逃离。 金钱豹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一颤。 狗帮它们居高临下地站在悬崖边上。 黑暗中,它们的眼睛都闪着幽光,如鬼火般跳动,静静地注视着金钱豹。 金钱豹不敢再耽搁,强忍痛苦,继续前行。 “呜汪!” 黑龙和豺狼王红龙齐齐仰头一叫,转头朝一个方向奔去,绕开这块地方要去对面山头继续追杀金钱豹。 一直从它们视野中观察战况的林泉,也果断改变了方向,直接往金钱豹逃跑的地方跑。 黑矛还是继续在空中观察情况。 “今晚打下来应该是十拿九稳。” 林泉看着金钱豹的状况,走一下歇一几秒,血都流了一路。 过了七八分钟后,狗帮它们又继续和金钱豹对上了,而且这回金钱豹更加难以应付。 杀起性子的黑龙它们,都在金钱豹的身上掏出了一个口子,争相地啃肉呢。 要不是林泉在脑海中告诉它们停止,这头豹子的皮子不知道待会儿要损坏成啥样。 就在林泉觉得战斗结果注定时,异变突生。 “不好!” 林泉目光一凛。 等他赶来时,看到的就是面前吓人的一幕。 青龙和大黄倒在地上,血流了满地。 另外一头更大的雄性金钱豹子,咆哮着护在前面,目光中满是凶意。 这豹子不是想要逃跑,是来找帮手的! 它们是一对! 第194章 杀一双,声望等级—小有名气 雌性金钱豹躲在雄性后面,喘着粗气舔舐着前爪,好不容易得来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雄性豹子回头看了它一眼,踱步继续和狗帮、瞌睡它们对峙,还抬头望了下在空中急速盘旋的黑矛。 “大黄!青龙!” 青龙和大黄还是躺在雪地上没有动弹,林泉从集群意识中也没得到它们的反馈。 但是还没死,有微弱的呼吸,只是再拖下去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林泉在坡下急得大喊一声,抄起五六半,枪把子抵在肩口,黑压压的枪口就瞄准了雄性豹子。 它看到了林泉,大张血口,爪子在雪地上一拍,顺着坡势旋出去十几米! 雄性金钱豹子认得枪味儿,知道是林泉带着狗帮在围追堵截。 只有杀死林泉,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狗帮、瞌睡它们感觉不对,瞬间扑了出去。 看到同伴受伤的它们,已经杀红了眼,颇有种不管不顾的味道。 它们奋不顾身地冲来,却被雌性金钱豹子拖住了,没能过去应援主人。 残喘的母豹子和狗帮这伙也是互相在拼凶性拼命。 黑龙死死咬住母豹子的伤腿,瞌睡抱住它脖子,母豹子一爪子扣实了黑龙背部,嵌进了肉里,双方都不放松。 就这不到一秒的时间,战场变得灼热无比。 林泉和雄性金钱豹的距离在急速缩短。 再有个两三息就要杀到林泉面前。 黑矛一声嘹亮的叫声,如箭般朝豹子不要命地冲来。 但它飞得太高了,还是赶不过来,急得完全收拢了翅膀,丝毫没考虑落地减速的问题。 公豹子的眼中跳动猩光,悍然砸起偌大的雪雾,偌大的身子高扑罩住林泉。 雪地反射的月光在它的皮毛上闪耀,山野土气混合它的腥臭卷住了林泉鼻息。 林泉哪怕在化动为静的辅助中,看着公豹子的速度都堪称恐怖,此刻竟还凶相毕露地与他对视。 林泉的步子扎得稳稳的,丝毫没有动弹,一系列动作如机械冷静、精准。 上抬枪口,下扣扳机! “嘭!” “吼!” 亮起的枪口火光,照亮波澜不惊的林泉和愤怒异常的公豹子,转瞬周遭又陷入黑暗。 公豹子身子心口爆出一团血雾,重重地砸在了林泉身上,将他往雪地里压。 …… 这时,由屯长袁成和林场保卫科科长率领的民兵队,正在山中寻找林泉,一群人举着火把、电棒,不停地大声呼喊。 当晚袁成本来是来林泉家问问具体情况的。 他知道林泉独自上山后,越想越不踏实,索性去了金场长家说了这事。 金场长当即大惊失色,披上棉袄趿拉上鞋子就摇人,要集体上山寻林泉。 正值冬运大生产的关键节骨眼,已经闹出死了一头牛的情况下,千万不能再死人了! 他知道林泉是摸黑上山的后,心里都觉得是在瞎搞,人捧着个电筒在黑暗中,能打死豹子的? “你们听!那儿是不是有狗叫声!” 话音未落,就是一声豹子穿山裂云的愤怒吼叫。 除了真上过战场的人,民兵队的年轻人里不少腿直接抖成了筛子。 紧接着,高山尖子上爆出连串震耳欲聋的枪声,火光连连乍现。 不到两秒,一切又重归无声的寂静。 谁都没说话,只能听到人群静静的呼吸声。 “走!” 金场长一咬牙,挥手招呼所有人赶过去。 等他们赶到时,这边还是没啥声响。 山中可见度低,火光摇曳中,众人齐齐喊着林泉的名字。 “妈呀!” 走前边一人莫名被什么东西绊倒,感受到手上黏腻的触感,拿起来借着光一看一闻。 “啊啊啊!血,好多血!” 他这一嚎,把一些人直接吓倒在地上了。 保卫科科长于卫华上前赶紧冲过去,揪着看了下他没事,啪得一巴掌甩了过去,没好气地吼:“嚷嚷啥!” 那人挺委屈,“好多血……” “你哪儿来的血?”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倒在脚边的那头死去的公豹子。 它侧着身子,心口、腹部好多炸开了好多窟窿,透穿到背脊上。 一双浑圆的眼睛还瞪着,覆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大张着狰狞的嘴。 “我的妈呀!豹子!” 于卫华也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不住地往后退。 “豹子!豹子!” “哪儿呢?” “快跑啊!” 人群乱做一团,金场长大喝一声:“都特么别叫了!” 他几步走上去,忍着恐惧看了看,又踹了几脚,豹子都没反应。 金场长愣神几秒,“死了?这头豹子死了!” “真死了?” “怎么死的?” “不对啊,那林泉呢?”金满堂感觉太过诡异,额头上全是冷汗,“快找人!肯定就在这儿附近!” 夜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叫声,混着森森然的低吠,让众人将目光转到了坡上。 “那,那是啥啊?” 电棒子的光射了过去,照亮了影影绰绰的几个身影。 黑龙、青龙、大黄和瞌睡嘴里都啃着母豹子,所以才发出了那种瘆人的低吠。 先前大黄和青龙被豹子拍晕了,但受的是皮外伤,流血多看着吓人而已,现在缓过劲来了。 狗帮和瞌睡浑身浴血,皮毛乱糟糟的,眼神中透着摄人凶性。 它们“啪”得将豹子放下,守在旁边。 母豹子更惨,被愤怒的瞌睡、狗帮它们几近撕成了碎片,破破烂烂的。 白褂子被豹子血染红的林泉成了个血人,扛着枪从上方踏步而来。 他吹动一声口哨,巨大的黑矛从空中落下,稳稳地搭在林泉胳膊上,眼睛扫过身前众人。 就这气势,不说那些民兵了,就是金场长都被镇得一时没敢说话。 一时都分不出这是人是鬼。 最后还是林泉先开的口。 “金场长,于科长?” 林泉笑着,“你们这是咋了,我林泉啊?” 被喊到的两人打了个哆嗦,如梦初醒般的回话。 于卫华还悄咪地看了下林泉有影子,才放下心走上来。 林泉注意到他的动作,轻轻扬了下嘴角。 “都自己人,不用绷着。”林泉说了声,狗帮瞌睡它们才没对民兵虎视眈眈的了,但还是没人敢过去看。 “金场长,这不是一头豹子,它俩成双的。” 林泉狠狠抽了口烟,“你们都在,索性直接把头剁掉带回去吧。” 就在这时,停留许久的声望进度终于出现了松动,林泉脑海中爆出大量钱币碰撞声。 “声望进度已升到第二等级。” “当前声望——小有名气。” 与此同时,瞌睡也绷紧了身子,爪子深深地抓在雪地中。 第195章 瞌睡晋级石虎 林泉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 “瞌睡突破到成年猞猁。” 周围的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两头死相惨烈的金钱豹上,没注意到瞌睡的动静。 猞猁的身形抽条一样地长大,林泉意识中感受到那种抽条的生长痛,彼此的链接更加深厚。 “是否花费三千狩猎点,强化瞌睡为石虎子之王?” 刚刚狩猎完两头豹子,一共获得了八千点。 “强化。”林泉毫不犹豫地选择。 瞌睡的毛发陡然往红棕的方向变换,变得越来越跟它妈相似,弹出的爪子破雪扣进东北的冻土。 数息后,瞌睡抬起头,在清冷的月光下,鼓涨的皮毛像是血色的绸缎迎风蓬起。 一双琥珀的瞳孔暗含神韵,充满了灵气,像是开了灵智。 此时的瞌睡异常自信,缓缓踱步,扫了一眼倒在地上死绝的金钱豹,满满的蔑视。 一举一动中都是山野之主的霸气,怕是只有山神爷才会让它动容。 但到了主人身边,瞌睡又是一副小猫咪缠人的模样。 “现在才刚刚强化,瞌睡的发展空间还很大。” 林泉顺着它背脊的皮毛,瞌睡耳朵上的两撮黑毛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小家伙以后能长多大?” 说不定将来还真遇上山神爷,也能掰扯掰扯,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狗帮那边虽然没得到肉体上的强化,凶性的成长却不容小觑。 一个个浑身浴血的杵在那儿,还没脱离狠劲,跟凶兽似的。 一般猎狗,闻着金钱豹的味道就要吓尿。 顶级猎狗要像青龙一样,能给豹子屁股咬一口,都能流传屯里屯外好几辈。 林泉狗帮是实实在在追着金钱豹子杀。 连豹子都能干下来的狗帮,当然有值得骄傲的资本。 经此一战,以后狗帮们遇到任何对手,哪怕是明显打不赢的对手,都不会退缩。 高仰的心气绝非其他狗帮能想像的。 至于声望等级晋级带来的奖励,系统还在结算中,现在还不知道。 金场长之前都在旁边和林泉自说自话。 “爷们儿,真亏你能杀下两头豹子……” “要不是你,不知道还得死多少人,我们要付出多惨痛的代价啊。” 保卫科科长于卫华也是暗自庆幸,林泉帮了他的大忙,省去不少麻烦事。 “林泉?林泉?” 金场长看林泉半天不答应,以为他是累着了,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 “诶,场长。”林泉这才回过神来,“我们早点下山吧。” “好。” 东北冬季的山中,贼拉吓人,温度又低,好几个身子骨差点儿的小民兵都挨不住了。 民兵们心惊胆战地扛着两头金钱豹,大伙儿一道往下走。 很不凑巧的是,刚走到山二肋,天空中又下起了雪,电棒子的光线也不亮了。 “走,我知道这边有个老窝棚,我们在这儿对付一宿。” 他们所到之处,山野小兽皆是窸窸索索遁走,哪怕在自己窝中睡觉的也惊醒,大气不敢喘的瑟瑟发抖。 除去金钱豹的气味外,还有对林泉气息的恐惧,那是一种像屠夫见血多了一样的杀气。 林泉带路,一行人就在这处废弃的窝棚中歇脚。 为了看路,民兵们砍了松明子点燃。 这玩意儿油脂多好烧,但是呼呼地冒黑烟,给民兵们熏得脸和衣服黝黑,只剩一双眼睛和大板牙。 林泉简单处理下狗帮的伤口,就给它们拴外边了,海东青一块儿搁屋里。 至于精神振奋还饿得不行的瞌睡,林泉让它出去自己折腾找食,心里嘱咐了句别跑太远,天亮了回来就行。 “爷们儿,你睡这儿。” “林大哥,我们都给你收拾好了,今天辛苦了。” “趁着天亮还能睡会儿。” 民兵们殷勤地说,都很佩服单枪匹马上山干下两头金钱豹的林泉,甚至都没先紧着场长和科长来。 但今天这种情形,金场长和于科长都没意见。 肉体疲劳还好,长时间的集群意识,不断切换视角,林泉头脑确实有些疲惫。 闻着屋里的汗臭、脚臭和泥土腥气的混合,林泉怀念了一下抱着香香暖暖的媳妇睡觉的感觉,不抵倦意沉沉睡去。 渐渐的,窝棚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系统的奖励在这时解锁,山风拂过,围着这座地窨转了好几个圈。 就连远在十几米里外的山神爷、长毛发白的黑熊、山崖上驻足的悬羊等山野之兽都若有所感,转头望向了林泉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瞌睡感受到了睡梦中主人的变化。 主人越来越强,瞌睡觉得自个儿也不能拉跨,像一阵疾风穿行在山林的树上,普通人只能看到一道道的残影。 忽然地,瞌睡停了脚步,闻到一股庞杂、浓重的气味。 腥味、尿骚味混杂,全是野猪的味道。 瞌睡低头看了一眼,整片的雪坡就像被铲过一遍,乱七八糟,全是凌乱的野猪蹄子印记。 野猪群并不少见,但这野猪群却太大了! 瞌睡又追踪了一阵,还有各处的野猪蹄子印不断汇聚起来,涌入大碴子山根。 …… 第二天早上,睡饱了的林泉醒来时,民兵他们已经开始在收拾了。 “大哥,你随便对付一口。” 一位民兵递过来一大煎饼,“我们过会儿就回林场了。” “这刚煮开的水,干净的。”还有人递过来水壶。 天蒙蒙亮了,林场这波人就直接去上班,带着砍下来的豹子头给上面交代留物证。 “诶。” 林泉待会儿还要走山路呢,没客气,拿着大口啃起来。 “大哥,都给你了。” 看林泉吃得欢快,民兵还觉得挺高兴有面,将有的都放旁边了。 “哦,系统的奖励已经出来了啊,我看看呢……” 林泉迫不及待地划动介绍。 能不期待吗,上回可是给了升级可是给了随身空间的呀。 第一个是新增的十万群山功能,所有的动物植物都能在里面繁衍,并且有概率得到强化、突破。 “怪不得之前鱼光长个儿,不产籽呢!”林泉恍然大悟。 “那不正好掏着了吗!” 林泉乐得猛拍大腿,空间里还种着一枚棒槌呢,上面可是坠满了一团一团红榔头的! 第二个奖励名字比较抽象,叫气脉感应。 没等林泉细看,窝棚外边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惊呼。 第196章 本钱够折腾 不过这惊叫声不是惊吓,倒像是看到了什么超出理解的东西。 林泉起身出去看,金场长和于科长带着一群民兵围在窝棚后面的雪坡前。 “怎么了?” “爷们儿,你家猞猁真是神了!” “这些真是它打的肉?” “能有假的啊?刚才我亲眼瞅见它埋雪里的!” 看到林泉过来,民兵们自动让开一条道,拥着他进去看。 林泉瞧见了,都忍不住眨巴了下眼睛。 雪中大大小小是各种山牲口。 左边是小猎物,山狸子、野山鸡、灰狗子、跳猫子……一叠一叠地累起来。 另外一边是大牲口,一头两百多斤的老母猪,一头一百多斤的黄毛子,一头长开的梅花鹿,甚至…… 还有一头狼! 狼只有脖子上的一道干脆利落的伤口,其他地方都干净的,爪痕异常狰狞。 林泉在脑海中,调出瞌睡的记忆来看,发现这小家伙足足干了一晚上! 其实猞猁实际猎杀的更多,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吃了好大一部分。 林泉就像老板似的在睡觉,员工瞌睡自发地加了一晚上班,给他赚狩猎点。 林泉突然感觉自己契约的山牲口越多,越像那种无良老板,但是他绝对会管够肉的啊! 瞌睡正将往狼身上刨雪盖住,一旁的狗帮自发地替主人守着猎物。 感觉主人过来了,身子一个松展跳过来,林泉赶紧张开双手抱住。 瞌睡一个劲儿地邀功,那腻歪劲儿别提多魅了,看得一旁的黑龙青龙、黑矛它们翻白眼,这小猫咪手段特么挺多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民兵们,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场长也不信眼前场景。 主人睡觉,猞猁自己出去打一晚上肉,太离谱了! 民兵们看着都羡慕得吉尔发紫! 有这群狗帮、猞猁加海东青的,家里顿顿不能缺肉。 光说那小山一样的小山牲口,皮张出的钱他们在林场干一年都赚不上啊! 要是他们有后世的概念,林泉瞌睡这些是妥妥的“睡后收入”啊。 有这种进账速度,置办三转一响啥的都是小菜一碟。 “这能赚多少钱啊?” “要是我也会打围就好了……要不我也去学学?”有人意动。 “学个卵蛋!你连鸡都没杀过,学个屁!再说打围的,除去林老板,你见有谁发了家?好的也就图点肉。”同伴压低声音说。 “嗯……好像是的,我们屯的老猎人去年冬天上山还弄断了腿,现在折腾农活都费劲。” “林老板?为啥要这样喊?”有人听出来称呼不对劲了。 林场几千号员工,大多数人对林泉的了解只在打围厉害上,不知道其他范围。 “我大姨是林老板屯子的,听说城里饭店,甚至公家的鱼获还有野味都是他供的。 光收乡亲们的货一天都是千八的,现点钱!”他特地加重了现点钱三个字。 “人家的生意大着呢。” 说话的人一脸讳莫若深的样子,抬下巴冲了冲那点山货,“这点东西的钱,对林老板算个啥。” “这么厉害!”周围听着的三四个民兵眼睛都瞪圆了。 旁边的金场长之前对林泉铺开生意有耳闻,也是头回知道他摊子这么大! 这回他心里倒是犯了点难。 原本想着林泉这么给他面子,夜上山场杀下两头豹子,给五十块的现金奖励。 五十块,对其他人,对场长自个儿来说都不少了啊! 可林泉压根不缺钱,那这怎么给奖励呢? 之前自己可是夸下海口,欠林泉一个人情。 要是不能办好事,也不符合他红旗林场场长的名声哇。 关键林泉办下事,从始至终都没跟他提过奖励的事,更显得仁义敞亮。 别人不说,金场长不能装不知道,这年头的人还是特别讲究脸面的。 林泉瞥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林场员工们,两世为人的他很知道和光同尘的道理。 “兄弟们昨晚上山找我都辛苦了,不然我一人在上山上还挺费劲。” “就我一个人,两头豹子也不会这么轻松干下来,就是有红旗的大伙咱们乡亲才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呀。” 这些都是客套话,但是听的人心里都暖。 林泉这么大一个老板,打围还厉害,这么给面子,大伙心里自然舒坦。 “按咱们打围的规矩,见者有份,大家都拿点肉回家吃,打打牙祭。”林泉摆了摆手。 “好!” “林老板敞亮!” “哎哟,大气!” 听到能有肉吃,不少原本对在山上留宿心里有抱怨的民兵也笑了。 “来,你们自己分,不要客气。”林泉直接将那头母猪拖了过来。 说实话,老母猪杀了后没有及时的开膛放血,味道闷在肉里了。 林泉自家也不稀罕吃,但是对难得开荤的民兵们来说,根本不在意啊,欢天喜地地开始分。 昨天狗帮和海东青干完活,都没吃到肉,林泉就用瞌睡干下的肉喂饱了它们。 抓了团雪搓搓手,林泉走到场长和保卫科长旁边,轻声说:“待会儿走的时候等下。” 说着林泉还拍了下挎兜。 两人都心知肚明,林泉是要单独给他们多点肉。 “爷们儿,这么客气干啥呢,不用啊。” 金场长感觉林泉年龄不大,为人处事却非常的自然圆滑,甚至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气势? 交流起来顺畅,倒和他同龄人没啥分别。 “狼鞭、鹿鞭。”林泉又补了一句。 金场长话一停滞,和于科长对视一眼,瞬间改了口:“这行啊!” 林泉忍俊不禁,三人直接笑了。 感觉林泉跟自己人似的,金场长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都没绷着场长的皮。 “你别笑,你还年轻,等你上了岁数一样的!” 林泉笑着点了点头没反驳,但他自个儿知道本钱有多大,多能折腾。 其他男人要是碰到唐云惜估计会很难节制,马上风出血,没几年坟头草就换茬子了。 但对上林泉,唐云惜真喂不饱男人,告饶不行的都是媳妇。 一行人收拾妥当下山,当行走在雪地上时,林泉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视野变了。 他像是顺着呼啸山风,上了白云之上,俯视偌大山场。 莫名的,能感受到庞杂的气脉在其中流淌。 第197章 地龙翻身、采购员身份到手 林泉不需要刻意地去调动,就能感知到这些气脉的流动,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 就像是涓涓不断的溪流,在山场中流淌。 而这些气脉,其实就是山牲口的脉络,揭示了山场牲口的分布。 林泉若有所思,调开系统界面,看起了气脉感应的介绍。 不止能感受到山牲口的流向,还能察觉出山场的灵气,有的地方在视野中明显比其他的地儿更亮。 这种说法比较玄乎,更通俗地说法就是适合山牲口生活,植物生长。 这种气脉足的地方,就是人参棒槌喜欢的地方。 有了这项技能,林泉就解决了打围最重要的一环,信息差! 以后上山,不用再去费劲儿寻找,能直奔目的地。 这也是为啥昨晚气息被感知后,那些厉害的山牲口都若有所感,因为它们被林泉给“盯”上了。 像是被某种更厉害的天敌,侵入了领地一般。 林泉感兴趣地看了会儿,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不少的脉络, 从四面八方的山场围来,朝着大碴子山根汇去。 结合昨晚瞌睡的发现,这些都是野猪。 野猪一般小雪前后起圈交配,一年到头也只有这时候大炮卵子会入群争夺交配权,护群。 一般野猪圈成规模的,也就十几头,多点儿的不超过二十头。 但照林泉观测的,这群野猪起码有上百头了!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野猪群,发生啥事了? 此时想事儿的林泉,面色沉稳,不发一言地走路。 他面前是奔跑的狗帮和瞌睡,头顶是张开双翼的威风海东青,好不霸气。 “林泉能成大事,成事不骄不躁的。” 金场长看了一眼暗自在心里感叹,要他年轻时候能这么霸气,肯定走路都拽,嘴角压都压不住。 走着走着,狗帮和瞌睡都齐齐抬头,望向远处的大碴子山,不停地吠叫。 连黑矛都若有所感,发出了嘹亮的叫声。 此时,地面传来阵阵的震颤,像有低沉的隆隆声从地心响起。 “地震了?” “雪崩?” 民兵们停下脚步议论,有人抬手指了下大碴子山,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看!地龙翻身了!” 林泉跟着众人投出视线,眼前的景象颇为壮观。 大碴子山上像是笼罩起了层层白雾。 不,那不是雾气,而是被践踏起来的扬扬雪烟。 整座山头像是活了过来,层层叠叠地涌动着,不停变换。 其上是偌大的蒸腾的白色气息,晕晕地飘荡在群山之上。 众人震撼地看着,过了六七分钟,大碴子山才停息了动静。 “那是啥?” “真是地龙?” 金场长在红旗干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种阵仗,“林泉,那是啥呀?” 民兵们也都好奇地看着他,等待解答。 林泉要不知道,他们这儿就更没人清楚了。 林泉良久收回目光,他心里是门清的。 “不是地龙,是野猪群,一百多头的大野猪群。” “真的假的?野猪能起这么大的群?” “乖乖,太吓人了,山神爷见了也得避开啊。” 众人一阵感叹惊奇。 如此势大的野猪群,别说人了,就是山神爷碰到都得收敛着悄悄躲开。 野猪群啥也不干,光是碾过去都能给山神爷撞翻,踩成肉泥。 到了积柴道上,民兵们帮着将牲口和两头豹子放到了三轮上。 林泉悄悄地将鹿鞭给了金场长,狼鞭给了于科长。 “场长,那你们忙。” “诶。”金场长犹豫了下,想着不知道能帮林泉啥忙,索性直接问。 “林泉,我们之间也不用弄那些弯弯绕绕的,有啥需要我帮忙的不?” “职责内,不违规的,我都给你办了。” “对,林泉,你好好想想,想不出来一时也不用着急。” 于科长忙开口,提醒林泉这个机会别错过。 哪怕是工作岗位的事,林泉这会儿开口,场长都是答应的呀。 要搁林泉年轻的时候,可能真不好意思开口,拉不开脸面说都挺好就错过了。 但活第二辈子的林泉不会。 他想做的事情,还真就需要金场长答应。 “场长,那我还真有两件事,想要你帮忙。” “你说。”金场长站直了些。 “第一个我想当我们林场的采购员,不用给我开工资,但是给我这么个名头。” 采购员可是个吃香的职位,油水足。 虽然不入编,主要有了公家单位的名头,办起事来站的住脚。 林泉以后干活干事,都可以说是执行公务,不再是搞投机倒把,被人逮空子。 至于真去林场上班拿死工资,林泉是不愿意的。 哪怕是如今看上去蒸蒸日上的林场,到二十多年后也消失了。 “倒是有眼光有想法的。”金场长看了一眼林泉心里想。 这事儿对他来说不难,又不用林场出钱,不过开张条子。 “这个可以,难度不大。”金场长当即答应,“下午我就让人把盖了章的条子送来,其他手续你不用管,我直接办了。” 林泉谢过金场长,但他说的第二件事金场长就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主要从来没有过先例参照。 “金场长,我成立公司,和咱们红旗林场联营,经营山货,皮张、人参这些。” 现在虽然说放开了,但是个人企业还是属于夹缝中生存。 有红旗公家单位背书,才有公信度打开市场。 这事儿金场长肯定是不能一人拿主意的,他说了也不算,要回去问问各个干部的意见。 “林泉,我也实话实说,这件事几句话肯定决定不了,回去我们干部得讨论讨论。” “自然。”林泉点头,当然知道没那么容易,但开了口没彻底回绝就有希望。 “完事儿呢,你最好整套完整的方案出来,我们好参照你具体想法,怎么实施。”金场长说道。 “这没问题。”林泉说,经历过后世的他见多了猪跑,知道这些模式是怎么开展的。 他能说出个大概来,很多细节需要推敲。 但媳妇可是正儿八经的高材生,还有真正的大家族丈母娘参考。 估计他只需要提出方向,后边媳妇她们都能补足。 …… 与此同时,在林家。 “你出去。”温诗拍了拍儿子唐云成的肩膀。 “妈,啥事儿我不能听啊?” 唐云成撅嘴,但在母亲的死亡注视下,老式地从炕上起来,还合上了门。 唐云惜有些惴惴不安,温诗拍了拍旁边,“云惜,妈和你说些体己话。” 第198章 大有可为 “诶。” 唐云惜惴惴不安地坐到了妈身旁,低头玩着衣角。 她心口的衣服起伏,想着亲妈是不是要劝她离开林泉,做好了反驳的准备。 出乎她意料的是,温诗出口的话让唐云惜怔住了。 温诗满眼疼爱地看着眉眼弱弱的女儿,摸了摸她的脑袋。 唐云惜很好的继承了温诗的美貌,并且青出于蓝。 身为母亲的温诗,清楚地知道女儿的魅力,男人碰了就容易起火。 从小到大,如果不是碍于他们家的背景,不知道有多少小男生要付诸行动。 就这,家里都放的有个木箱子,放的是从小到大温诗截下的情书。 长大后,唐云惜也是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好看,魅骨自生。 “云惜。” 唐云惜咬了咬嘴唇,手指头绞在一块儿。 温诗的嘴唇嗫嚅了几下,“你和林泉,一周休息几天?” “啊?”唐云惜一时茫然,发懵地转向温诗。 温诗其实也尴尬,但有些话她当妈的必须提醒,不然不放心。 见女儿没听懂,温诗把手放在唐云惜的小腹上,轻声说:“有了孩子,这些方面要注意。” “妈也是年轻过来的,知道你们的心情。” “但凡事都要有节制,就算是以后,一周最少也得休息个两三天吧?” “妈也是为你以后幸福着想,不然男人三十多岁身子就垮了怎么办?” 温诗语气认真地说完,唐云惜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迅速涌出红云,粉红得跟熟透的桃子一样! “妈!” 唐云惜站了起来,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攥紧垂下。 温诗拉过女儿的手,让她坐下。 “林泉这个男人不错,是要抓紧,但你也不嗯能让他贪吃,细水流长才是长远之计。” “妈,你承认林泉了?!” 唐云惜耳朵里就落着“林泉不错”四个字,喜不自胜地转头,脸蛋上露出俩浅浅的梨涡。 “嗯。”温诗笑着点点头,看着唐云惜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疼,“我女儿的眼光怎么会有错呢?妈当然支持!” 女儿自己被分配下乡,颠沛流离,如果选定的婚姻还不能得到家庭支持,实在是残忍。 “但妈说的话,你要记在心上。”温诗又在唐云惜的手背上拍了几下。 唐云惜脸上一副纠结的表情。 林泉的本钱需要节制? 从炕上,到门板、炕桌上,到处都是婀娜的气息。 自家男人的本钱哪次不是把她折腾得软成一滩春泥,还吃不饱? 哪怕再多来一两个如狼似虎年纪的,唐云惜都怀疑填不饱男人的胃口。 “妈,每次求饶的是你女儿呀,这话你该对你的好女婿说……” 唐云惜心里想着,脸上多出几分幽怨的表情,但这种实情实在不好和亲妈说。 说了说不定也不信…… “妈肯定是站你在那边的。” 温诗似乎忘记在京城时,如何和丈夫讨论,一定要把女儿带回来的景象,“你爸那边,有妈给你撑着。” 母女俩的手交叠在一块儿,唐云惜突然有点想哭。 她知道林泉绝对会有所成就,他的心不小。 但哪怕男人的成长速度已经很快了,对唐家的家世来说也很低。 能得到家人的理解和认可,就是唐云惜目前最希望的。 “呀,瞌睡回来了!青龙!咋都弄得这么埋汰呢?” 院子里传来彭红的声音,知道是林泉要回来了,温诗和唐云惜都起身出去。 “闺女,狗帮都是先跑回来的,还有一阵呢。”彭红心疼地扶着儿媳妇胳膊,“外面风大,进屋等呗。” “没事妈,我不冷。” 唐云惜轻轻摇头,风吹得头发丝乱了,驻足地望着道路尽头。 温诗在后边瞧见女儿的模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云惜是真的彻底着了小男人的道,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那边传来三轮轰轰的声响,林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来家的不止他们一个,三轮旁跟着不少乡亲。 男女老少都有,都跟着三轮车在跑,又是敬畏又是好奇地往三轮车厢里瞅。 林泉一路开,屯里圈养的牛羊鸡鸭鹅都跟疯了一样地叫,大牲口不停地撞击栅栏,声响大的很。 温诗看着便宜女婿威风模样。 估计红旗这块,没几个人认识京城的唐家,提林泉的名字倒更有面。 “媳妇!” 林泉潇洒地将三轮停进了院子,回头朝看热闹的乡亲们拱手一拜:“家里还有事儿要说,回头大伙有啥想问的,就问我妈吧!” 林泉现在很有面,毕竟很多屯里人都受了照顾。 他这么一说,大伙都识趣地没进院打扰。 林泉将门关上了,外边乡亲都还在议论,那些牲口被金钱的气息吓起的声响也没停止。 “媳妇,你咋站外边呢?”林泉心疼地摸着唐云惜的手,“等多久了?” “没多久。”唐云惜看着男人,心里就涌出喜悦的心情。 林泉感受媳妇凉了的手,赶紧带着她进屋。 “姐夫,你咋杀了两头豹子啊!”唐云成趴在三轮车旁边看,戳了戳豹子的大爪子。 “进屋说。” 林泉喝着小舅子屁颠屁颠递来的热茶,顺了一口下去,捡重点将猎杀豹子的事情讲了。 有些惊现的部分自动略过。 但是温诗和唐云惜的心思都细,一听就知道有出入,事情肯定不像男人说的那样简单。 唐云惜撅起了嘴,定定地注视林泉。 男人被盯的心里发毛,赶紧转移话题。 “我要说的是这事儿……” 林泉讲了和金场长要来林场采购员身份,还有打算成立联营山货公司的事。 这是件大事。 林泉现在赚的钱对个人来说很多,但如果要开公司,就仅仅能说够用而已。 彭红山里妇女,唐云成贪玩,都不懂,自觉地没参与讨论。 唐云惜一时拿不准主意,看向母亲。 春江水暖鸭先知,温诗的生意是做到了海外的,思想是走在前沿的。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林泉,为他能提出这些设想感到吃惊。 “大有可为。”温诗点点头。 就这么简单四个字,唐云惜心里由衷地感到喜悦。 能让母亲这样评价,说明了男人的眼光毒辣,发掘了一片天地。 第199章 在事业上让他离不开你 虽然温诗没有具体了解过,但眼光的高度在。 就从女婿搞的鱼获生意来看,目前市场上对山货的需求量非常大。 且因为没有一个具体有辨识度的品牌,让人们方便快捷地去选购。 皮张及其衍生品、人参棒槌、鹿心血、鹿胎膏等等…… 哪怕是温诗,想买一手货也得找人,好女婿瞄准的是片空白的市场。 “具体的经营制度,有想过吗?” 温诗思量片刻,看向了林泉,也是有考较的意思。 林泉早就等着丈母娘问了。 “和红旗成立联营公司是第一步。” “目前市场空白,为了快速铺开,我打算走联营经销的制度。” 温诗点点头,表示认可,“展开说说。” 林泉胸有成竹,扯下一张台历,刷刷写了几笔。 “我们向各个地方开放代理资格,代理商找我们拿货。” “代理商找我们拿货,必须先交至少百分之十二的货款。” “每个地方,比如四川,只能有一个由我们直接管理的代理商,下面的二级、三级代理商找一级拿货同理。” “严禁串地拿货的行为,一经发现,马上取消代理商资格。” 现在的国企大多经营不善,更不思进取。 市场上的经营制度更是乱糟糟的,没有一个定型。 林泉的方法,很好避免了当年某些大佬,销售额有十多亿,却因为代理商各种理由拖欠货款公司没钱维继的问题。 唐云惜看着和母亲对答如流的男人,目光里满是自豪。 既惊讶林泉是什么时候想出这些的,另一方面又觉得男人如此全能很正常。 温诗沉思几秒,呼出一口气,赞许地说:“好办法。虽然刚开始会得罪一部分代理商,但规矩不理不成方圆。” 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女人,外表温婉,说起生意场上的事情也是杀伐果断,充满自信。 如今弯腰就能捡金子的年代,谁和你扯那些情面? 唐云惜高兴地捏着林泉衣角,为他得到母亲如此高的评价喜悦。 温诗捻了捻手指,“具体的方案落地你不用管,我去找人来弄,你安心干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公司的名字呢?” “云泉。” 这是从唐云惜和林泉的名字中各取了一单字,既简单上口,还天然有种山野的雅趣,很符合公司未来经营的方向。 “云泉……”温诗默念几遍,扬起嘴角,“好名字。” “资金方面有没有问题?”温诗问。 公私分开,单是这个项目温诗都会想要投一投。 但林泉野心不小,他就是想堂堂正正在唐家面前就能有说话的底气。 接受了帮助,后边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自然是拒绝。 “行,有需要随时告诉我。”温诗看了一眼女儿。 一通话说完,林泉感觉好生口渴,去了外屋地水缸咕咚咕咚地灌灵泉水。 彭红农村妇女,听不懂这些很正常,总觉得是什么大事情。 但唐云成也听不明白,同样是唐家的种,这小子却没随到父母的智慧,很是贪玩。 “妈,我姐夫说的啥啊?你怎么看上去挺乐呵的?” “没你的事,去帮你姐夫的忙,那还有俩豹子要剥皮呢。” “哦……”唐云成耸了耸肩膀,“我还懒得听呢,帮姐夫干活有意思。” 说罢,正好就跟着张罗饭的彭红出去了。 “云惜,这个公司会是你男人的第一份事业,算是他的起点。” “你要好好地尽一份力,不仅从心上,在事上也让他依赖你,离不开你。” 温诗喝了口热茶水,缓缓地说道。 “妈,你这么看好林泉的想法?” 轮到唐云惜有些吃惊了,母亲自己的生意可是不小的。 “嗯。”温诗摸了下女儿的脑袋,“要不是林泉是我女婿,我都想强行投资占股份了。” “啊?”唐云惜震惊了。 “你自己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厉害?” 温诗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要再这么糊糊涂涂的,小心将来被其他偷腥猫趁机而入。” 一个男人有了本领,拥过来的各色野花不会少,在大家族里这种桃色新闻很常见。 每个大家庭的女人,都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也就是唐云惜长时间不在身边接受教育,迟缓了点。 “林泉,不会的吧……” “他是不会,但挡不住会有人想主动投怀送抱,到他床上来。” 唐云惜盯着母亲,长长的睫毛扑了两下,眸色如墨,撅起了嘴。 “还和妈置气上了?”温诗笑了,“妈不说,以后吃亏生气的是你。” “下午我就打电话,让小黄过来,帮忙把这些事情处理下。” 小黄是温诗的身边人,香江毕业,能力很强,专门负责温诗生意上的事务。 “这段时间,你就跟着小黄好好学学,如何打理环环节节。” “好。”唐云惜接了母亲递过来的台阶,忍不住问:“妈,你和小弟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温诗是医院的主任,还有生意要忙,一般来说不会在红旗林场小地方耽搁太久。 “怎么,有了男人就急着赶妈走了?” 温诗浅笑下,站起身挽起袖子:“不急着回去,在这儿待着挺有意思的。” 吃的米好吃,肉也好吃,景色美丽空气好,很适合舒展身心。 在城市里过惯了应酬的生活,在山里干干粗活,累了眺望大山,别有一番闲情。 “今天让你尝尝妈的手艺。” 午饭是温诗做的,心情大好的她张罗了啤酒鸭、红烧鱼、四喜丸子、清炒小白菜四道菜。 林泉和唐云成绷好了金钱豹皮,热乎的饭菜就张罗好了。 温诗是刻意钻研过厨艺的,四道菜烧得有滋有味,林泉觉得比城里厨师做的都好,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着。 唐云惜看男人吃得开心,添了第三碗饭,轻声对温诗说:“妈,空了你教教我。” “好,抓住男人的胃也是必需的,倒省得妈提醒你。”温诗说红了女儿的脸。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开了一上午会的唐振邦,正心烦意乱地看着报纸。 说是看报纸,眼睛却时不时盯一眼桌上的电话。 “这么久了,怎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感觉跟把他忘了似的。 第200章 真想尝一尝 到了下午的时候,林泉采购员身份的证明就到了。 简单的一张白纸黑字,盖上林场的红章,在这年头就具有巨大的公信力。 接下来几天,林泉哪儿都没有去,在家陪着家人吃喝玩乐,空了就去看看马虎鱼获生意怎么样。 鱼获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林家钞票刷刷地进账,连带马虎的变化也挺大。 首先是衣服着装上的变化,戴的獭皮帽子,脚上蹬的是上海来的翻毛皮鞋,衣服生意人的派头。 他给林泉也带了一套衣物和皮鞋,但林泉穿不太习惯,还是更喜欢媳妇做的大棉袄。 人靠衣装马靠鞍,马虎这样弄起来,虽然还是黝黑精瘦的,却挺精神。 小大人年纪不大,气势上能压住人。 马虎靠以前在黑市上积攒的关系,总共在二十多个屯开了收购点,找人帮他收鱼。 具体的利益分配林泉全由他自己做主。 以后云泉公司运转起来,摊子会越来越大,初期一线收货离不开与人打交道处理问题的能力,林泉有意在锻炼他。 这样自己能避免繁杂的琐事,专心去思考大的方向,干自己的事。 反正目前来看,马虎在收货问题上做得不错,安排有序。 有问题的是城里那些饭店,开始有人拖欠货款了。 马虎到底是年轻人,抵不住那些老板的阿谀奉承、糖衣炮弹,信了些饭桌上的酒话。 兄弟来兄弟去,不好意思拉下脸面。 有时候货款差点,用的是自己钱补上来的。 林泉两世为人,这种酒桌兄弟屁用没有,真落难了谁会管你? 虽然欠的货款不多,但开了口子就是不行! 要不是林泉跟着走了一遭,还没能发现这件事。 林泉严厉地说了马虎一顿,现在是别人求着拿他们的货。 要是不能钱货两结,让马虎告诉他们,别想从这拿鱼! 做生意就做生意,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让我体谅你的难处,那他们咋没体谅你马虎的难处呢? “信你大哥的,大哥还会害你不成?” 马虎被说得还不了嘴,重重地点点头,“我这趟回去就和他们说明白,要不给钱,我拿着鱼掉头就走!” “这就对了。”林泉拍了拍小兄弟的肩膀,“以后我还有更大的担子要交给你。” “做生意就是这样的,不能太感情用事,没有啥不好意思的。别被他们一两句话高帽子戴上了。” “我知道了哥。” “行,去拉鱼吧。” 林泉花了几个钱,承包了屯里废置的几个鱼塘来放鱼。 从普通的水质的,到混了点儿灵泉水的,再到更高比例和全是灵泉水的,每个塘子的价格水涨船高。 后面这些,都会并入云泉公司的业务。 空间里的鱼,也在解锁小有名气后开始了繁衍。 林泉将空间调成了适合的季节,母鱼现在都揣着籽呢。 至于那一枚棒槌,如今已经成了四品叶。 掉落的果实,林泉都细心地栽好,成了林下人参。 一片一片长势喜人,长得快的,已经是单叶子的巴掌了。 到了本周四,温诗的贴身秘书小黄处理完京城的生意后,坐飞机再转车抵达了屯里。 黄玉收拾得干脆利落,挽着高高的马尾辫,一路上都在思考。 她吃惊于夫人、少爷和小姐会愿意这如此穷乡僻壤的地方待这么久。 见惯了英杰的她,更想不明白唐云惜在能回城后,为何甘心愿意守在这儿。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说出口,仅仅是在心里过一遍。 抱着对林泉满满的好奇,终于在车马奔波后见到了真容。 黄玉见到林泉的第一眼,是感觉这男人生了一副好皮囊,很能诱惑女人。 用屏幕上那些男明星与之相比,是种侮辱。 眉眼身姿俱是上品,但这对唐家的家世来说远远不够。 仅仅一瞥,黄玉收回目光,递出一封信给温诗。 “夫人。” “嗯。” 不用想,自然是盼星星盼月亮等她们回来的唐振邦写的。 温诗捏了捏信封,不浅,挺厚的。 她没有打开,将其搁置在了一旁。 就是要吊吊唐振邦的性子,让他自己调查后知道动向。 如果由温诗主动说明林泉的优秀,效果会大打折扣。 “这是之前在电话里和你说的方案,我和云惜先草拟了一份,你看看怎么样?” 都是各中高手,黄玉如果流到市面上,会是各个企业争抢的能人。 黄玉粗略地看了一眼,呼吸急促了几分,自然明白里面的含金量。 见到她的动作,唐云惜和温诗都笑而不语。 黄玉下意识地合拢本子,由衷佩服地说:“这是小姐想出来的?” 夫人刚到这块,对当地不会太深入,想来想去只能是唐云惜出的主意。 “不是。”唐云惜含笑摇头。 “那是夫人?”黄玉转头看向温诗,没想到她也不说话。 “那是?”黄玉兰愕然,“总不能是云成吧?那我真得去医院看看,我有没有得失心疯了。” “黄姐!你咋说话的呢?”唐云成从炕上弹起来,愤愤地说。 “那是你么?” “……”唐云成跟泄了气一样瘫在炕上。 “不是,是我姐夫。这几天他们光琢磨这个了,姐夫都没带我上山玩,没意思。” 姐夫,自然就是唐家山中的乘龙快婿林泉了。 黄玉喉咙哽了下,又打开方案细细地看了遍,心里是如何不相信的。 但雇主一家没有理由为了在她面前撑场子来撒谎。 唐云惜见黄玉久久不说话,心里莫名地很喜悦,像是百灵鸟在唱歌。 她用手点了点杯底残留的茶水,用指尖在炕桌上一笔一画写男人的名字。 “大方向想法是我丈夫提出的,我只是补充了些细节。” 黄玉放下本子,叹了一口气。 “我感觉我这么多年的大学白读了,这里面的东西,我看了两遍还没能吃透。” 黄玉是大学生,林泉只是个山里的农民,这儿思考问题的高度却超过了她。 黄玉转头看着院中和狗帮培养感情的林泉,心中了然。 怪不得唐云惜能够回城,也愿意折低身段,还政府了夫人。 要不是黄玉身份的缘故,换个时间碰上林泉这样的男人,她是真想尝一尝味道。 面不改色收回目光,黄玉说:“这上面的东西执行起来都不难,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办妥。” “嗯,之后你就回京城处理其他事情。”温诗点了点头。 黄玉望了一眼温诗没拆开的信,尽责地问:“老爷问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去?” 第201章 下拍子抓紫貂 “妈,我还没待够呢!” 唐云成怕自己被赶着回去上学,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弹起来。 “瞧你的样子,有没有一点大学生的水准!”唐云惜拍了下弟弟脑袋。 “姐,那不是这块儿好玩吗?”唐云成笑嘻嘻的,“姐夫还说今天带我上山抓紫貂呢。” “没人叫你回去。” 唐家就这么一号男丁,温诗也是惯着。 “你就说这边暂时有点事,还脱不开身。” “我们打算多待一阵子。” 黄玉在心里咀嚼这句话。 一阵子,一天是一阵子,一周一年也是一阵子。 “好。”她点点头。 林泉从院里进来,放下一盘洗净的大苹果,这都是城里老板们送的。 “黄姐,你住的地方有着落么没?”林泉问道,家里的房间实在不够住。 黄玉不着痕迹地往林泉本钱一扫,柔声说:“有的。” “花钱在屯里租了个空屋,不用担心她。”温诗说。 有钱开路,主人家当然高兴,黄玉来的前一天就给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温诗母子不在外边住,主要目的是日常生活和唐云惜培养感情。 “姐夫,那咱出发?”唐云成跃跃欲试。 “行,收拾好咱就走。” 林泉和唐云成坐炕沿上捆好绑腿,穿上白大褂,坐上突突的三轮就进了山场。 将车子停在积柴道上后,林泉带着小舅子顺山脊,自山根去高山尖子。 山路崎岖难行,覆盖了层层白雪,深一脚浅一脚,唐云成走得浑身是汗。 “云成,再坚持一会儿,快了。” 林泉驻足等他,“紫貂这玩意儿就住高山上,想抓它就得等等冬天。” 等唐云成上坡的时间,林泉扫视一圈山场。 这一趟明面上是布置陷阱捉紫貂,实际上也是为了探查那群大猪的动向。 林泉屏气凝神,脑海中出现层层叠叠的景象和山牲口声势浩大的动向。 它们从大碴子山离开后,自东往西,在大孤岭上安置了下来,沿途摧枯拉巧地拱雪找吃食,跟地面被整个犁过一样。 两人继续赶路,林泉突然停住,唐云成撞到了姐夫的后背上。 “嘘。” 林泉抬手一指,“就那儿,瞧见没?” 唐云成顺着林泉指的方向看过去,瞪眼观察好久,才发现雪地上一溜连串的小脚印。 鼠有鼠道,兔有兔径。 紫貂走道只走老道,外出和回来都是一条道,不轻易变换。 “小心点儿,别碰到啥了,石子儿啥的都别碰乱了。” 林泉嘱咐唐云成,“它们机警的很,要是看到路上的树枝断了,石头位置变了。 它们就半天不走下一步,还可能直接改道,我们费大劲弄得陷阱就废了。” “姐夫,牲口能这么精的?”唐云成小心地挪步子,“我都不一定记得每天走道的风景。” “要不这玩意儿贵呢。”林泉一乐,“一张完整的皮毛,价格就上千了。” 唐家虽然家境好,但在子女花费上有节制,唐云成听到价格兴奋了:“这么贵!” “嗯呐。”林泉说,“还只是原皮的价格,做成护脖,护膝的,更贵。” “看好了,姐夫教你本事,这都是老山狗子的绝活,没人会说的。” 林泉跪在紫貂雪道旁边,刨出了一个雪坑。 然后他探下身子,朝雪道的方向继续刨雪,一直到雪道的正下方。 林泉继续刨浅雪层厚度,挖一会儿就起身看,反复对照。 “雪别挖的太厚也没太浅,离着上面大概两三指的厚度。” 林泉伸出手,“木拍子给我。” “诶。”唐云成赶忙从挎兜中递过去。 要弄皮张,陷阱就不能是铁器。 木拍子是靠压力挤压死牲口,不带齿,专门设计来整名贵皮毛的。 林泉绷开木拍子,推进了雪坑中,再朝小舅子伸手:“撕张纸给我。” 林泉拿过后,将废纸平铺在木拍子上方,调整了下位置。 “姐夫,前面我都能看明白。为啥要搁拍子上放张纸啊?” “那紫貂走过这儿空的掉下来,是雪壳子的雪先塌掉落拍子上。” “要雪给拍子触发了,就夹不到紫貂。” “放张纸在这儿,分散了雪的重量它就承重不触发,就能夹中落下来的紫貂了。” 唐云成恍然大悟,“还挺有意思,好多讲究呢。” 要是学校老师讲课都这么有意思就好了,不至于他上课睡觉门门挂科。 “就这一张纸,没明白人告诉你,你就琢磨去吧。” 林泉一边说一边把雪往雪坑里回填,“琢磨到死你也想不明白咋木拍子动了也抓不到,这都是打围人的家传。” “姐夫你放心,我指定就自己学。”唐云成有种得到武林秘籍的快感,还竖起指头,“连我姐我都不说!” “你姐倒不用防,别被人套出话来就好,吃饭的手艺。”林泉笑了笑。 “去,找片叶子,给咱的脚印扫了。” 两人倒退着给留下的足迹扫干净,去了别处高山继续下拍子。 “会整了不?”林泉问他,得到肯定答复后指了两个山头。 “云成,你拿上拍子,去那块儿还有那块儿放了。” “姐夫,山头你是咋选的,为啥不去那边呢?”唐云成问道。 “随便选的,没啥技巧,抓紫貂本来就碰运气,快去吧。” 林泉自己也拿上三拍子,“弄完就直接下积柴道,我们在那儿碰头。” 其实林泉肯定不是瞎选的,他是感应到了紫貂最近在这几个山头比较活跃,那种没啥生气的就不整了。 看着唐云成走远了,林泉不再收敛脚步,在雪地上健步如飞,根本不会塌陷下去。 他熟练弄得快,四十多分钟就弄完了三拍子,下到积柴道三轮旁边等唐云成。 “这两天的,带狗帮它们去会会猪群, 先试试小点儿的,再去碰上百头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泉想去看看咋回事。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唐云成也来了,两人先吐云吐雾解乏。 