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助皇子夺嫡,她竟是女儿身?》 第100章 欺人太甚! 秦夜坐在‘赤电’之上,姿态闲适。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仿佛眼前剑拔弩张的对峙,不过是场闹剧。 “潘将军治军,当真是严明得紧啊!” 秦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声,带着一丝玩味: “规矩如山,寸步不让,连静王殿下亲至的王师都敢拒之门外。” “这份恪尽职守,这份铁面无私,啧啧,实乃我大乾边军之楷模!” 潘凤霍然抬头,笑吟吟的问道:“你就是秦参军吧?” 不等秦夜回应,他又继续道:“末将虽远在雁山关,但也听说过秦参军的事迹,真是英雄出少年!” “但……秦参军实在是过誉了,末将愧不敢当啊!” “雁山关乃国之命门,肩负屏障北境之重责。” “陛下将此关防托付于末将,末将唯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严明军纪,恪守章程,乃末将本分!” “稍有差池,便是万死难赎!” “此非末将不通情理,实乃雁山关位置太过特殊,关乎社稷安危,容不得半点疏漏啊!” “还请殿下、参军明鉴!” 他语速极快,如同演练过无数遍。 言语密不透风,如同雁山关城墙! “理解、理解。” 秦夜微微颔首,语气依旧轻松:“潘将军的苦衷,本参军深以为意啊!” “嗯……” 潘凤气势弱了几分。 心生狐疑。 奇怪了。 没有愤怒的质问。 没有冰冷的威胁。 起初还以为秦夜是在嘲讽。 但现在看来也不像啊! 捉摸不透,实在是捉摸不透…… …… 书信由亲信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很快,巨大的关门在刺耳的铰链声中,再次吝啬地开启了一道缝隙。 仅容数骑并行。 潘凤等人头前带路。 楚岚面沉如水,紧随其后。 秦夜跟在楚岚身侧,神色平静。 再后面,是陈敢当和赵天霸这两尊煞神。 萧暖柔与紫嫣共乘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车轮辘辘。 萧暖柔面色忧虑,频频望向车外那高耸压抑的关墙。 紫嫣则显得镇定许多。 清亮的眸子透过车帘缝隙,牢牢锁着前方楚岚挺拔如松的背影。 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与关切。 最后方,八百精锐亲卫鱼贯而入,甲胄铿锵。 沉默中带着一股压抑的肃杀之气。 当最后一名亲卫踏入关门,那沉重的巨门便迫不及待地轰然闭合,发出沉闷的巨响! 彻底隔绝了关外十万大军的气息。 也将无奈到极点的程盎拒之门外。 “程将军,还愣着干什么,殿下和秦参军命你带着我们在外面扎营驻守,咱们快去扎营吧!” 胡三讥笑的声音在程盎耳边响起,“放心,等上几天,文书一到,咱们就能进关了!” “诶,行吧!” 程盎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副将当得,是真憋屈。 一边要为徐国甫做事。 另一边,秦夜和楚岚却又清楚,他是徐国甫的人…… 哎! 真是里外不是人啊! “程将军,你要是想进,要不再劝劝潘将军?” “呵,要是劝不动,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听秦参军和静王的话!” “别搞小动作啊!” 胡三毫不掩饰的讥讽声再度响起。 程盎面露怒意。 心想治不了秦夜楚岚,还治不了你们这群兵痞? 奈何刚一抬头,却对上了数百道视线。 皆是秦家军老兵。 霎时间,怒火烟消云散。 “走了走了,扎营……驻军……” …… 穿过雁山雄关那厚重的关墙,算是真正踏入了关北之地。 扑面而来的,是更为凛冽、带着腥膻土味的朔风! 视野骤然开阔,却并非坦途。 远处,地势起伏。 两座依着山势修筑的城池,一左一右,扼守在出关官道的两侧。 相距不过数十里。 城墙高大,异常厚实,布满瞭望台。 城头上旌旗猎猎,刀枪林立,与雁山关的雄姿遥相呼应。 形成一道坚固的、互为犄角的防御链。 这便是雁山关伸向北方的前哨,左卫城与右卫城。 官道从这两座卫城之间穿过,蜿蜒向北。 放眼望去,几十里外,一条宽阔的大河如同银鳞巨蟒,在灰黄的大地上曲折流淌, 反射着天光,寒气逼人! 此河,便是横亘在北境大地上的界河——饮马江。 而饮马江的北岸,更遥远的、被风沙模糊了轮廓的地方。 那里,便是烽烟燃起之地——朔方城!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饮马江北岸的平原上,如同风暴中一叶将倾的扁舟。 站在饮马江边,仿佛能闻到那飘散在风中的血腥与焦糊气息。 听到那绝望的呐喊与金戈交鸣的余音…… 潘凤引着众人,并未进入左右卫城。 而是沿着官道,引向关墙内侧依山而建的一片营房区。 那里是雁山关守军及过往将领的临时驻地。 一路无话。 气氛沉凝得如同灌了铅。 终于抵达一处相对独立、戒备森严的院落。 潘凤指派的人早已在此等候,态度倒是恭敬。 安排好了房间,送来了些简单的饭食炭火,便匆匆退下。 楚岚径直走进主屋。 ‘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屋内陈设简单。 一桌一椅一榻。 她走到桌边,猛地抓起桌上一个粗瓷茶盏,狠狠掼在地上! “啪嚓!” 瓷片四溅! “潘凤!老匹夫!” 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楚岚低声咆哮道:“本王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话音刚落—— 屋门被推开,秦夜笑着走了进来,打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我家静王殿下了?” “还能是谁?” 楚岚转头看向秦夜,脸上多了一抹委屈:“潘凤欺人太甚!” “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折辱我!” “拿那些所谓的‘章程’搪塞!” “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啊!就因为他一句话,被挡在雁山关门之外!”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说话间,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内衬中的束胸勒的生疼。 感觉好像快上不来气了! 后面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本王的剑,难道不利乎?!” 秦夜靠近楚岚,见四下无人,语气安抚道: “岚儿,稍安勿躁,狗吠得再凶,也挡不住要走的道。” “潘凤今日所为,不过跳梁小丑,自掘坟墓罢了。” 说着,微微倾身,凑近到了楚岚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 “凡是一体两面,他所谓的规矩,我们只要利用好了,就是斩向他的刀。” “这家伙,以为靠着徐国甫,靠着这雄关天险就能高枕无忧?” “放心,他所作所为,我必让他百倍偿还!” “自食其果,就在眼前!” ……………… 各位读者大大,没加书架的加个书架,求点五星好评抬抬评分,马上要冲一波字数,准备书测了 第99章 章程?下马威! 楚岚高踞马背,微微垂眸。 审视着下方单膝跪地的潘凤。 那张刀疤纵横的脸上满是恭顺。 但总感觉,这家伙不怀好意! “潘将军免礼。” 片刻后,楚岚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皇子的威仪,穿透呼啸的风声:“本王奉旨统帅北征大军,驰援朔方,扫荡乌桓。” “大军连日跋涉,人困马乏,即刻开关,容大军入关休整,补充粮秣!” 命令清晰,不容置疑! 然而,潘凤缓缓站起身。 魁梧的身躯,却如同铁墙般堵在前方。 丝毫没有要听命的意思。 “殿下息怒啊!” 潘凤抱拳,声音依旧洪亮,却多了一丝为难,“殿下奉旨出征,末将岂敢阻拦王师?” “只是……这雁山关乃国之命门,陛下早有严旨:非特许接管之旨意,或遇蛮夷叩关之紧急军情,绝不可放大股军伍入关!” “此乃铁律,末将……不敢有违啊!” “铁律?” 楚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反问道:“本王十万王师,奉旨前来戍卫边疆,剿灭乌桓!你让本王大军滞留关外,如何戍边?如何剿贼?潘将军,你这是要本王抗旨不成?!” 说话间,胸中怒火翻腾。 这分明是拿鸡毛当令箭,赤裸裸的刁难! 潘凤腰微微弯腰,姿态放得恭谨,嘴上却依旧不饶:“殿下息怒,末将万万不敢!实乃职责所在,关隘重地,容不得半点差池!十万之众非同小可,万一……万一有宵小混入,或……或生出些不可测的变故,末将万死难赎其罪!还请殿下体恤末将守关不易!” “放你娘的狗屁!” 突然,一声炸雷般的怒喝猛地从楚岚身后响起! 陈敢当再也按捺不住胸中那口恶气,猛地策马前冲两步。 碗口大的巨斧被他从背后擎在手中,沉重的斧刃直指潘凤,煞气冲天! “姓潘的!少在这儿跟殿下耍花腔!你他妈就是存心刁难!殿下奉的是皇命,你还敢挡王师的路?信不信爷爷一斧头劈开你这破门!” 他本就魁梧如山,此刻怒目圆睁,须发戟张,宛如一尊发怒的金刚魔神! 潘凤身后的副将们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手按刀柄,齐齐后退半步。 潘凤也是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 陈敢当! 当年秦泰然麾下头号猛将!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成了静王的部属? 更让他心惊的是,陈敢当身侧,另一个同样魁梧、面色冷硬如铁的将领——赵天霸! 同为秦泰然的心腹爱将! 这两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圆滑的劝解道: “陈将军息怒!潘将军息怒!都是为国效力,切莫伤了和气!” 程盎策马上前,脸上堆着笑,目光在陈敢当的巨斧和潘凤的脸上来回扫视,语带偏向:“陈将军,潘将军也是职责所在,谨慎些总是好的。” 说着,又看向楚岚:“殿下,您看……潘将军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这关隘重地,规矩森严,潘将军也是奉旨行事……” 他看似在打圆场,实则句句都在给潘凤撑腰。 潘凤得了台阶,心中暗松一口气,立刻顺着话头,腰弯得更低,语气‘恳切’无比:“程将军所言极是!殿下明鉴!末将岂敢存心刁难殿下?实在是……实在是职责压身,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这样,末将斗胆提议,殿下可率亲卫八百精锐入关,大军主力……暂于关内营区驻扎休整,粮秣补给,末将定当优先供给,绝不敢有丝毫克扣!待殿下请示陛下,得了特许接管关防的旨意,末将定当大开关门,恭迎王师!” “请示陛下?特许旨意?” 楚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胸中气血翻涌! 这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要至少数日! 十万大军被阻在这雄关之下,眼睁睁看着朔方烽烟…… 士气何存? 战机何在? 这分明是钝刀子割肉,软刀子杀人! 潘凤再度开口,语气为难到了极点:“殿下恕罪!末将……也是按章程办事!请殿下体恤!” 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可这份油盐不进的顽固,着实气人! 朔风如刀,卷过关前死寂的军阵,卷起黄沙,拍打在冰冷的甲胄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十万大军,临近关前,却不得进关。 军阵中,已有人在悄声议论…… 楚岚高踞马上,披风在风中翻卷。 她死死盯着潘凤那颗低垂的头颅,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混账! 简直是混账! 堂堂皇子,奉旨统帅十万大军,竟被一个边关守将,用几句轻飘飘的‘规矩’、‘章程’,硬生生挡在关门之外! 这何止是下马威? 这是将她的脸面、她的威严,狠狠踩在脚下,还碾上了几脚! 怒火在胸中炽烈燃烧,烧得她眼前发红。 若非理智死死压着,那柄腰间的佩剑早已出鞘饮血! “好!好一个章程!好一个职责所在!” 楚岚的声音透着寒意,“潘凤!你给本王记住今日!” 说完,她猛地一勒缰绳,‘追风’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嘶! 紧接着,高喊一声:“取笔墨来!” 很快,亲卫递上简易的笔墨纸砚。 楚岚翻身下马。 就着亲卫捧着的木盘,笔走龙蛇,字字如刀,力透纸背! 笔锋饱蘸怒火! 她一边书写,一边沉声道: “本王这就修书,八百里加急!奏明父皇!” “倒要看看,是你雁山关的‘规矩’大,还是陛下的圣旨大!” “看看你这道天堑,还能阻我王师几时!” 潘凤依旧保持着躬身低头的姿态。 刀疤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到表情。 奏章? 可笑! 本将军按照章程办事,陛下有什么理由降罪? 不光不会受罚。 说不定,还能落得个守关严明的褒奖呢! 就算楚岚能得到入关的文书。 但京城到此,关山万里,一来一回…… 静王殿下啊,您这十万大军,就在关外,好好吹吹北地的寒风吧!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死寂中,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突兀地响起: “潘将军——” 霎时间,雁山关门前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秦夜。 第98章 雁山关! 楚盛采纳了文修远‘精妙绝伦’的计策。 一道道盖着监国太子印玺的文书,被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各大门阀士族的府邸。 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宣扬陛下万寿盛典、千叟同乐的殊荣。 暗示名额有限,欲得者需表‘诚心’。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门阀家主、豪族巨贾。 收到文书后,反应之热烈远超楚盛想象。 在他们眼里,那‘千叟宴’的席位,便是能光宗耀祖、荫庇子孙的丹书铁券! 攀比之风在暗流中涌动,献上的‘助饷’数额一个比一个惊人。 白花花的银子、沉甸甸的金锭,如同流水般涌向太子府库房。 楚盛看着账册上飞速增长的数字,乐得合不拢嘴。 同时,他也对文修远愈发推崇,几乎言听计从!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相府。 徐国甫听着管家的禀报,枯瘦的手指在太师椅扶手上缓缓敲击。 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哦?变卖千叟名额,聚敛巨资?” 他低语着,眼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这手段……倒是不像楚盛那蠢物能想出来的。” “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不过,他倒也没有多想‘高人’的身份。 在他眼里,这件事情对门阀士族有利。 对楚盛稳固太子之位有利。 最关键的是,对他百利无害! 但让徐国甫万万想不到的是…… 寿宴会在寒冬腊月的露天举办。 甚至楚盛给‘千叟’们准备的,是最廉价的羊肉边角料。 只是通过薄切和摆盘显得精致…… 若知真相,只怕这位老谋深算的宰相,真会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 京城的暗流涌动。 并未影响到北境的肃杀。 千里之外,朔风如刀。 十万大军在苍茫的北境大地上蜿蜒前行。 旌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卷起漫天黄沙。 连续多日的行军,士兵们脸上都带着风霜之色,眼神却依旧锐利。 “吁——” 走在前方的秦夜,忽地勒住赤电。 举目远眺,心中震撼不已! 只见,两道陡峭如刀劈斧削的巨大山脉于前方交汇。 形成一道天然的、近乎垂直的隘口。 雁山关便扼守在这咽喉要冲之上! 雁山关—— 关墙高达十余丈,全部由巨大的黑色条石垒砌而成。 历经风霜雨雪、饱经战火后的墙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铁灰色。 上面布满刀砍斧凿的痕迹,亦曾被无数鲜血浸染! 雄关之上,箭楼、烽燧、敌台林立。 如同巨兽背脊上竖起的狰狞骨刺。 森然指向关外那片更为荒凉辽阔的土地! 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前只有一条狭窄的、被无数马蹄和车轮碾压得坚实的官道。 而在这座雄关之外,约五十里处,隐约可见一座孤城的轮廓。 那便是朔方城! 它是大乾伸向北境最前沿的桥头堡。 也是雁山关最重要的屏障和耳目。 “好一座铁壁雄关!” 秦夜忍不住赞叹。 心中却更加沉重。 如此天险,若守将心怀异志…… 后果不堪设想! … 与此同时—— 雁山关那厚重如山的巨大关门,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队盔甲鲜明的将领策马而出。 当先一人,身材魁梧,面庞方正。 狰狞的刀疤从左额斜划至下颌,为其平添了几分剽悍与煞气。 此人正是雁山关守将,潘凤! 潘凤勒马停在关门前的空地上,身后跟着几名心腹副将。 他目光沉静地望向远处烟尘中逐渐清晰的大军,脸上看不出喜怒。 唯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凝重之色。 不多时—— 斥候拍马赶来,高声禀报:“将军,探马来报,静王殿下前锋距关已不足十里。” 潘凤微微颔首,只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话音刚落—— 身边一个眼神阴鸷的副将,忍不住低声抱怨,语气充满了烦躁: “潘将军,这六皇子……不在京城享福,跑到这苦寒之地来作甚?” “这不是给咱们添堵吗?” “刀剑无眼,万一磕着碰着,甚至……” “哎,咱们如何担待得起?” “就算他福大命大,真让他混到点军功,尾巴翘上天去,争那太子之位……” “诶,无论如何,咱们都里外不是人啊!” 潘凤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侧过头,刀疤在冷硬的面颊上扭动,声音压得更低:“里外不是人?你想多了,老吴。” 说话间,又将目光投向远方那越来越近的王旗:“这位六殿下……是不可能有机会争太子位的!” 吴副将一愣,下意识反问:“为何?” “你难道忘了,六皇子的母妃,萧淑妃是什么身份?” 潘凤眼眸一眯,提醒道:“你我可都曾亲历过,那场灭国之战!” “巫国神女啊……怎么了?” 吴副将面露错愕,一边追忆,一边说道:“当年,你我拿到了巫国大将的一条大腿,才换来今日这雁山关的守将之位……” “那一战,尸山血海,杀的巫国几乎灭国。” “最终,陛下纳了巫国神女为妃,才给巫国留了一口气。” “不过,巫国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人口不过万人,还大都是女眷。” “已经翻不起什么浪……” 说着说着,吴副将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陛下怎么可能让敌国神女成为皇后。” “如此一来,便不可能让她的儿子成为储君!” “就算萧淑妃安分守己,但陛下不得不防啊!” 潘凤赞许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这位六皇子,就算立下泼天军功,他也永远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顿了顿,声音中多了一丝对帝王心术的敬畏: “至于陛下为何会封他为王,或许有安抚萧淑妃之意……那就不是我等臣子能揣测的了。” “陛下的心思,深如渊海,缜密如发。” “别忘了徐相当初的嘱咐……” 潘凤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重文抑武,焉知不是陛下布下的一局大棋。” “或许……我们皆是这棋局中的一颗子罢了。” 吴副将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当年‘重文抑武’的国策一下。 武将们无不怨声载道。 尤其是他们这些戍守边关的武将,都觉得前程黯淡! 是徐国甫暗中派人安抚。 言道此乃陛下平衡之术,亦是麻痹某些人的幌子。 并且让他们不必过于忧心,只需守好关隘,静待时机…… 如今看来,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更浑!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之际—— 前方烟尘滚滚,马蹄声如闷雷般逼近! “呜——!” 雄浑的号角声从大军中响起,穿透凛冽的寒风。 一面巨大的、绣着白虎,象征楚岚的王旗…… 在漫天风沙中猎猎招展,出现在关门之前! 王旗之下,楚岚的赤色披风在风中翻卷如血浪! 秦夜在楚岚身侧,骑着‘赤电’。 一路走来,身上纨绔子弟的气质,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如山岳般沉稳、令人不敢直视的慑人威仪! 潘凤眼神一凝,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 随即猛地一夹马腹,带着身后几名副将,策马迎上前去。 在距离王旗十丈之地,勒住战马,翻身而下! 动作干脆利落,重甲铿锵作响。 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末将雁山关守将潘凤,率麾下副将,恭迎静王殿下驾临!” 第97章 循循善诱,妙不可言! “这……” 文修远若有所思。 如今,楚盛骑虎难下,肯定舍不得从自己口袋里掏银子。 国库又动不得,恐怕要搜刮民脂民膏! 不行,不能让他把手伸到百姓的头上! “修远兄,如何了?” 楚盛催促道。 文修远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殿下孝心感天动地!为陛下办一场风光寿宴,彰显国威,确为当务之急!” “至于粮草冬衣……亦是军国重务,关乎北征成败,同样不可懈怠!” “但不可从百姓身上搜刮,否则一旦东窗事发,对殿下名誉不利。” “不过,倒是可以从那些门阀士族,大家大户要钱。” 文修远的话音在檀香缭绕的书房内落下。 楚盛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为更深的纠结。 他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扶手:“从门阀士族、大家大户身上要钱?” “修远兄,你有所不知,这些人……盘根错节。” “不少与……咳,与朝中某些重臣关联甚深。” “更是……更是支持孤的根基!” “若贸然向他们伸手,孤岂不是自断臂膀?” “万一激起怨恨,反为不美啊!” 他刻意避开了徐国甫的名字。 但语气里的忌惮显而易见! “殿下所虑极是!” 文修远立刻颔首,脸上露出一副‘深为理解’的表情。 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洞悉世情的精光,“然,殿下岂不闻‘投其所好,事半功倍’之理?这千叟宴……便是绝佳的契机!” “哦?” 楚盛身体微微前倾,被勾起了兴趣,“契机何在?修远兄速速道来!” “殿下……” 文修远不疾不徐,声音带着一种诱人的蛊惑: “陛下欲办千叟宴,邀天下年高德劭者共享太平。” “这‘千叟’之名,听来甚众,然名额终究有限。” “试问天下,谁家不想家中长者能得此殊荣?” “谁家耆老不愿亲临御前,沐浴圣恩,青史留名?” “此等荣耀,非金玉可轻易购得。” “然……若殿下以监国太子之尊,掌此‘千叟’遴选之权柄……” 话音戛然。 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楚盛猛地一拍大腿。 脸上瞬间被巨大的狂喜覆盖。 眼中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妙啊!” “妙极!” “修远兄真乃天人也!” “孤明白了!明白了!” 他激动得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两步,兴奋地搓着手。 “这千叟名额,便是无价之宝!” “孤可放出风声,言明名额有限,欲得者……需表诚心!” “此诚心……自然便是为陛下万寿添彩、为国库分忧的……助饷!” “哈哈!那些豪门大户,为了家中长者能得此殊荣,光耀门楣,必然趋之若鹜,争相献金!” “如此一来,银子有了!寿宴的‘千叟’人选也有了!” “父皇龙颜大悦!孤这差事办得漂亮!” “各方……嘿嘿,皆大欢喜!此计真乃一石数鸟!” “绝妙!妙绝啊!” 楚盛越想越觉得此计天衣无缝,忍不住抚掌大笑,看向文修远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倚重,“修远兄!孤得你相助,真乃如虎添翼啊!此等妙计,非大智慧、大胸襟不能为!孤……定要重重谢你!” “殿下谬赞了!” 文修远连忙起身,谦逊地躬身,“此乃殿下洪福齐天,修远不过顺水推舟,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能为殿下分忧,为陛下分忧,乃修远本分。” “诶!修远兄不必过谦!” 楚盛此刻心情大好,仿佛堆积在胸口的巨石已被搬开,看文修远愈发顺眼。 他重新坐下,兴致勃勃地问道:“那……依修远兄之见,这寿宴本身,该如何操办?” “既要彰显国威,又要……最好,节省些开支?” “毕竟……咳咳,银子要用在刀刃上嘛!”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 他也想从中捞点好处! 文修远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智珠在握、为楚盛分忧的模样:“殿下所虑极是,修远确有一二浅见。” “其一,便是选址。” 他伸出食指:“陛下欲大办特办,彰显盛世,若在宫内大殿设宴,固然庄重。” “然殿宇恢弘,所需装饰、灯火、取暖、侍从……靡费甚巨。” “不若……移步至太极殿前那开阔的广场之上!” 楚盛一愣:“殿外广场?” “正是!” 文修远侃侃而谈,仿佛早已深思熟虑:“殿下请想,太极殿前广场,何等开阔!” “足以容纳千叟及百官、邦国使节!” “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又是何等气魄?” “更妙的是,此等露天设宴,可省却殿内繁复装饰之费,省却大量灯火照明之费!” “且以天家宫殿为背景,煌煌气象,丝毫不减!” “此乃‘借天地之势,省万民之财’!” 楚盛听得连连点头,眼睛越来越亮:“好!好一个借天地之势,省万民之财!省钱!省大钱了!此议甚好!孤允了!那……其二呢?” “其二,便是这宴席规制。” 文修远微微一笑:“千叟宴,宴请的是长者,取其团圆、喜庆、长寿之意。” “若一味追求山珍海味、不仅靡费,且未必合长者清淡养生之道,更显匠气,失了那份与民同乐的质朴情怀。”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令人信服的煽动性:“修远斗胆提议——改以‘万寿涮肉锅’为主!” “涮……涮肉锅?!” 楚盛彻底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堂堂天子万寿,国宴之上吃涮肉? 这……这也太掉价了吧? “殿下莫急,听修远细言。” 文修远从容不迫,“此涮肉锅,非市井小民之锅。乃特制‘万寿如意紫铜大火锅’!锅体镌刻万寿无疆纹饰,气派非凡!所用炭火。” “最关键的是食材——” “以精选羔羊肉为主,取其鲜嫩易消化,最合长者脾胃!” “辅以御苑特供之新鲜时蔬、菌菇、豆腐。” “看似简单,实则返璞归真,尽显皇家对耆老之体恤关怀!” “此等宴席,既节省了采办珍稀海味、炮制复杂菜肴的巨额开销。” “又营造出热气腾腾、其乐融融的团圆氛围!” “千口铜锅齐沸,热气蒸腾,欢声笑语,此情此景,何等壮观?何等亲民?何等喜庆?” “史官笔下,必是‘天子仁德,与民同乐,宴开千叟,共沸万寿’的千古佳话!” “其意义,远胜于堆砌珍馐!” “其花费,却不足珍馐宴之十一!” “殿下以为如何?” 楚盛张着嘴,愣愣地听着。 从最初的难以置信。 到中间的若有所思。 再到最后的……恍然大悟,拍案叫绝! “高!实在是高啊!修远兄!” 楚盛激动得脸色通红,再次站了起来。 绕着文修远走了半圈,抓住对方的手用力摇晃,“返璞归真!与民同乐!省下巨款!还能博得千古美名!” “这……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孤……孤怎么就想不到呢!”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千口紫铜大锅在太极殿前沸腾。 热气氤氲中,父皇龙颜大悦,百官赞叹,万民称颂。 而他这位监国太子,居中调度,居功至伟! “修远兄!” “孤得你,真乃天赐!” “从今往后,你便是孤之心腹智囊!” 听见这话,文修远掩去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讥讽,声音恭顺而坚定:“承蒙殿下信任!修远……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第96章 文修远登太子门 几日后—— 京城,楚盛府邸。 气象已然不同。 府门高悬的金字匾额换成了御赐的‘太子府’。 朱漆大门两侧新增了持戟的东宫卫率。 个个甲胄鲜明,神情肃穆。 透着新贵之地的威仪。 “三殿下……文修远文公子在府外求见。” 一名青衣小厮找到楚盛,垂手躬身,小心翼翼地禀报。 “叫我什么?” 楚盛斜倚在紫檀木榻上,眼皮都没抬,语气不悦的问道。 小厮浑身一激灵,连忙改口,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太子爷!小的该死!文修远文公子求见太子爷!” 特地加重了‘太子’二字的读音! 楚盛听得是眉头舒展,面露畅快。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他捻起旁边果盘里一颗晶莹剔透的樱桃,慢悠悠地送入口中,不紧不慢的说道:“文修远啊,之前文家跟老六走得挺近啊。” “怎么?如今看孤坐上这位置,也想来烧烧热灶了?” “告诉他,孤操劳国事,乏了,不见!” “是,太子爷!” 小厮连忙应声,倒退着就要出去传话。 “慢着!” 楚盛忽然又出声叫住,眼中精光一闪。 他坐直了身体,手指敲击起了扶手。 徐国甫……那个老东西,在朝堂上公然给自己难堪,处处掣肘! 如今身边缺个能出谋划策、又不像徐国甫那般老奸巨猾、倚老卖老的心腹…… 文家清贵,在文人中声望极高,若能拉拢过来…… 不仅能填补徐国甫的空缺。 更能大大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收拢清流士子之心! “带他去书房候着!” 楚盛改了主意,脸上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孤稍后就到!” …… 书房内,檀香幽静。 文修远端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捧着一杯清茶。 目光平静地打量着这间焕然一新、处处透着富贵气的书房。 心中所想的,却是秦夜所说的话——“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眼前这位新晋太子的种种做派。 不正应了此言吗?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文修远收敛心神,放下茶盏,起身垂手恭立。 楚盛一身明黄常服,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表情似笑非笑,目光在文修远身上扫过,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文公子,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文修远压下心头翻涌的厌恶,脸上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作了一揖:“修远特来恭贺太子殿下!殿下监国理政,暂摄东宫,此乃陛下圣明,亦是社稷之福!修远听闻喜讯,心中不胜欢欣,所以特来拜贺!” “哦?恭贺?” 楚盛挑了挑眉,走到主位坐下,示意文修远也坐。 “文公子是个明眼人,知道审时度势,知道……顺势而为!” “很好!孤很欣赏!” 说话间,目光瞥见桌上那杯,只喝了一口的普通香茗,眉头立刻皱起。 转头对着侍立一旁的下人厉声呵斥:“混账东西!文公子乃是孤的贵客!你就拿这等粗茶待客?眼瞎了不成?还不快去换了府上最好的‘云雾雪芽’来!” 下人吓得一哆嗦,连忙应声:“是是是!奴才该死!这就去换!” “等等!” 楚盛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炫耀之色,叫住下人,慢悠悠地吩咐道,“去府库,把前日孤刚从宫里带出来的那罐‘御贡龙团凤饼’取来!让文公子也尝尝这贡茶的滋味!” 文修远在一旁闻言,心头巨震! 御贡龙团凤饼? 此乃专供御前的顶级贡品,每年产量稀少! 楚盛…… 竟敢如此堂而皇之地从宫中取出,带到自己府上享用?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逾制了。 简直是……胆大包天! 肆无忌惮! 想着,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惶恐道:“太子殿下厚爱,修远愧不敢当啊!” “诶,修远兄不必客气!” 楚盛大手一挥,显得极为豪爽亲热:“你我今后,便是自己人了!” 他身体靠向椅背,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修远兄才名满天下,孤甚是仰慕。如今孤初掌监国之权,身边正缺修远兄这般见识卓绝、清正不阿的肱骨之臣!孤有意……”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一个足够分量的官职:“擢升你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掌……” “太子殿下!” 文修远心头一跳,立刻起身,深深一揖,语气恳切而坚决,“太子厚爱,修远感激涕零!然修远才疏学浅,生性疏懒,实在无意仕途功名,只愿埋首书斋,钻研些格物致知的学问,还请殿下……体谅!” 听见这话,楚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 这文修远,竟敢拒绝他这位监国太子的亲自招揽? 不识抬举! 文修远见楚盛面露不悦,话锋立刻一转道:“不过!能为太子殿下分忧解难,出谋划策,此乃修远莫大的荣幸!修远虽不居庙堂之位,然此心此志,愿为太子驱驰!” 这番表态,既坚守了不入仕的底线,又给足了楚盛台阶和面子,表达了效忠之意。 楚盛脸上的冰霜这才稍稍融化,不悦之色被一丝自得取代。 哼,算你识相! “好!修远兄果然爽快!” 楚盛重新露出笑容,示意文修远坐下。 仿佛刚才的不快从未发生。 突然,他叹了口气,煞有介事的说道:“修远兄既愿为孤分忧,那孤也不瞒你了,眼下孤这监国太子,担子极重,愁事不少啊!” 文修远一本正经:“愿闻其详!” 楚盛伸出两根手指:“其一,父皇心系北疆,忧心将士入冬受苦,严令孤务必尽快筹措足额粮草与御寒衣物,火速送往前线!” “此事关乎军心国本,刻不容缓!其二嘛……” 楚盛脸上露出一丝既得意又有些牙疼的表情:“父皇六十万寿将至,欲大办特办,彰显我大乾盛世气象!” “还要办那千叟宴,与万民同乐!” “此乃父皇一片爱民之心,更是国之盛典!” “孤身为人子,自当竭尽全力,将寿宴办得空前绝后!” “只是这预算……父皇金口玉言,需一千万两银子!” “唉,国库艰难,孤……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文修远的反应。 想看看这位才子能有什么高见。 第95章 秦夜的毒计! “正是!” 秦夜斩钉截铁:“陛下此举,高明至极!他应是佯装患病,借此立楚盛为监国太子。” “看似是将权柄交给了楚盛,实则是将楚盛推到了风口浪尖,架在火上烤!” 他指着密报上的任务:“你看这差事!追加粮草冬衣,国库陛下肯定是不会让楚盛动的,楚盛无计可施,只能去掏门阀士族的腰包!” “而且,还有筹备万寿庆典和千叟宴,张口就是一千万两!” “这更是要从那些盘根错节的门阀士族身上,硬生生剜下一大块肉来!” “楚盛为了坐稳这‘监国太子’的位置,为了向陛下证明他的‘能力’和‘孝心’。” “他敢不办?他能不办?” 楚岚的眼睛越来越亮,方才的失落和委屈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喜和一种拨云见日的通透感:“父皇是故意让楚盛去当这把刀!让他去跟那些门阀士族硬碰硬!让他们内部先斗起来!” “孺子可教也!” 秦夜笑着摸了摸楚岚的脑袋,眼中闪烁着洞悉全局的光芒:“陛下这是阳谋!逼着楚盛去压榨、去得罪那些门阀士族!” “楚盛为了保住这从天而降的‘太子’之位,必然不遗余力,甚至不惜与徐国甫翻脸!” “而徐国甫……他扶持楚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门阀士族的利益?” “当楚盛的刀砍向他们自己时,徐国甫还能坐得住?” “妙!太妙了!” 楚岚豁然开朗,激动得站起身来。 在帐内踱了两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振奋。 “如此看来,父皇心中……父皇心中属意的后世之君……” 她看向秦夜,眼中充满了希冀。 秦夜含笑点头,语气笃定:“大局已定!只要岚儿你此番北伐功成,携不世军功凯旋……这储君之位,舍你其谁?陛下这是在为你……扫清最后的障碍!” 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充盈着楚岚的四肢百骸! 她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之前的颓唐一扫而空! 她用力握住秦夜的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相公!此战,定要打得漂漂亮亮,绝不辜负父皇期望!” “那是自然!” 秦夜笑着应和,目光再次落回密报上,继续往下看。 忽然,“咦”了一声。 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精光。 “嘿,这还有更绝的!岚儿你看这里——” 楚岚立马俯身看了过去。 秦夜指着密报末尾。 “三殿下于早朝首次以监国太子身份主持朝议,提出追加粮草冬衣及筹备万寿庆典事宜。” “然,宰相徐国甫当庭出列,直言国库空虚,民力维艰,筹措追加物资已属不易,再行奢靡寿宴,恐伤国本,动摇社稷根基!” “言辞恳切,力陈利害,请殿下三思!” “三殿下闻之,当朝大怒……” 楚岚冷笑一声:“这老狐狸,倒是警醒!知道楚盛这么干是在挖他根基!” “警惕是够警惕,奈何……”秦夜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他扶的这位‘太子爷’,是一坨烂泥啊!” “而且,楚盛刚坐上监国的位子,正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恨不得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 “徐国甫这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还是在满朝文武面前质疑他的决断……” “以楚盛的脾性,必然觉得徐国甫是在倚老卖老,故意给他这个新太子难堪!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没错!” 楚岚抚掌:“飘了!楚盛现在绝对是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哪里还会把徐国甫的‘忠言逆耳’放在心上?恐怕此刻,他心中对这位‘舅父’,只剩下恼恨和猜忌!嫌他碍手碍脚,挡了自己‘大展宏图’的路!” 秦夜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变得狡黠:“这正是……火上浇油的好时机!” 楚岚美眸一亮:“相公的意思是?” 秦夜走到简易的书案前,铺开一张信笺。 提起笔,蘸饱了墨。 “我这便给文修远写封信!” “虽说文家门第清贵,不与世争。” “但修远兄却与我有‘师生之谊’。” “更关键的是……楚盛极其看重文家,巴不得文家能给他出谋划策呢!” “信中嘛……我自然不能直接向他说明计划,不过以修远兄的才智,也能看出我的意思。” 秦夜一边笔走龙蛇,一边喃喃低语。 很快,便写好了书信。 “给看看如何。” 秦夜将书信递给了楚岚。 楚岚立马接过查看。 信上,秦夜说—— 听闻楚盛成了监国太子,盛赞楚盛心系将士、追加粮草冬衣的决定! 还感慨了一番,楚盛欲为陛下举办万寿庆典、彰显国威之孝心可嘉! 又说,朝中有老成持重之臣,因循守旧,不解殿下雄心壮志,实乃令人扼腕! 望修远兄在京中,多多支持三殿下,莫使忠臣良将寒心,莫使殿下之新政受阻于守旧之见! 最后还说了,千叟宴的人选,可以请有名望的大家族的老者。 还有一计献上! 届时,可以在殿外吃涮肉。 既能节约银子,不用为场地担忧。 借着涮肉,还能御寒,不惧冬季的寒冷! “请大家族老者……在殿外,吃涮肉……” 楚岚看的哭笑不得,美眸中多了一抹玩味之色,“相公,你这计好歹毒啊……” “父皇的生辰在冬季……” “这些门阀大族家的老者……他们上了年纪,还是在殿外……” “冷风一吹,就算不死,也得重病。” “到时候,这些家族的主心骨,可就……” 听见这话,秦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们自己身子骨不硬,那赖谁啊?” 第94章 利用 “父皇请吩咐!” 楚盛连忙应声,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朕的六十整寿,快到了……” 楚天恒的眼眸眯起,仿佛在憧憬着什么:“这一次,朕想大办特办!办得风光些,也好让四方邦国,看看我大乾的盛世气象!” “朕还想办一场千叟宴,请天下德高望重的老人,入京同乐共享太平!” “此事,也交予你去办,务必要办得体面风光!” 千叟宴? 大办特办? 楚盛只觉得眼前一黑! 刚刚追加粮草衣物的巨大压力还没消化,这又…… 他强忍着心头的狂跳和滴血的感觉,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皇,此乃普天同庆之盛事!儿臣初步估算,约需二百万两银子,儿臣定当……” “二百万两?” 楚天恒眉头猛地一皱,脸上刚刚缓和的神色瞬间又沉了下去,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二百万两够做什么的?邦国使节往来迎送、千叟入京的安置赏赐、宫宴的排场、京城的装点,处处都要用银子!这点钱杯水车薪!” 楚盛的心猛地一沉,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加码:“那……五百万两?儿臣想想办法……” 楚天恒依旧眉头紧锁。 显然还是不满意。 楚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看着楚天恒那沉凝的脸色。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监国太子之位摇摇欲坠的景象!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肉痛,几乎是吼了出来:“八百万两!不!一千万两!父皇!儿臣一定给父皇办一场空前绝后、彰显我大乾赫赫天威的盛宴!请父皇放心!” “一千万两啊……” 楚天恒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声音也温和了些许:“嗯,盛儿有这份孝心,朕很欣慰!此事,就交给你了,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在朝会上提出来议一议吧……” 楚盛暗暗咽了咽口水:“是!儿臣遵旨!” 楚天恒摆了摆手:“行了,你先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是,父皇……” 楚盛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起身,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倒退着离开了寝殿。 直到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那浓郁的药味和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才敢大口喘气。 后背的冷汗早已将里衣湿透! 午后的阳光刺眼,楚盛却觉得身上直冒寒意。 粮草! 冬衣! 一千万两的寿宴! 这……这让他去哪里变出这么多钱来? 哎! 只能找舅父再商议了! …… 几日后—— 北境深秋,夜风已带刺骨寒意。 营帐连绵,篝火星星点点。 映照着巡夜士兵沉默而警惕的身影。 中军大帐内,烛火跳跃。 楚岚刚卸下玄甲,一身墨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姿。 她正就着烛光擦拭佩剑。 秦夜则伏在简易的舆图前,指尖划过一条条山川河流,凝神思索。 脑海中,则是系统投射而出的详细地图。 忽然,帐帘被无声掀起,一名浑身裹着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精亮眸子的亲卫闪身而入。 亲卫单膝跪地,将一枚蜡封的细小铜管高举过头:“殿下,京城六百里加急,密报!” 楚岚心头一凛,连忙放下手中锦帕,接过铜管,指尖发力捏碎蜡封,抽出了里面卷得极细的纸卷。 她屏退亲卫过后,才将其展开,目光如电扫过纸上密麻麻的小字。 只看了几行,握着纸卷的手便猛地一紧,指节泛白!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血色倏然褪尽。 只剩惊愕……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怎么了,岚儿?” 秦夜敏锐地察觉到楚岚的变化,立刻走到她身边,声音带着关切。 楚岚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密报递了过去,嘴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 一双桃花眼中,充满了茫然与苦涩。 秦夜接过密报,借着烛光快速浏览。 他的眉头先是微蹙,随即舒展开来。 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父皇……有恙……立楚盛为监国太子……” 这时,楚岚干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自嘲的无力感。 “呵……终究……还是落在了他头上……” 她缓缓坐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眼神望向跳动的烛火。 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哎,看来……这太子之位,是与我无缘了……” 楚岚又叹息一声,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目光重新变得坚定:“罢了!无缘便无缘!这乌桓,我照样要打!不为那储君之位,只为大乾北境安宁,为死去的朔方百姓!待荡平蛮夷,携胜归来……相公,我们便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归隐……可好?” “归隐?” 秦夜看着楚岚那副心灰意冷又强作坚强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笑声在安静的军帐中显得格外清晰。 楚岚黛眉紧蹙:“相公,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愿意,只是岚儿这话说得还是太早了啊。就算你我想归隐,时局怕是也不允许。” 秦夜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密报,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岚儿啊岚儿,不是我说你,你如此冰雪聪明,怎么看不出这信中的深意?” 楚岚一愣,不解的问道:“深意?父皇患病,立储监国……还有何深意?” 秦夜笑了笑:“你看,信上说的,陛下给楚盛这位监国太子,布置了什么差事?” “第一,立刻追加筹措大批粮草和过冬御寒之物,火速送往前线!” “第二,着手筹备陛下的六十万寿庆典,要大办特办,办千叟宴,彰显国威!” “预算……一千万两!” 楚岚的眉头越皱越紧,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却又抓不真切:“这……这又如何?父皇忧心前线,体恤将士,办寿宴……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秦夜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笃定:“岚儿,你难道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曾有一次,在御书房内,与陛下推心置腹,献上了‘让英雄查英雄’的计策。” “让英雄查英雄……” 楚岚喃喃重复,美眸中闪过了一丝恍然。 “你是说……父皇他……他是在利用楚盛?!” 第93章 互相演戏 徐国甫心头那狂喜的浪潮尚未平复。 正欲拉着楚盛细细叮嘱这监国之权如何运用、如何收拢人心、如何提防朝中异己。 可还没等开口,却见楚盛已迫不及待地整了整方才跑乱的衣冠。 脸上的亢奋之色也稍有收敛,换上了一副‘重任在肩’的矜持模样。 “舅父!此等天大喜讯,盛儿是策马狂奔先来报与舅父知晓的!” 楚盛语速飞快,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眼下还需立刻进宫面圣谢恩!父皇龙体欠安,盛儿身为监国太子,理当侍奉榻前,以全孝道!待宫中事了,再来聆听舅父教诲!” 说完,他竟不等徐国甫反应,转身便风风火火地朝外走。 “盛儿!” 徐国甫心头猛地一跳,一股莫名的不安瞬间压过了所有情绪。 他急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入宫面圣,务必谨言慎行!察言观色!” “陛下……陛下此旨来得太过突然,我心中总觉……尚有蹊跷!万不可得意忘形!” “舅父多虑了!” 楚盛脚步一顿,语气中隐隐透出了一丝上位者的不耐,“父皇病中托付监国重任,此乃天经地义!孤心中有数!舅父且放宽心,静候佳音便是!” 话音未落—— 人已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书房门口。 留下徐国甫一人凌乱。 “蹊跷……” 徐国甫心中的喜悦,被楚盛离去时带起的冷风吹散了几分。 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不踏实感在心底蔓延。 他紧锁眉头,浑浊的老眼盯着门外楚盛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蹊跷……太过蹊跷……” …… 皇宫深处,天子寝殿。 浓重的药味混杂着熏香,弥漫在空气里。 重重明黄帷幔低垂,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楚天恒只着一身素白的内衬,靠坐在宽大的龙床上,呼吸略显沉重,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 “父皇!父皇!” 楚盛几乎是扑到龙床前,声音带着哭腔,好似情真意切:“儿臣……儿臣听闻父皇晕厥,心急如焚!” “父皇!您……您感觉如何了?御医!御医怎么说?” 他跪在脚榻边,双手紧紧抓住锦被一角,仰望着楚天恒。 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那份担忧和惶恐,演得入木三分! “哎……” 楚天恒叹息了一声,睫毛颤抖。 好似费了很大力气,才掀开沉重的眼皮。 目光落在楚盛脸上,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盛儿来了啊……朕年事已高,这身子骨……怕是不中用了……” 他的演技,比楚盛强了何止一星半点。 完全是老戏骨级别! “父皇!” 楚盛声音陡然拔高,语带关切:“父皇切莫如此说!您只是偶染微恙,只需安心静养,定能龙体康泰!” “儿臣……儿臣愿日夜侍奉榻前,祈求上苍庇佑父皇,父皇万寿无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姿态恭顺虔诚到了极致! “你能有这心意,朕就心满意足了……” 楚天恒微微点头,目光越过楚盛,投向虚空,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追忆:“其实啊,让你做这个监国太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只可惜……只可惜你大哥……他……他走得……太早了……咳咳咳……” 楚盛心中猛地一紧,连忙接过话茬,脸上堆起感伤,声音哽咽道:“父皇,大哥……大哥若在,以大哥之贤德才干,必是众望所归的储君!” “儿臣……儿臣也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大哥,为父皇分忧!” “只可惜……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他恰到好处地垂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仿佛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倘若不知楚盛是什么德行,在听了这番手足情深、甘居人下的表态后,楚天恒的心里确实得动容。 但楚天恒现在,非但没有感动,反倒想骂人。 将脏话憋回肚中,煞有介事的嘱托了起来:“在朕这几个皇子之中,就盛儿你,最为贤明持重……” “咳咳……朕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那六弟楚岚……” “他领兵在外……深入北境苦寒之地,扫荡乌桓,此战关乎国运……” 他顿了顿,气息似乎不稳,又好似强撑着继续说道:“你既已监国,务必要……要做好这后勤保障……粮草……民夫……务必……务必准备充足!” “万不可让前线将士……缺衣少食……寒了军心!对了……” 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陡然凝重了几分:“眼看就要入冬了,粮草消耗必然剧增,你……你立刻着手,再额外筹措一批粮草!” “还有,还有过冬御寒的棉衣,被服……火炭……也需尽快备齐……十万火急……给前线送去!” “此事……刻不容缓!” 再筹措一批粮草? 还有过冬衣物? 楚盛脸上的悲戚和诚恳瞬间僵住。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诧异! 忍不住脱口而出:“父皇,先前筹备的粮草辎重,皆是按照出征前议定的数目,六弟大军开拔时携带充足,后续也有安排源源不断补给,按理说……应……应是够用的啊!这……这短时间内再筹措如此巨量……恐怕……” 话没说完,就见龙床上楚天恒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浑浊的目光也变得锐利如刀,直刺楚盛眼底! 一股无形的帝王威压,让整个寝殿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楚盛只觉得头皮发麻。 下一刻,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在刚刚被立为监国太子的当口。 竟敢质疑父皇对前线将士的体恤和追加物资的决断? 这简直是自毁前程! “儿臣遵旨!” 楚盛几乎是扑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话锋陡转:“父皇心系前线将士,体恤入微,是儿臣思虑不周!” “儿臣……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克服万难,尽快筹措足额粮草与御寒之物,火速送往北疆!” “绝不让六弟和将士们受冻挨饿!” “请父皇放心!” 楚天恒盯着楚盛匍匐在地的身影,看了足有十几息。 那沉重的压力几乎让楚盛窒息! 终于,迫人的目光缓缓移开,一声带着疲惫的叹息响起:“嗯,如此甚好,朕便放心了……” 楚盛刚想松一口气。 却听楚天恒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向往:“还有一事,盛儿……” 第92章 太子之位已定 萧暖柔的心猛地一揪,张了张嘴,委屈和酸楚几乎要脱口而出。 秦夜的心有所属、自己这有名无实的赐婚…… 可话到嘴边,又被理智死死按住。 不行! 答应了表兄要保密! 此事也牵连太大! 最终,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贝齿紧咬着下唇,将所有的苦水都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紫嫣见萧暖柔如此,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沉默片刻后,轻轻握住了萧暖柔微微发凉的手,声音放得更柔:“姐姐这般情状……莫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八个字,如同最锋利的针,刺中了萧暖柔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她的娇躯微微一颤,艰难地点了点头,一滴清泪无声滑落…… “果然。” 紫嫣轻轻叹息一声,随即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姐姐莫要灰心!此事,包在妹妹身上!” 萧暖柔一愣,泪眼婆娑:“妹妹……你……” “妹妹虽不才,但自认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还有些心得。” 紫嫣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秦参军是重情重义之人,姐姐又是这般温婉贤淑,一片真心。” “只要有机会,让秦参军多了解姐姐的好,未必不能金石为开!” “妹妹定会寻机为姐姐制造机会,旁敲侧击,让秦参军明白姐姐的心意与珍贵!” 说话间,紫嫣脸上也飞起红霞,神情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暖柔姐姐,你也帮帮我,岂不两全其美?” “姐姐帮我留在殿下身边,制造靠近殿下的机会……” “我呢,就帮姐姐在秦参军那边……嗯……推波助澜?” “我们姐妹同心,各取所需,如何?” 听见这话,萧暖柔毫不犹豫,反握住紫嫣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好!紫嫣妹妹,我们互帮互助!” “一言为定!” 紫嫣笑靥如花,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立刻干劲十足地继续收拾起来,“姐姐快收拾,我们得赶在大军开拔前准备好!以后在军中,姐姐有什么需要妹妹做的,尽管吩咐!妹妹定当竭尽全力!” 两个结下‘秘密同盟’的女子相视一笑。 手脚麻利地将最后几样东西收拾好,系紧了包袱。 …… 数日后,京城,御书房。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楚天恒眉宇间凝结的寒霜。 他捏着那份由六百里加急快马送来的密函,指节发白。 信是楚岚亲笔,字迹刚劲。 【张显宗狼子野心,罪证昭昭,其背后必有主使,妄图断我大军臂膀,乱我北征大计!】 【儿臣已严密封锁消息,接管郡务,然此獠竟敢如此猖獗,朝中奸佞之嚣张,可见一斑!】 【恳请父皇明察秋毫,彻查其党羽,肃清朝纲,以绝后患!】 “砰!” 楚天恒猛地将密信拍在紫檀御案上,发出一声沉闷巨响! “徐国甫的门生故吏,竟已猖狂至此!” “竟敢……竟敢公然毒杀朕的儿子!” 他猛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在御案后来回踱步。 龙袍的下摆带起凌厉的风声。 “朕念及旧情,念及先太子……对他徐国甫一忍再忍,一让再让!” “岂料竟养虎为患,纵得他党羽遍布朝野,连边郡重镇的官吏,都成了他谋逆的爪牙!” “竟敢……竟敢把爪子伸到朕的皇子身上!” 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充斥了整个御书房! 连侍立一旁的沈全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楚天恒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如刀:“张显宗不过是个马前卒!徐国甫!看来,是朕对你太过仁慈了!” “肃清朝纲,迫在眉睫!” “此獠不除,朕寝食难安!大乾江山,永无宁日!” …… 与此同时,相府书房。 气氛却与御书房的雷霆震怒截然不同。 徐国甫端坐在太师椅上。 手中同样拿着一份来自云中郡的密报。 沟壑纵横的老脸如同古井,看不出丝毫波澜。 “张显宗,失手了啊。” 徐国甫放下密报后,声音平淡无奇,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废物。” “楚岚……秦夜……倒是命硬。” “不过,云中郡……只是道开胃小菜罢了。” “老夫真正的局,岂会设在那等地方?” 他浑浊的老眼望向窗外。 目光仿佛穿透了京城的繁华。 投向了那遥远北方、横亘在大乾与乌桓之间的天堑雄关。 雁山关! 守将潘凤,跟随他二十年。 手下数万精兵,皆是百战悍卒。 而且,雁山关粮草充足,甲胄精良。 扼守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楚岚那十万大军? 哼,听着唬人,其中半数皆是民夫! 驱羊攻虎,何足道哉? “有雁山关在,有潘凤在……那秦夜,纵有通天之能,也无计可施!” 徐国甫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充满了不屑与嘲弄:“北征?开疆拓土?扬我国威?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缓缓闭上双眼。 仿佛看到了秦夜无计可施,抓耳挠腮的模样。 看到了楚岚大军被死死钉在雁山关外,进退维谷…… 最终,被乌桓铁骑和潘凤的‘掣肘’耗干粮草、拖垮士气,狼狈回京的景象。 说不定,楚岚还会因此殒命,命丧黄泉! 就在徐国甫闭目养神,胸中丘壑已定之际—— “舅父!舅父!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书房门被‘哐当’一声猛地撞开! 楚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狂喜和激动! 五官都因极度的兴奋而扭曲变形!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卷明黄色的绸布。 因为跑得太急,冠冕歪斜,衣衫不整。 完全失了皇子的仪态。 “成何体统!” 徐国甫猛地睁开眼,神色嫌弃到了极点! “舅父!您看!您快看啊!” 楚盛根本顾不上仪态,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徐国甫面前,双手颤抖着将那卷明黄绸布高高举起:“圣旨!父皇的圣旨!立……立我为监国太子了!监国太子啊舅父!” 轰!!! 此言一出,如同九天惊雷在徐国甫脑中炸响! 他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翻了身后的椅子! “什么?!” 徐国甫死死盯着楚盛手中那卷刺目的明黄。 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 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监国……太子?” “千真万确!舅父!千真万确啊!” 楚盛激动得语无伦次,将圣旨塞到徐国甫手中,“父皇……父皇今日突然在母妃寝宫晕厥!醒来后便……便下了这道旨意!” “言道龙体欠安,需静心休养,着三皇子楚盛……监国理政!暂摄……太子之权!” 徐国甫连忙打开圣旨查看。 那熟悉的玉玺朱印,鲜红刺目! 监国理政! 暂摄东宫之权! “好!好!好!” 徐国甫猛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畅快! 什么楚岚! 什么秦夜! 在监国太子、暂摄东宫之权这滔天的权柄面前…… 统统不值一提! “盛儿!” 徐国甫猛地抓住楚盛的肩膀,用力摇晃着,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此乃天赐良机!千载难逢!朝中有监国能力的,只有你和楚岚,现在楚岚去了北境,皇帝身体抱恙,舍你其谁啊!” 楚盛被徐国甫抓得生疼,却浑不在意:“舅父!全靠舅父!若不是舅父一直以来帮助操持,助我获得了贤王的美誉,就凭我自己,绝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第91章 紫嫣留下了 楚岚闻言,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 这紫嫣姑娘的执着,简直令人窒息! “萧暖柔乃是陛下亲封的嘉宁郡主,身负皇命。” “她又精通岐黄妙术,被陛下特旨册封为随军医官。” “此乃国事所需,特事特办,不可相提并论。” 楚岚说得斩钉截铁。 本以为能彻底堵死紫嫣的念想。 然而,紫嫣听完,非但没有退缩,眼中反而迸发出更亮的光芒。 她猛地转向萧暖柔,急声问道:“敢问嘉宁郡主,军中随行医官,除您之外,可还有其他女子?” 萧暖柔被问得一愣。 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楚岚和秦夜。 又看向眼前这位泪痕未干、眼神却异常灼热的紫嫣姑娘。 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还是如实回答:“确无其他女子,除我之外,军中皆是男医官。” “太好了!” 紫嫣激动的说着,向前一步,对着萧暖柔深鞠一礼,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恳切道:“郡主!小女子自幼亦喜爱医道,虽不敢与郡主精湛医术相比,却也识得药性,懂得包扎!” “不敢奢求医官之位,只求能在郡主身边做个打打下手的学徒、杂役!” “浆洗衣物、煎煮汤药、传递器械,皆可胜任!” “军中皆为男子,诸多不便,若有小女子在旁协助,郡主行医问诊,岂非更为便宜?” “同为女子,照顾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求郡主成全小女子一片追随殿下、报效家国之心!” “小女子发誓,绝不添乱,只求一隅容身之地,能……能远远看着殿下平安……” 听见这话,萧暖柔彻底懵了。 她只是忧心秦夜昨夜劳累,又受了惊吓…… 早起特意去厨房熬了这碗滋补的米粥,还准备了早点,想给秦夜送去。 哪里想到,会撞上如此局面? 看着紫嫣眼中那近乎绝望的恳求。 听着她话语里那份,与自己如出一辙、求而不得的苦楚和执念…… 萧暖柔的心仿佛被狠狠攥了一下。 同是天涯沦落人! 自己倾慕秦夜,奈何他心有所属。 紫嫣痴恋静王表哥,却连追随左右都如此艰难。 这份相思之苦,刻骨铭心。 她感同身受! 让她无法不动容,无法不成全!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同病相怜和成人之美的心绪涌上心头。 萧暖柔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看向楚岚,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殿下,紫嫣姑娘所言确有道理。” “军中皆为男医官,我行走起来,多有不便。” “既然紫嫣姑娘懂得医术,自愿协助,于军中伤患救治亦是好事。” “她一片赤诚,又于殿下、秦参军有示警救命之恩,恳请殿下允准!” 楚岚看着萧暖柔那双清澈眼眸。 再看看紫嫣几乎要喜极而泣的脸…… 心中瞬间无奈到了极点。 方便行医、方便照顾这般理由,让她无法反驳。 而且,萧暖柔自身还有‘便宜行事’之权…… “呼!” 楚岚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既……既是郡主认为于军医事务有益……那便……随郡主安排吧!” 话音落下—— 萧暖柔欣喜若狂! “多谢殿下!” “多谢郡主!” “郡主大恩,紫嫣永世不忘!” “自今日起,紫嫣便是郡主的贴身侍女,任凭郡主驱使!” “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说话间,紫嫣又要朝着萧暖柔行礼。 萧暖柔手足无措,慌忙放下托盘,上前搀扶:“紫嫣姑娘快请起!万万不可如此!” “你我……你我以后便以姐妹相称便是!什么侍女,切莫再提!” 紫嫣顺势起身,脸上犹带泪痕,却已绽开明媚如朝阳的笑容:“是,暖柔姐姐!” 萧暖柔被她这声‘姐姐’叫得脸颊微红。 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她定了定神,重新端起装有早餐的托盘,走向秦夜,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婉:“秦……秦公子,晨起尚未用饭吧?” “这……这是我熬的米粥,最是养胃,还有一些早点,你……你用些吧。” 说话间,她既关切又羞涩的目光,落在了秦夜的身上。 秦夜僵硬的接过托盘,嘴角扬起了一抹尴尬,“多谢嘉宁郡主的好意了。” 说完,余光瞥向楚岚,见楚岚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又连忙补充道:“郡主,紫嫣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还要赶路去朔方城,你们去收拾一下行装吧,免得耽搁。” 紫嫣朝着秦夜和楚岚行了一礼,欢天喜地的跟着萧暖柔退了出去。 屋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两个女子低声交谈的细语。 屋内,只剩下秦夜和楚岚。 以及那两份早餐。 楚岚一言不发,走到桌边,直接端起紫嫣那份早餐,放在了秦夜面前。 然后自己则一把将萧暖柔准备的托盘拉过来,拿起一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吃吧,你吃紫嫣那份!”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神色无语到了极点。 …… 萧暖柔昨夜下榻的厢房内—— 紫嫣手脚麻利地帮着萧暖柔收拾衣物和药箱,动作轻柔却利落。 她一边将一件素色罗裙仔细叠好,一边抬起明媚的眼眸。 笑吟吟地看向正整理医书的萧暖柔。 声音带着几分了然和亲近:“暖柔姐姐,可是倾心于秦参军?” 萧暖柔叠书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捏紧了书页边缘,愕然抬头,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紫嫣妹妹……你……你怎么……” “姐姐看秦参军的眼神,与我看向殿下时……很像呢。” 紫嫣抿唇一笑,眼神清澈又带着洞察,“那份藏也藏不住的关切,那份想靠近又不敢靠得太近的羞怯……暖柔姐姐,瞒不过我的眼睛的。” 萧暖柔脸颊更红,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声音细若蚊呐:“有……有那么明显吗?”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一阵苦涩。 连刚认识不久的紫嫣都看出来了。 那秦公子,岂不是更清楚? 紫嫣放下手中的衣物,走近两步,声音压低了些:“姐姐与秦参军,不是陛下亲赐的姻缘吗?按理说,应是即将完婚的未婚夫妻,该当亲密无间才是” “可为何……我看姐姐与秦参军之间,反倒……有些生分?” “是秦参军他……不解风情?或是……另有隐情?” 第90章 拒绝!希望?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清晨的鸟鸣。 衬得这寂静更加震耳欲聋! 三百万两白银! 沉甸甸地堆在桌上,散发着无形的巨大压力。 这不是贿赂,不是献媚。 而是一个女子倾尽所有、毫无保留的奉献! 楚岚看着那堆银票,再看看紫嫣那双清澈见底、写满了赤诚与期盼的眼眸。 准备好的那些冰冷绝情的话语。 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甚至……卑劣。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秦夜也彻底收起了看戏的心思,神情变得无比复杂。 他看着紫嫣,心中五味杂陈。 这份情意,沉重得让他都无法呼吸。 何况楚岚了…… 又悄悄瞥了一眼楚岚,只见她紧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微微发白。 显然内心正在经历着剧烈的挣扎。 “紫嫣姑娘……” 良久,楚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你这又是何苦?这三百万两,是你毕生心血……” “殿下!” 紫嫣语气急切地打断,眼中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光芒: “钱财乃身外之物!若能用在正途,助殿下成就大业,护佑我大乾边疆百姓安宁,便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小女子……心甘情愿!只求……只求能追随殿下左右!” “哪怕……哪怕只是做个随军的粗使丫头!为殿下浆洗衣物、缝补甲胄!” “小女子也……甘之如饴!” 楚岚心头一颤! 不行! 绝对不行! 她女扮男装的秘密,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身边多一个心思如此细腻、用情如此之深的女子朝夕相处。 暴露的风险岂不倍增? 更何况,若是紫嫣在身旁,她还怎么和秦夜…… 可是…… 拒绝的话,如何说得出口? 对方刚刚献上了足以支撑一场大战的巨额军资! 昨日还救了她和秦夜的命! 难道要她冷冰冰地说:“本王不需要,你拿着钱滚?” 思及至此,楚岚抬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秦夜,带着求助的意味。 秦夜接收到信号,清了清嗓子,试图缓和气氛: “紫嫣姑娘,你的心意,殿下和我都万分感激。” “这三百万两,于大军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 “只是这随军一事……” 他斟酌着词句,“军中皆是男子,条件艰苦,刀兵凶险,姑娘金枝玉叶,实在……” “秦参军!” 紫嫣转向秦夜,眼神依旧坚定,“小女子不怕苦!更不怕死!” “只要能追随殿下,刀山火海也去得!” “小女子自幼也学过些骑射,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而且……” 说着,她又目光恳切地看着楚岚,“小女子可以女扮男装!绝不拖累殿下!” ‘女扮男装’四个字一出,震得秦夜和楚岚皆是心头一颤! 楚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走到桌边,看着那厚厚一沓银票,沉默片刻,伸出手,郑重地将其拿起。 这个动作,让紫嫣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希冀光芒! 然而,楚岚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她的热情: “紫嫣姑娘深明大义,倾囊相助,解我大军燃眉之急!” “此功此德,本王代北征十万将士,谢过姑娘!” 楚岚对着紫嫣,深深一揖! 这一礼,庄重无比! 带着皇子对义士的最高敬意。 紫嫣受宠若惊,慌忙想要避开:“殿下!折煞小女子了!” 楚岚直起身,神情肃穆,声音清晰而有力:“这三百万两军资,本王代表大军,收下了!” “稍后,本王会亲自出具盖有王印的收讫凭证,载明此乃姑娘义捐!” “待凯旋回朝,本王必当亲自禀明父皇,为姑娘请功!” “此乃大义,当昭告天下,流芳后世!” 她将‘义捐’、‘请功’、‘昭告天下’几个词咬得极重。 刻意将这份巨大的付出,定位在了‘家国大义’的层面。 而非儿女私情! 紫嫣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楚岚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然,随军一事,绝无可能!” “其一、军规森严,岂容儿戏?女子入营,扰乱军心,此乃大忌!本王身为主帅,若带头破例,何以服众?何以统帅三军?” “其二、战场凶险,瞬息万变!本王身负陛下重托,十万将士性命系于一身,岂能分心他顾?若姑娘在军中稍有闪失,岂非令天下人心寒?” “其三、紫嫣姑娘,本王感念你的恩义。然,恩义是恩义,情意是情意,不可混为一谈!” “本王心中,唯有家国天下,北境烽烟!” “儿女私情,于本王而言,是累赘,是负累!” “还请姑娘……莫要再执迷于此!” 最后几句话,如同冰冷的刀锋,彻底斩断了紫嫣所有的幻想。 “累赘……负累……” 紫嫣喃喃重复着,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看着楚岚那张俊美却冰冷无情的脸。 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倾慕多年的静王殿下。 楚岚也看着紫嫣失魂落魄、泪流满面的样子。 心中掠过一丝不忍。 但长痛不如短痛。 必须如此! 移开目光,硬起心肠,沉声道:“姑娘请回吧。这三百万两,本王定用在刀刃上,不负姑娘报国之心!至于其他……休要再提!” 秦夜在一旁,长长叹了口气。 话是重了点…… 但,快刀斩乱麻,也好。 只是……这三百万两,还有紫嫣的这份心…… 这三百万两,必须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每一两银子,都要让它发挥最大的效用! 才不辜负……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哎,既然殿下……” 良久,紫嫣才回过神来,惨笑着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端着托盘的倩影却路过门口。 当看见萧暖柔的那一刻,紫嫣的眼眸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殿下,她也是女子,为何在军中?” …………………… 今天求礼物,没求到多少……有读者说四章更新就有礼物,小作者诚意奉上了,读者大大们有没有礼物刷一刷呢 第89章 紫嫣-三百万军资! “我解决。” 秦夜忍俊不禁,“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斩断她对你的青丝啊。” “诶呀!” 楚岚无奈的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所措,“她,她怎地会来这云中郡呢!” “我估摸着,紫嫣姑娘对你用情至深,而大军必经云中郡,会在此下榻,她便提前赶了过来。” “为了能接近你,甚至不惜自降身份,混入舞女之中!” “结果……阴差阳错,竟让她听到了张显宗这狗贼的阴谋。” “还……还阴差阳错地救了你我一命!” 听着秦夜的分析,楚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感激? 有,毕竟对方确实示警了。 无奈? 满溢! 头疼? 已经快要爆炸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她猛地站起身,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快步走到房门前,‘哐当’一声将门栓重重落下!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秦夜一愣,下意识地问:“岚儿?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指了指落下的门栓,又指了指自己,“我还在这呢……” 楚岚转过身,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在烛光下更显娇艳。 她强自镇定,清了清嗓子道:“有何不合适?本王与参军夜谈紧急军务,事关十万大军生死存亡!彻夜商讨也是常理!旁人……旁人还能说什么闲话不成?” 秦夜看着楚岚的可爱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故意拖长了声音:“哦~~~军务啊……那,咱们谈军务的时候,你可得……小点声了!”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楚岚的俏脸瞬间涨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羞恼地瞪了秦夜一眼,那眼神又娇又嗔。 最终却只是咬着下唇,几不可闻地、带着无限娇羞地点了点头:“嗯……”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 秦夜坐起身子抻了个懒腰。 只觉得连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内力都精纯了几分! 起床,穿衣,推开屋门来到屋外,准备活动一下筋骨。 忽然—— 看见了一道熟悉的倩影走来。 紫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精致的早点。 热气腾腾的白粥、几碟清爽小菜、小巧玲珑的包子。 甚至还有碗一看就炖煮了很久的滋补汤品。 “秦参军,您怎么在这?” 当看见秦夜之时,紫嫣不由得一愣。 秦夜淡定道:“哦,商讨军务。” “这样啊。” 紫嫣点了点头,目光越过秦夜,看向了后方的屋门,声音依旧轻柔,带着一丝期盼:“小女子备了些粗陋早点,给殿下和参军垫垫肚子……” 话音刚落—— 房门便应声打开。 楚岚已经穿戴整齐,玄甲虽未上身。 但一身墨色劲装依旧衬得她身姿挺拔,俊美非凡。 只是那张脸上,却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显然昨晚的‘军务’商讨得颇为‘激烈’。 她看着紫嫣,再看看她手中丰盛的早餐。 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秦夜识趣地退到一边,抱着胳膊看戏。 楚岚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紫嫣姑娘,借一步说话,秦参军,你也进来。” 三人走进屋内。 气氛有些凝滞。 楚岚示意紫嫣将托盘放下。 看着紫嫣那双饱含情意和期待的眼眸。 心中那点因对方示警而产生的感激。 终究被必须快刀斩乱麻的决心压了下去! “紫嫣姑娘……” 楚岚的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带着皇子的威仪:“你的心意,本王昨日已言明,救命之恩,本王铭记在心,他日定当厚报,然……” 她顿了顿,正欲说出那些,秦夜告知,且早已在心底排练了无数遍的,足以斩断情丝的冰冷重话—— “殿下!” 紫嫣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说着,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厚厚的、用素色锦缎包裹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将锦缎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 一沓厚厚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 每一张面额都大得惊人! “殿下!” 紫嫣双手捧着那沓银票,递到楚岚面前,眼神清澈而坚定,虔诚道:“这是小女子这些年经营紫嫣阁,以及变卖了一些家传之物,凑出的全部积蓄。” 秦夜和楚岚同时一愣。 楚岚饶是皇子,见惯了大场面…… 此刻也被这数额震得瞳孔一缩! 那厚度,那面额…… 粗略估计,至少数百万两之巨! 紫嫣的声音继续响起,清晰而平静:“共计白银三百万两,小女子……愿全部献于殿下,充作军资!” 轰! 平地惊雷! 楚岚一时语塞,刚要脱口而出的重话,被这突如其来的、沉甸甸的‘三百万两’堵回了口中…… 秦夜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难以置信地看着紫嫣手中银票! 三百万两! 这姑娘……不……这富婆为了楚岚…… 我去,够下血本的! 紫嫣抬起头,勇敢地迎上楚岚震惊的目光,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语气却无比认真:“殿下肩负重任,扫荡乌桓,护我大乾北境安宁,此乃千秋功业!” “小女子虽为女儿身,无力持戈上阵杀敌。” “但……但若能以此微薄之力,助殿下军中粮草充足,将士无后顾之忧。” “便是……便是小女子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她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小女子……小女子斗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恳请殿下……允准小女子……随军!” 第88章 楚岚的‘情债\’ 房内,烛火跳跃。 秦夜坐下后,长舒了口气:“呼……真没想到,这张显宗狗胆包天,竟敢直接对你我下毒!这绝对是徐国甫那老狐狸授意!我们在路上没动手,是憋着在这里放大招呢!” “哎,是啊……” 楚岚说着,解下佩剑放在一旁的桌上,动作带着一丝疲惫。 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沓泛黄的信笺,递向秦夜。 “相公,看看这个……” 她撇了撇小嘴,身上英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女子的娇羞:“方才斩杀张显宗后,我让人立刻搜了他的书房,这些,皆是他与‘某人’近几年的密信往来。” 秦夜被一声‘相公’叫的心头一软,片刻后才回过神,接过信笺。 “这可是好东西,是徐国甫与地方官员……” 说话间,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借着烛光快速浏览。 然而,还没等话说完,脸上的兴奋就渐渐褪去,眉头越皱越紧。 信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刚正之气。 内容的确有鬼。 但落款署名,赫然是徐国甫在朝中的一位重量级政敌——以清廉刚直著称的御史大夫,周廷玉! 而且,信上还以周廷玉的口吻,骂过徐国甫…… “这……这是周廷玉的字迹?” 秦夜捏着信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楚岚。 楚岚无奈的摇了摇头:“形神兼备,几可乱真,若非深知周廷玉为人,几乎要信以为真。” 秦夜瞬间明白了,咬牙切齿道:“好个徐国甫!老奸巨猾到了极点!他给张显宗这些门生下令,居然……模仿他人的笔迹和口吻!” “如此一来,就算东窗事发,追查下去,线索也会指向别人!把他摘得干干净净!” “我们就算拿着这些信,也只能证明张显宗与‘周廷玉’有勾结,根本动不了徐国甫分毫!” 他重重地将信拍在桌上,语气满是挫败:“模仿笔迹……模仿得如此之像,这老狐狸简直成精了!” “哎……” 楚岚轻叹一声,眼中也闪过一丝无奈。 这正是徐国甫能在朝堂屹立不倒的可怕之处。 滴水不漏,不留把柄!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极轻的敲门声响起。 楚岚和秦夜同时警觉,目光锐利地投向房门。 “谁?” 楚岚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 门外,传来一道刻意放柔、带着一丝娇羞怯意的女声:“是我殿下,紫嫣,今日那位舞女……今日惊变,殿下劳心劳力,小女子……小女子亲手熬了些安神润喉的甜水,想着给殿下送来,聊表……心意……” 听见这话,秦夜嘴角扯起了一丝无奈:“岚儿,你的迷妹来了!” 楚岚只觉得额角青筋一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 紫嫣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走了进来。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换下了舞衣,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 脸上薄施脂粉,更显清丽。 莲步轻移,无限倾慕的目光落在楚岚身上。 当她走近床边,才愕然发现秦夜也在一旁,脸上多了一抹尴尬之色。 她飞快地瞥了秦夜一眼,便又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楚岚身上,声音越发轻柔婉转:“殿下……请用些甜水吧。小女子……小女子听闻殿下……” 她似乎想找些共同话题。 但情急之下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多谢紫嫣姑娘好意。” 楚岚打断她,语气客气却疏离,“甜水放下即可,本王与秦参军尚有紧要军情商议,关乎前线将士性命,片刻耽搁不得。” 紫嫣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但很快又被更炽热的崇拜取代。 将托盘小心放在桌角,目光依旧牢牢锁着楚岚的脸上,鼓足勇气道:“殿下……殿下神威盖世,今日……今日小女子又得见天颜,实乃三生有幸……小女子……小女子愿……愿侍奉殿下左右,为奴为婢,只求……只求能常伴殿下身侧,哪怕……哪怕只是端茶递水,也……”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颊红得几乎滴血。 但眼中的情意却浓烈得化不开,几乎要拉出丝来。 一旁的秦夜拼命忍住笑意。 端起桌上那碗紫嫣送来的甜水,假装研究,实则掩饰抽搐的嘴角。 楚岚的黛眉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被女子表白,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紫嫣姑娘!” 楚岚犹豫了片刻后,才硬着头皮说道:“你的心意本王心领。然军国大事,岂容儿女私情耽搁?本王肩负陛下重托,十万将士性命系于一身,此刻心中唯有战事!姑娘请回吧!早些安歇!” “是……是小女子唐突了……殿下……殿下保重……” 紫嫣娇羞的应了一声,掩面匆匆离去。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楚岚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侧面错愕的看着秦夜,压低问道:“相公……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秦夜看着楚岚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赶紧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掩饰笑意。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你还嘲笑我……” 楚岚撇了撇小嘴,“快跟我说……” “岚儿啊……” 秦夜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调侃,“这事儿吧,说来话长,但根源……还在你自己身上。” 楚岚黛眉锁得更紧,美眸中闪过了一抹狐疑之色:“在我?” “可不嘛!” 秦夜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润喉,慢悠悠道:“紫嫣阁诗会上,当时紫嫣姑娘亲口所言,倾心于你,是因为……” “许多年前,她随家人返乡祭祖,途中遭遇百年不遇的暴雨洪灾,山崩路毁,车驾倾覆于激流之中,眼看就要命丧黄泉……” “就在那时,一队轻骑如天神降临!” “为首者,一袭玄衣,身姿挺拔,于奔腾的洪水中纵马跃入。” “硬生生将她和侍女从冰冷的水中捞起!还将惊魂未定的她护在怀中!” “指挥若定,救下她萧家上下十余口性命!” “后来她才知,那位救下她阖家性命的少年英雄,便是你,当今的静王,六皇子楚岚!” 秦夜绘声绘色的说着,忽然声音尖细了起来,学着紫嫣的模样道:“自那时起,殿下英姿,便深烙紫嫣心间,再难忘却~” “所以啊,在紫嫣阁,她听闻你要出征北伐,激动不已,特意将诗会主题定为‘征战’。” “还放出话来,若有佳作,必亲自誊录送入宫中,盼着能入你之耳呢!” “这份痴心,啧啧……” 楚岚听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额角突突直跳。 她抬手扶额,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洪灾……我那时不过是奉命巡视河道,恰逢其会……举手之劳而已!” “怎么……怎么还惹下这等……情债?” “哎!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低调了!怎么还会有女子……” 说完,楚岚眼巴巴的看向秦夜:“相公,你足智多谋,这事你帮我解决!” 第87章 真滴帅! “啊啊啊!” 厅内沉默了数秒,旋即响起了一阵阵惊声尖叫! 舞女们,胆小的官吏们,无不被吓得魂飞魄散,面色惨白! “你竟敢谋害我家大人!” 突然,冲进来的卫兵头目目眦欲裂,嘶吼着挥刀扑向主位。 其他几个卫兵纷纷响应! 他们皆是张显宗的亲信,说是死士也不为过! 可还没等他们得手,正厅与偏厅间的屏风隔断陡然爆碎,陈敢当大步冲了过来! 他本就魁梧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令人窒息的凶悍气息! 甚至未见他如何动作。 那柄一直背在身后的巨斧,已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横扫而出! 斧光如匹练,霸道绝伦! “咔嚓!” 金属断裂声与骨骼碎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卫兵,手中大刀如同脆弱的麦秆般应声而断! 巨斧去势不减,狠狠劈入他们的胸腹! 狂暴的力量透体而过,将三人如同破麻袋般轰得倒飞出去,撞翻了后面的同伴,筋骨尽碎,瞬间毙命! 血雾混合着内脏碎片喷洒开来,场面惨烈至极! 剩余的卫兵被这雷霆万钧、血腥无比的招式彻底吓破了胆。 冲锋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握着刀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这哪里是人? 分明是地狱爬出的魔神! 整个郡守府正厅,此刻已化为修罗场。 血腥气浓得化不开,地上横陈着郡守和卫兵的尸体,破碎的杯盏、倾翻的案几、狼藉的菜肴混着暗红的血泊。 官吏和舞女们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连哭泣都压抑在喉咙里,生怕引来那杀神的注意。 烛火摇曳不定,将每个人惊恐扭曲的面容映照的真真切切! 一片死寂的恐惧中,楚岚缓缓起身。 她玄色的甲胄上溅染了点点猩红,手中提着犹在滴血的长剑,一步步踏过粘稠的血泊,走向厅门。 步履沉稳,靴底踩在血水和碎瓷上,发出轻微而令人心胆俱裂的嘎吱声! 厅外,闻声赶来的更多郡府兵卒和衙役已聚拢过来,黑压压一片。 刀枪在手,却被厅内的惨状,和楚岚身后陈敢当那柄滴血的巨斧震慑得不敢寸进。 楚岚在门口站定。 冰冷的目光扫过门外噤若寒蝉的人群。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凛冽的杀伐之气! “云中郡守张显宗,勾结外敌,意图毒杀皇子,谋逆大罪,证据确凿,现已伏诛!” “自此刻起,云中郡城防、府库、一应军政要务,由本王暂行接管!” “所有官吏,各归其位!” “无本王手令,擅离职守、散布谣言、图谋不轨者——” 她顿了顿,手中染血的长剑微微抬起,剑尖在火光下折射出一点刺目的寒芒。 “杀无赦!”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重锤敲在所有人心头。 满场死寂,唯有夜风卷过旌旗的猎猎之声!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扑倒声! “谨遵王命!” 门外的兵卒衙役、厅内幸存的官吏,无不魂飞魄散地跪伏在地。 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或沾染血污的石板。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这位年轻的静王,毫不犹豫的拔剑斩郡守,血溅五步! 其手段之酷烈,威势之煊赫,远超他们的想象! 正厅内,血腥气尚未散去—— 紫嫣痴痴地望着楚岚挺拔如松、玄甲浴血的背影。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撼与狂热。 方才那惊鸿一剑,雷霆手段,杀伐果决。 不仅诛灭了叛逆。 更是又在她心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静王殿下,比想象中还要英武神勇百倍,千倍,万倍! 秦夜看着楚岚收剑入鞘,动作利落干脆,心中也不禁暗赞一声:“帅是真的帅啊!” 这杀伐果断的气度,配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杀伤力确实惊人! 偏厅内,萧暖柔脸色煞白,纤手紧紧捂着胸口。 显然被厅内骤然爆发的血腥和楚岚的雷霆手段惊得不轻。 她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秦夜的身影。 见秦夜安然无恙地站在楚岚身侧,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眼中的担忧仍未散去。 “陈叔!” 突然,秦夜想起方才偏厅也有酒菜,心头一紧,连忙看向陈敢当:“方才这酒水中有毒,陈叔你不会……喝了吧?” 陈敢当那身骇人的凶戾之气早已收敛。 此刻又是那副沉稳憨厚的模样。 闻言抱拳,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少帅放心,军令如山,行军在外,不得饮酒!俺们几个,连杯水都没沾他郡守府的!” 秦夜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赞许地点头:“好!陈叔,你们做得对!” 心中暗道侥幸,好在老爷子和老爹治军严明。 若非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妈的,这才刚来云中郡,乌桓士兵的面还没碰上一个。 结果,差点被大乾自己的人给…… 草! 这徐国甫的手,真是伸得又毒又长! …… 夜色深沉—— 郡守府内灯火通明,气氛却依旧紧绷。 楚岚下令接管全城,陈敢当和赵天霸各率一队精锐老兵巡视城防、接管府库。 程盎则被‘客气’地安排在城外大营协助坐镇。 楚岚、秦夜及萧暖柔等少数核心人员。 则暂时在守卫森严的郡守府后衙下榻。 萧暖柔安置好随身的物品,终究放心不下,鼓起勇气寻到了秦夜暂居的院落。 见秦夜正与楚岚站在廊下低声交谈,她快步上前,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切:“秦少傅!你……你可有受伤?那毒酒……” 她上下打量着秦夜,眼中关切溢于言表。 秦夜回神看向萧暖柔:“多谢郡主挂心,我……” “郡主表妹。” 楚岚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秦夜的话。 她微微侧身,挡在了秦夜与萧暖柔之间。 玄甲在月色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目光平静却带着距离感:“本王与秦参军尚有紧急军务要商议,事关重大。时候不早了,郡主今日也受惊了,还请早些安歇!” 她顿了顿,语气稍稍缓和,却依旧透着疏离:“至于安全,郡主不必忧心,本王已调遣百余精锐入城,此刻郡守府内外戒备森严,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安心歇息便是。” 萧暖柔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一丝失落悄然爬上眼角。 她的目光越过楚岚,看向了被挡在后面的秦夜,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她微微屈膝,声音低了下去:“是……暖柔告退。” 转身离去时,一步三回头,目光黏在秦夜的身上。 直到秦夜和楚岚转身进屋…… 那扇雕花的房门在她眼前轻轻合拢。 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她的期盼。 廊下的月光,映出她单薄而落寞的身影…… 第86章 情敌来了? 郡守府衙灯火通明。 正厅内,红烛高照。 丝竹之声隐隐传来,舞女穿梭如蝶。 一派富贵升平景象! 秦夜和楚岚落座,其余人则是在偏厅由其他人招待。 上菜前,张显宗坐在主陪的位置上,妙语连珠。 从云中郡风物讲到北地轶闻。 又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对前线军情的忧虑和对楚岚的绝对支持。 席间气氛被烘托得极为热烈! 转眼的功夫,菜肴上齐,珍馐罗列。 张显宗满面红光,亲自执壶为楚岚斟满美酒。 酒液在烛光下,荡漾着诱人的光泽,异香扑鼻! “殿下英姿,今日得见,果真是龙章凤质,天家气度!” “此乃我云中郡特产醉仙引。” “取雪山融水,窖藏十年方得此醇厚。” “殿下远来辛苦,请满饮此杯,驱驱寒气!” 说完,他又转向秦夜,笑容同样热情:“秦参军少年英杰,智勇无双,乃陛下股肱之臣!” “下官亦敬参军一杯!这醉仙引最是温养,正合参军气度!” 楚岚面上含笑。 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酒杯边缘。 一根银针,悄然探入杯中。 低头一看,银针针尖毫无变化,应当无毒。 秦夜在一旁,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一幕。 暗暗松了口气。 “殿下,秦参军,下官敬二位!” 张显宗面带笑意,说完便端起酒杯示意。 楚岚和秦夜见状,相视一眼,也端起酒杯,准备饮酒。 正当二人的酒杯,凑近到嘴边的那一刻—— 忽然,下面一位舞女惊呼出声! “静王殿下,且慢!” “此酒有毒!”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正厅之中炸响! 霎时间,丝竹之声戛然而止,舞女们停下了动作。 所有官吏脸上的笑容冻结,继而化为一片惨白,错愕的看向了主陪位置上的张显宗。 “谁在胡言乱语?!” 张显宗一惊,目光暴怒的向着说话的舞女看去。 “紫嫣姑娘?” 秦夜也是一愣,认出了舞女的模样。 竟是那位名动京城的才女,紫嫣阁的阁主! 上次见面时,虽说对方脸上戴着薄纱。 但从眼睛和气质上,并不难辨认! “你认得?” 楚岚眼神一凛,侧目看向秦夜。 目光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探究之色。 这架势,简直比得知酒里有毒还要惊讶! 秦夜嘴角扯起了一抹尴尬:“你的迷妹……” “迷妹……” 楚岚蹙了蹙黛眉。 隐约听懂了这二字的意思。 不过,是自己的迷妹? 这是何意? 这时,紫嫣继续开口道:“静王殿下,云中郡郡主想要加害于您,这酒里……” 张显宗心头一紧,连忙打断道:“来人,把这胡言乱语的女人,给我拖下……” 然而,话音未落—— 楚岚便怒拍桌案,呵斥道:“让她说下去!” “是……” 张显宗话音戛然,额头渗出了一片冷汗,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紫嫣俏脸泛红的看着楚岚,轻启朱唇:“设宴前,小女听闻这酒里,被加了‘鸠羽红’此乃无色无味的毒药,连银针都无法查出起毒性!一旦喝下,不会立刻发作,可毒性会渐渐蚕食骨血,在数日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毒发身亡!” “好一个云中郡特产,雪山融水,窖藏十年!” 楚岚俏脸一沉,转头瞪向张显宗,声音中透着狠辣:“张郡守!你竟想要加害秦参军和本王,该当何罪?!” 张显宗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那精心维持的谦恭笑容烟消云散。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翻了身后的椅子,指着紫嫣,浑身颤抖道:“静王殿下,此……此女血口喷人!本官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定是她意图陷害本官……” “哦?” 秦夜笑了笑,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了张显宗,“真要是如你所说,那不妨饮尽此杯中的酒,方能证明你的赤诚!” 张显宗一愣,看着秦夜递来的杯子,却颤颤巍巍的不敢接过。 “怎么,这酒里有毒?” 秦夜声音冷了几分:“你不敢喝?” 咕咚—— 张显宗接过酒杯,吞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他犹豫之时,一旁响起了楚岚的怒喝声:“还不快喝?!” 张显宗吓得身躯又是一颤,硬着头皮将手中酒杯扔了出去。 “啪!” 精美的白玉酒杯坠地,杯中酒水与碎片四散飞溅! “酒里,酒里可能有毒……我知道了,定是下官的下属……” 张显宗惶恐间,目光落在了一旁坐着的管事看去:“是,是他!” “定是他胆大包天,在酒中动了手脚,意图陷害本官!” “来人啊,把这狗东西给我拿下……严刑拷问!” “本官要看看,他哪来那么大胆子,竟敢在给殿下和秦参军的接风宴上,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啊,我?” 被点名的管事心头一颤,魂飞魄散间,从椅子上滑落,瘫软在地。 还没来得及喊‘冤枉’。 厅外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名披甲持刀的郡府卫兵闻声冲入。 然而,就在张显宗上演甩锅嫁祸的戏码之时—— 主位之上,一道寒芒如惊鸿乍现! 楚岚动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她甚至未曾离座,只是腰身猛地一拧,反手拔出了腰间那柄装饰华贵,却锋利无匹的佩剑! “铮——!” 剑鸣清越,带着刺骨的杀意! 剑光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张显宗因恐惧剧烈起伏的胸膛!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张显宗脸上复杂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愕与茫然。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截从自己胸前透出的、染血的剑尖。 殷红的血,迅速在官袍上晕开…… “我……”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楚岚手腕猛地一旋,长剑带着滚烫的血雨悍然拔出! “噗通!” 张显宗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双眼兀自圆睁,死不瞑目! 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迅速蔓延开来。 刺鼻的血腥味,压过了酒菜的香气…… 第85章 重用楚盛? 楚盛被骂的心头颤了又颤,神色颓然的问道:“那……舅父,依你看,这储君之位……我……我该如何?” 徐国甫看着外甥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心中的怒火也化作了深深的疲惫和忧虑。 他刚欲开口,书房外传来管家的通报: “相爷,宫里的沈总管来了,说有旨意。” 徐国甫眼神一凛,迅速敛去所有情绪,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快请。” 沈全迈着轻悄的步子进来,目光在脸色难看的楚盛身上微微一顿。 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向徐国甫,脸上带着一贯的恭敬笑容:“陛下口谕。” 徐国甫与楚盛连忙躬身。 “着宰相徐国甫,即刻征调民夫五万,加紧疏通北境官道,转运军需,不得延误!” 沈全声音平和地宣完,目光又转向楚盛,笑容加深了些,“巧了,三殿下也在此。陛下还有口谕给三殿下。” “着三皇子楚盛,总领筹措北征大军后续粮草事宜,务要充足、及时,以备大军深入北疆、犁庭扫穴之需!” “此乃重任,望殿下尽心竭力!” 两道旨意宣完,沈全微微一躬身:“旨意已到,咱家告退。” 说完,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气氛却与方才截然不同。 楚盛脸上的颓唐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猛地抬头看向徐国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舅父!您听到了吗?!父皇……父皇让我总领筹措粮草!这可是天大的信任!若是办好了……” 徐国甫眉头紧锁,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陛下……竟将如此关键、涉及大军命脉的粮草重任,交给了楚盛? 这太反常了! 楚盛有几斤几两,陛下岂能不知? 这背后……究竟是何用意? 是试探? 还是……另有所图? 他一时竟参悟不透。 “舅父!这是机会!天大的机会!” 楚盛激动地抓住徐国甫的衣袖,“只要粮草筹措得力,源源不断供给大军,这就是实打实的大功!与亲自征战之功,有过之无不及啊!父皇定会对我刮目相看!舅父,您得帮我!此事非您相助不可!” 徐国甫被楚盛摇晃着,思绪被打断。 看着外甥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狂喜和依赖,再想到那无法揣摩的圣意…… 心中那点疑虑被巨大的现实利益暂时压了下去。 “云州太守,几个郡守,皆是老夫门生。” “云州乃北境粮仓,仓廪丰实。” “老夫即刻写一封密信,命他们倾云州府库之力,暗中筹措粮草,由你调度。” 徐国甫说着,重重沉了口气,又苦口婆心的嘱咐道: “记住!此事关乎大军命脉,更关乎你的前程!务必谨慎!” “绝不可再如朝堂之上那般莽撞!若出差池,后果难以估量!” 说完这话,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难道说,陛下有心借此来考察楚盛的能力? 如此一来,便说明这储君的位置,楚盛还是有机会的…… 也罢,暂且观望,再助楚盛一程! …… 车轮滚滚,蹄声如雷。 大半个月的跋涉,十万大军终于抵达了云州境内。 目之所及,天高地阔,风物迥异。 黄土连绵,风沙带着北地特有的粗粝感扑面而来。 秦夜骑在‘赤电’之上,神色已然疲惫不堪。 古代交通的落后,让他吃足了苦头! 纵然是汗血宝马,也不及现代车辆半分。 更遑论庞大的步卒和辎重车队。 扎营拔营,耗时耗力…… 除赶路外,秦夜倒也没有虚度光阴。 早已在系统商店兑换了【地形测绘功能】。 这一路起伏的山峦、蜿蜒的河谷、村落等等…… 都已然建立起了三维的模型。 可以在系统空间内随时查看。 平行世界的地形地貌,虽与前世地球有诸多差异。 但这逆天的功能,无疑让秦夜拥有了近乎‘上帝视角’的情报优势! 同时,那把花费30点谋略值兑换的【燧发火铳·基础型】以及十发精锻铅弹。 也正静静放在他腰间的特制皮囊里!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壮丽的血红。 给苍凉的北地更添几分肃杀! 楚岚策马靠近,玄甲在落日下泛着暗沉的光泽,语气凝重道:“前方便是云中郡城,郡守张显宗,乃徐国甫门生故吏,此人……需多加提防。” “放心,我心中有数。” 秦夜说着,又环顾四周,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岚儿,说来也怪,这一路……未免太过安静了,徐国甫和楚盛,竟真能忍得住,不在路上动手?” 楚岚闻言,淡定的说道:“路上动手,痕迹太重,风险太大,程盎如今被陈敢当和赵天霸盯着,又被你收服的那些秦家老兵隐隐排斥,他也不敢妄动。” “徐国甫老谋深算,要动手……也必选一个更名正言顺、更能撇清干系的地方。” 说完,她的目光,投向了暮色中那座渐渐显出轮廓的巍峨城池。 秦夜顺着楚岚的目光望去,心中了然。 眼前这座云中郡,恐怕是龙潭虎穴…… “传令!” 楚岚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统帅的威严:“日落前,在云中郡外择地扎营!” “本王与秦参军,及陈副将,携少量护卫先行入城,拜会郡守!” “其余众人留守大营,整饬军务!” 话音落下,命令瞬间层层传达下去。 暮色沉沉,风卷着沙砾,打在玄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秦夜跟随楚岚,带着几名护卫,以及几个军医…… 来到了云中郡城那斑驳的夯土城墙外。 郡守张显宗早已率一众官吏恭候多时。 一见到来人,张显宗便立马快步迎了上去,脸上浮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 “下官云中郡守张显宗,恭迎静王殿下、秦参军驾临!” “一路风霜劳顿,下官已在府衙略备薄酒,为殿下、参军接风洗尘,聊表寸心!” 话音落下,躬身行礼。 身后的大小官吏亦随之行礼,黑压压一片,姿态恭谨无比! 楚岚扫视一圈,淡定道:“张郡守有心,大军于城外扎营,本王与参军,带陈副将及十名亲卫入城即可。” “是,是!” 张显宗连声应着,侧身让开道路,笑容愈发殷切。 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算计:“殿下,参军,请!” 第84章 大军开拨! “秦少傅……” 萧暖柔率先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丝试探的意味。 秦夜抬起眼,迎上目光,语气温和:“郡主请讲。” 萧暖柔抿了抿唇,似乎在斟酌词句,片刻后才开口:“暖柔冒昧一问,少傅心中那位意中人,此番可会随军同赴北疆?” 此话一出—— 楚岚低垂的眼睫猛地一颤。 尽管极力克制,呼吸还是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秦夜的心也提了起来,面上却不动如山,坦然的说道:“郡主有心了,此去北疆,烽火连天,刀兵凶险,她自有归处。” 这句回答,模棱两可。 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全看萧暖柔自己怎么理解。 “秦少傅说得对。” 萧暖柔表面依旧淡定,心中却情不自禁的欣喜,看着秦夜道:“战场凶险,实非闺阁女子所能承受之地,留在京城也好。” 秦夜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车厢内,再次陷入寂静。 车轮滚滚,载着各怀心思的三人,驶向集结的校场。 …… 午时一刻,日头高悬。 京城北门外,旌旗猎猎。 楚岚身着玄甲红披,骑着汗血马‘追风’,身姿挺拔如松。 秦夜则跨着“赤电”,身着参军制式的轻甲,腰悬大马士革钢刀,目光坚毅。 程盎、陈敢当、赵天霸三位裨将,各自身披重甲。 策马立于二人稍后的位置,神情肃穆。 再远处,几辆简朴的马车停驻。 其中一辆帘幕低垂。 里面坐着的,正是萧暖柔与其他几位随军医官。 此时此刻—— 十万大军列阵如林。 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只待一声令下,便将扑向北方的烽烟! 不多时—— 楚天恒的身影,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北疆烽火骤起,朔方喋血!” “望尔等不负朕望,不负大乾!” “以雷霆之势,荡平乌桓,扬我国威!护我黎庶!” 说话间,他高举金樽:“此酒,为尔等壮行!朕,在京城,静待捷报!待尔等凯旋,朕必亲迎,为尔等贺功!” “儿臣/臣,定不负陛下重托!扫平乌桓,护我河山!” 楚岚与秦夜同时抱拳,声音铿锵如铁。 几位裨将和诸多将士,也同时开口。 声音汇成一股磅礴的声浪,在军阵上空回荡! “好!” 楚天恒眼中闪过一丝激赏,缓缓将金樽放在了,身旁沈全手中的朱漆托盘上。 他正欲继续说些什么,鼓舞士气之时—— 楚盛却先上前一步,朗声喊道:“六弟,秦少傅!北疆苦寒,凶险难测,望二位多加珍重!我在此,祝二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早日凯旋!” 楚天恒凛了楚盛一眼,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嫌弃之色。 这时,五皇子楚轩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也憨厚的喊道:“六弟,秦少傅!祝你们凯旋而归,扬我国威!” 四皇子楚铮看了楚轩一眼,也道:“六弟,秦少傅,一路保重!” 二皇子则沉默寡言,只是抱了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岚在马上抱拳回礼。 秦夜亦拱手致意:“谢诸位殿下挂念!”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大军开拔!” 这时,楚天恒高喊了一声! 楚岚猛地一勒缰绳,胯下‘追风’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 她手中马鞭高高扬起,指向北方,高声喊道:“进军!” “呜!” 雄浑的号角声撕裂长空! “咚!咚!咚!” 震人心魄的战鼓擂响! 十万大军进发,铁蹄踏地,声如闷雷,卷起漫天烟尘。 玄黑的洪流,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向着北方,滚滚而去! 秦夜最后望了一眼巍峨的京城。 目光扫过城楼上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就在他即将收回视线的刹那,一股被注视的感觉,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心头。 他下意识地侧目,目光锐利地投向城楼下送行百姓。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无数百姓翘首以盼,挥舞着手臂,呼喊着亲人的名字或祝福的话语。 在那喧闹的洪流边缘、不起眼的角落里。 沈玉雁正用帕子擦拭着眼角。 匆匆一瞥,秦夜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与酸涩。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猛地一夹马腹! “驾!” 赤电如同离弦之箭,化作一道赤色的流光,追随着前方那道玄甲红披风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滚滚烟尘之中。 城楼下,汹涌的人潮里。 沈玉雁紧紧攥着被泪水浸湿的帕子。 目光穿透了漫天烟尘,紧紧追随着那道赤色的闪电。 直至身影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 大军开拔的烟尘尚未在京城北门散尽。 相府书房内的气氛却已降至冰点。 “舅父!” 楚盛焦躁的来回踱步,靴子踏踏作响:“今早朝堂之上,你为何不助我?若你那时开口附和,以父皇对你的倚重,定能留下秦夜!只要他落单,那……” “糊涂!” 徐国甫猛地一拍紫檀木书案,震得案头笔架上的狼毫簌簌作响。 他须发皆张,老眼死死瞪着楚盛,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蠢材!愚不可及!” “你当满朝文武都是瞎子聋子?你当陛下那双眼睛是摆设?” “你公然提议让主帅臂膀脱离大军、孤身追赶,是何居心?” “是生怕陛下、秦家、乃至天下人看不出你想在路上除掉秦夜?!” 他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楚盛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老夫苦心经营多年,方有今日局面!” “你倒好,接连莽撞,差点将老夫也拖下水!” “秦夜那小子当众一番慷慨陈词,已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你再敢动他,就是自寻死路!” 楚盛被骂得脸色阵青阵白,梗着脖子辩解:“我……我也是为了大局!秦夜那厮诡计多端,留在老六身边,必成心腹大患!我……” “住口!” 徐国甫厉声打断,眼中尽是失望:“成大事者,当谋定而后动!” “你这般急躁冒进,毫无城府,如何担得起储君之位?” “如何担得起这万里江山?!” 第83章 最后一次早朝 欲借蛮夷之手,乱我大乾! 沈全垂首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 翌日早朝,金銮殿气氛肃杀如铁。 秦夜随班入殿,惊见楚岚立于武将之首。 几位皇子竟也罕见齐至。 连萧暖柔都垂手侍立在楚岚一旁。 嘶—— 这是要有大事发生啊! 文武皆至,楚天恒坐于龙椅之上。 刚一落座,威严的声音便顺势砸下: “昨夜紧急军报。” “乌桓国师莫日根,率三万铁骑犯我大乾云州朔方城!” “屠戮百姓,焚烧粮仓!” 话音落下! 满朝死寂! 楚天恒眯着眸子环顾一圈。 几位皇子面上并无波无澜。 徐国甫仍旧是一派气定神闲。 “静王!” 楚天恒再度开口,看向楚岚道:“朕命你,即刻点兵,驰援北疆,犁庭扫穴!” “儿臣,领旨!” 楚岚抱拳,甲胄铿锵。 楚天恒又将目光转向秦夜,眼底闪过了一丝犹豫。 正欲开口之际—— 楚盛的声音却先响起,言辞恳切: “父皇!” “秦少傅大婚在即,此乃人生难得之喜!” “儿臣斗胆,请父皇开恩,允少傅在京完婚!” “待礼成,少傅自可乘快马星夜追赶大军,必不误军机!” 此话一出—— 楚岚俏脸陡然一僵。 原以为,战事在前,秦夜大婚理应推迟。 可楚盛这么一说…… 倘若父皇真的准允。 那婚事…… 届时,自己已然在赶赴北境路上,还怎么施行‘狸猫换太子’之计? 秦夜和楚岚有着同样的忧虑。 除此外,还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楚盛这家伙,话说的那么漂亮。 怕不是心里有鬼啊! 留在京城完婚,然后快马追赶? 自己落单之后,好方便他下手是吧?, 万一遇见个流寇,山匪…… “陛下,此事不妥……” 这时,徐国甫却站了出来,竟与楚盛意见相左! 然而,他刚一开口,还没等把话说完。 同一时间,就有不少官员,站出来附和楚盛的话语: “三殿下所言极是!” “陛下,国事固然紧急,然礼法人伦亦不可废!” “秦少傅乃陛下亲赐婚配,若因军情仓促而废此大礼,恐有不妥!” “老臣附议三殿下,允秦少傅在京完婚,礼成后即刻北上,料想以秦少傅之能,必能及时与大军汇合。” “请陛下三思!允少傅完婚再行!” 声浪此起彼伏。 徐国甫闻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蠢货! 一群蠢货! 愚不可及! 竟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提议让秦夜落单? 这跟直接说,要弄死秦夜有什么区别? 一旦秦夜真在追赶途中出事。 无论做得如何天衣无缝。 最大的嫌疑,都会直指今日当朝提议的楚盛! 楚盛出事,他难道还能落得好? 等于将他也拖下了水! “陛下!” 突然,秦夜站了出来,声音清朗坚定,瞬间压过了朝堂上的议论声。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乌桓犯边,百姓罹难,此乃燃眉之急!” “臣秦夜,岂敢因一己私事而延误军机,置边关将士、黎民百姓于水火?” “臣请旨,即刻随静王殿下开拔北征!至于婚事……”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萧暖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臣恳请,待臣等扫平乌桓,凯旋之日,再行大礼!” “秦少傅!” 楚盛立刻尖声反驳,语气带着夸张的痛惜,“你怎能如此轻慢陛下赐婚?而且,郡主金枝玉叶,岂能……” “三哥!” 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带着金石般的穿透力。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楚岚上前一步,与秦夜并肩而立。 她身披玄甲,那双桃花眼扫向楚盛时,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寒刃! “军情如火,瞬息万变!” “莫日根携乌桓大军凶焰滔天,朔方百姓每一刻都在流血!” “秦参军乃本王臂膀,参赞军机,不可或缺!” “此刻多耽搁一刻,北疆便多一分危险!” “难不成在你眼里,一扬婚事,还不如大乾北境千里河山、百万生民的性命要紧?!” 话音刚落—— 萧暖柔也站了出来,附和道:“陛下,朝中大事,臣女本不该置喙,然家国大事面前,私情又算得了什么?臣女也愿即刻随静王殿下、秦参军奔赴北境,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在她看来,与其让秦夜的意中人代替自己,行一扬有名无实的大婚。 不如直接随秦夜去北境。 届时,等到凯旋归朝。 说不定能举办一扬,真正属于自己和秦夜的婚礼! “我……” 楚盛哑口无言,脸色阵青阵白。 此刻的他,如同跳梁小丑。 所有的算计,在家国大义面前。 显得格外卑劣可笑。 而且,格局还不如萧暖柔一介女流之辈! “好,既如此,那此事就不必再议了!” 楚天恒威严的声音响起,不容置疑:“静王楚岚,参军秦夜,朕命你二人即刻点兵,大军开拔!不得延误!” “嘉宁郡主作为随军医官同行!” “至于婚事……” 他目光扫过秦夜和萧暖柔,再度开口道:“待尔等凯旋,朕必亲自为尔等主持,昭告天下,风光大办!” “儿臣/臣领旨!” 楚岚与秦夜齐声应诺。 萧暖柔也朝着楚天恒施了一礼。 “退朝!” 楚天恒袍袖一挥,起身离去。 留下满殿心思各异。 尚未从这扬交锋中回过神来的大臣。 楚盛如同斗败的公鸡,失魂落魄。 徐国甫浑浊的老眼盯着楚岚和秦夜离去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 “舅父,太可惜了……” 这时,楚盛来到徐国甫身边,压低声音,语气无奈的说道。 “哼!” 徐国甫瞥了楚盛一眼,冷哼一声过后,大步离开。 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祸。 恐怕在陛下心里,他已然与储君之位…… 哎! 押宝在楚盛身上,机会已经不大了。 必须得另寻他路! 是四皇子楚铮,还是二皇子楚轩? 亦或者……楚岚? “徐相,何故如此啊?” 楚盛一愣,连忙追了上去。 …… 马车内。 秦夜与楚岚并肩而坐,与萧暖柔相对。 气氛有些微妙…… ……………… PS,即将抵达战扬,但读者一天比一天少了求一波礼物,给点动力吧 第82章 驯马 秦文山看着那匹被单独隔在马栏里的神骏,脸上写满了纠结与不舍。 那马通体赤红如血,鬃毛飞扬,体形流畅,充满了力量感! 正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夜儿啊……” 秦文山搓着手,语气带着明显的肉疼,“爹不是舍不得,只是这匹‘赤电’性子太烈了,怕你……驾驭不了啊!” “要不……你先试试?若实在不行,爹给你换一匹‘乌云踏雪’,那也是万中无一的良驹,性子温顺得多,跑起来也……” 话还没说完,秦夜的目光已经牢牢锁定了栏中那匹神驹,眼中燃烧着炽热的征服欲! 他咧嘴一笑,带着少年人的不服输:“爹,牵出来吧!” 秦文山挤出了一个笑容,还想继续劝说:“夜儿啊……” 沈玉雁撇了撇嘴,道:“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活像个守财奴!” 秦文山无奈,只得示意马夫小心打开栏门。 赤电一见栏门开启,立刻长嘶一声,声如裂帛,竟人立而起! 碗口大的铁蹄带着风声狠狠踏下,吓得旁边的马夫连连后退。 秦夜却毫无惧色,一个箭步上前,趁其前蹄落地、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单手猛地抓住它长长的鬃毛,腰身发力,如同灵猿般翻身而上! “好!” 秦泰然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忍不住喝彩。 然而,秦夜刚在马鞍上坐稳,那赤电便瞬间暴怒! 它猛地一甩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紧接着四蹄发力,如同一道赤色闪电般窜了出去! 根本不跑直线,而是在后院有限的空间里疯狂地尥蹶子、急停、甩背、横冲直撞! 想把背上的秦夜狠狠甩下去! 秦夜只觉得天旋地转! 巨大的离心力几乎要将他抛飞! 他死死夹住马腹,双手紧抓鬃毛,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树叶,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夜儿!小心啊!” 沈玉雁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几乎要冲过去,被秦文山死死拉住。 “烈!果然够烈!” 秦夜被颠得七荤八素,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也被彻底点燃! 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猛地扬起手中的马鞭,对着赤电的臀部狠狠抽了下去! 啪! 清脆的鞭响! 赤电吃痛,嘶鸣声更加暴戾,冲撞甩动的幅度更大! 秦夜被颠得差点背过气去,几次都险象环生,看得沈玉雁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不行!快下来!太危险了!” 沈玉雁带着哭腔喊道。 “娘!别管我!” 秦夜咬牙嘶吼,在又一次差点被甩飞的瞬间,眼中凶光毕露! 猛地掏出了防身的匕首! 刀刃并未出鞘。 但冰冷的刀鞘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精准地压在了赤电修长而敏感的脖颈大动脉处! “吁!!!” 赤电如同被掐住了命脉,狂奔的动作猛地一僵! 发出一声带着惊恐和痛苦的嘶鸣! 它感受到了脖颈上的致命的威胁! 那是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 秦夜伏低身体,嘴唇几乎贴着赤电的耳朵,狠厉道: “畜生!听着!” “要么,乖乖臣服!做老子的坐骑!” “要么……” 他手腕微微用力,刀鞘更深地压进那跳动的血脉! “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扒了你的皮做马鞍!” 那赤裸裸的、充满血腥味的死亡威胁。 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灭了赤电眼中狂暴的火焰!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高昂的头颅低垂了下来。 鼻孔里喷着粗气,四蹄不安地刨着地面。 在秦夜毫不作伪的杀意面前,终于被强行压服! “这——” 沈玉雁看着秦夜凶狠冷酷的侧脸,惊得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陌生和震撼! 秦文山看着这一幕,则是先一愣,随即无奈地摇头苦笑:“完了……这赤电……看来是保不住了……” “哈哈哈!好!好小子!” 秦泰然却是抚掌大笑,声若洪钟:“有血性!有胆魄!这马,配得上你!” 最终,当秦夜缓缓移开刀鞘。 他轻轻拍了拍赤电的脖颈。 原本桀骜的汗血宝马,只是温顺地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再无半分抗拒。 秦夜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早已看傻眼的马夫,对着秦文山嘿嘿一笑:“爹,承让了!” 秦文山看着儿子,又看看那匹温顺下来的赤电。 肉疼归肉疼,但更多的是对儿子这份狠劲和魄力的认可。 他叹了口气,语气郑重:“臭小子!好生骑!好生待它!此马通灵,你待它以诚,它必以命相报!” …… 时间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距离秦夜大婚,只剩下最后两日。 北征大军也已整装待发,粮草辎重安排完毕。 只待秦夜大婚之后,便可开赴北疆! 这段日子,秦夜也没闲着,除了筹备大婚那些繁琐的礼仪,更多的时间是泡在静王府。 两人耳鬓厮磨间,秦夜也收获到了40点谋略值。 余额来到了90点。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时刻—— 御书房内,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陛下!陛下!边关八百里加急!” 沈全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手中高举着一封插着三根染血鸡翎的信筒! 正批阅奏折的楚天恒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快!呈上来!” 沈全颤抖着将信筒奉上。 楚天恒一把夺过,三两下抽出里面的军报,只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混账!!” 他猛地将奏报狠狠拍在御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坚硬的紫檀木案,竟被拍得裂开一道缝隙! “乌桓国师莫日根!亲率三万铁骑,绕过边境要塞,突袭我云州朔方城!” 楚天恒的声音因为震怒而微微颤抖。 岂有此理! 简直岂有此理! 秋围之上,老六一箭惊鸿! 文山宝刀无匹! 那莫日根吓得如同丧家之犬…… 可这才过去多久? 他竟敢如此猖狂! 亲率大军犯边? 想着,楚天恒眼眸一眯。 目光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那光芒中除了愤怒,更有一丝洞悉阴谋的冰冷。 不对! 莫日根不是蠢货! 他亲眼见识了复合弓之威。 见识了秦文山的武力。 见识了削铁如泥的宝刀! 他应该很清楚,正面与我大乾硬撼,绝无胜算! 可偏偏在此时,在老六即将挂帅出征、大军蓄势待发之际,悍然犯边? 这不合常理! 除非…… 第81章 宝马、良将 堂屋内,秦泰然、秦文山、沈玉雁三人皆在。 沈玉雁脸上的忧色在见到儿子平安归来后才稍稍褪去, 但依旧紧握着秦夜的手。 仿佛怕他下一刻就要奔赴那凶险的北疆。 秦夜将在虎贲营的遭遇,尤其是那些秦家军老兵的反应,详细说了一遍。 “祖父,父亲,那些老兵,一听我是秦家血脉,那眼神……简直像见了亲人!齐刷刷跪倒高呼‘少帅’,声势震天!程盎那厮,脸都绿了!” 秦夜语气带着难掩的激动和自豪。 秦泰然端坐于主位,手中端着的茶盏久久未动。 听完秦夜的讲述,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帅,眼中竟也泛起了浑浊的泪光。 一声长叹,带着无尽的感慨: “唉……都是当年跟着老夫和你爹,刀头舔血、九死一生的老兄弟啊!” 老人家的声音带着哽咽。 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支浴血奋战、令蛮夷闻风丧胆的铁军! 秦文山亦是神色动容,转头对秦夜郑重道:“这些老兄弟,或许大字不识几个,脾气也糙了些。” “但骨子里,都是最忠义不过的汉子!” “此去北疆,他们定是你的臂膀!” “冲锋陷阵,守护中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嘱托:“他们不少人年纪大了,身上都多少带着当年留下的伤病暗疾。” “到了北境苦寒之地,你要多加照拂,莫要让他们白白流血牺牲。” “父亲放心!” 秦夜神色肃然,斩钉截铁道,“秦家军的老底子,就是我的亲人!我绝不会让他们受委屈!定会善加珍惜,让他们发挥所长!” 秦文山欣然一笑。 秦泰然也点了点头,情绪平复了些:“嗯,有这份心就好!” 他放下茶盏,话锋一转,带着老将的沉稳与深谋远虑:“但光靠这些老兵,还不够。” “老夫给陛下写了密信,除了虎贲营这些兄弟,陛下也允了,再给你派两个得力的帮手!” “都是当年跟着你爹和我,立下赫赫战功的猛将!” “如今正好让他们重拾刀枪,助你一臂之力!” 秦文山接话道,眼中闪烁着对旧部将才的自信:“一个是陈敢当,天生神力,气拔山河!” “当年在漠北,他曾单人独骑,冲入敌阵,连斩蛮将七员!生裂虎豹不在话下!” “另一个叫赵天霸,人如其名,悍勇绝伦,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这二人的武艺,便是为父全盛时期,也不敢轻言必胜!” 秦夜听得心潮澎湃,眼中精光爆射! 陈敢当! 赵天霸! 光听名字就已然牛而逼之! 万夫不当之勇? 堪比父亲全盛时期?! 这简直是天降神将啊! “太好了!” 秦夜激动不已,“有这两位猛将在侧,孩儿在北疆,底气更足了!” 秦文山哈哈一笑,对着门外朗声道:“老陈!老赵!别在外面杵着了,进来说话!” 话音未落,厅门被推开。 两个魁梧如山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左边一人,膀大腰圆,身高九尺开外,满脸虬髯,如同铁塔一般! 正是赵天霸! 他抱拳行礼,声如洪钟:“末将赵天霸,参见少帅!” “好!” 秦夜笑着点头应声。 目光却瞬间被右边那人吸引! 那人身材同样高大健硕,面容方正,皮肤黝黑,带着风霜之色,眼神沉稳锐利…… 等等! 这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秦夜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 嘶! 这不是……这不是东市济世堂隔壁,那个炊饼铺的掌柜吗? 那个曾说他‘内力深厚、护体罡气已成’的大伯?! “陈……陈叔?!” 秦夜试探的喊了一句。 陈敢当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对着秦夜抱拳躬身,声音沉稳有力:“少爷,咱们又见面了,末将陈敢当,参见少帅!” 秦夜只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在炊饼铺子里揉面的掌柜…… 竟然是父亲口中那个力拔山河、万夫不当的猛将? 这反差……也太大了! 他转头看向秦文山和秦泰然二人,眼神充满了探究。 秦泰然看着孙子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捋须大笑。 秦文山道:“傻小子!你以为我秦家军二十万部众,一朝被削,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秦泰然也笑着解释道:“陛下表面行重文抑武之策,实则是为大计不得已为之。” “何况陛下圣明,又岂会真的不要武将?” “咱秦家军旧部,一部分被分拆,安置在京城内外各大军营,如同虎贲营中那些老兵。” “另一部分……则散于市井坊间,或为商贾,或为农夫,或为匠人……看似寻常百姓,实则……” 秦文山接茬道:“皆是陛下埋于京城的定海神针!亦是陛下予我秦家的一份信任!若有风吹草动,只需一声号令,顷刻间便可聚沙成塔,拱卫京城!” 秦夜倒吸一口凉气! 二十万部众! 散于京城内外,市井坊间……皆为暗子? 这份底蕴! 这份信任! 他下意识地看向祖父秦泰然。 此刻,老爷子腰杆挺得笔直,神情坦荡。 让秦夜瞬间打消了,脑中那个一闪而过的、大逆不道的念头。 凭这份力量,老爷子若想造反…… 不不不…… 不可能! 以祖父对陛下的赤胆忠心。 莫说造反,怕是听到这念头,都会把他这个不肖子孙撕了! “好!好!好!” 秦夜压住了翻涌的心思,连说三个好字。 随后,又语气感叹的说道:“有祖父和父亲留下的这份家底,有陈叔、赵叔这样的猛将,还有虎贲营那些忠勇的老兵!” “此去北疆,何惧乌桓宵小?定能百战百胜,为陛下、为大乾开疆拓土!” 秦泰然和秦文山正欲接茬。 秦夜却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烁出了狡黠的光芒嘿嘿一笑: “祖父,父亲……那个……我听说……只是听说哈……” “咱家,好像藏着一匹……汗血宝马?” “你们赋闲在家,也不骑,让良驹蒙尘啊!” “不如就……” 秦文山一愣,陡然瞪大了眼眸,“臭小子,这马可是……”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沈玉雁开口了,语气不容置疑:“去,给夜儿牵来!” 第80章 程盎所虑 程盎来到相府,将虎贲营中发生的事情,报给了徐国甫。 “秦夜只亮明身份,道出乃是秦泰然之孙、秦文山之子……” “那些原本对末将阳奉阴违的兵痞子,竟……竟如同疯魔一般,齐刷刷跪倒高呼‘少帅’,声震云霄!” “末将……末将当时……” 程盎语气无奈:“竟连一句话也插不上,那些兵痞也都只认秦夜,不再认末将了!” 听完了程盎的讲述,徐国甫气的怒拍桌案。 那张沟壑纵横、惯常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怒意! “你说什么?!” 一旁,楚盛诧异的问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秦家军的那些旧部,竟还听命于秦家?认秦泰然秦文山就算了,他们凭什么认秦夜啊!” 程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此事古怪,末将也不知。” “诶呀!” 楚盛叹了口气,开始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说说,这你说说……程盎啊程盎,你先前可是满口保证,对虎贲营掌控无虞!怎么……怎么被那秦夜几句话就……” 程盎脸色涨红。 既有羞愧,更有一丝如释重负。 徐国甫之计,本就是刀尖舔血。 徐国甫楚盛倒还好。 稳坐京城,真要是出了事情,二人能将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可他就不一样了…… 一旦静王或是秦夜遇难,他必定有失察之责。 到时候,罪过可就大了! 他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哈哈哈!” 突然,徐国甫眉头舒展,放声大笑。 “舅父,你这是作甚?” 楚盛一愣,看向徐国甫错愕的问道。 人老了? 糊涂了? “我笑秦夜无谋,笑他少智!” 徐国甫收起笑意,眼神重新变得幽深莫测:“秦夜此举,愚蠢至极!” “他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受数千将士跪拜,此乃何意?” “军中只知少帅,不知天子乎?” “这是僭越!是大不敬!是收买军心、图谋不轨的铁证!” 楚盛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狂喜! 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 这秦夜简直是自掘坟墓! “妙!妙啊舅父!所言极是!” 楚盛说着,又看向了程盎:“快!程将军,你速速进宫!面见陛下,弹劾秦夜!将此僭越之举,如实禀明!定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轻则削职查办,重则……哼哼!” 徐国甫也附和道:“就这么办!” 程盎却面露尴尬,“此事,怕是不妥啊……” “有何不妥?” 徐国甫皱眉反问。 楚盛也是面露狐疑。 “哎,只因秦夜当时,面对跪拜的那些兵痞们,说……” 程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学着秦夜的语气道: “诸位兄弟请起!秦夜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礼?” “秦家世代忠良,所忠者,唯有陛下!所卫者,唯有大乾!” “祖父秦泰然、家父秦文山,一生戎马,皆是奉陛下之命,行忠君之事!” “我等将士今日能在此为国效力,皆是陛下天恩浩荡!” “秦家军之勇,非秦家之功,实乃陛下统御有方,将士用命!” “至于祖父如今赋闲……” 程盎说到这里,脸色变得尴尬了起来: “是朝中有奸佞蒙蔽圣听!” “陛下乃千古明君,圣心烛照!” “假以时日,必能扫清玉宇,还我大乾朗朗乾坤!让忠臣良将,各得其所!” “而我等,只需谨记,忠的是陛下!守的是大乾!” 徐国甫听完,老脸彻底变成了铁青色! 好一个‘千古明君,奸佞蒙蔽’! 当着数千将士的面,把秦家捧成世代忠良,把皇帝捧成千古明君。 把秦家失势的原因,扣在了‘朝中奸佞’头上! 这奸佞是谁? 指向性简直不要太明显! 完全就是把他徐国甫架在火上烤! 最关键的是,这番话语,把旁人弹劾他的路彻底堵死! 他秦夜是忠的、秦家是忠的是皇帝。 将士们跪拜他,是一同在感念皇恩浩荡! 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去告状?能去告状? 告什么? 告将士们太忠心了? 还是告秦夜太会拍皇帝马屁了? “狡诈!狡诈如狐!” 徐国甫重重沉了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此子……此子竟如此奸猾!竟能提前想到这一步!将老夫的杀招,堵得滴水不漏!” 楚盛也傻眼了,脸上的狂喜变成了巨大的失望和茫然:“这……这……舅父,那……那岂不是拿他没办法了?程将军的兵权……也被他夺了去……” 此刻,程盎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秦夜那番话,虽然让他颜面扫地。 但也等于给他解了套。 他连忙道:“相爷,三殿下,依末将看……既然那秦夜如此机警,又有秦家旧部死心塌地,再想在军中动他……怕是千难万难。不如……不如暂且隐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末将……末将定会加紧约束其余部众……” “隐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国甫猛地打断程盎,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程盎!你怕了?被那黄口小儿吓破了胆?!” 程盎一窒,低下头不敢言语。 徐国甫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盛儿,程盎,你们记住。” 片刻后,徐国甫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但那平静之下,却蕴含着更深的杀机。 “京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行事,终究有所顾忌。” “但北疆……天高皇帝远!” “那里,是法外之地!