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春泥》
1. 花花公子(1)
七月的D城,干燥闷热。
桑栩刚从出租车下来,手机就传来振动。
打开是房东发来的房租催缴短信。
【您好桑栩,提醒您七月份的房租2500元应在7月5日前支付。系统显示尚未到账,请确认是否已完成转账?如有疑问请随时联系。谢谢!】
出租车已经扬长而去,桑栩正站在帝都最繁华的商业街,手机显示现在是7月4日的傍晚七点,D城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到处是穿着前卫时尚的俊男靓女在炸街。
夏季的暖风吹来,桑栩将碎发别向耳后,她抿唇关了短信,点进自己的银行账户看了眼,余额873元。
这是桑栩身上加起来所有的资产。
桑栩是D城大学表演系的毕业生,只不过毕业即失业,为了养活自己,在朋友建议下开了账号,选择了不露脸的昂贵美食复刻赛道。
她在美食上还算有些天赋,只要吃过一遍的食物,里面的配料成分她能尝出百分之八十。
正是因为这个天赋,从开账号到现在一个月,她就接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商广,只要今天的视频过稿,她就能收到三千的广告费,正好可以解决房租的燃眉之急。
桑栩深吸了一口气,振作起来,又滑出导航软件,发现今晚的目的地——劳伦斯,就在自己的左手边。
桑栩转头,裸.露的红砖瓦墙,不加修饰的水泥地面以及故意做旧的电子路灯,浓重的工业风与周围新时代的店面形成巨大反差。
这次来劳伦斯,也是因为有粉丝说一年前吃了一次劳伦斯的车仔面,至今念念不忘,但是劳伦斯门槛太高,恐怕以后再也没机会去,所以想求桑栩来复刻车仔面的味道。
手机适时响起,是桑栩唯一的好友苏黎打来的电话,桑栩点了接通。
“桑宝,到劳伦斯了吗?”电话那端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苏黎忙得不可开交。
桑栩点点头,风情万种的眸子抬眼又打量了眼劳伦斯酒吧的招牌,“到门口了。”
苏黎:“好,你先在门口等一会儿,我叫朋友领你进去。”
劳伦斯与其他酒吧不同,需要有熟人介绍,或者验资,只有资产超过百万的人才能进。
“啊!桑宝!你的粉丝数量今天已经破两万了!看来赚够一百万指日可待了!”苏黎音量抬高了几倍,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激动。
“你视频下面有粉丝说你声音这么好听,人长得肯定也漂亮。啧啧啧,真有眼光,粉丝要是知道屏幕后面做饭的是你这样的大美人儿,得着实被震惊到吧。”
桑栩捂住听筒,尽量降低存在感。
“黎黎,你知道的,我不能露脸。”桑栩神色黯淡了几分。
苏黎闻言,稍一沉默。
桑栩家境不怎么好,刚上大学那年,父亲去世,母亲再嫁,生了个儿子,而桑栩自然与那个新家有隔膜,就连本就稀缺的母爱也变得聊胜于无。
大学期间,桑栩是学校的校花,可是没背景没权势的加持,美貌是有罪的。所有人觉得她是一朵柔弱需要攀附的菟丝花,可是没人发现她身上的刺可以将人的心脏刺穿。
她被封杀了,毕业后没人敢用她,就连在媒体上不经意的露脸,也会被人恶意删除。
整个行业没人给她一条活路。
苏黎轻咳了声,安慰道:“乐观点呀桑宝,现在不一点点好起来了吗?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苏黎的话,桑栩浅勾起唇角,身子不自觉微微侧向了正对劳伦斯的方向。
“没事,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桑栩轻轻吸了口气,人是要往前看的,不然会一直活在不堪的泥沼里。
“你能想开就好。”苏黎其实是觉得桑栩很可惜的,她在演戏上很有天赋。
“还有,不管多高档的酒吧,都有不安分的人,所以小心一点,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出风头。”苏黎有些担忧的提醒。
“嗯,知道了。黎黎,你说我进去只点一份车仔面,人家会不会把我赶出来?”
桑栩觉得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进这个酒吧都要验资,那有低消应该很正常吧?
“没事,到时候见机行事不就行了?”
桑栩和苏黎聊得尽兴,忽一抬头,才注意到劳伦斯门前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跑车。
一个穿着黑色T恤,身材颀长的男人关了车门,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男人生得极好,皮肤冷白,骨相优越,眉骨和鼻梁的线条犹如雕塑,下颌线利落流畅,璀璨灯影下勾勒出无可挑剔的侧影。
最勾人的还属那双眼睛,眼型狭长,内眼角微微下勾,望向一处时矜贵疏离。
似乎感受到桑栩在看他,男人敏锐的视线投过来,与桑栩的在半空相撞,尽是漠然。
好帅气的一张脸,但是好不好惹的一副姿态。
桑栩只跟他对视了一眼,随即便收回目光。
与苏黎挂断电话,她对着劳伦斯的玻璃门重新整理了下妆容,重复了下今天的主要任务——尝出车仔面的味道,并进行复刻。
*
池宴走进劳伦斯,一个身穿服务生衣服,面容白皙的大男生迎面走过来,见他到来,微微颔首喊了声“池少”,随即开门出去。
劳伦斯的玻璃门是单向镜面的,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的世界,而外面的人却丝毫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池宴插兜顿住了脚步,微微偏头看向门外。
此刻男生正与刚刚站在门外的女人说话。
女人站在酒吧门前,她身穿修身印花连衣裙,霓虹暖灯勾勒出她饱满的胸线与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波浪裙摆及踝,踝骨纤细柔白,一双红色尖头细高跟衬得她愈加娇媚性感。
暖风吹过来,几缕碎发拂过耳畔,她抬头静静望向那个服务生,另一只手微微撩拨一下蓬松浓密的大波浪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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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打在脸上,女人流光溢彩的狐狸眼微微弯起,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勾,像是在跟情人诉说着说不完的情话。
池宴看得有些出神,全然没有注意到乔莹已经朝他走来。
乔莹今天穿了黑色超短裙,皮肤白皙,她不高,一米六左右,不过加上灵动漂亮的五官,显得她整个人无比娇俏可爱。
乔莹蹦蹦跳跳走到池宴身边,揽住他的胳膊:“池宴,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呀。”
乔莹声调甜得腻人,眼睛闪闪的,抬起整张娃娃脸望向池宴。
池宴淡淡收回目光,低头望了眼几乎完全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说了句:“多大年纪了,还好意思撒娇。”
乔莹脸上的笑意一僵,做池宴床.伴这么久,她能很敏锐精确的感觉出来这个D城阔少什么时候在开玩笑,什么时候在一本正经的陈述事实。
池宴是D城顶级豪门的贵公子,骄矜傲慢,十分爱玩,这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
乔莹松开池宴的胳膊,顺着他的视线朝玻璃门外望了一眼,还没看清外面的状况,池宴已经抬起脚朝他们订好的卡座走去。
卡座里还坐了几个男人,见池宴走过来,纷纷站起来,好友尹路笑着打趣:“宴哥,今天人家乔莹过生日,就你这个正牌男友来得晚。”
闻言,池宴又看了眼身旁的乔莹,眸色深寂,令人辨不清情绪。
而后他头偏向正在给他倒酒的乔莹,问了句:“你跟尹路说的,你是我的女朋友?”
池宴嗓音冷得似淬了毒的冰刃,吓得乔莹手指微颤,酒溢了出来。
而后她的腕子被人有力的托住,“我说过,不要跟我耍心机,还要再让我跟他们强调一遍吗?我跟你在一起单纯是因为你放得开。”
乔莹如坠冰窖,可是面前的其他人压根儿不知道池宴在说什么,只以为他们俩在打情骂俏。
大型古装剧《东宫芳华》正在招募演员,乔莹看上了这个剧本的女主角色秦之兰,这次她就是想借着池宴的人脉,搭上《东宫芳华》的导演尹路。
尹路是娱乐圈新晋势头很猛的年轻导演,之前拍过一部灵异志怪类的IP剧,迅速捧红了一个过气的女演员。
乔莹虽然背靠池宴这棵大树,手头资源也还可以,但是距离爆火总是差点意思。
再加上她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乔莹总害怕哪天池宴厌弃了她,转头与联姻对象结了婚,那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乔莹稳了稳心神,她坚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乔莹迅速收拾好表情,压低声音在池宴耳边撒娇:“对不起嘛池宴,是我错了,今晚去我家,我好好补偿你行不行?可是秦之兰这个角色我真的好喜欢呀,你让尹路给我行不行?”
乔莹的胸几乎要蹭上了池宴的胳膊,池宴眼皮懒得撩,只是冷淡的点了支烟,长腿交叠,随意抽了起来。
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
2. 花花公子(2)
乔莹了然,以往这种情况下,就是要看她自己的本事喽。
尹路平日里也很玩得开,见此,嬉皮笑脸地打趣道:“晏哥,怎么突然坐怀不乱起来了?”
听闻玩笑,乔莹并不恼,就像池宴说的那样,她很玩得开。
彼时,她站起来,弯腰给尹路倒了杯酒,衣服领口低,尹路很轻易就看到了她的“事业线”。
“导演,今天是我的生日,谢谢您赏光。”
尹路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虽然和池宴是从小玩到大的损友,但是他的女人尹路还是很有分寸的。
尹路尴尬笑笑:“都是朋友,不用见外。”
“既然都是朋友,尹导介不介意帮我一个忙?”乔莹一双圆润的眼睛紧紧望向尹路,眼里全是野心,“尹导能把《东宫芳华》的女主送给我吗?就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尹路刚喝进去的酒一下喷了出来,一双不可思议的眸子哀怨望向池宴,意思不言而喻——
行啊小子,我把你放心上,你把我的事业踩在地上。
《东宫芳华》不像他拍的第一部剧那样随意,这是一部S+大制作,可是他赌上自己的全部身家买下来的,这剧要是失败了,他可就只能听他爸的话回家管理公司了。
因此尹路很注重这部剧的选角,尤其是大女主秦之兰,这个角色性格突出,要的是那股不畏强权的坚韧劲儿,可是再看乔莹,哪里与这种感觉搭边?
尹路一时犯了难,他虽然回国不久,但也听别人说池宴有个情.人,两人玩得好,圈子里一度传出池宴浪子回头的消息。
这样的人是尹路开罪得起的吗?
池宴一句话不说,似乎置身事外,直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正对他的位置坐下,才抬起了头,一双桃花眸若有似无的向那边打量去。
*
桑栩跟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进了劳伦斯,男生叫臧然,算是桑栩在D大的师弟。
他皮肤白皙,一米八左右的个子,长得斯斯文文的,跟她说起话来脸总是不自觉的红。
他带着桑栩在劳伦斯的一个角落坐下来,“姐姐,我这会儿还在兼职,所以不能陪你了。”
劳伦斯灯影交错,虽说是高档酒吧,但人流量一点也不少,舞台上还有年轻帅气的驻唱歌手在演唱摇滚。
桑栩想问问臧然,如果只点一份车仔面可不可以,但是现场有些嘈杂,而他又实在太忙了,没等桑栩开口,臧然的身影早已消匿于暗色里。
桑栩环顾了下四周,有些茫然,对于第一次来酒吧的人来说,她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点餐。
这边,乔莹正在乐此不疲的和尹路阐述她对秦之兰这个人物的理解,从出生背景聊到人物底色与动机,尹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而池宴只静静望向坐在角落里一脸无助的女人,随即他弯了弯并起的食指中指,站在卡座旁边的服务生小跑过来,弯腰俯身在他跟前。
劳伦斯的服务制度是服务生一对一服务,每桌客人在点餐后要支付百分之十的服务费,而且客人也会提前挑选常用的服务生。
就像池宴,一直用的是一个酷似于玛丽莲.梦露的性感女郎。
“一份车仔面,直接送到对面卡座上去。”池宴淡淡吩咐。
女服务生点点头,看了眼桑栩那个位置,然后迅速小跑着去吩咐后厨了。
乔莹和尹路注意到池宴的动作,也顺着视线朝桑栩的位置望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两人一个比一个吃惊。
尹路:“哇,池宴,那个女生你认识吗?长得好美!”
乔莹眼中闪过一抹幽怨,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握紧,眼前那个人越看越眼熟,不是她大学的学姐桑栩,又是谁?
女服务生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将一份车仔面端到了桑栩面前。
桑栩怔了一下,刚要问自己没有点餐,是不是上错了的时候,女服务员已经摆好盘,并耐心解释起来:“女士,这是您对面卡座的先生送的,请慢用。”
桑栩朝对面看过去,就看到了刚才她在门口遇见的那个长相极好的男人。
此刻,男人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静静望她一眼,微一挑眉,似乎在说:“慢用。”
桑栩连忙微微点头,表达自己的谢意。
但是脑筋微转,忽然想到苏黎刚才叮嘱她的话,面对眼前香气扑鼻的车仔面,一时不知该怎么是好。
女服务生还没走,她适时的解释了一句:“女士,池先生让我告诉您,车仔面没毒,更不会下药,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可以打包带回家去品尝。”
桑栩......
所以刚才的电话,他听到了?
桑栩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收回视线,用手指遮住自己早已发烫发热的脸,努力平复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务。
桑栩收拾好情绪,抬起头,对女服务生说了句:“替我谢谢那位先生,还有这份面多少钱?我会还给他的。”
女服务生闻言,稍一愣,在劳伦斯不乏在池少眼前晃的女人,就连现在他身边坐着的那位也是在劳伦斯晃了三个月才入了池少的眼。
不过眼前这位,似乎并不想跟池家那位扯上一点关系。
难道真不是冲池少来的?
女服务员又多看了桑栩两眼,而后又是恭谨地弯了弯腰,“您慢用。”
桑栩眼见着女服务员回到了池宴的卡座边,忽然有点儿明白了劳伦斯的点餐规则。
桑栩看了看时间,距离交稿还有四个半小时,时间紧任务重。
顾不上其他,桑栩拿出纸笔,开始工作。
池宴他们桌就见漂亮的女人将长波浪随意挽了个髻,用一根笔固定住,然后一会儿吃口面,一会儿在纸上写写画画,跟劳伦斯疯狂肆意的氛围格格不入。
尹路越看越对桑栩感兴趣,以他作为导演的眼光来看,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与他的女主角秦之兰极其吻合的东西,只是现在他还想不出来。
“看样子像是个研究美食的探店博主。”卡座上其他男生猜测。
“一会儿问问她的账号,关注一下。”有人提议。
乔莹一边拿叉子往嘴里送索然无味的食物,一边勾唇假笑。
池宴还是懒懒的,此刻整个身子倚在椅背上,好看的指骨握着酒杯,随意喝了一口。
以往这个样子,乔莹就明白,他动了狩猎的心思。
乔莹深吸了一口气,陪在池宴身边这么久,哪里没有不长眼的呢?只不过是她动了手段,清理干净了罢。
乔莹放下刀叉,冲同行的人笑笑,而后说:“桑栩嘛?她是我大学的师姐,有想认识的可以问我呦。”
她一句话,瞬间将卡座上所有男人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没看,却也能感受到池宴凉凉的眸色。
“这么说,她也是D大表演系的了?”尹路有些激动。
乔莹忍了忍,控制好情绪看向尹路,“是的,而且她还是我们帝都大学的校花,风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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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她家境普通,没有托举。当年我还听说,她的导师很看重她,把自己手头上所有的资源都介绍给了她。
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她进组一个月就被导演赶了出来,后来更是没一个导演愿意用她,就连她的导师也跟着得罪了资方。反正自那以后,桑栩学姐的名声就不太好了,都说她爬了导演的床,被导演老婆当场捉奸。”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还没反应过来时,在舞台上唱歌的驻唱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下来,已然拿着话筒走到了桑栩面前。
“小姐姐,一个人吗?”男人声线性.感,一出声就引来女人的欢呼。
音乐前奏缓缓响起,桑栩从工作中抬起头,车仔面所包含的最后一道调味剂她已经尝了出来,心情自然也不错。
“有兴趣跟我一起唱首歌吗?”驻唱又问了句,话筒已经递到桑栩唇边。
桑栩侧耳微微听了一下音乐,这首歌她很熟悉,大学期间她曾经作为乐队主唱在校园里演唱过,一首怀念人生的民谣。
劳伦斯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桑栩。
只见二十四、五岁的女人微微勾了红唇,从容接过驻唱手里话筒的手骨节微微凸起,另一只手牵起裙边,跟着驻唱走上舞台。
聚光灯下,桑栩美得不像话。
昏暗灯影里,乔莹不自觉望了眼池宴,只见男人好看的桃花眸正静静凝着舞台上的人。
前奏缓缓流淌,偌大的劳伦斯竟然静了下来。
前奏结束,一道带有故事感的女声低沉充满磁性,光影落在桑栩身上,性.感的锁骨随着呼吸而起伏。
与驻唱不同,她的风情万种中夹杂着些微的青涩,将民谣演绎的魅惑而真挚。
劳伦斯所有的人似乎都醉了,尹路激动地晃身边好友的胳膊,“天啊,我找了这么久的秦之兰,没想到在酒吧里遇到了。”
乔莹闻言,心中不快,她费尽心思,编造生日宴,好不容易搭上尹路,却没想到在这里给桑栩做了嫁衣。
池宴漫不经心的腔调却在此刻响起:“桑-栩,名字挺好听,哪两个字?”
听闻池宴的询问,卡座上其他好友互望一眼,又看看坐在池宴身旁的乔莹。
乔莹脸色不太好,撇撇嘴,说话的语气都发酸:“池宴,今天是人家的生日,你怎么能对别的女人感兴趣呢?”
话落,众人只见池宴挑眉冷冷望了乔莹一眼,他眸中全是不屑,只那么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他掸了掸烟灰,偏头看乔莹:“你是不是越界了?”
乔莹一怔,又想起今晚他对她说的话,池宴是什么人她很清楚,况且他这样的家世,总归是要回归家族,进行联姻的。
乔莹又看一眼台上的桑栩,眼中充满轻蔑,至于桑栩,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她没背景没家世,还是个失败者,想要入池宴的眼,就更难了。
一时新鲜而已,送个人情告诉池宴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乔莹很快自洽,“‘莫道桑榆晚’的‘桑’,‘栩栩庄园梦正酣’的‘栩’。”
池宴没想到乔莹给自己整了首诗,侧目看她:“这么有文化?”
乔莹:“......”
她到底是给池宴留下了什么印象?
乔莹皮笑肉不笑:“那是她大学开学的自我介绍,因为很有特点,几乎整个学校都广为流传。”
谈笑间,桑栩已经唱完一首歌,从舞台上走了下来,只是她没有回自己的位置,反而是向池宴他们这个位置走了过来。
3. 花花公子(3)
桑栩走到一个女人身边。
女人大概三十岁的年纪,齐肩短发,皮肤白皙,似乎刚开了双眼皮,眼睛还有些肿。
不过她穿着抹胸黑裤,干净利落,一看就是成功女性。
见桑栩走过来,女人眼中虽有不可思议,但是脸上仍旧挂着笑。
桑栩微微弯腰,凑近女生耳旁,小声提醒:“小心你旁边的男人,刚刚他在你杯子里下了药。”
这件事情是桑栩在舞台上唱歌时发现的,她最看不惯这种男人,用下三滥的手段伤害女性。
女人闻言,笑容凝固,眼中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反应过来,转身看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米八的身高,宽肩窄腰,肤色发黄,再加上染了一头黄毛,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丢了阳气。
“你在我酒杯里下药了?”女人直接质问。
开始男人还不知道桑栩到他们这边来的缘故,现在听女人一说,瞬间了然他的好事看来要被桑栩破坏掉了。
男人气急败坏,他慌忙跟女人解释,“我没有,你不要听她瞎说,咱们多少年的朋友了,你竟然信她的鬼话?”
闻言,女人似乎有一瞬间的动容,桑栩见此,冷笑一声,在嘈杂中端起那杯被下了药的酒,递到黄发男人面前,说:“既然没有下药,那你就喝了它!”
桑栩漂亮的狐狸眼里全是正义。
此时就坐在桑栩身后的池宴静静看着这一幕,修长指节百无聊赖的敲着桌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身为女人的乔莹却在这种微妙的态度之中,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旁边尹路简直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无比激动。
之前他只觉得桑栩在某些地方像秦之兰,但是现在,他觉得秦之兰就是桑栩,桑栩就是秦之兰。
她们身上都有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那是一种面对不公和罪恶奋起反抗的勇气。
男人神色慌乱,始终没敢接桑栩递过来的酒杯。
见此,女人瞬间明白过来,她什么话也没说,从桑栩手中接过酒杯,直接把酒泼在男人脸上,骂了句:“滚!”
男人被冰凉的酒激了一下,怒气蹭地飙了上来,他拿手指着女人回骂:“臭婊.子,老子陪了你这么久,你都不跟我上.床,你耍我玩呢?”
说完,他又恶狠狠瞪桑栩一眼,威胁道:“等着,敢坏我好事,我他.妈弄.死你!”
灯影交错,男人丑恶扭曲的脸映在桑栩面前,记忆似潮水般涌来。
“桑栩,给你机会你不要,我他.妈找人封杀你!”
桑栩微微皱了眉,痛苦像是绵密的针,一根根反复的在她心上扎。
她明明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被反复威胁,并承受不该属于自己的恶果。
想到这里,桑栩被彻底激怒,男人已经转身要走,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就算结束的时候,桑栩伸出手直接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不解地往后看,只见桑栩冷冷望着他,说:“你刚才的行为属于违法,你不能走,等着让警察来处理吧。”
所有人纷纷一怔,男人慌乱起来,他开始用力去扯桑栩的禁锢,“你是不是有病?”
刚才被下药的女人看事情越闹越大,也开始劝桑栩:“不然算了吧?我也没受到伤害。”
桑栩紧紧盯着男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不行,谁做错了事,谁就该受到惩罚。”
男人见此,知道不动用武力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了。
这边桑栩用闲着的手在拨打报警电话,根本没注意男人已经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啊!”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混乱之中,电话刚打通,桑栩只感觉自己拽着男人的手被人护住,紧接着又听到男人一声闷哼。
“你好,这里是D城派出所,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手机听筒里传来警察的询问,桑栩也终于看清发生了什么。
男人被踹倒在地,捂着心脏痛苦的叫唤,她被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护在身后,男人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而后手机被男人拿走,他另一只手在半空勾了勾,劳伦斯所有的音乐灯光都停了下来。
男人性感凉薄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响起:“这里是劳伦斯酒店,有人下药猥亵未遂。”
“好的,马上出警。”
挂断电话,池宴将手机递到桑栩面前,桑栩这才看清面前的人,原来是刚才送他车仔面的男人。
“没受伤吧?”池宴问了句,他低头静静望着桑栩,很温柔的模样,像一个谦谦公子。
腰间传来温热,桑栩这才反应过来,她还被池宴抱着,连忙逃开,桑栩才觉得放松下来。
“刚才谢谢你,”说到这里,她又想到之前,随即补充了句:“哦,还有车仔面。”
池宴莞尔,指腹上还有香软的触感,暗处他不动声色的摩挲了下,“不客气,有空一起喝一杯吗?”