有温诗在,这小子搁家不敢抽烟。 但林泉瞅他那架势,妥妥的老烟枪一杆呐。 “姐夫,那紫貂的拍子咱啥时候上来溜啊。”唐云成问道。 姐夫指定不会亏待自个儿,他能瞒着妈有笔钱了。 “不急的,十天半拉月过来看看就好,弄紫貂不为吃肉,血闷着就闷着。”林泉说,“到时候我喊你。” “行,那咱明天上山吗?” “我上,你不能跟着。”林泉没管小舅子失望的眼神,“我要去打猪群,怕顾不上你。” 有小舅子在,林泉也不好放出红狗子群,施展全力。 第202章 要是我打多了,你收不? 回到家中,晚上吃饭一家人聊天的时候,林泉了解了下和红旗林场联营的事情的进度。 黄玉不愧是人才,办事有条理,干脆又利落。 估计是有唐家人的出面的缘故,红旗林场那边松口的很快,初步的联营方案已经确定。 林场那块儿空出了 一间办公室,当做公司的办公地点。 城里的话,唐云惜直接把父亲留下的一套临街房产改做店面,后面进行经营。 因为暂时用不到,目前是让马虎做鱼获生意,又当库房又售卖。 卖给饭店是卖,直接卖给老百姓也是卖,挣钱不嫌多。 剩下的就是再完善下走走流程,最后林场盖上红章就行了。 至于人员招聘,会计、收货的一线人员之类的,还在筹备,唐云惜在拟岗位和标准。 “公司已经注册好了。”唐云惜说道,“云泉公司,你占股百分之八十,我占百分之十二十。” “我太多了吧?这是咱们的公司,没必要这么生分。”林泉搂过媳妇的肩膀。 唐云惜出的钱,温诗肯定是出了一份力的,她想让女儿通过公司经营和男人达成更深的联系。 唐云惜声音小得和蚊子一样,“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何必在乎这些。” 她想给男人更多的面对唐家的底气,钱不钱什么的,真无所谓。 唐云成侧过头,不去看姐姐这副样子。 温诗则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女儿在她面前答应的挺好。 真碰上林泉,男人都不需要做啥,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女儿就败下阵了。 真没出息呐…… 看着女儿和女婿恩恩爱爱的样子,温诗突然想起唐振邦。 年轻的时候也是没饶过她,压在门板上欺负,这几年好像很久没有如此亲近地和她表达爱意了。 温诗放下筷子,原本还想着公司的事情处理好,她和儿子也该回去了,徒弟都找过她三回了。 人一旦一段时间没上过班,就一辈子不想上班了。 加上温诗被刺激到,这一下气闷,短时间更不想回去了。 林泉听了唐云惜的话也没再争辩,轻轻吻了下媳妇的额头。 但这样大张大揽,积攒的钱确实有些告急,林泉得想办法多从山上挣点儿。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想开口向温诗求助。 黄玉汇报完,收起各类报表便离开了,没和他们一家人吃饭。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预计坐大后天的飞机返京。 吃过饭,却有一不速之客来到了家中。 “兄弟,咱们好长时间没见了吧?” 饭店经理金子聪左右手都提着东西上门来。 金子聪被迎进屋,习惯性地去观察屋里的各路人。 彭红,林泉的亲娘,就是典型的农村小老太。 他眼睛尖,看到那手腕上的大金镯子,哟!这克重不轻呀。 唐云惜,林小兄弟的媳妇,还是那么出挑,坐那儿就是一道风景。 唐云成,emmm,感觉是个混子?流里流气的。 但看到温诗的那一刻,金子聪莫名地挺直了腰背,有些紧张。 这种书卷气,这种气场,绝对不是他们山里的人物,不知道和林泉是什么关系? “林兄弟是越来越不简单啊。”金子聪快速收回目光,和林泉抱了抱。 “是啊金大哥,来来来,快坐。” “我想找你,实在是没联系方式,后面找你小兄弟马虎要了地址,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有急事?” “确实是急事!”金子聪口干舌燥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缸子,“我们是火烧眉毛了没辙了!” “我们是没办法,但对林老板来说应该不难!要不我也不能这么晚来打扰是不?” “不急,先喝口茶再说。”林泉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诶好。” 金子聪端起茶缸子,咕噜咕噜一口就干完了,喝完眼睛就亮了,一时都没说事。 “兄弟,这茶入口温润还回甘,是什么茶呀?真好喝!” 金子聪迎来送往的,喝过不少好茶,都觉得没林泉家里的好喝,想来价格是不菲。 他都有点懊恼,刚才不该牛饮的,糟蹋了好茶,没好意思再倒一杯。 奇怪的就是,茶缸子里的茶叶咋都是碎碎呢? 林泉看出了他的不好意思,笑着又续了一杯,“不是啥好茶,主要是我们山里水好吧。” “就搁大集上买的散茶,分分钱一斤。”彭红说道,“大侄子喜欢喝,拿几斤回去就是了。” “那我就谢谢婶了,我拿点尝尝。” “山里东西,不值钱。”彭红摆摆手,她喝惯了灵泉水泡出来的茶,现在觉得味道也就一般吧。 彭红说的是实话,但金子聪可不信,称重卖的茶叶渣子能这么好喝? 哪至于喝出耳目清明,头脑清新的效果。 他小口小口珍贵地抿着,眼神朝林泉示意了下。 “这都家里人,这我丈母娘,这我小舅子,大哥你有啥事就直接说吧。” “行。”金子聪放下茶缸,清了清嗓子,“兄弟,我想买九十头野猪!” 九十头,大数目,但也不是那么难办。 现在野猪正打圈,林泉寻思多上几趟山,随便攒攒就够了。 “大哥多久要,到时候我安排送货。” 金子聪叹了口气,“难就难在时间上,就一周的时间备货。” “一周?这么急?” “嗯呐!不然这点小事,我也不会来找兄弟你呀。” “有个福建的大老板,点名要吃野猪宴,每桌都要一头浑的。” “要说家猪我还好办,但人家就想尝尝跑山的野猪肉,我说家养的肉细嫩也不听,说吃着没意思。” “你说我就是开高价收,市面上也找不齐呀。” 大老板是被特意交代要招待好的,关系到在这块儿投资实地的事情。 金子聪把着林泉的胳膊,“兄弟,这回老哥是真没招了,你可得帮帮我呀!” “价钱上老哥绝对不亏待你,说实在,就是不挣钱也要把这老板招待好。” “一头野猪连皮毛带骨头的,都按八角一斤的价格来收。” 野猪肉出肉率占一半。 黑市里,野猪肉最好的部位也才六毛五一斤,金子聪给的价格高到离谱。 九十头野猪,按平均两百斤来算,就是一万八千斤。 一斤八角,合计一万四千四百元。 看林泉半天不说话,金子聪着急又无奈,“兄弟,要是办不到,就尽可能多整点儿行不?我再想想办法。” 林泉摇了摇头,“老哥,你想岔了。” “要是我打多了,你收不收?” 第203章 小野猪群(加更一) 金子聪一时间都闷了,寻思他都折腾成这样了,林泉还和他还开玩笑。 “兄弟,别拿我寻开心了。” 金子聪脸色闪过尴尬, “这事儿确实有难度,要办不成的,我再寻思寻思。” 林泉认真地盯着金子聪,眼睛眨了眨,“大哥,我没和你开玩笑。” “九十头野猪,一周内我给你备齐。” “多了的话咋算?” “哐当”一下,金子聪站起来没站稳,摔到了地上,手还向上指着。 “兄弟,这事你是认了?” “别说你多打几头的了,就是你再拿来一百头,我也全收!” “有多少,我收多少!” “还是八毛钱一斤的价!” “好,大哥说话我听着就是舒坦!” 林泉一把给他提起来,临了还是补充一句:“但是金大哥,我这量可能有点多,你最好还是联系下其他饭店,提前做准备。” “嗯嗯。”金子聪净高兴林泉答应供野了,对他后面的提醒没有当回事。 一周九十头野猪,均下来一天要杀十三头,就是一天得灭一个猪群。 别说杀不杀得下来,就是能不能每天撞见猪群都是问题。 多,能多到哪儿去?他们偌大的红旗饭店还能怕林泉一人的? 看来林兄弟也是生意做大了,人有点膨胀啊。 金子聪生怕林泉反悔,匆匆告辞,彭红趁他走之前往兜里塞了一大袋子的茶叶渣子。 林泉回到屋里,发现一家人都瞅着他。 “咋了?我脸上有花啊?” “泉,这事情你有把握吗?”唐云惜担心地问。 “现在公司刚准备起步,要闹出来这事儿坏了声誉,后面会有点影响。” 温诗和女儿持相同的意见,“如果不行就脱掉。” “儿子,你也没发烧呀。”彭红摸了摸林泉的脑袋,刚才外人在她不好明说,一个劲儿使眼色儿子根本不搭理。 只有一个人支持林泉。 小舅子唐云成拍了拍胸脯,“不就九十头野猪吗?我跟姐夫一块儿上山打去,好办的很。” “哦?那明天的大鹅你来杀?”温诗转过头。 唐云成昨天才被买回来的大白鹅追着跑,肉上啄得青红。 “……” 见姐夫不帮自个儿说话,唐云成又默默地坐下了。 “你还是吃片去痛片吧,妈摸着好像是有点儿烫。” 彭红说着就要去拿药,被林泉拦下了,“妈,我那是气血旺!” “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坏自己的脸面。” 最后林泉又说,会发动汪叔、方建军那些猎户都去打野猪,才算勉强应付过去。 一天灭一个野猪群算啥的。 林泉想着,除了小打小闹,他后边还要干把大的,直接给那大猪群灭喽! 反正是金子聪说的,有多少他收多少。 第二天午后,林泉先去找了汪叔,告诉他收野猪的事。 金子聪是一斤八毛,林泉给猎户们是一斤五毛,也是不用去骨去毛,只需要放血。 就算一斤五毛,猎户们都会掀起一阵猎猪热。 这事儿就林泉就交给汪明正和方建军负责。 谁要是不听话,或者看不顺眼的,直接不收他的野猪! “泉子,还是你有本事,这种买卖都能谈下来。” 汪明正感叹道,“还想着咱,跟你爷和爸一样仁义。” 汪天瞅着林泉,眼神中带着羡慕。 想想秋天的时候,林泉还跟着他们一块儿捡套子呢,差距一下拉得太快了。 “行,我走了啊汪叔汪哥。” 林泉回了趟家,收拾妥当后就上了山,径直地朝大孤山的方向去。 黑矛盘旋在天际,狗帮和瞌睡横搬山坡,红狗子群则顺山脊而上。 身着白大褂和皑皑白雪融为一体的林泉,则扛着五六半不紧不慢地穿行林间。 沿途开始出现杂乱的野猪脚印,整片整片的白雪翻开,露出冻土。 林泉捡了根枝子,上前戳了戳野猪留下来的粪便。 软的,还没冻僵。 看脚印数量,大概十几头的样子,也在朝大孤山的大猪群汇聚。 这群野猪上午十一二点起的窝,然后就跑上来找吃食。 林泉提了提枪,脑中向林家帮传递信息。 等他赶到一土坡时,自家小将已经和两头大炮卵子对上了。 狗帮扇形散开对峙。 红狗子群则不断找机会想避开炮卵子,去偷后面老母猪领着的咿咿呀呀猪群。 瞌睡趴树上寻找机会,黑矛则在空中虎视眈眈,为成员提供整体的视野。 两头炮卵子通力合作,它们靠着三百多斤的体重和锋利的獠牙,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很少看见野猪第一反应不跑,留下来叫阵的。 野猪小雪打圈,一年到头只有这个点大炮卵子会入群护群。 激素影响下,那垂下来的卵子膨胀得和小皮球一样,也是一年中最好斗的时候。 这俩炮卵子身上都带着伤,都是被对方用牙戳、划的,头也在数次的碰撞中嗡嗡的。 它俩本来是竞争对手,在争抢与猪群中老母猪的交配权。 胜利者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多个媳妇,当当尽职尽责的后爸。 但失败者也不会离开,往往也能混入猪群,涮涮锅水。 俩头野猪斗了两天,今天是第三天,在没决出胜负前都没入猪群,各自占领一角独自休息。 但面对强大外敌的侵入,它们合作了起来。 林泉没急着开枪,能让小家伙们锻炼锻炼身手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得珍惜。 未来的红狗子王小王伏低身子,绕了大圈从林中出来,盯着一头黄毛子冲杀过去,嘴巴直指后门。 猪群里的老母猪母性泛滥,大大的门板子横在面前,小王只能退了回去,再不断地试探。 前面狗帮也发了难。 大黄从野猪身前跑过,愤怒的它果然中计,掉头就追。 大胖子青龙撞了过来,猛地扯住野猪耳朵向地上撕。 契约后的青龙气力非凡,竟一下把三百多斤的大炮卵子扯了个晃荡,右边脑袋磕在雪地上摩擦了一段。 “吼呼吼呼!” 它想撑起腿站稳,一个黑影子出现在它屁股后面,嘴筒子一伸要含枪带炮。 雪烟扬扬,另一头大炮卵子低着头颅,竖起弯刀样的獠牙照黑龙脖子戳过去! 第204章 猪阵、千斤大猪 瞌睡自树上一跃而下,锋利的爪子在大炮卵子背脊上一撩。 大炮卵子失了方向,头甩歪掉,黑龙也及时改换了方位。 先前被青龙拽耳朵的野猪离开,两头炮卵子顺着雪坡和猪群汇聚。 猪群此起彼伏地“吼呼吼呼”着,热气蒸腾往上空飘。 前有狗帮和瞌睡,后有红狗子群,天空中还有海东青,猪群此战艰难无比。 体型略大的那只炮卵子把头一抬,喉咙中滚出短促的嚎叫。 猪群得到某种指示,在瞬间变化起来。 小野猪被保护在中间,外面一圈是老母猪,最外面就是两头炮卵子。 它们绕成了一个圆形,以顺时针方向孜孜不倦地跑动着,雪烟弥漫。 结猪阵! 青龙想要进去,跨进去几步,一头炮卵子就轰轰地跑来,吓得它连忙退出去。 包括红狗子它们不断试探,也根本挤不进去。 势大力沉是野猪最大的优势,拼蛮力不太行。 红狗子它们试探了好久都没找到机会,于是豺狼王扭头看向林泉。 瞌睡干脆跑到林泉旁边,伸爪子扒拉他的裤腿,眼神中带着求助,喵喵得叫着。 脑海中狗帮、红狗子都有点埋怨了,说他这个当主人的咋净看戏呢? “也差不多了。” 林泉扫了一眼和小旋风一样搅起雪的猪阵,从石头砬子上起身,取下肩上五六半。 林泉单手擎枪,枪管子冲天,食指扣在扳机上。 “呼……” 林泉吐出一口白气,食指扣下。 “嘭!嘭!嘭!” 三声枪响,在连发的后坐力下,林泉的胳膊都稳稳的。 枪声回荡在群山之间。 原本团结一致的猪群,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就乱了阵,吓得四散开来。 猪阵溃败,野猪朝四面八方奔逃,它们都是爹娘不顾儿女不管的。 青龙和大黄各自去追一头黄毛子,黑龙对上一头老母猪。 瞌睡和黑矛配合,一起追一头炮卵子。 红狗子一起找了对手,不断地去掏一头老母猪的后门。 林泉在开完三枪后,枪身向前一落,左手抓实,枪口朝前。 端枪上脸,林泉不需要更多的思考,接连射出子弹。 一发过后,根本不去看有没有中,枪口一转继续射击,动作严丝合缝,顺溜无比。 每声子弹响起,都会有野猪爆出一团血雾,四腿僵直登时“噗通”倒在雪地上。 雪坡上多出横七竖八躺着的野猪,血往雪地里渗,一股子的腥味。 狗帮、红狗子的战斗也都结束了。 它们全加入了黑矛和瞌睡,对付仅剩的那头三百多斤炮卵子。 被团团围住,炮卵子没能坚持多久。 特别是被红狗子群接连拽肠子头,再被黑龙掏破荔枝皮后,大炮卵子连媳妇都不想取了。 就屁股坐在雪地上喘粗气,任由狗帮它们折腾,没有反抗的心思了。 地方就这么大,三条小红狗子愣是找不到再下口的地儿。 林泉踏步上前,折出刺刀,往野猪血肉一递,干脆利落地结束它生命。 “九、十、十一……” 林泉数了一下,总共十五头野猪,一头没逃掉,灭干净了。 放完雪,林泉毫不吝啬地开始喂自家伙计们好肉。 “你吃得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林泉抓了把雪搓手,摸了摸瞌睡的身段,把十五头野猪都收进了随身空间。 “回家好了。” 狗帮它们抖抖身子,又奔了出去。 林泉一路走,收获就没断过。 瞌睡、狗帮还有红狗子群像是展开了某种竞争,连黑矛也参与其中,比谁给林泉打来的猎物更多。 你送来一只跳猫子,那我就要送来一双,纯纯的内卷。 而林泉需要做的,就是鼓励几句、奖励下抚摸,再把猎物收进空间。 林泉都觉得自个儿有点像后世的无良老板了。 “家里那三条狗差不多也能领上山了。” 上回毕把头送来三条狗,这会儿差不多搁家养熟了,上山解开绳子不会跑。 想到那条小母狗子林泉又头疼,那样式不正经狗,上山干活能正经吗? 两个狗帮合帮也是个问题。 这时,林泉脑中有所感应。 和那天相同的轰隆声,如地龙翻身的动静一样。 只是这次距离更近,感受得更加震撼。 林泉转头望去,对坡山坡上出现了那一百多头的巨大猪群,彼此头挨屁股地跑动,撞毁沿途所有的小树枝子。 “别去!” 林泉喝住了想要追过去的伙计们,它们过去就是在野猪蹄子下送命的。 林泉盯着跑动的猪群,眼神突然的停滞。 在那其中,像是有一座小山在跑动。 不,那不是小山,而是一头巨大无比的野猪! 其他同伴在它面前,就和小孩子一样可笑。 一般野猪就背脊上的毛发是硬的钢毛。 而这头大野猪,遍体钢毛,跑着都不带动的。 毛发稀疏的地方,全是刀劈斧砍留下的老旧伤痕,还有枪伤。 一双圆月似的獠牙曲起,泛着淡淡的黄。 林泉目测,这头炮卵子体重得在一千斤以上! 就是因为它的存在,才聚起了这么庞大的猪群。 林泉肩膀一抖,段枪上脸,隔着沟塘子瞄准跑动的大野猪。 上打毛稍下打肚皮。 林泉调整枪口,瞄好提前量,“嘭”得打出一枪。 然后照着野猪跑动的轨迹,射完了枪膛中的子弹。 子弹射出去,林泉就有感觉,能中。 隔着距离和风,枪声到对坡都减弱了,只有飞速呼啸的子弹。 但是大野猪却没有事。 子弹倒是准的,却被大野猪身旁的同班挡住了,夺走了它们的性命。 原本瞄着大野猪心脏打的子弹,被一头老母猪屁股受了。 照着心口去的,穿死了另外两头野猪。 被击中的野猪倒在雪地上,瞬间就被后来者踩踏成肉泥。 唯有一发子弹,擦过大野猪的皮肤,撩了伤。 野猪群消失在山尖子,林泉耳中还回响着隆隆的跑动声。 他默默收起枪,唤着伙计们朝对坡走去。 刚才打死的野猪,加上被踩死的,又多出了十一头,林泉处理好后放进空间。 十一加十五是二十六。 一下午不到的时间,就干了二十六头。 照这个速度,林泉一人轻轻松松完成金子聪要的野猪量。 但他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想要杀死那头大野猪,得解决它身旁那群小弟。” 第205章 军火库 林泉看了一眼积攒的狩猎点。 有狗帮、瞌睡、海东青自发干活后,狩猎点增长比起只靠自个儿快了不少。 这会儿有七千多点。 林泉低头看向脚边一硕大的蹄子印,那小山尖的大小,比他俩拳头并一块儿还大。 “不知道契约这头大野猪,需要多少狩猎点?” 林泉摇了摇脑袋,觉得自个儿太异想天开了。 瞧野猪身上刀劈斧砍的痕迹,就知道它是枪漏子、狗漏子。 能不能解决外围密密麻麻的小弟杀死都是难事,别提让它活着安然被契约了。 一切收置妥当,林泉没走原路,顺着山脊去积柴道那儿。 胖狗青龙走着走着,一蹦跶地栽倒在一雪坑里,刷地只露出一脑袋,自己刨不出来,急得冲林泉汪汪直叫。 “你这家伙,该减减肥了。” 林泉这也是打趣,青龙是古代的将军肥,壮实。 可不是后世宠物狗那种煤气罐子。 林泉把住青龙的一条腿儿,给它提溜到旁边。 周围的雪又往雪坑里陷了些,形成一个较为规整的圆形。 林泉皱了皱眉头,狗帮它们都聚了过来,在边缘对雪坑闻闻嗅嗅。 “你们也闻到了对吧?” 林泉说,鼻尖敏锐地察觉到深埋雪中的一丝火药味儿。 林泉半蹲下去,手往下摸。 雪没过胳膊肘那儿后,手掌上传来坚实的触感,感觉是铁的。 攥紧拳头敲了敲,下方传来空洞的“咚咚咚”声。 下面有空间。 “这回可能真掏着了。” “你们去放哨,有人来了及时告诉我。” 一声令下,狗帮、红狗子群和瞌睡以主人为中心,分散在四周山场。 黑矛则盘旋在上空,锐利的双眼警戒着动向。 林泉从空间中取出铲子,跳下雪坑铲起来。 要换个普通人来,铲个这个雪坑得两个小时,还费劲儿。 林泉的体质在不断狩猎、掠夺中逐渐达到了巅峰,铲雪、再往外抛的动作快出了残影。 不到二十分钟就清理干净了,一口气不带喘的。 目前出现了一个铁门,上面拴着厚厚的铁链子。 厚重、斑驳的铁锈说明了它存在已久。 林泉退后几步,端枪瞄准锁。 “嘭!嘭!” 子弹射出,与钢铁碰撞火星四射,铁链应声滑落。 林泉背好枪,推开尘封久的铁门,铰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一股子土腥味和煤油味儿往外蹿,呼啸的冷风带着白雪灌了进去。 铁门下面连着一梯子,下边黑乎乎的。 林泉没急着进去。 这种封了很久的地方,都要透一会儿才能进去。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林泉点了个火折子丢下去。 看到火焰没有熄灭,平稳地燃烧,林泉才顺着台阶往下。 打开电棒,照亮了这个空间的全貌。 里面足足有两三个教室那么大。 一排一排规整的铁架子上放满了君绿色的箱子。 文字既有英文,也有俄文。 东北大山里,藏有许多被遗忘在历史尘埃中的倭寇军火库。 林泉随手打开一个,全是黄澄澄的子弹。 又翻了一个,里面堆的是手枪王八盒子。 另一排箱子里是九六轻机枪和九二啄木鸟重机枪。 部分金属部件有锈蚀,木枪托也腐烂了。 但是也有完整可用的部分。 最后一排箱子给了林泉大大的惊喜。 有一箱老式需要磕击引信的手榴弹,还有81mm的迫击炮! “要用这些去打大猪群,不是妥了吗?” 林泉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 一枚手榴弹在猪群中爆开,血肉飞散,尘雪飞扬。 他架在山头,挺着机枪不断扫射,跟绞肉机一样将猪群射杀。 怎么打野猪群,林泉脑子中也有了初步的想法。 还得靠赶仗。 “以后子弹和枪是都不缺了。” 林泉伸开手臂,顺着架子拂过一排排的箱子,全都整齐地堆放在空间中。 “这儿还有个房间。” 林泉踹开木门,满是尘埃的房间里放满了木箱。 挪动中,似发出了金属碰撞声。 全都是银元和钱币。 “这些放着是越来越值钱啊。” 这帮狗日的出生,没少霍霍先辈们。 林泉没和他们客气,钱财全都收到了空间中,也算是还于子孙后辈了。 “这样子云泉公司的起步资金倒是没问题了。” 先前因为初期铺开,租用林场,人员建设等,林泉攒下的钱可是有点子告急。 一番扫荡,满满当当的仓库是真的啥也没剩下。 冷风灌进来,虚的铁架子哐当哐当地晃。 “诶?” 林泉眼睛尖,从一架子下边拽出一张地图。 居然是个勘探图,上面还标注了好几个地点。 但上面写的文字啥的,又不像日本的风格。 林泉琢磨了会儿,才发现这是张风水土! 被红圈起来的地方,都是风水宝地中的“眼”。 “有机会去看看。” 记得后世刷短视频,林泉还看到过,当年的倭寇专门成立了一支队伍。 目的就是斩断神州大地的龙脉气运,为他们弹丸之地所用。 最后的结果也知道,龙不是他们能压得住的。 林泉扫了一眼,把风水土也收进空间。 这下是真的齐活了。 林泉出了雪坑,一声嘹亮的口哨,带着自家伙计回屯。 路上还遇到了汪明正父子,两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泉子,今儿是咋了?” 汪明正看了眼林泉空荡荡的车厢。 林泉每次上山都不带空手的,没见到东西反而奇怪了。 “运气一般,就碰上些小牲口。”林泉拍了拍鼓鼓的挎兜。 汪天瞧见林泉空的车厢,不知为何轻轻松了口气。 这样才对嘛,不然林泉就跟神似的了。 “泉,我和我爸今天杀了两头野猪!”汪天兴奋地说。 这倒不是冲林泉炫耀,主要想在林泉面前也长长脸,得到认可。 “不够你显摆的!”汪明正语气却是笑呵呵的。 一下午打两头野猪,按林泉说的连皮带骨五毛一斤收,能赚不少钱呢。 “泉子,你看看符合你的标准不?” 两头野猪,一头一百多斤的老母猪,一头两百多斤的炮卵子。 “都对的叔!但单个单个收太费时间,最后一天你们统一拉来,我直接算总账!” “成!那我就先搁雪里冻上!” “老叔,其他人给你送来,你得帮我掌掌眼。” “人家是要整猪,不能抽条儿。” 所谓的抽条儿,就是割开大腿,抽几条肉出来又冻雪里。 冻得梆硬的,外表上还是整猪,只有吃饭的时候才看得出来。 这就坏主人家的声誉。 “哼。”汪明正两侧脸颊鼓起来,“给你办事,我看特么谁敢干这阴损的!要真发现了,我揍不死他!” “就是,多好的买卖,五毛一斤呐。要被谁戳脱了,其他猎户不得给他整死啊!”汪天补充,“放心吧泉。” “诶。” 三人正交谈呢,远处传来方建军匆忙的声音。 “林泉!林泉!” 他后面还跟着一个慢慢走路的爷们儿,不是杀虎英雄仲正红又是谁? 两人一块儿来找林泉,为啥事呢。 第206章 猪神 “林泉,我听正红说,你和民兵上山,是不是碰见大猪了?” “对。” 林泉看了一眼站后边的仲正红。 沉默寡言,平常一副非喜非怒样子的他,今儿都眼睛炯炯地盯着林泉。 “啥样的大猪?” “有多大?