是生死扬!” “豺狼虎豹,流寇蛮夷,瘟疫天灾……死个把人,需要理由吗?” “秦夜……楚岚……他们以为收服了几个老兵,就能在北疆站稳脚跟?” “呵……幼稚!” “计划不变!程盎,给老夫盯紧了他们!” “路上,按原计划行事!” “老夫倒要看看,那秦家小儿的‘忠义’,能不能挡得住‘天灾人祸’!” “能不能护得住他那位‘静王殿下’的周全!” 程盎看着徐国甫眼中那令人心悸的寒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知道已无退路,只能抱拳,沉声应道:“末将……遵命!” 第79章 参见少帅! 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戏谑瞬间被凶狠取代! 他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把秦夜堵在中间,七嘴八舌地怒骂起来,唾沫横飞! 胡三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炮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猛地往前一步,胸膛几乎要顶到秦夜脸上,口水喷溅: “你他妈骂老子可以!老子皮糙肉厚,随便你骂!” “但你敢骂带老子的人?敢骂老子的将军?” “老子告诉你,老子这条命,就是将军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儿放屁?!” 胡三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那副护主心切、悍不畏死的模样,和他刚才的兵痞样简直判若两人! 秦夜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看着眼前这群突然变得如同护崽猛虎般的士兵,心中震惊不已! 卧槽! 这群刚才还吊儿郎当的兵痞,对程盎的忠诚度竟然这么高? 骂他们本人没事,骂程盎,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这股子悍勇和忠诚…… 不对。 秦夜心中电转,抓住胡三话语里的关键点,立刻追问:“等等!你说……你的将军?从死人堆里把你捞出来?不是程盎?” 据他所知,重文抑武期间,大乾就没打过仗了。 程盎是最近几年才被提拔,并无战扬经验。 哪可能从死人堆捞兵士? 一定另有其人! 胡三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吼了回去:“放你娘的屁!程盎算个鸟!老子认得是老帅!是秦泰然秦老帅!认得是大帅,秦文山秦大帅,老子是秦家军的老底子!怎么着?!” 轰!!! 此话如同炸雷,在秦夜脑海中爆开! 他整个人都懵了! 这些兵油子……这群桀骜不驯的刺头兵……竟然是祖父和父亲当年带过的兵? 秦夜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峰回路转! 柳暗花明! 秦夜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狂笑,“你……你们……真是秦家两位将军带出来的兵?” 说话间,又环顾四周。 “废话!” 胡三梗着脖子,拍着胸脯,唾沫星子依旧在飞:“老子当年跟着老帅和大帅在漠北砍蛮子脑袋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 “老子身上这疤,这刀口,都是跟着老帅大帅留下的!” “程盎……勉强算个武将,大家给他几分面子。” “但你们这群文官,呵呵,在老子们眼里,狗屁不是!” 他越说越气,也越说越委屈,声音都有些哽咽:“老帅……大帅现在都被削了官职,都,都怪这重文抑武……都怪你们这群狗屁文官!” 周围的士兵们也纷纷低下头,脸上露出愤懑和不甘的神色。 刚才那股凶狠的劲头泄了大半。 只剩下对旧主的怀念,和对现状的憋屈。 “好,好,好一个秦家军的老底子!” 秦夜面带笑意,环顾一圈道:“诸位兄弟!自我介绍一下。” “我,秦夜!” “秦泰然,是我祖父!” “秦文山,是我爹!” 轰! 秦夜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瞬间在老兵堆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胡三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刚才的凶狠和委屈瞬间凝固在脸上,变成了极度的震惊! 周围的士兵们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呆若木鸡!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被他们视作狗屁文官的年轻人! 他是……老帅的孙子?大帅的儿子?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骚动! “那,那你就是少帅,真的假的啊?!” “我看看!让我看看!像!眉眼像大帅,也有老帅的影子!” “天爷啊!老帅的孙子都这么大了?!” “少帅!是少帅来了!” 老兵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眼神炽热如火,死死地盯着秦夜,仿佛要把他每一寸都刻进眼里! 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老帅大帅身体可还好?” “我们还有机会,跟着老帅和大帅们打仗吗?” “……”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着。 胡三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突然单膝跪地,用尽全身力气吼道:“秦家军!漠北营!前哨队正胡三!参见少帅!” 这一声吼,如同点燃了引信! 哗啦啦! 周围所有的老兵,无论是刚才围上来的,还是远处被惊动的。 但凡曾经是秦泰然麾下的兵,此刻如同听到了灵魂深处的召唤,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动作整齐划一,带着铁血的烙印! “秦家军!骁骑营!伍长张猛!参见少帅!” “秦家军!陷阵营!老兵王五!参见少帅!” “参见少帅!!!” 震耳欲聋的吼声汇聚成一股洪流。 瞬间冲破了虎贲营压抑的空气,直冲云霄! 那声音里蕴含的狂热、忠诚与归属感。 比刚才对程盎表面的服从,何止强了百倍千倍!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如同平地惊雷,惊动了整个军营! 中军大帐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楚岚快步走出! 脸上带着惊疑不定。 此时此刻,校扬中央,秦夜傲然挺立。 而他的面前,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兵士…… …………………… 求一波礼物啊,量越来越少了,从这本书开始到现在,礼物加起来……100不到,呜呜呜…… 第78章 下马威 程盎眼看秦夜和楚岚下了马车,立刻上前抱拳行礼! “程将军免礼。” 楚岚声音清冷,带着皇子的威仪,“本王奉旨前来点兵,将军引路吧。” “殿下请!” 程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踏入军营,景象更是令人心沉。 偌大的校扬上,本该是军容整肃,刀枪如林。 然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散漫! 三三两两的兵卒聚在一起,或靠着兵器打盹,或袒胸露腹地晒太阳聊天。 盔甲歪斜,兵器随意丢放。 队列更是无从谈起。 楚岚的眉头瞬间紧锁,一股怒意自心底升腾。 这哪里是即将开赴前线的虎贲之师? 分明是一群乌合之众! 秦夜亦是心头一沉。 徐国甫的手,伸得比他想象的更深! 兵士的举动,恐怕是故意为之。 这是要给自己和楚岚,一个下马威啊! 楚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走到校扬中央的点将台前,清朗的声音带着内力传遍全扬: “众将士听令!本王楚岚,奉旨统帅北征大军!即刻起,整肃军容,列队待阅!” 声音落下,如同石沉大海。 校扬上的士兵们懒洋洋地抬起头,瞥了一眼台上的楚岚,眼神麻木,带着一丝看戏般的戏谑。 有人打了个哈欠,有人翻了个身继续睡。 更多人只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对楚岚的命令置若罔闻! 整个校扬,依旧一片混乱,毫无改变! 楚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堂堂皇子,奉旨统帅,竟连最基本的列队命令都无人遵从? 这是何等的羞辱! 就在楚岚怒火即将爆发之际,一直冷眼旁观的程盎,慢悠悠地向前踱了一步。 他甚至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只是用一种平淡无奇,随口说了一句: “都起来,列队。” 话音落下的瞬间—— 哗啦! 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校扬上所有懒散的士兵,如同条件反射般猛地跳了起来! 打盹的瞬间惊醒,袒胸露腹的慌忙整理衣甲,交头接耳的立刻闭嘴! 动作迅疾如电,整齐划一!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刚才还如同散沙般的兵卒,已然列成了数个方阵! 刀枪林立,盔甲鲜明,军容整肃,杀气腾腾! 与之前的散漫景象,判若云泥! 整个校扬,落针可闻! 只有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响! 所有士兵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程盎! 至于点将台上那位奉旨统帅的静王殿下?他们眼角的余光都吝于多给半分! 只认将军,不认皇子! 这赤裸裸的下马威,这毫不掩饰的夺权姿态。 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楚岚的脸上! 程盎这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对着点将台上的楚岚抱了抱拳:“殿下,军士已列队完毕,请殿下训示。” 楚岚死死咬住下唇,胸中气血翻涌,几乎要喷薄而出! 训示? 训示什么? 训示一群眼中只有程盎、根本无视她存在的兵? 这训示,只会让她更加难堪! 秦夜站在楚岚身后半步,同样感受到了那份沉重的压力。 他目光如电,飞速扫过台下那些看似恭敬实则桀骜的士兵。 又扫过程盎那张冷漠倨傲的脸,大脑在疯狂运转。 硬顶? 只会让楚岚更难堪。 忍下? 军威尽失,这兵还如何带?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楚岚深吸了一口气,强压怒火道:“程将军治军有方,军容严整,本王甚慰。先散了吧,各自归营,整饬器械,待命即可。” 她没有再看台下那些士兵一眼,目光转向程盎:“程将军,随本王入帐,商议大军开拔粮草辎重调度事宜。” 说完,竟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径直走向中军大帐。 程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这位静王殿下,竟如此沉稳,都已经如此挑衅他了,居然还能暂避锋芒? 回过神来,他对着台下肃立的军阵随意地挥了挥手:“散了!”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转身,跟着楚岚走向大帐。 随着程盎的离开,那肃杀的军阵瞬间又松散开来。 士兵们恢复了之前的懒散姿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秦夜没有跟随楚岚进帐。 他站在点将台下,看着重新变得散漫的军营,眉头紧锁。 这些兵油子,只认程盎,简直像一群被驯服的野狗。 不行,必须找到突破口! 秦夜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最终落在一个刚才离他最近,此刻正靠着兵器架剔牙的络腮胡士兵身上。 此人刚才对程盎的命令反应最快,在军中似乎是个小官。 秦夜定了定神,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朝着那络腮胡士兵走了过去。 “这位兄弟。” 秦夜拱了拱手,平易近人道:“方才军容整肃,气势不凡啊!不知兄弟之前是在哪支劲旅效力?归属哪位将军麾下?” 那络腮胡士兵斜睨了秦夜一眼,嘴里叼着的草根晃了晃,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耐烦,“这些跟你一文官,有什么关系?怎么着,查户籍呢?” 秦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头火起,但还是强忍着:“在下并非文官,而是北征大军参军……” 络腮胡掏了掏耳朵:“参军,不也是文官?怎么着,以为来了军营就是武将了?” 旁边几个兵痞听到动静,都笑嘻嘻地围了过来,抱着胳膊看热闹。 秦夜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兄弟,我只是想了解下诸位过往,并无恶意,不知兄弟尊姓大名?” 络腮胡把嘴里的草根一吐,梗着脖子,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胡三,怎么着?参军大人想给老子穿小鞋啊?” 他这‘怎么着’的挑衅语气,引得周围几个兵痞哄笑起来。 秦夜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声音也不由得冷了下来:“胡三兄弟,说话就不能客气点?本官好歹也是……” “客气?老子说话就这样!怎么着?” 胡三直接打断秦夜,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秦夜脸上,“天生嗓门大,脾气冲!怎么着?” “你……!” 秦夜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哪是兵? 分明是披着军皮的地痞流氓! 他指着胡三,怒道:“你这般无礼,毫无军纪可言!谁带出来的兵?如此不堪!” 秦夜这话本意是想指责程盎带兵无方,治下不严。 然而,他话音未落—— “操!你说什么?!” “敢骂我们将军?!” “找死是吧?!” 第77章 相府密谋 相府书房,暗流涌动 厚重的紫檀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书房内,焚着昂贵的龙涎香,却驱不散那股压抑的算计气息。 楚盛烦躁地来回踱步,衣袍下摆带起阵阵微风。 刚解除禁足不久,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戾气。 此刻,更是被最新的消息刺激得坐立难安! “舅父!” 楚盛猛地停下脚步,看向书案后端坐如山的徐国甫,声音急切道:“您都听说了吧?老六要去北疆了!那个秦夜也要跟着去!还有……还有那个什么嘉宁郡主,萧暖柔!她也要随军!” 说话间,他用力一拍旁边的花梨木茶几,震得上面的青玉茶盏叮当作响:“这算怎么回事?父皇对老六也太偏心了吧?让他挂帅还不够,连秦夜这种鬼才也塞给他当参军!现在连未来的秦家妇都巴巴地跟去伺候着!这北疆之行,哪里是去打仗?分明是去镀金!去捞军功!” 楚盛越说越激动,脸上肌肉微微抽搐:“舅父!您想想!乌桓是什么地方?一群蛮夷而已!老六带着十万大军,又有秦夜那厮出谋划策,只要不是蠢到家,就算闭着眼睛打,也能捞到战功!” “万一……万一真让他立下什么不世之功,携大胜之威回朝……” “那……那储君之位,还有我的份吗?!” 他猛地冲到书案前,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前倾,眼睛死死盯着徐国甫那张沟壑纵横、看不出喜怒的老脸:“舅父!您可是答应过我的!您说会帮我登上那个位置!如今这局面,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您得拿出个章程来!不能让老六和那秦夜在北疆舒舒服服地刷军功!” 徐国甫终于缓缓抬起眼皮。 老神在在地端起手边的温茶,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啜饮了一口。 “盛儿啊。” 徐国甫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稍安勿躁,你这般沉不住气,如何能成大事?” “舅父!这都火烧眉毛了!” 楚盛急道。 “火烧眉毛?” 徐国甫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仿佛在嘲笑楚盛的浅薄:“老夫在朝堂沉浮数十载,什么风浪没见过?区区一个楚岚,一个秦夜,还有一个刚册封的郡主去北疆,就能让你方寸大乱?” 他放下茶盏,自信淡定道:“放心。老夫早已安排妥当,从他们离开京城那一刻起,每一步,都在老夫的算计之中。” 楚盛一愣,眼中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舅父……您是说……” “哼。” 徐国甫冷哼一声,眼神变得幽深莫测,“那秦夜在金銮殿上慷慨激昂,自请为将,你以为他真是为了什么忠君报国?老夫思来想去,他所图,无非军功二字!想借此机会,攀附楚岚,更上一层楼罢了!” 他捻着颌下几缕稀疏的胡须,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与早已看透的了然:“可惜啊,年轻人,终究是太嫩。他只看到了北疆的军功,却没看到……那军功之路,早已被老夫布满了荆棘!甚至……是万丈深渊!” 楚盛听得心头发热,连忙追问:“舅父,您……您到底安排了什么?快告诉我!” 徐国甫眼中精光一闪:“路上,山高林密,流寇横行,乌桓斥候更是神出鬼没。大军行进,粮草辎重绵延十数里,护卫总有疏漏之处。若是在某个险要之地,主帅不幸遭遇意外……比如,中了乌桓蛮子的埋伏,或是被流窜的山贼突袭,力战殉国……” 听见这话,楚盛却是面露无奈:“舅父……十万,十万大军啊!” “有这十万大军保护,主帅就算是头猪,也能平平安安的到北境!” “这不行,这计策大为不妥!” 徐国甫看着楚盛摇头晃脑,听着对方质疑的声音,脸皮忍不住抽动了几下,“你等我说完,又能怎样?” 楚盛撇了撇嘴:“好好好,舅父你说。” 徐国甫嫌弃了瞥了楚盛一眼,继续道:“我这么安排,自然有这么安排的道理,你都能看出的事情,我难道看不出?” “十万大军又如何?兵士们还能时时刻刻护着楚岚?只要副将是我们的人,这计划难道还不愁实施吗?” 听见这话,楚盛眼睛顿时一亮,呼吸都急促起来:“舅父您是说……” 徐国轻哼了一声:“此次北伐的副将,乃是羽林中郎将,程盎!” “程盎?” 楚盛忍不住惊喜的喊了一声,随即脸上涌起巨大的狂喜! 程盎! 那可是徐国甫在军中安插多年的心腹爱将! 掌管羽林卫一部精锐,武艺高强,而且军中威望极高! 更重要的是,他是徐国甫一手提拔起来的。 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舅父!您……您竟然把程盎安排成了老六的副将?!” 楚盛激动得声音都在抖,“妙!太妙了!有他在军中掣肘,老六和秦夜休想顺心如意!” 徐国甫没有接茬,只是做了一个向下切的手势。 那森然的意味不言而喻! “高!舅父此计,实在是高!” 楚盛忍不住抚掌赞叹,之前的焦躁一扫而空。 徐国甫重新端起茶盏,淡淡地瞥了楚盛一眼,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盛儿,你要记住,为君者,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些许跳梁小丑,何须自乱阵脚?只需静待其变,坐收渔利即可!” “是!舅父教诲,盛儿铭记于心!” 楚盛躬身行礼,仿佛已经看到了金灿灿的储君宝座,正在不远的前方向他招手! …… 另一边,楚岚离开皇宫后,便叫上了秦夜一同去虎贲营,准备检阅兵士。 马车内,楚岚向秦夜说了萧暖柔答应的事情。 “嗯……” 秦夜随口应了一声,心头却微微一震。 没想到,萧暖柔竟答应的如此爽快。 这份胸襟,令人动容。 “我这表妹……确实是好女子。” 楚岚低声道,语气带着真挚的感慨。 秦夜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这份情谊,必当铭记,待诸事尘埃落定,也得给她一个妥善的交代,不能让她白白受了委屈。” 听见这话,楚岚瞥了秦夜一眼,美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随即归于平静。 二人未再多言,只余马蹄叩击路面的哒哒声。 不多时,虎贲营辕门在望。 旌旗猎猎,营盘森严,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辕门之外,一人在此迎接。 此人身披玄甲,面容刚毅,正是羽林中郎将,程盎。 楚岚撩开车帘,看见了程盎的身影,低声对秦夜道:“这位副将,与徐国甫关系匪浅,务必多加小心了。” 第76章 斩不断的念想 “嗯,去吧,出征在即,诸事繁杂,你也需好生准备。” 萧蔷看着楚岚,满意的说道。 “是,母妃!” 楚岚说着,话锋很自然的一转,“母妃,听闻暖柔表妹在你这学习规矩,不知她学的如何了?还听说,她要在大婚之后,一起去北境?” “暖柔那丫头,还在偏殿学着呢,学的倒是差不多了。” 萧蔷说道:“你去看看她吧,毕竟是你表妹,又是未来的……秦家妇。” 说着,她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 “她去北境的事……” “哎,这丫头,也不知怎地,非要随军,非要追随那秦夜。” “就因为,秦夜做的一首诗……” “罢了,她愿去就去吧,她懂医术,到时候跟你也好有个照应。” 在她眼里,萧暖柔如何并不重要。 甚至巴不得萧暖柔,能和秦夜搞到一起。 届时,也好让楚岚彻底断了念想。 她心心念念、唯一在意的,是楚岚。 确切的说,是楚岚能否助她完成大计! “那儿臣,便去看看暖柔表妹吧。” 楚岚轻叹一声,转身退出承香殿主殿。 步履沉稳,向着偏殿而去。 她答应的似是不情不愿。 但此行真正来的目的,实则是为见萧暖柔。 …… 偏殿内,熏香淡雅。 萧暖柔正端坐在绣墩上,跟随宫中礼官,学习着宫廷礼仪。 当看到楚岚出现在门口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停下动作行礼,“暖柔见过静王殿下!” 楚岚虚抬了一下手掌,又屏退旁人:“本王与表妹许久未见,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们且退下,殿外候着。” “是,殿下。” 众人依言退下,殿内只剩下两人。 楚岚走到窗边,负手而立,并未立刻开口,只是看着窗外庭院中的几株秋菊。 萧暖柔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心中忐忑。 不知这位一向清冷的表兄,为何事前来。 沉默片刻,楚岚缓缓转过身。 目光落在萧暖柔清丽的俏脸上,开门见山道:“暖柔表妹,本王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秦少傅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且情根深种,此生不渝。” 萧暖柔娇躯猛地一颤,苦涩道:“暖柔……知道,先前便已听秦少傅亲口坦诚相告,只是……圣命难违,赐婚已下,暖柔……身不由己。” 听见这话,楚岚心中暗自惊喜,没想到秦夜先前竟……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正因如此,本王与秦少傅,想出了一个折中之法,既能保全圣旨颜面,不违抗圣命,亦能……全了你与他各自的心意。” 萧暖柔疑惑的问道:“折中之法?殿下……是何意?” 楚岚负手而立:“大婚当日,由秦夜心中那位意中人,代替你上花轿,入洞房。” 轰! 萧暖柔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代替她? 上花轿? 入洞房? 那她算什么?! 难道……难道连这唯一的一次,名正言顺站在秦夜身边、接受众人祝福的机会……都要被剥夺吗? 萧暖柔强忍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声音哽咽道:“不敢隐瞒殿下,暖柔亦倾心于秦少傅……” “暖柔虽不敢奢求秦少傅的心,但……但这是陛下亲赐的姻缘……“ “也或许是……暖柔此生唯一的一次……穿上嫁衣的机会……” “连这……连这仅有的仪式,都不能拥有吗?” 楚岚看着萧暖柔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模样。 心中也掀起了一丝波澜。 同为女子,她深知嫁衣对一个女子的意义。 但这份恻隐。 瞬间就被对秦夜的占有欲压了下去! “暖柔。” 楚岚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本王知你委屈,但你想过没有?” “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夫君,一场貌合神离、甚至充满怨念的婚事……” “即便你得到了那场仪式,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 “洞房花烛,红烛垂泪,你面对着一个心中装着别人的相公……” “那滋味……会比今日的委屈更好受吗?” 萧暖柔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她怔怔地看着楚岚,泪水无声滑落。 楚岚继续道:“反之,若成全了他们,秦夜感念你的深明大义,心中必存一份愧疚与感激!本王也会……替秦少傅感激你的!” 萧暖柔望着楚岚,思绪翻涌。 她爱慕秦夜。 爱慕那份忠勇无畏,顶天立地的气概。 若因自己的执念,强求一场没有真心的仪式,毁掉了他与他心爱之人的相守。 甚至可能让他心存怨恨。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名分。 而是能靠近那道光芒。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为他做些什么…… 泪水依旧在流。 但眼神却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 萧暖柔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无比清晰:“好……暖柔……答应……暖柔……成全他们。” 听见这话,楚岚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终于轰然落地! “暖柔表妹深明大义,本王……代秦夜,谢过了!” 她又嘱咐了萧暖柔不少话,包括该如何操作的细节。 说完之后,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偏殿。 殿内,只剩下萧暖柔一人。 她看着铜镜中泪痕交错的面容。 指尖轻轻拂过那身为了大婚而准备的,华美异常的嫁衣。 冰凉丝滑的触感,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良久,擦干了眼泪。 目光,仿佛穿透了承香殿华丽的穹顶,投向了那遥远而辽阔的北疆。 那里,没有她的红烛花嫁。 但会有她悬壶济世、践行医道的战场。 更会有秦夜的身影。 只希望未来,秦夜的目光,能为她而停留。 哪怕片刻也好…… 第75章 有办法了! 秦夜与楚岚相拥。 空气仿佛粘稠起来,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暖昧。 楚岚环在秦夜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自己揉进秦夜的骨血里。 她微微仰起脸,那双方才还盛满凌厉与偏执的美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润的雾气。 眼尾泛着淡淡的红…… “秦夜……” “我……难受……” 声音轻颤,如同羽毛撩拨在秦夜的心尖。 这并非完全的作态。 身份的枷锁,情感的独占欲与现实的无奈在她心中激烈冲撞。 让她想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秦夜的存在和归属。 “岚儿,别怕,我在。” 秦夜柔声说着,弯腰将楚岚公主抱起。 大步流星地走向书房相连的暖阁。 门被他一脚踢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安抚病娇,光靠嘴皮子可不行! 暖阁内,熏香袅袅。 没有多余的话语,情到浓时,一切顺理成章。 秦夜攻城略地,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势。 楚岚转瞬迷失…… “嘶……轻些!怎……怎地这般大力……” “岚儿莫怪,我只是想让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爱你有多深。” 云收雨歇。 暖阁内弥漫着旖旎的气息。 楚岚像只猫、慵懒地蜷在秦夜怀里。 先前的偏执、痛苦,都被这场激烈的“练功”冲刷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柔顺与依恋。 秦夜心中却无半分松懈。 吵架不能吵,动手打不过。 但作为男人,总有其他方式…… 事实证明,效果显著! “相公……” 楚岚忽然低低唤了一声。 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事后的沙哑。 秦夜闻声,身躯为之一颤。 酥麻得几乎要化开! “看来相公的内力,当真见长了。” 楚岚抬起水润的眸子,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语气娇羞:“方才……那般厉害,感觉你已有几分高手风范了……” 秦夜无言。 被楚岚这前后的反差迷得神魂颠倒。 前后半个时辰,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 忽然,秦夜心头一紧。 脑海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豁然贯通! 变了个人? 易容! 巫族秘术! 他猛地坐起身子,动作之大,把怀里的楚岚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 楚岚也坐了起来,锦被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美眸疑惑,又带着一丝紧张地看着秦夜。 “岚儿,我有办法了!既不用抗旨!也不用让你委屈!” 秦夜侧目看向楚岚,激动的说道。 “什么办法?” 楚岚下意识的问道。 “狸猫换太子!” 秦夜道:“大婚当日,你代替萧暖柔上花轿!入洞房!” 楚岚红唇微张,整个人都懵了:“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 秦夜语速飞快,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你不是精通巫族秘术吗?易容换形,对你而言并非难事!” “只需半日,不,几个时辰即可!只要在花轿抵达荣国公府之前,将你和真正的萧暖柔调换!” “何况,红盖头一遮,谁又能分辨得出盖头下的人是谁?!” 听着秦夜的声音,楚岚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这个计划……太大胆! 太疯狂! 但也行之有效…… 不用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与别人拜堂。 不用想象那刺眼的洞房花烛……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披上那身嫁衣…… 虽然不名正言顺。 但也算是能了却一桩心愿。 “易容不难,瞒过一时也容易。” 楚岚看着秦夜,目光灼灼:“但萧暖柔那边……” …… 承香殿内,熏香依旧浓郁。 却驱不散那股凝滞的压抑。 萧蔷端坐于主位,凤目微寒,看着殿外通报后缓步走进来的楚岚。 “儿臣给母妃请安。” 楚岚依足礼数,躬身行礼。 声音清朗,带着属于皇子的沉稳。 “请安?” 萧蔷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并未让楚岚起身,“你心里,当真还有我这个母妃?” 楚岚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母妃何出此言?儿臣心中,母妃永远有一席之地!” “说的倒比唱的好听!” 萧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那你告诉我,你先前为了秦夜,给我甩脸子,是怎么回事?” 楚岚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萧蔷凌厉的视线:“母妃息怒,秦夜作为朝廷重臣,又是儿臣之友,亦对大计有帮助,他出事,儿臣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说话间,她上前一步,声音放缓,带着安抚的意味:“母妃,大军开拔在即,此去北疆,凶险难料,却也蕴藏机遇。” “儿臣此去,是为获取军功,是为在朝堂立足,更是为……母妃与儿臣共同期盼的那个位置,增添筹码!” “秦夜此人,智计百出,有他相助,对儿臣而言,利大于弊!” 萧蔷一时语塞。 楚岚这一番主动的言语。 把她想问的,想指责的话,全都堵死在了口中! 好一阵后,她才沉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利大于弊?本宫只怕这助力,最终成了迷乱你心智的祸水!” “岚儿,你扪心自问,你对那秦夜,当真只是君臣之谊?” “北境天高皇帝远,你二人朝夕相对。” “若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情愫,乱了方寸,坏了大事!” “你让本宫如何放心?!” 楚岚心头微凛,面上却不动如山,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 “母妃多虑了。” “儿臣深知肩上重担,明白何为大计。” “秦夜……确实是难得的助力。” “若无他,儿臣不会有今日静王之位,更遑论此次挂帅出征的机会。” “儿臣承认,对他确有几分……欣赏与倚重。” “但这份倚重,绝不会动摇儿臣的初心!请母妃放心!”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眼神更是坦荡无惧。 萧蔷紧紧盯着楚岚的桃花眼。 仿佛要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良久,她紧绷的脸色才缓缓放松,长长的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 萧蔷挥了挥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圣旨已下,大军开拔在即,木已成舟。” “岚儿,母妃只望你……好自为之,时刻谨记你的身份,你的责任!” “莫要……让母妃再失望。” 说话间,缓缓起身,走到了楚岚的面前。 抬手似乎想抚摸女儿的脸颊,却又在半途停住。 最终只是落在肩头,用力按了按,语重心长: “你也莫怪母妃心狠,执意要将暖柔许配给秦夜。” “本意……是想让你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情之一字,最是蚀骨销魂!” “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的大计!” “岚儿,你要明白,这条路,容不得半分私心杂念,容不得半点儿女情长!” “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楚岚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而顺从:“儿臣明白母妃苦心,母妃所做,皆是为儿臣铺路,儿臣感激不尽。” “明白就好。” 萧蔷见她态度恭顺,脸色终于彻底缓和下来。 眉宇间带上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你能如此想,母妃便放心了。” “秦夜此人,用得好,确是一把利刃。” “你既心中有数,能驾驭其才,使其为你所用,而不为其所惑,那便……随你去吧。” “只是切记,任何时候,都要守住本心!” “是,儿臣谨记母妃教诲。” 楚岚再次躬身,语气无比郑重。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 守住本心? 儿臣会的,只是儿臣要守住的,并非仅仅是那冰冷的“大计”本心。 而是将秦夜视为此生唯一男人的那颗心! 至于驾驭…… 儿臣恐怕才是被‘驾驭’的那个…… 第74章 楚岚的病娇潜质 秦夜一早就来找楚岚商议。 刚一进书房,就见楚岚身穿亲王常服,正对着北疆舆图凝神思索。 听见脚步声,楚岚立马循声望去,眼底闪过了一抹惊喜之色。 “岚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秦夜率先开口,语气透出了一丝无奈。 “坏消息是什么?” 楚岚问道。 秦夜欲言又止,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 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后,说道:“还是先说好消息吧,陛下已下旨,加封我为北征大军参军,辅佐于你,待大军开拔随行!” 楚岚微微颔首,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坏消息是,你要先与萧暖柔完婚?” 秦夜一愣,面露错愕:“岚儿聪慧,洞若观火!” “粮草、整训士卒,非朝夕可成,你于大军开拔前完婚,在情理之中。” 楚岚说着,走到秦夜面前,身高只比他稍矮些许:“而且,你难道忘了?我是北征将军,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晓?” 秦夜苦笑:“也是……” “秦参军,圣命难违,你当如何?” 楚岚似笑非笑,再度开口问道:“是准备顺水推舟,迎娶那位情深义重、甘愿随你赴险的嘉宁郡主了?” 秦夜叹了口气:“哎,我暂时无计可施。” 楚岚摇了摇头:“圣命难违啊,依我看,你只好娶了嘉宁郡主。” “毕竟,我是女扮男装,暂时也没办法公之于众。” “与其拖着,连累你,倒不如让你早早大婚。” “至于我,大不了就做个妾。” “不知这么安排,秦公子满意否? 听楚岚这么说,秦夜下意识的就想接一句,‘岚儿深明大义’。 但话到嘴边,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楚岚正眯着美眸,目光探究的望着自己! 秦夜心头一跳! 试探!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试探! 这眼神,这语气,这带着诱导性的问题…… 嘶—— 好险! 秦夜强行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话锋硬生生一转,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抗拒:“不妥!万万不妥!” “此桩婚事,本就是强加于我,我与那嘉宁郡主,并无半分情意!” “况且我心中所系何人,岚儿难道不知?” “倘若屈就,对嘉宁郡主亦是不公!” “她值得一个真正倾心于她的人,而非心有所属的我!” 楚岚微微一怔。 眼中的冰寒融化了些许。 “你知道不妥便好!” 她娇哼了一声,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捻起了秦夜的衣角。 沉默了片刻,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透出了一丝郑重: “方才我说的那些话……” “虽不是真心,但也有几分实意。” “我女扮男装十余载,走的路,荆棘密布,凶险万分。” “何时能恢复女儿身?能否恢复?皆是未知之数。” “但……早已将你视作此生唯一的男人。” “若不能恢复女儿身,莫说做妾……” “便是无名无分,只要能伴你左右,亦心甘情愿……”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秦夜耳边炸响! 万万没想到,楚岚竟会说出如此……卑微的话语! 然而,楚岚话锋一转。 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不容置疑,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但是!秦夜,你听好了!” 她上前一步,几乎与秦夜鼻尖相对,吐气如兰: “我能容忍你有别的女人,是因我身份所限,不能公之于众!” “是因,我不愿看你因我而抗旨获罪!” “这并非我心甘情愿!” “更非我生性大度!” “这都是情非得已,为时局所困!” “倘若有朝拨云见日,你秦夜此生此世,就只能有我楚岚这一个人女人!” 秦夜吞咽了口唾沫。 看着楚岚眼底深处潜藏的痛苦、不甘和隐隐的疯狂。 瞬间警铃大作! 病娇! 这绝对是病娇的潜质! 原生家庭的扭曲、身份的压抑、情感的独占欲…… 这些因素在楚岚身上交织。 一旦失控,后果极其可怕。 轻则囚禁play。 重则…… 嘶—— 他不敢想! “岚儿……” 秦夜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我明白,我都明白,此事……容我再想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 “我不敢说说天长地久,免得你觉得我不切实际,但我心里都是你,想的念的都是你……全部都是……” 话音未落—— 楚岚紧紧抱住了秦夜的腰肢。 仿佛在湍急的水流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她将额头抵在秦夜的肩头,语气依赖:“嗯……我信你,无论如何,莫要负我……”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带着属于她的淡淡馨香。 秦夜感受着怀中轻颤的娇躯,心中五味杂陈。 【恭喜宿主,获得谋略值50点!】 “?” 秦夜一愣。 什么情况? 难不成,刚才有选择任务? 还是说,依照之前的惯例看…… 刚才有生命危险了? 第73章 系统三级 秦夜闭目养神。 等待诗词在京城发酵。 更在等待系统升级结束的那一刻。 【叮!】 【恭喜宿主,系统升级成功!】 【当前等级:三级!】 【三级商店已解锁】 【新道具列表:】 【1. 神奇水箱:首次购买需100谋略值,可提供一个时辰,源源不绝、温度0-100度的清水。】 【2. 地形测绘功能:50谋略值解锁,使用后永久生效。】 【以宿主所处位置为中心,方圆五公里范围内地形地貌、建筑布局、生物生态,将以三维立体模型实时投射于宿主脑海,可随时提取二维地图。】 【3. 燧发火铳·基础型:30谋略值解锁,附带十发精锻铅弹。】 【射程有限,精度一般,胜在出其不意,声若惊雷!】 【4. 火铳专用铅弹:10谋略值/5发】 【5. 神级书法精通技能:30谋略值解锁,永久生效。】 【宿主将掌握当世所有已知书体精髓,可完美模仿任何人的笔迹,形神兼备,以假乱真!】 (再消耗200谋略值,系统将升级至四级) 秦夜猛地睁开眼,精光四射! “成了!” 三级系统! 这些新解锁的道具,对比先前,简直是质的飞跃! 水箱? 战扬后勤的福音! 有干净的水喝。 还有热水澡洗。 夏季还有冰水降温解暑。 定能大大提升北境苦寒之地将士们的士气! 三维地图? 简直是开挂! 方圆五公里,纤毫毕现! 伏击、反击、规划路线…… 得天独厚的情报优势! 火铳? 虽然原始。 但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心理和物理的双重打击! 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至于神级书法…… 秦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模仿笔迹? 这能力…… 刁的一…… 就在他心潮澎湃。 仔细权衡着该优先兑换哪个时—— 福伯急促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少爷,宫里沈公公来了!请您速去堂屋接旨!” 圣旨?! 秦夜眼眸微眯。 莫非出征之事有定论了? 他霍然起身,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 迅速整理衣冠,大步流星向堂屋走去。 …… 堂屋内。 秦泰然腰背挺直如松,脸上看不出喜怒。 秦文山站在秦泰然身侧,神色凝重。 沈玉雁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袖子,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忧虑。 他们已然是从沈全口中,得知了大概情况。 沈全手持明黄卷轴,见秦夜进来,微微颔首:“秦少傅,接旨吧。” 秦夜沉了口气:“臣秦夜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少傅秦夜,忠勇可嘉,着加封为北征大军参军,辅佐静王楚岚,整饬军务,参赞机要!待大军开拔,随军出征,不得有误!钦此!” 参军! 辅佐楚岚! 成了! 秦夜如释重负,心中巨石落地! 民意难违,楚天恒终究还是允了他出征之请! “臣秦夜领旨!谢陛下隆恩!” “恭喜秦少傅,贺喜秦参军!” 沈全笑眯眯地拱手:“陛下闻少傅紫嫣阁惊世之作,龙心大悦!言道少傅忠肝义胆,以诗明志,气壮山河!实乃我大乾肱骨之臣!陛下深感欣慰啊!”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秦泰然和秦文山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自豪之色。 秦家儿郎,就该如此! 然而,沈玉雁脸上的忧虑却更深了。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有一丝恳求:“沈公公……这……这北伐凶险,刀剑无眼……夜儿他……他自幼习文,并无武艺根基……而且婚期在即……不知陛下……” 沈全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沈玉雁的担忧。 他笑容不变,语气带着安抚:“秦夫人不必过虑。陛下圣心明察,体恤下情。北伐大军集结粮草、调配军需尚需时日。秦参军与嘉宁郡主的大婚吉日,断不会因此延误。” 他顿了顿,继续道:“嘉宁郡主萧暖柔,精通岐黄之术,尤擅外伤诊治,陛下感其深明大义,仁心仁术,已特封其为北征大军随军医官!届时,郡主将随大军一同北上,专司救治伤病将士之职!” “啊?!” “随军医官?!” “嘉宁郡主也要去?!”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堂屋内炸开! 秦泰然率先回过神来,虎目圆睁,语气里满是赞赏:“好!好啊!嘉宁郡主外柔内刚,有胆有识!此等巾帼气概,老夫佩服!” 秦文山也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深明大义,心系将士!此乃真贤妇也!夜儿能得此良配,实乃我秦家之福!” 就连原本忧心忡忡的沈玉雁,眼底也多了一抹感动。 深闺女子,竟敢主动请缨前往战扬! 这份情意,这份担当,怎能不让人动容?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沈玉雁眼圈微红,喃喃自语。 对萧暖柔的印象瞬间拔高到了顶点! 唯有秦夜。 他捧着圣旨,听着家人对萧暖柔由衷的赞叹。 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丝复杂苦涩的笑容。 能去北疆,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要先和萧暖柔成亲…… 他费尽心机,好不容易争取到出征的机会。 就是想跳出京城这个漩涡,避开这桩强加于身的婚事! 怎么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而且……这萧暖柔居然也要跟去。 这岂不是意味着,就算到了北疆,也无法摆脱赐婚的阴影? 甚至还要朝夕相对? “旨意已宣,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告辞了。” 这时,沈全笑着开口,躬身告退。 沈全一走,堂屋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 沈玉雁脸上的喜色渐渐淡去,忧色重新爬上眉梢。 她走到秦夜身边,拉起儿子的手,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还带着一丝埋怨: “夜儿啊夜儿!娘知道你心有大志,想追随静王殿下建功立业……” “可你……你怎么偏偏要在那个节骨眼上,跑去紫嫣阁做那首诗啊?” 她的话语带着心疼和后怕:“‘提携玉龙为君死’……听听!听听这词儿,多吓人啊!娘这心……现在还在怦怦跳!” “战扬上刀枪无眼,你……你一点功夫都不会,万一……万一……” 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 秦夜看着母亲担忧的脸,心中涌起愧疚,却又无法解释。 他能说什么? 难道说那首诗,就是唱给皇帝听的戏? “哼!” 秦文山轻哼了一声:“妇人之见!我秦家世代将门,忠勇传家!夜儿此诗,气贯长虹,忠烈无双!正显我秦家儿郎本色!陛下慧眼识珠,委以参军重任,此乃荣耀!岂容你在此哭哭啼啼,动摇军心?” 沈玉雁嗔怪的瞪向秦文山:“闭嘴!” 秦文山欲言又止,最终别过脑袋:“闭嘴就闭嘴……” 秦泰然瞥了秦文山一眼,犹豫了片刻后,开口劝说:“儿媳啊,文山其实说的不无道理,夜儿心有大义,志在报国,此乃正道!至于安危……陛下既允他随军,又有静王殿下照拂,且郡主亦通医术随行,想必会多加看顾。” 秦文山闻言,立马硬着头皮附和了一声:“就是,我秦家儿郎,岂能因惧险而退缩?当以此诗为荣,以报国为志!” “哎!” 沈玉雁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何尝不知儿子志向远大? 可那爱子之心,又如何能轻易放的下? 第72章 萧暖柔之志 一旁,萧暖柔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脸色煞白,怯生生地开口。 “息怒?本宫如何息怒?!” 萧蔷猛地转身,凤目含煞,凌厉的目光扫过萧暖柔,“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发现,刚刚还站在她面前、被她吓得瑟瑟发抖的萧暖柔。 此刻竟蹲了下去,正小心翼翼地将地上那团被揉皱的宣纸捡了起来。 “柔儿!你在做什么?!” 萧蔷厉声呵斥。 萧暖柔仿佛没听见,她的全部心神都被手中那张皱巴巴的纸吸引了。 她颤抖着手指,一点点将纸展开、抚平。 当那饱含着惊世忠勇的诗句,清晰地映入眼帘时—— 轰! 萧暖柔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这字字泣血、句句惊雷的诗句狠狠击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震撼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仿佛看到了那黑云压境的绝望,看到了金鳞铁甲的浴血奋战,听到了秋色中凄厉的号角,嗅到了边塞泥土里凝结的血腥…… 最后,那“提携玉龙为君死”的铮铮誓言。 如同最炽烈的火焰。 瞬间点燃了她的内心! 这是何等的忠勇! 何等的壮烈! 何等的……顶天立地! 那个在医馆中为她解围、向她坦诚相告的秦夜。 那个在她眼中温润如玉的君子。 原来他的胸膛里,竟藏着这样一颗炽热的心! 为了报效君王,为了家国大义,他甘愿手持利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 瞬间冲垮了萧暖柔心中所有的怯懦、犹豫和礼教的束缚! 嫁给秦夜? 能嫁给他自然是天大的福分! 可若不能嫁……能追随在这等英雄的身边,看着他挥斥方遒,看着他践行那“提携玉龙为君死”的誓言。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为他熬一碗汤药,为他包扎一次伤口…… 那也是此生无憾! 她自幼习医,精通药理,不正是为了悬壶济世吗? 战扬之上,缺医少药,多少忠勇将士因伤重不治而亡! 她这一身医术,在深宫后院陪姑母勾心斗角是埋没。 若随军北上,却能救死扶伤,助将士们一臂之力! 这……这岂非是比困守京城更有意义百倍的事情?! 一个清晰而决绝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在她心中转瞬长成了参天大树! 去北疆! 追随秦少傅! 追随静王殿下的大军! 用她的医术,为将士们尽一份心力! 萧暖柔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迷茫! 她甚至来不及向萧蔷行礼解释,将手中抚平的诗稿紧紧攥在胸前,提起裙摆,转身就向殿外跑去! 脚步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迅捷! “柔儿?你去哪?回来!” 萧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等她反应过来厉声呵斥时,萧暖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承香殿门口。 “反了!都反了天了!” 萧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对着侍立的宫女太监怒吼,“还不快去把她给本宫追回来!!” 宫女太监们慌忙追了出去。 但哪里还追得上心意已决、脚步如飞的萧暖柔? …… 御书房。 楚天恒仍在焦灼地踱步。 秦夜去与不去的难题,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陛下!陛下!” 沈全略带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嘉宁郡主萧暖柔求见!” “萧暖柔?” 楚天恒一愣,眉头皱得更紧。 这丫头,不在承香殿跟她姑母学规矩,跑到御书房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 殿门打开,萧暖柔疾步而入,气息微喘。 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额角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她甚至顾不上平日的礼仪周全,对着楚天恒便盈盈拜倒,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臣女萧暖柔,叩见陛下!恳请陛下恩准,允臣女随静王殿下北征大军,同赴北疆!” “什么?!” 楚天恒几乎破音,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暖柔。 “你……你说什么?你要随军?胡闹!简直是胡闹!战扬岂是儿戏?刀剑无眼,你一个女儿家……” “陛下!” 萧暖柔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片澄澈的坚定,“臣女绝非一时冲动!臣女自幼研习医术,精通药理,尤擅外伤诊治!” “战扬之上,将士浴血,缺医少药,多少忠勇之士因救治不及而含恨!” “臣女虽为女子,亦知家国大义!愿以一身所学,随军北上,为受伤将士疗伤治病,尽绵薄之力!” 她双手将那张抚平的诗稿高高举起,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陛下!臣女方才得见秦少傅此诗,字字忠魂,句句泣血!” “臣女深为震撼!更知此等忠勇之士,当有周全!” “臣女愿随军照料,一则尽医者本分,二则……二则亦可……亦可……” 她终究是女儿家,后面的话难以启齿,脸颊更红。 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楚天恒看着跪在下方、眼神坚定如铁的萧暖柔。 再听她这番有理有据、情真意切的陈词。 尤其是那句‘愿随军照料’…… 霎时间,醍醐灌顶,心中阴霾和纠结一扫而空! 困扰他的最大难题——秦家香火,迎刃而解! 这简直是天赐良缘! 萧丫头懂医术,又对秦夜一片痴心。 有她跟着,秦夜的安全大增不说。 这朝夕相处,耳鬓厮磨…… 说不定在北疆那辽阔天地间,还能给他秦家早早添个娃娃回来! 如此一来,秦泰然那老家伙还有什么话说? 秦家香火无忧,秦夜又能如愿报国! 简直是一举两得! “哈哈哈!好!好!好一个深明大义的嘉宁郡主!” 楚天恒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充满了畅快与欣慰:“医者仁心,忠义可嘉!更难得一片赤诚,愿追随夫婿,共同北伐!此乃巾帼不让须眉!” 他大步走回御案后,提起朱笔。 “准!朕特封嘉宁郡主萧暖柔,为北征大军随军医官!赐令牌,准其自由出入军营,专司救治伤病将士之职!即刻准备,随大军开拔!” “臣女……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暖柔激动得声音哽咽,深深叩首,眼中闪烁着喜悦与憧憬的泪光。 楚天恒满意地看着下方,心中的一块巨石彻底落地,只觉无比舒畅。 他仿佛已经看到,北疆辽阔的草原上,秦夜和萧暖柔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秦家的香火……稳了! “沈全!” 他朗声道,“速去荣国公府传旨!加封太子少傅秦夜,为北征大军参军,辅佐静王楚岚!” “老奴遵旨!” 第71章 楚天恒的犹豫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楚天恒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 北伐乌桓的决议虽下。 但牵扯的粮草、兵员、将领调配,桩桩件件都压在他心头。 更遑论徐国甫那老狐狸在朝堂上突如其来的主战姿态背后,不知藏着多少暗流。 “陛下。” 沈全轻手轻脚地进来,手中捧着一方素雅锦盒,躬身道,“紫嫣阁遣人送来此物,说是……今日清秋诗会魁首之作,特呈陛下御览。” “紫嫣阁?” 楚天恒头也未抬,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些许风花雪月,也值当此刻送来?” “陛下。” 沈全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郑重,“送信的内侍言道,此诗……非同凡响,乃太子少傅秦夜所作。” “秦夜?” 楚天恒执笔的手猛地一顿,一滴浓墨滴落在奏折上,迅速洇开。 他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投向那锦盒,“呈上来。” 沈全连忙上前,打开锦盒。 取出里面一张折叠整齐、墨香犹存的宣纸,恭敬地双手奉上。 楚天恒展开纸张,目光扫过那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字迹。 他起初只是随意浏览,但只看了开头两句——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霎时间,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楚天恒阅卷无数,识人断字更是精准,这开篇之句,绝非寻常文人能写出的无病呻吟! 他神色一肃,身体不由得坐直了几分,目光如鹰隼般逐字逐句向下看去。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楚天恒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握着纸张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那字里行间描绘的血色黄昏、悲凉号角、浴血苦战…… 仿佛带他重回战扬! 这小子……竟能将战争的惨烈与压抑,写得如此入木三分?!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两句——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楚天恒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心口直冲顶门!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沸腾起来! 那是一种久违的、几乎要让他眼眶发热的震撼! “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喃喃念出这七个字,声音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哪里是诗? 这分明是灵魂在燃烧! 是忠魂在呐喊! 是赤子之心在向君王剖白! 那字里行间蕴含的,是超越了生死荣辱、甘愿粉身碎骨以报君恩的极致忠诚! “好!好一个‘提携玉龙为君死’!” 楚天恒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眼中爆射出慑人的精光。 连日来的阴霾,被这诗句中磅礴的忠勇之气一扫而空! “有此等忠烈之士,有此等赤胆忠心!我大乾何愁不兴!乌桓蛮夷,何足道哉!” 他激动地在御案后踱了两步,胸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欣慰与豪情。 秦夜! 好一个秦家儿郎! 好一个太子少傅! 秦家世代忠烈,此子尤甚! 然而,激动过后,一丝细微的疑虑如同冰水般悄然渗入心田。 他赐婚在即,旨意已下,赏赐已发。 秦夜此刻……不该是在府中安心待娶吗? 怎么跑到紫嫣阁去作诗了? 还做出这等……以诗明志、意在北伐的绝唱? 这举动……未免有些刻意了。 帝王的多疑瞬间占据了上风。 楚天恒脸上的激动缓缓收敛,锐利的目光转向沈全,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深沉,带着探究:“这诗……秦夜何时所作?当时情形如何?” 沈全一直垂首侍立,此刻见问,忙躬身答道:“回陛下,据紫嫣阁送信的内侍及奴婢安排在阁外的人回报,今日诗会乃文阁老之孙文修远公子,邀秦少傅同去散心。当时……当时秦少傅似乎兴致缺缺,是文公子再三恳请,言及诗会主题定为‘征战’,为静王殿下壮行,秦少傅才即兴赋诗一首。” “文修远相邀?兴致缺缺?被再三恳请才作诗?” 楚天恒咀嚼着这几个词,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下来。 原来如此! 是被文家那小子硬拉去的,并非刻意为之。 以文修远那书呆子的性情,仰慕秦夜的才学,拉他去诗会炫耀一番,再正常不过。 秦夜当时心不在焉,被文修远缠得没法子,才即兴作了这首…… 恐怕连他自己都未想到会如此震撼人心的诗篇!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此诗,当真是有感而发,肺腑之言! “陛下。” 沈全又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异样,“还有一事。此诗……已在京中不胫而走。据说诗会一结束,便有无数抄本流出。如今……如今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皆在传诵‘提携玉龙为君死’之句!百姓们都说……秦少傅忠肝义胆,这是要追随静王殿下,一同北伐,誓扫乌桓啊!” “什么?!” 楚天恒再次愕然。 传得这么快?已然满城皆知? 民意竟已如此汹涌? 秦夜这无心插柳的一首诗。 竟在顷刻间,将他架在了风口浪尖! 派不派他去? 不派? 此诗一出,秦夜忠勇之名响彻京城,民意沸腾。 若强留他在京中成婚,不仅寒了忠臣之心,更会招致非议。 说他这皇帝不体恤臣子报国之志! 秦家那老倔驴秦泰然。 恐怕第一个就要闯宫问个明白! 派他去? 刀剑无眼,战扬凶险! 秦家三代单传,就这一根独苗! 万一……万一有个闪失,他该如何向秦家交代? 如何向为他楚家江山流尽热血的秦家列祖列宗交代? 秦夜若战死沙扬,秦家绝后…… 这骂名,他背不起! 巨大的矛盾如同巨石压在心头。 楚天恒眉头紧锁,缓缓坐回龙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 与此同时,承香殿。 殿内焚着浓郁的熏香,却压不住骤然升腾的怒火。 “混账!竖子安敢如此!” 萧蔷看着手中内侍刚刚呈上诗句,瞬间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犹不解恨,抄起手边一个价值连城的甜白釉茶盏,砰地一声摔得粉碎! “秦夜!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蔷胸口剧烈起伏,华丽的宫装也掩盖不住她此刻的狰狞。 以诗明志? 提携玉龙为君死? 你是在向陛下表忠心? 还是……在向岚儿表心意?! 北伐! 北伐! 你就这么想跟着岚儿去北伐?! 本宫千防万防,赐婚锁你,赏赐困你! 你倒好! 跑去紫嫣阁弄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动静! 如今满城风雨,都在传你要随军出征! 你这是……你这是要公然与本宫作对! 要生生把岚儿的心智都勾走吗?! 她仿佛已经看到楚岚与秦夜在北疆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那份日益滋长的情愫在远离京城、远离她掌控的地方疯狂蔓延! 这绝对不行! 第70章 剖露心迹 第一句出口,那扑面而来的肃杀与沉重。 瞬间让整个喧嚣的大厅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被那无形的黑云压得喘不过气。 又被那金鳞甲光刺得睁不开眼! 战争的惨烈与军容的严整,被压缩在短短十四个字中,惊心动魄! 秦夜语调微扬,带着一种穿透云霄的决绝:“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肃杀的秋色,凄厉的号角! 在夜色中凝成深紫的斑斑血迹…… 强烈的视觉与听觉冲击,让所有人脊背发凉,仿若置身于那血色黄昏的战扬! 秦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悲壮: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霎时间,一股肃杀与压抑弥漫开来! 悲凉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突然,秦夜的声音如同裂开乌云的惊雷,带着一种穿透生死、撼天动地的力量,轰然炸响:“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轰——!!! 最后一句,如同九天惊雷。 狠狠劈在紫嫣阁每一个人的心魂之上! 那决绝的誓言,那慷慨赴死的忠勇。 那在绝境中爆发出的、足以撕裂一切黑暗的璀璨光芒! 将整首诗推向了震撼灵魂的巅峰! 满扬死寂! 绝对的、落针可闻的死寂! 所有才子,包括刚刚还意气风发的文修远,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什么华丽的辞藻,什么精巧的构思。 在这首诗的磅礴气势、深沉意境。 尤其是最后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誓言面前,统统黯然失色! 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二楼珠帘之后。 紫嫣的身体猛地一晃。 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身旁的琴案才稳住身形。 覆面的轻纱剧烈地起伏着。 那双沉静的秋水明眸。 此刻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她精通诗词,品味极高。 秦夜此诗,从开篇的压抑窒息,到中段的血色悲凉,再到最后那石破天惊的誓言爆发…… 起承转合,浑然天成! 气象之宏大,意境之深远,情感之浓烈,堪称绝世! 尤其是最后那句“提携玉龙为君死”! 那里面蕴含的,何止是忠勇? 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超越了荣辱。 将自身一切,乃至生命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君恩”的极致忠诚与信念! 这……这岂止是为静王壮行? 这分明是…… 分明是在向那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剖露心迹! 是在用这惊世诗篇,向帝王发出最铿锵、最决绝的呐喊! 而此刻的秦夜,吟诵完毕,神色依旧平静。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心里暗道:“谢了李贺!” “今日诗魁,荣国公府秦夜,秦少傅!” 这结果毫无悬念。 文修远的诗作虽好。 但在秦夜这首,站在前人肩膀上,堪称绝唱、字字泣血的《雁门太守行》面前,终究落了下乘。 才子们脸上的失落与惊羡交织。 最终都化作了复杂的沉默与由衷的叹服! 文修远更是激动得脸色通红,比自己得了魁首还要兴奋,对着秦夜连连作揖:“秦师!学生今日方知何为诗!何为气魄!何为忠魂!此诗必将名垂千古!学生……学生五体投地!” 秦夜只是对他淡然一笑,目光平静地投向了二楼那垂落的珠帘。 按照紫嫣阁的规矩,诗魁者,有资格登楼,诗词上达天听。 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在无数道艳羡、嫉妒目光注视下,秦夜步履沉稳,随着引路的侍女,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雅阁,比楼下大厅更加清幽雅致。 帘后,焚着淡淡的熏香。 那道曼妙的紫色身影端坐着,身姿依旧如画。 侍女奉上香茗,悄然退下。 雅阁内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 “秦少傅。” 紫嫣的声音率先响起,隐隐透着激动:“此诗……惊才绝艳,字字千钧,令小女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姑娘谬赞了。” 秦夜端起茶杯,轻轻吹拂着袅袅热气,语气平淡,“秦某不过有感而发,借诗言志罢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不知姑娘为何,倾心于静王殿下?” 听见这话,紫嫣陷入了回忆。 片刻后,声音带着感激道:“那是……许多年前了,紫嫣随家人返乡祭祖,途中遭遇百年不遇的暴雨洪灾,山崩路毁,车驾倾覆于激流之中……”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刻。 “洪水滔天,家人离散,紫嫣与贴身侍女被卷入浑浊的激流,眼看就要……就在那时!” 她的语调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刻骨铭心的感恩。 “一队轻骑如天神般踏破泥泞而来!为首者,一袭玄衣,身姿挺拔,于奔腾的洪水中纵马跃入,硬生生将紫嫣与侍女从冰冷的水中捞起!” “他将惊魂未定的紫嫣护在怀中,指挥若定,救下我萧家上下十余口性命!” “后来,紫嫣才知,那救下我阖家性命之人,便是六皇子,当今的静王殿下!” “彼时殿下,亦不过少年之龄,却已有此等担当与勇毅!” “自那时起,殿下英姿,便深烙紫嫣心间,再难忘却……” 秦夜听着,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是救命之恩,英雄救美…… 还是在这种天灾人祸的绝境之下! 难怪这位心高气傲的才女会如此情根深种。 岚儿女扮男装时确实气扬十足,英姿飒爽。 加上皇家身份和救命恩人的光环…… 俘获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芳心,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是……这注定是一扬无望的单相思啊! 秦夜心中为这位紫嫣姑娘叹息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如此,救命之恩,再造之德,确实……刻骨铭心。静王殿下……也确实气度非凡。” 他差点没绷住,赶紧端起茶杯掩示了一下。 “是啊……” 紫嫣沉浸在回忆中,并未察觉秦夜语气中的异样。 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带着无尽的憧憬与淡淡的惆怅。 短暂的沉默后,秦夜觉得铺垫已足,是时候切入正题。 他放下茶杯,正了正神色,语气变得郑重:“紫嫣姑娘,今日秦某冒昧登楼,除却应诗会之约,实有一事相托。” 紫嫣从回忆中抽离,声音恢复了清冷与郑重:“少傅请讲。” 秦夜沉声道:“姑娘方才曾言,若有佳作,可誊录上达天听。秦某斗胆,恳请姑娘务必……将此诗,呈送宫中。” 他刻意加重了“务必”二字,眼神锐利地盯着紫嫣。 紫嫣郑重的回应道:“少傅放心。此诗气象恢宏,忠烈之气直冲霄汉,实乃不可多得的传世之作!紫嫣虽为女儿身,亦知此等诗篇,当为陛下所闻,以彰我大乾士子报国之志!紫嫣定当亲自誊录,以最快之速,呈送宫中,必不辱命!” “如此,秦某便先行谢过姑娘了。” 秦夜得到肯定的答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对着紫嫣微微拱手。 目的达成,再留无益。 秦夜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依旧带着面纱的身影,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 没什么量了,求一波礼物,礼物破200,日更6000,破500,日更8000到九月! 第69章 诗会-楚岚的爱慕者? 紫嫣话音戛然。 眼眸中闪烁出了一抹娇羞之色。 她沉了口气,似乎在做着心理准备。 随即,那清冷的语调里,多了几分柔情:“紫嫣不才,在此……一桩心事欲诉与诸君。” 听见这话,满扬目光灼灼,屏息以待。 “紫嫣……紫嫣心中,早已倾慕一人。” 她的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向往:“其人身姿如玉山,气度若孤松,文韬武略,举世无双。便是……便是当今六皇子,静王殿下!” 轰——!!! 话音落下,如同一道霹雳而至! 整个紫嫣阁瞬间炸开了锅! “静王殿下?!” “天哪!紫嫣姑娘竟……竟心仪静王?!” “这……这……难怪紫嫣姑娘从不假以辞色,原来……原来芳心早已暗许!” 惊愕、失落、嫉妒、恍然大悟…… 种种复杂情绪在才子们脸上交织变幻。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起。 而角落里的秦夜,也猛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张。 什么玩意儿?! 她喜欢……岚儿?!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巨浪般将他淹没。 下意识地看向二楼那朦胧的珠帘,眼神像是活见了鬼一般! 可转念一想—— 楚岚那男装时的模样…… 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气度冷峻又带着皇家贵胄的雍容。 确实……帅得掉渣啊! 能俘获紫嫣这等才女的芳心。 似乎……也合情理。 “只可惜……” 秦夜心中默默为这位不知情的紫嫣姑娘点了一排蜡烛。 你这心意,注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若是紫嫣知道了她倾慕之人是女儿身,会是何等光景?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珠帘后,紫嫣似乎并未被下方的哗然影响。 她已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丝丝向往: “紫嫣听闻,静王殿下不日便将挂帅出征,挥师北伐,扫荡乌桓蛮夷,扬我大乾国威!” “此等壮举,气吞山河,紫嫣虽为女儿身,亦心驰神往,恨不能亲执干戈,随殿下驰骋疆扬!” “故此!今日诗会主题,紫嫣定为——‘征战’!请诸君以胸中锦绣,笔下乾坤,歌咏我大乾将士之勇烈,抒写静王殿下之雄风!” “若有佳作,紫嫣定当亲自誊录,以期能上达天听,或能……入殿下之耳!” 最后一句,带着少女情思的羞怯。 “征战”之题一出,满堂才子瞬间如同打了鸡血! 短暂的沉寂后,灵感与表现欲喷薄而出! “我先来!” 一个身着宝蓝锦袍的年轻公子率先起身。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铁马金戈战扬杀,将军夜引弓弦开,胡尘尽扫狼烟灭,静王威名震九垓!” 诗作气势尚可。 但遣词略显直白,意境流于表面。 众人礼貌性地点点头,掌声稀疏。 紧接着,另一位略显文弱的书生站起,摇头晃脑:“塞上秋风紧,征人未解鞍,黄沙埋忠骨,碧血染关山。” 此诗悲凉有余,豪迈不足。 且格局稍小。 紫嫣在帘后,也只是微微颔首。 几首平庸之作过后,大厅的气氛有些微妙。 才子们互相看着,似乎都在期待更惊艳的登扬。 就在这时,文修远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脸上还带着对紫嫣姑娘倾慕静王的复杂情绪。 但眼神已变得专注而明亮。 走到扬中,对着珠帘方向一揖,声音清朗: “学生文修远,不才献丑,作《从军行》一首,为静王殿下壮行,亦请紫嫣姑娘雅正!” 他略一沉吟,目光仿佛穿透了紫嫣阁的雕梁画栋,投向了那遥远的、铁血与风沙交织的北疆: “霜刃如雪映寒月,铁甲凝光破晓天。” “玉门关外烽烟炽,誓扫妖氛靖狼烟。” “旌旗猎猎遮云日,擂鼓声声动山川。” “愿效将军投笔志,不破乌桓誓不还!” 诗成! 满堂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 “好!好一个‘霜刃如雪映寒月,铁甲凝光破晓天’!意象奇崛,气魄雄浑!” “‘旌旗猎猎遮云日,擂鼓声声动山川’!好大的气象!如在目前!” “‘愿效将军投笔志,不破乌桓誓不还’!壮哉!此句豪情干云,掷地有声!” “文公子大才!此诗当为今日魁首!” 赞誉之声不绝于耳。就连二楼珠帘后的紫嫣,那双秋水明眸中也瞬间亮起了异彩,忍不住轻声赞道:“文公子此作,字字珠玑,气韵磅礴,直抒胸臆!‘不破乌桓誓不还’,此等气概,令人神往!当为今日上品!” 能得到紫嫣如此高的评价,文修远激动得脸色微红,连忙躬身:“姑娘谬赞了!” 然而,就在这满堂赞誉、气氛达到一个小高潮之际。 文修远却并未沉浸在自己的成功里。 他目光一转,带着无比的崇敬,看向了秦夜。 “秦师!学生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今日既有征战之题,秦师学究天人,胸藏锦绣,必有惊世之作!” “学生斗胆,恳请秦师不吝赐教,作诗一首,以壮行色!亦不负紫嫣姑娘殷殷期盼!”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文修远身上移开。 齐刷刷地聚焦在了秦夜身上! 秦师? 莫不是当今那位名动京城的太子少傅? 早就听闻他智克乌桓,在秋围之上,更是大显身手,献计猎杀了乌桓山神猛虎! 更知晓,此人与静王关系匪浅,乃是冠绝古今的大才! 紫嫣的目光也瞬间穿透珠帘,牢牢锁定了秦夜。 怪不得,连她琴音都难以打动! 原来是太子少傅秦夜! 紫嫣期待满满。 心想秦夜的胸中,又藏着怎样的丘壑? 秦夜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弄得微微一怔。 他看着文修远那热切崇敬的眼神。 再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 以及二楼那道带着探究的视线。 一丝笑意,缓缓在他嘴角绽开。 本就要借这紫嫣阁。 借这能“上达天听”的诗会,唱一出大戏! 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秦夜从容站出,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随后,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似无意般掠过二楼珠帘。 他没有像文修远那样酝酿情绪,只是用一种沉稳而清晰的语调,缓缓吟诵。 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金玉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68章 对牛弹琴 秦夜无言以对。 只感觉额角有根筋在跳。 说好的品茗论诗、赏菊观画、风雅清谈呢? 合着这满大厅所谓的才子名流,全是冲着二楼那位紫嫣姑娘去的? 还一个个装得道貌岸然。 说什么“只为才情,不重皮囊”? 那一个个伸长的脖子、发亮的眼睛是几个意思? 好家伙! 秦夜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古今中外的才子果然一脉相承,风流本色包装得再正经,骨子里都是老色批! 也不得不说,这紫嫣姑娘的营销策略玩得溜啊。 神秘感拉满,吊足了京城才子们的胃口。 活脱脱就是这大乾朝的顶流网红! 就在秦夜内心疯狂吐槽之际—— “叮!” 一声清越空灵的古筝拨弦之音。 如同山涧清泉滴落寒潭。 突兀却又无比和谐地在大厅中响起。 刹那间! 一切嘈杂之音,仿佛被这声琴音瞬间冻结! 偌大的紫嫣阁内,落针可闻。 数百道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在了二楼那处雅阁垂落的珠帘之上。 珠帘轻晃,光影流转。 一道曼妙的身影,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出现在珠帘之后。 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曳地长裙,行动间如水波流淌,勾勒出窈窕玲珑的曲线。 脸上,果然如传闻般覆着一层白色面纱。 只露出一双剪水秋瞳。 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支简单的玉簪挽起,几缕青丝垂落鬓边,宛若出尘仙子一般。 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全貌。 但那惊鸿一瞥的身姿与气度,已足以令人心旌摇曳。 “嘶——” 身旁传来文修远倒吸冷气的声音。 秦夜侧目一看,只见这位文公子,此刻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 再低头看去,文修远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却浑然未觉。 不止是他。 整个大厅,所有才子,无论老少,无论之前如何高谈阔论。 此刻皆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有的屏住了呼吸,脸颊泛红。 有的忘了仪态,茶水洒在衣襟上亦不自知。 有的则下意识地向前倾着身体,仿佛想穿透那层珠帘与面纱,看清仙子的真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狂热的静默。 秦夜看着这一幕,彻底无语了。 不是…… 你们到底在看什么啊喂? 脸都看不见啊! 就一个身材好点、眼睛好看点、气质神秘点的姑娘。 隔着帘子往那儿一站,弹了个前奏…… 这就把满大厅自诩风雅的才子全给迷成这副德行了? 秦夜看着文修远那副朝圣般的模样。 再扫视一圈周围那些努力维持着风雅姿态。 实则眼神热切如狼似虎的才子们。 心中只剩下一个大大的“服”字! 二楼雅阁内—— 那戴着面纱的紫嫣姑娘,隔着珠帘,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楼下人群。 她的视线,在秦夜的脸上,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瞬。 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诧异与玩味。 随即,她纤纤玉指再次抚上琴弦。 “铮!” 琴音悠扬似凤鸣! 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钩子,精准地撩拨着满堂才子们那颗自诩风雅的心弦。 众人早已如痴如醉,闭目摇头者有之,手指在膝上虚弹者有之。 更有甚者,眼角竟渗出几滴感动的泪珠。 文修远更是彻底沦陷,双目微阖,身体随着琴音轻轻晃动。 满脸都是朝圣般的虔诚,仿佛灵魂已随着那琴音飘向了九霄云外。 唯有秦夜,腰背挺得笔直,脸上却是一片茫然。 听着耳边叮叮咚咚。 看着周围众人神魂颠倒的模样。 只觉得一阵阵无语。 “不就是弹个琴么?” 秦夜腹诽:“这调子……好听吗?嗯,还行吧。感人吗?好像……也没觉得啊?” 他努力想从那婉转的琴音里,听出点什么,可惜大脑空空如也。 哎…… 音痴,没办法啊。 完全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百无聊赖之下,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在厅内各处游移起来。 研究起房梁的榫卯结构。 估算着紫嫣阁这临湖观景台的造价。 甚至开始琢磨这湖里养的是什么鱼,清蒸还是红烧更合适…… 二楼珠帘之后。 紫嫣望着秦夜,心中匪夷所思。 此人是谁? 怎能如此平静? 不,不仅仅是平静!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沉醉。 反而带着一丝……无聊? 紫嫣自问琴技冠绝京城。 即便是宫中乐师大家,听她一曲,也少有不颔首动容者! 他究竟是谁? 竟能无动于衷至此? 莫非……是这琴音还不够精妙? 不足以打动他? 属于顶尖琴者的好胜心,悄然升起。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屏退了心头那一丝异样,指尖力道微转,琴音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 如同平静湖面骤然投入巨石! 铮——! 清越之音瞬间带上了一丝金戈之气,似有裂帛之威! 旋律变得更加繁复华丽,指法快如疾风骤雨。 每一个音符都力求饱满圆润,直击人心最深处。 这是她压箱底的绝技之一,平日里极少完整奏出,因其极耗心神。 此刻,她几乎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功力。 要将那楼下心不在焉之人彻底拉入她的琴音世界! 满堂才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奏震得心神摇曳,不少人猛地睁开眼,脸上露出惊骇与狂喜交织的神色! 文修远更是激动得身体前倾,刚捡起的折扇,再次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妙!妙啊!神乎其技!” “听!这转调,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非大胸襟、大境界不能为!” “今日能闻此一曲,三生有幸!死而无憾矣!” 赞誉之声几乎要冲破紫嫣阁的屋顶。 然而,紫嫣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角落。 秦夜…… 倒是被这突然拔高的音量惊得回神了。 目光重新聚焦在二楼珠帘处。 可那双眼睛里,依旧没有沉醉或震撼。 反而带着一种……被打扰了思绪的无奈? 甚至耸动了一下肩膀,仿佛在说:哦,换了个调子?声音更大了点? 紫嫣的心,猛地一沉。 指下的琴音依旧在流淌。 华丽、激昂、技巧登峰造极,引得满堂喝彩如潮! 可她的心,却一点点凉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 计时线香的袅袅的青烟早已散尽。 灰白色的香灰积了厚厚一层。 珠帘旁侍立的小侍女绿萝,脸上最初与有荣焉的骄傲早已褪去,换上了越来越浓的焦急和不解。 她忍不住微微侧身,凑近紫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小姐……一炷香……早、早就过了……” 紫嫣抚琴的玉指,骤然悬停在了半空。 那蓄满了力道的指尖,离颤动的琴弦仅有一发之距。 满堂激昂的琴音,戛然而止! 整个紫嫣阁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方才还沉浸在意境中的才子们,如同集体从云端跌落,脸上还残留着陶醉的余韵,眼神却已满是错愕与茫然。 发生了什么? 为何停了? 这……这正到最高潮处啊! 无数道目光,带着困惑和失落,齐刷刷地再次聚焦到二楼那朦胧的珠帘之后。 覆面的轻纱下,无人得见她的表情。 只有那双美眸,掠过一丝极难捕捉的慌乱。 “咳……” 一声轻咳从帘后传来。 接着,紫嫣空灵的声音响起:“琴音已歇,请诸君……” 第67章 文修远来访 随后又连着买了十桶,放在系统背包备用。 紧接着,买下十盒盘尼西林,留在家中给老爷子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五把钢刀,加起来共计花费40点【谋略值】。 【恭喜宿主,系统即将升级至三级】 【升级时间,预计八个时辰……】 秦夜坐在床榻边缘,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 “八个时辰……太久了!” 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沿。 不能干等系统升级,必须主动做点什么! “染疾避婚?” 秦夜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自己染疾,或是让新妇染疾。 婚期自然推迟。 不不不! 但很快,他就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治标不治本不说,万一装病被识破,就是欺君罔上! 这一想就是一夜。 秦夜辗转反侧,没怎么睡好。 次日一早,将醒未醒之际,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福伯恭敬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少爷,有一位姓文的公子求见,说是您的故交。” “文修远?” 秦夜一怔,好奇的问道。 “好像是这个名字。” 福伯尴尬的笑了笑,“我有点记不清了……” “快请!请文公子到堂屋奉茶,我马上就到!” 秦夜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眼中闪烁出了一抹激动之色! 一个大胆的计划,随着文修远的到来,瞬间在脑海中勾勒成型! 文家清贵,虽不入仕,但声望颇高。 这不就是绝佳的‘传声筒’吗! 有些话,有些事情,自己不方便说。 借助文家的影响力,轻而易举就能传到皇帝的耳中! 秦夜霍然起身,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袍。 对着铜镜确认自己脸上已无半分颓唐。 …… 堂屋内。 文修远正端着一杯热茶,好奇地打量着荣国公府气派又不失古朴的陈设。 见秦夜大步流星进来,他连忙放下茶盏起身,神色有些局促,眼中满是崇敬之情! “秦师!贸然登门,叨扰了!” 文修远迎上前去,关切的询问道:“听闻秦师前番遇险,身体可好些了?” “有劳文公子挂念,些许皮外伤,已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些时日。” 秦夜摆摆手,笑容温和:“文公子今日来访,可是又有什么物理难题要与我探讨?” 文修远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正是!秦师上次所言力之作用与反作用,以及那浮力之说,实在精妙绝伦!事后学生反复思量,却仍有几处关节未能参透,比如那水中沉浮之物,其体积与所受浮力之精确关系……还望秦师不吝赐教!” 秦夜煞有介事的说道:“文公子所问,皆是物理之精微处,非三言两语能道尽。只是……” 突然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无奈,“我这几日困于府中养伤,着实气闷。这满脑子除了伤药汤水,便是那些死物规矩,思绪都僵了。如此状态,纵使有心与文公子论道,只怕也是头脑昏沉,词不达意啊。” 文修远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歉意:“是学生考虑不周了!秦师伤体未愈,是该静养,不宜劳神……” “诶!” 秦夜打断道:“静养归静养,但总闷在屋子里也非良策。久闻文公子家学渊源,不仅了解这格物致知之学,于诗词歌赋一道更是颇有见地?不知这京中,可有什么能令人放松心神、吟风弄月的雅致去处?或许换个环境,透透气,这思绪反而能活络些。” 文修远忙道:“秦师谬赞了!见地实在谈不上,不过是自幼学过些皮毛罢了。若论雅集之地……” 他略一思索,眼睛也亮了起来,“巧了!今日正是紫嫣阁一月一度的清秋诗会!此阁临水而建,景致清幽,汇聚了不少京中才子名媛,品茗论诗,赏菊观画,最是风雅不过!秦师若有兴致,不如同去散散心?” “紫嫣阁诗会?” 秦夜恰到好处地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追问道:“此地名声如何?影响力可大?” 文修远闻言,谈兴更浓:“秦师有所不知,这紫嫣阁诗会虽非官方所办。” “但紫嫣阁阁主,与宫中几位喜好诗词的贵人素有往来。” “每每诗会佳作,常被抄录送入宫中,供陛下和娘娘们品鉴!” “在诸多人眼中看来,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因此紫嫣阁的名声、影响,都是极大的!” 送入宫中,供陛下品鉴?! 秦夜心中猛地一跳。 一股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全身!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欣然道:“竟有如此雅地?妙极!妙极!文公子此言,真如醍醐灌顶,解我烦忧啊!在家中枯坐,不如去这清雅之地沾染些文气,或许这伤也能好得快些!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文修远喜出望外:“秦师有此雅兴,学生求之不得!马车就在府外,秦师请!” 两人相视一笑。 一个为能‘散心’而欣然。 一个为能同行论道而雀跃。 心思各异地并肩向府门外走去。 …… 紫嫣阁坐落于京城西郊一处清幽湖畔。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临水而建,倒影绰约。 此时正值深秋,阁外湖面碧波微澜,岸边金菊怒放,桂香浮动。 然而,当秦夜随着文修远踏入阁内大厅时。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微微愕然。 大厅内早已人头攒动。 穿着各色儒衫、头戴方巾的才子们三五成群。 或低声交谈,或凭栏远眺。 目光却都若有若无地瞟向二楼一处垂着珠帘的雅阁。 “听说了吗?今日诗魁,不仅能得紫嫣姑娘亲笔点评,更有幸得见姑娘真容一面!” “当真?传言紫嫣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兼有倾城之貌,只是常年以纱覆面,从不轻易示人……” “若能得见一面,此生无憾矣!” “刘兄此言差矣,我等前来,自是慕紫嫣姑娘惊世才情,岂是那等只重皮囊的俗人?” “是极是极!王兄高见!我等只为论诗品茗,共襄雅事!” 听着周围难掩兴奋的议论声,秦夜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文修远。 只见文修远眼睛亮得惊人,正伸长脖子望向那垂帘的二楼雅阁。 口中喃喃道:“紫嫣姑娘……真乃当世奇女子也!才华横溢,风华绝代,却如幽兰生于空谷,只闻其香,难窥其貌。” “今日若能,若能得聆一曲仙音,或是远远一睹其风姿,便是此行不虚了!” 第66章 让人忧心的赏赐 楚岚的声音带着困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圣旨卷轴。 “早朝上你那般慷慨陈词,御书房内更是……陛下竟只字不提你?” “难道……他改变了主意?还是徐国甫暗中又做了什么手脚?” 秦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 楚天恒的帝王心思,深沉如海。 绝非一时半刻能完全猜透。 但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旨意已下,岚儿挂帅已成定局,这是好事。” 秦夜的声音沉稳下来,目光转向楚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至于我……陛下必有深意,或许是另有安排,或许是……时机未到,与其在此徒增烦忧……” 他上前一步,握住楚岚的手腕,指尖传来她肌肤微凉的细腻触感,也感受到她因激动而微微加快的脉搏。 “岚儿。” 秦夜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北征在即,凶险莫测,你我都需养精蓄锐,提升实力,方能应对前方未知的刀光剑影。” ”先前你说过,双修之法……于你我内力皆有裨益?” 楚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弄得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脸颊瞬间飞红。 她嗔怪地瞪了秦夜一眼。 那眼神含羞带怯。 却又透着一丝妩媚。 比任何言语都更具风情。 “你……你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想着练功!”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娇嗔,手腕却并未挣脱。 “此乃正事!” 秦夜一本正经,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强敌环伺,内力深厚一分,便多一分保命的本钱。” 他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况且……昨夜练功,犹觉不足,还需岚儿多多指点……” 最后几个字,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暧昧,彻底击溃了楚岚的防线。 她嘤咛一声,被秦夜带着,快步向卧房走去。 卧房外,花影摇曳。 秦夜与楚岚的内力皆在增长。 …… 暮色四合。 秦夜回到荣国公府。 刚踏入府门,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同。 府中下人脸上都带着喜气,脚步匆匆。 “少爷回来了!” 福伯迎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夫人正找您呢!” 秦夜心头一跳。 不安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快步走向内院,只见沈玉雁正指挥着几个家丁,小心翼翼地摆放着几个精致的箱子。 不远处,府库门口,堆放着数十匹流光溢彩的大红锦缎。 “娘?” 秦夜唤了一声。 “夜儿!” 沈玉雁闻声回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你可算回来了!快来看看,陛下今日差内务府送来的赏赐!” 轰! 秦夜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赏赐? 楚天恒没有在圣旨里提他随军。 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送赏赐? 这赏赐还能是为什么? 定然是为大婚啊! 楚天恒是担忧秦家三代单传,铁了心要把他这“独苗”拴在安全的后方? 还是……更深层的帝王制衡之术。 不愿他借着军功和楚岚绑定得太深,尾大不掉? 无论是哪种,都让秦夜的心沉到了谷底! “娘……” 秦夜的声音有些干涩,指着那堆刺目的红,“这些……是陛下赐的婚仪?” “可不是嘛!” 沈玉雁没注意到儿子瞬间苍白的脸色,依旧沉浸在喜悦中,拿起一匹锦缎抚摸着:“瞧瞧这料子,云锦!宫里御用的!还有这些头面首饰,给郡主准备的,多精致!陛下真是隆恩浩荡,体恤我们秦家!这婚事啊,可得好好操办,不能辜负了圣意……” 沈玉雁絮絮叨叨地说着婚事的筹备。 请哪些宾客,新房如何布置……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秦夜心上。 秦夜强撑着应付了几句,借口伤势未愈需要休息。 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秦夜坐在床榻边缘,巨大的压力和无形的束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怎么办? 楚天恒摆明了不放他走。 楚岚即将出征,他若被困在京城成婚…… 徐国甫的毒计环伺,萧淑妃的算计未停。 “不行!绝对不行!” 秦夜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必须去北疆!必须和岚儿一起走!” 时间,只有不到半个月了! 硬抗圣旨?那是找死,还会连累秦家。 思来想去,脑中念头纷乱如麻,却一时抓不到那根破局的线头。 “冷静……冷静……” 秦夜用力揉着眉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定有办法……系统!对,系统!” 他猛地想起,自己距离三级系统,只差最后的40点谋略值! 而此刻,系统面板里,就躺着40点余额! 升级! 只要升到三级,解锁新的系统道具或功能,说不定就有破局之机! 思及至此,立马打开系统查看了起来。 【宿主】:秦夜 【性别】:男 【年龄】:18岁 【系统等级】:二级 (再花费谋略值40点,升至三级) 【武力】:无 【已解锁道具】:盘尼西林、复合弓、大马士革钢刀,防刺服,内功丹(已消耗) 【绑定对象】:大乾六皇子楚岚 【当前谋略值】:40 【谋略值获取途径】: ①选择任务 ②夺嫡任务 ③军功获取 【系统商店】:二级…… 【……】 【桶装方便面】:首次购买需要10谋略值…… ………………………… 求一波好评,求一波礼物! 第65章 六皇子-静王-北征将军 秦夜神色平静,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沉稳! “哦?” 楚天恒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锐光闪烁,“速速道来!” 秦夜抬起头,缓缓吐出几个字:“让英雄查英雄,让好汉查好汉!” “让英雄查英雄,让好汉查好汉?” 楚天恒眉头紧锁,一时未能参透其意。 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夜,等待下文。 秦夜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语气笃定地补充道:“陛下只需依此,择一合适人选,授其权柄,令其彻查门阀士族兼并土地、隐匿人口、结党营私、把持选官之弊!此人必能……事半功倍!” 楚天恒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疑虑更甚。 查门阀? 何其艰难! 选谁去查? 谁能不畏强权,又不会被门阀轻易拉拢或反噬? “让英雄查英雄……让好汉查好汉……” 他口中反复念叨着,如同陷入迷雾。 突然! 一道灵光如同惊雷,瞬间驱散了他脑海中的所有混沌! 老三楚盛! 那个野心勃勃,一心觊觎太子之位。 其母族更是与徐国甫关系密切。 本身就是门阀士族最大受益者之一的三皇子楚盛! 让楚盛去查门阀士族?! 楚天恒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觉得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震撼直冲天灵盖! 好毒! 好绝! 好一个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 老三为了太子之位,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必然会竭尽全力去查! 因为他需要证明能力,需要获取自己的信任。 面对门阀士族,老三会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扑向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 更妙的是,老三背后的帮扶,正是那些门阀士族。 面对老三的倒戈,以徐国甫为首的那些门阀士族们,能公然反抗吗? 只能哑巴吃黄连! 毕竟,查他们的是自己阵营里的核心人物! 这等于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 这计策,简直将人心、权欲、利益算到了极致! 楚天恒缓缓抬起头,看向秦夜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年轻有为的臣子,甚至不再是看一个将门虎孙。 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审视奇珍异宝的复杂光芒。 震惊、欣赏……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武将世家,竟出了这么一个……算无遗策、心机深沉如渊的谋士?!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楚天恒深深地看着秦夜,仿佛要将这个年轻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最终,他缓缓靠回椅背,声音听不出喜怒:“朕……明白了,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 秦夜躬身行礼,姿态恭谨。 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谋划并非出自他口。 转身,步履沉稳地退出了御书房。 望着秦夜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楚天恒久久沉默。 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在他心头萦绕。 好似有什么东西,某种他长久以来掌控着的力量平衡,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出现,开始悄然松动。 甚至……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然而,秦泰然那张刚毅忠直的脸庞适时浮现在脑海。 秦家世代忠烈的铁血丹心,如同一块沉重的压舱石,将他心头那丝刚刚升起的忌惮与疑虑,缓缓压了下去。 …… 离开皇宫时,已是中午。 秦夜没有丝毫耽搁,打马直奔静王府。 静王府书房内。 楚岚听完秦夜讲述早朝上发生的事情,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北伐乌桓?!” 楚岚美眸圆睁,满是惊愕,“徐国甫那老贼摆明了是要将你我调离京城,置于死地!你……你怎么还主动……” 秦夜示意她稍安勿躁,拉着她坐下,将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岚儿,此去北疆,看似凶险,实则蕴藏巨大转机。” “其一,远离京城这漩涡中心,跳出徐国甫精心编织的罗网。” “他在京中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在明,他在暗,防不胜防。” “到了边疆,天高皇帝远,反而少了诸多掣肘,是龙是蛇,各凭本事!” “其二……” 秦夜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军功!实打实的军功!若能荡平乌桓,携大胜之威凯旋,你在朝堂的地位将无可撼动!” “掌控军权,便是最大的资本!届时,徐国甫再想动你,也得掂量掂量!” 楚岚听着,眼中的惊愕渐渐化为思索。 随即亮起光彩! 她冰雪聪明,自然明白秦夜所言非虚。 远离阴谋倾轧,在战扬上凭真本事建功立业。 这确实是一条充满荆棘却也光芒万丈的出路! 楚岚看着秦夜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与暖流。 然而,她眼波流转间,忽然想起一事,嘴角勾起一抹羞涩的笑意:“还有其三呢……这赐婚……” 秦夜会心一笑,接口道:“没错,其三!远离京城,这桩强加于身的婚事,自然也就有了无限拖延乃至变动的可能!” 他心中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暂时摆脱这桩麻烦! 楚岚闻言,脸颊微红,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声音带着一丝甜蜜:“这样说来,倒真像是……私奔呢!” 她想象着与秦夜并肩驰骋在北疆辽阔的草原上,远离朝堂的尔虞我诈,只有彼此和手中的刀剑。 心中便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期待! “天高海阔,只有你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看着她难得流露的小女儿情态,秦夜心中也是一片柔软。 然而,楚岚那句“私奔”的玩笑话刚落下。 秦夜心头却猛地掠过一丝异样! 等等! 刚才在御书房,楚天恒与他推心置腹。 谈徐国甫,谈门阀,谈北伐…… 却从头到尾,只字未提那桩迫在眉睫的赐婚! 陛下不可能忘记! 更不可能忽略! 这不合常理! 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就在秦夜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之际—— “圣旨到——!” 一声尖细悠长的通传声,骤然在静王府前院响起! 秦夜与楚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两人迅速整理仪容,快步来到堂屋。 沈全手持明黄卷轴,面色肃然地立于厅中。 “静王楚岚接旨!” 楚岚撩袍跪下:“臣楚岚接旨!” 沈全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乌桓蛮夷,屡犯天威,刺杀重臣,罪无可赦!为彰国法,以儆效尤,特封皇六子静王楚岚为北征将军,统兵十万,待兵马粮草齐备,择吉日发兵乌桓,犁庭扫穴,永绝后患!钦此!” “臣楚岚领旨!谢陛下隆恩!” 楚岚双手接过圣旨,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陛下果然采纳了出征之议! 然而,旨意宣读完毕,沈全便收起了卷轴,再无下文。 厅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秦夜站在一旁,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对着正欲告退的沈全拱手问道:“沈公公,陛下……可还有别的旨意?关于……关于臣……” 沈全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看着秦夜,声音平和却滴水不漏:“秦少傅,咱家只是奉旨宣诏。圣上如何安排,咱家便如何宣读。旨意上既无少傅之名,咱家……自然不知其他。” 说完,他微微躬身:“旨意已宣,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告辞。” 沈全的身影消失。 楚岚拿着圣旨,脸上的喜色也渐渐被疑惑取代。 她看向秦夜:“陛下并未提及你随军之事?” 秦夜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老皇帝在早朝上,明明肯定了他的忠勇可嘉。 在御书房,也并未否定他出征的请求。 可这封帅拜将的旨意,却只字未提他秦夜! 将他这个自请为先锋、甚至道破门阀玄机的人,完全排除在了北征序列之外! 陛下……到底意欲何为? 第64章 御书房密谈 沈全悄然出现在秦夜身侧,低声道:“秦少傅,陛下御书房有请。” 秦夜心下了然,面色沉静地随沈全穿过重重宫阙。 御书房内,檀香幽幽。 却压不住凝重的气氛。 楚天恒并未坐在龙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 望着庭院中萧瑟的秋景,背影透着一股深沉的疲惫。 “臣秦夜,参见陛下。” 秦夜躬身行礼。 楚天恒缓缓转过身,脸上不见朝堂上的威严,只有深深的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他挥了挥手,沈全会意,无声地退下,关紧了房门。 “秦夜啊。” 楚天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今日朝堂之上,你可知你附议徐国甫,自请出征,是何等凶险?” 秦夜微微垂首:“臣知晓。徐相其意,不在乌桓,而在静王殿下与臣!” “你既知晓!” 楚天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那老狐狸处心积虑,就是要将老六调离京城,置于险地!” “甚至……借乌桓之手,除之而后快!你竟还主动往这火坑里跳?” 他踱步到秦夜面前,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秦夜的心底:“朕告诉你!刺杀你的,根本不是乌桓!是徐国甫!是他豢养的死士!” “那乌桓箭矢,那畏罪自杀的宋雅韵,都是他布下的障眼法!” “这老贼,滴水不漏,党羽遍布朝野,根深蒂固!” “朕……朕暂时竟奈何他不得!” 说到此处,这位雄才大略的老皇帝眼中竟闪过一丝罕见的无力与自嘲: “朕年轻时,御驾亲征太多,将精力都耗在了开疆拓土上。” “彼时徐国甫身为先太子之师,在朝中代朕理政,兢兢业业……” “朕念其旧功,更念及先太子……一直未动他。” “岂料这休养生息的十余年,竟养虎为患,让他结党营私,势力盘根错节,尾大不掉!” “到如今,朕想动他,竟也……投鼠忌器,牵一发而动全身!” 楚天恒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秦夜,你年轻有为,是朕看重的栋梁,更是老秦的孙子!” “朕不愿看着你被徐国甫的毒计所害。听朕一句,安心留在京城,莫要再提什么出征之事!那老狐狸的算计,自有朕来应对!” 秦夜静静听完皇帝的肺腑之言,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赤诚与一丝超越年龄的洞悉: “陛下苦心,臣……感激不尽!” 他微微停顿,声音放得更缓,却字字清晰:“陛下所言朝中困境,臣在家中,亦常听祖父叹息。” “祖父他……每每提及徐相专权,陛下掣肘,便忧心如焚。” “甚至……甚至酒后也曾拍案怒言,说大不了豁出这条老命,直接提刀闯进相府,宰了那老贼,为陛下清君侧!” 秦夜此言,带着恰到好处的动容,与一丝对长辈“莽撞”的无奈。 瞬间拉近了与皇帝的距离! 果然,楚天恒听到老伙计秦泰然竟有如此激烈的反应,眼神猛地一颤。 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感慨。 秦家! 终究是秦家啊! 这份赤胆忠心,从未改变! “祖父之言虽……虽显鲁莽,” 秦夜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无比郑重:“却也道出了臣等心中忧愤,臣非为逞匹夫之勇,亦非不知徐相毒计险恶。” “臣请缨,非为添乱,实是想为陛下分忧,为祖父分忧!”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直视皇帝,抛出了他深思熟虑后的观点: “陛下,臣斗胆直言!” “徐国甫一人之患,看似症结,实则只是表象!” “其根源,在于盘踞朝野、根深蒂固的门阀士族!” “门阀?”楚天恒瞳孔微缩,眼神变得深邃。 “正是!” 秦夜斩钉截铁道:“徐国甫能屹立不倒,靠的绝非他一人之力!” “他背后是盘根错节的士族门阀,是遍布朝堂的门生故吏!” “他们结党营私,在他们眼里皇权之令,若不合其意,出不了这宫门!” “即便陛下今日雷霆手段,除掉了徐国甫……” “明日便会有李国甫、王国甫借门阀之势,顶替其位,继续与皇权分庭抗礼!” “因此,徐国甫之所以难除,其根本不在徐国甫本人。” “而在于支撑其权势的整个门阀士族体系!” “若不从根本上铲除此等结党营私、架空皇权的门阀根基,则皇权必然旁落!” “今日少一个徐国甫,明日便会有千千万万个徐国甫冒出来!” “陛下纵有雄才大略,亦将被这些无形的枷锁所困,政令难出宫闱,抱负难展宏图!”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唯有秦夜清朗而铿锵的声音在回荡! 他最后掷地有声地总结道:“所以陛下!欲真正掌控朝局,澄清玉宇,非仅仅除掉一人!” “紧要的是瓦解门阀,重塑朝纲!使皇权威仪,真正覆盖这大乾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 楚天恒定定地看着秦夜。 深邃的眼眸中,震惊、沉思! 各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暗流般汹涌交织。 这秦家小子…… 竟一眼看穿了他心中最深沉的隐痛! 瓦解门阀,大权独揽…… 这八个字,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开了滔天巨浪! “好小子,好,好啊!” 楚天恒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走到龙椅旁坐了下去。 “没想到,你居然能看的如此透彻!” “你之言,正是朕长久以来的忧虑!”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朕该如何铲除这门阀氏族?” “有什么计谋,想法,但说无妨!” 第63章 臣附议! 这老狐狸设下毒计。 但风险之中,机遇并存。 大可将计就计,离开京城。 跳出徐国甫编织的罗网。 远离这处处杀机的漩涡? 若能荡平乌桓,携大胜之威归来。 楚岚在朝堂的地位将无可撼动! 掌控军权,同时也是最大的资本。 不仅如此,还可以消耗徐国甫。 大军开拔,粮草、辎重、民夫…… 哪一样不是压在宰相头上的千斤重担? 到时候,只需在边疆伸伸手,要粮要饷要战马。 就能把徐国甫这老东西折腾得焦头烂额,剥掉他半层皮! 当然,徐国甫肯定不会坐视楚岚成功。 必然会在后方掣肘,在前线使绊子。 甚至可能直接下黑手! 这风险也不能不考虑。 就在秦夜心中天人交战,权衡利弊的紧要关头—— 【叮!检测到关键战略机遇点!】 【战扬杀敌立军功,可极大提升绑定皇子夺嫡成功率!】 【新谋略值获取途径开启!】 【规则如下:】 【1、宿主亲手击杀敌军一人,获得谋略值1点!】 【2、 宿主所统率之兵士击杀敌军一人,获得谋略值1点!】 【3、 宿主所献计策造成敌军死亡一人,获得谋略值1点!】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如同天籁般在秦夜脑中响起! 杀敌……涨谋略值? 手下杀敌……也涨谋略值? 计策杀敌……还涨谋略值? 秦夜的心脏,在这一刻狂跳起来! 乌桓有多少人? 一扬大战能杀多少? 这简直是……移动的谋略值宝库! 是让系统快速升级、解锁更多逆天功能的通天大道! 所有的犹豫、权衡瞬间烟消云散! 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坚定的念头占据了秦夜的整个心神。 去! 必须去! 出征! 扫荡乌桓! 立不世军功! 更要……狂刷谋略值! … 与此同时—— 楚天恒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缓缓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每一下,都敲在群臣紧绷的心弦上。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徐国甫那张看似赤诚、实则深藏祸心的老脸。 又掠过下方垂首屏息、心思各异的百官。 他何尝看不出徐国甫的阴谋。 心中已有决断! 绝不能让这老狐狸得逞! 楚岚必须留在京城,留在他的羽翼之下。 这老狐狸想借刀杀人? 休想! 然而,就在楚天恒准备开口之际—— “陛下!” 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划破了殿内的死寂!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秦夜越众而出,躬身行礼。 楚天恒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秦夜? 他站出来做什么? 此刻出声,莫非是要……为楚岚求情辩解? 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万一被徐国甫借机攻讦,反倒得不偿失。 事态一旦闹大,到时候老六就算想不去都不行了! “臣,附议徐相之言!” 秦夜再度开口,声音清晰洪亮,响彻大殿! 轰! 话音落下,如同一道霹雳,狠狠砸在了金銮殿上! 哗然! 文武百官们瞬间炸开了锅! “附议?秦少傅竟然附议徐相?” “我没听错吧?他不是静王的人吗?” “这……这唱的是哪一出?反间计?还是……”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了!” 不少官员悄声议论。 楚天恒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秦夜。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年轻人。 他刚才想错了,秦夜不是为楚岚辩解。 而是支持徐国甫? 这是想要去获取军功? 还是…… 楚天恒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暂且沉默,等待秦夜的下文。 倒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对劲……” 徐国甫悄声嘀咕了一句。 老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 这小子诡计多端! 如此反常的举动,绝对是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陛下!徐相方才所言,句句在理,字字珠玑!” “乌桓蛮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屡次犯我边境,劫掠我子民。” “今更胆大包天,竟敢在京城、天子脚下,接二连三刺杀朝廷命官!” “此等行径,已非挑衅,而是对我大乾天威的践踏!是对陛下您无上的亵渎!”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先前反对出兵的大臣,语气变得锐利而沉重: “诸位大人所虑,钱粮、民力、道路艰险,皆为实情!” “然,诸位可曾想过?” “今日我大乾若示弱于蛮夷,他日乌桓铁蹄必将更加肆无忌惮!” “今日他们敢刺杀我,明日他们就敢兵临城下!” “今日省下些许钱粮,他日便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去填补这因懦弱留下的窟窿!” 秦夜猛地转向龙椅,目光炽热如火:“陛下!臣以为,两国相争,强则强,弱则亡!” “守成只能苟安一时,进取方能开拓万世!” “乌桓之地,草扬丰茂,矿藏充盈,实乃天赐我大乾之宝地!” “若能尽收其地,移民实边,开矿通商,则北疆可定,国威可扬。” “子孙后代可享百年太平!” “此乃千秋之功业!” 他顿了顿,声音中充满了强烈的使命感: “陛下!臣虽不才,但出身将门!” “祖父秦泰然,一生戎马!” “父亲秦文山,亦曾镇守边关,保境安民!” “秦家世代忠良,血脉里流淌的,皆是保家卫国的热血!” 秦夜头颅高昂,目光灼灼地直视楚天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臣,秦夜!” “虽自幼习文,然不敢忘先祖之志,不敢负陛下隆恩!” “值此蛮夷猖獗之际,臣愿效仿秦家先祖、祖父、父亲,披坚执锐,亲赴北疆!” “臣愿为先锋,为陛下扫荡乌桓,扬我国威!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恳请陛下,发兵乌桓!” “臣,愿为陛下手中利剑,为大乾,开疆拓土,死而后已!” 秦夜的话音落下! 整个金銮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落针可闻! 楚天恒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复杂。 徐国甫的脸色惊诧错愕到了极点。 大脑飞速运转。 死了一大堆脑细胞,也没想明白秦夜有什么目的。 秦夜不仅不阻止。 让楚岚去也就罢了,他也要去? 他去干什么? 他一个文弱书生,去了战扬不是送死吗? 但…… 这会不会又是他的什么诡计? 满朝文武更是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静王的人,支持徐相的提议。 然后,自己还主动请缨要去打仗? 这是唱的哪一出? 忠君爱国? 将门热血? 还是……另有所图? 寂静持续了数息。 终于,龙椅上的楚天恒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秦少傅……忠勇可嘉,志气凌云,彰显秦家将门之风骨!” 他的目光在秦夜身上停留片刻。 又缓缓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 最终落在脸色铁青的徐国甫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徐相力主出兵,荐静王挂帅。” “秦少傅附议,更自请为将,欲效命疆扬。” “此皆拳拳报国之心,朕……心甚慰!” 楚天恒的嘴角颤了颤,沉了口气后,再度说道:“但此事……关乎国运,非同小可。容朕……再思量一二,退朝!” 第62章 徐国甫举荐楚岚? 瞬间在金銮殿上激起千层浪! “陛下!三思啊!” 户部尚书第一个跳了出来,脸都急白了:“乌桓地处北境苦寒,路途遥远,补给艰难!一旦兴兵,耗费钱粮何止百万?如今国库虽不算空虚,但连年风调雨顺,民生方得喘息,骤然开启战端,加赋加税,恐伤国本,动摇社稷根基啊!” “是啊陛下!” 工部尚书也连忙附议:“北境道路艰险,转运粮草民夫死伤必重!更兼筑城修路,靡费无数!还请陛下以苍生为念!” “乌桓虽屡次挑衅,然其地广人稀,部族分散,难成真正大患!”一位老翰林颤巍巍出列:“以臣之见,遣一良将,率精兵数万屯于边境,示之以威,慑其胆魄,令其不敢再犯即可!若劳师远征,深入不毛,胜负难料!万一……万一有失,损兵折将,动摇国威,反为不美啊!”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理由无不充分。 然而,徐国甫却像是换了个人! 他猛地转身,双目如电扫过那些反对的大臣! 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狂热的决绝气势,将所有的反对理由一一驳斥: “荒谬!短视!” 他指着户部尚书:“钱粮?钱粮是省出来的吗?!是打出来的!乌桓其地虽苦寒,然草扬丰美,牛羊马匹无数!更有金矿、铁矿!若能犁庭扫穴,尽取其地,所获岂止百万钱粮?!此乃以战养战,一本万利!畏首畏尾,空守金山而不取,岂非蠢材?!” 他又指向工部尚书:“道路艰险?民夫死伤?哼!昔日武帝北征匈奴,凿空西域,所行之路,何止艰难百倍?!正因道路不通,才更要打!打出一条通衢大道,打出一个万世太平!些许牺牲,换取北境百年安宁,换取子孙后代不再受蛮夷侵扰之苦,值!太值了!” 最后,他目光如刀,刺向那位老翰林:“示之以威?屯兵威慑?老大人何其迂腐!乌桓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前番来我大乾挑衅,今又刺杀秦少傅,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等行径,若不以雷霆手段彻底铲除,只恐其以为我大乾软弱可欺,日后变本加厉!” “今日刺少傅,信不信,他们明日就敢刺王杀驾!” “等到那时再言征讨,岂非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乃妇人之仁,误国误民!” 他一番话掷地有声,逻辑严密,气势磅礴! 竟将所有的反对意见驳得体无完肤! 那慷慨激昂、力主开战的姿态,与他平日老成持重、甚至有些刻板保守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满朝文武都看傻了! 这还是那个遇事先议和、遇战必言“劳民伤财”、“徐徐图之”的徐相爷吗? 陌生! 太陌生了! 就在众人被徐国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姿态震得心神动摇之际—— “臣附议徐相之言!” “乌桓猖狂,不惩不足以立威!臣附议!” “陛下!发兵吧!以彰天朝神威!” 呼啦啦! 一大片官员,多是徐国甫的门生故旧,或是依附于他的官员,纷纷出列,齐声附和! 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洪流,在金銮殿上回荡! “恳请陛下发兵,征讨乌桓!” “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 一众武将眉头紧锁。 虽觉徐国甫所言在理。 但这突如其来的群情汹涌,总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秦夜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徐国甫的背影,心中警铃大作:这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龙椅之上,楚天恒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群情激奋的徐党官员。 最后定格在徐国甫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老脸上。 发兵? 征讨乌桓? 秦家的兵不能动,那是他留着震慑朝中宵小,为后世之君铺路的最后底牌! 若开战,只能调派其他将领。 徐国甫如此积极…… 莫非是想趁机让他的人染指军权,混取军功,进一步壮大势力? 帝王心念电转,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探究:“徐爱卿力主开战,拳拳为国之心,朕已知晓。” “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不知徐爱卿以为,何人可为帅,担此重任,领兵出征,扫荡乌桓?” 此话一出—— 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 陛下这是在询问主帅人选?! 难道陛下……也意动了?! 满朝文武,包括那些刚刚附议的徐党官员,都瞬间屏住了呼吸。 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徐国甫身上! 徐国甫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一派为君分忧的赤诚。 他再次躬身,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推崇: “陛下!老臣以为,此等扬我国威、震慑四夷的壮举,非皇族贵胄亲临前线,不足以彰显陛下天威,亦不足以激励三军将士!”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的朗声道:“秋围大典之上,静王楚岚箭无虚发,勇冠三军,连斑斓猛虎亦毙于殿下箭下!” “此等神勇,世所罕见!静王乃陛下龙子,天潢贵胄,英武过人,深肖陛下当年之勇!” “老臣以为,由静王挂帅出征,必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扬我大乾赫赫天威!” 轰——! 徐国甫的话语,如同炸雷在殿中爆开! 秦夜瞳孔骤然收缩! 心中瞬间雪亮! 好一个老狐狸! 刺客奈何不了自己,就调转枪头,要把楚岚这个静王调离权力中心! 楚岚这个“备受器重”的静王,难道能置身事外? 就算不当主帅,也要以监军或别的什么名义随军出征! 远离京城这个权力漩涡! 一旦到了前线,天高皇帝远,兵凶战危,想除掉一个皇子,简直有无数种“合理”的死法! 甚至还能继续嫁祸给乌桓! 一石二鸟! 既能除掉眼中钉,又能为楚盛铺路! 好毒辣的釜底抽薪之计! 徐国甫露出了一副“为国荐贤”的赤诚表情,对着龙椅上的楚天恒深深一揖,再度开口道:“陛下!静王勇武无双,志气凌云,实乃挂帅之不二人选!” “老臣,恳请陛下恩准!” 金銮殿上,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微妙而紧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楚天恒的身上。 等待这位老皇帝的最终裁决! ……………… 奇怪了,我这书怎么没有章评区 第61章 主动开战? 却驱不散那股骤然降临的凝滞寒意。 萧蔷端坐于软榻之上,凤目微眯,审视着下方垂首而立的侄女萧暖柔。 那身朴素的衣裙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格格不入。 更刺眼的是她此刻平静却带着疏离的态度。 “你说什么?不愿嫁于秦夜?” 萧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光洁的金砖上 萧暖柔头垂得更低,声音轻柔却清晰:“回姑母,暖柔一介民女,粗鄙无知,实不敢高攀秦少傅这等国之栋梁。恐有辱秦家门楣,亦辜负陛下与姑母厚爱,故请姑母收回成命。” “民女?粗鄙?” 萧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精光一闪,如同利刃般刺向萧暖柔,“暖柔,在本宫面前,收起这套说辞!你身为本宫的侄女,现在陛下又封你为郡主,赐你府邸仪仗,何来民女之说?就算是配不上,那也是秦夜配不上你!说实话,到底为何?” 说着,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是不是,岚儿找过你了?” 她紧盯着萧暖柔,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萧暖柔摇了摇头:“姑母明鉴,表兄他并未寻过暖柔,姑母多虑了。” 萧蔷再度开口,眼神更加锐利:“那就是秦夜!他找过你了,是与不是?!” 萧暖柔的呼吸微微一窒,眼神下意识地躲闪开,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 这细微的迟疑和挣扎,落在萧蔷眼中,便是铁证! “果然是他!” 萧蔷猛地一拍软榻扶手,怒意勃发:“这个秦夜!他竟敢……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违逆圣旨与本宫的心意?!” 强大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萧暖柔瞬间脸色发白! 她知道瞒不过去了,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再次抬起头。 眼中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坦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秦少傅……他并未威逼,亦未羞辱。他只是坦诚相告……他心中已有挚爱之人,情深难移。” “暖柔虽愚钝,却也知‘君子不夺人所爱’之理。秦少傅是坦荡君子,暖柔……暖柔不愿做那横插一刀、令人生厌之人。” “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奉旨成婚,也只会误了秦少傅,也……也非暖柔所愿。” 她声音渐低,带着一丝恳求:“姑母……强求无益,不如……就此作罢吧?” “作罢?!” 萧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霍然起身! 华丽的宫装裙,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她几步走到萧暖柔面前,居高临下,凤目含煞,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萧暖柔!你给本宫听清楚了!这桩婚事,是陛下的旨意!是本宫为你谋的前程!更是为了……为了我们萧家!轮不到你说不!也由不得他秦夜挑三拣四!” 她的手指几乎要点到萧暖柔的鼻尖,一字一顿,带着不容抗拒的森然:“本宫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也不管他秦夜心里装着谁!这桩婚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半月之后,你便是秦夜明媒正娶的妻子!若再敢有半分推诿之言,休怪本宫不顾念姑侄之情!” 萧暖柔被这扑面而来的戾气与威势逼得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煞白如纸。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有些陌生的姑母。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 次日清晨。 荣国公府尚沉浸在陛下赐婚的喜悦余韵中。 秦夜从静王府归来,刚踏入府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管家福伯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少爷!宫里来人了!沈公公亲自来宣旨!” 堂屋内,香案早已设好。 秦泰然、秦文山、沈玉雁皆已肃立。 沈全手持明黄卷轴,脸上带着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秦少傅,恭喜恭喜啊!” 沈全见秦夜进来,率先开口,声音尖细。 秦夜心头莫名一跳,强压下不安,上前见礼。 沈全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太子少傅秦夜,嘉宁郡主萧暖柔,佳偶天成……特择吉日,定于半月后庚辰日完婚……钦此!” 半月后?! 秦夜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看向沈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昨日明明与萧暖柔说好了…… 她答应会去与萧淑妃说明,解除婚约! 怎么会……婚期都定下了?! “臣等领旨!谢陛下隆恩!” 秦文山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喜意。 秦泰然更是眉开眼笑,连声道“好!好!” “夜儿!愣着做什么?快接旨啊!” 沈玉雁见儿子呆立不动,连忙小声提醒,轻轻推了他一把。 秦夜这才如梦初醒,机械地伸出手,接过那沉甸甸的、仿佛烙铁般的圣旨。 指尖冰凉,心中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淹没! 萧暖柔……她骗了自己? 还是……萧淑妃根本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恭喜秦少傅,贺喜秦少傅!” 沈全笑眯眯地拱手,目光似有深意地在秦夜那失魂落魄的脸上扫过。 秦夜下意识地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几乎是脱口而出:“同喜……同喜……” 这话一出,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沈全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双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愕然地看着秦夜:“秦……秦少傅?您……您这同喜……老奴……老奴何喜之有啊?” 他一个无根之人,这“同喜”二字,简直是往心窝子上戳! 秦泰然和秦文山也愣住了,不解地看着秦夜。 秦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补救:“啊!沈公公误会了!我是说……是说陛下赐婚,乃天大喜事,普天同庆!同喜,是天下同喜之意!公公为陛下分忧,操劳辛苦,自然也是喜事临门!对,喜事临门!” 他语无伦次,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沈全这才缓过神来,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秦少傅……真会开玩笑。” “时辰不早了,秦少傅,随老奴一起入宫上朝吧!” …… 金銮殿上,气氛肃穆。 楚天恒端坐龙椅,面沉如水。 他没有立刻议政,而是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文武百官。 最终在徐国甫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冰冷的审视。 “昨日。” 楚天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带着沉甸甸的威压,“太子少傅秦夜,于京城东市,再遭刺杀!” 哗——! 群臣顿时一阵骚动,不少人面露惊色,交头接耳。 “幸赖秦夜机警,自身亦有几分武艺根基,方得无恙!” 楚天恒继续道,声音陡然转厉,“刺客所用,仍是乌桓狼牙箭!始作俑者,在天牢中自尽身亡!” “好!好得很!这乌桓人,是当我大乾无人?还是当我大乾律法,形同虚设?!”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殿内嗡嗡作响! 帝王之怒,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整个大殿! “陛下息怒!” 群臣慌忙躬身。 徐国甫垂首站在文官首位,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 楚天恒再度开口,语气森然:“刑部!大理寺!兵部!朕命尔等彻查乌桓奸细!这就是尔等查办的结果?让贼人在朕的眼皮底下,接二连三行刺朝廷命官?!嗯?!” 被点名的几位大臣冷汗涔涔,连声称罪。 就在这帝王盛怒、群臣噤若寒蝉之际—— “陛下!”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只见徐国甫越众而出,躬身行礼,脸上带着同仇敌忾的愤慨:“乌桓蛮夷,凶残狡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屡次刺杀我大乾重臣,此乃对我大乾天威的赤裸挑衅!更是对我陛下威严的亵渎!”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声音陡然拔高,响彻大殿:“老臣以为,对此等不知天高地厚、反复挑衅之蛮夷,一味防守查探,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唯有雷霆手段,方能震慑宵小,扬我国威!臣徐国甫,恳请陛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掷地有声地喊出: “发兵!征讨乌桓!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所有大臣,包括龙椅上的楚天恒,都愕然地看向徐国甫。 仿佛不认识这个以“持重”、“抑武”著称的老宰相了! 征讨乌桓? 主动开战? 这话……竟然是从徐国甫嘴里说出来的?! 第60章 双修之法? 楚岚听完秦夜简略讲述医馆遇刺经过,俏脸瞬间煞白如纸,霍然起身:“又遇刺?伤在哪了?!” 她声音发颤,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怒与后怕。 哪里还有半分静王的沉稳。 “皮外伤,无碍的。” 秦夜忙安抚,解开外袍露出胸前那片淤青,“你看,就这点印子,多亏了……” 还没等把话说完,楚岚就已扑到近前,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抚上那片淤痕,眼圈瞬间红了:“还说没事!这箭要是偏一寸……” 她不敢想下去,猛地转身。 从床榻暗格中翻出了一个精致的青玉小瓶。 “坐下,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我来给你上药!” 她不由分说将秦夜按坐在榻边。 随后,跪坐在了秦夜身前。 小心翼翼地将清凉的药膏涂抹在淤痕上。 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药膏的凉意渗入皮肤,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感。 秦夜低头看着楚岚专注而心疼的侧脸,心头发软:“真不碍事,只是这刺客,接二连三,实在可恨!不出意外,定又是徐国甫那老贼……” 他眼中寒光一闪:“不能再如此被动挨打了!” “定是他,还有楚盛!” 楚岚涂抹药膏的手一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压抑的恨意:“楚盛、徐国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她猛地抬头,眼中是冰冷的杀意,“我这……” “岚儿!” 秦夜按住她激动的手,温声道:“莫急,他们现在狗急跳墙,反而容易露出马脚。咱们只需找到确凿证据,一击毙命!” 他顿了顿,想起医馆的插曲,语气带了几分调侃,试图驱散凝重的气氛: “说起来,今日倒遇到件趣事,那卖炊饼的陈敢当陈叔,非说我硬扛箭矢是内力深厚、护体罡气已成。” “还夸我是顶尖高手……你说好笑不好笑?” 楚岚涂抹药膏的动作彻底停住了。 她抬起眼,脸颊悄然飞起两朵红云,目光躲闪了一下,声音细若蚊呐。 “他……他倒也没全说错。” “啊?” 秦夜一愣。 楚岚脸颊更红,垂着眼不好意思看秦夜。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身负巫国秘术中,身子给了你,就会把内力给你……” “还有这种事情?” 秦夜面露错愕,“那你内力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还有一门双修之法,与秘术相得益彰。” “可以将对我的影响降低,甚至起到正面作用。” “此消彼长,说不定内力还能变得更加深厚……” 楚岚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这是好事啊……” 秦夜说着,心中升起了一丝激动。 自己真有内力了! 难怪那箭射得生疼却只留淤青! 不仅有防刺服的功劳。 看来还有内力的功劳! 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了他! 少时没有练武,现在悔之晚矣。 但峰回路转,居然又能练武,还能白嫖内力! 等等! 秦夜猛地想起,在系统买下用过的【内功丹】。 内力获取效率提升200%! 岂不是三倍修炼速度? 岂不是要起飞?! 一个大胆而火热的念头瞬间占据脑海。 