池宴发出了邀请,全然不顾卡座上其让人的神色。
卡座上其他兄弟议论:“还以为宴哥浪子回头了呢,看意思还是之前没遇到感兴趣的。”
尹路觉得好笑,他跟池宴从小玩到大,池宴可是从幼儿园起就非要挨着女同学睡觉,小学就和女生牵手,初中就开始谈恋爱,高中还有女孩子为他要死要活的花花公子。
桑栩朝他身后看一眼,发现卡座上摆了生日蛋糕,坐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生。
看样子是几个人在为她过生日。
此刻漂亮女生也盯着她,没有笑容,倒是有满满的抵触。
桑栩想到自己回家还有工作要做,随即笑笑,拒绝道:“不了,我要回家了。车仔面多少钱?我转给你。”
桑栩晃了晃手机,已经打开了扫码付款的界面。
池宴挑眉看了眼,发现眼前这女生与以往他接触的都不同。
以前没有一个女生会让他费尽心思的索要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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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方式,可是眼前叫桑栩的女生却想尽办法避免与他产生交集。
陡然上升的难度让池宴觉得很具有挑战性。
池宴神色如常,他没有掏手机,而是转头看向坐在卡座看戏的尹路。
尹路眼神一与他对视,瞬间明白了什么。
尹路迅速从卡座出来,站在桑栩面前,很谦逊的递上自己的名片:“你好,我叫尹路,是一名导演,最近我正在筹拍一部戏《东宫芳华》。”
桑栩接过尹路手里那张黑色镀金的名片,“尹路”这个名字她在荧幕上见过,新晋导演,很有天赋。
桑栩很有礼貌的回:“您好,我叫桑栩。”
尹路察觉到桑栩对他的戏感兴趣,连忙说:“我看桑小姐外型很好,最重要的是,您与我戏中的女主角很相似,所以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明天来试镜?”
桑栩听后没有说话,毕竟她一直没什么好运气,走在外面被导演发掘的狗屎运更不可能落在自己身上,如果落在了自己身上,那就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见桑栩有所迟疑,尹路又连忙解释:“我知道桑小姐可能有所犹豫,没事,我们先加一个微信,你今天晚上想一想,我会把相关资料发到你手机上,然后再告诉我答案。”
闻言,桑栩觉得这也是个可行的办法,随即准备加尹路的微信。
只是听到刚刚男人的几声咳嗽,尹路又连忙说:“这是我的助理,你加他的微信就行。”
尹路在心里将池宴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但是脸上还是要笑嘻嘻的。
桑栩抬头看了池宴一眼,男人手指修长好看,此刻正将自己的手机举到桑栩面前,他生得实在太好看了,而且整个人的气质如此出众。
桑栩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像尹路的助理。
“池宴。”好友申请发送过来,池宴点了接受。
桑栩又看他一眼,在聊天界面发送了自己的名字——“桑栩。”
从劳伦斯出来之后,天空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池宴和乔莹坐在车子后座里。
池宴望向窗外,见桑栩正拎着裙摆,打着雨伞等车,整个身影单薄而脆弱。
微凉的细雨落进车里,他旋即关了车窗。
密闭而昏暗的空间里,乔莹什么心思也没有,她刻意与池宴拉开距离,双手抱着胸,“池宴,你说桑栩如果知道你跟她只是玩玩,她会怎么样?”
池宴轻阖着双眼,调子很凉:“两个人在一起玩得开心就一块玩,玩不到一块就散。”
乔莹知道池宴凉薄,却没想到他能没有心到这种地步,她眼眶微红,脸偏向一侧:“早晚有一天你会尝到爱而不得的滋味。”
池宴睁开了眼,幽寂的眸色静静望着飘零的窗外,他想起他的父母,两个人是家族联姻,没有感情,只要聚在一起就是无止境的争吵嘲讽。
偌大的别墅里总是剩下他一个人。
呵,爱情?
池宴冷笑,世界上当真有这种东西吗?
4. 硬骨头(1)
整整一个晚上,桑栩翻来覆去没有睡着,实在是《东宫芳华》这个剧本的吸引力太大。
早晨迷迷糊糊站在洗漱间里刷牙,桑栩一抬头,被自己浓重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
手机叮的一声,桑栩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广告商给的佣金已经到账,桑栩二话没说,将刚到手还没焐热的几千块直接转入了房东的银行账户。
桑栩看着又变成了可怜巴巴几百块的余额,微微叹了口气。
苏黎的电话打了进来:“桑宝,我帮你打听了一下,最近确实有《东宫芳华》这么一个剧本,不过听说女主演给了圈子里的新晋流量小花乔莹。”
桑栩闻言,平静地擦了擦脸,她就说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也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乔莹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桑栩想了想问:“乔莹是不是D大表演系的?”
苏黎:“没错,按理说还是你的小师妹,她接演《东宫芳华》女主的通告还是今早他们工作室发的呢。”
听到这里,桑栩又想起昨晚灯光晦暗里那个说是尹路助理的男人,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耍她一个女人有意思?
挂断电话,桑栩没再想别的,习惯性地打开了微信上D城影视基地的群演接戏群,现在她离影视圈最近的方式就是演一演背景板——丫鬟或者死尸。
这个群她也是前几天刚入的,曾经接到过一次群演的工作,群主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皮体育生,为人挺灵活,见她第一眼就说,她模样说得过去,所以待遇也相对好点,一天二百,包吃管接送。
桑栩刚打开微信群,就有一条群公告弹出来——
【《天空之城》悬疑刑侦网剧急招群众演员!10名(人质)】
桑栩认真读了一下具体内容,在群里报名的已经有五十多个人,桑栩没抱多大希望,只是个兼职而已,于是她直接在群里报了个“59”。
几乎是瞬间,微信名叫“群演招募王松”的发来了一条消息——
【桑栩,下午四点准时到D城影视基地,拍摄时间在D城郊区,咱们一起坐大巴过去。】
这人就是群主王松。
桑栩看着这条消息,微怔了一秒,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一个群演名额,明明在她前面有58个报名的群演。
可能是见桑栩迟迟不回消息,王松又发来一条消息——
【这次有人质特写,是个很好的机会。其他人我都看了看,很多都不合适,看见你报名,我觉得你比较符合。】
桑栩没想到只合作过一次的人竟然能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她,但是有机会她也是要抓住的。
【谢谢老师,我准时到。】
桑栩忙完美食拍摄已经是下午三点,她简单收拾了下,背了个帆布包就去了D城影视基地。
刚下了出租车,桑栩一眼就望见了王松。
下午四点钟,太阳很毒辣,王松穿着短裤短卦,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手里拿着张表,正背着手点人名。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黝黑的皮肤都泛着光,五官硬挺却被肤色拖累而不见出彩。
见到桑栩到来,他招呼了一声:“好了,都上车吧,我们这就出发了。”
其他九名群演陆陆续续上了大巴,桑栩紧跟在身后,她低着头自顾自上台阶,只是还没迈步,一只遒劲有力的手就伸到面前。
桑栩一抬眼看到了站在大巴入口处的王松,他站在高处,弯着腰,看样子是想拉桑栩一把。
桑栩看了看王松,然后笑笑,刻意保持距离,没握王松的手,自顾自上了大巴。
因为群演只有十个人,整个大巴的座位非常宽敞,桑栩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
距离郊区大概是三十分钟的路程,桑栩从包里掏出蓝牙耳机,想要听会歌。
她刚戴上耳机,一个黑影笼罩下来,桑栩一偏头,发现是王松坐在了她身边的座位上。
桑栩的位置已经非常靠近后排,王松坐下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做群演的一天都在被导演指使来指使去,此刻其余几人都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桑栩见王松坐在自己身旁,两只手搭在前面座椅的后背上,将她的去路拦了个严严实实,男人身上的汗味刺鼻,桑栩微微蹙了蹙眉。
桑栩朝靠近窗户的位置挪了挪,尽量拉开他们两人的距离。
偏王松没有察觉桑栩对他的排斥,他嗤笑了一声,露出被衬得格外白皙的牙齿,侧头看着桑栩说:“桑栩,我给你留了一个好角色,一会儿你就演被歹徒挟持的人质,导演的机器肯定会扫向你的脸,这是个很好的露脸机会。”
他说着话,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慢慢摸上了桑栩的手。
桑栩的手就放在膝盖上,此刻被王松的手紧紧按住,桑栩能感受到他手掌的茧子,在夏季汗渍的发酵下潮湿而黏腻。
王松从来没有摸过这么柔软的手,光滑细腻,像是在摸一匹价值连城的绸缎。
他整个人也开始心猿意马,桑栩不动声色的迅速的抽离了自己的手,刻意生疏而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王松微微阖上双眼,没想到美人说话的调子也这么软,勾得他心痒难耐。
桑栩这号人他早就听过,都说她可是D大表演系的高材生,只不过因为得罪了资本被全面封杀,如今为了演戏只能接一些群演的工作。
他现在给她这么个机会,她岂不是要感恩戴德,什么都给他了?
越想越激动,王松嘿嘿一笑,一只手按着座椅,一只手扒着车窗,将桑栩紧紧圈在他的怀里。
“感谢也不必,我现在正好缺个女朋友,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桑栩将心中的火气压了又压,当年她在大学的时候吃亏也就吃在了这方面,她实在没办法忍受无止境的性.骚.扰。
于是桑栩皱着眉,将整张脸撇向窗外。
“王松,你先离我远点。”
此刻,D城郊区山路上,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从大巴旁经过。
车后座的男人西装革履,修长双腿肆意交叠,漂亮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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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分明的指尖夹着一根香烟。
池宴刚参加完池家为他准备的联姻酒会,司机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他两眼,见自家少爷整张脸隐在阴影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机屏息凝神,密闭的空间里陷入压抑的静谧里。
手机响起来,池宴垂眼看了下,接听。
“我说池大少爷,你到底帮我联系桑栩了没?”那端尹路气急败坏。
今天上午《东宫芳华》进行了演员试镜,但是桑栩没来,尹路本想留着女主角的位置,先把其他角色敲定下来。
哪知乔莹参加了试镜,并且被他们最大的投资方当即拍板饰演《东宫芳华》的大女主。
尹路反驳了几次,被投资方以撤资为威胁,尹路只好作罢。
池宴闻言,不紧不慢的吸了口烟,“昨天太困,忘了。”
说着,他修长指节在手机屏幕上滑了滑,点开昨天新加上的那个微信。
微信的聊天界面上空空如也,池宴看了片刻,指尖轻点,又点开桑栩的头像,头像很简单,简单的海平面,辽阔而波浪翻滚。
池宴回想了下昨天见到的女生,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从来没想过这样有岁月感的头像后面竟然是一个如此年纪轻轻的女生。
电话那端尹路听了这两句话差点没气晕过去,“池宴!昨天是谁非要让我帮忙加人家微信的?你这也太渣了吧?加了又钓着人家!我要是乔莹,我也甩了你另攀高枝!”
接连的指责很刺耳,司机又悄无声息的看了下自家少爷,发现他优渥的眉骨已经微微蹙起,明显是有点儿烦了。
昨晚因为桑栩的事儿,乔莹和池宴闹掰了,不过她找到下家的速度确实够快。
尹路说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也不闹了,问池宴:“宴哥,你不会是被绿了吧?”
尹路说这话不是没有根据的,像乔莹这种女的,一看就不简单。
“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挂了。”池宴调子冷冷的,就算听到他被绿了,都不放在心上。
尹路听着听筒里的滴滴声,不由赞叹。
不愧是花心大萝卜,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池宴收了手机,忽然觉得空气有些稀薄,他让司机放下车窗,车速很快,恰好经过一辆大巴。
池宴微一挑眉,不经意间透过大巴车的玻璃窗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与昨天看到的不太相同,褪去灯光的模糊感,夕阳的映照下更加的明媚,带着一股纯气。
此刻她正被一个男人圈在怀里,表情里全是抵抗,还有那股他早就有所体会的倔强。
池宴只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司机很会察言观色,他注意到自家少爷的视线方向,见自家少爷眼中似乎有异样,看样子是对大巴上的场景感到不适。
司机瞬间给足了油门,豪车就是马力足,仅仅三秒已经甩下大巴很远。
“截住后面那辆大巴。”突然一个冰冷慵懒的调子缓缓响起。
司机眼中闪过错愕,却还是照着池宴说的话去做。
5. 硬骨头(2)
大巴车急速地刹车,闭目养神的群演们都惊慌地睁开眼。
“怎么回事?”
“出车祸了吗?”
也是因为这一俯冲,刚刚还禁锢着桑栩的王松因为重心不稳,整张脸砸在桑栩前面的座椅上。
“我靠,哪个傻逼?”
王松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他额头已经红肿,重心不稳地走到大巴车前面,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人在闹事。
趁着这个空档,桑栩迅速换了位置,挨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群演重新坐下。
大巴车司机已经吓得愣在当场,仅差一米的距离,他就撞上了一辆价值上千万的豪车。
“开门!”王松喊了一声,这条路他熟得很,再加上他人脉广,在道上认了大哥,自然什么都不怕。
司机见有人撑腰,点头开了车门。
王松低着头往车下走,嘴里骂骂咧咧的,只是没走几步,视线所及,他就看见了一双高定小牛皮皮鞋,在夕阳照射下泛着高级的哑光质感,再往上是做工挺括有型的黑色西装,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王松脚步顿住,在看清眼前人时眼睛瞪得很大,不由向大巴车司机的方向后退了几步。
池宴冷漠看了他一眼,长腿随意迈上车,周身气压低沉,满满的压迫感。
此刻桑栩坐在大巴车的中游,她有些好奇地看着车门的位置,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王松这么忌惮。
直到男人颀长的身形撞入她的视线,他足足有一米九,因此只能微勾着背站在车上。
他逆着光线,双手插在兜里,手腕上的表盘泛着骇人的冷光。
桑栩这才看清那极具冲击力的五官,立体而完美,简直巧夺天工。
尤其是那双深邃多情的桃花眼,眼尾带翘,慢条斯理地向人扫过来,锐利得几乎将人刺穿。
桑栩怔住,整个大巴车内传来阵阵唏嘘。
“好帅!这是哪个大明星!怎么我没见过!”
“这气质太出众了吧!我做群演这么多年,见过的男星多了去了,至今还没见过这种的!”
“估计是新人,不过长成这样,大爆也是分分钟的事。”
“池......池总?”
王松怎么也没想到,D城首富豪门世家的天之骄子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更不相信他会截停自己的大巴。
听到王松的称呼,众人的议论戛然而止,眼中的好奇却更甚。
池宴微微偏头,凉凉扫他一眼:“你认识我?”
桑栩就见到王松点头哈腰的,完全没了刚才胁迫她的架势。
“当然当然,整个D城哪有不认识您的?您可是池家的掌权人,我们这些人都得仰仗您吃饭的。”
“池家?是那个D城顶级豪门池家?他们公司的产业遍布全国,娱乐圈的半壁江山都是他家的,不怪王松这么说。”
“这么有钱的人截停咱们的大巴是为什么?”
议论声传进桑栩的耳朵里,她又想起昨晚自称尹路的男人对他的介绍——“我的助理”。
之所以这么称呼,大概是他们贵家公子哥之间的怪异癖好。
上流社会一直这样,惯会捉弄她这样的普通人。
他们这样的人,在他们眼中就像一只微小的蚂蚁,高兴了逗弄两下,厌烦了随意抬起脚,直接碾死。
桑栩与池宴的目光相撞,透出几分厌烦,随后移开视线。
之所以截停大巴,估计是又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吧。
“桑栩,闹什么脾气呢?还不过来。”男人调子寡淡,但是让人听起来就带着那么几分天然的勾人,花花公子的做派。
整个大巴车陷入死一般的静寂,众人震惊地望着桑栩。
桑栩听到池宴喊自己的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他们两个这么相熟了?
王松错愕:“您,跟桑栩认识?”
池宴微垂眸睨他一眼,居高临下,反问:“看不出来?”
王松冒了一身冷汗,想起刚才他还摸了桑栩的手,还要威胁她做自己女朋友。
王松闭紧了嘴巴,但愿这位少爷没有看到。
桑栩静静望着他,却没听话,也没动。
池宴见此,没有生气,迈着两条长腿径直走到她面前。
偌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男人身上还带着清冽的雪松气息,好闻却又让人害怕。
他突然弯下腰,凑近桑栩的耳朵,滚烫的气息灼得桑栩身体微微颤动了下。
“想什么呢?还想被人猥.亵?”
说完,他就看到女人未施粉黛的脸上有了丝苍白,显然想起了刚才令人恶心的一幕。
似乎条件反射般的,桑栩从座椅上弹射起来,她没想过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时,会有人帮她。
那时她刚接了一个剧,青涩不懂事,一场酒局她被安排在了投资方身旁,酒至半酣处,投资方手在她身上乱摸,她害怕极了,但是整张桌子上,包括导演、男女演员,他们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
那场酒宴,她将整瓶红酒倒在了总导演的脑袋上。
男人眉目似画,幽深的眸子里装着璀璨的星河,他就这么懒散站在桑栩身旁,但是桑栩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
桑栩望着池宴,良久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随即,池宴能感受到女人柔弱无骨的手缓缓穿过他的后背,攀附在他的腰间。
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暖香盈满鼻腔,领带之上,池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从未有过的异样感受爬满心脏。
“不是说不用来,怎么偏不听?”女人的调子看似嗔怪,实则是在撒娇。
她抬着头笑着,明媚的狐狸眼微微勾起,漆黑的瞳仁里溢满星光。
此刻他们的相处模式像是一对恩爱多年的夫妻,相互坦诚信任,还有稀奇的依靠。
池宴垂眸望向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没接上话茬。
大巴车上的众人虽然闭目养神,却也知道王松那点龌龊心思,很早之前,他就打着招募群演的名义,霍霍了数不清的小姑娘。
如今可算是踢在铁板上了。
王松看看前面紧紧藏在池宴怀里的女人,脸色大变,他怎么没听说桑栩背后还有这么一个大人物呢?
王松大汗淋漓,满脸堆笑,连忙走了过来:“呀,桑栩,早知道你认识池总,我怎么也不会让你来干这种脏活累活,是我有眼无珠了。”
桑栩没想到池宴这么好用,眨了眨眼,“我也没想到王老师您这么抬举我,竟然还想让我做你的女朋友。”
女人的调子婉转悠扬,带足了恃宠而骄的味道。
池宴余光扫了桑栩一眼,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微笑,沉闷的情绪竟也连带着消了大半。
王松惊恐地看了眼池宴,男人脸上淡淡的,此刻正垂着眼皮冷冷睨着他。
“哎呀,是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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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桑栩,看在我给你工作的份上,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桑栩见王松说了软和话,本不打算再与他多做纠缠,她松开池宴的腰,伸手拿了座位上的背包,然后抬头看一眼池宴,说:“走吧。”
桑栩松了一口气,原本还在担心今天的工作难度,但是池宴的到来,帮她顺利解决了王松这个麻烦。
桑栩往狭窄的过道里走了几步,直觉池宴并没跟上来。
她转回头去看,发现俊朗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大巴的空位上,腕子慵懒搭在座椅后背上,腕间的百达翡丽泛着冰冷的寒光。
池宴微微眯了眯眼,“刚才哪只手碰她了?”
王松刚提上来的一口气又被吊在半空,早就听闻,池家这位小少爷表面上看起来矜贵风雅,但是手腕狠辣了得。
王松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池宴脚下,哀求道:“我真不知道桑栩是您的女朋友,如果知道的话,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您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池宴闻言,本来还挺得笔直的脊背忽然弯下来,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威严,自上而下睨着王松,他薄唇轻启,问:“如果换成别人,你就可以随意欺负了?”
这话一出,王松再多说别的已经是无益,眼前的池宴就像一个公正的判官,正在刚正不阿的审判着王松。
王松瘫倒在地上。
颀长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两条长腿格外吸睛。
打火机淬出灼热的火苗,池宴点燃香烟吸了口,抬起长腿从王松身上迈过,路过自家司机旁边时说了句:“既然不说话,那就给我把他的两只胳膊都废了。”
明明分外残忍的话被他说的像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天气。
桑栩被眼前的场景吓住,她从未在现实中见到过这样可以只手遮天的人。
她怔在大巴的出口处,脚下就是台阶。
此时池宴的司机已经上了车,桑栩猛然反应过来,即使王松是王八蛋,狗都不如,但是废掉他的两条手臂,王松就成了废人。
她欠池宴一条人命。
她以什么身份,欠下池宴这么大的人情?
她跟他们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打过交道,他们是精明的商人,无利不起早。
“不要,池宴。”
没给桑栩反驳的机会,一个颀长的身影将她的视线遮住,雪松味凛冽而令人不寒而栗。
桑栩的腰肢被男人骨节分明而有力的大手托住,池宴拥着她,近乎胁迫地将她抱下了大巴。
靠近那辆黑色劳斯莱斯时,身后隔着厚厚的大巴铁皮,桑栩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叫声,震得桑栩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池宴能感受到桑栩的抗拒,他又吸了口烟,浓重的烟气呛得桑栩咳嗽起来。
“怎么?被吓到了?女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女朋友”三个字,这让桑栩顿时警觉起来,她仰着昳丽明媚的脸看他,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晚霞的红。
“池少说笑了。”桑栩站远了一分,刻意与他拉开距离,“您这么帮我,我却没什么能够回馈您的。”
池宴视线在桑栩身上打量一遍,与昨晚的张扬妩媚不同,她穿着休闲的棉麻套装,墨色长发挽起,她很瘦,腰肢不足盈盈一握,像朵悬崖上的凌霄花,孤傲地站在余晖里。
这是在怕他打她的主意,所以提前划清了界限。
池宴看着看着就笑了,“没想到桑小姐还有把不易弯的硬骨头。”
6. 玩玩儿(1)
炎热的夏季,蝉鸣从道路两旁的槐树上传来,细碎的夕阳透过翠绿的树叶,洒在桑栩白皙似瓷器的面庞上。
池宴又吸了口烟,他松了松颈上的领带,领口微敞,露出微微泛红的肌肤,再往上看,桑栩就看到他凸出漂亮的喉结,桑栩抬头静静望了他数秒,心里忍不住感叹了句“祸害”。
可是“祸害”帅而不自知,此刻他整个身子仰倚在黑色的劳斯莱斯身上,修长好看的指骨随意撑在身后,他懒洋洋的模样,那双锋利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揶揄,像是在逗弄一只紧绷心弦的猫。
莫名地,桑栩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他什么意思?