是不是上千斤了?” “它左边肩膀上,有没有插半截刀?” 前面一句是方建军问的,后面两句是仲正红问的。 他们说话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的。 “你们慢点儿,我一个一个说。” “爸,什么大猪呀?”汪天悄声地问。 “估计是老仲炮碰到过的邪乎玩意儿。”汪明正眯起眼睛回忆。 “咱别搁这儿站着了,进我屋坐着说吧。”汪明正招呼道。 方建军和仲正红也是不嫌冻,打算和林泉站风里长聊的样子。 一行人进了汪家,喝上几口热暖呼起来。 “那猪群是多大的规模?” “一百来头,一百朝上的样子。” 林泉给碰到猪群,如同地龙翻身的样子描述了下。 仲正红和方建军对视一眼,前者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比我和我爸十几年前碰着它的阵仗还大。” 仲正红说,“那会儿它才八九百斤,聚起来的猪群有个七八十头。” “那会儿我家的头狗还是大黑,狗帮碰见猪群,声儿都没敢开就回来了。” “我和我爸躲树上,才捡回一条命。” “后面就不知道它们跑哪儿块了。” 没想到十几年后的冬天,偌大的野猪群再次出世,甚至比以往更加势大。 仲正红语气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冲动,一点没有平常沉稳的样子。 “我今天又碰着它们了。”林泉抿了一口水,“隔着沟塘子打了一梭子,就擦个屁股。” “其他的全落它小弟身上了。” “单拎出一头野猪,多大都好料理。难就难在大家伙在中心位置,被野猪群护着。” “搁哪儿碰见的?朝哪边跑去了?”方建军忽地撑起身子探过来。 林泉笑呵呵的,没接这话。 “你这小子!”方建军坐了回去,“你也想打!” “但这玩意儿你单干铁定是不行的,只有枪法不成。” “你和叔说说在哪儿。” “你最近不收野猪吗?” “我和正红打下来的野猪,包括那个大家伙,都归你,不要一分钱。” “那你们费那老大劲干啥呀?”汪明正奇怪地问。 方建军摆摆手,“你不懂!” “所以说你一辈子就下个套子呢,没点追求。” “不为别的,就为杀那头上千斤的猪神!” “杀了它,心里才痛快!” 猪神,就是十几年前老仲炮碰见它后取的称号。 仲正红默认方建军的说法,两人眼睛里闪动狂热的光。 林泉暗暗啧舌,这才是打围瘾深到骨头里。 就为了杀死两辈人难得一见的猪神。 说实在的,方建军觉得要是他能干下猪神,这辈子都值了。 “你个狗篮子,不会说话就憋说!” 汪明正气不过嘲讽,脸涨得通红,抄起炕上的笤帚朝方建军脑袋拍过去。 方建军挨了一下也不恼,一脸认真地说:“你别不服气,就这猪神,你绝对杀不明白。” “你能有招?”汪明正甩了笤帚。 “林泉兄弟,你和我们说说是在哪儿碰见的。” 仲正红说,“我十几年,没事儿的时候脑子里就会琢磨怎么杀这头猪神。” “现在已经想了一稳妥的招。” “这么大的野猪群,说不准什么时候散。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半月后。” “你贸然去打给猪群惊散了,那么大的山场,再想找见猪神很难。” “不如我们合伙去杀,肉啥的都归你。” 他们,就图那名。 林泉其实不怕跟丢猪群、也不怕跟丢猪神,毕竟有黑矛在山中一路尾随。 林泉切了下视角。 现在下午,庞大的猪群还在山坡上放食,嘈杂的声响混杂耳边。 其中一个小山一样的身影格外惹眼。 猪神漆黑的眸子往上撇了眼,似乎若有若无注意到了黑矛的观察。 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能蹬鹰啊。 林泉收回山中目光,冲仲正红他们招了招手。 四个脑袋对林泉嘴边凑过来。 “它们搁大孤峰转圈呢。” 大孤峰,陡又急,山场闹腾插不开腿脚。 这种地方,完全不适合打狗围,比较棘手。 “成。”仲正红点点头,“我和建军明天就上山,你去吗?” 林泉摇了摇头,“我先不去了。” 他本能地感觉,仲正红和方建军这趟打不下来。 “那我们回去准备了泉子,说的那些话都作数,打下来的野猪都归你,我们一分钱不要。” 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风风火火的。 他们全程都没问汪明正和汪天去不去。 汪叔倒也不气,自己和儿子几斤几两是清楚的,跟着打这种猎物纯是拖后腿。 “方建军就算了。仲正红平时看上去挺稳一人,碰上猪神也跟毛头小子似的。”汪明正嘟囔着。 “爸?……”汪天小心翼翼地出声。 他话都没说完,汪明正就知道他想说啥,一个脑瓜崩弹儿子额头上。 “你给我老实搁家待着!”汪明正瞪眼,“这仗不是你能掺活的!” “不就是野猪嘛?又不是没打过。” “那不是一头野猪,是一百多头野猪!” 汪明正又给了儿子一记打,“猪群冲过来,你来得及打嘛?一头就给你撞废,下半辈子躺炕上,还想让你爹你娘照顾你吗?” “……”汪天不说话了。 “想都别想,让我发现,我把你腿打断!”汪明正语气很严肃,还是儿子成年后头回如此。 “嗯。”汪天闷声应了。 “林泉,让你看笑话了。”汪明正转过头,“这小子不知深浅,端多大碗吃多少饭的道理没整明白。” 林泉的实际年龄比汪天还小,叫的是一声哥。 但莫名的,林泉的气场却让汪明正像对待同辈一样对待他。 林泉离开汪家,开着三轮往回走。 路上听到一阵哭天喊地的声响。 一群人披着白衣,抬着棺材,在给谁送葬。 第207章 贵有贵的道理 “这谁家的事啊?” 林泉好奇地探头,听到乡亲们的议论。 “这么多天才入土,真是,唉!” “你不想想傅信是咋对他爹娘的?” “要不是他们屯屯长要求的,我估摸尸都不会收。” 林泉听了会儿算是听明白了。 傅信被豹子杀了后,尸体就搁山上,后面被林场民兵送了回去。 但傅信爹娘完全没有刻意张罗的意思,还说多余带回来,更别说办大席了。 反正还有老傅头,等他死了再由老太婆收各家总账,了却人情往来。 在他们屯长的要求下,才弄了个简单的入土,棺材买的也是最劣的。 横死的人不能回屯,所以大概率就是丢野山某处。 “这真是求仁得仁了。” 林泉摇了摇头,把钱看得比啥都重要,死也死在贪财上。 林泉回家,只拿出了野鸡、跳猫子这些小牲口。 “没碰到野猪呐?” 面对彭红担忧的询问,林泉只说没碰见,背地里却扬起嘴角。 把野猪攒起来,之后一块儿拿出来比较震撼。 “嗯?” 林泉通过黑矛的视野,发现前天布置在高山尖子上的木拍子,已经有了动静。 第二天早上,林泉带着小舅子上山收紫貂。 他们出去没多久,黄玉就过来了。 “黄姐,吃过没?” 黄玉其实是吃过的,但总觉得林泉家的水更好喝,肉也更好吃。 “真有点儿饿了。” 犹豫了几秒她笑着说。 “我给你拿碗筷,这些肉昨天刚打回来的,新鲜。”唐云惜说。 “云惜,这边的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好了。” 黄玉边吃炒肉,推过去一叠文件,“接下来就是走流程的问题。” “人员招聘还有公司第一步推出的产品,我也写了建议。有争议的地方,随时告诉我。” “诶。”唐云惜认真地看着。 黄玉专业技能过硬,唐云惜要从她那儿恶补,帮到丈夫。 “又吃多了……还说控制身材的。” 黄玉略微有些懊恼地放下碗筷,瞧了眼唐云惜的身段。 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羡慕的,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温诗和她目光相对,前者轻轻点了点头,起身去了外屋。 唐云惜看文件看得太专注,都没能注意到。 “咳。” 黄云咳嗽两下,后面干脆拍了拍唐云惜胳膊。 “怎么了黄姐。” 黄玉坐正了些,“云惜,我快回京城了。” “你聪明,专业知识这部分我不担心,一说就懂。” “是黄姐你教得好。” “拢共没说几句话,这我还分得清的。” “但接下来的东西,我希望你好好学,能受益终身。” “好。”唐云惜见黄玉这些天头回如此严肃,也调整了坐姿。 黄玉推过来一本书,唐云惜看到书名满脸的问号。 “瑜伽——从入门到精通。” 黄玉不以为意,边翻边解释,“这本书对入门者来说很好理解,重要的是要勤加练习,是长久的功夫。” “黄姐,你是不是拿错了?”唐云惜忍不住问。 黄玉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继续说。 “长年累月练习,能增加身体柔韧度,在房事上与伴侣更加和谐,让对方欲罢不能。” 唐云惜:“……” 她耳朵都红润了,却不再说反对意见。 黄玉抬眼浅笑一下,继续讲解。 …… 林泉和唐云成到了那天布置紫貂木拍子的高山堆,一个个地排查。 “姐夫,这个没动过。”唐云成失望地说。 “估计是老道,不常回来。”林泉说,“把拍子收了,我们继续溜。” 下一个地方,雪乱腾腾的,陷了下去。 “姐夫,中了中了!” 唐云成兴奋地跑过去掏,却只落了个空拍子。 “没夹实。”林泉摇了摇头,“这个也收起来。” 旁边就有错乱的脚印,是惊惶失措逃跑紫貂留下的。 “要不再搁这儿下一遍?”唐云成不死心。 “云成,你当紫貂傻的啊!”林泉笑,“这条道它这辈子都不会走了!” “啊。”唐云成有点失望。 “没事,我们不还下了挺多拍子的嘛,本来就是个概率问题。”林泉安慰道。 下一个点就到黑矛看见的中货地儿了。 “姐夫,这个也中了!” “你去掏吧,慢点儿啊。” “姐夫,真有,真的有!” 唐云成提溜起架着紫貂的木拍子,鼻子通红通红的,连带下边的鼻涕和眼睛都亮晶晶的。 “嗯呐,你慢点儿。” 林泉接过木拍子,给冻僵了的紫貂拿下来。 顺手撸了下皮毛,舒服的。 “姐夫,为啥这玩意儿这么贵呐?” “你手放上去别动。” 林泉让唐云成脱下手套,用手背触进紫貂的毛。 “暖和吧?”林泉笑,“是不是暖烘烘的,感觉还热?” “真是!”唐云成惊叹,“这才多久呀,比手套都好使,我都出手汗了。” 林泉拿下紫貂,“你睁着眼别眨,别怕。” 林泉捏起紫貂内里白色的针毛,慢慢往唐云成眼睛戳去。 唐云成本能地想躲开,林泉忽地加速,针毛从他眼球上扫过。 “没感觉,不疼吧?” “我去!” 唐云成真服了,从姐夫手上拿过紫貂,感觉光是指头在里面抚动都是享受。 “只有紫貂才这样,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林泉拍拍他肩膀,“走,把剩下的都溜了。” 后边又中了一条紫貂,毛皮丰满度比第一头更好,两个都能卖出高价。 “缺零花钱不?”林泉抬了抬眉毛。 “缺!姐夫,真的太缺了!” 唐云成嘿嘿笑着,“姐夫,你是不知道,我妈管我管的有多严!” “我和女同学出去吃饭,就是学校外边的家常饭庄,一顿不也得八块十块的啊?还没算酒呢。” “我那点生活费真不够用!” “你小子,不老实啊!” 林泉调侃地点了点他,“放心,这两只紫貂姐夫都算你的股!回去了随便带知己啥的,放开打牙祭去!” “谢谢姐夫!我姐跟着你真没跟错!” “你放心,我爸要在家里说你不好,我第一个站出来!”他咚咚地拍胸脯。 唐云成高兴地在山上嚎。 随着他的嚎叫,几乎是同时,轰隆的巨响传来! 林泉和唐云成循声望去,看到几座山头外,飘起浓重的黑烟。 紧接着,就是春雷般的连串枪声,和大地的震颤! 第208章 五花马、千斤裘 “嘭……轰!” 闷沉的炸响再度回荡山间,紧接着就是炸了山一样的枪声。 远处低沉的轰隆,有种地动山摇的错觉。 “姐夫,是不是地震了?” 唐云成蹲下来,感觉地面在轻轻颤抖,“我那嗓子给山嚎醒了?” “你还挺幽默。”林泉拍了下小舅子,“是你汪叔仲叔他们在打猪神在的大猪群呢。” 林泉切到了翱翔天际的黑矛视角。 大孤山那儿黑压压的一片,野猪成群结队,如汹涌潮流四散开来、又在坡上汇聚,一路摧枯拉朽。 方建军和仲正红两个人影,就像暴风雨中艰难支撑的小黑影。 方建军游离在猪群之外一个雪坑中。 刺啦一响点燃火星子,引线赫然连接着自制的黑火药束。 他起身,用力一抛朝奔逃的猪群掷去。 炸药包在空中爆炸,散出浓重黑烟,让猪群的脚步更无章法,好几头野猪被同伴撞倒碾碎。 短暂的刹那,猪神周边失去遮挡,露出孤山一样的大门板。 它长鼻筒子吼着白气,双目血红,粗暴地撞开一头三百多斤的炮卵子,想重新隐没到猪群中。 “正红!” 被喊到仲正红骑坐在一棵树上,砰砰两枪解决了两头撞树的野猪。 他拔起枪口,对着猪神的方向连打数枪。 前两枪都击在了白雪上。 后面一枪穿过一头老母猪,折进了猪神的屁股蛋子。 它身子一激,奔跑的速度更快,眨眼间猪群涌上了坡头。 仲正红从树上滑下来,不顾肺部的疼痛,跑到上边端起了枪。 望着跑远了的庞大身影,仲正红良久才放下枪。 方建军拄着膝盖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叹了口气。 方建军转头,“这些野猪还收拾不?” 仲正红收回目光,“收拾,明儿我找人拖回去,都答应了泉子的。” 两人拔出侵刀,开始一头一头收拾倒在雪地里的野猪。 虽然野猪杀得不少。 但没干下猪神,两个老打围人都没啥滋味。 就在这时,猪群逃跑的方向响起了两声枪。 方建军唰一下站起身子,“不能让别人捡了漏子吧?” 仲正红拿刀的手一顿。 “不行,我们过去看看。”方建军心里难受了。 “看啥呀。等我们过去早没影了。”仲正红摇摇头。 方建军咬了咬牙,很不甘心地继续坐下干活。 那边的林泉,目光含笑地放下冲天指的枪口。 “姐夫,你也太坏了!”唐云成说这么说,自个儿却乐得不行。 “呵呵,逗逗我方叔。” 猪神这回领着猪群,怎么感觉朝山神爷的猎场跑去了呢? 林泉招招手,“走,把最后一拍子溜了咱就回家。” “诶。” 到了地儿,唐云成瞅见那雪地陷下去,忙下手掏。。 “姐夫,没中。” 唐云成懊恼地说,“估摸我雪层扣得厚了,拍子没压实。”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头次搞成这样很有天赋了。” 林泉眼尖,一下张开手按住小舅子:“别动!” “咋了咋了?” 唐云成吓得不轻。 林泉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自己慢慢地蹲下去。 林泉从白雪上捏起一根纤细的毛,对着白日阳光瞧。 白毛在手指捻动中转动,竟显出水晶的透亮质感。 “五花马,千斤裘。” 林泉脑海中闪过这句典故,又看了会儿,将这撮毛小心地单独收起来。 瞧见林泉郑重的样子,唐云成好奇极了。 “姐夫,这啥啊?” “我们遇见白貂了。” “就是患了白化病的紫貂,通体皮毛都是白色的。要是能逮住,就发家了。” “这么厉害?”唐云成惊奇。 “嗯,山上那些下拍子弄皮张的山狗子,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碰上一只。” “这消息你烂肚子里,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有心人会上门的。” 林泉默默退了几步,往老道的左右瞧,看见了一溜的脚印踪。 一大两小,还是一家子。 最后消失在一段地爬秧子后。 “走吧,回家了。” 林泉招呼小舅子。 三天弄到两张紫貂皮,顶得上其他山狗子一年的收获。 在林泉和唐云成身后,几个深棕红的身影悄然出现。 豺狼王在风雪中抖了抖身子,小王和大红二红三红在雪里滚动。 它们按照林泉的指示,顺着白化貂的足迹嗅嗅,奔了出去。 …… “这就是紫貂啊。” 温诗摸了摸,感觉手指头上当的触感真是舒服。 一家人欣赏着紫貂的皮毛。 “媳妇,你不说你冬天容易膝盖疼吗?” “我们留一张紫貂,给你做成护腿,戴上绝对暖烘烘的。” “不要,这东西太贵了。”唐云惜心疼,“我们公司后边用钱的地方还多呢。” “不怕的,听我的。”林泉搂过媳妇,“你舒服了我才能安心做事。” 什么钱够不够的,他空间里还堆着一箱子一箱子的银元呢。 “其实钱的事情不用太担心。” 温诗笑道,“现在银行都鼓励贷款,推出了很多无息贷款的业务。” “那些人完不成指标,都到处找人贷款来着。” “你们公司前景很好,完全是香饽饽。” 温诗言语间完全没觉得林泉会还不起贷款,觉得他公司一定会成功那样。 银行求着给人无息贷款,也就这个年代能有了。 但现在人们眼界不高,哪怕不要利息也不敢去贷款,怕还不上,非常的谨慎。 要搁后世有人跑来,能贷得银行喊他大爷。 这块儿林泉、唐云惜母女讨论着要不要贷款的事,唐云成在一旁目光呆滞。 姐夫在山上不还说两张紫貂皮有他一股,给他拿零花嘛。 转头看到姐姐,一张皮子就拿去做护腿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仲正红和方建军载着一车的野猪过来。 仲正红借的林场的老解放汽车。 方建军从车上跳下来,打开车板子开始往院里卸野猪。 “儿子,快去帮忙。” 温诗看见了,叫唐云成上去搭手。 “大妹子,你别管,这我们和林泉说好了的。”方建军对想给钱的彭红说。 “没见到林泉呢?” 仲正红望了望,瞧见院子里狗窝都空了。 “我姐夫说上山打猪神去了!” 唐云成话说完,方建军和仲正红就撇撒地瞧过来,目光愣愣的。 看的唐云成都害怕,不由自主退后几步。 第209章 截仗打猪神 “就他一人?” “什么时候走的?” 方建军和仲正红两人靠过来突突地问。 “你们给人孩子吓着了。”彭红怪了一句。 “呵呵,着急了。”方建军尴尬地笑了下。 “我姐夫早上九十点的就出去了。” 唐云成城里孩子,被俩打围人见血的气势下老实巴交的。 “你姐夫有没有说,他准备咋打?”仲正红目光死死的。 “不知道。”唐云成摇摇头。 “唉,问了也白瞎。这小子不懂打围的事……”仲正红想。 临走的时候,彭红给俩人都拿了好些的好野猪肉。 “那俩大叔表情也太严肃了。”唐云成看他们走了舒出一口气。 “不是针对你的。”温诗笑道,“他们怕你姐夫把猪神杀了。” “我姐夫真是厉害,打围不到半年,能让打围几十年的忌惮上了。” 唐云成嘟囔,他在长辈们面前可没那么大面。 “那都是靠实力说话的。”温诗瞧了儿子一眼,“多跟你姐夫学学,多干点实事,别整天想着玩。” 回去路上,仲正红和方建军都没说话。 “正红,你说林泉能打下来不?” “难吧?”仲正红说道,“猪神哪是那么容易整下来的。”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也没底,算是在安慰自个儿。 “我总怕林泉那小子,给我们一个惊喜。” 方建军仰天长叹,“不能用常理来看他啊。” 要是让林泉干下两代人都没整下来的猪神,仲正红十几年都白惦记了。 几句话两人都闷了,没聊天的心情,各回各家。 …… 此时的林泉站立山头,居高临下地审视周遭山场。 迎面冷风呼啸,却不减心中热情。 从黑矛传过来的视野看,偌大的野猪群正在山坡上休息。 不过几天时间,原本一百来头的野猪群数量直逼两百头。 上千斤的猪神躺在猪群的正中央。 像天子一样被下臣众星拱月,黑漆漆的身子压迫感十足。 它们休息的地方山陡场子乱,被老一辈的打围人称作“十八道沟”。 这个时节,野猪被惊会步步奔高岗。 往上有山岔子分流,然后就是关口。 这种地段最适合打截仗,多人合作。 有人从下方靠近惊起野猪,叫赶仗。 守在关口决战的叫守关人,最考验枪法。 但林泉这次就他一人,要赶的却是两百头的猪群。 要是在关口猪群冲过来,就算打歪了一颗子弹,后果都非常严重。 这时身后传来踏雪声。 “逮住了?” 回来的是红狗子群。 豺狼王嘴上叼着一头通体雪白的白化紫貂,不断地拧着身体嘶气。 小王和大红嘴上也各叼了一只。 不过大红那只就是正常的紫貂。 按照林泉的吩咐,红狗子群没有取紫貂一家性命,都是活的。 林泉抓住白貂的后脖颈,雪白的皮毛顺溜无比,看着就富贵的很。 “以后包吃包住。” 林泉一摸,三只貂都进了空间。 杀死取皮是一锤子买卖。 林泉想让它们在空间中繁衍,试试能不能稳定下白化基因,以后量化生产。 白皮攒成一张裘,当高端产品,价格不知道能炒到哪儿去呢。 就这种商品,除了林泉谁有能力拿出来? “来,都坐好啊,咱们再复述下今天的安排。” 林泉站在石砬子上。 面前的狗帮、红狗子群、瞌睡排排站,连黑矛也站在树叉子上,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黑龙,你带着狗帮从下面惊猪群。” “能杀多少野猪就杀多少野猪,不要去和猪神硬干,让它往上跑就行。” “听明白没?” “汪!”黑龙带着狗帮齐齐地叫了一声。 “瞌睡,红龙,你们这一波守在左关口。” “如果猪神没奔你们这边来,就尽量地多杀野猪。” “要猪神奔那块来了,拖住就行,等我过来。” 瞌睡和红狗子群也发出叫声表示理解。 “黑矛,你不用战斗。就在空中为大伙提供视野就成。” 猪神如果奔林泉的右关口来的话,就更不用说了,直接突突了。 “行,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别太早开始赶。” 林泉和瞌睡、红狗子群按照计划,往各自的关口而去。 狗帮它们则蛰伏在野猪群睡觉的坡下,差不多待一个多小时,等守关的就位。 接收到主人集群意识中传来的信息,黑龙微微发出低吠,告诉同伴们可以行动了。 青龙和大黄从雪里站起来,感觉被冻得有些僵硬。 青龙刚要张大嘴巴打哈欠,被黑龙一把子按住,让它不要发声。 三条狗伏下身子,慢慢地朝猪群靠近。 此时的猪群还很安稳,大部分在睡梦之中。 就是有醒了的也不想动窝,趴着用鼻子供周遭的雪找吃食。 此起彼伏的吼乎吼乎、嘴里嚼壳子的嘎巴声,跟乱哄哄的食堂一样。 黑龙记得主人的吩咐,要靠得越近越好。 在一个小坡上,黑龙扬起脑袋。 对于三头抬头香的猎狗来说,两百多头的野猪腥臊味几乎占据了全部的嗅觉。 黑乎乎的野猪一眼望不到头。 等待片刻,黑龙继续领着青龙、大黄靠近。 三条狗,身上既没有烟草味儿,也没有枪火药味儿。 但是它们身上有人家的油烟味儿。 身处猪群深处的猪神猛然睁开双眼,大蒲扇一样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它仰起头,长长的嘴筒子在空中抽抽,嘴中发出“吩儿吩儿”的声音。 猪神一动,两百头野猪都停止了原来的动作。 像是在水面上投下一枚石子儿,水波纹逐渐扩散。 以猪神为中心,野猪群纷纷抬起鼻筒子,发出“吩儿吩儿”的声响。 它们哈出的白热气,浩荡地飘向空中,声势异常浩大。 按着林泉的指示,三头狗刷地趴在雪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可下一秒,猪神动了。 它轰然起身,雪从身上滑下,迈动蹄子开始狂奔。 猪神一动,偌大的猪群就像水进了油锅,噼里啪啦地沸腾开来。 两百多头野猪,全部开始跑动! 有的还来不及辨别方向的,还朝狗帮所在的下坡冲来。 黑龙当即立断不再等,领着大黄和青龙杀了出来。 “汪汪!” 它们仰天狂吠,赶着野猪群向上跑。 然后三只一拥而上,直接按死一头第二年的隔年沉野猪。 黑龙看着小山一样移动的猪神,又凶狠地吠了几下。 截仗,开始了。 第210章 灭猪群 狗帮凶神恶煞,合作无间地干掉一头头野猪。 第一年的黄毛子,第二年的隔年陈,乃至老母猪和炮卵子都死在它们的嘴下。 猎狗的叫声和同伴的血味弥漫,野猪群逃跑得更加疯狂,树木被撞得砰砰的。 黑矛一直在天空看整体的情况,跑最前面的猪群已经到了分叉口位置。 小山一样的猪神,选择了往瞌睡它们所在的关口跑。 等猪神前压过来时,瞌睡和红狗子已经杀人得浑身是血。 血液渗进雪地,染红了整片的坡。 猪神一出现在视野中,瞌睡甩掉嘴中的黄毛子,和红狗子群一道直面猪神,任由其他野猪从它们身旁窜过。 上千斤的猪神,跑动起来地面就像在隐隐震颤。 正面瞧过去,猪神脸上沟壑分明,一双小眼睛深埋在厚厚的肉中,和猪刚鬣一样。 它压根没把挡在面前的瞌睡和红狗子群放心里,步伐不减地直冲过去,腥风卷卷。 红狗子群躲避开,绕到猪神的屁股后边开始追赶,不住地想要掏肛。 一惊的瞌睡猛然跳起,伏在猪神的脊背上,下爪抱下嘴咬。 猪神的毛根根和钢丝一样直立,瞌睡根本破不开它的血肉,没几下被晃丢在雪地中。 瞌睡落地后,一个咕噜起来继续追猪神。 猪神专门往猪群里跑,瞌睡和红狗子群就不太好进去。 从黑矛的视野来看,猪神带着几十头的猪群狂奔,其后是紧追不舍拉成一条直线的瞌睡和红狗子群。 他们去的是一个冻湖。 林泉明白情况,却暂时脱不了身子。 “嘭!嘭!嘭!” 林泉手中的五六半火光四射,枪管子都射得发热发烫。 “咔”。 听到没子弹的一声脆响,林泉麻利地压入子弹条儿,再咔嚓地按实,最后一拉枪栓子弹入膛。 