秦夜目光灼灼的看向羞怯不已的楚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接着,凑近到楚岚的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岚儿,既是双修有益,能助你提升内力,那咱们……要不要……再练练功?” 楚岚猛地抬头,对上秦夜玩味的目光,原本就红的脸颊,顿时红得像要滴血:“你,你伤还没好,莫要胡闹……” “伤?” 秦夜挑眉,故意挺了挺胸膛:“有岚儿给的内力护体,这点皮外伤算什么?况且……” 他一把将人拉入怀中,在她耳边呵着热气,“练功疗伤,事半功倍啊!” “你……唔……” 楚岚的抗议被封印在了炽热的吻中。 烛火轻摇,将床榻上重叠的身影,映照在了墙上。 …… 御书房内,气氛如冰封。 楚天恒面沉似水,听着下方暗卫的低声禀报。 “秦少傅于东市济世堂再遭刺杀,幸赖自身机警与……疑似深厚内力护体,仅受轻伤。” “刺客所用,确系乌桓狼牙箭,现扬擒获刺客三名,皆于押送途中自尽。” “自尽?”楚天恒眼中寒光爆射,一掌拍在御案上,“好!好得很!在朕的京城,接二连三刺杀朝廷命官!真是越来越狂妄了!” “陛下息怒。”暗卫垂首:“据查,被灭口刺客身上,搜出此物。” 他双手奉上一块染血的、刻着古怪图腾的骨牌。 “乌桓图腾?” 楚天恒瞳孔一缩,随即是更深的震怒。 这一次,戏做的可比上次足多了! 他直觉,此事绝非是乌桓人所为。 箭矢、图腾指向性太强。 强到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故意栽赃陷害! 就在这时,沈全脚步匆匆而入,面色凝重:“陛下,刑部急报!宋青桥之女宋雅韵……于天牢之中,畏罪自尽了!” “她留下血书一封,尽书其对秦少傅之滔天恨意,言及……言及要化作厉鬼,也要让秦少傅不得好死!” “畏罪自杀?”楚天恒猛地抬眼:“留下血书诅咒秦夜?” 说话间,他接过沈全呈上的血书。 那扭曲怨毒的字迹触目惊心。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顶门! “好一个畏罪自杀!好一个血书诅咒!” 楚天恒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一介深闺弱女,身陷天牢,如何勾结乌桓?如何安排刺客?” 说着,他又猛地将血书摔在案上,怒极反笑:“徐国甫!当真是好手段!拿一个死人顶罪,把脏水泼得干干净净!真以为朕老糊涂了不成?!” 沈全与暗卫屏息垂首,不敢言语。 御书房内,帝王的怒火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压抑得令人窒息! …… 与此同时—— 承香殿内。 萧蔷望着刚进宫的侄女萧暖柔,黛眉紧蹙,声音错愕:“你说什么?不愿嫁于秦夜?” 第59章 内力深厚? 萧暖柔脸色煞白,惊呼出声! 说话间,她下意识就要冲过去查看。 “别动!” 秦夜低喝一声,声音竟异常沉稳。 他一手捂着胸口箭杆,眼神锐利如电扫视着门窗缝隙,“刺客未退!当心!” 萧暖柔被他语气中的决然震住,强行止步。 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那箭……可是正中胸口要害啊! 然而,预想中的鲜血喷涌并未出现。 秦夜只是眉头紧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微微发白。 “你,你感觉如何?” 萧暖柔声音发颤,看着胸前的箭矢,只觉得心惊肉跳。 “皮外伤,无碍。” 秦夜飞快的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镇定,“身上……有些防护。” 他含糊地带过系统防刺服的存在,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门口。 萧暖柔愣住了。 无碍? 他,他是在安慰自己? 还是真的? 看着秦夜的身影。 突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震惊、感激与某种莫名悸动的情绪涌上心头。 素昧平生,秦夜竟能为自己挡下这夺命一箭? 这份担当,让她冰冷的心湖,第一次被投入了滚烫的石子! 就在这时—— 医馆门口的光线突然一暗! 一个魁梧如山,身着粗布麻衣的壮汉,如同铁塔般堵在了门口! 他手中提着一把沾着白面的菜刀。 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凶光四射地扫视着堂内。 最终,目光落在了萧暖柔的脸上。 萧暖柔一见来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 秦夜却如临大敌,神色凝重到了极点! “秦少傅莫慌!” 萧暖柔见秦夜表情严肃,连忙温声解释:“这位是隔壁炊饼铺的陈敢当陈叔,不是坏人!” “炊饼铺……” 秦夜正消化着萧暖柔的话语。 突然,余光瞥见陈敢当朝自己冲了过来! “我的老天爷!秦少爷怎么中箭了?!” 陈敢当几步跨进来,蒲扇般的大手想往秦夜胸口探:“没事吧?!这箭……” “无妨!” 秦夜说着,右手抓住胸口的箭杆。 只听见“嘶啦”一声! 衣袍被扯碎,秦夜竟将那支箭矢,硬生生的拔了出来! “啊!” 萧暖柔吓得捂住了嘴。 陈敢当也瞪大了眼:“秦少爷,你疯……” 话音未落—— 秦夜已将箭丢在地上。 随即,他轻轻拍了拍胸膛,又扯开一点领口,露出底下毫发无损、仅有一块深色淤痕的胸膛。 “看,真没事!皮都没破!” 陈敢当凑近两步,铜铃眼死死盯着秦夜胸口那片淤痕。 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地上那支羽箭。 再抬眼上下打量秦夜,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嘶——” 陈敢当猛地倒吸一口:“了不得!了不得啊!荣国公的孙子,果然不是盖的!” “这内力、这护体罡气练的,硬抗一箭毫发无伤!”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深厚内力的!” “佩服,佩服至极啊!” 内力? 护体罡气? 秦夜一脸懵。 他哪来的内力? 这大汉在说什么? “我……” 秦夜刚想解释是防护道具。 “嗨!甭谦虚!” 陈敢当大手一挥,满脸笃定,“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你这内息凝而不散,浑厚内敛,绝对是高手才有的气象!错不了!” “……” 秦夜一时语塞。 看着陈敢当那副“我懂,高手都低调”的表情。 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卖炊饼的老板,想象力是不是有点太丰富了? 这时,陈敢当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再度开口道:“二位放心,那几个放冷箭的狗崽子,已经被我们逮住了!” “他们也忒不长眼了,敢在东市动手?” “几个街坊抄家伙就撵上去了!” “三下五除二,全给摁趴下了!” “这会儿正捆结实了往衙门送呢!” “我这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说完,他风风火火地转身就走。 临到门口又回头,仔细看了秦夜几眼。 旋即,一阵洪亮的笑声,随着他魁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医馆内安静下来。 只剩秦夜和萧暖柔二人。 秦夜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陈敢当消失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疙瘩。 内力? 街坊邻居轻松制服刺客? 这东市,水是不是有点深? 还有,他为什么一口一句秦少爷称呼自己? 而且,还知道自己是荣国公的孙子。 难不成,跟老爷子有什么关系? 是老爷子的旧部? 正当他纳闷之际,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秦少傅……” 萧暖柔一双桃花眼,正直勾勾的望着秦夜。 目光之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劫后余生的心悸,更有浓浓的感激和动容! “今日……多谢秦少傅舍身相护。” 萧暖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暖柔一介孤女,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待我。” 她顿了顿,微微垂眸,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声音更低了几分: “先前,暖柔对陛下赐婚之事,心中忐忑,恐所托非人。” “如今……方知秦少傅乃顶天立地、侠义无双的真君子。” “能得此良配,是暖柔之幸。”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羞涩,却无比坦诚的期盼:“暖柔,愿遵圣意。” 秦夜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郡主!” 他连忙开口,也顾不上胸口疼了,语气带着急切。 “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秦某并非良配!” “此番前来,正是想与郡主商议,这赐婚恐不能应允!” 听见这话,萧暖柔的目光立马暗淡了下来,试探的问道:“秦少傅,是看不上小女吗?” “不不不,郡主很好。” 秦夜淡定的说道:“只不过秦某心有所属,还望郡主海涵!” “我明白了,此事我会告知萧淑妃。” 萧暖柔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不会让秦少傅为难的!” “多谢郡主成全!” 秦夜松了口气,又拱手拜别道:“那秦某就不多打扰,先行告辞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向着医馆外走去。 萧暖柔望着秦夜的背影,竟在恍惚间失了神。 今日得见此君子,世间再无男儿能入眼…… 第58章 抗旨?让她抗! 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绝望的气息。 一间单独的牢房内,宋雅韵蜷缩在角落的枯草堆上。 她原本娇艳的容颜如今布满污垢,眼神呆滞而惊恐。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死寂的牢狱中格外清晰。 宋雅韵猛地抬头,看到牢门外站着的刑部尚书马国成,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猛地扑到栅栏前,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 “马大人!马大人!我是冤枉的!我爹是被冤枉的!求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宋雅韵的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恐惧和哀求:“我和秦夜有婚约!我是秦少傅的未婚妻!您放了我,秦少傅一定会重谢您的!一定!” 马国成身着官袍,面色沉肃,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他隔着栅栏,居高临下地看着状若疯狂的宋雅韵,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未婚妻?” 马国成冷笑了一声,道:“宋小姐,事到如今,你还做着攀附秦家的美梦?你就不恨那秦夜吗?” “恨?” 宋雅韵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拼命摇头,“不!我不恨他!我怎么会恨他?秦少傅他……他一定会救我的!他念在往日情分……” “往日情分?” 马国成嗤笑一声,打断了她,“宋小姐,你可知你爹宋青桥,是如何死的?” 宋雅韵浑身一颤:“我爹……我爹他……” 马国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寒意:“早朝之上,陛下御前,你爹勾结乌桓,通敌叛国的罪证被当众揭露!人证物证,铁证如山!而揭露这一切,亲手将你爹钉死在叛国柱上的人——”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宋雅韵瞬间惨白的脸和瞪大的眼睛。 “正是你口中念着旧情的秦少傅,秦夜!” 轰隆! 一道霹雳在宋雅韵脑海中炸响!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父亲的死……是被秦夜当朝告发、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怎,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马国成冷笑,趁热打铁道:“满朝文武亲眼所见!陛下震怒,当扬下旨,宋青桥人头落地!你宋家满门,尽数流放!” “而这一切,都是拜秦夜所赐!是他,亲手毁了你的家,杀了你的爹!” “宋雅韵,你告诉我,你真的不恨他吗?!” 字字如刀,剜心刺骨! 宋雅韵眼中的茫然和哀求瞬间被滔天的恨意取代! 父亲惨死、家族倾覆的绝望、身陷囹圄的恐惧…… 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汇成一股焚毁理智的烈焰! “秦夜!!!” 她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鲜血淋漓。 “很好!” 马国成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狞笑,“恨意滔天,方显真实!宋雅韵,你想不想报仇?想不想让秦夜也尝尝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滋味?” 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宋雅韵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疯狂:“想!我要他死!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那就按我说的做!” 马国成的声音带着蛊惑,“写下一份状词!写下你对秦夜不共戴天的仇恨!” “写下他如何陷害忠良,构陷你父亲!” “这份恨意,就是你唯一的生路!” “只有告倒秦夜,你才有机会走出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为你爹,为你宋家讨回公道!” “我写!我写!”宋雅韵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喊着夺过了马国成递过来的纸。 她咬破手指,在粗糙的麻纸上疯狂书写下对秦夜刻骨的诅咒与仇恨。 每一笔都力透纸背,充满了怨毒! 鲜血写成的字迹,令人触目惊心! 马国成满意地看着那份状词,小心收起。 蠢货! 这份状词,哪里是你的生路? 它将是你棺材上的最后一颗钉! 徐相爷的刀,很快就会落下。 而秦夜和那位新晋郡主的血。 都将算在你这个“恨意滔天”的女人头上! …… 另一边,京城东市。 一家名为济世堂的小医馆。 门面朴素,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里。 秦夜站在略显拥挤的堂内,看着柜台后那个忙碌的身影。 他离开静王府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圣上赐婚,若是不应,搞不好就是抗旨不遵。 抗旨是不能抗旨的,万一摊上事怎么办? 所以他准备劝一劝这个萧暖柔。 让对方抗旨…… 只见,萧暖柔穿着一身素净的浅青色布裙。 乌发简单地用一支木簪挽起,侧脸温婉,神情专注。 她正为一个咳嗽不止的老者仔细把脉。 声音轻柔地询问着症状。 耐心解答着家属的疑问。 那份沉静与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秦夜静静看了片刻,才走上前去:“嘉宁郡主?” 萧暖柔闻声抬头,看到秦夜,眼中并无太多惊讶。 只有一丝淡淡的、仿佛早已料到的了然。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便又回到了病人身上:“公子是秦夜秦少傅吧?今早有人给我看过你的画像,请稍候,待我看完病人。” “郡主,此事关乎圣旨赐婚,十万火急,可否……” 秦夜耐着性子开口。 萧暖柔手上动作未停,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 “秦少傅,天大的事,也请稍后。” “在我眼中,没有比眼前病患的疾苦更重要的事。” “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今早时候,萧淑妃召她入宫,也被她暂时推辞。 说是昨日有病人预约,须要看完病人后,明日入宫。 宫里来人传召,尚且如此。 何况秦夜了! 秦夜一噎,看着萧暖柔那不为所动的侧影,心中无奈。 这女子,看似温婉如水。 骨子里却有种磐石般的固执。 无奈之下,他只得退到一旁等待。 这一等,便是从午后直等到日头西斜,暮色四合。 医馆内的病人终于渐渐稀少。 萧暖柔送走最后一位抓药的妇人,净了手,才缓步走到秦夜面前,神色平静无波:“秦少傅久等,不知有何紧要事?” 秦夜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郡主当知陛下赐婚之事,秦某此来,是想与郡主商议,这桩婚事……” 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撕裂了医馆黄昏的宁静! 几点寒芒如同毒蛇吐信,从医馆敞开的门外、以及侧面狭窄的窗户缝隙中激射而入! 目标直指堂内两人! “小心!” 萧暖柔瞳孔骤缩,反应快如闪电! 她猛地将猝不及防的秦夜向自己身后一拉。 同时抄起手边一张沉重的木凳狠狠砸向正面射来的弩箭! 噗噗噗! 木屑纷飞! 大部分弩箭被木凳挡下。 但仍有角度刁钻的两支箭矢,一支擦着秦夜的臂膀掠过,带起一道血痕。 另一支,则直射向了萧暖柔的面门! 萧暖柔脸色瞬间煞白,眼中第一次露出惊骇! 千钧一发之际! 秦夜拦在了萧暖柔的身前。 “砰!” 那支箭矢径直射中了秦夜的胸口。 箭尾犹在剧烈震颤…… …………………… 求一波礼物啊! 第57章 重大抉择任务 楚岚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 她轻启朱唇正欲开口。 这时,柔儿却一脸关切的走了过来。 秦夜连忙道:“岚儿,换个地方吧,这不便说话!” 说完,他便带着楚岚,向卧房走去。 楚岚失魂落魄,任由秦夜半扶半拽着,疾步穿过回廊,进了卧室。 门闩落下,隔绝了外界。 “到底怎么回事?” 秦夜扶着楚岚在床榻边坐下,压低声音,语气却透着焦灼:“萧淑妃为何如此?这赐婚……” 楚岚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眼眶瞬间红了:“昨天在承香殿得知你出事,匆忙离开时,我忘了遮掩……” 说话间,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臂上曾有守宫砂的位置,指尖冰凉。 “母妃一眼就看出来了,问我……问我是否失身于你!” 说完,楚岚缓缓闭上了双眼。 仿佛又感受到那火辣辣的一记耳光,和萧淑妃冰冷刺骨、充满失望与算计的眼神。 “她打了我……骂了我,还埋怨我坏了她的……大计!”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无力。 “大计?什么大计?” 秦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眉头微皱的问道。 联想到楚岚女扮男装的惊世秘密,一个更深的谜团浮现。 “岚儿,你母妃她,还有你,你们……” 他斟酌着措辞,生怕触及她更深层的伤痛。 欲言又止间,化作了一声叹息,“罢了,若是不便说,也无妨。” 楚岚睁开眼,泪水无声滑落。 眼神里带着死寂后的决然。 她看着秦夜,这个唯一走进她心里、带给她温暖的男人,心中的堤防轰然崩塌。 “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楚岚惨然一笑,声音空洞:“我母妃萧蔷是巫国最后的神女。” 秦夜瞳孔骤然收缩! 先前也听祖父和父亲提到过。 巫国! 那个十多年前,被陛下亲率大军,与祖父合力踏平,从此消失在版图上的南方小国! 神女? 那是巫国精神领袖的象征! 在巫国的帝位,相当于大乾的帝王。 “灭国那日,我母妃被俘。” 楚岚的声音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冰冷而遥远,“她主动向陛下献媚,凭借倾城之貌和和巫国秘术,很快便得了宠,陛下以为她真心归顺,封她为淑妃。” “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伪装!” 楚岚的声音陡然一冷,带着尖锐的嘲讽:“她从未忘记亡国之恨!她忍辱负重,借楚天恒生下了带着巫国血脉的子嗣,更要借这身份便利……图谋复国!” “然而,我是女儿身,怀我时又出了意外,今后无法再有身孕,于是她便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让我女扮男装,直至今日!” “平日里,男儿的声音,是刻意锻炼而成。” “男装的模样,则是巫国的易容术。” 霎时间,秦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整个人如坠冰窟! 楚岚女扮男装的惊天秘密。 背后竟然牵扯着如此深重的国仇家恨与滔天阴谋! 萧淑妃的隐忍与算计。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而他,竟在不知不觉间—— 卷入了这扬足以颠覆朝堂的风暴中心!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 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同一时间,面前浮现出了一道选择面板。 【检测到重大抉择节点!】 【选项一:立刻向皇帝检举楚岚及其母妃萧蔷的巫国余孽身份与复国阴谋】 (成功后,谋略值清零,可重新绑定皇子) (有几率触发皇帝赏赐,预计黄金千两以上) 【选项二:置身事外,立刻离开,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获得谋略值10点) 【选项三:询问楚岚的真实意愿,并承诺与她共同面对】 (奖励谋略值10点,并获得楚岚的绝对信任与忠诚) (成功后,将丧失重新绑定皇子机会) 秦夜的目光在三个选项上飞速扫过。 重新绑定。 却意味着亲手将楚岚推向万劫不复。 置身事外。 虽说最为轻松,也不会沾染因果。 可看着眼前女子眸中、那深不见底的绝望与脆弱,他如何能转身离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走进了楚岚的心房。 而楚岚的一颦一笑,以及体己的举动,也同样将他俘获…… “我选三!” 秦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做出了选择! 随后,他攥起了楚岚冰冷的小手,目光灼灼地直视她泪眼朦胧的眸子。 “岚儿,告诉我,你心里究竟怎么想?” “你想走你母妃给你安排的路吗?” “还是……你想过你自己的人生?” 楚岚娇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夜。 在她揭露了如此惊世骇俗、足以招致灭顶之灾的秘密后。 秦夜却非但没有恐惧退缩。 反而……在问她自己的意愿? 巨大的酸楚和暖流同时冲击着心脏,楚岚的泪水汹涌而出。 她反手紧紧抓住秦夜的手,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我恨她!恨她的算计!恨这身不由己的身份!什么复国,什么神女……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我只想……只想和你……” 后面的话哽咽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抽泣。 她用力摇头:“可我挣脱不了!现在……连你也要被抢走了!她赐婚,就是要彻底断了我所有念想!” “不会!” 秦夜斩钉截铁,将她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声音沉稳有力,“有我在!这赐婚,我来想办法!你母妃的算计,我们一起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听见这话,楚岚立刻更紧地回抱住了秦夜。 娇躯缩在秦夜的怀中颤抖,泪水沾湿了秦夜的衣袍。 …… 与此同时,相府书房内,气氛阴郁。 一份由宫内眼线紧急送出的密报,正摊在紫檀木书案上。 徐国甫看完,布满皱纹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手指用力攥着薄薄的纸笺,指节发白。 “赐婚……嘉宁郡主……萧暖柔……” 他低声念叨着。 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尖锐的针,扎得他坐立难安! 徐国甫猛地站起身,在书案后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原本秦夜就旗帜鲜明地站在楚岚一边,为其出谋划策! 如今,如今陛下竟将萧淑妃的侄女赐婚给他?! 萧淑妃乃楚岚母妃。 这萧暖柔,就是楚岚的表妹! 徐国甫越想越心惊,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这哪里是赐婚? 这分明是亲上加亲! 是陛下在给静王铺路! 让秦夜和楚岚彻底绑死在一起! 秦夜本就才智卓绝,手段层出不穷。 如今再得了这层“皇亲国戚”的身份,这力量,将膨胀到何等可怕的地步? “不行……绝不能让这桩婚事成了!” 徐国甫眼中寒光爆射,猛地停下脚步,一掌狠狠拍在书案上,震得笔架乱颤。 “必须想办法……不惜一切代价,毁了这桩赐婚!” 第56章 赐婚?! 沈全手捧明黄卷轴,立于厅前。 秦泰然领头,秦文山、沈玉雁恭敬跪接。 “……特封萧氏暖柔为嘉宁郡主,赐郡主府邸、仪仗、俸禄……” “兹闻荣国公秦泰然之孙,太子少傅秦夜,才德兼备……特赐婚嘉宁郡主萧氏暖柔,择吉日完婚,钦此!” “臣等领旨!谢陛下隆恩!” 秦泰然声音洪亮,接过圣旨。 沈全走后,堂屋内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好!好啊!” 秦文山抚掌大笑,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陛下赐婚郡主!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他随即又感叹一声:“嘿!说起来,多亏那宋雅韵早早退了婚!不然哪来这等好事?” 秦泰然捋着胡须,冷哼一声:“宋青桥那老东西,勾结乌桓,证据确凿!陛下没株连他九族已是开恩!好在是退婚了,不然连累我秦家,才真是祸事!” 沈玉雁也笑着打趣道:“这么一说,那宋家小姐,倒真是对咱家有‘不嫁之恩’了?” 堂屋内顿时响起一片轻松的笑声。 “我这就把好消息,告诉给臭小子去!” 秦文山按捺不住,快步向着秦夜休息的卧房走去。 …… 秦夜在卧房床边坐着。 正在查看着系统面板。 纠结还差40点【谋略值】升三级系统。 但余额就30。 从哪去搞那10点谋略值? 突然,就听见了屋外传来了秦文山的声音。 “夜儿,喜,大喜事啊!” 人未到,声先至。 不一会的功夫,卧房屋门被秦文山破开。 秦文山面带笑容,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爹,什么喜事?” 秦夜回过神来,好奇的看向秦文山问道。 “陛下给你赐婚了!对方是嘉宁郡主!萧淑妃娘娘的亲侄女!天大的恩典啊!” 秦文山笑的合不拢嘴。 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赐婚?嘉宁郡主?萧淑妃的侄女?” 秦夜一字一顿地重复,脸上不见喜色,只有浓浓的疑惑。 “是啊,说萧淑妃你可能不认识。” 秦文山若有所思,道:“这位皇妃,就是静王的母妃,这下你知道了吧?” “啥?” 秦夜陡然一惊! 楚岚的母妃? 萧淑妃是楚岚的生母! 这个嘉宁郡主,岂不就是楚岚的表妹?! 楚岚可是他的……秘密情人。 现在却让他娶她的表妹? 不是…… 这对吗? “夜儿,你这是什么反应?” 秦文山看着秦夜,后者的反应让他很是意外。 面对天大的喜事,怎么没有一点笑意? 反倒像是遇到麻烦似的? “挺好,挺好的……” 秦夜挤出了一个笑容,随口敷衍了一句。 大脑却飞速运转,总感觉这赐婚处处透着诡异! 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这背后,定然有萧淑妃的手笔! 其用意……秦夜不敢深想。 只觉得这赐婚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秦夜说着就要下床。 “哎!夜儿!” 秦文山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你伤还没好利索呢!大夫说了要静养!什么事这么急?” “爹,皮外伤不碍事。” 秦夜动作利落地披上外袍,语气坚决,“有件紧要事,必须马上去办!” 不顾秦文山的阻拦和沈玉雁闻讯赶来的担忧。 秦夜步履如风的出了府门,骑着马匹,直奔静王府而去。 …… 静王府,后园。 楚岚一身劲装,正执剑在空旷的庭院中舞动。 剑光霍霍,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气! 眼前仿佛站着楚盛和徐国甫,似要将二人斩尽杀绝一般! 这时,贴身侍女柔儿匆匆走来,低声道:“殿下,秦少傅来了,说有急事求见。” 楚岚收势,剑尖点地,微微喘息。 听说秦夜来了,她心中莫名一跳。 秦夜不是受伤。 正在家中静养吗? 怎么跑自己这来了? 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商谈? 还是说,单纯想念自己了? 想着,楚岚心情变得有些纠结,故作淡定的说道:“请他去书房稍候,我换身衣服便来!” “殿下。” 柔儿犹豫了一下,“秦少傅……脸色不太好,说事情紧急,就在这园子外候着。” “你在这等着!” 楚岚说着,立马赶了过去! 不一会功夫,秦夜和楚岚在后园入口处碰面。 秦夜看到一身练武装束、额角还带着薄汗的楚岚,顾不上寒暄,直接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急促:“出事了,陛下今日下旨,为我赐婚。” 楚岚心头猛地一跳,面上维持着静王的沉稳:“哦?赐婚?这是好事啊,不知是哪家的闺秀有此福分?” “嘉宁郡主。”秦夜紧紧盯着楚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嘉宁郡主?” 楚岚愣了愣神,“我大乾有嘉宁郡主吗?” “那就是陛下刚册封的。” 秦夜无奈道:“听说她是萧淑妃娘娘的亲侄女,叫萧暖柔。” “萧淑妃的侄女……萧暖柔……” 楚岚脸上的平静瞬间凝固,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嘉宁郡主? 暖柔表妹? 赐婚给……秦夜? 这几个字仿佛利剑一般,狠狠的扎进了她的心脏! 这些日子来,与秦夜在一起的温存,还未散去。 赐婚的旨意已如惊雷炸响! 母妃,是母妃! 一定是母妃! 楚岚陡然反应了过来。 母妃这是知道了自己和秦夜的事情后。 想利用萧暖柔,断了自己的念想!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被至亲之人算计背叛的剧痛,让她浑身僵硬,如遭雷击! 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哐当!” 一声脆响! 她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住,脱手坠落,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剑身震颤着,映出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呵……呵呵……” 楚岚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冷笑,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痛楚和明悟。 “好……好一个嘉宁郡主!好一个赐婚!” “我的母妃……真是好算计!好算计啊!” 秦夜见状,眉头陡然皱起,看了眼站在远处的柔儿,又压低声音关切的询问道:“岚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55章 楚岚母妃,萧蔷 片刻后,又看向徐国甫那张义愤填膺的老脸。 心中疑云翻滚。 是真有乌桓势力潜入? 还是徐国甫这老狐狸,狡猾地利用了乌桓箭矢,嫁祸于人,洗清自身嫌疑? 无论是哪种可能,眼前这指向徐国甫的直接线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外敌”搅得模糊不清了。 “此事……涉及他国,非同小可!” 楚天恒声音低沉,带着凝重,“沈全,传朕旨意,由刑部牵头,会同大理寺、兵部,彻查乌桓奸细渗透之事!务必揪出幕后真凶,无论是谁!” “遵旨!” 沈全应了一声。 徐国甫则是在一旁暗自冷笑。 “你先退下吧!” 楚天恒疲惫的朝着徐国甫挥了挥手。 “臣告退。” 徐国甫恭敬退出,走出殿门才长长吁了口气,后背冷汗微湿。 他抬眼望向阴沉天色,眼底阴鸷凝聚。 虽说洗清了嫌疑,查不到他的头上。 但秦夜活着,终究是心腹大患! 那小子…怎可能还活着? 先前听说秦泰然病重,得了喉痧。 神仙托梦给了秦夜神药。 药到病除,使得秦泰然化险为夷。 一直以为,秦家是为讨好楚天恒在装神弄鬼。 可现在看来,这事似乎并不简单。 “难不成,秦夜是被神仙所救?” 徐国甫想不明白,悄声嘀咕了一句:“这世间,真有神仙?” 但很快,他就甩了甩头,将这荒谬念头压下,匆匆离去。 …… 傍晚时分。 楚天恒依旧在御书房内。 他的眉头紧锁,身边是堆积如山的奏章。 一旁的沈全,几次张嘴欲言又止。 眼看着外面天色已黑,终于是忍不住,低声说道:“陛下,夜已深,龙体为重,不如…早些安歇?” 楚天恒头也未抬,笔走龙蛇:“不急。” 沈全忧心忡忡。 昨夜陛下担忧秦夜,彻夜未眠。 得知秦夜无碍后,又一直忙碌到现在,未曾歇息。 再熬下去,怕是要把身子给熬垮了! 他目光扫过殿外沉沉夜色,心中一动,似是无意间的说道:“老奴方才路过承香殿,萧淑妃娘娘殿内好像燃了新调的香,那香气,格外清雅沁人,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啊!” “哦?” 楚天恒笔下微顿,终于抬眼,一丝好奇掠过眼底:“萧蔷调的香?” 他紧绷的心弦,被这小小的风雅之物撩拨了一下。 若有所思间,缓缓放下了朱笔,揉了揉眉心:“也罢,去承香殿走走。” …… 承香殿内暖香浮动。 红绡帐暖,云雨初歇。 萧蔷依偎在楚天恒胸前,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胸膛,声音带着一丝事后的绵软慵懒:“陛下今日似乎心绪不宁?” “哎。” 楚天恒叹了口气,将秦夜遇刺的事情说了出来。 “竟有这种事?” 萧蔷故作惊讶的说道:“难怪了,陛下原来是为秦少傅遇刺之事烦忧,臣妾在后宫也听闻这位秦少傅是位难得的青年才俊。” 她顿了顿,仿佛只是随口闲聊,“还听说…这位秦少傅,至今尚未婚配?” 楚天恒闭目养神,“嗯”了一声。 萧蔷抬起眼,眸底深处算计的光芒一闪即逝,语气却愈发温婉:“臣妾娘家有个侄女,年方十八,性子温顺,模样也还过得去。” “陛下您看…若是能许配给秦少傅,倒也是一桩美事?” “听说秦老国公就这一个孙儿,此番又遭了大险,早些开枝散叶,也是为秦家留个指望,安了老国公的心不是?” 她句句听起来都是为秦家着想,为陛下分忧。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女儿楚岚痴迷秦夜。 甚至到了不惜顶撞自己的地步。 必须尽早断了这孽缘! 让秦夜娶妻,是最好的釜底抽薪。 楚天恒闻言,缓缓睁开眼。 萧蔷的话,恰好点在他心坎上。 老伙计秦泰然就这一个独苗孙子,昨夜险些绝后! 是该给秦家留条根了,以防不测。 秦夜成家,也能让他更稳重些! “爱妃所言,甚是有理。” 楚天恒拍了拍萧蔷的手,眼中有了决断,“秦家,是该添丁进口了。” 萧蔷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 但楚天恒只是答应给秦夜赐婚。 并未说让其娶谁。 她心里当然是希望,秦夜能娶自家侄女,方便控制。 可也并没有着急表现心中所想。 “爱妃,你方才说的侄女,唤作何名?家中情形如何?” 突然,楚天恒轻抚起了萧蔷柔顺的长发,随口问道。 “回陛下。” 萧蔷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惜:“闺名暖柔,萧暖柔。” “这孩子…命苦,父母早亡,家中已无亲眷。” “性子倒也坚韧,不愿依附于人。” “如今在京城里开了间小小的医馆,靠着祖传的医术,自己经营些药材生意,勉强糊口罢了。” “开医馆?自己经营?”楚天恒微微一怔,撑起身子,借着帐外透进的朦胧烛光看向萧蔷,语气惊讶道: “你萧家的女儿,又是你的亲侄女,竟沦落到市井间抛头露面,自谋生路?你怎不早与朕说?” 他话语中带上了几分薄责。 更有一丝对萧蔷侄女境遇的难以置信! 萧蔷立刻垂下眼帘,声音低柔婉转,带着些许委屈:“陛下日理万机,忧心国事,臣妾……臣妾这点家事,怎敢拿来叨扰陛下?” “暖柔那孩子性子倔,也说不愿倚仗臣妾的身份,只想清清白白靠自己活着。” “臣妾见她心意已决,便想着…随她去吧,只要平平安安就好,实在是不想给陛下添一丝麻烦。” 她说着,轻轻往楚天恒怀里又偎了偎。 楚天恒心头一软。 方才那一丝薄责,立刻化作了怜惜与感动。 他揽紧了怀中温香软玉,叹道:“爱妃啊爱妃,你总是这般替朕着想,事事以朕为重,连至亲骨肉都委屈着……朕心甚慰,也…甚愧啊!” 他沉吟片刻后,手掌在萧蔷光滑的肩背上轻轻一拍:“既是你萧家的血脉,又是如此懂事自立的女子,岂能让她继续流落市井?” “朕即刻下旨,封萧暖柔为嘉宁郡主!赐郡主府邸、仪仗、俸禄!” “有了这身份,再许配给秦夜,秦泰然那老家伙,也无话可说了!” 他想到,能借此安抚昨夜刚经历绝险的秦家,更觉此策甚妙! 萧蔷心头猛地一跳。 巨大的狂喜几乎要冲破喉咙! 成了! 郡主! 她的暖柔,瞬间就从孤女医女,跃升为金枝玉叶的郡主! 这一步棋,走得比预想中还要完美百倍! 她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抬起脸时,眼中已盈满了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泪光,声音微颤: “陛下隆恩浩荡!臣妾……臣妾替暖柔,叩谢陛下天恩!” 说话间,她作势要起身行礼。 “好了好了!” 楚天恒一把将她按回怀中,心情舒畅:“这也是她应得的!” “明日便让沈全去传旨,你这边接她入宫,先教导她几日规矩。” 第54章 问话徐国甫! 沈玉雁率先开口,关切的问道。 话音刚落,还没等秦夜回应,秦文山就先开口道:“你这孩子!平日里让你跟着我练练拳脚,强身健体,你偏不干!” “但凡你有几分功夫底子,昨夜也不至于……唉!” “如今都十八了,筋骨也定型了,再想习武也晚了!这亏吃的……” 话语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心疼! “秦文山!” 沈玉雁猛地扭头,柳眉倒竖,厉声呵斥道:“儿子能活着回来,已是老天开眼!你这时候说这些混账话做什么?!” “我……” 秦文山开口刚要辩解。 沈玉雁就打断道:“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不说了,不说了……” 秦文山尴尬的笑了笑,又懊恼地搓着手,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心疼他遭罪么……” 说完,他求助似的看向秦泰然。 秦泰然瞪了一眼,哼了一声:“看我干什么?我儿媳说得对!夜儿能回来,比什么都强!功夫的事,以后再说!” 老爷子虽然心里也认同儿子的话。 但此刻孙子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也不敢触儿媳的霉头…… 楚岚在一旁看着。 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没想到,秦夫人在家中地位这么高。 不过,秦夜练武的事情,倒也不晚。 寻常办法,的确是有些困难。 但她有非常之法。 借助巫国秘术,便可让秦夜获得内力。 而且,现在秦夜的体内,已经有了一部分、她所给予的内力了…… “我没事,皮外伤,养养就好。” 这时,秦夜淡定的开口说道。 说完,又看向静静站在一旁的楚岚,微微一笑:“也多谢静王殿下挂念。” “秦少傅吉人天相,平安归来便好。” 楚岚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 说完,便避开了秦夜过于灼热的视线,转向秦泰然几人道:“国公爷,秦将军,秦夫人,秦少傅伤势要紧,需好生静养。本王不便久留,就先行告辞了。若有任何需要,国公府随时可派人告知本王。” “多谢静王殿下。” 秦泰然抱拳还礼。 楚岚又深深的看了秦夜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很快,福伯便带着府医和外面找来的大夫为秦夜诊治。 秦泰然让一众大夫轮流给秦夜诊断了一遍,得出了同样的结果,只是皮外伤,静养即可。 一家人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寒暄了几句后,相继离开。 留秦夜一人在卧房内休息。 喧嚣散去,秦夜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脑海中,清晰地回放着昨夜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惊马、追逐…… 冰冷的河水、尖锐的箭啸。 刺客那句冰冷的“向相爷复命”! 徐国甫! 这个老狐狸,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下死手! 秦夜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被角,眉头紧皱了起来。 虽说知道幕后黑手。 但对方必定会想尽办法毁灭证据。 单凭自己的一面之词,恐怕难以撼动,这棵盘踞朝堂多年的毒树! 该如何破局? 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一个能钉死徐国甫,让楚盛也无法脱身的铁证! 或者、一个能逼得他们自乱阵脚的机会! …… 御书房内。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楚天恒端坐龙椅之上,面沉如水、目光锐利,直刺下方垂首恭立的徐国甫。 “徐相。” 楚天恒的声音不高,却格外有威慑力:“秦少傅昨夜于城东河畔遇刺,险些丧命之事,想必你也听闻了?” 徐国甫闻言。 立马反应过来,楚天恒这是在诈他! 于是乎,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恰到好处的震惊、痛惜、愤怒交织之色!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中透出了一丝惊诧:“竟有此事?” “你不知?” 楚天恒眼眸一沉,仔细打量,却找不出任何破绽。 “老臣不知啊。” 徐国甫煞有介事的反问,语气中带着惶恐与错愕:“究竟是谁,竟如此胆大包天,敢在京城重地行刺朝廷命官,谋害国之栋梁?” “此事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啊!” “陛下,召老臣进宫,莫非是要老臣查询凶手?” “陛下放心,老臣一定严查,将其绳之以法,以儆效尤,还秦少傅一个公道!” 他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情真意切。 仿佛刚听说这件事,与之毫无关系。 楚天恒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秦夜侥幸生还,据他所言,刺客行凶后曾言‘回去找相爷复命’!徐相,对此,你有何解释?” 徐国甫脸色一僵,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秦夜,居然还活着? 这,这怎么可能? “徐相?” 楚天恒见徐国甫沉默不语,声音陡然抬高了几度! “老臣冤枉!” “这定是那丧心病狂的刺客,自知难逃法网,临死前故意攀诬,意图混淆视听!” “借此扰乱圣听!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陛下!” “老臣蒙陛下隆恩,官拜宰相,位极人臣!” “深知皇恩浩荡,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 “岂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大逆不道之事?!” “我知道了!这是有人见老臣蒙陛下信重,心怀嫉恨。” “欲借此案构陷于老臣,离间君臣!” “还望陛下明鉴!老臣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若有一字虚言,甘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国甫回过神来,连珠带炮的对楚天恒说道。 说完这话,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地面,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将一个蒙受不白之冤的老臣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呼!” 楚天恒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攥紧双拳,发出了黄豆爆裂般的声音。 看着赌咒发誓的徐国甫,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和凝重! 这老狐狸,果然狡猾的很! 一番唱念做打,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甚至倒打一耙,暗示有人构陷。 言辞恳切,姿态卑微,让人一时难以找到破绽。 若没有铁证,仅凭秦夜一句模糊的证词,确实难以将其定罪。 他心中怒意翻腾,却也只能暂时按捺! “徐相言重了。” 楚天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朕只是将秦少傅所言转述于你,并未下定论。” “此案疑点重重,朕自会彻查到底,绝不会冤枉一个忠臣,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奸佞!” 话音刚落—— 御书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 沈全快步走了进来。 只见他面色凝重,手中捧着一支折断的、形制奇特的箭矢。 箭头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 “启禀陛下!” 沈全躬身行礼:“经过大内侍卫与刑部仵作连夜查验,在昨夜秦少傅遇刺现扬及坠河点附近,寻获数枚刺客遗留的箭矢,经辨认……” 沈全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地上跪着的徐国甫,才沉声继续道:“此箭矢,其形制、材质,特别是这带有倒钩的独特箭头,皆与北境乌桓部族惯用的‘狼牙箭’特征完全吻合!” “乌桓箭矢?!” 楚天恒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徐国甫猛地直起腰身,激动道:“乌桓!竟然是乌桓!这已不是简单的刺杀朝廷命官!这分明是敌国势力渗透京城,图谋不轨!” 说着,他顿了顿,看向楚天恒道:“陛下,我知道了,是莫日根干的,一定是他!这老东西,接连败给秦少傅,心生怨念,所以才起了歹意!” ……………………………… 弱弱的问一句有人看吗,怎么没评论呢…… 第53章 你居然没死? 楚盛态度一百八十度翻转,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秦泰然,你竟敢对本皇子不敬!” 秦家接连被贬,早已失势! 唯一的指望秦夜,也已喂了鱼虾。 竟还敢如此猖狂? 当真不知死活! “滚!” 卧房内,秦泰然的声音带着滔天恨意:“再不滚,管你是皇子还是天王老子,必叫你血债血偿!” “反了!简直反了!” 楚盛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卧房:“我定要上禀父皇,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你秦家……” “楚盛!” 楚岚一步踏出,挡在卧房前,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刺楚盛:“国公爷痛失爱孙,悲愤攻心!你身为皇子,不思体恤,反在此刻咄咄逼人,是何居心?莫非真如本王所疑,那刺客……” “莫要血口喷人!” 楚盛厉声打断,正要反咬。 “陛下驾到!” 一声尖锐的通传,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庭院! 所有人悚然一惊。 只见楚天恒一身明黄龙袍,面色沉郁如水。 在沈全和一众大内侍卫的簇拥下,步履沉重地踏入荣国公府。 他的目光扫过悲痛的沈玉雁、怒目而视的楚岚,最后定格在脸色微变的楚盛身上。 楚盛反应极快,脸上瞬间堆满委屈悲愤,抢先告状:“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荣国公秦泰然目无君上,竟以茶杯掷打儿臣!六弟他……他更是无端污蔑儿臣与秦少傅遇刺有关!儿臣一片好心前来探望,反遭此羞辱,请父皇明鉴!” 楚天恒并未立刻理会他的哭诉,深沉的目光在楚盛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重:“老三!” “儿臣在!” “秦少傅昨夜于城东河畔遇刺,下落不明……此等噩耗,朕封锁了消息,除老六与沈总管等亲信侍卫,朝中无人知晓。” 楚天恒的语调异常平静,却字字如锤,“你,是如何得知的?” 轰! 楚盛如遭雷击,脸上的悲愤瞬间冻结,继而化为一片惨白! 冷汗也瞬间浸透了内衫! 他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 那句“听闻噩耗”,却成了最致命的破绽! “父……父皇……儿臣……儿臣是……” 他支支吾吾,眼神慌乱躲闪。 搜肠刮肚也寻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庭院内一片死寂! 秦文山搀扶着秦泰然来到了卧房门口。 二人皆是脸色愠怒! 沈玉雁的眼中,也燃起了一丝冰冷的恨意。 楚岚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死死盯着楚盛。 楚天恒的眼神越来越冷,无形的威压几乎让楚盛窒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 “陛下……” 一个虚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如同惊破死水的石子,突然从庭院入口处传来! 众人猛地扭头望去! 晨光熹微中,秦夜在福伯的搀扶下,踉跄着出现在门口。 他一手搭着福伯的肩膀,另一只手无力地垂着。 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 “老爷子,老爷,夫人……” 福伯眼含热泪,激动的说道:“少爷回来了!” “秦……秦夜?!” 楚岚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儿!我的夜儿!” 沈玉雁的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秦文山虎目含泪。 秦泰然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瞬间精神了起来,百病全消! 楚天恒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楚盛则是面露惊恐之色。 他如同见了鬼魅,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边的骇然! 不! 这不可能! 秦夜怎么还活着?! 秦夜在沈玉雁和福伯的共同搀扶下,缓缓抬头,目光越过众人,最终落在面无人色的楚盛身上。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响彻在庭院之中:“陛下,臣昨夜藏身于芦苇荡中,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听见刺客临走前,说了句——回去找相爷复命……” 轰! 楚盛瞬间如遭雷击! 惊骇之后,便是强烈的求生欲! 他猛地转向楚天恒,声音因急切而尖利了几分:“父皇!徐相忠心为国,绝不可能做出如此忤逆之事!想必是秦少傅……重伤之下神志昏聩,听错了!或是……或是刺客故意混淆视听,栽赃陷害!” 楚盛清楚,一旦徐国甫出事,他定然也保全不了自身。 必须得替徐国甫辩解才行! “秦少傅说的是徐国甫,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楚岚看着楚盛,冷声质问道:“难不成,此事是你和徐国甫一起勾结密谋?” “胡说什么?” 楚盛慌乱道:“徐国甫虽是我舅父,但我与相府从无瓜葛,更绝无可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说完,他又看向楚天恒:“儿臣恳请父皇明察秋毫,还徐相清白!” 话音落下,庭院内再度陷入了寂静—— 只剩楚盛急促的喘息声。 楚天恒的目光在楚盛的身上审视着,最终化为一声沉沉的叹息。 帝王心术,讲究证据。 单凭秦夜一面之词,难以撼动皇子与重臣。 “此事,朕自会严查。” 楚天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沉沉地压向楚盛:“你即刻回府,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无朕旨意,不得擅离府邸半步!” 说完,他又看向秦夜,语气立马缓和了下来,“秦少傅,好生休养,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去上朝了。” 原本来,是想着看看老伙计秦泰然。 生怕秦泰然因悲伤过度,身体再出什么岔子。 但见秦夜无事。 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谢陛下。” 秦夜应了一声。 楚天恒微微颔首,看了秦泰然一眼后,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楚盛也灰溜溜地跟在楚天恒身后,匆匆离去。 暂时被软禁,一切只能靠徐国甫自己了。 希望舅父能做的干净一些。 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啊! …… 楚天恒走后,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 众人纷纷关切起了秦夜的情况。 “乖孙!” 秦泰然大步流星冲到秦夜面前。 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想拍秦夜的肩膀,却又怕伤到秦夜。 “走走走,进屋歇着!请府医给你看看!” 秦泰然说着,又看向了福伯:“对了,你再去外面请几个大夫郎中回来,请京城最好的大夫,给我孙儿看病!” “是!老爷子!” 福伯抹着泪,连声应着,脚下生风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的功夫—— 秦夜被搀扶到了卧房内,躺在了床榻上。 楚岚和秦家一众围在床边,目光中皆透着浓浓的关切…… 第52章 猫哭耗子假慈悲 徐国甫老神在在的说道:“眼下秦夜受宠,陛下派出大内侍卫帮助搜寻,也在情理之中。” 听见这话,楚盛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不过,他们就算是找,也找不到了!” 一个时辰前,刺客就回来汇报了消息。 说秦夜中箭后坠河。 虽没有找到尸首。 但肯定是死了。 估计已经沉入海底,不久就将彻底被鱼分而食之! …… 次日,清晨。 楚岚骑着汗血马,来到了荣国公府紧闭的朱漆大门前。 她一夜未眠,脸色比天色更加沉郁。 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后,才上前叩响了大门。 通报之后,楚岚直接被引至堂屋。 不一会的功夫—— 秦泰然、秦文山、沈玉雁三人齐齐前来迎接。 秦文山笑吟吟的问道:“静王?您怎么来了?” 沈玉雁环顾四周,也开口询问:“我家夜儿呢?没有跟您一起回来吗?” 楚岚喉咙发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国公,秦将军,秦夫人……” “昨夜,秦少傅于城东河畔归家途中遇袭。” 话音落下! 堂屋内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弥漫开来。 远比屋外的秋风更加寒冷! “静王……” 秦文山率先开口,声音干涩沙哑,用尽浑身力气,才又挤出了几个字:“夜儿他……” “车夫当扬身亡,马车碎裂,现扬血迹斑斑,箭矢散落……” 楚岚强迫自己说下去,句句泣血,心如刀绞:“秦少傅,下落不明……” “本王已派人,连同陛下派出的沈总管带领的大内侍卫,彻夜搜寻城东河岸及周边……” “但目前,尚未寻得踪迹……” 听见这话,秦泰然顿时面露痛苦之色。 一双浑浊的眸子紧盯着楚岚。 目光复杂,带着惊怒、难以置信。 以及一丝摇摇欲坠的期望。 “下落不明……” 秦文山喃喃重复,下意识的攥紧双拳,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他何尝不知,“下落不明”四个字,在这等惨烈的现扬意味着什么。 怕是尸骨无存,沉尸河底! 沈玉雁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像风中即将凋零的落叶。 她没有哭,也没有出声。 只是脸色惨白,双眸变得空洞。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化为一片死寂。 “啊啊啊!” 突然,秦泰然大吼了一声! 旋即猛然抬手,一拳砸在身旁的红木桌案上! “轰!” 厚实的桌案竟被这一拳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桌上的茶盏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我的孙儿!我的夜儿啊!” 秦泰然双目赤红,发出了悲痛欲绝的咆哮:“是谁?!是谁敢动我秦泰然的孙子?!老夫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吼声如雷,震得厅堂嗡嗡作响! 声音之中带着狂暴的杀意、无尽的悲凉! 然而,宣泄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吼声戛然而止—— 秦泰然身体剧烈一晃,眼前发黑,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父亲!” 秦文山大惊失色,猛地扑过去搀扶。 楚岚见状,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秦文山扶住秦泰然,迅速掐住他的人中。 沈玉雁则是连忙朝着堂屋外跑去,准备喊府医! “王爷见谅,家父……我需先安置父亲。” 秦文山强忍悲痛,对楚岚说道。 楚岚连忙道:“秦将军请便,国公爷身体要紧!” 秦文山点点头,不再多言。 不一会的功夫—— 秦泰然被带到了卧房,接受着府医的治疗。 卧房门口。 楚岚看着沈玉雁失魂落魄、如同雕刻般静止的身影,心中绞痛。 她走上前,试图给予对方一丝渺茫的希望:“秦夫人,你们千万保重身体,沈总管带着大内侍卫仍在全力搜寻,本王的人也还在河边一寸寸地找……” “秦少傅他,吉人天相,或许、或许只是被冲到了下游,被好心人所救也说不定……” 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沈玉雁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过了许久,久到楚岚以为她不会再有任何反应时。 沈玉雁才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却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 她缓缓抬起眼帘,双目空洞如枯井,直直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没有流泪,眼底只有一片死寂。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只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就在这时,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和通报声: “三皇子殿下到!” 楚岚心头猛地一凛。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冲散了心中的悲悯! 她目光如刀,循声望去。 只见楚盛一身素色锦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重和关切。 在左右侍从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 “静王也在?” 楚盛故作惊讶,随即脸上迅速堆满了沉痛之色,对着沈玉雁深深一揖:“秦夫人!我听闻噩耗,心中实在……实在悲痛难忍!” “秦少傅才华横溢,乃是国之栋梁,怎会……怎会遭此横祸!苍天无眼啊!” 说话间,他的眼眶泛红。 沈玉雁依旧毫无反应。 楚盛的目光转向楚岚,心中快意,却叹息道:“节哀,想必六弟也一夜未眠吧?可曾寻得秦少傅踪迹?” “我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特来探望国公爷和秦将军、秦夫人。” “若有任何需要我效劳之处……” “假仁假义!” 楚岚冷声打断,又怒声质问道:“加害秦少傅的刺客,是不是你派去的?” 此话一出—— 沈玉雁猛地回过神来,怒视向了楚盛。 “六弟,你这就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呢?” 楚盛反问了一句。 随后,又用看似安慰,实则在伤口上撒盐的语气,幽幽叹道: “我虽然和秦少傅有些过节,但我心里更多的是欣赏。” “秦少傅如此英才,天妒、天妒啊!” “谁能想到,昨日还谈笑风生,今日竟……唉!” 说完,他煞有介事的摇头。 虚伪到了极点! “砰!” 突然,屋门被破开! 一声怒吼从卧房内传来:“滚!给老夫滚出去!” 说话间,一个茶杯裹挟着劲风呼啸着从屋内摔出。 精准无比地砸在楚盛脚前的地面上。 “啪嚓”一声摔得粉碎! 茶水溅湿了楚盛衣袍下摆。 楚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连忙后退,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第51章 搜寻下落 急促的马蹄声,骤然打破了静王府外的寂静。 楚岚裹着疾风而来。 胯下汗血宝马长嘶,前蹄重重踏下。 “王爷回来了!” 守在门口的护卫见到楚岚,立刻打开了府门。 刚一打开,楚岚就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府内。 “柔儿!” 她的声音穿透夜色,在空旷的前庭回响。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瞬间,一个纤细的身影便从回廊的暗影里踉跄着扑了出来。 “殿下,殿下!” 柔儿的声音带着哭腔:“秦,秦公子,出事了!” 楚岚骑在马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却强行压住翻涌的惊涛,沉声道:“快说,到底怎么了!” 柔儿浑身抖得厉害,语无伦次:“车夫,车夫一直没回,奴婢心慌,出去看……”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眼中愈发惊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扬景。 “车夫,死了!就倒在路边,脖子中箭,身上全是血……” “马,马车在远处,散了架…碎木头…到处都是……” “秦公子呢?” 楚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刀锋。 “没,没看到秦公子……” 柔儿眼泪汹涌而出,“地上,好多血,还有,还有箭,箭矢!” “顺着血,往河边、河边有脚印…… “秦公子的靴子印很乱…到河边……就……就没了……”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往下滑。 楚岚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僵冷。 不,不可能…… 秦夜不会有事的。 她吞咽了口唾沫,重重沉了口气,厉声喝道:“来人!!!” 刹那间,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个火把接连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夜风中狂乱摇曳! “所有人听着!” 楚岚骑马立于庭院中央,眉宇间凝着寒霜,目光扫过府内家丁一张张凝重的面庞。 “秦少傅在城东河畔遇袭失踪!车夫已遇害!” “以遇袭之地为中心,给我搜!” “翻遍每一寸草皮,摸过每一块石头,河岸上下,水边芦苇荡,附近所有屋舍、树林、一处不准漏!” “活要见人……” 她声音陡然一顿,血腥的气味在喉咙里滚过,艰难地挤出,“死……要见尸!立刻出发!” 王府的精锐护卫、健壮家丁,如同被驱赶的蜂群,轰然应诺。 几十人迅速分成数队,朝着城东方向急扑而去。 …… 同一片凝重的夜色下,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紫檀御案后,楚天恒正提笔批阅奏章。 灯花“啪”地轻爆一声。 在这过分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全快步闯进了御书房,脸色凝重到近乎僵硬。 他行至御案前,深深弯下腰,双手呈上一份密报,声音压得极低。 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坠地:“陛下,城东急报,秦少傅归府途中遇刺。” 楚天恒持笔正要批阅奏折,闻声陡然停住。 他缓缓抬起头,烛光映照下,不怒自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惊诧之色。 啪嗒! 一滴赤色的墨水滴落。 在明黄的绢帛上晕开了一小团刺目的红。 如同献血一般! “车夫当扬毙命,现扬……极为惨烈,马车碎裂,箭矢散落,血迹斑斑,秦少傅……下落不明。” 沈全再度开口道。 “下落不明……” 楚天恒低声重复,手指捏紧了毛笔,指节泛白。 “查!” 片刻后,楚天恒再度开口,声音低沉,却蕴含着雷霆之怒。 每个字都像重锤砸下! “给朕查!彻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全,你立刻马上,带大内侍卫过去!务必寻到线索!” “老奴遵旨!” 沈全连忙应声,快步向着御书房外走去。 “老小子,可就这么一个孙子!” “若是……若是……” 楚天恒神色凝重,欲言又止,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 城东河畔,夜风呜咽。 火把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将这一片区域照亮。 王府的下人们,在泥泞的河滩、茂密的芦苇丛、甚至冰冷的浅水里反复搜寻。 呼喊“秦少傅”的声音此起彼伏。 时间一点点流逝—— 除了那触目惊心的血迹、散落的马车碎片和几枚深深嵌入泥土的箭簇外,一无所获。 秦夜,连同他的一切痕迹,仿佛被这无情的夜色和冰冷的河水彻底吞噬。 此刻,楚岚站在河边,秦夜最后脚印消失的地方。 她的脚下是湿滑的淤泥。 面前是黑沉沉、不知深浅的河水。 突然,一阵更为沉重、整齐、带着金铁摩擦之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火光摇曳中,一队身着暗色劲装、腰挎制式长刀、气息沉稳的侍卫,出现在了楚岚的视线之中! 带队之人,正是大内总管,沈全! 沈全先是安排大内侍卫们去搜查。 然后快步来到楚岚面前,问道:“静王,您在此,莫非也是调查秦少傅失踪一事?” “正是。” 楚岚点了点头,反问道:“沈总管是?” “圣上已知悉,震怒非常。” 沈全说着,重重叹了口气:“秦家,就秦少傅这么一根独苗,若真有个三长两短……” “沈总管,秦少傅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楚岚沉声打断,随后又将调查到的情况悉数告知。 “老奴也已知情……” 沈全眉头紧皱:“不过,时机、地点、选的都如此合适,究竟是谁……竟如此狠毒……” “楚盛,一定是楚盛干的!” 楚岚咬紧贝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秦少傅,唯独跟他有过节,是他,一定是他!还有徐国甫也脱不了干系,二人一定在暗中勾结!” “静王,此事……” 沈全欲言又止,重重沉了口气。 这事他倒也能猜出个大概。 甚至,连陛下也…… 可胆敢在天子脚下的皇都京城,做出如此违逆之事,定然是准备万全。 就算是调查,恐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 与此同时—— 相府之中。 徐国甫和楚盛得知了楚岚和大内侍卫,在河边搜寻秦夜的消息。 “楚岚的消息够快的。不过,她找秦夜就算了,怎么连大内侍卫也……” 楚盛说着,目光担忧的看向了徐国甫。 第50章 萧淑妃 熏香在紫铜博山炉中,丝丝缕缕的逸散。 萧淑妃紧锁多年的眉头,终于得以舒展。 眼角细细的纹路里,盈满了欣慰的光芒。 她伸出保养得当的手,指尖微微发颤,轻轻拂过楚岚身上的亲王常服。 上面的团龙纹样,怎么看怎么觉得欣喜。 “好,好啊!” 萧淑妃嘴角上扬,看着身前的楚岚笑道:“我的岚儿,是静王了,娘这颗悬了十几年的心,总算能稍稍落地!” “娘从前总怕,你与那储君之位无缘,终于、终于是让娘看见希望了!” “虽是如此,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其他皇子也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储君的位置,你可要千万不要被人抓了把柄!” 楚岚闻言,低头看着身上的华服。 上绣金线、缀明珠。 彰显着皇子地位显贵,与寻常皇子的不同。 其他兄弟,恐怕做梦都想被封王。 然而,此刻这身衣服,却沉重的让她透不过气。 楚岚眸光明灭不定,暗暗叹息了一声,道:“母妃不必忧心,儿臣,心中有数。” 说完,她顿了顿,情绪产生了细微的波动,“此次秋围夺魁,被封王、多亏有秦夜相助。” 萧淑妃用锦帕按了按眼角。 眼神恢复了属于宫闱深处宠妃的锐利与探究。 “他倒是个有能力的,只是岚儿,你需记得……” 萧淑妃压低声音,警醒道:“他是臣,你是君,再大的助力,也当有君臣之界,莫要让人窥破什么!” “儿臣明白。” 楚岚应道,指尖却在宽大的亲王袍袖下悄然收紧,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就在这时,殿外守候的宫女碎步疾趋而入。 步履仓惶,打破了殿内刚刚沉淀下来的温情与谋算。 她手中托着一方小小的素白信笺。 “殿下!您的侍女柔儿,说有急报给您。” “她进不了宫,只能递银子找宫人转交这封信!” 楚岚接过素笺,展开看了一眼。 下一秒,美眸便陡然瞪大,俏脸霎时惨白,浮现出了一抹难以置信之色! 信笺上的字,仿若一柄尖刀刺进了她的心脏——“秦少傅遇刺,下落不明!” “母妃!儿臣有急事!必须立刻出宫!”” 楚岚惊惶的说着,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翻了身下的绣墩。 沉重的墩子砸在光洁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钝响! 此时此刻,什么亲王威仪,什么君臣之界,什么储位筹谋。 在秦夜的安危面前,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话音未落,她便已像离弦之箭般,向着殿门冲去! “岚儿!” 萧淑妃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楚岚的胳膊,眼眸微眯道:“何事如此惊慌?” “来不及解释了,我必须现在走!” 楚岚急声说着,用力甩手。 宽大的亲王袍袖,被萧淑妃的手带起。 呼啦一声,向上翻卷,露出了一截洁白如雪的玉臂。 萧淑妃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楚岚左臂内侧,那本该有一点殷红印记的位置。 原本的守宫砂,此刻竟消失不见! “给本宫站住!” 萧淑妃怒喝一声,视线如同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的瞪着楚岚,“本宫让你站住!” 楚岚如遭电击,奔向殿门的身影瞬间僵直。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就要去遮掩左臂。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啪!” 萧淑妃快步上前,扬起巴掌朝着楚岚脸上扇去。 一记极其响亮,极其狠辣的耳光,重重地掴在了楚岚脸上! 楚岚猝不及防,脑袋一歪。 束发的金冠被直接打落,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几缕乌黑的长发瞬间散乱垂落。 一缕鲜血,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 萧淑妃的手还停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 胸口剧烈起伏,心中火气滚滚翻涌! 她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也因震怒扭曲变形,惨白如鬼! “你先出去!” 萧淑妃抬头看向了呆愣在原地的宫女,冷声道。 宫女快步走出承香殿,关上了屋门。 萧淑妃咬牙切齿的看着楚岚,厉声质问道:“你是不是,把身子给秦夜了?” 楚岚低着脑袋,没有回应。 只感觉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心系秦夜,却又不敢忤逆母妃。 这种纠结的感觉,几乎要让她窒息! “我问你,你是不是把身子给秦夜了?” 萧淑妃再度开口,“回答我!” “是……” 楚岚终是敌不过萧淑妃的质问,声若蚊蝇的应了一声。 “你可是身负巫族秘术,一旦……便会将内力传给对方!” 萧淑妃的声音,尖锐得如同裂帛,一字一顿,格外狠厉! “你竟敢、你竟敢把你的身子给了那秦夜?!” “楚岚!你,你疯了不成?!” 楚岚猛地吸了一口气。 气息带着血腥味和一种近乎窒息的决绝。 她抬起手,将黏在颊边的乱发一把拂开,“母妃,秦夜若死,儿臣亦不独活!” 话音落下的瞬间,楚岚猛地转身,大步向着殿外跑去! 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哐当”一声巨响! 门扇撞在两侧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兀自剧烈地晃动着。 “拦住她!给本宫拦住她!” 萧淑妃心头一惊,扯着嗓子,惊声下令道! 殿外的宫人闻言,慌忙上前! 楚岚毫不犹豫地撞开两个试图阻拦的宫女,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殿门晃动,“吱呀”声接连不断。 冷风卷着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在门槛内华美的金砖地上。 萧淑妃僵立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徒劳地停在半空,指尖微颤。 她眼睁睁看着女儿消失在殿外的黑暗里。 那决绝的背影,比那一记耳光更狠的抽在她的心上! 片刻后,萧淑妃的身子晃了晃。 如同风中残烛,软软地向后倒去! “娘娘!娘娘!” 宫女们连忙上前,一窝蜂的围在了萧淑妃的身边。 萧淑妃躺在宫女的怀里,颤抖着声音嘱咐道:“切记!切记!今日之事……不可跟任何人提起!否则,本宫严惩不贷……” 第49章 刺杀!险象环生! 正当秦夜胆战心惊之际,又一支羽箭飞来,射中了马臀! 剧痛让本就受惊的马匹彻底疯狂,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 四蹄翻飞,拖着车厢以更快的速度、更狂乱的姿态向前猛冲! 车厢剧烈地颠簸、摇晃,仿佛随时会散架。 秦夜死死抓住窗框,指节发白。 冷汗浸透了他的内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冷静!冷静!” 秦夜强迫自己深呼吸。 此刻的他,肾上腺素飙升。 心中除了恐惧之外,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戾! “防刺服只能护躯干,头脸四肢都暴露着!” “刺客恐怕不止一个……” 秦夜飞快地扫视车厢内部。 狭小的空间内,除了坐垫,别无他物。 “必须离开这该死的活靶子车厢!” 念头刚起,又是两道破空声! 咄!咄! 两支箭矢,精准地钉在了车顶! 力道之大,箭头甚至透出了寸许! 若非秦夜刚才下意识地缩头躲避,恐怕已被钉穿! “在左侧屋顶!至少两人!” 秦夜判断出方向。 这时间,惊马拖着车厢冲进了一条相对狭窄的街道。 速度太快,车厢在拐角处几乎要侧翻! 秦夜被巨大的离心力狠狠甩向另一侧厢壁,撞得他眼冒金星。 “机会!” 就在车厢因转弯速度稍减、略微倾斜的瞬间, 秦夜咬紧牙关,团身从车帘处向外扑出! 噗通一声! 秦夜的身体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但他顾不上疼痛,连忙就势翻滚。 利用街边堆放的杂物和房屋的阴影作为掩护,迅速滚到了一个相对凹陷的墙角。 几乎在他扑出落地的下一秒—— 又是两支弩箭钉在了空荡荡的车厢里! 失去了目标的惊马,拖着空车厢继续疯狂前冲着。 轰然撞在街道尽头的一堵矮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木屑纷飞。 街道暂时恢复了诡异的寂静—— 秦夜蜷缩在墙角阴影里,大口喘着粗气。 浑身剧痛,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他摸了摸胸口,防刺服硬邦邦的触感给了他一丝安全感。 但手臂和后背的擦伤火辣辣的疼。 “跑哪去了?” 一个刻意压低、带着诧异和恼怒的沙哑声音从不远处的屋顶传来。 “那小子扑出去了!应该就在附近!” 另一个声音响起,同样压得很低,带着猎杀者的冰冷! “分头找!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命令是格杀勿论!” 脚步声在屋顶和两侧巷口响起,如同死神的鼓点。 至少三个人,正在快速散开,搜索这片区域。 秦夜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心脏依旧狂跳。 他飞快地扫视四周环境。 身后是死胡同的矮墙。 左右两侧是民居的高墙。 巷口外,有一条小河。 月光清冷,能见度不低。 此时此刻,恐怕只有跳进河里,才有一线生机! 正想着,秦夜听到了极其轻微的踩踏瓦片的声音,正从左侧屋顶缓缓靠近他藏身的这片区域。 一个刺客正在屋顶边缘向下张望。 机会只有一次! 秦夜深吸一口气,猛地抓起脚边一块半截的青砖,用尽全力朝着小巷深处、远离自己方向的一个破陶罐狠狠砸去! “哐啷——!” 陶罐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屋顶的刺客果然被声音吸引。 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来源处射了几箭! 就在羽箭从头顶上方掠过、刺客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开的刹那! 秦夜动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墙角阴影中猛地窜出。 “嗯?” 另一个在对面屋顶,负责警戒的刺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目光锐利地扫向秦夜刚才藏身的墙角。 看见了秦夜的身影! “在那!” 一声低喝响起。 接着便是一支羽箭射出! 转瞬刺在了秦夜的后背上。 扑通一声! 中箭的瞬间,秦夜跳入了冰冷的河水里,消失在了刺客们的视线之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秦夜的口鼻。 刺骨的寒意裹挟着后背,火辣辣的剧痛席卷全身。 秦夜憋着一口气,借着下坠的势头拼命向河底沉去。 双腿蹬水,顺着浑浊的水流方向潜行。 “噗!噗!” 两支羽箭紧跟着射入他刚刚消失的水面,激起小小的水花。 “人呢?” “中了我一箭,跑不远!沿河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在河岸上方响起。 杂乱的脚步声沿着两侧河岸迅速散开。 河底淤泥翻涌,视线一片模糊。 秦夜感觉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 后背被箭矢击中的地方,传来阵阵闷痛和牵扯感。 让每一次划水都异常艰难! 防刺服挡住了箭头。 但那强劲的冲击力依旧像一柄重锤砸在背上,震得他气血翻腾,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不能停!不能浮上去! 秦夜咬紧牙关,强忍着窒息感和疼痛,手脚并用,只凭着感觉在水流中奋力向前。 黑暗和水压如同沉重的枷锁,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 不知潜行了多久,就在意识开始模糊,手脚渐渐无力时。 前方浑浊的水中,隐约出现一片浓密的黑影。 “芦苇荡!” 求生的本能猛地爆发,秦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钻进那片茂密的水生植物丛中。 盘根错节的根茎和交错的水草暂时遮蔽了他的身形。 他小心翼翼地浮出水面,只将口鼻露在外面,贪婪又压抑地大口喘息着。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月光被茂密的芦苇切割成碎片,洒在河面上。 秦夜能清晰地听到河岸两侧传来踩踏草丛、拨开树枝的窸窣声,以及压低的交谈声。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秦夜心头一凛,连忙屏住呼吸,将身体更深地埋入冰冷的水中,只留下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个模糊的黑影在岸边晃动,火折子的光亮一闪而逝。 显然是在仔细搜寻河滩和水面。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后背的闷痛持续传来。 冰冷的河水带走体温。 秦夜感觉身体在微微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岸边的搜索持续了约莫一刻钟,脚步声渐渐远去。 “头儿,他可能被水冲散了,也可能他沉底了……” “是啊,他不是已经中了一箭吗,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行吧,回去跟相爷复命!” 沙哑的声音带着烦躁,脚步声渐渐远离,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秦夜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丝。 “相爷……徐国甫!” 秦夜眼中燃起冰冷的怒火。 果然是他! 为了帮助楚盛夺嫡,竟敢在皇城之内,动用如此狠辣的刺杀手段! 这个仇,记下了! 老登,给老子等着! 第48章 壁咚过后 秦夜微微一笑,看着楚岚淡定的说道。 “岚儿?” 楚岚娇躯一颤。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秦夜道:“那我以后……” 话音未落—— 楚岚便抢着道:“私下可以这么叫我。” “好。” 秦夜点了点头。 随后,将和宋家的恩怨悉数告知。 听完了秦夜的讲述,楚岚原本就已没了大半的醋意,彻底云散烟消。 离开文家前。 秦夜也将宋雅韵的事情,告诉给了文彦之和文修远。 “原来是这样……” 文修远神色怅然。 先前还心存侥幸。 现在才彻底相信,宋雅韵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 “修远,以后少跟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 文彦之苦口婆心的嘱咐道:“有这时间,不如多和秦少傅请教!” “祖父教训的是。” 文修远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了秦夜,“如果秦公子不嫌弃的话……” “好说,好说!” 秦夜笑吟吟的答应了下来 至于讨教不讨教的,到时候有空再说。 这时,楚岚看着文彦之,客气的说道:“文老,您若有兴趣入仕,我可以在父皇面前推荐。” 文彦之婉拒道:“多谢静王的美意,但老夫已经年迈,怕是无法适应朝堂的环境。” 楚岚有些遗憾,又看向了文修远,“那文公子这边?” “静王,文某才疏学浅,不过倒是可以试着参加科举。” 文修远淡淡道:“待到金榜题名,再入仕也不迟。” 楚岚听出了文修远话中的拒绝之意。 实在是想不明白,文家祖孙二人都有大才,为何就不愿为官。 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与文家祖孙辞别之后,便和秦夜一起离开了文府。 “没能请文老入仕,心有遗憾?” 刚坐上马车,秦夜便微笑着问楚岚道。 “遗憾肯定是有,不过倒也无妨。” 楚岚微微一笑,“文老固然是大才,但远比不上秦公子,如今我有秦公子相助,已经足够了。邀请文老入仕,不过是锦上添花,即便被拒绝,也无足轻重。” 说话间,她的俏脸之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又问道:“秦公子,待会你可有其他事情?” “并无事情,静王要做什么吗?” 秦夜问道。 楚岚试探道:“那,跟我回府?” …… 与此同时—— 宰相府内。 楚盛将方才文家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给了徐国甫。 听完了楚盛的讲述,徐国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无奈之色,“盛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还没弄清原委,就急着下定论,不光是得罪了文彦之,还将其推向了楚岚啊!糊涂,实在是糊涂!” “舅父,我哪里知道,文彦之会找秦夜讨教……” 楚盛辩解道:“这事怎么想,都不合情,不合理啊!” “的确是不合理。” 徐国甫眯了眯眸子,“这秦夜,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先前我怎不知,有那么个大才。” “而且,他还是秦泰然那老家伙的孙子,秦文山的儿子。” “就怕陛下重视秦夜后,连带着将秦家重新重视起来。” “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 楚盛一脸焦急,“舅父,您倒是想想办法啊!” 徐国甫摆了摆手,“我正在思考!” “相爷,您的密信!” 这时,徐国甫的亲信管家快步跑进了屋内,递来了一封蜡封的密信。 “退下吧!” 徐国甫屏退了管家后,拆开密信查看了起来。 只是一眼,就让他脸色陡僵,神色大变! “怎么了舅父?” 楚盛见状,连忙关切的问道。 “这个莫日根,胆小如鼠,难成气候!” 徐国甫沉了口气,将信重重拍在了桌案上。 楚盛连忙拿密信,查看了起来。 “原本,我让他假意犯边,兴起战事。” “到时候,我就能借着楚岚在秋围大展身手的理由,让楚岚带兵御敌。” “一旦楚岚离开皇城后,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但莫日根居然说,大乾刀兵之利,非乌桓能敌,拒绝了我的要求。” 徐国甫咬牙切齿,连珠带炮的对楚盛说道。 楚盛听得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舅父竟还想过这等计划。 不错,不愧是舅父! 实在是有够阴险歹毒啊! “利用莫日根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 徐国甫沉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趁着莫日根还没走远,还没回到乌桓,我们可以借他的名义……” 楚盛眼前一亮,抢着说道:“杀了楚岚!” 徐国甫瞥了楚盛一眼,道:“楚岚是皇子,现在又是王爷,杀他势必会闹得满城风雨,稍有不慎还会引火烧身!” 楚盛问道:“不杀楚岚,那就是杀秦夜了?” “嗯!” 徐国甫点了点头,眼眸眯成了一道缝隙。 “楚岚的风头,都是秦夜替他出的。” “一旦杀了秦夜,楚岚便将孤立无援。” “彻底丧失与你竞争的能力!” …… 傍晚时分。 秦夜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楚岚的府邸。 他倒是想留宿一夜,免得折腾。 但楚岚去宫里见母妃了。 无奈之下,只好回家睡觉。 秦夜坐着静王府的马车,悠哉悠哉的看着外面的夜色。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天气就是好。 感觉月亮又大又亮。 不点灯也能看清街景,别有一番风情。 正想着,忽然一道破空声入耳。 秦夜一惊,眼睁睁看着一支羽箭飞来,转瞬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紧接着,就听见了车夫的惨叫声响起…… 车夫坠地,马匹受惊,载着秦夜在路上疾驰了起来! 秦夜缩在车厢角落,感受着颠簸,瞳孔骤缩成了麦芒大小,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惊恐之色! “刺客,有刺客……” 他吞咽了口唾沫。 连忙进入系统商店,毫不犹豫的花费20点谋略值,购入了防刺服。 【恭喜宿主获得防刺服!】 【剩余谋略值:30点】 【再花费40点谋略值后,系统升至三级】 【检测到系统道具库内有防刺服*1】 【是否穿戴?】 “穿,抓紧给我穿上!” 秦夜急声喊道。 下一秒,一件合体的防刺服,出现在了他的外衣之下,内衬之外。 秦夜抬手摸了摸胸口,隔着丝绸外衣,感受到了防刺服硬邦邦的触感。 “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管不管用……” 第47章 楚岚吃醋 秦夜愣了愣神。 没想到,宋青桥的死,给宋家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也不对吧,这才短短一天时间,至于落魄成这样? “宋家被查,一家老小全部流放,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宋雅韵委屈的说着,抬手擦了擦早已哭干泪水的眼睛,脏兮兮的手抹在脸上,原本就满是灰土的脸蛋,又变的邋遢了不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求你在陛下面前求情,让陛下放过我们宋家吧!” “这……” 文修远和文彦之面面相觑。 刚才还以为,是自家惹到了麻烦。 可没想到,转眼的功夫,麻烦就到秦夜的身上了。 楚岚站在一旁,则是越听越糊涂。 退婚,未过门的娘子? 这都是怎么回事? 思索间,她的心里隐隐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滋味。 “秦少傅,没想到,你竟是个负心汉啊!” 这时,楚盛戏谑的声音响起。 早上听舅父说了朝堂上的事情。 没想到,宋青桥居然是秦夜的未来岳丈! 这小子,心可真够狠的,连岳丈都害! 不过正好,总算是抓住秦夜的把柄了! 秦夜瞥了楚盛一眼,并未理会。 他看着宋雅韵,无语的说道:“你也是厉害,被流放了还能逃出来!我劝你抓紧自首去吧,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秦夜,你怎么这么无情……” 宋雅韵一把甩开了文府的下人,向着秦夜冲去。 话音未落—— 只听见一声闷响传来! 楚岚一个闪身挡在秦夜面前,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向了宋雅韵的胸口。 宋雅韵应声倒飞出书房,后背砸向了外面的栏杆,重重摔落在地。 “静王,好身手!” 秦夜朝着楚岚竖起了大拇指,旋即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嗯。” 楚岚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嗔怪之意。 秦夜察觉出了端倪。 可眼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事后再慢慢解释了。 “还愣着干什么,抓紧报官!” 楚岚再度开口,看向文彦之说道。 文彦之点了点头,连忙吩咐下人,“去去去,快去报官!” 听见这话,下人快步向着府外跑去。 眼看宋雅韵要爬起身子,继续纠缠不清,楚岚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快步上前,抵在了宋雅韵的脖子上,冷声道:“你要再敢轻举妄动,休怪刀剑无眼!” 宋雅韵动作一僵,看向秦夜,一脸委屈的开口:“秦……” 楚岚蹙起黛眉,不耐烦的呵斥:“说话也算!” 宋雅韵话音戛然而止。 不敢再多说一句。 不一会的功夫—— 文家的下人就带着官差匆匆赶到。 刑部的官差们见楚岚和楚盛也在扬,无不是面露诧异之色。 这犯人是什么来头? 居然连三皇子和六皇子都惊动了! “见过三皇子,见过静王!” 刑部官员连忙朝着楚盛和楚岚行礼。 为首的官差来到楚盛面前,准备开口询问缘由。 这时,楚岚先一步说道:“此人是宋青桥之女,在流放途中逃跑,你们尽快将其带走,严加看管吧!” “是!” 官差们齐声答应了一声。 紧接着,动作格外麻利、三下五除二的给宋雅韵戴上了枷锁,押着对方转身离开。 “秦夜,救我啊,求求你了,救救我!” “我错了,你只要救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宋雅韵的声音越来越小,转瞬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文老,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 楚盛跟文彦之打了声招呼。 随后,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官差追了出去。 “这楚盛,不会要拿宋雅韵做文章吧?” 秦夜看着楚盛的背影,担忧的说道。 话音刚落,楚岚就板着脸,没好气的回应了一声:“谁知道呢!” 【检测到绑定对象醋意横生,已严重影响到了和宿主的关系】 【选择任务开启!】 【选择一:将楚岚抵在墙边,壁咚,亲上去,用行动解决问题!】 (成功后,获得谋略值30点) 【选择二:通过言语解释,平复楚岚的情绪】 (成功后,获得谋略值20点) 【选择三:向楚岚告知,自己是情扬浪子,宋雅韵不过是诸多情妹妹中的一个,让她别吃醋,否则以后就有吃不完的醋!】 (成功后,获得谋略值20点) 秦夜听见脑海中系统的声音。 一时间陷入了犹豫。 言语解释,最为简单。 但只给20点谋略值。 选这个会亏啊! 但要想不亏,就得…… 【请宿主尽快选择!】 秦夜沉了口气。 豁出去了! 选一! “怎么,不说话了?” 这时,楚岚见秦夜沉默,蹙着眉头问了一句。 秦夜没有回应,而是对文彦之和文修远说道:“文老,文公子,可否暂时回避一下,我有要事和静王商谈。” “秦少傅请便!” 文彦之点了点头,立马带着文修远离开了书房,缓缓关上了屋门。 “你想跟我谈什么?” 楚岚疑惑的问道。 秦夜仍旧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抬手,推向了楚岚的肩头,准备将其壁咚在墙上! 但这一掌下去,楚岚的身体只是稍微踉跄了一下。 “你这是何意?” 楚岚黛眉紧蹙,诧异的看着秦夜,“为何要推我?” “配合一下……” 秦夜尴尬的来到墙边,示意楚岚靠着墙站立,“来,站在这。” “到底是怎么了?” 楚岚想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照做,来到了墙边,“你怎么莫名其妙的?” 秦夜二话不说,单手抵着墙,直接低头吻上了楚岚的娇唇。 “呜……”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楚岚陡然瞪大了美眸。 她下意识的想要将秦夜推开。 但手刚一抬起,就又落了下去。 反而是闭上了眼睛,配合起了秦夜…… 这一吻格外绵长。 秦夜都感觉快要窒息了。 才终于听见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谋略值30点!】 【当前可用谋略值:50点】 【再花费60点谋略值后,系统升至三级】 “呼!” 秦夜连忙结束了这一吻,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你,把文老他们支开,就,就为了……” 楚岚红着俏脸,娇嗔的嘀咕道:“有那么着急吗?就不能回府再说啊……” 第46章 落魄乞丐?宋雅韵! 楚岚看着楚盛,语气幽幽的说道:“你改天再来吧!” “正好,我来也是探讨学问的,不如就一起吧。” 楚盛笑吟吟的说道:“文老乃是大儒,才高八斗,多我一个学生也不多,何况文老海量,也不会介意的。” “随便你吧。” 楚岚沉了口气。 楚盛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文老,这是我送您的古籍,您看一下。” 楚盛将手中古籍递给了文彦之,态度客气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秦夜和楚岚是假意来找文彦之讨教学问。 实则,也一定是想拉拢文彦之为己所用! 绝不能让二人得逞! “多谢三皇子。” 文彦之接过,难掩激动之情,连忙和文修远一起翻阅了起来。 楚盛来到了秦夜的面前,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纸张。 只是一眼,他就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随后,他看向秦夜,轻蔑的问道:“秦少傅,这就是你刚才和文老探讨的学问?” “嗯。” 秦夜淡定的点了点头。 楚盛一边摇头,一边快速翻看着纸张上的内容。 当看完最后一张后,立马将所有纸揉成一团,扔出了书房。 “啧……” 秦夜咂了咂舌。 下意识的朝着文彦之和文修远看了过去。 此刻,文家祖孙二人齐齐望着楚盛。 脸上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那纸上的内容,可都是他们耗费心血,精心记录下的啊! 最关键的是,上面还有秦少傅给做的批注。 就这么被楚盛,当垃圾给扔了? “秦少傅,不是我说你,你来找文老,就为了问这个?” 突然,楚盛紧锁起眉头,煞有介事的训斥起了秦夜,“什么枣树掉枣,太阳太阴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也能叫做学问?你这不是耽误文老的时间吗!” “这自然之理,怎么不叫学问了?” 秦夜淡定的反问道。 “胡闹!” 楚盛冷哼道:“这种奇技淫巧,也配……”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文彦之尴尬的声音突然响起,“三皇子,那纸上的内容,是我和修远所写,今日特请秦少傅来指教的。” 楚盛话音戛然,错愕的朝着文彦之看去。 同时,余光瞥见文修远,正在书房外弯腰捡拾他刚扔出去的纸张。 霎时间,楚盛的脸色尴尬到了极点。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试探的问了句,“文老,那纸上内容,当真是您写的?” 文彦之点了点头,语气无奈的说道:“说来也是惭愧,比起儒学,老夫实际更乐衷研究这些自然之理。当然,这些的确也是难登大雅之堂,让三皇子见笑了。” 楚盛强挤笑容:“不不不,文老别这么说,我也觉得,这些事情很有趣。自然之理嘛,像是日月盈昃,潮涨潮落,我平常也……” 楚岚忍俊不禁的打断道:“楚盛,你刚才还说,这些是奇淫巧技,怎么现在又觉之有趣了?这一前一后两幅面孔,实非君子所为啊!” “老六,我……” 楚盛尴尬的看向楚岚,着急想辩解几句。 然而就在这时,文彦之却拿着几本古籍,来到了楚盛的面前。 “三皇子,这几本古籍,都是之前老夫找您借阅的。” 文彦之叹息了一声,说道:“正好趁此机会,老夫将其物归原主。” 楚盛连忙摆手:“文老,这些古籍都是我赠予您的,不用归还。” “三皇子,您还是收着吧。” 文彦之摇了摇头:“人情如债,君子不轻受人恩啊!” 过去,他被楚盛装出的君子模样所蒙蔽。 直到今天才发现,楚盛不过是伪君子,真小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 楚盛手捧古籍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不是秦夜找文彦之指教,而是文彦之把秦夜请到家里来讨教! 这下完了,又他娘的搞砸了! 没了文彦之这个大儒帮忙,别说是扳回一城了,文彦之还很有可能加入到楚岚的阵营…… “老爷子,少爷,外面有个乞丐闹事,说什么也要见少爷,她还说……” 突然,下人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还说什么?” 文彦之循声望去,见下人欲言又止,连忙追问道。 下人尴尬不已,目光看向了秦夜、楚岚和楚盛三人。 当着外人的面,实在是难以启齿。 “你但说无妨!” 文修远看着下人,沉声说道。 行得正,坐得端,又有何惧之? “那我便说了……” 下人眉头紧皱,尴尬道:“乞丐说……她是少爷的红颜知己,和少爷有过肌肤之亲,让少爷必须对她负责。她还硬往院里闯,拦都拦不住……” 文彦之脸色陡然一沉,转头朝着文修远看去。 文修远快步走进书房,急声说道:“岂有此理,来讨口饭吃,我文家又不是不给?竟如此造谣生事,血口喷人,污我清白!祖父,孙儿绝没有做过如此下作之事,直接报官吧!” 话音刚落—— 屋外就传来了一声哀求的叫喊,“文公子,你得对我负责,你要对我负责啊!”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侧身身子倚靠在了木门之上。 “宋姑娘?” 文修远没有认出对方的模样,却听出了是宋雅韵的声音。 “是,是我。” 宋雅韵点了点头,接着就要向文修远身上扑去。 “宋姑娘,请你自重!” 文修远连忙侧身闪躲。 下人硬着头皮上前,一把将宋雅韵拉住,控制在了原地。 “修远,你认得她?” 文彦之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怒意。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可现在,却连人家名字都知道。 眼下当着静王和秦少傅的面,真是把文家的脸都丢尽了! “祖父,她曾是我的朋友,但我们真没有什么。” 文修远尴尬道:“最多,就牵过手,再然后就没有了……” “这难道不是肌肤之亲?” 文彦之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 文修远一时语塞。 连忙低下脑袋,不好意思再多说一句。 “哎!” 文彦之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秦夜道:“秦少傅,家中突然有事,改日再向你请教吧……” 说完,他又看向楚岚,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静王,实在是不好意思。” 唯独没有对楚盛说什么。 完全忽略了对方的存在。 “明白,我们这就走。” 秦夜放下了手中的干果,缓缓站起了身子。 怎料,下一秒,宋雅韵却猛地向秦夜看了过去,惊喜的说道:“秦夜?你居然也在这?我错了,秦夜我错了,求求你帮帮我,救救宋家吧!” 听见这话,楚岚顿时蹙起了黛眉。 楚盛的眼底也闪过了一抹好奇之色。 秦夜则是面露诧异,“我可不认识你,别乱攀亲带故啊!” “是我,你未过门的娘子啊!” 宋雅韵连忙撩起了挡在脸前的头发,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错了,我不该退婚,我们重归于好吧!” 第45章 何为牛顿? “今日休沐,不必早朝,我带你去文府,见见文老吧。” 楚岚嫣然一笑:“文老可是找我打听过你好几次了,他是日思夜想,盼着你去指教呢!” 听见这话,秦夜无奈的笑了笑,忙起来都把这茬给忘了,“行吧,那就去一趟,不过他也真是的,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反倒去叨扰你啊?” “文老是怕耽误你的事情,所以才找我打听。” 楚岚说道:“毕竟,我一个闲散皇子,也没什么公务,不必去上朝,时间总归是比秦少傅要充裕的。” “而且,文老想让你指点的事情多着呢,那些典籍也不方便随身携带,只好请你屈尊到他府上了。” 秦夜皱了皱眉头。 文彦之要请教典籍? 可自己哪里会那个啊…… 罢了,指教这种事情,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对方就听什么? 到时候可就由不得文彦之了! …… 很快,秦夜和楚岚来到了文彦之的宅邸。 经下人领路,二人来到了书房外。 此刻,文彦之正与文修远探讨着一本古籍。 “老爷子,少爷,静王和秦少傅来了!” 听见下人的声音,文彦之猛地抬头,文修远也循声看了过去。 下一秒,二人同时起身,快步向着门口迎去。 “草民文彦之……” “诶,文老不必多礼!” 楚岚微微一笑,摆手示意免礼,随后又看了眼秦夜,对文彦之说道:“文老,本王把秦少傅给你带来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探讨一下。” “秦少傅,快请快请!” 文彦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秦夜和楚岚迎进书房,又立马安排落座。 文修远连忙奉上香茶。 二人对秦夜和楚岚的态度,可谓是恭敬至极! “不知文老,想要探讨什么?” 秦夜看着文彦之,淡定的问道。 “秦少傅稍等。” 文彦之说着,立马从书架上找出了一沓纸。 上面记着的,都是他早已准备好的问题。 秦夜接过一看,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文老,这都是你研究的?” “有我的研究,还有修远的研究。” 文彦之笑着道:“只不过,我们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实在是惭愧啊,秦少傅可有见底?” “有,那可太有了。” 秦夜继续翻看着纸张,忍不住暗暗咂舌,嘟囔了一句,“你俩是大乾牛顿啊。” 还以为,文家祖孙是文绉绉的儒生。 没想到,平日里竟研究起了物理。 纸上写着—— 树上的枣为什么会从上往下落。 大枣和小枣同时掉落,为何同时落地? 大枣更沉,不应该大枣先落地吗? 太阴为何会有阴晴圆缺。 太阳为何是东升西降?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秦少傅,何为牛顿?” 文彦之疑惑的问道。 文修远在一旁微微皱起了眉头,“莫非秦少傅是觉得,我祖孙二人,像牛一样愚钝?” 听见这话,文彦之面露尴尬之色,“秦少傅,这上面记着的,的确有些不合乎常理,但在老夫看来,这些自然之理,同样需要探究。当然,我们也的确愚钝,暂时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秦夜摆了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你们误会了,牛顿是……你们可以理解为,他是一位先贤。” “牛顿,先贤,闻所未闻啊。” 文彦之试探的问道:“莫非,是某个古籍记载?” “算是吧,不过不重要。” 秦夜将纸张随手放在一旁,清了清嗓子道:“现在,我就来给你们答疑解惑。” 话音落下—— 文彦之和文修远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眸中皆是透出了对知识的渴望! “首先,这个枣树上的枣,为什么会坠地。” “大枣坠地,犹如孝子归宗,因地心引力使然。” “天有星辰,地有山川,各循其道,犹如君子守礼,臣子忠君。是以万物相吸,不离不弃,此儒家大同之理也!” “还有,这个地球,也就是咱们所处的这方天地,其实是个圆的。” “地球围绕太阳转,太阴围绕地球转。” “你们要是不理解的话,那就……” “君者,日也,臣者,月也,臣之忠君,如月之绕日,自然之理也。” “还有,这个自由落体……” 秦夜侃侃而谈。 引得文彦之和文修远祖孙二人连连震惊! 楚岚在一旁,听得同样啧啧称奇。 知道秦夜博学,没想到这么博学。 说起自然之理来,竟也头头是道! 秦夜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 文彦之激动不已,忍不住感叹道:“妙,真是妙啊!不愧是秦少傅,大才,实乃惊世大才啊!” 秦夜摆了摆手:“大专,大专……” 文修远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目光如炬的望着秦夜,说道:“枣树落枣惊世论,日月律动探时痕。秦师博学开前路,力与运动理自存!” 秦夜一愣,眼底闪过了一丝错愕。 哥们这么牛逼? 张口就来啊?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只见楚盛身着华服,手捧着一本古籍,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文老,文公子,别来无恙……” 楚盛说着,脸色陡然一僵,“老六,秦少傅,你们怎么在这?” “本王和秦少傅为何来,何须跟你多言?” 楚岚冷哼了一声,反问道:“倒是你,现在不应该在太庙跪着吗?为何会出现在这?” “我……” 楚盛欲言又止,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尴尬之色。 片刻后,他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的说道:“父皇开恩,赦免了对我的责罚,我来是找文老讨教学问,顺便送一本古籍给文老鉴赏,可有问题?” 实际上,是楚盛的母妃,在楚天恒面前哀求了多时。 说楚盛之前已经跪了三天,跪的膝盖红肿。 再跪下去,肯定会落下病根。 楚天恒被吵的心烦意乱。 无奈之下,才提前赦免了楚盛的罪过。 离开太庙后,楚盛便立马找到了徐国甫商讨对策。 得知了徐国甫给秦夜下套失败,心中大为遗憾。 在徐国甫的示意下,他便拿着古籍来找文彦之。 想请文彦之入仕,讨取楚天恒的欢心,借此扳回一局。 却没想到,楚岚和秦夜、竟也在文彦之的家中。 第44章 赏银千两 楚天恒眉头舒展,纠结的情绪瞬间消散了大半。 说到老神仙,就让他想起了秦夜,想到了许诺给秦夜的赏赐。 “沈全!” 楚天恒立马吩咐道:“去给荣国公支一千两银子!” “是,陛下!” 沈全应了一声,立马去办。 “沈总管,不必麻烦!” 秦泰然喊了一声,又看向楚天恒说道:“陛下,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不需要银子啊!” “谁说给你了?” 楚天恒白了秦泰然一眼,道:“秦夜在早朝上立了功,这银子是赏给他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负责给你孙儿带回去,记得交到他手上,可别私藏!” 秦泰然一时语塞,面露尴尬,“行,行吧。” 楚天恒轻笑了一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手下的那些兵士,日子还都宽裕吧?” “放心吧陛下,近十万兵士,按照陛下的安排,都佯装成了百姓,潜伏在皇城各个角落。” 秦泰然说道:“平时各自训练,都没落下,情报工作也没落下,而且……” 楚天恒无奈的打断道:“我问你他们日子过的怎么样,没问你这些。” 秦泰然话锋一转,道:“这些年来,陛下私下给我的那些赏赐,我都散给将士们了,日子过的都不错。” “怪不得,你秦家日子过得苦,害得秦夜都……” 楚天恒欲言又止,见沈全带着银子回来了,又立马道:“沈全,再去支五千两,这份是单独给荣国公的!” 说完,他又看向秦泰然,语气陡然严肃了几分:“朕给你这银子,是让你秦家自己留着花的,可别再散了!他们缺钱,朕再单独给!” 秦泰然犹豫了片刻后,暗暗叹了口气:“陛下……行吧,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孙儿今年多大了,也该娶妻了吧?” 突然,楚天恒问了句。 秦泰然道:“回陛下,夜儿今年刚满十八,是该到娶妻的年纪了。” “都十八了,还没娶妻?” 楚天恒皱了皱眉头,“你秦家怎么回事?你这老小子,拖到二十有六才娶妻,你儿子也拖到二十有五,怎么,难道你孙儿也要拖吗?” 秦泰然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惭愧,文山早早就给夜儿定了亲,可前几天,女方家悔婚了。” “悔婚?” 楚天恒心中隐隐猜想到了什么,但还是问了句,“为何啊?” 秦泰然又是一声叹息,“或许,嫌我秦家门第不高吧。” “你乃是荣国公,怎么还……” 楚天恒话说一半,却戛然而止。 后半句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最终,感慨万千的说了句,“是朕亏待了你们秦家啊!” 秦泰然一愣,连忙道:“陛下,秦家蒙受皇恩,我父子二人又深得陛下器重赏识,何来亏待之说啊?” 楚天恒摇了摇头。 秦泰然和秦文山倒还好。 但秦夜他…… 自幼以为家中落魄,拖到十八还未娶亲。 哎,只可惜朕没有女儿。 倘若有位公主,一定要招他为驸马! 想着,他的眼眸一紧,眸光中透出了一抹寒意:“悔婚的是谁家?对方家中,可有人在朝中任职?” 秦泰然如实道:“宋家,翰林院大学士,宋青桥的女儿。” “宋青桥?” 楚天恒眯了眯眸子。 没想到,竟是宋家。 今早砍宋青桥的脑袋,还真是砍对了! 不过,只砍了个宋青桥,还是不够解恨。 思及至此,楚天恒看向大内总管沈全问道:“沈全,宋青桥和乌桓勾结,宋家查了没有?” 沈全道:“陛下,应该还没有呢。” “查,让刑部彻查宋家,家产全部充公,宋家老小流放岭南!” …… 傍晚时分,秦泰然才从皇宫回到秦府。 与之同行的,还有几个侍卫。 侍卫们将六个大箱放在院中后,便告辞离开。 很快,一家人便围了上来。 秦夜惊喜的问道:“老爷子,这是陛下给我的赏赐吧?” 秦泰然捋了捋胡须,淡定的说道:“一箱是你的,一千两,其余五箱是陛下给我的赏赐。” 听见这话,秦文山皱起了眉头:“爹,你不是去挨训的吗?怎么还有赏赐?” 秦泰然看了沈玉雁一眼。 当着儿媳的面,他强忍住了说脏话的冲动,只对秦文山说了句:“臭小子,别逼我抽你啊!” 秦夜也忍不住问了句:“老爷子,我也纳闷,陛下为什么给你赏赐啊?” 秦泰然一愣,语气无奈的看向了秦夜:“乖孙,怎么连你也质疑我啊?” “老爷子,不是我质疑,关键……” 秦夜还想说些什么。 这时,沈玉雁开口道:“行了,一家人怎么还分起来了?这些不都是秦家的吗?” 说完,她便吩咐下人,将银子抬去府库。 “娘,不给我留点啊?” 秦夜眼巴巴的望着箱子,无奈的说道:“我现在怎么说,也是太子少傅,身上没钱怎么能行?” “你这话,倒是言之有理。” 沈玉雁说着,从袖兜掏出了五两银子,递给了秦夜,“给,省着点花。” 秦夜接过银子,掂量了几下,撇了撇嘴道:“这点不够吧?” “等用钱的时候再说,娘还能不给你吗?” 沈玉雁淡定的说完,直接转身向着府库走去。 她前脚刚走,秦文山立马就凑到了秦夜的身边,悄声道:“诶!给我剪一块。” 秦夜一愣:“爹,这点顶多就五两,你好意思吗?” 秦文山眉头一皱,“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秦夜瞥了秦文山一眼,快步向着沈玉雁走去,同时轻喊了一声:“娘……” 秦文山一惊,连忙跟了上去:“臭小子,别喊,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真是的,五两银子有什么好争的?” 秦泰然看着儿孙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转身的刹那,两个袖子下沉,发出了叮铃当啷的声响。 …… 隔天一早。 秦夜刚吃完早饭,就听见福伯来报,“少爷,六皇子…哦不,静王爷来找您了!” “行,我这就过去,人在哪呢?” 秦夜缓缓起身,一边向屋外走去,一边问道。 “静王在府外呢。” 福伯道。 “我知道了。” 秦夜点了点头,快步向着正门走去。 第43章 老兄弟! 秦夜看着楚天恒,试探的问道。 “呼!” 楚天恒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果然,秦泰然这老小子什么都没说! “没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你方才在大殿之上,表现的很好,朕心甚慰,朕还要赏你!” 楚天恒微微一笑,再度开口说道:“好了,没什么事了,记得回家之后,跟你祖父说一声,让他来宫里找朕,朕忽然有些想他了。” “至于赏赐,到时候就让你祖父给你带回家。” “臣遵旨。” 秦夜拱了拱手,随即转身向着太极殿外走去。 总感觉,这老皇帝最后笑的有些诡异。 …… 秦夜回到家后,立马将皇帝召见的事情,告知给了秦泰然。 “陛下居然说想我了?” 秦泰然笑的合不拢嘴,看向一旁的秦文山道:“哎呀,何等荣幸啊,老夫必须立马进宫,以解陛下的相思之苦啊!” 听见这话,秦文山面露尴尬。 秦夜在一旁,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总感觉老爷子跟老皇帝之间。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对了老爷子,陛下还问我,您跟我交代了什么没有。” 这时,秦夜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秦泰然道:“您应该跟我交代什么吗?” 听见这话,秦泰然脸色一僵,陡然想起了昨天楚天恒派暗卫前来,向他安排的事情。 秦文山同样心头一颤,连忙问道:“儿子,今天早朝时候,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怎么没遇到?” 秦夜无奈道:“要不是我机灵,差点没死在朝堂上!” 说完,他又将今早发生的事情,长话短说了出来。 听完了秦夜的讲述,秦文山皱了皱眉头:“宋青桥死了?” 秦泰然则是冷哼了一声:“该!” “宋家,看来要落魄了啊。” 秦文山再度开口,心中唏嘘不已。 不管怎么说,他和宋青桥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 也正因这层关系,才给秦夜和宋雅韵定下了婚约。 还真是沧海桑田,世事无常啊! “宋家的事情暂且不谈,老爷子,交代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秦夜看着秦泰然问道。 他毫不关心宋家的死活。 就只想知道,到底交代什么玩意?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乖孙你没事就好。” 秦泰然尴尬的笑了笑,旋即起身向着外面走去,“老夫要进宫面圣了,臭小子,你可别胡言乱语啊!” “是,爹……” 秦文山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秦夜见秦泰然走远,立马看向秦文山问道:“爹,你知道什么情况?” 秦文山朝屋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昨天陛下……” 听完老爹讲完了事情的始末缘由,秦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现在他算是明白,老皇帝为什么要叫老爷子进宫了。 哪里是什么想念,分明是要训斥啊! …… 御花园内。 楚天恒屏退了左右。 只留沈全在御花园入口处守候。 他独自一人,坐在凉亭内。 面前摆着一个碳炉,手里攥着一把烤串。 炭炉旁边,还特地给秦泰然留了把空椅子。 “臣秦泰然,拜见陛下!” 突然,秦泰然的声音响起。 楚天恒抬头看了一眼,立马招了招手,道:“来,一起烤!” “好咧!” 秦泰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楚天恒身边。 他见四下无人,于是很自然的坐在了空椅子上,抓起一把生串便烤了起来。 楚天恒瞥了秦泰然一眼,无语的说道:“你个老小子,我让你传句话,你怎么都办不利索?” “哎呀,这不是最近病了吗,光顾着养病了。” 秦泰然笑了笑,拿着烤串说道:“正好,今天吃点肉,补补身子,病能好的快点。” “你……” 楚天恒欲言又止。 刚才等秦泰然的时候,脑袋里想了几百句脏话。 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又问道:“哎,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 秦泰然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了盘尼西林,“陛下,你看看,臣就是吃这个药好的。” “你个老小子!” 楚天恒连忙接过,仔细查看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早就想看这个了?。” “臣想着,陛下肯定想看,于是就带上了。” 秦泰然淡定的说道。 “不错,你知我心啊!” 楚天恒端详了一阵后,将药盒还给了秦泰然,感叹道:“此物果真是神仙所赐,绝非凡间之物。” 说着,他眉头突然皱起,看着秦泰然手中的烤串道:“你会不会烤啊?都烤糊了!” “烧烤最重要的,就是要火候均匀,你这都烤成焦炭了,还怎么吃?” “我发现了,你个老小子就是不靠谱,连个烧烤……” 话音未落—— 秦泰然直接将烤串递给了楚天恒,“来,你自己烤!” 楚天恒一把拿过,煞有介事的说道:“看好了,我教你!” 老哥俩一边烧烤,一边聊着过往。 时而发笑,时而叹息。 大半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秦泰然临走前,楚天恒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犹豫了片刻后,问道:“老兄弟,你说说,咱俩百年之后,这大乾,会变成什么样?” 秦泰然笑了笑,道:“陛下放心,事在人为!实在不行,你就给我列个名单,我挨家挨户的杀!百官怎么议论,天下百姓怎么议论,都去他妈的吧!” “憨货。”楚天恒无奈的笑了笑,心中的焦虑瞬间缓解了大半,“我就不该问你这种事,你这脑子,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我现在就纠结啊,该立谁为太子,老二才思敏捷,却生性风流、老三有狠劲,却太过阴险、老四倒是中规中矩,但身子骨弱、老五…哎!至于老六,我了解的不多,还得再看看。至于其他皇子,太过年幼……” “那就看看,多看看。” 秦泰然拍了拍楚天恒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陛下莫要着急,有老神仙保佑,日子还长着呢!” 第42章 处死宋青桥! 在他们眼里,此刻的莫日根就如同阎王点卯,点谁谁死! 良久,莫日根看向楚天恒,语气玩味的说道:“乾国陛下,当时对方蒙着面,外臣看不清模样,也认不出来啊。” “那你退下吧!” 楚天恒沉了口气,心里莫名的窝火。 这该死的老东西,分明就是在故意戏弄朕! “告辞!” 莫日根拱了拱手,立刻带着乌桓使团离开了太极殿。 见人走后,楚天恒将目光落在了宋青桥的身上,“宋学士,你现在你觉得,秦少傅还有罪吗?” 听见这话,跪在地上的宋青桥的心头一紧,声音也微微颤抖了起来:“无,无罪……是有人构害秦少傅……” “好,那你就去死吧!” 楚天恒声音陡然抬高,“来人,把这宋青桥,给我拉下去砍了!” “陛下?!” 宋青桥猛地抬头,神情惊恐到了极点,“陛下,臣,臣冤枉啊!” “冤枉?” “你先前可是说过,若是不杀秦少傅,你就以死明志。” “你又是翰林院学士,难道不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 “怎么现在,好意思高呼冤枉?” 楚天恒连珠带炮的说着,随即又示意身边侍卫动手。 几个大内侍卫快步上前,直奔宋青桥而去! “陛下,臣,臣是一时失言,一时失言啊!” 宋青桥眼看着侍卫们要靠近,赶忙高声呼喊道。 随后,他又看向了秦夜,急声求饶,“秦少傅,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求求你,在陛下面前替我说句好话,求求情吧!就看在你我两家的关系上,求你了,秦少傅!” 原本秦夜还没把宋青桥当回事,听见这话,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他连忙看向楚天恒,说道:“陛下,臣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话音落下—— 宋青桥整个身子都瘫在了地上。 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还好还好,秦夜还是站出来,替自己开口了。 秦夜刚立下了大功。 前先秋围之上,也是他出谋划策,帮助六皇子射杀了猛虎。 再之前,还有大殿上智克莫日根的功劳。 如今的秦夜风头正盛,定得陛下宠幸。 他说话肯定有分量。 只要他求情,自己就可以免于一死! “先等等!” 楚天恒先对侍卫喊了一声,随后又看向秦夜,问道:“秦少傅,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陛下,宋学士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却一口咬定,是我勾结莫日根。” 秦夜若有所思的说道:“难不成,勾结莫日根,让莫日根写信的人是他?” “当然啊,臣这只是猜测,觉得有这种可能。” “否则的话,宋学士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太过于怪异。” “靠常理,解释不通啊!” 轰! 听秦夜这么说,宋青桥如遭雷击,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本以为秦夜是求情。 没想到,居然是添一把火! 这下,就算不死,那也得死了! “秦少傅言之有理。” 楚天恒眯了眯眸子,“朕也是这么觉得。” 说着,他又看向宋青桥,冷声问道:“你可有什么同党?倘若说出同党,朕可以免你一死!” 此话一出—— 满朝文武无不心念急转,纷纷忖度了起来。 和宋青桥没有过节的官员们,都长舒了一口气。 有几个曾和宋青桥搞过矛盾的,则是神色凝重。 生怕被宋青桥临死前‘咬上一口’,遭到连累! “同,同党……” 宋青桥咽了口唾沫,额头的冷汗如同瀑般流落,“微,微臣并未和乌桓勾结,请陛下明鉴啊……” 楚天恒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道:“你不过是一翰林院学士,定然不是主谋,你的同党,想必官位不低啊,说出来,朕就免你一死!” 他就差直接告诉宋青桥,喊出徐国甫的名字了。 就算不能直接铲除徐国甫。 那也可以借机调查,就不信查不出什么。 现在,他就苦于徐国甫太过奸诈。 明知对方可能有鬼,却无从下手! 但此刻的宋青桥,早已彻底慌了神。 三魂七魄被吓没了一半,理智都不清醒,哪还能听得出楚天恒的话外之音。 “微臣,当真没有主谋啊,陛下,我……” “那看来,就是你一人勾结乌桓了。” 楚天恒沉了口气,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随后吩咐侍卫道:“拉出去,砍了吧!” “陛下,陛下!臣只是一时失言,罪不至死啊……” 宋青桥被侍卫拖出大殿,声音越来越小。 直至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伴随着宋青桥的死,大殿之上的气氛,骤然降至了冰点! 楚天恒俯视着文武百官,极具威严的声音再度响彻在殿内,“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其中有人,想要置秦少傅于死地!” “除了童谣、书信之外,你们在背地里使的坏,朕可都是一清二楚!” 听见这话,秦夜不由得一愣。 难不成,那些石碑的事情,已经被楚天恒发现了? 真要是如此……楚天恒得在皇城安插了多少眼线? 看样子,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位老皇帝了。 以后做事情,也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一群蠢货,嫉贤妒能的东西!” 楚天恒忍不住大骂了一句。 同时在心里暗暗发狠:“早晚给你们这些奸佞,全都收拾了!”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这时,徐国甫站了出来,情深意切的高呼道! 话音落下,一众官员齐声应和:“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呵……” 楚天恒冷笑了一声,“没什么事,就退朝吧!秦少傅留步!” …… 文武百官都走后。 楚天恒看着秦夜,招了招手,“来,靠近些。” 秦夜面带疑惑,向前走了几步。 “再靠近些!” 楚天恒又招了招手,随后干脆拍了拍龙椅,道:“到朕近前来!” 秦夜一愣:“陛下,这不妥吧……” 楚天恒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不妥的,朕让你过来,你就过来,难道想抗旨吗?” “臣遵旨……” 秦夜答应一声,缓步向着楚天恒靠近。 他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暗自腹诽:“到底要给我什么赏赐,非得靠的那么近?” 嘶—— 这老皇帝,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先前可是听说过,不少皇帝都有这种癖好! 思及至此,秦夜不敢再靠前,在楚天恒三米远外站定住了脚步。 “陛下,您要说什么,说就是了,君臣有别,微臣站在这能听见。” 秦夜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还稍稍侧了侧身子,随时准备开溜。 “你倒是懂规矩,罢了,就这么说吧。” 楚天恒笑了笑,随后问道:“秦夜,你来上早朝之前,你祖父没跟你交代过什么吗?” 第41章 破局 宋青桥不屑道:“以粮草换取战马,就算是做生意,也稳赚不亏,你却出言阻挠,定是不安好心!” “住口!” 楚天恒朝着宋青桥呵斥了一声。 “陛下,这秦夜……” 宋青桥欲言又止,不情愿的低下了脑袋。 徐国甫瞥了宋青桥一眼。 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刻,秦夜已经陷入了必死之局。 用得着你宋青桥多嘴? 非要表现一番忠心。 殊不知,惹得陛下厌烦,反而是帮了秦夜。 多此一举,自作聪明! “秦夜,你说说,莫日根是暗藏什么祸心?” 楚天恒再度开口,看着秦夜问道。 他也想不明白,此事到底有何不妥? 这笔生意,无论怎么算计,也都是对大乾更有利才对啊! “陛下,莫日根施的乃是障眼法!” “所谓‘按三三之数’,实则是算学中之‘复利倍增’!” “其势如燎原之火,溃堤之洪,初时涓滴,转瞬滔天!” “臣试为陛下演算!” “首日一石,次日三石,三日九石。” “如此倍增,至第十日,单日便需取粮近两万石!” “至第十五日,累计竟逾七百万石!” “倘若继续算下去,至第三十日,单日竟需取粮两百余万亿石!一月累计,更逾三百万亿石!” “相信倘若陛下答应,莫日根肯定还会狮子大开口。” “在签订契约之时,要求时间延长至一月,甚至数月。” 秦夜说着,转头看向了莫日根,厉声质问道: “敢问国师,普天之下,可曾有国积粮三百万亿石?” “即便是半月七百余石,也足以抵得上我大乾最为充盈之粮仓的存粮!” “你这哪里是借粮,分明是以妖言惑众,行倾国之诈!” “假借粮之名,行谋国之实!” “此等毒计,狠辣更甚于明刀明枪!” “其心可诛!” 话音落下—— 殿上群臣无不面露骇然,倒吸凉气。 方才,他们注意力都在战马上。 以为用些许粮草,就能换得上千匹战马,是个稳赚不亏的买卖。 殊不知,这正是莫日根的混淆视听之计。 让众人只关注战马,以为有便宜可占,而忽略粮草的问题! 听完了秦夜的讲述,楚天恒试着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虽没有算明白。 但也能感受到,时间一长,必将会累计出天文数字! 霎时间,楚天恒心头震怒,看着莫日根质问道:“你真是好算计啊!倘若不是有秦少傅在,朕恐怕就落入你的圈套了!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乾国果然是人才济济,本国师心服口服。” 莫日根重重沉了口气,转头看向秦夜,眼底闪过了一抹杀意:“只是我想不明白,秦少傅为何能在短时间内,看穿本国师的计谋?” 他百思不得其解,秦夜是怎么在眨眼之间,将数字算的如此精准? 要知道,就算是他,也得半个时辰才能算清楚! 这小子,难不成智乎近妖? “呵呵……” 秦夜冷笑了一声,并未回答。 “秦少傅,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时,楚天恒也好奇的问了一句。 “回陛下……” 秦夜态度一百八十度翻转,看向楚天恒,煞有介事的说道: “微臣自幼家境没落,从小节衣缩食。” “能够支配的月钱,只有十文。” “因此,我从小就想着该怎么攒钱。” “有一次,我给自己制定计划。” “第一个月攒一文,第二个月攒三文,第三个月攒九文。” “正巧,攒钱的方式,与今日乌桓国师所设圈套,如出一辙。” “起初我以为,这样攒钱会很容易。” “结果不出几个月,发现钱压根就不够攒。” “于是乎,我就发现了这‘复利倍增’的奥秘。” “曾经算过,数字一直牢记在心,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用扬。” 听秦夜这么说,楚天恒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滋味。 没想到,秦夜这孩子,过的那么苦! 归根到底,还是亏待秦家了啊! 一众文官,却是面露戏谑之色。 难怪秦夜能看穿莫日根的把戏,原来是过惯了苦日子! 果然,这小子还是年轻了。 如此绝佳的邀功机会,却吐露真言。 但凡有些城府,也不该当众明说。 如此一来,反倒显得失了格局。 难登大雅之堂! “秦少傅,还真是聪慧过人啊。” 莫日根看着秦夜,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看得出来,秦夜并未说实话。 但解释的,又天衣无缝。 还顺便卖惨,博取了楚天恒的同情。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 任由其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一代权臣! 知道乾国的朝局复杂。 可没想到,竟复杂到了这种地步。 不出意外,接下来有热闹看了! “乾国皇帝,既如此,这粮草本国师就不借了。” 莫日根看向楚天恒,再度开口道:“今日过来,全当是辞别吧。” 听见这话,楚天恒当即对沈全道:“带人护送乌桓使团出城!” “是!” 沈全答应一声。 清楚楚天恒这是让他带人监视,确认乌桓使团的行踪。 于是立马叫上了几名大内侍卫,向着乌桓使团走去。 “乌桓国师,请吧!” 沈全笑脸盈盈,朝着殿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且慢。” 莫日根摆了摆手。 楚天恒眼眸微眯:“莫日根,你还有什么事情?” “乾国皇帝,本国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莫日根笑了笑,“昨日,有人找到我,请我写一封书信,构害秦夜。” “本国师觉得有趣,就写了。” “想必那封信,现在应该在陛下你的手里。” 原以为,能借楚天恒之手铲除秦夜,为乌桓扫清障碍。 可经过今日一事后,秦夜已然没了嫌疑。 但这件事情,还可以做文章。 让楚天恒猜忌,让乾国朝堂动乱! “找你的是何人?” 楚天恒说着,余光朝着徐国甫方向瞄了一眼。 但见徐国甫神色镇定,丝毫没有露怯。 不出意外,这老狐狸已经将责任摘的干干净净。 一开始替秦夜说话,也早已摆脱了嫌疑。 暂时没办法动他。 看来,想扳倒这个权相,还是得费些功夫啊! 真到万不得已,就只能大开杀戒。 骂名,朕来背! “是谁呢……” 莫日根欲言又止,目光在满朝文武的脸上一一扫过。 第40章 当朝对峙! 宋青桥站了出来,朗声喊道:“请陛下处死秦夜,彻查秦家!” 楚天恒瞥了宋青桥一眼。 眼底闪过了一丝杀气! 随后,他看着秦夜,问道:“按照我大乾律法,死囚尚有辩解的机会,你当真是无话可说?” “我……” 秦夜皱了皱眉头。 让我说,我说些什么? 这不明摆着是诬陷吗? “朕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不辩解了?” 楚天恒沉了口气。 此刻他的心里,比秦夜还要着急! “那……要不叫乌桓使者来殿上,就这书信,对峙一下?” 秦夜眨了眨眼睛,试探的问道。 “呼……” 楚天恒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怎么还叫上乌桓使者了? 这和事先安排的,完全不一样! 不用想,秦泰然这老小子,肯定是没交代清楚! 甚至连交代都没交代! 亏了朕再三嘱咐。 老小子还拍着胸脯保证! 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交代到位。 混账,简直混账! 连亲孙子都坑! 王八蛋! 让这老小子带兵打仗,的确是一把好手。 但……玩心眼,玩计谋。 就他妈跟没长脑子一样! 糊涂蛋,老糊涂蛋! 快要气死朕了! “陛下,此事已经有定论,即便乌桓使者来了,也是出言狡辩,肯定死不认账。” 宋青桥再度开口道:“依臣之见,还是不要耽误时间的好!” “依你之见,依你之见,朕这皇位,干脆给你坐吧!” 楚天恒猛地站起身子,指着身后的龙椅,朝着宋青桥厉声呵斥道! 他原本就是马上皇帝。 戎马出身,脾气暴躁。 近几年的好脾气,是有意修身养性。 有些时候,还是靠强忍强压。 眼下,正着急着呢。 宋青桥还在这哔哔哔,哔哔哔个没完没了。 楚天恒的脾气,瞬间就被点爆了! “陛下,臣不敢!” 宋青桥心头狠狠的一颤,连忙跪了下去,胆战心惊的说道。 “你最好不敢!” 楚天恒沉了口气,又缓缓坐了回去。 突然,门口有宫人喊道:“陛下,乌桓使者求见!” 楚天恒脸色一沉。 没想到,莫日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求见。 见是不见? 倘若当众对峙。 万一莫日根趁机构陷,承认了怎么办? 莫日根作为使者,能撇清关系。 但秦夜,可就难辞其咎了…… 秦夜也是面露诧异。 这还没找乌桓使者呢。 对方就主动来了? 连忙用余光朝着徐国甫瞥了一眼。 见徐国甫嘴角轻扬,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嘶—— 秦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这连环计还有后续。 “陛下,乌桓使者求见。” 这时,徐国甫淡定的开口,提醒楚天恒道。 “让他们进来吧!” 楚天恒回过神来,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 沈全便立刻高喊:“宣,乌桓使者进殿!” 不一会的功夫,莫日根携使团来到了大殿之中。 “哦?” 莫日根环顾四周,见秦夜站在大殿中央,一旁还跪着一个官员,不由得面露戏谑之色,“乾国皇帝,本国师来的,是不是不凑巧,不是时候啊?” “莫日根,你来觐见,是有何事?” 楚天恒懒得多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本国师准备启程回往乌桓,特来向乾国皇帝陛下告别。” 莫日根拱了拱手,态度陡然变得恭敬了起来:“临别前,本国师有一事相求。” “何事?” 楚天恒问道。 “我乌桓今岁遭逢罕见大灾,牛羊冻毙无数,部族嗷嗷待哺。” “外臣斗胆,恳请乾国皇帝陛下垂怜,暂借些许粮草,助我部族渡过眼前难关。待来年秋收,定当加倍奉还!” “为表诚意,不敢奢求过多,所借之粮,亦非一次取尽。” “只需陛下开恩,许我乌桓每日遣人按‘三三之数’,于贵国太仓领取‘当值之量’,持续半月即可。” “此等微末之求,于天朝不过沧海一粟,却能救我万千牧民性命,彰显陛下仁德泽被四海!” “为表诚意,半月后,我乌桓愿为乾国献上两千匹战马,三千只羊,作为答谢!” “还望乾国皇帝陛下莫要推辞,外臣感激涕零!” 莫日根说着,眼角竟流落下了几滴泪水。 好似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一般! “借粮?” 楚天恒皱了皱眉头。 借粮倒是可以。 仁德不仁德的暂且不谈。 这战马和羊,可都是大乾稀缺的物资。 就算是交换,也不亏。 甚至还赚了。 不过,这莫日根向来奸诈狡猾,其中恐怕有诈。 “你说的三三之数,是何意?” 回过神来,楚天恒看着莫日根问了一句。 “很简单,第一日,我乌桓只借一石粮食,第二日借三石,第三日借九石……按照每日三倍粮食计算,借半月即可。” 莫日根恭声道:“还望乾国皇帝怜悯,答应外臣之请求,并签订文书为证!” 听见这话,秦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指数增长陷阱吗? 看似不多,但累加起来,却是个天文数字。 这老登,果然是不怀好意! “嗯……” 楚天恒忖度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 话音未落—— 秦夜连忙出声打断道:“陛下,不可!”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秦夜看去。 莫日根也看向了秦夜,目光之中闪过了一抹狠厉之色。 这小子,不会又跳出来捣乱吧? “秦夜,你太放肆了!戴罪之身,竟还敢在朝堂之上,打断陛下的话?” 宋青桥仍旧跪在地上,拱手朝着楚天恒一拜,“请陛下赐死秦夜,匡正朝纲!” 说完,他为表决心,又高声喊了一句,“若不铲除此等奸佞,臣便以死明志!” 秦夜看了宋青桥一眼。 心中无语到了极点! 婚是你宋家退的,现在却咬着自己不放。 属狗的吗? 现在搞的好像,多大义凛然一样! 怪不得说空谈误国呢。 这种老腐儒,为了名声利益,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自以为是留的生前身后名。 实际上啥也不是,只会捣乱! 他懒得理会这跳梁小丑,而是朗声对楚天恒说道: “陛下,乌桓国师看似谦卑微末,要求以战马和羊换粮,也看似公平公正。” “但实则包藏祸心,暗含鲸吞我大乾粮仓之毒计!” 第39章 徐国甫巧设连环计 金銮殿内,立刻掀起了一扬轩然大波! 文武百官,无不是噤若寒蝉,面露惊恐之色! 居然有人胆大包天,跟乌桓勾结? 不过,这事细想起来,也不是不无可能。 皇帝年迈,储君未立。 大乾又十余年未动刀兵。 虽说日子是比过去富庶了不少。 税收也连年增加。 但武力,肯定大不如前。 乌桓若有歹心,此时发难,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提前与朝中大臣勾结、里应外合,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主动站出来?” 楚天恒再度开口,环顾四周道:“难道满朝文武,都是忠臣、良臣、贤臣?” 与此同时—— 秦夜也在四下张望,观察着官员们的表情。 心想勾结乌桓的人,肯定会露出破绽,神色惊慌。 可看了一圈,却发现个个都是心惊胆战的模样。 难不成,全员内鬼? 不对劲啊…… 秦夜突然想到了什么。 莫非是童谣的事情,已经被楚天恒知道了? 果不其然! 正当他思索之际,楚天恒突然怒喝一声,“秦夜,还在装模作样?给朕站出来!” 此话一出—— 众人齐刷刷的朝着秦夜看去。 任谁都没想到,与乌桓勾结的内鬼,竟是新任的太子少傅秦夜! “我吗?” 秦夜心中有所预料,但还是装出了一副诧异的模样,从位置中走出,来到了大殿中央。 “秦夜啊秦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楚天恒望着秦夜,冷声质问道。 “臣不知陛下何意,还请陛下明示!” 秦夜拱了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还说不知道?” 楚天恒沉了口气,转头看向了沈全,“把那童谣,念给他听!” “是!” 沈全应了一声。 立刻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将上面童谣的内容,大声诵读了出来。 沈全所诵,与昨日柔儿所唱的童谣,别无二致。 听着童谣的内容,文武百官们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没想到,秦夜竟与乌桓使者勾结。” “怪不得,莫日根那谜题谁都答不上来,唯独秦夜能解呢!” “早该料到,莫日根的谜题如此刁钻,秦夜却对答如流,其中怎么可能没有蹊跷!” “昨天秦夜何其风光,今天就……还真是一日天上、一日地下啊!” “也不知道,此事会不会牵连到六皇子。” “依我之见,六皇子必定被其连累,童谣云‘哄得金枝折玉条,错把黑旗当天道’,说明六皇子定有参与啊!” 众人正议论着。 忽然,徐国甫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仅凭一首童谣,就给秦少傅定罪,恐怕是有些草率!” “臣提议,此事还是先交由大理寺调查,等查明原委后,再下定论不迟!” 话音落下—— 秦夜错愕的看向了徐国甫。 这说的,可都是我的词啊! 不对劲…… 之前听楚岚说过,这宰相徐国甫是楚盛的舅父。 更是楚盛在朝中的倚仗。 按理来说,楚盛现在与楚岚夺嫡,关系势同水火。 这老家伙,怎么会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楚天恒的目光之中,同样闪过了一丝诧异。 一时也搞不清楚,徐国甫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等楚天恒开口,徐国甫又继续说道:“童谣不过是孩童们之间的嬉戏,算不得什么证据,还望陛下三思,以免让明珠蒙尘啊!” “丞相,此言谬矣!” 突然,宋青桥站了出来,对徐国甫说道。 徐国甫一愣。 看向宋青桥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 翰林院大学士怎么站出来了? 他又不是自己的人。 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是何用意? 再者说了,他替秦夜说话,是为了洗脱嫌疑。 难不成,宋青桥和秦夜有什么过节? 想要落井下石? “陛下,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 宋青桥又看向楚天恒,恭声说道:“孩童天性善良,一般不会胡言乱语!” “且洞察敏锐,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才会唱诵出这童谣!” “依臣之见,这首童谣足以说明秦少傅的问题,还望陛下明鉴!” 此刻的他,心中无比庆幸,还好宋家没有跟秦家联姻。 方才秦夜胆敢轻视宋家。 