不易折的硬骨头?
他想让她怎么折?
“池少,我想请您吃顿饭可以吗?”
桑栩承认,从昨晚开始,池宴帮了她很多,如果一点不表示,似乎说不过去。
而且,刚才她的防备好像太深了。
池宴闻言,微一挑眉,没说话,视线瞥向桑栩的后面。
此刻,替池宴处理事情的司机从大巴上走了下来,他恭敬的对池宴微一鞠躬,“少爷,事情已经解决了,医药费也给他了。”
司机说得云淡风轻,他穿着职业西装,尽管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西装却没有半分褶皱,可见他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多干净利落。
桑栩心底忽然生出几分寒意,池宴手底下的人都这么手段狠辣,更不用说他这个池家当家人。
池宴闻言,掐了手中的烟,没等他开口,司机已经很有眼力见的为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随即,池宴迈开长腿,坐了进去,车门应声关闭。
桑栩还站在原地,见着面前劳斯莱斯漆黑的玻璃窗,她视力不错,能勉强看清池宴俊朗的侧脸轮廓。
车子已经启动,桑栩有些不明所以,有点儿适应不了池宴突然的冷漠。
不过只是一秒,她又瞬间释然,也对,像池宴这种身份的人,请他吃饭岂不是要预约?而且她又没有几千万的大单子跟他谈,他又何必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吃这顿饭。
桑栩正想着,劳斯劳斯的车窗忽然降了下来,露出一张骄矜清俊的脸,男人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问了句:“还不上车?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桑栩......
这里是D城偏远郊区,没有公交,如果打车的话,算算路程,一百元都打不住。
想到这里,桑栩绕过车子,打开车门,坐上了池宴身旁的副驾驶座。
车里冷气开得很足,舒适感袭来,桑栩都有点儿昏昏欲睡。
但是池宴没有给她机会,慢条斯理的问了句:“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明明还很凉爽的空气,突然就变得有些闷热了。
桑栩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她抬眼望了望璀璨的星空顶,此刻又生出了另外一种担忧,她到底要请池宴吃什么呢?
顶级富豪家的阔少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钱花少了,味道自然不美丽,但是钱花多了,她的心情也不美丽。
思来想去,桑栩偏过头问池宴:“那个,家常便饭可以吗?”
池宴微偏着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夕阳穿过,灯影斑驳,细碎的暖光落在她瓷白的肌肤上,她狐狸眼轻轻眨了眨,卷翘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拓下漂亮的形状,她的眼睛太亮了,也许是因为以为自己想到了无比绝佳的办法而兴奋,似乎藏了漫天的星河,美得实在不像话。
司机王叔是池宴很小就跟在身边的,自然了解池宴的生活习惯。
他十分清楚自家少爷对食物的味道、卫生、价格有多挑剔,挑剔到每次豪门晚宴,各个豪门都必须从国外请五星级大厨为池宴专门定制独属于他的餐食,就这,有时他还会因为对食物不满而中途离场,惹得众豪门遇到此种情况都战战兢兢。
池宴指尖忍不住摸上只见了两面而已的陌生女人的墨发,他唇角轻勾,连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多温柔:“可以,所以这会儿去你家吗?”
王叔......
王叔视线不由透过后视镜往驾驶后座上瞅,虽然知道他家少爷爱玩,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的换,但是换再多,他也没说吃这些女人做的饭,更不用说去女人家里吃她们做的饭。
就说陪少爷最久的乔莹乔大明星来说,大明星纤纤玉手,亲自给少爷煲了鸡汤送到公司,少爷连看都没看,直接一手扔进了垃圾桶,就因为这件事,乔莹冷了少爷很久,却也没得到任何的道歉或补偿。
只是现在......
王叔审视的目光不由落在坐在后座的桑栩身上。
桑栩本身就很细腻,自然能够察觉到前方有人在看她。
至于为什么看她,她也清楚,刚才她说的话像是在邀请一个陌生男人回家过夜。
桑栩......
而且,这话果然成功地让池宴产生了误会。
桑栩能感受到池宴手心的温热,她身体微微后撤,躲开了池宴的触碰。
啊喂!天地良心,她可没有这个意思啊!
“我说的家常便饭是,在外面吃炒菜。”桑栩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她望着池宴,又很郑重,很得体地说:“我知道D城中心有一家不错的炒菜馆,好多人都去那里吃。”
“不去。”池宴想也没想立刻拒绝,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商量的余地。
昨天和今天救桑栩,如果说他没有怀着其他心思,连他自己都不信。
这么多年,他身边的女生没怎么断过,但是桑栩这样的,这样穷的,穷的这么有志气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空气有一瞬的静默,桑栩能感受到池宴生气了,她承认自己有点儿讨好型人格,所以“犯贱”地问了句:“那,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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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做?”
说完桑栩就后悔了,心里暗骂死嘴瞎说,她怎么能疯狂到让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进到自己的家里?
而且邀请陌生男人回家到底在释放什么信号,又有哪个成年人不懂?!
“不过,我九点就要休息,所以不能多留你。”
桑栩又解释了一句,只是越解释越乱。
桑栩自己就闹了个脸红。
夕阳已落,她没注意到,暗色里出笼的野兽眸光闪闪,亮出了怎样的獠牙。
*
“桑小姐,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尽管提。”池宴抬头望着眼前墙皮脱落的城中村居民楼。
此刻劳斯莱斯已经插进难得的停车位,车头和车尾距离前后两辆居家电车只有1厘米左右。
桑栩知道池宴这样的人自然没来过环境如此差的地方,但是他说这话的意思,是她穷到过不下去了吗?
想到这,桑栩气得有些语塞,却还是说:“谢谢池少关心,我暂时不需要。”
回到住所已经是晚上七点,天空暗下来,小区破旧的缠满电线的路灯亮起微弱的光,落在男人矜贵非凡的脸上。
此刻他收回目光,睨了桑栩一眼,调子懒洋洋的很气人:“哦,我差点忘了,桑小姐很有骨气,哪会吃嗟来之食?”
桑栩微怔,这句话给她的感觉就像,一个人拿着一个馒头放在好几天没吃饭的狗面前晃了晃,又很欠揍的收了回去。
桑栩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不打算再搭理他。
“走吧,我家在五楼。”
池宴扬起修长骨感的脖颈,露出好看的下颌线,认真数了数五楼的位置,又问了句:“没电梯?”
桑栩就差跪在地上回他一句:“是的,没有电梯,尊贵的主人。”
但是桑栩没说,她忍下来了。
因为是夏天,居民楼下门口坐着乘凉的大爷大妈,见到桑栩带了这么一个西装革履的大帅哥,一时有些激动。
“小桑带男朋友回家了?”
“男朋友真帅!”
桑栩闻言,名声对女孩子还是蛮重要的,她觉得自己还要好好解释一下,“不是不是。”
“我是她老公。”
桑栩没想到,池宴抢了话。
议论调笑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纷纷看向池宴,只见男人毫不避讳的将手臂搭在桑栩肩头,而后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句:“老婆,我饿了,快点回家给我做饭。”
桑栩......
桑栩几乎是被池宴拖着上楼的,身后的议论都能打快板了——
“哎呦,小桑真厉害啊!蔫吧悄的就找了这么个好老公!”
“怎么没听说过呢?”
“她老公一看就很有钱,小伙子长得也精神!”
“小桑真是有福啊!”
桑栩......
7. 玩玩儿(2)
桑栩从包里翻找出钥匙,打开房门。
与外面破落的墙体不同,桑栩的房间被她布置得很温馨。
房间里摆放着简洁的奶白色家具,小小的客厅入眼可见是一整面书柜,池宴视力很好,即使没有进入房间也能看清书柜上书本的名称。
大多数是关于表演和美食制作的。
房子一厅一室一卫,面积很小,却五脏俱全,且一尘不染。
只有沙发上有两件浅色女士内.衣随意丢放着,看样子是主人着急出门,才忘了收拾。
桑栩几乎和池宴一同看见的,男人清俊的脸上没什么神色,一双桃花眼微微挑了挑,漫不经心,似乎见过比眼前更大的大场面。
桑栩率先走进门,迅速收起内.衣,然后红着脸指了指沙发的位置才说:“你先坐,我去做饭。”
池宴闻言,什么也没说,肆意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后背倚在沙发背上,他视线追着已经走进厨房的桑栩,看着女人清瘦的背影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抽油烟机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房间,只是这时,池宴并没有觉得烦。
灯光温暖,不大的房间里飘着人间的烟火气,还有厨房里做饭的女人,场面温馨得不像话。
池宴忽然不想回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别墅,只要回家,没有人同他说话,只有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还有静得让人觉得发怵的深夜,那个地方根本就不像家,反而是一个磋磨人心气的,让人心都变得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池宴正这么想着,那边桑栩已经打开了厨房的推拉门,将自己做好的菜一道道端上来。
桑栩很喜欢做饭的感觉,不管在外面遇到多难过的事情,只要回到家中,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做一顿美味,一天的郁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我新研究的松鼠鳜鱼,味道还不错。”桑栩一边端菜一边像池宴介绍。
只是没人回她,桑栩偏转过头看坐在桌旁的池宴,只见男人正托着下巴,桃花眼静静打量着她,他眼中深邃而明亮,让人能感受到他心情并不错,但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桑栩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菜已经上齐了,她记得池宴从进屋好像还没洗过手,于是桑栩一边绕过手去解系在自己身后的围裙,一边催促池宴:“先去洗手。”
吊顶方形白炽灯发出苍白的灯光,落在少女微微浸着汗意的面庞上,有几缕碎发落在她耳旁,她微垂着头,双手都背在身后。
好像带子系得太紧,她有些吃力,白皙柔美的脸渐渐泛起红晕,她的眼睫长又卷,忽闪忽闪的,柔情似水的黑色狐狸眼里装满了今晚的星辰,美得让人觉得不像真的。
池宴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漏跳的动静,他眸色转暗,身体绷紧,不经意间性感喉结滚动了下,似乎在拼命克制着什么。
桑栩没有注意到池宴的不对劲,只是看他突然站起来遮了室内大片的灯光,眸色漆黑的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桑栩秀气的眉微拧,手上还在跟身后的死结做斗争,她抬头有些闹脾气的问:“喂,饭都做好了,你还不去洗手?”
这人莫名其妙的,难道还要她拿勺子喂他嘴里?
果然是大少爷,估计在家吃饭都不拿筷子的。
这么想着,桑栩越有些气恼,手上的死结似乎就是要和她作对,死活解不开。
池宴微抿着唇,默默看她和围裙较劲。
良久后,他修长漂亮的指骨放在自己矜贵的西装扣子上,扣子一颗、两颗、三颗......被他解开,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衫。
桑栩见此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话都说不利落:“你,你干什么呢?”
西装外套被池宴随意扔在客厅的沙发上,他随意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露出养尊处优的象牙白锁骨,伴着他细微的呼吸,喉结微微滚动。
他慢条斯理的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
桑栩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身材,明明看着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但是衬衫之下,宽肩窄腰,完美的倒三角,胸肌薄而结实,真是完美到极致。
桑栩的脸被烧红,视线也不敢乱放,就静静凝着缓缓向她靠近的男人。
清爽的林间雪松扑了满鼻,桑栩再反应过来时,池宴已经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他修长而温热的手指握住了她还放在身后的十指上,凌厉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突然的侵略让桑栩本能地挣扎了几下,但很快被他按住:“别动。”
男人调子清淡,却带着几分蛊惑。
桑栩很听话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节的灵活,似乎只用了几秒钟,那个死结就被他轻而易举地解开。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两手捏住挂在桑栩脖子上的围裙带子,缓缓往上,带子并不宽松,路过桑栩耳边的时候,她小巧莹润的耳廓微微泛着粉红,池宴眸色加深了几分。
桑栩能感受到池宴的手温,像小猫挠痒痒似的,一扫而过。她甚至不敢看池宴的眼睛,那双眼睛透着锐利的光,几乎能将人看穿。
池宴帮桑栩脱下围裙,而后把围裙随手搭在自己吃饭的椅背上。
桎梏突然消失,桑栩觉得身上前所未有的轻盈,那道雪松气息也缓缓消散。
桑栩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却不经意撞进池宴深不见底似寒潭的眸子里。
池宴静静看着她,突然问了句:“桑栩,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桑栩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们只见了两面而已,玩笑都不敢这么开。
“哈?”桑栩笑笑,试图缓解尴尬。
室内一片寂静,静到只听得到两人紊乱的呼吸。
“我还挺喜欢你的,桑栩。”池宴又说了句,他黑眸淡淡望着桑栩,语气却有几分诚恳。
他很平静,没有半分的紧张,骨子里带着贵公子独有的松弛劲儿,明明是在告白,说得却像是巨大的恩赦。
桑栩从来不相信有什么一见钟情,如果有,那只是荷尔蒙在作祟,又或者是有什么陷阱。
“你喜欢我哪里?”
他们两个只见过两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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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什么脾气秉性,什么行事作风,什么三观想法都不知道,就谈喜欢?
桑栩抱胸后退了一步,越看眼前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越觉得是个祸害。
见桑栩不领情,池宴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才说:“我觉得你像一个人。”
桑栩眨了眨迷茫的狐狸眼,问:“像谁?”
呵,这是要跟她搞宛宛类卿这一套了,真是个渣到不能再渣的大渣男!
桑栩腹诽着,池宴却一本正经的回了句:“像我家做饭的阿姨。”
桑栩......
“哦,所以你喜欢的,是你家做饭的阿姨?”
*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桌上杯盘狼藉,桑栩从来没想过自己做的饭菜会这么合池宴的口味。
送他下了楼,这么深的夜,公寓门口大爷大妈早已回家睡觉。
司机见他们两个出来,早早从车上下来,为池宴拉开了车门。
不知哪里来的蟋蟀叫了两声,池宴臂弯上还搭着西装外套,他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望了眼站在对面的桑栩。
女人还穿着今天棉麻裙子,脚下是一双白色凉拖,她脚踝纤细,再往上是莹润的小腿,她的脚趾很干净莹润,未施豆蔻,池宴却觉得比他以往见到的任何一双玉足都漂亮。
池宴桃花眸微微眯了眯,舌尖无意舔舐了下牙齿,忽然很想送她一件礼物。
“行了,回去吧。”
池宴说了句。
他调子里总带着种懒洋洋的自傲的感觉,衬得桑栩像是古代送夫君出门的小妾。
桑栩有些无语,皮笑肉不笑的双手附在小腹前,“好的,那池少,再见。”
说完话,桑栩直接转头往楼上爬去,生怕一个犹豫又被池宴拖回来。
池宴望着女人迈得虎虎生风的步子,忍俊不禁。
司机王叔还在车门旁等着,见池宴迟迟没有上车的意思,又将车门关好。
夏天这种小区又脏又乱,到处都是蚊子,他如果一直敞着车门,早已不知有多少只蚊子已经飞了进去。
此刻少爷低头点了支烟,他就站在路灯下,抬头静静望着楼上的位置,直到五楼的灯再次重新亮起,他才掐灭香烟转身坐进了车子里。
王叔系上安全带,透过后视镜望向车后座,池宴正闭目养神,神色里带了几分惬意。
王叔在直觉上总觉得自家少爷和桑栩小姐吃了一顿饭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不少,而且他家少爷哪有这么细心的时候,还等着女生上楼?
以往都是女生刚下车,汽车就已经开出去好几公里了。
“少爷,您对桑栩小姐很不同啊。”王叔说了句。
池宴未睁眼,修长指节在交叠的长腿上随意敲了敲,慢条斯理的说了句:“一个猴一个拴法。”
王叔......
“对不起少爷,是我多想了。”
脑海里又蹦出那双不足一握的纤白脚趾,池宴忽然睁开眼,跟王叔说了句:“叫人给我买个东西。”
8. 玩玩儿(3)
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桑栩醒来后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桑栩挣扎着坐起身,习惯性朝窗帘外看去,刺目的光透过蓝色碎花窗幔洒进来,一看就是大晴天。
桑栩转身拿起床头的手机,看看有什么消息。
刚打开手机,苏黎的消息如同狂轰乱炸般涌进来。
【桑宝,你账号昨天那条视频怎么流量大跳水?】
【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找最近的试镜剧组?我们编辑社最近正在对接蓝图工作室的艺人,我听他们说最近又有一部戏在招募演员,听说导演还是那个尹路。】
【这个人我打听过了,他家里挺有钱,说是富二代,拍戏也是玩票性质,不过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剧组试戏还算公平,也没有圈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桑栩认真看完了苏黎的消息,又打开自己的美食账号,看到昨天发的那篇劳伦斯车仔面复刻的视频点赞量只有四五千,苍白的骨节点开视频旁边的评论区。
【什么嘛?完全做不出来,是不是博主食材用的不对?(网友复刻车仔面.jpg)】
【果然,开始恰饭的主包已经飘了!这么缺钱吗?】
【能去劳伦斯的人怎么可能缺钱?我觉得这个账号就是哪个富二代开着玩玩的。】
评论区乱作一团,桑栩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最近好像都不怎么顺利。
桑栩点进与苏黎的聊天界面,削葱般的手指敲了几个字——
【不然帮我搭个线?】
*
上午十一点,池氏集团十一楼蓝图工作室。
尹路双手撑在红檀木办公桌上,与池宴四目相对。
尹路气急败坏地质问:“我什么时候说拍《年少青梅》了?”
池宴桃花眼寂寂,撩起眼皮看他,慢条斯理地回了句:“我帮你买下来了,怎么不说谢谢我?”
尹路气得捶了捶胸口,“我他.妈谢谢你!可是我手头上《东宫芳华》就要开拍了,你还让我监制《年少青梅》?我还活不活了?我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都完不成任务!”
池宴微微眯了下眼睛,好看的指骨在檀木桌上慢条斯理地敲了敲,“先选角色就可以。”
“不拍?”尹路有点儿不可思议,“你池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年少青梅》是一个民国剧本,讲的是落魄的书香门第孤女寄居在航运巨贾之家,与其独子相识相知相爱,但是一场家族变故让两人走散。
再次相见她是沪上知名的交际花,而他是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久别重逢的两人背负着各自的使命,在家国大义面前猜忌、试探、保护、牺牲......最终跨越时间与阻碍,寻回曾经最真挚的感情。
故事很好,尹路曾经在《年少青梅》和《东宫芳华》两个剧本上有所纠结,但是实力不允许,他最终只选择了自己比较擅长的古装题材。
尹路有点儿搞不懂池宴,他什么时候对剧本这么感兴趣了?而且还买了放着吃灰?他图什么?
忽然,尹路就见刚才还交叠着两条长腿随意坐着的男人忽然从椅子里站起身,和煦的阳光洒了他一身。
男人俊朗的五官隐在阴翳里,他身量颀长,外型优渥得让尹路觉得心痛,这要是他的男主角,娱乐圈什么待爆帝都得靠边站。
只听池宴薄唇轻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想捧个人,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闻言,尹路又是一怔,而后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更是气愤:“捧人就得把你好哥们儿卖了是吧?谁知道你又看上了什么样的?”
尹路又想起之前那个乔莹,那女的虽然很精明市侩,但是演戏真不怎么上道。但是谁让人家有手段,刚被池宴甩了,立马又攀上了有权势的?
现在手握《东宫芳华》大女主神气的不得了。
不过,尹路忽然又想到了点别的。
池宴这人虽然爱玩,但从来都是事业和感情分的很清楚,都说乔莹跟他玩得最好,不过池宴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真的把手头的资源喂到她嘴里的时刻。
意识到池宴与之前有什么不同,尹路忽然笑笑,很好奇的问:“到底是哪个女人值得咱们池少用上手段了?”
池宴睨他一眼,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抽了口,烟雾缭绕下,他调子还是冷冷淡淡的:“这人你认识,桑栩。”
尹路......
尹路没了之前的为难,反而一脸的求贤若渴,“你不早说?!这个剧本我接了,什么时候演员试镜?我随时都有空。”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没妨碍尹路在心里骂池宴是个狗男人。
之前他早就想把《东宫芳华》的女主角给桑栩,但是这人从中作梗,耽误了他的进度,现在倒好,为了个人私欲,池宴这么快又改变了主意。
尹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池宴:“我看桑栩防备心挺强的,你怎么知道这次试镜她一定会来?”
阳光落在男人绝伦的五官上,他眉骨高挺,漂亮的桃花眸隐在阴影里,侧颜愈发凌厉性感,不知什么时候他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池宴静默了片刻,而后调子清冷的毫无温度:“她的美食账号被水军冲了,现在应该是没什么经济来源了。”
尹路......