途中还有野猪想趁这个机会冲过去,林泉拔出腰间的手枪,嘭嘭两枪就爆了野猪的头。 林泉单膝跪地架好枪继续射击,动作冷静精准的像是机械,一台专门为了屠杀而制造的机械。 无数的野猪黑漆漆地压过来。 捕动为静的世界中,林泉会发挥每颗子弹的最大效益。 林泉的每次射击,都会有一头或者两三头野猪爆出血花,四肢一僵地倒下,顺着惯性再往前冲一段。 可尸体很快就会被其他野猪践踏,继续妄图冲过关口。 林泉就像是黑色与红色交织潮水中一块屹立不倒的磐石,迎接一波又一波的巨浪。 渐渐的,死去的野猪堆了起来。 特别是林泉面前,一头头撞开倒下的野猪堆成了战壕。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泉肩膀都被枪震得有些发颤,野猪终于只剩下零星的几头。 林泉料理了几头想要往回跑的野猪。 这边关口的野猪一头没跑成,能有个一百来头。 此时雪坡远远看过去,就像血色的瀑布一样,特别唬人。 林泉看了下黑矛和瞌睡的视角。 此时猪群和自家伙计已经跑上了冰湖,在冒寒气的冰层之上夺命狂奔。 “拖延时间不要硬碰硬,我马上就到。” 林泉取出放在一旁的滑雪板套脚上,这是用野猪皮毛做的。 木杆子一撑,林泉在雪面上快速滑行起来。 做到之处,被杀死的野猪都收进了空间,原地只剩下消散不去的血腥、腥臊味。 “汪!汪!” 冰面上,后来的狗帮也加入了追赶猪群的队伍。 青龙冲上前,悍然扯住一头挡路的炮卵子耳朵,晃头一摔。 两百多斤的炮卵子,硬是让青龙扯得轰然坠地,撞碎湖面上一丛丛的冰晶,裂了好多冰碴子。 没等炮卵子回过神来,它的喉咙就传来一阵暖意。 瞌睡一爪子唰地过去,跃在空中舔了舔血味儿。 黑龙掏了一头炮卵子的后,青龙和大黄趁其僵硬瞬间扑倒,瞌睡继续补刀。 红狗子那块,一起刚把一头野猪的肠子掏出来。 肠子白花花的冒热气,粘在了冰面上。 老母猪却不自知,还在奔跑,肠子就哗啦啦被扯得越来越长,然后倒在冰上抽搐。 黑矛也没光看着。 它俯冲而下,巨大的羽翼投下阴影。 黑矛抓起一头一百多斤的隔年陈,擒在空中后朝奔跑的猪群丢下。 “咿呀!” 巨大势能下,几头野猪骨头都被撞碎了,瞬间嗝屁。 林家帮伙计们,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头巨大的猪神。 它屁股肥得,跑起来直晃颤。 “汪汪!” 湖对岸一个遥遥的身影出现,让狗帮它们本就高涨的情绪陷入狂热。 林泉盯着低头亮出獠牙冲来的猪神,拔下滑雪板。 一声嘹亮的口哨后,林家帮成员各自散开,不再紧追猪群。 林泉右手一探,手掌心凭空多出一枚手雷。 一拉一磕,林泉捏了一两秒,朝着猪群就扔了过去! 猪神的鼻子灵,敏锐地感受到了那火药味儿,心中大感不妙。 它脚步倒是慢了点儿,却还是来不及。 “轰!” 手雷应声炸开,笼起一团的黑烟。 周边十几头猪瞬间丧命,血肉渣子齐溅。 猪神也受到了波及,全身披上一层黑,左前腿上边一根白森森的骨头叉子露了出来。 “咔嚓!” 冰层不堪重负,碎裂中猪群和猪神都落入了冰水中,溅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林泉挎好五六半自动,从空间中取出了九六轻机枪。 这杆机枪是军火库里留存的还算不错的,林泉后边又给上油做了做保养。 双手一把,震颤中子弹如狂风暴雨倾泻而出,编成了密不透风的弹幕。 一头头的野猪在水中被击中,血色弥漫开来。 一挺打完,狗帮下水,对还活着的野猪下口。 瞌睡和红狗子群奔跑在冰面上,不住地往下挠。 巨大的猪神在冰层之下游动,身后拖着受伤的血线。 林泉拿起枪又放下,怕伤到瞌睡它们。 临近岸边,猪神顶着薄弱的冰层钻出来,浑身湿漉漉地上了岸,继续朝高岗子上跑去。 越怂的野猪活得越久,猪神算是把这条贯彻到了极致,真特么难杀。 猪群灭了个干净,如今猪神真成了孤家寡人。 林泉将湖水中的野猪收进空间时,瞌睡它们定不住猪神也跑了回来。 “啧……” 林泉略微地皱眉。 受伤猪神一瘸一拐去的,正是山神爷的主场。 而且从黑矛投过来的景象看,山神爷今儿还在家呢。 第211章 拐白虎崽子 “追不追呢?” 林泉思索着。 山神爷要没惹事,干它就是犯法。 追杀猪神过去,又很容易起了冲突。 考虑片刻,林泉果断下了决定。 打! 反正有空间,真把山神爷打死了,就往空间里一放,谁也发现不了。 那些虎骨什么的,可是值钱玩意儿。 就算不换钱,拿来泡酒对家人身体也很好。 狗帮它们在水里嬉戏打闹一样,将最后一头野猪杀死,推攘着到了冰面边缘。 林泉提起狗帮和野猪,狗帮它们夸嚓夸嚓地摇晃身子甩水。 壮实的猎狗一条条身子热烘的和暖炉似的,完全不用担心生病。 “来,吃饭。” 林泉找了个向阳地儿,拢起火热饭。 有八宝咸菜,还有炒肉和酸菜篓子,丰富得很。 “来,你们也吃点。” 林泉拿出两头野猪,分给狗帮、瞌睡、红狗子群还有黑矛吃。 它们吃食的样子,真是越来越凶,两头野猪嚼得就剩下白骨头。 林泉最初以为,狩猎时红狗子群会和狗帮合帮,结果它们还是各干各的。 看来和红狗子群只认母性为头领有关系,黑龙是条公的。 趁着它们吃食,林泉数了数收拾的野猪数量。 一百三十头。 有些被手雷炸得不能用了,林泉就没要。 瞌睡它们守的关口,还有狗帮赶仗的起点,它们杀下的野猪还没拿。 从野猪身上掠夺加成不断反馈。 只是林泉已经差不多到了顶点,所以幅度不是很明显,但疲惫却一扫而空。 “来。”林泉唤过瞌睡,摸了它一把。 瞌睡现在已经晋升到了成年猞猁的三级,要么继续按照现有血脉进化,要么等级清零提纯血脉。 “是否花费一万点数,提纯瞌睡血脉——石虎之王?” 加上之前积攒的,和今儿灭干净猪群的点数,林泉现在一共有将近四万点数。 “提纯。” 一万点数,撒撒水啦。 和瞌睡能创造的价值比,一点儿也不亏。 “噗通噗通……” 瞌睡猛地曲起身子,心脏开始剧烈地鼓动。 这回从瞌睡身上传来的,是灼热感。 站在雪地上的林泉,有种后世从空调房一下走进外面的感觉。 瞌睡趴在雪上降温,大口大口的吞着雪缓解炎热。 雪面被它体温消融,出现了瞌睡状的凹陷。 狗帮和红狗子群都围在瞌睡身边看。 过去七八分钟,瞌睡才站起来,又痛快地在雪地上翻了一圈,狗帮它们赶紧让开。 瞌睡身形像吹气球一样涨大了一圈,已经比当初它妈还大了。 皮毛暗红发金,看的角度不同还会变换颜色,光影感看着就高级。 瞌睡硕大的爪子撑在雪上打哈欠,涨开后弹出的爪子分外唬人。 林泉一阵恍惚,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头小一号的山神爷。 直到瞌睡撒着娇喵喵叫,来蹭他的裤腿,林泉才知道它没变。 “想不想再吃点儿东西?” 瞌睡先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林泉读明白它意思了。 瞌睡饿是饿,但它要留着肚子去吃猪神的肉! “行,好样的!” 林泉扛了扛枪带子,往前一指,“出发!” 狗帮、红狗子和瞌睡掀起阵阵雪烟,一往无前地朝高山后堵冲。 瞌睡几个纵跃,到了队伍的最前边,雪地上只留下几个猫爪印。 哪怕高山后堵那儿有山神爷的味道,瞌睡它们也没带怕的。 两头豹子都撕了,山神爷一头大猫有啥了不起的? 而那头猪神,穿过鱼鳞松林,一刻都没有停下。 快到石头沟子时,却踌躇起来。 后边是追兵,前面是静悄悄、却暗含威胁的某位山中霸主。 要放之前,猪神是万万不会招惹山神爷的。 但是此刻,它对林泉的恐惧压过了对山神爷的恐惧。 一头头野猪摧枯拉朽地倒下的景象历历在目,同伴浓重的血腥味还缠在它鼻筒子上经久不散。 好像还是林泉,两脚站立的生物更可怕些…… 随着猪神踏出了某条界限,高山堵的山神爷也缓缓撑起身子,向坡下跃去。 奔袭间,虎哮震荡山林,千鸟齐飞,百兽惊逃! 这头大爪子,并不是上次与棕熊打架的老虎。 而是穿越国界,从毛熊国来的家伙。 它走后,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石头洞中探了出来,发出奶声奶气的吼叫。 下边的猪神知道老虎袭来,气性也不小,竟也“吩儿吩儿”得发出吼叫,朝着大爪子方向冲。 不过几分钟,四百多斤的母老虎和上千斤的猪神碰上了。 猪神哪怕骨头岔子被炸了出来,冲势也不减,亮着弯月般的獠牙低头冲来。 山神爷一扑躲开,想要挂在猪神侧身,却被密实钢针样的毛影响,落了下去。 猪神“嘭”一下撞在一棵树上,树木顿时碎裂倒下,木屑横飞! 猪神走了个弯,再度冲来。 母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冲杀过来,从上往下想闷住猪神的脑袋! …… “嘘……” 林泉让瞌睡它们压低声音。 它们赶到时候,猪神和山神爷已经战了几回合了。 地上、树上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 猪神一层层肉堆起来的脸上重重叠叠挂着伤,右边的獠牙断裂,不住地喘粗气。 山神爷左前脚也不着地,应该是受了伤,侧腹有一道长长的伤痕往外渗血。 此时双方又到了对峙阶段,都发现了不能轻易拿下对手。 林泉缓缓抬起枪口,架在树杈上。 他左右调换枪口,犹豫着先打哪头。 正当林泉的食指要扣下扳机时,瞌睡发出了一声浅浅的示威叫声。 “诶?” 林泉转头,发现瞌睡正和一头浑身雪白黑条纹的小家伙面对面。 小老虎走步还不稳,一颠一颠的。 “白虎!” 林泉一下精神了,弯腰几步走来。 一手提起小白虎,一手捏住它的嘴巴。 如假包换的白化东北虎,额头上的王字非常清晰。 但此时没啥王霸之气,大眼睛里反而透着蠢萌的大智慧。 “你也包吃包住。” 林泉将它收入空间。 “吼!” 这时猪神和山神爷的战况又有了新变化。 山神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崽让人拐了,两个爪子撑住野猪脑袋往下压。 猪神喷着白气,力量从尾巴骨顺脊背一路上摇,硬生生顶着老虎往悬崖边去。 第212章 屠猪神 山神爷愤怒地咆哮,却还是难掩一时颓势。 两条腿儿抵不过四条儿腿,被猪神一步一步推到了悬崖边上,半个脚掌已经悬空。 “吼!” 山神爷叫得人耳朵发聋,却还是踏空,被推了下去,在山坡上连环地打转。 猪神得胜,仰起头“吩儿吩儿”地叫,其实受伤的代价也不小。 下边山神爷靠着摩爪子,忽地跃起,硬生生扣在石壁上朝上爬。 一阵凌厉的风在猪神耳朵边上响起。 瞌睡像绷紧了的弹簧弹了出去,掏了猪神的面门一爪后,空中腾跃稳稳落地。 猪神面上一暖,鲜血流下,转身想跑就对上了站成排的红狗子群。 再一转头,瞌睡身旁又多出了狗帮。 林家帮低吠浅吼,步步紧逼压迫猪神的空间。 刚经历完大战的猪神,体力和精力都在低谷。 闻着林家帮身上浓重的野猪血味儿,又是恐惧占据心头。 它不管不顾地低头,朝胖狗青龙方向过去。 “?!” 靠得太近,青龙被杀得一个措手不及,登时被猪神挑到了空中。 这一下,飞得老高了,青龙还在空中打转。 如此景象,似曾相识。 幸好旁边的雪厚,青龙陷到雪里,除了脑袋有点晃荡,身子没啥事。 眼见猪神一门心思要逃跑,林泉也不等了,端起枪吹了一声口哨,狗帮它们纷纷散开。 这会儿猪神往上跑,是屁股对着林泉,看不到侧身门板,可供打的面积小。 瞌睡从树上弹下,弹开的爪子抓向猪神脖颈,后又跃到旁的树梢上。 猪神一惊,从瞌睡身上感受到了生命威胁。 它改变了下步子,脖子上多出五道浅浅的伤痕。 但是瞌睡的攻击却让其停顿了不到一秒。 这么点时间,对林泉来说足够了。 “嘭!” 枪声撕破冬日寒风,五六半火星乍现。 子弹从野猪后臀贯入,直穿侧身,血肉沫子一下子炸开! 猪神吃了这一击,身子剧烈地一颤,步子却没停下。 它脂肪层厚重,加上子弹没打穿内脏,猪神还能跑。 “嘭!” 林泉第二枪开出。 猪神的右边前腿炸开,膝盖往下的肉都没了,就剩个吊儿郎当的白骨头。 “吼!” 猪神痛了一声,朝右边歪了歪,靠着后腿继续上坡。 “嘭!” 第三枪,子弹从猪神肘下射穿,击碎了滚烫跳动的心脏,在胸膛内被子弹轰成了渣子。 猪神高高地仰起头,像是屈辱和不甘,回头的小眼睛中映射出了林泉非喜非怒的一张脸。 猪神此生最高的荣耀挑战山神爷,和死去都集中在了一天。 它上千斤的身子僵直,轰然倒在雪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声。 太重惯性太大,猪神顺着雪坡下滑,消失在林泉视野中。 狗帮它们一拥而上,跑到雪坡背面。 林泉干脆利落地退出枪膛内子弹,重新上了完整的一整联十发,端枪警戒四周。 他往山坡下瞅了一眼,那头大爪子没了踪影,想来就是听到枪声落逃了。 林泉翻过山岗尖,看到狗帮它们照着猪神撕咬发泄凶劲。 等了两三分钟,猪神没别的动静,真死透了。 上千斤的大猪,视野上真是相当震撼。 等伙计们发泄完了劲,林泉割下猪神的肉喂给它们吃。 其实大炮卵子,越大肉就越腥臊,还柴,没啥好吃的。 但仲正红、方建军他们打猪神,本就不是为了吃肉。 喂完后,林泉将猪神收到了空间中,准备去其他地方把野猪都收了。 “抽根烟再说。” 林泉坐在头砬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享受尼古丁带来的眩晕感。 打围过后的这根烟,是最爽的! 别的什么滋味都替换不了。 林泉看着后边高高矗立的山后堵,就是近乎九十度的山。 一晃的,林泉站了起来,揉揉眼睛以为自个儿看错了。 他看到一头长着弯曲双角的羊,在垂直的山壁上健步如飞,嘴里还有空嚼嚼的。 没几下,羊就走到了最上边,跳上去消失不见了。 “我也没吃菌子呐?” 林泉两世为人,头回知道这个玩意。 “回去得问问方叔和仲叔,看他们晓得不。” 林泉带着伙计们打道回府,将先前落下的野猪都收进了空间。 林泉干事的时候,伙计们也没闲着,纷纷跑出去干肉。 合伙干了一家子梅花鹿过来,林泉也收进空间。 “齐活!” 林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光收这么多猪都费劲啊!” 不算上猪神,总共是两百一十二头野猪。 比金经理要的量翻了倍。 按平均两百一头,猪神单算,总共是四万多斤。 不用去皮毛去骨头,一斤八毛,林泉这一趟就能赚三万四千多块。 万元户,真是不够看,林泉一趟能造三万。 “呵呵,也不知道金经理吃不吃得下。”林泉笑。 其实收不完林泉也能理解,到时候金经理怎么处理弄不完的野猪,钱缓缓再给都无所谓。 …… “林泉带了好大一头炮卵子回来!” “特娘的,跟妖怪似的!”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 “都快来看呐!猪神,林泉把猪神干下来了!” 方建军坐家里炕上,听到外边乡亲们的动静,手上的烟直接给丢了。 衣服不披,鞋子不穿,穿着小背心赤脚就背了出去。 家家户户的乡亲们聚在一块儿,朝一处涌,把不宽的路都堵死了。 “嘟嘟!” 林泉按响喇叭,“大家都让让啊!” “这能打死的?” “林泉也太猛了吧,我要搁山上碰见,直接就跑了。” “好像以前老仲炮,遇到过这猪神没打下来?” 方建军被冻得通红,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庞大的猪神。 上千斤的猪神实在是太大了,搁不进车厢。 所以林泉先砍伐了树,削树造材,捆成了整面的木板子搁车厢上固定好,再放猪神。 就算如此,两侧的木板也在猪神承重下一摇一摇的。 林泉就上山一趟,把几十年没干下来的猪神干死了? “方叔!你咋没披衣服呢!别冻着了!” 林泉一声喊,把方建军喊醒了。 “我急得不穿衣服,因为啥你还不清楚么?” 方建军目光在林泉脸上游离了片刻,然后咬咬牙转头就跑。 “方叔,我还有事想问你呐!” “晚点儿再说,我突然想起来急事要办!” 方建军要回去穿好衣服,上仲正红屯子去。 不能就他一人难受,晚上睡不着觉! 第213章 林炮 林泉带着上千斤的猪神回到家,阵仗大得惊动了屯长袁成,还以为出啥大事了呢! 在好事者的要求下,说要给猪神称重。 这用普通的秤砣不行,还得是下面带轮子能推动的。 袁成也不扫兴,招呼民兵从屯部拉过来,主要他也好奇呐! 一来一去的时间,林泉家聚起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周遭屯子有些猎户都过来看热闹,人头攒动的。 “来啦来啦!” 想要上称,先有四个民兵使棍子将猪神从木板子上翘下来,然后沉木板的重量。 然后绑住猪神的脚,九十个民兵将其抬上去。 光这两步,就费掉不少时间嘞。 减去木板子的重量,就是猪神的净重,还是去了内脏放掉血后的。 “多重哇?” “八九百斤吧?咱神州的记录不就这嘛?” 屯长在心里又算了一遍,大喊:“一千一百零八斤!” “我去!” “草,这么重?” “猪八戒吧这是,都成精了!” 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有点怕,毕竟带点儿迷信。 他们抱着小孩子就走了,怕被死去的猪神惦记上。 匆匆赶来的仲正红和方建军正瞅见这一幕。 “仲正红来了!” 好事者们小声地说,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借过借过!” 仲正红和方建军挤到人群前,和林泉点点头算打了招呼。 “是这头不?”方建军问。 仲正红心砰砰的,怀着既期待又失落的复杂心情,按到了猪神的肩膀头子上。 里面硬硬的,有十几年前老仲炮留下的侵刀。 仲正红呼出一口气,心里顿时失落,“没错,就是这头。” 但他情绪很快收敛,笑了笑,“还得是你呀林泉,真给咱红旗涨威风!” 打围的事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要真刀真枪拿出结果。 谁更厉害一眼瞧出来。 仲正红释然了,带头鼓起了掌。 “好!” 人群跟着拍起来,持续了好久都没停。 普通屯里屯亲的怕一会儿就算了。 真正拍的久的是那些猎户,打心眼里的佩服、崇拜林泉,鼓掌鼓到手掌通红都没停。 不打围的看了猪神也就那么回事。 打围的人见了,就会敬林泉如神! “林炮!”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后面人群都开始重复这句话,“林炮!林炮!” 唐云惜也在跟着猎户们鼓掌,高兴得脸通红。 怕妈和小弟不懂,她还专门解释。 “炮就是这块对打围人的最高赞誉,姓什么后面就叫什么炮。” “因为以前用的猎枪是那种灌装火药的老炮,这样得名的。” “咱们这儿上次公认的炮手,就是他仲正红的父亲,老仲炮。他们父子杀了一头老虎。” “我姐夫,那是我姐夫!”唐云成不停跟周围人说。 他跟喝了酒一样,躁得不行,京城哪儿有这种热闹看啊? “嗯。”温诗则含笑地冲女儿点点头,目光投向林泉。 年轻得势得利,而这才是他的开始,未来大有可为。 只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女婿会出在东北的山疙瘩里。 “回头再找师傅,合一下他俩的生辰八字,看看要忌讳什么。” 大家族背后,都有这种师傅在。 这边的黄玉轻拍了温诗的肩膀,两人来到角落。 温诗过会儿就走了,林场安排了摩斯嘎送她进城赶飞机。 摩斯嘎也是这年头东北特色了,就是将退役的公交车头重新组装上车厢,在轨道上跑。 黄玉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林泉,感觉这个小男人真是魅力非常。 但更多打动她的是林泉关于未来的种种设想,充满了前瞻性。 “以后想跟着他做事?” 温诗知道黄玉的想法,一时有些吃惊,但想了想后又觉得正常。 黄玉年纪还轻,帮自己打理家里的资产实在是屈才,她的人生还长。 话说出来,主从的关系就已经结束了,温诗困不住她。 “想好了就行。”温诗点点头,“他这边刚起步,你在能帮大忙。和他说过了吗?” “没有,我只告诉云惜后边我会回来。”黄玉说,“我先回去告诉唐先生一声。” 黄玉当初从港大毕业就在温诗、唐振邦手下工作,不能不告而别断了香火情谊。 “行。” 温诗笑着答应,想起丈夫写的信中,前两次还是在末尾问问什么时候回来。 到最新的一封,开头就问归期了。 每次温诗都说快了,又没回答具体的日期。 主要是京城繁忙生活,真没屯里日子热闹、有意思。 就待的这段,温诗心情舒畅,脸上都长肉了。 “不打扰他们了。”温诗冲温诗点头,拿起行李出了院子。 晚上林泉一家人吃过晚饭。 林泉收拾完紫貂皮,绷起来挂到库房,顺便看看两张豹子皮阴干的情况。 公豹子皮还算完整,母豹子皮被狗帮它们扯得太碎了。 但是彭红和唐云惜愣是将它拼凑、缝好了。 林泉点燃一根烟,眯眼去看金钱豹子皮,黄底上的黑色铜钱纹密布。 “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呢?”林泉眯眼。 金钱豹的皮市场上太少了,比老虎崽子皮还贵。 少有传来有金钱豹皮张的消息,最后往往是有心人用雪豹皮假冒来行骗的。 反正万八千的是不能少。 林泉瞥了眼挂房梁上的熊胆,烫了几次后彻底扁下去,能当药材卖给供销社了。 “林泉!林泉!” “泉子在库房呢,我去喊他。” 彭红推开门,“儿子,屯长找你呢。” 林泉出去,“屯长,啥事儿啊?进屋喝口热乎水呗。” 袁成蹲在猪神面前,瞅它那张满是横肉的脸。 “不用,我捎句话的事。” 袁成站起来,“我和金场长闲聊,聊了上千斤猪神的事。” “金场长很感兴趣,让我特意告诉你先别卖,林场这边拿去有用。” “啥呀?”林泉笑,踢了下猪神,“食堂要买啊?这肉有啥好吃的。” “不是!好像是啥博物馆,想要买猪神做成标本展览。” 袁成在林泉肩膀上拍拍,“展出后,下边的介绍还能留你名呢,说是你打死的!” “城里人去看展览,还要花钱买门票呢。这回真是挣脸面了。” 不光是金场长知道了猪神,连城里林业局的领导都知道消息了。 “好,我知道了。”林泉点头,“我明天来屯部,给金场长打个电话。” 送走屯长,晚上休息,林泉听到媳妇的呼吸平稳睡熟了。 他念头一动,进入了空间。 “吼!” 林泉刚进去,一个身影就朝他扑来。 第214章 金经理:我不随随便便安排车吗 “还跟我闹呢!” 林泉一把提起跳过来的小白虎。 白虎张牙舞爪的,扭头啃在林泉胳膊上。 一口乳牙,发现啃不动。 “身子骨不太好哇。” 林泉不顾小白虎林中霸主的身份,看狗一样地看爪子、摸身子、看后门。 好像是对于很多野生动物来说,白化并不是一种好事。 因为白色在野外更容易被发现,会被母亲嫌弃,甚至弃养。 也不知道这头白虎在母老虎那儿是个啥情况。 林泉放下白虎。 大红好奇地过来闻它,两个小家伙转头就干起来。 白虎到底是白虎,扭身压到大红背上,但因为气力不够,一会儿就被按了回来。 小家伙露出肚皮,不断惊慌地奶叫着。 “饿了吧?” 林泉抓起它,让它先灌了个灵泉水饱。 刚才情绪还非常不满的小家伙,几口灵泉水下去老实了,咕噜咕噜地喝得肚子涨起来,嘴角湿透了。 “是否契约白虎,需要两万狩猎点数。” 不便宜啊。 之前提纯瞌睡的血脉花了一万点数,杀下猪神又给了一万多。 现在狩猎点数还是四万多,差不多要去一半。 山中霸主,当然贵有贵的道理。 “契约。” 脑袋埋在灵泉里咕嘟咕嘟吐泡泡的白虎忽然怔住,一个跟头栽入水中。 半晌后,小白虎爬上岸,亲昵地凑到林泉裤腿旁边扒拉。 “结实了。” 白虎一双眼睛王霸之气尽显,之前的孱弱消失不见,壮实的很。 小家伙眼睛瞧了一下,瞬间一个纵跃到了刚才欺负它的大红旁边。 只一招,大爪子就按到了大红的脖子上,大红急得发出铜哨子声音,向母亲兄弟求助。 “还是个小心眼,有仇当场就报啊。” 林泉笑,看到小王它们凑过去,赶紧用脚隔开。 “都是一家人,以后好好相处,在空间里不要打架。” 林泉对着豺狼王红龙嘱咐。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林泉想起之前看的神话传说,说财神赵公明的坐骑是一头黑虎,顿时有了主意。 “那就叫你白财吧!” 小家伙发出叫声,表示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饿了吧,来吃。” “吃得饱饱的,长得壮壮的,以后进山给我干黑熊去。” 林泉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野猪肉,让白虎吃个痛快。 害怕不够,他直接搬了两头足足四五百斤的肉过来。 旁边空地上还堆着小山一样的野猪,随便吃。 “有的活干呐!” 