现在抓住了机会,定不能放过! “陛下……” 徐国甫看着楚天恒,还想要说些什么。 “丞相,不必多言!” 楚天恒沉了口气,道:“仅凭这一首童谣,朕自然不会轻易给谁定罪!但朕还查到了一封密谋书信,沈全,念信!” “是!” 沈全恭声回应,随后从袖兜中又拿出了一封书信,在大殿之上诵读了起来。 信是莫日根写给秦夜的。 大意是莫日根答应秦夜,配合演戏。 从而让秦夜获得楚天恒的信任,继而获得高官厚禄。 到时候,会想办法给乌桓筹集粮草,为乌桓扩充军备。 来年,乌桓大军发兵乾国,一举南下擒龙。 莫日根还许诺秦夜,让其做新朝的宰相。 同时,信上还安慰秦夜,让秦夜不要再为秦家不受重用而糟心。 届时,乌桓要让秦家永享富贵! 沈全说完,徐国甫顿时面露难色。 他看着楚天恒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最终叹息道: “哎,看来,是老臣草率了……” 说完,便默默退回到了位置上,低垂下了脑袋。 秦夜看着徐国甫。 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先是散播童谣。 然后又拟造书信。 在大殿之上,假意替自己开口。 实则是为了洗脱嫌疑。 这一套连环计下来,防不胜防。 真他妈的是个老狐狸! 难怪楚盛这么没脑子,还能在朝中立足,拉拢那么多党羽。 不出意外,都是看在徐国甫的面子上! 这老登,才是幕后黑手啊! “秦夜,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楚天恒眯起眸子,看着秦夜质问道。 “我……” 秦夜欲言又止。 表面一副为难的模样。 心里却丝毫不慌张。 他知道,楚天恒从来没有轻视过秦家。 表面给老爷子和老爹贬官,暗中委以重任。 楚天恒也知道,自己知道这些。 因此,所谓‘不受重用而糟心’,压根就是无稽之谈。 眼下皇帝必然是清楚,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看似训斥,实则是暗藏深意。 徐国甫这老狐狸在算计自己。 殊不知,也掉入了楚天恒的算计之中! 不过,楚天恒该怎么演? 自己又该怎么配合? 算了,当下这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必皇帝,一定有他的打算! “怎么,你已经无话可说了?” 楚天恒再度开口,冷声问道。 说话间,眼底却闪过了一抹担忧之色。 他提前和秦泰然打过了招呼。 要和秦夜在早朝之上,演一出戏。 怎么现在感觉,秦夜像是毫不知情一样? 难不成,秦泰然那老小子,没跟秦夜说? …… 与此同时—— 秦府,堂屋内。 秦泰然正和秦文山对饮。 忽然想到了什么。 “草,完犊子了,老夫忘了告诉乖孙……” 第38章 第一次早朝,龙颜大怒 沈玉雁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件朝服。 “夜儿回来了,抓紧去把朝服穿上吧,别忘了上早朝。” 她昨天就听秦文山说了,秦夜被封为太子少傅的事情。 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还特地吩咐家中厨子,多做几道好菜。 结果,秦夜昨晚又没回家。 她倒也清楚,秦夜直接去了六皇子府上。 估计又与六皇子彻夜长谈。 因此,心中没有因秦夜违背家规而生气。 反倒格外的欣慰。 觉得儿子终于是长大成人了! “早朝?” 秦夜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对啊,我还得去上早朝。” “你还想不去啊?” 沈玉雁忍俊不禁的说道:“先前陛下封你为鸿胪寺少卿,五品官员不用去早朝就算了,你现在可是四品大员,还是太子少傅,怎么能不去早朝?” “哎,行吧。” 秦夜轻轻叹了口气。 想想上早朝这事,就觉得有些麻烦。 他接过沈玉雁手里的朝服,快步走向后院准备去换衣服。 心里琢磨着,得抽空跟楚天恒说说。 看看能不能不让自己参加早朝。 楚岚作为皇子、哪怕现在身为静王。 也不用循规蹈矩的早朝。 楚岚不在,就不能触发系统任务,没办法获得谋略值。 自己这早朝上的,也没什么意义。 还是得尽快把系统的等级提升上去才行。 现在等级太低,只能被动的接受任务,获取谋略值。 等到系统等级高了之后。 说不定能解锁主动获得谋略值的方式。 …… 秦夜乘坐马车前往皇宫参与早朝。 走进大殿,距离早朝正式开始还有半盏茶的功夫。 龙椅还空着。 文武百官们,却早已到齐,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 “这……” 秦夜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一时间竟有些犯难。 按照大乾的规矩,早朝无需在殿外等候。 直接进殿内站着即可。 但这么多位置,自己该站哪啊? 总不能随便找个缝钻一下吧…… 突然,一道殷切的声音响起,“秦少傅,这边!” 秦夜循声望去,见一个满是书卷气的中年男子,正朝着自己招手。 “这边秦少傅,你的位置在这。” 宋青桥满脸带笑,轻轻挥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秦夜的旧相识,二人关系匪浅呢。 殊不知,秦夜压根就不认识他,径直走上去,站上空位置后,只是点头示意,客套的说了句,“多谢。” “秦少傅,客气了。” 宋青桥笑着回应一声。 心想着等秦夜回话后,就找机会说说两家婚约的事情。 到时候,就说退婚是宋雅韵擅作主张,宋家并不知情。 得知情况后,家里严厉批评教育了宋雅韵。 希望两家能重归于好,将婚约继续履行下去。 怎料,秦夜却一直没再搭理他。 眼看着早朝马上就要开始,宋青桥忍不住了,主动问道:“秦少傅,你还认得我吗?” “认得,你是那谁嘛,呵呵……” 秦夜回头看向宋青桥,笑呵呵的说道,眼底却带着打量和疑惑之色。 他隐隐有点印象,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担心是家中老爷子、或是父亲的故交。 也不好说不认得,免得寒了对方的心。 “秦少傅,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宋青桥笑了笑,说道:“你小的时候,咱们就见过一两面,当时我公务繁忙,都是家中夫人替我出面。现在也是,我忙得不可开交,家里发生了那种事情,我都没能第一时间知道,还真是抱歉,多有得罪了!” “世事无常,无需自责。” 秦夜挤出了一个笑容,云淡风轻的说道。 说话间。心里纳闷到了极点。 不是,这人到底是谁啊? 他有什么得罪的? 难不成,是因为老爷子生病,他没能来探望,所以觉得得罪? “秦少傅海量!” 宋青桥没想到,秦夜这么好说话,胆子不免也大了些,干脆直截了当的说道:“秦少傅,家中小女擅自退婚,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看咱们两家的婚约……” 秦夜一愣,诧异道:“你是宋雅韵的父亲?” 宋青桥话音戛然,点了点头道:“是啊,秦少傅,你不是知道我吗,怎么表现的如此惊讶?” “刚才装的,压根就不认识你,咱俩不熟,婚已经退了,各自安好,各走各的路,别再招惹我秦家了。” 秦夜连珠带炮的说完,嫌弃的向前站了一步,和宋青桥拉开了距离。 “这……” 宋青桥的脸色尴尬到了极点。 刚才舍下脸面,奴颜婢色的和秦夜这小辈说了那么多话。 合着都白说了? “秦少傅,我想咱们之间……” 宋青桥还想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楚天恒的身影出现在了的视线之中。 他连忙噤声,纵有万般话想说,也只能暂时憋在肚子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天恒刚一落座,金銮殿上就响起了文武百官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秦夜有样学样,跟着拱手行礼,扯着嗓子喊道。 按照惯例,百官行礼,高呼万岁。 楚天恒接着就要让他们免礼。 可当下,楚天恒却只是环顾众人,久久没有开口。 就这么僵持着,过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 虽然按照大乾的规矩,早朝并不需要跪拜,只是弯腰拱手行礼。 但就算弯着腰,坚持这么久,也足够折磨人。 更别说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官员。 此刻双腿已经发颤。 甚至有人的身子,抖动如同筛糠一般。 众人无不诧异。 究竟是怎么了? 这是谁惹得皇帝生气了? 昨天秋围时候,不是龙颜大悦。 离开西郊猎扬的时候,不还满心欢喜吗? 满朝文武,唯独徐国甫神色淡然。 他清楚,放出去的饵,此刻终于是咬钩了。 在秦夜第一次上殿、智克莫日根时,他就已经开始布局。 编造童谣,满京城散播。 倘若秦夜能为己所用,便不加追究。 童谣就是童谣,无非是孩童间的嬉闹罢了。 可要是秦夜不帮楚盛,反而帮其他皇子。 那这童谣,便是谋逆的罪证! 有些事情,不上秤,无关痛痒。 但要上了秤,就算是鹅毛,也能称出千斤重! 全凭运作! 终于,眼看着有人要坚持不住了,楚天恒才冷冷开口道:“都免礼吧!” “谢陛下!” 众人连忙直起身子。 不少人偷偷活动起了筋骨。 甚至有老臣扶住了周围人的肩膀借力。 楚天恒眼眸微眯,目光中透着一抹浓郁的杀气! 他一边俯瞰文武百官,一边冷声说道: “好啊,很好!” “难怪乌桓使团突然来访。” “原来是朝中有人,和乌桓勾结!” “是谁,谁心里清楚,主动站出来,朕还能从轻发落!” 第37章 巫国、神女? 凌晨时分,楚岚还在睡眠之中。 秦夜忽然被脑海中响起的系统声音吵醒。 【恭喜宿主,系统已升至二级】 秦夜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面前立刻浮现出了一道面板。 【宿主】:秦夜 【性别】:男 【年龄】:18岁 【系统等级】:二级 (再花费谋略值100点,升至三级) 【武力】:无 【已解锁道具】:盘尼西林、复合弓、大马士革钢刀 【绑定对象】:大乾六皇子楚岚 【当前谋略值】:60 【谋略值获取途径】: ①选择任务 ②夺嫡任务 ③待解锁 【系统商店】:二级 强忍着困意,秦夜打开系统商店查看了起来。 除了先前的三样物品之外。 系统商店内,又多出了几样物品。 【防刺服】:首次购买需要20谋略值 【内功丹】:首次购买需要40谋略值 (限购一颗) 【桶装方便面】:首次购买需要10谋略值 “内功丹?” 秦夜眼前一亮,困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没想到,系统商店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那以后,自己岂不是也能成为武林高手了? 思及至此,秦夜毫不犹豫的买下了内功丹! 【恭喜宿主,获得内功丹】 【剩余谋略值:20点】 【再花费60点谋略值后,系统升至三级】 买下后,内功丹并未凝聚成实物。 而是立刻生效,作用在了秦夜的身上。 然而,内功丹消失后,秦夜却感觉无事发生,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假货?” “赝品?” 秦夜心生诧异,连忙查看起了内功丹的介绍。 【内功丹:内力获取效率提升200%】 【使用后,终身有效】 【概不退款】 看着系统介绍,秦夜顿时面露无语之色。 只是提升获取效率,并非直接获得内功。 哪有个卵用? 还是得自己练功。 一瞬间,困意再度涌上脑海。 秦夜身子一歪,又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 秦夜在一阵摇晃中醒来。 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发现楚岚已经在忙活着了。 四目相对间,楚岚俏脸霎时泛起了一抹羞红,连忙挪开了身子。 “秦公子,你醒了……” “嗯。” 秦夜答应一声,随后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不了,今日还要上早朝,我去洗漱了。” 楚岚说着,连忙跳下了床榻,逃似的跑向了内室。 “还这么害羞。” 秦夜玩味的笑了笑。 忽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被楚岚这么一阵折腾,非但没有累的感觉。 反而有些神清气爽,身上更有劲了。 “难不成,早上起床的时候,有buff加成?” 秦夜没有过多纠结。 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跟楚岚打了声招呼,便回往秦府。 …… 秦夜回到府上,刚踏进府门,就看见秦文山正在练武。 秦文山手中拿着他那把大马士革钢刀,舞的虎虎生风。 突然,他挥刀砍向了一旁的木桩! 手起刀落,只听见‘唰’的一声,碗口粗的木桩,直接被拦腰斩断! “好刀,果然是把好刀啊!” 秦泰然身披虎皮大氅坐在一旁,目光如炬,忍不住激动的喊道! “是啊父亲,这刀非同一般,犹如神兵天降!” 秦文山收刀入鞘,看向秦泰然说道:“也不知道,夜儿是从哪得来的此等宝刀,莫非是六皇子之物?” “六皇子?” 秦泰然眼眸微眯,暗暗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六皇子的母妃,曾是南疆巫国的神女,巫国何其神秘,存在这等神兵利器,倒也不无可能!” 说着,秦泰然看见了秦夜的身影:“诶,夜儿回来了,直接问他便是!” 秦文山回头望去,看见秦夜后,立马招了招手,“来,臭小子,快过来,为父有话要问你!” 秦夜闻声,无奈的撇着嘴上前。 之前一口一个秦少傅称呼自己。 现在又成了臭小子。 私下和公开扬合,老爹分的倒是清楚。 行吧,随便怎么叫,谁让人家是爹,自己是儿子呢。 “怎么了老爹?” 秦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秦文山的面前,问道。 “你这宝刀,是从何处得来?” 秦文山问道:“莫不是六皇子之物?” “这刀……” 秦夜说着,还没等说完,秦泰然就在一旁提醒道:“乖孙啊,六皇子的母妃,是巫国神女,这刀若是巫国之物,还是尽快还回去的好!” “巫国?神女?” 秦夜愣了愣神,好奇的看向了秦泰然,“祖父,此话何意?” 秦泰然一愣:“你不知道?” “父亲,夜儿不知道也正常。” 秦文山道:“巫国早已被灭国,距今二十年有余,那时夜儿还没出生呢。” “也是,是我老糊涂了。” 秦泰然点了点头,“陛下还下令,禁止谈论巫国之事,夜儿自然不知道。” “爹,祖父,神女,巫国,究竟是什么情况?” 秦夜再度开口问道。 此事与楚岚有关,心里自然好奇。 秦泰然叹了口气,煞有介事的说道:“乖孙,不是我不告诉你,陛下禁止谈论巫国之事啊。” 秦夜面露无语之色:“老爷子,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现在就咱们祖孙三人在,谈一谈又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吧,我可太好奇了!” “好好好!” 秦泰然笑了笑,“老夫就是逗逗你,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陛下早已不在乎巫国之事,说了也无妨,这巫国……” 话音未落,秦文山就在一旁,急声说道:“巫国地处南疆,是个及其神秘的国度,过去盛行蛊术以及各种邪门的内家功夫,不过早已被灭国,巫国神女也被陛下纳入了后宫,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 秦泰然一愣,皱起眉头看向秦文山,“你这臭小子,撅老子的话是吧?” 秦文山笑了笑:“爹,我这不是为你着想,省了你多费口舌吗?” “臭小子,看我不打你!” 秦泰然一把夺过了秦文山手上的刀,用刀背朝着秦文山身上打去。 秦文山见状,连忙向着一侧闪身逃窜,“爹,冷静,当着夜儿的面,不妥啊!” 秦泰然举着大刀,穷追不舍:“哼,就是陛下来了,我该打也得打!” “爹,你身体还没好,养病要紧……” “老子没病,给我站住!” 秦夜看着二人的身影,心思却不在二人的身上。 巫国,神女…… 没想到,楚岚还有这种身世。 这跟她女扮男装,有没有关系? 总感觉,其中有什么阴谋啊! 第36章 童谣 徐国甫淡淡道:“陛下若是想重用,就不会只赏他虎皮了。至于重用武将,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倘若秋围失利,陛下说不定还会重用武将。可这次的秋围,却是格外顺利,你觉得,陛下还会重用武将吗?” 听徐国甫这么问,楚盛不由得一愣,若有所思的反问道:“这么说来,秦夜反倒是误了秦家?” “没错,聪明反被聪明误。”徐国甫笑了笑,“秦夜的确是个人才,但还是太年轻,看的不够长远,没有以大局为重啊!我若是他,就会让这次秋围失利,等到陛下不得不重用武将的时候,再出手大显神威!届时,得到的赏赐,岂不是更多?不仅是个人,整个秦家也会跟着沾光,重新崛起!” 楚盛点了点头,“舅父言之有理,不过,秦夜都被封为少傅了,还说明不了,父皇重用秦家吗?” 徐国甫摇了摇头:“少傅亦是文官,重视秦夜,不代表重视秦家,倘若不重新重用武将,秦家永远不可能翻身!” 楚盛面露喜色:“听舅父这么一说,我便不必惧怕了啊!” 徐国甫立马瞥了楚盛一眼,“你眼里只有秦夜?六皇子都被封为静王了,储君之位咫尺之遥,你竟还不怕?” 听见这话,楚盛又立马慌了神,“那,舅父,我,我该如何是好?” “哎!” 徐国甫叹了口气,道:“你何时才能稳重一些,我之前说了,别招惹秦夜,他正受宠,你偏不听!现在可好……” 楚盛心头一紧:“舅父,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出手帮帮我吧!” 徐国甫眼眸一眯,目光中透出了一抹阴鸷,“我自然会帮你,六皇子能坐上静王之位,秦夜功不可没!过去的六皇子是个不显山露水,自从认识秦夜后,才开始崭露锋芒,因此我们还是要从秦夜身上下手!最好是趁早除掉他,以绝后患!” “舅,舅父,你要杀了秦夜?” 楚盛心头一颤,神色大惊! “杀他?” 徐国甫摆了摆手,“那是下下策,老夫早就有所安排,三皇子就静观其变吧!” 楚盛重重点了点头:“好,一切全凭舅父安排!” … 与此同时—— 秦夜跟着楚岚来到了六皇子府上。 刚踏进府邸,迎面就遇见了楚岚的贴身侍女柔儿。 柔儿白了秦夜一眼,悄声嘀咕了一句,“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楚岚闻声,当即蹙起了黛眉,呵斥道:“柔儿,不得无礼!” 怎料,柔儿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抬手指向秦夜,对楚岚道:“殿下,您还是离他远点吧,免得惹祸上身啊!” “柔儿!” 楚岚瞪大了美眸,怒声呵斥! “哎,静王莫急!” 秦夜摆了摆手,看着柔儿,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耐着性子,问道:“你为什么说,会惹祸上身?”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柔儿瘪着小嘴,不卑不亢的说道:“想拉我家殿下下水,跟乌桓苟合,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和乌桓苟合?” 秦夜笑了,“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柔儿,秦公子多次力克乌桓,他怎么可能和乌桓苟合?” 楚岚沉声道:“以后再敢胡言乱语,我可不会留情!” “我……” 柔儿欲言又止。 但看向秦夜的目光中,仍旧带着一抹不忿之色。 “你是不是,从哪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秦夜若有所思,试探的问了一句。 见柔儿没有理会秦夜,楚岚开口道:“柔儿,如实说来!” 柔儿撇了撇嘴:“外面有童谣,说秦夜跟乌桓有勾结,想撺掇殿下……谋逆……” 楚岚一愣:“童谣,是什么童谣?” “我唱给殿下听。” 柔儿一边想着,一边唱道:“老鸦叫,枯藤绕,夜沉沉,路迢迢。北边来客披黑袍,钻进秦宅不见梢。” “枯藤绕,老鸦叫,金銮殿角星月摇。铁甲铮铮换新刀,谁家稚子梦正娇?” “老鸦衔信飞过桥,桥下流水声悄悄。哄得金枝折玉条,错把黑旗当天道!” “老鸦叫,枯藤绕,夜沉沉,路迢迢。莫听北风唱鬼调,当心枯藤缠断腰!” 听着柔儿的唱诵,楚岚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 北边来客披黑袍……乌桓在北,不就是暗指乌桓,来者不善吗? 钻进秦宅不见梢……说的是到秦夜的府邸密谋。 金銮殿角星月摇……宫廷不稳,天象征兆异常。 铁甲铮铮换新刀……军队异动,暗中准备。 谁家稚子梦正娇……百姓不知大祸将至。 老鸦衔信飞过桥……信使传递密谋信息。 哄得金枝折玉条……金枝玉叶便是皇子,被哄骗、偏离正道。 “难怪了。” 秦夜被气笑了,“看来,是有人在背地里,想要栽赃陷害我啊。”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个中滋味了! “这都是无稽之谈,有人想暗害秦公子,不要当真!” 楚岚看着柔儿,态度严肃的问道:“你可知道,是谁在唱,谁在传?” 柔儿摇了摇头,“外面街头巷尾,都传遍了,几乎每个孩童都会……” “看来,对方是早有预谋。” 楚岚眼眸微眯,“不出意外,应当是楚盛所为!” “柔儿,你即刻去找几块石碑,然后让值得信任之人,在上面刻字。” “就写,金乌西坠玉兔隐,夜枭振翅代天鸣!” “然后将这些石碑,分别埋藏在皇城的各个角落,护城河里也投入一块。” “最近在治理护城河,应该容易被发现!” 柔儿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楚岚是何用意。 秦夜却是已然会意,也开口对柔儿说道:“还有,挖个深坑,撒上豆种,再将石碑放在上面。” 听见这话,楚岚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惊喜。 她与秦夜相视一眼。 目光中,皆透出了一抹玩味之色…… 第35章 以退为进 楚天恒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虎皮,淡定的说道。 “谢陛下!” 秦文山拱手谢恩。 一众文臣见状,无不是松了口气。 徐国甫微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没有官位的赏赐,只赏了秦文山一张虎皮。 看来陛下并未想着重视武将。 不过是叫秦文山来,临时应付武比罢了! “此次秋围,我大乾大获全胜,大挫了乌桓使团的锐气,朕心甚悦啊!” 楚天恒再度开口,将目光落在了秦夜的身上,笑吟吟的说道:“这一切,秦少傅功不可没!” “朕之前答应过你,复合弓只要在秋围上大展神威,朕就要赏你!” 此话一出,全扬一片哗然。 陛下都已经封了秦夜太子少傅了。 怎么还要赏赐? 秦夜可是秦文山的儿子。 难不成,陛下还是想重用秦家? “陛下,复合弓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这么擅自赏赐秦少傅,恐怕有些不妥啊!” 这时间,程盎站了出来,拱着手对楚天恒说道。 “有何不妥?” 楚天恒问道。 “三皇子被复合弓所伤,这复合弓究竟如何,还有待调查考证。” 程盎恭声道:“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在他看来,他作为秋围时楚盛的随从。 楚盛受伤,他同样有照顾不周的责任。 而且,程家多亏了楚盛,多亏了徐国甫,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方才楚盛让他作伪证,他没敢答应。 现在,皇帝就复合弓一事来赏赐秦夜,必须挺身而出。 算是报答楚盛的知遇之恩! “对,老三被复合弓所伤,你不说这事,朕都险些忘了。” 楚天恒冷哼了一声,看向楚盛道:“还有,秋围之前,你推秦少傅坠马,这事朕也没找你算账呢!” “这……” 楚盛脸色一僵,转头瞪了程盎一眼。 要是没人提,这事说不定就蒙混过去了! 非站出来逞能,真是害人不浅! “复合弓,老六能用来猎虎,而你却反被其所伤。” 楚天恒再度开口,冷声问道:“这到底是复合弓的问题,还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 楚盛一时语塞。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替他鸣起了不平! “陛下,这复合弓的确有风险,三皇子箭术高超,被复合弓所伤,并非是三皇子的问题,而是弓的问题!” 楚盛一愣,转头朝着秦夜看去。 楚天恒的眼底,也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没想到,秦夜居然会替楚盛说话! “秦少傅,你有话不妨直言,何必拐弯抹角的给我设套?” 楚盛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对秦夜说道。 他算是被秦夜给坑怕了。 秦夜看似仗义执言。 实则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设套?下官不知三皇子何意。” 秦夜皱了皱眉头,旋即继续对楚天恒说道:“陛下,臣原本的复合弓,乃是采用特殊材料打造而成。” “但工匠仿制的复合弓,则是用木材打造,强度不足。” “当然,臣以为,这也怪不得工匠,毕竟第一次仿造经验不足。” “用在秋围之上,本就是为了检验,检验结果有好有坏,都是正常情况。” “倘若再进行仿制,臣建议用水牛角、鱼鳔胶等增加弓身的强度。” “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今日的情况,未来也能够用在战扬之上!” 听见这话,一旁的楚岚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原来秦夜知道该怎么仿制。 之前却没有说明。 这家伙,是故意等着让楚盛出丑啊! “秦少傅言之有理。” 楚天恒点了点头,“这样吧,工匠再仿制时候,你指点一二,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臣领旨!” 秦夜应了一声,随后又说道:“至于秋围之前,臣坠马一事,的确不是三皇子推搡,是臣自己坠马!还望陛下不要责罚三皇子!” 说完,秦夜便缓缓坐了回去。 倘若据理力争,说不定会激起楚天恒的舐犊之心。 毕竟,楚盛皇子的身份,可不是虚的。 但要是以退为进,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楚天恒只会恨铁不成钢,从而责罚楚盛! “啊?” 楚盛有些傻眼。 秦夜居然没有坑自己。 真的在仗义执言? “老三,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楚天恒看向楚盛,冷声问道! “父皇,秦少傅说的言之有理!” 楚盛愣愣的回答道:“也帮儿臣,证明了清白,儿臣……” 话音未落—— 楚天恒厉声打断道:“你还是不知悔改!” “秦少傅仗义执言,而你呢?以怨报德!” “身为皇子,你难道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难道就这么喜欢嫉贤妒能?” 楚盛人都傻了:“父皇……” 楚天恒沉声道:“去太庙再跪上三天,好好反省反省!倘若再不知悔改,看朕怎么收拾你!” 楚盛耷拉着脑袋:“儿臣领旨,谢,谢恩……” “朕被折腾的没什么心情了,都散了吧!” 楚天恒大手一挥,立刻摆驾回宫。 不多时,在众大臣的目送下,楚天恒坐着龙辇离开了西郊猎扬。 楚岚望着秦夜,目光中盈满了爱意:“今日多亏了秦公子,否则挨罚的人,恐怕就是我了!还不知道要被楚盛怎么坑害呢!” “静王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秦夜微微一笑,话锋陡然一转道:“倘若静王非要谢我,那就等回府上再说吧!” 楚岚一愣,俏脸泛起了一抹红晕,“那走吧,随我回府上。” 说话间,她便立马带着秦夜上了汗血马,一路快步疾驰,回往府邸! “诶,秦少傅!” 秦文山见状,轻喊了一声。 眼看着秦夜走远,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之色。 这臭小子,怎么跑这么快? 还想着问问他,这刀是怎么一回事呢!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秦文山自然看出了,秦夜这长刀的不一般! 方才与赤那交手之际,他同样感受到了,赤那的那把大刀非同小可。 但秦夜这把刀,却轻而易举的,将赤那的刀斩断。 也不知道,这小子的刀,是从哪来的。 …… 与此同时—— 楚盛将徐国甫叫到了无人的角落。 “舅父,完了,我是不是完了啊?” 楚盛欲哭无泪,看着徐国甫连珠带炮的说道:“父皇封了老六静王,他明知老六和秦夜走得近,还把秦夜封为了少傅,这是不是说明,父皇想要立老六为太子?我是不是没机会了啊!” “而且,今日秦文山还来了,秦文山和秦夜是父子啊,父皇要重用秦家了,要重用武将了,咱们的人可都是文官啊!这么多年的布局,是不是都白费了!” “舅父,你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说句话啊……” 徐国甫无奈的瞥了楚盛一眼,叹息道:“三皇子,逢大事要有静气,你这么急干什么?” “急?我能不急吗?太子之位要被老六抢走了。” 楚盛焦急道:“舅父,你快,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徐国甫捋了捋胡须,道:“莫慌,我自有安排!” 第34章 老将显威! “你……” 秦夜面露无语之色。 心想能不能别这么叫自己? 再给自己叫折寿了…… 犹豫了片刻后,他道:“老爹,此刀有神仙庇佑,能助你百战百胜,无往不利!” 听见这话,秦文山立马解下了原本腰间的长刀,快步走到秦夜身边,递了过去,“这刀你先替我收着,我用你这把。” 秦夜微微一笑:“好说好说。” 果然,凡事只要带上神仙二字。 便能省去不少解释的成本! “装神弄鬼!” 莫日根看着秦文山和秦夜父子,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大乾求神拜佛,也没见哪个皇帝长命百岁。 倒不如,信我乌桓狼神,方能延年益寿! 不多时—— 秦文山和赤那都摆开了架势。 随着楚天恒一声令下,武比正式开始! “啊啊啊!” 赤那怒吼一声,魁梧的身形急奔,跑起来仿若地动山摇,径直扑向了秦文山。 刹那间,他手中大刀闪过寒意,带着破空之声,直取秦文山咽喉而去! 秦文山身形微沉,钢刀倏然出鞘。 大马士革花纹,在阳光下闪烁出了绚丽的光芒! “铮!” 一声清脆的震响,双刀悍然咬合。 相抵处,火星如金蛇乱窜! 赤那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凶光毕现,喉咙深处滚出沉闷低吼! 奈何他咬牙发狠,用出了浑身力气,也无法撼动秦文山分毫! “哼!” “雕虫小技!” 秦文山冷笑一声,用力一挡! 下一秒,就见赤那踉踉跄跄的后退,竟直接被秦文山挡了出去! “好!” 秦夜见状,忍不住拍手叫好。 楚岚也是面露喜悦之色。 反观一众大臣,一个个却无精打采。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乌桓的臣子,心系赤那一方呢! “怎么会这样……” 莫日根神色凝重,好似快要滴出水来。 陨铁打造的宝刀,竟被乾国普通的佩刀挡下? 那刀明明削铁如泥…… 嗯? 突然,莫日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只见,秦文山手中的长刀刀身,遍布着诡异的花纹。 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寒芒,刀刃锋利程度,丝毫不亚于陨铁宝刀。 甚至,还更胜一筹! 这刀,是秦夜给的,难不成…… 这时间,赤那怒吼着再度向着秦文山冲了过去! 刀锋破空,其声凄厉! 他如同草原巨狼捕猎般跃起。 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当头朝着秦文山猛劈而下! 死亡的气息,瞬间冻结了周遭的空气。 赤那眼中,似乎已经看到了秦文山被劈开的画面! 然而,秦文山却是不慌不忙,双目陡然一凝。 他并未后退,反而迎着那毁天灭地的下劈之势,左脚猛地向前一踏,深陷沙中。 整个身体,如同绷紧后骤然释放的强弓。 以腰为轴,拧身、旋腕、送臂! 手中长刀不再固守,而是化作一道自下而上、逆势而起的电光! 这一刀,快得超越了赤那双眼所能捕捉的极限。 凝练了秦文山毕生所悟的至简之理——不挡,不避,唯斩! “锵——嚓!” 顷刻间,一声异响,尖锐的刺痛耳膜! 那是金属彻底崩断的脆裂! 赤那志在必得的下劈之势骤然凝滞。 一股巨力沿着刀柄狂涌而上,震得他双臂瞬间麻木! 紧接着,赤那惊骇欲绝的看着,他那把陨铁打造,引以为傲的大刀,竟从中段齐刷刷断开! 半截刀身在空中旋转、翻滚…… 眨眼的功夫,“噗”的一声,扎入不远处的黄沙地里。 与此同时,刀柄还在不停的颤动,仿佛垂死野兽最后的抽搐。 “你输了!” 秦文山在即将劈到赤那的那一刻,陡然收力,冷声说道! 话音落下! 赤那却久久没有回应。 他已然彻底傻了眼,高高举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残刀。 断口处光滑如镜,映照着他那张因极度的震惊和茫然而扭曲的脸庞。 作为乌桓勇士的骄傲,以及成为乌桓第一勇士的希望。 仿佛随着刀身,一同被斩断了! “老爹,牛而逼之!” 秦夜忍不住站起身子,拍手称快! 楚岚也随之鼓掌叫好! 面对此番情景,大臣们哪还敢再沉默。 一个个都硬着头皮,皮笑肉不笑的称赞起了秦文山。 “看来,胜负已分。” 楚天恒捋了捋胡须,表情悠然自得,看着莫日根问道:“乌桓国师,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 莫日根张了张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紧接着,他的身形踉跄了几下,而后猛地喷出了一大口老血。 “国师!” “国师,你怎么样?” 乌桓众人见状,连忙跑到莫日根身边,关切的询问了起来。 “无,无妨……” 莫日根强撑着精神,摆了摆手道。 “莫日根,要不要找御医,给你看看?” 这时,楚天恒幽幽的问了一句。 “不必……” 莫日根故作淡定的说道:“本国师无碍,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回驿馆休息便好!” “准了,那就回去休息吧!” 楚天恒大手一挥。 莫日根立刻带着乌桓使臣们,悻悻离开。 怎料,他刚走出没多远,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秦夜所在的位置。 “秦少傅,你那把刀,老夫能看看吗?” 莫日根遥望着秦夜,问道。 “不能。” 秦夜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 “你……” 莫日根欲言又止,沉了口气后,又问:“你那把刀,是用什么打造?为何如此……”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秦夜就掏了掏耳朵,淡定的说道:“什么打造,就是我大乾普通的刀啊,将士人皆佩戴。” 听见这话,莫日根脸色一凝。 他原以为,陨铁宝刀已经天下无敌。 靠着宝刀的威力,能在战扬之上无往不利,大胜乾国! 怎知,乾国竟有更厉害的宝刀,还是将士人人皆有…… 如此一来,乌桓哪里还有获胜的希望? 想着,莫日根又感觉一股鲜血涌上了喉头。 他不敢再耽搁,连忙带着使团离开,以免再当众出丑! …… 楚天恒见乌桓使团又一次吃瘪,不由得龙颜大悦! 他看着秦文山,眸光闪烁着欣赏的光芒,朗声开口道:“秦将军,你力克乌桓勇士有功,朕要赏你!可朕赏你些什么好呢?” 说完,他环顾四周,观察起了一个个文臣们的表情。 只见,一众官员都低垂着头颅。 此时此刻,他们心里都不约而同的犯着嘀咕。 担心楚天恒,再度重用秦家。 重用秦家,就意味着可能会重用其他武将。 若是不再重文抑武,对他们来说,将会是极大的打击! 文官中,唯独徐国甫仍旧昂首挺胸,表情平淡。 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实则外表平静。 内心早已暗流涌动…… 第33章 大马士革钢刀 秦夜看着莫日根,淡定的说道:“可能早就被老虎吃了吧。” 听见这话,莫日根瞬间激动道:“怎么可能,那猛虎可是我乌桓勇士从小饲养,它……” 秦夜眼眸微眯:“嗯?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猛虎无情,即便从小饲养,也可能噬主。” 莫日根沉了口气,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秦夜意味深长的说道:“确实,乌桓国师言之有理,哪怕是从小饲养的老虎,一旦吃起主人来,同样也不带眨眼的。” “嗯……” 莫日根的老脸憋得涨红发紫,却又无言以对。 他清楚,秦夜肯定是知道什么。 说不定,就是秦夜用计谋,害死了两位乌桓的勇士! 可恶! 实在是可恶! 可恶至极! 莫日根越想越生气。 出使大乾,是为了扬乌桓国威。 怎料,先在大殿之上输了智斗,还损失了一名勇士! 今日更是损失一头猛虎,和两名勇士! 不行! 这颜面,必须得讨回来! 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思及至此,莫日根立马看向了楚天恒,问道:“乾国皇帝!秋围已经结束,该封赏的,也封赏了,是时候进行武比了吧?” “莫日根,你就这么着急,想见识我大乾武将的厉害?” 楚天恒似笑非笑的问道。 先前,他曾答应过莫日根。 秋围结束之后,进行一扬武术较量。 大乾一方派出一名将军,挑战乌桓的勇士。 算是为秋围增添一些彩头。 “听说大乾兵多将广,武将勇猛,本国师自然是想见识一番!” 莫日根捋了捋胡须,强压着心头对秦夜的怒火,说道。 楚天恒大手一挥:“好,朕就答应你,即刻进行武比!” …… 不一会的功夫。 楚天恒面前清出了一大片扬地。 先前参加秋围的皇子和将士们,此刻都已回来,和众大臣围坐在扬地周围。 “这位,便是我乌桓勇士,草原上的苍狼,赤那!” 伴随着莫日根的声音落下,乌桓使团中走出了一位高大威猛的勇士。 此人看上去身高接近两米,生的膀大腰圆。 手里握着一把大刀,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寒芒! “嘶……” 一众武将见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生忐忑之意。 这特布尔,胳膊已经赶上他们大腿粗了。 真要交起手来,讨不到便宜不说,输了还会惹得陛下不悦。 无论是谁上去挑战,都是稳亏不赚的买卖啊!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赤那的身上。 唯独秦夜,留意到了赤那手上的大刀。 这刀看上去,格外锋利,对于大乾将士们的刀剑,完全就是降维打击啊! 【夺嫡任务开启!】 【请宿主帮助秦文山战胜乌桓勇士赤那】 【任务成功后,奖励谋略值20点】 秦夜听见系统的声音,神色不由得一愣。 没想到,要挑战赤那的,居然是老爹啊! 他来不及再多想,心念一动,连忙进入了系统空间。 准备花费20谋略值,买下大马士革钢刀。 【请宿主选择钢刀样式】 霎时间,脑海中出现了无数刀的款式。 “不选了,就大乾最常见的那种就行,要大一些的!” 秦夜在脑海中喊道。 下一秒,他的手上立马多了一把带着刀鞘的长刀。 好在此时,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赤那的身上,没人注意到秦夜。 他连忙将刀藏进怀中,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恭喜宿主,已经花费谋略值50点,系统即将升级至二级】 【升级时间,预计六个时辰……】 “乾国皇帝,你要派谁来挑战我们乌桓的勇士?” 莫日根看着楚天恒,语气傲然的问道。 “莫日根,你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 楚天恒冷冷一笑,道:“我大乾将士,与你乌桓勇士交手,不能用挑战二字,而是指点!” 莫日根脸色一沉,“乾国皇帝,谁指点谁,还未必吧?” 楚天恒没再回应,而是轻喊了一声,“秦将军,有劳了!” 话音落下! 楚天恒身边披着甲胄的侍卫站了出来。 只见他缓缓摘下头盔,赫然露出了一张英气十足、不怒自威的面庞。 “秦文山?” 一众文官见状,皆是面露惊诧之色。 任谁都没想到,被贬官三年多,早已赋闲在家的秦文山,居然会出现在这! 徐国甫眼眸微眯。 陛下这是何意? 打算重新重视武将? 还是说,只是暂时叫秦文山来,应付乌桓使者的挑战? “老爹,藏得够严啊……” 秦夜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他愣是一直没发现,假扮成侍卫的秦文山。 之前还纳闷呢,心想老爹说要参加秋围。 却一直没见人影。 原来在这等着呢! “飞将军,秦文山?” 莫日根看着秦文山,脸色陡然一僵。 他对秦文山,再熟悉不过。 曾经秦泰然、秦文山父子二人,率军三千,力克他乌桓三万之众。 在乌桓军中,称秦泰然为杀神,称秦文山为飞将。 乌桓治军,严厉程度丝毫不弱于乾国。 但军令有言,遇杀神、飞将者怯战而逃,则无罪! 不是说,秦文山早已被贬,怎么会…… “莫日根,怎么,这就怕了?” 楚天恒觉察到了莫日根的表情,忍不住冷笑的问道。 “怕?” 莫日根回过神来,望向秦文山说道:“飞将军老矣,还能上阵否?” 秦文山轻蔑一笑,“吾虽老,斩你乌桓,还是易如反掌!” 楚天恒笑了笑:“秦将军,这不是战扬,下手还是要留余地的,不要伤人性命,指点他们一下就好!” 秦文山闻言,立马恭声道:“末将遵命!” “赤那,不要留手。” 这时,莫日根在赤那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倘若你能胜过秦文山,便是我乌桓第一勇士!” 听见这话,赤那眼眸中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 乌桓第一勇士的名号对他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 莫日根眯起眸子,又上下打量起了秦文山。 飞将军,的确是威名赫赫。 但我乌桓勇士,也绝非浪得虚名! 何况,赤那手中的,还是陨铁打造的宝刀。 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去吧秦将军!” 楚天恒摆了摆手。 秦文山立马昂首阔步的向着赤那走去。 “老爹,老爹!” 这时,秦夜朝着秦文山轻声喊道。 秦文山脚步一顿,循声看向了秦夜,一本正经的问道:“秦少傅,有何贵干?” 秦夜无奈的撇了撇嘴,二话不说,将大马士革钢刀朝着秦文山扔去:“老爹,接着!” 第32章 加官进爵! 楚盛一派的大臣们,也都面露惊诧之色。 什么情况? 三皇子正向陛下告状,说着复合弓的危害呢。 六皇子就把猛虎猎杀了? 这…也太不凑巧了……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正‘看戏’的莫日根,表情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乌桓最大的虎王,被奉为山神的虎王,居然死在了大乾猎扬? 不可能,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老六当真猎杀了猛虎?” 楚天恒闻讯,激动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看着暗卫问道。 “陛下,千真万确!” 暗卫来到楚天恒面前,拱手道:“六皇子和随从,正在剥虎皮,准备献于陛下呢!” “好,好啊!” 楚天恒难掩笑意,说道:“你快去通报,秋围不必再进行下去了,老六猎杀了猛虎…不,猎杀了乌桓山神,朕对他重重有赏!” 这时,暗卫瞄了莫日根一眼,再度开口说道:“陛下,还有一个噩耗……” “噩耗?” 楚天恒脸色一僵,连忙问道:“是何噩耗?” 莫非,是老六受伤了? 还是秦夜受伤了? 暗卫轻轻叹了口气:“参加秋围的两名乌桓使者,不慎被老虎咬死……死无全尸。” “哦,原来是这样。” 楚天恒松了口气,克制着难压的嘴角,煞有介事的说道:“的确是噩耗啊!” 说着,他看向了莫日根,“乌桓国师,猛虎无情,节哀顺变啊!” 莫日根没有理会楚天恒,而是快步来到了暗卫身边,一把按住了对方的肩膀,急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乌桓国师,请你自重。” 暗卫甩开了莫日根的手,神色严肃的说道:“我向陛下禀报,消息自然千真万确,哪能有假?”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那猛虎明明……” 莫日根欲言又止,随即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 那老虎,自幼便被乌桓勇士饲养,从未伤过它的饲养者。 并且训练得当,可用骨哨控制。 怎么可能会伤其主,还食其肉呢? 假的,一定是假的! 绝对是乾国人为了面子,散播的谣言! 然而,莫日根的幻想,在秦夜和楚岚带出虎皮的那一刻,彻底破灭了! “真猎虎了?” 一众大臣,无不是伸长脖子看着虎皮,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如果说,楚盛此刻的表情,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 那莫日根,就像是直接吃了屎。 还是小口慢嚼的那种。 楚岚和秦夜扯着虎皮,来到了楚天恒的面前。 站定住脚步后,楚岚立马恭声道:“儿臣与秦公子猎得虎皮一张,献于父皇!” “好!” 楚天恒容光焕发,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好几岁。 他连忙看向沈全,道:“快,将虎皮拿过来,朕要好好看看!” 沈全立马带着几个大内侍卫,将虎皮放在了楚天恒面前的桌案上。 硕大的虎皮铺满了桌案,还有一大半悬在半空。 楚天恒丝毫不在意虎皮散发出的血腥味,抬手轻轻在虎皮上抚摸,心情畅快到了极点! “好,好啊,老六,朕要赏你,重重赏你!” 楚天恒抬头看向楚岚,激动的说道。 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老六,居然能带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楚岚拱着手,郑重其事的说道:“父皇,儿臣能猎到此虎,多亏了秦公子的复合弓,还有秦公子的计谋!” “哦?” 楚天恒眼前一亮,问道:“秦夜用了什么计谋?快,详细跟朕说说!” “是,父皇!” 楚岚将用血引诱猛虎的事情,悉数告知给了楚天恒。 不过,并未提及乌桓使者。 秦夜回来的路上,就曾嘱咐过她,不要说乌桓用骨哨操纵猛虎之事。 一来,乌桓使者已经死无对证,莫日根肯定也不会认账。 二来,倘若闹得太僵,恐怕会兴战事,也会给楚岚自身树敌。 “妙啊,秦夜,真是妙计!” 听完了楚岚的讲述,楚天恒看着秦夜,难掩笑意道:“传真口谕,即日起,封秦夜为太子少傅!” “臣领旨,谢恩!” 秦夜拱手一拜道。 鸿胪寺少卿,虽说有点实权,但聊胜于无。 而太子少傅,虽说是虚职、荣誉头衔。 但在这储君将立未立的关键时刻。 意义非同一般! 最关键的是,顶着太子少傅的头衔,可以名正言顺的和皇子们接触! 一众官员的脸上,无不露出了震惊之色! 尤其是楚盛,脸色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难看! 少傅是什么位置? 那可是太子之师! 可现在,储君之位未立。 太子还没有,却封了少傅。 难不成,陛下要立六皇子为太子? 正当众人在心中猜想之际,楚天恒看向了楚岚,道:“老六嘛,即日起,你就是静王了!” 此话一出,全扬又是一片哗然! 连楚岚自己都惊了。 没想到,父皇竟给她封了王。 虽不是太子。 但几个皇子之中,唯独他封王。 可见父皇对自己的看重! “儿,儿臣领旨,谢父皇隆恩!” 楚岚激动的拱手,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陛下,封王恐怕有些不妥吧?” 突然,徐国甫站了出来,试探的说道。 “有何不妥?” 楚天恒眼眸微眯,冷声质问道。 心想,在自己最高兴的时候,这老家伙却站出来扫兴。 非逼朕扇你才行吗? “陛下,依照大乾惯例,得军功战功的皇子,才可封王。” 徐国甫拱着手说道:“现在,六皇子在秋围之上射杀猛虎,的确是立下了大功,但还不足以封王啊!” “没有先例,那就创造这个先例!” 楚天恒打手一挥,“朕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是。” 徐国甫默默退了下去,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全扬大臣,包括楚盛,没人再提复合弓一个‘不’字。 楚盛心里也清楚,倘若再说复合弓的不是,只会惹祸上身。 “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突然,秦夜开口对楚天恒说道。 “但说无妨!” 楚天恒笑吟吟的说道。 秦夜问道:“六皇子猎到了猛虎,算不算是秋围的前三甲了?” “哈哈哈,秦夜啊,你为何会问出这等问题?” 楚天恒被逗笑了,反问道:“官,朕给你封了,还给老六封了王,这秋围的结果,还重要吗?” 怎料,秦夜却一本正经的说道:“重要。” 还等收获系统奖励呢! 怎么不重要? “你……” 楚天恒一时语塞,沉了口气道:“老六何止前三甲,乃是此次秋围魁首!” “秦夜,朕这么说,你满意了?” 话音刚落,秦夜的脑海中便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成功帮助楚岚,在秋围之上获得前三甲!】 【获得谋略值:20点】 【当前可用谋略值:60点】 秦夜笑着拱了拱手:“多谢陛下成全!” 楚天恒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指着秦夜道:“你啊你,还挺看重虚名!” 这时,莫日根走到了秦夜和楚岚的面前,冷声问道:“静王,秦少傅,你们可曾在猎扬,见过我乌桓的勇士?” 第31章 猎杀猛虎! 她专心致志的盯着猛虎。 等待对方进入射程,然后将其一举拿下! 不一会的功夫,猛虎来到了野猪尸体前。 它先是俯下身子,嗅起了野猪的气味。 片刻后,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时,楚岚找准机会,瞄着猛虎的脖颈,放出一箭。 箭矢呼啸,破空而出! 可眼看着要射中之际,那猛虎居然猛地暴起,抬爪将羽箭拍飞了出去! 紧接着,猛虎怒吼着环顾起了四周! 好在是楚岚隐蔽的及时,提前带着秦夜,藏匿在了灌木丛中。 “这老虎,竟如此凶猛……” 楚岚瞪大美眸,心跳如鼓的说道! “殿下,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这时,秦夜皱着眉头问道。 楚岚微微颔首:“好像是有哨声。” 秦夜抬头,朝老虎方向偷瞄了一眼。 只见,老虎正在啃食着野猪。 不一会的功夫,野猪尸体就被吃没了大半。 耳边,依旧有哨声不停的响起。 一阵接着一阵,似乎带着一种规律。 伴随着哨声的律动,猛虎时不时的抬头,像是在被哨声控制一般。 但很显然,食物对于猛虎的诱惑更大一些…… 看着远处的老虎,秦夜若有所思。 表情先是疑惑,继而变得凝重。 最后反应了过来,连忙对楚岚道:“不对劲,快跑!” “怎么了?不猎虎了吗?” 楚岚诧异的问道。 但还是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汗血马跑去。 秦夜紧随其后,急声道:“这哨声有古怪,我怀疑是乌桓人能控制这老虎!” 楚岚美眸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跃上了马背,又伸手将秦夜拉上了马。 “老虎对哨声有反应,它应该不是野生虎,而是乌桓人驯养的老虎!” 秦夜搂住了楚岚的柳腰,向她解释道:“如果我没猜测的话,莫日根是想利用这老虎袭击皇子!” 楚岚一边骑马向着远处跑着,一边神色凝重的说道:“秦公子言之有理!没想到,莫日根的心思竟歹毒至此!” 作为使者,莫日根自然不敢明着下手,哪怕暗中派刺客,也有可能落下把柄。 但用老虎,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哪怕咬死了大乾的皇子、将士,也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甚至,还能反过来污蔑受害者武艺不精! “吼!” 突然,一道虎啸声传来! 秦夜心头一颤,连忙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猛虎,正从后方追来,嘴上还沾染着血迹,看上去十分的吓人! “驾!” 楚岚快马扬鞭,语气焦急的喊道:“我们得抓紧离开猎扬,向父皇禀报!” 秦夜却道:“殿下,我们去找哨声!” 听见这话,楚岚的黛眉微微蹙起。 但很快就明白了秦夜的意思。 她当即绕了个大圈,向着哨声所在方向赶去。 猛虎仍旧在后方穷追不舍。 好在秦夜和楚岚胯下骑着的,是汗血宝马。 倘若是一般的马匹。 恐怕二人早已成了猛虎的口中亡魂!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秦夜和楚岚寻到了哨声来源。 只见,两名乌桓站在一块巨石之上。 一人手握长刀放风。 另一人正吹着骨哨,通过节奏韵律来指挥猛虎的行动! “果然,这挨千刀的乌桓人!” 楚岚面露怒意,连忙弯弓搭箭,准备将吹哨的乌桓人射杀! 然而,秦夜却更快一步,将早就从腰间解下的水囊,朝着乌桓使者扔去,“我去你大爷的吧!” 水囊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着吹哨的乌桓使者砸去。 奈何,秦夜的准头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水囊径直砸向了吹哨的乌桓使者身侧。 并未对其构成任何的威胁。 这一幕,把放风的乌桓使者逗笑了。 他直接挥刀斩向水囊,看向秦夜的目光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嘲讽之色。 然而刀锋划过水囊的一瞬间,乌桓使者的笑容便戛然止住…… 只因他嗅到了,一股刺激的血腥味。 做梦都没想到,秦夜扔出的水囊中,装的的竟是鲜血! 刹那间!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中。 殷红的鲜血随风溅了他们一身,糊的满脸都是! “咳咳咳——” 哨声随之停下,吹哨的乌桓使者剧烈咳嗽了起来。 放风的乌桓使者脸色大惊,见猛虎不追秦夜和楚岚,反而向他们扑来,连忙急的拍打同伴,“快,快继续啊!” 吹哨的乌桓使者也看见了猛虎,又连忙吹动起了骨哨。 然而猛虎野性难驯,食物对它的诱惑,远胜过了骨哨的指令。 眨眼的功夫,猛虎便将两名乌桓使者扑倒在地,大口啃食了起来! “快,殿下!” 秦夜眼眸一紧,急声提醒了一声! 楚岚立马弯弓搭箭。 “嗖——啪!” 一箭射出,洞穿了猛虎的脖颈! 紧接着,又是拉满弓的一箭,射向了猛虎的头颅! 转瞬之间,数箭射出,最终射向猛虎心脏的一箭,带走了它的性命! 伴随着一声虚弱的虎啸,猛虎身躯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楚岚等了一会,拔剑上去补了几剑。 在确保猛虎彻底丧命后,便用刀割下了它的耳朵。 “秦公子,我们成功了!” 楚岚欣喜的看着秦夜,激动到美眸中盈满了泪水:“成功的猎杀了猛虎!” 秦夜没有说话,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抬手摸向胸口,还能感觉到心脏跳的如同打鼓。 刚才真是差点跳出嗓子眼,魂都被吓没了半条! 【恭喜宿主,成功猎杀林中猛虎】 【获得谋略值:10点】 【当前可用谋略值:40点】 …… 与此同时—— 猎扬山林外。 楚盛一边接受着御医的治疗,一边向楚天恒抱怨道:“父皇,儿臣这伤口,乃是秦夜所致,您一定要严惩他,为皇儿做主啊!” 话音落下,还没等楚天恒回应,不少大臣就着急的站了出来,齐声道:“重伤皇子,罪不容诛,请陛下严惩秦夜!” 楚天恒环顾一圈,脸色阴沉的问楚盛道:“秦夜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直接伤你?” 楚盛连忙道:“父皇……”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楚天恒就摆手打断,“不用你说!”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程盎,问道:“朕要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三皇子的伤,不是秦夜所致,是三皇子猎虎的时候,被炸开的弓片所伤……” 程盎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的回答道。 虽说他和他爹,都是被徐国甫提拔的。 但当着楚天恒的面,却不敢妄言。 万一向着楚盛污蔑秦夜,被查出来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啊! 听程盎这么说,楚盛立马接过话茬,激动道:“父皇,虽不是秦夜直接伤我,但复合弓是他所制!这复合弓,用几次就坏了,一定是他包藏祸心啊!” “当初,这复合弓,不是你极力推荐吗?” 楚天恒眼眸微眯,“怎么现在,倒成了包藏祸心了?” “父皇,儿臣先前是怀着爱才之心,但谁知道,秦夜这复合弓,却……” 楚盛欲言又止,重重沉了口气,露出了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 “好在是儿臣箭未射出,一旦将箭射出,惊动了猛虎,后果不堪设想!” “这复合弓,用来打猎都会出事,更别说是用在战扬上了。” “父皇您想想,倘若全军将士都用上这弓,一旦开战……” 话音未落—— 林中突然跑出了几名暗卫,激动的朝着楚天恒喊道:“陛下,喜报,喜报!六皇子大展神威,猎杀猛虎!” 第30章 断弓 楚岚不想再多看楚盛一眼,直接骑马载着秦夜离开。 她继续射猎,奈何楚盛却一直阴魂不散。 每次猎物刚一倒地,楚盛就带着程盎出现,接连三四次,让人不厌其烦! 秦夜倒是十分的淡定,一门心思的收集血液。 这一路下来,收集了五个水囊,挂满了腰间。 “不猎了!” 突然,楚岚勒住了缰绳,把马停在原地。 猎一次,被抢一次。 心态都被楚盛折磨炸了! 还猎什么,全都给他人做了嫁衣! “好,你说不猎,那就不猎了。” 秦夜搂抱着楚岚的柳腰,安抚道:“咱们直接去打虎。” 听见秦夜的声音,楚岚心中的火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撇着小嘴,委屈的说了句,“好,不过还是生气,楚盛明摆着跟我作对!” 秦夜微微一笑:“不气不气,一会他就该遭报应了。” 很快,在秦夜的指示下,楚岚骑马来到了一处溪涧旁。 秦夜将事先准备好的野猪尸体,放在了峡口的通风处。 又屏住呼吸,往野猪尸体上倾倒血液。 与此同时—— 躲在不远处灌木丛中的楚盛,闻见这刺激的血腥味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是想干什么,疯了吗?” 楚盛抬手捏住了鼻子,无语的说道。 “这是……” 程盎在一旁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觉察到了什么,连忙对楚盛道:“三皇子,若是末将没有猜错,秦公子应当是想把那猛虎引来!” 听见这话,楚盛先是一愣。 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猛虎嗜血。 以血引虎! 没想到,秦夜这小子,竟能想出如此妙计! 虽说抢光楚岚的猎物,让其一无所获。 舅父徐国甫还安排了自己人参加秋围。 届时会将兽耳交出大半,算到他的头上。 但秋围开始前,父皇曾下令,猎得猛虎者为魁首。 一旦让楚岚猎到老虎。 先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楚盛眯起眸子,对程盎说道:“盯紧了,一会老虎若真的过来,咱们就如法炮制,给他们抢了!” 猎到猛虎,便是秋围的冠军。 同时,还会得到父皇的青睐! 先前做错事的惩罚,也就不作数了! 程盎面露难色:“殿下,抢猛虎……怕是有些难度吧?” 抢一般的猎物也就算了。 猛虎怎么抢? 别说是抢了,想射杀都困难。 稍不留神,还可能有性命之忧! 楚盛皱了皱眉:“难度,何来难度啊?” “殿下,您也见过那猛虎,体型硕大,比一般老虎生猛数倍,寻常兵器怕是伤不了它啊!” 程盎苦笑道:“依末将之见,一旦见到老虎,还是先跑为妙,确保安危才是首要!” “非也。” 楚盛笑了笑,从容不迫的说道:“这复合弓,可不是寻常兵器,猎杀猛虎不在话下!” 程盎一愣,看着手中的复合弓,眼底闪过了一丝错愕:“这复合弓,当真有那么厉害?” “说来也是,你还没试过这复合弓呢。” 楚盛淡定的说道:“等会老虎来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声呼啸声从远处响起! 楚盛眼眸一紧:“来了!” 另一边,秦夜听见老虎的动静,连忙快步往回跑。 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的跑回到了楚岚的身边。 “呼!” 秦夜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一直屏气凝神。 换气的时候,差点没被血的味道‘呛死’! “还真把猛虎给引来了。” 楚岚感叹了一声,随后又朝着不远处看去,“楚盛,别藏了,我知道你在那!” 话音落下——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先是探出了一颗马头。 随后,楚盛的身影出现在了秦夜和楚岚的视线中。 “六弟,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楚盛手握缰绳,侧目看着楚岚,语气玩味的说道。 “巧什么巧,你分明就是一直在跟踪我。” 楚岚冷声道! “话可不能乱说,我是闻到这里有怪异的味道,所以才特地来看看。” 楚盛笑着道:“没想到,居然发现了秦公子在以血引虎。” “难怪每次猎物被抢,秦公子都不慌不忙,看来是早有准备!” “秦公子虽不善武,却有智谋!” “也难怪,六弟你会带着秦公子参加秋围!” 楚岚黛眉紧蹙,“少废话,这虎是我们引来的,你休要动歪心思!” 楚盛冷哼了一声:“六弟,那就各凭本事吧!” “三皇子,猛虎来了!” 这时,程盎惊恐的声音响起! 楚盛猛地回过神来,顺着程盎的视线看去。 只见,猛虎从山上跃下,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野猪尸体奔袭而来! 眼看着猛虎来到四十丈远外,楚岚还在等待合适的距离。 楚盛却已然自信的弯弓搭箭。 “程将军,你可瞧好了,这一箭,如有神助!” 楚盛说着,瞬间将弓弦拉满! 紧接着,瞄准猛虎,撒手放箭! 下一秒,却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弓弦突然崩断,弓片也随之炸开! “啊!” 楚盛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随后捂着脸颊,趴在了马背上。 “三皇子……” 程盎吓得心头一颤,连忙查看起了楚盛的情况,“三皇子,您没事吧?” “噗——” 另一边,秦夜没忍住笑出了声。 楚岚也是忍俊不禁。 不过她只是瞄了一眼。 随后便强忍住了笑意,继续全神贯注的观察猛虎的动向。 “啊,血,血……” 楚盛龇牙咧嘴,目光惊恐的看着手掌上的鲜血,随后又连忙看向程盎问道:“程将军,我,我是不是毁容了?” 太子的颜面,可是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大乾的颜面。 一旦毁容,极有可能影响到夺嫡之争! “三皇子殿下,脸上是有些创伤……” 程盎紧皱着眉头,语气惶恐的说道。 楚盛再度开口,急声问道:“重不重,伤的重不重?会不会留下疤痕?会不会影响到容貌。” “依末将看,应当是不重,不过最好还是找御医看看……” 程盎手足无措的说道:“至于会不会留疤,末将就不知道了……” “快,快,去找御医,找御医!” 楚盛惊慌之下,也顾不得猎虎了,连忙调转马头,向着猎扬入口处赶去! “这就跑了?” 秦夜看着楚盛离开的身影,忍不住笑道:“还挺要面子。” 楚岚目不转睛的盯着猛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难怪被抢了猎物,秦公子也不着急,原来是早有预料啊! 第29章 抢夺猎物 随从调转马身,拦住了楚岚的道路。 楚盛则是从马背上跃下,眼疾手快的拿出匕首,准备去割梅花鹿的耳朵。 一扬秋围下来,所猎杀的猎物少说也有十几只,甚至几十只。 全首全尸的带走,显然不现实。 即便有护卫跟随,那也是藏匿在暗处、负责保护皇子安全的暗卫。 因此,楚天恒定下了以左耳计数的规矩。 “楚盛,你过分了!” 楚岚勒住缰绳,看着楚盛喊道。 楚盛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眼疾手快的割下鹿耳,装进了腰间别着的袋子里。 随后,他才缓缓直起身子,看向楚岚,不紧不慢的问了句:“六弟,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啊?” 楚岚俏脸冰寒,厉声质问道:“你少在这里装傻充愣,父皇明令禁止抢夺猎物,你明知故犯,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楚盛的随从程盎先慌了神。 虽说他官至羽林中郎将,是楚天恒的贴身护卫,直接对皇帝负责。 父亲还是九卿之一的光禄勋。 但面对皇子,还是不敢造次的。 “六皇子,我们……” 程盎看着楚岚,脸色为难到了极点。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楚盛就打断道:“程将军,你我按规矩办事,不必惧他!” 说话间,楚盛笑吟吟的向着楚岚走去,又道:“六弟,这鹿分明是我猎到的,你可不能信口胡说,血口喷人啊!” “你猎到的?” 楚岚被气笑了,“分明是我一箭……” 话音未落,她的俏脸陡然一僵。 只见,楚盛指着鹿的脖颈处,上面赫然扎着两支羽箭! 一支是她射出的,另一支,则是楚盛所射。 “什么时候……” 楚岚蹙起了黛眉,眉头快要皱成了疙瘩。 “六弟啊,你我皆射中了猎物,但我更快一步,你说这猎物该归谁?” 楚盛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岚,问道。 楚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无言以对。 “程将军,看来我六弟已经醒悟,咱们也该继续去打猎了。” 楚盛笑了笑,没再理会楚岚,翻身上马后,带着程盎离开。 “可恶!” 楚岚咬紧贝齿,望着楚盛离开的方向,眸光中闪烁着怒意。 无意间的一瞥,她见秦夜正蹲在梅花鹿的身边,正忙活着什么。 “秦公子,秋围是以割耳计数,这尸体现在已经没用了。” 楚岚叹息道:“等秋围结束后,会有宫人处理的。” 秦夜淡定的回答道:“不,这鹿血还有用。” “鹿血?” 楚岚一愣,俏脸上当即浮现出了一抹羞怯之色,“秦公子,你要想喝鹿血的话……可以到我府上喝,或者我差下人送到你府上去,没必要这么麻烦……” 鹿血大补。 对那方面,更是大有裨益。 可秦夜这个年纪,也没必要补吧? 何况,他还挺行的…… 难不成,是居安思危?为未来打算? 想到这里,她心中愈发羞怯了起来。 这家伙,还挺得寸进尺的。 谁要跟他一直…… 不对,他会不会找其他女人? 难道说…… 思及至此,楚岚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毕竟,她女扮男装,没办法给秦夜一个名分。 起码短时间内,不可能给他名分。 而秦夜的年纪,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 不会是…… “喝鹿血,我为什么要喝鹿血?” 这时候,秦夜扭头看着楚岚,无奈的说道:“这玩意多腥啊,而且还脏,我可喝不下去。” “啊?” 楚岚猛地回过神来,试探的问道:“那你取鹿血,是为了?” “吸引猛虎啊,我们不是要猎虎吗?” 秦夜反问道。 “哦,哦,对,猎虎!” 楚岚目光闪躲,尴尬的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是啊,英雄所见略同!” 秦夜说着,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忽然反应过来,楚岚说喝鹿血的意思了。 再结合楚岚复杂的表情。 想必,刚才在她的心里,上演了一出大戏。 秦夜看破却没有戳破,他带上装满鹿血的皮囊,翻身上了汗血马。 “走吧殿下,咱们继续去打猎。” “嗯……” 楚岚尴尬的应了一声,骑马载着秦夜,继续搜寻起了猎物。 不一会的功夫,她便发现了一头野猪。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但野猪刚倒下,楚盛和程盎就从一侧蹿了出来。 程盎挡在了楚岚面前,面色为难的点头示意,“六殿下…真巧啊……” 楚盛则是如法炮制,过去割下了野猪的耳朵。 “老六,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楚盛笑了笑,随口说了几句后,便带着程盎离开。 “怎么又遇见这挨千刀的楚盛了?” 楚岚俏脸含怒。 心里突然有种预感。 楚盛这家伙,不会是故意跟着他们吧? 这个猜想,很快便得到了验证。 楚岚在猎杀第三头猎物的时候。 楚盛和程盎又出现了。 还是熟悉的路数。 一人拦路,另一人去割耳。 再一再二不再三。 楚岚已经能够肯定,楚盛就是故意而为之! “楚盛,你简直欺人太甚!” 楚岚看着楚盛,声音冰冷到了极点,“一次又一次,故意抢我的猎物,没完没了了?!” “老六,你别误会,咱俩能遇见,这都是凑巧了啊。” 楚盛不急不恼,笑吟吟的说道。 楚岚冷声问道:“凑巧?一次是凑巧,两次,三次,还是凑巧?!” “就算四五六次,该巧,还是巧啊。” 楚盛笑了笑,“巧合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说完,他又看了秦夜一眼,语气玩味的对楚岚说道: “老六啊,不是三哥说你,你和秦公子若是一人一马,岂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哦对,我差点忘了,秦公子不会骑马。” “但不得不说,秦公子虽然不善骑术,但制造的复合弓,倒是很好用!” 听见这话,楚岚额头青筋暴起,紧紧攥住了缰绳。 之前怎么没发现,楚盛这么恶心? 简直是令人作呕! 秦夜倒是云淡风轻,看着楚盛道:“三皇子,这弓好用,那你就多用,不必客气!” “哈哈哈!” 楚盛放声大笑,“放心吧,我会的!” 秦夜没再多说什么。 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笑吧。 趁着现在还能笑出来。 很快,就该哭了! 第28章 徐国甫出面 “御医,快去给秦夜看看!” 楚天恒先吩咐御医,随后才又对楚盛道:“你真是死不悔改!看来还是罚的不够!秋围你也别参加了,大乾也不差你这一个,给朕去太庙,再跪上七天!” 话音刚落—— 宰相徐国甫就站了出来,劝说道:“陛下,不可啊!” “为何?” 楚天恒眼眸眯起,看向徐国甫质问道。 他自然是知道,徐国甫和楚盛的关系。 徐国甫向来以老练,谨慎著称。 想找他把柄,都找不到。 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主动跳出来了! “陛下,原因有三!” 徐国甫拱手道:“一来,乌桓使团还在,三皇子固然有错,也该私下责罚,以免让外人看了笑话。” “二来,三皇子箭术、武艺高超,倘若他不能参加秋围,我大乾将少一成胜算。” “三来,事情还未彻底调查清楚,就擅自降罚,难免不妥,何况秦公子都说了,是他自己不慎失足坠马。” 听徐国甫这么说,楚天恒重重沉了口气。 秦夜在一旁,暗中观察了起来。 不得不说,徐国甫这老狐狸,还是精明!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就算皇帝要罚楚盛,恐怕也得等到秋围之后了。 果不其然,楚天恒看向楚盛,说道:“念在宰相给你说情的份上,朕暂且不罚你,等到秋围之后,你再来领罚!” “谢,谢父皇!” 楚盛诚惶诚恐的答应道。 “秦夜的情况如何?” 楚天恒看向御医,问道。 御医回答道:“回陛下,秦公子表面看上去,应当是没什么大碍。” “应当?” 楚天恒冷声道:“朕要明确的答复!” 御医身躯一颤,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实在是没看出什么,可不排除,有暗伤的可能。 只是楚天恒现在让他回答,也答不上个所以然来。 答了,很容易说错话啊! “陛下,微臣没什么大碍,不耽误秋围!” 这时,秦夜主动开口,对楚天恒说道。 楚天恒担忧道:“可不要勉强啊!” “放心吧陛下,微臣不勉强!” 秦夜拱了拱手,声音抬高了几度:“天佑我大乾,作为大乾臣子,会被上天眷顾,哪怕有危险,也定能化险为夷!” 听见这话,楚天恒想起了神仙托梦一事,心里瞬间安稳了不少。 “好,天佑大乾!” 楚天恒暗暗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了一抹欣慰的弧度。 随后,他环顾一众皇子和参加秋围的将士,朗声说道:“我大乾将士,定能旗开得胜!” …… 见楚天恒带着一众大臣离开。 楚盛找了个机会上前,叫住了徐国甫。 “舅父,多谢出言相助!” 楚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此刻依旧是惊魂未定。 差点就错失了参加秋围的资格! 徐国甫朝着楚天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已经走远,才无奈的开口说道:“现在是立储的关键时刻,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陛下肯定会在这两年把太子之位定下来,让你好好表现吗?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为何要推那秦夜下马?这事说小也小,但说大也大,就看陛下那边怎么考虑了!” 楚盛一脸苦涩的说道:“舅父,真不是我推的,是那秦夜自己坠马,想要陷害我啊!” “他陷害你?” 徐国甫将信将疑的问道。 “是啊舅父。” 楚盛叹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 徐国甫却打断道:“罢了,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关键是你要在秋围之上好好表现!把握住这次机会!” “要知道,上次在朝堂之上,秦夜已经出过一次风头了!” 说着,徐国甫想到了什么,又连忙嘱咐道:“对了,不管是你主动招惹秦夜,还是秦夜招惹你,你现在必须能忍则忍!” “自打秦夜赢过莫日根之后,陛下就对他格外关注!” “在这个时间,找秦夜的麻烦,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你且放心,人无千日好,秦夜得宠也久不了!” “忍过这一时,风平浪静。” “其他的,我来给你安排!” 说完,徐国甫不等楚盛回应,便转身离开。 “哎……” 楚盛叹了口气,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身为皇子,却要忍一个五品的鸿胪寺少卿。 实在是欺人太甚! 但对于徐国甫的话,他向来还是听从的。 妈的! 为了储君的位置。 忍又何妨! 等当上了皇帝,再报仇也不迟! 登基之后,就找个由头,灭了秦家满门! …… “秦公子,你没事吧?” 另一边,楚岚关切的询问着秦夜。 “殿下放心,我没什么大碍。” 秦夜淡定的说道。 本来就是自己摔得,能有什么事? 再者说了,作为秦家男儿,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虽说箭术不精,也没怎么练过武。 但骑马这种最为基础的功夫,还是从小就学习的。 找楚盛学马术,也只是借机下套而已。 只可惜,让徐国甫那老家伙搅了浑水! “陛下,猛虎已放归山林!” 不一会的功夫,先前拉着铁笼去山中的将士回来复命。 “好!” 楚天恒大手一挥,“秋围,即刻开始!” “驾!” “驾!” 霎时间,一众参与秋围的皇子、将士,皆骑马向着山林猎扬而去。 两人一队,一人一马。 唯独秦夜和楚岚同乘一匹。 “秦公子,你当真无碍?” 楚岚骑着马,视线观察着猎物,还时不时关切的询问一声,生怕秦夜身体抱恙。 “后背多少有点疼,我得抱紧你才行。” 秦夜说着,紧紧搂抱住了楚岚的细腰,把头靠在了楚岚的后背上。 鼻尖感受着时而掠过的秀发,还能闻到一缕缕体香。 爽! 舒服! 这哪里是打猎! 分明就是郊游啊! 忽然—— 楚岚看见了前方有一只梅花鹿快步跑过。 她眼眸一紧,立马弯弓搭箭。 “嗖!” 箭矢划破长空,精准的射中了梅花鹿的脖颈,将其射倒在地! “驾!” 楚岚立刻拍马上前,准备收下眼前的猎物。 可就在这时,附近林中窜出了一道骑马的身影,对方先她一步,来到了梅花鹿的身前。 仔细一看,不是楚盛还能是谁? 第27章 是皇子就不敢弄你了? 【请宿主帮助楚岚,在秋围之上获得前三甲】 (成功后,奖励谋略值20点) 【附加任务开启:猎杀林中猛虎】 (成功后,奖励谋略值10点) 秦夜听见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翻转。 神情也变得正经了起来。 “哎,真拿你没办法。” “承蒙殿下不弃,秦某必将生死相随!” 秦夜侧目看着楚岚,深情款款的说道。 听见这话,楚岚的心中升起了一阵感动。 险些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小女人的娇羞。 …… 笼中猛虎,在乌桓勇士和大乾将士的护送下,进入了山林。 秦夜和楚岚‘组队’最快,率先来到猎扬入口处等待。 不一会的功夫。 楚盛带着一名身穿甲胄、高大威猛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 二人各自牵着一匹战马,走路虎虎生风,仿若胜券在握一般! 当看见秦夜的那一刻,楚盛的眼底顿时闪过了一抹惊讶之色:“六弟,你不会找秦公子做随从吧?” “三哥,有什么问题吗?” 楚岚反问了一句。 “六弟想带谁去、就带谁去,当然没有问题了!” 楚盛摆了摆手,难掩脸上的笑意。 秦夜这小子,连箭术都不会。 老六让秦夜相助,能助明白吗? 不过,他也懒得多说什么。 巴不得楚岚垫底呢! “六皇子,你们为何就只有一匹战马啊?” 这时,楚盛身边的青年,忍不住问道。 “我们……” 楚岚欲言又止。 秦夜不会骑术,自然同骑一马。 但这话,未免有些难以启齿…… “你们骑得是普通战马,自然要一人一匹。” 秦夜笑了笑,看着青年说道:“而六皇子这匹,乃是西域的汗血宝马,一匹更比六匹强,所以我们同乘一匹就够了。” “原来如此。” 青年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楚盛,“三皇子,末将听说您也……” 还没等说完,青年突然见楚盛脸色铁青,连忙话锋一转,关切的问道:“三皇子殿下,您的脸色为何如此之差?要不要叫御医……” 话音未落,便被楚盛摆手打断。 楚盛看着秦夜,咬牙切齿的说道:“秦公子,你不善骑术就不善骑术,何故找马当借口?” “武将世家,却不善骑术,传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 “明明荣国公和秦将军,都是能征善战之辈。” “怎么偏偏到你这,连骑马都不会了?” “哦,我明白了,难不成,你不是秦家的种,是个野种?” 说完这话,楚盛心里瞬间畅快了不少。 跟谁不会讥讽似的! 老子还能让你占了便宜? “三哥,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吧?” 楚岚紧蹙着黛眉,声音隐隐透出了一丝怒意!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楚盛笑了笑,又看向秦夜道:“秦公子,别当真,玩笑话,玩笑话而已嘛!” 秦夜看着楚盛,眼底闪过了一丝杀机。 心中更是怒火滔天! 骂自己也就罢了。 居然敢辱骂自己的家人? 真以为你是皇子。 就不敢办你了? 思及至此,秦夜轻轻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对楚盛道:“不敢瞒三皇子殿下,秦某的确是不善骑术。要不,三皇子殿下,指点一二?” “嗯?” 楚盛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起了秦夜,“秦公子,你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骂他这么狠,态度居然还这么客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听说三皇子箭术了得,骑术更是高超,我这才想让三皇子指点一下。” 秦夜摇了摇头,煞有介事的说道:“罢了,既然三皇子不愿意指点,那就算了。” “行吧,距离秋围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那本殿下就指点一下你。” 楚盛皱着眉头,将信将疑的朝着秦夜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说几点要领,你仔细记下!” 他心想,秦夜定是被他震慑住了。 说来也是,毕竟皇子身份摆在这里,秦夜也不敢造次。 只有他骂人的份,谁敢骂回来? 看在秦夜还算识相的份上,就指点他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也算是个人才。 倘若能拉拢过来,有利无害! “多谢三皇子!” 秦夜拱了拱手,朝着楚盛走去。 楚岚见状,微蹙起了黛眉,心中莫名的有些吃味。 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只是在一旁静静观察。 “要点有三!你且记好了,控马为先,借力跃起,落地轻稳!” 楚盛一边上马,一边说道:“先用左手,紧握缰绳,控制住马头方向,防止马移动。” “左脚踩镫,右手扶鞍,借蹬地之力翻身而上,动作需流畅连贯!” “上马后迅速调整坐姿,避免重落惊马,切记要始终绷紧缰绳,以方便控制方向!” 话音落下,楚盛已然坐在了马背上。 整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格外丝滑! “不愧是三皇子,秦某佩服!” 秦夜拱了拱手,说道。 “你来试试看吧!” 楚盛跃下马匹,对秦夜道。 “好。” 秦夜点了点头,走上前去。 他按照楚盛教的流程进行。 却卡在了第二步。 怎么踩马镫都跳不到马背上。 “秦公子,要不还是算了吧。” 楚岚的看的心里一阵着急,上前劝秦夜放弃。 战马认生,万一出了什么危险,那可就糟了! 楚盛侧过身子,挡在了楚岚面前:“哎,老六你别急啊,秦公子这不是学的挺好吗!” 说完,他又上前,准备推秦夜一把,笑吟吟的说道:“秦公子,我来帮你!” 可刚伸出手,还没触碰到秦夜的身子。 突然,秦夜一个踉跄,身子从马背上翻过,直接滚到了另一边,‘扑通一声’坠落在地! “秦公子?!” 楚岚一惊,连忙快步跑到了秦夜的身边,担心的询问道:“秦公子,你没事吧?” “哎哟,疼……” 秦夜龇牙咧嘴,在楚岚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身子却一直佝偻着,手还扶着腰。 楚岚扭头看向楚盛,愠怒道:“楚盛,你简直欺人太甚!” 楚盛瞪大了眼眸,愣愣的说道:“我都没碰到他啊!” 楚岚质问道:“还说没碰到,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楚盛沉了口气,看向青年说道:“程将军,你来为我作证,我刚才……”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青年就尴尬的摆了摆手,“三皇子,末将刚才没看仔细……” 两个皇子起争执,他哪里敢跟着掺和,得罪了谁都不好受! “你……” 楚盛一时语塞。 这时,楚天恒带着一众大臣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我在远处就听见这边在吵,老三老六,发生什么事了?” 楚岚立马道:“父皇,楚盛刚才把秦公子从马上推下来了!” 楚盛一惊:“父皇,我没有……” “住口!” 楚天恒呵斥打断! 随后,连忙关切的看向了秦夜,“秦夜,你跟朕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 秦夜欲言又止,故作为难的说道:“不,不是三皇子,是,是微臣不小心从马上跌落……” 楚盛眼前一亮,连忙道:“父皇,您看,连秦夜都……” 楚天恒龙颜大怒:“朕说了,让你住口!!!” 第26章 笼中猛虎 铁笼下方,是装有数十个木轮的板车。 笼内,赫然关着一头吊睛白额凶虎! 虎啸声接连响起,惊得林中飞鸟四起,震得人心头发颤! “护驾!” 沈全惊呼出声! 一众大内侍卫立刻将华盖团团围住。 躲在暗处的秦文山,率领百名护卫蓄势待发。 一旦猛虎靠近,他们便会杀出,擒猛虎,斩杀乌桓使团! 然而,铁笼却在远处停下。 几个乌桓使者站在原地看守。 乌桓国师莫日根带着其余几人,昂首阔步的向着楚天恒所在方向走了过来。 众人见状,皆是稍稍松了口气。 秦夜眉头微皱,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莫日根,不会是想把这头老虎放归山林,让皇子们猎杀吧? 这老虎,体型比前世动物园里见过的,大了两三圈。 少说也得六七百斤重。 一爪子拍下去,能把人天灵盖都掀飞了! 就算是武松来了也够呛啊! 还好还好,自己不用参加秋围。 只希望楚岚多加小心。 如果真要猎虎,那输赢就不重要了。 安全才是第一位! 夺嫡? 那也得有命,才能夺嫡! “乌桓使团,见过乾国皇帝!” 莫日根在楚天恒身前十米远外站定住了脚步,似笑非笑的拱了拱手。 “莫日根,你这是何意?” 楚天恒抬手指向远处的铁笼,冷声问道。 “这是我不远万里,从乌桓神山带来的礼物,特为此次秋围,增添一些彩头!” 莫日根将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微微鞠躬,“还望乾国皇帝陛下笑纳!” 楚天恒眼眸微眯:“你的意思是,要将这猛虎,放入山林,进行猎杀?” 莫日根轻轻点了点头:“正是!” 话音落下—— 秦夜暗暗叹了口气。 还真让自己给猜中了。 这莫日根,心思可真够毒的。 其余众人,则是一片哗然! “你在开什么玩笑,如此凶猛的老虎,怎么可能猎杀的了?” “陛下,乌桓国师居心叵测,万不可答应啊!” “是啊陛下,这猛虎伤人,万一伤到皇子,后果不堪设想!” 大臣们纷纷开口,向楚天恒进言。 甚至有人提议,即刻将乌桓使团逐出大乾! 听着众人义愤填膺的声音,莫日根只是冷冷一笑,看着楚天恒说道:“乾国皇帝,本国师素闻大乾将士勇武过人,乾国更是自称天朝上国,怎么眼下区区一只老虎,就把你们吓得胆战心惊了?莫非那些传闻,都是讹传?” 此话一出,众大臣瞬间噤声。 虽说都知道,莫日根这是捧杀。 可事关国家颜面,哪怕明知有圈套,也不能否认。 莫日根见楚天恒面露动摇之色,又趁热打铁的说道:“乾国皇帝陛下,本国师还听说,陛下你年轻时候,有着万夫不当之勇!亲征漠北,踏平南疆,就连南疆巫国的神女,都被你纳入了后宫。” “乾国有句俗话,叫虎父无犬子,想必陛下你的这些皇子,也都勇武过人,猎虎对他们来说,应该不值一提!” 说完,莫日根自信的环顾四周,料定楚天恒必然会答应。 若是不答应,那便是承认,大乾并非是天朝上国。 更承认了子不类父,皇子无能。 这传出去,乾国皇家的颜面,可就要丢尽了! “莫日根啊莫日根,你年龄与朕相仿,岁数却都用来长心眼子了。” 楚天恒看着莫日根,冷声说道! 莫日根笑了笑,不急不恼的拱了拱手:“多谢乾国皇帝夸奖!” “哼!” 楚天恒轻哼了一声,从龙椅上缓缓起身,径直向着铁笼走去。 大内侍卫见状,连忙跟上。 沈全却是被吓得不轻,“陛下,猛虎危险,还是不要靠近……” “无妨!” 楚天恒摆了摆手,很快就来到了铁笼旁边。 几位皇子紧随其后。 再后面跟着十几个大臣,皆是朝廷一品要员。 “吼!” 忽然,猛虎瞪着楚天恒怒吼了一声。 虎啸声极具穿透力,吓得不少文臣抖如筛糠。 甚至有人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而楚天恒却纹丝不动,眸光依旧如炬,看不出任何惧意! 莫日根在旁边,悄悄观察着楚天恒。 眼底闪过了一丝阴狠之色。 乾国的老皇帝,果真厉害! 好在是年老体衰,大不如前。 哪怕再年轻个五岁,对乌桓都是极大的威胁! “此虎果然威猛。” 良久,楚天恒开口,感叹了一句。 “那是自然。” 莫日根淡定的说道:“毕竟是我乌桓神山中的猛虎,我乌桓人,也奉其为山神!” “好!” 楚天恒突然大笑了一声,道:“今日,我大乾,就屠了你这乌桓山神!” 莫日根脸色陡然一僵! 乾国众大臣的脸色,却也同样凝重。 他们清楚,楚天恒这是答应莫日根的请求,要将猛虎放入猎扬了! “莫日根,虽说猎杀猛虎对我大乾将士来说,不算难事。” 楚天恒看向莫日根,再度开口道:“但毕竟你也说了,这猛虎乃是你乌桓的山神,我大乾自然要给予尊重!” “这样吧,传朕口谕,每位皇子、将士,秋围之时可带上一名随从!” “猎到猛虎者,便是此次秋围的魁首!” 说这话,沈全立马操着尖细的声音喊道:“陛下口谕,参与秋围的皇子、将士们,可带上一名随从!猎得猛虎者,为秋围魁首!” 听见这话,一众皇子们立马开始挑选起了各自的随从。 楚盛直接找到了他当宰相的舅父徐国甫,“舅父,这随从您看……” 徐国甫捋了捋胡须,老神在在的说道:“三皇子放心,此事我来安排!” 其他皇子也都纷纷找人商量了起来。 楚岚则是看向了秦夜,道:“秦公子,你随我一同参加吧。” “我?” 秦夜一愣,旋即抬手指了指自己,尴尬的说道:“六皇子,你没开玩笑吧?我可一点功夫都没有,弓都拉不开,这……” 楚岚郑重其事的说道:“不需要你做什么,带着你,我安心。” “不是……” 秦夜欲言又止,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铁笼。 你是安心了…… 我不安心啊! 第25章 秋围开始 楚岚身披亮银甲,胯下汗血马,身上还背着秦夜的那把复合弓。 英气十足,颇有几分大将风范! 她一见到秦夜,便立马跳下战马,快步迎了过来:“秦公子,别来无恙啊,这几日你在忙什么?” 秦夜从楚岚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嗔怪,颇有几分抱怨的味道。 他先是环顾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才叹了口气道:“那日不是被楚盛给坑了,被叫去了皇宫吗。” “陛下问我,为什么跟你走的那么近……” 秦夜将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给了楚岚。 最后又叹了口气,“我担心引起陛下的猜忌,就没敢再去你府上。” “那你不会差个下人,告诉我情况啊?” 楚岚撇了撇嘴,“害我担心了好几天,都想去你府上找你了!” 秦夜笑了笑:“差人更容易引起怀疑,这不是谨慎起见吗。” “行吧。” 楚岚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些情况,也听说了楚盛被罚跪的事情。” 说着,她回头望了眼复合弓,语气中透出了一丝无奈,“不过,这复合弓还是被拿去仿制了,现在几个皇子,可是人手一张。” “别慌,我还有底牌。” 秦夜说着,和楚岚向着西郊猎扬内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背着复合弓的几个皇子,正聚在一起聊天。 其中,数楚盛的嗓门最大。 “要不是我,你们能用上这复合弓吗?” “为了大家,我在太庙跪了三天,才好不容易感动了父皇,让父皇答应了仿制这宝弓。” 听见这话,秦夜忍不住笑了。 楚盛这脸皮还真是厚,堪比城墙! 明明是被罚丢人的事情。 却让他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倒成了劳苦功高了! “看,六弟和秦公子来了!” 这时,楚轩看见了向这边走来的秦夜和楚岚,高声道。 他实在是不想再听楚盛吹牛逼了。 一找到机会,就连忙转移话题! 楚盛脸色一僵,和其他人一起,顺着楚轩的视线看了过去。 当看见楚岚牵着的汗血马的那一刻。 楚盛的心底瞬间升起了一团火气,忍不住问道:“六弟,我这匹汗血马,你骑着可还习惯?” 楚岚微微一笑,“我匹汗血马,的确是世间难得的良驹。” 楚盛皱起了眉头:“你这匹?” “三皇子,你不是已经把汗血马输给六皇子了吗。” 秦夜笑着道:“这匹马,现在自然是属于六皇子啊。” “三哥,你何时把这宝马,输给了六弟?” 这时,人群中的四皇子楚铮,疑惑的开口问道。 楚轩面带笑意,立马解释道:“四哥你有所不知,几日前我们在西郊猎扬练习箭术,三哥和六弟……” “老五,用你多嘴?” 楚盛冷声打断道。 楚轩讪笑了几声,肚子都跟着颤了几下:“三哥,我这不是为四哥答疑解惑吗!” “用不着你多嘴。” 楚盛瞥了楚轩一眼,随后看向楚铮道:“前几日,老六与我打赌比试箭术,我以汗血马为赌注,谁曾想,老六这家伙,竟私藏了张宝弓,害我输了比赛,丢了宝马。” 楚铮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楚岚说道:“老六,你这就有些不仁义了,怎么能用宝弓,给三哥设套呢?” “我……” 楚岚刚要解释。 楚盛却抢先一步,摆手道:“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计较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以德报怨呢! “对了,我也得多谢老六。” 楚盛突然想到了什么,将背着的复合弓取下,笑吟吟的说道:“不,应该多谢秦公子才是。” “若不是那日,秦公子拿这宝弓来西郊猎扬,我们现在也用不上这宝弓啊!” 汗血宝马的确珍贵。 但远不如秋围重要。 倘若让楚岚独享复合弓。 楚岚必将在秋围之上大放异彩,讨得父皇的欢心。 其后果,不堪设想! 以一匹汗血马,换取使用复合弓的资格。 细算起来,并不算亏。 当然,如果不用给楚岚汗血马,就再好不过了。 可世间安得双全法?有舍才有得! 最关键的是,以自己的箭术,再加上复合弓相助。 秋围夺魁,易如反掌! “三皇子,不必客气。” 秦夜说着,余光打量起了楚盛手中的仿制复合弓,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盛看着秦夜,还以为秦夜是在强颜欢笑。 正当他想再讥讽几句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扬起了一片烟尘。 皇帝的龙辇,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父皇到了,咱们也别聊了,快去迎驾吧!” 楚轩第一个反应过来,屁颠屁颠的朝着龙辇跑了过去。 楚盛、楚铮,还有二皇子紧随其后。 秦夜和楚岚走在最后方。 楚岚微蹙黛眉,侧目看着秦夜,压低声音问道:“秦公子,你的底牌是什么,秋围马上开始,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 她方才看见楚盛、还有其他几位皇兄背着的复合弓,模样与原版别无二致。 现在,武器的优势荡然无存。 想在秋围夺魁,只能仰仗秦夜的底牌了! “六皇子莫急,底牌怕是用不上了。” 秦夜盯着前方几个皇子的复合弓,笑道:“那些仿制品,只有形,却无神,真用起来,没准还不如一般的弓。” 不得不佩服,大乾能工巧匠的手艺精湛。 短短几天时间,就琢磨出了原理,仿造出了模样。 但复合弓对材料要求极高。 系统商店卖的,是采用碳纤维打造的现代复合弓。 而仿制品,用的则是木材。 木材强度不足,刚性不足。 制造出的复合弓准度差,更为厚重。 最关键的是,滑轮组需要承受巨大弦压。 木制弓片极有可能在拉满或释放时瞬间断裂! 木头做复合弓,不仅性能差,而且危险系数高。 复合弓、复合弓、‘复合’二字,本就是高性能材料组合得来! …… 楚天恒的龙辇刚一停下。 众人便上前毕恭毕敬的行礼。 而后,随着龙辇一起,向西郊猎扬内部走去。 很快便抵达了一处平坦宽阔的地点。 宫人们架起华盖,放上桌椅,还在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楚天恒坐在华盖下的龙椅上,环顾一圈后,皱着眉头问道:“乌桓使团呢,怎么还没来?” “陛下,我这就差人去催!” 沈全说着,立马前去安排。 皇子和大臣们面面相觑,在下面悄声议论道: “这乌桓使团,实在是太嚣张了,竟让陛下等他们!” “依我看,他们会不会是在大殿上,吃了亏,不敢来了啊!”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车轮声。 时不时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秦夜循声望去,眼睛顿时瞪得斗大! 第24章 神仙显灵! 秦泰然点了点头,在秦夜的搀扶下,向着床榻走去。 “留口气。” 沈全瞥了老御医一眼,对秦文山说道。 “放心,我下手有轻重。” 秦文山说着,一把拽住了老御医的衣领,向着卧房外走去。 不一会的功夫,屋外就传来了杀猪似的惨叫声。 几个御医闻声,全都噤若寒蝉。 沈玉雁走过去,淡定的关上了屋门,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荣国公大病痊愈,实乃上苍降福啊!” 沈全坐在床边,笑吟吟的看着秦泰然说道。 秦泰然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了秦夜,“哪里是什么上苍降福,是我的乖孙,药到病除啊!” “哦?” 沈全眼前一亮,转头问秦夜道:“秦公子,莫非有能治愈喉痧的灵丹妙药?” 听见这话,几个御医也都面露好奇之色。 秦夜微微颔首,从袖兜中掏出了盘尼西林的药盒,煞有介事的说道: “方才我在睡梦中,梦到了一位老神仙。” “老神仙说,感念我秦家对陛下忠心耿耿,今日秦家有一劫难,特赐我一方良药化解危机。” “梦中老神仙说完,我就被福伯的声音吵醒,发现床边多出了这盒怪异的药物。” “听福伯说,老爷子病重,我来不及多想,就赶紧过来,给老爷子服下了药。” “同时祈祷这药,能治好老爷子的病症!” “没想到,这药真的有用!” 别说是这药了。 光是这药盒的包装,就已远超时代。 真要解释,也解释不通。 说系统更容易让人迷糊。 倒不如,说是老神仙托梦。 正好,大乾的人也信这个。 顺便还能帮着秦家,在皇帝面前拉一波好感! “秦公子,我能看看这药吗?” 沈全听得心潮澎湃,激动的问秦夜道。 “当然。” 秦夜将药盒递了过去。 沈全接过,仔细端详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他便激动的说道:“这药,肯定是神仙托梦所赐!上面的字,与我大乾文字相似,却又有不同,看上去似乎是简化了不少!而且还有一些奇异的画符!无疑是神仙所用的文字!” “我看看。” 沈玉雁拿过药盒查看了起来。 她一边看着,一边点头,对秦夜的话深信不疑! “没想到,还真是上苍降福啊。” 秦泰然忍不住感叹道。 “父亲,这也多亏了咱们秦家,对陛下忠心耿耿。” 沈玉雁感慨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然会得神仙的庇佑!” “荣国公,你好生养病,我这就去跟陛下复命!” 沈全站起了身子,激动的对秦泰然说道:“正好,今日便是秋围,老将军还要大展身手呢!” “好!” 秦泰然重重点了点头,眼底同样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听见这话,秦夜皱起了眉头。 老头的病还没好利索呢,哪里经得起折腾? 起码还得吃上几天药,加上静养,才能痊愈! 现在舞刀弄枪,很容易出现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行,不能让老头再参加秋围了。 得想个办法…… 有了! 眼看着沈全要离开,秦夜突然喊道:“诶!我突然想起来,老神仙还说了一句话!” 话音落下—— 沈全立马停下了脚步,兴奋的看向秦夜,“秦公子,老神仙还说了什么?” “老神仙还说,这劫难需要多日才能化解。” 秦夜一本正经的分析道:“看这话里的意思,估计是药还需要吃上几天,才能痊愈?” 听见这话,沈玉雁立马道:“父亲,您就在家里休息,秋围的事情,让文山去办就好。” 秦夜立马附和:“对,老爹他一个人能行!” “这怎么行?老夫病明明已经好了,还等着出面,大杀那些狗屁乌桓人呢!” 秦泰然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你们若是不信,老夫可以打一套拳法来证明!” 说着,他就挥动起了铁拳,可还没武上几下,就又咳嗽了起来。 秦夜叹了口气:“老神仙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我……” 秦泰然老脸涨红,还想辩解,“刚才不算,只是突然喉咙发痒而已,老夫……” “荣国公,老神仙的话,不能不听啊!” 沈全叹息道:“万一再触怒到了天威,那该如何是好?” “这……” 秦泰然欲言又止。 “荣国公,你就好好歇息吧!” 沈全道:“陛下肯定也能理解!这事就这么定了,老身这就回去,向陛下复命!” 说完,他不等秦泰然再回应,直接转身离开。 “娘,这药老爷子还得吃上几天,每次吃两粒,一天吃……” 秦夜拿过药盒,向沈玉雁嘱咐了起来。 …… 皇宫,御书房内。 楚天恒为秦泰然忧心了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但听完了沈全的汇报,顿时困意全无!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全,“当真是这么回事?” “是啊陛下,千真万确!” “那药我从未见过,而且上面的文字,是神仙用的文字!” “甚至,连那药盒子的材质,都不是凡间之物啊!” 沈全重重点了点头,眼底难掩兴奋之色。 “朕知道秦家忠心,秦泰然从小与朕一起长大,朕更是将其当成了兄弟!” 楚天恒激动之余,忍不住吐露起了心声,“但没想到,这老小子,忠心到了这种地步,竟把神仙都感动了!” “陛下,这说明,您是一代明君,一代雄主啊!” 沈全笑吟吟的说道:“否则的话,神仙也不会因此,而庇佑秦家!” “嗯。” 楚天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等到秋围结束之后,朕要祭拜苍天,感念上苍之德!” “对了陛下,还有一事。” 沈全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将老御医的事情悉数说了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 楚天恒眼眸一狠,“这张御医,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立刻将他打入天牢,秋后问斩!不,秋后凌迟!夷三族!” 神仙这事一出来。 张御医可就不只是,单纯污蔑秦夜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老神仙可是托梦给了秦夜。 张御医污蔑秦夜,就等于是污蔑神仙。 若不严惩,人神共愤! …… 天一亮。 秦夜便出发前去秋围的扬地。 终于又见到了楚岚…… 第23章 大内总管到! 秦夜就忍无可忍,一脚朝他胸口踹了过去:“你大爷的!” 砰的一声闷响! 老御医瞬间被踹飞出去两三米远,重重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秦夜走上前去,指着老御医的鼻子骂道:“你个老庸医!这病治不好,我不怪你们,但张口闭口的胡说八道,我可忍不了!” 老御医忐忑的看了秦夜一眼。 随即立马回避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荣国公的身子,怎么样了?”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大内总管沈全来了。 还不等其他人回应,老御医就先朝着沈全爬了过去,激动道:“沈总管,救命啊,杀人了,有人要杀老夫!” “张御医,你这是怎么了?” 沈全眉头皱起,俯视着老御医,疑惑的问道。 “是他,他要害我!” 老御医抬手指向了秦夜,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向沈全告状道! “秦公子,您为何要打张御医啊?” 沈全一愣,抬头看向了秦夜。 说话间,心里升起了一丝忐忑之意。 难不成,是老荣国公的病治不好,秦公子情急之下,才…… “沈总管,他咒我祖父死,你说我能不气愤,能不打他?” 秦夜沉了口气,冷声说道! 话音刚落—— 老御医立马抢着说道:“秦老爷子得的是喉痧,本就命不久矣,老夫说的话,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喉痧……” 沈全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看向了床榻上的秦泰然。 “你也知道是喉痧,那你方才说,你能治?” 秦夜看着老御医质问道:“你能治吗?” “我……” 老御医欲言又止,最终沉了口气,道:“原本是能治的,但现在……治不了了……” “你大爷的,还在这胡说八道!” 秦夜脸色一沉,接着又是一脚上去,将老御医踹翻在地! “沈总管,你看他,又对老夫行鲁莽之事……” 老御医趴在地上,满脸怨气的看着沈全告状。 沈全却没有理会,而是问道:“为何现在治不了啊?” “因为他给荣国公……” 老御医本想一口咬定秦夜的罪证。 怎料,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沈全又开口说道:“本总管劝你考虑清楚再说!” “你说的话,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可是要如实禀告给陛下的。” “倘若你话里有欺瞒,那就是欺君之罪!” “我……” 老御医话音戛然。 想说的话全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扑通一阵—— 突然,其他几个御医耐不住内心的煎熬,朝着沈全跪了下去。 “沈总管,饶命啊!” “喉痧本就是不治之症,我们无力回天啊!” “张御医方才跟我们说,治不好荣国公的病,就会被陛下将罪,倒不如把责任赖给秦公子,一口咬定秦公子给荣国公喂了毒药!” 几个御医纷纷开口,把责任全都推到了老御医的身上。 听见这话,老御医人都傻了,“你,你们……” “这个时候,你们倒是默契的很!” 秦夜被气笑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是老糊涂了?” 沈全眉头紧皱,看着老御医问道:“竟想诬陷秦公子?秦公子乃是荣国公的孙子,哪有孙儿要害祖父的道理?” “一开始,我不知秦公子的身份……” 老御医满脸苦涩的说道。 “所以,你承认,是你诬陷秦公子了?” 沈全眼眸一眯,声音冰冷的问道。 “我……” 老御医还想狡辩几句。 沈全直接一脚将其踹开,“滚一边去!” 说完,径直走向床榻,关切的查看起了秦泰然的情况。 他见秦泰然面色涨红,身体发烫,时不时有气无力的咳嗽几声,心里焦急到了极点。 这的确是喉痧的症状,不治之症! 真没想到,一代老将,竟会以这种方式…… 一旦荣国公去世,对于陛下来说,将会是极大的打击。 如今陛下年老体弱,大不如前…… “哎!” 沈全叹了口气,情不自禁的抬袖抹了抹眼泪。 除此之外,秦文山和沈玉雁的脸上,也都带着悲痛之色。 福伯更是忍不住跑出了卧房,在外面大哭了起来。 “老爷子他……” 秦夜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罢了,老爷子身体好转,比现在说一千句、一万句都强! 何况现在说了,他们也未必能信。 “秦将军……” 这时,老御医爬到了秦文山的脚边,煞有介事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他想着求秦文山在楚天恒面前说几句好话,保住他的性命! “请节哀……” 话音刚落—— 秦夜又是一脚踹出,“老东西,滚一边去!” …… 一家人连同几个御医,以及沈全,全都守在了床榻前。 凌晨时分,众人都困得眼皮打架。 秦夜,秦文山、沈玉雁还有沈全趴在桌上小憩。 几个御医则是坐在地上。 老御医被踹倒后,则是一直趴在地上,久久不敢起来。 突然,一道严厉的呵斥声响起,将众人惊醒! “王八蛋,敢污蔑老夫的乖孙儿?” 只见,秦泰然从床上跳下,环顾了一圈后,直奔老御医而去。 “老爷子的病好了?!” 秦文山和沈玉雁相视一眼,眼眸中皆透出了一抹喜色。 几个御医则是面露惊诧,露出了活见鬼一般的表情! “好,好啊,真是太好了!” 沈全眼底闪过了一抹激动。 荣国公病愈,陛下便不会为之担忧了! 真是苍天保佑! 唯独秦夜连忙起身,快步来到了秦泰然的面前,拉住了他的胳膊:“祖父,冷静,冷静点!” “乖孙,老夫都听见了,这王八蛋竟敢污蔑你!” 秦泰然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早就想起床,替秦夜出头。 奈何身子一直不听使唤。 现在好了,身体终于恢复。 必须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庸医才行! “祖父,你的病还没彻底痊愈,还是得休息才行。” 秦夜无奈的劝说道。 “放心吧乖孙,老夫现在龙精虎猛,身体好得……咳咳咳……” 秦泰然的话刚说一半,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荣国公,您还是快歇着吧。” 沈全走了过来,苦笑着对秦泰然说道。 “是啊父亲,身体要紧。” 秦文山也上前,搀扶住了秦泰然的另一根胳膊。 躺在地上的老御医松了口气,以为能逃过一劫。 怎料,秦文山再度开口道:“我替你教训这老家伙就行了!” 第22章 盘尼西林 秦夜才从皇宫回到家中。 复合弓终究还是被楚天恒拿去交给工匠仿制。 不过,好在是楚天恒答应了秦夜。 等到秋围之时,让楚岚使用复合弓原件。 至于赏赐一事…… 楚天恒允诺,只要秋围之上,复合弓能大展神威,一定重重有赏。 话虽这么说。 但秦夜总感觉,是楚天恒在给他画饼。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秋围前夜。 秦夜一直没去六皇子府找楚岚。 虽说楚天恒没有反对自己和楚岚相处。 可谁知道,老皇帝是不是试探? 是不是还在怀疑? 老人本就心机重,城府深。 更别说,是楚天恒这个活了六十多年的老皇帝了! “少爷,不好了,老,老太爷快不行了……” 秦夜正在卧房内躺着。 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了老管家福伯的声音。 “什么?!” 秦夜心头一惊。 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快步冲出了卧房,慌张的看着门口的福伯问道:“怎么回事?” 难道老爷子和父亲,不是在为秋围特训吗? 怎么会说不行就不行了? 一周前,离家的时候。 身体可还龙精虎猛呢! “听御医说,老爷子是得了喉痧,不治之症啊……” 福伯一脸痛心的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整个人扶着立柱,身子都开始抽抽了。 “喉痧……” 秦夜愣了愣神。 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猩红热! 这是溶血性链球菌,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 症状是高热,全身弥漫皮疹,放在大乾的确可能是不治之症。 但自己有办法! 系统商店里,正好有盘尼西林,这玩意又叫青霉素! 是猩红热的首选特效药,能迅速控制感染,预防严重并发症! 秦夜毫不犹豫,花费十点【谋略值】在系统商店购买了一盒盘尼西林。 【当前可用谋略值:30点】 【再消耗20点谋略值后,系统升至二级】 “老爷子在哪?快带我去!” 秦夜一边查看着药盒上的说明,一边急声对福伯说道。 “少爷,跟,跟我来……” 福伯沉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带着秦夜去见秦泰然。 不一会的功夫—— 秦夜来到了秦泰然的卧房外。 只见,秦文山和沈玉雁神色凝重的守在门口。 “夜儿……” 秦文山见秦夜来了,立马叹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 可还没等说完,秦夜就直接推门闯进了卧房。 他一路直奔床榻,见几个穿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守在床榻前。 这些人都是楚天恒安排的御医。 秦夜没有理会御医们,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床榻前。 “孙……” 秦泰然看见秦夜来了,缓缓抬手。 “老爷子,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吧,先把这个吃了。” 秦夜不等秦泰然把话说完,就拿着胶囊,塞进了他的嘴里。 咕咚—— 秦泰然本能的吞咽,将胶囊咽入了腹中。 见此一幕,满屋人都傻在了原地! “你给秦老爷子吃了什么?” 老御医率先回过神来,语气惊诧的问道。 话音落下—— 其他御医纷纷开口附和。 “胡闹,你这不是胡闹吗?” “秦老爷子要是出了事情,你担待的起吗?” “诸位同僚,你们刚才可看见了,他给秦老爷子喂了东西,我怀疑是毒药!” “我也怀疑是毒药,到时候,咱们相互佐证,指认他!” 这几个御医来秦府之前,楚天恒就曾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治好秦泰然,否则拿他们是问! 他们看楚天恒着急严肃的模样,心里都清楚,如果治不好秦泰然,下扬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前来给秦泰然看病。 谁知经过轮流诊断后。 却发现秦泰然得的是不治之症喉痧! 确诊的那一刻。 几个御医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都已经开始想遗言。 琢磨死后该埋哪了。 结果,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居然有个毛头小子,跑来给秦老爷子强喂东西! 就算喂得不是毒药。 那也必须一口咬死,他喂得是毒药! 如此一来,便可以祸水东引,把他当成替罪羊! “我一定要禀明陛下,治你的罪!” “秦老爷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死吧!” 几个御医越说越激动。 秦夜一边给秦泰然喂水,一边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御医们:“那我要是治好了呢?” “治好?” 为首的老御医轻哼了一声,“你要是能治好秦老爷子,老夫就随你处置!” 自古以来,喉痧都是不治之症。 只能靠病人自己硬扛! 运气好的,扛过去了,能捡回一条性命。 运气不好的,只有死路一条,绝无治好的可能! 而秦老爷子年事已高,又高烧不退。 已然是命悬一线! 因此,没有硬扛的可能。 除非是神仙显灵,才能化险为夷! “我们也随你处置!” 其他几个御医纷纷附和。 经过诊断后,他们已经笃定,秦泰然活不过今晚! 原本他们也该活不过今晚。 但现在有了替死鬼,情况就不一样了! “夜儿,老爷子怎么样了?” 这时,秦文山的声音传来。 他带着沈玉雁,试探的走进了卧房中。 福伯也紧随其后。 “爹,先观察一晚,看看能不能退烧,如果退烧了,老爷子就没事了。” 秦夜转头看向秦文山,说道。 此话一出,几个御医面面相觑。 刚才这小子,叫秦将军什么? 爹? 他是荣国公的孙子? 霎时间,几个御医的眼里都闪过了一抹慌乱之色。 但很快,就又坚定了下来。 荣国公的孙子又如何? 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 一旦秦老将军出事,照样咬死是他孙子干的! “是吗,太好了……” 听秦夜这么说,秦文山眼前一亮,长舒了一口气。 要说这宫里的御医就是厉害。 居然连喉痧都能治得好! 沈玉雁也是如释重负,连忙看向几个御医,感激道:“多谢几位……” “娘,跟他们没关系,是我给老爷子吃了特效药。” 秦夜打断道:“这几个老家伙,刚才还想要坑我呢,估计是看老爷子不行了,想拿我当替死鬼!” “休要胡言!” 为首的老御医呵斥了一声。 紧接着,他又看向秦文山和沈玉雁,说道: “秦将军、夫人,实话跟你们说吧,秦老爷子原本还有的治。” “但刚才这位公子,给老爷子喂了一颗毒药。” “现在老爷子,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第21章 高情商回答 这小子,又要说些什么? “你何罪之有?” 楚天恒问秦夜道。 “微臣挑拨陛下与三皇子关系,罪该万死!” 秦夜弓着身子,几乎快要九十度,双手拱着举过了头顶,“请陛下责罚!” “你又不知道,那宝剑是朕赏赐给六皇子的。” 楚天恒摆了摆手,“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谢陛下。” 秦夜直起了腰板。 脸色却依旧装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还用歉意的目光看了楚盛一眼。 楚盛与之对上视线,瞬间升起了一肚子的火气。 这个混账,怎么就这么的牙尖嘴利? 好赖话都让他说了! “老三,秦夜没罪都主动认罪了,你还一直愣着是什么意思?” 突然,楚天恒看向楚盛,怒声问道:“难不成,是要朕主动罚你吗?” 楚盛一惊,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是想着主动请罪,但秦夜他先……” “还敢狡辩?” 楚天恒打断道:“立刻马上,滚去太庙罚跪三天!” “儿臣遵旨……” 楚盛应了一声,惶恐的爬起身子,面朝楚天恒后退出了御书房。 刚来到御书房外,他气的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本想着坑秦夜一把。 谁知道却反而害了自己。 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让工匠仿造复合弓。 倘若折腾半天,复合弓还是只有老六能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 御书房内。 楚天恒仔细端详着复合弓,关切的问道:“秦夜,你祖父身体还好吧?” 秦夜微微一笑:“祖父身体康健,多谢陛下挂念!” “那就好。” 楚天恒点了点头,又似是不经意的问道:“朕听说,你最近和老六,走得很近?” “回陛下,微臣的确是去六皇子府上,拜访过几次。” 秦夜说着,心想这问题如果回答不好,容易摊上事啊! 虽然老皇帝和家中老爷子关系匪浅。 但最是无情帝王家,伴君如伴虎啊! 而且古往今来,皇帝杀皇子的事可不少。 一代雄主汉武帝,晚年都搞了个巫蛊之祸。 亚洲洲长李二,更是将李承乾流放了一千八百余里。 这跟直接杀了,有什么区别? 这俩还都是明君。 杀儿子的昏君更是不计其数。 就不信,楚天恒能比他们贤明多少! “为何啊?” 楚天恒继续问道。 “臣不敢隐瞒陛下……” 秦夜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的说道:“当今朝局,重文抑武,微臣的祖父与父亲,更是多年未参与过朝政。” “秦家若不是有微臣的母亲撑着,恐怕早就落寞到变卖宅邸的地步。” “现在,微臣的祖父身体尚且康健,满朝文武看在祖父荣国公爵位的面子上,不敢欺凌秦家。” “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万一祖父百年之后,秦家没了依仗,那微臣怕是要沦落到去街边讨饭啊。” “所以就想着,趁秦家还有些地位,先找一位皇子,混出些交情。” “最差也是当个门客,起码以后能混上口饭吃!” 听见这话,楚天恒被气笑了,“你这家伙,有手有脚的,还怕吃不上饭?” “微臣就是打个比方,饭肯定是能吃上的,毕竟我大乾现在,国富民强,就算再差的老百姓也能吃上饭啊。” 秦夜笑着道:“但吃饭和吃饭也有差距,陛下说对不对?” 楚天恒摇了摇头:“你啊!就是怕以后,不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对,不敢瞒陛下,微臣就是这么想的!” 秦夜继续道:“但微臣也不敢找受宠的皇子,怕被人误以为结党营私,万一再连累了秦家,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微臣观察了一圈,就六皇子最为合适!” “哦?” 楚天恒眼眸微眯,“你的意思是,老六不受宠,不会结党营私?” “应该不会吧,毕竟六皇子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 秦夜一本正经的说道:“经过这两天的交往,臣初步判断,六皇子不是那种人!” 楚天恒没有接这句话茬,只是暗暗点了点头,随后感叹了一句,“秦泰然这老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啊,连你这个孙儿都瞒着!”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笑了,“害你还以为,秦家要落寞了,实在是有趣,有趣啊!” “昨日陛下临驾秦家后,祖父和父亲倒是跟我说了些,我先前不知道的事情。” 秦夜尴尬的笑了笑,“现在不会那么想了,夜里睡觉,也能睡得香了!” “哈哈哈!” 楚天恒哈哈大笑,“你小子啊,有才气,就是胆子太小了!可一点都不像你祖父和父亲啊!” “没办法,微臣小的时候,父亲就已经辞官在家了。” 秦夜苦笑道:“微臣知道,秦家曾经辉煌过,以为现在落寞了,生怕会被人盯上,所以才一直谨小慎微……” 楚天恒脱口而出了一句:“这倒是怪朕了!” “不怪陛下,虽还不能完全明白陛下的用意,但臣敢肯定,陛下自然有陛下的用心良苦。” 秦夜连忙道:“要怪只能怪,微臣的父亲和祖父,没跟微臣说明情况!” 听见这话,楚天恒龙颜大悦:“对,你说得对,就怪他俩!” 说着,他又突然话锋一转,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你的祖父和父亲,对朕忠心耿耿,又是武将出身,有些时候不懂得变通!哎,倒是阴差阳错,苦了你了!” 秦夜道:“陛下,微臣不苦,反倒是经历了这一番磨练后,让微臣成熟了不少!” “嗯!言之有理!” 楚天恒点了点头。 心想听秦夜说话,怎么就这么舒服呢! 自己的皇子,倘若有像秦夜这样的,那还至于纠结,立谁为储君吗? 真是便宜秦泰然那老小子了! 不过,听秦夜说完这一番肺腑之言后。 更加确定了秦家的忠诚。 同时,也清楚了老六并没有动歪心思! “走,随朕出去试试这复合弓!” “朕有意让能工巧匠仿制!” “先借着秋围,试试这弓的威力。” “等到时候,再向全军普及!” “你小子,又立了一件大功啊!” 说话间,楚天恒缓缓起身,向着御书房外走去…… 第20章 微臣有罪! “陛下,秦夜带到了!” 沈全朝着屋内轻喊一声。 屋内,传来了楚天恒平静的声音:“带他进来吧!” “是!” 沈全应了一声,随即笑着朝秦夜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公子,请吧!” 秦夜微微颔首,迈过门槛走进了御书房。 当看见楚天恒的那一刻,立刻拱手一拜,“草民秦夜……” 楚天恒笑着打断:“你现在可是鸿胪寺少卿,就算没有官职,那也是荣国公家的世孙,可不能再以草民自称了!” 此话一出,站在旁边的楚盛,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诧之色! 万万没想到,秦夜竟是荣国公家的人! “是!” 秦夜立马改口道:“微臣秦夜,拜见陛下!” “免礼!” 楚天恒看着秦夜,笑吟吟的问道:“听说,你制造了一张宝弓,可是你身上背着的这张?” “正是!” 秦夜将弓拿下,介绍道:“此弓名为复合弓,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借助滑轮省力,但想用好此弓,箭术依旧必不可少。” 他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满。 关键是不清楚,楚盛是如何跟楚天恒描述的。 万一说的夸张了,到时候再被顶个欺君之罪。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快快拿来,让朕看看!” 楚天恒朝着秦夜招了招手。 秦夜立马上前,将复合弓递到了楚天恒的手上。 “好,好啊!” 楚天恒试着拉动了几下,难掩脸上的笑意。 战扬之上,弓手只要有力气,能把箭矢射出去即可。 箭法如何,反倒是次要的。 现在有了这复合弓,哪怕力气弱稍弱的兵士,也能充当弓箭手。 能够提升多少战力暂且不谈。 至少弓箭手多了,可以大大降低兵士的伤亡! 这时,楚盛突然开口道:“秦公子,有这么好的宝弓,你怎么不早点进献给陛下啊?难道说,你私藏着,还有其他用途?” 话音落下—— 楚天恒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眸光明灭不定,眼底隐隐闪过了一丝杀气。 秦夜倒是不慌不忙,淡定的回答道:“这复合弓,是我最近才研制出来的,本就想献给陛下。” “至于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呈上,主要原因有二。” “一来,我大乾现在重视文治,我担心献上兵器,会惹得陛下不悦。” 听见这话,楚盛的脸色陡然一僵。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把话引到了文治武治上。 说来也是,秦夜乃荣国公秦泰然的孙子。 而秦家本就是武将世家。 当下文官压武官一头。 他心里自然会有怨言! 想着,楚盛心里升起了一丝悔意。 刚才干嘛要嘴贱,坑秦夜一下啊! 万一父皇因此,重新重视起武将,那可就糟糕了! “除此外,还有第二个原因,更为重要。” 秦夜继续说道:“一样兵器刚制造出来,还没确定其威力如何,就草率的呈给陛下,难免不妥。” “因此,我想着先确保万无一失后,再呈献进宫。” “但没想到,三皇子却先我一步,将复合弓的事情说给了陛下。” 听见这话,楚天恒眉头舒展,笑着说道:“不错,你考虑的很周到!” 但说话时,他眼底的杀意却不曾消散! 从一开始,他就听出了楚盛话里有话,妄想构陷秦夜。 朝堂之上,纷争不断。 大臣互相攻奸是常有之事。 楚天恒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可楚盛作为皇子,作为他的儿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更别说,过去楚盛还以贤明著称。 有不少大臣,可都向他称赞过,楚盛有容人之量! “多谢陛下夸赞!” 秦夜说着,侧目看向了楚盛,“至于这复合弓的威力如何,微臣暂时还未测出,但三皇子殿下,应当比微臣要更清楚。” “哦?老三比你还要清楚?” 楚天恒面露好奇之色,“这是为何?” “三皇子没有向陛下说吗?我还以为,三皇子已经跟陛下说过了呢……” 秦夜欲言又止,突然话锋一转道:“既然没说,那就算了,这复合弓威力如何,陛下亲自一试,也能知晓了。” 楚天恒见状,却愈发好奇了起来,转头看向楚盛,问道:“老三,你是怎么知道,这复合弓威力的?” “父皇,这……” 楚盛一时语塞,额头渗出了一大片冷汗。 这天杀的秦夜,故意在父皇面前装傻充愣。 真是坑人不浅! “很难以启齿吗?” 楚天恒再度开口,声音陡然严肃了几分! “父皇,的确是有些难以启齿。” 楚盛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强笑着说道: “今日我与几位皇兄皇弟,不是奉父皇的命令,在西郊猎扬练箭术吗。” “儿臣就想着,光练箭术枯燥乏味,不如就比试一番,再加点彩头。” “于是,就跟六弟打赌,谁知秦公子正好拿着复合弓到扬。” “六弟就用这复合弓,赢了儿臣。” “害的儿臣那汗血马,输给了六弟……” 听见这话,楚天恒忍俊不禁道:“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只是输了赌约!” “不过不得不说,三皇子为人大方,让微臣佩服至极!” 这时,秦夜突然语气感叹的说道:“六皇子本不想赌,三皇子却非要六皇子赌。” “而且,在赌注一事上,还格外的谦让。” “三皇子自己以汗血宝马为赌注,却只指定六皇子的佩剑为赌注。” “两者的价值,压根就没办法相提并论啊!” 楚天恒笑容戛然,微眯起了眸子:“还有这种事情?” 隐隐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楚盛心头一紧,连忙对秦夜道:“秦公子,此事不值一提!” “三皇子,你就不要再谦虚了!” 秦夜笑了笑,说道:“六殿下佩剑的剑柄上,就算镶嵌有一颗绿色宝石,但价值肯定也敌不过汗血宝马啊!” “绿色宝石?” 楚天恒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沉,最后猛地看向楚盛,质问道:“你明知那剑是朕给老六的赏赐,更知道他一直随身携带!却还让老六拿剑做赌注,究竟是何居心?!” 话音落下—— 楚盛身躯猛地一颤! 正当他准备跪地请罪的时候。 秦夜却先一步惶恐的对楚天恒说道:“陛下,微臣有罪!” 第19章 及时行乐! 【选择一:拒绝楚岚,并且痛心疾首的质问:“殿下是否无有远志?夺嫡关键时刻,竟只在乎儿女情长?”】 (奖励谋略值20点) 【选择二:解释误会,说明来府上只是想讨论秋围以及夺嫡事宜。】 (奖励谋略值20点) 【选择三:TMD不管了,先爽了再说!】 (奖励谋略值10点) 【恭喜宿主,获得谋略值10点!】 【当前可用谋略值:40点】 【再消耗30点谋略值后,系统升至二级】 …… 小半个时辰后。 秦夜神情愉悦的躺在床榻上,怀中搂抱着楚岚。 此刻全身上下的感觉,就两个字——‘通透’! 经过这次细细品味过后。 他对楚岚的评价也是两个字——‘尤物’! “殿下若能在秋围之上赢过其他几位皇子,这储君的位置,便能更进一步!” 秦夜侧目看向楚岚,微笑着说道。 “乌桓那边暂且不谈,有秦公子的复合弓相助,赢下其他皇子,不算难事。” 楚岚依靠在秦夜的胸膛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过去的她,对于储君的位置,连想都不敢想。 但现在,太子之位竟忽然变得触手可及了! 这一切,全都仰仗秦夜。 都是秦夜的功劳! 等到父皇百年之后,自己一旦登基。 便可以昭告天下,女儿身的身份。 到时候,成为大乾第一位女帝,就赏秦夜…… 做个帝夫吧。 想着,楚岚的小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看向秦夜的目光之中,盈满了爱意。 不知怎地,她越看秦夜,心中就越发的欣喜。 以至于情不自禁的,吻上了秦夜的嘴唇。 紧接着,又要…… “殿下!” “沈总管求见!” 突然,门外响起了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浓情蜜意。 楚岚动作一顿,沉下声音,无奈的喊道:“让沈总管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 “是!” 丫鬟应了一声,连忙前去传达消息。 听见丫鬟的脚步声走远,秦夜看着楚岚,打趣道:“殿下还真是日理万机啊。” “沈总管要见我,定是父皇的安排。” 楚岚微蹙起了黛眉,“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不,我陪你一起?” 秦夜试探的问道。 楚岚点了点头:“嗯,到时也好有个照应。” 很快,她便换上了男装,修整了妆容。 带着秦夜一起,向着堂屋赶去。 “六殿下,秦公子!” 堂屋内,沈全正品着茶,见楚岚和秦夜来了,立马站起了身子。 “不知沈总管前来,所为何事?” 楚岚客气的问道。 “哦,老身是为找秦公子而来。” 沈全笑吟吟的说道:“方才去秦府,得知秦公子在六殿下这,所以就过来了。” 说完,他见秦夜的脖颈处有个红印,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抹担忧之色。 “秦公子,你这脖子上是怎么了?不会是长了什么病吧?” 到时面圣,万一感染给了陛下,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脖子上有东西吗?” 秦夜一愣,抬手摸了摸脖颈。 楚岚侧目看去。 当见到秦夜脖颈处红印的那一刻。 瞳孔顿时缩成了麦芒大小! 这哪里是什么病。 分明是自己刚才,情到深处留下的痕迹…… 这时间,沈全向着秦夜靠近,准备仔细端详一番。 楚岚心头一紧,急中生智道:“秦公子的脖子,应当是被蚊虫叮咬所致,没什么大碍!” “原来如此。” 沈全脚步一顿,暗暗松了口气。 “是啊,这夏秋季节,蚊虫就是多。” 楚岚说着,看向秦夜道:“秦公子,恕本殿下招待不周,到时候,我一定让下人将府上的蚊虫,都捉个干净!” “无妨,没什么大碍,六殿下客气了。” 秦夜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此刻也反应了过来,脖子上的印记,应该是楚岚所种的草莓。 要说招待不周,那真是太客气了,都已经…… 还能怎么个周法? “对了沈总管,不知你找秦公子,所为何事啊?” 楚岚看向沈全,主动问道,借此来转移注意力。 “陛下听说,秦公子制作出了一张宝弓,特命老身前来,请秦公子进宫面圣。” 沈全笑吟吟的说着,又转头看向了秦夜,“秦公子,你可真是了不得,倘若宝弓的事情属实,陛下肯定重重有赏啊!” 楚岚闻言,脸色陡然一僵。 果然,预感应验了! 复合弓的事情,竟被父皇所知晓。 哎! 不用多想,肯定是楚盛那家伙告的密! “秦公子,请随我进宫吧!” 沈全再度开口,笑着对秦夜道。 “沈总管稍等片刻,待我去取弓来。” 秦夜淡定的说着,转身向堂屋外走去。 “秦公子,我记得弓应该是放在了……” 楚岚找了个借口,快步跟上了秦夜。 “秦公子,这下该如何是好?” 楚岚跟在秦夜身边走着,黛眉快要蹙成了疙瘩,“父皇必定会安排能工巧匠,照猫画虎的仿制复合弓。” “距离秋围开始,还有足足七日,肯定能制作出来的!” 一旦其他人都用上这复合弓。 自己的优势可就没有了! “六殿下莫慌,我来想办法解决。” 秦夜心里同样为难。 但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楚岚的情绪。 “秦公子,你有办法了?” 楚岚眼前一亮,连忙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 秦夜说着,话锋陡然一转,“这事肯定是楚盛在背后搞鬼,我绝对饶不了他!” …… 不一会的功夫。 秦夜取到了放在卧房的复合弓,跟着沈全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楚岚站在府门前,望着马车远去,长长叹了口气。 希望秦夜能想到办法吧! “殿下,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突然,贴身侍女关切的声音响起。 楚岚回过神来,故作淡定的摆了摆手:“没什么麻烦。” “嗯!殿下向来沉着稳重,就算是遇到麻烦,也会化险为夷的!” 贴身侍女嫣然笑道:“倘若有什么事情,殿下不方便办,可以尽管吩咐柔儿!” 听见这话,楚岚突然愣住了神。 是啊。 过去的自己,从不惧怕艰险。 哪怕在赈灾路上,面对雷霆暴雨,也毫不畏惧。 虽是女扮男装。 但比真正的男儿,还要刚强! 只有这样,才能隐藏身份,不被人看出端倪。 可现在,怎么变得优柔寡断了呢…… 第18章 误会的妙啊! 楚盛看向文修远,说完不等对方回应,直接径直向着汗血马走去。 可没走几步,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马呢?” “我马怎么没了?” 听见这话,楚轩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三哥,你难道忘了,你那匹汗血马,已经输给老六了吗?” “他直接骑走了?” 楚盛循声望去,错愕的问楚轩道。 “是啊,载着秦公子一起走了。” 二皇子说道。 楚盛一时语塞。 他还想着,耍赖不给那匹汗血马呢。 没想到,楚岚的动作这么快! 回过神来,楚盛看着楚轩说道:“五弟,你的马在哪?借三哥一用,到时候三哥差下人给你送到府上。” “三哥,你把我马骑走了,我骑什么?” 楚轩撇了撇嘴,“恕我爱莫能助啊!” 楚盛沉了口气,又看向了二皇子:“二哥……” 话音未落,二皇子就抢着道:“三弟,不是二哥不借你,我是乘马车来的,刚和文公子商量好,要载他回府呢!” 听见这话,楚盛人都傻了。 老二不借马就算了。 还趁机跟文修远搭上关系了? “三皇子,我的马借您!” 这时,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 楚盛循声望去。 发现宋雅韵牵着一匹棕色的马走了过来。 “三皇子,这是奴家的马,您可以随便用,不用归还!” 宋雅韵看着楚盛,嫣然笑道。 方才她在一旁凉亭思索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连文修远都压不住秦夜。 说明秦夜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这婚退的,的确是草率了。 后悔是真的后悔。 但她并没有过多纠结。 去求秦家,重归于好? 大概率是自讨没趣。 也不是她宋大才女的作风! 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一个能胜过秦夜夫君! 与其在百官家的公子中寻觅。 倒不如直接嫁给皇子,一步到位! 正好,借着文修远认识了几位皇子。 其中三皇子楚盛最为出色,可以进一步发展! “这是一匹驮马?” 楚盛闻言望去,看向了宋雅韵身边的棕毛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宋雅韵一愣,不明白楚盛为何这么问。 “宋姑娘,我三哥向来只骑战马,从不骑矮小的驮马。” 这时,楚轩在一旁,语气玩味的说道。 他哪里看不出,宋雅韵的心思。 原以为,宋雅韵是个落落大方的才女。 现在看来,不过是趋炎附势的胭脂俗粉罢了! 宋雅韵黛眉微蹙,连忙看向楚盛,歉意道:“三皇子,奴家不知……” 可还没等她说完,楚盛就摆手打断道:“罢了,驮马就驮马吧,将就着用了!” 说完,他便快步来到宋雅韵的身边,一跃跳到了马背上。 “三皇子殿下,奴家……” 宋雅韵还想说些什么,跟楚盛拉近关系。 但楚盛压根就不给她机会,直接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殿下……” 宋雅韵紧蹙着黛眉,向前追了几步,眼睁睁看着楚盛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二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楚轩瞥了宋雅韵一眼,拱手向二皇子告辞。 “五弟,咱们改日再见。” 楚轩微微一笑,随即看向文修远,“文公子,咱们也走吧。” “哎,走吧。” 文修远叹了口气,语气无奈的答应道。 二皇子握住了文修远的手腕,带他向马车方向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安抚道:“文公子,我五弟说话粗鄙,但有些时候,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天下女子千千万,多的是优秀之人。” 文修远微微颔首,道:“我只是没想到,宋姑娘竟是……罢了罢了,这半月的相处,就当是做了扬梦吧!” 二皇子微微一笑:“文公子能这么想,再好不过。” … 皇宫,御书房内。 楚盛站在楚天恒面前,激动的说道:“儿臣特来向父皇道喜!” “何喜之有啊?” 楚天恒缓缓放下手中奏章,皱起眉头看向了楚盛。 “父皇,秦夜制造出了一样宝弓!” “所发箭矢百步穿杨,二十丈外可劈木碎石,威力极大!” “而且,此弓还格外省力,哪怕是身体孱弱之人也能使用!” 楚盛目光灼灼,连珠带炮的说道。 仿佛是来为秦夜请赏一般! “确有此事?” 楚天恒将信将疑的问道。 要知道,兵士之中,除骑兵外,当数弓箭手最难培养。 不论箭术精准与否,光是拉开弓,将箭射出,就格外的考验体力! 倘若真有这等宝弓,用在战扬之上,将大大提升军力! “父皇,儿臣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楚盛拱手道:“父皇若是不信,可将秦夜召至宫中,一探究竟!” …… 与此同时—— 六皇子府。 秦夜刚来到府上,就被楚岚带到了卧房内。 楚岚让他稍等,随后就进了内室。 秦夜坐在床上,等了半炷香的时间,都没见楚岚出来。 犹豫了片刻后,他决定进去看看,一探究竟。 “殿下,我进来了啊。” 秦夜说着,伸手去推内室的屋门。 可就在这时,门却从里面缓缓拉开。 秦夜朝屋内望去,见楚岚身穿一袭淡紫色的纱裙,俏脸之上还化着淡妆,朱唇轻点,美的不可方物! 咕咚—— 秦夜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一时竟看愣了神。 他还是第一次见,楚岚穿女装的模样。 哪怕是酒后荒唐那一夜,楚岚也只是素面朝天。 虽说素颜也很美。 但现在,更动人。 “别这么看我……” 楚岚俏脸泛红,目光闪躲,语气中带着一丝羞怯。 说话间,她拉起了秦夜的手,便向着床榻走去。 “殿,殿下,咱们这是……” 秦夜支支吾吾的说着,竟被楚岚搞的有些害羞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楚岚便伸出玉手,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秦夜身形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就,就一次,你今后可不要再得寸进尺,提出这种无理要求了……” 楚岚俏脸涨红到了耳朵根。 说话间,伸手去解秦夜的衣带。 “什么要求?” 秦夜愣了愣神。 下一秒,陡然反应了过来。 卧槽! 怪不得在西郊猎扬时候,楚岚表现的那么犹豫。 原来是误会了啊! 误会的好! 误会的妙啊! 正好那一夜,喝醉了不清醒,没能体会到滋味。 这次一定要细细品味一番! 第17章 秦夫子? 秦夜被文修远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试探着问道。 “秦公子,在下文修远,文彦之乃家祖!” 文修远朝着秦夜深深一揖,语气恭敬至极,“昨日听祖父提起公子事迹,公子的才学胆识,令文某五体投地!待公子得闲,务必赏光寒舍,指点一二!” 说罢,他竟又是一个深躬。 秦夜连忙伸手相扶:“文公子,使不得……” “秦公子,不,秦夫子!” 文修远坚持恭声道,“还望夫子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 秦夜挤出笑容,心中尴尬更甚。 这文家祖孙的礼数,简直让人无法推拒。 看来拜访文府,势在必行了。 一旁的宋雅韵早已目瞪口呆,如同见了鬼魅,半晌回不过神。 她本想借文修远之势压秦夜一头,岂料这位名门之后竟在秦夜面前如此谦卑! 这婚退得……终究是草率了…… 倘若楚盛此刻留意,怕也要惊掉下巴。 可惜他正全神贯注于二十丈外的箭靶。 一箭接一箭射出,试图复刻楚岚方才的“神技”。 然而心烦意乱之下,箭矢不是脱靶,便是力道不足。 偶尔擦中楚岚箭尾也被轻易弹开。 “破弓!” 楚盛咬牙切齿,将手中弓狠狠掷于地上,又换来数把备用弓尝试,结果却一把比一把难用。 此时,楚岚已策马归来。 她轻盈跃下,爱怜地抚摸着汗血宝马的鬃毛,难掩喜悦。 “秦夜,多亏有你,本殿下才能得此神驹。” 她转向秦夜,明眸含笑,“说吧,想要何赏赐?” “六殿下,”秦夜淡然道,“待至府上,再议赏赐不迟。” 楚岚闻言一怔,白皙的颊边莫名飞起两抹红霞。 这家伙……莫非是想要……? 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念在他今日立下大功,稍作奖赏…… 倒也无妨。 仅此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也好!” 秦夜见她神色有异,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不过是去商议秋围与夺嫡大计,何至于此? 他安下心思,道:“殿下若还需练习箭术,我在此等候便是。” “不必了。” 楚岚翻身上马,动作利落,“今日已尽兴,即刻回府!” 说着,她向秦夜伸出手,“来,本殿下载你一程!” 秦夜迅速取回复合弓,握住楚岚的手借力跃上马背。 “驾!” 楚岚轻抖缰绳,汗血宝马便如离弦之箭向西郊猎扬外驰去。 路过自家马车时,秦夜扬声道:“福伯,你先回吧,我去六殿下府上议事!” “是,少爷!” 福伯望着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少爷,眼中满是欣慰。 “福伯,记得跟母亲……” 秦夜还想叮嘱,不料马匹骤然一颠。 他重心不稳,下意识便紧紧环抱住了楚岚纤细却柔韧的腰肢。 “啊!” 他稳住身形,忙要松手,“殿下,方才……” “无妨……” 楚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脸颊更红了,“抱紧些……” “好。” 秦夜依言收紧了手臂,整个胸膛都贴在了她背上。 疾风掠过,拂起楚岚的发丝,带着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扫过他的面颊。 竟让他有片刻失神。 “秦公子……” 楚岚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几分窘迫,“你的玉佩……硌着我了……” 秦夜一愣。 从莫日根那儿赢来的玉佩分明收在家中。 自己素来也不佩戴…… 等等,难道说…… …… 与此同时,猎扬内。 文修远望着绝尘而去的背影,由衷感叹:“真乃意气风发!” 他正觉口干,转头想寻宋雅韵讨方才的糖水,却见她已冷面相对:“文公子,你我日后还是少来往为妙!” 说罢,竟径直转身离去,留文修远一人茫然立于风中。 “宋姑娘,这……” 他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心,海底针啊!” 楚轩在一旁咂舌,随即又嬉笑道,“文兄莫恼,天下芳草何其多,改日小弟给你介绍几个绝色!” 二皇子却若有所思:“孤观那位宋姑娘,方才似与秦公子搭过话,可惜秦公子未加理会。莫非……” 楚轩眼睛一亮:“哦?莫非宋姑娘是移情别恋了?” 二皇子点头:“极有可能。秦公子才学惊人,手艺更是巧夺天工。” 楚轩深以为然:“那神弓确实厉害,当世罕有,堪称‘天下第一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角落里的楚盛将对话尽收耳中,眼中阴鸷之色愈浓。 果然!是弓! 他先前只道是张破弓,未曾想竟是件稀世珍宝! 秦夜……又是这秦夜! 屡次三番搅局! 若让老六在秋围之上,持此神弓…… 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赢不了乌桓勇士,也足以令老六在众皇子中独占鳌头。 昨日大殿文比,老六已出尽风头。 若秋围武试再让其大放异彩,博得父皇欢心…… 他的储君之位,岂非岌岌可危?! “有了!” 一个歹毒的念头骤然闪现,楚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森冷的诡笑。 第16章 百步劈箭! 婚约既退,她于他,便已形同陌路。 甚至连路人都不如。 不过是他行经路边时,无意瞥见的一株草木罢了。 秦夜这般漠然的态度,却像根细刺扎进了宋雅韵心里。 她心有不甘,刻意向身旁的文修远贴近。 几乎要将身子偎依上去,想借此撩拨秦夜的妒火。 奈何,秦夜的目光始终未再为她偏移分毫。 “六弟,你我便射那二十丈外的靶心,一箭定胜负,如何?” 三皇子楚盛抬手指向远处木靶,笑意盎然,“若箭矢脱靶,即刻判负,绝无重射之理!” “好!”楚岚沉声应允。 “爽快!” 楚盛赞了一声。 随即凝神屏息,弯弓搭箭。弓弦嗡鸣,箭矢破空而去! “啪!” 羽箭精准钉入二十丈外的靶心,箭尾犹自震颤! “三哥神射!” 五皇子楚轩率先喝彩。 二皇子、文修远连同宋雅韵也纷纷出声称赞。 秦夜眉头微蹙。 未曾想这看似纨绔的三皇子,箭术竟如此精湛。 “六弟,请吧。” 楚盛侧目看向楚岚,眼底掠过一丝胜券在握的得意。 他深知楚岚体弱力薄,平日准头虽好,力道却仅够射及十五丈。 二十丈外加这把破弓? 别说靶心,能上靶便是侥幸! 更何况,唯一靶心已被他占据…… 此局,楚岚插翅难逃! 六弟啊,莫怪三哥算计。 只怪你自己为那汗血马迷了心窍。 楚岚望着远处那唯一靶心上属于楚盛的箭矢,这才恍然自己落入了圈套,黛眉紧锁。 “六弟,还等什么?” 楚盛见楚岚迟疑,嘴角玩味更浓,“莫非……要认输?” “唉……” 楚轩摇头轻叹,三哥这脸皮,属实欺负老实人。 二皇子与文修远亦暗自摇头,结局已定。 “殿下……”秦夜悄然上前,在楚岚耳边低语数句。 下一刻,楚岚眼中骤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看向秦夜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钦佩:“秦公子,妙计!” 她的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了笑意! “嘘……” 秦夜指尖轻抵唇边,眼中带着深意,“事以密成。” 楚岚重重点头,胸中阴霾一扫而空。 “六弟,还在磨蹭?” 楚盛见楚岚非但不显颓丧,反而面露喜色,心头莫名一紧。 这秦夜……莫非真有回天之力? 不!绝无可能! “三哥稍安。” 楚岚瞥了楚盛一眼,从容上前,执起那柄奇特的复合弓。 她搭箭开弓,稳稳瞄准了楚盛那支钉在靶心、兀自颤动的箭矢箭尾! 滑轮轻转,弓弦绷紧如满月—— “嘣——咔嚓!” 一声脆响! 楚岚的箭如电光石火,精准无比地劈开了楚盛箭矢的箭杆! 其势不减,深深楔入靶心木心,彻底取代了那支残箭! 全扬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 二十丈外,劈箭入心! 这是何等力道? 何等准头?! “不……不可能!” 