“你的意思是,你不仅知道了她的美食账号,而且还让水军刻意诋毁?”尹路瞪大了双眼,好家伙,池大少爷竟然对一个女人耍起了商场上的那套狠厉手段。
池宴视线微抬,他静静望向玻璃窗外,黑寂的眼眸像暗夜里野兽的,泛着幽幽的冷光。
*
桑栩没想到试镜通知下来得如此之快。
试镜地点是D城华晶酒店,试镜角色她选择了剧本里面的男主表妹季荷,季荷是一个恶毒女配,从女主寄宿男主家后就开始各种针对女主,最后因为通敌卖国,被女主射成了筛子。
桑栩很喜欢这个角色,虽然她刁钻人性,但是她的行为动机都很合理,就拿女主没来之前来说,男主本来和她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自从女主来了之后,男主就不再注意她,家里的其他人也开始忽视她,所以嫉妒让本就敏感的她逐渐黑化,最终迷失了自己。
桑栩上了楼梯,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进了试镜大厅。
华晶酒店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大厅里吊顶的水晶灯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晕,绵软的浅色羊绒地毯从入门处一直通向最前面的圆形舞台,环境很清幽雅致。
桑栩向四周打量去,只见观众席上只稀松坐着几个男人,他们很清瘦,手里拿着剧本,正低头认真地看着。评委席在观众席前面,除了正中央的位置是空着的,其余位置都已经坐满了人。
看样子,挺正规的。
也许正是因为中央的评委还没来,所以试镜也没开始。
桑栩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裙子,裙子刚刚过膝,露出莹白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长发被她利落地挽成丸子,露出修长柔韧的天鹅颈,她脚下是一双平底鞋,往大厅走去的时候,踩在绵软的羊绒地毯上,轻盈而沉静。
简历在进门之前已经交给工作人员,现在她观众席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再熟悉一下剧本。
只是她刚一坐好,手中打印的剧本页因为没有装订,就扑簌簌落在了地面上,在寂静的室内发出轻微的响声,引得其余人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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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朝她的位置看过来。
桑栩有点儿尴尬,她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去捡座椅夹缝里的纸,指尖触及地面时,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已先一步帮她捡了起来。
男人将捡起的剧本重新递给桑栩,桑栩这才看清他的模样,男人穿了一件黑色T恤,五官俊朗清隽,一头乌黑碎卷,额前碎发轻遮住他漆黑的小狗眼。
这人桑栩认识,竟然是前几天在劳伦斯见过一面的兼职服务生臧然。
“学姐,你也来试镜吗?”臧然笑一笑,带着大男孩儿的羞赧。
桑栩抬头望着他,笑一笑:“对,你试哪个角色角色?”
臧然就近坐在桑栩旁边,也许是两人说话声有点儿大,引起了评委席的注意。
尹路坐在评委席空位的旁边,他忽然站起身朝桑栩的位置望过来,看向桑栩的时候,他眼中竟有闪闪的光芒。
桑栩被他盯得有些发怵,好在随即就听他念了臧然的名字。
臧然今天要试镜的角色是《年少青梅》里的男主角秦淮森。
秦淮森是航运巨贾的独子,是女主鹿乔的“保护神”。他们两小无猜,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家族变故,鹿乔失踪,生死不知。后来他成了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在一场晚宴上与成为沪上交际花的鹿乔重逢,上演了一出信任、救赎与深情的大戏。
这个人物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匪气和性.张力,与臧然的气质并不相合。
果然,尹路看了看臧然的试镜角色,又看看臧然,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臧然?你比较适合年少时的秦淮森啊。”
尹路说话的时候其实也是在思考,随后他给了臧然一段很有爆发力的戏份,臧然竟然完成得不错。
尹路皱眉说了句:“爆发力不错,是块好材料,再看看其他的吧。”
随后,又有几个青年试了秦淮森的戏,但是尹路都不怎么满意。
桑栩发现这次参与试镜的都是在圈子里算得上二线的演员,试完戏之后,都有助理带他们离开。
但是臧然不同,他和桑栩一样,身旁没有任何工作人员。
虽然已经试镜结束,却仍在桑栩身旁坐着,似乎很急切地等一个最终结果。
而且这次试镜的男性角色只有秦淮森一样,桑栩再看看已经空落落的观众席,只剩下她和臧然两个。
“桑栩。”
工作人员喊了她的名字,桑栩放下手中的剧本,绕过身旁的椅子,走上舞台。
而同时,桑栩一抬头,恰好望见大厅入门处,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光而来。
男人穿一件黑衬衫,凌厉立体的五官隐在阴影里,周身散发着一股子骄矜傲慢劲。
他刚走到评委席,原本还坐着的众位评委都恭敬地站到一边。
男人修长好看的指骨拉开评委席正中央的位置,随意坐下。
见他落座之后,众人才敢重新坐回原位。
而后,池宴抬起头,撩起狭长微薄的眼皮,静静望向桑栩,眸光幽寂深邃,几乎能将人看透。
男人声线凉薄,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开始吧。”
桑栩呼吸一滞,只觉得心脏狠狠地缩紧,她孤零零地站在聚光等下,指甲已微不可察地陷进掌心。
还未来得及思考,桑栩就听到尹路说:“桑栩,我觉得你这种气质不太适合女二,不然你试试鹿乔吧。”
尹路让人把剧本拿到桑栩面前,他开始跟桑栩讲戏:“现在我们来试这样一段戏,后花园的秋千架上,你光着脚坐在上面,脚踝上系着的铃铛引来了在湖边读书的秦淮森,他代替丫鬟为你推动秋千,等到你发现时,摔进了他的怀里,进而你们两人一见钟情。”
9. 玩玩儿(4)
鹿乔是《年少青梅》的女主角,年少时她单纯善良,像灵动的小鹿,从住进秦家开始,遇到秦淮森,爱上秦淮森,满心满眼都是秦淮森。只是后来年代混乱,她被迫与秦淮森分开,独自在乱世之中艰难存活,也从年少清纯成长为胸中有沟壑的女人。
这个角色给桑栩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娇。
被秦淮森护着捧着,很天真,很美好,直到后来出现变故,她不得不忍着痛,哭着成长,因为没人再能护她周全。
桑栩有一时的恍惚,她突然想起大学之前的日子。
桑祈年每天都会给她做很多好吃的,等她放学回到家吃。每天坐在饭桌上,桑栩都能感受到桑祈年投来的慈爱目光,他总爱朝她碗里夹鸡腿,每当这时宋芝都要笑着说他:“瞧瞧,你把你闺女养得越来越娇气了。”
听到宋芝这么说,桑祈年总是笑笑,一脸骄傲:“这是我闺女,我不宠她谁宠她?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是她的顶梁柱,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我闺女。”
桑栩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温热,她没敢抬头,整张脸藏在剧本里,呆了将近一分钟,她的情绪才算完全缓和过来。
女人眸色藏了一湾春水,眼圈微红,池宴望着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臧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旁边,是尹路为她选择的搭戏演员。他并没有注意到桑栩的情绪,只是乖乖站着。
两个人在舞台上一站,俊男靓女,很养眼。
突然评委席上不知是谁说了句:“这两个演员倒是挺搭,没有违和感。”
话落其他评委也纷纷点头,却没人注意坐在正中央的男人脸色已经转沉,周身的气息变得凛冽冰冷。
室内的温度似乎陡然降低了数十度,刚才说话的评委微微搓了搓手臂,叫来工作人员调高了空调度数。
此时场控已经将秋千架搭了起来,尹路在下面说了声:“桑栩,可以开始了。”
尹路没有给桑栩选择的机会,直接将鹿乔丢给了她。
臧然跟桑栩小声说了句“加油”后,独自走到秋千后面,阴影将他的身形隐去,他要等到桑栩将秋千晃起来时才能出场。
桑栩点点头,微微笑了笑表示感谢。
池宴静静望着台上亲昵的两人,眸色幽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桑栩全身心调动五感,她稍稍静默。也许是刚刚鹿乔这个人物触碰到了她内心最柔软的位置,桑栩才觉得这场戏似乎也不难演。
桑栩脚下还穿着那双柔软的平底鞋,慢慢走到秋千架前。
少女身量纤弱,腰肢柔软,裙摆在步履之间画着美丽的弧线,聚光灯追着她的身影,虽是在演戏,但是她举手投足之间却像极了白天鹅,优雅纯洁,也魅惑。
四周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桑栩轻而易举地带进了那个纸笺泛黄的年代,江南大户人家,满池春水,柳枝低垂,映出柔嫩的剪影,一个娇俏的少女初来宝坻,发现了池边的秋千架。
她眼睛亮亮的,提着繁重的裙身,一蹦一跳地走到秋千旁,她眼睫弯弯,笑意盈满漆黑的狐狸眼,像是盛着灿然星辰,亮得熠熠。
池宴修长好看的指骨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他没说话,眸光却紧紧盯着桑栩。
只见女人已经娇娇坐在了秋千上,她有一米六八的身高,秋千距离地面的高度恰巧够她足尖轻轻点地,她纤细柔软的手指握在秋千两侧的绳索上。
池宴就见她柔嫩的脚踝裸.露在空中,足尖绷直,那截脚踝莹白刺目,曲线流畅,如同连接美玉的银扣,多一分则丰,少一分则瘦。
池宴眸色暗了暗,他鸦羽似的眼睫轻颤,薄唇轻启说了句:“这场戏好像还缺点东西。”
演员一旦进入角色,只要导演没有喊停止,她就要一直演下去。
这是桑栩作为演员以来的信念。
所以她的表演并未直接停下来,直到听到尹路的声音。
“停一下。”
尹路微微皱了眉,虽然他是这部剧的导演,但是投资方却是坐在他身旁的池宴。
金主都发话了,即使演员发挥再好,也得停一停,听一听投资方的“宝贵”意见。
只是池宴没说话,只见他忽然勾了勾手指,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从试镜厅外面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蓝色天鹅绒的长方形礼盒,礼盒上面烫着一串鎏金英文,看样子像是一条项链之类的。
工作人员将蓝色天鹅绒礼盒恭谨放在池宴面前,就见他从里面拿出了一条纤细却镶着秀气珐琅铃铛的金链子,链子在灯光的映射下泛着奢靡的光。
所有人都被这个精致的首饰吸引,尹路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池宴。
池宴漂亮的指骨捏起链子,忽然站起身,迈着两条长腿朝舞台走去。
尹路倏然想起来,剧情中,是鹿乔脚踝上系着的铃铛引来了在湖边读书的秦淮森,所以池宴这是要——给桑栩戴上,脚链?!
尹路想到这一层的时候,才有点恍然大悟过来,他突然明白在选择试戏片段的时候,为何前面那么多情感爆发激烈的片段池宴都不选,偏选中这一条平淡温馨的。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尹路呆呆看着已经站上舞台的颀长背影,男人矜贵冷傲,是无人能及的天之骄子。
可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贵不可言的公子哥竟然能够为一个女人沾染上这样的癖好?
桑栩还坐在秋千上,浸着雪松清冷气息的高大身影就笼罩在她上方,男人微垂着眸,俊朗英挺的五官隐在阴影里,紧绷的下颌线凌厉干净,他静静睨着她,气压强大到桑栩的呼吸都乱了一拍。
握在秋千架两旁的手指蓦地收紧,桑栩不自觉地咬了咬自己的唇,本能地,她脚尖点着地,稍稍用力,想要将秋千往后抬一些,这样就能拉开她与池宴之间的距离。
可是池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高大俊逸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蹲下身,而后不容分说,曳住了桑栩的脚踝。
男人宽大的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灼烫了桑栩的每一寸肌肤。
桑栩心尖一颤,抗拒更甚,可是男人的力气很大,他忽然抬起头,自下而上看她,性感的薄唇似蛊惑地吐了几个字:“别动,乖。”
池宴的调子明明很轻,却有一种令人本能臣服的能力,桑栩定住,不敢再动。
却也因为他的一句“乖”,再次闹了个大红脸。
他怎么像在哄小孩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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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到池宴半蹲在地上,将她的脚轻轻托起,他力度很轻柔,像极了礼节俱到的绅士。
然后他修长漂亮的指骨穿过她的脚踝,连带着那条带着铃铛的脚链一起送了过去,脚链很轻易被他戴好。
细细的链子轻轻锁住那截不堪一握的脚踝,金属的冷硬与其碰撞,似有若无的束缚感,一直蔓延至足尖。
那双脚看起来很小,此刻不知是不是因羞,轻轻蜷起,带着说不出的诱.惑。
池宴眸色深了深,他的手掌还握在她的脚踝处,不自觉地,控制不住地,本能般地,想要顺着她柔软的裙摆褶皱向上滑去。
池宴喉结在暗色里滚动了下,他的脊背在此刻绷成了一条直线,他倏然意识到,人生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失控过。
想至此,男人将桑栩的脚重新放在地上,站起身走下台去,他眸色深沉,周身气压低沉。
坐在评委席上的都是《年少青梅》的工作人员,这些人一部分是尹路带来的,另一部分是池宴手下蓝图经纪公司工作室的。
这些人都见过池宴的凌厉狠辣,也见过他应付女人的惫懒不屑,却唯独没见过他竟然能够如此虔诚地跪倒在一个女人的罗裙下,并无尽温柔地托起她的脚,恳求般地为人家戴上昂贵的脚链。
......
桑栩很敏感,能明显感受到池宴情绪的转变,之前他脾气还很好,怎么为她戴链子的功夫,就变了?
桑栩不明所以,却也顾不上其他,因为尹路已经重新喊了开始。
秋千上的少女眸色璀璨,她绷着脚尖在秋千上飘动,金丝盈在她纤细的脚踝,那颗珐琅铃铛随之摆动,闪着耀目的光芒。
铃铛清脆的响声在清幽的江南小院上空旋转,清风吹拂,衣袂翻飞,她就像挂在丝带上飞舞的舞者,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赏心悦目且灵动。
秦淮森被铃铛吸引,放下书卷走来,他没想打扰她,反而是悄悄吓退丫鬟,为鹿乔推动秋千。
许是力道与之前不同,鹿乔向后瞧去,在发现身后的人变成了陌生男人之后,瓷白清纯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惊惧,随之身体向后倒去。
女孩儿柔软似水的腰肢被秦淮森揽入怀里,慌乱之中两人堪堪倒在地上,少女整个身体覆在秦淮森上面,意识到不妥之后她迅速的撑起手臂,迷蒙的狐狸眼瞪得圆滚滚的,白皙的小脸已经涨成了绯色,娇得不像话。
尹路完全看呆了,这里哪还有桑栩,舞台上生生戳着的不是鹿乔吗?
尹路激动地朝身旁池宴看过去,他太高兴了,之前他看了这个剧本时,因为觉得桑栩的性格多一分坚韧,与早年时期的鹿乔其实并不相同,所以他对桑栩的表现也并没太多期待。
可是直到此刻真实看到桑栩的表演,他才觉得之前的想法还是太肤浅了。
尹路抓着池宴的手臂猛晃,“宴哥,还是你眼光好!牛逼!”
只是此刻某眼光好的人静静打量着台上的倩影,眼底寒霜凝结,目光晦暗不明,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好像下一秒就想将人抢过来,拴在自己身边。
尹路......
啊,喂!
到底是谁非要人家演的,现在演了怎么还不高兴了?
10. 玩玩儿(5)
试戏结束已经是下午五点,《年少青梅》剧组的所有人已经离开。
斜阳的余晖洒在幽长走廊上,冰冷的大理石反射出刺目的光。
桑栩独自站在与试镜大厅同楼层的卫生间里,镜子里是一张瓷白肃净的小脸,那双勾人的狐狸眼明亮似水,因为激动眼尾已经透出昳丽的红。
桑栩双手撑在盥洗池的边沿上,就静静与镜子里的人对望,然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这次,她终于,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导演的认可。
拿下了《年少青梅》的女主演,鹿乔。
桑栩的指尖都是抖的,那张刚签了字按了指纹的签约书还安静躺在她的背包里,明明那么几页纸,却有那么沉甸甸的重量。
年少的梦想啊,终于在多年后,发芽绽放。
说不激动,怎么可能?
她想演戏,从小望着家里的电视机,看着荧幕上女演员栩栩如生的表演,将生活中的形色人物展现在大众面前,她都觉得演员是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工作。
所以,七八岁的年纪,她就跟桑祈年说:“爸爸,长大了我也要做演员,带你们认识更广阔的世界。”
她记得桑祈年的眼睛都笑弯了,他弯下腰将她抱进怀里,把一串糖葫芦塞到她戴着白色绒毛手套的小手里,然后就在她脸蛋上啪叽亲了一口:“行,我家闺女这么有志气,爸爸一定全力配合!”
那一天恰好是除夕,冬雪压弯了她家院子里的冬梅枝,却从没压弯过父亲的脊梁。
不管家境如何艰难,桑祈年一日不落的带她学舞蹈,学表演,因为他想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女儿踩着他宽阔的臂膀,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桑栩的眼眶微红,她透过薄薄的镜面,似乎越过时光的洪流,见到了那张碾过岁月日益沧桑的容颜。
“爸爸,你看到了吗?桑桑做到了。”她喃喃说了句,却觉得心脏钻心的疼。
昏黄的灯光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人回答她,也再没人摸摸她的头发,那样慈爱地夸她:“桑桑真棒,爸爸替你感到骄傲。”
桑栩眼睫震颤轻垂,打开水龙头,轻挽了一鞠水,洗了下脸。
而后从卫生间走出来。
走廊里针落可闻,卫生间的出口正对窗边,天边的火烧云裹着夏季的热冲滚进来,刺得桑栩有些睁不开眼。
她伸出手遮挡住眉眼,朝光线浓烈处看去,却不经意被窗边一道颀长熟悉的身影吸引。
男人周身清冷桀骜,他单手插兜,长腿微叠,笔挺的脊背倚靠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整张脸隐在阴翳里,光影拂过,下颌线愈显凌厉。
他神色晦暗不明,见到桑栩,漆黑锐利的视线向这边投来,性感的薄唇勾起不经意的弧度。
池宴怎么还没走?
刚才她明明看到他和尹路一起离开的。
桑栩脚步未停,她不想跟池宴产生过多的交集,他这样的人,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想到这里,她整个身子紧贴着右手边的墙壁往前走,尽量拉开与池宴的距离。
风铃清脆的响声碾碎了虚幻的寂,桑栩眉角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刚才走得急,她忘了把脚上的铃铛摘下来。
忽而男人轻嗤了一声,懒洋洋的调子传过来,像是有无数的小勾子,勾得桑栩心尖痒得颤了颤。
“礼物,喜欢吗?”
桑栩不得不停下脚步。
所以,他等她的缘故是想问铃铛的事?
桑栩垂眸看了看自己脚踝上的细丝,此刻在霞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就在池宴为她系上这个脚链时,她细细端详过,链条是金制的,就连那个铃铛也是足金的,并用了当下流行的珐琅工艺,看样子很贵重。
桑栩转回头,此刻,男人已经挺起精劲的腰肢,迈着两条大长腿,朝她这边走过来。
桑栩全身像被定住,一点儿也动弹不了,只有眸光紧紧追随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
一团阴影压下来,男人身上幽冷的雪松气息扑了满鼻。
池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静静望向她,黑寂幽深,却又有看透一切的穿透力。
桑栩又想起在舞台上时,他半跪在她面前,托起她脚的样子。
脸不自觉地烧了起来,桑栩偏过头不敢看池宴,洁白的贝齿轻轻咬了下唇瓣,她尽量平淡地回:“太吵了,我还是还给池少吧。”
说着,桑栩就要弯腰去解挂在她脚踝的铃铛,但是她还没动,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已经被池宴捞进了怀中,他单手横抱着她返回刚才的窗边。
男人俊朗的五官瞬间在桑栩面前放大,他桃花眸深邃,睫毛似鸦羽,鼻骨高挺优渥,那张唇不算太薄也不算太厚,就轻轻抿着,却性感的不成样子。
桑栩呼吸一滞,任由他带着她到了窗边。
本以为他会放下她时,谁知池宴鸦羽似的睫毛轻垂,他有力的大掌落在桑栩的臋上,用力一托,桑栩整个人就被他托到了窗台上。
忽然的高度令桑栩眼前一晕,此刻她竟然比池宴更高出去了几公分。
男人不知何时点燃了一根香烟,他一手撑在桑栩旁边,一手夹着香烟,吸了口。
烟雾缭绕里,他眯了眯幽沉的眸,自下而上抬头望着她,他脖颈修长,喉结凸出,充满了性感与诱.惑。
忽然他喉结滚动了下,说了句:“可是,我喜欢听。”
他其实想说,他想听她在床.上时,铃铛的响声。
池宴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混蛋,自己被自己的龌龊逗得失声笑了下。
桑栩本来就有些恐高,听到池宴晦暗不明的话语,更不敢动。
他说,他喜欢听。
什么意思?他要喜欢听,她这就给他解下来还给他,让他一次听个够。
但是他把她放得这样高,难道这是要让她晃动脚踝让他听个够?
桑栩想到这里,觉得有钱人的爱好就很变.态。
桑栩脸皮本来就薄,想到了池宴这层意思后,她白皙的小脸渐渐染上红晕。
光晕将小姑娘包裹起来,她小小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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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高处,一动不敢动,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粉嫩的唇瓣,许是被逗弄得狠了,漂亮性.感的狐狸眼里盈满一池春水,正悄悄呕着气瞪他,眼尾已不自知地染了绯色。
池宴抬头静静看着她,身体不自觉绷紧,他眸色又暗了几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警告了她一句:“以后,不准在别的男人面前戴这种东西。”
他想到了刚才与桑栩对戏的男生,又想起他们一齐摔向地面的那一幕,那男人是摸她的腰了吧?
想到这里,池宴心情不怎么爽,他忽然握住了桑栩戴着脚链的那只脚踝。
少女脚踝不足盈盈一握,光滑柔嫩的触感令池宴呼吸又急了一分。
“你,想干什么?”
桑栩的嗓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对池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此刻池宴站得离桑栩很近,窗台的位置不低,桑栩坐在上面之后,脚尖离地面足有半米,如果就这样独自跳下去,有可能伤到膝盖。
池宴一只手扶着窗边,另一只手还握着桑栩的脚踝。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沉默着,故意地抬起双手,坏心思地向后撤了两步。
桑栩就这样孤零零地坐着只有几厘米宽的窗台之上,脚下距离地面很远,她是恐高的,此刻没有池宴的帮扶,她觉得整个人是悬空的,只要动一下就会失去平衡摔倒地上。
桑栩双手紧紧抓住窗沿,一动不敢动,整张小脸又白了几分。
池宴就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事不关己的望着她。
“喊我一声,池宴哥哥,我就帮你。”就像你喊“淮森哥哥”一样。
桑栩......
桑栩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敢动,她恐高,哪怕离地面远二十厘米都觉得浑身颤抖。
可是,喊池宴,哥哥。
桑栩觉得这个称呼太羞.涩了,她咬唇抗拒,一双雾蒙蒙的狐狸眼朝池宴看去,楚楚可怜,近乎哀求。
但是池宴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睨着她,没有上前的意思。
桑栩咬着唇,其实她很气,气得眼眶早已微微红肿,但是她不愿意惹恼池宴这样的人。
以前她吃过的亏,现在能够避免一点,她会尽量避免。
于是,池宴就见小姑娘微垂着纤细柔白的脖颈,小巧的唇瓣轻轻嗫喏了声:“求你,池宴,哥哥。”
脑海里似乎有哪根弦崩断了,池宴只觉得这声哥哥叫得真娇。
身体的某处起了明显的反应。
艹!