林泉拔出侵刀,一头头处理野猪,给他们开膛放血。 空间有这一点就是好,放进来的肉不会变质,不用担心血闷到肉里变味儿。 边干活,林泉边看白财的记忆。 “你还真是受欺负那个。” 山神爷养了两只崽,白财是小弟,老受大哥欺负。 从吃奶水开始就抢不赢,到吃肉也是捡剩饭,始终挨饿。 母老虎也没有干预,就是自然的优胜劣汰那一套。 不患寡而患不均,林泉感受到白财从小到大委屈、谨慎的那种情绪。 “好好长大,以后领你去把你哥干了。” 林泉转头看了眼大快朵颐吃肉的白财,肚子涨起来了还在往嘴里塞。 放血、剥皮,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两百头野猪,林泉杀到后边手都杀麻了,情绪从最初的略带激动到麻木。 好不容易干完,将侵刀一扔,去河边捧了把水洗脸洗手。 白财这时候实在吃不下了,虎生头一次吃肉吃到饱。 它仰头躺在地上,惬意地摆着尾巴。 看到林泉走来,挺着圆肚皮贴贴,眼里对林泉全是感激。 “呵呵,一边玩去吧。” 林泉去看林下参的情况。 郁郁葱葱,很是喜人。 往常要三到五年的生长进程,在空间中被压缩到了一年数月内。 现在最小的棒槌都是四品叶,数量有三四十个。 第一枚棒槌,已经是五品叶了,能被叫做老祖宗,到供销社里能换大钱。 “等云泉公司运转,先在城里供应人参。”林泉脑中有对应的计划。 白貂一家子跑到了常年覆雪的高山尖子上,生活得滋滋润润。 至于水狗子和各式的鱼,林泉更不用担心。 没有天敌食物充足,水狗子在空间里发展成了一个族群。 空间中的鱼开始繁衍后,少说都有几万斤,涵盖山里常见的所有品种。 “还有两天就到了和金经理定的日子,他估计会来探探情况。” 林泉从空间出去,在暖呼呼的炕上抱着媳妇睡过去。 …… “媳妇,舒服吗?重不重?” “不重,很舒服……” 唐云惜轻声说,时不时眉头轻轻皱一下。 “诶,要力度不合适和我说。” 林泉正在用药酒给媳妇按摩。 药酒是用豹骨和药材配的,能有强身健体、增强体质的作用。 林泉宽阔、略显粗糙的手掌摩擦着带上温度,唐云惜感觉一股股暖气从肌肤渗透进来,人都懒洋洋的想睡觉。 “林老板,在家吗?” 唐云惜起身,穿好衣服,“快去。” “诶。”林泉笑着,又在媳妇身上摸了一把,趿上鞋出去迎人。 来人是金子聪,为的就是一百头野猪的事儿。 现在院子里堆着偌大的猪神,除此外就是方建军他们送来的些野猪。 加一块儿也就三十多头。 师傅处理野猪还需要时间,就一天了,哪儿还来得及呢? “林老板,一周凑一百头野猪确实是难为你了……” 金子聪有点失望,原本还以为林泉说下的事,就一定能办妥呢! “金经理,你说啥呢!” “你要的一百头野猪不在这儿,这都是别的猎户给我送来的。” “真的!?”惊喜来得太突然,金子聪川剧变脸,“哎呀兄弟,太好了!还得是你呀!” “金经理,野猪的数量太多了,我自己运不到城里去。明天你可得多备点儿车子啊。” “行行!没问题呀,运输不用兄弟你操心!”金子聪拍着胸脯。 林泉顶多杀一百多头嘛。 加上院里的三十多头,至多至多两辆车,他不随随便便安排吗? 没想到哇,打脸实在来得太快。 第二天看到堆积成山的野猪,金子聪下巴都合不上了。 第215章 日赚六万 “来,一、二!” 林泉搭手,帮着金子聪带来的伙计抬野猪。 “金经理,你这两辆车不够用啊!” “林老板,我,我也不知道你杀了这么多野猪哇。” 金子聪望着院里堆积成山的野猪群,都不知道该是啥表情了。 院里堆不下,都累到了院门外边道上,看过去甚是吓人。 原来以为就一百多头,结果林泉供来了两倍不止! 屯里的乡亲、还有屯长叫来的民兵,都帮着搬野猪。 没一会儿的时间,两辆送货用的货车都填满了。 “这,这可咋整哇!”金子聪抽着烟,“要不先送这一趟的,待会儿我再来?” “不用这么麻烦。” 林泉走过去,和屯长说了几句,金子聪看到袁成爽快地点点头。 “没问题了金经理,我让我们屯长协调,从林场调来解放帮着运。屯里闲着的拖拉机也用上。” “好好。”金子聪给林泉递过去一根烟,觉得他的脸面在红旗这嘎达是真吃的开! 反正他没人脉和林场扯上关系。 光是装野猪,就花了四个小时。 三辆解放车开道,后边跟着五辆拖拉机,全都载满了野猪,浩浩荡荡地往城里去。 一路上,这样的组合把路人都看呆了。 到了饭店后院,伙计们卸货,金经理带着林泉上了办公室。 “兄弟,等我会儿。” 金子聪去了里屋,打开保险柜,里面是备好的钱。 他两手抓的钱像板砖一样拍在桌上。 “兄弟,八角一斤,老哥说的不会赖你账,咱当初怎么说的就怎么办!” “这儿有一万五千块,我知道肯定是不够。” “但一时饭店只能拿出来那么多了,容老哥一些时间行不?” 金子聪不好意思地说,主要真没料到林泉能杀这么多。 为了不得罪林泉,金子聪都准备收了! “行,那咋不行呢。” 林泉抓起一摞摞的大钞票塞进麻袋,“老哥,那我就先走了?” “走啥呀,野猪不还没称重的嘛?” “没事,老哥你记着就行,我还信不过你嘛?”林泉不在意地摆摆手。 金子聪一时还有点感动,这么大数目的生意,林老板都不用过目的。 转念一想,人家现在都不知道是啥身家了,时间就是金钱不想干耗在这儿哇。 没有林泉,金子聪的任务还真完不成。 林泉反手把麻袋甩在后背,招呼马虎开拖拉机到功效社去。 “你在外边等我就好。” 林泉进去,那俩收山货的员工就看他眼熟。 “好像是上次来卖山狗子皮的爷们儿?” “爷们儿,来卖皮子啊?” “嗯呐。”林泉对那戴眼镜的笑了笑,指指楼上,“你们师傅在不,让他和我谈吧?” “爷们儿,你这说的啥话呀。” 眼镜有点不高兴了,“上次是我们疏忽大意了,这次一定能给你看好!你要卖啥!” “小兄弟,我没别的意思。” 林泉扬起嘴角,展开挎兜一角,露出金钱豹皮的纹路,“我是怕你们做不了主。” “哎哟!” 眼镜儿眼睛瞪得老大了,吓得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这,这了不得啊。” “啥呀?”另一个学徒凑过来瞅了一眼,“卧槽!狠货啊!” “爷们儿,你说的对,这我们还真做不成主。” 眼镜苦笑一下,看林泉的目光不一样了,“我马上去叫我们师傅。” 他噔噔噔地上了楼,林泉听到二楼办公室传来桌椅推开声。 供销社经理顾季文匆匆在楼上往下瞧,看到林泉就面露微笑。 他一路小跑过来,和林泉握手,“爷们儿,有些日子没来啊,这段时间挺忙?” 一个暴脾气,说话硬生生憋得带点儿夹子音了。 没办法,豹子皮大买卖呀,十年不见得有一张。 谁收上去放到库里,妥妥的要被领导表扬。 “走,到我办公室说去。那谁,泡壶好茶上来。” 过了得有两个多小时,顾经理下楼,面带喜色地进了财务办公室,拿了张条子。 “小吴,你赶紧去银行取钱去。” “好的师傅。”眼镜小吴低头瞅了一眼批条,拿纸的手都抖了下。 “取一万六?师傅,你没写错吧?” “错啥错,能收着就偷乐吧。” 顾季文猛拍了下徒弟脑袋,“还不赶紧的!要耽误领导事了,看我不抽你!” “诶诶。”小吴心一提,一溜烟地跑出门。 顾季文和林泉谈的价,公豹子皮一万二,母豹子皮八千,合计两万。 还有一张张卷起来的红狗子皮,这是灭群了吧? 熊胆和猞猁皮,特娘的也没一个是普通货。 小的几十的玩意儿,顾季文都没和林泉讨价还价了,按着高的给。 大货里,一个黑瞎子的草胆说了八百,几个拳头大的熊霸铜胆一千四。 两张猞猁皮,石虎这张说成了四千八,小的两千七。 价格拉拉扯扯,顾季文后面没法自个儿拿主意,只能去打电话问领导。 领导的意思是,赶紧拿下,特别是金钱豹子皮。 猎户们集中售卖皮张的时间是快开春时候,所以供销社钱没备多少,不够付给林泉的。 送来钱,林泉也是放到了麻袋中,合计是三万一千多块。 林泉提起来,真是沉甸甸的。 顾经理扫到了一眼麻袋里的东西,尼玛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全特么是票子啊!这爷们人够狠的啊。 是一个人把其他人几辈子的身家都赚到了。 他送林泉上了拖拉机,一直看到车开走,指着背影对徒弟们说:“以后要看到这爷们儿来,直接找我。” 顾季文觉得,林泉该是某个特别大的猎帮的把头,不然哪儿拿得出来这么多的狠货? 岁数不大,但价钱上顾季文一点没占到便宜,林泉就不是那种听到几千一万就动心的人。 旁边的伙计心里合计着,就是让我接待我也不敢呐,我能批的钱都没那么多…… 那边林泉和马虎坐车上。 林泉想着,麻袋里装的有四万多,金子聪那儿还差他野猪得有个两万多。 熊霸胆子的钱要给套户一笔消息钱,大猞猁的皮张有方建军三分之一的股。 其他的就都是林泉纯进账了,一天得赚了得有六万吧。 第216章 舔狗 周日,唐振邦难得在家休息。 起床往旁边一看,空落落的。 洗漱完坐沙发上看报纸,家里也空落落的,挺不是滋味。 他看完报纸头版的政策后,往后一翻,一则林场的通讯新闻吸引了注意。 “千斤野猪在红旗屯被狩猎……” “这么大呢。”唐振邦本来只是随便一看,却猛地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泉?” 他细细读了一遍报告,发现还真是那个便宜女婿。 而且野猪还要进省农业博物馆展览。 唐振邦沉默半晌,拨通了电话。 “稍等,我给您抓接。”话筒里传来接线员的声音。 等待的时刻,唐振邦数着日历。 温诗他们不说就待半个月吗? 现在都快俩月了还没回来,平时也没说打个电话啥的。 “喂?我是温诗。” 唐振邦直起身子,“诗诗,是我。” “哦,家里有啥事吗?” 唐振邦话堵在心口,没什么事不能问问吗? “没什么事,我是想问问你们啥时候回家?” 每次温诗说要回去,唐振邦都推脱了工作饭局,满怀期待在家等待。 结果等来的都是再一次的延迟。 “快了吧快了吧。”温诗敷衍着。 唐振邦沉默一阵。 “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啊?”温诗说道,“亲家还等我回去吃大鹅呢。” “等会儿的!”唐振邦扶额头,“你说的林泉和云惜搞的那个公司,我看了,挺好的。” “要不让他们到京城来办?我们也能提供支持呀。” “想啥呢,本来就是卖山货的,不去东北到京城来,谁还买呐?” “你根本就没看吧?”温诗噗嗤一笑,“老头子,林泉挺不错的,我认下这个女婿了。” “你看人不要抱有偏见,会影响你判断的。” “我能不有偏见吗?” 唐振邦又回想起见女儿那天的场景。 那么久没见了,第一天啊! 唐云惜就和老父亲示威,展示脖子上忘情的吻痕! 自家大白菜就是乐意被山猪拱,老父亲痛心哇。 “你啥时候思想转变过来,才能看到林泉的优点。” 温诗劝道,“以前谈恋爱,没发现你这么古板呢?” “哦,对了还有件事。”温诗说,“云成大学毕业后,打算来帮他姐夫做事。” “诶!” 唐振邦没来得及细问,话筒那边有人喊温诗。 “挂了啊。” 嘟嘟嘟…… 这一刻,唐振邦真有种孤家寡人的无力感,恨不得立刻坐飞机去东北。 他躺在沙发上,眼神放空。 去一趟东北,就自个儿回来了。 老婆、儿子女儿,甚至帮家里做事多年的黄玉都被林泉拐跑了。 “唉……”唐振邦想了会儿,拿起搁置在旁边的云泉公司企划书看起来。 …… “妈,我爸说啥了?” 唐云惜在炕上让出位置,温诗挤了进来。 “没什么,聊些家常。” “爸寂寞了呗。”唐云成大大咧咧的。 “让亲家过来一块儿玩呀,热闹。”彭红用勺子为每人添肉,“尝尝这大鹅!” 雪花飘飘,就要吃铁锅炖大鹅! 酱香的鹅肉咕噜咕噜的,土豆干、茄子干浸润了汤汁,吃起来哏揪哏揪的。 配着米饭,那就一个造字儿。 “云成,你说在城里哪儿能吃上这些啊?” “是啊妈,我感觉阿姨手艺比京城蓝天大饭店做的味道都好!”唐云成的脑袋几乎都埋在碗里。 “瞧你说的!”彭红笑得眼角都起褶子了,“喜欢就多吃,咱明天再买一只来杀。” 家里钱多了,原来小家子气的彭红说话也霸气起来。 “真的!我没夸张瞎说。”唐云成又夹了一筷子粉条儿。 吃完饭,唐云成伸了个懒腰,感觉真是神仙日子:“姐夫,咱下午啥时候走啊。” 林泉今天要拖毕把头送来的狗帮,让两狗帮合帮。 头狗抬头香的大花,帮腔子大白,还有不太老实的母狗子二黄。 两个狗帮相处那么久,现在待一块儿不会互相吠了。 “不急的。”林泉看了一眼挂钟,“你睡饱再走就成。” 猎物在哪儿林泉都门清,不会走空。 “好。” “泉子,这给你。”彭红递过来一张条子,“咱家的盖房子的地批下来了。” “这么快?” “嗯,说是场长亲自办的,没走啥流程。” 这年头林泉盖房子,正常来说是要提着礼去看望屯长。 屯长拿盖了公章的条子去林场找人,林场转一圈回来。 地儿位置好不好,到时候林场电工来拉电线的速度,都是有讲究的。 但这些规矩,对林泉来说就是没必要的了。 “妈你收好吧。”林泉看了一眼还回去。 盖房子的红砖头啥的材料他差不多可以备起来,开春天气暖和了就请人来干活。 林泉选的是临近山场的一块地儿,把附近的河套都圈住了。 地方必须大,方便林泉挖鱼塘、饲养水狗子,还有养殖梅花鹿、马鹿,做参场。 房子当然要用红砖红瓦,格局按照后代的来修,全部用顶好的材料。 要花多少钱林泉没数。 但是能让老母亲弯了一辈子的腰杆更直,都不贵。 睡完觉起来,林泉招呼小舅子穿衣服打绑腿。 林泉松开狗绳,让它们出去撒尿换气。 “诶,青龙和二黄呢?” 林泉没找见这俩,左右地去寻,然后在库房找到了。 青龙和二黄一副亲密的样子,磨着脸。 青龙还丢下一块它珍藏的大骨头棒子,用鼻子往二黄那边顶。 面对青龙的热情,二黄平平淡淡,只对骨头感兴趣。 “你条舔狗!”林泉骂了句。 这时黑龙过来靠到林泉身边。 二黄一瞅到黑龙,瞬间窜了过去,把青龙献给它的骨头扔下,趴下身子摇尾巴。 青龙委屈地过来,还被二黄凶了。 但黑龙对这条精瘦精瘦弱的母狗子,实在提不起一点兴趣,掉头就走了。 “呜呜……” 林泉摸着青龙的脑袋,“人家你把握不住,不是一个段位的。” “咱大小伙子的,干啥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啊,二黄是喜欢好看的!” 青龙把头扭过去,一副不听的样子。 “白和你说了!你还是个情种哈!”林泉踢了下它的肥屁股。 收拾好后,林泉和小舅子就出发了。 林泉牵着黑龙一帮走前面,唐云成拽着大花一帮走后面,看后边能不能成功合帮。 第217章 急雪,发烧 狗帮合帮,如果一来就让两波狗靠在一块儿,必定掐架。 而且这是在山里,不像在家中可以泼凉水,人拉都拉不开。 正常的合帮方法,就要像林泉这样。 前面的人牵着一波狗帮放慢脚步,后面的牵着上来,自然而然地汇到一块儿。 唐云成紧张地看着大花,它闻了闻黑龙的屁股。 黑龙扭头看了它一眼,没有过多的表示。 青龙和大白绕了个圈,二黄又想缠着黑龙去了。 “姐夫,这是成了?”唐云成不放心地问。 “嗯,合帮了。”林泉答应,“走,姐夫领你打狍子去。” “狍子?” 唐云成一愣,“姐夫,打狍子咱领狗干啥呀?” 在屯里待一段时间,他都知道狍子是雪上飞,狗追不到了。 “你瞧着就行。”林泉笑了笑,“我说可以之前,都不要放绳子啊。” 很快,林泉领着小舅子到了一片二茬林子。 长嫩叶的那种,狍子冬天爱吃。 一个五六口的狍子之家,悠闲地嚼食,完全没意识到潜在危险。 狗帮和瞌睡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冲上去的样子。 林泉拿起枪,瞄准了最大的那头大青栗子。 “嘭!” 大青栗子脑袋上炸开血花,一头栽倒在雪地上,腿轻轻地抽搐。 剩下的狍子屁股上的白毛炸开,瞬间向上逃。 不愧是“雪上飞”,蹄子在雪里一踩一提,出去了十几米。 唐云成也在林泉开枪的瞬间,松开了狗帮脖子上的链马扣。 六条狗和瞌睡窜出,雪烟弥漫,声势浩大。 大花侧眼去看黑龙,好狗有尊严,头狗更甚。 它想要跑赢黑龙,可跑得肺喘气了,黑龙那帮轻松地超过了它们这帮。 老狗帮落下大花这伙,与瞌睡一道紧缀在狍子屁股后边。 “姐夫,你不穿吗?”唐云成往脚上套野猪皮滑雪板。 “我不用,你快点儿的来追我。” 林泉提枪起身,左右交替跑得飞快,厚厚的积雪完全没对他造成影响。 过了山坡,隔绝小舅子视线后,林泉更是不再遮掩速度,蹭蹭得加速,发挥雪上跑狂词条的极限。 映入眼帘的是染红的雪,两头狍子倒在地上被狗帮瞌睡撕扯。 契约后的它们就不普通,连跑狂狍子都能追上。 上面的剩下的三狍子,正在岗尖上驻足。 狍子过岗必停,林泉又拿起了枪。 “姐夫!姐夫!” 赶来的唐云成赶忙地过来,“这枪给我打吧。” “行,小心点儿啊。” “好!” 唐云成压住兴奋,端枪上脸,控制住呼吸,扣动了扳机。 这一枪差了点儿,擦过狍子的耳朵,没打实。 “嘭!” 林泉很快替他补了一枪,那头狍子轰然倒在雪地上。 狗帮和瞌睡刷地冲出去。 “姐夫,不好意思。”唐云成挠挠脑袋,“打歪了点儿,让两头狍子跑掉了。” 这儿是在山岗尖子上,狍子要下坡穿沟,到对面的尖子上去。 按唐云成的想法,普通人自然是追不上。 “没事,枪法都是子弹喂出来的。下次记得上打毛稍下打肚皮,子弹是个抛物线,不要直直地瞄着。” “再说,谁说他们能跑掉的了?” 林泉扬起嘴角,片刻后,对面雪坡上出现了两头狍子的身影。 青龙一个鲤鱼摆尾,掀起雪烟,转了个圈档到狍子面前。 有它们拖延,新狗帮也加入了战局,林家帮将两头狍子层层包围。 面临绝境的狍子纵身一跃,居然跳出了包围圈。 林泉目光,顺着枪星、枪口,穿过山沟,锁在凌在空中的狍子身上。 “嘭!” 子弹穿过寒风,稳稳地击中狍子,让其从空中跌落。 剩下的那头小狍子,被狗帮和瞌睡围攻撕扯,指定是活不成了。 唐云成整个人看傻了。 姐夫的枪法比特种兵里的狙击手都厉害吧? “走,我们收拾去。” “姐夫,你说我练多久,枪法能跟你一样啊?” “看悟性的吧,说不定哪天有感觉就上手了。” 林泉敷衍小舅子,寻思他的枪法别人练一辈子也练习不出来呀。 把六头狍子都收拾好,林泉割肉喂饱了狗帮和瞌睡。 青龙看上去是真对二黄动心了,拿来的肉都叼到母狗子那儿。 关键二黄吃了也不记青龙的好呀,还是只对黑龙谄媚。 林泉摆摆头,端起接在旁边的狍子血。 “云成,帮我把大花按住。” “诶。” 唐云成捏住大花嘴巴,仰起它的脖子。 林泉直接把温热的狍子血倒在它鼻子上。 猎狗的鼻子最为灵敏,这样下去无疑是巨大的刺激。 大花挣扎着,唐云成一松开手,就疯狂地摆头打喷嚏。 大白和二黄也都挨了这一遭。 “它们太久没上山了,有点儿生。” 生不是说猎狗不会干活了,是有点忘记短时间的没能上手。 林泉这样刺激嗅觉,能加快他们回熟的时间。 有黑龙一帮领着,打上两三次围活就回来了。 唐云成枪没打够。 他们就把狍子堆好,在附近找地方练枪。 练着练着,天空中飘起了雪。 “走,我们上楞场去。”林泉抬眼看了下天,“今儿家是回不成了,就在那儿对付一宿。” 看到唐云成拖狍子,林泉拽起他的手,“不用拿,明儿再说,再磨蹭该走不动道了。” 风吹雪埋的在外面挨一晚可不好受。 “云成?云成?” 深一脚浅一脚的,林泉回头发现唐云成晃晃悠悠的,没跟上。 “咋了这是?” “姐夫,我感觉晕乎乎的。” 唐云成脸蛋通红,林泉上他额头一摸,烫的! 到底是城里人身子娇弱,这么受了会儿雪居然发烧了! “挺着点儿,马上就到了啊。” 林泉背上唐云成,加快了速度。 “毕把头!” 林泉撞开了窝棚的大门,毕永峰正用刀片刮光头上的青岔子呢。 “咋了兄弟这是?” “突然下雪挨了会儿吹,发烧了。” 毕永峰闪身让开炕,林泉平稳地放下唐云成。 小舅子这会儿都开始喃喃自语说胡话了。 “我找药去!” 毕把头搁下刀片,急三火四地冲了出去。 第218章 杀天仓 趁着毕永峰出去的时候。 林泉取出了空间中的灵泉水,喂到了小舅子的嘴巴里,他烧得嘴皮都干了。 “来了来了。” 毕永峰拿过来一板药片,折出来送到林泉的手上。 安乃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存在,吃了就管用。 然后林泉又用雪水化开的水,浸透毛巾后,覆在唐云成额头上。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唐云成的呼吸就平稳了。 “姐夫……”唐云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睡吧睡吧,没事。”林泉安慰道,“姐夫在呢。” 唐云成呆呆的看了看周围,然后就陷入了昏睡。 “兄弟,吃过没?” 毕永峰见没事了,招呼林泉到伙夫窝棚吃饭喝酒。 过了饭点没啥对付的,伙夫老头下了点儿热汤面,呛了个土豆丝,配上花生米。 林泉和毕永峰喝点儿小酒,也是舒舒服服的。 “这场雪下的,又大又急!”毕永峰感叹。 鹅毛大的白雪纷纷扬扬,漫天都是灰白色。 这时从雪里走出来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是葛根和老柳两个人。 “林老板,还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刚才他俩瞅见了两人忙来忙去,没好意思上来打扰,怕耽误了事。 这会儿就送了点吃食过来,都是自家做的。 “没事了没事了。”林泉招招手,“过来一起吃点。” “那哪成啊!” “过来吧。”林泉掏出烟散过去,两个套户才在炕上坐下,还是显得非常拘谨。 老柳朝葛根示意了一下,林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老哥,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咱小舅子还发着烧,怕耽误老板你事儿。” “说吧,他休息一晚明天就好了。” 原来葛根和老柳在上山放树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熊仓子。 还是天仓。 所谓的天仓就是树仓,离着地面有四五米的高度,洞口挂着浓浓的白霜。 两人不敢杀,碰巧今天林泉过来了,想喊着一起去杀。 “没问题啊,明早一起出发就成。”林泉满口答应。 他可是领了六条狗和一头猞猁的。 把黑瞎子叫醒,等他从仓里出来,也就一枪的事。 前后花不了几分钟。 说不定等他们拖着黑瞎子回来,小舅子还没睡醒呢。 这时毕永峰看了看林泉,想说些什么。 但嘴皮子蠕动了几下,最后端起酒杯喝了下去,啥也没说。 第二天早上三点多,林泉就起床了。 他摸了摸旁边小舅子的额头,烧已经退完了。 估计就是人起床后还有点虚弱,其他没啥事。 林泉在旁边放了一壶水,装的都是灵泉水。 小舅子起床口渴一喝,人就舒服了。 林泉出去洗漱放水,楞场里的套户已经开始起床干活了。 等他吃过早饭,牵着狗帮就跟葛根和老柳出发。 “就是这儿了。” 葛根往上一指,上面有个不到一米的树洞,旁边挂着浓浓的白霜。 林泉敲了敲木头,下边是实心的,往上后又传来咚咚的声音。 他把耳朵贴在上面听,里面传来有节奏的呼吸声。 狗帮和瞌睡也聚在树下面,仰起头汪汪的叫着。 没错了,这里头睡了一只黑瞎子。 “来,咱生一堆火,再踩一条道出来。” 黑瞎子冬眠的时候都睡得很沉,不愿意起来。 就算听到一些动静,也懒得动。 所以在旁边弄这些不用担心吵醒它。 林泉怎么说,葛根和老柳当然就怎么干。 葛根去附近寻了干柴火,拢在一起生了一团大火。 老柳和林泉则在附近寻了一棵几人才能合抱的大树,绕着树一直走,把路走平整了。 这些都是保险,万一杀黑瞎子失败后能绕着树和火走,保命的东西。 林泉就算有自信,也不会猖狂到什么保险都不做。 一切准备妥当,老柳和葛根各拿了一根大木头棒子,站在树下面。 狗帮和瞌睡也在旁边候着。 林泉则抬着枪口,离着有十五六米,牢牢的对着黑漆漆的洞口。 “开始敲吧。” 林泉一声令下,老柳和葛根儿操起木棒,对树咚咚咚的敲起来。 刚开始还是没啥动静。 一直敲了得有五六分钟,仓子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叫,和翻身的声音。 黑瞎子刚开始不想搭理,越敲越烦越敲越烦。 最后实在忍不了了,满满的起床气,想要出仓子把吵醒它睡觉的人撕个粉碎! 老柳和葛根把木棒子一扔,急匆匆的往后跑。 两人跑的时候还互相搀扶,免得被熊叫吓摔倒了,艰难地躲到了石头拉子后面 林泉脚都没有动过,眼睛都不眨的继续瞄准洞口。 树洞里,黑瞎子整个呈现大字形,两手两脚都撑在树内壁上,一点一点的往上挪。 终于,它的脑袋从黑乎乎的洞里探了出来。 “吼!” 黑瞎子一叫,狗帮和瞌睡叫的更厉害。 身后的老柳和葛根不由自主靠得更近,身子都在发抖。 林泉不为所动,没有开枪,食指轻轻的摩挲板机。 要是这个时候打死黑瞎子,它掉到树洞里。 等想办法砍倒树,再开膛破肚,熊胆的胆汁早就流失完了,那还杀个屁呀。 