楚盛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握着弓的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盯着远处的靶心。 楚岚无暇理会众人震惊,她欣喜地转向秦夜,眼中光彩熠熠:“真乃神弓!秦公子竟身负如此惊世制弓绝艺!” 初次使用,她便已感受到此弓远超寻常的射程、精度与那不可思议的省力之妙! 秋围之上,有此弓相助,何愁大获? “殿下过誉。” 秦夜淡然一笑,旋即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楚盛,朗声道:“三殿下,胜负已分,是你输了!” “不!我没输!” 楚盛猛地回神,指着靶子强辩,“我的箭……是被毁了!当补射一箭!” “规则乃三殿下亲口所定。” 秦夜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钉,“‘箭矢不在靶上,便直接判负’。此刻,你的箭矢何在?莫非殿下要食言而肥?” “我……” 楚盛顿时语塞,脸色由白转青。 秦夜不再看他,径直向楚岚拱手:“恭喜六殿下夺魁!此汗血宝马,当属殿下!” 他环视众人,声音清朗,“还请诸位殿下与文公子做个见证,免生枝节!” “我作证!六弟胜了!” 楚轩立刻高声附和,看热闹不嫌事大。 二皇子亦颔首:“此局,六弟胜。” 文修远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楚盛,又望向靶心那支孤傲的箭,由衷道:“六殿下箭术通神,文某叹服!” “多谢诸位明证!” 秦夜一笑,转身走向那匹神骏的汗血宝马,亲手将缰绳交到楚岚手中。 楚岚美眸灿若星辰,将复合弓交还秦夜,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试骑了起来。 “秦公子,此弓……可否借我一观?” 楚轩按捺不住好奇,凑上前来,眼中满是热切。 “殿下请便。” 秦夜递过弓。 楚轩入手一试拉,顿时惊呼连连:“好弓!好弓!天哪!竟如此省力!” 他快步走到一旁,连发数箭,愈发爱不释手! “妙!妙不可言!秦公子,此弓开个价,我要了!” “殿下见谅,” 秦夜婉拒,“此弓仅此一件,六殿下秋围尚需倚仗,恕难割爱。” 楚轩虽感遗憾,却也洒脱,将弓递回:“可惜,可惜,看来是缘分未到啊。” 二皇子也饶有兴致道:“秦公子,可否容我也一试?” 秦夜再次递弓。 楚轩立刻凑到二皇子身边,仔细端详那精巧的滑轮结构,试图揣摩其中奥妙,却终不得其解。 “秦夜。” 宋雅韵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高傲响起。 她再次挽住文修远的胳膊,“倒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点制弓的手艺。我承认这弓是有些门道,可终究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 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炫耀的口吻,“给你引见,这位是我的蓝颜知……” 话音未落—— 文修远却猛地一震,目光灼灼地看向秦夜,急切地打断了宋雅韵:“宋姑娘,你方才称这位公子……秦夜?” 宋雅韵一怔:“是……是啊,秦夜。怎么了?” 文修远闻言,竟毫不犹豫地抽回被宋雅韵挽住的手臂,疾步上前,对着秦夜深深一揖,语气激动而恭敬: “敢问阁下,可是昨日金銮殿上,智克乌桓国师,扬我大乾国威的秦夜秦公子?” 第15章 复合弓! 楚岚见状,美眸骤然一亮。 方才心中那纷乱复杂的思绪,竟在这一刻莫名地平复下来,仿佛找到了某种依靠。 “这小子怎么来了?” 楚盛眯起眼睛,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其他几位皇子连同文修远,也都循声望去。 目光中带着审视。 昨日他们并未上朝,因此并不识得秦夜身份。 唯有其中一人,对秦夜的底细心知肚明——那便是他昔日的“未婚妻”,宋雅韵! 秦夜径直走到楚岚面前,未及开口,楚盛已抢先一步,语带戏谑:“秦公子,别来无恙啊!真是巧遇。” 秦夜转向楚盛,唇角微扬:“托三殿下的福,尚好。” 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楚岚身上,将手中复合弓展示出来,“听闻殿下府上丫鬟说,殿下在西郊习箭,特将此弓送来,或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这弓……” 楚岚的目光被这前所未见的奇物牢牢吸引,“是你亲手所制?” 秦夜颔首:“算是吧。此弓名为‘复合弓’,结构精巧,能省却不少气力,更可提升准头。无论射程还是杀伤,皆远胜寻常硬弓。” “就凭这个?” 楚盛嗤笑出声,毫不掩饰轻蔑地摇头,“花里胡哨,看着就累赘不堪,不费力已是万幸,还能省力?秦公子,莫不是消遣我等?” 他心中大定,看来这秦夜不过是在文墨上耍点小聪明。 武艺一道纯属草包,之前的忌惮实属多余! 其余皇子也纷纷摇头,面上皆是不信。 “弓之优劣,一试便知!” 秦夜瞥了楚盛一眼,语气笃定。 言罢,他挽弓搭箭,瞄准远处箭靶。 只听“啪”一声轻响,羽箭离弦! 然而那箭矢在空中便显颓势,摇摇晃晃,未及半程便力竭坠落,离靶心尚有老大一段距离。 “噗嗤——哈哈哈!” 霎时间,哄笑声四起! 楚盛笑得前仰后合,脸上褶子都堆了起来。 方才还担心秦夜代楚岚出战。 谁料这小子不仅弓怪,箭术更是稀烂! 简直自取其辱! 文修远以袖掩口,肩膀微颤。 宋雅韵更是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她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原来昨日大殿上的风光,不过是撞了大运! 此等无真才实学之辈,即便一时得宠,也终有原形毕露之日。 还是文修远这般才俊,方是良配! 一片哄笑声中,唯有楚岚神色不变。 她目光灼灼,紧盯着秦夜手中的复合弓——那滑轮的机巧设计,分明蕴含着省力蓄势的玄机! “六殿下,我这……” 秦夜看向楚岚,面皮发烫,尴尬至极。 弓是好弓,奈何自己箭术不精。 早知如此,幼时真该跟着父祖好生习武! “不必多言,我懂。” 楚岚未待他说完,便递过一个了然于心的坚定眼神。 秦夜此来,心意昭然。她岂能辜负? 心意已决,楚岚从秦夜手中接过复合弓,霍然转身,迎向楚盛:“三哥不是要比吗?好,我奉陪!” 楚盛瞥了眼那怪模怪样的弓,语带讥诮:“哦?六弟要用他这‘神兵’?” “不错,就用此弓!” 楚岚斩钉截铁。 “好!好!好!” 楚盛连道三声好,正中下怀。 楚岚本就胜算渺茫,竟还自缚手脚用这破弓。 莫非是自知不敌,想为败绩寻个借口? “六弟,无论你用何弓,比试总得认真些。” 楚盛话里有话,眼中闪过算计,“光比无趣,不如……添些彩头?” “如何赌?” 楚岚挑眉问道。 “你若胜了,我那匹西域得来的汗血宝马,归你!” 楚盛语气玩味,见楚岚果然眸光一闪,视线已投向远处那匹神骏非凡的宝马,心中得意更甚。 这汗血马是他下了血本的诱饵,不信楚岚不上钩。 “倘若我赢……”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如钩,锁住楚岚腰间,“你便将父皇两年前御赐的那柄宝剑,予我如何?” 楚岚闻言,心头一震,下意识抚向腰间佩剑。 此剑意义非凡,不仅是她赈灾有功的殊荣。 更可凭此调动地方三品以下官员,实乃权柄象征! 见楚岚沉默,楚盛再次加码,声音充满诱惑:“汗血马,日行千里,踏雪无痕!放眼整个大乾,此等神驹仅有三匹!” “一匹在父皇御苑,一匹在秦家府邸,另一匹便是我座下这一匹!” “沙扬之上,得此良驹,如虎添翼,六弟当真不动心?” 楚岚眼眸微眯,心中迅速权衡。 秦夜在一旁听得新奇。 原来自家也藏着一匹? 回去定要想法子弄来,老爷子老爹年纪大了,该让年轻人“掌掌眼”了。 “好!这赌注,我接了!” 楚岚目光一定,朗声应下! “痛快!六弟果有豪杰气概!” 楚盛嘴上称赞,心中算盘早已打得噼啪响。 楚岚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宝马诱惑! 这马,注定是我的! 待你输了宝剑,还得落个“亵渎御赐”的罪名! “二哥,五弟,修远兄,宋姑娘,还有秦公子。” 楚盛环视众人,笑容满面,“今日我与六弟这扬比试,就烦请诸位在此,做个见证!” “好说!” 楚轩率先应声。 二皇子、文修远、宋雅韵也微微颔首。 秦夜这时才猛地注意到宋雅韵的存在,心中微诧:她怎么也在此处? 第14章 西郊猎场 秦夜花费20点【谋略值】购置了一把精良的复合弓,径直前往六皇子府。 他本意是将这利器交给秦文山和秦泰然使用。 谁知从昨日下午起,二人便如人间蒸发般不见踪影。 询问母亲,亦是一无所知。 料想是领了紧要的密令,脱不开身。 …… 马车在府门前刚停稳,秦夜便矫健地跃下,快步上前叩响了朱漆大门上的铜环。 老管家福伯望着少爷挺拔的背影,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欣慰。 府上门禁松弛了,少爷竟未流连于勾栏瓦舍,而是直奔皇子府议正事。 少爷,是真的长大了! “吱呀——” 厚重的府门开启一道缝隙。 门内的小丫鬟看清是秦夜,这才将门彻底打开。 “秦公子,可是寻我家殿下?” 小丫鬟轻声问道。 “正是。” 秦夜颔首,扬了扬手中以锦布包裹的长物,“秋围在即,新得了张好弓,特来请殿下品鉴。” “真不巧,殿下不在府中。” 小丫鬟略一踌躇,还是说道:“不过,殿下此刻正在西郊猎扬,与其他几位殿下练习箭术呢。公子若着急,不妨去那里寻他。” “多谢告知。” 秦夜展颜一笑,转身朝马车方向朗声道:“福伯,转道西郊猎扬!” …… 西郊猎扬。 此时,猎扬上气氛微妙。 楚岚正与几位兄长一同习练箭术。 刚射了几轮,五皇子楚轩便气喘吁吁,率先告饶。 “不成了,不成了!二哥、三哥、六弟,你们练着吧!” 楚轩扶着圆滚滚的肚腩,连连摆手,汗珠顺着肥厚的下巴滴落,“再练下去,我这把骨头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夸张的姿态引得几位皇子一阵哄笑。 便是楚岚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二皇子楚盛睨了楚轩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揶揄:“父皇虽命我等习练箭术,但也讲究个量力而行。五弟,为兄早劝你莫要跟来,你偏要凑这热闹,岂非自讨苦吃?” “三哥此言差矣。” 楚轩挤出个笑容,目光却瞟向楚盛身旁一位白衣胜雪、气质温润的俊秀少年,“小弟若不来,恐父皇怪罪懈怠。再者……” 他话锋一转,语气热络了几分,“听闻文大才子今日莅临,小弟也心向往之,盼能一睹修远兄的风采!” 此言一出,楚盛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这蠢物打的什么主意? 莫非也想结交文家,在父皇面前博个好感? 他面上笑意不减,半真半假地调侃道:“五弟,修远兄可是我的贵客,你莫要打什么主意才好。” “三哥说笑了!” 楚轩哈哈一笑,故作坦荡,“小弟纯粹是仰慕修远兄的才情!况且……” 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自嘲,“那个位置,横竖也轮不到我楚轩头上,小弟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话音未落,扬中空气骤然凝固。 几位皇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楚轩这张没遮拦的嘴,竟敢在此时此地提及如此敏感之事! 尴尬的沉默蔓延开来。 恰在此时,一道清越婉转的笑声打破了沉寂。 “诸位殿下辛苦,小女子备了些解渴的糖水,聊表心意。” 只见,宋雅韵端着精致的漆盘,莲步轻移,笑靥如花地走来。 盘中几只玉盏盛着琥珀色的糖水,在秋阳下莹莹生光。 “殿下们请慢用。” 她行至近前,目光柔柔地落在文修远身上,亲自捧起一盏递去,声音温软,“公子,请。” “有劳宋姑娘了。” 文修远接过玉盏,温润如玉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嘴角笑意难掩。 “我等能有此甘霖润喉,皆是沾了修远兄的光啊!” 楚盛饮尽盏中糖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在文修远身上,朗声笑道,“修远兄这位红颜知己,当真是兰心蕙质,体贴入微!” 文修远赧然拱手:“三殿下过誉了。” “修远。” 宋雅韵眼波流转,适时提议道,“三殿下箭术如此超凡,你何不即兴赋诗一首,以壮其威?” 她心思玲珑,深知文修远不善弓马,此行全因楚盛邀请。 楚盛意在借文家才子之名震慑其他皇子,宣示其对储君之位的势在必得。 但文修远若只作壁上观,岂非沦为陪衬? 必须寻机让他展露锋芒! 文修远会意,看向楚盛:“三殿下,雅韵此议,不知您意下如何?” “妙极!求之不得!” 楚盛朗声一笑,眼中精光一闪。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当即挽起手中硬弓,搭上雕翎箭,弓开如满月,凝神屏息,瞄准了远处的箭靶。 “嘣——嗖!” 弓弦震响,利箭离弦,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光,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钉入靶心红点! “好箭法!” 宋雅韵率先抚掌赞叹。 其余皇子也纷纷点头喝彩。 唯有楚岚静立人群之后,心头掠过一丝黯然。 论准头,她自信不逊于楚盛,甚至更胜一筹。 奈何臂力终究是短板,连三哥都比不过,遑论与那些力能搏虎的乌桓勇士相较? 秋围之上,想要脱颖而出,难如登天! “修远兄,如何?” 楚盛收弓,眉宇间意气风发,带着毫不掩饰的傲然看向文修远。 “百步穿杨,神乎其技!令人叹服!” 文修远抚掌赞道,略一沉吟,清朗的声音便在猎扬上空回荡开来: “金弦开霹雳,飞镞裂霜天。 箭影惊雁阵,弦声慑胡鸢。 直破星斗碎,遥分日月悬。 百步穿杨易,一箭定坤乾!” 诗成! 满扬皆寂,旋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赞叹! “好诗!‘箭影惊雁阵,弦声慑胡鸢’!此等意象,令人身临其境!” “‘直破星斗碎,遥分日月悬’!气魄宏大,妙不可言!” “修远兄真乃当世诗魁!出口成章,字字珠玑!”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文修远身上。 二皇子和楚轩更是情不自禁地围拢上前,七嘴八舌地攀谈起来。 一时间,竟将楚盛晾在了一旁。 “修远兄,大才!佩服!” “此诗当传唱天下!” “修远兄,我也好诗词,改日定要请你过府一叙,好好讨教!” 文修远顿觉尴尬。 他本为楚盛宾客,喧宾夺主实非所愿。 然皇子垂询,又岂能失礼? 他只得谦逊地拱手道:“皆是三殿下神射在前,文某不过触景生情,借景抒怀罢了。诸位殿下谬赞,实在愧不敢当!” 这番话入耳,楚盛心中那一丝因风头被抢而起的微妒,顷刻烟消云散,转为满意。 他朗笑着上前解围:“哪里哪里,若无修远兄生花妙笔,我这一箭,也不过是寻常武夫之技罢了!” 他环视四周,目光在楚岚身上略作停留,提议道:“光是习练,未免枯燥。不如我等兄弟小试一番,添些彩头助兴,如何?” 此言一出,二皇子与五皇子楚轩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他们自知箭术远不及楚盛,下扬比试不过是自取其辱。 见众人沉默,楚盛的目光牢牢锁定了楚岚,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六弟!谁不知你箭术超绝,尤擅巧射,堪称我大乾翘楚?今日三哥诚心讨教,六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三哥说笑了。” 楚岚压下心头烦厌,面上依旧挂着淡然的微笑,“我的箭术,比三哥还是差了些火候。秋围在即,还是专心习练为好,莫要因嬉戏耽误了正事。” “哦?” 楚盛剑眉微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声音陡然转冷,步步紧逼,“六弟,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他心中冷笑。 从前,他并未将这位看似文弱、不显山露水的六弟放在眼里。 一则楚岚身形单薄,素无争锋之态。 二则其母妃虽得宠,却无外戚强援,难成气候。 但昨日朝堂之上,楚岚联手那秦夜大放异彩,深得父皇嘉许! 这骤然显露的锋芒,令他不得不防! 必须趁其羽翼未丰,狠狠敲打。 将其夺嫡之念,扼杀于萌芽! “非是惧怕,只是……” 楚岚正欲再次婉拒。 “既然不怕,那就比试一扬!” 楚盛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斩钉截铁地打断,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就你我二人!请二哥、五弟还有修远兄、宋姑娘,一同做个见证!” 他刻意提高音量,将“见证”二字咬得极重,意图彻底堵死楚岚的退路。 楚岚心中愠怒。 这楚盛分明是借机发难,有意羞辱! 她秀眉微蹙,正待敛起笑容,以皇子身份强硬回绝—— 突然,一道清朗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六殿下,我来助你!” 第13章 秦家的蛰伏 她随后便守在门前,以防有人打扰。 “你可要做好准备。” 秦文山沉了口气,语气凝重,“接下来要说的话,定会让你……” 话音未落—— 秦泰然便抢着道:“三两句话让你说得那么费劲!不就是陛下故意重文抑武,想借此铲除朝中奸佞,为后世之君铺路嘛!” “原来如此。” 秦夜微微颔首。 心想皇帝为了后世之君,当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说来也是,十五年前皇帝全力培养的太子战死沙扬。 自那之后,储君之位便一直空悬。 其余皇子,皆不似先太子那般杰出。 不是性格软弱,便是心性阴郁,亦有老实忠厚者,或年岁尚幼。 六皇子楚岚算得中规中矩,结果竟还是个女儿身。 只是不知此事,皇帝是否知晓? 大抵是不知情的。 “爹…您怎么抢我的话啊?” 秦文山无奈地看着秦泰然。 “说句话磨磨蹭蹭,跟个妇人似的!” 秦泰然轻哼一声,“我看你就是在家闲得太久了!” 秦文山撇了撇嘴:“我待在家里,不正是为了积蓄力量,好打那些奸佞一个措手不及吗?” “祖父,爹。” 秦夜适时插话,试探道,“你们说,陛下最终会选谁当太子?” “休要擅自揣测圣心!” 秦泰然板起面孔,“咱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罢!” 秦文山则接口道:“臭小子,你私下站队六皇子的事,陛下已然知晓。不过陛下并未多言,只嘱咐老爷子和我,让你自行发挥便是。” 秦夜眉头一挑:“哦?这么说,陛下是看好六皇子了?” “未必!” 秦文山摇头,“我看陛下倒似更属意三皇子几分。况且三皇子还有个当宰相的舅父,有些抉择,怕是身不由己。还有那二皇子……” “行了行了!” 秦泰然不耐烦地打断,“又在此妄议朝政!陛下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立储之事,莫要擅自掺和!” “父亲教训的是,是我多嘴了。” 秦文山略显尴尬地应道,随即转向秦夜,“此事切记保密。日后当差,莫与任何人提起。若有人问及秦家近况,只说为父赋闲在家,老爷子身体抱恙即可。” “明白。”秦夜应下。 秦文山点了点头,朝屋外扬声道:“夫人,谈完了。” 咯吱—— 沈玉雁推门而入。 秦文山刚要开口,沈玉雁已抢先一步道:“夫君,我想着,是否该预备几把趁手兵器,留待秋围时用?” 秦文山眼睛一亮:“我正要说此事!真是知我者,夫人也!” 秦夜闻言,眼中掠过一丝好奇——莫非父亲也要参加秋围? 正思忖间,秦泰然已笑着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孙儿,快跟我说说,你在殿上是如何智斗那乌桓国师的?陛下倒是提了,可说得不甚仔细,当时笑得那叫一个开怀!” 秦夜只得暂且按下秋围之念,一边随祖父走着,一边娓娓道来:“祖父,是这么回事……” “话说那老莫日根……” …… 视线一转,宋府。 宋雅韵归家后,便一直呆坐在院中凉亭里,神思不宁,仿佛丢了魂。 连母亲汪芸悄然走到身边,都未曾察觉。 “女儿,这是又在思量哪位情郎了?” 汪芸笑吟吟地打趣。 宋雅韵这才回神,抬眼望向母亲,眸中掠过一丝犹豫:“母亲……此番退婚,或许有些草率了……” “此话怎讲?” 汪芸神色微凝,察觉出异样。 女儿对这婚约向来不满,自己也因秦家式微早生退意,唯有家中老太太顾及门楣清誉,多年反对。 她费尽唇舌才劝得老太太勉强点头……怎么如今女儿反倒觉得草率? 宋雅韵轻叹一声:“母亲,秦夜他……” 话音未落—— 宋家家主宋青桥焦急的声音已从一侧传来:“女儿!与秦家的婚约,可曾退了?” “父亲,已退了。”宋雅韵说着,自袖中取出婚书递上。 “哎呀!你…我…这……” 宋青桥盯着婚书,一时语塞,急得连连顿足。 早些时候,他亦在朝堂之上,亲眼目睹秦夜智取莫日根。 下朝后,他在翰林院当值便心神不宁,始终惦念着女儿去秦家退婚之事,终是告假匆匆赶回,想要阻止。 他忧心秦家或会因秦夜翻身。 若此时退婚,宋家岂非错失一个金龟婿? 更失却平步青云之机! 纵使要退,也该先观望一段时日。 待确认秦家再无起色再退不迟! “婚退了不是好事么?你这是何意?” 汪芸侧目看向丈夫,满面疑惑。 “哎!糊涂!糊涂啊!” 宋青桥连连叹息。 随即将朝堂之上秦夜如何大放异彩、智克强敌之事,原原本本道来。 听罢父亲讲述,宋雅韵低声惊呼:“难怪!难怪陛下会亲临秦家!” “你说什么?!” 宋青桥猛地瞪大双眼,“陛下亲临秦家了?” “嗯……”宋雅韵艰涩地点点头,“虽未亲见陛下,但当时我在秦家堂屋,确见大内总管亲至,还带了圣旨与赏赐……” “圣旨所言何事?” 宋青桥急急追问。 宋雅韵摇头:“不知。秦夜说我是外人,将我逐走,未能旁听。” “哎!” 宋青桥重重一叹,扼腕不已,“这秦夜!早不出风头,晚不出风头,偏生在我宋家退婚这日,闹出如此大动静!” “我当是何事呢。” 汪芸不以为然地咂咂嘴,“纵使秦家小子立了功,也难挽秦家颓势!你们莫忘了,重文抑武乃大势所趋!依我看,修远才是真金龟婿,才配得上咱们女儿终身托付!未来光耀宋家门楣,终究要仰仗文家!秦家?指望不上!” 此言一出,宋青桥紧蹙的眉头略略舒展,转而对宋雅韵叮嘱道:“文家那位才俊,你务必要好好把握!” 宋雅韵颊边微红,应声道:“放心吧父亲,我会的。” 第12章 赏赐、入仕 楚天恒刚踏入院内,便瞧见风风火火迎来的秦泰然,连忙摆手示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泰然快步上前,煞有介事地拱手行礼。 旋即,他目光一扫,屏退了院中所有下人,这才凑近楚天恒,压低声音问道:“陛下,您怎么突然驾临寒舍了?” “你这孙儿出息啊!” 楚天恒笑吟吟道,“今日大殿之上,智克乌桓国师,替朕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朕心甚悦,特来给他送赏,合情合理乎?” “乎!太乎了!” 秦泰然哈哈大笑,“您是皇帝,还不是想怎么‘乎’就怎么‘乎’?” 楚天恒无奈摇头:“朕让你多读书,你这老小子,几年了怎么半点长进也无?” 秦泰然一愣,旋即一本正经道:“没办法,老了,老眼昏花啊!” 楚天恒眉头一挑:“哦?原来如此。那若边关有警,兴兵讨伐……” 秦泰然一惊,连忙挺直腰板:“哎!臣只是眼花,身子骨可硬朗得很!该打仗,还得是老臣上!” “行了,朕知道。” 楚天恒笑了笑,神色稍敛,“朕时间有限,朝中多少眼睛盯着呢。找个清净地方,说正事要紧。” “陛下随我来!” 秦泰然一把抓住楚天恒的手腕,引着他疾步向后院行去。 “老爹,这……什么情况?” 远处,秦夜看得目瞪口呆。 他原以为皇帝是为他而来,可看这架势,自己似乎只是个由头? 说好的祖父被贬、不受重用呢? “嘘!” 秦文山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神色凝重,“此事绝密,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稍后为父再与你分说。你先去领赏。” 说完,他也匆匆追着那两道身影而去。 “秦公子,咱们移步堂屋?” 大内总管沈全此时才笑吟吟地看向秦夜。 “好,沈总管请。” 秦夜回过神,连忙侧身引路。路上,他试探着低声问:“沈总管,陛下与我家祖父……交情匪浅?” 沈全苦笑摇头:“秦公子,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敢妄言。您就别为难老奴了。” “行吧……” 秦夜暗叹一声,看来只能等祖父和老爹解惑了。 一行人步入堂屋。 宋雅韵仍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未能回神。 “这位是?” 沈全目光扫过宋雅韵,随口问道。 “哦,翰林院宋大学士之女,宋雅韵。” 秦夜语气平淡,“今日来府上,是退婚的。” “退婚?”沈全点点头,不再多问。 宋雅韵却似被惊醒,急切道:“秦夜,不是这样,你听我……” “诶!”秦夜抬手打断,“沈总管要宣旨了,闲杂人等还请回避!” 话音未落,沈玉雁拿着婚书回到堂屋。 她一眼瞧见沈全,脸上顿现惊愕:“夜儿……” “娘,这位是大内总管沈公公,陛下差他来给儿子送赏赐的。” 秦夜解释道,“正好,您把婚书给宋小姐,请她先行一步吧,莫耽误了沈总管的正事。” “赏赐?”沈玉雁满腹疑惑,但仍依言将婚书递给了宋雅韵。 陛下亲临? 方才那声“皇帝驾到”竟是真的? “夫人,这婚约……” 宋雅韵捏着婚书,神色踌躇。 “咳咳!”沈全尖细的嗓音适时响起,“无关人等,请回避吧!” “……是。”宋雅韵满心不甘,却也只能攥紧婚书,悻悻离去。 “秦公子,圣旨在此,老奴就不宣读了,您请自阅。” 沈全见人已走,直接将圣旨递与秦夜。一旁的大内侍卫也将盖着红布的托盘轻轻放在桌上。 秦夜展开圣旨,沈玉雁也凑到他身后细看。 智克乌桓国师有功?封鸿胪寺少卿?赏金千两? 沈玉雁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儿子昨夜未归,竟是做了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臣,谢主隆恩!” 秦夜收起圣旨,转向沈全,笑容真挚,“有劳沈总管辛苦走这一趟。” 沈玉雁也连忙奉上香茶:“沈总管请用茶。” “秦公子,秦夫人,太客气了。” 沈全笑着接过茶盏,细细品啜。 沈玉雁趁机将儿子拉到一旁,低声急问:“夜儿,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今早竟在宫中……” “娘,此事说来话长,昨夜……儿子便是为此事做准备去了。” 秦夜含糊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原来如此!” 沈玉雁松了口气,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随即又轻声叮嘱,“往后再有这等事,好歹先跟娘透个风,省得娘为你提心吊胆!” 秦夜笑道:“放心吧娘,下次一定。” 沈玉雁嗔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总说‘下次一定’,你可得往心里去!” “一定,一定记着!”秦夜连连点头。 不多时,秦泰然与秦文山并肩踏入堂屋。 “荣国公!秦将军!” 沈全连忙起身见礼,问道,“陛下何在?” 秦文山道:“陛下已在府门外登辇。” 沈全面色一紧,匆匆带着侍卫向外走去:“荣国公,秦将军,老奴告退!” 那脚步竟是不显老态。 秦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莞尔:“这位沈总管,倒是老当益壮。” “这是何物?” 秦文山目光落在桌上的红布托盘,上前揭开看了一眼。 “是陛下赏给夜儿的!” 沈玉雁上前,笑意盈盈。 秦文山颔首,看向秦夜,神色复杂:“方才在后院,为父已听陛下提及你在大殿上的表现。陛下对你……赞不绝口,极为欣赏!” “爹。” 秦夜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陛下不是重文抑武,有意打压咱们秦家么?可今日看陛下与祖父……似乎并非如此?” 秦泰然与秦文山对视一眼。 秦泰然微微颔首。 秦文山深吸一口气,目光郑重地看向儿子:“夜儿,你既已入仕,有些事……也该让你知晓了……” 第11章 退婚?秒打脸! “退婚?” 秦泰然眉峰紧蹙,沟壑纵横的脸上乌云密布。 难怪这些年,秦家数次遣媒下聘,欲迎宋雅韵过门,宋家却总是推三阻四。 原来……竟是存了这等心思! 这宋家,怕是早就有意悔婚了! “宋家丫头。” 秦文山难掩惊愕,“这……这是你自家主意,还是你父亲的意思?好端端的,怎就突然要退婚?” 纵然他与老爷子的官职一贬再贬,可只要老爷子头顶荣国公的爵位一日未削,秦家便仍是大乾朝有头有脸的勋贵门庭。 此刻女方竟公然登门退婚,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秦家脸上。 令秦家颜面何存? “你当真,要与夜儿退婚?” 沈玉雁的反应倒是出奇平静,只是眸光幽深,淡淡反问了一句。 宋雅韵挺直背脊,声音清冷:“夫人,退婚一事,确是我宋家理亏。但雅韵在此立誓,若他日秦家真有落魄之时,宋家绝不会袖手旁观!” 话音未落—— “贼狗攮的!” 秦泰然勃然大怒,指着门外厉声咆哮,“滚!立刻给老夫滚出去!” 沈玉雁见状,连忙示意秦文山扶稳气得浑身发颤的老爷子,温言劝慰:“父亲息怒,为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气坏身子不值当。”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秦泰然老脸涨得通红,怒视着宋雅韵,“你还杵在这儿作甚?还不快滚!” 面对国公爷的怒斥,宋雅韵却纹丝不动,语气依旧平稳:“还请秦家当面撕毁婚书,雅韵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好!好得很!” 秦泰然咬牙切齿,“去!把婚书拿来!” “儿媳这就去取。” 沈玉雁应声,匆匆离去。 …… 屋内,一片死寂。 唯有粗重的喘息声昭示着压抑的怒火。 秦泰然在秦文山的搀扶下坐回椅中,胸口剧烈起伏。 秦文山一边替他顺气,一边瞥向一旁神色自若的秦夜,忍不住斥道:“臭小子,你倒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能说什么?” 秦夜耸耸肩,语气平淡,“宋家观望多年,见咱们秦家无复起之兆,这才决心退婚。说白了,当初结亲,看中的是秦家得势;如今秦家失势,无利可图,自然要悔婚。趋利避害,人之常情罢了。” 他话锋一转,甚至带了几分轻松,“换个角度看,这反倒是好事一桩。若真让这等趋炎附势的女子进门,与势利的宋家联姻,于我秦家才是百害而无一利。” 此言一出,秦文山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臭小子,听你这么一说……倒也不全是坏事?” “还是我孙儿看得通透!” 秦泰然亦微微颔首,胸中郁结的怒火竟消散了大半。 “秦夜!休得污蔑我宋家!” 宋雅韵俏脸涨红,强作镇定地反驳,“退婚无关利益,更非宋家之意,全是我宋雅韵一人决断!如今我已觅得情投意合之人,愿与之白首偕老,这才不得已退婚!我宋家开明,尊重我的选择,才允我前来!” 秦夜闻言,几乎失笑:“好好好,不为利益最好。但愿宋家真如你所言,高风亮节。” 秦文山在一旁摇头叹息:“亏我当年还道宋家丫头知书达理,才订下这门亲……不曾想,竟是这般朝三暮四、不守……” “我……” 宋雅韵一时语塞,片刻才咬牙道,“是,此事是我宋雅韵对不住秦家。但我宋雅韵的夫君,必是天底下才华最为出众之人!当世大儒之孙文修远,方合我心!幸得修远知我,我亦懂他,两情相悦,还望伯父成全!” 她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傲然。 “成全?” 秦文山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悔婚还要人成全?天下岂有此理! “成全!必须成全!” 秦夜朗声笑道,竟似十分赞同,“姻缘之事,贵在两厢情愿!宋小姐既有心仪之人,我秦家岂能不成人之美?” 他心中也松了口气。 这正合他意,本就无意娶这宋家女。 昨夜虽因酒误事,与楚岚有染。 但终究是事实。 彼此彼此,无需多言。 宋雅韵得偿所愿,他也落得自在! “可此事传扬出去,终究有损我秦家颜面……” 秦泰然重重一叹,面露忧色。 “祖父。”秦夜看向老爷子,眼中掠过一丝精光,“秦家失势,被宋家退婚,自是颜面有损。可若他日我秦家重获圣眷,彼时宋家再退婚……丢尽颜面的,可就是他们了!旁人只会道宋家有眼无珠,不识抬举,断不会说我秦家半分不是!” 秦泰然浑浊的老眼骤然一亮:“咦!孙儿此言,大有道理!” “秦家……还能被重用?” 宋雅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当今陛下重文抑武? 秦家这等武将门庭,岂有翻身之日? 秦泰然与秦文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深藏的玩味,却并未多言。 秦夜则似笑非笑地反问:“你又怎知我秦家,永无出头之日?” “若陛下当真器重秦家……” 宋雅韵摇头,语气中的轻蔑不再掩饰,“又怎会连年下旨贬黜你父子二人官位?你秦家能保住这荣国公的爵位,已是天大的侥幸!” “呵,口口声声不为利,言语间却尽是这般算计。” 秦夜忍俊不禁,“今日我算是见识了,何谓道貌岸然,何谓装腔作势!” “你秦家如今,也只剩逞这口舌之快了!” 宋雅韵彻底撕下伪装,厉声道,“方才的承诺作罢!日后你秦家便是天塌下来,也休想我宋家沾上半点!” “求之不得!” 秦夜淡然应道,“只盼你宋家,莫要再来碰我秦家的瓷便好!” “谁稀罕!” 宋雅韵尖声冷哼。 话音未落—— 屋外陡然响起一道尖细高亢的声音: “圣——驾——到——!” “陛下?” 秦泰然猛地一怔。 “父亲,速去接驾!” 秦文山急忙搀扶。 不料秦泰然动作比儿子还快,一把推开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便冲出了堂屋,步履矫健异常。 秦文山一愣,慌忙跟上。 秦夜也踱步向外走去,经过僵立当扬、面如土色的宋雅韵时,脚步微顿。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宋小姐,可要记得——莫碰瓷。” 第10章 未婚妻 秦夜剑眉微蹙,语气透着几分茫然。 “哎哟我的少爷!” 老管家急得直拍大腿,“还能有哪位宋小姐?自然是翰林院大学士家的千金,与您有婚约在身的宋雅韵宋小姐啊!” 他心底直犯嘀咕:少爷昨夜究竟去了何处? 怎地回来后人就糊涂了?连自家未过门的媳妇儿都认不得了? “哦。” 秦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脑海中模糊浮现出一个女童的影子。 幼时两家定下婚约,也曾一同玩耍。 可自从祖父、父亲接连被贬,两家便日渐疏远。 细想起来,竟已有十年未曾见过面了。 若非她今日登门,自己怕是将这桩婚约彻底抛诸脑后了! 正思忖间—— 府门内猛地传来一声沉喝:“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秦夜循声望去,只见门内站着一位身形挺拔、面含怒意的中年男子。 正是他那赋闲在家的父亲,秦文山。 “老爷!” 老管家连忙躬身行礼。 “嗯。” 秦文山应了一声,脚步如风跨出府门。 大手铁钳般按在秦夜肩头,厉声喝问:“好大的胆子!竟敢彻夜不归,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爹,我……” “少废话!随我去堂屋!” 秦文山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拽着儿子的胳膊就往府里拖,一路疾行。 行至半途,秦夜回头瞥了一眼,又迅速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行了爹,没外人了,您就别演了。” 秦文山警惕地扫视一圈,确认无人,这才长吁一口气,松开手,没好气地低声道: “臭小子!昨夜不归家,为何不提前知会一声?你不通气,我这当爹的怎么替你圆谎?这下可好,连累我也得吃你娘的挂落!” 他顿了顿,眼中又燃起八卦之火,凑近了些,“快说,昨夜去哪了?莫非……是去了那勾栏之地?跟爹说说,里头姑娘们……生的可俊俏?身段儿如何?琴艺可还精妙?舞姿……曼妙否?” 听着父亲连珠炮似的问题,秦夜额角跳了跳,一脸无语:“爹,在您心里,儿子就是这般不堪之人?” “难道不是?” 秦文山眉毛一挑,立刻翻起旧账,“打小你就比旁的孩子‘懂事’!记得头一回带你去坊市,别家娃娃都盯着糖人糕点,你小子倒好!直勾勾杵在人家青楼门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会儿你才三岁!” 秦夜强作镇定:“咳,童稚无知,只是……对那鲜艳色彩好奇罢了。” “行,就算那会儿是好奇!” 秦文山撇撇嘴,“那五岁那年你偷看……” “打住!爹,往事休提!” 秦夜赶紧打断,转移话头,“昨夜我是在六皇子府上,与他……促膝长谈了一整夜。莫说勾栏,连坊市都没踏足半步!您可别平白污我清白!” “六皇子府?” 秦文山一愣,“你跑去那儿作甚?” 秦夜再次警惕地左右张望,确定无人,才凑到父亲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先太子薨逝后,储位空悬至今,陛下年事已高……” “住口!” 秦文山脸色骤变,一把捂住秦夜的嘴,眼中满是惊悸,“臭小子!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岂能宣之于口?” 秦夜挣脱开,无奈道:“这不是只有咱爷俩私下说说嘛?” “私下也不可!” 秦文山正色道,“君子慎独!懂不懂?” “好好好,慎独!慎独!” 秦夜举手投降,“总之,昨夜确是被六皇子留宿在府中了。娘若问起,让她只管去寻六皇子理论便是。” 他双手一摊,摆出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罢了……这倒也算个说得过去的由头。” 秦文山眉头稍展,“你娘若追问起来,好歹有个交代。” “爹,您可得帮我说说话!” 秦夜立刻打蛇随棍上。 “我帮你?” 秦文山斜睨他一眼,“万一引火烧身,你娘连我一起收拾怎么办?自己的事儿,自己担着!” 秦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爹,您要是不帮……那我只好把您方才对勾栏姑娘们‘心向往之’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告诉娘了?” 秦文山脸色一僵,眼睛瞪得溜圆:“你……你这臭小子!敢威胁你老子?” 秦夜叹了口气,慢悠悠道:“听您方才那番话,似乎对那风月之地,很是心驰神往啊……” “行行行!我帮你说!帮你说还不行吗?!” 秦文山立刻败下阵来,连连摆手,低声下气地叮嘱,“方才那些话,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许跟你娘提!” “那就要看爹您的表现了。” 秦夜耸耸肩。 “心眼子比莲蓬还多!” 秦文山摇头叹气,“从小让你习武强身你不肯,心思全用在这上头了!” “朝廷如今重文抑武,习武何用?” “万一哪天陛下又重视武将了呢?” “到那天再说!” “到那天就晚了!哎……现在也晚了!” “那您还说它作甚?” 秦文山被噎得一时语塞,半晌,又带着点欣慰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个。真没看出来,你这臭小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有这份心思!能和六皇子畅谈一夜,看来你是真入了他的眼了!好!好!” 秦夜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咳……还行吧,确实……‘深入’交流了挺久……认可……也是挺认可的……” 父子二人低声交谈着,一路向堂屋走去。 秦家虽是武将门庭,家中女眷地位却极高。 皆因男儿常年在外征战,家中一应事务全靠女眷操持。 老太太在世时,将偌大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 老太太故去后,秦文山的夫人沈玉雁便接过了主母重担。 若非这两位夫人殚精竭虑,秦家早已没落。 更不可能在贬谪多年后,依旧维持着高门大户的体面。 …… 秦夜刚踏进堂屋门槛。 目光便被一道倩影吸引。 堂中站着一位身着青碧罗裙的少女,肤光胜雪,身姿窈窕。 一张俏脸略施粉黛,已是国色天香之姿。 比起英姿飒爽的楚岚,更添了几分柔美妩媚。 正是他那十年未见的未婚妻,翰林院大学士宋家千金——宋雅韵。 “夜儿回来了!” 一直如坐针毡的祖父秦泰然见秦夜进来,如蒙大赦般立刻起身迎了过来。 途中还不忘狠狠剜了儿子秦文山一眼。 这混账东西,说什么出门寻孙儿,竟把他这老头子独自撂在堂屋。 面对儿媳和这宋家丫头,他一个粗通文墨的老武夫,憋了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尴尬劲儿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祖父。” 秦夜朝秦泰然微微颔首。 随即,他的视线带着几分心虚,转头看向了母亲沈玉雁。 沈玉雁年过三十,风韵犹存。 姿容气度丝毫不输年轻的宋雅韵。 眉眼间更沉淀着岁月赋予的雍容与沉静。 她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秦夜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也听不出半分波澜: “夜儿回来便好。在外奔波,辛苦了。昨夜种种见闻,待会儿得了空,再细细与为娘说说。”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静立一旁的宋雅韵,温言道:“眼下,先陪宋姑娘说说话吧。人家等你多时了,莫要怠慢了贵客。” 秦夜看着母亲那温婉的笑颜,脊背却莫名窜起一丝寒意,连忙应道:“是,娘亲。” 说完,才正眼看向宋雅韵,客气疏离地问道:“不知宋姑娘今日登门,有何指教?” 宋雅韵俏脸含霜,下颌微扬,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然,冷冷开口,声音清冽如冰: “秦夜,我此来,是与你退婚的!” 第9章 故人之子 楚天恒激动地抚掌,眼中精光闪烁,“难怪朕总瞧着你眼熟,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啊!” 他看向秦夜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 添了几分长辈特有的慈爱和宠溺。 这小子,一口一个“草民”自称得谦卑。 结果竟是荣国公府的世孙! 真没想到,秦泰然那老小子,一介武夫,竟能养出如此聪慧绝伦的孙儿! ……嗯,倒也是。 秦夜的母亲,当年可是名动京华的才女。 看来,这身灵秀气韵,多半是承自其母了! 秦夜与楚岚飞快地对视一眼。 两人眼底,皆是茫然。 秦夜尤甚,心头更是七上八下。 看这架势,老皇帝似乎与祖父、父亲交情匪浅。 可既然如此……为何又要一再打压秦家,将祖父、父亲的官职一削再削? 莫非其中……别有隐情? “你们先退下吧。” 楚天恒挥挥手,目光重新落回秦夜身上,笑容更深,“秦夜,你今日表现极佳,朕心甚慰!重重有赏!至于赏赐何物……” 他故意顿了顿,“稍后自会有人送到府上,你安心等着便是。” 与此同时,太极殿外。 玉阶之下,文彦之负手而立,身影久久未动。 三皇子楚盛看在眼里,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他强自挤出笑容,上前一步,语气刻意放得恭敬:“文老,此番真是……未曾料到乌桓使者出的谜题,竟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早知如此,实在不该劳动您大驾。下回若有大儒辨经这等盛事,晚辈定当……” “三殿下。” 文彦之不等他说完,便温和却不容置喙地打断,“您且先回府吧。老夫在此,尚有些话想与秦夜小友一叙。” 楚盛一愣。 没想到文彦之等在这里,竟是为了秦夜! 还说得如此直白。 “文老,那秦夜不过是……” 楚盛心有不甘,还想贬低几句。 却见文彦之的眉头已微微蹙起,面上显出几分不耐。 楚盛心头一凛,话锋立转:“是是是,文老既有要事,晚辈先行告退。对了……” 他似不经意地补充道,“晚辈府中还藏有几卷珍本古籍,改日还想请您过府,一同品鉴探讨呢。” “古籍?” 文彦之果然被勾起了兴趣,眼睛一亮,“三殿下,是何等古籍?” “届时您亲临,便知分晓。” 楚盛卖了个关子,躬身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他心中冷哼:区区秦夜,难道还能比得上孤本古籍的分量? 文彦之这等大儒,绝不能让他落入其他皇子之手! “三皇子……这是想以古籍为饵,引老夫入瓮啊。” 望着楚盛远去的背影,文彦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到底是何等古籍? 唉,终究是心痒难耐,改日还是得去探探虚实…… 秦夜与楚岚刚步出太极殿大门。 便见文彦之的身影迎了上来。 “秦小友!” 文彦之眼睛一亮,快步登上玉阶,步履间竟带上了几分急切。 “文老!” 秦夜连忙紧走几步,见对方身形微晃,赶紧伸手稳稳搀住其臂膀,“您老怎么还在这儿候着?实在折煞晚辈了。” “哈哈,无妨无妨。” 文彦之抚须而笑,目光灼灼,“老夫心中有些疑问,如鲠在喉,想向小友请教一二啊。你破解那‘粟山麦海’谜题所用的法子,实在是……令老夫大开眼界!不知此法,小友师承何处?” “呃……这个嘛,”秦夜顿感头皮微麻,“不过是……呃,小学数学里的一点基础罢了,不值一提。” “《小学数学》?” 文彦之眼中求知欲更盛,“这是何等典籍?老夫遍览群书,竟闻所未闻?” “这个……” 秦夜语塞,只得信口胡诌,“确是一本典籍,不过流传不广,乃晚辈幼时偶得,早已不慎遗失,恐怕……已然失传了。” “失传了?!” 文彦之面色骤变,痛心疾首地拍了下大腿,“可惜!可惜啊!老夫还想着能否借来一观,仔细参详……唉,当真是天大的遗憾!” 看着眼前这位年逾古稀却依然求知若渴的老者,秦夜心中也不由感慨:活到老学到老,此言不虚。 此时,一直静立一旁的楚岚适时开口:“文老若对此道有兴趣,何妨日后多与秦夜当面切磋请教?” 文彦之闻言,眼中希望之火重燃,殷切地望向秦夜:“小友,你看……可行否?” “可行……倒是可行。” 秦夜略显尴尬地瞥了楚岚一眼,这女人倒会给自己揽事,“只是近些时日,怕是……” “无妨无妨!” 文彦之笑容满面,“只要小友得空,随时可来老夫府上指点迷津!” “指点万不敢当。” 秦夜连忙拱手,“相互切磋,共同进益!” …… 三人一路交谈,秦夜耐心解答着文彦之提出的种种算学疑问。 问题虽不算艰深,却也足见老者涉猎之广与钻研之深。 不知不觉间,已行至宫门之外。 文彦之恋恋不舍地与秦夜作别,长揖一礼:“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秦先生,真乃大才也!老夫在府中扫榻以待,先生驾临时,定当以束脩之礼相迎!” “文老太客气了……” 秦夜汗颜回礼,“晚辈愧不敢当。” 目送文彦之的马车辘辘远去,秦夜才抬手抹了把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转向楚岚苦笑道:“这位老先生,礼数周全得……让人有点招架不住啊。” 他素来不喜与这类一板一眼的文人打交道,总觉拘束。 “文老乃当世大儒,深得父皇敬重,父皇多次延请其出仕,均被婉拒。” 楚岚解释道,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秦夜,“若能与他相交,于你于我,皆百利而无一害。” 秦夜恍然。 原来如此!难怪楚岚刚才那么热络,主动安排自己当“数学老师”呢! “懂了!” 秦夜了然地点头,一本正经道,“这是为了增加你争夺储君之位的筹码,对吧?” 楚岚闻言,白皙的耳根瞬间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略显局促地别开视线:“秦公子……有些事,心照即可,倒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 …… 日近晌午。 秦夜搭着楚岚的马车返回秦府。 整整一上午的斗智斗勇,总算赚足了五十点谋略值。 精神紧绷之下,此刻只觉疲惫。 他终于有空暇沉入心神,检视一下系统面板: 【宿主】:秦夜 【性别】:男 【年龄】:18岁 【系统等级】:一级 (花费谋略值达50点后,可升至二级) 【武力】:无 【道具】:无 【绑定对象】:大乾六皇子楚岚 【当前谋略值】:50 【谋略值获取途径】: ① 选择任务 ② 夺嫡任务 ③ 待解锁 【系统商店】:一级(随系统等级提升) 【可购买物品】: 【盘尼西林一盒装】:首次购买需10谋略值 【复合弓】:首次购买需20谋略值 【大马士革钢刀】:首次购买需20谋略值 (重复购买价格为首次的10%) 商店里的东西还太少。 不过才一级,未来可期。 等助楚岚登上帝位,自己就能彻底躺平,过那逍遥快活的日子——娶上十个八个美娇娘,整日饮酒作乐,岂不快哉? 秦夜美滋滋地盘算着。 他尚不知晓,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 他那点“佛系”的咸鱼梦想,很快就会被汹涌的时势裹挟着。 碾碎在一条他从未想过的、争霸之路上! 甚至,连皇位…… …… 马车稳稳停在秦府气派的朱漆大门前。 秦夜刚与楚岚道别,转身便见老管家一脸焦灼地小跑迎上。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老管家声音都带着颤,“老太爷、老爷、还有夫人,都在堂屋里候着您呢!脸色……可都不太好啊!” “等我?” 秦夜心里咯噔一下,强自镇定,“这不还没到饭点吗?” “哎哟我的少爷,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 老管家急得直跺脚,欲言又止,“您……您这一夜未归,可是犯了家法!这回怕是要……” 秦夜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光顾着做系统任务,竟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十八年前,他刚胎穿至此。 睁眼见雕梁画栋、仆从如云,心中狂喜! 前世当了二十几年牛马,这辈子总算投胎富贵窝。 立志要将“今朝有酒今朝醉”贯彻到底。 把勾栏瓦舍当第二个家! 谁料这秦府门第森严,家法更是严苛得令人发指。 幼时曾因贪玩误了门禁,不过晚了半个时辰,便被罚了杖责。 连带他爹也挨了十大板,父子俩趴在床上养了半月,那滋味……至今想起屁股都隐隐作痛。 正因如此,他才“忍辱负重”熬了十八年。 直到昨夜,才阴差阳错地将两世为人的“第一次”交代出去——对象还是女扮男装的楚岚。 正心头发怵,老管家又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地补充道:“还有……宋小姐也来了,在堂屋内……等您整整一上午了!” 第8章 有赏? 莫日根老脸涨红,看着秦夜,嘴唇嗫嚅了半晌,却吐不出半个字。 “你可心服口服?” 秦夜眼眸微眯,声音如冰锥刺骨! “服了!老夫服了,总行了吧?” 莫日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话音未落便猛地扭过身去,背对着秦夜,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恭喜宿主,夺嫡任务完成!】 【获得谋略值20点!】 【当前可用谋略值50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秦夜脑中响起,他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 老家伙口服心不服?无所谓。 只要他当众认了输,能触发系统奖励,目的便已达到! “可以!” 秦夜声音转冷,盯着莫日根僵硬的背影,“现在,该谈谈赌注赔偿了。” “什么?!” 莫日根霍然转身,老脸上写满错愕,“老夫都认输了,你还要什么赔偿?” “乌桓国师,脸面这东西,你是真不打算要了?” 秦夜嗤笑,“我输了,你要我命;你输了,轻飘飘一句‘服了’就想揭过?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你……” 莫日根气息一滞,强压下翻涌的怒意,沉声道,“你想要什么?命不可能给!必须是我能做主之物!” “啧!” 秦夜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你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玩意儿了。” 莫日根被他看得心头一紧,下意识护住衣襟:“小子!你…你莫非想要老夫的衣裳?!”想到当众赤身的屈辱,他老脸瞬间由红转紫,羞愤欲绝。 “要你衣服作甚?” 秦夜一脸嫌弃,“老不修,想当众袒露,别拿我当幌子!” “噗嗤——” “哈哈哈……” 殿内顿时哄笑一片,连御座上的楚天恒也忍俊不禁,嘴角微扬。 “你!欺人太甚!” 莫日根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环视着满殿讥诮的面孔,一股刻骨的恨意在他心底咆哮:笑吧!尽情笑! 待我乌桓铁蹄踏破这皇都之日,看你们还如何笑得出来! “哎!” 秦夜目光最终落在莫日根的腰间:“也就这块玉,成色尚可。解下来吧,归我了。” 莫日根下意识死死攥住玉佩。 “乌桓国师。” 楚岚适时开口,声音清冷,“在我大乾朝堂,当着陛下与满朝文武的面,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而肥吧?” 莫日根脸色铁青,腮帮肌肉抽动。 片刻,他猛地一扯腰间丝绦,将那玉佩拽了下来,狠狠朝秦夜掷去:“拿去!” “国师!” 身后乌桓使者们失声惊呼,面露痛惜。 那可是乌桓王亲赐,象征国师权柄的宝玉啊! 竟输给了一个乾国草民……奇耻大辱! “无妨!”莫日根强撑颜面,声音干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外之物罢了!” “呵……”秦夜稳稳接住飞来的玉佩,瞥了莫日根一眼,懒得再戳破他最后的嘴硬。 指腹摩挲着温润的玉身,触感细腻,莹光内蕴,确非凡品。 更重要的,是它背后代表的身份——乌桓国师的信物。 此物,日后或有大用! …… 乌桓使团再无颜停留,匆匆请辞。 临行前,莫日根深深看了一眼楚天恒,语带双关:“乾国果然藏龙卧虎!本国师,愈发期待秋围之上,贵国将帅的‘英姿’了!” “英姿”二字,咬得极重。 殿内方才因文比获胜的喜悦气氛,瞬间冻结。 文武百官面色凝重,心头如压巨石! 文胜固然可喜,但谁都清楚,乌桓民风彪悍,武勇冠绝北疆。 秋围武比,才是真正的生死局! 大乾……胜算几何? 楚天恒却神色不变,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朗声道:“好!莫日根,那便拭目以待!” “哼!拭目以待!” 莫日根冷笑一声,拂袖转身。 带着一众垂头丧气的使者,快步离开了太极殿。 乌桓人前脚刚走,便有数名文官急不可耐地跪倒在地,声音惶急: “陛下!我大乾以文立国,乌桓乃蛮荒野人,区区秋围胜负,何足挂齿?万望陛下勿要介怀!” “是啊陛下!切不可因一扬秋围,动摇我大乾文治根基啊!” 他们唯恐秋围惨败,会促使皇帝陛下改弦更张,重武轻文,动摇他们的权位根基。 楚天恒面沉如水,未置一词,只疲惫地挥了挥手:“朕乏了,退朝。” “陛下……” 仍有文官欲再谏。 “退——朝——!” 楚天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臣噤若寒蝉,山呼万岁后,悻悻起身,鱼贯而出。 楚天恒的目光如冰刀般刮过那些文官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武比未启,怯战之声已起! 真当朕不知兵? 真当大乾无人?! 真当朕是糊涂昏君吗? 一群该死的东西! 一群……蠹虫! 思及至此,楚天恒的目光扫过正欲随楚岚离去的秦夜。 心念陡然一动,扬声唤道:“秦夜,老六,留下!” “是!” 秦夜脚步一顿。 心中暗忖。 来了!方才力挫乌桓,保全国体,皇帝老儿龙颜大悦。 这赏赐……总该有吧? 待殿内宫人随大内总管悄然退下,空旷的大殿只剩三人。 楚天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夜,语气平淡却暗藏深意:“想不到,我大乾竟还藏着你这等人物。” “陛下谬赞。” 秦夜拱手,姿态谦逊,“草民不过偶知谜底,取巧罢了。” “谦逊自持,不矜不伐,确是难得。” 楚天恒赞许地点点头,看向楚岚,“老六,你倒是结识了一位良才啊。” 楚岚恭敬回道:“父皇明鉴,秦夜博闻强识,才思敏捷,儿臣亦深为钦佩。” “见贤思齐,你当多向他请教。” 楚天恒捋了捋颔下短须。 话锋忽然一转,目光重新锁定秦夜,“你出身何处?家中可有亲眷在朝为官?” 秦夜坦然应对:“回禀陛下,草民祖父乃荣国公秦泰然,家父是原骠骑将军秦文山。” “哦?”楚天恒闻言先是一怔。 随即,一阵洪亮的笑声蓦然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回荡不绝! “哈哈哈……好!好!原来如此!” 第7章 再赢! 空气仿佛凝固,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有点意思。” 楚天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夜,原本紧绷的心弦悄然松弛,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期待。 文武百官也纷纷屏息凝神,目光聚焦于扬中。 唯独楚岚,秀眉紧蹙,面露忧色。 她本想劝秦夜见好就收。 可见他神色凛然,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去,把我备好的东西抬上来!” 莫日根率先回神,沉声命令随从。 乌桓使团应声而动。 两个硕大的陶缸被抬上殿前。 一缸粟米金黄,一缸麦粒饱满。 “乾国皇帝,此乃我乌桓进献之‘粟山麦海’!” 莫日根转向楚天恒,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随即目光锐利地射向秦夜,“亦是老夫新出的谜题!” “问:此粟山、此麦海,其粒各几何?限你一炷香内作答!” “若答得出,误差不过万,便算你赢!否则……” 他语带森然,“你这颗项上人头,就归我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那缸中之物堆积如山,稍一错眼便计数难准。 一炷香内数清? 简直是天方夜谭! “莫日根国师!你这分明是存心刁难!” 楚岚忍无可忍,厉声呵斥。 “刁难?” 莫日根捋须,神态自若,“老夫所出谜题,自有解法。答不上来,只怪尔等算学不精!” “这……这粟麦何止万万之数?一炷香如何数得过来!” 楚岚指着巨缸,眉宇间尽是焦灼。 莫日根反唇相讥:“若直接告知,还叫什么谜题?” “你……”楚岚一时语塞。 文彦之在一旁凝神细看,暗自推演:“这……该如何计量?” 楚盛见状,连忙拽了下他的衣袖,低声道:“文老,此乃他二人赌局,您不必插手。” 他心中暗自庆幸,这谜题根本无解! 秦夜绝无可能在一炷香内完成! 方才的担忧早已烟消云散。 “唉!” 文彦之瞥了楚盛一眼,失望地摇了摇头。 “开始吧!” 莫日根抬手示意秦夜,眼中已浮现对方人头落地的景象。 “哈哈哈!” 秦夜蓦然大笑,笑声打破了殿中的凝重。 “乌桓当真无人了么?竟让你这等草包当国师?” 他语带讥讽,转身向楚天恒拱手,“陛下,请差人取几只大小相同的碗来。分别从两缸中舀满粟、麦。再命宫人清点碗中粒数,算出单碗平均之量。最后,只需测算一缸可容几碗,总数便呼之欲出!为求更准,可多舀几碗取均值。然一炷香有限,此法已足矣,误差必远小于万粒!” 话音方落—— 楚天恒龙颜大悦,击掌赞道:“妙!此计大妙!” 随即喝令大内总管,“速照秦夜所言去办!” “遵旨!” 总管也面露喜色,匆匆安排。 楚岚美眸大亮:“竟有如此妙法!” 文彦之抚掌惊叹:“神乎其技!当真神乎其技!” 百官亦是啧啧称奇。 楚盛心头却是一沉,暗叫不妙。 秦夜如此出彩,父皇必定高看楚岚一眼……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殿内宫人迅速行动,按秦夜之法清点起来。 香柱燃至半截,结果已然呈上。 秦夜看向面沉似水的莫日根,朗声道:“乌桓国师,这数目可对?不如告知,与我估算相差几何?” 莫日根牙关紧咬。 此题玄机,本就在这“化整为零,聚零为整”的统计之法。 他当年初闻时何等震撼,更笃定乾国无人能解! 岂料今日…… “国师,为何不语?” 秦夜步步紧逼。 “看来,莫日根国师已是无言以对了。” 楚天恒笑容转冷,目光如炬,“如何,你可认输?” 莫日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老夫……认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输了便是输了!” 楚天恒与秦夜皆是一怔,未料他竟如此干脆。 “好!朕允诺,必厚葬于你。” 楚天恒沉声道,“可有遗言?” “死?” 莫日根忽地反问,“老夫为何要死?” “嗯?” 楚天恒眼神骤寒,“堂堂国师,欲出尔反尔?” 莫日根老脸涨红,强辩道:“方才老夫只说设赌,并未言明赌注!以命相搏,那是首局之约!与此局何干?” 他心中羞愤难当,在众目睽睽之下抵赖,颜面尽失,可性命终究要紧。 楚岚闻言气极反笑:“你出题时明言秦夜若答不上,便要取他性命!如今你输了,竟要赖账?” “我……我是说秦夜输则命归我,可没说……我输当如何……” 莫日根语塞,支支吾吾。 楚岚嗤笑一声,不屑再言。 “够了!” 楚天恒打断道,目光转向史官,“今日之事,详实记录!令后世皆知乌桓国师是何等‘君子’!” 莫日根只觉脸上火辣,慌忙转向秦夜,急声道:“老夫认输!说吧,你想要何物?除性命之外,凡我能做主,皆可予你!” 他现在,只想尽快转移这难堪局面。 秦夜唇角微扬:“不再赌了?” “不赌了!” 莫日根斩钉截铁。 “心服口服?” 秦夜目光如电,紧追不舍。 第6章 悍不畏死! 秦夜向楚天恒拱手,朗声道,“不出片刻,草民定能破解乌桓国师的障眼法!” 楚天恒目光如电,立刻转向大内总管:“听见了?速办!” “遵旨!” 大内总管躬身领命,匆匆而去。 与此同时—— 莫日根看向秦夜的目光中,已满是震惊。 他身躯微颤,双膝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国师,您怎么了?” 身后的大汉急忙关切询问。 “没……没什么……” 莫日根抬手拭去额上冷汗。 秦夜一语道破,显是深谙破解隐文之法。 然而,他心底仍存着一丝侥幸…… 须臾,大内总管已备齐秦夜所需之物。 秦夜执笔,蘸取滤净的石蕊水,在无字竹简表面轻轻涂刷。 眨眼间,一行红色的乌桓文字赫然显现——“天佑乌桓!” “出现了!隐文复现了!” 楚岚美眸一亮,惊喜出声。 众大臣纷纷伸长脖颈望去。 竹简上清晰的字迹,令他们无不面露喜色! 仅凭这水涂抹,竟真能使隐文重现,神乎其技! “此乃何理?” 文彦之好奇追问。 “原理简单。” 秦夜解释道,“竹简上的文字是用醋书写,而这石濡水遇酸会变色,自然显现。” “石濡水遇酸变色……” 文彦之若有所思,由衷赞叹道,“小友博闻广识,老夫大开眼界!” “您过誉了,不过恰巧知晓此等故弄玄虚的把戏罢了。” 秦夜谦逊一笑。 “快!呈上来!” 楚天恒龙颜大悦,急声吩咐道。 大内总管忙捧过竹简,快步呈上。 楚天恒审视着那行乌桓文字,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随即居高临下,睥睨着莫日根:“莫日根,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我……” 莫日根一时语塞。 这酸水隐字之法,乃他重金学得的不传之秘。 本想借此给乾国皇帝一个下马威。 万万没料到,乾国竟有高人能一眼看破! “你……你究竟如何得知?” 莫日根强自镇定,阴沉着脸转向秦夜,声音却难掩颤抖。 秦夜耸耸肩:“不早说了?孩童嬉戏的把戏而已。” “不可能!绝无可能!” 莫日根难以置信。 “信不信由你。” 秦夜语气转冷:“胜负已分,是你输了。” 说着,纳闷系统奖励怎么还不到账? 明明已经破解了莫日根的谜题。 难不成,关键在于让对方心服口服? “国师,我们……输了?” 莫日根身后的大汉,瓮声瓮气地问道。 莫日根重重一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输赢明摆着!” 楚盛忽然冷笑着插话:“这么问,莫非想赖账?”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破解了莫日根出的谜题! 大汉恶狠狠瞪了楚盛一眼,再次追问莫日根,声音沉重:“国师,当真输了?” 莫日根阖目,满脸痛色,艰难吐字:“哎……输了……” 大汉闻言,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冲向殿外! “他作甚去?” 秦夜神色微愕,低声问身旁楚岚。 楚岚摇了摇头:“不知……” 殿内官员们望着大汉背影,讥诮之声顿起: “莫不是吓破了胆,逃了?” “哈哈!乌桓人竟如此怯懦!” “也配称乌桓勇士?” 莫日根紧闭双眼,苍老的面容悲愤交织。 使团其余几人,则个个攥紧铁拳,眼中喷火。 不多时—— 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奔入殿内,跪禀:“陛下!方才那乌桓使者冲出殿外,夺刀……自尽了!” 霎时间,满殿死寂! 良久,楚天恒才沉声道:“将尸身抬上来。” “遵旨!” 侍卫退下。 很快,他与另一名侍卫抬着那大汉的尸首重返大殿。 尸身抬入的刹那,先前出言讥讽的朝臣们,尽是噤若寒蝉。 秦夜面色沉凝。 楚岚的神情,也是凝重至极。 虽是敌国使者。 虽是挑衅在先。 但这般悍然赴死、以命践诺的气魄,确令人心惊! 若乌桓举国,都是此等悍不畏死之士,对大乾而言,绝非幸事…… “你!满意了?” 莫日根猛然睁眼,目光先刺向楚盛。 随即死死盯住秦夜,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悲痛而嘶哑。 其余乌桓使者,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般怒视秦夜。 秦夜迎向那目光,神色淡然:“我从未要他性命,我要的是你的头颅。如今死的不过旁人,何谈满意?” “小子狂妄!” 莫日根气的胡子翘起,厉声咆哮,“老夫再与你赌上一局!你可敢应?!” 他被彻底激怒了! 区区小辈,侥幸破了他引以为傲的隐文秘法,竟敢如此嚣张! 他堂堂乌桓国师,岂能受此折辱? “有何不敢?” 秦夜朗声回应,气势如虹。 金殿之上,百官瞩目。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哪有逃避的道理? 你乌桓国师威名赫赫? 我穿越者的剑,亦未尝不利! 有系统傍身,还怕赢不了你这老匹夫? 纵然系统平日爱答不理,生死关头,它敢不出来? 若真不来……大不了一拍两散! TMD,豁出去了! 第5章 我赌你命! 莫日根先前的从容荡然无存,急声道:“你该如何让隐文复现?” 秦夜睨着莫日根,不紧不慢道:“戳穿你的把戏易如反掌。但你叫我做我便做?我欠你的不成?” “我大乾泱泱上国,你一偏僻小邦的国师,有何资格在此朝堂之上耀武扬威?” “陛下与满朝文武,理你是给你几分薄面,不理你,那也是天经地义。” “拿个破竹简便让人猜谜?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此言一出,不少大臣面上顿现畅快之色。 好! 说得好! 天朝上国,何须将乌桓小邦放在眼里? 答不上谜题又如何? 不过孩童把戏罢了! 楚天恒紧锁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心中积郁之气,仿佛一朝尽散,说不出的痛快! “乾国皇帝!这便是贵国臣子的修养吗?”莫日根见说不过秦夜,猛地抬头望向楚天恒,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枉称礼仪之邦,礼数何在?!” 楚天恒尚未开口,秦夜已抢先道:“我一介草民,何来臣子之说?” “不过,你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依此论,你亦算我大乾之臣。” “同殿为臣,你却在金殿之上咆哮无状,该当何罪?” 莫日根气得老脸涨红,指着秦夜:“你……你……你……” “六弟,你这位友人,确是伶牙俐齿。” 楚盛忽然开口,对楚岚说道,“然口舌之利终非真本事。他既言有解题之法,何不施展出来?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楚盛本意是让文彦之博取父皇欢心,未料文彦之未能破解谜题,风头反被楚岚带来之人抢去。 他岂容秦夜再避实就虚? 若任其搅浑水,功劳便要落在楚岚头上了! “不错!有胆便解我谜题!” 莫日根连忙接口,对秦夜喝道。 秦夜不慌不忙,目光先在楚盛脸上一扫,又落回莫日根身上,故作沉吟道:“这位皇子,你莫非与乌桓国师……” 楚盛心头一凛,急声打断:“休得胡言!绝无此事!” “老三,退下!” 楚天恒沉声呵斥,又悄声嘟囔了一句:“丢人现眼!” 他岂会看不透楚盛那点心思? 值此合力对外之际,竟为私利算计兄弟。 实非人君之器! “是……父皇……” 楚盛耷拉下脑袋,不敢再多说一句…… 【恭喜宿主,附加任务完成】 【获得谋略值10点!】 【当前可用谋略值30点】 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秦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正愁如何完成附加任务,楚盛竟自己将脸凑了上来! 如今附加任务已了,该全力收拾莫日根这老匹夫了! “乌桓国师,秦某方才已说得很清楚。” 秦夜转向莫日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非是不能解,但不能你叫我解,我就解啊!” “我虽一介布衣,亦是堂堂大乾子民。” “陛下若有差遣,秦某万死不辞。” “可你一小小乌桓国师,还不够这个份量!” 莫日根强压怒火:“莫非……你想要好处?” “诶,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秦夜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国师尚通人性!不过,只说对了一半,我是要跟你打赌!” 说话间,秦夜的声音陡然抬高了几度: “倘若我能解出你的谜题,乌桓今后就要向大乾俯首称臣!” “并且,还要归还侵占过的大乾领土!” “你,敢是不敢?!” 说完,他紧盯着莫日根,等待对方的答复。 莫日根眼神闪烁,片刻后摇头:“老夫仅能代表自身,岂可替乌桓万民做主?归还疆土,更是无稽之谈!” “好!你只能做自己的主是吧?” 秦夜紧盯着莫日根,语锋如刀,“那我便赌你这颗项上人头!我输,命归你!你输,人头落地!” 此言一出! 仿若一声惊雷,在大殿内炸响! 群臣无不色变,谁也没想到,秦夜竟敢以命相搏! “好小子!有胆色!” 楚天恒眼中欣赏之色更浓,心中暗忖: 秦夜……秦…… 莫非与秦泰然那老小子有关联? 待事了,定要问个明白! “你……” 莫日根喉头滚动,半晌吐不出完整字句。 此刻,他心中惊疑不定:这小子是真有把握,还是虚张声势,想逼我知难而退? “怎么?堂堂乌桓国师,怕了?” 秦夜步步紧逼,开口激将道。 “我跟你赌!” 一声雷霆断喝陡然响起! 乌桓使团中,一名身高八尺、体魄雄健的巨汉大步走出! “国师!此子奸猾,意在恫吓!何惧之有?某愿以项上人头作注!” 巨汉声如洪钟,目光森冷地剜向秦夜,“某不信,他能胜过乌桓第一智者!待其授首,某当亲取其颅骨为酒器,方快我心!” “好!” 莫日根精神一振,立时转向秦夜,“小子!你一介草民,贱命岂能与老夫相提并论!念你狂妄无知,老夫便让你一步,以此勇士头颅为注!你可敢接?!” 秦夜闻言,摇了摇头:“老匹夫,惧死便惧死,何须说得如此慷慨激昂?” 他目光转向那彪形大汉,寒声道:“记好了,是你们这位国师,害你身首异处!” 第6章 悍不畏死! 秦夜向楚天恒拱手,朗声道,“不出片刻,草民定能破解乌桓国师的障眼法!” 楚天恒目光如电,立刻转向大内总管:“听见了?速办!” “遵旨!” 大内总管躬身领命,匆匆而去。 与此同时—— 莫日根看向秦夜的目光中,已满是震惊。 他身躯微颤,双膝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国师,您怎么了?” 身后的大汉急忙关切询问。 “没……没什么……” 莫日根抬手拭去额上冷汗。 秦夜一语道破,显是深谙破解隐文之法。 然而,他心底仍存着一丝侥幸…… 须臾,大内总管已备齐秦夜所需之物。 秦夜执笔,蘸取滤净的石蕊水,在无字竹简表面轻轻涂刷。 眨眼间,一行红色的乌桓文字赫然显现——“天佑乌桓!” “出现了!隐文复现了!” 楚岚美眸一亮,惊喜出声。 众大臣纷纷伸长脖颈望去。 竹简上清晰的字迹,令他们无不面露喜色! 仅凭这水涂抹,竟真能使隐文重现,神乎其技! “此乃何理?” 文彦之好奇追问。 “原理简单。” 秦夜解释道,“竹简上的文字是用醋书写,而这石濡水遇酸会变色,自然显现。” “石濡水遇酸变色……” 文彦之若有所思,由衷赞叹道,“小友博闻广识,老夫大开眼界!” “您过誉了,不过恰巧知晓此等故弄玄虚的把戏罢了。” 秦夜谦逊一笑。 “快!呈上来!” 楚天恒龙颜大悦,急声吩咐道。 大内总管忙捧过竹简,快步呈上。 楚天恒审视着那行乌桓文字,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随即居高临下,睥睨着莫日根:“莫日根,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我……” 莫日根一时语塞。 这酸水隐字之法,乃他重金学得的不传之秘。 本想借此给乾国皇帝一个下马威。 万万没料到,乾国竟有高人能一眼看破! “你……你究竟如何得知?” 莫日根强自镇定,阴沉着脸转向秦夜,声音却难掩颤抖。 秦夜耸耸肩:“不早说了?孩童嬉戏的把戏而已。” “不可能!绝无可能!” 莫日根难以置信。 “信不信由你。” 秦夜语气转冷:“胜负已分,是你输了。” 说着,纳闷系统奖励怎么还不到账? 明明已经破解了莫日根的谜题。 难不成,关键在于让对方心服口服? “国师,我们……输了?” 莫日根身后的大汉,瓮声瓮气地问道。 莫日根重重一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输赢明摆着!” 楚盛忽然冷笑着插话:“这么问,莫非想赖账?”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破解了莫日根出的谜题! 大汉恶狠狠瞪了楚盛一眼,再次追问莫日根,声音沉重:“国师,当真输了?” 莫日根阖目,满脸痛色,艰难吐字:“哎……输了……” 大汉闻言,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冲向殿外! “他作甚去?” 秦夜神色微愕,低声问身旁楚岚。 楚岚摇了摇头:“不知……” 殿内官员们望着大汉背影,讥诮之声顿起: “莫不是吓破了胆,逃了?” “哈哈!乌桓人竟如此怯懦!” “也配称乌桓勇士?” 莫日根紧闭双眼,苍老的面容悲愤交织。 使团其余几人,则个个攥紧铁拳,眼中喷火。 不多时—— 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奔入殿内,跪禀:“陛下!方才那乌桓使者冲出殿外,夺刀……自尽了!” 霎时间,满殿死寂! 良久,楚天恒才沉声道:“将尸身抬上来。” “遵旨!” 侍卫退下。 很快,他与另一名侍卫抬着那大汉的尸首重返大殿。 尸身抬入的刹那,先前出言讥讽的朝臣们,尽是噤若寒蝉。 秦夜面色沉凝。 楚岚的神情,也是凝重至极。 虽是敌国使者。 虽是挑衅在先。 但这般悍然赴死、以命践诺的气魄,确令人心惊! 若乌桓举国,都是此等悍不畏死之士,对大乾而言,绝非幸事…… “你!满意了?” 莫日根猛然睁眼,目光先刺向楚盛。 随即死死盯住秦夜,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悲痛而嘶哑。 其余乌桓使者,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般怒视秦夜。 秦夜迎向那目光,神色淡然:“我从未要他性命,我要的是你的头颅。如今死的不过旁人,何谈满意?” “小子狂妄!” 莫日根气的胡子翘起,厉声咆哮,“老夫再与你赌上一局!你可敢应?!” 他被彻底激怒了! 区区小辈,侥幸破了他引以为傲的隐文秘法,竟敢如此嚣张! 他堂堂乌桓国师,岂能受此折辱? “有何不敢?” 秦夜朗声回应,气势如虹。 金殿之上,百官瞩目。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哪有逃避的道理? 你乌桓国师威名赫赫? 我穿越者的剑,亦未尝不利! 有系统傍身,还怕赢不了你这老匹夫? 纵然系统平日爱答不理,生死关头,它敢不出来? 若真不来……大不了一拍两散! TMD,豁出去了! 第7章 再赢! 空气仿佛凝固,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有点意思。” 楚天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夜,原本紧绷的心弦悄然松弛,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期待。 文武百官也纷纷屏息凝神,目光聚焦于扬中。 唯独楚岚,秀眉紧蹙,面露忧色。 她本想劝秦夜见好就收。 可见他神色凛然,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去,把我备好的东西抬上来!” 莫日根率先回神,沉声命令随从。 乌桓使团应声而动。 两个硕大的陶缸被抬上殿前。 一缸粟米金黄,一缸麦粒饱满。 “乾国皇帝,此乃我乌桓进献之‘粟山麦海’!” 莫日根转向楚天恒,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随即目光锐利地射向秦夜,“亦是老夫新出的谜题!” “问:此粟山、此麦海,其粒各几何?限你一炷香内作答!” “若答得出,误差不过万,便算你赢!否则……” 他语带森然,“你这颗项上人头,就归我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那缸中之物堆积如山,稍一错眼便计数难准。 一炷香内数清? 简直是天方夜谭! “莫日根国师!你这分明是存心刁难!” 楚岚忍无可忍,厉声呵斥。 “刁难?” 莫日根捋须,神态自若,“老夫所出谜题,自有解法。答不上来,只怪尔等算学不精!” “这……这粟麦何止万万之数?一炷香如何数得过来!” 楚岚指着巨缸,眉宇间尽是焦灼。 莫日根反唇相讥:“若直接告知,还叫什么谜题?” “你……”楚岚一时语塞。 文彦之在一旁凝神细看,暗自推演:“这……该如何计量?” 楚盛见状,连忙拽了下他的衣袖,低声道:“文老,此乃他二人赌局,您不必插手。” 他心中暗自庆幸,这谜题根本无解! 秦夜绝无可能在一炷香内完成! 方才的担忧早已烟消云散。 “唉!” 文彦之瞥了楚盛一眼,失望地摇了摇头。 “开始吧!” 莫日根抬手示意秦夜,眼中已浮现对方人头落地的景象。 “哈哈哈!” 秦夜蓦然大笑,笑声打破了殿中的凝重。 “乌桓当真无人了么?竟让你这等草包当国师?” 他语带讥讽,转身向楚天恒拱手,“陛下,请差人取几只大小相同的碗来。分别从两缸中舀满粟、麦。再命宫人清点碗中粒数,算出单碗平均之量。最后,只需测算一缸可容几碗,总数便呼之欲出!为求更准,可多舀几碗取均值。然一炷香有限,此法已足矣,误差必远小于万粒!” 话音方落—— 楚天恒龙颜大悦,击掌赞道:“妙!此计大妙!” 随即喝令大内总管,“速照秦夜所言去办!” “遵旨!” 总管也面露喜色,匆匆安排。 楚岚美眸大亮:“竟有如此妙法!” 文彦之抚掌惊叹:“神乎其技!当真神乎其技!” 百官亦是啧啧称奇。 楚盛心头却是一沉,暗叫不妙。 秦夜如此出彩,父皇必定高看楚岚一眼……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殿内宫人迅速行动,按秦夜之法清点起来。 香柱燃至半截,结果已然呈上。 秦夜看向面沉似水的莫日根,朗声道:“乌桓国师,这数目可对?不如告知,与我估算相差几何?” 莫日根牙关紧咬。 此题玄机,本就在这“化整为零,聚零为整”的统计之法。 他当年初闻时何等震撼,更笃定乾国无人能解! 岂料今日…… “国师,为何不语?” 秦夜步步紧逼。 “看来,莫日根国师已是无言以对了。” 楚天恒笑容转冷,目光如炬,“如何,你可认输?” 莫日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老夫……认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输了便是输了!” 楚天恒与秦夜皆是一怔,未料他竟如此干脆。 “好!朕允诺,必厚葬于你。” 楚天恒沉声道,“可有遗言?” “死?” 莫日根忽地反问,“老夫为何要死?” “嗯?” 楚天恒眼神骤寒,“堂堂国师,欲出尔反尔?” 莫日根老脸涨红,强辩道:“方才老夫只说设赌,并未言明赌注!以命相搏,那是首局之约!与此局何干?” 他心中羞愤难当,在众目睽睽之下抵赖,颜面尽失,可性命终究要紧。 楚岚闻言气极反笑:“你出题时明言秦夜若答不上,便要取他性命!如今你输了,竟要赖账?” “我……我是说秦夜输则命归我,可没说……我输当如何……” 莫日根语塞,支支吾吾。 楚岚嗤笑一声,不屑再言。 “够了!” 楚天恒打断道,目光转向史官,“今日之事,详实记录!令后世皆知乌桓国师是何等‘君子’!” 莫日根只觉脸上火辣,慌忙转向秦夜,急声道:“老夫认输!说吧,你想要何物?除性命之外,凡我能做主,皆可予你!” 他现在,只想尽快转移这难堪局面。 秦夜唇角微扬:“不再赌了?” “不赌了!” 莫日根斩钉截铁。 “心服口服?” 秦夜目光如电,紧追不舍。 第8章 有赏? 莫日根老脸涨红,看着秦夜,嘴唇嗫嚅了半晌,却吐不出半个字。 “你可心服口服?” 秦夜眼眸微眯,声音如冰锥刺骨! “服了!老夫服了,总行了吧?” 莫日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话音未落便猛地扭过身去,背对着秦夜,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恭喜宿主,夺嫡任务完成!】 【获得谋略值20点!】 【当前可用谋略值50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秦夜脑中响起,他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 老家伙口服心不服?无所谓。 只要他当众认了输,能触发系统奖励,目的便已达到! “可以!” 秦夜声音转冷,盯着莫日根僵硬的背影,“现在,该谈谈赌注赔偿了。” “什么?!” 莫日根霍然转身,老脸上写满错愕,“老夫都认输了,你还要什么赔偿?” “乌桓国师,脸面这东西,你是真不打算要了?” 秦夜嗤笑,“我输了,你要我命;你输了,轻飘飘一句‘服了’就想揭过?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你……” 莫日根气息一滞,强压下翻涌的怒意,沉声道,“你想要什么?命不可能给!必须是我能做主之物!” “啧!” 秦夜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你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玩意儿了。” 莫日根被他看得心头一紧,下意识护住衣襟:“小子!你…你莫非想要老夫的衣裳?!”想到当众赤身的屈辱,他老脸瞬间由红转紫,羞愤欲绝。 “要你衣服作甚?” 秦夜一脸嫌弃,“老不修,想当众袒露,别拿我当幌子!” “噗嗤——” “哈哈哈……” 殿内顿时哄笑一片,连御座上的楚天恒也忍俊不禁,嘴角微扬。 “你!欺人太甚!” 莫日根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环视着满殿讥诮的面孔,一股刻骨的恨意在他心底咆哮:笑吧!尽情笑! 待我乌桓铁蹄踏破这皇都之日,看你们还如何笑得出来! “哎!” 秦夜目光最终落在莫日根的腰间:“也就这块玉,成色尚可。解下来吧,归我了。” 莫日根下意识死死攥住玉佩。 “乌桓国师。” 楚岚适时开口,声音清冷,“在我大乾朝堂,当着陛下与满朝文武的面,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而肥吧?” 莫日根脸色铁青,腮帮肌肉抽动。 片刻,他猛地一扯腰间丝绦,将那玉佩拽了下来,狠狠朝秦夜掷去:“拿去!” “国师!” 身后乌桓使者们失声惊呼,面露痛惜。 那可是乌桓王亲赐,象征国师权柄的宝玉啊! 竟输给了一个乾国草民……奇耻大辱! “无妨!”莫日根强撑颜面,声音干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外之物罢了!” “呵……”秦夜稳稳接住飞来的玉佩,瞥了莫日根一眼,懒得再戳破他最后的嘴硬。 指腹摩挲着温润的玉身,触感细腻,莹光内蕴,确非凡品。 更重要的,是它背后代表的身份——乌桓国师的信物。 此物,日后或有大用! …… 乌桓使团再无颜停留,匆匆请辞。 临行前,莫日根深深看了一眼楚天恒,语带双关:“乾国果然藏龙卧虎!本国师,愈发期待秋围之上,贵国将帅的‘英姿’了!” “英姿”二字,咬得极重。 殿内方才因文比获胜的喜悦气氛,瞬间冻结。 文武百官面色凝重,心头如压巨石! 文胜固然可喜,但谁都清楚,乌桓民风彪悍,武勇冠绝北疆。 秋围武比,才是真正的生死局! 大乾……胜算几何? 楚天恒却神色不变,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朗声道:“好!莫日根,那便拭目以待!” “哼!拭目以待!” 莫日根冷笑一声,拂袖转身。 带着一众垂头丧气的使者,快步离开了太极殿。 乌桓人前脚刚走,便有数名文官急不可耐地跪倒在地,声音惶急: “陛下!我大乾以文立国,乌桓乃蛮荒野人,区区秋围胜负,何足挂齿?万望陛下勿要介怀!” “是啊陛下!切不可因一扬秋围,动摇我大乾文治根基啊!” 他们唯恐秋围惨败,会促使皇帝陛下改弦更张,重武轻文,动摇他们的权位根基。 楚天恒面沉如水,未置一词,只疲惫地挥了挥手:“朕乏了,退朝。” “陛下……” 仍有文官欲再谏。 “退——朝——!” 楚天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臣噤若寒蝉,山呼万岁后,悻悻起身,鱼贯而出。 楚天恒的目光如冰刀般刮过那些文官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武比未启,怯战之声已起! 真当朕不知兵? 真当大乾无人?! 真当朕是糊涂昏君吗? 一群该死的东西! 一群……蠹虫! 思及至此,楚天恒的目光扫过正欲随楚岚离去的秦夜。 心念陡然一动,扬声唤道:“秦夜,老六,留下!” “是!” 秦夜脚步一顿。 心中暗忖。 来了!方才力挫乌桓,保全国体,皇帝老儿龙颜大悦。 这赏赐……总该有吧? 待殿内宫人随大内总管悄然退下,空旷的大殿只剩三人。 楚天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夜,语气平淡却暗藏深意:“想不到,我大乾竟还藏着你这等人物。” “陛下谬赞。” 秦夜拱手,姿态谦逊,“草民不过偶知谜底,取巧罢了。” “谦逊自持,不矜不伐,确是难得。” 楚天恒赞许地点点头,看向楚岚,“老六,你倒是结识了一位良才啊。” 楚岚恭敬回道:“父皇明鉴,秦夜博闻强识,才思敏捷,儿臣亦深为钦佩。” “见贤思齐,你当多向他请教。” 楚天恒捋了捋颔下短须。 话锋忽然一转,目光重新锁定秦夜,“你出身何处?家中可有亲眷在朝为官?” 秦夜坦然应对:“回禀陛下,草民祖父乃荣国公秦泰然,家父是原骠骑将军秦文山。” “哦?”楚天恒闻言先是一怔。 随即,一阵洪亮的笑声蓦然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回荡不绝! “哈哈哈……好!好!原来如此!” 第9章 故人之子 楚天恒激动地抚掌,眼中精光闪烁,“难怪朕总瞧着你眼熟,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啊!” 他看向秦夜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 添了几分长辈特有的慈爱和宠溺。 这小子,一口一个“草民”自称得谦卑。 结果竟是荣国公府的世孙! 真没想到,秦泰然那老小子,一介武夫,竟能养出如此聪慧绝伦的孙儿! ……嗯,倒也是。 秦夜的母亲,当年可是名动京华的才女。 看来,这身灵秀气韵,多半是承自其母了! 秦夜与楚岚飞快地对视一眼。 两人眼底,皆是茫然。 秦夜尤甚,心头更是七上八下。 看这架势,老皇帝似乎与祖父、父亲交情匪浅。 可既然如此……为何又要一再打压秦家,将祖父、父亲的官职一削再削? 莫非其中……别有隐情? “你们先退下吧。” 楚天恒挥挥手,目光重新落回秦夜身上,笑容更深,“秦夜,你今日表现极佳,朕心甚慰!重重有赏!至于赏赐何物……” 他故意顿了顿,“稍后自会有人送到府上,你安心等着便是。” 与此同时,太极殿外。 玉阶之下,文彦之负手而立,身影久久未动。 三皇子楚盛看在眼里,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他强自挤出笑容,上前一步,语气刻意放得恭敬:“文老,此番真是……未曾料到乌桓使者出的谜题,竟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早知如此,实在不该劳动您大驾。下回若有大儒辨经这等盛事,晚辈定当……” “三殿下。” 文彦之不等他说完,便温和却不容置喙地打断,“您且先回府吧。老夫在此,尚有些话想与秦夜小友一叙。” 楚盛一愣。 没想到文彦之等在这里,竟是为了秦夜! 还说得如此直白。 “文老,那秦夜不过是……” 楚盛心有不甘,还想贬低几句。 却见文彦之的眉头已微微蹙起,面上显出几分不耐。 楚盛心头一凛,话锋立转:“是是是,文老既有要事,晚辈先行告退。对了……” 他似不经意地补充道,“晚辈府中还藏有几卷珍本古籍,改日还想请您过府,一同品鉴探讨呢。” “古籍?” 文彦之果然被勾起了兴趣,眼睛一亮,“三殿下,是何等古籍?” “届时您亲临,便知分晓。” 楚盛卖了个关子,躬身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他心中冷哼:区区秦夜,难道还能比得上孤本古籍的分量? 文彦之这等大儒,绝不能让他落入其他皇子之手! “三皇子……这是想以古籍为饵,引老夫入瓮啊。” 望着楚盛远去的背影,文彦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到底是何等古籍? 唉,终究是心痒难耐,改日还是得去探探虚实…… 秦夜与楚岚刚步出太极殿大门。 便见文彦之的身影迎了上来。 “秦小友!” 文彦之眼睛一亮,快步登上玉阶,步履间竟带上了几分急切。 “文老!” 秦夜连忙紧走几步,见对方身形微晃,赶紧伸手稳稳搀住其臂膀,“您老怎么还在这儿候着?实在折煞晚辈了。” “哈哈,无妨无妨。” 文彦之抚须而笑,目光灼灼,“老夫心中有些疑问,如鲠在喉,想向小友请教一二啊。你破解那‘粟山麦海’谜题所用的法子,实在是……令老夫大开眼界!不知此法,小友师承何处?” “呃……这个嘛,”秦夜顿感头皮微麻,“不过是……呃,小学数学里的一点基础罢了,不值一提。” “《小学数学》?” 文彦之眼中求知欲更盛,“这是何等典籍?老夫遍览群书,竟闻所未闻?” “这个……” 秦夜语塞,只得信口胡诌,“确是一本典籍,不过流传不广,乃晚辈幼时偶得,早已不慎遗失,恐怕……已然失传了。” “失传了?!” 文彦之面色骤变,痛心疾首地拍了下大腿,“可惜!可惜啊!老夫还想着能否借来一观,仔细参详……唉,当真是天大的遗憾!” 看着眼前这位年逾古稀却依然求知若渴的老者,秦夜心中也不由感慨:活到老学到老,此言不虚。 此时,一直静立一旁的楚岚适时开口:“文老若对此道有兴趣,何妨日后多与秦夜当面切磋请教?” 文彦之闻言,眼中希望之火重燃,殷切地望向秦夜:“小友,你看……可行否?” “可行……倒是可行。” 秦夜略显尴尬地瞥了楚岚一眼,这女人倒会给自己揽事,“只是近些时日,怕是……” “无妨无妨!” 文彦之笑容满面,“只要小友得空,随时可来老夫府上指点迷津!” “指点万不敢当。” 秦夜连忙拱手,“相互切磋,共同进益!” …… 三人一路交谈,秦夜耐心解答着文彦之提出的种种算学疑问。 问题虽不算艰深,却也足见老者涉猎之广与钻研之深。 不知不觉间,已行至宫门之外。 文彦之恋恋不舍地与秦夜作别,长揖一礼:“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秦先生,真乃大才也!老夫在府中扫榻以待,先生驾临时,定当以束脩之礼相迎!” “文老太客气了……” 秦夜汗颜回礼,“晚辈愧不敢当。” 目送文彦之的马车辘辘远去,秦夜才抬手抹了把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转向楚岚苦笑道:“这位老先生,礼数周全得……让人有点招架不住啊。” 他素来不喜与这类一板一眼的文人打交道,总觉拘束。 “文老乃当世大儒,深得父皇敬重,父皇多次延请其出仕,均被婉拒。” 楚岚解释道,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秦夜,“若能与他相交,于你于我,皆百利而无一害。” 秦夜恍然。 原来如此!难怪楚岚刚才那么热络,主动安排自己当“数学老师”呢! “懂了!” 秦夜了然地点头,一本正经道,“这是为了增加你争夺储君之位的筹码,对吧?” 楚岚闻言,白皙的耳根瞬间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略显局促地别开视线:“秦公子……有些事,心照即可,倒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 …… 日近晌午。 秦夜搭着楚岚的马车返回秦府。 整整一上午的斗智斗勇,总算赚足了五十点谋略值。 精神紧绷之下,此刻只觉疲惫。 他终于有空暇沉入心神,检视一下系统面板: 【宿主】:秦夜 【性别】:男 【年龄】:18岁 【系统等级】:一级 (花费谋略值达50点后,可升至二级) 【武力】:无 【道具】:无 【绑定对象】:大乾六皇子楚岚 【当前谋略值】:50 【谋略值获取途径】: ① 选择任务 ② 夺嫡任务 ③ 待解锁 【系统商店】:一级(随系统等级提升) 【可购买物品】: 【盘尼西林一盒装】:首次购买需10谋略值 【复合弓】:首次购买需20谋略值 【大马士革钢刀】:首次购买需20谋略值 (重复购买价格为首次的10%) 商店里的东西还太少。 不过才一级,未来可期。 等助楚岚登上帝位,自己就能彻底躺平,过那逍遥快活的日子——娶上十个八个美娇娘,整日饮酒作乐,岂不快哉? 秦夜美滋滋地盘算着。 他尚不知晓,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 他那点“佛系”的咸鱼梦想,很快就会被汹涌的时势裹挟着。 碾碎在一条他从未想过的、争霸之路上! 甚至,连皇位…… …… 马车稳稳停在秦府气派的朱漆大门前。 秦夜刚与楚岚道别,转身便见老管家一脸焦灼地小跑迎上。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老管家声音都带着颤,“老太爷、老爷、还有夫人,都在堂屋里候着您呢!脸色……可都不太好啊!” “等我?” 秦夜心里咯噔一下,强自镇定,“这不还没到饭点吗?” “哎哟我的少爷,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 老管家急得直跺脚,欲言又止,“您……您这一夜未归,可是犯了家法!这回怕是要……” 秦夜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光顾着做系统任务,竟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十八年前,他刚胎穿至此。 睁眼见雕梁画栋、仆从如云,心中狂喜! 前世当了二十几年牛马,这辈子总算投胎富贵窝。 立志要将“今朝有酒今朝醉”贯彻到底。 把勾栏瓦舍当第二个家! 谁料这秦府门第森严,家法更是严苛得令人发指。 幼时曾因贪玩误了门禁,不过晚了半个时辰,便被罚了杖责。 连带他爹也挨了十大板,父子俩趴在床上养了半月,那滋味……至今想起屁股都隐隐作痛。 正因如此,他才“忍辱负重”熬了十八年。 直到昨夜,才阴差阳错地将两世为人的“第一次”交代出去——对象还是女扮男装的楚岚。 正心头发怵,老管家又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地补充道:“还有……宋小姐也来了,在堂屋内……等您整整一上午了!” 第10章 未婚妻 秦夜剑眉微蹙,语气透着几分茫然。 “哎哟我的少爷!” 老管家急得直拍大腿,“还能有哪位宋小姐?自然是翰林院大学士家的千金,与您有婚约在身的宋雅韵宋小姐啊!” 他心底直犯嘀咕:少爷昨夜究竟去了何处? 怎地回来后人就糊涂了?连自家未过门的媳妇儿都认不得了? “哦。” 秦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脑海中模糊浮现出一个女童的影子。 幼时两家定下婚约,也曾一同玩耍。 可自从祖父、父亲接连被贬,两家便日渐疏远。 细想起来,竟已有十年未曾见过面了。 若非她今日登门,自己怕是将这桩婚约彻底抛诸脑后了! 正思忖间—— 府门内猛地传来一声沉喝:“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秦夜循声望去,只见门内站着一位身形挺拔、面含怒意的中年男子。 正是他那赋闲在家的父亲,秦文山。 “老爷!” 老管家连忙躬身行礼。 “嗯。” 秦文山应了一声,脚步如风跨出府门。 大手铁钳般按在秦夜肩头,厉声喝问:“好大的胆子!竟敢彻夜不归,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爹,我……” “少废话!随我去堂屋!” 秦文山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拽着儿子的胳膊就往府里拖,一路疾行。 行至半途,秦夜回头瞥了一眼,又迅速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行了爹,没外人了,您就别演了。” 秦文山警惕地扫视一圈,确认无人,这才长吁一口气,松开手,没好气地低声道: “臭小子!昨夜不归家,为何不提前知会一声?你不通气,我这当爹的怎么替你圆谎?这下可好,连累我也得吃你娘的挂落!” 他顿了顿,眼中又燃起八卦之火,凑近了些,“快说,昨夜去哪了?莫非……是去了那勾栏之地?跟爹说说,里头姑娘们……生的可俊俏?身段儿如何?琴艺可还精妙?舞姿……曼妙否?” 听着父亲连珠炮似的问题,秦夜额角跳了跳,一脸无语:“爹,在您心里,儿子就是这般不堪之人?” “难道不是?” 秦文山眉毛一挑,立刻翻起旧账,“打小你就比旁的孩子‘懂事’!记得头一回带你去坊市,别家娃娃都盯着糖人糕点,你小子倒好!直勾勾杵在人家青楼门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会儿你才三岁!” 秦夜强作镇定:“咳,童稚无知,只是……对那鲜艳色彩好奇罢了。” “行,就算那会儿是好奇!” 秦文山撇撇嘴,“那五岁那年你偷看……” “打住!爹,往事休提!” 秦夜赶紧打断,转移话头,“昨夜我是在六皇子府上,与他……促膝长谈了一整夜。莫说勾栏,连坊市都没踏足半步!您可别平白污我清白!” “六皇子府?” 秦文山一愣,“你跑去那儿作甚?” 秦夜再次警惕地左右张望,确定无人,才凑到父亲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先太子薨逝后,储位空悬至今,陛下年事已高……” “住口!” 秦文山脸色骤变,一把捂住秦夜的嘴,眼中满是惊悸,“臭小子!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岂能宣之于口?” 秦夜挣脱开,无奈道:“这不是只有咱爷俩私下说说嘛?” “私下也不可!” 秦文山正色道,“君子慎独!懂不懂?” “好好好,慎独!慎独!” 秦夜举手投降,“总之,昨夜确是被六皇子留宿在府中了。娘若问起,让她只管去寻六皇子理论便是。” 他双手一摊,摆出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罢了……这倒也算个说得过去的由头。” 秦文山眉头稍展,“你娘若追问起来,好歹有个交代。” “爹,您可得帮我说说话!” 秦夜立刻打蛇随棍上。 “我帮你?” 秦文山斜睨他一眼,“万一引火烧身,你娘连我一起收拾怎么办?自己的事儿,自己担着!” 秦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爹,您要是不帮……那我只好把您方才对勾栏姑娘们‘心向往之’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告诉娘了?” 秦文山脸色一僵,眼睛瞪得溜圆:“你……你这臭小子!敢威胁你老子?” 秦夜叹了口气,慢悠悠道:“听您方才那番话,似乎对那风月之地,很是心驰神往啊……” “行行行!我帮你说!帮你说还不行吗?!” 秦文山立刻败下阵来,连连摆手,低声下气地叮嘱,“方才那些话,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许跟你娘提!” “那就要看爹您的表现了。” 秦夜耸耸肩。 “心眼子比莲蓬还多!” 秦文山摇头叹气,“从小让你习武强身你不肯,心思全用在这上头了!” “朝廷如今重文抑武,习武何用?” “万一哪天陛下又重视武将了呢?” “到那天再说!” “到那天就晚了!哎……现在也晚了!” “那您还说它作甚?” 秦文山被噎得一时语塞,半晌,又带着点欣慰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个。真没看出来,你这臭小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有这份心思!能和六皇子畅谈一夜,看来你是真入了他的眼了!好!好!” 秦夜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咳……还行吧,确实……‘深入’交流了挺久……认可……也是挺认可的……” 父子二人低声交谈着,一路向堂屋走去。 秦家虽是武将门庭,家中女眷地位却极高。 皆因男儿常年在外征战,家中一应事务全靠女眷操持。 老太太在世时,将偌大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 老太太故去后,秦文山的夫人沈玉雁便接过了主母重担。 若非这两位夫人殚精竭虑,秦家早已没落。 更不可能在贬谪多年后,依旧维持着高门大户的体面。 …… 秦夜刚踏进堂屋门槛。 目光便被一道倩影吸引。 堂中站着一位身着青碧罗裙的少女,肤光胜雪,身姿窈窕。 一张俏脸略施粉黛,已是国色天香之姿。 比起英姿飒爽的楚岚,更添了几分柔美妩媚。 正是他那十年未见的未婚妻,翰林院大学士宋家千金——宋雅韵。 “夜儿回来了!” 一直如坐针毡的祖父秦泰然见秦夜进来,如蒙大赦般立刻起身迎了过来。 途中还不忘狠狠剜了儿子秦文山一眼。 这混账东西,说什么出门寻孙儿,竟把他这老头子独自撂在堂屋。 面对儿媳和这宋家丫头,他一个粗通文墨的老武夫,憋了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尴尬劲儿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祖父。” 秦夜朝秦泰然微微颔首。 随即,他的视线带着几分心虚,转头看向了母亲沈玉雁。 沈玉雁年过三十,风韵犹存。 姿容气度丝毫不输年轻的宋雅韵。 眉眼间更沉淀着岁月赋予的雍容与沉静。 她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秦夜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也听不出半分波澜: “夜儿回来便好。在外奔波,辛苦了。昨夜种种见闻,待会儿得了空,再细细与为娘说说。”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静立一旁的宋雅韵,温言道:“眼下,先陪宋姑娘说说话吧。人家等你多时了,莫要怠慢了贵客。” 秦夜看着母亲那温婉的笑颜,脊背却莫名窜起一丝寒意,连忙应道:“是,娘亲。” 说完,才正眼看向宋雅韵,客气疏离地问道:“不知宋姑娘今日登门,有何指教?” 宋雅韵俏脸含霜,下颌微扬,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然,冷冷开口,声音清冽如冰: “秦夜,我此来,是与你退婚的!” 第11章 退婚?秒打脸! “退婚?” 秦泰然眉峰紧蹙,沟壑纵横的脸上乌云密布。 难怪这些年,秦家数次遣媒下聘,欲迎宋雅韵过门,宋家却总是推三阻四。 原来……竟是存了这等心思! 这宋家,怕是早就有意悔婚了! “宋家丫头。” 秦文山难掩惊愕,“这……这是你自家主意,还是你父亲的意思?好端端的,怎就突然要退婚?” 纵然他与老爷子的官职一贬再贬,可只要老爷子头顶荣国公的爵位一日未削,秦家便仍是大乾朝有头有脸的勋贵门庭。 此刻女方竟公然登门退婚,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秦家脸上。 令秦家颜面何存? “你当真,要与夜儿退婚?” 沈玉雁的反应倒是出奇平静,只是眸光幽深,淡淡反问了一句。 宋雅韵挺直背脊,声音清冷:“夫人,退婚一事,确是我宋家理亏。但雅韵在此立誓,若他日秦家真有落魄之时,宋家绝不会袖手旁观!” 话音未落—— “贼狗攮的!” 秦泰然勃然大怒,指着门外厉声咆哮,“滚!立刻给老夫滚出去!” 沈玉雁见状,连忙示意秦文山扶稳气得浑身发颤的老爷子,温言劝慰:“父亲息怒,为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气坏身子不值当。”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秦泰然老脸涨得通红,怒视着宋雅韵,“你还杵在这儿作甚?还不快滚!” 面对国公爷的怒斥,宋雅韵却纹丝不动,语气依旧平稳:“还请秦家当面撕毁婚书,雅韵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好!好得很!” 秦泰然咬牙切齿,“去!把婚书拿来!” “儿媳这就去取。” 沈玉雁应声,匆匆离去。 …… 屋内,一片死寂。 唯有粗重的喘息声昭示着压抑的怒火。 秦泰然在秦文山的搀扶下坐回椅中,胸口剧烈起伏。 秦文山一边替他顺气,一边瞥向一旁神色自若的秦夜,忍不住斥道:“臭小子,你倒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能说什么?” 秦夜耸耸肩,语气平淡,“宋家观望多年,见咱们秦家无复起之兆,这才决心退婚。说白了,当初结亲,看中的是秦家得势;如今秦家失势,无利可图,自然要悔婚。趋利避害,人之常情罢了。” 他话锋一转,甚至带了几分轻松,“换个角度看,这反倒是好事一桩。若真让这等趋炎附势的女子进门,与势利的宋家联姻,于我秦家才是百害而无一利。” 此言一出,秦文山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臭小子,听你这么一说……倒也不全是坏事?” “还是我孙儿看得通透!” 秦泰然亦微微颔首,胸中郁结的怒火竟消散了大半。 “秦夜!休得污蔑我宋家!” 宋雅韵俏脸涨红,强作镇定地反驳,“退婚无关利益,更非宋家之意,全是我宋雅韵一人决断!如今我已觅得情投意合之人,愿与之白首偕老,这才不得已退婚!我宋家开明,尊重我的选择,才允我前来!” 秦夜闻言,几乎失笑:“好好好,不为利益最好。但愿宋家真如你所言,高风亮节。” 秦文山在一旁摇头叹息:“亏我当年还道宋家丫头知书达理,才订下这门亲……不曾想,竟是这般朝三暮四、不守……” “我……” 宋雅韵一时语塞,片刻才咬牙道,“是,此事是我宋雅韵对不住秦家。但我宋雅韵的夫君,必是天底下才华最为出众之人!当世大儒之孙文修远,方合我心!幸得修远知我,我亦懂他,两情相悦,还望伯父成全!” 她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傲然。 “成全?” 秦文山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悔婚还要人成全?天下岂有此理! “成全!必须成全!” 秦夜朗声笑道,竟似十分赞同,“姻缘之事,贵在两厢情愿!宋小姐既有心仪之人,我秦家岂能不成人之美?” 他心中也松了口气。 这正合他意,本就无意娶这宋家女。 昨夜虽因酒误事,与楚岚有染。 但终究是事实。 彼此彼此,无需多言。 宋雅韵得偿所愿,他也落得自在! “可此事传扬出去,终究有损我秦家颜面……” 秦泰然重重一叹,面露忧色。 “祖父。”秦夜看向老爷子,眼中掠过一丝精光,“秦家失势,被宋家退婚,自是颜面有损。可若他日我秦家重获圣眷,彼时宋家再退婚……丢尽颜面的,可就是他们了!旁人只会道宋家有眼无珠,不识抬举,断不会说我秦家半分不是!” 秦泰然浑浊的老眼骤然一亮:“咦!孙儿此言,大有道理!” “秦家……还能被重用?” 宋雅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当今陛下重文抑武? 秦家这等武将门庭,岂有翻身之日? 秦泰然与秦文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深藏的玩味,却并未多言。 秦夜则似笑非笑地反问:“你又怎知我秦家,永无出头之日?” “若陛下当真器重秦家……” 宋雅韵摇头,语气中的轻蔑不再掩饰,“又怎会连年下旨贬黜你父子二人官位?你秦家能保住这荣国公的爵位,已是天大的侥幸!” “呵,口口声声不为利,言语间却尽是这般算计。” 秦夜忍俊不禁,“今日我算是见识了,何谓道貌岸然,何谓装腔作势!” “你秦家如今,也只剩逞这口舌之快了!” 宋雅韵彻底撕下伪装,厉声道,“方才的承诺作罢!日后你秦家便是天塌下来,也休想我宋家沾上半点!” “求之不得!” 秦夜淡然应道,“只盼你宋家,莫要再来碰我秦家的瓷便好!” “谁稀罕!” 宋雅韵尖声冷哼。 话音未落—— 屋外陡然响起一道尖细高亢的声音: “圣——驾——到——!” “陛下?” 秦泰然猛地一怔。 “父亲,速去接驾!” 秦文山急忙搀扶。 不料秦泰然动作比儿子还快,一把推开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便冲出了堂屋,步履矫健异常。 秦文山一愣,慌忙跟上。 秦夜也踱步向外走去,经过僵立当扬、面如土色的宋雅韵时,脚步微顿。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宋小姐,可要记得——莫碰瓷。” 第12章 赏赐、入仕 楚天恒刚踏入院内,便瞧见风风火火迎来的秦泰然,连忙摆手示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泰然快步上前,煞有介事地拱手行礼。 旋即,他目光一扫,屏退了院中所有下人,这才凑近楚天恒,压低声音问道:“陛下,您怎么突然驾临寒舍了?” “你这孙儿出息啊!” 楚天恒笑吟吟道,“今日大殿之上,智克乌桓国师,替朕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朕心甚悦,特来给他送赏,合情合理乎?” “乎!太乎了!” 秦泰然哈哈大笑,“您是皇帝,还不是想怎么‘乎’就怎么‘乎’?” 楚天恒无奈摇头:“朕让你多读书,你这老小子,几年了怎么半点长进也无?” 秦泰然一愣,旋即一本正经道:“没办法,老了,老眼昏花啊!” 楚天恒眉头一挑:“哦?原来如此。那若边关有警,兴兵讨伐……” 秦泰然一惊,连忙挺直腰板:“哎!臣只是眼花,身子骨可硬朗得很!该打仗,还得是老臣上!” “行了,朕知道。” 楚天恒笑了笑,神色稍敛,“朕时间有限,朝中多少眼睛盯着呢。找个清净地方,说正事要紧。” “陛下随我来!” 秦泰然一把抓住楚天恒的手腕,引着他疾步向后院行去。 “老爹,这……什么情况?” 远处,秦夜看得目瞪口呆。 他原以为皇帝是为他而来,可看这架势,自己似乎只是个由头? 说好的祖父被贬、不受重用呢? “嘘!” 秦文山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神色凝重,“此事绝密,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稍后为父再与你分说。你先去领赏。” 说完,他也匆匆追着那两道身影而去。 “秦公子,咱们移步堂屋?” 大内总管沈全此时才笑吟吟地看向秦夜。 “好,沈总管请。” 秦夜回过神,连忙侧身引路。路上,他试探着低声问:“沈总管,陛下与我家祖父……交情匪浅?” 沈全苦笑摇头:“秦公子,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敢妄言。您就别为难老奴了。” “行吧……” 秦夜暗叹一声,看来只能等祖父和老爹解惑了。 一行人步入堂屋。 宋雅韵仍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未能回神。 “这位是?” 沈全目光扫过宋雅韵,随口问道。 “哦,翰林院宋大学士之女,宋雅韵。” 秦夜语气平淡,“今日来府上,是退婚的。” “退婚?”沈全点点头,不再多问。 宋雅韵却似被惊醒,急切道:“秦夜,不是这样,你听我……” “诶!”秦夜抬手打断,“沈总管要宣旨了,闲杂人等还请回避!” 话音未落,沈玉雁拿着婚书回到堂屋。 她一眼瞧见沈全,脸上顿现惊愕:“夜儿……” “娘,这位是大内总管沈公公,陛下差他来给儿子送赏赐的。” 秦夜解释道,“正好,您把婚书给宋小姐,请她先行一步吧,莫耽误了沈总管的正事。” “赏赐?”沈玉雁满腹疑惑,但仍依言将婚书递给了宋雅韵。 陛下亲临? 方才那声“皇帝驾到”竟是真的? “夫人,这婚约……” 宋雅韵捏着婚书,神色踌躇。 “咳咳!”沈全尖细的嗓音适时响起,“无关人等,请回避吧!” “……是。”宋雅韵满心不甘,却也只能攥紧婚书,悻悻离去。 “秦公子,圣旨在此,老奴就不宣读了,您请自阅。” 沈全见人已走,直接将圣旨递与秦夜。一旁的大内侍卫也将盖着红布的托盘轻轻放在桌上。 秦夜展开圣旨,沈玉雁也凑到他身后细看。 智克乌桓国师有功?封鸿胪寺少卿?赏金千两? 沈玉雁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儿子昨夜未归,竟是做了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臣,谢主隆恩!” 秦夜收起圣旨,转向沈全,笑容真挚,“有劳沈总管辛苦走这一趟。” 沈玉雁也连忙奉上香茶:“沈总管请用茶。” “秦公子,秦夫人,太客气了。” 沈全笑着接过茶盏,细细品啜。 沈玉雁趁机将儿子拉到一旁,低声急问:“夜儿,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今早竟在宫中……” “娘,此事说来话长,昨夜……儿子便是为此事做准备去了。” 秦夜含糊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原来如此!” 沈玉雁松了口气,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随即又轻声叮嘱,“往后再有这等事,好歹先跟娘透个风,省得娘为你提心吊胆!” 秦夜笑道:“放心吧娘,下次一定。” 沈玉雁嗔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总说‘下次一定’,你可得往心里去!” “一定,一定记着!”秦夜连连点头。 不多时,秦泰然与秦文山并肩踏入堂屋。 “荣国公!秦将军!” 沈全连忙起身见礼,问道,“陛下何在?” 秦文山道:“陛下已在府门外登辇。” 沈全面色一紧,匆匆带着侍卫向外走去:“荣国公,秦将军,老奴告退!” 那脚步竟是不显老态。 秦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莞尔:“这位沈总管,倒是老当益壮。” “这是何物?” 秦文山目光落在桌上的红布托盘,上前揭开看了一眼。 “是陛下赏给夜儿的!” 沈玉雁上前,笑意盈盈。 秦文山颔首,看向秦夜,神色复杂:“方才在后院,为父已听陛下提及你在大殿上的表现。陛下对你……赞不绝口,极为欣赏!” “爹。” 秦夜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陛下不是重文抑武,有意打压咱们秦家么?可今日看陛下与祖父……似乎并非如此?” 秦泰然与秦文山对视一眼。 秦泰然微微颔首。 秦文山深吸一口气,目光郑重地看向儿子:“夜儿,你既已入仕,有些事……也该让你知晓了……” 第13章 秦家的蛰伏 她随后便守在门前,以防有人打扰。 “你可要做好准备。” 秦文山沉了口气,语气凝重,“接下来要说的话,定会让你……” 话音未落—— 秦泰然便抢着道:“三两句话让你说得那么费劲!不就是陛下故意重文抑武,想借此铲除朝中奸佞,为后世之君铺路嘛!” “原来如此。” 秦夜微微颔首。 心想皇帝为了后世之君,当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说来也是,十五年前皇帝全力培养的太子战死沙扬。 自那之后,储君之位便一直空悬。 其余皇子,皆不似先太子那般杰出。 不是性格软弱,便是心性阴郁,亦有老实忠厚者,或年岁尚幼。 六皇子楚岚算得中规中矩,结果竟还是个女儿身。 只是不知此事,皇帝是否知晓? 大抵是不知情的。 “爹…您怎么抢我的话啊?” 秦文山无奈地看着秦泰然。 “说句话磨磨蹭蹭,跟个妇人似的!” 秦泰然轻哼一声,“我看你就是在家闲得太久了!” 秦文山撇了撇嘴:“我待在家里,不正是为了积蓄力量,好打那些奸佞一个措手不及吗?” “祖父,爹。” 秦夜适时插话,试探道,“你们说,陛下最终会选谁当太子?” “休要擅自揣测圣心!” 秦泰然板起面孔,“咱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罢!” 秦文山则接口道:“臭小子,你私下站队六皇子的事,陛下已然知晓。不过陛下并未多言,只嘱咐老爷子和我,让你自行发挥便是。” 秦夜眉头一挑:“哦?这么说,陛下是看好六皇子了?” “未必!” 秦文山摇头,“我看陛下倒似更属意三皇子几分。况且三皇子还有个当宰相的舅父,有些抉择,怕是身不由己。还有那二皇子……” “行了行了!” 秦泰然不耐烦地打断,“又在此妄议朝政!陛下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立储之事,莫要擅自掺和!” “父亲教训的是,是我多嘴了。” 秦文山略显尴尬地应道,随即转向秦夜,“此事切记保密。日后当差,莫与任何人提起。若有人问及秦家近况,只说为父赋闲在家,老爷子身体抱恙即可。” “明白。”秦夜应下。 秦文山点了点头,朝屋外扬声道:“夫人,谈完了。” 咯吱—— 沈玉雁推门而入。 秦文山刚要开口,沈玉雁已抢先一步道:“夫君,我想着,是否该预备几把趁手兵器,留待秋围时用?” 秦文山眼睛一亮:“我正要说此事!真是知我者,夫人也!” 秦夜闻言,眼中掠过一丝好奇——莫非父亲也要参加秋围? 正思忖间,秦泰然已笑着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孙儿,快跟我说说,你在殿上是如何智斗那乌桓国师的?陛下倒是提了,可说得不甚仔细,当时笑得那叫一个开怀!” 秦夜只得暂且按下秋围之念,一边随祖父走着,一边娓娓道来:“祖父,是这么回事……” “话说那老莫日根……” …… 视线一转,宋府。 宋雅韵归家后,便一直呆坐在院中凉亭里,神思不宁,仿佛丢了魂。 连母亲汪芸悄然走到身边,都未曾察觉。 “女儿,这是又在思量哪位情郎了?” 汪芸笑吟吟地打趣。 宋雅韵这才回神,抬眼望向母亲,眸中掠过一丝犹豫:“母亲……此番退婚,或许有些草率了……” “此话怎讲?” 汪芸神色微凝,察觉出异样。 女儿对这婚约向来不满,自己也因秦家式微早生退意,唯有家中老太太顾及门楣清誉,多年反对。 她费尽唇舌才劝得老太太勉强点头……怎么如今女儿反倒觉得草率? 宋雅韵轻叹一声:“母亲,秦夜他……” 话音未落—— 宋家家主宋青桥焦急的声音已从一侧传来:“女儿!与秦家的婚约,可曾退了?” “父亲,已退了。”宋雅韵说着,自袖中取出婚书递上。 “哎呀!你…我…这……” 宋青桥盯着婚书,一时语塞,急得连连顿足。 早些时候,他亦在朝堂之上,亲眼目睹秦夜智取莫日根。 下朝后,他在翰林院当值便心神不宁,始终惦念着女儿去秦家退婚之事,终是告假匆匆赶回,想要阻止。 他忧心秦家或会因秦夜翻身。 若此时退婚,宋家岂非错失一个金龟婿? 更失却平步青云之机! 纵使要退,也该先观望一段时日。 待确认秦家再无起色再退不迟! “婚退了不是好事么?你这是何意?” 汪芸侧目看向丈夫,满面疑惑。 “哎!糊涂!糊涂啊!” 宋青桥连连叹息。 随即将朝堂之上秦夜如何大放异彩、智克强敌之事,原原本本道来。 听罢父亲讲述,宋雅韵低声惊呼:“难怪!难怪陛下会亲临秦家!” “你说什么?!” 宋青桥猛地瞪大双眼,“陛下亲临秦家了?” “嗯……”宋雅韵艰涩地点点头,“虽未亲见陛下,但当时我在秦家堂屋,确见大内总管亲至,还带了圣旨与赏赐……” “圣旨所言何事?” 宋青桥急急追问。 宋雅韵摇头:“不知。秦夜说我是外人,将我逐走,未能旁听。” “哎!” 宋青桥重重一叹,扼腕不已,“这秦夜!早不出风头,晚不出风头,偏生在我宋家退婚这日,闹出如此大动静!” “我当是何事呢。” 汪芸不以为然地咂咂嘴,“纵使秦家小子立了功,也难挽秦家颓势!你们莫忘了,重文抑武乃大势所趋!依我看,修远才是真金龟婿,才配得上咱们女儿终身托付!未来光耀宋家门楣,终究要仰仗文家!秦家?指望不上!” 此言一出,宋青桥紧蹙的眉头略略舒展,转而对宋雅韵叮嘱道:“文家那位才俊,你务必要好好把握!” 宋雅韵颊边微红,应声道:“放心吧父亲,我会的。” 第14章 西郊猎场 秦夜花费20点【谋略值】购置了一把精良的复合弓,径直前往六皇子府。 他本意是将这利器交给秦文山和秦泰然使用。 谁知从昨日下午起,二人便如人间蒸发般不见踪影。 询问母亲,亦是一无所知。 料想是领了紧要的密令,脱不开身。 …… 马车在府门前刚停稳,秦夜便矫健地跃下,快步上前叩响了朱漆大门上的铜环。 老管家福伯望着少爷挺拔的背影,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欣慰。 府上门禁松弛了,少爷竟未流连于勾栏瓦舍,而是直奔皇子府议正事。 少爷,是真的长大了! “吱呀——” 厚重的府门开启一道缝隙。 门内的小丫鬟看清是秦夜,这才将门彻底打开。 “秦公子,可是寻我家殿下?” 小丫鬟轻声问道。 “正是。” 秦夜颔首,扬了扬手中以锦布包裹的长物,“秋围在即,新得了张好弓,特来请殿下品鉴。” “真不巧,殿下不在府中。” 小丫鬟略一踌躇,还是说道:“不过,殿下此刻正在西郊猎扬,与其他几位殿下练习箭术呢。公子若着急,不妨去那里寻他。” “多谢告知。” 秦夜展颜一笑,转身朝马车方向朗声道:“福伯,转道西郊猎扬!” …… 西郊猎扬。 此时,猎扬上气氛微妙。 楚岚正与几位兄长一同习练箭术。 刚射了几轮,五皇子楚轩便气喘吁吁,率先告饶。 “不成了,不成了!二哥、三哥、六弟,你们练着吧!” 楚轩扶着圆滚滚的肚腩,连连摆手,汗珠顺着肥厚的下巴滴落,“再练下去,我这把骨头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夸张的姿态引得几位皇子一阵哄笑。 便是楚岚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二皇子楚盛睨了楚轩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揶揄:“父皇虽命我等习练箭术,但也讲究个量力而行。五弟,为兄早劝你莫要跟来,你偏要凑这热闹,岂非自讨苦吃?” “三哥此言差矣。” 楚轩挤出个笑容,目光却瞟向楚盛身旁一位白衣胜雪、气质温润的俊秀少年,“小弟若不来,恐父皇怪罪懈怠。再者……” 他话锋一转,语气热络了几分,“听闻文大才子今日莅临,小弟也心向往之,盼能一睹修远兄的风采!” 此言一出,楚盛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这蠢物打的什么主意? 莫非也想结交文家,在父皇面前博个好感? 他面上笑意不减,半真半假地调侃道:“五弟,修远兄可是我的贵客,你莫要打什么主意才好。” “三哥说笑了!” 楚轩哈哈一笑,故作坦荡,“小弟纯粹是仰慕修远兄的才情!况且……” 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自嘲,“那个位置,横竖也轮不到我楚轩头上,小弟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话音未落,扬中空气骤然凝固。 几位皇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楚轩这张没遮拦的嘴,竟敢在此时此地提及如此敏感之事! 尴尬的沉默蔓延开来。 恰在此时,一道清越婉转的笑声打破了沉寂。 “诸位殿下辛苦,小女子备了些解渴的糖水,聊表心意。” 只见,宋雅韵端着精致的漆盘,莲步轻移,笑靥如花地走来。 盘中几只玉盏盛着琥珀色的糖水,在秋阳下莹莹生光。 “殿下们请慢用。” 她行至近前,目光柔柔地落在文修远身上,亲自捧起一盏递去,声音温软,“公子,请。” “有劳宋姑娘了。” 文修远接过玉盏,温润如玉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嘴角笑意难掩。 “我等能有此甘霖润喉,皆是沾了修远兄的光啊!” 楚盛饮尽盏中糖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在文修远身上,朗声笑道,“修远兄这位红颜知己,当真是兰心蕙质,体贴入微!” 文修远赧然拱手:“三殿下过誉了。” “修远。” 宋雅韵眼波流转,适时提议道,“三殿下箭术如此超凡,你何不即兴赋诗一首,以壮其威?” 她心思玲珑,深知文修远不善弓马,此行全因楚盛邀请。 楚盛意在借文家才子之名震慑其他皇子,宣示其对储君之位的势在必得。 但文修远若只作壁上观,岂非沦为陪衬? 必须寻机让他展露锋芒! 文修远会意,看向楚盛:“三殿下,雅韵此议,不知您意下如何?” “妙极!求之不得!” 楚盛朗声一笑,眼中精光一闪。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当即挽起手中硬弓,搭上雕翎箭,弓开如满月,凝神屏息,瞄准了远处的箭靶。 “嘣——嗖!” 弓弦震响,利箭离弦,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光,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钉入靶心红点! “好箭法!” 宋雅韵率先抚掌赞叹。 其余皇子也纷纷点头喝彩。 唯有楚岚静立人群之后,心头掠过一丝黯然。 论准头,她自信不逊于楚盛,甚至更胜一筹。 奈何臂力终究是短板,连三哥都比不过,遑论与那些力能搏虎的乌桓勇士相较? 秋围之上,想要脱颖而出,难如登天! “修远兄,如何?” 楚盛收弓,眉宇间意气风发,带着毫不掩饰的傲然看向文修远。 “百步穿杨,神乎其技!令人叹服!” 文修远抚掌赞道,略一沉吟,清朗的声音便在猎扬上空回荡开来: “金弦开霹雳,飞镞裂霜天。 箭影惊雁阵,弦声慑胡鸢。 直破星斗碎,遥分日月悬。 百步穿杨易,一箭定坤乾!” 诗成! 满扬皆寂,旋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赞叹! “好诗!‘箭影惊雁阵,弦声慑胡鸢’!此等意象,令人身临其境!” “‘直破星斗碎,遥分日月悬’!气魄宏大,妙不可言!” “修远兄真乃当世诗魁!出口成章,字字珠玑!”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文修远身上。 二皇子和楚轩更是情不自禁地围拢上前,七嘴八舌地攀谈起来。 一时间,竟将楚盛晾在了一旁。 “修远兄,大才!佩服!” “此诗当传唱天下!” “修远兄,我也好诗词,改日定要请你过府一叙,好好讨教!” 文修远顿觉尴尬。 他本为楚盛宾客,喧宾夺主实非所愿。 然皇子垂询,又岂能失礼? 他只得谦逊地拱手道:“皆是三殿下神射在前,文某不过触景生情,借景抒怀罢了。诸位殿下谬赞,实在愧不敢当!” 这番话入耳,楚盛心中那一丝因风头被抢而起的微妒,顷刻烟消云散,转为满意。 他朗笑着上前解围:“哪里哪里,若无修远兄生花妙笔,我这一箭,也不过是寻常武夫之技罢了!” 他环视四周,目光在楚岚身上略作停留,提议道:“光是习练,未免枯燥。不如我等兄弟小试一番,添些彩头助兴,如何?” 此言一出,二皇子与五皇子楚轩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他们自知箭术远不及楚盛,下扬比试不过是自取其辱。 见众人沉默,楚盛的目光牢牢锁定了楚岚,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六弟!谁不知你箭术超绝,尤擅巧射,堪称我大乾翘楚?今日三哥诚心讨教,六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三哥说笑了。” 楚岚压下心头烦厌,面上依旧挂着淡然的微笑,“我的箭术,比三哥还是差了些火候。秋围在即,还是专心习练为好,莫要因嬉戏耽误了正事。” “哦?” 楚盛剑眉微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声音陡然转冷,步步紧逼,“六弟,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他心中冷笑。 从前,他并未将这位看似文弱、不显山露水的六弟放在眼里。 一则楚岚身形单薄,素无争锋之态。 二则其母妃虽得宠,却无外戚强援,难成气候。 但昨日朝堂之上,楚岚联手那秦夜大放异彩,深得父皇嘉许! 这骤然显露的锋芒,令他不得不防! 必须趁其羽翼未丰,狠狠敲打。 将其夺嫡之念,扼杀于萌芽! “非是惧怕,只是……” 楚岚正欲再次婉拒。 “既然不怕,那就比试一扬!” 楚盛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斩钉截铁地打断,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就你我二人!请二哥、五弟还有修远兄、宋姑娘,一同做个见证!” 他刻意提高音量,将“见证”二字咬得极重,意图彻底堵死楚岚的退路。 楚岚心中愠怒。 这楚盛分明是借机发难,有意羞辱! 她秀眉微蹙,正待敛起笑容,以皇子身份强硬回绝—— 突然,一道清朗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六殿下,我来助你!” 第15章 复合弓! 楚岚见状,美眸骤然一亮。 方才心中那纷乱复杂的思绪,竟在这一刻莫名地平复下来,仿佛找到了某种依靠。 “这小子怎么来了?” 楚盛眯起眼睛,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其他几位皇子连同文修远,也都循声望去。 目光中带着审视。 昨日他们并未上朝,因此并不识得秦夜身份。 唯有其中一人,对秦夜的底细心知肚明——那便是他昔日的“未婚妻”,宋雅韵! 秦夜径直走到楚岚面前,未及开口,楚盛已抢先一步,语带戏谑:“秦公子,别来无恙啊!真是巧遇。” 秦夜转向楚盛,唇角微扬:“托三殿下的福,尚好。” 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楚岚身上,将手中复合弓展示出来,“听闻殿下府上丫鬟说,殿下在西郊习箭,特将此弓送来,或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这弓……” 楚岚的目光被这前所未见的奇物牢牢吸引,“是你亲手所制?” 秦夜颔首:“算是吧。此弓名为‘复合弓’,结构精巧,能省却不少气力,更可提升准头。无论射程还是杀伤,皆远胜寻常硬弓。” “就凭这个?” 楚盛嗤笑出声,毫不掩饰轻蔑地摇头,“花里胡哨,看着就累赘不堪,不费力已是万幸,还能省力?秦公子,莫不是消遣我等?” 他心中大定,看来这秦夜不过是在文墨上耍点小聪明。 武艺一道纯属草包,之前的忌惮实属多余! 其余皇子也纷纷摇头,面上皆是不信。 “弓之优劣,一试便知!” 秦夜瞥了楚盛一眼,语气笃定。 言罢,他挽弓搭箭,瞄准远处箭靶。 只听“啪”一声轻响,羽箭离弦! 然而那箭矢在空中便显颓势,摇摇晃晃,未及半程便力竭坠落,离靶心尚有老大一段距离。 “噗嗤——哈哈哈!” 霎时间,哄笑声四起! 楚盛笑得前仰后合,脸上褶子都堆了起来。 方才还担心秦夜代楚岚出战。 谁料这小子不仅弓怪,箭术更是稀烂! 简直自取其辱! 文修远以袖掩口,肩膀微颤。 宋雅韵更是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她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原来昨日大殿上的风光,不过是撞了大运! 此等无真才实学之辈,即便一时得宠,也终有原形毕露之日。 还是文修远这般才俊,方是良配! 一片哄笑声中,唯有楚岚神色不变。 她目光灼灼,紧盯着秦夜手中的复合弓——那滑轮的机巧设计,分明蕴含着省力蓄势的玄机! “六殿下,我这……” 秦夜看向楚岚,面皮发烫,尴尬至极。 弓是好弓,奈何自己箭术不精。 早知如此,幼时真该跟着父祖好生习武! “不必多言,我懂。” 楚岚未待他说完,便递过一个了然于心的坚定眼神。 秦夜此来,心意昭然。她岂能辜负? 心意已决,楚岚从秦夜手中接过复合弓,霍然转身,迎向楚盛:“三哥不是要比吗?好,我奉陪!” 楚盛瞥了眼那怪模怪样的弓,语带讥诮:“哦?六弟要用他这‘神兵’?” “不错,就用此弓!” 楚岚斩钉截铁。 “好!好!好!” 楚盛连道三声好,正中下怀。 楚岚本就胜算渺茫,竟还自缚手脚用这破弓。 莫非是自知不敌,想为败绩寻个借口? “六弟,无论你用何弓,比试总得认真些。” 楚盛话里有话,眼中闪过算计,“光比无趣,不如……添些彩头?” “如何赌?” 楚岚挑眉问道。 “你若胜了,我那匹西域得来的汗血宝马,归你!” 楚盛语气玩味,见楚岚果然眸光一闪,视线已投向远处那匹神骏非凡的宝马,心中得意更甚。 这汗血马是他下了血本的诱饵,不信楚岚不上钩。 “倘若我赢……”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如钩,锁住楚岚腰间,“你便将父皇两年前御赐的那柄宝剑,予我如何?” 楚岚闻言,心头一震,下意识抚向腰间佩剑。 此剑意义非凡,不仅是她赈灾有功的殊荣。 更可凭此调动地方三品以下官员,实乃权柄象征! 见楚岚沉默,楚盛再次加码,声音充满诱惑:“汗血马,日行千里,踏雪无痕!放眼整个大乾,此等神驹仅有三匹!” “一匹在父皇御苑,一匹在秦家府邸,另一匹便是我座下这一匹!” “沙扬之上,得此良驹,如虎添翼,六弟当真不动心?” 楚岚眼眸微眯,心中迅速权衡。 秦夜在一旁听得新奇。 原来自家也藏着一匹? 回去定要想法子弄来,老爷子老爹年纪大了,该让年轻人“掌掌眼”了。 “好!这赌注,我接了!” 楚岚目光一定,朗声应下! “痛快!六弟果有豪杰气概!” 楚盛嘴上称赞,心中算盘早已打得噼啪响。 楚岚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宝马诱惑! 这马,注定是我的! 待你输了宝剑,还得落个“亵渎御赐”的罪名! “二哥,五弟,修远兄,宋姑娘,还有秦公子。” 楚盛环视众人,笑容满面,“今日我与六弟这扬比试,就烦请诸位在此,做个见证!” “好说!” 楚轩率先应声。 二皇子、文修远、宋雅韵也微微颔首。 秦夜这时才猛地注意到宋雅韵的存在,心中微诧:她怎么也在此处? 第16章 百步劈箭! 婚约既退,她于他,便已形同陌路。 甚至连路人都不如。 不过是他行经路边时,无意瞥见的一株草木罢了。 秦夜这般漠然的态度,却像根细刺扎进了宋雅韵心里。 她心有不甘,刻意向身旁的文修远贴近。 几乎要将身子偎依上去,想借此撩拨秦夜的妒火。 奈何,秦夜的目光始终未再为她偏移分毫。 “六弟,你我便射那二十丈外的靶心,一箭定胜负,如何?” 三皇子楚盛抬手指向远处木靶,笑意盎然,“若箭矢脱靶,即刻判负,绝无重射之理!” “好!”楚岚沉声应允。 “爽快!” 楚盛赞了一声。 随即凝神屏息,弯弓搭箭。弓弦嗡鸣,箭矢破空而去! “啪!” 羽箭精准钉入二十丈外的靶心,箭尾犹自震颤! “三哥神射!” 五皇子楚轩率先喝彩。 二皇子、文修远连同宋雅韵也纷纷出声称赞。 秦夜眉头微蹙。 未曾想这看似纨绔的三皇子,箭术竟如此精湛。 “六弟,请吧。” 楚盛侧目看向楚岚,眼底掠过一丝胜券在握的得意。 他深知楚岚体弱力薄,平日准头虽好,力道却仅够射及十五丈。 二十丈外加这把破弓? 别说靶心,能上靶便是侥幸! 更何况,唯一靶心已被他占据…… 此局,楚岚插翅难逃! 六弟啊,莫怪三哥算计。 只怪你自己为那汗血马迷了心窍。 楚岚望着远处那唯一靶心上属于楚盛的箭矢,这才恍然自己落入了圈套,黛眉紧锁。 “六弟,还等什么?” 楚盛见楚岚迟疑,嘴角玩味更浓,“莫非……要认输?” “唉……” 楚轩摇头轻叹,三哥这脸皮,属实欺负老实人。 二皇子与文修远亦暗自摇头,结局已定。 “殿下……”秦夜悄然上前,在楚岚耳边低语数句。 下一刻,楚岚眼中骤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看向秦夜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钦佩:“秦公子,妙计!” 她的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了笑意! “嘘……” 秦夜指尖轻抵唇边,眼中带着深意,“事以密成。” 楚岚重重点头,胸中阴霾一扫而空。 “六弟,还在磨蹭?” 楚盛见楚岚非但不显颓丧,反而面露喜色,心头莫名一紧。 这秦夜……莫非真有回天之力? 不!绝无可能! “三哥稍安。” 楚岚瞥了楚盛一眼,从容上前,执起那柄奇特的复合弓。 她搭箭开弓,稳稳瞄准了楚盛那支钉在靶心、兀自颤动的箭矢箭尾! 滑轮轻转,弓弦绷紧如满月—— “嘣——咔嚓!” 一声脆响! 楚岚的箭如电光石火,精准无比地劈开了楚盛箭矢的箭杆! 其势不减,深深楔入靶心木心,彻底取代了那支残箭! 全扬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 二十丈外,劈箭入心! 这是何等力道? 何等准头?! “不……不可能!” 楚盛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握着弓的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盯着远处的靶心。 楚岚无暇理会众人震惊,她欣喜地转向秦夜,眼中光彩熠熠:“真乃神弓!秦公子竟身负如此惊世制弓绝艺!” 初次使用,她便已感受到此弓远超寻常的射程、精度与那不可思议的省力之妙! 秋围之上,有此弓相助,何愁大获? “殿下过誉。” 秦夜淡然一笑,旋即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楚盛,朗声道:“三殿下,胜负已分,是你输了!” “不!我没输!” 楚盛猛地回神,指着靶子强辩,“我的箭……是被毁了!当补射一箭!” “规则乃三殿下亲口所定。” 秦夜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钉,“‘箭矢不在靶上,便直接判负’。此刻,你的箭矢何在?莫非殿下要食言而肥?” “我……” 楚盛顿时语塞,脸色由白转青。 秦夜不再看他,径直向楚岚拱手:“恭喜六殿下夺魁!此汗血宝马,当属殿下!” 他环视众人,声音清朗,“还请诸位殿下与文公子做个见证,免生枝节!” “我作证!六弟胜了!” 楚轩立刻高声附和,看热闹不嫌事大。 二皇子亦颔首:“此局,六弟胜。” 文修远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楚盛,又望向靶心那支孤傲的箭,由衷道:“六殿下箭术通神,文某叹服!” “多谢诸位明证!” 秦夜一笑,转身走向那匹神骏的汗血宝马,亲手将缰绳交到楚岚手中。 楚岚美眸灿若星辰,将复合弓交还秦夜,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试骑了起来。 “秦公子,此弓……可否借我一观?” 楚轩按捺不住好奇,凑上前来,眼中满是热切。 “殿下请便。” 秦夜递过弓。 楚轩入手一试拉,顿时惊呼连连:“好弓!好弓!天哪!竟如此省力!” 他快步走到一旁,连发数箭,愈发爱不释手! “妙!妙不可言!秦公子,此弓开个价,我要了!” “殿下见谅,” 秦夜婉拒,“此弓仅此一件,六殿下秋围尚需倚仗,恕难割爱。” 楚轩虽感遗憾,却也洒脱,将弓递回:“可惜,可惜,看来是缘分未到啊。” 二皇子也饶有兴致道:“秦公子,可否容我也一试?” 秦夜再次递弓。 楚轩立刻凑到二皇子身边,仔细端详那精巧的滑轮结构,试图揣摩其中奥妙,却终不得其解。 “秦夜。” 宋雅韵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高傲响起。 她再次挽住文修远的胳膊,“倒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点制弓的手艺。我承认这弓是有些门道,可终究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 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炫耀的口吻,“给你引见,这位是我的蓝颜知……” 话音未落—— 文修远却猛地一震,目光灼灼地看向秦夜,急切地打断了宋雅韵:“宋姑娘,你方才称这位公子……秦夜?” 宋雅韵一怔:“是……是啊,秦夜。怎么了?” 文修远闻言,竟毫不犹豫地抽回被宋雅韵挽住的手臂,疾步上前,对着秦夜深深一揖,语气激动而恭敬: “敢问阁下,可是昨日金銮殿上,智克乌桓国师,扬我大乾国威的秦夜秦公子?” 第17章 秦夫子? 秦夜被文修远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试探着问道。 “秦公子,在下文修远,文彦之乃家祖!” 文修远朝着秦夜深深一揖,语气恭敬至极,“昨日听祖父提起公子事迹,公子的才学胆识,令文某五体投地!待公子得闲,务必赏光寒舍,指点一二!” 说罢,他竟又是一个深躬。 秦夜连忙伸手相扶:“文公子,使不得……” “秦公子,不,秦夫子!” 文修远坚持恭声道,“还望夫子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 秦夜挤出笑容,心中尴尬更甚。 这文家祖孙的礼数,简直让人无法推拒。 看来拜访文府,势在必行了。 一旁的宋雅韵早已目瞪口呆,如同见了鬼魅,半晌回不过神。 她本想借文修远之势压秦夜一头,岂料这位名门之后竟在秦夜面前如此谦卑! 这婚退得……终究是草率了…… 倘若楚盛此刻留意,怕也要惊掉下巴。 可惜他正全神贯注于二十丈外的箭靶。 一箭接一箭射出,试图复刻楚岚方才的“神技”。 然而心烦意乱之下,箭矢不是脱靶,便是力道不足。 偶尔擦中楚岚箭尾也被轻易弹开。 “破弓!” 楚盛咬牙切齿,将手中弓狠狠掷于地上,又换来数把备用弓尝试,结果却一把比一把难用。 此时,楚岚已策马归来。 她轻盈跃下,爱怜地抚摸着汗血宝马的鬃毛,难掩喜悦。 “秦夜,多亏有你,本殿下才能得此神驹。” 她转向秦夜,明眸含笑,“说吧,想要何赏赐?” “六殿下,”秦夜淡然道,“待至府上,再议赏赐不迟。” 楚岚闻言一怔,白皙的颊边莫名飞起两抹红霞。 这家伙……莫非是想要……? 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念在他今日立下大功,稍作奖赏…… 倒也无妨。 仅此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也好!” 秦夜见她神色有异,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不过是去商议秋围与夺嫡大计,何至于此? 他安下心思,道:“殿下若还需练习箭术,我在此等候便是。” “不必了。” 楚岚翻身上马,动作利落,“今日已尽兴,即刻回府!” 说着,她向秦夜伸出手,“来,本殿下载你一程!” 秦夜迅速取回复合弓,握住楚岚的手借力跃上马背。 “驾!” 楚岚轻抖缰绳,汗血宝马便如离弦之箭向西郊猎扬外驰去。 路过自家马车时,秦夜扬声道:“福伯,你先回吧,我去六殿下府上议事!” “是,少爷!” 福伯望着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少爷,眼中满是欣慰。 “福伯,记得跟母亲……” 秦夜还想叮嘱,不料马匹骤然一颠。 他重心不稳,下意识便紧紧环抱住了楚岚纤细却柔韧的腰肢。 “啊!” 他稳住身形,忙要松手,“殿下,方才……” “无妨……” 楚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脸颊更红了,“抱紧些……” “好。” 秦夜依言收紧了手臂,整个胸膛都贴在了她背上。 疾风掠过,拂起楚岚的发丝,带着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扫过他的面颊。 竟让他有片刻失神。 “秦公子……” 楚岚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几分窘迫,“你的玉佩……硌着我了……” 秦夜一愣。 从莫日根那儿赢来的玉佩分明收在家中。 自己素来也不佩戴…… 等等,难道说…… …… 与此同时,猎扬内。 文修远望着绝尘而去的背影,由衷感叹:“真乃意气风发!” 他正觉口干,转头想寻宋雅韵讨方才的糖水,却见她已冷面相对:“文公子,你我日后还是少来往为妙!” 说罢,竟径直转身离去,留文修远一人茫然立于风中。 “宋姑娘,这……” 他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心,海底针啊!” 楚轩在一旁咂舌,随即又嬉笑道,“文兄莫恼,天下芳草何其多,改日小弟给你介绍几个绝色!” 二皇子却若有所思:“孤观那位宋姑娘,方才似与秦公子搭过话,可惜秦公子未加理会。莫非……” 楚轩眼睛一亮:“哦?莫非宋姑娘是移情别恋了?” 二皇子点头:“极有可能。秦公子才学惊人,手艺更是巧夺天工。” 楚轩深以为然:“那神弓确实厉害,当世罕有,堪称‘天下第一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角落里的楚盛将对话尽收耳中,眼中阴鸷之色愈浓。 果然!是弓! 他先前只道是张破弓,未曾想竟是件稀世珍宝! 秦夜……又是这秦夜! 屡次三番搅局! 若让老六在秋围之上,持此神弓…… 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赢不了乌桓勇士,也足以令老六在众皇子中独占鳌头。 昨日大殿文比,老六已出尽风头。 若秋围武试再让其大放异彩,博得父皇欢心…… 他的储君之位,岂非岌岌可危?! “有了!” 一个歹毒的念头骤然闪现,楚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森冷的诡笑。 第18章 误会的妙啊! 楚盛看向文修远,说完不等对方回应,直接径直向着汗血马走去。 可没走几步,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马呢?” “我马怎么没了?” 听见这话,楚轩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三哥,你难道忘了,你那匹汗血马,已经输给老六了吗?” “他直接骑走了?” 楚盛循声望去,错愕的问楚轩道。 “是啊,载着秦公子一起走了。” 二皇子说道。 楚盛一时语塞。 他还想着,耍赖不给那匹汗血马呢。 没想到,楚岚的动作这么快! 回过神来,楚盛看着楚轩说道:“五弟,你的马在哪?借三哥一用,到时候三哥差下人给你送到府上。” “三哥,你把我马骑走了,我骑什么?” 楚轩撇了撇嘴,“恕我爱莫能助啊!” 楚盛沉了口气,又看向了二皇子:“二哥……” 话音未落,二皇子就抢着道:“三弟,不是二哥不借你,我是乘马车来的,刚和文公子商量好,要载他回府呢!” 听见这话,楚盛人都傻了。 老二不借马就算了。 还趁机跟文修远搭上关系了? “三皇子,我的马借您!” 这时,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 楚盛循声望去。 发现宋雅韵牵着一匹棕色的马走了过来。 “三皇子,这是奴家的马,您可以随便用,不用归还!” 宋雅韵看着楚盛,嫣然笑道。 方才她在一旁凉亭思索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连文修远都压不住秦夜。 说明秦夜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这婚退的,的确是草率了。 后悔是真的后悔。 但她并没有过多纠结。 去求秦家,重归于好? 大概率是自讨没趣。 也不是她宋大才女的作风! 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一个能胜过秦夜夫君! 与其在百官家的公子中寻觅。 倒不如直接嫁给皇子,一步到位! 正好,借着文修远认识了几位皇子。 其中三皇子楚盛最为出色,可以进一步发展! “这是一匹驮马?” 楚盛闻言望去,看向了宋雅韵身边的棕毛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宋雅韵一愣,不明白楚盛为何这么问。 “宋姑娘,我三哥向来只骑战马,从不骑矮小的驮马。” 这时,楚轩在一旁,语气玩味的说道。 他哪里看不出,宋雅韵的心思。 原以为,宋雅韵是个落落大方的才女。 现在看来,不过是趋炎附势的胭脂俗粉罢了! 宋雅韵黛眉微蹙,连忙看向楚盛,歉意道:“三皇子,奴家不知……” 可还没等她说完,楚盛就摆手打断道:“罢了,驮马就驮马吧,将就着用了!” 说完,他便快步来到宋雅韵的身边,一跃跳到了马背上。 “三皇子殿下,奴家……” 宋雅韵还想说些什么,跟楚盛拉近关系。 但楚盛压根就不给她机会,直接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殿下……” 宋雅韵紧蹙着黛眉,向前追了几步,眼睁睁看着楚盛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二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楚轩瞥了宋雅韵一眼,拱手向二皇子告辞。 “五弟,咱们改日再见。” 楚轩微微一笑,随即看向文修远,“文公子,咱们也走吧。” “哎,走吧。” 文修远叹了口气,语气无奈的答应道。 二皇子握住了文修远的手腕,带他向马车方向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安抚道:“文公子,我五弟说话粗鄙,但有些时候,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天下女子千千万,多的是优秀之人。” 文修远微微颔首,道:“我只是没想到,宋姑娘竟是……罢了罢了,这半月的相处,就当是做了扬梦吧!” 二皇子微微一笑:“文公子能这么想,再好不过。” … 皇宫,御书房内。 楚盛站在楚天恒面前,激动的说道:“儿臣特来向父皇道喜!” “何喜之有啊?” 楚天恒缓缓放下手中奏章,皱起眉头看向了楚盛。 “父皇,秦夜制造出了一样宝弓!” “所发箭矢百步穿杨,二十丈外可劈木碎石,威力极大!” “而且,此弓还格外省力,哪怕是身体孱弱之人也能使用!” 楚盛目光灼灼,连珠带炮的说道。 仿佛是来为秦夜请赏一般! “确有此事?” 楚天恒将信将疑的问道。 要知道,兵士之中,除骑兵外,当数弓箭手最难培养。 不论箭术精准与否,光是拉开弓,将箭射出,就格外的考验体力! 倘若真有这等宝弓,用在战扬之上,将大大提升军力! “父皇,儿臣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楚盛拱手道:“父皇若是不信,可将秦夜召至宫中,一探究竟!” …… 与此同时—— 六皇子府。 秦夜刚来到府上,就被楚岚带到了卧房内。 楚岚让他稍等,随后就进了内室。 秦夜坐在床上,等了半炷香的时间,都没见楚岚出来。 犹豫了片刻后,他决定进去看看,一探究竟。 “殿下,我进来了啊。” 秦夜说着,伸手去推内室的屋门。 可就在这时,门却从里面缓缓拉开。 秦夜朝屋内望去,见楚岚身穿一袭淡紫色的纱裙,俏脸之上还化着淡妆,朱唇轻点,美的不可方物! 咕咚—— 秦夜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一时竟看愣了神。 他还是第一次见,楚岚穿女装的模样。 哪怕是酒后荒唐那一夜,楚岚也只是素面朝天。 虽说素颜也很美。 但现在,更动人。 “别这么看我……” 楚岚俏脸泛红,目光闪躲,语气中带着一丝羞怯。 说话间,她拉起了秦夜的手,便向着床榻走去。 “殿,殿下,咱们这是……” 秦夜支支吾吾的说着,竟被楚岚搞的有些害羞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楚岚便伸出玉手,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秦夜身形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就,就一次,你今后可不要再得寸进尺,提出这种无理要求了……” 楚岚俏脸涨红到了耳朵根。 说话间,伸手去解秦夜的衣带。 “什么要求?” 秦夜愣了愣神。 下一秒,陡然反应了过来。 卧槽! 怪不得在西郊猎扬时候,楚岚表现的那么犹豫。 原来是误会了啊! 误会的好! 误会的妙啊! 正好那一夜,喝醉了不清醒,没能体会到滋味。 这次一定要细细品味一番! 第19章 及时行乐! 【选择一:拒绝楚岚,并且痛心疾首的质问:“殿下是否无有远志?夺嫡关键时刻,竟只在乎儿女情长?”】 (奖励谋略值20点) 【选择二:解释误会,说明来府上只是想讨论秋围以及夺嫡事宜。】 (奖励谋略值20点) 【选择三:TMD不管了,先爽了再说!】 (奖励谋略值10点) 【恭喜宿主,获得谋略值10点!】 【当前可用谋略值:40点】 【再消耗30点谋略值后,系统升至二级】 …… 小半个时辰后。 秦夜神情愉悦的躺在床榻上,怀中搂抱着楚岚。 此刻全身上下的感觉,就两个字——‘通透’! 经过这次细细品味过后。 他对楚岚的评价也是两个字——‘尤物’! “殿下若能在秋围之上赢过其他几位皇子,这储君的位置,便能更进一步!” 秦夜侧目看向楚岚,微笑着说道。 “乌桓那边暂且不谈,有秦公子的复合弓相助,赢下其他皇子,不算难事。” 楚岚依靠在秦夜的胸膛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过去的她,对于储君的位置,连想都不敢想。 但现在,太子之位竟忽然变得触手可及了! 这一切,全都仰仗秦夜。 都是秦夜的功劳! 等到父皇百年之后,自己一旦登基。 便可以昭告天下,女儿身的身份。 到时候,成为大乾第一位女帝,就赏秦夜…… 做个帝夫吧。 想着,楚岚的小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看向秦夜的目光之中,盈满了爱意。 不知怎地,她越看秦夜,心中就越发的欣喜。 以至于情不自禁的,吻上了秦夜的嘴唇。 紧接着,又要…… “殿下!” “沈总管求见!” 突然,门外响起了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浓情蜜意。 楚岚动作一顿,沉下声音,无奈的喊道:“让沈总管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 “是!” 丫鬟应了一声,连忙前去传达消息。 听见丫鬟的脚步声走远,秦夜看着楚岚,打趣道:“殿下还真是日理万机啊。” “沈总管要见我,定是父皇的安排。” 楚岚微蹙起了黛眉,“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不,我陪你一起?” 秦夜试探的问道。 楚岚点了点头:“嗯,到时也好有个照应。” 很快,她便换上了男装,修整了妆容。 带着秦夜一起,向着堂屋赶去。 “六殿下,秦公子!” 堂屋内,沈全正品着茶,见楚岚和秦夜来了,立马站起了身子。 “不知沈总管前来,所为何事?” 楚岚客气的问道。 “哦,老身是为找秦公子而来。” 沈全笑吟吟的说道:“方才去秦府,得知秦公子在六殿下这,所以就过来了。” 说完,他见秦夜的脖颈处有个红印,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抹担忧之色。 “秦公子,你这脖子上是怎么了?不会是长了什么病吧?” 到时面圣,万一感染给了陛下,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脖子上有东西吗?” 秦夜一愣,抬手摸了摸脖颈。 楚岚侧目看去。 当见到秦夜脖颈处红印的那一刻。 瞳孔顿时缩成了麦芒大小! 这哪里是什么病。 分明是自己刚才,情到深处留下的痕迹…… 这时间,沈全向着秦夜靠近,准备仔细端详一番。 楚岚心头一紧,急中生智道:“秦公子的脖子,应当是被蚊虫叮咬所致,没什么大碍!” “原来如此。” 沈全脚步一顿,暗暗松了口气。 “是啊,这夏秋季节,蚊虫就是多。” 楚岚说着,看向秦夜道:“秦公子,恕本殿下招待不周,到时候,我一定让下人将府上的蚊虫,都捉个干净!” “无妨,没什么大碍,六殿下客气了。” 秦夜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此刻也反应了过来,脖子上的印记,应该是楚岚所种的草莓。 要说招待不周,那真是太客气了,都已经…… 还能怎么个周法? “对了沈总管,不知你找秦公子,所为何事啊?” 楚岚看向沈全,主动问道,借此来转移注意力。 “陛下听说,秦公子制作出了一张宝弓,特命老身前来,请秦公子进宫面圣。” 沈全笑吟吟的说着,又转头看向了秦夜,“秦公子,你可真是了不得,倘若宝弓的事情属实,陛下肯定重重有赏啊!” 楚岚闻言,脸色陡然一僵。 果然,预感应验了! 复合弓的事情,竟被父皇所知晓。 哎! 不用多想,肯定是楚盛那家伙告的密! “秦公子,请随我进宫吧!” 沈全再度开口,笑着对秦夜道。 “沈总管稍等片刻,待我去取弓来。” 秦夜淡定的说着,转身向堂屋外走去。 “秦公子,我记得弓应该是放在了……” 楚岚找了个借口,快步跟上了秦夜。 “秦公子,这下该如何是好?” 楚岚跟在秦夜身边走着,黛眉快要蹙成了疙瘩,“父皇必定会安排能工巧匠,照猫画虎的仿制复合弓。” “距离秋围开始,还有足足七日,肯定能制作出来的!” 一旦其他人都用上这复合弓。 自己的优势可就没有了! “六殿下莫慌,我来想办法解决。” 秦夜心里同样为难。 但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楚岚的情绪。 “秦公子,你有办法了?” 楚岚眼前一亮,连忙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 秦夜说着,话锋陡然一转,“这事肯定是楚盛在背后搞鬼,我绝对饶不了他!” …… 不一会的功夫。 秦夜取到了放在卧房的复合弓,跟着沈全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楚岚站在府门前,望着马车远去,长长叹了口气。 希望秦夜能想到办法吧! “殿下,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突然,贴身侍女关切的声音响起。 楚岚回过神来,故作淡定的摆了摆手:“没什么麻烦。” “嗯!殿下向来沉着稳重,就算是遇到麻烦,也会化险为夷的!” 贴身侍女嫣然笑道:“倘若有什么事情,殿下不方便办,可以尽管吩咐柔儿!” 听见这话,楚岚突然愣住了神。 是啊。 过去的自己,从不惧怕艰险。 哪怕在赈灾路上,面对雷霆暴雨,也毫不畏惧。 虽是女扮男装。 但比真正的男儿,还要刚强! 只有这样,才能隐藏身份,不被人看出端倪。 可现在,怎么变得优柔寡断了呢…… 第20章 微臣有罪! “陛下,秦夜带到了!” 沈全朝着屋内轻喊一声。 屋内,传来了楚天恒平静的声音:“带他进来吧!” “是!” 沈全应了一声,随即笑着朝秦夜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公子,请吧!” 秦夜微微颔首,迈过门槛走进了御书房。 当看见楚天恒的那一刻,立刻拱手一拜,“草民秦夜……” 楚天恒笑着打断:“你现在可是鸿胪寺少卿,就算没有官职,那也是荣国公家的世孙,可不能再以草民自称了!” 此话一出,站在旁边的楚盛,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诧之色! 万万没想到,秦夜竟是荣国公家的人! “是!” 秦夜立马改口道:“微臣秦夜,拜见陛下!” “免礼!” 楚天恒看着秦夜,笑吟吟的问道:“听说,你制造了一张宝弓,可是你身上背着的这张?” “正是!” 秦夜将弓拿下,介绍道:“此弓名为复合弓,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借助滑轮省力,但想用好此弓,箭术依旧必不可少。” 他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满。 关键是不清楚,楚盛是如何跟楚天恒描述的。 万一说的夸张了,到时候再被顶个欺君之罪。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快快拿来,让朕看看!” 楚天恒朝着秦夜招了招手。 秦夜立马上前,将复合弓递到了楚天恒的手上。 “好,好啊!” 楚天恒试着拉动了几下,难掩脸上的笑意。 战扬之上,弓手只要有力气,能把箭矢射出去即可。 箭法如何,反倒是次要的。 现在有了这复合弓,哪怕力气弱稍弱的兵士,也能充当弓箭手。 能够提升多少战力暂且不谈。 至少弓箭手多了,可以大大降低兵士的伤亡! 这时,楚盛突然开口道:“秦公子,有这么好的宝弓,你怎么不早点进献给陛下啊?难道说,你私藏着,还有其他用途?” 话音落下—— 楚天恒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眸光明灭不定,眼底隐隐闪过了一丝杀气。 秦夜倒是不慌不忙,淡定的回答道:“这复合弓,是我最近才研制出来的,本就想献给陛下。” “至于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呈上,主要原因有二。” “一来,我大乾现在重视文治,我担心献上兵器,会惹得陛下不悦。” 听见这话,楚盛的脸色陡然一僵。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把话引到了文治武治上。 说来也是,秦夜乃荣国公秦泰然的孙子。 而秦家本就是武将世家。 当下文官压武官一头。 他心里自然会有怨言! 想着,楚盛心里升起了一丝悔意。 刚才干嘛要嘴贱,坑秦夜一下啊! 万一父皇因此,重新重视起武将,那可就糟糕了! “除此外,还有第二个原因,更为重要。” 秦夜继续说道:“一样兵器刚制造出来,还没确定其威力如何,就草率的呈给陛下,难免不妥。” “因此,我想着先确保万无一失后,再呈献进宫。” “但没想到,三皇子却先我一步,将复合弓的事情说给了陛下。” 听见这话,楚天恒眉头舒展,笑着说道:“不错,你考虑的很周到!” 但说话时,他眼底的杀意却不曾消散! 从一开始,他就听出了楚盛话里有话,妄想构陷秦夜。 朝堂之上,纷争不断。 大臣互相攻奸是常有之事。 楚天恒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可楚盛作为皇子,作为他的儿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更别说,过去楚盛还以贤明著称。 有不少大臣,可都向他称赞过,楚盛有容人之量! “多谢陛下夸赞!” 秦夜说着,侧目看向了楚盛,“至于这复合弓的威力如何,微臣暂时还未测出,但三皇子殿下,应当比微臣要更清楚。” “哦?老三比你还要清楚?” 楚天恒面露好奇之色,“这是为何?” “三皇子没有向陛下说吗?我还以为,三皇子已经跟陛下说过了呢……” 秦夜欲言又止,突然话锋一转道:“既然没说,那就算了,这复合弓威力如何,陛下亲自一试,也能知晓了。” 楚天恒见状,却愈发好奇了起来,转头看向楚盛,问道:“老三,你是怎么知道,这复合弓威力的?” “父皇,这……” 楚盛一时语塞,额头渗出了一大片冷汗。 这天杀的秦夜,故意在父皇面前装傻充愣。 真是坑人不浅! “很难以启齿吗?” 楚天恒再度开口,声音陡然严肃了几分! “父皇,的确是有些难以启齿。” 楚盛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强笑着说道: “今日我与几位皇兄皇弟,不是奉父皇的命令,在西郊猎扬练箭术吗。” “儿臣就想着,光练箭术枯燥乏味,不如就比试一番,再加点彩头。” “于是,就跟六弟打赌,谁知秦公子正好拿着复合弓到扬。” “六弟就用这复合弓,赢了儿臣。” “害的儿臣那汗血马,输给了六弟……” 听见这话,楚天恒忍俊不禁道:“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只是输了赌约!” “不过不得不说,三皇子为人大方,让微臣佩服至极!” 这时,秦夜突然语气感叹的说道:“六皇子本不想赌,三皇子却非要六皇子赌。” “而且,在赌注一事上,还格外的谦让。” “三皇子自己以汗血宝马为赌注,却只指定六皇子的佩剑为赌注。” “两者的价值,压根就没办法相提并论啊!” 楚天恒笑容戛然,微眯起了眸子:“还有这种事情?” 隐隐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楚盛心头一紧,连忙对秦夜道:“秦公子,此事不值一提!” “三皇子,你就不要再谦虚了!” 秦夜笑了笑,说道:“六殿下佩剑的剑柄上,就算镶嵌有一颗绿色宝石,但价值肯定也敌不过汗血宝马啊!” “绿色宝石?” 楚天恒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沉,最后猛地看向楚盛,质问道:“你明知那剑是朕给老六的赏赐,更知道他一直随身携带!却还让老六拿剑做赌注,究竟是何居心?!” 话音落下—— 楚盛身躯猛地一颤! 正当他准备跪地请罪的时候。 秦夜却先一步惶恐的对楚天恒说道:“陛下,微臣有罪!” 第21章 高情商回答 这小子,又要说些什么? “你何罪之有?” 楚天恒问秦夜道。 “微臣挑拨陛下与三皇子关系,罪该万死!” 秦夜弓着身子,几乎快要九十度,双手拱着举过了头顶,“请陛下责罚!” “你又不知道,那宝剑是朕赏赐给六皇子的。” 楚天恒摆了摆手,“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谢陛下。” 秦夜直起了腰板。 脸色却依旧装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还用歉意的目光看了楚盛一眼。 楚盛与之对上视线,瞬间升起了一肚子的火气。 这个混账,怎么就这么的牙尖嘴利? 好赖话都让他说了! “老三,秦夜没罪都主动认罪了,你还一直愣着是什么意思?” 突然,楚天恒看向楚盛,怒声问道:“难不成,是要朕主动罚你吗?” 楚盛一惊,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是想着主动请罪,但秦夜他先……” “还敢狡辩?” 楚天恒打断道:“立刻马上,滚去太庙罚跪三天!” “儿臣遵旨……” 楚盛应了一声,惶恐的爬起身子,面朝楚天恒后退出了御书房。 刚来到御书房外,他气的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本想着坑秦夜一把。 谁知道却反而害了自己。 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让工匠仿造复合弓。 倘若折腾半天,复合弓还是只有老六能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 御书房内。 楚天恒仔细端详着复合弓,关切的问道:“秦夜,你祖父身体还好吧?” 秦夜微微一笑:“祖父身体康健,多谢陛下挂念!” “那就好。” 楚天恒点了点头,又似是不经意的问道:“朕听说,你最近和老六,走得很近?” “回陛下,微臣的确是去六皇子府上,拜访过几次。” 秦夜说着,心想这问题如果回答不好,容易摊上事啊! 虽然老皇帝和家中老爷子关系匪浅。 但最是无情帝王家,伴君如伴虎啊! 而且古往今来,皇帝杀皇子的事可不少。 一代雄主汉武帝,晚年都搞了个巫蛊之祸。 亚洲洲长李二,更是将李承乾流放了一千八百余里。 这跟直接杀了,有什么区别? 这俩还都是明君。 杀儿子的昏君更是不计其数。 就不信,楚天恒能比他们贤明多少! “为何啊?” 楚天恒继续问道。 “臣不敢隐瞒陛下……” 秦夜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的说道:“当今朝局,重文抑武,微臣的祖父与父亲,更是多年未参与过朝政。” “秦家若不是有微臣的母亲撑着,恐怕早就落寞到变卖宅邸的地步。” “现在,微臣的祖父身体尚且康健,满朝文武看在祖父荣国公爵位的面子上,不敢欺凌秦家。” “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万一祖父百年之后,秦家没了依仗,那微臣怕是要沦落到去街边讨饭啊。” “所以就想着,趁秦家还有些地位,先找一位皇子,混出些交情。” “最差也是当个门客,起码以后能混上口饭吃!” 听见这话,楚天恒被气笑了,“你这家伙,有手有脚的,还怕吃不上饭?” “微臣就是打个比方,饭肯定是能吃上的,毕竟我大乾现在,国富民强,就算再差的老百姓也能吃上饭啊。” 秦夜笑着道:“但吃饭和吃饭也有差距,陛下说对不对?” 楚天恒摇了摇头:“你啊!就是怕以后,不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对,不敢瞒陛下,微臣就是这么想的!” 秦夜继续道:“但微臣也不敢找受宠的皇子,怕被人误以为结党营私,万一再连累了秦家,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微臣观察了一圈,就六皇子最为合适!” “哦?” 楚天恒眼眸微眯,“你的意思是,老六不受宠,不会结党营私?” “应该不会吧,毕竟六皇子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 秦夜一本正经的说道:“经过这两天的交往,臣初步判断,六皇子不是那种人!” 楚天恒没有接这句话茬,只是暗暗点了点头,随后感叹了一句,“秦泰然这老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啊,连你这个孙儿都瞒着!”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笑了,“害你还以为,秦家要落寞了,实在是有趣,有趣啊!” “昨日陛下临驾秦家后,祖父和父亲倒是跟我说了些,我先前不知道的事情。” 秦夜尴尬的笑了笑,“现在不会那么想了,夜里睡觉,也能睡得香了!” “哈哈哈!” 楚天恒哈哈大笑,“你小子啊,有才气,就是胆子太小了!可一点都不像你祖父和父亲啊!” “没办法,微臣小的时候,父亲就已经辞官在家了。” 秦夜苦笑道:“微臣知道,秦家曾经辉煌过,以为现在落寞了,生怕会被人盯上,所以才一直谨小慎微……” 楚天恒脱口而出了一句:“这倒是怪朕了!” “不怪陛下,虽还不能完全明白陛下的用意,但臣敢肯定,陛下自然有陛下的用心良苦。” 秦夜连忙道:“要怪只能怪,微臣的父亲和祖父,没跟微臣说明情况!” 听见这话,楚天恒龙颜大悦:“对,你说得对,就怪他俩!” 说着,他又突然话锋一转,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你的祖父和父亲,对朕忠心耿耿,又是武将出身,有些时候不懂得变通!哎,倒是阴差阳错,苦了你了!” 秦夜道:“陛下,微臣不苦,反倒是经历了这一番磨练后,让微臣成熟了不少!” “嗯!言之有理!” 楚天恒点了点头。 心想听秦夜说话,怎么就这么舒服呢! 自己的皇子,倘若有像秦夜这样的,那还至于纠结,立谁为储君吗? 真是便宜秦泰然那老小子了! 不过,听秦夜说完这一番肺腑之言后。 更加确定了秦家的忠诚。 同时,也清楚了老六并没有动歪心思! “走,随朕出去试试这复合弓!” “朕有意让能工巧匠仿制!” “先借着秋围,试试这弓的威力。” “等到时候,再向全军普及!” “你小子,又立了一件大功啊!” 说话间,楚天恒缓缓起身,向着御书房外走去…… 第22章 盘尼西林 秦夜才从皇宫回到家中。 复合弓终究还是被楚天恒拿去交给工匠仿制。 不过,好在是楚天恒答应了秦夜。 等到秋围之时,让楚岚使用复合弓原件。 至于赏赐一事…… 楚天恒允诺,只要秋围之上,复合弓能大展神威,一定重重有赏。 话虽这么说。 但秦夜总感觉,是楚天恒在给他画饼。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秋围前夜。 秦夜一直没去六皇子府找楚岚。 虽说楚天恒没有反对自己和楚岚相处。 可谁知道,老皇帝是不是试探? 是不是还在怀疑? 老人本就心机重,城府深。 更别说,是楚天恒这个活了六十多年的老皇帝了! “少爷,不好了,老,老太爷快不行了……” 秦夜正在卧房内躺着。 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了老管家福伯的声音。 “什么?!” 秦夜心头一惊。 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快步冲出了卧房,慌张的看着门口的福伯问道:“怎么回事?” 难道老爷子和父亲,不是在为秋围特训吗? 怎么会说不行就不行了? 一周前,离家的时候。 身体可还龙精虎猛呢! “听御医说,老爷子是得了喉痧,不治之症啊……” 福伯一脸痛心的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整个人扶着立柱,身子都开始抽抽了。 “喉痧……” 秦夜愣了愣神。 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猩红热! 这是溶血性链球菌,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 症状是高热,全身弥漫皮疹,放在大乾的确可能是不治之症。 但自己有办法! 系统商店里,正好有盘尼西林,这玩意又叫青霉素! 是猩红热的首选特效药,能迅速控制感染,预防严重并发症! 秦夜毫不犹豫,花费十点【谋略值】在系统商店购买了一盒盘尼西林。 【当前可用谋略值:30点】 【再消耗20点谋略值后,系统升至二级】 “老爷子在哪?快带我去!” 秦夜一边查看着药盒上的说明,一边急声对福伯说道。 “少爷,跟,跟我来……” 福伯沉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带着秦夜去见秦泰然。 不一会的功夫—— 秦夜来到了秦泰然的卧房外。 只见,秦文山和沈玉雁神色凝重的守在门口。 “夜儿……” 秦文山见秦夜来了,立马叹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 可还没等说完,秦夜就直接推门闯进了卧房。 他一路直奔床榻,见几个穿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守在床榻前。 这些人都是楚天恒安排的御医。 秦夜没有理会御医们,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床榻前。 “孙……” 秦泰然看见秦夜来了,缓缓抬手。 “老爷子,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吧,先把这个吃了。” 秦夜不等秦泰然把话说完,就拿着胶囊,塞进了他的嘴里。 咕咚—— 秦泰然本能的吞咽,将胶囊咽入了腹中。 见此一幕,满屋人都傻在了原地! “你给秦老爷子吃了什么?” 老御医率先回过神来,语气惊诧的问道。 话音落下—— 其他御医纷纷开口附和。 “胡闹,你这不是胡闹吗?” “秦老爷子要是出了事情,你担待的起吗?” “诸位同僚,你们刚才可看见了,他给秦老爷子喂了东西,我怀疑是毒药!” “我也怀疑是毒药,到时候,咱们相互佐证,指认他!” 这几个御医来秦府之前,楚天恒就曾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治好秦泰然,否则拿他们是问! 他们看楚天恒着急严肃的模样,心里都清楚,如果治不好秦泰然,下扬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前来给秦泰然看病。 谁知经过轮流诊断后。 却发现秦泰然得的是不治之症喉痧! 确诊的那一刻。 几个御医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都已经开始想遗言。 琢磨死后该埋哪了。 结果,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居然有个毛头小子,跑来给秦老爷子强喂东西! 就算喂得不是毒药。 那也必须一口咬死,他喂得是毒药! 如此一来,便可以祸水东引,把他当成替罪羊! “我一定要禀明陛下,治你的罪!” “秦老爷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死吧!” 几个御医越说越激动。 秦夜一边给秦泰然喂水,一边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御医们:“那我要是治好了呢?” “治好?” 为首的老御医轻哼了一声,“你要是能治好秦老爷子,老夫就随你处置!” 自古以来,喉痧都是不治之症。 只能靠病人自己硬扛! 运气好的,扛过去了,能捡回一条性命。 运气不好的,只有死路一条,绝无治好的可能! 而秦老爷子年事已高,又高烧不退。 已然是命悬一线! 因此,没有硬扛的可能。 除非是神仙显灵,才能化险为夷! “我们也随你处置!” 其他几个御医纷纷附和。 经过诊断后,他们已经笃定,秦泰然活不过今晚! 原本他们也该活不过今晚。 但现在有了替死鬼,情况就不一样了! “夜儿,老爷子怎么样了?” 这时,秦文山的声音传来。 他带着沈玉雁,试探的走进了卧房中。 福伯也紧随其后。 “爹,先观察一晚,看看能不能退烧,如果退烧了,老爷子就没事了。” 秦夜转头看向秦文山,说道。 此话一出,几个御医面面相觑。 刚才这小子,叫秦将军什么? 爹? 他是荣国公的孙子? 霎时间,几个御医的眼里都闪过了一抹慌乱之色。 但很快,就又坚定了下来。 荣国公的孙子又如何? 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 一旦秦老将军出事,照样咬死是他孙子干的! “是吗,太好了……” 听秦夜这么说,秦文山眼前一亮,长舒了一口气。 要说这宫里的御医就是厉害。 居然连喉痧都能治得好! 沈玉雁也是如释重负,连忙看向几个御医,感激道:“多谢几位……” “娘,跟他们没关系,是我给老爷子吃了特效药。” 秦夜打断道:“这几个老家伙,刚才还想要坑我呢,估计是看老爷子不行了,想拿我当替死鬼!” “休要胡言!” 为首的老御医呵斥了一声。 紧接着,他又看向秦文山和沈玉雁,说道: “秦将军、夫人,实话跟你们说吧,秦老爷子原本还有的治。” “但刚才这位公子,给老爷子喂了一颗毒药。” “现在老爷子,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第23章 大内总管到! 秦夜就忍无可忍,一脚朝他胸口踹了过去:“你大爷的!” 砰的一声闷响! 老御医瞬间被踹飞出去两三米远,重重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秦夜走上前去,指着老御医的鼻子骂道:“你个老庸医!这病治不好,我不怪你们,但张口闭口的胡说八道,我可忍不了!” 老御医忐忑的看了秦夜一眼。 随即立马回避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荣国公的身子,怎么样了?”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大内总管沈全来了。 还不等其他人回应,老御医就先朝着沈全爬了过去,激动道:“沈总管,救命啊,杀人了,有人要杀老夫!” “张御医,你这是怎么了?” 沈全眉头皱起,俯视着老御医,疑惑的问道。 “是他,他要害我!” 老御医抬手指向了秦夜,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向沈全告状道! “秦公子,您为何要打张御医啊?” 沈全一愣,抬头看向了秦夜。 说话间,心里升起了一丝忐忑之意。 难不成,是老荣国公的病治不好,秦公子情急之下,才…… “沈总管,他咒我祖父死,你说我能不气愤,能不打他?” 秦夜沉了口气,冷声说道! 话音刚落—— 老御医立马抢着说道:“秦老爷子得的是喉痧,本就命不久矣,老夫说的话,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喉痧……” 沈全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看向了床榻上的秦泰然。 “你也知道是喉痧,那你方才说,你能治?” 秦夜看着老御医质问道:“你能治吗?” “我……” 老御医欲言又止,最终沉了口气,道:“原本是能治的,但现在……治不了了……” “你大爷的,还在这胡说八道!” 秦夜脸色一沉,接着又是一脚上去,将老御医踹翻在地! “沈总管,你看他,又对老夫行鲁莽之事……” 老御医趴在地上,满脸怨气的看着沈全告状。 沈全却没有理会,而是问道:“为何现在治不了啊?” “因为他给荣国公……” 老御医本想一口咬定秦夜的罪证。 怎料,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沈全又开口说道:“本总管劝你考虑清楚再说!” “你说的话,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可是要如实禀告给陛下的。” “倘若你话里有欺瞒,那就是欺君之罪!” “我……” 老御医话音戛然。 想说的话全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扑通一阵—— 突然,其他几个御医耐不住内心的煎熬,朝着沈全跪了下去。 “沈总管,饶命啊!” “喉痧本就是不治之症,我们无力回天啊!” “张御医方才跟我们说,治不好荣国公的病,就会被陛下将罪,倒不如把责任赖给秦公子,一口咬定秦公子给荣国公喂了毒药!” 几个御医纷纷开口,把责任全都推到了老御医的身上。 听见这话,老御医人都傻了,“你,你们……” “这个时候,你们倒是默契的很!” 秦夜被气笑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是老糊涂了?” 沈全眉头紧皱,看着老御医问道:“竟想诬陷秦公子?秦公子乃是荣国公的孙子,哪有孙儿要害祖父的道理?” “一开始,我不知秦公子的身份……” 老御医满脸苦涩的说道。 “所以,你承认,是你诬陷秦公子了?” 沈全眼眸一眯,声音冰冷的问道。 “我……” 老御医还想狡辩几句。 沈全直接一脚将其踹开,“滚一边去!” 说完,径直走向床榻,关切的查看起了秦泰然的情况。 他见秦泰然面色涨红,身体发烫,时不时有气无力的咳嗽几声,心里焦急到了极点。 这的确是喉痧的症状,不治之症! 真没想到,一代老将,竟会以这种方式…… 一旦荣国公去世,对于陛下来说,将会是极大的打击。 如今陛下年老体弱,大不如前…… “哎!” 沈全叹了口气,情不自禁的抬袖抹了抹眼泪。 除此之外,秦文山和沈玉雁的脸上,也都带着悲痛之色。 福伯更是忍不住跑出了卧房,在外面大哭了起来。 “老爷子他……” 秦夜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罢了,老爷子身体好转,比现在说一千句、一万句都强! 何况现在说了,他们也未必能信。 “秦将军……” 这时,老御医爬到了秦文山的脚边,煞有介事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他想着求秦文山在楚天恒面前说几句好话,保住他的性命! “请节哀……” 话音刚落—— 秦夜又是一脚踹出,“老东西,滚一边去!” …… 一家人连同几个御医,以及沈全,全都守在了床榻前。 凌晨时分,众人都困得眼皮打架。 秦夜,秦文山、沈玉雁还有沈全趴在桌上小憩。 几个御医则是坐在地上。 老御医被踹倒后,则是一直趴在地上,久久不敢起来。 突然,一道严厉的呵斥声响起,将众人惊醒! “王八蛋,敢污蔑老夫的乖孙儿?” 只见,秦泰然从床上跳下,环顾了一圈后,直奔老御医而去。 “老爷子的病好了?!” 秦文山和沈玉雁相视一眼,眼眸中皆透出了一抹喜色。 几个御医则是面露惊诧,露出了活见鬼一般的表情! “好,好啊,真是太好了!” 沈全眼底闪过了一抹激动。 荣国公病愈,陛下便不会为之担忧了! 真是苍天保佑! 唯独秦夜连忙起身,快步来到了秦泰然的面前,拉住了他的胳膊:“祖父,冷静,冷静点!” “乖孙,老夫都听见了,这王八蛋竟敢污蔑你!” 秦泰然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早就想起床,替秦夜出头。 奈何身子一直不听使唤。 现在好了,身体终于恢复。 必须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庸医才行! “祖父,你的病还没彻底痊愈,还是得休息才行。” 秦夜无奈的劝说道。 “放心吧乖孙,老夫现在龙精虎猛,身体好得……咳咳咳……” 秦泰然的话刚说一半,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荣国公,您还是快歇着吧。” 沈全走了过来,苦笑着对秦泰然说道。 “是啊父亲,身体要紧。” 秦文山也上前,搀扶住了秦泰然的另一根胳膊。 躺在地上的老御医松了口气,以为能逃过一劫。 怎料,秦文山再度开口道:“我替你教训这老家伙就行了!” 第24章 神仙显灵! 秦泰然点了点头,在秦夜的搀扶下,向着床榻走去。 “留口气。” 沈全瞥了老御医一眼,对秦文山说道。 “放心,我下手有轻重。” 秦文山说着,一把拽住了老御医的衣领,向着卧房外走去。 不一会的功夫,屋外就传来了杀猪似的惨叫声。 几个御医闻声,全都噤若寒蝉。 沈玉雁走过去,淡定的关上了屋门,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荣国公大病痊愈,实乃上苍降福啊!” 沈全坐在床边,笑吟吟的看着秦泰然说道。 秦泰然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了秦夜,“哪里是什么上苍降福,是我的乖孙,药到病除啊!” “哦?” 沈全眼前一亮,转头问秦夜道:“秦公子,莫非有能治愈喉痧的灵丹妙药?” 听见这话,几个御医也都面露好奇之色。 秦夜微微颔首,从袖兜中掏出了盘尼西林的药盒,煞有介事的说道: “方才我在睡梦中,梦到了一位老神仙。” “老神仙说,感念我秦家对陛下忠心耿耿,今日秦家有一劫难,特赐我一方良药化解危机。” “梦中老神仙说完,我就被福伯的声音吵醒,发现床边多出了这盒怪异的药物。” “听福伯说,老爷子病重,我来不及多想,就赶紧过来,给老爷子服下了药。” “同时祈祷这药,能治好老爷子的病症!” “没想到,这药真的有用!” 别说是这药了。 光是这药盒的包装,就已远超时代。 真要解释,也解释不通。 说系统更容易让人迷糊。 倒不如,说是老神仙托梦。 正好,大乾的人也信这个。 顺便还能帮着秦家,在皇帝面前拉一波好感! “秦公子,我能看看这药吗?” 沈全听得心潮澎湃,激动的问秦夜道。 “当然。” 秦夜将药盒递了过去。 沈全接过,仔细端详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他便激动的说道:“这药,肯定是神仙托梦所赐!上面的字,与我大乾文字相似,却又有不同,看上去似乎是简化了不少!而且还有一些奇异的画符!无疑是神仙所用的文字!” “我看看。” 沈玉雁拿过药盒查看了起来。 她一边看着,一边点头,对秦夜的话深信不疑! “没想到,还真是上苍降福啊。” 秦泰然忍不住感叹道。 “父亲,这也多亏了咱们秦家,对陛下忠心耿耿。” 沈玉雁感慨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然会得神仙的庇佑!” “荣国公,你好生养病,我这就去跟陛下复命!” 沈全站起了身子,激动的对秦泰然说道:“正好,今日便是秋围,老将军还要大展身手呢!” “好!” 秦泰然重重点了点头,眼底同样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听见这话,秦夜皱起了眉头。 老头的病还没好利索呢,哪里经得起折腾? 起码还得吃上几天药,加上静养,才能痊愈! 现在舞刀弄枪,很容易出现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行,不能让老头再参加秋围了。 得想个办法…… 有了! 眼看着沈全要离开,秦夜突然喊道:“诶!我突然想起来,老神仙还说了一句话!” 话音落下—— 沈全立马停下了脚步,兴奋的看向秦夜,“秦公子,老神仙还说了什么?” “老神仙还说,这劫难需要多日才能化解。” 秦夜一本正经的分析道:“看这话里的意思,估计是药还需要吃上几天,才能痊愈?” 听见这话,沈玉雁立马道:“父亲,您就在家里休息,秋围的事情,让文山去办就好。” 秦夜立马附和:“对,老爹他一个人能行!” “这怎么行?老夫病明明已经好了,还等着出面,大杀那些狗屁乌桓人呢!” 秦泰然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你们若是不信,老夫可以打一套拳法来证明!” 说着,他就挥动起了铁拳,可还没武上几下,就又咳嗽了起来。 秦夜叹了口气:“老神仙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我……” 秦泰然老脸涨红,还想辩解,“刚才不算,只是突然喉咙发痒而已,老夫……” “荣国公,老神仙的话,不能不听啊!” 沈全叹息道:“万一再触怒到了天威,那该如何是好?” “这……” 秦泰然欲言又止。 “荣国公,你就好好歇息吧!” 沈全道:“陛下肯定也能理解!这事就这么定了,老身这就回去,向陛下复命!” 说完,他不等秦泰然再回应,直接转身离开。 “娘,这药老爷子还得吃上几天,每次吃两粒,一天吃……” 秦夜拿过药盒,向沈玉雁嘱咐了起来。 …… 皇宫,御书房内。 楚天恒为秦泰然忧心了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但听完了沈全的汇报,顿时困意全无!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全,“当真是这么回事?” “是啊陛下,千真万确!” “那药我从未见过,而且上面的文字,是神仙用的文字!” “甚至,连那药盒子的材质,都不是凡间之物啊!” 沈全重重点了点头,眼底难掩兴奋之色。 “朕知道秦家忠心,秦泰然从小与朕一起长大,朕更是将其当成了兄弟!” 楚天恒激动之余,忍不住吐露起了心声,“但没想到,这老小子,忠心到了这种地步,竟把神仙都感动了!” “陛下,这说明,您是一代明君,一代雄主啊!” 沈全笑吟吟的说道:“否则的话,神仙也不会因此,而庇佑秦家!” “嗯。” 楚天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等到秋围结束之后,朕要祭拜苍天,感念上苍之德!” “对了陛下,还有一事。” 沈全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将老御医的事情悉数说了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 楚天恒眼眸一狠,“这张御医,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立刻将他打入天牢,秋后问斩!不,秋后凌迟!夷三族!” 神仙这事一出来。 张御医可就不只是,单纯污蔑秦夜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老神仙可是托梦给了秦夜。 张御医污蔑秦夜,就等于是污蔑神仙。 若不严惩,人神共愤! …… 天一亮。 秦夜便出发前去秋围的扬地。 终于又见到了楚岚…… 第25章 秋围开始 楚岚身披亮银甲,胯下汗血马,身上还背着秦夜的那把复合弓。 英气十足,颇有几分大将风范! 她一见到秦夜,便立马跳下战马,快步迎了过来:“秦公子,别来无恙啊,这几日你在忙什么?” 秦夜从楚岚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嗔怪,颇有几分抱怨的味道。 他先是环顾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才叹了口气道:“那日不是被楚盛给坑了,被叫去了皇宫吗。” “陛下问我,为什么跟你走的那么近……” 秦夜将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给了楚岚。 最后又叹了口气,“我担心引起陛下的猜忌,就没敢再去你府上。” “那你不会差个下人,告诉我情况啊?” 楚岚撇了撇嘴,“害我担心了好几天,都想去你府上找你了!” 秦夜笑了笑:“差人更容易引起怀疑,这不是谨慎起见吗。” “行吧。” 楚岚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些情况,也听说了楚盛被罚跪的事情。” 说着,她回头望了眼复合弓,语气中透出了一丝无奈,“不过,这复合弓还是被拿去仿制了,现在几个皇子,可是人手一张。” “别慌,我还有底牌。” 秦夜说着,和楚岚向着西郊猎扬内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背着复合弓的几个皇子,正聚在一起聊天。 其中,数楚盛的嗓门最大。 “要不是我,你们能用上这复合弓吗?” “为了大家,我在太庙跪了三天,才好不容易感动了父皇,让父皇答应了仿制这宝弓。” 听见这话,秦夜忍不住笑了。 楚盛这脸皮还真是厚,堪比城墙! 明明是被罚丢人的事情。 却让他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倒成了劳苦功高了! “看,六弟和秦公子来了!” 这时,楚轩看见了向这边走来的秦夜和楚岚,高声道。 他实在是不想再听楚盛吹牛逼了。 一找到机会,就连忙转移话题! 楚盛脸色一僵,和其他人一起,顺着楚轩的视线看了过去。 当看见楚岚牵着的汗血马的那一刻。 楚盛的心底瞬间升起了一团火气,忍不住问道:“六弟,我这匹汗血马,你骑着可还习惯?” 楚岚微微一笑,“我匹汗血马,的确是世间难得的良驹。” 楚盛皱起了眉头:“你这匹?” “三皇子,你不是已经把汗血马输给六皇子了吗。” 秦夜笑着道:“这匹马,现在自然是属于六皇子啊。” “三哥,你何时把这宝马,输给了六弟?” 这时,人群中的四皇子楚铮,疑惑的开口问道。 楚轩面带笑意,立马解释道:“四哥你有所不知,几日前我们在西郊猎扬练习箭术,三哥和六弟……” “老五,用你多嘴?” 楚盛冷声打断道。 楚轩讪笑了几声,肚子都跟着颤了几下:“三哥,我这不是为四哥答疑解惑吗!” “用不着你多嘴。” 楚盛瞥了楚轩一眼,随后看向楚铮道:“前几日,老六与我打赌比试箭术,我以汗血马为赌注,谁曾想,老六这家伙,竟私藏了张宝弓,害我输了比赛,丢了宝马。” 楚铮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楚岚说道:“老六,你这就有些不仁义了,怎么能用宝弓,给三哥设套呢?” “我……” 楚岚刚要解释。 楚盛却抢先一步,摆手道:“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计较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以德报怨呢! “对了,我也得多谢老六。” 楚盛突然想到了什么,将背着的复合弓取下,笑吟吟的说道:“不,应该多谢秦公子才是。” “若不是那日,秦公子拿这宝弓来西郊猎扬,我们现在也用不上这宝弓啊!” 汗血宝马的确珍贵。 但远不如秋围重要。 倘若让楚岚独享复合弓。 楚岚必将在秋围之上大放异彩,讨得父皇的欢心。 其后果,不堪设想! 以一匹汗血马,换取使用复合弓的资格。 细算起来,并不算亏。 当然,如果不用给楚岚汗血马,就再好不过了。 可世间安得双全法?有舍才有得! 最关键的是,以自己的箭术,再加上复合弓相助。 秋围夺魁,易如反掌! “三皇子,不必客气。” 秦夜说着,余光打量起了楚盛手中的仿制复合弓,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盛看着秦夜,还以为秦夜是在强颜欢笑。 正当他想再讥讽几句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扬起了一片烟尘。 皇帝的龙辇,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父皇到了,咱们也别聊了,快去迎驾吧!” 楚轩第一个反应过来,屁颠屁颠的朝着龙辇跑了过去。 楚盛、楚铮,还有二皇子紧随其后。 秦夜和楚岚走在最后方。 楚岚微蹙黛眉,侧目看着秦夜,压低声音问道:“秦公子,你的底牌是什么,秋围马上开始,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 她方才看见楚盛、还有其他几位皇兄背着的复合弓,模样与原版别无二致。 现在,武器的优势荡然无存。 想在秋围夺魁,只能仰仗秦夜的底牌了! “六皇子莫急,底牌怕是用不上了。” 秦夜盯着前方几个皇子的复合弓,笑道:“那些仿制品,只有形,却无神,真用起来,没准还不如一般的弓。” 不得不佩服,大乾能工巧匠的手艺精湛。 短短几天时间,就琢磨出了原理,仿造出了模样。 但复合弓对材料要求极高。 系统商店卖的,是采用碳纤维打造的现代复合弓。 而仿制品,用的则是木材。 木材强度不足,刚性不足。 制造出的复合弓准度差,更为厚重。 最关键的是,滑轮组需要承受巨大弦压。 木制弓片极有可能在拉满或释放时瞬间断裂! 木头做复合弓,不仅性能差,而且危险系数高。 复合弓、复合弓、‘复合’二字,本就是高性能材料组合得来! …… 楚天恒的龙辇刚一停下。 众人便上前毕恭毕敬的行礼。 而后,随着龙辇一起,向西郊猎扬内部走去。 很快便抵达了一处平坦宽阔的地点。 宫人们架起华盖,放上桌椅,还在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楚天恒坐在华盖下的龙椅上,环顾一圈后,皱着眉头问道:“乌桓使团呢,怎么还没来?” “陛下,我这就差人去催!” 沈全说着,立马前去安排。 皇子和大臣们面面相觑,在下面悄声议论道: “这乌桓使团,实在是太嚣张了,竟让陛下等他们!” “依我看,他们会不会是在大殿上,吃了亏,不敢来了啊!”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车轮声。 时不时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秦夜循声望去,眼睛顿时瞪得斗大! 第26章 笼中猛虎 铁笼下方,是装有数十个木轮的板车。 笼内,赫然关着一头吊睛白额凶虎! 虎啸声接连响起,惊得林中飞鸟四起,震得人心头发颤! “护驾!” 沈全惊呼出声! 一众大内侍卫立刻将华盖团团围住。 躲在暗处的秦文山,率领百名护卫蓄势待发。 一旦猛虎靠近,他们便会杀出,擒猛虎,斩杀乌桓使团! 然而,铁笼却在远处停下。 几个乌桓使者站在原地看守。 乌桓国师莫日根带着其余几人,昂首阔步的向着楚天恒所在方向走了过来。 众人见状,皆是稍稍松了口气。 秦夜眉头微皱,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莫日根,不会是想把这头老虎放归山林,让皇子们猎杀吧? 这老虎,体型比前世动物园里见过的,大了两三圈。 少说也得六七百斤重。 一爪子拍下去,能把人天灵盖都掀飞了! 就算是武松来了也够呛啊! 还好还好,自己不用参加秋围。 只希望楚岚多加小心。 如果真要猎虎,那输赢就不重要了。 安全才是第一位! 夺嫡? 那也得有命,才能夺嫡! “乌桓使团,见过乾国皇帝!” 莫日根在楚天恒身前十米远外站定住了脚步,似笑非笑的拱了拱手。 “莫日根,你这是何意?” 楚天恒抬手指向远处的铁笼,冷声问道。 “这是我不远万里,从乌桓神山带来的礼物,特为此次秋围,增添一些彩头!” 莫日根将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微微鞠躬,“还望乾国皇帝陛下笑纳!” 楚天恒眼眸微眯:“你的意思是,要将这猛虎,放入山林,进行猎杀?” 莫日根轻轻点了点头:“正是!” 话音落下—— 秦夜暗暗叹了口气。 还真让自己给猜中了。 这莫日根,心思可真够毒的。 其余众人,则是一片哗然! “你在开什么玩笑,如此凶猛的老虎,怎么可能猎杀的了?” “陛下,乌桓国师居心叵测,万不可答应啊!” “是啊陛下,这猛虎伤人,万一伤到皇子,后果不堪设想!” 大臣们纷纷开口,向楚天恒进言。 甚至有人提议,即刻将乌桓使团逐出大乾! 听着众人义愤填膺的声音,莫日根只是冷冷一笑,看着楚天恒说道:“乾国皇帝,本国师素闻大乾将士勇武过人,乾国更是自称天朝上国,怎么眼下区区一只老虎,就把你们吓得胆战心惊了?莫非那些传闻,都是讹传?” 此话一出,众大臣瞬间噤声。 虽说都知道,莫日根这是捧杀。 可事关国家颜面,哪怕明知有圈套,也不能否认。 莫日根见楚天恒面露动摇之色,又趁热打铁的说道:“乾国皇帝陛下,本国师还听说,陛下你年轻时候,有着万夫不当之勇!亲征漠北,踏平南疆,就连南疆巫国的神女,都被你纳入了后宫。” “乾国有句俗话,叫虎父无犬子,想必陛下你的这些皇子,也都勇武过人,猎虎对他们来说,应该不值一提!” 说完,莫日根自信的环顾四周,料定楚天恒必然会答应。 若是不答应,那便是承认,大乾并非是天朝上国。 更承认了子不类父,皇子无能。 这传出去,乾国皇家的颜面,可就要丢尽了! “莫日根啊莫日根,你年龄与朕相仿,岁数却都用来长心眼子了。” 楚天恒看着莫日根,冷声说道! 莫日根笑了笑,不急不恼的拱了拱手:“多谢乾国皇帝夸奖!” “哼!” 楚天恒轻哼了一声,从龙椅上缓缓起身,径直向着铁笼走去。 大内侍卫见状,连忙跟上。 沈全却是被吓得不轻,“陛下,猛虎危险,还是不要靠近……” “无妨!” 楚天恒摆了摆手,很快就来到了铁笼旁边。 几位皇子紧随其后。 再后面跟着十几个大臣,皆是朝廷一品要员。 “吼!” 忽然,猛虎瞪着楚天恒怒吼了一声。 虎啸声极具穿透力,吓得不少文臣抖如筛糠。 甚至有人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而楚天恒却纹丝不动,眸光依旧如炬,看不出任何惧意! 莫日根在旁边,悄悄观察着楚天恒。 眼底闪过了一丝阴狠之色。 乾国的老皇帝,果真厉害! 好在是年老体衰,大不如前。 哪怕再年轻个五岁,对乌桓都是极大的威胁! “此虎果然威猛。” 良久,楚天恒开口,感叹了一句。 “那是自然。” 莫日根淡定的说道:“毕竟是我乌桓神山中的猛虎,我乌桓人,也奉其为山神!” “好!” 楚天恒突然大笑了一声,道:“今日,我大乾,就屠了你这乌桓山神!” 莫日根脸色陡然一僵! 乾国众大臣的脸色,却也同样凝重。 他们清楚,楚天恒这是答应莫日根的请求,要将猛虎放入猎扬了! “莫日根,虽说猎杀猛虎对我大乾将士来说,不算难事。” 楚天恒看向莫日根,再度开口道:“但毕竟你也说了,这猛虎乃是你乌桓的山神,我大乾自然要给予尊重!” “这样吧,传朕口谕,每位皇子、将士,秋围之时可带上一名随从!” “猎到猛虎者,便是此次秋围的魁首!” 说这话,沈全立马操着尖细的声音喊道:“陛下口谕,参与秋围的皇子、将士们,可带上一名随从!猎得猛虎者,为秋围魁首!” 听见这话,一众皇子们立马开始挑选起了各自的随从。 楚盛直接找到了他当宰相的舅父徐国甫,“舅父,这随从您看……” 徐国甫捋了捋胡须,老神在在的说道:“三皇子放心,此事我来安排!” 其他皇子也都纷纷找人商量了起来。 楚岚则是看向了秦夜,道:“秦公子,你随我一同参加吧。” “我?” 秦夜一愣,旋即抬手指了指自己,尴尬的说道:“六皇子,你没开玩笑吧?我可一点功夫都没有,弓都拉不开,这……” 楚岚郑重其事的说道:“不需要你做什么,带着你,我安心。” “不是……” 秦夜欲言又止,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铁笼。 你是安心了…… 我不安心啊! 第27章 是皇子就不敢弄你了? 【请宿主帮助楚岚,在秋围之上获得前三甲】 (成功后,奖励谋略值20点) 【附加任务开启:猎杀林中猛虎】 (成功后,奖励谋略值10点) 秦夜听见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翻转。 神情也变得正经了起来。 “哎,真拿你没办法。” “承蒙殿下不弃,秦某必将生死相随!” 秦夜侧目看着楚岚,深情款款的说道。 听见这话,楚岚的心中升起了一阵感动。 险些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小女人的娇羞。 …… 笼中猛虎,在乌桓勇士和大乾将士的护送下,进入了山林。 秦夜和楚岚‘组队’最快,率先来到猎扬入口处等待。 不一会的功夫。 楚盛带着一名身穿甲胄、高大威猛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 二人各自牵着一匹战马,走路虎虎生风,仿若胜券在握一般! 当看见秦夜的那一刻,楚盛的眼底顿时闪过了一抹惊讶之色:“六弟,你不会找秦公子做随从吧?” “三哥,有什么问题吗?” 楚岚反问了一句。 “六弟想带谁去、就带谁去,当然没有问题了!” 楚盛摆了摆手,难掩脸上的笑意。 秦夜这小子,连箭术都不会。 老六让秦夜相助,能助明白吗? 不过,他也懒得多说什么。 巴不得楚岚垫底呢! “六皇子,你们为何就只有一匹战马啊?” 这时,楚盛身边的青年,忍不住问道。 “我们……” 楚岚欲言又止。 秦夜不会骑术,自然同骑一马。 但这话,未免有些难以启齿…… “你们骑得是普通战马,自然要一人一匹。” 秦夜笑了笑,看着青年说道:“而六皇子这匹,乃是西域的汗血宝马,一匹更比六匹强,所以我们同乘一匹就够了。” “原来如此。” 青年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楚盛,“三皇子,末将听说您也……” 还没等说完,青年突然见楚盛脸色铁青,连忙话锋一转,关切的问道:“三皇子殿下,您的脸色为何如此之差?要不要叫御医……” 话音未落,便被楚盛摆手打断。 楚盛看着秦夜,咬牙切齿的说道:“秦公子,你不善骑术就不善骑术,何故找马当借口?” “武将世家,却不善骑术,传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 “明明荣国公和秦将军,都是能征善战之辈。” “怎么偏偏到你这,连骑马都不会了?” “哦,我明白了,难不成,你不是秦家的种,是个野种?” 说完这话,楚盛心里瞬间畅快了不少。 跟谁不会讥讽似的! 老子还能让你占了便宜? “三哥,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吧?” 楚岚紧蹙着黛眉,声音隐隐透出了一丝怒意!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楚盛笑了笑,又看向秦夜道:“秦公子,别当真,玩笑话,玩笑话而已嘛!” 秦夜看着楚盛,眼底闪过了一丝杀机。 心中更是怒火滔天! 骂自己也就罢了。 居然敢辱骂自己的家人? 真以为你是皇子。 就不敢办你了? 思及至此,秦夜轻轻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对楚盛道:“不敢瞒三皇子殿下,秦某的确是不善骑术。要不,三皇子殿下,指点一二?” “嗯?” 楚盛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起了秦夜,“秦公子,你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骂他这么狠,态度居然还这么客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听说三皇子箭术了得,骑术更是高超,我这才想让三皇子指点一下。” 秦夜摇了摇头,煞有介事的说道:“罢了,既然三皇子不愿意指点,那就算了。” “行吧,距离秋围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那本殿下就指点一下你。” 楚盛皱着眉头,将信将疑的朝着秦夜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说几点要领,你仔细记下!” 他心想,秦夜定是被他震慑住了。 说来也是,毕竟皇子身份摆在这里,秦夜也不敢造次。 只有他骂人的份,谁敢骂回来? 看在秦夜还算识相的份上,就指点他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也算是个人才。 倘若能拉拢过来,有利无害! “多谢三皇子!” 秦夜拱了拱手,朝着楚盛走去。 楚岚见状,微蹙起了黛眉,心中莫名的有些吃味。 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只是在一旁静静观察。 “要点有三!你且记好了,控马为先,借力跃起,落地轻稳!” 楚盛一边上马,一边说道:“先用左手,紧握缰绳,控制住马头方向,防止马移动。” “左脚踩镫,右手扶鞍,借蹬地之力翻身而上,动作需流畅连贯!” “上马后迅速调整坐姿,避免重落惊马,切记要始终绷紧缰绳,以方便控制方向!” 话音落下,楚盛已然坐在了马背上。 整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格外丝滑! “不愧是三皇子,秦某佩服!” 秦夜拱了拱手,说道。 “你来试试看吧!” 楚盛跃下马匹,对秦夜道。 “好。” 秦夜点了点头,走上前去。 他按照楚盛教的流程进行。 却卡在了第二步。 怎么踩马镫都跳不到马背上。 “秦公子,要不还是算了吧。” 楚岚的看的心里一阵着急,上前劝秦夜放弃。 战马认生,万一出了什么危险,那可就糟了! 楚盛侧过身子,挡在了楚岚面前:“哎,老六你别急啊,秦公子这不是学的挺好吗!” 说完,他又上前,准备推秦夜一把,笑吟吟的说道:“秦公子,我来帮你!” 可刚伸出手,还没触碰到秦夜的身子。 突然,秦夜一个踉跄,身子从马背上翻过,直接滚到了另一边,‘扑通一声’坠落在地! “秦公子?!” 楚岚一惊,连忙快步跑到了秦夜的身边,担心的询问道:“秦公子,你没事吧?” “哎哟,疼……” 秦夜龇牙咧嘴,在楚岚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身子却一直佝偻着,手还扶着腰。 楚岚扭头看向楚盛,愠怒道:“楚盛,你简直欺人太甚!” 楚盛瞪大了眼眸,愣愣的说道:“我都没碰到他啊!” 楚岚质问道:“还说没碰到,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楚盛沉了口气,看向青年说道:“程将军,你来为我作证,我刚才……”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青年就尴尬的摆了摆手,“三皇子,末将刚才没看仔细……” 两个皇子起争执,他哪里敢跟着掺和,得罪了谁都不好受! “你……” 楚盛一时语塞。 这时,楚天恒带着一众大臣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我在远处就听见这边在吵,老三老六,发生什么事了?” 楚岚立马道:“父皇,楚盛刚才把秦公子从马上推下来了!” 楚盛一惊:“父皇,我没有……” “住口!” 楚天恒呵斥打断! 随后,连忙关切的看向了秦夜,“秦夜,你跟朕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 秦夜欲言又止,故作为难的说道:“不,不是三皇子,是,是微臣不小心从马上跌落……” 楚盛眼前一亮,连忙道:“父皇,您看,连秦夜都……” 楚天恒龙颜大怒:“朕说了,让你住口!!!” 第28章 徐国甫出面 “御医,快去给秦夜看看!” 楚天恒先吩咐御医,随后才又对楚盛道:“你真是死不悔改!看来还是罚的不够!秋围你也别参加了,大乾也不差你这一个,给朕去太庙,再跪上七天!” 话音刚落—— 宰相徐国甫就站了出来,劝说道:“陛下,不可啊!” “为何?” 楚天恒眼眸眯起,看向徐国甫质问道。 他自然是知道,徐国甫和楚盛的关系。 徐国甫向来以老练,谨慎著称。 想找他把柄,都找不到。 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主动跳出来了! “陛下,原因有三!” 徐国甫拱手道:“一来,乌桓使团还在,三皇子固然有错,也该私下责罚,以免让外人看了笑话。” “二来,三皇子箭术、武艺高超,倘若他不能参加秋围,我大乾将少一成胜算。” “三来,事情还未彻底调查清楚,就擅自降罚,难免不妥,何况秦公子都说了,是他自己不慎失足坠马。” 听徐国甫这么说,楚天恒重重沉了口气。 秦夜在一旁,暗中观察了起来。 不得不说,徐国甫这老狐狸,还是精明!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就算皇帝要罚楚盛,恐怕也得等到秋围之后了。 果不其然,楚天恒看向楚盛,说道:“念在宰相给你说情的份上,朕暂且不罚你,等到秋围之后,你再来领罚!” “谢,谢父皇!” 楚盛诚惶诚恐的答应道。 “秦夜的情况如何?” 楚天恒看向御医,问道。 御医回答道:“回陛下,秦公子表面看上去,应当是没什么大碍。” “应当?” 楚天恒冷声道:“朕要明确的答复!” 御医身躯一颤,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实在是没看出什么,可不排除,有暗伤的可能。 只是楚天恒现在让他回答,也答不上个所以然来。 答了,很容易说错话啊! “陛下,微臣没什么大碍,不耽误秋围!” 这时,秦夜主动开口,对楚天恒说道。 楚天恒担忧道:“可不要勉强啊!” “放心吧陛下,微臣不勉强!” 秦夜拱了拱手,声音抬高了几度:“天佑我大乾,作为大乾臣子,会被上天眷顾,哪怕有危险,也定能化险为夷!” 听见这话,楚天恒想起了神仙托梦一事,心里瞬间安稳了不少。 “好,天佑大乾!” 楚天恒暗暗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了一抹欣慰的弧度。 随后,他环顾一众皇子和参加秋围的将士,朗声说道:“我大乾将士,定能旗开得胜!” …… 见楚天恒带着一众大臣离开。 楚盛找了个机会上前,叫住了徐国甫。 “舅父,多谢出言相助!” 楚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此刻依旧是惊魂未定。 差点就错失了参加秋围的资格! 徐国甫朝着楚天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已经走远,才无奈的开口说道:“现在是立储的关键时刻,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陛下肯定会在这两年把太子之位定下来,让你好好表现吗?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为何要推那秦夜下马?这事说小也小,但说大也大,就看陛下那边怎么考虑了!” 楚盛一脸苦涩的说道:“舅父,真不是我推的,是那秦夜自己坠马,想要陷害我啊!” “他陷害你?” 徐国甫将信将疑的问道。 “是啊舅父。” 楚盛叹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 徐国甫却打断道:“罢了,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关键是你要在秋围之上好好表现!把握住这次机会!” “要知道,上次在朝堂之上,秦夜已经出过一次风头了!” 说着,徐国甫想到了什么,又连忙嘱咐道:“对了,不管是你主动招惹秦夜,还是秦夜招惹你,你现在必须能忍则忍!” “自打秦夜赢过莫日根之后,陛下就对他格外关注!” “在这个时间,找秦夜的麻烦,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你且放心,人无千日好,秦夜得宠也久不了!” “忍过这一时,风平浪静。” “其他的,我来给你安排!” 说完,徐国甫不等楚盛回应,便转身离开。 “哎……” 楚盛叹了口气,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身为皇子,却要忍一个五品的鸿胪寺少卿。 实在是欺人太甚! 但对于徐国甫的话,他向来还是听从的。 妈的! 为了储君的位置。 忍又何妨! 等当上了皇帝,再报仇也不迟! 登基之后,就找个由头,灭了秦家满门! …… “秦公子,你没事吧?” 另一边,楚岚关切的询问着秦夜。 “殿下放心,我没什么大碍。” 秦夜淡定的说道。 本来就是自己摔得,能有什么事? 再者说了,作为秦家男儿,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虽说箭术不精,也没怎么练过武。 但骑马这种最为基础的功夫,还是从小就学习的。 找楚盛学马术,也只是借机下套而已。 只可惜,让徐国甫那老家伙搅了浑水! “陛下,猛虎已放归山林!” 不一会的功夫,先前拉着铁笼去山中的将士回来复命。 “好!” 楚天恒大手一挥,“秋围,即刻开始!” “驾!” “驾!” 霎时间,一众参与秋围的皇子、将士,皆骑马向着山林猎扬而去。 两人一队,一人一马。 唯独秦夜和楚岚同乘一匹。 “秦公子,你当真无碍?” 楚岚骑着马,视线观察着猎物,还时不时关切的询问一声,生怕秦夜身体抱恙。 “后背多少有点疼,我得抱紧你才行。” 秦夜说着,紧紧搂抱住了楚岚的细腰,把头靠在了楚岚的后背上。 鼻尖感受着时而掠过的秀发,还能闻到一缕缕体香。 爽! 舒服! 这哪里是打猎! 分明就是郊游啊! 忽然—— 楚岚看见了前方有一只梅花鹿快步跑过。 她眼眸一紧,立马弯弓搭箭。 “嗖!” 箭矢划破长空,精准的射中了梅花鹿的脖颈,将其射倒在地! “驾!” 楚岚立刻拍马上前,准备收下眼前的猎物。 可就在这时,附近林中窜出了一道骑马的身影,对方先她一步,来到了梅花鹿的身前。 仔细一看,不是楚盛还能是谁? 第29章 抢夺猎物 随从调转马身,拦住了楚岚的道路。 楚盛则是从马背上跃下,眼疾手快的拿出匕首,准备去割梅花鹿的耳朵。 一扬秋围下来,所猎杀的猎物少说也有十几只,甚至几十只。 全首全尸的带走,显然不现实。 即便有护卫跟随,那也是藏匿在暗处、负责保护皇子安全的暗卫。 因此,楚天恒定下了以左耳计数的规矩。 “楚盛,你过分了!” 楚岚勒住缰绳,看着楚盛喊道。 楚盛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眼疾手快的割下鹿耳,装进了腰间别着的袋子里。 随后,他才缓缓直起身子,看向楚岚,不紧不慢的问了句:“六弟,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啊?” 楚岚俏脸冰寒,厉声质问道:“你少在这里装傻充愣,父皇明令禁止抢夺猎物,你明知故犯,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楚盛的随从程盎先慌了神。 虽说他官至羽林中郎将,是楚天恒的贴身护卫,直接对皇帝负责。 父亲还是九卿之一的光禄勋。 但面对皇子,还是不敢造次的。 “六皇子,我们……” 程盎看着楚岚,脸色为难到了极点。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楚盛就打断道:“程将军,你我按规矩办事,不必惧他!” 说话间,楚盛笑吟吟的向着楚岚走去,又道:“六弟,这鹿分明是我猎到的,你可不能信口胡说,血口喷人啊!” “你猎到的?” 楚岚被气笑了,“分明是我一箭……” 话音未落,她的俏脸陡然一僵。 只见,楚盛指着鹿的脖颈处,上面赫然扎着两支羽箭! 一支是她射出的,另一支,则是楚盛所射。 “什么时候……” 楚岚蹙起了黛眉,眉头快要皱成了疙瘩。 “六弟啊,你我皆射中了猎物,但我更快一步,你说这猎物该归谁?” 楚盛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岚,问道。 楚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无言以对。 “程将军,看来我六弟已经醒悟,咱们也该继续去打猎了。” 楚盛笑了笑,没再理会楚岚,翻身上马后,带着程盎离开。 “可恶!” 楚岚咬紧贝齿,望着楚盛离开的方向,眸光中闪烁着怒意。 无意间的一瞥,她见秦夜正蹲在梅花鹿的身边,正忙活着什么。 “秦公子,秋围是以割耳计数,这尸体现在已经没用了。” 楚岚叹息道:“等秋围结束后,会有宫人处理的。” 秦夜淡定的回答道:“不,这鹿血还有用。” “鹿血?” 楚岚一愣,俏脸上当即浮现出了一抹羞怯之色,“秦公子,你要想喝鹿血的话……可以到我府上喝,或者我差下人送到你府上去,没必要这么麻烦……” 鹿血大补。 对那方面,更是大有裨益。 可秦夜这个年纪,也没必要补吧? 何况,他还挺行的…… 难不成,是居安思危?为未来打算? 想到这里,她心中愈发羞怯了起来。 这家伙,还挺得寸进尺的。 谁要跟他一直…… 不对,他会不会找其他女人? 难道说…… 思及至此,楚岚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毕竟,她女扮男装,没办法给秦夜一个名分。 起码短时间内,不可能给他名分。 而秦夜的年纪,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 不会是…… “喝鹿血,我为什么要喝鹿血?” 这时候,秦夜扭头看着楚岚,无奈的说道:“这玩意多腥啊,而且还脏,我可喝不下去。” “啊?” 楚岚猛地回过神来,试探的问道:“那你取鹿血,是为了?” “吸引猛虎啊,我们不是要猎虎吗?” 秦夜反问道。 “哦,哦,对,猎虎!” 楚岚目光闪躲,尴尬的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是啊,英雄所见略同!” 秦夜说着,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忽然反应过来,楚岚说喝鹿血的意思了。 再结合楚岚复杂的表情。 想必,刚才在她的心里,上演了一出大戏。 秦夜看破却没有戳破,他带上装满鹿血的皮囊,翻身上了汗血马。 “走吧殿下,咱们继续去打猎。” “嗯……” 楚岚尴尬的应了一声,骑马载着秦夜,继续搜寻起了猎物。 不一会的功夫,她便发现了一头野猪。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但野猪刚倒下,楚盛和程盎就从一侧蹿了出来。 程盎挡在了楚岚面前,面色为难的点头示意,“六殿下…真巧啊……” 楚盛则是如法炮制,过去割下了野猪的耳朵。 “老六,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楚盛笑了笑,随口说了几句后,便带着程盎离开。 “怎么又遇见这挨千刀的楚盛了?” 楚岚俏脸含怒。 心里突然有种预感。 楚盛这家伙,不会是故意跟着他们吧? 这个猜想,很快便得到了验证。 楚岚在猎杀第三头猎物的时候。 楚盛和程盎又出现了。 还是熟悉的路数。 一人拦路,另一人去割耳。 再一再二不再三。 楚岚已经能够肯定,楚盛就是故意而为之! “楚盛,你简直欺人太甚!” 楚岚看着楚盛,声音冰冷到了极点,“一次又一次,故意抢我的猎物,没完没了了?!” “老六,你别误会,咱俩能遇见,这都是凑巧了啊。” 楚盛不急不恼,笑吟吟的说道。 楚岚冷声问道:“凑巧?一次是凑巧,两次,三次,还是凑巧?!” “就算四五六次,该巧,还是巧啊。” 楚盛笑了笑,“巧合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说完,他又看了秦夜一眼,语气玩味的对楚岚说道: “老六啊,不是三哥说你,你和秦公子若是一人一马,岂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哦对,我差点忘了,秦公子不会骑马。” “但不得不说,秦公子虽然不善骑术,但制造的复合弓,倒是很好用!” 听见这话,楚岚额头青筋暴起,紧紧攥住了缰绳。 之前怎么没发现,楚盛这么恶心? 简直是令人作呕! 秦夜倒是云淡风轻,看着楚盛道:“三皇子,这弓好用,那你就多用,不必客气!” “哈哈哈!” 楚盛放声大笑,“放心吧,我会的!” 秦夜没再多说什么。 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笑吧。 趁着现在还能笑出来。 很快,就该哭了! 第30章 断弓 楚岚不想再多看楚盛一眼,直接骑马载着秦夜离开。 她继续射猎,奈何楚盛却一直阴魂不散。 每次猎物刚一倒地,楚盛就带着程盎出现,接连三四次,让人不厌其烦! 秦夜倒是十分的淡定,一门心思的收集血液。 这一路下来,收集了五个水囊,挂满了腰间。 “不猎了!” 突然,楚岚勒住了缰绳,把马停在原地。 猎一次,被抢一次。 心态都被楚盛折磨炸了! 还猎什么,全都给他人做了嫁衣! “好,你说不猎,那就不猎了。” 秦夜搂抱着楚岚的柳腰,安抚道:“咱们直接去打虎。” 听见秦夜的声音,楚岚心中的火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撇着小嘴,委屈的说了句,“好,不过还是生气,楚盛明摆着跟我作对!” 秦夜微微一笑:“不气不气,一会他就该遭报应了。” 很快,在秦夜的指示下,楚岚骑马来到了一处溪涧旁。 秦夜将事先准备好的野猪尸体,放在了峡口的通风处。 又屏住呼吸,往野猪尸体上倾倒血液。 与此同时—— 躲在不远处灌木丛中的楚盛,闻见这刺激的血腥味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是想干什么,疯了吗?” 楚盛抬手捏住了鼻子,无语的说道。 “这是……” 程盎在一旁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觉察到了什么,连忙对楚盛道:“三皇子,若是末将没有猜错,秦公子应当是想把那猛虎引来!” 听见这话,楚盛先是一愣。 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猛虎嗜血。 以血引虎! 没想到,秦夜这小子,竟能想出如此妙计! 虽说抢光楚岚的猎物,让其一无所获。 舅父徐国甫还安排了自己人参加秋围。 届时会将兽耳交出大半,算到他的头上。 但秋围开始前,父皇曾下令,猎得猛虎者为魁首。 一旦让楚岚猎到老虎。 先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楚盛眯起眸子,对程盎说道:“盯紧了,一会老虎若真的过来,咱们就如法炮制,给他们抢了!” 猎到猛虎,便是秋围的冠军。 同时,还会得到父皇的青睐! 先前做错事的惩罚,也就不作数了! 程盎面露难色:“殿下,抢猛虎……怕是有些难度吧?” 抢一般的猎物也就算了。 猛虎怎么抢? 别说是抢了,想射杀都困难。 稍不留神,还可能有性命之忧! 楚盛皱了皱眉:“难度,何来难度啊?” “殿下,您也见过那猛虎,体型硕大,比一般老虎生猛数倍,寻常兵器怕是伤不了它啊!” 程盎苦笑道:“依末将之见,一旦见到老虎,还是先跑为妙,确保安危才是首要!” “非也。” 楚盛笑了笑,从容不迫的说道:“这复合弓,可不是寻常兵器,猎杀猛虎不在话下!” 程盎一愣,看着手中的复合弓,眼底闪过了一丝错愕:“这复合弓,当真有那么厉害?” “说来也是,你还没试过这复合弓呢。” 楚盛淡定的说道:“等会老虎来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声呼啸声从远处响起! 楚盛眼眸一紧:“来了!” 另一边,秦夜听见老虎的动静,连忙快步往回跑。 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的跑回到了楚岚的身边。 “呼!” 秦夜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一直屏气凝神。 换气的时候,差点没被血的味道‘呛死’! “还真把猛虎给引来了。” 楚岚感叹了一声,随后又朝着不远处看去,“楚盛,别藏了,我知道你在那!” 话音落下——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先是探出了一颗马头。 随后,楚盛的身影出现在了秦夜和楚岚的视线中。 “六弟,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楚盛手握缰绳,侧目看着楚岚,语气玩味的说道。 “巧什么巧,你分明就是一直在跟踪我。” 楚岚冷声道! “话可不能乱说,我是闻到这里有怪异的味道,所以才特地来看看。” 楚盛笑着道:“没想到,居然发现了秦公子在以血引虎。” “难怪每次猎物被抢,秦公子都不慌不忙,看来是早有准备!” “秦公子虽不善武,却有智谋!” “也难怪,六弟你会带着秦公子参加秋围!” 楚岚黛眉紧蹙,“少废话,这虎是我们引来的,你休要动歪心思!” 楚盛冷哼了一声:“六弟,那就各凭本事吧!” “三皇子,猛虎来了!” 这时,程盎惊恐的声音响起! 楚盛猛地回过神来,顺着程盎的视线看去。 只见,猛虎从山上跃下,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野猪尸体奔袭而来! 眼看着猛虎来到四十丈远外,楚岚还在等待合适的距离。 楚盛却已然自信的弯弓搭箭。 “程将军,你可瞧好了,这一箭,如有神助!” 楚盛说着,瞬间将弓弦拉满! 紧接着,瞄准猛虎,撒手放箭! 下一秒,却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弓弦突然崩断,弓片也随之炸开! “啊!” 楚盛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随后捂着脸颊,趴在了马背上。 “三皇子……” 程盎吓得心头一颤,连忙查看起了楚盛的情况,“三皇子,您没事吧?” “噗——” 另一边,秦夜没忍住笑出了声。 楚岚也是忍俊不禁。 不过她只是瞄了一眼。 随后便强忍住了笑意,继续全神贯注的观察猛虎的动向。 “啊,血,血……” 楚盛龇牙咧嘴,目光惊恐的看着手掌上的鲜血,随后又连忙看向程盎问道:“程将军,我,我是不是毁容了?” 太子的颜面,可是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大乾的颜面。 一旦毁容,极有可能影响到夺嫡之争! “三皇子殿下,脸上是有些创伤……” 程盎紧皱着眉头,语气惶恐的说道。 楚盛再度开口,急声问道:“重不重,伤的重不重?会不会留下疤痕?会不会影响到容貌。” “依末将看,应当是不重,不过最好还是找御医看看……” 程盎手足无措的说道:“至于会不会留疤,末将就不知道了……” “快,快,去找御医,找御医!” 楚盛惊慌之下,也顾不得猎虎了,连忙调转马头,向着猎扬入口处赶去! “这就跑了?” 秦夜看着楚盛离开的身影,忍不住笑道:“还挺要面子。” 楚岚目不转睛的盯着猛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难怪被抢了猎物,秦公子也不着急,原来是早有预料啊! 第31章 猎杀猛虎! 她专心致志的盯着猛虎。 等待对方进入射程,然后将其一举拿下! 不一会的功夫,猛虎来到了野猪尸体前。 它先是俯下身子,嗅起了野猪的气味。 片刻后,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时,楚岚找准机会,瞄着猛虎的脖颈,放出一箭。 箭矢呼啸,破空而出! 可眼看着要射中之际,那猛虎居然猛地暴起,抬爪将羽箭拍飞了出去! 紧接着,猛虎怒吼着环顾起了四周! 好在是楚岚隐蔽的及时,提前带着秦夜,藏匿在了灌木丛中。 “这老虎,竟如此凶猛……” 楚岚瞪大美眸,心跳如鼓的说道! “殿下,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这时,秦夜皱着眉头问道。 楚岚微微颔首:“好像是有哨声。” 秦夜抬头,朝老虎方向偷瞄了一眼。 只见,老虎正在啃食着野猪。 不一会的功夫,野猪尸体就被吃没了大半。 耳边,依旧有哨声不停的响起。 一阵接着一阵,似乎带着一种规律。 伴随着哨声的律动,猛虎时不时的抬头,像是在被哨声控制一般。 但很显然,食物对于猛虎的诱惑更大一些…… 看着远处的老虎,秦夜若有所思。 表情先是疑惑,继而变得凝重。 最后反应了过来,连忙对楚岚道:“不对劲,快跑!” “怎么了?不猎虎了吗?” 楚岚诧异的问道。 但还是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汗血马跑去。 秦夜紧随其后,急声道:“这哨声有古怪,我怀疑是乌桓人能控制这老虎!” 楚岚美眸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跃上了马背,又伸手将秦夜拉上了马。 “老虎对哨声有反应,它应该不是野生虎,而是乌桓人驯养的老虎!” 秦夜搂住了楚岚的柳腰,向她解释道:“如果我没猜测的话,莫日根是想利用这老虎袭击皇子!” 楚岚一边骑马向着远处跑着,一边神色凝重的说道:“秦公子言之有理!没想到,莫日根的心思竟歹毒至此!” 作为使者,莫日根自然不敢明着下手,哪怕暗中派刺客,也有可能落下把柄。 但用老虎,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哪怕咬死了大乾的皇子、将士,也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甚至,还能反过来污蔑受害者武艺不精! “吼!” 突然,一道虎啸声传来! 秦夜心头一颤,连忙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猛虎,正从后方追来,嘴上还沾染着血迹,看上去十分的吓人! “驾!” 楚岚快马扬鞭,语气焦急的喊道:“我们得抓紧离开猎扬,向父皇禀报!” 秦夜却道:“殿下,我们去找哨声!” 听见这话,楚岚的黛眉微微蹙起。 但很快就明白了秦夜的意思。 她当即绕了个大圈,向着哨声所在方向赶去。 猛虎仍旧在后方穷追不舍。 好在秦夜和楚岚胯下骑着的,是汗血宝马。 倘若是一般的马匹。 恐怕二人早已成了猛虎的口中亡魂!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秦夜和楚岚寻到了哨声来源。 只见,两名乌桓站在一块巨石之上。 一人手握长刀放风。 另一人正吹着骨哨,通过节奏韵律来指挥猛虎的行动! “果然,这挨千刀的乌桓人!” 楚岚面露怒意,连忙弯弓搭箭,准备将吹哨的乌桓人射杀! 然而,秦夜却更快一步,将早就从腰间解下的水囊,朝着乌桓使者扔去,“我去你大爷的吧!” 水囊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着吹哨的乌桓使者砸去。 奈何,秦夜的准头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水囊径直砸向了吹哨的乌桓使者身侧。 并未对其构成任何的威胁。 这一幕,把放风的乌桓使者逗笑了。 他直接挥刀斩向水囊,看向秦夜的目光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嘲讽之色。 然而刀锋划过水囊的一瞬间,乌桓使者的笑容便戛然止住…… 只因他嗅到了,一股刺激的血腥味。 做梦都没想到,秦夜扔出的水囊中,装的的竟是鲜血! 刹那间!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中。 殷红的鲜血随风溅了他们一身,糊的满脸都是! “咳咳咳——” 哨声随之停下,吹哨的乌桓使者剧烈咳嗽了起来。 放风的乌桓使者脸色大惊,见猛虎不追秦夜和楚岚,反而向他们扑来,连忙急的拍打同伴,“快,快继续啊!” 吹哨的乌桓使者也看见了猛虎,又连忙吹动起了骨哨。 然而猛虎野性难驯,食物对它的诱惑,远胜过了骨哨的指令。 眨眼的功夫,猛虎便将两名乌桓使者扑倒在地,大口啃食了起来! “快,殿下!” 秦夜眼眸一紧,急声提醒了一声! 楚岚立马弯弓搭箭。 “嗖——啪!” 一箭射出,洞穿了猛虎的脖颈! 紧接着,又是拉满弓的一箭,射向了猛虎的头颅! 转瞬之间,数箭射出,最终射向猛虎心脏的一箭,带走了它的性命! 伴随着一声虚弱的虎啸,猛虎身躯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楚岚等了一会,拔剑上去补了几剑。 在确保猛虎彻底丧命后,便用刀割下了它的耳朵。 “秦公子,我们成功了!” 楚岚欣喜的看着秦夜,激动到美眸中盈满了泪水:“成功的猎杀了猛虎!” 秦夜没有说话,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抬手摸向胸口,还能感觉到心脏跳的如同打鼓。 刚才真是差点跳出嗓子眼,魂都被吓没了半条! 【恭喜宿主,成功猎杀林中猛虎】 【获得谋略值:10点】 【当前可用谋略值:40点】 …… 与此同时—— 猎扬山林外。 楚盛一边接受着御医的治疗,一边向楚天恒抱怨道:“父皇,儿臣这伤口,乃是秦夜所致,您一定要严惩他,为皇儿做主啊!” 话音落下,还没等楚天恒回应,不少大臣就着急的站了出来,齐声道:“重伤皇子,罪不容诛,请陛下严惩秦夜!” 楚天恒环顾一圈,脸色阴沉的问楚盛道:“秦夜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直接伤你?” 楚盛连忙道:“父皇……”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楚天恒就摆手打断,“不用你说!”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程盎,问道:“朕要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三皇子的伤,不是秦夜所致,是三皇子猎虎的时候,被炸开的弓片所伤……” 程盎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的回答道。 虽说他和他爹,都是被徐国甫提拔的。 但当着楚天恒的面,却不敢妄言。 万一向着楚盛污蔑秦夜,被查出来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啊! 听程盎这么说,楚盛立马接过话茬,激动道:“父皇,虽不是秦夜直接伤我,但复合弓是他所制!这复合弓,用几次就坏了,一定是他包藏祸心啊!” “当初,这复合弓,不是你极力推荐吗?” 楚天恒眼眸微眯,“怎么现在,倒成了包藏祸心了?” “父皇,儿臣先前是怀着爱才之心,但谁知道,秦夜这复合弓,却……” 楚盛欲言又止,重重沉了口气,露出了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 “好在是儿臣箭未射出,一旦将箭射出,惊动了猛虎,后果不堪设想!” “这复合弓,用来打猎都会出事,更别说是用在战扬上了。” “父皇您想想,倘若全军将士都用上这弓,一旦开战……” 话音未落—— 林中突然跑出了几名暗卫,激动的朝着楚天恒喊道:“陛下,喜报,喜报!六皇子大展神威,猎杀猛虎!” 第32章 加官进爵! 楚盛一派的大臣们,也都面露惊诧之色。 什么情况? 三皇子正向陛下告状,说着复合弓的危害呢。 六皇子就把猛虎猎杀了? 这…也太不凑巧了……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正‘看戏’的莫日根,表情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乌桓最大的虎王,被奉为山神的虎王,居然死在了大乾猎扬? 不可能,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老六当真猎杀了猛虎?” 楚天恒闻讯,激动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看着暗卫问道。 “陛下,千真万确!” 暗卫来到楚天恒面前,拱手道:“六皇子和随从,正在剥虎皮,准备献于陛下呢!” “好,好啊!” 楚天恒难掩笑意,说道:“你快去通报,秋围不必再进行下去了,老六猎杀了猛虎…不,猎杀了乌桓山神,朕对他重重有赏!” 这时,暗卫瞄了莫日根一眼,再度开口说道:“陛下,还有一个噩耗……” “噩耗?” 楚天恒脸色一僵,连忙问道:“是何噩耗?” 莫非,是老六受伤了? 还是秦夜受伤了? 暗卫轻轻叹了口气:“参加秋围的两名乌桓使者,不慎被老虎咬死……死无全尸。” “哦,原来是这样。” 楚天恒松了口气,克制着难压的嘴角,煞有介事的说道:“的确是噩耗啊!” 说着,他看向了莫日根,“乌桓国师,猛虎无情,节哀顺变啊!” 莫日根没有理会楚天恒,而是快步来到了暗卫身边,一把按住了对方的肩膀,急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乌桓国师,请你自重。” 暗卫甩开了莫日根的手,神色严肃的说道:“我向陛下禀报,消息自然千真万确,哪能有假?”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那猛虎明明……” 莫日根欲言又止,随即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 那老虎,自幼便被乌桓勇士饲养,从未伤过它的饲养者。 并且训练得当,可用骨哨控制。 怎么可能会伤其主,还食其肉呢? 假的,一定是假的! 绝对是乾国人为了面子,散播的谣言! 然而,莫日根的幻想,在秦夜和楚岚带出虎皮的那一刻,彻底破灭了! “真猎虎了?” 一众大臣,无不是伸长脖子看着虎皮,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如果说,楚盛此刻的表情,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 那莫日根,就像是直接吃了屎。 还是小口慢嚼的那种。 楚岚和秦夜扯着虎皮,来到了楚天恒的面前。 站定住脚步后,楚岚立马恭声道:“儿臣与秦公子猎得虎皮一张,献于父皇!” “好!” 楚天恒容光焕发,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好几岁。 他连忙看向沈全,道:“快,将虎皮拿过来,朕要好好看看!” 沈全立马带着几个大内侍卫,将虎皮放在了楚天恒面前的桌案上。 硕大的虎皮铺满了桌案,还有一大半悬在半空。 楚天恒丝毫不在意虎皮散发出的血腥味,抬手轻轻在虎皮上抚摸,心情畅快到了极点! “好,好啊,老六,朕要赏你,重重赏你!” 楚天恒抬头看向楚岚,激动的说道。 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老六,居然能带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楚岚拱着手,郑重其事的说道:“父皇,儿臣能猎到此虎,多亏了秦公子的复合弓,还有秦公子的计谋!” “哦?” 楚天恒眼前一亮,问道:“秦夜用了什么计谋?快,详细跟朕说说!” “是,父皇!” 楚岚将用血引诱猛虎的事情,悉数告知给了楚天恒。 不过,并未提及乌桓使者。 秦夜回来的路上,就曾嘱咐过她,不要说乌桓用骨哨操纵猛虎之事。 一来,乌桓使者已经死无对证,莫日根肯定也不会认账。 二来,倘若闹得太僵,恐怕会兴战事,也会给楚岚自身树敌。 “妙啊,秦夜,真是妙计!” 听完了楚岚的讲述,楚天恒看着秦夜,难掩笑意道:“传真口谕,即日起,封秦夜为太子少傅!” “臣领旨,谢恩!” 秦夜拱手一拜道。 鸿胪寺少卿,虽说有点实权,但聊胜于无。 而太子少傅,虽说是虚职、荣誉头衔。 但在这储君将立未立的关键时刻。 意义非同一般! 最关键的是,顶着太子少傅的头衔,可以名正言顺的和皇子们接触! 一众官员的脸上,无不露出了震惊之色! 尤其是楚盛,脸色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难看! 少傅是什么位置? 那可是太子之师! 可现在,储君之位未立。 太子还没有,却封了少傅。 难不成,陛下要立六皇子为太子? 正当众人在心中猜想之际,楚天恒看向了楚岚,道:“老六嘛,即日起,你就是静王了!” 此话一出,全扬又是一片哗然! 连楚岚自己都惊了。 没想到,父皇竟给她封了王。 虽不是太子。 但几个皇子之中,唯独他封王。 可见父皇对自己的看重! “儿,儿臣领旨,谢父皇隆恩!” 楚岚激动的拱手,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陛下,封王恐怕有些不妥吧?” 突然,徐国甫站了出来,试探的说道。 “有何不妥?” 楚天恒眼眸微眯,冷声质问道。 心想,在自己最高兴的时候,这老家伙却站出来扫兴。 非逼朕扇你才行吗? “陛下,依照大乾惯例,得军功战功的皇子,才可封王。” 徐国甫拱着手说道:“现在,六皇子在秋围之上射杀猛虎,的确是立下了大功,但还不足以封王啊!” “没有先例,那就创造这个先例!” 楚天恒打手一挥,“朕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是。” 徐国甫默默退了下去,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全扬大臣,包括楚盛,没人再提复合弓一个‘不’字。 楚盛心里也清楚,倘若再说复合弓的不是,只会惹祸上身。 “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突然,秦夜开口对楚天恒说道。 “但说无妨!” 楚天恒笑吟吟的说道。 秦夜问道:“六皇子猎到了猛虎,算不算是秋围的前三甲了?” “哈哈哈,秦夜啊,你为何会问出这等问题?” 楚天恒被逗笑了,反问道:“官,朕给你封了,还给老六封了王,这秋围的结果,还重要吗?” 怎料,秦夜却一本正经的说道:“重要。” 还等收获系统奖励呢! 怎么不重要? “你……” 楚天恒一时语塞,沉了口气道:“老六何止前三甲,乃是此次秋围魁首!” “秦夜,朕这么说,你满意了?” 话音刚落,秦夜的脑海中便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成功帮助楚岚,在秋围之上获得前三甲!】 【获得谋略值:20点】 【当前可用谋略值:60点】 秦夜笑着拱了拱手:“多谢陛下成全!” 楚天恒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指着秦夜道:“你啊你,还挺看重虚名!” 这时,莫日根走到了秦夜和楚岚的面前,冷声问道:“静王,秦少傅,你们可曾在猎扬,见过我乌桓的勇士?” 第33章 大马士革钢刀 秦夜看着莫日根,淡定的说道:“可能早就被老虎吃了吧。” 听见这话,莫日根瞬间激动道:“怎么可能,那猛虎可是我乌桓勇士从小饲养,它……” 秦夜眼眸微眯:“嗯?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猛虎无情,即便从小饲养,也可能噬主。” 莫日根沉了口气,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秦夜意味深长的说道:“确实,乌桓国师言之有理,哪怕是从小饲养的老虎,一旦吃起主人来,同样也不带眨眼的。” “嗯……” 莫日根的老脸憋得涨红发紫,却又无言以对。 他清楚,秦夜肯定是知道什么。 说不定,就是秦夜用计谋,害死了两位乌桓的勇士! 可恶! 实在是可恶! 可恶至极! 莫日根越想越生气。 出使大乾,是为了扬乌桓国威。 怎料,先在大殿之上输了智斗,还损失了一名勇士! 今日更是损失一头猛虎,和两名勇士! 不行! 这颜面,必须得讨回来! 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思及至此,莫日根立马看向了楚天恒,问道:“乾国皇帝!秋围已经结束,该封赏的,也封赏了,是时候进行武比了吧?” “莫日根,你就这么着急,想见识我大乾武将的厉害?” 楚天恒似笑非笑的问道。 先前,他曾答应过莫日根。 秋围结束之后,进行一扬武术较量。 大乾一方派出一名将军,挑战乌桓的勇士。 算是为秋围增添一些彩头。 “听说大乾兵多将广,武将勇猛,本国师自然是想见识一番!” 莫日根捋了捋胡须,强压着心头对秦夜的怒火,说道。 楚天恒大手一挥:“好,朕就答应你,即刻进行武比!” …… 不一会的功夫。 楚天恒面前清出了一大片扬地。 先前参加秋围的皇子和将士们,此刻都已回来,和众大臣围坐在扬地周围。 “这位,便是我乌桓勇士,草原上的苍狼,赤那!” 伴随着莫日根的声音落下,乌桓使团中走出了一位高大威猛的勇士。 此人看上去身高接近两米,生的膀大腰圆。 手里握着一把大刀,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寒芒! “嘶……” 一众武将见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生忐忑之意。 这特布尔,胳膊已经赶上他们大腿粗了。 真要交起手来,讨不到便宜不说,输了还会惹得陛下不悦。 无论是谁上去挑战,都是稳亏不赚的买卖啊!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赤那的身上。 唯独秦夜,留意到了赤那手上的大刀。 这刀看上去,格外锋利,对于大乾将士们的刀剑,完全就是降维打击啊! 【夺嫡任务开启!】 【请宿主帮助秦文山战胜乌桓勇士赤那】 【任务成功后,奖励谋略值20点】 秦夜听见系统的声音,神色不由得一愣。 没想到,要挑战赤那的,居然是老爹啊! 他来不及再多想,心念一动,连忙进入了系统空间。 准备花费20谋略值,买下大马士革钢刀。 【请宿主选择钢刀样式】 霎时间,脑海中出现了无数刀的款式。 “不选了,就大乾最常见的那种就行,要大一些的!” 秦夜在脑海中喊道。 下一秒,他的手上立马多了一把带着刀鞘的长刀。 好在此时,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赤那的身上,没人注意到秦夜。 他连忙将刀藏进怀中,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恭喜宿主,已经花费谋略值50点,系统即将升级至二级】 【升级时间,预计六个时辰……】 “乾国皇帝,你要派谁来挑战我们乌桓的勇士?” 莫日根看着楚天恒,语气傲然的问道。 “莫日根,你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 楚天恒冷冷一笑,道:“我大乾将士,与你乌桓勇士交手,不能用挑战二字,而是指点!” 莫日根脸色一沉,“乾国皇帝,谁指点谁,还未必吧?” 楚天恒没再回应,而是轻喊了一声,“秦将军,有劳了!” 话音落下! 楚天恒身边披着甲胄的侍卫站了出来。 只见他缓缓摘下头盔,赫然露出了一张英气十足、不怒自威的面庞。 “秦文山?” 一众文官见状,皆是面露惊诧之色。 任谁都没想到,被贬官三年多,早已赋闲在家的秦文山,居然会出现在这! 徐国甫眼眸微眯。 陛下这是何意? 打算重新重视武将? 还是说,只是暂时叫秦文山来,应付乌桓使者的挑战? “老爹,藏得够严啊……” 秦夜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他愣是一直没发现,假扮成侍卫的秦文山。 之前还纳闷呢,心想老爹说要参加秋围。 却一直没见人影。 原来在这等着呢! “飞将军,秦文山?” 莫日根看着秦文山,脸色陡然一僵。 他对秦文山,再熟悉不过。 曾经秦泰然、秦文山父子二人,率军三千,力克他乌桓三万之众。 在乌桓军中,称秦泰然为杀神,称秦文山为飞将。 乌桓治军,严厉程度丝毫不弱于乾国。 但军令有言,遇杀神、飞将者怯战而逃,则无罪! 不是说,秦文山早已被贬,怎么会…… “莫日根,怎么,这就怕了?” 楚天恒觉察到了莫日根的表情,忍不住冷笑的问道。 “怕?” 莫日根回过神来,望向秦文山说道:“飞将军老矣,还能上阵否?” 秦文山轻蔑一笑,“吾虽老,斩你乌桓,还是易如反掌!” 楚天恒笑了笑:“秦将军,这不是战扬,下手还是要留余地的,不要伤人性命,指点他们一下就好!” 秦文山闻言,立马恭声道:“末将遵命!” “赤那,不要留手。” 这时,莫日根在赤那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倘若你能胜过秦文山,便是我乌桓第一勇士!” 听见这话,赤那眼眸中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 乌桓第一勇士的名号对他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 莫日根眯起眸子,又上下打量起了秦文山。 飞将军,的确是威名赫赫。 但我乌桓勇士,也绝非浪得虚名! 何况,赤那手中的,还是陨铁打造的宝刀。 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去吧秦将军!” 楚天恒摆了摆手。 秦文山立马昂首阔步的向着赤那走去。 “老爹,老爹!” 这时,秦夜朝着秦文山轻声喊道。 秦文山脚步一顿,循声看向了秦夜,一本正经的问道:“秦少傅,有何贵干?” 秦夜无奈的撇了撇嘴,二话不说,将大马士革钢刀朝着秦文山扔去:“老爹,接着!” 第34章 老将显威! “你……” 秦夜面露无语之色。 心想能不能别这么叫自己? 再给自己叫折寿了…… 犹豫了片刻后,他道:“老爹,此刀有神仙庇佑,能助你百战百胜,无往不利!” 听见这话,秦文山立马解下了原本腰间的长刀,快步走到秦夜身边,递了过去,“这刀你先替我收着,我用你这把。” 秦夜微微一笑:“好说好说。” 果然,凡事只要带上神仙二字。 便能省去不少解释的成本! “装神弄鬼!” 莫日根看着秦文山和秦夜父子,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大乾求神拜佛,也没见哪个皇帝长命百岁。 倒不如,信我乌桓狼神,方能延年益寿! 不多时—— 秦文山和赤那都摆开了架势。 随着楚天恒一声令下,武比正式开始! “啊啊啊!” 赤那怒吼一声,魁梧的身形急奔,跑起来仿若地动山摇,径直扑向了秦文山。 刹那间,他手中大刀闪过寒意,带着破空之声,直取秦文山咽喉而去! 秦文山身形微沉,钢刀倏然出鞘。 大马士革花纹,在阳光下闪烁出了绚丽的光芒! “铮!” 一声清脆的震响,双刀悍然咬合。 相抵处,火星如金蛇乱窜! 赤那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凶光毕现,喉咙深处滚出沉闷低吼! 奈何他咬牙发狠,用出了浑身力气,也无法撼动秦文山分毫! “哼!” “雕虫小技!” 秦文山冷笑一声,用力一挡! 下一秒,就见赤那踉踉跄跄的后退,竟直接被秦文山挡了出去! “好!” 秦夜见状,忍不住拍手叫好。 楚岚也是面露喜悦之色。 反观一众大臣,一个个却无精打采。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乌桓的臣子,心系赤那一方呢! “怎么会这样……” 莫日根神色凝重,好似快要滴出水来。 陨铁打造的宝刀,竟被乾国普通的佩刀挡下? 那刀明明削铁如泥…… 嗯? 突然,莫日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只见,秦文山手中的长刀刀身,遍布着诡异的花纹。 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寒芒,刀刃锋利程度,丝毫不亚于陨铁宝刀。 甚至,还更胜一筹! 这刀,是秦夜给的,难不成…… 这时间,赤那怒吼着再度向着秦文山冲了过去! 刀锋破空,其声凄厉! 他如同草原巨狼捕猎般跃起。 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当头朝着秦文山猛劈而下! 死亡的气息,瞬间冻结了周遭的空气。 赤那眼中,似乎已经看到了秦文山被劈开的画面! 然而,秦文山却是不慌不忙,双目陡然一凝。 他并未后退,反而迎着那毁天灭地的下劈之势,左脚猛地向前一踏,深陷沙中。 整个身体,如同绷紧后骤然释放的强弓。 以腰为轴,拧身、旋腕、送臂! 手中长刀不再固守,而是化作一道自下而上、逆势而起的电光! 这一刀,快得超越了赤那双眼所能捕捉的极限。 凝练了秦文山毕生所悟的至简之理——不挡,不避,唯斩! “锵——嚓!” 顷刻间,一声异响,尖锐的刺痛耳膜! 那是金属彻底崩断的脆裂! 赤那志在必得的下劈之势骤然凝滞。 一股巨力沿着刀柄狂涌而上,震得他双臂瞬间麻木! 紧接着,赤那惊骇欲绝的看着,他那把陨铁打造,引以为傲的大刀,竟从中段齐刷刷断开! 半截刀身在空中旋转、翻滚…… 眨眼的功夫,“噗”的一声,扎入不远处的黄沙地里。 与此同时,刀柄还在不停的颤动,仿佛垂死野兽最后的抽搐。 “你输了!” 秦文山在即将劈到赤那的那一刻,陡然收力,冷声说道! 话音落下! 赤那却久久没有回应。 他已然彻底傻了眼,高高举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残刀。 断口处光滑如镜,映照着他那张因极度的震惊和茫然而扭曲的脸庞。 作为乌桓勇士的骄傲,以及成为乌桓第一勇士的希望。 仿佛随着刀身,一同被斩断了! “老爹,牛而逼之!” 秦夜忍不住站起身子,拍手称快! 楚岚也随之鼓掌叫好! 面对此番情景,大臣们哪还敢再沉默。 一个个都硬着头皮,皮笑肉不笑的称赞起了秦文山。 “看来,胜负已分。” 楚天恒捋了捋胡须,表情悠然自得,看着莫日根问道:“乌桓国师,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 莫日根张了张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紧接着,他的身形踉跄了几下,而后猛地喷出了一大口老血。 “国师!” “国师,你怎么样?” 乌桓众人见状,连忙跑到莫日根身边,关切的询问了起来。 “无,无妨……” 莫日根强撑着精神,摆了摆手道。 “莫日根,要不要找御医,给你看看?” 这时,楚天恒幽幽的问了一句。 “不必……” 莫日根故作淡定的说道:“本国师无碍,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回驿馆休息便好!” “准了,那就回去休息吧!” 楚天恒大手一挥。 莫日根立刻带着乌桓使臣们,悻悻离开。 怎料,他刚走出没多远,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秦夜所在的位置。 “秦少傅,你那把刀,老夫能看看吗?” 莫日根遥望着秦夜,问道。 “不能。” 秦夜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 “你……” 莫日根欲言又止,沉了口气后,又问:“你那把刀,是用什么打造?为何如此……”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秦夜就掏了掏耳朵,淡定的说道:“什么打造,就是我大乾普通的刀啊,将士人皆佩戴。” 听见这话,莫日根脸色一凝。 他原以为,陨铁宝刀已经天下无敌。 靠着宝刀的威力,能在战扬之上无往不利,大胜乾国! 怎知,乾国竟有更厉害的宝刀,还是将士人人皆有…… 如此一来,乌桓哪里还有获胜的希望? 想着,莫日根又感觉一股鲜血涌上了喉头。 他不敢再耽搁,连忙带着使团离开,以免再当众出丑! …… 楚天恒见乌桓使团又一次吃瘪,不由得龙颜大悦! 他看着秦文山,眸光闪烁着欣赏的光芒,朗声开口道:“秦将军,你力克乌桓勇士有功,朕要赏你!可朕赏你些什么好呢?” 说完,他环顾四周,观察起了一个个文臣们的表情。 只见,一众官员都低垂着头颅。 此时此刻,他们心里都不约而同的犯着嘀咕。 担心楚天恒,再度重用秦家。 重用秦家,就意味着可能会重用其他武将。 若是不再重文抑武,对他们来说,将会是极大的打击! 文官中,唯独徐国甫仍旧昂首挺胸,表情平淡。 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实则外表平静。 内心早已暗流涌动…… 第35章 以退为进 楚天恒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虎皮,淡定的说道。 “谢陛下!” 秦文山拱手谢恩。 一众文臣见状,无不是松了口气。 徐国甫微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没有官位的赏赐,只赏了秦文山一张虎皮。 看来陛下并未想着重视武将。 不过是叫秦文山来,临时应付武比罢了! “此次秋围,我大乾大获全胜,大挫了乌桓使团的锐气,朕心甚悦啊!” 楚天恒再度开口,将目光落在了秦夜的身上,笑吟吟的说道:“这一切,秦少傅功不可没!” “朕之前答应过你,复合弓只要在秋围上大展神威,朕就要赏你!” 此话一出,全扬一片哗然。 陛下都已经封了秦夜太子少傅了。 怎么还要赏赐? 秦夜可是秦文山的儿子。 难不成,陛下还是想重用秦家? “陛下,复合弓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这么擅自赏赐秦少傅,恐怕有些不妥啊!” 这时间,程盎站了出来,拱着手对楚天恒说道。 “有何不妥?” 楚天恒问道。 “三皇子被复合弓所伤,这复合弓究竟如何,还有待调查考证。” 程盎恭声道:“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在他看来,他作为秋围时楚盛的随从。 楚盛受伤,他同样有照顾不周的责任。 而且,程家多亏了楚盛,多亏了徐国甫,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方才楚盛让他作伪证,他没敢答应。 现在,皇帝就复合弓一事来赏赐秦夜,必须挺身而出。 算是报答楚盛的知遇之恩! “对,老三被复合弓所伤,你不说这事,朕都险些忘了。” 楚天恒冷哼了一声,看向楚盛道:“还有,秋围之前,你推秦少傅坠马,这事朕也没找你算账呢!” “这……” 楚盛脸色一僵,转头瞪了程盎一眼。 要是没人提,这事说不定就蒙混过去了! 非站出来逞能,真是害人不浅! “复合弓,老六能用来猎虎,而你却反被其所伤。” 楚天恒再度开口,冷声问道:“这到底是复合弓的问题,还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 楚盛一时语塞。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替他鸣起了不平! “陛下,这复合弓的确有风险,三皇子箭术高超,被复合弓所伤,并非是三皇子的问题,而是弓的问题!” 楚盛一愣,转头朝着秦夜看去。 楚天恒的眼底,也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没想到,秦夜居然会替楚盛说话! “秦少傅,你有话不妨直言,何必拐弯抹角的给我设套?” 楚盛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对秦夜说道。 他算是被秦夜给坑怕了。 秦夜看似仗义执言。 实则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设套?下官不知三皇子何意。” 秦夜皱了皱眉头,旋即继续对楚天恒说道:“陛下,臣原本的复合弓,乃是采用特殊材料打造而成。” “但工匠仿制的复合弓,则是用木材打造,强度不足。” “当然,臣以为,这也怪不得工匠,毕竟第一次仿造经验不足。” “用在秋围之上,本就是为了检验,检验结果有好有坏,都是正常情况。” “倘若再进行仿制,臣建议用水牛角、鱼鳔胶等增加弓身的强度。” “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今日的情况,未来也能够用在战扬之上!” 听见这话,一旁的楚岚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原来秦夜知道该怎么仿制。 之前却没有说明。 这家伙,是故意等着让楚盛出丑啊! “秦少傅言之有理。” 楚天恒点了点头,“这样吧,工匠再仿制时候,你指点一二,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臣领旨!” 秦夜应了一声,随后又说道:“至于秋围之前,臣坠马一事,的确不是三皇子推搡,是臣自己坠马!还望陛下不要责罚三皇子!” 说完,秦夜便缓缓坐了回去。 倘若据理力争,说不定会激起楚天恒的舐犊之心。 毕竟,楚盛皇子的身份,可不是虚的。 但要是以退为进,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楚天恒只会恨铁不成钢,从而责罚楚盛! “啊?” 楚盛有些傻眼。 秦夜居然没有坑自己。 真的在仗义执言? “老三,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楚天恒看向楚盛,冷声问道! “父皇,秦少傅说的言之有理!” 楚盛愣愣的回答道:“也帮儿臣,证明了清白,儿臣……” 话音未落—— 楚天恒厉声打断道:“你还是不知悔改!” “秦少傅仗义执言,而你呢?以怨报德!” “身为皇子,你难道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难道就这么喜欢嫉贤妒能?” 楚盛人都傻了:“父皇……” 楚天恒沉声道:“去太庙再跪上三天,好好反省反省!倘若再不知悔改,看朕怎么收拾你!” 楚盛耷拉着脑袋:“儿臣领旨,谢,谢恩……” “朕被折腾的没什么心情了,都散了吧!” 楚天恒大手一挥,立刻摆驾回宫。 不多时,在众大臣的目送下,楚天恒坐着龙辇离开了西郊猎扬。 楚岚望着秦夜,目光中盈满了爱意:“今日多亏了秦公子,否则挨罚的人,恐怕就是我了!还不知道要被楚盛怎么坑害呢!” “静王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秦夜微微一笑,话锋陡然一转道:“倘若静王非要谢我,那就等回府上再说吧!” 楚岚一愣,俏脸泛起了一抹红晕,“那走吧,随我回府上。” 说话间,她便立马带着秦夜上了汗血马,一路快步疾驰,回往府邸! “诶,秦少傅!” 秦文山见状,轻喊了一声。 眼看着秦夜走远,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之色。 这臭小子,怎么跑这么快? 还想着问问他,这刀是怎么一回事呢!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秦文山自然看出了,秦夜这长刀的不一般! 方才与赤那交手之际,他同样感受到了,赤那的那把大刀非同小可。 但秦夜这把刀,却轻而易举的,将赤那的刀斩断。 也不知道,这小子的刀,是从哪来的。 …… 与此同时—— 楚盛将徐国甫叫到了无人的角落。 “舅父,完了,我是不是完了啊?” 楚盛欲哭无泪,看着徐国甫连珠带炮的说道:“父皇封了老六静王,他明知老六和秦夜走得近,还把秦夜封为了少傅,这是不是说明,父皇想要立老六为太子?我是不是没机会了啊!” “而且,今日秦文山还来了,秦文山和秦夜是父子啊,父皇要重用秦家了,要重用武将了,咱们的人可都是文官啊!这么多年的布局,是不是都白费了!” “舅父,你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说句话啊……” 徐国甫无奈的瞥了楚盛一眼,叹息道:“三皇子,逢大事要有静气,你这么急干什么?” “急?我能不急吗?太子之位要被老六抢走了。” 楚盛焦急道:“舅父,你快,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徐国甫捋了捋胡须,道:“莫慌,我自有安排!” 第36章 童谣 徐国甫淡淡道:“陛下若是想重用,就不会只赏他虎皮了。至于重用武将,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倘若秋围失利,陛下说不定还会重用武将。可这次的秋围,却是格外顺利,你觉得,陛下还会重用武将吗?” 听徐国甫这么问,楚盛不由得一愣,若有所思的反问道:“这么说来,秦夜反倒是误了秦家?” “没错,聪明反被聪明误。”徐国甫笑了笑,“秦夜的确是个人才,但还是太年轻,看的不够长远,没有以大局为重啊!我若是他,就会让这次秋围失利,等到陛下不得不重用武将的时候,再出手大显神威!届时,得到的赏赐,岂不是更多?不仅是个人,整个秦家也会跟着沾光,重新崛起!” 楚盛点了点头,“舅父言之有理,不过,秦夜都被封为少傅了,还说明不了,父皇重用秦家吗?” 徐国甫摇了摇头:“少傅亦是文官,重视秦夜,不代表重视秦家,倘若不重新重用武将,秦家永远不可能翻身!” 楚盛面露喜色:“听舅父这么一说,我便不必惧怕了啊!” 徐国甫立马瞥了楚盛一眼,“你眼里只有秦夜?六皇子都被封为静王了,储君之位咫尺之遥,你竟还不怕?” 听见这话,楚盛又立马慌了神,“那,舅父,我,我该如何是好?” “哎!” 徐国甫叹了口气,道:“你何时才能稳重一些,我之前说了,别招惹秦夜,他正受宠,你偏不听!现在可好……” 楚盛心头一紧:“舅父,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出手帮帮我吧!” 徐国甫眼眸一眯,目光中透出了一抹阴鸷,“我自然会帮你,六皇子能坐上静王之位,秦夜功不可没!过去的六皇子是个不显山露水,自从认识秦夜后,才开始崭露锋芒,因此我们还是要从秦夜身上下手!最好是趁早除掉他,以绝后患!” “舅,舅父,你要杀了秦夜?” 楚盛心头一颤,神色大惊! “杀他?” 徐国甫摆了摆手,“那是下下策,老夫早就有所安排,三皇子就静观其变吧!” 楚盛重重点了点头:“好,一切全凭舅父安排!” … 与此同时—— 秦夜跟着楚岚来到了六皇子府上。 刚踏进府邸,迎面就遇见了楚岚的贴身侍女柔儿。 柔儿白了秦夜一眼,悄声嘀咕了一句,“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楚岚闻声,当即蹙起了黛眉,呵斥道:“柔儿,不得无礼!” 怎料,柔儿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抬手指向秦夜,对楚岚道:“殿下,您还是离他远点吧,免得惹祸上身啊!” “柔儿!” 楚岚瞪大了美眸,怒声呵斥! “哎,静王莫急!” 秦夜摆了摆手,看着柔儿,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耐着性子,问道:“你为什么说,会惹祸上身?”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柔儿瘪着小嘴,不卑不亢的说道:“想拉我家殿下下水,跟乌桓苟合,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和乌桓苟合?” 秦夜笑了,“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柔儿,秦公子多次力克乌桓,他怎么可能和乌桓苟合?” 楚岚沉声道:“以后再敢胡言乱语,我可不会留情!” “我……” 柔儿欲言又止。 但看向秦夜的目光中,仍旧带着一抹不忿之色。 “你是不是,从哪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秦夜若有所思,试探的问了一句。 见柔儿没有理会秦夜,楚岚开口道:“柔儿,如实说来!” 柔儿撇了撇嘴:“外面有童谣,说秦夜跟乌桓有勾结,想撺掇殿下……谋逆……” 楚岚一愣:“童谣,是什么童谣?” “我唱给殿下听。” 柔儿一边想着,一边唱道:“老鸦叫,枯藤绕,夜沉沉,路迢迢。北边来客披黑袍,钻进秦宅不见梢。” “枯藤绕,老鸦叫,金銮殿角星月摇。铁甲铮铮换新刀,谁家稚子梦正娇?” “老鸦衔信飞过桥,桥下流水声悄悄。哄得金枝折玉条,错把黑旗当天道!” “老鸦叫,枯藤绕,夜沉沉,路迢迢。莫听北风唱鬼调,当心枯藤缠断腰!” 听着柔儿的唱诵,楚岚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 北边来客披黑袍……乌桓在北,不就是暗指乌桓,来者不善吗? 钻进秦宅不见梢……说的是到秦夜的府邸密谋。 金銮殿角星月摇……宫廷不稳,天象征兆异常。 铁甲铮铮换新刀……军队异动,暗中准备。 谁家稚子梦正娇……百姓不知大祸将至。 老鸦衔信飞过桥……信使传递密谋信息。 哄得金枝折玉条……金枝玉叶便是皇子,被哄骗、偏离正道。 “难怪了。” 秦夜被气笑了,“看来,是有人在背地里,想要栽赃陷害我啊。”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个中滋味了! “这都是无稽之谈,有人想暗害秦公子,不要当真!” 楚岚看着柔儿,态度严肃的问道:“你可知道,是谁在唱,谁在传?” 柔儿摇了摇头,“外面街头巷尾,都传遍了,几乎每个孩童都会……” “看来,对方是早有预谋。” 楚岚眼眸微眯,“不出意外,应当是楚盛所为!” “柔儿,你即刻去找几块石碑,然后让值得信任之人,在上面刻字。” “就写,金乌西坠玉兔隐,夜枭振翅代天鸣!” “然后将这些石碑,分别埋藏在皇城的各个角落,护城河里也投入一块。” “最近在治理护城河,应该容易被发现!” 柔儿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楚岚是何用意。 秦夜却是已然会意,也开口对柔儿说道:“还有,挖个深坑,撒上豆种,再将石碑放在上面。” 听见这话,楚岚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惊喜。 她与秦夜相视一眼。 目光中,皆透出了一抹玩味之色…… 第37章 巫国、神女? 凌晨时分,楚岚还在睡眠之中。 秦夜忽然被脑海中响起的系统声音吵醒。 【恭喜宿主,系统已升至二级】 秦夜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面前立刻浮现出了一道面板。 【宿主】:秦夜 【性别】:男 【年龄】:18岁 【系统等级】:二级 (再花费谋略值100点,升至三级) 【武力】:无 【已解锁道具】:盘尼西林、复合弓、大马士革钢刀 【绑定对象】:大乾六皇子楚岚 【当前谋略值】:60 【谋略值获取途径】: ①选择任务 ②夺嫡任务 ③待解锁 【系统商店】:二级 强忍着困意,秦夜打开系统商店查看了起来。 除了先前的三样物品之外。 系统商店内,又多出了几样物品。 【防刺服】:首次购买需要20谋略值 【内功丹】:首次购买需要40谋略值 (限购一颗) 【桶装方便面】:首次购买需要10谋略值 “内功丹?” 秦夜眼前一亮,困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没想到,系统商店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那以后,自己岂不是也能成为武林高手了? 思及至此,秦夜毫不犹豫的买下了内功丹! 【恭喜宿主,获得内功丹】 【剩余谋略值:20点】 【再花费60点谋略值后,系统升至三级】 买下后,内功丹并未凝聚成实物。 而是立刻生效,作用在了秦夜的身上。 然而,内功丹消失后,秦夜却感觉无事发生,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假货?” “赝品?” 秦夜心生诧异,连忙查看起了内功丹的介绍。 【内功丹:内力获取效率提升200%】 【使用后,终身有效】 【概不退款】 看着系统介绍,秦夜顿时面露无语之色。 只是提升获取效率,并非直接获得内功。 哪有个卵用? 还是得自己练功。 一瞬间,困意再度涌上脑海。 秦夜身子一歪,又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 秦夜在一阵摇晃中醒来。 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发现楚岚已经在忙活着了。 四目相对间,楚岚俏脸霎时泛起了一抹羞红,连忙挪开了身子。 “秦公子,你醒了……” “嗯。” 秦夜答应一声,随后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不了,今日还要上早朝,我去洗漱了。” 楚岚说着,连忙跳下了床榻,逃似的跑向了内室。 “还这么害羞。” 秦夜玩味的笑了笑。 忽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被楚岚这么一阵折腾,非但没有累的感觉。 反而有些神清气爽,身上更有劲了。 “难不成,早上起床的时候,有buff加成?” 秦夜没有过多纠结。 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跟楚岚打了声招呼,便回往秦府。 …… 秦夜回到府上,刚踏进府门,就看见秦文山正在练武。 秦文山手中拿着他那把大马士革钢刀,舞的虎虎生风。 突然,他挥刀砍向了一旁的木桩! 手起刀落,只听见‘唰’的一声,碗口粗的木桩,直接被拦腰斩断! “好刀,果然是把好刀啊!” 秦泰然身披虎皮大氅坐在一旁,目光如炬,忍不住激动的喊道! “是啊父亲,这刀非同一般,犹如神兵天降!” 秦文山收刀入鞘,看向秦泰然说道:“也不知道,夜儿是从哪得来的此等宝刀,莫非是六皇子之物?” “六皇子?” 秦泰然眼眸微眯,暗暗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六皇子的母妃,曾是南疆巫国的神女,巫国何其神秘,存在这等神兵利器,倒也不无可能!” 说着,秦泰然看见了秦夜的身影:“诶,夜儿回来了,直接问他便是!” 秦文山回头望去,看见秦夜后,立马招了招手,“来,臭小子,快过来,为父有话要问你!” 秦夜闻声,无奈的撇着嘴上前。 之前一口一个秦少傅称呼自己。 现在又成了臭小子。 私下和公开扬合,老爹分的倒是清楚。 行吧,随便怎么叫,谁让人家是爹,自己是儿子呢。 “怎么了老爹?” 秦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秦文山的面前,问道。 “你这宝刀,是从何处得来?” 秦文山问道:“莫不是六皇子之物?” “这刀……” 秦夜说着,还没等说完,秦泰然就在一旁提醒道:“乖孙啊,六皇子的母妃,是巫国神女,这刀若是巫国之物,还是尽快还回去的好!” “巫国?神女?” 秦夜愣了愣神,好奇的看向了秦泰然,“祖父,此话何意?” 秦泰然一愣:“你不知道?” “父亲,夜儿不知道也正常。” 秦文山道:“巫国早已被灭国,距今二十年有余,那时夜儿还没出生呢。” “也是,是我老糊涂了。” 秦泰然点了点头,“陛下还下令,禁止谈论巫国之事,夜儿自然不知道。” “爹,祖父,神女,巫国,究竟是什么情况?” 秦夜再度开口问道。 此事与楚岚有关,心里自然好奇。 秦泰然叹了口气,煞有介事的说道:“乖孙,不是我不告诉你,陛下禁止谈论巫国之事啊。” 秦夜面露无语之色:“老爷子,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现在就咱们祖孙三人在,谈一谈又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吧,我可太好奇了!” “好好好!” 秦泰然笑了笑,“老夫就是逗逗你,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陛下早已不在乎巫国之事,说了也无妨,这巫国……” 话音未落,秦文山就在一旁,急声说道:“巫国地处南疆,是个及其神秘的国度,过去盛行蛊术以及各种邪门的内家功夫,不过早已被灭国,巫国神女也被陛下纳入了后宫,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 秦泰然一愣,皱起眉头看向秦文山,“你这臭小子,撅老子的话是吧?” 秦文山笑了笑:“爹,我这不是为你着想,省了你多费口舌吗?” “臭小子,看我不打你!” 秦泰然一把夺过了秦文山手上的刀,用刀背朝着秦文山身上打去。 秦文山见状,连忙向着一侧闪身逃窜,“爹,冷静,当着夜儿的面,不妥啊!” 秦泰然举着大刀,穷追不舍:“哼,就是陛下来了,我该打也得打!” “爹,你身体还没好,养病要紧……” “老子没病,给我站住!” 秦夜看着二人的身影,心思却不在二人的身上。 巫国,神女…… 没想到,楚岚还有这种身世。 这跟她女扮男装,有没有关系? 总感觉,其中有什么阴谋啊! 第38章 第一次早朝,龙颜大怒 沈玉雁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件朝服。 “夜儿回来了,抓紧去把朝服穿上吧,别忘了上早朝。” 她昨天就听秦文山说了,秦夜被封为太子少傅的事情。 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还特地吩咐家中厨子,多做几道好菜。 结果,秦夜昨晚又没回家。 她倒也清楚,秦夜直接去了六皇子府上。 估计又与六皇子彻夜长谈。 因此,心中没有因秦夜违背家规而生气。 反倒格外的欣慰。 觉得儿子终于是长大成人了! “早朝?” 秦夜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对啊,我还得去上早朝。” “你还想不去啊?” 沈玉雁忍俊不禁的说道:“先前陛下封你为鸿胪寺少卿,五品官员不用去早朝就算了,你现在可是四品大员,还是太子少傅,怎么能不去早朝?” “哎,行吧。” 秦夜轻轻叹了口气。 想想上早朝这事,就觉得有些麻烦。 他接过沈玉雁手里的朝服,快步走向后院准备去换衣服。 心里琢磨着,得抽空跟楚天恒说说。 看看能不能不让自己参加早朝。 楚岚作为皇子、哪怕现在身为静王。 也不用循规蹈矩的早朝。 楚岚不在,就不能触发系统任务,没办法获得谋略值。 自己这早朝上的,也没什么意义。 还是得尽快把系统的等级提升上去才行。 现在等级太低,只能被动的接受任务,获取谋略值。 等到系统等级高了之后。 说不定能解锁主动获得谋略值的方式。 …… 秦夜乘坐马车前往皇宫参与早朝。 走进大殿,距离早朝正式开始还有半盏茶的功夫。 龙椅还空着。 文武百官们,却早已到齐,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 “这……” 秦夜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一时间竟有些犯难。 按照大乾的规矩,早朝无需在殿外等候。 直接进殿内站着即可。 但这么多位置,自己该站哪啊? 总不能随便找个缝钻一下吧…… 突然,一道殷切的声音响起,“秦少傅,这边!” 秦夜循声望去,见一个满是书卷气的中年男子,正朝着自己招手。 “这边秦少傅,你的位置在这。” 宋青桥满脸带笑,轻轻挥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秦夜的旧相识,二人关系匪浅呢。 殊不知,秦夜压根就不认识他,径直走上去,站上空位置后,只是点头示意,客套的说了句,“多谢。” “秦少傅,客气了。” 宋青桥笑着回应一声。 心想着等秦夜回话后,就找机会说说两家婚约的事情。 到时候,就说退婚是宋雅韵擅作主张,宋家并不知情。 得知情况后,家里严厉批评教育了宋雅韵。 希望两家能重归于好,将婚约继续履行下去。 怎料,秦夜却一直没再搭理他。 眼看着早朝马上就要开始,宋青桥忍不住了,主动问道:“秦少傅,你还认得我吗?” “认得,你是那谁嘛,呵呵……” 秦夜回头看向宋青桥,笑呵呵的说道,眼底却带着打量和疑惑之色。 他隐隐有点印象,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担心是家中老爷子、或是父亲的故交。 也不好说不认得,免得寒了对方的心。 “秦少傅,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宋青桥笑了笑,说道:“你小的时候,咱们就见过一两面,当时我公务繁忙,都是家中夫人替我出面。现在也是,我忙得不可开交,家里发生了那种事情,我都没能第一时间知道,还真是抱歉,多有得罪了!” “世事无常,无需自责。” 秦夜挤出了一个笑容,云淡风轻的说道。 说话间。心里纳闷到了极点。 不是,这人到底是谁啊? 他有什么得罪的? 难不成,是因为老爷子生病,他没能来探望,所以觉得得罪? “秦少傅海量!” 宋青桥没想到,秦夜这么好说话,胆子不免也大了些,干脆直截了当的说道:“秦少傅,家中小女擅自退婚,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看咱们两家的婚约……” 秦夜一愣,诧异道:“你是宋雅韵的父亲?” 宋青桥话音戛然,点了点头道:“是啊,秦少傅,你不是知道我吗,怎么表现的如此惊讶?” “刚才装的,压根就不认识你,咱俩不熟,婚已经退了,各自安好,各走各的路,别再招惹我秦家了。” 秦夜连珠带炮的说完,嫌弃的向前站了一步,和宋青桥拉开了距离。 “这……” 宋青桥的脸色尴尬到了极点。 刚才舍下脸面,奴颜婢色的和秦夜这小辈说了那么多话。 合着都白说了? “秦少傅,我想咱们之间……” 宋青桥还想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楚天恒的身影出现在了的视线之中。 他连忙噤声,纵有万般话想说,也只能暂时憋在肚子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天恒刚一落座,金銮殿上就响起了文武百官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秦夜有样学样,跟着拱手行礼,扯着嗓子喊道。 按照惯例,百官行礼,高呼万岁。 楚天恒接着就要让他们免礼。 可当下,楚天恒却只是环顾众人,久久没有开口。 就这么僵持着,过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 虽然按照大乾的规矩,早朝并不需要跪拜,只是弯腰拱手行礼。 但就算弯着腰,坚持这么久,也足够折磨人。 更别说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官员。 此刻双腿已经发颤。 甚至有人的身子,抖动如同筛糠一般。 众人无不诧异。 究竟是怎么了? 这是谁惹得皇帝生气了? 昨天秋围时候,不是龙颜大悦。 离开西郊猎扬的时候,不还满心欢喜吗? 满朝文武,唯独徐国甫神色淡然。 他清楚,放出去的饵,此刻终于是咬钩了。 在秦夜第一次上殿、智克莫日根时,他就已经开始布局。 编造童谣,满京城散播。 倘若秦夜能为己所用,便不加追究。 童谣就是童谣,无非是孩童间的嬉闹罢了。 可要是秦夜不帮楚盛,反而帮其他皇子。 那这童谣,便是谋逆的罪证! 有些事情,不上秤,无关痛痒。 但要上了秤,就算是鹅毛,也能称出千斤重! 全凭运作! 终于,眼看着有人要坚持不住了,楚天恒才冷冷开口道:“都免礼吧!” “谢陛下!” 众人连忙直起身子。 不少人偷偷活动起了筋骨。 甚至有老臣扶住了周围人的肩膀借力。 楚天恒眼眸微眯,目光中透着一抹浓郁的杀气! 他一边俯瞰文武百官,一边冷声说道: “好啊,很好!” “难怪乌桓使团突然来访。” “原来是朝中有人,和乌桓勾结!” “是谁,谁心里清楚,主动站出来,朕还能从轻发落!” 第39章 徐国甫巧设连环计 金銮殿内,立刻掀起了一扬轩然大波! 文武百官,无不是噤若寒蝉,面露惊恐之色! 居然有人胆大包天,跟乌桓勾结? 不过,这事细想起来,也不是不无可能。 皇帝年迈,储君未立。 大乾又十余年未动刀兵。 虽说日子是比过去富庶了不少。 税收也连年增加。 但武力,肯定大不如前。 乌桓若有歹心,此时发难,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提前与朝中大臣勾结、里应外合,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主动站出来?” 楚天恒再度开口,环顾四周道:“难道满朝文武,都是忠臣、良臣、贤臣?” 与此同时—— 秦夜也在四下张望,观察着官员们的表情。 心想勾结乌桓的人,肯定会露出破绽,神色惊慌。 可看了一圈,却发现个个都是心惊胆战的模样。 难不成,全员内鬼? 不对劲啊…… 秦夜突然想到了什么。 莫非是童谣的事情,已经被楚天恒知道了? 果不其然! 正当他思索之际,楚天恒突然怒喝一声,“秦夜,还在装模作样?给朕站出来!” 此话一出—— 众人齐刷刷的朝着秦夜看去。 任谁都没想到,与乌桓勾结的内鬼,竟是新任的太子少傅秦夜! “我吗?” 秦夜心中有所预料,但还是装出了一副诧异的模样,从位置中走出,来到了大殿中央。 “秦夜啊秦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楚天恒望着秦夜,冷声质问道。 “臣不知陛下何意,还请陛下明示!” 秦夜拱了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还说不知道?” 楚天恒沉了口气,转头看向了沈全,“把那童谣,念给他听!” “是!” 沈全应了一声。 立刻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将上面童谣的内容,大声诵读了出来。 沈全所诵,与昨日柔儿所唱的童谣,别无二致。 听着童谣的内容,文武百官们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没想到,秦夜竟与乌桓使者勾结。” “怪不得,莫日根那谜题谁都答不上来,唯独秦夜能解呢!” “早该料到,莫日根的谜题如此刁钻,秦夜却对答如流,其中怎么可能没有蹊跷!” “昨天秦夜何其风光,今天就……还真是一日天上、一日地下啊!” “也不知道,此事会不会牵连到六皇子。” “依我之见,六皇子必定被其连累,童谣云‘哄得金枝折玉条,错把黑旗当天道’,说明六皇子定有参与啊!” 众人正议论着。 忽然,徐国甫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仅凭一首童谣,就给秦少傅定罪,恐怕是有些草率!” “臣提议,此事还是先交由大理寺调查,等查明原委后,再下定论不迟!” 话音落下—— 秦夜错愕的看向了徐国甫。 这说的,可都是我的词啊! 不对劲…… 之前听楚岚说过,这宰相徐国甫是楚盛的舅父。 更是楚盛在朝中的倚仗。 按理来说,楚盛现在与楚岚夺嫡,关系势同水火。 这老家伙,怎么会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楚天恒的目光之中,同样闪过了一丝诧异。 一时也搞不清楚,徐国甫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等楚天恒开口,徐国甫又继续说道:“童谣不过是孩童们之间的嬉戏,算不得什么证据,还望陛下三思,以免让明珠蒙尘啊!” “丞相,此言谬矣!” 突然,宋青桥站了出来,对徐国甫说道。 徐国甫一愣。 看向宋青桥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 翰林院大学士怎么站出来了? 他又不是自己的人。 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是何用意? 再者说了,他替秦夜说话,是为了洗脱嫌疑。 难不成,宋青桥和秦夜有什么过节? 想要落井下石? “陛下,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 宋青桥又看向楚天恒,恭声说道:“孩童天性善良,一般不会胡言乱语!” “且洞察敏锐,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才会唱诵出这童谣!” “依臣之见,这首童谣足以说明秦少傅的问题,还望陛下明鉴!” 此刻的他,心中无比庆幸,还好宋家没有跟秦家联姻。 方才秦夜胆敢轻视宋家。 现在抓住了机会,定不能放过! “陛下……” 徐国甫看着楚天恒,还想要说些什么。 “丞相,不必多言!” 楚天恒沉了口气,道:“仅凭这一首童谣,朕自然不会轻易给谁定罪!但朕还查到了一封密谋书信,沈全,念信!” “是!” 沈全恭声回应,随后从袖兜中又拿出了一封书信,在大殿之上诵读了起来。 信是莫日根写给秦夜的。 大意是莫日根答应秦夜,配合演戏。 从而让秦夜获得楚天恒的信任,继而获得高官厚禄。 到时候,会想办法给乌桓筹集粮草,为乌桓扩充军备。 来年,乌桓大军发兵乾国,一举南下擒龙。 莫日根还许诺秦夜,让其做新朝的宰相。 同时,信上还安慰秦夜,让秦夜不要再为秦家不受重用而糟心。 届时,乌桓要让秦家永享富贵! 沈全说完,徐国甫顿时面露难色。 他看着楚天恒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最终叹息道: “哎,看来,是老臣草率了……” 说完,便默默退回到了位置上,低垂下了脑袋。 秦夜看着徐国甫。 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先是散播童谣。 然后又拟造书信。 在大殿之上,假意替自己开口。 实则是为了洗脱嫌疑。 这一套连环计下来,防不胜防。 真他妈的是个老狐狸! 难怪楚盛这么没脑子,还能在朝中立足,拉拢那么多党羽。 不出意外,都是看在徐国甫的面子上! 这老登,才是幕后黑手啊! “秦夜,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楚天恒眯起眸子,看着秦夜质问道。 “我……” 秦夜欲言又止。 表面一副为难的模样。 心里却丝毫不慌张。 他知道,楚天恒从来没有轻视过秦家。 表面给老爷子和老爹贬官,暗中委以重任。 楚天恒也知道,自己知道这些。 因此,所谓‘不受重用而糟心’,压根就是无稽之谈。 眼下皇帝必然是清楚,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看似训斥,实则是暗藏深意。 徐国甫这老狐狸在算计自己。 殊不知,也掉入了楚天恒的算计之中! 不过,楚天恒该怎么演? 自己又该怎么配合? 算了,当下这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必皇帝,一定有他的打算! “怎么,你已经无话可说了?” 楚天恒再度开口,冷声问道。 说话间,眼底却闪过了一抹担忧之色。 他提前和秦泰然打过了招呼。 要和秦夜在早朝之上,演一出戏。 怎么现在感觉,秦夜像是毫不知情一样? 难不成,秦泰然那老小子,没跟秦夜说? …… 与此同时—— 秦府,堂屋内。 秦泰然正和秦文山对饮。 忽然想到了什么。 “草,完犊子了,老夫忘了告诉乖孙……” 第40章 当朝对峙! 宋青桥站了出来,朗声喊道:“请陛下处死秦夜,彻查秦家!” 楚天恒瞥了宋青桥一眼。 眼底闪过了一丝杀气! 随后,他看着秦夜,问道:“按照我大乾律法,死囚尚有辩解的机会,你当真是无话可说?” “我……” 秦夜皱了皱眉头。 让我说,我说些什么? 这不明摆着是诬陷吗? “朕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不辩解了?” 楚天恒沉了口气。 此刻他的心里,比秦夜还要着急! “那……要不叫乌桓使者来殿上,就这书信,对峙一下?” 秦夜眨了眨眼睛,试探的问道。 “呼……” 楚天恒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怎么还叫上乌桓使者了? 这和事先安排的,完全不一样! 不用想,秦泰然这老小子,肯定是没交代清楚! 甚至连交代都没交代! 亏了朕再三嘱咐。 老小子还拍着胸脯保证! 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交代到位。 混账,简直混账! 连亲孙子都坑! 王八蛋! 让这老小子带兵打仗,的确是一把好手。 但……玩心眼,玩计谋。 就他妈跟没长脑子一样! 糊涂蛋,老糊涂蛋! 快要气死朕了! “陛下,此事已经有定论,即便乌桓使者来了,也是出言狡辩,肯定死不认账。” 宋青桥再度开口道:“依臣之见,还是不要耽误时间的好!” “依你之见,依你之见,朕这皇位,干脆给你坐吧!” 楚天恒猛地站起身子,指着身后的龙椅,朝着宋青桥厉声呵斥道! 他原本就是马上皇帝。 戎马出身,脾气暴躁。 近几年的好脾气,是有意修身养性。 有些时候,还是靠强忍强压。 眼下,正着急着呢。 宋青桥还在这哔哔哔,哔哔哔个没完没了。 楚天恒的脾气,瞬间就被点爆了! “陛下,臣不敢!” 宋青桥心头狠狠的一颤,连忙跪了下去,胆战心惊的说道。 “你最好不敢!” 楚天恒沉了口气,又缓缓坐了回去。 突然,门口有宫人喊道:“陛下,乌桓使者求见!” 楚天恒脸色一沉。 没想到,莫日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求见。 见是不见? 倘若当众对峙。 万一莫日根趁机构陷,承认了怎么办? 莫日根作为使者,能撇清关系。 但秦夜,可就难辞其咎了…… 秦夜也是面露诧异。 这还没找乌桓使者呢。 对方就主动来了? 连忙用余光朝着徐国甫瞥了一眼。 见徐国甫嘴角轻扬,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嘶—— 秦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这连环计还有后续。 “陛下,乌桓使者求见。” 这时,徐国甫淡定的开口,提醒楚天恒道。 “让他们进来吧!” 楚天恒回过神来,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 沈全便立刻高喊:“宣,乌桓使者进殿!” 不一会的功夫,莫日根携使团来到了大殿之中。 “哦?” 莫日根环顾四周,见秦夜站在大殿中央,一旁还跪着一个官员,不由得面露戏谑之色,“乾国皇帝,本国师来的,是不是不凑巧,不是时候啊?” “莫日根,你来觐见,是有何事?” 楚天恒懒得多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本国师准备启程回往乌桓,特来向乾国皇帝陛下告别。” 莫日根拱了拱手,态度陡然变得恭敬了起来:“临别前,本国师有一事相求。” “何事?” 楚天恒问道。 “我乌桓今岁遭逢罕见大灾,牛羊冻毙无数,部族嗷嗷待哺。” “外臣斗胆,恳请乾国皇帝陛下垂怜,暂借些许粮草,助我部族渡过眼前难关。待来年秋收,定当加倍奉还!” “为表诚意,不敢奢求过多,所借之粮,亦非一次取尽。” “只需陛下开恩,许我乌桓每日遣人按‘三三之数’,于贵国太仓领取‘当值之量’,持续半月即可。” “此等微末之求,于天朝不过沧海一粟,却能救我万千牧民性命,彰显陛下仁德泽被四海!” “为表诚意,半月后,我乌桓愿为乾国献上两千匹战马,三千只羊,作为答谢!” “还望乾国皇帝陛下莫要推辞,外臣感激涕零!” 莫日根说着,眼角竟流落下了几滴泪水。 好似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一般! “借粮?” 楚天恒皱了皱眉头。 借粮倒是可以。 仁德不仁德的暂且不谈。 这战马和羊,可都是大乾稀缺的物资。 就算是交换,也不亏。 甚至还赚了。 不过,这莫日根向来奸诈狡猾,其中恐怕有诈。 “你说的三三之数,是何意?” 回过神来,楚天恒看着莫日根问了一句。 “很简单,第一日,我乌桓只借一石粮食,第二日借三石,第三日借九石……按照每日三倍粮食计算,借半月即可。” 莫日根恭声道:“还望乾国皇帝怜悯,答应外臣之请求,并签订文书为证!” 听见这话,秦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指数增长陷阱吗? 看似不多,但累加起来,却是个天文数字。 这老登,果然是不怀好意! “嗯……” 楚天恒忖度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 话音未落—— 秦夜连忙出声打断道:“陛下,不可!”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秦夜看去。 莫日根也看向了秦夜,目光之中闪过了一抹狠厉之色。 这小子,不会又跳出来捣乱吧? “秦夜,你太放肆了!戴罪之身,竟还敢在朝堂之上,打断陛下的话?” 宋青桥仍旧跪在地上,拱手朝着楚天恒一拜,“请陛下赐死秦夜,匡正朝纲!” 说完,他为表决心,又高声喊了一句,“若不铲除此等奸佞,臣便以死明志!” 秦夜看了宋青桥一眼。 心中无语到了极点! 婚是你宋家退的,现在却咬着自己不放。 