池宴暗骂了句,他脸冷下来,长腿跨到桑栩面前,他将烟叼在嘴里,低下头几下就解开了系在桑栩脚踝的脚链。
上面还残留着女孩儿清冷的香气,他将脚链收起来,闷着声,长臂圈起少女柔嫩娇.软的腰肢,将她从窗台抱了下来。
桑栩能注意到池宴突变的情绪,就在她以为他要放过自己时,身体却被那人死死抵在墙上。
池宴觉得自己要疯了,他从来没有哪一刻会想现在这刻般,被人挑起如此不可控的欲望。
11. 赌约(1)
霞光斜落,洒在桑栩灵动的侧颜,女人连发丝都美得不像话。
静谧的长廊里,池宴双手抵在冰冷的大理石墙面,将桑栩圈在身下。
他垂眸望着身下的人儿,鸦羽似的眼睫轻颤,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加重几分。
桑栩能感受到池宴炽热的气息,她很害怕,不明白自己哪里惹恼了他。
池宴离桑栩太近了,日光从她身后照进来,他甚至能看清她柔白脸颊上细嫩的绒毛,她的呼吸很轻,灵动的狐狸眼乖乖低垂,粉嫩唇瓣嗫喏了下,有些不知所措。
池宴几近不受控地抬起手,覆上她的唇,轻轻摩挲了几下。
比想象中的还要软,甜桃的香气盈满了鼻腔。
池宴眸色更沉,他低下头,想要尝尝它的味道。
只是,桑栩微偏过头躲开他的触碰,她瑟缩起身体,尽量把自己揉成一小团。
虽然没出言反抗,但是身体的反应却说明了一切。
池宴顿住,没再往下。
他微微皱了下眉,问了句:“你怕我,桑栩?”
池宴的声音有些暗哑,触在桑栩的心尖,让她本能地抖了下。
在这个圈子里,她得罪了太多人。
那时候因为经历了那件不好的事情,她变得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只要别人敢靠近她一点,她就会红着眼不管不顾地跳起来咬人。
可是这几年,经历了生活的磨砺,曾经的伤疤似乎愈合。
她好像沉稳了许多,至少在没有看清别人真实意图前,她会劝自己忍耐,克制,不要轻易激怒一个比自己强太多的人。
桑栩缓缓抬头,迎上池宴幽沉的眸子,“没,没有,我只是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了您?”
为什么他会这样不放过她?
桑栩晶亮的狐狸眼雾蒙蒙的,眼尾染着绯红,像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他好像真的吓到她了。
此刻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只要他再往前试探一步,她就有可能被吓得躲进洞里不出来。
想到这里,池宴脸色沉了沉,他松开了双手,克制着身体某种本能地冲动向后退了一步。
小姑娘脱离开他的桎梏,神色放松了下来,不再像只炸了毛的兔子。
行,她就这么怕他。
好样的。
池宴眯了眯眼睛,却罕见的好脾气地问桑栩:“以后打算怎么办?”
听到池宴问她未来的打算,桑栩弯了眉眼,漆黑的狐狸眼里似乎装满了星辰,她的声音很洪亮:“我想好好演戏,让更多的人看到我。”
小姑娘露出洁白的贝齿,笑容明媚地刺痛了池宴的眼。
藏在身侧的手几乎不受控的想要触碰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但是池宴没动,从来没有像此刻般,他心里竟然被某种温暖真实的东西盈满,很想很想一直把她梏在身边。
池宴神色一滞,意识到了什么,他眸色暗下来,双手插兜拉开了与桑栩之间的距离。
桑栩就见到刚才那双漂亮柔情的桃花眸里已满是疏离清冷,而后他慢条斯理地回了句:“那祝桑小姐得偿所愿。”
说完,他不顾桑栩的反应,迈着两条长腿,独自离去。
桑栩怔愣几秒,她又惹到他了吗?
*
夜,七点,劳伦斯酒店。
“宴哥今天怎么了?看着心情不怎么好啊。”
卡座里坐着尹导和两人好友郝铮。
对面是池宴。
此时他正倚在座椅里,修长指节轻轻晃动酒杯里的威士忌,冷着张脸,一言不发。
尹路看看池宴,才勾了勾手指,凑近郝铮说:“今天参加完《年少青梅》的演员选角就这样了。”
郝铮一脸不敢置信:“宴哥参加演员选角?他不是最烦这些事儿吗?”
郝铮记得自己没记错啊,池宴虽然名下有经纪公司,但最烦做评委之类的,因为他每去一次,就会有女人主动贴上来,麻烦的很。
尹路想起今天桑栩和臧然摔到一起,池宴那恨不得把人家拆吞入腹的模样就想笑。
只是他没有笑出来,就见到了最令他头疼的女人。
此时乔莹正挽着一个五十岁左右,大腹便便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身后还跟着几个岁数四五十的中年男人。
看样子是来劳伦斯玩儿。
乔莹挽着的那个男人化成灰,尹路都认识。
他就是明明什么都不懂,非得在《东宫芳华》剧组横插一脚的投资方徐华中,后面的应该是徐华中的商业伙伴。
尹路见到他们就气得牙痒痒,好好的一部戏,全毁在女主角上了,现在他看见乔莹就觉得烦。
可是乔莹却恍若未闻,竟牵着徐华中径直来到池宴他们的卡座。
没等任何人同意,乔莹直接坐在了池宴对过,而徐华中坐在了池宴旁边,另外几个商业伙伴也找座坐了下来。
池宴抬眸冷淡看了乔莹一眼,乔莹对池宴笑笑,也不害怕,“池少不介意拼桌吧?人多热闹。”
池宴还没说话,徐华中却又说了句:“小池总,昨天我刚和你父亲一起吃了顿饭,他很感谢我把城南的那块地低价卖给了他。”
卡座上都是聪明人,这话一出,没人不知道徐华中卖了面子给池家,就算是他顶级豪门的贵公子池宴现在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果然,池宴唇角只勾了个冷冽的弧度,稍一举杯,意思是,自便。
见此,乔莹得意地笑了笑,她直接转头看向了尹路:“尹导,听说您要执导《年少青梅》,可是怎么不见公开招募演员呢?”
《年少青梅》本就是池宴拿来哄桑栩的,根本就没有公开招募,他们只是私下找了些男演员来试戏,现在定下桑栩,接下来就是迅速的选择其他角色,投入拍摄。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进行的隐秘,却还是传到了乔莹的耳朵里。
尹路一个头两个大,一双眼可怜兮兮的盯着池宴,求救意味明显,可是池宴像是没发现般,只自顾自喝酒。
乔莹自然是看到了尹路的小动作,她喝了口威士忌,又说:“我听说《年少青梅》的女主你们定了桑栩学姐啊,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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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怎么偏偏是她呢?”
话说到这里,她视线静静望着池宴,池宴冰冷的眸子抬起,与她对视。
乔莹说话的语气里带了点欲言又止,听到这里郝铮终于听明白了什么,他最喜欢听八卦,所以凑过身子问:“为什么不能是她啊?”
乔莹本来还担心没人来接她的话茬,她没办法往后说呢,现在郝铮主动送上门来。
乔莹故意装得可惜不已:“桑栩学姐是D大校花,当年她一入校那可是各大导演都争相抢用的,资源好的不得了。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她会是最先家喻户晓的那个,可是,学姐这个人怎么说呢?”
她停住了,可是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包括池宴。
池宴眸色寂寂,冷冷望着她,他凌厉的五官晦暗不明,看不清什么情绪。
乔莹叹了口气,“既然得到导演器重,就该好好演戏,可是她偏要走歪路。”
乔莹说一句就停一句,郝铮是个急性子,最受不了这个,他催促:“快说快说,她怎么走歪路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阴影里,池宴漫不经心的睨他一眼,寒意刺骨。
郝铮突然打了个哆嗦。
乔莹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她夜半敲了导演的门,说是跟导演讨论剧本到凌晨三点,最后还是导演老婆带人砸了门,在里面看到了衣衫不整的桑栩学姐。从那以后,学姐的名声就不怎么好了,后来还听说她给投资方敬酒的时候把酒泼到了人家脸上,想要营造一种冰清玉洁的感觉,可是又怎么可能?那件事发生了,谁还会信她?只不过更让人觉得她装罢了。”
乔莹边说边看池宴,只是男人眸光始终冷冷的,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
这时候坐在池宴身旁的徐华中吸了口雪茄,而后开口:“这事我和我的这些老伙计们都知道,那个叫桑栩的还在我头上倒过酒,装什么呢?不过是个贱胚子,封杀了最好不过,何以又启用她?”
闻言,徐华中的其他商业合作伙伴均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郝铮摇头扼腕,看看尹路,“话说你选演员也不做背调吗?这种女人能用?”
尹路被说了个哑口无言,“那,那我还没来得及去查这些呀。”
见风向已完全转向自己这边,乔莹似想起来什么般,对着池宴说:“池少,您向来投资手腕了得,今天怎么做这种亏本买卖?桑栩学姐可不会让您赢啊。”
“就是,那桑栩可不适合娱乐圈,她这种人永远也成功不了。”徐华中和其他老男人大笑起来。
丝毫没注意到,隐在阴影里的男人只是喝了口酒,而后点燃了香烟,慢条斯理地抽了几口。
乔莹就见,烟雾弥漫里,骄矜的男人微微眯了漆黑的桃花眼,等到四下寂静下来时,他调子凉凉的:“行啊,那就打个赌,赌桑栩这样的人能在娱乐圈,出人头地。”
乔莹眼角盈着的得意冷却下来,她听人说,演员统筹王松因为骚扰桑栩,被池宴断了两条手臂,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池宴早已迈着两条长腿走出了劳伦斯,乔莹顾不上其他,径直追了出去。
12. 赌约(2)
夜幕低垂,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劳伦斯门前。
骄矜的男人早已坐上了车,乔莹站在车前。
车窗缓缓落了半个,那张清俊矜贵的脸隐在阴影里,桃花眸微微抬起,毫无情绪的睨着乔莹。
乔莹从没想过,池宴对她会这么冷漠,就像在看个陌生人。
心脏被针扎了一下,即使她乔莹再洒脱,也做不到池宴这般没有心。
“池宴,你不会爱上桑栩了吧?”
夜风吹乱了乔莹的碎发,她还笑着,只是圆润杏眼里却藏着说不清的落寞。
池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薄唇轻轻动了下,调子却像淬了毒般:“乔莹,老实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登上今晚的娱乐头条。”
话落,车窗关闭,车子启动。
乔莹一个没站住,不由向后退了几步,她望着早已行远的车,两行清泪流出来。
跟桑栩比,她的绯闻更多,随便一条就足以让她被毁掉。
但是她跟池宴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车子在公路疾驰,向D城郊区池家别墅驶去。
车内气氛沉闷,王叔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了看池宴,今天小少爷心情不怎么好。
下午从华晶酒店出来,他是烦躁不安,像是某种东西超出了小少爷可以掌控的范围。
而今晚从劳伦斯出来,小少爷是隐隐压抑的怒意,似乎有什么人惹到他了。
王叔摇摇头,只顾安静开车,尽量不再给小少爷造成烦恼。
后驾驶座上,池宴低头按了个电话号,那边很快接起来:“宴哥,桑栩的事儿用不用派人查查?”
尹路的声音在嘈杂里传来,遇见乔莹,他心里也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池宴眸色深重,他微微沉默了片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查,查清楚。”
尹路:“那万一真像乔莹说得那样,我们怎么办?”
尹路心里有点儿不安,他和池宴从小玩到大,池宴追过的女生多了去了,人家女生对他都是死心塌地,不死不休,到头来他却是先放手的那一个。
那潇洒劲儿,就跟没谈过似的。
可是桑栩这个,让尹路有点捉摸不定,他可没见过池家小少爷因为哪个女的情绪不好。
桑栩,是唯一一个。
车内静谧,男人修长的指骨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他的调子依旧是没温度的:“我是商人,不是善人。”
这一句话立马给尹路浇醒了,之前他还想看池家小少爷为爱疯狂呢。
得,是他想太多了,这人还是没心没肝那样。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小池总可以捧人,但是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如果桑栩真的有丑闻,那《年少青梅》会立刻与她解约。
尹路突然有点儿同情桑栩,“行,那我去查,但愿这事儿是个误会。我看桑栩不是那种人。”
说完,尹路刚想挂断电话,却被池宴喊住,“郝铮还在你旁边吗?”
尹路怔了怔,郝铮、他,还有池宴,他们三个一直玩得很好,郝铮这人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而且郝家跟池家可是多年的商业合作伙伴,所以为了锻炼郝铮的能力,郝家把他安插到池宴公司,做了他的下级。
池宴对郝铮一直都挺好。
尹路应了一声,这边池宴眸色漆黑,调子却冷了几分,“告诉他,明天去东南亚出差。”
东南亚?
尹路哑口无言,现在那边不是乱得很嘛?郝铮这智商,他真害怕他被人骗去噶了腰子。
郝铮这是哪里得罪池家这位了?
*
池宴从劳伦斯回了德鑫苑后,已经是凌晨。
管家让厨房给他煮了饭,就回房睡觉了。
池宴端了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响起,他垂眸看了下屏幕,随手接了起来。
“这周六回老宅一趟,你爷爷约了秦家,到时秦家千金也来。”池秉中苍老严肃的声音传过来。
“嗯,知道了。”池宴没什么情绪,随意喝了口酒。
池秉中对自家儿子的态度颇感到意外,放在别的时候,他语气都是不耐的,而且每次相亲都是应付了事。
这次反倒是没那么抵触了。
池秉中咳嗽了下,“怎么?玩够了?”
听闻池秉中这么问,池宴微微垂了眸,静静看了看杯里的红酒,“听说秦家是数据大模型领域的佼佼者,两家联姻正好有助于拓宽池家的商业版图。”
“吆,”池秉中挑了挑眉,心中因为池宴不听话积压的郁气散了不少,“行啊你小子,这几天没见怎么成长了这么多?!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这么想,不知道要多欣慰。”
池宴一直都知道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会哄得家里开心,但是他总是偏不,所以总是惹得他爸,还有他爷爷常常骂他逆子。
池宴又喝了口酒,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麻痹,他突然就想到了今天下午的场景,小姑娘在他身下,娇娇的喊他“池宴,哥哥”。
身体突然燥.热起来。
他拼命压住心中的异样,又吊儿郎当地回了句:“让爷爷查查秦家小姐的喜好,我也好哄她欢心。”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盛夏结束,秋季也过了大半。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下来。
赶在立冬那天,桑栩进了《年少青梅》剧组。
剧组所有演员在D城影视基地旁边的三星级酒店住宿,桑栩被分配在酒店三楼307。
苏黎用房卡刷开了307的门,把自己的行李放在靠门的床头,桑栩跟在她身后,也拉着行李箱走进来。
苏黎:“桑宝,你先收拾一下行李,我去剧组看看拍摄安排,顺便加一下剧组工作群。”
自从桑栩签了《年少青梅》之后,苏黎也辞了在编辑社的工作,现在她是桑栩的助理兼经纪人,负责桑栩的生活和工作。
桑栩很感谢苏黎为她的付出,她笑笑,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说:“嗯,那我一会儿点好外卖,等你回来一块吃。”
苏黎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吊了利落的马尾,她眼神很锋利,一看就是工作狂那类。
“行。”
苏黎出了房门,桑栩用了半小时将自己和苏黎的生活用品摆放好,此时天已经雾蒙蒙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晚上六点,苏黎还没回来。
桑栩刚想给苏黎打个电话,手机却先响了起来,苏黎利落的调子传进来:“桑宝,你收拾一下,第一场戏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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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七点,我在剧组等你。”
桑栩怔了怔,没想到剧组效率会如此之高,她直接拿了挂在衣架上的浅灰色呢绒大衣,冲出了房门。
到达剧组的时候,六点十分,桑栩被工作人员带进了化妆间,苏黎手里拿了今天的拍摄场景安排。
桑栩一边化妆,一边听苏黎说剧情:“今晚这场戏拍的是,女二季荷因为记恨鹿乔抢了秦淮森的关注和爱,趁着秦淮森出征,伙同秦淮森继母一起为难鹿乔,过程中鹿乔被季荷推倒在地,她的脚碾过了鹿乔的手指,恰好这时秦淮森出征归来,扇了季荷巴掌,救下鹿乔。”
因为在上眼妆,桑栩没办法睁开眼,苏黎在旁边分析了一句:“看来是个英雄救美的桥段,怨不得导演要在今晚拍,你看这大雾四起的天气,多好烘托鹿乔和秦淮森的感情。”
桑栩很久没站在镜头前,尽管她在家时早已经将剧本台词背熟,此刻却依旧有几分紧张。
她穿着民国时期素色罗裙,藏在袖里的手指缓缓握紧。
化妆师已经在为她画唇妆,马上就要开拍了。
场务已经进来催了几次。
外面,灯火阑珊,尹路正在调试机器,忽然副导演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句,“尹导,小池总来探班了。”
尹路像是看怪物般看了眼副导演,怎么也没想到池宴会在此时来《年少青梅》。
听说他和秦家那小公主相处得不错,年后就要订婚了。
之所以《年少青梅》拍在《东宫芳华》前面,尹路都觉得这事无形中被一双大手操控了。
徐华中的生意突然就出了问题,投资资金自然是筹不出,那《东宫芳华》自然也就只能放在角落里吃灰,等他先把《年少青梅》拍完再重启了。
尹路之前想求池宴再投一部的,但是想想他与乔莹的关系,也就此作罢。
不过,池宴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谁?
秦家那位小公主知道吗?
尹路顾不上那么多,开拍前的事务太繁琐,他只叫副导演去迎接池宴,这边忙着喊演员就位。
桑栩已经化好妆,她站在古香古色的长廊里,手里还拿着自己看了无数遍的剧本。
上面被她做满不同颜色的笔记,侧面还贴了许多纸质索引贴。
她穿着民国的旗袍,天气渐冷,苏黎为她披了一件毯子。
臧然也已经准备好,见到桑栩,走过来跟她说话。
倒是那个演季荷的女演员说是还没有化完妆,剧组所有人也只能再等一等。
“学姐,你这也太用功了,你这样我真害怕接不住你的戏。”臧然翻了翻桑栩手上的剧本。
他穿得是民国军装,头发被抓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倒是有一番英姿勃发之感。
桑栩垂眸笑笑,凉风吹来,吹乱了她鬓边的发丝。
池宴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女人穿一件云峰蓝织锦缎旗袍,外面罩一件月白罗纱长衫,衣长及踝,两侧开衩仅露一缝,盈出玲珑曲线。
她纤细的腕子上戴一只羊脂玉镯,指尖修长秀气。
一支点翠嵌珍珠扁方斜插髻后,乌黑秀发散在后背。
她轻掩唇角笑起,那双勾人的狐狸眼里亮晶晶的,比那正片星辰还要璀璨。
13. 赌约(3)
深秋寒夜,迷蒙的雾色里,池宴静静伫立在原地,没再上前。
他颀长的身影隐在暮色里,现场忙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导演真是的,咱们刚到这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要去拍戏。”
一个女人微微皱着眉从长廊走来。
她穿着一件鹅黄色修身旗袍,卷发披垂在薄背上,眼妆有些浓,带着点江南女子的丰腴美。
因为天气冷,小助理用心地为她披上上等的鹅绒毯。
她转过拐角,忽然见到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男人周身冷峻,身量颀长,看背影都能感受到他的卓人之姿。
秦柔站定下来,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身后戴着黑色眼镜的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女生是她的助理,见她停下来不走,不免着急催促:“姐,咱们快点吧,刚才副导演来催过了,说是现场就等咱们自己了。”
秦柔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说:“着什么急?我自愿降低身份给两个没有作品的纯素人做配,已经是够给尹路面子了。”
听她这么说,小助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静静跟在身后不动。
此时秦柔却踩着宝蓝色细高跟,迈着窈窕的步子,自池宴身后走来,然后绕到池宴身前堪堪站定。
女人身上带着浓重的玫瑰香,味道刺鼻,池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哎呀,我说看着背影就很眼熟,原来是小池总呀。”秦柔的声音刺破夜空的沉寂。
池宴不耐地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女人牙尖嘴利的,自带一股风尘气。
见池宴没说话,秦柔自是知道池宴早已记不得她,她也没恼,自顾自介绍起自己来:“您不记得我了吗?去年在乔莹姐的生日宴上,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去年,池宴跟乔莹的关系还可以,为她庆祝生日也有这回事。
池宴开了三个小时的夜车,身体有些乏,他就近找了根柱子,身子随意倚在上面,从兜里掏出根烟。
点燃,吸了口,才撩起眼皮看秦柔:“所以呢?”
秦柔早就知道池宴甩了乔莹,听说现在这男人身边并没女人。
D城顶级豪门的掌权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却觉得有些使不上劲儿,圈子里没有秘密,
秦柔兴致盎然的眸子微一黯淡,刚想再说点别的哄池宴多看她几眼,却听到不远处尹路的声音:“秦柔怎么还没来?怎么?是不想拍了吗?”
尹路脸上已经升起愠色,这边还在等待秦柔的演员们都冻得手脚冰凉。
桑栩穿的旗袍,里面不能套棉衣,现在立冬,深夜已经是能冻伤人的地步。
她吸了吸鼻子,尽量将身子藏在早已没有暖意的毯子里。
池宴漆黑的眸光朝桑栩的位置看了眼,就见女人纤弱的身体有些抖,寒风吹乱她的碎发,忽然有补妆人员走过去为她收拾妆容。
池宴冷了冷眸色,睨秦柔一眼,“那边喊你呢。”
秦柔能见池宴一面已经很难,好不容易天上掉馅饼遇到了这个机会,但是却不合时宜。
她本想问池宴电话号码,却已被池宴嫌弃。
无奈,秦柔踩着细高跟,不情愿地走到尹路身边。
桑栩这才看清跟她对戏的演员,她的脸圆圆的,五官却有些凌厉,桑栩怔了怔,觉得这个演员有点儿不好惹,不由得心中有些紧张。
此时臧然在旁边说了句:“秦柔啊,学姐你看过她演的戏吗?”