黑瞎子右边的肩膀往上一提,右胳膊肘撑在了树洞上。 那边一使力,左边熊掌探了出来。 这时它的两个脚掌扣在了树壁上,全身一起发力,终于将脑袋挤了出来。 然后就是上半身。 “林老板怎么还不开枪呐!”葛根儿吓得够呛。 黑瞎子从树上栽下来,那么近的距离必定扑林泉。 狗帮和瞌睡在都拉不住。 林泉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甚至还打了个哈欠,轻轻地嘀咕着:“能不能爬快点呀。” 等到黑熊胸前的白月牙露出来后,黑瞎子仰起头,血口大张,冲林泉嘶吼。 在仓子里冬眠,黑瞎子都是乱糟糟的,看上去面目狰狞。 此时黑瞎子已经重心前移,有一头栽倒在雪里的趋势。 四目相对,林泉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嘭!” 林泉的肩膀一震, 子弹精准无误,击中了张牙舞爪的黑瞎子脑门。 它的脑袋炸开一朵花,血肉迸射在木头上。 黑瞎子渗人的吼叫,永远的漏了半截在喉咙里,一头栽倒在雪中。 树下的狗棒和瞌睡一拥而上,奋力撕扯起黑瞎子的皮毛。 第221章 老山狗子 “我知道,在16号小班!”葛根说,“就过我们小号的坡后面!” 这么一说林泉就明白了。 毕把头害怕的牙齿咯咯打颤,“兄弟要不要我们一块?” “不用。你们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晚了就活不了!” “黑瞎子出了仓容易打倒踪,我怕顾不上你们。” 黑熊指不定就猫在哪儿,容易出危险。 林泉吹了一声口哨,把狗帮和瞌睡汇过来,让他们闻吴大光身上的味道。 毕永峰赶紧安排人套车,先把吴大光往山下送,林泉则出发去他们小班。 林泉把黑矛从空间里放出来纵览全局,狗帮和瞌睡先行开道。 到了地方,看到地上血乱腾腾的一片,面前有一个挂着白霜的树洞。 林泉扭头,镜面大斧头陷在雪里,他捡起来帮人收好。 狗帮和瞌睡它们径直的奔到树下面,不停地叫唤。 这说明仓子里面还有黑瞎子。 林泉皱了皱眉头。 按理说之前的动静,这里头的黑瞎子早该睡醒跑了。 林泉也没有用木棒子什么的来敲打树干。 他直接举起枪,接连两发射在树洞旁边,顿时木屑横飞。 “还不出来?” 林泉耳朵动了动,敏锐地听到了仓子里头的动静。 听着好像不是大的黑瞎子了,难道是小崽子? “瞌睡。” 林泉喊了一声,瞌睡爬到了树洞旁边,脑袋探进去看。 它的眼睛适应黑暗后,林泉也看清楚了里面的景象。 一头估计只有七八十厘米高的小黑熊,正两个熊掌抱脸,害怕的蜷缩在角落里。 “这不给你收了天理难容啊。”林泉松了口气,放下警备的枪。 “这怎么给你提出来呢?” 林泉想了想,拿出绳子绑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头拴在对面的树上。 林泉爬进了树洞里,拽着绳子慢慢的往下。 仓子里面的味道是真的难闻,毕竟黑瞎子刚冬眠的时候不是完全不拉撒的,脏东西都堆在下面。 小黑瞎子吓了一跳,闻出来有人在靠近。 它站起来,立起两个熊掌不断左右的扑腾。 这就是黑瞎子厉害的地方。 要换普通的猎狗,就是这种小黑瞎子他们也打不赢,因为熊掌能掏能抠,跟人一样。 小黑瞎子还在不停的叫着,呼唤他的妈妈,因为他闻到了林泉身上有妈妈的气味。 其实他妈已经饮恨西北了,而且小黑瞎子也快开始打工了。 林泉踩到底,提住了小黑瞎子的后脖颈。 小黑瞎子马上用熊掌去蹬去抠,它们的爪子可是直勾勾的探出来的。 但对杀了那么多野猪,皮糙肉厚如同野猪挂甲的林泉来说,连几条白痕都没能留下。 “到空间里去吧。” 不顾小黑瞎子的反对,林泉直接让它消失。 “这回空间里是黑瞎子和老虎都有了,还是俩崽子。” 林泉在集群意识中提醒,外边的狗帮和瞌睡瞬间会意,和拔河一样使劲的拽起绳子。 林泉从树洞里爬了出来。 “黑瞎子是解决了,吴二光去哪儿了呢?” “汪汪!” 这时黑龙叫了两声,林泉赶紧过去看,发现雪上有两行拖拽的痕迹。 “这是人的脚印呀?他被救了?” 林泉顺着脚印走,出去两三里地以后,发现了一个撮罗子。 外边有个老头正在煮雪水泡茶。 “来找人的是吧?搁屋里躺着呢,死不了。”老山狗子说。 这些老山狗子大多性格怪异,但林泉感觉面前这个还挺好交流的。 “叔怎么称呼?”林泉递过去一支烟,替他点燃。 “叫我罗老头就行。”罗老头说道,眼睛盯着林泉的狗帮和瞌睡不撒开。 然后目光又在林泉身上来回扫荡,时不时的自己点下头,发出嗯嗯的声音。 林泉进去看了看吴二光的情况。 发现他呼吸平稳,只是胳膊关节处好像断了,估计以后要落下伤。 最好还是能去医院看看,把那些骨头渣子捡出来。 林泉本来想说他带着人就走了,罗老头却不干。 “我费那么大劲给人拖了,还帮他撒药粉,总不能白干吧?” “罗老,我这身上现钱带的也不多。”林泉以为他是想要钱。 结果罗老头把他的手重重打开,“我要这些牢什子有屁用!” “这山上是有商店啊还是有大集啊?” 得,山狗子果然还是山狗子,没脾性的那就不存在。 “那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把人带走。” “简单。”罗老头又看了一眼林泉的狗帮,“帮我去杀一下套子,我搁那儿下了一些套子套中野猪。” 他自己岁数大了,现在又没养狗,只有一个单筒子猎枪,怕杀不稳。 “这好办。”林泉答应,“那咱现在就出发吧。” “到时候我先开枪。”罗老头说。 “行。” 罗老头带着林泉一路往下,到了一路灌丛旁边。 “就这儿了。” 狗棒和瞌睡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这个地方,围着被套中的老母猪哼唧哼唧的。 “你把狗撒开,这样我不好开枪。”老头子还想玩点刺激的。 林泉吹了一声口哨,狗帮他们纷纷往后撤。 罗老头舌头搭出来一半,聚精会神的瞄准。 然后他又挥挥手,对林泉说:“别站我旁边,影响我瞄准。” “怎么跟老小孩似的呢?”林泉在心里吐槽,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罗老头这才满意的脸贴到枪上,砰的一枪开出去,非常精准的打歪了。 子弹穿过老母猪的脊背,擦出一条血痕,然后划过了系在树上的钢丝绳套。 “咿呀!” 老母猪原地腾了一下,然后奋力的挣扎。 嗡的一声,钢丝绳套应声而断。 老母猪如同离弦之箭,低头就朝老罗头拱过去。 老罗头正在撅把子呢,慌的手上子弹都掉了。 只要不到一两秒的时间,他就要被顶飞了。 狗帮和瞌睡他们的反应并没有特别激烈,因为老母猪冲的不是他们主人。 林泉这会儿的视野,老母猪和老罗头正叠在一起,他也没办法开枪。 但是…… 被老母猪连着带倒的树中,有一个树杈子笔直的指着老母猪后门。 此时的老罗头已经认命地闭上了眼。 却听到老母猪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第223章 算不了你的命 林泉话都没讲,在想这老爷子是不是真的一个人待久了,神经有点不正常。 老罗头重新坐到了炕沿上,不停的喃喃自语,“还真让我碰上了!” “你要能碰到悬羊,说明你命里就有这种福缘,是大福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老罗头突然正经了起来。 “林泉。” “林泉那我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罗长福的徒弟?我把我一身的本领都传给你!” 这还想个啥? 林泉毫不犹豫的答应,“我愿意!” 他不光说,还马上行了个拜师礼,并且拿起炕桌上的茶杯敬了上去。 “好好好!” 老罗头很是受用,“那我告诉你,我这一派独门独户,不用去问名字。” “我先给你看看骨相。”说着他的手掌就碰到了林泉的天然盖上。 从这儿林泉就知道,老爷子的传承应该是结合了风水和部分巫猎,纯是巡山问路的功夫。 根据他的年龄,不难猜测为啥会躲进了深山老林当山狗子。 “奇了怪了?” 老罗头摸着林泉的头骨,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诶,我还不信了。” 他又摸起林泉的面门,然后看脸看手心纹。 “看你命格本来应该是大苦之人,身边的人接连离去,流年全是大灾,怎么还有人的命格会变的呢?” 老罗头说话真是实诚,林泉嘴巴撇了撇,上辈子可不就苦了一辈子吗? 还真是有点真本事啊。 老罗头成了苦瓜脸,这种情况那真的是头回见。 他手指翻飞,嘴中念念有词,不断地掐算,最后眉头中间都能夹死蚊子了。 “师傅,要不算了?” 林泉感觉老罗头算的眼睛都翻白了,脑袋上都有热气在冒一样。 跟系统较量,这不纯自己找抽吗。 倔强的老罗头不说话,又过了四五分钟才叹口气,“你的命我算不了啊。” “可能比较特殊吧我。”林泉挠挠脑袋。 “那我给你调理一下。” 老罗头感觉在徒弟面前丢了份儿,急于想找回场子。 他让林泉脱了衣服,然后展开一个布包,里面一溜的银针。 “师傅,咱们还学这个?” “那可不,我要愿意出山,那都是老国医级别的。但没山里清静我不愿意。” 老罗头随手甩出一根银针,就轻飘飘的扎进了林泉的穴位,外边还在微微晃动。 不一会儿的功夫,林泉的背上和胳膊上就布满了银针。 “我把你有点堵塞的地方都疏通下,能轻快些。” 老罗头在扎针的时候就感觉到,林泉的身子不是一般的好,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后面把银针拔出来,有的地方流出的血是微微的黑色,相当于排毒了。 林泉活动了一下胳膊,感觉真的松快了不少。 老罗头光为林泉做了这还感觉不够,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小口袋,“这里随身佩戴,有好处的。” 林泉打开一看,里面是用不知道什么骨头雕刻成的小兽,栩栩如生,外面还包了一层透亮的物质。 林泉皱着眉头看了看骨头切片的肌理,表情一下就变了。 这不是虎骨吗? 被发现可是要蹲笆篱子的! 这种东西咋弄到的,就是几十年前杀到了也必须充公呀。 老罗头压了压手,表示低调低调。 “我也没几年好活了,以后我这儿好东西都归你,只要你好好学我的本事。” 他拿出压箱底的一本书,“回去慢慢看,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来问我,半年看完。” 这本书都泛黄,有的地方翻着还得特别小心,全部都是手写的。 内容不仅涵盖医术,还有一些其他手段,包括巫猎的完整流程。 林泉道了谢,小心的收好。 他背上还在熟睡的吴二光,“师傅,我想杀那头悬羊该怎么整?” 这个书里面没讲。 “还没到时候,开春了我教你。”老罗头拍拍他肩膀。 “哦对了,最近你上山小心点。应该有什么不寻常的大牲口开始作难了。” 老罗头满脸凝重,“连平常只在草甸子上的狼群,都被逼的离开。” “好。”林泉答应。 临走的时候,老罗头又往林泉水壶里倒满了悬羊血酒,还专门叮嘱了一句:“每次喝别超过二两。” 分别后,林泉赶紧带着吴二光回了楞场。 楞场里毕把头不在,带着吴大光去山下医院了,好像是有感染的风险。 反倒是被老罗头医治过的吴二光,虽然脸色苍白,却没什么大碍了。 一群套户帮着将吴二光送上了炕,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这俩兄弟也真的是,真以为杀熊的事情是谁都能干。” “对呀,有命挣钱没命花呀。” “告诉林老板多稳当的,年轻人就是气盛,我昨天还劝过他们呢。” 本质上来说,林泉杀这头黑瞎子是救他们的命,不用给一股。 但林泉还是往熟睡的吴二光兜里揣了十块钱。 10块钱,在这年头绝对不是小数目。 一群套户看的眼热,纷纷夸林泉林老板仗义。 “姐夫?这是咋了?” 发烧的小舅子终于是醒了,脑子却有点发懵。 他当时一推开窝棚门,就看到两头垒在一起的黑瞎子。 然后就是一群套户非常崇拜地跟他姐夫说话。 “我就睡一觉的功夫,到底错过啥了?”唐云成问。 “路上跟你讲,再不回去你姐你妈该着急了。” 先前的那头黑瞎子,林泉只取了熊鼻子、波棱盖和熊掌,剩下的肉都分给套户们。 另外一头熊就全拿了。 葛根和老柳的消息钱,林泉这回身上钱没带够,下回上山来给他们。 两人完全不着急,对林老板能有啥不信任的? 林泉一问有没有人愿意帮忙拖肉的,全都拥了上来。 谁不想多帮林老板的忙呢? 林泉走后,直到晚上饭点的时候,毕永峰才回到楞场。 吴大光的情况是稳定的,就是还需要住院观察一阵。 这些钱都是毕把头自己垫的,乡里乡亲的,他能怎么办? 看着套户们,毕永峰轻轻的叹了口气。 现在有个不好的风头,好多套户不正儿八经的弄木头。 反倒漫山遍野的找熊仓子,想找到后让林泉来杀分钱。 这样弄,他还怎么包木头了? 今天还出了黑瞎子事件,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不知道该怎么办,毕永峰只能一根根的抽烟。 …… 那边的林泉,带着黑瞎子和狍子回了家。 彭红赶紧招呼他进屋,“有人来找你,说是你朋友。” 来人站起身,笑呵呵的说:“林炮。” 林泉眯起眼,这能算朋友? 第224章 一千块买狗帮和瞌睡,你多赚啊 来的人是纪阳。 就是当时想买狗帮和瞌睡的人。 他原本想让傅信和林泉搭关系,结果傅信死在了山上。 看到林泉靠杀猪帮赚了那么多钱,纪阳又眼红了。 他觉得都是林泉的狗帮和瞌睡厉害,要是他能有,也能这么强。 林泉的表情不冷不淡,坐到炕边喝了一杯茶水。 “什么事儿啊?” 看到他清冷的态度,纪阳的表情有点不太好看。 但还是忍着性子说:“爷们儿,我想买你家的狗帮和瞌睡。” “你开个价,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那我要十万呢,你给得起吗?” 纪阳的脸皮抽搐一下:“爷们儿,我是正经的,你跟我闹呢。” “谁说我跟你闹了?十万呀。” 见纪阳不说话,林泉重重地将茶缸子往桌上一磕:“实话跟你说吧,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纪阳从兜里拍出一摞钱:“爷们,我出一千。你要是愿意把狗帮和瞌睡卖给我,我现在就领走。” 说着,他满脸羡慕地想去摸炕上的瞌睡,瞌睡则发出示威的叫声,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纪阳转过头,念念有词:“你说当初你买这狗帮才几百块,从山上捡的瞌睡又没有花钱。” “转到一千块卖出去,多赚呀。” 狗帮和瞌睡对林家来说,早就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何况纪阳,这心里是真没掂量清楚。 一千块钱,林泉家差这点钱吗? 林泉起身直接拎起纪阳的衣领子,将他重重地摔出门外。 “滚,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去。” 这里一向好脾气的彭红也变了脸,将茶缸子里的水泼了出去。 纪阳黑着脸爬起来,看了看院子中的狗帮,默不作声地走了。 唐云城往地上吐了口沫子,嗑着瓜子:“是谁啊?脸真大。” “一个家里有点底子的傻缺,不用理他。”林泉说。 当天夜里,纪阳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城里。 当初的大混子头头被林泉弄死后,又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物。 纪阳找的就是最近风头比较大的一群年轻地痞无赖,他们好勇斗狠。 “你们帮我把他家的狗帮和老虎崽子弄回来,我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纪阳举着酒杯说。 “行,这点小事,我们肯定给您办妥妥的。” 纪阳喝下一口酒,细皮嫩肉的脸上满是恶毒:“林泉,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你不卖给我,我就弄不到手吗?” 第二天。 林泉带着狗帮和瞌睡上山。 走着走着就发现有一帮人跟在他身后。 没多久,前面也出现了一帮子人。 总共七八号人围住了林泉。 “别动!”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长发男人,拿王八盒子指着林泉。 “你要老实点,我们兴许能让你走得没那么痛苦。” 其他人发出一声哄笑,在他们看来,这笔钱赚得真是太容易了。 “老大小心!” 他们没有笑多久,情况就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声尖锐刺耳的鹰鸣扩散开来,黑矛从天而降,掀起一阵腥风。 “啊!” 黑矛巨大的翅膀扇到周围两个人脸上,他们痛得跪在地上流泪,眼睛都睁不开。 它巨大的爪子直接攥住了老大的手腕,咔嚓一声拧碎骨头,手枪应声落地。 空着的爪子划过老大面门,直接把他的眼睛抓瞎了。 随后,黑矛的利爪刺破老大的血肉。 在他的惨叫中飞起来,从空中把他扔了下去,当场摔死。 与此同时,狗帮和瞌睡也冲了上去,对着这群人疯狂撕咬。 “快跑快跑!”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红狗子们也被林泉叫了出来,那些想要逃跑的人,莫名被红狗子掏了肛。 “还剩下最后一个。” 林泉半跪在地上,三点成一线,精准地开出两枪。 子弹击中逃跑的人的两个膝盖。 “谁派你们来的?” “我说了,你能放我一马吗?”那人涕泗横流。 “不能。”林泉摇摇头,“但我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说着,林泉又拧碎了他的一只手掌。 “纪阳!是纪阳!” “嘭!” 林泉一枪崩了他的头。 “这小子,居然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林泉揉了揉太阳穴:“不能留。” 他将这些人身上都搜了个遍,钱和票都揣进兜里,枪收在了空间中。 尸体踹下了山崖。 “他们应该是从那边上来的。” 林泉顺着山脊走,往纪阳的屯子方向去。 那头的积柴道上,纪阳正满怀期待地等待劫匪们归来。 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狗帮,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林泉。 纪阳的脸瞬间没有了血色,跌跌撞撞地往回跑,裤子都吓尿了。 “救命啊!杀人啊!” “把他弄死。”林泉对小老虎白财说。 白财在空间中呆了一阵,喝下灵泉水,又被林泉契约。 现在的白财,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孱弱老虎。 “吼!” 虎啸山林,飞鸟惊飞,百兽齐散。 白财一个纵跃,蹿出去三十多米,扬起雪雾。 “山神爷!” 林泉不光有猞猁,还有山神爷! 在纪阳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白财一口结果了他的性命。 白财朝林泉靠过来,亲密地撒着娇,林泉摸着它的脖子,让它回了空间。 “哟,带了不少钱呀。” 林泉搜了纪阳的身。 这小子还真是搞笑。 出一千块钱想买他的狗帮和瞌睡,自己不同意后,反倒给这群小混混出三千块来抢。 林泉拍了拍兜,挥挥手,狗帮和瞌睡跟着他往回走。 尸体丢在这儿不用管,反正都是山牲口杀生的痕迹。 当晚,纪阳死去的消息就传开了。 屯里的喇叭来回宣讲,让大家最近少出门,说山神爷下山来了。 “儿子,听见没?这段时间先别上山打围了。” “嗯,知道了妈。” 林泉点点头,想起山上师傅罗长福说的话。 师傅说最近有不寻常的大牲口作乱,连狼群都被逼得离开了草甸子,让他小心一些。 纪阳的死也算有价值了,给乡里乡亲提个醒。 吃过饭,林泉靠在墙上,继续钻研师傅给他的秘籍。 那一个个蝇头小字,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第225章 鄂温克女孩 你别说,这些都是老一辈的智慧。 不仅有文字的讲解,旁边还画了简单的图示。 粗糙归粗糙。 但只要是跑山的人一看就能弄明白。 “这里头各种绝活不少啊。” 都属于那种老猎户一辈子不会透露的。 关于风水的知识,林泉也获益匪浅。 比如什么兔子和山鸡争夺的地方,这是所谓的宝地, 人只要在那里下葬,就能为子孙后代谋福。 唐云惜走进来,看到林泉在专心看书,微微地一笑,没有打扰。 她坐到林泉旁边,专心地看企划。 “媳妇儿,咱们睡觉吧。” 林泉一晃神的功夫,发现都这个点了,一旁的唐云惜眼皮子早就在打架了。 他抱着媳妇躺在暖和和的被窝里。 唐云惜感受着身后的异样,脸在黑暗中红成了苹果。 “要不,我帮帮你?” 现在唐云惜的肚子像吹皮球一样涨起来,就不能行房事了。 “没事。” 林泉摸着媳妇的脑袋,“早点休息吧。” …… 第二天。 “真不是上山去?” “真不是!你看我啥都没带呢。” “行,那你早点回来吃午饭。”彭红说 林泉走到山口,左右瞧了瞧没人,才进空间换好上山的装扮,扛上了五六半。 他在雪山上健步如飞,很快到了高山尖子。 契约了空间中的紫貂后,通过它们的记忆,林泉知道了它们亲朋好友的所在地。 这不就过来设下木拍子了吗。 布置好木拍子,林泉转头望着白雪皑皑的雪山,点了一根烟。 吞云吐雾之际,林泉突然想到,现在屯子和林场的人都以为老虎伤人了。 这不就代表可以合法猎杀了吗? 一根烟抽完,林泉扔在雪里,用脚碾了碾。 他突然听到一阵人声。 “滚,你们这群畜生!” “救命啊,有没有人?” 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汉语说得有些生硬,带着哭腔。 林泉提了提枪带子,辨别好声音的方向,便快速赶去。 他先猫在一棵树后看情况。 他正对的地方是一棵大青松。 有五头狼不断地逼近,抬头冲着上面叫。 青松上面用木板子围成了一个空间。 林泉认得这种东西叫靠得宝,是鄂温克民族储存肉干和粮食的地方。 他们是游牧民族,饲养驯鹿,根据驯鹿迁徙而不断转移阵地。 为了保证粮食,就会在沿途的各个据点留下靠得宝,以备不时之需。 靠得宝露头的地方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有着鄂温克民族常见的肤色和水润的大眼睛。 此刻她正拿着刀,对树下不断地挥舞,试图吓退狼群。 她头发用彩色的丝带系在一起,脖子上悬挂着鱼骨编织成的项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哐当的声响。 “有人来了吗?救命啊!” 女孩听到动静,惊喜地抬起头。 却发现灌木丛那边跳出了好几头红狗子。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头黑瞎子和一头白老虎。 她本来就挨了挺长时间的饿,这会儿又受了惊吓。 女孩倒抽一口凉气,眼睛往上一翻,晕了过去,半个身子都垂在入口处,不断地往下滑落。 回过头的狼群吓懵了。 什么情况? 为什么豺狼、黑瞎子和老虎能凑到一起? 光是闻到了山神爷的气味,它们就一点斗志没有,转身欲逃。 有一头狼慌不择路朝林泉冲来,张开嘴跳到了空中。 林泉抬手就是一枪,它脑袋直接炸成了肉沫,砰地栽倒在雪里。 听到枪声,红狗子们都兴奋了。 白财没有给它们活命的机会,冲上去一口咬住体型最大的狼, 咔嚓一声就给它脖子甩折。 红狗子群也不甘示弱,将剩下的狼全收拾了。 只有黑瞎子因为动作太慢,一头都没有抓到,急得在一旁吭吭地叫。 “别急,你还小呢。” 林泉摸了摸它的脑袋。 这时,女孩子摔了下来。 林泉几步冲过去,从空中接住了她。 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林泉关切的眼神。 “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女孩就跟没有听到林泉说话一样。 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一脸痴迷地抚上林泉的脸蛋。 