属狗的吗? 现在搞的好像,多大义凛然一样! 怪不得说空谈误国呢。 这种老腐儒,为了名声利益,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自以为是留的生前身后名。 实际上啥也不是,只会捣乱! 他懒得理会这跳梁小丑,而是朗声对楚天恒说道: “陛下,乌桓国师看似谦卑微末,要求以战马和羊换粮,也看似公平公正。” “但实则包藏祸心,暗含鲸吞我大乾粮仓之毒计!” 第41章 破局 宋青桥不屑道:“以粮草换取战马,就算是做生意,也稳赚不亏,你却出言阻挠,定是不安好心!” “住口!” 楚天恒朝着宋青桥呵斥了一声。 “陛下,这秦夜……” 宋青桥欲言又止,不情愿的低下了脑袋。 徐国甫瞥了宋青桥一眼。 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刻,秦夜已经陷入了必死之局。 用得着你宋青桥多嘴? 非要表现一番忠心。 殊不知,惹得陛下厌烦,反而是帮了秦夜。 多此一举,自作聪明! “秦夜,你说说,莫日根是暗藏什么祸心?” 楚天恒再度开口,看着秦夜问道。 他也想不明白,此事到底有何不妥? 这笔生意,无论怎么算计,也都是对大乾更有利才对啊! “陛下,莫日根施的乃是障眼法!” “所谓‘按三三之数’,实则是算学中之‘复利倍增’!” “其势如燎原之火,溃堤之洪,初时涓滴,转瞬滔天!” “臣试为陛下演算!” “首日一石,次日三石,三日九石。” “如此倍增,至第十日,单日便需取粮近两万石!” “至第十五日,累计竟逾七百万石!” “倘若继续算下去,至第三十日,单日竟需取粮两百余万亿石!一月累计,更逾三百万亿石!” “相信倘若陛下答应,莫日根肯定还会狮子大开口。” “在签订契约之时,要求时间延长至一月,甚至数月。” 秦夜说着,转头看向了莫日根,厉声质问道: “敢问国师,普天之下,可曾有国积粮三百万亿石?” “即便是半月七百余石,也足以抵得上我大乾最为充盈之粮仓的存粮!” “你这哪里是借粮,分明是以妖言惑众,行倾国之诈!” “假借粮之名,行谋国之实!” “此等毒计,狠辣更甚于明刀明枪!” “其心可诛!” 话音落下—— 殿上群臣无不面露骇然,倒吸凉气。 方才,他们注意力都在战马上。 以为用些许粮草,就能换得上千匹战马,是个稳赚不亏的买卖。 殊不知,这正是莫日根的混淆视听之计。 让众人只关注战马,以为有便宜可占,而忽略粮草的问题! 听完了秦夜的讲述,楚天恒试着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虽没有算明白。 但也能感受到,时间一长,必将会累计出天文数字! 霎时间,楚天恒心头震怒,看着莫日根质问道:“你真是好算计啊!倘若不是有秦少傅在,朕恐怕就落入你的圈套了!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乾国果然是人才济济,本国师心服口服。” 莫日根重重沉了口气,转头看向秦夜,眼底闪过了一抹杀意:“只是我想不明白,秦少傅为何能在短时间内,看穿本国师的计谋?” 他百思不得其解,秦夜是怎么在眨眼之间,将数字算的如此精准? 要知道,就算是他,也得半个时辰才能算清楚! 这小子,难不成智乎近妖? “呵呵……” 秦夜冷笑了一声,并未回答。 “秦少傅,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时,楚天恒也好奇的问了一句。 “回陛下……” 秦夜态度一百八十度翻转,看向楚天恒,煞有介事的说道: “微臣自幼家境没落,从小节衣缩食。” “能够支配的月钱,只有十文。” “因此,我从小就想着该怎么攒钱。” “有一次,我给自己制定计划。” “第一个月攒一文,第二个月攒三文,第三个月攒九文。” “正巧,攒钱的方式,与今日乌桓国师所设圈套,如出一辙。” “起初我以为,这样攒钱会很容易。” “结果不出几个月,发现钱压根就不够攒。” “于是乎,我就发现了这‘复利倍增’的奥秘。” “曾经算过,数字一直牢记在心,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用扬。” 听秦夜这么说,楚天恒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滋味。 没想到,秦夜这孩子,过的那么苦! 归根到底,还是亏待秦家了啊! 一众文官,却是面露戏谑之色。 难怪秦夜能看穿莫日根的把戏,原来是过惯了苦日子! 果然,这小子还是年轻了。 如此绝佳的邀功机会,却吐露真言。 但凡有些城府,也不该当众明说。 如此一来,反倒显得失了格局。 难登大雅之堂! “秦少傅,还真是聪慧过人啊。” 莫日根看着秦夜,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看得出来,秦夜并未说实话。 但解释的,又天衣无缝。 还顺便卖惨,博取了楚天恒的同情。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 任由其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一代权臣! 知道乾国的朝局复杂。 可没想到,竟复杂到了这种地步。 不出意外,接下来有热闹看了! “乾国皇帝,既如此,这粮草本国师就不借了。” 莫日根看向楚天恒,再度开口道:“今日过来,全当是辞别吧。” 听见这话,楚天恒当即对沈全道:“带人护送乌桓使团出城!” “是!” 沈全答应一声。 清楚楚天恒这是让他带人监视,确认乌桓使团的行踪。 于是立马叫上了几名大内侍卫,向着乌桓使团走去。 “乌桓国师,请吧!” 沈全笑脸盈盈,朝着殿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且慢。” 莫日根摆了摆手。 楚天恒眼眸微眯:“莫日根,你还有什么事情?” “乾国皇帝,本国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莫日根笑了笑,“昨日,有人找到我,请我写一封书信,构害秦夜。” “本国师觉得有趣,就写了。” “想必那封信,现在应该在陛下你的手里。” 原以为,能借楚天恒之手铲除秦夜,为乌桓扫清障碍。 可经过今日一事后,秦夜已然没了嫌疑。 但这件事情,还可以做文章。 让楚天恒猜忌,让乾国朝堂动乱! “找你的是何人?” 楚天恒说着,余光朝着徐国甫方向瞄了一眼。 但见徐国甫神色镇定,丝毫没有露怯。 不出意外,这老狐狸已经将责任摘的干干净净。 一开始替秦夜说话,也早已摆脱了嫌疑。 暂时没办法动他。 看来,想扳倒这个权相,还是得费些功夫啊! 真到万不得已,就只能大开杀戒。 骂名,朕来背! “是谁呢……” 莫日根欲言又止,目光在满朝文武的脸上一一扫过。 第42章 处死宋青桥! 在他们眼里,此刻的莫日根就如同阎王点卯,点谁谁死! 良久,莫日根看向楚天恒,语气玩味的说道:“乾国陛下,当时对方蒙着面,外臣看不清模样,也认不出来啊。” “那你退下吧!” 楚天恒沉了口气,心里莫名的窝火。 这该死的老东西,分明就是在故意戏弄朕! “告辞!” 莫日根拱了拱手,立刻带着乌桓使团离开了太极殿。 见人走后,楚天恒将目光落在了宋青桥的身上,“宋学士,你现在你觉得,秦少傅还有罪吗?” 听见这话,跪在地上的宋青桥的心头一紧,声音也微微颤抖了起来:“无,无罪……是有人构害秦少傅……” “好,那你就去死吧!” 楚天恒声音陡然抬高,“来人,把这宋青桥,给我拉下去砍了!” “陛下?!” 宋青桥猛地抬头,神情惊恐到了极点,“陛下,臣,臣冤枉啊!” “冤枉?” “你先前可是说过,若是不杀秦少傅,你就以死明志。” “你又是翰林院学士,难道不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 “怎么现在,好意思高呼冤枉?” 楚天恒连珠带炮的说着,随即又示意身边侍卫动手。 几个大内侍卫快步上前,直奔宋青桥而去! “陛下,臣,臣是一时失言,一时失言啊!” 宋青桥眼看着侍卫们要靠近,赶忙高声呼喊道。 随后,他又看向了秦夜,急声求饶,“秦少傅,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求求你,在陛下面前替我说句好话,求求情吧!就看在你我两家的关系上,求你了,秦少傅!” 原本秦夜还没把宋青桥当回事,听见这话,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他连忙看向楚天恒,说道:“陛下,臣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话音落下—— 宋青桥整个身子都瘫在了地上。 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还好还好,秦夜还是站出来,替自己开口了。 秦夜刚立下了大功。 前先秋围之上,也是他出谋划策,帮助六皇子射杀了猛虎。 再之前,还有大殿上智克莫日根的功劳。 如今的秦夜风头正盛,定得陛下宠幸。 他说话肯定有分量。 只要他求情,自己就可以免于一死! “先等等!” 楚天恒先对侍卫喊了一声,随后又看向秦夜,问道:“秦少傅,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陛下,宋学士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却一口咬定,是我勾结莫日根。” 秦夜若有所思的说道:“难不成,勾结莫日根,让莫日根写信的人是他?” “当然啊,臣这只是猜测,觉得有这种可能。” “否则的话,宋学士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太过于怪异。” “靠常理,解释不通啊!” 轰! 听秦夜这么说,宋青桥如遭雷击,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本以为秦夜是求情。 没想到,居然是添一把火! 这下,就算不死,那也得死了! “秦少傅言之有理。” 楚天恒眯了眯眸子,“朕也是这么觉得。” 说着,他又看向宋青桥,冷声问道:“你可有什么同党?倘若说出同党,朕可以免你一死!” 此话一出—— 满朝文武无不心念急转,纷纷忖度了起来。 和宋青桥没有过节的官员们,都长舒了一口气。 有几个曾和宋青桥搞过矛盾的,则是神色凝重。 生怕被宋青桥临死前‘咬上一口’,遭到连累! “同,同党……” 宋青桥咽了口唾沫,额头的冷汗如同瀑般流落,“微,微臣并未和乌桓勾结,请陛下明鉴啊……” 楚天恒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道:“你不过是一翰林院学士,定然不是主谋,你的同党,想必官位不低啊,说出来,朕就免你一死!” 他就差直接告诉宋青桥,喊出徐国甫的名字了。 就算不能直接铲除徐国甫。 那也可以借机调查,就不信查不出什么。 现在,他就苦于徐国甫太过奸诈。 明知对方可能有鬼,却无从下手! 但此刻的宋青桥,早已彻底慌了神。 三魂七魄被吓没了一半,理智都不清醒,哪还能听得出楚天恒的话外之音。 “微臣,当真没有主谋啊,陛下,我……” “那看来,就是你一人勾结乌桓了。” 楚天恒沉了口气,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随后吩咐侍卫道:“拉出去,砍了吧!” “陛下,陛下!臣只是一时失言,罪不至死啊……” 宋青桥被侍卫拖出大殿,声音越来越小。 直至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伴随着宋青桥的死,大殿之上的气氛,骤然降至了冰点! 楚天恒俯视着文武百官,极具威严的声音再度响彻在殿内,“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其中有人,想要置秦少傅于死地!” “除了童谣、书信之外,你们在背地里使的坏,朕可都是一清二楚!” 听见这话,秦夜不由得一愣。 难不成,那些石碑的事情,已经被楚天恒发现了? 真要是如此……楚天恒得在皇城安插了多少眼线? 看样子,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位老皇帝了。 以后做事情,也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一群蠢货,嫉贤妒能的东西!” 楚天恒忍不住大骂了一句。 同时在心里暗暗发狠:“早晚给你们这些奸佞,全都收拾了!”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这时,徐国甫站了出来,情深意切的高呼道! 话音落下,一众官员齐声应和:“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呵……” 楚天恒冷笑了一声,“没什么事,就退朝吧!秦少傅留步!” …… 文武百官都走后。 楚天恒看着秦夜,招了招手,“来,靠近些。” 秦夜面带疑惑,向前走了几步。 “再靠近些!” 楚天恒又招了招手,随后干脆拍了拍龙椅,道:“到朕近前来!” 秦夜一愣:“陛下,这不妥吧……” 楚天恒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不妥的,朕让你过来,你就过来,难道想抗旨吗?” “臣遵旨……” 秦夜答应一声,缓步向着楚天恒靠近。 他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暗自腹诽:“到底要给我什么赏赐,非得靠的那么近?” 嘶—— 这老皇帝,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先前可是听说过,不少皇帝都有这种癖好! 思及至此,秦夜不敢再靠前,在楚天恒三米远外站定住了脚步。 “陛下,您要说什么,说就是了,君臣有别,微臣站在这能听见。” 秦夜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还稍稍侧了侧身子,随时准备开溜。 “你倒是懂规矩,罢了,就这么说吧。” 楚天恒笑了笑,随后问道:“秦夜,你来上早朝之前,你祖父没跟你交代过什么吗?” 第43章 老兄弟! 秦夜看着楚天恒,试探的问道。 “呼!” 楚天恒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果然,秦泰然这老小子什么都没说! “没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你方才在大殿之上,表现的很好,朕心甚慰,朕还要赏你!” 楚天恒微微一笑,再度开口说道:“好了,没什么事了,记得回家之后,跟你祖父说一声,让他来宫里找朕,朕忽然有些想他了。” “至于赏赐,到时候就让你祖父给你带回家。” “臣遵旨。” 秦夜拱了拱手,随即转身向着太极殿外走去。 总感觉,这老皇帝最后笑的有些诡异。 …… 秦夜回到家后,立马将皇帝召见的事情,告知给了秦泰然。 “陛下居然说想我了?” 秦泰然笑的合不拢嘴,看向一旁的秦文山道:“哎呀,何等荣幸啊,老夫必须立马进宫,以解陛下的相思之苦啊!” 听见这话,秦文山面露尴尬。 秦夜在一旁,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总感觉老爷子跟老皇帝之间。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对了老爷子,陛下还问我,您跟我交代了什么没有。” 这时,秦夜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秦泰然道:“您应该跟我交代什么吗?” 听见这话,秦泰然脸色一僵,陡然想起了昨天楚天恒派暗卫前来,向他安排的事情。 秦文山同样心头一颤,连忙问道:“儿子,今天早朝时候,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怎么没遇到?” 秦夜无奈道:“要不是我机灵,差点没死在朝堂上!” 说完,他又将今早发生的事情,长话短说了出来。 听完了秦夜的讲述,秦文山皱了皱眉头:“宋青桥死了?” 秦泰然则是冷哼了一声:“该!” “宋家,看来要落魄了啊。” 秦文山再度开口,心中唏嘘不已。 不管怎么说,他和宋青桥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 也正因这层关系,才给秦夜和宋雅韵定下了婚约。 还真是沧海桑田,世事无常啊! “宋家的事情暂且不谈,老爷子,交代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秦夜看着秦泰然问道。 他毫不关心宋家的死活。 就只想知道,到底交代什么玩意?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乖孙你没事就好。” 秦泰然尴尬的笑了笑,旋即起身向着外面走去,“老夫要进宫面圣了,臭小子,你可别胡言乱语啊!” “是,爹……” 秦文山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秦夜见秦泰然走远,立马看向秦文山问道:“爹,你知道什么情况?” 秦文山朝屋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昨天陛下……” 听完老爹讲完了事情的始末缘由,秦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现在他算是明白,老皇帝为什么要叫老爷子进宫了。 哪里是什么想念,分明是要训斥啊! …… 御花园内。 楚天恒屏退了左右。 只留沈全在御花园入口处守候。 他独自一人,坐在凉亭内。 面前摆着一个碳炉,手里攥着一把烤串。 炭炉旁边,还特地给秦泰然留了把空椅子。 “臣秦泰然,拜见陛下!” 突然,秦泰然的声音响起。 楚天恒抬头看了一眼,立马招了招手,道:“来,一起烤!” “好咧!” 秦泰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楚天恒身边。 他见四下无人,于是很自然的坐在了空椅子上,抓起一把生串便烤了起来。 楚天恒瞥了秦泰然一眼,无语的说道:“你个老小子,我让你传句话,你怎么都办不利索?” “哎呀,这不是最近病了吗,光顾着养病了。” 秦泰然笑了笑,拿着烤串说道:“正好,今天吃点肉,补补身子,病能好的快点。” “你……” 楚天恒欲言又止。 刚才等秦泰然的时候,脑袋里想了几百句脏话。 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又问道:“哎,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 秦泰然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了盘尼西林,“陛下,你看看,臣就是吃这个药好的。” “你个老小子!” 楚天恒连忙接过,仔细查看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早就想看这个了?。” “臣想着,陛下肯定想看,于是就带上了。” 秦泰然淡定的说道。 “不错,你知我心啊!” 楚天恒端详了一阵后,将药盒还给了秦泰然,感叹道:“此物果真是神仙所赐,绝非凡间之物。” 说着,他眉头突然皱起,看着秦泰然手中的烤串道:“你会不会烤啊?都烤糊了!” “烧烤最重要的,就是要火候均匀,你这都烤成焦炭了,还怎么吃?” “我发现了,你个老小子就是不靠谱,连个烧烤……” 话音未落—— 秦泰然直接将烤串递给了楚天恒,“来,你自己烤!” 楚天恒一把拿过,煞有介事的说道:“看好了,我教你!” 老哥俩一边烧烤,一边聊着过往。 时而发笑,时而叹息。 大半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秦泰然临走前,楚天恒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犹豫了片刻后,问道:“老兄弟,你说说,咱俩百年之后,这大乾,会变成什么样?” 秦泰然笑了笑,道:“陛下放心,事在人为!实在不行,你就给我列个名单,我挨家挨户的杀!百官怎么议论,天下百姓怎么议论,都去他妈的吧!” “憨货。”楚天恒无奈的笑了笑,心中的焦虑瞬间缓解了大半,“我就不该问你这种事,你这脑子,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我现在就纠结啊,该立谁为太子,老二才思敏捷,却生性风流、老三有狠劲,却太过阴险、老四倒是中规中矩,但身子骨弱、老五…哎!至于老六,我了解的不多,还得再看看。至于其他皇子,太过年幼……” “那就看看,多看看。” 秦泰然拍了拍楚天恒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陛下莫要着急,有老神仙保佑,日子还长着呢!” 第44章 赏银千两 楚天恒眉头舒展,纠结的情绪瞬间消散了大半。 说到老神仙,就让他想起了秦夜,想到了许诺给秦夜的赏赐。 “沈全!” 楚天恒立马吩咐道:“去给荣国公支一千两银子!” “是,陛下!” 沈全应了一声,立马去办。 “沈总管,不必麻烦!” 秦泰然喊了一声,又看向楚天恒说道:“陛下,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不需要银子啊!” “谁说给你了?” 楚天恒白了秦泰然一眼,道:“秦夜在早朝上立了功,这银子是赏给他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负责给你孙儿带回去,记得交到他手上,可别私藏!” 秦泰然一时语塞,面露尴尬,“行,行吧。” 楚天恒轻笑了一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手下的那些兵士,日子还都宽裕吧?” “放心吧陛下,近十万兵士,按照陛下的安排,都佯装成了百姓,潜伏在皇城各个角落。” 秦泰然说道:“平时各自训练,都没落下,情报工作也没落下,而且……” 楚天恒无奈的打断道:“我问你他们日子过的怎么样,没问你这些。” 秦泰然话锋一转,道:“这些年来,陛下私下给我的那些赏赐,我都散给将士们了,日子过的都不错。” “怪不得,你秦家日子过得苦,害得秦夜都……” 楚天恒欲言又止,见沈全带着银子回来了,又立马道:“沈全,再去支五千两,这份是单独给荣国公的!” 说完,他又看向秦泰然,语气陡然严肃了几分:“朕给你这银子,是让你秦家自己留着花的,可别再散了!他们缺钱,朕再单独给!” 秦泰然犹豫了片刻后,暗暗叹了口气:“陛下……行吧,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孙儿今年多大了,也该娶妻了吧?” 突然,楚天恒问了句。 秦泰然道:“回陛下,夜儿今年刚满十八,是该到娶妻的年纪了。” “都十八了,还没娶妻?” 楚天恒皱了皱眉头,“你秦家怎么回事?你这老小子,拖到二十有六才娶妻,你儿子也拖到二十有五,怎么,难道你孙儿也要拖吗?” 秦泰然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惭愧,文山早早就给夜儿定了亲,可前几天,女方家悔婚了。” “悔婚?” 楚天恒心中隐隐猜想到了什么,但还是问了句,“为何啊?” 秦泰然又是一声叹息,“或许,嫌我秦家门第不高吧。” “你乃是荣国公,怎么还……” 楚天恒话说一半,却戛然而止。 后半句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最终,感慨万千的说了句,“是朕亏待了你们秦家啊!” 秦泰然一愣,连忙道:“陛下,秦家蒙受皇恩,我父子二人又深得陛下器重赏识,何来亏待之说啊?” 楚天恒摇了摇头。 秦泰然和秦文山倒还好。 但秦夜他…… 自幼以为家中落魄,拖到十八还未娶亲。 哎,只可惜朕没有女儿。 倘若有位公主,一定要招他为驸马! 想着,他的眼眸一紧,眸光中透出了一抹寒意:“悔婚的是谁家?对方家中,可有人在朝中任职?” 秦泰然如实道:“宋家,翰林院大学士,宋青桥的女儿。” “宋青桥?” 楚天恒眯了眯眸子。 没想到,竟是宋家。 今早砍宋青桥的脑袋,还真是砍对了! 不过,只砍了个宋青桥,还是不够解恨。 思及至此,楚天恒看向大内总管沈全问道:“沈全,宋青桥和乌桓勾结,宋家查了没有?” 沈全道:“陛下,应该还没有呢。” “查,让刑部彻查宋家,家产全部充公,宋家老小流放岭南!” …… 傍晚时分,秦泰然才从皇宫回到秦府。 与之同行的,还有几个侍卫。 侍卫们将六个大箱放在院中后,便告辞离开。 很快,一家人便围了上来。 秦夜惊喜的问道:“老爷子,这是陛下给我的赏赐吧?” 秦泰然捋了捋胡须,淡定的说道:“一箱是你的,一千两,其余五箱是陛下给我的赏赐。” 听见这话,秦文山皱起了眉头:“爹,你不是去挨训的吗?怎么还有赏赐?” 秦泰然看了沈玉雁一眼。 当着儿媳的面,他强忍住了说脏话的冲动,只对秦文山说了句:“臭小子,别逼我抽你啊!” 秦夜也忍不住问了句:“老爷子,我也纳闷,陛下为什么给你赏赐啊?” 秦泰然一愣,语气无奈的看向了秦夜:“乖孙,怎么连你也质疑我啊?” “老爷子,不是我质疑,关键……” 秦夜还想说些什么。 这时,沈玉雁开口道:“行了,一家人怎么还分起来了?这些不都是秦家的吗?” 说完,她便吩咐下人,将银子抬去府库。 “娘,不给我留点啊?” 秦夜眼巴巴的望着箱子,无奈的说道:“我现在怎么说,也是太子少傅,身上没钱怎么能行?” “你这话,倒是言之有理。” 沈玉雁说着,从袖兜掏出了五两银子,递给了秦夜,“给,省着点花。” 秦夜接过银子,掂量了几下,撇了撇嘴道:“这点不够吧?” “等用钱的时候再说,娘还能不给你吗?” 沈玉雁淡定的说完,直接转身向着府库走去。 她前脚刚走,秦文山立马就凑到了秦夜的身边,悄声道:“诶!给我剪一块。” 秦夜一愣:“爹,这点顶多就五两,你好意思吗?” 秦文山眉头一皱,“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秦夜瞥了秦文山一眼,快步向着沈玉雁走去,同时轻喊了一声:“娘……” 秦文山一惊,连忙跟了上去:“臭小子,别喊,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真是的,五两银子有什么好争的?” 秦泰然看着儿孙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转身的刹那,两个袖子下沉,发出了叮铃当啷的声响。 …… 隔天一早。 秦夜刚吃完早饭,就听见福伯来报,“少爷,六皇子…哦不,静王爷来找您了!” “行,我这就过去,人在哪呢?” 秦夜缓缓起身,一边向屋外走去,一边问道。 “静王在府外呢。” 福伯道。 “我知道了。” 秦夜点了点头,快步向着正门走去。 第45章 何为牛顿? “今日休沐,不必早朝,我带你去文府,见见文老吧。” 楚岚嫣然一笑:“文老可是找我打听过你好几次了,他是日思夜想,盼着你去指教呢!” 听见这话,秦夜无奈的笑了笑,忙起来都把这茬给忘了,“行吧,那就去一趟,不过他也真是的,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反倒去叨扰你啊?” “文老是怕耽误你的事情,所以才找我打听。” 楚岚说道:“毕竟,我一个闲散皇子,也没什么公务,不必去上朝,时间总归是比秦少傅要充裕的。” “而且,文老想让你指点的事情多着呢,那些典籍也不方便随身携带,只好请你屈尊到他府上了。” 秦夜皱了皱眉头。 文彦之要请教典籍? 可自己哪里会那个啊…… 罢了,指教这种事情,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对方就听什么? 到时候可就由不得文彦之了! …… 很快,秦夜和楚岚来到了文彦之的宅邸。 经下人领路,二人来到了书房外。 此刻,文彦之正与文修远探讨着一本古籍。 “老爷子,少爷,静王和秦少傅来了!” 听见下人的声音,文彦之猛地抬头,文修远也循声看了过去。 下一秒,二人同时起身,快步向着门口迎去。 “草民文彦之……” “诶,文老不必多礼!” 楚岚微微一笑,摆手示意免礼,随后又看了眼秦夜,对文彦之说道:“文老,本王把秦少傅给你带来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探讨一下。” “秦少傅,快请快请!” 文彦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秦夜和楚岚迎进书房,又立马安排落座。 文修远连忙奉上香茶。 二人对秦夜和楚岚的态度,可谓是恭敬至极! “不知文老,想要探讨什么?” 秦夜看着文彦之,淡定的问道。 “秦少傅稍等。” 文彦之说着,立马从书架上找出了一沓纸。 上面记着的,都是他早已准备好的问题。 秦夜接过一看,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文老,这都是你研究的?” “有我的研究,还有修远的研究。” 文彦之笑着道:“只不过,我们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实在是惭愧啊,秦少傅可有见底?” “有,那可太有了。” 秦夜继续翻看着纸张,忍不住暗暗咂舌,嘟囔了一句,“你俩是大乾牛顿啊。” 还以为,文家祖孙是文绉绉的儒生。 没想到,平日里竟研究起了物理。 纸上写着—— 树上的枣为什么会从上往下落。 大枣和小枣同时掉落,为何同时落地? 大枣更沉,不应该大枣先落地吗? 太阴为何会有阴晴圆缺。 太阳为何是东升西降?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秦少傅,何为牛顿?” 文彦之疑惑的问道。 文修远在一旁微微皱起了眉头,“莫非秦少傅是觉得,我祖孙二人,像牛一样愚钝?” 听见这话,文彦之面露尴尬之色,“秦少傅,这上面记着的,的确有些不合乎常理,但在老夫看来,这些自然之理,同样需要探究。当然,我们也的确愚钝,暂时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秦夜摆了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你们误会了,牛顿是……你们可以理解为,他是一位先贤。” “牛顿,先贤,闻所未闻啊。” 文彦之试探的问道:“莫非,是某个古籍记载?” “算是吧,不过不重要。” 秦夜将纸张随手放在一旁,清了清嗓子道:“现在,我就来给你们答疑解惑。” 话音落下—— 文彦之和文修远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眸中皆是透出了对知识的渴望! “首先,这个枣树上的枣,为什么会坠地。” “大枣坠地,犹如孝子归宗,因地心引力使然。” “天有星辰,地有山川,各循其道,犹如君子守礼,臣子忠君。是以万物相吸,不离不弃,此儒家大同之理也!” “还有,这个地球,也就是咱们所处的这方天地,其实是个圆的。” “地球围绕太阳转,太阴围绕地球转。” “你们要是不理解的话,那就……” “君者,日也,臣者,月也,臣之忠君,如月之绕日,自然之理也。” “还有,这个自由落体……” 秦夜侃侃而谈。 引得文彦之和文修远祖孙二人连连震惊! 楚岚在一旁,听得同样啧啧称奇。 知道秦夜博学,没想到这么博学。 说起自然之理来,竟也头头是道! 秦夜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 文彦之激动不已,忍不住感叹道:“妙,真是妙啊!不愧是秦少傅,大才,实乃惊世大才啊!” 秦夜摆了摆手:“大专,大专……” 文修远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目光如炬的望着秦夜,说道:“枣树落枣惊世论,日月律动探时痕。秦师博学开前路,力与运动理自存!” 秦夜一愣,眼底闪过了一丝错愕。 哥们这么牛逼? 张口就来啊?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只见楚盛身着华服,手捧着一本古籍,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文老,文公子,别来无恙……” 楚盛说着,脸色陡然一僵,“老六,秦少傅,你们怎么在这?” “本王和秦少傅为何来,何须跟你多言?” 楚岚冷哼了一声,反问道:“倒是你,现在不应该在太庙跪着吗?为何会出现在这?” “我……” 楚盛欲言又止,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尴尬之色。 片刻后,他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的说道:“父皇开恩,赦免了对我的责罚,我来是找文老讨教学问,顺便送一本古籍给文老鉴赏,可有问题?” 实际上,是楚盛的母妃,在楚天恒面前哀求了多时。 说楚盛之前已经跪了三天,跪的膝盖红肿。 再跪下去,肯定会落下病根。 楚天恒被吵的心烦意乱。 无奈之下,才提前赦免了楚盛的罪过。 离开太庙后,楚盛便立马找到了徐国甫商讨对策。 得知了徐国甫给秦夜下套失败,心中大为遗憾。 在徐国甫的示意下,他便拿着古籍来找文彦之。 想请文彦之入仕,讨取楚天恒的欢心,借此扳回一局。 却没想到,楚岚和秦夜、竟也在文彦之的家中。 第46章 落魄乞丐?宋雅韵! 楚岚看着楚盛,语气幽幽的说道:“你改天再来吧!” “正好,我来也是探讨学问的,不如就一起吧。” 楚盛笑吟吟的说道:“文老乃是大儒,才高八斗,多我一个学生也不多,何况文老海量,也不会介意的。” “随便你吧。” 楚岚沉了口气。 楚盛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文老,这是我送您的古籍,您看一下。” 楚盛将手中古籍递给了文彦之,态度客气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秦夜和楚岚是假意来找文彦之讨教学问。 实则,也一定是想拉拢文彦之为己所用! 绝不能让二人得逞! “多谢三皇子。” 文彦之接过,难掩激动之情,连忙和文修远一起翻阅了起来。 楚盛来到了秦夜的面前,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纸张。 只是一眼,他就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随后,他看向秦夜,轻蔑的问道:“秦少傅,这就是你刚才和文老探讨的学问?” “嗯。” 秦夜淡定的点了点头。 楚盛一边摇头,一边快速翻看着纸张上的内容。 当看完最后一张后,立马将所有纸揉成一团,扔出了书房。 “啧……” 秦夜咂了咂舌。 下意识的朝着文彦之和文修远看了过去。 此刻,文家祖孙二人齐齐望着楚盛。 脸上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那纸上的内容,可都是他们耗费心血,精心记录下的啊! 最关键的是,上面还有秦少傅给做的批注。 就这么被楚盛,当垃圾给扔了? “秦少傅,不是我说你,你来找文老,就为了问这个?” 突然,楚盛紧锁起眉头,煞有介事的训斥起了秦夜,“什么枣树掉枣,太阳太阴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也能叫做学问?你这不是耽误文老的时间吗!” “这自然之理,怎么不叫学问了?” 秦夜淡定的反问道。 “胡闹!” 楚盛冷哼道:“这种奇技淫巧,也配……”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文彦之尴尬的声音突然响起,“三皇子,那纸上的内容,是我和修远所写,今日特请秦少傅来指教的。” 楚盛话音戛然,错愕的朝着文彦之看去。 同时,余光瞥见文修远,正在书房外弯腰捡拾他刚扔出去的纸张。 霎时间,楚盛的脸色尴尬到了极点。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试探的问了句,“文老,那纸上内容,当真是您写的?” 文彦之点了点头,语气无奈的说道:“说来也是惭愧,比起儒学,老夫实际更乐衷研究这些自然之理。当然,这些的确也是难登大雅之堂,让三皇子见笑了。” 楚盛强挤笑容:“不不不,文老别这么说,我也觉得,这些事情很有趣。自然之理嘛,像是日月盈昃,潮涨潮落,我平常也……” 楚岚忍俊不禁的打断道:“楚盛,你刚才还说,这些是奇淫巧技,怎么现在又觉之有趣了?这一前一后两幅面孔,实非君子所为啊!” “老六,我……” 楚盛尴尬的看向楚岚,着急想辩解几句。 然而就在这时,文彦之却拿着几本古籍,来到了楚盛的面前。 “三皇子,这几本古籍,都是之前老夫找您借阅的。” 文彦之叹息了一声,说道:“正好趁此机会,老夫将其物归原主。” 楚盛连忙摆手:“文老,这些古籍都是我赠予您的,不用归还。” “三皇子,您还是收着吧。” 文彦之摇了摇头:“人情如债,君子不轻受人恩啊!” 过去,他被楚盛装出的君子模样所蒙蔽。 直到今天才发现,楚盛不过是伪君子,真小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 楚盛手捧古籍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不是秦夜找文彦之指教,而是文彦之把秦夜请到家里来讨教! 这下完了,又他娘的搞砸了! 没了文彦之这个大儒帮忙,别说是扳回一城了,文彦之还很有可能加入到楚岚的阵营…… “老爷子,少爷,外面有个乞丐闹事,说什么也要见少爷,她还说……” 突然,下人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还说什么?” 文彦之循声望去,见下人欲言又止,连忙追问道。 下人尴尬不已,目光看向了秦夜、楚岚和楚盛三人。 当着外人的面,实在是难以启齿。 “你但说无妨!” 文修远看着下人,沉声说道。 行得正,坐得端,又有何惧之? “那我便说了……” 下人眉头紧皱,尴尬道:“乞丐说……她是少爷的红颜知己,和少爷有过肌肤之亲,让少爷必须对她负责。她还硬往院里闯,拦都拦不住……” 文彦之脸色陡然一沉,转头朝着文修远看去。 文修远快步走进书房,急声说道:“岂有此理,来讨口饭吃,我文家又不是不给?竟如此造谣生事,血口喷人,污我清白!祖父,孙儿绝没有做过如此下作之事,直接报官吧!” 话音刚落—— 屋外就传来了一声哀求的叫喊,“文公子,你得对我负责,你要对我负责啊!”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侧身身子倚靠在了木门之上。 “宋姑娘?” 文修远没有认出对方的模样,却听出了是宋雅韵的声音。 “是,是我。” 宋雅韵点了点头,接着就要向文修远身上扑去。 “宋姑娘,请你自重!” 文修远连忙侧身闪躲。 下人硬着头皮上前,一把将宋雅韵拉住,控制在了原地。 “修远,你认得她?” 文彦之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怒意。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可现在,却连人家名字都知道。 眼下当着静王和秦少傅的面,真是把文家的脸都丢尽了! “祖父,她曾是我的朋友,但我们真没有什么。” 文修远尴尬道:“最多,就牵过手,再然后就没有了……” “这难道不是肌肤之亲?” 文彦之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 文修远一时语塞。 连忙低下脑袋,不好意思再多说一句。 “哎!” 文彦之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秦夜道:“秦少傅,家中突然有事,改日再向你请教吧……” 说完,他又看向楚岚,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静王,实在是不好意思。” 唯独没有对楚盛说什么。 完全忽略了对方的存在。 “明白,我们这就走。” 秦夜放下了手中的干果,缓缓站起了身子。 怎料,下一秒,宋雅韵却猛地向秦夜看了过去,惊喜的说道:“秦夜?你居然也在这?我错了,秦夜我错了,求求你帮帮我,救救宋家吧!” 听见这话,楚岚顿时蹙起了黛眉。 楚盛的眼底也闪过了一抹好奇之色。 秦夜则是面露诧异,“我可不认识你,别乱攀亲带故啊!” “是我,你未过门的娘子啊!” 宋雅韵连忙撩起了挡在脸前的头发,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错了,我不该退婚,我们重归于好吧!” 第47章 楚岚吃醋 秦夜愣了愣神。 没想到,宋青桥的死,给宋家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也不对吧,这才短短一天时间,至于落魄成这样? “宋家被查,一家老小全部流放,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宋雅韵委屈的说着,抬手擦了擦早已哭干泪水的眼睛,脏兮兮的手抹在脸上,原本就满是灰土的脸蛋,又变的邋遢了不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求你在陛下面前求情,让陛下放过我们宋家吧!” “这……” 文修远和文彦之面面相觑。 刚才还以为,是自家惹到了麻烦。 可没想到,转眼的功夫,麻烦就到秦夜的身上了。 楚岚站在一旁,则是越听越糊涂。 退婚,未过门的娘子? 这都是怎么回事? 思索间,她的心里隐隐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滋味。 “秦少傅,没想到,你竟是个负心汉啊!” 这时,楚盛戏谑的声音响起。 早上听舅父说了朝堂上的事情。 没想到,宋青桥居然是秦夜的未来岳丈! 这小子,心可真够狠的,连岳丈都害! 不过正好,总算是抓住秦夜的把柄了! 秦夜瞥了楚盛一眼,并未理会。 他看着宋雅韵,无语的说道:“你也是厉害,被流放了还能逃出来!我劝你抓紧自首去吧,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秦夜,你怎么这么无情……” 宋雅韵一把甩开了文府的下人,向着秦夜冲去。 话音未落—— 只听见一声闷响传来! 楚岚一个闪身挡在秦夜面前,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向了宋雅韵的胸口。 宋雅韵应声倒飞出书房,后背砸向了外面的栏杆,重重摔落在地。 “静王,好身手!” 秦夜朝着楚岚竖起了大拇指,旋即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嗯。” 楚岚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嗔怪之意。 秦夜察觉出了端倪。 可眼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事后再慢慢解释了。 “还愣着干什么,抓紧报官!” 楚岚再度开口,看向文彦之说道。 文彦之点了点头,连忙吩咐下人,“去去去,快去报官!” 听见这话,下人快步向着府外跑去。 眼看宋雅韵要爬起身子,继续纠缠不清,楚岚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快步上前,抵在了宋雅韵的脖子上,冷声道:“你要再敢轻举妄动,休怪刀剑无眼!” 宋雅韵动作一僵,看向秦夜,一脸委屈的开口:“秦……” 楚岚蹙起黛眉,不耐烦的呵斥:“说话也算!” 宋雅韵话音戛然而止。 不敢再多说一句。 不一会的功夫—— 文家的下人就带着官差匆匆赶到。 刑部的官差们见楚岚和楚盛也在扬,无不是面露诧异之色。 这犯人是什么来头? 居然连三皇子和六皇子都惊动了! “见过三皇子,见过静王!” 刑部官员连忙朝着楚盛和楚岚行礼。 为首的官差来到楚盛面前,准备开口询问缘由。 这时,楚岚先一步说道:“此人是宋青桥之女,在流放途中逃跑,你们尽快将其带走,严加看管吧!” “是!” 官差们齐声答应了一声。 紧接着,动作格外麻利、三下五除二的给宋雅韵戴上了枷锁,押着对方转身离开。 “秦夜,救我啊,求求你了,救救我!” “我错了,你只要救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宋雅韵的声音越来越小,转瞬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文老,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 楚盛跟文彦之打了声招呼。 随后,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官差追了出去。 “这楚盛,不会要拿宋雅韵做文章吧?” 秦夜看着楚盛的背影,担忧的说道。 话音刚落,楚岚就板着脸,没好气的回应了一声:“谁知道呢!” 【检测到绑定对象醋意横生,已严重影响到了和宿主的关系】 【选择任务开启!】 【选择一:将楚岚抵在墙边,壁咚,亲上去,用行动解决问题!】 (成功后,获得谋略值30点) 【选择二:通过言语解释,平复楚岚的情绪】 (成功后,获得谋略值20点) 【选择三:向楚岚告知,自己是情扬浪子,宋雅韵不过是诸多情妹妹中的一个,让她别吃醋,否则以后就有吃不完的醋!】 (成功后,获得谋略值20点) 秦夜听见脑海中系统的声音。 一时间陷入了犹豫。 言语解释,最为简单。 但只给20点谋略值。 选这个会亏啊! 但要想不亏,就得…… 【请宿主尽快选择!】 秦夜沉了口气。 豁出去了! 选一! “怎么,不说话了?” 这时,楚岚见秦夜沉默,蹙着眉头问了一句。 秦夜没有回应,而是对文彦之和文修远说道:“文老,文公子,可否暂时回避一下,我有要事和静王商谈。” “秦少傅请便!” 文彦之点了点头,立马带着文修远离开了书房,缓缓关上了屋门。 “你想跟我谈什么?” 楚岚疑惑的问道。 秦夜仍旧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抬手,推向了楚岚的肩头,准备将其壁咚在墙上! 但这一掌下去,楚岚的身体只是稍微踉跄了一下。 “你这是何意?” 楚岚黛眉紧蹙,诧异的看着秦夜,“为何要推我?” “配合一下……” 秦夜尴尬的来到墙边,示意楚岚靠着墙站立,“来,站在这。” “到底是怎么了?” 楚岚想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照做,来到了墙边,“你怎么莫名其妙的?” 秦夜二话不说,单手抵着墙,直接低头吻上了楚岚的娇唇。 “呜……”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楚岚陡然瞪大了美眸。 她下意识的想要将秦夜推开。 但手刚一抬起,就又落了下去。 反而是闭上了眼睛,配合起了秦夜…… 这一吻格外绵长。 秦夜都感觉快要窒息了。 才终于听见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谋略值30点!】 【当前可用谋略值:50点】 【再花费60点谋略值后,系统升至三级】 “呼!” 秦夜连忙结束了这一吻,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你,把文老他们支开,就,就为了……” 楚岚红着俏脸,娇嗔的嘀咕道:“有那么着急吗?就不能回府再说啊……” 第48章 壁咚过后 秦夜微微一笑,看着楚岚淡定的说道。 “岚儿?” 楚岚娇躯一颤。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秦夜道:“那我以后……” 话音未落—— 楚岚便抢着道:“私下可以这么叫我。” “好。” 秦夜点了点头。 随后,将和宋家的恩怨悉数告知。 听完了秦夜的讲述,楚岚原本就已没了大半的醋意,彻底云散烟消。 离开文家前。 秦夜也将宋雅韵的事情,告诉给了文彦之和文修远。 “原来是这样……” 文修远神色怅然。 先前还心存侥幸。 现在才彻底相信,宋雅韵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 “修远,以后少跟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 文彦之苦口婆心的嘱咐道:“有这时间,不如多和秦少傅请教!” “祖父教训的是。” 文修远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了秦夜,“如果秦公子不嫌弃的话……” “好说,好说!” 秦夜笑吟吟的答应了下来 至于讨教不讨教的,到时候有空再说。 这时,楚岚看着文彦之,客气的说道:“文老,您若有兴趣入仕,我可以在父皇面前推荐。” 文彦之婉拒道:“多谢静王的美意,但老夫已经年迈,怕是无法适应朝堂的环境。” 楚岚有些遗憾,又看向了文修远,“那文公子这边?” “静王,文某才疏学浅,不过倒是可以试着参加科举。” 文修远淡淡道:“待到金榜题名,再入仕也不迟。” 楚岚听出了文修远话中的拒绝之意。 实在是想不明白,文家祖孙二人都有大才,为何就不愿为官。 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与文家祖孙辞别之后,便和秦夜一起离开了文府。 “没能请文老入仕,心有遗憾?” 刚坐上马车,秦夜便微笑着问楚岚道。 “遗憾肯定是有,不过倒也无妨。” 楚岚微微一笑,“文老固然是大才,但远比不上秦公子,如今我有秦公子相助,已经足够了。邀请文老入仕,不过是锦上添花,即便被拒绝,也无足轻重。” 说话间,她的俏脸之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又问道:“秦公子,待会你可有其他事情?” “并无事情,静王要做什么吗?” 秦夜问道。 楚岚试探道:“那,跟我回府?” …… 与此同时—— 宰相府内。 楚盛将方才文家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给了徐国甫。 听完了楚盛的讲述,徐国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无奈之色,“盛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还没弄清原委,就急着下定论,不光是得罪了文彦之,还将其推向了楚岚啊!糊涂,实在是糊涂!” “舅父,我哪里知道,文彦之会找秦夜讨教……” 楚盛辩解道:“这事怎么想,都不合情,不合理啊!” “的确是不合理。” 徐国甫眯了眯眸子,“这秦夜,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先前我怎不知,有那么个大才。” “而且,他还是秦泰然那老家伙的孙子,秦文山的儿子。” “就怕陛下重视秦夜后,连带着将秦家重新重视起来。” “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 楚盛一脸焦急,“舅父,您倒是想想办法啊!” 徐国甫摆了摆手,“我正在思考!” “相爷,您的密信!” 这时,徐国甫的亲信管家快步跑进了屋内,递来了一封蜡封的密信。 “退下吧!” 徐国甫屏退了管家后,拆开密信查看了起来。 只是一眼,就让他脸色陡僵,神色大变! “怎么了舅父?” 楚盛见状,连忙关切的问道。 “这个莫日根,胆小如鼠,难成气候!” 徐国甫沉了口气,将信重重拍在了桌案上。 楚盛连忙拿密信,查看了起来。 “原本,我让他假意犯边,兴起战事。” “到时候,我就能借着楚岚在秋围大展身手的理由,让楚岚带兵御敌。” “一旦楚岚离开皇城后,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但莫日根居然说,大乾刀兵之利,非乌桓能敌,拒绝了我的要求。” 徐国甫咬牙切齿,连珠带炮的对楚盛说道。 楚盛听得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舅父竟还想过这等计划。 不错,不愧是舅父! 实在是有够阴险歹毒啊! “利用莫日根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 徐国甫沉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趁着莫日根还没走远,还没回到乌桓,我们可以借他的名义……” 楚盛眼前一亮,抢着说道:“杀了楚岚!” 徐国甫瞥了楚盛一眼,道:“楚岚是皇子,现在又是王爷,杀他势必会闹得满城风雨,稍有不慎还会引火烧身!” 楚盛问道:“不杀楚岚,那就是杀秦夜了?” “嗯!” 徐国甫点了点头,眼眸眯成了一道缝隙。 “楚岚的风头,都是秦夜替他出的。” “一旦杀了秦夜,楚岚便将孤立无援。” “彻底丧失与你竞争的能力!” …… 傍晚时分。 秦夜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楚岚的府邸。 他倒是想留宿一夜,免得折腾。 但楚岚去宫里见母妃了。 无奈之下,只好回家睡觉。 秦夜坐着静王府的马车,悠哉悠哉的看着外面的夜色。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天气就是好。 感觉月亮又大又亮。 不点灯也能看清街景,别有一番风情。 正想着,忽然一道破空声入耳。 秦夜一惊,眼睁睁看着一支羽箭飞来,转瞬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紧接着,就听见了车夫的惨叫声响起…… 车夫坠地,马匹受惊,载着秦夜在路上疾驰了起来! 秦夜缩在车厢角落,感受着颠簸,瞳孔骤缩成了麦芒大小,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惊恐之色! “刺客,有刺客……” 他吞咽了口唾沫。 连忙进入系统商店,毫不犹豫的花费20点谋略值,购入了防刺服。 【恭喜宿主获得防刺服!】 【剩余谋略值:30点】 【再花费40点谋略值后,系统升至三级】 【检测到系统道具库内有防刺服*1】 【是否穿戴?】 “穿,抓紧给我穿上!” 秦夜急声喊道。 下一秒,一件合体的防刺服,出现在了他的外衣之下,内衬之外。 秦夜抬手摸了摸胸口,隔着丝绸外衣,感受到了防刺服硬邦邦的触感。 “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管不管用……” 第49章 刺杀!险象环生! 正当秦夜胆战心惊之际,又一支羽箭飞来,射中了马臀! 剧痛让本就受惊的马匹彻底疯狂,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 四蹄翻飞,拖着车厢以更快的速度、更狂乱的姿态向前猛冲! 车厢剧烈地颠簸、摇晃,仿佛随时会散架。 秦夜死死抓住窗框,指节发白。 冷汗浸透了他的内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冷静!冷静!” 秦夜强迫自己深呼吸。 此刻的他,肾上腺素飙升。 心中除了恐惧之外,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戾! “防刺服只能护躯干,头脸四肢都暴露着!” “刺客恐怕不止一个……” 秦夜飞快地扫视车厢内部。 狭小的空间内,除了坐垫,别无他物。 “必须离开这该死的活靶子车厢!” 念头刚起,又是两道破空声! 咄!咄! 两支箭矢,精准地钉在了车顶! 力道之大,箭头甚至透出了寸许! 若非秦夜刚才下意识地缩头躲避,恐怕已被钉穿! “在左侧屋顶!至少两人!” 秦夜判断出方向。 这时间,惊马拖着车厢冲进了一条相对狭窄的街道。 速度太快,车厢在拐角处几乎要侧翻! 秦夜被巨大的离心力狠狠甩向另一侧厢壁,撞得他眼冒金星。 “机会!” 就在车厢因转弯速度稍减、略微倾斜的瞬间, 秦夜咬紧牙关,团身从车帘处向外扑出! 噗通一声! 秦夜的身体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但他顾不上疼痛,连忙就势翻滚。 利用街边堆放的杂物和房屋的阴影作为掩护,迅速滚到了一个相对凹陷的墙角。 几乎在他扑出落地的下一秒—— 又是两支弩箭钉在了空荡荡的车厢里! 失去了目标的惊马,拖着空车厢继续疯狂前冲着。 轰然撞在街道尽头的一堵矮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木屑纷飞。 街道暂时恢复了诡异的寂静—— 秦夜蜷缩在墙角阴影里,大口喘着粗气。 浑身剧痛,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他摸了摸胸口,防刺服硬邦邦的触感给了他一丝安全感。 但手臂和后背的擦伤火辣辣的疼。 “跑哪去了?” 一个刻意压低、带着诧异和恼怒的沙哑声音从不远处的屋顶传来。 “那小子扑出去了!应该就在附近!” 另一个声音响起,同样压得很低,带着猎杀者的冰冷! “分头找!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命令是格杀勿论!” 脚步声在屋顶和两侧巷口响起,如同死神的鼓点。 至少三个人,正在快速散开,搜索这片区域。 秦夜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心脏依旧狂跳。 他飞快地扫视四周环境。 身后是死胡同的矮墙。 左右两侧是民居的高墙。 巷口外,有一条小河。 月光清冷,能见度不低。 此时此刻,恐怕只有跳进河里,才有一线生机! 正想着,秦夜听到了极其轻微的踩踏瓦片的声音,正从左侧屋顶缓缓靠近他藏身的这片区域。 一个刺客正在屋顶边缘向下张望。 机会只有一次! 秦夜深吸一口气,猛地抓起脚边一块半截的青砖,用尽全力朝着小巷深处、远离自己方向的一个破陶罐狠狠砸去! “哐啷——!” 陶罐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屋顶的刺客果然被声音吸引。 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来源处射了几箭! 就在羽箭从头顶上方掠过、刺客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开的刹那! 秦夜动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墙角阴影中猛地窜出。 “嗯?” 另一个在对面屋顶,负责警戒的刺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目光锐利地扫向秦夜刚才藏身的墙角。 看见了秦夜的身影! “在那!” 一声低喝响起。 接着便是一支羽箭射出! 转瞬刺在了秦夜的后背上。 扑通一声! 中箭的瞬间,秦夜跳入了冰冷的河水里,消失在了刺客们的视线之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秦夜的口鼻。 刺骨的寒意裹挟着后背,火辣辣的剧痛席卷全身。 秦夜憋着一口气,借着下坠的势头拼命向河底沉去。 双腿蹬水,顺着浑浊的水流方向潜行。 “噗!噗!” 两支羽箭紧跟着射入他刚刚消失的水面,激起小小的水花。 “人呢?” “中了我一箭,跑不远!沿河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在河岸上方响起。 杂乱的脚步声沿着两侧河岸迅速散开。 河底淤泥翻涌,视线一片模糊。 秦夜感觉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 后背被箭矢击中的地方,传来阵阵闷痛和牵扯感。 让每一次划水都异常艰难! 防刺服挡住了箭头。 但那强劲的冲击力依旧像一柄重锤砸在背上,震得他气血翻腾,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不能停!不能浮上去! 秦夜咬紧牙关,强忍着窒息感和疼痛,手脚并用,只凭着感觉在水流中奋力向前。 黑暗和水压如同沉重的枷锁,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 不知潜行了多久,就在意识开始模糊,手脚渐渐无力时。 前方浑浊的水中,隐约出现一片浓密的黑影。 “芦苇荡!” 求生的本能猛地爆发,秦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钻进那片茂密的水生植物丛中。 盘根错节的根茎和交错的水草暂时遮蔽了他的身形。 他小心翼翼地浮出水面,只将口鼻露在外面,贪婪又压抑地大口喘息着。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月光被茂密的芦苇切割成碎片,洒在河面上。 秦夜能清晰地听到河岸两侧传来踩踏草丛、拨开树枝的窸窣声,以及压低的交谈声。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秦夜心头一凛,连忙屏住呼吸,将身体更深地埋入冰冷的水中,只留下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个模糊的黑影在岸边晃动,火折子的光亮一闪而逝。 显然是在仔细搜寻河滩和水面。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后背的闷痛持续传来。 冰冷的河水带走体温。 秦夜感觉身体在微微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岸边的搜索持续了约莫一刻钟,脚步声渐渐远去。 “头儿,他可能被水冲散了,也可能他沉底了……” “是啊,他不是已经中了一箭吗,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行吧,回去跟相爷复命!” 沙哑的声音带着烦躁,脚步声渐渐远离,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秦夜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丝。 “相爷……徐国甫!” 秦夜眼中燃起冰冷的怒火。 果然是他! 为了帮助楚盛夺嫡,竟敢在皇城之内,动用如此狠辣的刺杀手段! 这个仇,记下了! 老登,给老子等着! 第50章 萧淑妃 熏香在紫铜博山炉中,丝丝缕缕的逸散。 萧淑妃紧锁多年的眉头,终于得以舒展。 眼角细细的纹路里,盈满了欣慰的光芒。 她伸出保养得当的手,指尖微微发颤,轻轻拂过楚岚身上的亲王常服。 上面的团龙纹样,怎么看怎么觉得欣喜。 “好,好啊!” 萧淑妃嘴角上扬,看着身前的楚岚笑道:“我的岚儿,是静王了,娘这颗悬了十几年的心,总算能稍稍落地!” “娘从前总怕,你与那储君之位无缘,终于、终于是让娘看见希望了!” “虽是如此,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其他皇子也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储君的位置,你可要千万不要被人抓了把柄!” 楚岚闻言,低头看着身上的华服。 上绣金线、缀明珠。 彰显着皇子地位显贵,与寻常皇子的不同。 其他兄弟,恐怕做梦都想被封王。 然而,此刻这身衣服,却沉重的让她透不过气。 楚岚眸光明灭不定,暗暗叹息了一声,道:“母妃不必忧心,儿臣,心中有数。” 说完,她顿了顿,情绪产生了细微的波动,“此次秋围夺魁,被封王、多亏有秦夜相助。” 萧淑妃用锦帕按了按眼角。 眼神恢复了属于宫闱深处宠妃的锐利与探究。 “他倒是个有能力的,只是岚儿,你需记得……” 萧淑妃压低声音,警醒道:“他是臣,你是君,再大的助力,也当有君臣之界,莫要让人窥破什么!” “儿臣明白。” 楚岚应道,指尖却在宽大的亲王袍袖下悄然收紧,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就在这时,殿外守候的宫女碎步疾趋而入。 步履仓惶,打破了殿内刚刚沉淀下来的温情与谋算。 她手中托着一方小小的素白信笺。 “殿下!您的侍女柔儿,说有急报给您。” “她进不了宫,只能递银子找宫人转交这封信!” 楚岚接过素笺,展开看了一眼。 下一秒,美眸便陡然瞪大,俏脸霎时惨白,浮现出了一抹难以置信之色! 信笺上的字,仿若一柄尖刀刺进了她的心脏——“秦少傅遇刺,下落不明!” “母妃!儿臣有急事!必须立刻出宫!”” 楚岚惊惶的说着,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翻了身下的绣墩。 沉重的墩子砸在光洁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钝响! 此时此刻,什么亲王威仪,什么君臣之界,什么储位筹谋。 在秦夜的安危面前,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话音未落,她便已像离弦之箭般,向着殿门冲去! “岚儿!” 萧淑妃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楚岚的胳膊,眼眸微眯道:“何事如此惊慌?” “来不及解释了,我必须现在走!” 楚岚急声说着,用力甩手。 宽大的亲王袍袖,被萧淑妃的手带起。 呼啦一声,向上翻卷,露出了一截洁白如雪的玉臂。 萧淑妃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楚岚左臂内侧,那本该有一点殷红印记的位置。 原本的守宫砂,此刻竟消失不见! “给本宫站住!” 萧淑妃怒喝一声,视线如同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的瞪着楚岚,“本宫让你站住!” 楚岚如遭电击,奔向殿门的身影瞬间僵直。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就要去遮掩左臂。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啪!” 萧淑妃快步上前,扬起巴掌朝着楚岚脸上扇去。 一记极其响亮,极其狠辣的耳光,重重地掴在了楚岚脸上! 楚岚猝不及防,脑袋一歪。 束发的金冠被直接打落,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几缕乌黑的长发瞬间散乱垂落。 一缕鲜血,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 萧淑妃的手还停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 胸口剧烈起伏,心中火气滚滚翻涌! 她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也因震怒扭曲变形,惨白如鬼! “你先出去!” 萧淑妃抬头看向了呆愣在原地的宫女,冷声道。 宫女快步走出承香殿,关上了屋门。 萧淑妃咬牙切齿的看着楚岚,厉声质问道:“你是不是,把身子给秦夜了?” 楚岚低着脑袋,没有回应。 只感觉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心系秦夜,却又不敢忤逆母妃。 这种纠结的感觉,几乎要让她窒息! “我问你,你是不是把身子给秦夜了?” 萧淑妃再度开口,“回答我!” “是……” 楚岚终是敌不过萧淑妃的质问,声若蚊蝇的应了一声。 “你可是身负巫族秘术,一旦……便会将内力传给对方!” 萧淑妃的声音,尖锐得如同裂帛,一字一顿,格外狠厉! “你竟敢、你竟敢把你的身子给了那秦夜?!” “楚岚!你,你疯了不成?!” 楚岚猛地吸了一口气。 气息带着血腥味和一种近乎窒息的决绝。 她抬起手,将黏在颊边的乱发一把拂开,“母妃,秦夜若死,儿臣亦不独活!” 话音落下的瞬间,楚岚猛地转身,大步向着殿外跑去! 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哐当”一声巨响! 门扇撞在两侧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兀自剧烈地晃动着。 “拦住她!给本宫拦住她!” 萧淑妃心头一惊,扯着嗓子,惊声下令道! 殿外的宫人闻言,慌忙上前! 楚岚毫不犹豫地撞开两个试图阻拦的宫女,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殿门晃动,“吱呀”声接连不断。 冷风卷着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在门槛内华美的金砖地上。 萧淑妃僵立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徒劳地停在半空,指尖微颤。 她眼睁睁看着女儿消失在殿外的黑暗里。 那决绝的背影,比那一记耳光更狠的抽在她的心上! 片刻后,萧淑妃的身子晃了晃。 如同风中残烛,软软地向后倒去! “娘娘!娘娘!” 宫女们连忙上前,一窝蜂的围在了萧淑妃的身边。 萧淑妃躺在宫女的怀里,颤抖着声音嘱咐道:“切记!切记!今日之事……不可跟任何人提起!否则,本宫严惩不贷……” 第51章 搜寻下落 急促的马蹄声,骤然打破了静王府外的寂静。 楚岚裹着疾风而来。 胯下汗血宝马长嘶,前蹄重重踏下。 “王爷回来了!” 守在门口的护卫见到楚岚,立刻打开了府门。 刚一打开,楚岚就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府内。 “柔儿!” 她的声音穿透夜色,在空旷的前庭回响。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瞬间,一个纤细的身影便从回廊的暗影里踉跄着扑了出来。 “殿下,殿下!” 柔儿的声音带着哭腔:“秦,秦公子,出事了!” 楚岚骑在马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却强行压住翻涌的惊涛,沉声道:“快说,到底怎么了!” 柔儿浑身抖得厉害,语无伦次:“车夫,车夫一直没回,奴婢心慌,出去看……”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眼中愈发惊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扬景。 “车夫,死了!就倒在路边,脖子中箭,身上全是血……” “马,马车在远处,散了架…碎木头…到处都是……” “秦公子呢?” 楚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刀锋。 “没,没看到秦公子……” 柔儿眼泪汹涌而出,“地上,好多血,还有,还有箭,箭矢!” “顺着血,往河边、河边有脚印…… “秦公子的靴子印很乱…到河边……就……就没了……”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往下滑。 楚岚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僵冷。 不,不可能…… 秦夜不会有事的。 她吞咽了口唾沫,重重沉了口气,厉声喝道:“来人!!!” 刹那间,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个火把接连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夜风中狂乱摇曳! “所有人听着!” 楚岚骑马立于庭院中央,眉宇间凝着寒霜,目光扫过府内家丁一张张凝重的面庞。 “秦少傅在城东河畔遇袭失踪!车夫已遇害!” “以遇袭之地为中心,给我搜!” “翻遍每一寸草皮,摸过每一块石头,河岸上下,水边芦苇荡,附近所有屋舍、树林、一处不准漏!” “活要见人……” 她声音陡然一顿,血腥的气味在喉咙里滚过,艰难地挤出,“死……要见尸!立刻出发!” 王府的精锐护卫、健壮家丁,如同被驱赶的蜂群,轰然应诺。 几十人迅速分成数队,朝着城东方向急扑而去。 …… 同一片凝重的夜色下,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紫檀御案后,楚天恒正提笔批阅奏章。 灯花“啪”地轻爆一声。 在这过分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全快步闯进了御书房,脸色凝重到近乎僵硬。 他行至御案前,深深弯下腰,双手呈上一份密报,声音压得极低。 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坠地:“陛下,城东急报,秦少傅归府途中遇刺。” 楚天恒持笔正要批阅奏折,闻声陡然停住。 他缓缓抬起头,烛光映照下,不怒自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惊诧之色。 啪嗒! 一滴赤色的墨水滴落。 在明黄的绢帛上晕开了一小团刺目的红。 如同献血一般! “车夫当扬毙命,现扬……极为惨烈,马车碎裂,箭矢散落,血迹斑斑,秦少傅……下落不明。” 沈全再度开口道。 “下落不明……” 楚天恒低声重复,手指捏紧了毛笔,指节泛白。 “查!” 片刻后,楚天恒再度开口,声音低沉,却蕴含着雷霆之怒。 每个字都像重锤砸下! “给朕查!彻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全,你立刻马上,带大内侍卫过去!务必寻到线索!” “老奴遵旨!” 沈全连忙应声,快步向着御书房外走去。 “老小子,可就这么一个孙子!” “若是……若是……” 楚天恒神色凝重,欲言又止,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 城东河畔,夜风呜咽。 火把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将这一片区域照亮。 王府的下人们,在泥泞的河滩、茂密的芦苇丛、甚至冰冷的浅水里反复搜寻。 呼喊“秦少傅”的声音此起彼伏。 时间一点点流逝—— 除了那触目惊心的血迹、散落的马车碎片和几枚深深嵌入泥土的箭簇外,一无所获。 秦夜,连同他的一切痕迹,仿佛被这无情的夜色和冰冷的河水彻底吞噬。 此刻,楚岚站在河边,秦夜最后脚印消失的地方。 她的脚下是湿滑的淤泥。 面前是黑沉沉、不知深浅的河水。 突然,一阵更为沉重、整齐、带着金铁摩擦之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火光摇曳中,一队身着暗色劲装、腰挎制式长刀、气息沉稳的侍卫,出现在了楚岚的视线之中! 带队之人,正是大内总管,沈全! 沈全先是安排大内侍卫们去搜查。 然后快步来到楚岚面前,问道:“静王,您在此,莫非也是调查秦少傅失踪一事?” “正是。” 楚岚点了点头,反问道:“沈总管是?” “圣上已知悉,震怒非常。” 沈全说着,重重叹了口气:“秦家,就秦少傅这么一根独苗,若真有个三长两短……” “沈总管,秦少傅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楚岚沉声打断,随后又将调查到的情况悉数告知。 “老奴也已知情……” 沈全眉头紧皱:“不过,时机、地点、选的都如此合适,究竟是谁……竟如此狠毒……” “楚盛,一定是楚盛干的!” 楚岚咬紧贝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秦少傅,唯独跟他有过节,是他,一定是他!还有徐国甫也脱不了干系,二人一定在暗中勾结!” “静王,此事……” 沈全欲言又止,重重沉了口气。 这事他倒也能猜出个大概。 甚至,连陛下也…… 可胆敢在天子脚下的皇都京城,做出如此违逆之事,定然是准备万全。 就算是调查,恐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 与此同时—— 相府之中。 徐国甫和楚盛得知了楚岚和大内侍卫,在河边搜寻秦夜的消息。 “楚岚的消息够快的。不过,她找秦夜就算了,怎么连大内侍卫也……” 楚盛说着,目光担忧的看向了徐国甫。 第52章 猫哭耗子假慈悲 徐国甫老神在在的说道:“眼下秦夜受宠,陛下派出大内侍卫帮助搜寻,也在情理之中。” 听见这话,楚盛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不过,他们就算是找,也找不到了!” 一个时辰前,刺客就回来汇报了消息。 说秦夜中箭后坠河。 虽没有找到尸首。 但肯定是死了。 估计已经沉入海底,不久就将彻底被鱼分而食之! …… 次日,清晨。 楚岚骑着汗血马,来到了荣国公府紧闭的朱漆大门前。 她一夜未眠,脸色比天色更加沉郁。 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后,才上前叩响了大门。 通报之后,楚岚直接被引至堂屋。 不一会的功夫—— 秦泰然、秦文山、沈玉雁三人齐齐前来迎接。 秦文山笑吟吟的问道:“静王?您怎么来了?” 沈玉雁环顾四周,也开口询问:“我家夜儿呢?没有跟您一起回来吗?” 楚岚喉咙发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国公,秦将军,秦夫人……” “昨夜,秦少傅于城东河畔归家途中遇袭。” 话音落下! 堂屋内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弥漫开来。 远比屋外的秋风更加寒冷! “静王……” 秦文山率先开口,声音干涩沙哑,用尽浑身力气,才又挤出了几个字:“夜儿他……” “车夫当扬身亡,马车碎裂,现扬血迹斑斑,箭矢散落……” 楚岚强迫自己说下去,句句泣血,心如刀绞:“秦少傅,下落不明……” “本王已派人,连同陛下派出的沈总管带领的大内侍卫,彻夜搜寻城东河岸及周边……” “但目前,尚未寻得踪迹……” 听见这话,秦泰然顿时面露痛苦之色。 一双浑浊的眸子紧盯着楚岚。 目光复杂,带着惊怒、难以置信。 以及一丝摇摇欲坠的期望。 “下落不明……” 秦文山喃喃重复,下意识的攥紧双拳,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他何尝不知,“下落不明”四个字,在这等惨烈的现扬意味着什么。 怕是尸骨无存,沉尸河底! 沈玉雁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像风中即将凋零的落叶。 她没有哭,也没有出声。 只是脸色惨白,双眸变得空洞。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化为一片死寂。 “啊啊啊!” 突然,秦泰然大吼了一声! 旋即猛然抬手,一拳砸在身旁的红木桌案上! “轰!” 厚实的桌案竟被这一拳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桌上的茶盏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我的孙儿!我的夜儿啊!” 秦泰然双目赤红,发出了悲痛欲绝的咆哮:“是谁?!是谁敢动我秦泰然的孙子?!老夫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吼声如雷,震得厅堂嗡嗡作响! 声音之中带着狂暴的杀意、无尽的悲凉! 然而,宣泄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吼声戛然而止—— 秦泰然身体剧烈一晃,眼前发黑,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父亲!” 秦文山大惊失色,猛地扑过去搀扶。 楚岚见状,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秦文山扶住秦泰然,迅速掐住他的人中。 沈玉雁则是连忙朝着堂屋外跑去,准备喊府医! “王爷见谅,家父……我需先安置父亲。” 秦文山强忍悲痛,对楚岚说道。 楚岚连忙道:“秦将军请便,国公爷身体要紧!” 秦文山点点头,不再多言。 不一会的功夫—— 秦泰然被带到了卧房,接受着府医的治疗。 卧房门口。 楚岚看着沈玉雁失魂落魄、如同雕刻般静止的身影,心中绞痛。 她走上前,试图给予对方一丝渺茫的希望:“秦夫人,你们千万保重身体,沈总管带着大内侍卫仍在全力搜寻,本王的人也还在河边一寸寸地找……” “秦少傅他,吉人天相,或许、或许只是被冲到了下游,被好心人所救也说不定……” 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沈玉雁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过了许久,久到楚岚以为她不会再有任何反应时。 沈玉雁才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却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 她缓缓抬起眼帘,双目空洞如枯井,直直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没有流泪,眼底只有一片死寂。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只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就在这时,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和通报声: “三皇子殿下到!” 楚岚心头猛地一凛。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冲散了心中的悲悯! 她目光如刀,循声望去。 只见楚盛一身素色锦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重和关切。 在左右侍从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 “静王也在?” 楚盛故作惊讶,随即脸上迅速堆满了沉痛之色,对着沈玉雁深深一揖:“秦夫人!我听闻噩耗,心中实在……实在悲痛难忍!” “秦少傅才华横溢,乃是国之栋梁,怎会……怎会遭此横祸!苍天无眼啊!” 说话间,他的眼眶泛红。 沈玉雁依旧毫无反应。 楚盛的目光转向楚岚,心中快意,却叹息道:“节哀,想必六弟也一夜未眠吧?可曾寻得秦少傅踪迹?” “我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特来探望国公爷和秦将军、秦夫人。” “若有任何需要我效劳之处……” “假仁假义!” 楚岚冷声打断,又怒声质问道:“加害秦少傅的刺客,是不是你派去的?” 此话一出—— 沈玉雁猛地回过神来,怒视向了楚盛。 “六弟,你这就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呢?” 楚盛反问了一句。 随后,又用看似安慰,实则在伤口上撒盐的语气,幽幽叹道: “我虽然和秦少傅有些过节,但我心里更多的是欣赏。” “秦少傅如此英才,天妒、天妒啊!” “谁能想到,昨日还谈笑风生,今日竟……唉!” 说完,他煞有介事的摇头。 虚伪到了极点! “砰!” 突然,屋门被破开! 一声怒吼从卧房内传来:“滚!给老夫滚出去!” 说话间,一个茶杯裹挟着劲风呼啸着从屋内摔出。 精准无比地砸在楚盛脚前的地面上。 “啪嚓”一声摔得粉碎! 茶水溅湿了楚盛衣袍下摆。 楚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连忙后退,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第53章 你居然没死? 楚盛态度一百八十度翻转,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秦泰然,你竟敢对本皇子不敬!” 秦家接连被贬,早已失势! 唯一的指望秦夜,也已喂了鱼虾。 竟还敢如此猖狂? 当真不知死活! “滚!” 卧房内,秦泰然的声音带着滔天恨意:“再不滚,管你是皇子还是天王老子,必叫你血债血偿!” “反了!简直反了!” 楚盛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卧房:“我定要上禀父皇,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你秦家……” “楚盛!” 楚岚一步踏出,挡在卧房前,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刺楚盛:“国公爷痛失爱孙,悲愤攻心!你身为皇子,不思体恤,反在此刻咄咄逼人,是何居心?莫非真如本王所疑,那刺客……” “莫要血口喷人!” 楚盛厉声打断,正要反咬。 “陛下驾到!” 一声尖锐的通传,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庭院! 所有人悚然一惊。 只见楚天恒一身明黄龙袍,面色沉郁如水。 在沈全和一众大内侍卫的簇拥下,步履沉重地踏入荣国公府。 他的目光扫过悲痛的沈玉雁、怒目而视的楚岚,最后定格在脸色微变的楚盛身上。 楚盛反应极快,脸上瞬间堆满委屈悲愤,抢先告状:“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荣国公秦泰然目无君上,竟以茶杯掷打儿臣!六弟他……他更是无端污蔑儿臣与秦少傅遇刺有关!儿臣一片好心前来探望,反遭此羞辱,请父皇明鉴!” 楚天恒并未立刻理会他的哭诉,深沉的目光在楚盛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重:“老三!” “儿臣在!” “秦少傅昨夜于城东河畔遇刺,下落不明……此等噩耗,朕封锁了消息,除老六与沈总管等亲信侍卫,朝中无人知晓。” 楚天恒的语调异常平静,却字字如锤,“你,是如何得知的?” 轰! 楚盛如遭雷击,脸上的悲愤瞬间冻结,继而化为一片惨白! 冷汗也瞬间浸透了内衫! 他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 那句“听闻噩耗”,却成了最致命的破绽! “父……父皇……儿臣……儿臣是……” 他支支吾吾,眼神慌乱躲闪。 搜肠刮肚也寻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庭院内一片死寂! 秦文山搀扶着秦泰然来到了卧房门口。 二人皆是脸色愠怒! 沈玉雁的眼中,也燃起了一丝冰冷的恨意。 楚岚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死死盯着楚盛。 楚天恒的眼神越来越冷,无形的威压几乎让楚盛窒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 “陛下……” 一个虚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如同惊破死水的石子,突然从庭院入口处传来! 众人猛地扭头望去! 晨光熹微中,秦夜在福伯的搀扶下,踉跄着出现在门口。 他一手搭着福伯的肩膀,另一只手无力地垂着。 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 “老爷子,老爷,夫人……” 福伯眼含热泪,激动的说道:“少爷回来了!” “秦……秦夜?!” 楚岚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儿!我的夜儿!” 沈玉雁的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秦文山虎目含泪。 秦泰然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瞬间精神了起来,百病全消! 楚天恒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楚盛则是面露惊恐之色。 他如同见了鬼魅,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边的骇然! 不! 这不可能! 秦夜怎么还活着?! 秦夜在沈玉雁和福伯的共同搀扶下,缓缓抬头,目光越过众人,最终落在面无人色的楚盛身上。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响彻在庭院之中:“陛下,臣昨夜藏身于芦苇荡中,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听见刺客临走前,说了句——回去找相爷复命……” 轰! 楚盛瞬间如遭雷击! 惊骇之后,便是强烈的求生欲! 他猛地转向楚天恒,声音因急切而尖利了几分:“父皇!徐相忠心为国,绝不可能做出如此忤逆之事!想必是秦少傅……重伤之下神志昏聩,听错了!或是……或是刺客故意混淆视听,栽赃陷害!” 楚盛清楚,一旦徐国甫出事,他定然也保全不了自身。 必须得替徐国甫辩解才行! “秦少傅说的是徐国甫,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楚岚看着楚盛,冷声质问道:“难不成,此事是你和徐国甫一起勾结密谋?” “胡说什么?” 楚盛慌乱道:“徐国甫虽是我舅父,但我与相府从无瓜葛,更绝无可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说完,他又看向楚天恒:“儿臣恳请父皇明察秋毫,还徐相清白!” 话音落下,庭院内再度陷入了寂静—— 只剩楚盛急促的喘息声。 楚天恒的目光在楚盛的身上审视着,最终化为一声沉沉的叹息。 帝王心术,讲究证据。 单凭秦夜一面之词,难以撼动皇子与重臣。 “此事,朕自会严查。” 楚天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沉沉地压向楚盛:“你即刻回府,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无朕旨意,不得擅离府邸半步!” 说完,他又看向秦夜,语气立马缓和了下来,“秦少傅,好生休养,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去上朝了。” 原本来,是想着看看老伙计秦泰然。 生怕秦泰然因悲伤过度,身体再出什么岔子。 但见秦夜无事。 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谢陛下。” 秦夜应了一声。 楚天恒微微颔首,看了秦泰然一眼后,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楚盛也灰溜溜地跟在楚天恒身后,匆匆离去。 暂时被软禁,一切只能靠徐国甫自己了。 希望舅父能做的干净一些。 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啊! …… 楚天恒走后,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 众人纷纷关切起了秦夜的情况。 “乖孙!” 秦泰然大步流星冲到秦夜面前。 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想拍秦夜的肩膀,却又怕伤到秦夜。 “走走走,进屋歇着!请府医给你看看!” 秦泰然说着,又看向了福伯:“对了,你再去外面请几个大夫郎中回来,请京城最好的大夫,给我孙儿看病!” “是!老爷子!” 福伯抹着泪,连声应着,脚下生风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的功夫—— 秦夜被搀扶到了卧房内,躺在了床榻上。 楚岚和秦家一众围在床边,目光中皆透着浓浓的关切…… 第54章 问话徐国甫! 沈玉雁率先开口,关切的问道。 话音刚落,还没等秦夜回应,秦文山就先开口道:“你这孩子!平日里让你跟着我练练拳脚,强身健体,你偏不干!” “但凡你有几分功夫底子,昨夜也不至于……唉!” “如今都十八了,筋骨也定型了,再想习武也晚了!这亏吃的……” 话语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心疼! “秦文山!” 沈玉雁猛地扭头,柳眉倒竖,厉声呵斥道:“儿子能活着回来,已是老天开眼!你这时候说这些混账话做什么?!” “我……” 秦文山开口刚要辩解。 沈玉雁就打断道:“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不说了,不说了……” 秦文山尴尬的笑了笑,又懊恼地搓着手,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心疼他遭罪么……” 说完,他求助似的看向秦泰然。 秦泰然瞪了一眼,哼了一声:“看我干什么?我儿媳说得对!夜儿能回来,比什么都强!功夫的事,以后再说!” 老爷子虽然心里也认同儿子的话。 但此刻孙子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也不敢触儿媳的霉头…… 楚岚在一旁看着。 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没想到,秦夫人在家中地位这么高。 不过,秦夜练武的事情,倒也不晚。 寻常办法,的确是有些困难。 但她有非常之法。 借助巫国秘术,便可让秦夜获得内力。 而且,现在秦夜的体内,已经有了一部分、她所给予的内力了…… “我没事,皮外伤,养养就好。” 这时,秦夜淡定的开口说道。 说完,又看向静静站在一旁的楚岚,微微一笑:“也多谢静王殿下挂念。” “秦少傅吉人天相,平安归来便好。” 楚岚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 说完,便避开了秦夜过于灼热的视线,转向秦泰然几人道:“国公爷,秦将军,秦夫人,秦少傅伤势要紧,需好生静养。本王不便久留,就先行告辞了。若有任何需要,国公府随时可派人告知本王。” “多谢静王殿下。” 秦泰然抱拳还礼。 楚岚又深深的看了秦夜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很快,福伯便带着府医和外面找来的大夫为秦夜诊治。 秦泰然让一众大夫轮流给秦夜诊断了一遍,得出了同样的结果,只是皮外伤,静养即可。 一家人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寒暄了几句后,相继离开。 留秦夜一人在卧房内休息。 喧嚣散去,秦夜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脑海中,清晰地回放着昨夜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惊马、追逐…… 冰冷的河水、尖锐的箭啸。 刺客那句冰冷的“向相爷复命”! 徐国甫! 这个老狐狸,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下死手! 秦夜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被角,眉头紧皱了起来。 虽说知道幕后黑手。 但对方必定会想尽办法毁灭证据。 单凭自己的一面之词,恐怕难以撼动,这棵盘踞朝堂多年的毒树! 该如何破局? 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一个能钉死徐国甫,让楚盛也无法脱身的铁证! 或者、一个能逼得他们自乱阵脚的机会! …… 御书房内。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楚天恒端坐龙椅之上,面沉如水、目光锐利,直刺下方垂首恭立的徐国甫。 “徐相。” 楚天恒的声音不高,却格外有威慑力:“秦少傅昨夜于城东河畔遇刺,险些丧命之事,想必你也听闻了?” 徐国甫闻言。 立马反应过来,楚天恒这是在诈他! 于是乎,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恰到好处的震惊、痛惜、愤怒交织之色!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中透出了一丝惊诧:“竟有此事?” “你不知?” 楚天恒眼眸一沉,仔细打量,却找不出任何破绽。 “老臣不知啊。” 徐国甫煞有介事的反问,语气中带着惶恐与错愕:“究竟是谁,竟如此胆大包天,敢在京城重地行刺朝廷命官,谋害国之栋梁?” “此事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啊!” “陛下,召老臣进宫,莫非是要老臣查询凶手?” “陛下放心,老臣一定严查,将其绳之以法,以儆效尤,还秦少傅一个公道!” 他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情真意切。 仿佛刚听说这件事,与之毫无关系。 楚天恒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秦夜侥幸生还,据他所言,刺客行凶后曾言‘回去找相爷复命’!徐相,对此,你有何解释?” 徐国甫脸色一僵,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秦夜,居然还活着? 这,这怎么可能? “徐相?” 楚天恒见徐国甫沉默不语,声音陡然抬高了几度! “老臣冤枉!” “这定是那丧心病狂的刺客,自知难逃法网,临死前故意攀诬,意图混淆视听!” “借此扰乱圣听!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陛下!” “老臣蒙陛下隆恩,官拜宰相,位极人臣!” “深知皇恩浩荡,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 “岂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大逆不道之事?!” “我知道了!这是有人见老臣蒙陛下信重,心怀嫉恨。” “欲借此案构陷于老臣,离间君臣!” “还望陛下明鉴!老臣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若有一字虚言,甘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国甫回过神来,连珠带炮的对楚天恒说道。 说完这话,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地面,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将一个蒙受不白之冤的老臣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呼!” 楚天恒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攥紧双拳,发出了黄豆爆裂般的声音。 看着赌咒发誓的徐国甫,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和凝重! 这老狐狸,果然狡猾的很! 一番唱念做打,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甚至倒打一耙,暗示有人构陷。 言辞恳切,姿态卑微,让人一时难以找到破绽。 若没有铁证,仅凭秦夜一句模糊的证词,确实难以将其定罪。 他心中怒意翻腾,却也只能暂时按捺! “徐相言重了。” 楚天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朕只是将秦少傅所言转述于你,并未下定论。” “此案疑点重重,朕自会彻查到底,绝不会冤枉一个忠臣,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奸佞!” 话音刚落—— 御书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 沈全快步走了进来。 只见他面色凝重,手中捧着一支折断的、形制奇特的箭矢。 箭头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 “启禀陛下!” 沈全躬身行礼:“经过大内侍卫与刑部仵作连夜查验,在昨夜秦少傅遇刺现扬及坠河点附近,寻获数枚刺客遗留的箭矢,经辨认……” 沈全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地上跪着的徐国甫,才沉声继续道:“此箭矢,其形制、材质,特别是这带有倒钩的独特箭头,皆与北境乌桓部族惯用的‘狼牙箭’特征完全吻合!” “乌桓箭矢?!” 楚天恒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徐国甫猛地直起腰身,激动道:“乌桓!竟然是乌桓!这已不是简单的刺杀朝廷命官!这分明是敌国势力渗透京城,图谋不轨!” 说着,他顿了顿,看向楚天恒道:“陛下,我知道了,是莫日根干的,一定是他!这老东西,接连败给秦少傅,心生怨念,所以才起了歹意!” ……………………………… 弱弱的问一句有人看吗,怎么没评论呢…… 第55章 楚岚母妃,萧蔷 片刻后,又看向徐国甫那张义愤填膺的老脸。 心中疑云翻滚。 是真有乌桓势力潜入? 还是徐国甫这老狐狸,狡猾地利用了乌桓箭矢,嫁祸于人,洗清自身嫌疑? 无论是哪种可能,眼前这指向徐国甫的直接线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外敌”搅得模糊不清了。 “此事……涉及他国,非同小可!” 楚天恒声音低沉,带着凝重,“沈全,传朕旨意,由刑部牵头,会同大理寺、兵部,彻查乌桓奸细渗透之事!务必揪出幕后真凶,无论是谁!” “遵旨!” 沈全应了一声。 徐国甫则是在一旁暗自冷笑。 “你先退下吧!” 楚天恒疲惫的朝着徐国甫挥了挥手。 “臣告退。” 徐国甫恭敬退出,走出殿门才长长吁了口气,后背冷汗微湿。 他抬眼望向阴沉天色,眼底阴鸷凝聚。 虽说洗清了嫌疑,查不到他的头上。 但秦夜活着,终究是心腹大患! 那小子…怎可能还活着? 先前听说秦泰然病重,得了喉痧。 神仙托梦给了秦夜神药。 药到病除,使得秦泰然化险为夷。 一直以为,秦家是为讨好楚天恒在装神弄鬼。 可现在看来,这事似乎并不简单。 “难不成,秦夜是被神仙所救?” 徐国甫想不明白,悄声嘀咕了一句:“这世间,真有神仙?” 但很快,他就甩了甩头,将这荒谬念头压下,匆匆离去。 …… 傍晚时分。 楚天恒依旧在御书房内。 他的眉头紧锁,身边是堆积如山的奏章。 一旁的沈全,几次张嘴欲言又止。 眼看着外面天色已黑,终于是忍不住,低声说道:“陛下,夜已深,龙体为重,不如…早些安歇?” 楚天恒头也未抬,笔走龙蛇:“不急。” 沈全忧心忡忡。 昨夜陛下担忧秦夜,彻夜未眠。 得知秦夜无碍后,又一直忙碌到现在,未曾歇息。 再熬下去,怕是要把身子给熬垮了! 他目光扫过殿外沉沉夜色,心中一动,似是无意间的说道:“老奴方才路过承香殿,萧淑妃娘娘殿内好像燃了新调的香,那香气,格外清雅沁人,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啊!” “哦?” 楚天恒笔下微顿,终于抬眼,一丝好奇掠过眼底:“萧蔷调的香?” 他紧绷的心弦,被这小小的风雅之物撩拨了一下。 若有所思间,缓缓放下了朱笔,揉了揉眉心:“也罢,去承香殿走走。” …… 承香殿内暖香浮动。 红绡帐暖,云雨初歇。 萧蔷依偎在楚天恒胸前,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胸膛,声音带着一丝事后的绵软慵懒:“陛下今日似乎心绪不宁?” “哎。” 楚天恒叹了口气,将秦夜遇刺的事情说了出来。 “竟有这种事?” 萧蔷故作惊讶的说道:“难怪了,陛下原来是为秦少傅遇刺之事烦忧,臣妾在后宫也听闻这位秦少傅是位难得的青年才俊。” 她顿了顿,仿佛只是随口闲聊,“还听说…这位秦少傅,至今尚未婚配?” 楚天恒闭目养神,“嗯”了一声。 萧蔷抬起眼,眸底深处算计的光芒一闪即逝,语气却愈发温婉:“臣妾娘家有个侄女,年方十八,性子温顺,模样也还过得去。” “陛下您看…若是能许配给秦少傅,倒也是一桩美事?” “听说秦老国公就这一个孙儿,此番又遭了大险,早些开枝散叶,也是为秦家留个指望,安了老国公的心不是?” 她句句听起来都是为秦家着想,为陛下分忧。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女儿楚岚痴迷秦夜。 甚至到了不惜顶撞自己的地步。 必须尽早断了这孽缘! 让秦夜娶妻,是最好的釜底抽薪。 楚天恒闻言,缓缓睁开眼。 萧蔷的话,恰好点在他心坎上。 老伙计秦泰然就这一个独苗孙子,昨夜险些绝后! 是该给秦家留条根了,以防不测。 秦夜成家,也能让他更稳重些! “爱妃所言,甚是有理。” 楚天恒拍了拍萧蔷的手,眼中有了决断,“秦家,是该添丁进口了。” 萧蔷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 但楚天恒只是答应给秦夜赐婚。 并未说让其娶谁。 她心里当然是希望,秦夜能娶自家侄女,方便控制。 可也并没有着急表现心中所想。 “爱妃,你方才说的侄女,唤作何名?家中情形如何?” 突然,楚天恒轻抚起了萧蔷柔顺的长发,随口问道。 “回陛下。” 萧蔷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惜:“闺名暖柔,萧暖柔。” “这孩子…命苦,父母早亡,家中已无亲眷。” “性子倒也坚韧,不愿依附于人。” “如今在京城里开了间小小的医馆,靠着祖传的医术,自己经营些药材生意,勉强糊口罢了。” “开医馆?自己经营?”楚天恒微微一怔,撑起身子,借着帐外透进的朦胧烛光看向萧蔷,语气惊讶道: “你萧家的女儿,又是你的亲侄女,竟沦落到市井间抛头露面,自谋生路?你怎不早与朕说?” 他话语中带上了几分薄责。 更有一丝对萧蔷侄女境遇的难以置信! 萧蔷立刻垂下眼帘,声音低柔婉转,带着些许委屈:“陛下日理万机,忧心国事,臣妾……臣妾这点家事,怎敢拿来叨扰陛下?” “暖柔那孩子性子倔,也说不愿倚仗臣妾的身份,只想清清白白靠自己活着。” “臣妾见她心意已决,便想着…随她去吧,只要平平安安就好,实在是不想给陛下添一丝麻烦。” 她说着,轻轻往楚天恒怀里又偎了偎。 楚天恒心头一软。 方才那一丝薄责,立刻化作了怜惜与感动。 他揽紧了怀中温香软玉,叹道:“爱妃啊爱妃,你总是这般替朕着想,事事以朕为重,连至亲骨肉都委屈着……朕心甚慰,也…甚愧啊!” 他沉吟片刻后,手掌在萧蔷光滑的肩背上轻轻一拍:“既是你萧家的血脉,又是如此懂事自立的女子,岂能让她继续流落市井?” “朕即刻下旨,封萧暖柔为嘉宁郡主!赐郡主府邸、仪仗、俸禄!” “有了这身份,再许配给秦夜,秦泰然那老家伙,也无话可说了!” 他想到,能借此安抚昨夜刚经历绝险的秦家,更觉此策甚妙! 萧蔷心头猛地一跳。 巨大的狂喜几乎要冲破喉咙! 成了! 郡主! 她的暖柔,瞬间就从孤女医女,跃升为金枝玉叶的郡主! 这一步棋,走得比预想中还要完美百倍! 她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抬起脸时,眼中已盈满了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泪光,声音微颤: “陛下隆恩浩荡!臣妾……臣妾替暖柔,叩谢陛下天恩!” 说话间,她作势要起身行礼。 “好了好了!” 楚天恒一把将她按回怀中,心情舒畅:“这也是她应得的!” “明日便让沈全去传旨,你这边接她入宫,先教导她几日规矩。” 第56章 赐婚?! 沈全手捧明黄卷轴,立于厅前。 秦泰然领头,秦文山、沈玉雁恭敬跪接。 “……特封萧氏暖柔为嘉宁郡主,赐郡主府邸、仪仗、俸禄……” “兹闻荣国公秦泰然之孙,太子少傅秦夜,才德兼备……特赐婚嘉宁郡主萧氏暖柔,择吉日完婚,钦此!” “臣等领旨!谢陛下隆恩!” 秦泰然声音洪亮,接过圣旨。 沈全走后,堂屋内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好!好啊!” 秦文山抚掌大笑,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陛下赐婚郡主!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他随即又感叹一声:“嘿!说起来,多亏那宋雅韵早早退了婚!不然哪来这等好事?” 秦泰然捋着胡须,冷哼一声:“宋青桥那老东西,勾结乌桓,证据确凿!陛下没株连他九族已是开恩!好在是退婚了,不然连累我秦家,才真是祸事!” 沈玉雁也笑着打趣道:“这么一说,那宋家小姐,倒真是对咱家有‘不嫁之恩’了?” 堂屋内顿时响起一片轻松的笑声。 “我这就把好消息,告诉给臭小子去!” 秦文山按捺不住,快步向着秦夜休息的卧房走去。 …… 秦夜在卧房床边坐着。 正在查看着系统面板。 纠结还差40点【谋略值】升三级系统。 但余额就30。 从哪去搞那10点谋略值? 突然,就听见了屋外传来了秦文山的声音。 “夜儿,喜,大喜事啊!” 人未到,声先至。 不一会的功夫,卧房屋门被秦文山破开。 秦文山面带笑容,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爹,什么喜事?” 秦夜回过神来,好奇的看向秦文山问道。 “陛下给你赐婚了!对方是嘉宁郡主!萧淑妃娘娘的亲侄女!天大的恩典啊!” 秦文山笑的合不拢嘴。 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赐婚?嘉宁郡主?萧淑妃的侄女?” 秦夜一字一顿地重复,脸上不见喜色,只有浓浓的疑惑。 “是啊,说萧淑妃你可能不认识。” 秦文山若有所思,道:“这位皇妃,就是静王的母妃,这下你知道了吧?” “啥?” 秦夜陡然一惊! 楚岚的母妃? 萧淑妃是楚岚的生母! 这个嘉宁郡主,岂不就是楚岚的表妹?! 楚岚可是他的……秘密情人。 现在却让他娶她的表妹? 不是…… 这对吗? “夜儿,你这是什么反应?” 秦文山看着秦夜,后者的反应让他很是意外。 面对天大的喜事,怎么没有一点笑意? 反倒像是遇到麻烦似的? “挺好,挺好的……” 秦夜挤出了一个笑容,随口敷衍了一句。 大脑却飞速运转,总感觉这赐婚处处透着诡异! 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这背后,定然有萧淑妃的手笔! 其用意……秦夜不敢深想。 只觉得这赐婚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秦夜说着就要下床。 “哎!夜儿!” 秦文山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你伤还没好利索呢!大夫说了要静养!什么事这么急?” “爹,皮外伤不碍事。” 秦夜动作利落地披上外袍,语气坚决,“有件紧要事,必须马上去办!” 不顾秦文山的阻拦和沈玉雁闻讯赶来的担忧。 秦夜步履如风的出了府门,骑着马匹,直奔静王府而去。 …… 静王府,后园。 楚岚一身劲装,正执剑在空旷的庭院中舞动。 剑光霍霍,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气! 眼前仿佛站着楚盛和徐国甫,似要将二人斩尽杀绝一般! 这时,贴身侍女柔儿匆匆走来,低声道:“殿下,秦少傅来了,说有急事求见。” 楚岚收势,剑尖点地,微微喘息。 听说秦夜来了,她心中莫名一跳。 秦夜不是受伤。 正在家中静养吗? 怎么跑自己这来了? 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商谈? 还是说,单纯想念自己了? 想着,楚岚心情变得有些纠结,故作淡定的说道:“请他去书房稍候,我换身衣服便来!” “殿下。” 柔儿犹豫了一下,“秦少傅……脸色不太好,说事情紧急,就在这园子外候着。” “你在这等着!” 楚岚说着,立马赶了过去! 不一会功夫,秦夜和楚岚在后园入口处碰面。 秦夜看到一身练武装束、额角还带着薄汗的楚岚,顾不上寒暄,直接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急促:“出事了,陛下今日下旨,为我赐婚。” 楚岚心头猛地一跳,面上维持着静王的沉稳:“哦?赐婚?这是好事啊,不知是哪家的闺秀有此福分?” “嘉宁郡主。”秦夜紧紧盯着楚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嘉宁郡主?” 楚岚愣了愣神,“我大乾有嘉宁郡主吗?” “那就是陛下刚册封的。” 秦夜无奈道:“听说她是萧淑妃娘娘的亲侄女,叫萧暖柔。” “萧淑妃的侄女……萧暖柔……” 楚岚脸上的平静瞬间凝固,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嘉宁郡主? 暖柔表妹? 赐婚给……秦夜? 这几个字仿佛利剑一般,狠狠的扎进了她的心脏! 这些日子来,与秦夜在一起的温存,还未散去。 赐婚的旨意已如惊雷炸响! 母妃,是母妃! 一定是母妃! 楚岚陡然反应了过来。 母妃这是知道了自己和秦夜的事情后。 想利用萧暖柔,断了自己的念想!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被至亲之人算计背叛的剧痛,让她浑身僵硬,如遭雷击! 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哐当!” 一声脆响! 她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住,脱手坠落,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剑身震颤着,映出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呵……呵呵……” 楚岚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冷笑,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痛楚和明悟。 “好……好一个嘉宁郡主!好一个赐婚!” “我的母妃……真是好算计!好算计啊!” 秦夜见状,眉头陡然皱起,看了眼站在远处的柔儿,又压低声音关切的询问道:“岚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57章 重大抉择任务 楚岚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 她轻启朱唇正欲开口。 这时,柔儿却一脸关切的走了过来。 秦夜连忙道:“岚儿,换个地方吧,这不便说话!” 说完,他便带着楚岚,向卧房走去。 楚岚失魂落魄,任由秦夜半扶半拽着,疾步穿过回廊,进了卧室。 门闩落下,隔绝了外界。 “到底怎么回事?” 秦夜扶着楚岚在床榻边坐下,压低声音,语气却透着焦灼:“萧淑妃为何如此?这赐婚……” 楚岚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眼眶瞬间红了:“昨天在承香殿得知你出事,匆忙离开时,我忘了遮掩……” 说话间,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臂上曾有守宫砂的位置,指尖冰凉。 “母妃一眼就看出来了,问我……问我是否失身于你!” 说完,楚岚缓缓闭上了双眼。 仿佛又感受到那火辣辣的一记耳光,和萧淑妃冰冷刺骨、充满失望与算计的眼神。 “她打了我……骂了我,还埋怨我坏了她的……大计!”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无力。 “大计?什么大计?” 秦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眉头微皱的问道。 联想到楚岚女扮男装的惊世秘密,一个更深的谜团浮现。 “岚儿,你母妃她,还有你,你们……” 他斟酌着措辞,生怕触及她更深层的伤痛。 欲言又止间,化作了一声叹息,“罢了,若是不便说,也无妨。” 楚岚睁开眼,泪水无声滑落。 眼神里带着死寂后的决然。 她看着秦夜,这个唯一走进她心里、带给她温暖的男人,心中的堤防轰然崩塌。 “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楚岚惨然一笑,声音空洞:“我母妃萧蔷是巫国最后的神女。” 秦夜瞳孔骤然收缩! 先前也听祖父和父亲提到过。 巫国! 那个十多年前,被陛下亲率大军,与祖父合力踏平,从此消失在版图上的南方小国! 神女? 那是巫国精神领袖的象征! 在巫国的帝位,相当于大乾的帝王。 “灭国那日,我母妃被俘。” 楚岚的声音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冰冷而遥远,“她主动向陛下献媚,凭借倾城之貌和和巫国秘术,很快便得了宠,陛下以为她真心归顺,封她为淑妃。” “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伪装!” 楚岚的声音陡然一冷,带着尖锐的嘲讽:“她从未忘记亡国之恨!她忍辱负重,借楚天恒生下了带着巫国血脉的子嗣,更要借这身份便利……图谋复国!” “然而,我是女儿身,怀我时又出了意外,今后无法再有身孕,于是她便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让我女扮男装,直至今日!” “平日里,男儿的声音,是刻意锻炼而成。” “男装的模样,则是巫国的易容术。” 霎时间,秦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整个人如坠冰窟! 楚岚女扮男装的惊天秘密。 背后竟然牵扯着如此深重的国仇家恨与滔天阴谋! 萧淑妃的隐忍与算计。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而他,竟在不知不觉间—— 卷入了这扬足以颠覆朝堂的风暴中心!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 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同一时间,面前浮现出了一道选择面板。 【检测到重大抉择节点!】 【选项一:立刻向皇帝检举楚岚及其母妃萧蔷的巫国余孽身份与复国阴谋】 (成功后,谋略值清零,可重新绑定皇子) (有几率触发皇帝赏赐,预计黄金千两以上) 【选项二:置身事外,立刻离开,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获得谋略值10点) 【选项三:询问楚岚的真实意愿,并承诺与她共同面对】 (奖励谋略值10点,并获得楚岚的绝对信任与忠诚) (成功后,将丧失重新绑定皇子机会) 秦夜的目光在三个选项上飞速扫过。 重新绑定。 却意味着亲手将楚岚推向万劫不复。 置身事外。 虽说最为轻松,也不会沾染因果。 可看着眼前女子眸中、那深不见底的绝望与脆弱,他如何能转身离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走进了楚岚的心房。 而楚岚的一颦一笑,以及体己的举动,也同样将他俘获…… “我选三!” 秦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做出了选择! 随后,他攥起了楚岚冰冷的小手,目光灼灼地直视她泪眼朦胧的眸子。 “岚儿,告诉我,你心里究竟怎么想?” “你想走你母妃给你安排的路吗?” “还是……你想过你自己的人生?” 楚岚娇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夜。 在她揭露了如此惊世骇俗、足以招致灭顶之灾的秘密后。 秦夜却非但没有恐惧退缩。 反而……在问她自己的意愿? 巨大的酸楚和暖流同时冲击着心脏,楚岚的泪水汹涌而出。 她反手紧紧抓住秦夜的手,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我恨她!恨她的算计!恨这身不由己的身份!什么复国,什么神女……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我只想……只想和你……” 后面的话哽咽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抽泣。 她用力摇头:“可我挣脱不了!现在……连你也要被抢走了!她赐婚,就是要彻底断了我所有念想!” “不会!” 秦夜斩钉截铁,将她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声音沉稳有力,“有我在!这赐婚,我来想办法!你母妃的算计,我们一起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听见这话,楚岚立刻更紧地回抱住了秦夜。 娇躯缩在秦夜的怀中颤抖,泪水沾湿了秦夜的衣袍。 …… 与此同时,相府书房内,气氛阴郁。 一份由宫内眼线紧急送出的密报,正摊在紫檀木书案上。 徐国甫看完,布满皱纹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手指用力攥着薄薄的纸笺,指节发白。 “赐婚……嘉宁郡主……萧暖柔……” 他低声念叨着。 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尖锐的针,扎得他坐立难安! 徐国甫猛地站起身,在书案后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原本秦夜就旗帜鲜明地站在楚岚一边,为其出谋划策! 如今,如今陛下竟将萧淑妃的侄女赐婚给他?! 萧淑妃乃楚岚母妃。 这萧暖柔,就是楚岚的表妹! 徐国甫越想越心惊,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这哪里是赐婚? 这分明是亲上加亲! 是陛下在给静王铺路! 让秦夜和楚岚彻底绑死在一起! 秦夜本就才智卓绝,手段层出不穷。 如今再得了这层“皇亲国戚”的身份,这力量,将膨胀到何等可怕的地步? “不行……绝不能让这桩婚事成了!” 徐国甫眼中寒光爆射,猛地停下脚步,一掌狠狠拍在书案上,震得笔架乱颤。 “必须想办法……不惜一切代价,毁了这桩赐婚!” 第58章 抗旨?让她抗! 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绝望的气息。 一间单独的牢房内,宋雅韵蜷缩在角落的枯草堆上。 她原本娇艳的容颜如今布满污垢,眼神呆滞而惊恐。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死寂的牢狱中格外清晰。 宋雅韵猛地抬头,看到牢门外站着的刑部尚书马国成,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猛地扑到栅栏前,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 “马大人!马大人!我是冤枉的!我爹是被冤枉的!求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宋雅韵的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恐惧和哀求:“我和秦夜有婚约!我是秦少傅的未婚妻!您放了我,秦少傅一定会重谢您的!一定!” 马国成身着官袍,面色沉肃,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他隔着栅栏,居高临下地看着状若疯狂的宋雅韵,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未婚妻?” 马国成冷笑了一声,道:“宋小姐,事到如今,你还做着攀附秦家的美梦?你就不恨那秦夜吗?” “恨?” 宋雅韵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拼命摇头,“不!我不恨他!我怎么会恨他?秦少傅他……他一定会救我的!他念在往日情分……” “往日情分?” 马国成嗤笑一声,打断了她,“宋小姐,你可知你爹宋青桥,是如何死的?” 宋雅韵浑身一颤:“我爹……我爹他……” 马国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寒意:“早朝之上,陛下御前,你爹勾结乌桓,通敌叛国的罪证被当众揭露!人证物证,铁证如山!而揭露这一切,亲手将你爹钉死在叛国柱上的人——”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宋雅韵瞬间惨白的脸和瞪大的眼睛。 “正是你口中念着旧情的秦少傅,秦夜!” 轰隆! 一道霹雳在宋雅韵脑海中炸响!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父亲的死……是被秦夜当朝告发、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怎,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马国成冷笑,趁热打铁道:“满朝文武亲眼所见!陛下震怒,当扬下旨,宋青桥人头落地!你宋家满门,尽数流放!” “而这一切,都是拜秦夜所赐!是他,亲手毁了你的家,杀了你的爹!” “宋雅韵,你告诉我,你真的不恨他吗?!” 字字如刀,剜心刺骨! 宋雅韵眼中的茫然和哀求瞬间被滔天的恨意取代! 父亲惨死、家族倾覆的绝望、身陷囹圄的恐惧…… 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汇成一股焚毁理智的烈焰! “秦夜!!!” 她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鲜血淋漓。 “很好!” 马国成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狞笑,“恨意滔天,方显真实!宋雅韵,你想不想报仇?想不想让秦夜也尝尝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滋味?” 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宋雅韵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疯狂:“想!我要他死!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那就按我说的做!” 马国成的声音带着蛊惑,“写下一份状词!写下你对秦夜不共戴天的仇恨!” “写下他如何陷害忠良,构陷你父亲!” “这份恨意,就是你唯一的生路!” “只有告倒秦夜,你才有机会走出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为你爹,为你宋家讨回公道!” “我写!我写!”宋雅韵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喊着夺过了马国成递过来的纸。 她咬破手指,在粗糙的麻纸上疯狂书写下对秦夜刻骨的诅咒与仇恨。 每一笔都力透纸背,充满了怨毒! 鲜血写成的字迹,令人触目惊心! 马国成满意地看着那份状词,小心收起。 蠢货! 这份状词,哪里是你的生路? 它将是你棺材上的最后一颗钉! 徐相爷的刀,很快就会落下。 而秦夜和那位新晋郡主的血。 都将算在你这个“恨意滔天”的女人头上! …… 另一边,京城东市。 一家名为济世堂的小医馆。 门面朴素,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里。 秦夜站在略显拥挤的堂内,看着柜台后那个忙碌的身影。 他离开静王府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圣上赐婚,若是不应,搞不好就是抗旨不遵。 抗旨是不能抗旨的,万一摊上事怎么办? 所以他准备劝一劝这个萧暖柔。 让对方抗旨…… 只见,萧暖柔穿着一身素净的浅青色布裙。 乌发简单地用一支木簪挽起,侧脸温婉,神情专注。 她正为一个咳嗽不止的老者仔细把脉。 声音轻柔地询问着症状。 耐心解答着家属的疑问。 那份沉静与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秦夜静静看了片刻,才走上前去:“嘉宁郡主?” 萧暖柔闻声抬头,看到秦夜,眼中并无太多惊讶。 只有一丝淡淡的、仿佛早已料到的了然。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便又回到了病人身上:“公子是秦夜秦少傅吧?今早有人给我看过你的画像,请稍候,待我看完病人。” “郡主,此事关乎圣旨赐婚,十万火急,可否……” 秦夜耐着性子开口。 萧暖柔手上动作未停,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 “秦少傅,天大的事,也请稍后。” “在我眼中,没有比眼前病患的疾苦更重要的事。” “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今早时候,萧淑妃召她入宫,也被她暂时推辞。 说是昨日有病人预约,须要看完病人后,明日入宫。 宫里来人传召,尚且如此。 何况秦夜了! 秦夜一噎,看着萧暖柔那不为所动的侧影,心中无奈。 这女子,看似温婉如水。 骨子里却有种磐石般的固执。 无奈之下,他只得退到一旁等待。 这一等,便是从午后直等到日头西斜,暮色四合。 医馆内的病人终于渐渐稀少。 萧暖柔送走最后一位抓药的妇人,净了手,才缓步走到秦夜面前,神色平静无波:“秦少傅久等,不知有何紧要事?” 秦夜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郡主当知陛下赐婚之事,秦某此来,是想与郡主商议,这桩婚事……” 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撕裂了医馆黄昏的宁静! 几点寒芒如同毒蛇吐信,从医馆敞开的门外、以及侧面狭窄的窗户缝隙中激射而入! 目标直指堂内两人! “小心!” 萧暖柔瞳孔骤缩,反应快如闪电! 她猛地将猝不及防的秦夜向自己身后一拉。 同时抄起手边一张沉重的木凳狠狠砸向正面射来的弩箭! 噗噗噗! 木屑纷飞! 大部分弩箭被木凳挡下。 但仍有角度刁钻的两支箭矢,一支擦着秦夜的臂膀掠过,带起一道血痕。 另一支,则直射向了萧暖柔的面门! 萧暖柔脸色瞬间煞白,眼中第一次露出惊骇! 千钧一发之际! 秦夜拦在了萧暖柔的身前。 “砰!” 那支箭矢径直射中了秦夜的胸口。 箭尾犹在剧烈震颤…… …………………… 求一波礼物啊! 第59章 内力深厚? 萧暖柔脸色煞白,惊呼出声! 说话间,她下意识就要冲过去查看。 “别动!” 秦夜低喝一声,声音竟异常沉稳。 他一手捂着胸口箭杆,眼神锐利如电扫视着门窗缝隙,“刺客未退!当心!” 萧暖柔被他语气中的决然震住,强行止步。 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那箭……可是正中胸口要害啊! 然而,预想中的鲜血喷涌并未出现。 秦夜只是眉头紧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微微发白。 “你,你感觉如何?” 萧暖柔声音发颤,看着胸前的箭矢,只觉得心惊肉跳。 “皮外伤,无碍。” 秦夜飞快的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镇定,“身上……有些防护。” 他含糊地带过系统防刺服的存在,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门口。 萧暖柔愣住了。 无碍? 他,他是在安慰自己? 还是真的? 看着秦夜的身影。 突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震惊、感激与某种莫名悸动的情绪涌上心头。 素昧平生,秦夜竟能为自己挡下这夺命一箭? 这份担当,让她冰冷的心湖,第一次被投入了滚烫的石子! 就在这时—— 医馆门口的光线突然一暗! 一个魁梧如山,身着粗布麻衣的壮汉,如同铁塔般堵在了门口! 他手中提着一把沾着白面的菜刀。 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凶光四射地扫视着堂内。 最终,目光落在了萧暖柔的脸上。 萧暖柔一见来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 秦夜却如临大敌,神色凝重到了极点! “秦少傅莫慌!” 萧暖柔见秦夜表情严肃,连忙温声解释:“这位是隔壁炊饼铺的陈敢当陈叔,不是坏人!” “炊饼铺……” 秦夜正消化着萧暖柔的话语。 突然,余光瞥见陈敢当朝自己冲了过来! “我的老天爷!秦少爷怎么中箭了?!” 陈敢当几步跨进来,蒲扇般的大手想往秦夜胸口探:“没事吧?!这箭……” “无妨!” 秦夜说着,右手抓住胸口的箭杆。 只听见“嘶啦”一声! 衣袍被扯碎,秦夜竟将那支箭矢,硬生生的拔了出来! “啊!” 萧暖柔吓得捂住了嘴。 陈敢当也瞪大了眼:“秦少爷,你疯……” 话音未落—— 秦夜已将箭丢在地上。 随即,他轻轻拍了拍胸膛,又扯开一点领口,露出底下毫发无损、仅有一块深色淤痕的胸膛。 “看,真没事!皮都没破!” 陈敢当凑近两步,铜铃眼死死盯着秦夜胸口那片淤痕。 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地上那支羽箭。 再抬眼上下打量秦夜,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嘶——” 陈敢当猛地倒吸一口:“了不得!了不得啊!荣国公的孙子,果然不是盖的!” “这内力、这护体罡气练的,硬抗一箭毫发无伤!”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深厚内力的!” “佩服,佩服至极啊!” 内力? 护体罡气? 秦夜一脸懵。 他哪来的内力? 这大汉在说什么? “我……” 秦夜刚想解释是防护道具。 “嗨!甭谦虚!” 陈敢当大手一挥,满脸笃定,“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你这内息凝而不散,浑厚内敛,绝对是高手才有的气象!错不了!” “……” 秦夜一时语塞。 看着陈敢当那副“我懂,高手都低调”的表情。 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卖炊饼的老板,想象力是不是有点太丰富了? 这时,陈敢当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再度开口道:“二位放心,那几个放冷箭的狗崽子,已经被我们逮住了!” “他们也忒不长眼了,敢在东市动手?” “几个街坊抄家伙就撵上去了!” “三下五除二,全给摁趴下了!” “这会儿正捆结实了往衙门送呢!” “我这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说完,他风风火火地转身就走。 临到门口又回头,仔细看了秦夜几眼。 旋即,一阵洪亮的笑声,随着他魁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医馆内安静下来。 只剩秦夜和萧暖柔二人。 秦夜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陈敢当消失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疙瘩。 内力? 街坊邻居轻松制服刺客? 这东市,水是不是有点深? 还有,他为什么一口一句秦少爷称呼自己? 而且,还知道自己是荣国公的孙子。 难不成,跟老爷子有什么关系? 是老爷子的旧部? 正当他纳闷之际,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秦少傅……” 萧暖柔一双桃花眼,正直勾勾的望着秦夜。 目光之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劫后余生的心悸,更有浓浓的感激和动容! “今日……多谢秦少傅舍身相护。” 萧暖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暖柔一介孤女,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待我。” 她顿了顿,微微垂眸,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声音更低了几分: “先前,暖柔对陛下赐婚之事,心中忐忑,恐所托非人。” “如今……方知秦少傅乃顶天立地、侠义无双的真君子。” “能得此良配,是暖柔之幸。”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羞涩,却无比坦诚的期盼:“暖柔,愿遵圣意。” 秦夜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郡主!” 他连忙开口,也顾不上胸口疼了,语气带着急切。 “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秦某并非良配!” “此番前来,正是想与郡主商议,这赐婚恐不能应允!” 听见这话,萧暖柔的目光立马暗淡了下来,试探的问道:“秦少傅,是看不上小女吗?” “不不不,郡主很好。” 秦夜淡定的说道:“只不过秦某心有所属,还望郡主海涵!” “我明白了,此事我会告知萧淑妃。” 萧暖柔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不会让秦少傅为难的!” “多谢郡主成全!” 秦夜松了口气,又拱手拜别道:“那秦某就不多打扰,先行告辞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向着医馆外走去。 萧暖柔望着秦夜的背影,竟在恍惚间失了神。 今日得见此君子,世间再无男儿能入眼…… 第60章 双修之法? 楚岚听完秦夜简略讲述医馆遇刺经过,俏脸瞬间煞白如纸,霍然起身:“又遇刺?伤在哪了?!” 她声音发颤,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怒与后怕。 哪里还有半分静王的沉稳。 “皮外伤,无碍的。” 秦夜忙安抚,解开外袍露出胸前那片淤青,“你看,就这点印子,多亏了……” 还没等把话说完,楚岚就已扑到近前,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抚上那片淤痕,眼圈瞬间红了:“还说没事!这箭要是偏一寸……” 她不敢想下去,猛地转身。 从床榻暗格中翻出了一个精致的青玉小瓶。 “坐下,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我来给你上药!” 她不由分说将秦夜按坐在榻边。 随后,跪坐在了秦夜身前。 小心翼翼地将清凉的药膏涂抹在淤痕上。 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药膏的凉意渗入皮肤,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感。 秦夜低头看着楚岚专注而心疼的侧脸,心头发软:“真不碍事,只是这刺客,接二连三,实在可恨!不出意外,定又是徐国甫那老贼……” 他眼中寒光一闪:“不能再如此被动挨打了!” “定是他,还有楚盛!” 楚岚涂抹药膏的手一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压抑的恨意:“楚盛、徐国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她猛地抬头,眼中是冰冷的杀意,“我这……” “岚儿!” 秦夜按住她激动的手,温声道:“莫急,他们现在狗急跳墙,反而容易露出马脚。咱们只需找到确凿证据,一击毙命!” 他顿了顿,想起医馆的插曲,语气带了几分调侃,试图驱散凝重的气氛: “说起来,今日倒遇到件趣事,那卖炊饼的陈敢当陈叔,非说我硬扛箭矢是内力深厚、护体罡气已成。” “还夸我是顶尖高手……你说好笑不好笑?” 楚岚涂抹药膏的动作彻底停住了。 她抬起眼,脸颊悄然飞起两朵红云,目光躲闪了一下,声音细若蚊呐。 “他……他倒也没全说错。” “啊?” 秦夜一愣。 楚岚脸颊更红,垂着眼不好意思看秦夜。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身负巫国秘术中,身子给了你,就会把内力给你……” “还有这种事情?” 秦夜面露错愕,“那你内力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还有一门双修之法,与秘术相得益彰。” “可以将对我的影响降低,甚至起到正面作用。” “此消彼长,说不定内力还能变得更加深厚……” 楚岚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这是好事啊……” 秦夜说着,心中升起了一丝激动。 自己真有内力了! 难怪那箭射得生疼却只留淤青! 不仅有防刺服的功劳。 看来还有内力的功劳! 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了他! 少时没有练武,现在悔之晚矣。 但峰回路转,居然又能练武,还能白嫖内力! 等等! 秦夜猛地想起,在系统买下用过的【内功丹】。 内力获取效率提升200%! 岂不是三倍修炼速度? 岂不是要起飞?! 一个大胆而火热的念头瞬间占据脑海。 秦夜目光灼灼的看向羞怯不已的楚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接着,凑近到楚岚的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岚儿,既是双修有益,能助你提升内力,那咱们……要不要……再练练功?” 楚岚猛地抬头,对上秦夜玩味的目光,原本就红的脸颊,顿时红得像要滴血:“你,你伤还没好,莫要胡闹……” “伤?” 秦夜挑眉,故意挺了挺胸膛:“有岚儿给的内力护体,这点皮外伤算什么?况且……” 他一把将人拉入怀中,在她耳边呵着热气,“练功疗伤,事半功倍啊!” “你……唔……” 楚岚的抗议被封印在了炽热的吻中。 烛火轻摇,将床榻上重叠的身影,映照在了墙上。 …… 御书房内,气氛如冰封。 楚天恒面沉似水,听着下方暗卫的低声禀报。 “秦少傅于东市济世堂再遭刺杀,幸赖自身机警与……疑似深厚内力护体,仅受轻伤。” “刺客所用,确系乌桓狼牙箭,现扬擒获刺客三名,皆于押送途中自尽。” “自尽?”楚天恒眼中寒光爆射,一掌拍在御案上,“好!好得很!在朕的京城,接二连三刺杀朝廷命官!真是越来越狂妄了!” “陛下息怒。”暗卫垂首:“据查,被灭口刺客身上,搜出此物。” 他双手奉上一块染血的、刻着古怪图腾的骨牌。 “乌桓图腾?” 楚天恒瞳孔一缩,随即是更深的震怒。 这一次,戏做的可比上次足多了! 他直觉,此事绝非是乌桓人所为。 箭矢、图腾指向性太强。 强到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故意栽赃陷害! 就在这时,沈全脚步匆匆而入,面色凝重:“陛下,刑部急报!宋青桥之女宋雅韵……于天牢之中,畏罪自尽了!” “她留下血书一封,尽书其对秦少傅之滔天恨意,言及……言及要化作厉鬼,也要让秦少傅不得好死!” “畏罪自杀?”楚天恒猛地抬眼:“留下血书诅咒秦夜?” 说话间,他接过沈全呈上的血书。 那扭曲怨毒的字迹触目惊心。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顶门! “好一个畏罪自杀!好一个血书诅咒!” 楚天恒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一介深闺弱女,身陷天牢,如何勾结乌桓?如何安排刺客?” 说着,他又猛地将血书摔在案上,怒极反笑:“徐国甫!当真是好手段!拿一个死人顶罪,把脏水泼得干干净净!真以为朕老糊涂了不成?!” 沈全与暗卫屏息垂首,不敢言语。 御书房内,帝王的怒火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压抑得令人窒息! …… 与此同时—— 承香殿内。 萧蔷望着刚进宫的侄女萧暖柔,黛眉紧蹙,声音错愕:“你说什么?不愿嫁于秦夜?” 第61章 主动开战? 却驱不散那股骤然降临的凝滞寒意。 萧蔷端坐于软榻之上,凤目微眯,审视着下方垂首而立的侄女萧暖柔。 那身朴素的衣裙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格格不入。 更刺眼的是她此刻平静却带着疏离的态度。 “你说什么?不愿嫁于秦夜?” 萧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光洁的金砖上 萧暖柔头垂得更低,声音轻柔却清晰:“回姑母,暖柔一介民女,粗鄙无知,实不敢高攀秦少傅这等国之栋梁。恐有辱秦家门楣,亦辜负陛下与姑母厚爱,故请姑母收回成命。” “民女?粗鄙?” 萧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精光一闪,如同利刃般刺向萧暖柔,“暖柔,在本宫面前,收起这套说辞!你身为本宫的侄女,现在陛下又封你为郡主,赐你府邸仪仗,何来民女之说?就算是配不上,那也是秦夜配不上你!说实话,到底为何?” 说着,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是不是,岚儿找过你了?” 她紧盯着萧暖柔,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萧暖柔摇了摇头:“姑母明鉴,表兄他并未寻过暖柔,姑母多虑了。” 萧蔷再度开口,眼神更加锐利:“那就是秦夜!他找过你了,是与不是?!” 萧暖柔的呼吸微微一窒,眼神下意识地躲闪开,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 这细微的迟疑和挣扎,落在萧蔷眼中,便是铁证! “果然是他!” 萧蔷猛地一拍软榻扶手,怒意勃发:“这个秦夜!他竟敢……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违逆圣旨与本宫的心意?!” 强大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萧暖柔瞬间脸色发白! 她知道瞒不过去了,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再次抬起头。 眼中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坦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秦少傅……他并未威逼,亦未羞辱。他只是坦诚相告……他心中已有挚爱之人,情深难移。” “暖柔虽愚钝,却也知‘君子不夺人所爱’之理。秦少傅是坦荡君子,暖柔……暖柔不愿做那横插一刀、令人生厌之人。” “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奉旨成婚,也只会误了秦少傅,也……也非暖柔所愿。” 她声音渐低,带着一丝恳求:“姑母……强求无益,不如……就此作罢吧?” “作罢?!” 萧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霍然起身! 华丽的宫装裙,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她几步走到萧暖柔面前,居高临下,凤目含煞,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萧暖柔!你给本宫听清楚了!这桩婚事,是陛下的旨意!是本宫为你谋的前程!更是为了……为了我们萧家!轮不到你说不!也由不得他秦夜挑三拣四!” 她的手指几乎要点到萧暖柔的鼻尖,一字一顿,带着不容抗拒的森然:“本宫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也不管他秦夜心里装着谁!这桩婚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半月之后,你便是秦夜明媒正娶的妻子!若再敢有半分推诿之言,休怪本宫不顾念姑侄之情!” 萧暖柔被这扑面而来的戾气与威势逼得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煞白如纸。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有些陌生的姑母。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 次日清晨。 荣国公府尚沉浸在陛下赐婚的喜悦余韵中。 秦夜从静王府归来,刚踏入府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管家福伯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少爷!宫里来人了!沈公公亲自来宣旨!” 堂屋内,香案早已设好。 秦泰然、秦文山、沈玉雁皆已肃立。 沈全手持明黄卷轴,脸上带着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秦少傅,恭喜恭喜啊!” 沈全见秦夜进来,率先开口,声音尖细。 秦夜心头莫名一跳,强压下不安,上前见礼。 沈全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太子少傅秦夜,嘉宁郡主萧暖柔,佳偶天成……特择吉日,定于半月后庚辰日完婚……钦此!” 半月后?! 秦夜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看向沈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昨日明明与萧暖柔说好了…… 她答应会去与萧淑妃说明,解除婚约! 怎么会……婚期都定下了?! “臣等领旨!谢陛下隆恩!” 秦文山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喜意。 秦泰然更是眉开眼笑,连声道“好!好!” “夜儿!愣着做什么?快接旨啊!” 沈玉雁见儿子呆立不动,连忙小声提醒,轻轻推了他一把。 秦夜这才如梦初醒,机械地伸出手,接过那沉甸甸的、仿佛烙铁般的圣旨。 指尖冰凉,心中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淹没! 萧暖柔……她骗了自己? 还是……萧淑妃根本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恭喜秦少傅,贺喜秦少傅!” 沈全笑眯眯地拱手,目光似有深意地在秦夜那失魂落魄的脸上扫过。 