桑栩摇摇头,之前不演戏,她很少关注演艺圈的事和人。
臧然继续介绍:“她是反派专业户,演过不少正剧,那反派演得可是入木三分,听说之前因为演的角色太气人,现实里还有人找到她家去骂她。”
桑栩闻言,忽然对秦柔产生了点儿好感,她望着秦柔笑了笑:“看来能从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臧然听后,微微摇了摇头,小心在桑栩耳边提醒:“可不是哦,我听我的同学说,跟秦柔对戏非常非常恐怖,她总想把别人的光芒压下去,而且还会突然给自己加戏。总之是一个让人很头疼的人。”
这边桑栩听了臧然的提醒,她沉沉地吸了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旁边苏黎轻轻拍了拍桑栩的肩膀:“桑宝,没事,咱们按照剧本上来就行,注意别被她真伤到就行。”
灯光已经打在桑栩和秦柔身上,所有工作人员也做好了准备,尹路适时喊了开始。
现场一片寂静。
夜幕低垂,雨声淅淅沥沥,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站在秦家的后花园内。
季荷:“鹿乔,你为什么要来秦家?”
她声音冰冷得像窗外的雨,那双圆滚滚的眸子死死盯着鹿乔,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将她扯碎。
秦柔的爆发实在是强,只是一句台词,就将桑栩带到了情景之中。
桑栩微微沉默了下,她也很痛苦,从来没有想过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如此深重地伤害到了季荷。
几乎是本能的,桑栩晶亮的眸色中纠结、痛苦数种情绪转换,过了良久,最终转变成坚韧。
小姑娘将双手放于心脏前,决绝地说:“即使没有我,你和淮森哥哥也不会在一起。”
季荷闻言,情绪几近崩溃,几步走上前去,质问鹿乔:“为什么?凭什么?!”
她双手紧紧桎梏着鹿乔纤弱的肩,忽然一个用力,就将小姑娘推倒在地。
双手重重按在地上,钻心的疼痛袭来,疼得桑栩差点掉了眼泪,好在之前臧然给她打了预防针,她早就知道秦柔会拼尽全力去诠释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
桑栩控制着演戏节奏,她在地上缓了缓,咬着贝齿,此刻她是身后无人撑腰的浮萍,但是她爱秦淮森,她的这份爱给了她巨大的勇气来面对季荷。
已经被冻红的双手慢慢支起上半身,她半坐在冰冷的地面,抬着苍白却楚楚可怜的小脸凝视季荷,她没说一句话,眼中那份韧劲却逼得季荷更疯。
石桌上还坐着秦淮森的继母,她就事不关己的看着季荷殴打鹿乔,目光里的冷漠能将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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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荷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踩在桑栩的手上,然后一寸一寸用力,撵着桑栩的皮肉。
疼,特别疼,也不知道是演还是真的,桑栩额角上已经渗出汗意,脸色也比之前又白了几分。
但是她还在接着秦柔的戏,没有落后秦柔半分。
那股子韧劲看得所有人都失了语。
尹路紧紧盯着监视器,全然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池宴已经走到了他身旁。
池宴整个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指关节因为用力按在光洁的红木椅子上而泛出青白,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贲张。他微微眯了眸,看了桑栩的位置几秒,忽然轻声嗤笑了声。
冰冷的调子划破暗夜的寂,尹路还陷在情景里,听到这声笑不由得皱起眉向后扫了眼,然后就撞进池宴那双浓重深邃的眸子里。
池宴声音比以往时候都低,他冷冷看着尹路问:“这就是你拍的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搞虐待呢。”
尹路......
池宴来得还算恰当,尹路想要的场景都拍了下来,于是他喊了结束。
秦柔见池宴正跟尹路聊天,丝毫没看跟她搭戏的桑栩一眼,径直朝池宴的方向走过来。
苏黎几乎是跑过去的,臧然就在桑栩身边,扶着她在旁边的石凳坐下。
桑栩的手是木的,膝盖也肿胀的疼,但是她嘴角还是噙着笑,问臧然和苏黎:“怎么样?我应该没有被秦柔压下去吧?”
苏黎眼角有泪花,她总是听别人说拍戏很简单,轻轻松松几百万就能到手,可是现在看看桑栩,她真是心疼坏了。
苏黎拿出纸巾为桑栩清理手上的灰尘,“桑宝,你疼不疼呀?这个秦柔怎么能这样呢?”
桑栩笑笑,任由苏黎为她擦拭,然后安慰道:“不疼,这点小伤一点事都没有,只要剧能呈现得效果好就行。”
臧然的助理走过来,给他们拿了两杯咖啡,臧然递给桑栩一杯,“学姐,你跟秦柔的对手戏还多着呢,总不能一直被她这么欺压吧。”
闻言,苏黎瞬间炸了毛:“不行,我得去找导演,难道他看不到这是职场霸凌吗?”
说着苏黎就要去找尹路,却被桑栩用手拉住,桑栩自上而下望着苏黎,她眼眸亮亮的,因为带着笑,弯成了明媚的月牙:“我没事黎黎,真不用。”
“尹导,你听到大众对你的肺腑之言了吗?”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桑栩偏转头,就见池宴出现在她面前,他身后还跟着尹路和秦柔。
男人穿一身黑色风衣,身材颀长,他掩了迷蒙的月色,垂眸静静望着桑栩。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半蹲下身子,温柔牵起桑栩的手,看到桑栩手上已经青紫不堪,泛着惨白的肌肤,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眸子。
“桑栩,娱乐圈可不是这样生存的,要不要我教你?”
桑栩能感受到池宴指腹温暖的温度,从来没想过还会跟池宴有交集,她想要抽回被他桎梏在掌心的手,却发现用了几次力都不管用。
14. 赌约(4)
乌云遮了弯月,周围一片寂寥。
所有人的视线均被男人挺拔的脊背吸引,娱乐圈里很少有不认识池家这位的。
D城顶级豪门的掌权人,此刻,正无比虔诚地跪在一个女人面前,他牵起她的手,像是在握一件稀世珍宝。
尹路见过池宴追人的手段,金钱、名誉、地位,他随手丢给她们,居高临下,甚至连头都没低过。
可是面对桑栩,这小少爷总是用最真诚的方式,想把最好的,桑栩最需要的捧到人家面前。
但是,还是会被人家拒绝。
尹路欲言又止,心里却警铃大作。
池家这位,怕是要栽。
“能不能,先松开我?”桑栩咬了咬唇。
现在被太多双眼睛注视着,桑栩觉得有些不自在。
如何在娱乐圈生存?
桑栩很需要,但是,池宴教她?
不行。
他们之间算什么关系呢?
桑栩垂眸静静望向池宴,这男人生得人神共愤,他抬着头凝着她,好看的桃花眸似宇宙深处的漩涡,勾得人无法思考,他脖颈修长,因为稍微抬起的缘故,那凸起的喉结说不出的性感。
妖精。
桑栩不由地偏转目光,不敢再去看他。
池宴自然能感受到桑栩的抵触,于是他松开了桑栩的手。
而后默然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垂着眸,鸦羽似的睫毛轻颤,修长好看的指骨轻轻扫了膝盖处的尘土,动作骄矜得不像凡人。
池宴冷厉的眸子扫了秦柔一眼,而后问尹路:“尹导拍戏真是技艺精湛,刚才,是一条过吧?”
尹路突然被点名,脑子还有点懵,开口就说:“嗯对,连剪辑都不用。”
话落,男人桃花眸微挑,薄唇勾起轻微的弧度,睨向尹路,尹路顿感不妙,但是为时已晚。
“行,很好。”说着,池宴微一勾手指,剧组的摄像师连忙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拍摄机器。
池宴又指了指桑栩的手,调子凉得沁人:“拍几张特写,怎么清晰怎么来。”
摄影师闻言不语,只一味不停拍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了一遍。
灯光闪烁,照得桑栩眼晕。
此刻她的手早已肿胀起来,青紫的皮肤有撕裂,手指苍白冰冷,因为被踩在了关节处,小指无名指不能并拢。
桑栩垂眸看了看受伤的手,它真是太丑了。
桑栩蹙了蹙秀气的眉,本能地想把自己的手藏起来,却被池宴抓住,他薄唇抿了抿,说了句:“藏什么?该藏的是那些人丑陋的心。”
桑栩还想挣扎。
苏黎此刻正站在桑栩身后,闻言虽然没说话,但是她捏了捏桑栩的肩,意思很明显,她很赞同池宴的说法。
桑栩不再动,她不由抬头去看池宴,此刻他正望着她的手,微微拧着眉。
像是在,心疼。
心里有股暖意,桑栩一时分辨不清这是什么,只是沉默地将视线收回。
“把我刚才发给你的视频和图片整合好,提交法院,进行起诉。”池宴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私人律师。
那边的人很专业,“好的池总,我马上处理。”
电话挂断,整个拍摄现场鸦雀无声。
到这时,所有人都明白了池宴想要做什么。
他是要留下证据把秦柔送上法庭。
尹路!
秦柔!
秦柔现在只杵在原地,因为恐惧,她脑子都是木的。
本以为今天能在这见到池家这位,是上天给她的机缘,谁能料到阴差阳错间,她倒得罪了池少心尖上的人。
此时秦柔才意识到池家小少爷来《年少青梅》剧组的缘由,原来是来探桑栩的班。
这也就能说通了,为什么桑栩这样一个纯素人能在第一部戏里做主角?
原来背后的金主是,池宴。
“池少,我错了,求您不要起诉我,不然我的职业生涯就全完了。”秦柔越过人群走到池宴身旁,她想轻抓池宴的大衣衣角,却被池宴嫌弃地躲开。
见池宴不为所动,秦柔只能转身求尹路:“尹导,您和池总是好朋友,您帮我说句话吧,以后我再也不欺负桑栩了。”
秦柔急得都要哭出来,尹路也觉得池宴有些小题大做,他走到池宴身旁,轻声说:“宴哥,算了吧,咱们别因为一点小事影响了拍戏进度,行吗?”
尹路这话说得避重就轻,却引来苏黎的不满:“尹导,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桑宝拍戏时是被怎样对待的,您在显示器前看得比谁都清楚,您怎么能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纵容职场霸凌呢?”
苏黎的声音掷地有声,让尹路哑口无言,他眸子朝桑栩身后看去,就见一个长相干净,斯斯文文的女生,正满眼凌厉地注视着他。
池宴撩起眼皮睨尹路一眼,又对秦柔说:“欺负对手演员的事你做得这么得心应手,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吧?”
秦柔怔愣一秒,唇角嗫喏了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良久,秦柔意识到什么,快步走到桑栩面前,哭起来:“桑栩,对不起,我不该借着演戏的名头故意踩你的手,你就原谅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秦柔再没有初见时的趾高气昂,因为哭泣,她的眼妆已经花了。
桑栩知道自己在拍戏时,秦柔是在有意为难,但是她把秦柔的为难看作了一次演技上的磨练,她想只有经历一次次的磨难她才能在这个圈子站得越来越稳。
所以她忽视了苏黎所说的“职场霸凌”,但是到此刻苏黎和池宴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她才觉得也许她不该辜负他们。
桑栩说不出原谅的话,但是也不愿看到一个演戏努力的人就这样被毁掉演艺生涯。
池宴似乎感受到了桑栩的为难,他问:“就算桑栩能原谅你,那之前被你欺负的人呢?又有谁来为她们主持公道?”
话落,秦柔知道再也无法改变什么,身体一软跪倒在桑栩面前,小助理想去搀扶,却发现这人已经软了脊骨,无法站立。
事情算是有了结果,池宴转身走到桑栩面前,他弯下腰,将桑栩打横抱起,朝剧场外走去。
苏黎帮桑栩拿着大衣,紧紧跟在池宴身后。
桑栩能闻到他身上凛冽的雪松气息,伴着浓浓的雾气,迷蒙且让人捉摸不透。
一场戏的消耗很大,桑栩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手臂圈住池宴的脖子,还是不忍心,“池宴,等一等。”
女人染着甜桃香气的气息落在池宴脖颈,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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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地,池宴顿住了脚步。
桑栩又看看地上的秦柔,说:“秦柔,你去给所有被你伤害的人道歉吧,等她们都原谅你,我就撤诉。”
秦柔闻言,从地上忽的坐起,忙不迭地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办,我这就去办。”
*
寂凉的夜,D城郊区格外的冷。
池宴开车送桑栩和苏黎到了酒店门口,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池宴打开后驾驶座的车门,扶着桑栩下了车。
桑栩脑袋昏昏沉沉的,可能是今天第一次演戏,情绪代入太深导致的。
男人五官卓绝,为她遮着车门,站在原地,柔声问了句:“自己上得去?”
桑栩眨了眨眼,她回来的仓促,云峰蓝织锦缎旗袍还穿在身上,外面套一件灰色大衣,脚下登着高跟鞋,露出纤细白嫩的脚踝。
“嗯。”桑栩太累了,话都懒得说。
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娇气嘤咛。
池宴眸色黯了黯,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此刻苏黎已经从车门那边绕了过来,用手搀住桑栩。
桑栩借机倚在她的身上,喘了口气。
池宴微一挑眉,瞧她娇气的模样,不由有几分好笑。
“喂,桑栩,不然我好人做到底。”他轻笑了声。
桑栩不解抬眸看他,粉嫩的唇瓣轻启,露出洁白小巧的贝齿:“嗯?”
池宴一把搂住她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人从苏黎手里捞了过来,禁锢在他坚硬的胸膛里。
凛冽的雪松扑了满鼻,那人绝色五官在她面前放大,桑栩瞬间醒了盹,就听他说:“反正抱也抱过了,不差这点儿距离。”
桑栩迷蒙含.水的狐狸眼瞬间睁大,避嫌般地挣开池宴的怀抱,“不,不了吧,我可以自己走。”
她是伤到了手,不是伤到了小脑。
他俩什么关系?抱了又抱的。
简直不知羞。
这么想着,小姑娘白皙的面颊渐渐升起红晕。
池宴漂亮的桃花眸里盈满笑意,“行了不逗你了,上去吧。”
桑栩和苏黎回了酒店,刚一进门,桑栩直接倒在床上。
苏黎把两人的衣服挂好,才走到桑栩身边坐下,苏黎笑嘻嘻地问:“桑宝,你和这个池家大少爷怎么回事呀?”
桑栩很想装死,但是苏黎不依不饶:“池宴哎,他可是顶级豪门池家的掌权人呀,我看他好喜欢你呀!”
听到这个词,桑栩像是有应激反应,迅速的从床上坐起来,对着苏黎比了个拒绝的手势:“停!你刚才都说了他家是顶级豪门,那我跟他怎么可能?”
桑栩又想起第一次在劳伦斯见面时,他身边坐着的那个女孩儿。
苏黎不以为然:“万事皆有可能,花花公子也有为爱回头的。”
桑栩没说话,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夜很深了,桑栩洗了澡躺在床上,忽然手机叮的响了声——
“桑栩,下楼一趟。”
池宴的消息,桑栩起床,透过窗幔向下瞧去,发现刚才离开的男人去而复返。
此刻正倚在黑色跑车身上,暗夜包裹了他颀长的身影,只有他指尖的香烟照射出微弱的火光。
15. 赌约(5)
雾色如雪,挂满路旁的枝丫。
桑栩只在睡衣外裹了件黑色毛绒大衣,脚下穿得还是居家的棉拖。
从酒店跑出来的时候,寒风灌进嘴里,她微微打了个寒噤。
她的长发乖顺地散在耳后,让风一吹,有几根落在唇边。
“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桑栩走到池宴身旁,嗓音有些哑。
池宴身长如玉,穿了黑色的大衣,更显得周身英挺。
他身上还有料峭的雪松气息,此刻正垂眸望着桑栩,没说话,修长骨感的指尖靠近桑栩,然后为她理了理鬓边的发。
“以后你见我,不用跑。”他唇角勾着轻柔的笑,好看的桃花眸里似装了整个银河的星辰,璀璨夺目。
桑栩静静望了他两秒,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就蹦出今晚苏黎的话。
我看他好喜欢你呀!
桑栩浓密的睫毛微颤了下,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强迫自己冷静,不要被眼前的表象蒙蔽了内心。
忽然,剧痛传来。
桑栩轻哼了声,视线望向自己受伤的手指,她能看到她指尖的轻颤。
忽然她的小臂被池宴轻轻抬起,他皱眉看向她手背的伤口。
池宴抿起唇,没有说话,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声音有些冷:“上车。”
桑栩不明所以,可是池宴身上像是有种不容抗拒的气势,本能地,桑栩坐进了驾驶座。
刚坐好,她想问池宴到底要做什么,忽然一个高大挺括的身影压下来。
雪松的清爽扑了满鼻,男人凌厉似刀削的侧颜在她面前放大,桑栩甚至能感受到他贴在自己身前的心跳,沉稳,有力。
咔-哒。
桑栩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像是有根弦断掉了。
手上的痛感有频率地传来,明明那么疼了,心却还是不能集中,乱得不成样子。
他到底在干什么?
桑栩脊背紧贴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感受到池宴在她旁边的座椅上拿了点东西,然后有松开她的架势。
桑栩松了口气,她稍稍坐直些,没注意到因为拿东西,池宴脸微微转向她这一侧。
忽然,唇瓣微微触碰到了柔软的东西,桑栩蓦地睁大了眼睛,此刻四目相对,她像是望进了幽冷深邃的寒潭,雪松味伴着点香烟的味道在鼻间蔓延开。
那触感有些凉,却带着点甘甜,从来没想过,那么凉薄的唇会是这种,感觉。
池宴修长指节按在方向盘上,沉寂的眸子落在桑栩白皙赧红的小脸上,他静静打量着她水灵灵的狐狸眼,往下挺翘精致的鼻骨,一路向下是鲜嫩的唇瓣,清甜的甜桃味让他险些失控,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呼吸。”
忽然,桑栩听到眼前人轻声诱哄了句。
就见池宴弯腰出了车子,颀长的身子站在桑栩旁边,他一手搭在车门上,自上而下凝着桑栩,眼中有点点笑意。
桑栩从怔愣中缓过神来,心脏的跳动频率缓缓变得正常,然后才意识到刚才他们是接吻了吗?!
想到这里,桑栩觉得自己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池宴眼见着桑栩的脸由粉变成殷红,蔓延至小巧玲珑的耳廓,整个人瑟缩在车椅里,活像一只小鹌鹑。
池宴忍俊不禁,他薄唇勾出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很高,为了跟桑栩在同一高度,忽的,他蹲在了她身旁。
“把手给我。”他拆开药棉的包装,从里面拿出一根棉签。
桑栩这才看清,他把消毒止血药剂放在了身旁,原来刚才他是在副驾驶座上拿东西。
那,刚才发生的事情应该是意外。
桑栩见池宴也并未在意,于是顺势将之抛在脑后。
然后她伸出受伤的那只手,柔嫩白皙的皮肤上骨节处有青紫交加的伤痕,被高跟鞋碾破的地方刚有愈合的迹象,现在又被扯开。
池宴轻轻托着她的手,眸色微深,眉头微微拧了下,而后转身去用药棉蘸取药剂,再一点点涂在桑栩受伤的位置。
夜已经很深了,酒店房间的灯光尽数熄灭,只有路两旁微弱的光亮落在男人骄矜挺括的背影上,他侧脸轮廓愈显凌厉俊朗。
上好药之后,池宴垂着眸,他鸦黑的睫毛微颤,薄唇轻轻靠近桑栩柔弱的手背,吹了吹,让药剂凝固。
手背微痒,池宴的气息热得灼人,桑栩觉得今晚的景色真美,心情也格外的舒适。
池宴静静整理完地上的药剂,装好袋子递到桑栩面前:“所幸没有伤到骨头,医生说每日三次,坚持一周大概就好了。”
桑栩抿唇接过池宴手上的药膏,“这么晚了,你还去医院了?”
池宴沉默,没有答话。
“池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桑栩轻柔的话飘进池宴的耳朵里,抽取香烟的指尖微顿,他愣了愣。
“对你好点,不好吗?”池宴反问了句,又说:“太晚了,走了。”
池宴忽然恢复到疏离的状态,桑栩知道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没再说什么。
桑栩走下车,目送他系好安全带。
车窗半开,桑栩对池宴说了句:“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池宴偏头看她一眼,“我去找尹路,不远。”
*
桑栩再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恰好走过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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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魔法失效的灰姑娘,她做了一个美梦。
尹路并没有跟演员们住在一起,因为长期在这边拍戏的缘故,他在郊区买了公寓,方便常来入住。
凌晨一刻,门铃被按响,尹路还以为自己点的外卖到了,一开门却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池宴。
尹路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
池宴不管他,径直走进了客厅,他身上还带着寒夜的凉。
尹路站在门边看他:“宴哥,你怎么还没回D城?”
池宴在冰箱里拿个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口,“办了点事,晚了。”
尹路走到他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别跟我说,你又去找桑栩了?”
池宴没答话,脱了身上的大衣。
尹路这还不明白?他不说话,说明尹路猜对了。
“宴哥,听说秦家那个小公主秦念非常喜欢你呀。”尹路试探一句,“要我说,你也该收收心了。”
“你们两家门当户对,不挺好吗?”
“当初有人说,桑栩这样的,在娱乐圈混不下去。”池宴坐在地毯上,黑眸静静望向窗外。
被池宴这么一提醒,尹路想起来这回事,那是他们在劳伦斯喝酒时,遇到乔莹和徐华中,他们提及的。
那时所有人不看好桑栩,唯独池宴,偏偏站在桑栩这旁。
“所以你来探班,是为了一个赌约?”
池宴黑眸扫过尹路,凉凉的,看得尹路发怵。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那秦柔已经被你处理了,这事就算了吧。”
“今天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我,桑栩在这个圈子活不下去。”
“她这样的人,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尹路怔愣了下,又想起什么,他坐在池宴身旁,“之前,我确实打听到了关于桑栩的一些事情。”
池宴看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尹路:“说当年她的导师林喆为了攀附权贵,把她送上了一个老板的床,当初给她下了十成十的药量,但是她拿刀割了那个老板的小兄弟,再把自己泡进冷水里,才报了警。”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林喆因此还受了处分,那个老板使用各种手段到处封杀她。”
池宴只静静听着,尹路没注意到此刻他指骨紧紧捏住瓶身,眸色愈发幽暗。
“所以我猜,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拍戏时,她能够如此容忍的原因吧。”尹路叹了口气,“毕竟一个骄傲的人被人磨平了锐气,再难有当年的少年心气了吧。”
叮——
池宴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垂眸去看,是桑栩的消息。
安全抵达了吗?