林泉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按住他的后脑勺,同时自己往上抬头,重重地吻在了林泉的唇上。 她十分笨拙地想要攻城掠地,林泉不配合,女孩还有一些气。 林泉一个愣神的功夫,女孩终于还是撬开。 不一会儿,她心满意足地倒了下去,还啧了啧嘴。 不是,这女孩这么豪爽的吗? 林泉满头的问号,把手指放在女孩的鼻子下。 呼吸平稳,看样子只是睡了过去。 林泉想把她放下去,女孩的手却抓着他的脖子,抓得很牢。 怎么还赖上我了呢? 费了好大的劲,林泉才将她靠在树上。 从空间中取出一碗灵泉水,轻轻扬起女孩的头。 灵泉水清凉的气息扩散开,女孩子的眉头舒展,不由自主地将嘴放到碗边,咕噜咕噜地喝了下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碗灵泉水就喝完了。 见女孩子的面色红润,林泉没有再管她,先去收拾狼。 这些还只是帮狼。 林泉发现这些狼要么是身体上有伤,要么就是年龄比较大。 在狼群中属于探子的成分。 真正的大部队还在后面。 林泉透过黑矛的视野,发现了这几头狼来的脚印。 定睛看了会儿,林泉坐下来开始剥狼皮。 旁边的女孩子悠悠醒来,就看到坐在火堆前的林泉。 冰天雪地,在火光的照耀下,林泉本就俊美的面庞,显得更加帅气。 之前女孩子以为自己死掉了,睁开眼被林泉抱着,以为到了天上。 林泉是他们的神灵,或者说神灵给她的奖赏! 原来这就是天上的样子,和原来也没什么分别吗? 女孩子转头瞧瞧四周,用鄂温克的语言嘀嘀咕咕了一句,想起刚才亲吻林泉的场景。 回味手摸在胸膛上的感受。 他一定是狩猎之神,所以才会如此强壮。 一定能生养出最好的孩子! “我饿了!” 女孩子大大方方地坐到林泉身旁,脑袋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泉用汉语说:“我听不懂你们的语言。刚才我不是听见你会说汉话吗?” “啊?” 女孩子疑惑地转过头,耳垂上用兽骨和银子做的耳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为什么他说汉人的语言,不说我们自己的语言?” 林泉指了指那些狼:“你放心,它们都被我杀掉了,你安全了。” 女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噌的一下弹起来,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我没有死啊!” 这回说的是汉话了。 “你当然没死,狼都被我杀掉了。” 和林泉的目光相碰,她的脸就像烧开的水一样,红烫无比。 一想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有一瞬间,女孩觉得还不如被狼群吃了呢。 她蹲下来,“砰” 的一下将头扎进雪堆里降温。 没多久,女孩又像一头小鹿一样冲过来,朝林泉伸出手。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耶里嘎,汉人名字是赵燕!” 第226章 重返营地、狼群 林泉伸出手和她对握:“我叫林泉。” 耶莉嘎的肚子传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她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坐吧,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林泉拍了拍旁边的地上,顺手寻了一些树枝,将狼肉剁成小块串在上面。 耶莉嘎听话地坐下,静静地看林泉烤制狼肉。 “真厉害,这么多狼都能杀死。” 耶莉嘎真心佩服地说,“我家族里只有最勇敢的猎手,才能一人面对五头狼都不害怕。” “那你呢?” 林泉打趣地说,“面对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你也没有害怕呀。” 耶莉嘎知道他在调侃接吻的事情,闹了个大红脸, 转头小声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能闻出来。” 说着她还像小兽一样,抽了抽鼻子。 脂肪在火舌的舔舐下溢出,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香气弥漫。 “可以了,吃吧。” 林泉把烤好的狼肉串递过去。 “等一下。” 耶莉嘎像只梅花小鹿一样,灵巧地翻身上树,在靠得宝里一阵寻找。 “刷上这个更好吃。” 她从上面带下来一罐粘稠的蜂蜜,那种黑乎乎的老蜜,是用各种花汇聚而成的。 刷上蜂蜜后的狼肉串很好地压制住了肉里的那种腥骚味,吃起来口感也没那么差。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储存的肉干、鱼干。 经过交谈,林泉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族人上个月搬迁到这里。 耶莉嘎在一次外出寻找驯鹿的过程中走散了。 后面被雪困住,然后一路顺着族人留下的标记走。 “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耶莉嘎说,“火堆什么的都是新鲜的。” 林泉叫来黑矛,在台历旧纸上简单写下情况,让它送回家去,免得家人担心。 往前走了一段,就看到树上留下的刻痕,标明了行走的方向。 林泉和耶莉嘎顺着标记一路西行,离她的族人也越来越近。 耶莉嘎的话越来越多,叽叽喳喳地给林泉介绍他们家族的各种事情。 突然她沉默下来,蹲到雪堆旁边。 林泉凑过去看,发现地上是乱糟糟的毛团,还有鲜红的血渗透在白雪里,凝结成了冰碴子。 林泉抬起头,发现了一连串狼的脚印,雪地上还有散落的子弹壳。 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枪战。 “这是我最喜欢的驯鹿的铃铛。” 耶莉嘎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小铜铃。 接下来的时间,耶莉嘎满脸忧愁,和林泉一起沉默着赶路。 到了黄昏时分,残阳笼罩了整片山林,远处有青烟飘起。 “快到了!” 耶莉嘎加快了速度,“我闻到驯鹿的味道了!” “妈妈!” 耶莉嘎和一个妇人紧紧相拥,两个人都泣不成声。 林泉观察周围,中间是一个火塘,围起来大概有二十号人。 以火塘为中心,四周立有五六个撮罗子。 不远处的树林中,趴着一大群驯鹿,鄂温克人还贴心地为它们燃起了烟。 族人们听到动静,都聚到了耶莉嘎身边,关切地询问着,朝林泉投来好奇的目光。 看到林泉肩上扛的狼皮,男人们露出有点惊异的目光,似乎不相信这个细皮嫩肉的汉人能够独自对付这么多头野狼。 耶莉嘎和妈妈分开,指着林泉说了几句。 妈妈走过来,紧紧地握住林泉的双手,用蹩脚的汉语表示感谢:“耶莉嘎是我家唯一的花朵,谢谢你!” 耶莉嘎要先回去见她的族长父亲,林泉被其他人带着,坐到了火塘旁边。 虽然族人们有意掩饰情绪。 但林泉还是发现了他们外表下的不安,一种忧郁的氛围笼罩着整个营地。 男人们身上都带着伤,脑袋、胳膊缠着白绷带。 过了几分钟。 耶莉嘎和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奶奶一块过来,向林泉表示感谢。 她奶奶是这个部族的萨满。 身上穿着兽皮和布料混合而成的神裙,上面绘画着各种动物的形象,银子模仿肋骨的装饰护在身前。 “谢谢你,我的朋友。” 晚上,他们热情地招待了林泉。 “我最心爱的驯鹿没事,只受了点伤。” 耶莉嘎说,“奶奶说最近狼来得厉害,损失了好多驯鹿。” “尝尝我们的酒,其他地方你喝不到的。” 耶莉嘎递过来一杯乳白色的液体。 喝的是桦树酒,使用液体黄金桦树脂酿造而成,喝起来清甜,感觉润润的。 “好喝。” 林泉真心实意地说。 “当然好喝了!” 耶莉嘎仰起头,“我们一年也就能够酿造三四桶,一棵树只能出那么一点点树汁,收集起来很麻烦的。” “这个你敢吃吗?” 耶莉嘎又用刀子扎来一块生的傻狍子肝脏。 肝脏是现取现杀的,还冒着热气,在刀子上一晃一晃的。 鄂温克向来有生食狍子肝脏的习俗,相信这样能让人变得更加智慧,眼睛也会更明亮。 其他人也看过来,耶莉嘎微微嘟起嘴角,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挑衅。 林泉接过刀子,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热乎滚烫,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里面黏糊糊的,有点像果冻的质感。 吞下去后,就跟吃了槟榔一样锁喉咙。 林泉呛住了,咳嗽几声,赶忙喝下去几口桦树酒。 周围发出一阵笑声,族长重重地拍了拍林泉的肩膀:“好样的!看得起我们!” 这时,人群发出惊呼。 一个满脸通红、酒糟鼻的大汉,将酒杯摔在火堆中,火星四射。 他抬起头,情绪十分激动,不知道在咒骂什么。 说着说着,他抱住头蹲下来痛哭。 其他人也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萨满的脸当场就黑了,严厉地呵斥了几句,让其他人将汉子带下去。 耶莉嘎轻声给林泉解释。 大汉的媳妇去年难产死掉,当时驯鹿群正好生下一头小驯鹿,成了他的情感寄托,从小细心照料,连草料都是专门准备的, 没想到到这儿后,被狼群给叼走了。 林泉想起下午看到的场景,把狼群的动向告诉了萨满和族长。 他们都一脸严肃,表示会安排人守夜。 萨满脸上的沟壑就像久经岁月的河流。 她望着火堆中的酒杯,喃喃自语:“触怒了火神,会有更大的不幸降临的。” 对于鄂温克来说,火焰就是火神的化身, 是不能够直接从火堆上跨过或者向里面投掷物品的。 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这场宴会也就草草结束。 夜晚,一头硕大的狼站在阴面雪坡上,居高临下望着休息的驯鹿群。 它的身后,是二十多双跳动着莹莹绿光的饿狼的眼睛。 第227章 避水金睛兽 这头狼王缺了半只耳朵。 左边的腿还是瘸的,原来它一个的体型就抵两三头狼的。 身后的狼群因为饥饿,响起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口水不断地滴在雪地上。 它们不明白为什么首领还不发动攻击的命令。 一头年轻饥饿的狼,它扑上前,企图挑战狼王的权威。 狼王回头瞬间将它扑倒在地,爪子按在它的脸上。 年轻狼露出肚皮,蜷起爪子不断发出求饶的声音。 狼王抬起爪子离开。 就当年轻狼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时,狼王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 身后的狼群瞬间围了上来,将年轻狼团团围住。 很快它的惨叫就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吞咽声中。 狼王没有去吃,而是久久地注视着树林中休息的驯鹿群。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狼群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白雪上的一堆骨头架子。 夜晚林泉睡得很不踏实,总是若有若无地感受到敌意。 “谁?” 林泉猛然起身,抬手抓住了放在旁边的枪支。 “是我,耶莉噶。” 耶莉噶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林泉问道,放下了枪。 营地的猎狗全都在叫,外边还有影影绰绰的人骑马的影子。 族长掀起撮罗子:“林泉,我们一起去打猎不?” “老马回来了,他发现了犴达罕的踪迹。” 耶莉噶给林泉解释,老马是他们营地的一个老猎人,冬天不喜欢睡撮罗子,就喜欢睡在冰天雪地里。 犴达罕是鄂温克的图腾之一,他们以能狩猎到它为荣。 林泉收拾好,跟他们一起走到外边,一共有五个人。 “会骑马吗?” 族长问。 “没问题。” 林泉贴着马腹,一个漂亮的撑身翻身上马。 随着他双腿的收拢,枣红色的马发出兴奋的嘶鸣。 “我们比谁更快!” 耶莉噶骑着一头漂亮的花马,跑起来快得像风。 族长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满是自豪。 “驾!” 他提了提缰绳,也冲了出去。 林泉同样不甘落后。 到了地方,所有人下马,拍了拍马屁股,马儿自己出去找食了。 耶莉噶说不用担心,他们的马都很通人性,不会跑太远。 回去的时候只要吹声口哨,马儿们都会回来。 族长从芦苇荡里推出三艘小木船。 是那种用整条木头挖空做的,每条只能载两三个人。 这条河因为有地底涌出的泉水,没有完全结冰,上面漂着很多碎冰渣子。 他们在夜色中顺流而下。 身边两侧的河流倒映着星空,就像在天上划船一般,一时都分不清空间。 林泉和耶莉噶坐的是同一艘船。 “嘘,不要说话。” 三条船悄悄地停了下来,耶莉噶紧张地按下林泉的头颅。 哗啦啦的流水中,还有冰块互相碰撞的声音。 此时水流产生一些异动,某种庞然大物浮出水面,水从它的身上落下去。 最先出来的是两个巨大分叉的双角。 黑暗中洒下的月光,让它的皮毛泛着一种类似于青色石板的质感。 犴达罕一动不动,似乎也在享受此刻的静谧。 林泉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把犴达罕叫做避水金睛兽了,确实有点神性在里面。 耶莉噶回头冲父亲对了下眼神,缓缓抬起了手中的枪,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们用的枪都是当年俄国产的老样式,还有就是自制的单发猎枪。 嘭! 耶莉噶开出了第一枪,火光乍现,其他枪的火光也撕开了夜幕。 这一枪擦过犴达罕的双角,把左边的角打折了。 它猛地潜入水中,其他子弹全部射空。 哐当! 犴达罕在水中撞击,让木船接连产生碰撞。 其他族人这时有点慌,对着水下不停地扣动扳机。 又是砰的一声,最后面的木船翻了,人全部落到了水里。 有个人被犴达罕顶了一下,血顺着水流出来,被同伴搀扶着死命往岸边逃。 砰的又是一声撞击,另外一艘船被撞破了,水开始往里面漏。 “你在干什么?” 耶莉噶大声地问道。 林泉把衣服脱下,再这样下去,所有船都会翻的。 “你这样去找它会没命的!” 林泉没顾耶莉噶的劝阻,刷地跃入水中。 模糊的水下,犴达罕正打算往芦苇荡里逃跑。 瞧见身后的林泉,一蹄子朝他胸膛蹬来。 林泉在水中躲过,一把揪住它的腿,奋力往后拖拽。 犴达罕居然一时没有较量过林泉,嘴中憋着的气化成气泡往上飘,咕噜咕噜灌了好多水。 林泉揪着它的皮毛往前走,犴达罕的头颅疯狂甩动,想用角去戳林泉。 林泉左手青筋暴露,死死扣住它的脖颈。 右手拔出小腿上挂着的骨头刀,几刀就戳了下去。 因为林泉争取的时间,两艘船上的人都上了岸,现在只有耶莉噶还在小船上。 岸上的人看不见水下的动静。 只能听到剧烈的水花声。 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一切重归寂静。 “林泉!林泉!” 黑乎乎、冰冷刺骨的水流中,却没有任何回应。 耶莉噶担心地大喊,准备下水救人。 “爸爸去,你别动。” 族长准备先跳下水。 这时芦苇荡的右边,发出哗啦的声响,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是林泉的声音。 耶莉噶由悲转喜,朝那边冲去,没注意到自己对第一天见面的人如此在意。 一旁的老父亲见了,却是微微发愣。 耶莉噶早就到了适婚的年纪,却因为没有入眼的小伙,始终单身没有成家。 女儿爆出的惊呼,让族长回过神来。 等他们到时,就看到躺在岸上的犴达罕。 犴达罕一动不动,沾满水的皮毛让它像一块巨大的青色玉石,已经失去了性命。 林泉盘腿坐着,耶莉噶正在为他擦拭擦伤。 “这是个了不起的汉人啊!” 族长看傻了。 能够在水下独自杀死犴达罕,他这辈子就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见到过。 鄂温克人崇尚武力,崇尚狩猎的本领。 后边与林泉年纪相仿的几个年轻人,互相对视,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叫回马,用绳子捆住犴达罕,在雪上拖行。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天际泛出鱼尾一般的蓝。 “林泉,多呆几天。” 族长热情地说,“你猎到了犴达罕,在我们民族是要过节日的。” 林泉正想拒绝,耳侧响起了枪声。 “他娘的!又是那群畜生!” 年轻人发出暴怒的吼叫。 一头深灰的狼,尾行在他们身后,尝试性地想拖拽犴达罕。 灰狼被枪火吓得转身就跑。 “看我不给你们都灭了,敢吃我们的驯鹿!” 年轻人提起枪,一拽马绳子,飞奔了出去。 “回来!不许去!” 哪怕族长急得大吼,也没有叫回他。 第229章 山神的孩子 “没什么大问题。” 萨满看过年轻人的情况,扶着他喝下混了镇痛药粉的驯鹿奶,让他沉沉睡去。 营地这边也遭受了狼群的袭击,损失了四头驯鹿。 幸好族长他们回来得快,把这边的狼也杀死了。 主要是林泉一个人解决了头狼和大部分的上等狼,这个事情才会变得如此轻描淡写。 一直笼罩在营地上空的忧郁气氛消失了。 人们的脸上都绽开了笑容,喜气洋洋的。 没有狼群的侵扰,这块山脉里石蕊很多,驯鹿根本不愁吃的,它们能够过个安稳的冬天。 林泉说想回去,族长、耶莉噶还有萨满都不答应。 帮了这么大的忙,让人家轻易回去,显得他们鄂温克不热情好客,跟白眼狼一样。 再说下去人家真的要生气,林泉也走不脱,索性留了下来。 族人们都很淳朴,从一大早上开始就载歌载舞,吃肉喝酒。 那头犴达罕的头和角被单独切割下来,挂在树上作为荣誉的象征。 那些狼也全部被剥皮绷起来,缠在树干上,围了营地一圈,在上面刻上鄂温克的神灵图案。 萨满还让林泉打了一发子弹,捡了子弹壳,缝合在上面作为他的标记。 林泉刚吃下一口犴达罕的烤肉,感觉浑身的气血都在往上涌。 这时,鄂温克族人们突然冲了过来,团团将林泉围住。 他们手牵着手组成圆圈,跳动着急促的步伐,嘴里喊着号子。 这种狂热的景象持续了几分钟,耶莉噶牵着奶奶萨满的手进来。 林泉注意到萨满的服饰换了。 这回她带上了完整的一套。 沉重的头饰、神衣、神裙显出无比的庄重,带有一丝神性。 耶莉噶为林泉戴上用花束编织成的项链,默默退后几步,一副为林泉高兴的样子。 “我为你赐福,从此你就是森林的孩子,所有的神灵都会注视着你,保佑你不受任何有意或无意的伤害……” 萨满奶奶用鄂温克的语言念诵着拗口的字句。 良久,她用手指蘸上碗中驯鹿奶和驯鹿血混合而成的汁液,轻轻在林泉额头上触碰三下。 头顶的海东青盘旋着,发出嘹亮的叫声,巨大的羽翼投下的黑影在闪动。 鄂温克的族人们充满敬畏地看着飞鸟,更加相信林泉是山神的孩子,是派过来拯救他们的。 “好了。” 萨满奶奶收回手指,轻轻笑道。 人群爆发出惊呼,欢天喜地地冲上来,把林泉扔到空中又接住。 要不是林泉体格子壮,下来肯定头晕目眩的。 没办法,林泉只好又让海东青回去带信,告诉家人们他再多留一天。 宴会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都没有停止。 鄂温克的物质生活可能比较原始,但他们的快乐却无可比拟,更加纯粹。 有人吹了一天的乐器,还有人穿上了裙子,不管不顾地接连跳了几个小时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林泉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族长给他的清单。 “没问题,这些东西我都能弄来。” 鄂温克人现在最缺的就是子弹,还有茶、米等生活物资。 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弄这些很难,对林泉来说却很容易。 听到物资的事情解决了,族长高兴地拍着膝盖:“你真是我们的好安达,一辈子的好安达!” 安达在鄂温克的语言里有朋友的意思。 几个年轻人推着满满的三个箱子过来。 族长拍了拍箱子:“这些都是给你的。” 其中一箱里面装满了鄂温克的各种民族制品。 像是用桦树皮做的首饰盒、水桶,还有特色的民族绘画。 这些在供销社都能卖出大钱,是国家赚外汇的稀罕商品。 中间那箱放满了皮货,灰狗子皮、水狗子皮、紫貂皮,甚至老虎崽子皮都有。 还有一箱子堆满了各种石头,林泉虽然不太懂,但也能看出来这些是玉石, 甚至其中还有很像后世卖出天价的和田玉的。 “之前有汉人来找我们换这些石头,这些要是对你有用,都给你。”族长说。 林泉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些真的太多了,你们会亏的。” 已经远远超过他们要求带的东西的价值了。 要是赚耿直的民族朋友的亏心钱,林泉心里不舒服。 萨满和族长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我们知道。” 族长接着说:“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值钱,可对我们来说就那样。 反倒是你供给我们的东西更有价值,不存在谁亏不亏的。 都是朋友,朋友就不要说这些,我们要长长久久!” 林泉听了一阵感动,和族长搂过肩膀抱了一下。 心里想着之后要多带给朋友们一些东西,尽量让他们在山上舒服些。 “行了,没什么事,咱接着喝酒。” 鄂温克族人们是真的高兴,直接搬出了好几大木桶的酒,喝完了一桶还有一桶。 今晚上林泉喝得可真是够多,和他们聊天也开心。 中途不知是谁又提了一嘴,让林泉留下来当耶莉噶的丈夫。 林泉这回把话说清楚了,告诉他们自己有媳妇儿,而且已经怀上孕了。 族长虽然有心这样做,却只好作罢。 耶莉噶在一旁咬住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泉慢慢有点上头了,就是他酒量好,也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敬酒呀。 到最后,林泉是被人扶着进撮罗子休息的。 夜渐渐深了,只剩下火塘中还有火焰在闪动。 迷迷糊糊中,林泉似乎感觉有人进来,耳边传进轻微的哐当哐当碰撞声。 但是他没有感觉到敌意,昏沉中转头又睡去。 有人拿温水帮他擦拭了脸庞和手,还褪去了他的衣物和鞋子。 透过火塘火光,撮罗子里显出曲线玲珑的身影,腰肢如风回雪舞时,从里面传来夜莺鸟一样的叫声。 …… 第二天早上,林泉醒来。 他猛地掀开被子查看身下,身体带有一种熟悉的疲倦却满足的感觉。 他揉了揉脑袋,不太确定昨晚做的是梦还是现实。 梦里的女人是如此摄魂夺魄,完全占据了主导。 羊脂玉一般的小腹旁边有一颗黑痣,让林泉印象极为深刻。 那摇晃的耳环和夜莺般的歌声重叠在一起,林泉光是回想一下,身体都有了反应。 林泉怀疑地闻了闻撮罗子中的味道,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林泉,吃饭了!” 耶莉噶掀开撮罗子喊。 “知道了。”林泉点点头,猛地发现不对劲—— 他没有盖被子,身体还袒露着。 得理不饶人的龙鞭张牙舞爪。 耶莉噶正好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她脸颊上升起两朵红云,哪怕现在再想到刚才的景象,还是会吃惊。 “怎么还这么……” 一想起昨晚痴迷的样子,耶莉噶拍了拍自己苹果一样熟透的脸,又摸了摸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