16. 赌约(6)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桑栩昏昏沉沉中最后一次看与池宴的聊天界面。
空空如也。
桑栩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锁了屏沉沉睡去。
拍戏的日子过得很快,桑栩每天有一大半的时间沉浸在戏中的世界,剩下的时间偶尔想东想西。
寒冬凛冽,再有一个月就是新年。
池宴再没出现过,就像她签完《年少青梅》的女主角时似的,好像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拯救她出水火。
等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就又消失不见。
下午三点,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尹路等这场雪等了很久。
他擅长用意境来拍剧中人的心境,这场大雪是为鹿乔和秦淮森的重逢准备的,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终于可以摘下面具,坦白身份,互相表明心迹。
就像这场雪,两人独自走过十三年孤独岁月,心中的萧索苍凉比雪还重。
桑栩坐在廊檐下的摇椅上,她戏服外面还套了厚长的黑色羽绒服,身上盖着一条毛绒毯子。
她把暖宝宝揣在怀中,手里还握着今天的剧本台词,另一只却伸出廊檐去接外面的鹅毛雪花。
棱形雪瓣在温热的手掌中化开,桑栩微弯了狐狸眼,唇角不自觉勾起温柔的笑。
“学姐,别动,这样拍,侧颜绝美!”臧然的声音从桑栩身旁传来。
桑栩动作顿了顿,忽然想起剧本里这一幕——
秦淮森将鹿乔紧紧拥入怀里,动情深吻。
触碰到雪花的指尖轻颤,桑栩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法面对臧然。
《年少青梅》对于她和臧然一样,都是他们演艺生涯中的第一部作品,是他们的开端,很有纪念意义。
而臧然也如她的战友般,跟她在同一部戏里生活了四个月。
可是战友之间如何“动情深吻”呢?
桑栩微微蹙起纤弱柔美的眉朝臧然那边看过去,二十出头的大男生张扬俊朗,小狗眼亮亮的,全然没有对下场戏的惆怅。
他身上穿着和她相似的黑色羽绒服,正拿着拍立得,在檐廊拐角处,半蹲着为桑栩拍照。
他身后就是剧组的摄像老师,也扛着相机拍摄他们互动的视频。
桑栩早已见怪不怪,《年少青梅》剧组很会营销,剧还没播,花絮路透倒是放出去不少。
开始时,不少人对她和臧然两个纯新人发出质疑,以为他们是资本新宠儿。
可随着她和臧然互动增多,花絮也越来越自然,越来越甜,网友们也接受并爱上了他们这两幅新面孔,更有甚者有人为她和臧然组起了CP,《年少青梅》这部剧也因此打开了市场。
现在她和臧然在小d账号上的粉丝都突破了十万,苏黎前两天还说,有几个小成本制作网剧和广告来找她接洽。
桑栩从没想过,年少的梦想却有实现的一天。
摄像老师拍完自己想要的素材,已经扛着摄像机离开了。
臧然将拍好的照片拿到桑栩面前给她看:“学姐,你的照片能送我一张吗?”
桑栩接过照片,垂眸翻看了下,照片里的她抬起头看天上簌簌落下的雪花,指尖堪堪伸出,流畅的侧脸衬出她利落漂亮的驼峰鼻骨,还有卷翘浓密的眼睫。
“我舍友很喜欢你,知道我在跟你拍戏,非得让我拍一张你的照片,然后他贴墙上。”臧然已经坐在桑栩摇椅的扶手上,这时候跟桑栩相处,他已经不怎么红脸了。
说起话来,垂着眸,小狗眼弯弯的,很乖的模样。
“可以啊,这张可以吗?”桑栩自然没有看到臧然眸色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她自然地从里面挑出一张不错的侧颜照,递给臧然。
臧然看了看接过去,笑一笑:“如果能签上名字就更好了。”
桑栩微一停顿,还是拿起碳素笔,在照片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臧然接过去,他指腹轻轻摩挲了下照片上桑栩的倩影,而后装进了羽绒服的内兜里。
今天,是《年少青梅》的最后几场戏。
“桑宝,导演叫你们过去了。”苏黎刚从尹路那回来,因为桑栩带着妆,她帮桑栩脱了外套。
大雪纷飞,寒梅盛放。
曾经繁华雅致的江南别院一片落败,那架垂挂在廊檐上的秋千空荡荡的。
举国解放,这座别院已被收为国有,暂时无人居住。
鹿乔披着白裘斗篷,慢慢向里面走去,她纤细苍白的指尖拂过白墙黛瓦,在秋千处站定。
这里是她与秦淮森初见的地方,她走上前,将秋千上的雪拂落,指尖有粗糙的触感,一道刻痕浮现在眼前。
“这刀痕还是我十三岁时刻的‘守’字。”清冷的调子在身后传来。
鹿乔指尖微颤,没有回头,心脏却在疯狂地跳动。
自从年少匆匆分别,再次相见他们两人背负着各自的使命,在家国大义面前不得已猜忌、试探、保护、牺牲......
俩人错过了多少岁月呢?
鹿乔已经记不清了,可是脖颈处的羊脂白玉上镌刻的“心”字仍旧灼得她心脏滚烫。
暴雪肆虐,鹿乔迷蒙了双眼,腕子被人轻轻握住,温热席卷全身。
男人凛冽的寒梅香气扑进鼻间,再抬起头,鹿乔已经望见秦淮森染了霜雪的凌厉眉眼,他红了眼眶,“鹿乔,真的是你。”
有什么冲破防线,泪珠似断线的珠子滚落,鹿乔双手搂住秦淮森的腰,整个人埋进他的怀抱:“淮森哥哥,我好想你。”
话落,漫天雪花里,是压抑多年的沉重呼吸和轻柔啜泣。
秦淮森撑起鹿乔的肩,重重看她,而后帅气英俊的脸庞逐渐靠近鹿乔的。
眼中的世界就是在这时混乱的,臧然的脸渐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
那人肥头大耳,两道横肉挂在脸上,刺目的灯光像辐射线击溃桑栩的防线,记忆翻涌袭来。
“桑栩小美人儿,今天你归我了!好好伺候我,我就把手上的资源全给你!哈哈哈哈哈哈!”
他沉重的身子压上来,桑栩想要挣扎,可是手脚像是被泡在黏腻的沼泽里,动弹不得。
“别!别过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臧然的左脸上,打蒙了在场所有的人。
“哇!搞什么?马上就杀青了,桑栩这是干嘛?”
“是啊,一个吻戏而已,怎么像是上刑场?”
“反应这么大,像是应激了。”
现场有些乱,尹路喊了暂停,放下设备朝桑栩的位置走过来。
桑栩脑子阵痛不已,她痛苦地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耳朵。
“桑栩,你没事吧?”尹路问。
“桑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苏黎跑过来搀扶她。
还有臧然的声音,“学姐,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他没有怪自己的失控,扇了他一巴掌。
桑栩觉得眼前是黑的,空洞的,好像被巨大的漩涡吸了进去,她呼吸不上来,额头也冒起密密岑岑的汗意,只听到尹路喊了一声:“今天拍不了了,先收工,明天再说。”
“哎,本来跟孩子说好了,今晚回家陪他一起吃饭,现在好了,泡汤了。”
“但愿明天雪不停,不然后期制作又麻烦了。”
桑栩被苏黎扶着重新坐回廊檐下的摇椅里,她闭着眼睛,良久才缓过神来。
臧然没走,他白皙的脸上有五个清晰的掌印,此刻正蹲在身旁,一脸紧张的看着桑栩。
本以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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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会打掉她和臧然的感情,但是臧然好像没有怨她。
桑栩唇瓣嗫喏了下,“臧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黎把温水端了过来,桑栩喝了一口,就见苏黎眼里有泪,有恐惧。
臧然:“没事儿,一巴掌而已,没什么的。”
桑栩拍了拍苏黎的手,示意她别害怕,她现在好多了。
桑栩缓缓撑起点身子,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对不起,我想起不好的事情来了,我好像有阴影,没办法完成吻戏。”
闻言,尹路微微皱眉,他垂眸思索了片刻,对桑栩说:“其实如果想要克服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它,去尝试着做。”
尹路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晰,就是想让桑栩练习和臧然练习接吻。
一时之间,桑栩陷入沉默,接吻这种事情是情之所至,刚才在剧中她明明已经很调动情绪了,可是还是做不到。
桑栩能看到,臧然那双小狗眼正水灵灵望着她,眼中似乎有期许。
桑栩抿了抿唇,不想让别人对她失望。
于是她转过身,重新与臧然对视,把他想象成秦淮森,入情入境。
可是看着眼前这张年轻英俊的脸,她的呼吸越来越不畅,眼前又变黑了,迫不得已桑栩及时停下来。
她摇摇头,很痛苦地说:“不行,我好像真的做不到。”
闻言,尹路搬了把椅子坐在桑栩身边,他饶有经验地继续说:“我听说喝酒能麻痹人的神经,喝醉了自然就不会想痛苦的事。”
苏黎打断他:“你能不能别出馊主意了?”
尹路刚想辩驳,桑栩出言拦住了他们。
距离杀青还差临门一脚,不管怎样,她都要拍完。
桑栩:“尹导,麻烦您帮我找几瓶酒来。”
尹路刚才只是说说,没想到被桑栩当了真,这时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想了想,说:“我记得咱们剧组库房里有几瓶二锅头,动作指导们拿它做跌打损伤的药酒,不然你喝几口。”
“好。”
桑栩没有犹豫,现在只要有万分之一能够帮她克服拍吻戏的障碍,她都会一试。
白酒拿上来,苏黎先帮桑栩倒了一小杯:“桑宝,你先尝尝,看喝不喝得下?”
都说白酒辛辣,像她家桑宝这样软软嫩嫩的女孩子哪里就能适应?
但是桑栩害怕酒的力度太小,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透明玻璃瓶就放在自己眼前,瓶子里的液体醇厚绵长,桑栩下定决心,她直接拿起瓶子往嘴里灌了几口。
看得尹路还有苏黎、臧然觉得喉咙着了火。
辛辣的白酒灼烫着桑栩的喉咙、食管,没喝多少,桑栩便觉得自己飘飘然欲仙,大脑也麻木了。
“桑栩,感觉怎么样?”尹路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桑栩觉得尹路的话有回声。
“导演,我们开拍吧。”桑栩觉得自己状态很好,她从摇椅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然后一把拉过臧然的手,她整个身体向臧然的方向凑过去。
臧然瞪大眼睛望着桑栩,他整个身体是紧绷的,他没有动,但是那双小狗眼亮亮的,充满期待。
只是桑栩闭着眼睛,踮起脚尖还没触碰到臧然的唇,一个力道已然把她拽进一个坚硬的怀抱。
那人身上一股好闻的雪松气息。
“尹路,瞧你想的损招。”那人清清淡淡的调子从头顶传来,桑栩睁开眼睛,眼眶蓦地红了,她双手不自觉缠上他精细有力的腰身,却被那人打横抱起。
天旋地转间,桑栩再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扔在柔软的床上。
那人一双幽冷的眸子自上而下打量她,修长指骨挑起她莹润的下巴,问了句:“想学接吻?”
17. 赌约(7)
桑栩脸庞柔嫩驼红,一双狐狸眼湿漉漉的,抬着下巴,静静望向眼前的人。
男人骨相完美优越,气质矜贵冷傲,此刻正单手插兜,居高临下睨着她。
他唇角勾着冷冽的笑意,眸色漆黑,望向她时,像是要将人撕碎般恐怖。
桑栩眨了眨泪眼,不明白自己何时又招惹了他?
为什么他面对自己时,总是这般阴晴不定?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相见,那次给他发消息,他也没回。
原以为就此断了联系,从此互不打扰,可是现在他又突然出现,将她带到陌生的房间。
桑栩轻轻吸了口气,示意自己放松下来。
在他眼里,她到底是什么?
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他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破坏掉她的工作?
酒精渐渐吞噬她的意识,鼻间是清冷雪松的木质香调混杂着香烟的烟气。
因为刚才被扔到床上,剧烈的摇晃,此刻她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头骨要裂开般。
桑栩秀气的眉微微蹙起,柔白娇软的藕臂撑着身体,因为疼痛,额角泛起细密的汗意。
他问她,想学接吻?
桑栩纤细指节轻轻握紧身下柔软光滑的丝绸薄被,贝齿轻轻咬住嫣红的唇。
她忍着疼痛,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所以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那人像是没打算就此放过她,见她噤声,指骨又用了几分力。
下巴处传来酸意,桑栩觉得很不舒服。
知道他有怒气,桑栩偏偏不如他的意,倔强地撑着身体,迷蒙着一双泪眼与他直直对视。
明明是他一句话不说就消失不见,如今出现在这里,又这般刁难她。
女人漂亮的狐狸眼盈满泪光,眼尾靡丽魅惑,她轻咬着唇珠,与他对抗。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很好。
之前看惯了她做小伏低,步步后退的做派,今天倒是瞧了一回新鲜。
看来白酒真没少喝。
喝得都忘了如何在他面前伪装。
池宴微一挑眉,缓缓松开手指,轻笑出声:“桑栩,几月不见,长出息了。”
少了池宴的禁锢,桑栩撑着手臂,缓缓坐直身体。
男人身材颀长似玉,凌厉五官隐在阴影里。
他身后是宽广的落地窗,一眼望去萧凛肃穆的鹅毛大雪,成了此情此幕的远景。
这是影视基地里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楼总统套房。
“小池总,我还要拍戏,如果没什么事,我想我要先走了。”
说着,桑栩撑着柔软的床沿,摇摇晃晃站起身。
她还穿着修身的浅蓝色缎面旗袍,旗袍勾勒出她玲珑凹凸的曲线,她不再看池宴,往房门处走去。
还有很多人在等她拍最后的杀青戏。
她不该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
“就那么迫不及待?”想亲那个男人?
池宴眸色幽暗,迈开长腿,倏然扯住桑栩纤细的腕子,稍一用力将她重新推到床上。
眩晕感袭来,整个房间都在眼前旋转。
桑栩才意识到酒精不算好东西,因为她觉得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只想将想说的一次说个清楚。
桑栩闭了闭眼睛,“小池总,吻戏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如果您看不惯,可以选择不看。”
她直直迎着男人深邃的眸子,丝毫不惧,继续说:“但是我不能不拍。”
冗长而冰冷的沉默里,池宴半垂下冰冷深幽的桃花眼,他薄唇紧紧抿着,静静望向床上的女人。
脑海里突然跳出她踮起脚尖,整个身体凑向那个男演员的模样,倒是像怀揣着期望。
池宴抿紧了薄唇,单手插在裤兜里,却微不可察地攥紧了拳头。
做演员要做到这般?什么人也能下得去嘴?
池宴眉骨微拧,下颌线凌厉如刀削般,他冷下脸,倏然冷笑一声:“行,桑小姐真是个好演员。”
桑栩眼眶灼热,也不看他。
她自然是不能与他们这些高不可攀的贵公子相比,通往梦想的道路必然是坎坷泥泞的。
但是再多坎坷,再多磨难,她还是要做。
“谢谢小池总夸奖。”桑栩努力挤出一抹笑,想要站起来,肩膀却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不能动。
池宴忽然纡尊降贵般弯腰,与她四目相对。
他放柔了调子,似乎是故意迎合着她的性子,循循善诱般,磁性而带有颗粒感的声音响起:“可是,你做不到啊,桑栩。”
脑子里有什么崩断,桑栩觉得眼前又陷入无端的黑暗,那张满脸横肉的脸不断地向她靠近,即将触碰到她的唇,桑栩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汗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她指尖紧紧攥着被角。
“想想跟你搭戏的演员,”池宴凉薄的声线又响起来,他似乎意识到她想起了不好的过往,调子柔和了几分,“桑栩,你能做到吗?”
顺着池宴的话,桑栩想起臧然,男人着一身戎装,站在风雪里,经年未见,终于相认,她奔向他。
男人清俊五官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清晰......
可是,可是......
她就是做不到,即使有酒精的麻痹。
忽然,按在她肩头的双手松开,桑栩身量一轻。
她睁开雾蒙蒙的双眸,抬头望向池宴。
男人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他就惫懒站在她面前,一副懒散模样。
“不然换个人试试呢?”他语气轻柔,带着诱哄的味道。
桑栩是拒绝的,她摇摇头,“不要。”
池宴忽然笑出声,“怎么?做演员不就是这样?不管对手是谁,都可以完成任务。”
池宴幽寂的眸子静静打量着桑栩的表情,她微抬着小脑瓜,狐狸眼眨了眨,似乎反应迟缓,一时之间思索不清楚他的话是不是有道理。
池宴敛了眉眼,没再给桑栩时间,他利落坐在床上,双手撑在后面。
“来吧,栩栩。”
他唤她,栩栩。
雪松的气息萦绕在身旁,桑栩只觉得大脑晕乎乎的。
桑栩偏过头看他,男人侧脸轮廓凌厉流畅,鼻骨高挺,之前没有细看过,他鼻骨处竟有颗痣,将他锐利的眉眼修饰,整个人凌厉中更添了几分沉静深邃的气息。
他正闭着眼,鸦羽似的睫毛轻颤,桑栩不由顺着他漂亮的五官向下看,掠过他带翘嫣红的薄唇,直至修长的脖颈,凹凸有致的喉结。
与臧然完全不同的气质。
他身上更多的是凌厉,骨子里透着绝对的优越感,让人移不开目光。
白酒还在掌控着桑栩的意识,她竟然觉得池宴这话没错,接吻是要练习的,与臧然无法成功,那何不再试试其他人?
抱着这个想法,桑栩开始行动。
她缓缓靠近池宴,指尖攀爬上那人英俊不凡的侧脸。
池宴脊背绷直,他能感受到她指尖清冷的温度,他没睁眼,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脸上作乱。
在酒精的驱使下,桑栩逐渐大起胆子,她整个人慢慢爬起来,然后双腿与池宴的交叉,跪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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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桃夹杂着酒气盈满池宴鼻间,他紧闭的双眼眼睫轻颤,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一寸寸冷绷,青筋渐渐浮现,他死死克制着,没动半分。
在他身上的女孩子娇软的双臂轻轻勾住他的脖颈,桑栩迷蒙的双眼细细描摹着池宴漂亮的眉眼、鼻骨、唇瓣,这次她脑海里竟然什么也没有,心底深处却升起一种近乎本能的欲望。
她想尝尝,这唇的味道。
想到便要做到,酒精的功效就是这么霸道,桑栩觉得从来没有如此随心所欲过。
她闭了双眼,渐渐向池宴靠近。
甜香越来越浓郁,近到不能再近,灼热轻柔的气息扑在池宴脸上,不经意间,柔软的触感传来,只在他唇上停留一秒,便浅尝辄止。
池宴倏然睁开幽邃的眸,眸底一片晦暗不明,此刻桑栩已经完成了所有动作,她小手撑在池宴坚硬的胸膛,脸颊嫣红,正垂着眸,小腿向下,想从池宴身上下去。
可是男人没给她这个机会,他两只大手掌控住她细软的腰身,将她柔软的身子往上一扶,桑栩整个人就坐在了他的左腿上。
像抱小孩的样子。
“栩栩,这就是你的吻技?”池宴抬眸与她对视,他浅凉的眸子里升起情动,但是被他巧妙克制,他嗓音已然暗哑。
桑栩听出了池宴的意思,他不满意。
果然,他又轻声说了句:“继续。”
桑栩像是被勾起了强烈的胜负欲,她胆子愈发大起来。
她痴缠住男人修长的脖颈,男人微仰着头,桑栩狐狸眼在他那性感的喉结上驻足,只看了几秒,然后便吻了上去。
濡湿的,蜻蜓点水似的吻落在池宴的喉结,凌厉锐利的下巴,缓缓向上,然后啄上他软且凉的唇角、唇瓣,一下一下,轻似羽毛。
桑栩整个身体都在轻颤,她觉得雪松的气息几近将她吞噬,萦绕着池宴的手掌已经沁出细碎的汗。
从来没有这样吻过一个人,桑栩觉得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达到了她所能做的极限。
她停下来,再次拉开与池宴的距离。
池宴的身体僵硬了半秒。
半秒之后,他将人重新拉进怀里,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加重地吻上桑栩的唇。
桑栩唇齿间不自觉发出几声呜咽,只是她不知道,这会更加加重男人的欲望。
他吻得很强势。
桑栩柔软带着甜桃香气的唇瓣被他的舌一寸寸撬开,他不断侵占着,惹得桑栩丢盔弃甲。
但是他修长的双臂紧紧禁锢着她,桑栩在他怀里轻轻地颤抖。
他握住她的腰,渐渐收紧力度,让她逃无可逃。
桑栩只觉得空气都被掠夺,脑子昏昏沉沉的,却什么也做不了,只红着泪眼,任由他勾着她的舌,咬着她的唇瓣不断亲吻。
她被池宴亲到全身软下来,止不住地抖。
从没想过会是这样激烈的接吻方式。
桑栩早已无法思考,忽然整个人天旋地转,她被放倒在床上,男人迈开长腿,高大的身躯覆了上来。
唇齿间终于可以呼吸,桑栩张着嫣红肿胀的唇,大口大口喘着气。
房间一片静寂,只有女人娇软的轻喘。
桑栩勾人的狐狸眼湿漉漉的,意识稍许回笼,却又飘得更远。
迷蒙间,桑栩觉得池宴紧绷的腰腹之下,抵在那里,炽热的,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桑栩睁开眼,池宴撑着双臂静静看她,他眼尾染上刺目的红,显然已是动了情。
他气息灼热,修长的手指缓缓触摸着她的唇瓣,慢慢向下,攀上她颈间的扣子,“要不要,做?”
18. 赌约(8)
静默的空气中,池宴清冷的额角浸出密密麻麻的汗意,一双黑眸一瞬不瞬凝着身下的人。
甜桃的香气弥漫,桑栩脸色驼红娇软,一双狐狸眼紧紧阖着,卷翘浓密的睫毛上带着泪珠,轻轻颤动。
“好难受。”她嫣红的唇瓣嘤咛了声,带着几分暗哑。
头骨剧烈的疼痛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显然已经顾不及刚才发生的事情。
池宴黑眸黯了黯,下腹的紧绷感几近让他失控,他凹凸的喉结滚了滚,停顿片刻,倏然从桑栩身上下来。
他沉着眸望向床上那道娇软倩影。
笼在眼前的阴影忽然消失,明亮刺得桑栩更加难受。
头骨几近碎裂。
“疼,好疼。”她闭着眼睛,暗哑的嗓音里染了浓浓的哭腔。
池宴微微蹙了蹙眉,他拿起床头的酒店服务电话卡,将电话拨到前台,让他们送些醒酒的药来。
挂断电话,池宴再转身看向桑栩的时候,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长发有些凌乱,正睁着湿漉漉的狐狸眼抬头望他,眼尾染着靡丽的红。
嫣红的唇瓣轻轻张着,还有刚才的肿胀。
池宴微微挑眉,站在原地,他倒想看看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于是就见,女人踢掉脚上的银色细高跟,白皙的脚丫踩在深灰色丝绸薄被上,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朝池宴这边走了几步。
而后伸出双臂,娇气地喊了声:“抱,给我揉揉。”
她一下提了两个要求,池宴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抬头看着她。
她泪眼迷蒙,好像下一秒他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要在床上哭闹起来。
池宴静静看了她两秒,他眸色深邃。
然后,他长臂伸出,□□宽阔的胸膛就向桑栩张开。
桑栩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她歪着小脑瓜,看着眼前这人漂亮的骨相,可能是连自己也没想到,她的请求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满足。
桑栩脚丫一步步靠近床边,然后展开手,扑进那人好闻的雪松味道的怀抱。
她的旗袍开衩恰到好处,此刻两条莹白的腿圈在了池宴窄劲似刃的腰上,柔嫩的双臂勾着池宴的脖子,整张小脸埋进他的肩窝。
她对池宴没有一点防备,身子贴得紧紧的。
轻薄布料之下,池宴很清晰地感受到她柔软的两团。
他眸色愈加幽暗,薄唇紧紧抿着,双手托着桑栩的臋往上托了托。
然后他坐在了床上,而桑栩就被他抱在身前。
因为晃动,桑栩又轻哼了声,这声调婉转带翘,像是把小勾子,勾得池宴整个脊背都紧绷着。
“头疼,揉揉。”她又说了句,因为不舒服,两条腿乱动,蹭着池宴笔挺的西裤。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崩断,池宴握在女人细软腰肢的指骨竟不受控的轻颤了下,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池宴一只手把桑栩从身上拉下来,他暗黑的桃花眸狠狠凝着她,薄唇压成了一条直线。
他不能,不顾及她的意愿。
叮咚——
门铃恰在此时响起,理智稍许回笼,池宴冷眸望向房门位置,而后将桑栩轻放在床上。
他朝门口走去。
“池总,您要的解酒药。”
池宴接过药,关了房门,他倒了杯水,然后走到桑栩身旁。
单手抱起桑栩,让她倚在自己身上,柔声哄着:“栩栩,先吃了药再睡。”
桑栩迷迷糊糊的,听到熟悉的凉薄的调子,竟然莫名心安。
她任由他侍弄着吃了药,而后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
太阳穴处传来清凉的温度,有人在用轻柔的力度帮她按摩。
很舒服。
不知怎么的,桑栩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是个凛冽的冬季,大雪皑皑。
她在外面玩时,着了凉。
半夜发起了高烧。
居高不下的温度灼得她浑身滚烫,脑仁也像现在这般,一阵一阵钻心的疼。
她烧得迷迷糊糊,恍惚间被人轻轻抱起喂了退烧药,然后整晚,就是被这样舒服的力度按摩着,沉沉睡去。
“爸爸。”桑栩唇瓣嗫喏了下,喊了声。
桑祈年带笑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多久了,他都不肯入梦。
有晶亮的泪珠从桑栩眼角流出,她抽了抽鼻子,哭着说:“爸爸,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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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松气息莫名让人心安,四周静谧,桑栩没有等来桑祈年的回复,但是后背却被一个宽厚的大掌,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拍着,像是在告诉她,没关系,我一直在。
已经多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呢?
桑栩已然记不清楚。
等她自然醒来时,发现深灰色窗帘缝隙处透出微亮的光芒。
桑栩抬眼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竟然一时之间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首先冒出来的,是昨天没有完成的吻戏。
倏地,她从床上弹坐起来。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床边竟有一人。
那人就俯在她身旁,沉沉睡着。
池宴?
桑栩惊恐地瞪大狐狸眼,他就这样守了她一夜?
记忆翻涌,昨晚的片段一点点回笼,桑栩忽然想起,昨晚她好像,吻了池宴?!
男人立体的侧颜就展现在她面前,熟睡时,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睑拓下阴影,比醒着时多了几分沉静俊雅。
桑栩掀开薄被,尽量不吵醒他。
她现在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否则昨晚发生的事情足够她羞愧地钻到地缝底下。
一切收拾妥当,她指尖已经抚上门柄,身后却传来清冷的调子:“栩栩,我伺候了你一晚上,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桑栩......
桑栩苍白的指尖颤了颤,她身体僵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鼓足勇气回头面对池宴。
此时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他身材颀长,双手插兜,就那么站着,自带一种儒雅骄矜。
“昨,昨晚,谢谢你。”桑栩紧张的双手绞在一起,她贝齿咬了咬唇瓣,脑子里此刻变换着的,是她昨晚与池宴各种不同姿势的......
想着想着,桑栩觉得自己脸颊已经灼烫起来。
窗帘掩了窗外大片的日光,昏暗里,池宴敏锐捕捉到女人脸上的绯色。
他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倒不多说,“栩栩,别这么客气。”
听到这个称呼,桑栩只觉得自己心尖跳了下。
“我送你去剧组。”池宴又说了句,“昨晚练习的,不要忘了。”
19. 要赢(1)
清晨,天公作美,昨天的雪没停,仍旧扑簌簌地下着。
桑栩到达剧组的时候,场景已经搭好,尹路正在调试机器。
桑栩和池宴并肩而行,路面是厚重的积雪,桑栩的高跟鞋踩在上面,有些湿滑。
池宴手就轻轻挽在她腰上,带着她慢慢往前走。
剧组全是忙着布景化妆的工作人员,苏黎站在廊檐下,她手里还拿着一件羊绒毯。
见桑栩从长廊一端走来,连忙迎了上来。
“桑宝,昨天你没事吧?”说话时,她视线朝池宴望去,眼中有些提防和不满。
池宴长身玉立,也不多言,他手松开桑栩的腰,朝苏黎微微颔首,又在桑栩耳旁轻声说了句:“你们先聊。”
说完,桑栩就见他迈着两条长腿朝尹路的方向走去。
桑栩回头,一边跟苏黎朝化妆室走,一边回答:“我没事黎黎。”
苏黎显然不信,“昨天池宴就这么把你拐走了,你们没发生什么不可描述吧?”
走廊里有几个工作人员与她俩擦身而过,见到桑栩,以前从未说过话的人竟对她笑容可掬地打招呼:“桑栩,早上好。”
桑栩先是一怔,而后笑着回了句:“早上好。”
苏黎在她旁边解释:“之前因为秦柔的事,他们还对你避之不及,现在见池宴确实护你,应该是彻底明白应该站哪方了。”
桑栩敛起眉眼,那时她让秦柔给受害方道歉,秦柔在这上面吃了很多亏,也出了不少钱,最后事情才算摆平。
这件事有不少人在私底下说她做得太过分,后来池宴不再出现在剧组,他们就说池宴这种天之骄子,对她不过是玩玩而已。
这也就导致人们对她的态度很清醒,就是疏离的共事,从没有过多交集。
不知怎的,桑栩脑海里又冒出昨晚她做的荒唐事,男人仰坐在床上,脖颈骄傲地抬起,漫不经心的调子。
吻吧。
桑栩脸颊有些滚烫,她心脏又莫名地悸动起来。
见桑栩没说话,苏黎不由又担忧起今天的拍摄:“桑宝,今天还要拍吻戏,这次你能做到吗?”
桑栩略一沉默。
雪花纷飞,有几片落在桑栩柔嫩的脸颊,冰凉沁人。
如同那人的唇。
“可能,能做到。”
她们说着话,已经转过长廊拐角,此时臧然正迎面走来,他早换好了剧服,身边跟着一个小助理。
他脸色有些白,小狗眼望向桑栩时,与之前不同,少了欢心雀跃,多了分内敛和沉静。
“学姐。”他扯唇笑笑。
桑栩以为他还在为昨天她打他的事情生气。
桑栩抬头,与他相视:“臧然,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打你。”
臧然闻言,像是没听见她的道歉,却问了句:“昨晚,学姐休息的可还好?”
臧然眼色中有受伤,桑栩不明所以,还没回答,他却说了句:“可是昨晚,我睡得不好。”
这边池宴坐在尹路旁边的椅子上,尹路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回头很郑重地看向池宴。
“宴哥,你跟桑栩睡了?”
他们头上被硕大的遮阳伞遮住,阴翳笼罩了池宴英挺的五官,他眸色漆黑,辨不明情绪。
尹路摇摇头,跟桑栩这样的大美人儿共处一室,他怎么可能做柳下惠?
尹路皱眉颇觉得为难:“下个月你就要和秦念订婚了,你确定桑栩这样的性子,能甘愿做你的笼中雀?还是说,你只和她玩一个月?”
池宴神情淡淡的,他点燃了支烟,抽了口,然后缓缓开口:“没睡。”
他调子凉凉的,很平静。
尹路却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池宴般:“宴哥,一个赌约而已,不用如此认真吧?”
烟气弥漫,池宴微微眯了眯眸,不远处,桑栩和臧然已经走了过来。
他视线落在桑栩柔软的身姿上,却只说了句:“我要逢赌必赢。”
*
《年少青梅》最后一场戏再次开拍。
桑栩抬眸望着臧然,与昨天相比,他身上竟然一夜之间生出了更沧桑的感觉。
这种感觉更符合秦淮森这个角色。
他们紧紧相拥,监视器外,池宴冷着一张脸,漆黑的桃花眸静静盯着屏幕。
臧然看桑栩的眼眸里,多了点其他的东西,桑栩来不及分辨,他那张帅气的脸已经靠过来。
桑栩身体紧张地已经紧绷,她的手覆在臧然的腕子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被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池宴那张辨识度极高的,凌厉的脸。
心脏在此时疯狂跳动。
桑栩能感受到臧然攀上她脸颊的大手,那手竟然有些微的颤动。
鼻息已经很近了,桑栩强迫自己尽量放松,只是一个吻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桑栩表现还可以。”尹路说话的时候,朝池宴看了眼。
池宴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薄唇压成一条直线,侧脸轮廓更冷得凌厉似刀刻般。
比吻先来的,竟然是臧然纤细滚烫的拇指,桑栩震惊了下,但是她没停下表演。
臧然的拇指压在她的唇瓣上,而后他的唇也覆了上来,压在他的拇指上。
他的头恰好对准尹路的机位,从监视器的方向能看出臧然和桑栩的动情。
但是只有他们当事人清楚,这是一个借位吻。
“非常棒!杀青!”尹路嚎了一嗓子。
同时,整个剧组也跟着欢呼起来。
苏黎早跑向桑栩,为她披上毛绒毯,然后兴高采烈地问:“和小奶狗接吻感觉怎么样?臧然太帅了。”
桑栩笑容一僵,她看向臧然的方向,男孩儿已然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淡漠的背影。
她不明白为什么臧然选择了借位,明明之前他们商量好的是真吻的。
这事如果被尹路发现,会不会挨骂?
正想着,尹路却已经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俊朗非凡的男人。
“今天杀青,我准备了杀青宴,到时候一起过来。”尹路对桑栩说。
桑栩点头,见尹路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吻有问题,遂放下心来。
“杀青宴听起来不错。”忽然,池宴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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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栩、苏黎和尹路纷纷朝他看过来,尹路问:“你也参加?”
“既然你诚意邀请了,我自然要奉陪到底。”
尹路......
他什么时候?!邀请了?!
*
杀青宴定在晚上七点,影视基地的一家酒店里。
环境简陋,剧组只在一间大厅里摆了几圆桌酒席。
节目组预定主演和导演坐一桌。
桑栩和苏黎来的时候,剧组大部分人已经到了。
她们按着剧组的规定,坐在大厅正中央的一桌,刚一坐定,秦柔也带着助理走了过来。
今天她穿着修身长裙,波浪长发披垂在身后,她身上的玫瑰香熏得桑栩有些头疼。
秦柔视若无物地坐在主桌,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桑栩。
她视线朝大厅门口的位置张望,一副期许的模样。
桑栩也不打算同她打招呼,她拿起茶具,给自己和苏黎倒了杯水。
苏黎小声告诉桑栩:“听说秦柔得到孙安导演的青睐,得了他下部作品的女主角。”
孙安,国际知名导演,擅长拍权谋篇,在国际电影节连连斩获大奖,是所有演艺工作者最想合作的导演。
孙安拍摄的所有作品,桑栩都看过,她曾经盯着荧幕中的人物,就肖想过,不知什么时候也能跟孙安合作?
想着,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桑栩抬眸,就见帅气风流的年轻导演身后出现一张更惊为天人的脸。
两人西装笔挺的,迈着两条长腿走了进来。
现场安静下来,骄矜男人坐在主位,尹路在他身旁落座。
还没说话,秦柔已经端着酒杯朝池宴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黎:“这人真没骨气,她是忘了之前池宴怎么对她的?”
桑栩喝了口茶,她的位置恰在圆桌最角落,与池宴位置最远,望向池宴时,他幽深的眸子也朝这边打量来。
“小池总,我想敬您一杯酒。”秦柔微弯着腰。
池宴闻言,抬眼看了看秦柔,虽然是豪门少爷,但是礼仪从来做得最得体。
池宴修长指骨端起一杯酒,与秦柔微一颔首,瞬间一饮而尽。
喝完酒,秦柔心安理得地想坐在池宴身旁,整个剧组属她卡位大,坐在这个位置那是理所应当。
只是她刚想动,池宴竟对着前面最远处勾了勾手指,说了句:“过来。”
桑栩还在夹菜吃饭,这种场合,她不擅应付,却最擅长埋头炫饭。
听到池宴的声音,她还想瞧瞧热闹,却发现那人好看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竟然是,自己?
秦柔动作僵在半空,只能哂笑了下,回到自己的位置。
池宴幽冷的目光静静望向桑栩,带着无法拒绝的压力。
桑栩只能站起身子,越过人群坐在池宴身旁。
刚坐好,男人给她斟了杯茶,交给她,说:“现在敬你的导演一杯,感谢他对你的照顾。”
尹路觉得自己还不想折寿,遂摆手说:“没事儿,这都是应该的。”
“然后请求他,把孙安引荐给你。”
20. 要赢(2)
桑栩刚抬起来的手,顿在半空。
她原以为只是敬尹路一杯茶表示感谢而已,却没想到这杯茶要办这么件大事。
万籁俱寂。
尹路显然也怔愣了下,但是偏偏池宴若无其事。
他将桑栩端着茶盏的双手向上托了托,朝尹路的方向送过去。
桑栩想要挣脱,但是他指间力度很大,她压根儿无法撼动,只能被迫站起身,微弯下腰,将那杯茶送到尹路面前。
尹路......
池宴也不觉得有什么强人所迫,他端坐在尹路和桑栩中间,微偏着头,好整以暇看着他,静静等待。
男人气质凛冽,周身带着不容置喙的态度,尹路就是想拒绝,也做不到。
尹路缓缓接过桑栩的茶,冲桑栩笑笑:“桑栩,我很看好你,过两天恰好是孙导的生日宴,到时候你做我的女伴。”
刚才桑栩还觉得认识孙安是十分难以办到的事情,但是现在,从未想过,在池宴和尹路眼里却是如此简单。
桑栩第一次意识到,人脉在这个圈子的重要性。
也许是看桑栩一直在愣神,忽然坐他旁边的男人凑近她耳边,解释了句:“尹路是孙安的得意门生,他引荐的人,孙安自然会重用。”
桑栩视线望向池宴,此刻男人一双幽邃的桃花眸正垂望着她,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桑栩眨了眨眸子,却又听他说:“栩栩,我又帮了你,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从试镜《年少青梅》至今,桑栩觉得池宴一直如影随形,帮她解决各种难题,然后帮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
桑栩心中暖意升起,她回望向池宴,此刻仿佛世界的喧嚣全都远离,眼前只有她与池宴。
她为池宴倒了杯茶,而后异常恭谨地递到他面前,笑着说:“池宴,谢谢你一直帮我。”
女人狐狸眼灼亮,似夜空里璀璨的星子,令池宴移不开半分目光。
他修长指节接过她手中的杯盏,轻轻举在唇边,桑栩又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而后与他杯盏相碰,刻意低他的半分,“我知道我人微言轻,对你也毫无用处,但是今后有用得着我桑栩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说着,她豪迈痛饮整杯茶。
池宴微挑了挑眉,陪着桑栩饮下手中的茶,才说:“栩栩,我相信你。”
“嗯?”桑栩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会让我输。
但是池宴并没再继续往后说下去。
*
孙安的生日宴设在D城顶奢私人会馆,绒埕。
宴会时间在傍晚六点。
下午三点钟,苏黎从高奢二手店借了一套白色露肩晚礼服,还租了一位化妆师和服装师。
桑栩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被挤得满满当当。
苏黎忙碌而焦急地指挥着她们,生怕哪个环节出现问题。
桑栩坐在梳妆台前,化妆试衣服。
五点,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小区门口。
桑栩走下楼,池宴的专属司机王叔已经在车门前恭敬等待。
他拉开车门,桑栩往里面望了一眼,却没见到池宴的身影。
后驾驶处空荡荡的。
桑栩轻弯的狐狸眼中,笑意减少,心中升起的几分期许,扑簌簌落下来。
也许他有需要处理的事情。
而且,没有人能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
不要想着去依靠谁,而是要靠自己。
这样想着,桑栩心态自是平稳了许多。
她轻捂着胸前,弯腰坐进车内。
王叔没说话,载着她向绒埕方向去。
*
与此同时,在与绒埕直线相反的一家法式餐厅里,一对俊男靓女正相对而坐。
牛排、鲜花、蜡烛,还有悠扬的小提琴。
灯影昏黄暧昧,一个穿着白色小裙子,长发乖乖垂顺身后的女孩子睁着圆滚滚的杏眼,笑盈盈望着另一端西装革履,英俊帅气的男人。
“池宴,你好久没陪我一起吃饭了。今天我特意推了花店的工作,爸爸说,我们虽然马上要订婚了,但还是应该多培养下感情。”
女孩子一张小嘴喋喋不休地说着,她圆润杏眼看向池宴的时候,带着娇俏羞赧。
池宴拿着刀叉垂眸切牛排,等到把眼前的切好后,很绅士的与女孩子的做了交换。
却并没说话。
女孩子叫秦念,秦氏的千金小姐,池宴的联姻对象。
见到眼前已经切好的牛排,秦念幸福地笑笑:“谢谢。”
她往嘴里送了一块,“今天我订了两张电影票,一会儿一起去看。”
她问都没问池宴的意见,脸上带着对今晚两人相处的期待。
池宴只垂眸看了下腕上手表的时间,而后看向秦念,礼数周到,但话语却也疏离:“抱歉秦小姐,今晚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去。”
秦念笑意僵住,小姑娘一双杏眸楚楚可怜望过去,“池宴,你能不能不要总叫我秦小姐?我觉得不舒服。”
说完,她默了默,才又问:“是公司的事情需要处理吗?”
池宴放下刀叉,黑眸深寂,他眉宇之间染上几分不耐,但被他强压下来。
“不是。”
他从来最烦应付女人,连谎话都不愿说。
秦念听后,杏眸微红,她没了食欲,也放下刀叉。
悠扬的旋律变得索然无味。
秦念心中郁结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池宴,你是不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忽然,她开口问了句。
音乐就是在这时戛然而止的,男人也站起身,俊朗五官隐在阴影里,他下颌线流畅且凌厉,没什么情绪。
“我们这样的家庭,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拿起西装外套,迈着两条长腿朝餐厅外走去。
暧昧氛围变得清冷,秦念一个人坐在座位里,她杏眸盈满了泪珠,贝齿咬住唇瓣,泣不成声:“可是,我从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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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安的生日宴办得隆重而盛大,各界名流云集,星光无比璀璨。
绒埕会馆是中式风格,外面琉璃砖瓦,里面雕梁画柱,大有清宫宫廷风。
桑栩挽着尹路的胳膊走进会馆时,便被眼前的奢靡华贵迷了眼睛。
因为紧张,挽着尹路的手已经微微沁出了汗意。
好在尹路一直陪在她身边。
“这就是尹导用的新人?”
“看起来是不错,外形在圈子里确实出彩,就是不知道演技能不能打?”
尹路带着桑栩穿过人群,自然少不了被认识的人议论。
虽然是孙安的生日宴,但是他此刻并未在席间酬谢宾客。
桑栩他们走过厅外的长廊,长廊幽静,绿竹肃立于寒风中,寒意沁骨。
桑栩只穿着单薄的礼服,在冬夜里冻得微微颤抖。
但是她咬紧牙关,心中无比坚定。
今天她一定要为自己未来的发展谋算更好的出路,为了自己,为了父亲,还为了关心她,给她帮助的人。
在走廊上走了将近十分钟,他们终于到了一所私人休息室。
走进去,龙涎香带着暖气扑了满鼻,桑栩冻僵的身体微微得到缓解,才仔细看室内装潢。
正对门是一盏寒梅盛放的古风屏风,往里看能隐约见到几道人影坐于桌前。
“孙老,我敬您一杯,祝您华寿安康。”一个中年男人嘹亮高亢的调子响起。
可是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桑栩只听到第一个字时,全身已经竖起汗毛。
这人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林喆,她的大学导师。
那个亲自将她送上李备床的人。
“孙老,我也敬您。”又有一个男人的调子,这个调子与林喆的不同,阴毒尖锐,还有沧桑的感觉。
桑栩紧紧盯着屏风后那声音的来源处,只见那人身圆体胖,一颗大脑袋圆滚滚的。
如此熟悉。
桑栩脸色瞬间苍白,她指尖不由攥紧尹路的胳膊,开始向后退。
因为直觉告诉她,那个肥胖的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李备。
控制不住般,桑栩眼眶已然灼烫,她拼命睁着眼睛,尽量不让泪水流出来,可是越拼命,越不争气。
眼眶中的泪越聚越多。
“门口谁来了?”席间,孙安站了起来,没动却问。
尹路听见恩师喊自己,率先挣脱桑栩朝屏风里走去,满脸兴高采烈,全然没注意到桑栩的失态。
失去支撑,门口的冷风灌进来,桑栩只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步步后退,可是忽然腰间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托住,莫名的安心感。
桑栩惊恐回眸,便见到池宴,那人长身伫立在她身后,雪松气息清冽,像是匆匆赶来。
他垂眸对她轻笑,调子凉凉:“怎么栩栩?是怕了么?”
泪珠瞬间滚落,桑栩小声啜泣,声音却是抖的,“是林喆,我的大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