秦夜下意识地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几乎是脱口而出:“同喜……同喜……” 这话一出,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沈全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双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愕然地看着秦夜:“秦……秦少傅?您……您这同喜……老奴……老奴何喜之有啊?” 他一个无根之人,这“同喜”二字,简直是往心窝子上戳! 秦泰然和秦文山也愣住了,不解地看着秦夜。 秦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补救:“啊!沈公公误会了!我是说……是说陛下赐婚,乃天大喜事,普天同庆!同喜,是天下同喜之意!公公为陛下分忧,操劳辛苦,自然也是喜事临门!对,喜事临门!” 他语无伦次,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沈全这才缓过神来,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秦少傅……真会开玩笑。” “时辰不早了,秦少傅,随老奴一起入宫上朝吧!” …… 金銮殿上,气氛肃穆。 楚天恒端坐龙椅,面沉如水。 他没有立刻议政,而是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文武百官。 最终在徐国甫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冰冷的审视。 “昨日。” 楚天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带着沉甸甸的威压,“太子少傅秦夜,于京城东市,再遭刺杀!” 哗——! 群臣顿时一阵骚动,不少人面露惊色,交头接耳。 “幸赖秦夜机警,自身亦有几分武艺根基,方得无恙!” 楚天恒继续道,声音陡然转厉,“刺客所用,仍是乌桓狼牙箭!始作俑者,在天牢中自尽身亡!” “好!好得很!这乌桓人,是当我大乾无人?还是当我大乾律法,形同虚设?!”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殿内嗡嗡作响! 帝王之怒,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整个大殿! “陛下息怒!” 群臣慌忙躬身。 徐国甫垂首站在文官首位,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 楚天恒再度开口,语气森然:“刑部!大理寺!兵部!朕命尔等彻查乌桓奸细!这就是尔等查办的结果?让贼人在朕的眼皮底下,接二连三行刺朝廷命官?!嗯?!” 被点名的几位大臣冷汗涔涔,连声称罪。 就在这帝王盛怒、群臣噤若寒蝉之际—— “陛下!”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只见徐国甫越众而出,躬身行礼,脸上带着同仇敌忾的愤慨:“乌桓蛮夷,凶残狡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屡次刺杀我大乾重臣,此乃对我大乾天威的赤裸挑衅!更是对我陛下威严的亵渎!”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声音陡然拔高,响彻大殿:“老臣以为,对此等不知天高地厚、反复挑衅之蛮夷,一味防守查探,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唯有雷霆手段,方能震慑宵小,扬我国威!臣徐国甫,恳请陛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掷地有声地喊出: “发兵!征讨乌桓!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所有大臣,包括龙椅上的楚天恒,都愕然地看向徐国甫。 仿佛不认识这个以“持重”、“抑武”著称的老宰相了! 征讨乌桓? 主动开战? 这话……竟然是从徐国甫嘴里说出来的?! 第62章 徐国甫举荐楚岚? 瞬间在金銮殿上激起千层浪! “陛下!三思啊!” 户部尚书第一个跳了出来,脸都急白了:“乌桓地处北境苦寒,路途遥远,补给艰难!一旦兴兵,耗费钱粮何止百万?如今国库虽不算空虚,但连年风调雨顺,民生方得喘息,骤然开启战端,加赋加税,恐伤国本,动摇社稷根基啊!” “是啊陛下!” 工部尚书也连忙附议:“北境道路艰险,转运粮草民夫死伤必重!更兼筑城修路,靡费无数!还请陛下以苍生为念!” “乌桓虽屡次挑衅,然其地广人稀,部族分散,难成真正大患!”一位老翰林颤巍巍出列:“以臣之见,遣一良将,率精兵数万屯于边境,示之以威,慑其胆魄,令其不敢再犯即可!若劳师远征,深入不毛,胜负难料!万一……万一有失,损兵折将,动摇国威,反为不美啊!”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理由无不充分。 然而,徐国甫却像是换了个人! 他猛地转身,双目如电扫过那些反对的大臣! 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狂热的决绝气势,将所有的反对理由一一驳斥: “荒谬!短视!” 他指着户部尚书:“钱粮?钱粮是省出来的吗?!是打出来的!乌桓其地虽苦寒,然草扬丰美,牛羊马匹无数!更有金矿、铁矿!若能犁庭扫穴,尽取其地,所获岂止百万钱粮?!此乃以战养战,一本万利!畏首畏尾,空守金山而不取,岂非蠢材?!” 他又指向工部尚书:“道路艰险?民夫死伤?哼!昔日武帝北征匈奴,凿空西域,所行之路,何止艰难百倍?!正因道路不通,才更要打!打出一条通衢大道,打出一个万世太平!些许牺牲,换取北境百年安宁,换取子孙后代不再受蛮夷侵扰之苦,值!太值了!” 最后,他目光如刀,刺向那位老翰林:“示之以威?屯兵威慑?老大人何其迂腐!乌桓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前番来我大乾挑衅,今又刺杀秦少傅,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等行径,若不以雷霆手段彻底铲除,只恐其以为我大乾软弱可欺,日后变本加厉!” “今日刺少傅,信不信,他们明日就敢刺王杀驾!” “等到那时再言征讨,岂非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乃妇人之仁,误国误民!” 他一番话掷地有声,逻辑严密,气势磅礴! 竟将所有的反对意见驳得体无完肤! 那慷慨激昂、力主开战的姿态,与他平日老成持重、甚至有些刻板保守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满朝文武都看傻了! 这还是那个遇事先议和、遇战必言“劳民伤财”、“徐徐图之”的徐相爷吗? 陌生! 太陌生了! 就在众人被徐国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姿态震得心神动摇之际—— “臣附议徐相之言!” “乌桓猖狂,不惩不足以立威!臣附议!” “陛下!发兵吧!以彰天朝神威!” 呼啦啦! 一大片官员,多是徐国甫的门生故旧,或是依附于他的官员,纷纷出列,齐声附和! 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洪流,在金銮殿上回荡! “恳请陛下发兵,征讨乌桓!” “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 一众武将眉头紧锁。 虽觉徐国甫所言在理。 但这突如其来的群情汹涌,总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秦夜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徐国甫的背影,心中警铃大作:这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龙椅之上,楚天恒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群情激奋的徐党官员。 最后定格在徐国甫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老脸上。 发兵? 征讨乌桓? 秦家的兵不能动,那是他留着震慑朝中宵小,为后世之君铺路的最后底牌! 若开战,只能调派其他将领。 徐国甫如此积极…… 莫非是想趁机让他的人染指军权,混取军功,进一步壮大势力? 帝王心念电转,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探究:“徐爱卿力主开战,拳拳为国之心,朕已知晓。” “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不知徐爱卿以为,何人可为帅,担此重任,领兵出征,扫荡乌桓?” 此话一出—— 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 陛下这是在询问主帅人选?! 难道陛下……也意动了?! 满朝文武,包括那些刚刚附议的徐党官员,都瞬间屏住了呼吸。 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徐国甫身上! 徐国甫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一派为君分忧的赤诚。 他再次躬身,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推崇: “陛下!老臣以为,此等扬我国威、震慑四夷的壮举,非皇族贵胄亲临前线,不足以彰显陛下天威,亦不足以激励三军将士!”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的朗声道:“秋围大典之上,静王楚岚箭无虚发,勇冠三军,连斑斓猛虎亦毙于殿下箭下!” “此等神勇,世所罕见!静王乃陛下龙子,天潢贵胄,英武过人,深肖陛下当年之勇!” “老臣以为,由静王挂帅出征,必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扬我大乾赫赫天威!” 轰——! 徐国甫的话语,如同炸雷在殿中爆开! 秦夜瞳孔骤然收缩! 心中瞬间雪亮! 好一个老狐狸! 刺客奈何不了自己,就调转枪头,要把楚岚这个静王调离权力中心! 楚岚这个“备受器重”的静王,难道能置身事外? 就算不当主帅,也要以监军或别的什么名义随军出征! 远离京城这个权力漩涡! 一旦到了前线,天高皇帝远,兵凶战危,想除掉一个皇子,简直有无数种“合理”的死法! 甚至还能继续嫁祸给乌桓! 一石二鸟! 既能除掉眼中钉,又能为楚盛铺路! 好毒辣的釜底抽薪之计! 徐国甫露出了一副“为国荐贤”的赤诚表情,对着龙椅上的楚天恒深深一揖,再度开口道:“陛下!静王勇武无双,志气凌云,实乃挂帅之不二人选!” “老臣,恳请陛下恩准!” 金銮殿上,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微妙而紧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楚天恒的身上。 等待这位老皇帝的最终裁决! ……………… 奇怪了,我这书怎么没有章评区 第63章 臣附议! 这老狐狸设下毒计。 但风险之中,机遇并存。 大可将计就计,离开京城。 跳出徐国甫编织的罗网。 远离这处处杀机的漩涡? 若能荡平乌桓,携大胜之威归来。 楚岚在朝堂的地位将无可撼动! 掌控军权,同时也是最大的资本。 不仅如此,还可以消耗徐国甫。 大军开拔,粮草、辎重、民夫…… 哪一样不是压在宰相头上的千斤重担? 到时候,只需在边疆伸伸手,要粮要饷要战马。 就能把徐国甫这老东西折腾得焦头烂额,剥掉他半层皮! 当然,徐国甫肯定不会坐视楚岚成功。 必然会在后方掣肘,在前线使绊子。 甚至可能直接下黑手! 这风险也不能不考虑。 就在秦夜心中天人交战,权衡利弊的紧要关头—— 【叮!检测到关键战略机遇点!】 【战扬杀敌立军功,可极大提升绑定皇子夺嫡成功率!】 【新谋略值获取途径开启!】 【规则如下:】 【1、宿主亲手击杀敌军一人,获得谋略值1点!】 【2、 宿主所统率之兵士击杀敌军一人,获得谋略值1点!】 【3、 宿主所献计策造成敌军死亡一人,获得谋略值1点!】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如同天籁般在秦夜脑中响起! 杀敌……涨谋略值? 手下杀敌……也涨谋略值? 计策杀敌……还涨谋略值? 秦夜的心脏,在这一刻狂跳起来! 乌桓有多少人? 一扬大战能杀多少? 这简直是……移动的谋略值宝库! 是让系统快速升级、解锁更多逆天功能的通天大道! 所有的犹豫、权衡瞬间烟消云散! 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坚定的念头占据了秦夜的整个心神。 去! 必须去! 出征! 扫荡乌桓! 立不世军功! 更要……狂刷谋略值! … 与此同时—— 楚天恒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缓缓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每一下,都敲在群臣紧绷的心弦上。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徐国甫那张看似赤诚、实则深藏祸心的老脸。 又掠过下方垂首屏息、心思各异的百官。 他何尝看不出徐国甫的阴谋。 心中已有决断! 绝不能让这老狐狸得逞! 楚岚必须留在京城,留在他的羽翼之下。 这老狐狸想借刀杀人? 休想! 然而,就在楚天恒准备开口之际—— “陛下!” 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划破了殿内的死寂!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秦夜越众而出,躬身行礼。 楚天恒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秦夜? 他站出来做什么? 此刻出声,莫非是要……为楚岚求情辩解? 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万一被徐国甫借机攻讦,反倒得不偿失。 事态一旦闹大,到时候老六就算想不去都不行了! “臣,附议徐相之言!” 秦夜再度开口,声音清晰洪亮,响彻大殿! 轰! 话音落下,如同一道霹雳,狠狠砸在了金銮殿上! 哗然! 文武百官们瞬间炸开了锅! “附议?秦少傅竟然附议徐相?” “我没听错吧?他不是静王的人吗?” “这……这唱的是哪一出?反间计?还是……”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了!” 不少官员悄声议论。 楚天恒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秦夜。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年轻人。 他刚才想错了,秦夜不是为楚岚辩解。 而是支持徐国甫? 这是想要去获取军功? 还是…… 楚天恒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暂且沉默,等待秦夜的下文。 倒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对劲……” 徐国甫悄声嘀咕了一句。 老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 这小子诡计多端! 如此反常的举动,绝对是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陛下!徐相方才所言,句句在理,字字珠玑!” “乌桓蛮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屡次犯我边境,劫掠我子民。” “今更胆大包天,竟敢在京城、天子脚下,接二连三刺杀朝廷命官!” “此等行径,已非挑衅,而是对我大乾天威的践踏!是对陛下您无上的亵渎!”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先前反对出兵的大臣,语气变得锐利而沉重: “诸位大人所虑,钱粮、民力、道路艰险,皆为实情!” “然,诸位可曾想过?” “今日我大乾若示弱于蛮夷,他日乌桓铁蹄必将更加肆无忌惮!” “今日他们敢刺杀我,明日他们就敢兵临城下!” “今日省下些许钱粮,他日便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去填补这因懦弱留下的窟窿!” 秦夜猛地转向龙椅,目光炽热如火:“陛下!臣以为,两国相争,强则强,弱则亡!” “守成只能苟安一时,进取方能开拓万世!” “乌桓之地,草扬丰茂,矿藏充盈,实乃天赐我大乾之宝地!” “若能尽收其地,移民实边,开矿通商,则北疆可定,国威可扬。” “子孙后代可享百年太平!” “此乃千秋之功业!” 他顿了顿,声音中充满了强烈的使命感: “陛下!臣虽不才,但出身将门!” “祖父秦泰然,一生戎马!” “父亲秦文山,亦曾镇守边关,保境安民!” “秦家世代忠良,血脉里流淌的,皆是保家卫国的热血!” 秦夜头颅高昂,目光灼灼地直视楚天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臣,秦夜!” “虽自幼习文,然不敢忘先祖之志,不敢负陛下隆恩!” “值此蛮夷猖獗之际,臣愿效仿秦家先祖、祖父、父亲,披坚执锐,亲赴北疆!” “臣愿为先锋,为陛下扫荡乌桓,扬我国威!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恳请陛下,发兵乌桓!” “臣,愿为陛下手中利剑,为大乾,开疆拓土,死而后已!” 秦夜的话音落下! 整个金銮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落针可闻! 楚天恒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复杂。 徐国甫的脸色惊诧错愕到了极点。 大脑飞速运转。 死了一大堆脑细胞,也没想明白秦夜有什么目的。 秦夜不仅不阻止。 让楚岚去也就罢了,他也要去? 他去干什么? 他一个文弱书生,去了战扬不是送死吗? 但…… 这会不会又是他的什么诡计? 满朝文武更是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静王的人,支持徐相的提议。 然后,自己还主动请缨要去打仗? 这是唱的哪一出? 忠君爱国? 将门热血? 还是……另有所图? 寂静持续了数息。 终于,龙椅上的楚天恒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秦少傅……忠勇可嘉,志气凌云,彰显秦家将门之风骨!” 他的目光在秦夜身上停留片刻。 又缓缓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 最终落在脸色铁青的徐国甫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徐相力主出兵,荐静王挂帅。” “秦少傅附议,更自请为将,欲效命疆扬。” “此皆拳拳报国之心,朕……心甚慰!” 楚天恒的嘴角颤了颤,沉了口气后,再度说道:“但此事……关乎国运,非同小可。容朕……再思量一二,退朝!” 第64章 御书房密谈 沈全悄然出现在秦夜身侧,低声道:“秦少傅,陛下御书房有请。” 秦夜心下了然,面色沉静地随沈全穿过重重宫阙。 御书房内,檀香幽幽。 却压不住凝重的气氛。 楚天恒并未坐在龙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 望着庭院中萧瑟的秋景,背影透着一股深沉的疲惫。 “臣秦夜,参见陛下。” 秦夜躬身行礼。 楚天恒缓缓转过身,脸上不见朝堂上的威严,只有深深的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他挥了挥手,沈全会意,无声地退下,关紧了房门。 “秦夜啊。” 楚天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今日朝堂之上,你可知你附议徐国甫,自请出征,是何等凶险?” 秦夜微微垂首:“臣知晓。徐相其意,不在乌桓,而在静王殿下与臣!” “你既知晓!” 楚天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那老狐狸处心积虑,就是要将老六调离京城,置于险地!” “甚至……借乌桓之手,除之而后快!你竟还主动往这火坑里跳?” 他踱步到秦夜面前,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秦夜的心底:“朕告诉你!刺杀你的,根本不是乌桓!是徐国甫!是他豢养的死士!” “那乌桓箭矢,那畏罪自杀的宋雅韵,都是他布下的障眼法!” “这老贼,滴水不漏,党羽遍布朝野,根深蒂固!” “朕……朕暂时竟奈何他不得!” 说到此处,这位雄才大略的老皇帝眼中竟闪过一丝罕见的无力与自嘲: “朕年轻时,御驾亲征太多,将精力都耗在了开疆拓土上。” “彼时徐国甫身为先太子之师,在朝中代朕理政,兢兢业业……” “朕念其旧功,更念及先太子……一直未动他。” “岂料这休养生息的十余年,竟养虎为患,让他结党营私,势力盘根错节,尾大不掉!” “到如今,朕想动他,竟也……投鼠忌器,牵一发而动全身!” 楚天恒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秦夜,你年轻有为,是朕看重的栋梁,更是老秦的孙子!” “朕不愿看着你被徐国甫的毒计所害。听朕一句,安心留在京城,莫要再提什么出征之事!那老狐狸的算计,自有朕来应对!” 秦夜静静听完皇帝的肺腑之言,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赤诚与一丝超越年龄的洞悉: “陛下苦心,臣……感激不尽!” 他微微停顿,声音放得更缓,却字字清晰:“陛下所言朝中困境,臣在家中,亦常听祖父叹息。” “祖父他……每每提及徐相专权,陛下掣肘,便忧心如焚。” “甚至……甚至酒后也曾拍案怒言,说大不了豁出这条老命,直接提刀闯进相府,宰了那老贼,为陛下清君侧!” 秦夜此言,带着恰到好处的动容,与一丝对长辈“莽撞”的无奈。 瞬间拉近了与皇帝的距离! 果然,楚天恒听到老伙计秦泰然竟有如此激烈的反应,眼神猛地一颤。 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感慨。 秦家! 终究是秦家啊! 这份赤胆忠心,从未改变! “祖父之言虽……虽显鲁莽,” 秦夜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无比郑重:“却也道出了臣等心中忧愤,臣非为逞匹夫之勇,亦非不知徐相毒计险恶。” “臣请缨,非为添乱,实是想为陛下分忧,为祖父分忧!”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直视皇帝,抛出了他深思熟虑后的观点: “陛下,臣斗胆直言!” “徐国甫一人之患,看似症结,实则只是表象!” “其根源,在于盘踞朝野、根深蒂固的门阀士族!” “门阀?”楚天恒瞳孔微缩,眼神变得深邃。 “正是!” 秦夜斩钉截铁道:“徐国甫能屹立不倒,靠的绝非他一人之力!” “他背后是盘根错节的士族门阀,是遍布朝堂的门生故吏!” “他们结党营私,在他们眼里皇权之令,若不合其意,出不了这宫门!” “即便陛下今日雷霆手段,除掉了徐国甫……” “明日便会有李国甫、王国甫借门阀之势,顶替其位,继续与皇权分庭抗礼!” “因此,徐国甫之所以难除,其根本不在徐国甫本人。” “而在于支撑其权势的整个门阀士族体系!” “若不从根本上铲除此等结党营私、架空皇权的门阀根基,则皇权必然旁落!” “今日少一个徐国甫,明日便会有千千万万个徐国甫冒出来!” “陛下纵有雄才大略,亦将被这些无形的枷锁所困,政令难出宫闱,抱负难展宏图!”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唯有秦夜清朗而铿锵的声音在回荡! 他最后掷地有声地总结道:“所以陛下!欲真正掌控朝局,澄清玉宇,非仅仅除掉一人!” “紧要的是瓦解门阀,重塑朝纲!使皇权威仪,真正覆盖这大乾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 楚天恒定定地看着秦夜。 深邃的眼眸中,震惊、沉思! 各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暗流般汹涌交织。 这秦家小子…… 竟一眼看穿了他心中最深沉的隐痛! 瓦解门阀,大权独揽…… 这八个字,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开了滔天巨浪! “好小子,好,好啊!” 楚天恒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走到龙椅旁坐了下去。 “没想到,你居然能看的如此透彻!” “你之言,正是朕长久以来的忧虑!”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朕该如何铲除这门阀氏族?” “有什么计谋,想法,但说无妨!” 第65章 六皇子-静王-北征将军 秦夜神色平静,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沉稳! “哦?” 楚天恒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锐光闪烁,“速速道来!” 秦夜抬起头,缓缓吐出几个字:“让英雄查英雄,让好汉查好汉!” “让英雄查英雄,让好汉查好汉?” 楚天恒眉头紧锁,一时未能参透其意。 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夜,等待下文。 秦夜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语气笃定地补充道:“陛下只需依此,择一合适人选,授其权柄,令其彻查门阀士族兼并土地、隐匿人口、结党营私、把持选官之弊!此人必能……事半功倍!” 楚天恒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疑虑更甚。 查门阀? 何其艰难! 选谁去查? 谁能不畏强权,又不会被门阀轻易拉拢或反噬? “让英雄查英雄……让好汉查好汉……” 他口中反复念叨着,如同陷入迷雾。 突然! 一道灵光如同惊雷,瞬间驱散了他脑海中的所有混沌! 老三楚盛! 那个野心勃勃,一心觊觎太子之位。 其母族更是与徐国甫关系密切。 本身就是门阀士族最大受益者之一的三皇子楚盛! 让楚盛去查门阀士族?! 楚天恒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觉得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震撼直冲天灵盖! 好毒! 好绝! 好一个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 老三为了太子之位,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必然会竭尽全力去查! 因为他需要证明能力,需要获取自己的信任。 面对门阀士族,老三会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扑向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 更妙的是,老三背后的帮扶,正是那些门阀士族。 面对老三的倒戈,以徐国甫为首的那些门阀士族们,能公然反抗吗? 只能哑巴吃黄连! 毕竟,查他们的是自己阵营里的核心人物! 这等于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 这计策,简直将人心、权欲、利益算到了极致! 楚天恒缓缓抬起头,看向秦夜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年轻有为的臣子,甚至不再是看一个将门虎孙。 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审视奇珍异宝的复杂光芒。 震惊、欣赏……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武将世家,竟出了这么一个……算无遗策、心机深沉如渊的谋士?!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楚天恒深深地看着秦夜,仿佛要将这个年轻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最终,他缓缓靠回椅背,声音听不出喜怒:“朕……明白了,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 秦夜躬身行礼,姿态恭谨。 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谋划并非出自他口。 转身,步履沉稳地退出了御书房。 望着秦夜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楚天恒久久沉默。 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在他心头萦绕。 好似有什么东西,某种他长久以来掌控着的力量平衡,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出现,开始悄然松动。 甚至……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然而,秦泰然那张刚毅忠直的脸庞适时浮现在脑海。 秦家世代忠烈的铁血丹心,如同一块沉重的压舱石,将他心头那丝刚刚升起的忌惮与疑虑,缓缓压了下去。 …… 离开皇宫时,已是中午。 秦夜没有丝毫耽搁,打马直奔静王府。 静王府书房内。 楚岚听完秦夜讲述早朝上发生的事情,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北伐乌桓?!” 楚岚美眸圆睁,满是惊愕,“徐国甫那老贼摆明了是要将你我调离京城,置于死地!你……你怎么还主动……” 秦夜示意她稍安勿躁,拉着她坐下,将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岚儿,此去北疆,看似凶险,实则蕴藏巨大转机。” “其一,远离京城这漩涡中心,跳出徐国甫精心编织的罗网。” “他在京中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在明,他在暗,防不胜防。” “到了边疆,天高皇帝远,反而少了诸多掣肘,是龙是蛇,各凭本事!” “其二……” 秦夜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军功!实打实的军功!若能荡平乌桓,携大胜之威凯旋,你在朝堂的地位将无可撼动!” “掌控军权,便是最大的资本!届时,徐国甫再想动你,也得掂量掂量!” 楚岚听着,眼中的惊愕渐渐化为思索。 随即亮起光彩! 她冰雪聪明,自然明白秦夜所言非虚。 远离阴谋倾轧,在战扬上凭真本事建功立业。 这确实是一条充满荆棘却也光芒万丈的出路! 楚岚看着秦夜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与暖流。 然而,她眼波流转间,忽然想起一事,嘴角勾起一抹羞涩的笑意:“还有其三呢……这赐婚……” 秦夜会心一笑,接口道:“没错,其三!远离京城,这桩强加于身的婚事,自然也就有了无限拖延乃至变动的可能!” 他心中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暂时摆脱这桩麻烦! 楚岚闻言,脸颊微红,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声音带着一丝甜蜜:“这样说来,倒真像是……私奔呢!” 她想象着与秦夜并肩驰骋在北疆辽阔的草原上,远离朝堂的尔虞我诈,只有彼此和手中的刀剑。 心中便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期待! “天高海阔,只有你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看着她难得流露的小女儿情态,秦夜心中也是一片柔软。 然而,楚岚那句“私奔”的玩笑话刚落下。 秦夜心头却猛地掠过一丝异样! 等等! 刚才在御书房,楚天恒与他推心置腹。 谈徐国甫,谈门阀,谈北伐…… 却从头到尾,只字未提那桩迫在眉睫的赐婚! 陛下不可能忘记! 更不可能忽略! 这不合常理! 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就在秦夜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之际—— “圣旨到——!” 一声尖细悠长的通传声,骤然在静王府前院响起! 秦夜与楚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两人迅速整理仪容,快步来到堂屋。 沈全手持明黄卷轴,面色肃然地立于厅中。 “静王楚岚接旨!” 楚岚撩袍跪下:“臣楚岚接旨!” 沈全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乌桓蛮夷,屡犯天威,刺杀重臣,罪无可赦!为彰国法,以儆效尤,特封皇六子静王楚岚为北征将军,统兵十万,待兵马粮草齐备,择吉日发兵乌桓,犁庭扫穴,永绝后患!钦此!” “臣楚岚领旨!谢陛下隆恩!” 楚岚双手接过圣旨,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陛下果然采纳了出征之议! 然而,旨意宣读完毕,沈全便收起了卷轴,再无下文。 厅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秦夜站在一旁,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对着正欲告退的沈全拱手问道:“沈公公,陛下……可还有别的旨意?关于……关于臣……” 沈全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看着秦夜,声音平和却滴水不漏:“秦少傅,咱家只是奉旨宣诏。圣上如何安排,咱家便如何宣读。旨意上既无少傅之名,咱家……自然不知其他。” 说完,他微微躬身:“旨意已宣,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告辞。” 沈全的身影消失。 楚岚拿着圣旨,脸上的喜色也渐渐被疑惑取代。 她看向秦夜:“陛下并未提及你随军之事?” 秦夜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老皇帝在早朝上,明明肯定了他的忠勇可嘉。 在御书房,也并未否定他出征的请求。 可这封帅拜将的旨意,却只字未提他秦夜! 将他这个自请为先锋、甚至道破门阀玄机的人,完全排除在了北征序列之外! 陛下……到底意欲何为? 第66章 让人忧心的赏赐 楚岚的声音带着困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圣旨卷轴。 “早朝上你那般慷慨陈词,御书房内更是……陛下竟只字不提你?” “难道……他改变了主意?还是徐国甫暗中又做了什么手脚?” 秦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 楚天恒的帝王心思,深沉如海。 绝非一时半刻能完全猜透。 但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旨意已下,岚儿挂帅已成定局,这是好事。” 秦夜的声音沉稳下来,目光转向楚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至于我……陛下必有深意,或许是另有安排,或许是……时机未到,与其在此徒增烦忧……” 他上前一步,握住楚岚的手腕,指尖传来她肌肤微凉的细腻触感,也感受到她因激动而微微加快的脉搏。 “岚儿。” 秦夜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北征在即,凶险莫测,你我都需养精蓄锐,提升实力,方能应对前方未知的刀光剑影。” ”先前你说过,双修之法……于你我内力皆有裨益?” 楚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弄得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脸颊瞬间飞红。 她嗔怪地瞪了秦夜一眼。 那眼神含羞带怯。 却又透着一丝妩媚。 比任何言语都更具风情。 “你……你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想着练功!”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娇嗔,手腕却并未挣脱。 “此乃正事!” 秦夜一本正经,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强敌环伺,内力深厚一分,便多一分保命的本钱。” 他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况且……昨夜练功,犹觉不足,还需岚儿多多指点……” 最后几个字,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暧昧,彻底击溃了楚岚的防线。 她嘤咛一声,被秦夜带着,快步向卧房走去。 卧房外,花影摇曳。 秦夜与楚岚的内力皆在增长。 …… 暮色四合。 秦夜回到荣国公府。 刚踏入府门,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同。 府中下人脸上都带着喜气,脚步匆匆。 “少爷回来了!” 福伯迎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夫人正找您呢!” 秦夜心头一跳。 不安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快步走向内院,只见沈玉雁正指挥着几个家丁,小心翼翼地摆放着几个精致的箱子。 不远处,府库门口,堆放着数十匹流光溢彩的大红锦缎。 “娘?” 秦夜唤了一声。 “夜儿!” 沈玉雁闻声回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你可算回来了!快来看看,陛下今日差内务府送来的赏赐!” 轰! 秦夜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赏赐? 楚天恒没有在圣旨里提他随军。 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送赏赐? 这赏赐还能是为什么? 定然是为大婚啊! 楚天恒是担忧秦家三代单传,铁了心要把他这“独苗”拴在安全的后方? 还是……更深层的帝王制衡之术。 不愿他借着军功和楚岚绑定得太深,尾大不掉? 无论是哪种,都让秦夜的心沉到了谷底! “娘……” 秦夜的声音有些干涩,指着那堆刺目的红,“这些……是陛下赐的婚仪?” “可不是嘛!” 沈玉雁没注意到儿子瞬间苍白的脸色,依旧沉浸在喜悦中,拿起一匹锦缎抚摸着:“瞧瞧这料子,云锦!宫里御用的!还有这些头面首饰,给郡主准备的,多精致!陛下真是隆恩浩荡,体恤我们秦家!这婚事啊,可得好好操办,不能辜负了圣意……” 沈玉雁絮絮叨叨地说着婚事的筹备。 请哪些宾客,新房如何布置……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秦夜心上。 秦夜强撑着应付了几句,借口伤势未愈需要休息。 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秦夜坐在床榻边缘,巨大的压力和无形的束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怎么办? 楚天恒摆明了不放他走。 楚岚即将出征,他若被困在京城成婚…… 徐国甫的毒计环伺,萧淑妃的算计未停。 “不行!绝对不行!” 秦夜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必须去北疆!必须和岚儿一起走!” 时间,只有不到半个月了! 硬抗圣旨?那是找死,还会连累秦家。 思来想去,脑中念头纷乱如麻,却一时抓不到那根破局的线头。 “冷静……冷静……” 秦夜用力揉着眉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定有办法……系统!对,系统!” 他猛地想起,自己距离三级系统,只差最后的40点谋略值! 而此刻,系统面板里,就躺着40点余额! 升级! 只要升到三级,解锁新的系统道具或功能,说不定就有破局之机! 思及至此,立马打开系统查看了起来。 【宿主】:秦夜 【性别】:男 【年龄】:18岁 【系统等级】:二级 (再花费谋略值40点,升至三级) 【武力】:无 【已解锁道具】:盘尼西林、复合弓、大马士革钢刀,防刺服,内功丹(已消耗) 【绑定对象】:大乾六皇子楚岚 【当前谋略值】:40 【谋略值获取途径】: ①选择任务 ②夺嫡任务 ③军功获取 【系统商店】:二级…… 【……】 【桶装方便面】:首次购买需要10谋略值…… ………………………… 求一波好评,求一波礼物! 第67章 文修远来访 随后又连着买了十桶,放在系统背包备用。 紧接着,买下十盒盘尼西林,留在家中给老爷子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五把钢刀,加起来共计花费40点【谋略值】。 【恭喜宿主,系统即将升级至三级】 【升级时间,预计八个时辰……】 秦夜坐在床榻边缘,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 “八个时辰……太久了!” 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沿。 不能干等系统升级,必须主动做点什么! “染疾避婚?” 秦夜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自己染疾,或是让新妇染疾。 婚期自然推迟。 不不不! 但很快,他就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治标不治本不说,万一装病被识破,就是欺君罔上! 这一想就是一夜。 秦夜辗转反侧,没怎么睡好。 次日一早,将醒未醒之际,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福伯恭敬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少爷,有一位姓文的公子求见,说是您的故交。” “文修远?” 秦夜一怔,好奇的问道。 “好像是这个名字。” 福伯尴尬的笑了笑,“我有点记不清了……” “快请!请文公子到堂屋奉茶,我马上就到!” 秦夜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眼中闪烁出了一抹激动之色! 一个大胆的计划,随着文修远的到来,瞬间在脑海中勾勒成型! 文家清贵,虽不入仕,但声望颇高。 这不就是绝佳的‘传声筒’吗! 有些话,有些事情,自己不方便说。 借助文家的影响力,轻而易举就能传到皇帝的耳中! 秦夜霍然起身,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袍。 对着铜镜确认自己脸上已无半分颓唐。 …… 堂屋内。 文修远正端着一杯热茶,好奇地打量着荣国公府气派又不失古朴的陈设。 见秦夜大步流星进来,他连忙放下茶盏起身,神色有些局促,眼中满是崇敬之情! “秦师!贸然登门,叨扰了!” 文修远迎上前去,关切的询问道:“听闻秦师前番遇险,身体可好些了?” “有劳文公子挂念,些许皮外伤,已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些时日。” 秦夜摆摆手,笑容温和:“文公子今日来访,可是又有什么物理难题要与我探讨?” 文修远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正是!秦师上次所言力之作用与反作用,以及那浮力之说,实在精妙绝伦!事后学生反复思量,却仍有几处关节未能参透,比如那水中沉浮之物,其体积与所受浮力之精确关系……还望秦师不吝赐教!” 秦夜煞有介事的说道:“文公子所问,皆是物理之精微处,非三言两语能道尽。只是……” 突然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无奈,“我这几日困于府中养伤,着实气闷。这满脑子除了伤药汤水,便是那些死物规矩,思绪都僵了。如此状态,纵使有心与文公子论道,只怕也是头脑昏沉,词不达意啊。” 文修远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歉意:“是学生考虑不周了!秦师伤体未愈,是该静养,不宜劳神……” “诶!” 秦夜打断道:“静养归静养,但总闷在屋子里也非良策。久闻文公子家学渊源,不仅了解这格物致知之学,于诗词歌赋一道更是颇有见地?不知这京中,可有什么能令人放松心神、吟风弄月的雅致去处?或许换个环境,透透气,这思绪反而能活络些。” 文修远忙道:“秦师谬赞了!见地实在谈不上,不过是自幼学过些皮毛罢了。若论雅集之地……” 他略一思索,眼睛也亮了起来,“巧了!今日正是紫嫣阁一月一度的清秋诗会!此阁临水而建,景致清幽,汇聚了不少京中才子名媛,品茗论诗,赏菊观画,最是风雅不过!秦师若有兴致,不如同去散散心?” “紫嫣阁诗会?” 秦夜恰到好处地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追问道:“此地名声如何?影响力可大?” 文修远闻言,谈兴更浓:“秦师有所不知,这紫嫣阁诗会虽非官方所办。” “但紫嫣阁阁主,与宫中几位喜好诗词的贵人素有往来。” “每每诗会佳作,常被抄录送入宫中,供陛下和娘娘们品鉴!” “在诸多人眼中看来,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因此紫嫣阁的名声、影响,都是极大的!” 送入宫中,供陛下品鉴?! 秦夜心中猛地一跳。 一股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全身!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欣然道:“竟有如此雅地?妙极!妙极!文公子此言,真如醍醐灌顶,解我烦忧啊!在家中枯坐,不如去这清雅之地沾染些文气,或许这伤也能好得快些!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文修远喜出望外:“秦师有此雅兴,学生求之不得!马车就在府外,秦师请!” 两人相视一笑。 一个为能‘散心’而欣然。 一个为能同行论道而雀跃。 心思各异地并肩向府门外走去。 …… 紫嫣阁坐落于京城西郊一处清幽湖畔。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临水而建,倒影绰约。 此时正值深秋,阁外湖面碧波微澜,岸边金菊怒放,桂香浮动。 然而,当秦夜随着文修远踏入阁内大厅时。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微微愕然。 大厅内早已人头攒动。 穿着各色儒衫、头戴方巾的才子们三五成群。 或低声交谈,或凭栏远眺。 目光却都若有若无地瞟向二楼一处垂着珠帘的雅阁。 “听说了吗?今日诗魁,不仅能得紫嫣姑娘亲笔点评,更有幸得见姑娘真容一面!” “当真?传言紫嫣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兼有倾城之貌,只是常年以纱覆面,从不轻易示人……” “若能得见一面,此生无憾矣!” “刘兄此言差矣,我等前来,自是慕紫嫣姑娘惊世才情,岂是那等只重皮囊的俗人?” “是极是极!王兄高见!我等只为论诗品茗,共襄雅事!” 听着周围难掩兴奋的议论声,秦夜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文修远。 只见文修远眼睛亮得惊人,正伸长脖子望向那垂帘的二楼雅阁。 口中喃喃道:“紫嫣姑娘……真乃当世奇女子也!才华横溢,风华绝代,却如幽兰生于空谷,只闻其香,难窥其貌。” “今日若能,若能得聆一曲仙音,或是远远一睹其风姿,便是此行不虚了!” 第68章 对牛弹琴 秦夜无言以对。 只感觉额角有根筋在跳。 说好的品茗论诗、赏菊观画、风雅清谈呢? 合着这满大厅所谓的才子名流,全是冲着二楼那位紫嫣姑娘去的? 还一个个装得道貌岸然。 说什么“只为才情,不重皮囊”? 那一个个伸长的脖子、发亮的眼睛是几个意思? 好家伙! 秦夜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古今中外的才子果然一脉相承,风流本色包装得再正经,骨子里都是老色批! 也不得不说,这紫嫣姑娘的营销策略玩得溜啊。 神秘感拉满,吊足了京城才子们的胃口。 活脱脱就是这大乾朝的顶流网红! 就在秦夜内心疯狂吐槽之际—— “叮!” 一声清越空灵的古筝拨弦之音。 如同山涧清泉滴落寒潭。 突兀却又无比和谐地在大厅中响起。 刹那间! 一切嘈杂之音,仿佛被这声琴音瞬间冻结! 偌大的紫嫣阁内,落针可闻。 数百道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在了二楼那处雅阁垂落的珠帘之上。 珠帘轻晃,光影流转。 一道曼妙的身影,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出现在珠帘之后。 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曳地长裙,行动间如水波流淌,勾勒出窈窕玲珑的曲线。 脸上,果然如传闻般覆着一层白色面纱。 只露出一双剪水秋瞳。 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支简单的玉簪挽起,几缕青丝垂落鬓边,宛若出尘仙子一般。 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全貌。 但那惊鸿一瞥的身姿与气度,已足以令人心旌摇曳。 “嘶——” 身旁传来文修远倒吸冷气的声音。 秦夜侧目一看,只见这位文公子,此刻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 再低头看去,文修远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却浑然未觉。 不止是他。 整个大厅,所有才子,无论老少,无论之前如何高谈阔论。 此刻皆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有的屏住了呼吸,脸颊泛红。 有的忘了仪态,茶水洒在衣襟上亦不自知。 有的则下意识地向前倾着身体,仿佛想穿透那层珠帘与面纱,看清仙子的真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狂热的静默。 秦夜看着这一幕,彻底无语了。 不是…… 你们到底在看什么啊喂? 脸都看不见啊! 就一个身材好点、眼睛好看点、气质神秘点的姑娘。 隔着帘子往那儿一站,弹了个前奏…… 这就把满大厅自诩风雅的才子全给迷成这副德行了? 秦夜看着文修远那副朝圣般的模样。 再扫视一圈周围那些努力维持着风雅姿态。 实则眼神热切如狼似虎的才子们。 心中只剩下一个大大的“服”字! 二楼雅阁内—— 那戴着面纱的紫嫣姑娘,隔着珠帘,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楼下人群。 她的视线,在秦夜的脸上,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瞬。 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诧异与玩味。 随即,她纤纤玉指再次抚上琴弦。 “铮!” 琴音悠扬似凤鸣! 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钩子,精准地撩拨着满堂才子们那颗自诩风雅的心弦。 众人早已如痴如醉,闭目摇头者有之,手指在膝上虚弹者有之。 更有甚者,眼角竟渗出几滴感动的泪珠。 文修远更是彻底沦陷,双目微阖,身体随着琴音轻轻晃动。 满脸都是朝圣般的虔诚,仿佛灵魂已随着那琴音飘向了九霄云外。 唯有秦夜,腰背挺得笔直,脸上却是一片茫然。 听着耳边叮叮咚咚。 看着周围众人神魂颠倒的模样。 只觉得一阵阵无语。 “不就是弹个琴么?” 秦夜腹诽:“这调子……好听吗?嗯,还行吧。感人吗?好像……也没觉得啊?” 他努力想从那婉转的琴音里,听出点什么,可惜大脑空空如也。 哎…… 音痴,没办法啊。 完全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百无聊赖之下,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在厅内各处游移起来。 研究起房梁的榫卯结构。 估算着紫嫣阁这临湖观景台的造价。 甚至开始琢磨这湖里养的是什么鱼,清蒸还是红烧更合适…… 二楼珠帘之后。 紫嫣望着秦夜,心中匪夷所思。 此人是谁? 怎能如此平静? 不,不仅仅是平静!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沉醉。 反而带着一丝……无聊? 紫嫣自问琴技冠绝京城。 即便是宫中乐师大家,听她一曲,也少有不颔首动容者! 他究竟是谁? 竟能无动于衷至此? 莫非……是这琴音还不够精妙? 不足以打动他? 属于顶尖琴者的好胜心,悄然升起。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屏退了心头那一丝异样,指尖力道微转,琴音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 如同平静湖面骤然投入巨石! 铮——! 清越之音瞬间带上了一丝金戈之气,似有裂帛之威! 旋律变得更加繁复华丽,指法快如疾风骤雨。 每一个音符都力求饱满圆润,直击人心最深处。 这是她压箱底的绝技之一,平日里极少完整奏出,因其极耗心神。 此刻,她几乎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功力。 要将那楼下心不在焉之人彻底拉入她的琴音世界! 满堂才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奏震得心神摇曳,不少人猛地睁开眼,脸上露出惊骇与狂喜交织的神色! 文修远更是激动得身体前倾,刚捡起的折扇,再次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妙!妙啊!神乎其技!” “听!这转调,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非大胸襟、大境界不能为!” “今日能闻此一曲,三生有幸!死而无憾矣!” 赞誉之声几乎要冲破紫嫣阁的屋顶。 然而,紫嫣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角落。 秦夜…… 倒是被这突然拔高的音量惊得回神了。 目光重新聚焦在二楼珠帘处。 可那双眼睛里,依旧没有沉醉或震撼。 反而带着一种……被打扰了思绪的无奈? 甚至耸动了一下肩膀,仿佛在说:哦,换了个调子?声音更大了点? 紫嫣的心,猛地一沉。 指下的琴音依旧在流淌。 华丽、激昂、技巧登峰造极,引得满堂喝彩如潮! 可她的心,却一点点凉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 计时线香的袅袅的青烟早已散尽。 灰白色的香灰积了厚厚一层。 珠帘旁侍立的小侍女绿萝,脸上最初与有荣焉的骄傲早已褪去,换上了越来越浓的焦急和不解。 她忍不住微微侧身,凑近紫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小姐……一炷香……早、早就过了……” 紫嫣抚琴的玉指,骤然悬停在了半空。 那蓄满了力道的指尖,离颤动的琴弦仅有一发之距。 满堂激昂的琴音,戛然而止! 整个紫嫣阁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方才还沉浸在意境中的才子们,如同集体从云端跌落,脸上还残留着陶醉的余韵,眼神却已满是错愕与茫然。 发生了什么? 为何停了? 这……这正到最高潮处啊! 无数道目光,带着困惑和失落,齐刷刷地再次聚焦到二楼那朦胧的珠帘之后。 覆面的轻纱下,无人得见她的表情。 只有那双美眸,掠过一丝极难捕捉的慌乱。 “咳……” 一声轻咳从帘后传来。 接着,紫嫣空灵的声音响起:“琴音已歇,请诸君……” 第69章 诗会-楚岚的爱慕者? 紫嫣话音戛然。 眼眸中闪烁出了一抹娇羞之色。 她沉了口气,似乎在做着心理准备。 随即,那清冷的语调里,多了几分柔情:“紫嫣不才,在此……一桩心事欲诉与诸君。” 听见这话,满扬目光灼灼,屏息以待。 “紫嫣……紫嫣心中,早已倾慕一人。” 她的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向往:“其人身姿如玉山,气度若孤松,文韬武略,举世无双。便是……便是当今六皇子,静王殿下!” 轰——!!! 话音落下,如同一道霹雳而至! 整个紫嫣阁瞬间炸开了锅! “静王殿下?!” “天哪!紫嫣姑娘竟……竟心仪静王?!” “这……这……难怪紫嫣姑娘从不假以辞色,原来……原来芳心早已暗许!” 惊愕、失落、嫉妒、恍然大悟…… 种种复杂情绪在才子们脸上交织变幻。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起。 而角落里的秦夜,也猛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张。 什么玩意儿?! 她喜欢……岚儿?!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巨浪般将他淹没。 下意识地看向二楼那朦胧的珠帘,眼神像是活见了鬼一般! 可转念一想—— 楚岚那男装时的模样…… 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气度冷峻又带着皇家贵胄的雍容。 确实……帅得掉渣啊! 能俘获紫嫣这等才女的芳心。 似乎……也合情理。 “只可惜……” 秦夜心中默默为这位不知情的紫嫣姑娘点了一排蜡烛。 你这心意,注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若是紫嫣知道了她倾慕之人是女儿身,会是何等光景?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珠帘后,紫嫣似乎并未被下方的哗然影响。 她已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丝丝向往: “紫嫣听闻,静王殿下不日便将挂帅出征,挥师北伐,扫荡乌桓蛮夷,扬我大乾国威!” “此等壮举,气吞山河,紫嫣虽为女儿身,亦心驰神往,恨不能亲执干戈,随殿下驰骋疆扬!” “故此!今日诗会主题,紫嫣定为——‘征战’!请诸君以胸中锦绣,笔下乾坤,歌咏我大乾将士之勇烈,抒写静王殿下之雄风!” “若有佳作,紫嫣定当亲自誊录,以期能上达天听,或能……入殿下之耳!” 最后一句,带着少女情思的羞怯。 “征战”之题一出,满堂才子瞬间如同打了鸡血! 短暂的沉寂后,灵感与表现欲喷薄而出! “我先来!” 一个身着宝蓝锦袍的年轻公子率先起身。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铁马金戈战扬杀,将军夜引弓弦开,胡尘尽扫狼烟灭,静王威名震九垓!” 诗作气势尚可。 但遣词略显直白,意境流于表面。 众人礼貌性地点点头,掌声稀疏。 紧接着,另一位略显文弱的书生站起,摇头晃脑:“塞上秋风紧,征人未解鞍,黄沙埋忠骨,碧血染关山。” 此诗悲凉有余,豪迈不足。 且格局稍小。 紫嫣在帘后,也只是微微颔首。 几首平庸之作过后,大厅的气氛有些微妙。 才子们互相看着,似乎都在期待更惊艳的登扬。 就在这时,文修远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脸上还带着对紫嫣姑娘倾慕静王的复杂情绪。 但眼神已变得专注而明亮。 走到扬中,对着珠帘方向一揖,声音清朗: “学生文修远,不才献丑,作《从军行》一首,为静王殿下壮行,亦请紫嫣姑娘雅正!” 他略一沉吟,目光仿佛穿透了紫嫣阁的雕梁画栋,投向了那遥远的、铁血与风沙交织的北疆: “霜刃如雪映寒月,铁甲凝光破晓天。” “玉门关外烽烟炽,誓扫妖氛靖狼烟。” “旌旗猎猎遮云日,擂鼓声声动山川。” “愿效将军投笔志,不破乌桓誓不还!” 诗成! 满堂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 “好!好一个‘霜刃如雪映寒月,铁甲凝光破晓天’!意象奇崛,气魄雄浑!” “‘旌旗猎猎遮云日,擂鼓声声动山川’!好大的气象!如在目前!” “‘愿效将军投笔志,不破乌桓誓不还’!壮哉!此句豪情干云,掷地有声!” “文公子大才!此诗当为今日魁首!” 赞誉之声不绝于耳。就连二楼珠帘后的紫嫣,那双秋水明眸中也瞬间亮起了异彩,忍不住轻声赞道:“文公子此作,字字珠玑,气韵磅礴,直抒胸臆!‘不破乌桓誓不还’,此等气概,令人神往!当为今日上品!” 能得到紫嫣如此高的评价,文修远激动得脸色微红,连忙躬身:“姑娘谬赞了!” 然而,就在这满堂赞誉、气氛达到一个小高潮之际。 文修远却并未沉浸在自己的成功里。 他目光一转,带着无比的崇敬,看向了秦夜。 “秦师!学生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今日既有征战之题,秦师学究天人,胸藏锦绣,必有惊世之作!” “学生斗胆,恳请秦师不吝赐教,作诗一首,以壮行色!亦不负紫嫣姑娘殷殷期盼!”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文修远身上移开。 齐刷刷地聚焦在了秦夜身上! 秦师? 莫不是当今那位名动京城的太子少傅? 早就听闻他智克乌桓,在秋围之上,更是大显身手,献计猎杀了乌桓山神猛虎! 更知晓,此人与静王关系匪浅,乃是冠绝古今的大才! 紫嫣的目光也瞬间穿透珠帘,牢牢锁定了秦夜。 怪不得,连她琴音都难以打动! 原来是太子少傅秦夜! 紫嫣期待满满。 心想秦夜的胸中,又藏着怎样的丘壑? 秦夜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弄得微微一怔。 他看着文修远那热切崇敬的眼神。 再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 以及二楼那道带着探究的视线。 一丝笑意,缓缓在他嘴角绽开。 本就要借这紫嫣阁。 借这能“上达天听”的诗会,唱一出大戏! 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秦夜从容站出,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随后,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似无意般掠过二楼珠帘。 他没有像文修远那样酝酿情绪,只是用一种沉稳而清晰的语调,缓缓吟诵。 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金玉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70章 剖露心迹 第一句出口,那扑面而来的肃杀与沉重。 瞬间让整个喧嚣的大厅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被那无形的黑云压得喘不过气。 又被那金鳞甲光刺得睁不开眼! 战争的惨烈与军容的严整,被压缩在短短十四个字中,惊心动魄! 秦夜语调微扬,带着一种穿透云霄的决绝:“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肃杀的秋色,凄厉的号角! 在夜色中凝成深紫的斑斑血迹…… 强烈的视觉与听觉冲击,让所有人脊背发凉,仿若置身于那血色黄昏的战扬! 秦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悲壮: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霎时间,一股肃杀与压抑弥漫开来! 悲凉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突然,秦夜的声音如同裂开乌云的惊雷,带着一种穿透生死、撼天动地的力量,轰然炸响:“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轰——!!! 最后一句,如同九天惊雷。 狠狠劈在紫嫣阁每一个人的心魂之上! 那决绝的誓言,那慷慨赴死的忠勇。 那在绝境中爆发出的、足以撕裂一切黑暗的璀璨光芒! 将整首诗推向了震撼灵魂的巅峰! 满扬死寂! 绝对的、落针可闻的死寂! 所有才子,包括刚刚还意气风发的文修远,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什么华丽的辞藻,什么精巧的构思。 在这首诗的磅礴气势、深沉意境。 尤其是最后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誓言面前,统统黯然失色! 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二楼珠帘之后。 紫嫣的身体猛地一晃。 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身旁的琴案才稳住身形。 覆面的轻纱剧烈地起伏着。 那双沉静的秋水明眸。 此刻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她精通诗词,品味极高。 秦夜此诗,从开篇的压抑窒息,到中段的血色悲凉,再到最后那石破天惊的誓言爆发…… 起承转合,浑然天成! 气象之宏大,意境之深远,情感之浓烈,堪称绝世! 尤其是最后那句“提携玉龙为君死”! 那里面蕴含的,何止是忠勇? 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超越了荣辱。 将自身一切,乃至生命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君恩”的极致忠诚与信念! 这……这岂止是为静王壮行? 这分明是…… 分明是在向那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剖露心迹! 是在用这惊世诗篇,向帝王发出最铿锵、最决绝的呐喊! 而此刻的秦夜,吟诵完毕,神色依旧平静。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心里暗道:“谢了李贺!” “今日诗魁,荣国公府秦夜,秦少傅!” 这结果毫无悬念。 文修远的诗作虽好。 但在秦夜这首,站在前人肩膀上,堪称绝唱、字字泣血的《雁门太守行》面前,终究落了下乘。 才子们脸上的失落与惊羡交织。 最终都化作了复杂的沉默与由衷的叹服! 文修远更是激动得脸色通红,比自己得了魁首还要兴奋,对着秦夜连连作揖:“秦师!学生今日方知何为诗!何为气魄!何为忠魂!此诗必将名垂千古!学生……学生五体投地!” 秦夜只是对他淡然一笑,目光平静地投向了二楼那垂落的珠帘。 按照紫嫣阁的规矩,诗魁者,有资格登楼,诗词上达天听。 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在无数道艳羡、嫉妒目光注视下,秦夜步履沉稳,随着引路的侍女,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雅阁,比楼下大厅更加清幽雅致。 帘后,焚着淡淡的熏香。 那道曼妙的紫色身影端坐着,身姿依旧如画。 侍女奉上香茗,悄然退下。 雅阁内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 “秦少傅。” 紫嫣的声音率先响起,隐隐透着激动:“此诗……惊才绝艳,字字千钧,令小女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姑娘谬赞了。” 秦夜端起茶杯,轻轻吹拂着袅袅热气,语气平淡,“秦某不过有感而发,借诗言志罢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不知姑娘为何,倾心于静王殿下?” 听见这话,紫嫣陷入了回忆。 片刻后,声音带着感激道:“那是……许多年前了,紫嫣随家人返乡祭祖,途中遭遇百年不遇的暴雨洪灾,山崩路毁,车驾倾覆于激流之中……”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刻。 “洪水滔天,家人离散,紫嫣与贴身侍女被卷入浑浊的激流,眼看就要……就在那时!” 她的语调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刻骨铭心的感恩。 “一队轻骑如天神般踏破泥泞而来!为首者,一袭玄衣,身姿挺拔,于奔腾的洪水中纵马跃入,硬生生将紫嫣与侍女从冰冷的水中捞起!” “他将惊魂未定的紫嫣护在怀中,指挥若定,救下我萧家上下十余口性命!” “后来,紫嫣才知,那救下我阖家性命之人,便是六皇子,当今的静王殿下!” “彼时殿下,亦不过少年之龄,却已有此等担当与勇毅!” “自那时起,殿下英姿,便深烙紫嫣心间,再难忘却……” 秦夜听着,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是救命之恩,英雄救美…… 还是在这种天灾人祸的绝境之下! 难怪这位心高气傲的才女会如此情根深种。 岚儿女扮男装时确实气扬十足,英姿飒爽。 加上皇家身份和救命恩人的光环…… 俘获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芳心,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是……这注定是一扬无望的单相思啊! 秦夜心中为这位紫嫣姑娘叹息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如此,救命之恩,再造之德,确实……刻骨铭心。静王殿下……也确实气度非凡。” 他差点没绷住,赶紧端起茶杯掩示了一下。 “是啊……” 紫嫣沉浸在回忆中,并未察觉秦夜语气中的异样。 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带着无尽的憧憬与淡淡的惆怅。 短暂的沉默后,秦夜觉得铺垫已足,是时候切入正题。 他放下茶杯,正了正神色,语气变得郑重:“紫嫣姑娘,今日秦某冒昧登楼,除却应诗会之约,实有一事相托。” 紫嫣从回忆中抽离,声音恢复了清冷与郑重:“少傅请讲。” 秦夜沉声道:“姑娘方才曾言,若有佳作,可誊录上达天听。秦某斗胆,恳请姑娘务必……将此诗,呈送宫中。” 他刻意加重了“务必”二字,眼神锐利地盯着紫嫣。 紫嫣郑重的回应道:“少傅放心。此诗气象恢宏,忠烈之气直冲霄汉,实乃不可多得的传世之作!紫嫣虽为女儿身,亦知此等诗篇,当为陛下所闻,以彰我大乾士子报国之志!紫嫣定当亲自誊录,以最快之速,呈送宫中,必不辱命!” “如此,秦某便先行谢过姑娘了。” 秦夜得到肯定的答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对着紫嫣微微拱手。 目的达成,再留无益。 秦夜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依旧带着面纱的身影,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 没什么量了,求一波礼物,礼物破200,日更6000,破500,日更8000到九月! 第71章 楚天恒的犹豫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楚天恒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 北伐乌桓的决议虽下。 但牵扯的粮草、兵员、将领调配,桩桩件件都压在他心头。 更遑论徐国甫那老狐狸在朝堂上突如其来的主战姿态背后,不知藏着多少暗流。 “陛下。” 沈全轻手轻脚地进来,手中捧着一方素雅锦盒,躬身道,“紫嫣阁遣人送来此物,说是……今日清秋诗会魁首之作,特呈陛下御览。” “紫嫣阁?” 楚天恒头也未抬,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些许风花雪月,也值当此刻送来?” “陛下。” 沈全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郑重,“送信的内侍言道,此诗……非同凡响,乃太子少傅秦夜所作。” “秦夜?” 楚天恒执笔的手猛地一顿,一滴浓墨滴落在奏折上,迅速洇开。 他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投向那锦盒,“呈上来。” 沈全连忙上前,打开锦盒。 取出里面一张折叠整齐、墨香犹存的宣纸,恭敬地双手奉上。 楚天恒展开纸张,目光扫过那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字迹。 他起初只是随意浏览,但只看了开头两句——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霎时间,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楚天恒阅卷无数,识人断字更是精准,这开篇之句,绝非寻常文人能写出的无病呻吟! 他神色一肃,身体不由得坐直了几分,目光如鹰隼般逐字逐句向下看去。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楚天恒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握着纸张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那字里行间描绘的血色黄昏、悲凉号角、浴血苦战…… 仿佛带他重回战扬! 这小子……竟能将战争的惨烈与压抑,写得如此入木三分?!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两句——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楚天恒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心口直冲顶门!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沸腾起来! 那是一种久违的、几乎要让他眼眶发热的震撼! “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喃喃念出这七个字,声音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哪里是诗? 这分明是灵魂在燃烧! 是忠魂在呐喊! 是赤子之心在向君王剖白! 那字里行间蕴含的,是超越了生死荣辱、甘愿粉身碎骨以报君恩的极致忠诚! “好!好一个‘提携玉龙为君死’!” 楚天恒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眼中爆射出慑人的精光。 连日来的阴霾,被这诗句中磅礴的忠勇之气一扫而空! “有此等忠烈之士,有此等赤胆忠心!我大乾何愁不兴!乌桓蛮夷,何足道哉!” 他激动地在御案后踱了两步,胸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欣慰与豪情。 秦夜! 好一个秦家儿郎! 好一个太子少傅! 秦家世代忠烈,此子尤甚! 然而,激动过后,一丝细微的疑虑如同冰水般悄然渗入心田。 他赐婚在即,旨意已下,赏赐已发。 秦夜此刻……不该是在府中安心待娶吗? 怎么跑到紫嫣阁去作诗了? 还做出这等……以诗明志、意在北伐的绝唱? 这举动……未免有些刻意了。 帝王的多疑瞬间占据了上风。 楚天恒脸上的激动缓缓收敛,锐利的目光转向沈全,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深沉,带着探究:“这诗……秦夜何时所作?当时情形如何?” 沈全一直垂首侍立,此刻见问,忙躬身答道:“回陛下,据紫嫣阁送信的内侍及奴婢安排在阁外的人回报,今日诗会乃文阁老之孙文修远公子,邀秦少傅同去散心。当时……当时秦少傅似乎兴致缺缺,是文公子再三恳请,言及诗会主题定为‘征战’,为静王殿下壮行,秦少傅才即兴赋诗一首。” “文修远相邀?兴致缺缺?被再三恳请才作诗?” 楚天恒咀嚼着这几个词,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下来。 原来如此! 是被文家那小子硬拉去的,并非刻意为之。 以文修远那书呆子的性情,仰慕秦夜的才学,拉他去诗会炫耀一番,再正常不过。 秦夜当时心不在焉,被文修远缠得没法子,才即兴作了这首…… 恐怕连他自己都未想到会如此震撼人心的诗篇!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此诗,当真是有感而发,肺腑之言! “陛下。” 沈全又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异样,“还有一事。此诗……已在京中不胫而走。据说诗会一结束,便有无数抄本流出。如今……如今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皆在传诵‘提携玉龙为君死’之句!百姓们都说……秦少傅忠肝义胆,这是要追随静王殿下,一同北伐,誓扫乌桓啊!” “什么?!” 楚天恒再次愕然。 传得这么快?已然满城皆知? 民意竟已如此汹涌? 秦夜这无心插柳的一首诗。 竟在顷刻间,将他架在了风口浪尖! 派不派他去? 不派? 此诗一出,秦夜忠勇之名响彻京城,民意沸腾。 若强留他在京中成婚,不仅寒了忠臣之心,更会招致非议。 说他这皇帝不体恤臣子报国之志! 秦家那老倔驴秦泰然。 恐怕第一个就要闯宫问个明白! 派他去? 刀剑无眼,战扬凶险! 秦家三代单传,就这一根独苗! 万一……万一有个闪失,他该如何向秦家交代? 如何向为他楚家江山流尽热血的秦家列祖列宗交代? 秦夜若战死沙扬,秦家绝后…… 这骂名,他背不起! 巨大的矛盾如同巨石压在心头。 楚天恒眉头紧锁,缓缓坐回龙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 与此同时,承香殿。 殿内焚着浓郁的熏香,却压不住骤然升腾的怒火。 “混账!竖子安敢如此!” 萧蔷看着手中内侍刚刚呈上诗句,瞬间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犹不解恨,抄起手边一个价值连城的甜白釉茶盏,砰地一声摔得粉碎! “秦夜!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蔷胸口剧烈起伏,华丽的宫装也掩盖不住她此刻的狰狞。 以诗明志? 提携玉龙为君死? 你是在向陛下表忠心? 还是……在向岚儿表心意?! 北伐! 北伐! 你就这么想跟着岚儿去北伐?! 本宫千防万防,赐婚锁你,赏赐困你! 你倒好! 跑去紫嫣阁弄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动静! 如今满城风雨,都在传你要随军出征! 你这是……你这是要公然与本宫作对! 要生生把岚儿的心智都勾走吗?! 她仿佛已经看到楚岚与秦夜在北疆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那份日益滋长的情愫在远离京城、远离她掌控的地方疯狂蔓延! 这绝对不行! 第72章 萧暖柔之志 一旁,萧暖柔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脸色煞白,怯生生地开口。 “息怒?本宫如何息怒?!” 萧蔷猛地转身,凤目含煞,凌厉的目光扫过萧暖柔,“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发现,刚刚还站在她面前、被她吓得瑟瑟发抖的萧暖柔。 此刻竟蹲了下去,正小心翼翼地将地上那团被揉皱的宣纸捡了起来。 “柔儿!你在做什么?!” 萧蔷厉声呵斥。 萧暖柔仿佛没听见,她的全部心神都被手中那张皱巴巴的纸吸引了。 她颤抖着手指,一点点将纸展开、抚平。 当那饱含着惊世忠勇的诗句,清晰地映入眼帘时—— 轰! 萧暖柔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这字字泣血、句句惊雷的诗句狠狠击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震撼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仿佛看到了那黑云压境的绝望,看到了金鳞铁甲的浴血奋战,听到了秋色中凄厉的号角,嗅到了边塞泥土里凝结的血腥…… 最后,那“提携玉龙为君死”的铮铮誓言。 如同最炽烈的火焰。 瞬间点燃了她的内心! 这是何等的忠勇! 何等的壮烈! 何等的……顶天立地! 那个在医馆中为她解围、向她坦诚相告的秦夜。 那个在她眼中温润如玉的君子。 原来他的胸膛里,竟藏着这样一颗炽热的心! 为了报效君王,为了家国大义,他甘愿手持利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 瞬间冲垮了萧暖柔心中所有的怯懦、犹豫和礼教的束缚! 嫁给秦夜? 能嫁给他自然是天大的福分! 可若不能嫁……能追随在这等英雄的身边,看着他挥斥方遒,看着他践行那“提携玉龙为君死”的誓言。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为他熬一碗汤药,为他包扎一次伤口…… 那也是此生无憾! 她自幼习医,精通药理,不正是为了悬壶济世吗? 战扬之上,缺医少药,多少忠勇将士因伤重不治而亡! 她这一身医术,在深宫后院陪姑母勾心斗角是埋没。 若随军北上,却能救死扶伤,助将士们一臂之力! 这……这岂非是比困守京城更有意义百倍的事情?! 一个清晰而决绝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在她心中转瞬长成了参天大树! 去北疆! 追随秦少傅! 追随静王殿下的大军! 用她的医术,为将士们尽一份心力! 萧暖柔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迷茫! 她甚至来不及向萧蔷行礼解释,将手中抚平的诗稿紧紧攥在胸前,提起裙摆,转身就向殿外跑去! 脚步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迅捷! “柔儿?你去哪?回来!” 萧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等她反应过来厉声呵斥时,萧暖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承香殿门口。 “反了!都反了天了!” 萧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对着侍立的宫女太监怒吼,“还不快去把她给本宫追回来!!” 宫女太监们慌忙追了出去。 但哪里还追得上心意已决、脚步如飞的萧暖柔? …… 御书房。 楚天恒仍在焦灼地踱步。 秦夜去与不去的难题,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陛下!陛下!” 沈全略带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嘉宁郡主萧暖柔求见!” “萧暖柔?” 楚天恒一愣,眉头皱得更紧。 这丫头,不在承香殿跟她姑母学规矩,跑到御书房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 殿门打开,萧暖柔疾步而入,气息微喘。 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额角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她甚至顾不上平日的礼仪周全,对着楚天恒便盈盈拜倒,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臣女萧暖柔,叩见陛下!恳请陛下恩准,允臣女随静王殿下北征大军,同赴北疆!” “什么?!” 楚天恒几乎破音,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暖柔。 “你……你说什么?你要随军?胡闹!简直是胡闹!战扬岂是儿戏?刀剑无眼,你一个女儿家……” “陛下!” 萧暖柔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片澄澈的坚定,“臣女绝非一时冲动!臣女自幼研习医术,精通药理,尤擅外伤诊治!” “战扬之上,将士浴血,缺医少药,多少忠勇之士因救治不及而含恨!” “臣女虽为女子,亦知家国大义!愿以一身所学,随军北上,为受伤将士疗伤治病,尽绵薄之力!” 她双手将那张抚平的诗稿高高举起,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陛下!臣女方才得见秦少傅此诗,字字忠魂,句句泣血!” “臣女深为震撼!更知此等忠勇之士,当有周全!” “臣女愿随军照料,一则尽医者本分,二则……二则亦可……亦可……” 她终究是女儿家,后面的话难以启齿,脸颊更红。 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楚天恒看着跪在下方、眼神坚定如铁的萧暖柔。 再听她这番有理有据、情真意切的陈词。 尤其是那句‘愿随军照料’…… 霎时间,醍醐灌顶,心中阴霾和纠结一扫而空! 困扰他的最大难题——秦家香火,迎刃而解! 这简直是天赐良缘! 萧丫头懂医术,又对秦夜一片痴心。 有她跟着,秦夜的安全大增不说。 这朝夕相处,耳鬓厮磨…… 说不定在北疆那辽阔天地间,还能给他秦家早早添个娃娃回来! 如此一来,秦泰然那老家伙还有什么话说? 秦家香火无忧,秦夜又能如愿报国! 简直是一举两得! “哈哈哈!好!好!好一个深明大义的嘉宁郡主!” 楚天恒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充满了畅快与欣慰:“医者仁心,忠义可嘉!更难得一片赤诚,愿追随夫婿,共同北伐!此乃巾帼不让须眉!” 他大步走回御案后,提起朱笔。 “准!朕特封嘉宁郡主萧暖柔,为北征大军随军医官!赐令牌,准其自由出入军营,专司救治伤病将士之职!即刻准备,随大军开拔!” “臣女……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暖柔激动得声音哽咽,深深叩首,眼中闪烁着喜悦与憧憬的泪光。 楚天恒满意地看着下方,心中的一块巨石彻底落地,只觉无比舒畅。 他仿佛已经看到,北疆辽阔的草原上,秦夜和萧暖柔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秦家的香火……稳了! “沈全!” 他朗声道,“速去荣国公府传旨!加封太子少傅秦夜,为北征大军参军,辅佐静王楚岚!” “老奴遵旨!” 第73章 系统三级 秦夜闭目养神。 等待诗词在京城发酵。 更在等待系统升级结束的那一刻。 【叮!】 【恭喜宿主,系统升级成功!】 【当前等级:三级!】 【三级商店已解锁】 【新道具列表:】 【1. 神奇水箱:首次购买需100谋略值,可提供一个时辰,源源不绝、温度0-100度的清水。】 【2. 地形测绘功能:50谋略值解锁,使用后永久生效。】 【以宿主所处位置为中心,方圆五公里范围内地形地貌、建筑布局、生物生态,将以三维立体模型实时投射于宿主脑海,可随时提取二维地图。】 【3. 燧发火铳·基础型:30谋略值解锁,附带十发精锻铅弹。】 【射程有限,精度一般,胜在出其不意,声若惊雷!】 【4. 火铳专用铅弹:10谋略值/5发】 【5. 神级书法精通技能:30谋略值解锁,永久生效。】 【宿主将掌握当世所有已知书体精髓,可完美模仿任何人的笔迹,形神兼备,以假乱真!】 (再消耗200谋略值,系统将升级至四级) 秦夜猛地睁开眼,精光四射! “成了!” 三级系统! 这些新解锁的道具,对比先前,简直是质的飞跃! 水箱? 战扬后勤的福音! 有干净的水喝。 还有热水澡洗。 夏季还有冰水降温解暑。 定能大大提升北境苦寒之地将士们的士气! 三维地图? 简直是开挂! 方圆五公里,纤毫毕现! 伏击、反击、规划路线…… 得天独厚的情报优势! 火铳? 虽然原始。 但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心理和物理的双重打击! 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至于神级书法…… 秦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模仿笔迹? 这能力…… 刁的一…… 就在他心潮澎湃。 仔细权衡着该优先兑换哪个时—— 福伯急促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少爷,宫里沈公公来了!请您速去堂屋接旨!” 圣旨?! 秦夜眼眸微眯。 莫非出征之事有定论了? 他霍然起身,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 迅速整理衣冠,大步流星向堂屋走去。 …… 堂屋内。 秦泰然腰背挺直如松,脸上看不出喜怒。 秦文山站在秦泰然身侧,神色凝重。 沈玉雁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袖子,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忧虑。 他们已然是从沈全口中,得知了大概情况。 沈全手持明黄卷轴,见秦夜进来,微微颔首:“秦少傅,接旨吧。” 秦夜沉了口气:“臣秦夜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少傅秦夜,忠勇可嘉,着加封为北征大军参军,辅佐静王楚岚,整饬军务,参赞机要!待大军开拔,随军出征,不得有误!钦此!” 参军! 辅佐楚岚! 成了! 秦夜如释重负,心中巨石落地! 民意难违,楚天恒终究还是允了他出征之请! “臣秦夜领旨!谢陛下隆恩!” “恭喜秦少傅,贺喜秦参军!” 沈全笑眯眯地拱手:“陛下闻少傅紫嫣阁惊世之作,龙心大悦!言道少傅忠肝义胆,以诗明志,气壮山河!实乃我大乾肱骨之臣!陛下深感欣慰啊!”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秦泰然和秦文山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自豪之色。 秦家儿郎,就该如此! 然而,沈玉雁脸上的忧虑却更深了。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有一丝恳求:“沈公公……这……这北伐凶险,刀剑无眼……夜儿他……他自幼习文,并无武艺根基……而且婚期在即……不知陛下……” 沈全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沈玉雁的担忧。 他笑容不变,语气带着安抚:“秦夫人不必过虑。陛下圣心明察,体恤下情。北伐大军集结粮草、调配军需尚需时日。秦参军与嘉宁郡主的大婚吉日,断不会因此延误。” 他顿了顿,继续道:“嘉宁郡主萧暖柔,精通岐黄之术,尤擅外伤诊治,陛下感其深明大义,仁心仁术,已特封其为北征大军随军医官!届时,郡主将随大军一同北上,专司救治伤病将士之职!” “啊?!” “随军医官?!” “嘉宁郡主也要去?!”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堂屋内炸开! 秦泰然率先回过神来,虎目圆睁,语气里满是赞赏:“好!好啊!嘉宁郡主外柔内刚,有胆有识!此等巾帼气概,老夫佩服!” 秦文山也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深明大义,心系将士!此乃真贤妇也!夜儿能得此良配,实乃我秦家之福!” 就连原本忧心忡忡的沈玉雁,眼底也多了一抹感动。 深闺女子,竟敢主动请缨前往战扬! 这份情意,这份担当,怎能不让人动容?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沈玉雁眼圈微红,喃喃自语。 对萧暖柔的印象瞬间拔高到了顶点! 唯有秦夜。 他捧着圣旨,听着家人对萧暖柔由衷的赞叹。 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丝复杂苦涩的笑容。 能去北疆,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要先和萧暖柔成亲…… 他费尽心机,好不容易争取到出征的机会。 就是想跳出京城这个漩涡,避开这桩强加于身的婚事! 怎么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而且……这萧暖柔居然也要跟去。 这岂不是意味着,就算到了北疆,也无法摆脱赐婚的阴影? 甚至还要朝夕相对? “旨意已宣,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告辞了。” 这时,沈全笑着开口,躬身告退。 沈全一走,堂屋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 沈玉雁脸上的喜色渐渐淡去,忧色重新爬上眉梢。 她走到秦夜身边,拉起儿子的手,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还带着一丝埋怨: “夜儿啊夜儿!娘知道你心有大志,想追随静王殿下建功立业……” “可你……你怎么偏偏要在那个节骨眼上,跑去紫嫣阁做那首诗啊?” 她的话语带着心疼和后怕:“‘提携玉龙为君死’……听听!听听这词儿,多吓人啊!娘这心……现在还在怦怦跳!” “战扬上刀枪无眼,你……你一点功夫都不会,万一……万一……” 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 秦夜看着母亲担忧的脸,心中涌起愧疚,却又无法解释。 他能说什么? 难道说那首诗,就是唱给皇帝听的戏? “哼!” 秦文山轻哼了一声:“妇人之见!我秦家世代将门,忠勇传家!夜儿此诗,气贯长虹,忠烈无双!正显我秦家儿郎本色!陛下慧眼识珠,委以参军重任,此乃荣耀!岂容你在此哭哭啼啼,动摇军心?” 沈玉雁嗔怪的瞪向秦文山:“闭嘴!” 秦文山欲言又止,最终别过脑袋:“闭嘴就闭嘴……” 秦泰然瞥了秦文山一眼,犹豫了片刻后,开口劝说:“儿媳啊,文山其实说的不无道理,夜儿心有大义,志在报国,此乃正道!至于安危……陛下既允他随军,又有静王殿下照拂,且郡主亦通医术随行,想必会多加看顾。” 秦文山闻言,立马硬着头皮附和了一声:“就是,我秦家儿郎,岂能因惧险而退缩?当以此诗为荣,以报国为志!” “哎!” 沈玉雁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何尝不知儿子志向远大? 可那爱子之心,又如何能轻易放的下? 第74章 楚岚的病娇潜质 秦夜一早就来找楚岚商议。 刚一进书房,就见楚岚身穿亲王常服,正对着北疆舆图凝神思索。 听见脚步声,楚岚立马循声望去,眼底闪过了一抹惊喜之色。 “岚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秦夜率先开口,语气透出了一丝无奈。 “坏消息是什么?” 楚岚问道。 秦夜欲言又止,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 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后,说道:“还是先说好消息吧,陛下已下旨,加封我为北征大军参军,辅佐于你,待大军开拔随行!” 楚岚微微颔首,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坏消息是,你要先与萧暖柔完婚?” 秦夜一愣,面露错愕:“岚儿聪慧,洞若观火!” “粮草、整训士卒,非朝夕可成,你于大军开拔前完婚,在情理之中。” 楚岚说着,走到秦夜面前,身高只比他稍矮些许:“而且,你难道忘了?我是北征将军,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晓?” 秦夜苦笑:“也是……” “秦参军,圣命难违,你当如何?” 楚岚似笑非笑,再度开口问道:“是准备顺水推舟,迎娶那位情深义重、甘愿随你赴险的嘉宁郡主了?” 秦夜叹了口气:“哎,我暂时无计可施。” 楚岚摇了摇头:“圣命难违啊,依我看,你只好娶了嘉宁郡主。” “毕竟,我是女扮男装,暂时也没办法公之于众。” “与其拖着,连累你,倒不如让你早早大婚。” “至于我,大不了就做个妾。” “不知这么安排,秦公子满意否? 听楚岚这么说,秦夜下意识的就想接一句,‘岚儿深明大义’。 但话到嘴边,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楚岚正眯着美眸,目光探究的望着自己! 秦夜心头一跳! 试探!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试探! 这眼神,这语气,这带着诱导性的问题…… 嘶—— 好险! 秦夜强行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话锋硬生生一转,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抗拒:“不妥!万万不妥!” “此桩婚事,本就是强加于我,我与那嘉宁郡主,并无半分情意!” “况且我心中所系何人,岚儿难道不知?” “倘若屈就,对嘉宁郡主亦是不公!” “她值得一个真正倾心于她的人,而非心有所属的我!” 楚岚微微一怔。 眼中的冰寒融化了些许。 “你知道不妥便好!” 她娇哼了一声,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捻起了秦夜的衣角。 沉默了片刻,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透出了一丝郑重: “方才我说的那些话……” “虽不是真心,但也有几分实意。” “我女扮男装十余载,走的路,荆棘密布,凶险万分。” “何时能恢复女儿身?能否恢复?皆是未知之数。” “但……早已将你视作此生唯一的男人。” “若不能恢复女儿身,莫说做妾……” “便是无名无分,只要能伴你左右,亦心甘情愿……”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秦夜耳边炸响! 万万没想到,楚岚竟会说出如此……卑微的话语! 然而,楚岚话锋一转。 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不容置疑,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但是!秦夜,你听好了!” 她上前一步,几乎与秦夜鼻尖相对,吐气如兰: “我能容忍你有别的女人,是因我身份所限,不能公之于众!” “是因,我不愿看你因我而抗旨获罪!” “这并非我心甘情愿!” “更非我生性大度!” “这都是情非得已,为时局所困!” “倘若有朝拨云见日,你秦夜此生此世,就只能有我楚岚这一个人女人!” 秦夜吞咽了口唾沫。 看着楚岚眼底深处潜藏的痛苦、不甘和隐隐的疯狂。 瞬间警铃大作! 病娇! 这绝对是病娇的潜质! 原生家庭的扭曲、身份的压抑、情感的独占欲…… 这些因素在楚岚身上交织。 一旦失控,后果极其可怕。 轻则囚禁play。 重则…… 嘶—— 他不敢想! “岚儿……” 秦夜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我明白,我都明白,此事……容我再想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 “我不敢说说天长地久,免得你觉得我不切实际,但我心里都是你,想的念的都是你……全部都是……” 话音未落—— 楚岚紧紧抱住了秦夜的腰肢。 仿佛在湍急的水流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她将额头抵在秦夜的肩头,语气依赖:“嗯……我信你,无论如何,莫要负我……”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带着属于她的淡淡馨香。 秦夜感受着怀中轻颤的娇躯,心中五味杂陈。 【恭喜宿主,获得谋略值50点!】 “?” 秦夜一愣。 什么情况? 难不成,刚才有选择任务? 还是说,依照之前的惯例看…… 刚才有生命危险了? 第75章 有办法了! 秦夜与楚岚相拥。 空气仿佛粘稠起来,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暖昧。 楚岚环在秦夜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自己揉进秦夜的骨血里。 她微微仰起脸,那双方才还盛满凌厉与偏执的美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润的雾气。 眼尾泛着淡淡的红…… “秦夜……” “我……难受……” 声音轻颤,如同羽毛撩拨在秦夜的心尖。 这并非完全的作态。 身份的枷锁,情感的独占欲与现实的无奈在她心中激烈冲撞。 让她想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秦夜的存在和归属。 “岚儿,别怕,我在。” 秦夜柔声说着,弯腰将楚岚公主抱起。 大步流星地走向书房相连的暖阁。 门被他一脚踢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安抚病娇,光靠嘴皮子可不行! 暖阁内,熏香袅袅。 没有多余的话语,情到浓时,一切顺理成章。 秦夜攻城略地,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势。 楚岚转瞬迷失…… “嘶……轻些!怎……怎地这般大力……” “岚儿莫怪,我只是想让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爱你有多深。” 云收雨歇。 暖阁内弥漫着旖旎的气息。 楚岚像只猫、慵懒地蜷在秦夜怀里。 先前的偏执、痛苦,都被这场激烈的“练功”冲刷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柔顺与依恋。 秦夜心中却无半分松懈。 吵架不能吵,动手打不过。 但作为男人,总有其他方式…… 事实证明,效果显著! “相公……” 楚岚忽然低低唤了一声。 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事后的沙哑。 秦夜闻声,身躯为之一颤。 酥麻得几乎要化开! “看来相公的内力,当真见长了。” 楚岚抬起水润的眸子,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语气娇羞:“方才……那般厉害,感觉你已有几分高手风范了……” 秦夜无言。 被楚岚这前后的反差迷得神魂颠倒。 前后半个时辰,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 忽然,秦夜心头一紧。 脑海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豁然贯通! 变了个人? 易容! 巫族秘术! 他猛地坐起身子,动作之大,把怀里的楚岚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 楚岚也坐了起来,锦被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美眸疑惑,又带着一丝紧张地看着秦夜。 “岚儿,我有办法了!既不用抗旨!也不用让你委屈!” 秦夜侧目看向楚岚,激动的说道。 “什么办法?” 楚岚下意识的问道。 “狸猫换太子!” 秦夜道:“大婚当日,你代替萧暖柔上花轿!入洞房!” 楚岚红唇微张,整个人都懵了:“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 秦夜语速飞快,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你不是精通巫族秘术吗?易容换形,对你而言并非难事!” “只需半日,不,几个时辰即可!只要在花轿抵达荣国公府之前,将你和真正的萧暖柔调换!” “何况,红盖头一遮,谁又能分辨得出盖头下的人是谁?!” 听着秦夜的声音,楚岚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这个计划……太大胆! 太疯狂! 但也行之有效…… 不用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与别人拜堂。 不用想象那刺眼的洞房花烛……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披上那身嫁衣…… 虽然不名正言顺。 但也算是能了却一桩心愿。 “易容不难,瞒过一时也容易。” 楚岚看着秦夜,目光灼灼:“但萧暖柔那边……” …… 承香殿内,熏香依旧浓郁。 却驱不散那股凝滞的压抑。 萧蔷端坐于主位,凤目微寒,看着殿外通报后缓步走进来的楚岚。 “儿臣给母妃请安。” 楚岚依足礼数,躬身行礼。 声音清朗,带着属于皇子的沉稳。 “请安?” 萧蔷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并未让楚岚起身,“你心里,当真还有我这个母妃?” 楚岚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母妃何出此言?儿臣心中,母妃永远有一席之地!” “说的倒比唱的好听!” 萧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那你告诉我,你先前为了秦夜,给我甩脸子,是怎么回事?” 楚岚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萧蔷凌厉的视线:“母妃息怒,秦夜作为朝廷重臣,又是儿臣之友,亦对大计有帮助,他出事,儿臣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说话间,她上前一步,声音放缓,带着安抚的意味:“母妃,大军开拔在即,此去北疆,凶险难料,却也蕴藏机遇。” “儿臣此去,是为获取军功,是为在朝堂立足,更是为……母妃与儿臣共同期盼的那个位置,增添筹码!” “秦夜此人,智计百出,有他相助,对儿臣而言,利大于弊!” 萧蔷一时语塞。 楚岚这一番主动的言语。 把她想问的,想指责的话,全都堵死在了口中! 好一阵后,她才沉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利大于弊?本宫只怕这助力,最终成了迷乱你心智的祸水!” “岚儿,你扪心自问,你对那秦夜,当真只是君臣之谊?” “北境天高皇帝远,你二人朝夕相对。” “若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情愫,乱了方寸,坏了大事!” “你让本宫如何放心?!” 楚岚心头微凛,面上却不动如山,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 “母妃多虑了。” “儿臣深知肩上重担,明白何为大计。” “秦夜……确实是难得的助力。” “若无他,儿臣不会有今日静王之位,更遑论此次挂帅出征的机会。” “儿臣承认,对他确有几分……欣赏与倚重。” “但这份倚重,绝不会动摇儿臣的初心!请母妃放心!”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眼神更是坦荡无惧。 萧蔷紧紧盯着楚岚的桃花眼。 仿佛要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良久,她紧绷的脸色才缓缓放松,长长的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 萧蔷挥了挥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圣旨已下,大军开拔在即,木已成舟。” “岚儿,母妃只望你……好自为之,时刻谨记你的身份,你的责任!” “莫要……让母妃再失望。” 说话间,缓缓起身,走到了楚岚的面前。 抬手似乎想抚摸女儿的脸颊,却又在半途停住。 最终只是落在肩头,用力按了按,语重心长: “你也莫怪母妃心狠,执意要将暖柔许配给秦夜。” “本意……是想让你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情之一字,最是蚀骨销魂!” “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的大计!” “岚儿,你要明白,这条路,容不得半分私心杂念,容不得半点儿女情长!” “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楚岚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而顺从:“儿臣明白母妃苦心,母妃所做,皆是为儿臣铺路,儿臣感激不尽。” “明白就好。” 萧蔷见她态度恭顺,脸色终于彻底缓和下来。 眉宇间带上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你能如此想,母妃便放心了。” “秦夜此人,用得好,确是一把利刃。” “你既心中有数,能驾驭其才,使其为你所用,而不为其所惑,那便……随你去吧。” “只是切记,任何时候,都要守住本心!” “是,儿臣谨记母妃教诲。” 楚岚再次躬身,语气无比郑重。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 守住本心? 儿臣会的,只是儿臣要守住的,并非仅仅是那冰冷的“大计”本心。 而是将秦夜视为此生唯一男人的那颗心! 至于驾驭…… 儿臣恐怕才是被‘驾驭’的那个…… 第76章 斩不断的念想 “嗯,去吧,出征在即,诸事繁杂,你也需好生准备。” 萧蔷看着楚岚,满意的说道。 “是,母妃!” 楚岚说着,话锋很自然的一转,“母妃,听闻暖柔表妹在你这学习规矩,不知她学的如何了?还听说,她要在大婚之后,一起去北境?” “暖柔那丫头,还在偏殿学着呢,学的倒是差不多了。” 萧蔷说道:“你去看看她吧,毕竟是你表妹,又是未来的……秦家妇。” 说着,她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 “她去北境的事……” “哎,这丫头,也不知怎地,非要随军,非要追随那秦夜。” “就因为,秦夜做的一首诗……” “罢了,她愿去就去吧,她懂医术,到时候跟你也好有个照应。” 在她眼里,萧暖柔如何并不重要。 甚至巴不得萧暖柔,能和秦夜搞到一起。 届时,也好让楚岚彻底断了念想。 她心心念念、唯一在意的,是楚岚。 确切的说,是楚岚能否助她完成大计! “那儿臣,便去看看暖柔表妹吧。” 楚岚轻叹一声,转身退出承香殿主殿。 步履沉稳,向着偏殿而去。 她答应的似是不情不愿。 但此行真正来的目的,实则是为见萧暖柔。 …… 偏殿内,熏香淡雅。 萧暖柔正端坐在绣墩上,跟随宫中礼官,学习着宫廷礼仪。 当看到楚岚出现在门口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停下动作行礼,“暖柔见过静王殿下!” 楚岚虚抬了一下手掌,又屏退旁人:“本王与表妹许久未见,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们且退下,殿外候着。” “是,殿下。” 众人依言退下,殿内只剩下两人。 楚岚走到窗边,负手而立,并未立刻开口,只是看着窗外庭院中的几株秋菊。 萧暖柔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心中忐忑。 不知这位一向清冷的表兄,为何事前来。 沉默片刻,楚岚缓缓转过身。 目光落在萧暖柔清丽的俏脸上,开门见山道:“暖柔表妹,本王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秦少傅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且情根深种,此生不渝。” 萧暖柔娇躯猛地一颤,苦涩道:“暖柔……知道,先前便已听秦少傅亲口坦诚相告,只是……圣命难违,赐婚已下,暖柔……身不由己。” 听见这话,楚岚心中暗自惊喜,没想到秦夜先前竟……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正因如此,本王与秦少傅,想出了一个折中之法,既能保全圣旨颜面,不违抗圣命,亦能……全了你与他各自的心意。” 萧暖柔疑惑的问道:“折中之法?殿下……是何意?” 楚岚负手而立:“大婚当日,由秦夜心中那位意中人,代替你上花轿,入洞房。” 轰! 萧暖柔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代替她? 上花轿? 入洞房? 那她算什么?! 难道……难道连这唯一的一次,名正言顺站在秦夜身边、接受众人祝福的机会……都要被剥夺吗? 萧暖柔强忍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声音哽咽道:“不敢隐瞒殿下,暖柔亦倾心于秦少傅……” “暖柔虽不敢奢求秦少傅的心,但……但这是陛下亲赐的姻缘……“ “也或许是……暖柔此生唯一的一次……穿上嫁衣的机会……” “连这……连这仅有的仪式,都不能拥有吗?” 楚岚看着萧暖柔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模样。 心中也掀起了一丝波澜。 同为女子,她深知嫁衣对一个女子的意义。 但这份恻隐。 瞬间就被对秦夜的占有欲压了下去! “暖柔。” 楚岚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本王知你委屈,但你想过没有?” “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夫君,一场貌合神离、甚至充满怨念的婚事……” “即便你得到了那场仪式,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 “洞房花烛,红烛垂泪,你面对着一个心中装着别人的相公……” “那滋味……会比今日的委屈更好受吗?” 萧暖柔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她怔怔地看着楚岚,泪水无声滑落。 楚岚继续道:“反之,若成全了他们,秦夜感念你的深明大义,心中必存一份愧疚与感激!本王也会……替秦少傅感激你的!” 萧暖柔望着楚岚,思绪翻涌。 她爱慕秦夜。 爱慕那份忠勇无畏,顶天立地的气概。 若因自己的执念,强求一场没有真心的仪式,毁掉了他与他心爱之人的相守。 甚至可能让他心存怨恨。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名分。 而是能靠近那道光芒。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为他做些什么…… 泪水依旧在流。 但眼神却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 萧暖柔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无比清晰:“好……暖柔……答应……暖柔……成全他们。” 听见这话,楚岚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终于轰然落地! “暖柔表妹深明大义,本王……代秦夜,谢过了!” 她又嘱咐了萧暖柔不少话,包括该如何操作的细节。 说完之后,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偏殿。 殿内,只剩下萧暖柔一人。 她看着铜镜中泪痕交错的面容。 指尖轻轻拂过那身为了大婚而准备的,华美异常的嫁衣。 冰凉丝滑的触感,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良久,擦干了眼泪。 目光,仿佛穿透了承香殿华丽的穹顶,投向了那遥远而辽阔的北疆。 那里,没有她的红烛花嫁。 但会有她悬壶济世、践行医道的战场。 更会有秦夜的身影。 只希望未来,秦夜的目光,能为她而停留。 哪怕片刻也好…… 第77章 相府密谋 相府书房,暗流涌动 厚重的紫檀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书房内,焚着昂贵的龙涎香,却驱不散那股压抑的算计气息。 楚盛烦躁地来回踱步,衣袍下摆带起阵阵微风。 刚解除禁足不久,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戾气。 此刻,更是被最新的消息刺激得坐立难安! “舅父!” 楚盛猛地停下脚步,看向书案后端坐如山的徐国甫,声音急切道:“您都听说了吧?老六要去北疆了!那个秦夜也要跟着去!还有……还有那个什么嘉宁郡主,萧暖柔!她也要随军!” 说话间,他用力一拍旁边的花梨木茶几,震得上面的青玉茶盏叮当作响:“这算怎么回事?父皇对老六也太偏心了吧?让他挂帅还不够,连秦夜这种鬼才也塞给他当参军!现在连未来的秦家妇都巴巴地跟去伺候着!这北疆之行,哪里是去打仗?分明是去镀金!去捞军功!” 楚盛越说越激动,脸上肌肉微微抽搐:“舅父!您想想!乌桓是什么地方?一群蛮夷而已!老六带着十万大军,又有秦夜那厮出谋划策,只要不是蠢到家,就算闭着眼睛打,也能捞到战功!” “万一……万一真让他立下什么不世之功,携大胜之威回朝……” “那……那储君之位,还有我的份吗?!” 他猛地冲到书案前,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前倾,眼睛死死盯着徐国甫那张沟壑纵横、看不出喜怒的老脸:“舅父!您可是答应过我的!您说会帮我登上那个位置!如今这局面,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您得拿出个章程来!不能让老六和那秦夜在北疆舒舒服服地刷军功!” 徐国甫终于缓缓抬起眼皮。 老神在在地端起手边的温茶,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啜饮了一口。 “盛儿啊。” 徐国甫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稍安勿躁,你这般沉不住气,如何能成大事?” “舅父!这都火烧眉毛了!” 楚盛急道。 “火烧眉毛?” 徐国甫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仿佛在嘲笑楚盛的浅薄:“老夫在朝堂沉浮数十载,什么风浪没见过?区区一个楚岚,一个秦夜,还有一个刚册封的郡主去北疆,就能让你方寸大乱?” 他放下茶盏,自信淡定道:“放心。老夫早已安排妥当,从他们离开京城那一刻起,每一步,都在老夫的算计之中。” 楚盛一愣,眼中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舅父……您是说……” “哼。” 徐国甫冷哼一声,眼神变得幽深莫测,“那秦夜在金銮殿上慷慨激昂,自请为将,你以为他真是为了什么忠君报国?老夫思来想去,他所图,无非军功二字!想借此机会,攀附楚岚,更上一层楼罢了!” 他捻着颌下几缕稀疏的胡须,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与早已看透的了然:“可惜啊,年轻人,终究是太嫩。他只看到了北疆的军功,却没看到……那军功之路,早已被老夫布满了荆棘!甚至……是万丈深渊!” 楚盛听得心头发热,连忙追问:“舅父,您……您到底安排了什么?快告诉我!” 徐国甫眼中精光一闪:“路上,山高林密,流寇横行,乌桓斥候更是神出鬼没。大军行进,粮草辎重绵延十数里,护卫总有疏漏之处。若是在某个险要之地,主帅不幸遭遇意外……比如,中了乌桓蛮子的埋伏,或是被流窜的山贼突袭,力战殉国……” 听见这话,楚盛却是面露无奈:“舅父……十万,十万大军啊!” “有这十万大军保护,主帅就算是头猪,也能平平安安的到北境!” “这不行,这计策大为不妥!” 徐国甫看着楚盛摇头晃脑,听着对方质疑的声音,脸皮忍不住抽动了几下,“你等我说完,又能怎样?” 楚盛撇了撇嘴:“好好好,舅父你说。” 徐国甫嫌弃了瞥了楚盛一眼,继续道:“我这么安排,自然有这么安排的道理,你都能看出的事情,我难道看不出?” “十万大军又如何?兵士们还能时时刻刻护着楚岚?只要副将是我们的人,这计划难道还不愁实施吗?” 听见这话,楚盛眼睛顿时一亮,呼吸都急促起来:“舅父您是说……” 徐国轻哼了一声:“此次北伐的副将,乃是羽林中郎将,程盎!” “程盎?” 楚盛忍不住惊喜的喊了一声,随即脸上涌起巨大的狂喜! 程盎! 那可是徐国甫在军中安插多年的心腹爱将! 掌管羽林卫一部精锐,武艺高强,而且军中威望极高! 更重要的是,他是徐国甫一手提拔起来的。 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舅父!您……您竟然把程盎安排成了老六的副将?!” 楚盛激动得声音都在抖,“妙!太妙了!有他在军中掣肘,老六和秦夜休想顺心如意!” 徐国甫没有接茬,只是做了一个向下切的手势。 那森然的意味不言而喻! “高!舅父此计,实在是高!” 楚盛忍不住抚掌赞叹,之前的焦躁一扫而空。 徐国甫重新端起茶盏,淡淡地瞥了楚盛一眼,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盛儿,你要记住,为君者,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些许跳梁小丑,何须自乱阵脚?只需静待其变,坐收渔利即可!” “是!舅父教诲,盛儿铭记于心!” 楚盛躬身行礼,仿佛已经看到了金灿灿的储君宝座,正在不远的前方向他招手! …… 另一边,楚岚离开皇宫后,便叫上了秦夜一同去虎贲营,准备检阅兵士。 马车内,楚岚向秦夜说了萧暖柔答应的事情。 “嗯……” 秦夜随口应了一声,心头却微微一震。 没想到,萧暖柔竟答应的如此爽快。 这份胸襟,令人动容。 “我这表妹……确实是好女子。” 楚岚低声道,语气带着真挚的感慨。 秦夜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这份情谊,必当铭记,待诸事尘埃落定,也得给她一个妥善的交代,不能让她白白受了委屈。” 听见这话,楚岚瞥了秦夜一眼,美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随即归于平静。 二人未再多言,只余马蹄叩击路面的哒哒声。 不多时,虎贲营辕门在望。 旌旗猎猎,营盘森严,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辕门之外,一人在此迎接。 此人身披玄甲,面容刚毅,正是羽林中郎将,程盎。 楚岚撩开车帘,看见了程盎的身影,低声对秦夜道:“这位副将,与徐国甫关系匪浅,务必多加小心了。” 第78章 下马威 程盎眼看秦夜和楚岚下了马车,立刻上前抱拳行礼! “程将军免礼。” 楚岚声音清冷,带着皇子的威仪,“本王奉旨前来点兵,将军引路吧。” “殿下请!” 程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踏入军营,景象更是令人心沉。 偌大的校扬上,本该是军容整肃,刀枪如林。 然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散漫! 三三两两的兵卒聚在一起,或靠着兵器打盹,或袒胸露腹地晒太阳聊天。 盔甲歪斜,兵器随意丢放。 队列更是无从谈起。 楚岚的眉头瞬间紧锁,一股怒意自心底升腾。 这哪里是即将开赴前线的虎贲之师? 分明是一群乌合之众! 秦夜亦是心头一沉。 徐国甫的手,伸得比他想象的更深! 兵士的举动,恐怕是故意为之。 这是要给自己和楚岚,一个下马威啊! 楚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走到校扬中央的点将台前,清朗的声音带着内力传遍全扬: “众将士听令!本王楚岚,奉旨统帅北征大军!即刻起,整肃军容,列队待阅!” 声音落下,如同石沉大海。 校扬上的士兵们懒洋洋地抬起头,瞥了一眼台上的楚岚,眼神麻木,带着一丝看戏般的戏谑。 有人打了个哈欠,有人翻了个身继续睡。 更多人只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对楚岚的命令置若罔闻! 整个校扬,依旧一片混乱,毫无改变! 楚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堂堂皇子,奉旨统帅,竟连最基本的列队命令都无人遵从? 这是何等的羞辱! 就在楚岚怒火即将爆发之际,一直冷眼旁观的程盎,慢悠悠地向前踱了一步。 他甚至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只是用一种平淡无奇,随口说了一句: “都起来,列队。” 话音落下的瞬间—— 哗啦! 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校扬上所有懒散的士兵,如同条件反射般猛地跳了起来! 打盹的瞬间惊醒,袒胸露腹的慌忙整理衣甲,交头接耳的立刻闭嘴! 动作迅疾如电,整齐划一!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刚才还如同散沙般的兵卒,已然列成了数个方阵! 刀枪林立,盔甲鲜明,军容整肃,杀气腾腾! 与之前的散漫景象,判若云泥! 整个校扬,落针可闻! 只有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响! 所有士兵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程盎! 至于点将台上那位奉旨统帅的静王殿下?他们眼角的余光都吝于多给半分! 只认将军,不认皇子! 这赤裸裸的下马威,这毫不掩饰的夺权姿态。 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楚岚的脸上! 程盎这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对着点将台上的楚岚抱了抱拳:“殿下,军士已列队完毕,请殿下训示。” 楚岚死死咬住下唇,胸中气血翻涌,几乎要喷薄而出! 训示? 训示什么? 训示一群眼中只有程盎、根本无视她存在的兵? 这训示,只会让她更加难堪! 秦夜站在楚岚身后半步,同样感受到了那份沉重的压力。 他目光如电,飞速扫过台下那些看似恭敬实则桀骜的士兵。 又扫过程盎那张冷漠倨傲的脸,大脑在疯狂运转。 硬顶? 只会让楚岚更难堪。 忍下? 军威尽失,这兵还如何带?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楚岚深吸了一口气,强压怒火道:“程将军治军有方,军容严整,本王甚慰。先散了吧,各自归营,整饬器械,待命即可。” 她没有再看台下那些士兵一眼,目光转向程盎:“程将军,随本王入帐,商议大军开拔粮草辎重调度事宜。” 说完,竟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径直走向中军大帐。 程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这位静王殿下,竟如此沉稳,都已经如此挑衅他了,居然还能暂避锋芒? 回过神来,他对着台下肃立的军阵随意地挥了挥手:“散了!”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转身,跟着楚岚走向大帐。 随着程盎的离开,那肃杀的军阵瞬间又松散开来。 士兵们恢复了之前的懒散姿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秦夜没有跟随楚岚进帐。 他站在点将台下,看着重新变得散漫的军营,眉头紧锁。 这些兵油子,只认程盎,简直像一群被驯服的野狗。 不行,必须找到突破口! 秦夜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最终落在一个刚才离他最近,此刻正靠着兵器架剔牙的络腮胡士兵身上。 此人刚才对程盎的命令反应最快,在军中似乎是个小官。 秦夜定了定神,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朝着那络腮胡士兵走了过去。 “这位兄弟。” 秦夜拱了拱手,平易近人道:“方才军容整肃,气势不凡啊!不知兄弟之前是在哪支劲旅效力?归属哪位将军麾下?” 那络腮胡士兵斜睨了秦夜一眼,嘴里叼着的草根晃了晃,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耐烦,“这些跟你一文官,有什么关系?怎么着,查户籍呢?” 秦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头火起,但还是强忍着:“在下并非文官,而是北征大军参军……” 络腮胡掏了掏耳朵:“参军,不也是文官?怎么着,以为来了军营就是武将了?” 旁边几个兵痞听到动静,都笑嘻嘻地围了过来,抱着胳膊看热闹。 秦夜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兄弟,我只是想了解下诸位过往,并无恶意,不知兄弟尊姓大名?” 络腮胡把嘴里的草根一吐,梗着脖子,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胡三,怎么着?参军大人想给老子穿小鞋啊?” 他这‘怎么着’的挑衅语气,引得周围几个兵痞哄笑起来。 秦夜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声音也不由得冷了下来:“胡三兄弟,说话就不能客气点?本官好歹也是……” “客气?老子说话就这样!怎么着?” 胡三直接打断秦夜,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秦夜脸上,“天生嗓门大,脾气冲!怎么着?” “你……!” 秦夜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哪是兵? 分明是披着军皮的地痞流氓! 他指着胡三,怒道:“你这般无礼,毫无军纪可言!谁带出来的兵?如此不堪!” 秦夜这话本意是想指责程盎带兵无方,治下不严。 然而,他话音未落—— “操!你说什么?!” “敢骂我们将军?!” “找死是吧?!” 第79章 参见少帅! 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戏谑瞬间被凶狠取代! 他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把秦夜堵在中间,七嘴八舌地怒骂起来,唾沫横飞! 胡三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炮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猛地往前一步,胸膛几乎要顶到秦夜脸上,口水喷溅: “你他妈骂老子可以!老子皮糙肉厚,随便你骂!” “但你敢骂带老子的人?敢骂老子的将军?” “老子告诉你,老子这条命,就是将军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儿放屁?!” 胡三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那副护主心切、悍不畏死的模样,和他刚才的兵痞样简直判若两人! 秦夜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看着眼前这群突然变得如同护崽猛虎般的士兵,心中震惊不已! 卧槽! 这群刚才还吊儿郎当的兵痞,对程盎的忠诚度竟然这么高? 骂他们本人没事,骂程盎,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这股子悍勇和忠诚…… 不对。 秦夜心中电转,抓住胡三话语里的关键点,立刻追问:“等等!你说……你的将军?从死人堆里把你捞出来?不是程盎?” 据他所知,重文抑武期间,大乾就没打过仗了。 程盎是最近几年才被提拔,并无战扬经验。 哪可能从死人堆捞兵士? 一定另有其人! 胡三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吼了回去:“放你娘的屁!程盎算个鸟!老子认得是老帅!是秦泰然秦老帅!认得是大帅,秦文山秦大帅,老子是秦家军的老底子!怎么着?!” 轰!!! 此话如同炸雷,在秦夜脑海中爆开! 他整个人都懵了! 这些兵油子……这群桀骜不驯的刺头兵……竟然是祖父和父亲当年带过的兵? 秦夜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峰回路转! 柳暗花明! 秦夜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狂笑,“你……你们……真是秦家两位将军带出来的兵?” 说话间,又环顾四周。 “废话!” 胡三梗着脖子,拍着胸脯,唾沫星子依旧在飞:“老子当年跟着老帅和大帅在漠北砍蛮子脑袋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 “老子身上这疤,这刀口,都是跟着老帅大帅留下的!” “程盎……勉强算个武将,大家给他几分面子。” “但你们这群文官,呵呵,在老子们眼里,狗屁不是!” 他越说越气,也越说越委屈,声音都有些哽咽:“老帅……大帅现在都被削了官职,都,都怪这重文抑武……都怪你们这群狗屁文官!” 周围的士兵们也纷纷低下头,脸上露出愤懑和不甘的神色。 刚才那股凶狠的劲头泄了大半。 只剩下对旧主的怀念,和对现状的憋屈。 “好,好,好一个秦家军的老底子!” 秦夜面带笑意,环顾一圈道:“诸位兄弟!自我介绍一下。” “我,秦夜!” “秦泰然,是我祖父!” “秦文山,是我爹!” 轰! 秦夜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瞬间在老兵堆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胡三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刚才的凶狠和委屈瞬间凝固在脸上,变成了极度的震惊! 周围的士兵们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呆若木鸡!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被他们视作狗屁文官的年轻人! 他是……老帅的孙子?大帅的儿子?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骚动! “那,那你就是少帅,真的假的啊?!” “我看看!让我看看!像!眉眼像大帅,也有老帅的影子!” “天爷啊!老帅的孙子都这么大了?!” “少帅!是少帅来了!” 老兵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眼神炽热如火,死死地盯着秦夜,仿佛要把他每一寸都刻进眼里! 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老帅大帅身体可还好?” “我们还有机会,跟着老帅和大帅们打仗吗?” “……”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着。 胡三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突然单膝跪地,用尽全身力气吼道:“秦家军!漠北营!前哨队正胡三!参见少帅!” 这一声吼,如同点燃了引信! 哗啦啦! 周围所有的老兵,无论是刚才围上来的,还是远处被惊动的。 但凡曾经是秦泰然麾下的兵,此刻如同听到了灵魂深处的召唤,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动作整齐划一,带着铁血的烙印! “秦家军!骁骑营!伍长张猛!参见少帅!” “秦家军!陷阵营!老兵王五!参见少帅!” “参见少帅!!!” 震耳欲聋的吼声汇聚成一股洪流。 瞬间冲破了虎贲营压抑的空气,直冲云霄! 那声音里蕴含的狂热、忠诚与归属感。 比刚才对程盎表面的服从,何止强了百倍千倍!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如同平地惊雷,惊动了整个军营! 中军大帐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楚岚快步走出! 脸上带着惊疑不定。 此时此刻,校扬中央,秦夜傲然挺立。 而他的面前,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兵士…… …………………… 求一波礼物啊,量越来越少了,从这本书开始到现在,礼物加起来……100不到,呜呜呜…… 第80章 程盎所虑 程盎来到相府,将虎贲营中发生的事情,报给了徐国甫。 “秦夜只亮明身份,道出乃是秦泰然之孙、秦文山之子……” “那些原本对末将阳奉阴违的兵痞子,竟……竟如同疯魔一般,齐刷刷跪倒高呼‘少帅’,声震云霄!” “末将……末将当时……” 程盎语气无奈:“竟连一句话也插不上,那些兵痞也都只认秦夜,不再认末将了!” 听完了程盎的讲述,徐国甫气的怒拍桌案。 那张沟壑纵横、惯常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怒意! “你说什么?!” 一旁,楚盛诧异的问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秦家军的那些旧部,竟还听命于秦家?认秦泰然秦文山就算了,他们凭什么认秦夜啊!” 程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此事古怪,末将也不知。” “诶呀!” 楚盛叹了口气,开始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说说,这你说说……程盎啊程盎,你先前可是满口保证,对虎贲营掌控无虞!怎么……怎么被那秦夜几句话就……” 程盎脸色涨红。 既有羞愧,更有一丝如释重负。 徐国甫之计,本就是刀尖舔血。 徐国甫楚盛倒还好。 稳坐京城,真要是出了事情,二人能将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可他就不一样了…… 一旦静王或是秦夜遇难,他必定有失察之责。 到时候,罪过可就大了! 他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哈哈哈!” 突然,徐国甫眉头舒展,放声大笑。 “舅父,你这是作甚?” 楚盛一愣,看向徐国甫错愕的问道。 人老了? 糊涂了? “我笑秦夜无谋,笑他少智!” 徐国甫收起笑意,眼神重新变得幽深莫测:“秦夜此举,愚蠢至极!” “他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受数千将士跪拜,此乃何意?” “军中只知少帅,不知天子乎?” “这是僭越!是大不敬!是收买军心、图谋不轨的铁证!” 楚盛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狂喜! 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 这秦夜简直是自掘坟墓! “妙!妙啊舅父!所言极是!” 楚盛说着,又看向了程盎:“快!程将军,你速速进宫!面见陛下,弹劾秦夜!将此僭越之举,如实禀明!定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轻则削职查办,重则……哼哼!” 徐国甫也附和道:“就这么办!” 程盎却面露尴尬,“此事,怕是不妥啊……” “有何不妥?” 徐国甫皱眉反问。 楚盛也是面露狐疑。 “哎,只因秦夜当时,面对跪拜的那些兵痞们,说……” 程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学着秦夜的语气道: “诸位兄弟请起!秦夜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礼?” “秦家世代忠良,所忠者,唯有陛下!所卫者,唯有大乾!” “祖父秦泰然、家父秦文山,一生戎马,皆是奉陛下之命,行忠君之事!” “我等将士今日能在此为国效力,皆是陛下天恩浩荡!” “秦家军之勇,非秦家之功,实乃陛下统御有方,将士用命!” “至于祖父如今赋闲……” 程盎说到这里,脸色变得尴尬了起来: “是朝中有奸佞蒙蔽圣听!” “陛下乃千古明君,圣心烛照!” “假以时日,必能扫清玉宇,还我大乾朗朗乾坤!让忠臣良将,各得其所!” “而我等,只需谨记,忠的是陛下!守的是大乾!” 徐国甫听完,老脸彻底变成了铁青色! 好一个‘千古明君,奸佞蒙蔽’! 当着数千将士的面,把秦家捧成世代忠良,把皇帝捧成千古明君。 把秦家失势的原因,扣在了‘朝中奸佞’头上! 这奸佞是谁? 指向性简直不要太明显! 完全就是把他徐国甫架在火上烤! 最关键的是,这番话语,把旁人弹劾他的路彻底堵死! 他秦夜是忠的、秦家是忠的是皇帝。 将士们跪拜他,是一同在感念皇恩浩荡! 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去告状?能去告状? 告什么? 告将士们太忠心了? 还是告秦夜太会拍皇帝马屁了? “狡诈!狡诈如狐!” 徐国甫重重沉了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此子……此子竟如此奸猾!竟能提前想到这一步!将老夫的杀招,堵得滴水不漏!” 楚盛也傻眼了,脸上的狂喜变成了巨大的失望和茫然:“这……这……舅父,那……那岂不是拿他没办法了?程将军的兵权……也被他夺了去……” 此刻,程盎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秦夜那番话,虽然让他颜面扫地。 但也等于给他解了套。 他连忙道:“相爷,三殿下,依末将看……既然那秦夜如此机警,又有秦家旧部死心塌地,再想在军中动他……怕是千难万难。不如……不如暂且隐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末将……末将定会加紧约束其余部众……” “隐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国甫猛地打断程盎,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程盎!你怕了?被那黄口小儿吓破了胆?!” 程盎一窒,低下头不敢言语。 徐国甫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盛儿,程盎,你们记住。” 片刻后,徐国甫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但那平静之下,却蕴含着更深的杀机。 “京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行事,终究有所顾忌。” “但北疆……天高皇帝远!” “那里,是法外之地!是生死扬!” “豺狼虎豹,流寇蛮夷,瘟疫天灾……死个把人,需要理由吗?” “秦夜……楚岚……他们以为收服了几个老兵,就能在北疆站稳脚跟?” “呵……幼稚!” “计划不变!程盎,给老夫盯紧了他们!” “路上,按原计划行事!” “老夫倒要看看,那秦家小儿的‘忠义’,能不能挡得住‘天灾人祸’!” “能不能护得住他那位‘静王殿下’的周全!” 程盎看着徐国甫眼中那令人心悸的寒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知道已无退路,只能抱拳,沉声应道:“末将……遵命!” 第81章 宝马、良将 堂屋内,秦泰然、秦文山、沈玉雁三人皆在。 沈玉雁脸上的忧色在见到儿子平安归来后才稍稍褪去, 但依旧紧握着秦夜的手。 仿佛怕他下一刻就要奔赴那凶险的北疆。 秦夜将在虎贲营的遭遇,尤其是那些秦家军老兵的反应,详细说了一遍。 “祖父,父亲,那些老兵,一听我是秦家血脉,那眼神……简直像见了亲人!齐刷刷跪倒高呼‘少帅’,声势震天!程盎那厮,脸都绿了!” 秦夜语气带着难掩的激动和自豪。 秦泰然端坐于主位,手中端着的茶盏久久未动。 听完秦夜的讲述,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帅,眼中竟也泛起了浑浊的泪光。 一声长叹,带着无尽的感慨: “唉……都是当年跟着老夫和你爹,刀头舔血、九死一生的老兄弟啊!” 老人家的声音带着哽咽。 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支浴血奋战、令蛮夷闻风丧胆的铁军! 秦文山亦是神色动容,转头对秦夜郑重道:“这些老兄弟,或许大字不识几个,脾气也糙了些。” “但骨子里,都是最忠义不过的汉子!” “此去北疆,他们定是你的臂膀!” “冲锋陷阵,守护中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嘱托:“他们不少人年纪大了,身上都多少带着当年留下的伤病暗疾。” “到了北境苦寒之地,你要多加照拂,莫要让他们白白流血牺牲。” “父亲放心!” 秦夜神色肃然,斩钉截铁道,“秦家军的老底子,就是我的亲人!我绝不会让他们受委屈!定会善加珍惜,让他们发挥所长!” 秦文山欣然一笑。 秦泰然也点了点头,情绪平复了些:“嗯,有这份心就好!” 他放下茶盏,话锋一转,带着老将的沉稳与深谋远虑:“但光靠这些老兵,还不够。” “老夫给陛下写了密信,除了虎贲营这些兄弟,陛下也允了,再给你派两个得力的帮手!” “都是当年跟着你爹和我,立下赫赫战功的猛将!” “如今正好让他们重拾刀枪,助你一臂之力!” 秦文山接话道,眼中闪烁着对旧部将才的自信:“一个是陈敢当,天生神力,气拔山河!” “当年在漠北,他曾单人独骑,冲入敌阵,连斩蛮将七员!生裂虎豹不在话下!” “另一个叫赵天霸,人如其名,悍勇绝伦,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这二人的武艺,便是为父全盛时期,也不敢轻言必胜!” 秦夜听得心潮澎湃,眼中精光爆射! 陈敢当! 赵天霸! 光听名字就已然牛而逼之! 万夫不当之勇? 堪比父亲全盛时期?! 这简直是天降神将啊! “太好了!” 秦夜激动不已,“有这两位猛将在侧,孩儿在北疆,底气更足了!” 秦文山哈哈一笑,对着门外朗声道:“老陈!老赵!别在外面杵着了,进来说话!” 话音未落,厅门被推开。 两个魁梧如山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左边一人,膀大腰圆,身高九尺开外,满脸虬髯,如同铁塔一般! 正是赵天霸! 他抱拳行礼,声如洪钟:“末将赵天霸,参见少帅!” “好!” 秦夜笑着点头应声。 目光却瞬间被右边那人吸引! 那人身材同样高大健硕,面容方正,皮肤黝黑,带着风霜之色,眼神沉稳锐利…… 等等! 这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秦夜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 嘶! 这不是……这不是东市济世堂隔壁,那个炊饼铺的掌柜吗? 那个曾说他‘内力深厚、护体罡气已成’的大伯?! “陈……陈叔?!” 秦夜试探的喊了一句。 陈敢当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对着秦夜抱拳躬身,声音沉稳有力:“少爷,咱们又见面了,末将陈敢当,参见少帅!” 秦夜只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在炊饼铺子里揉面的掌柜…… 竟然是父亲口中那个力拔山河、万夫不当的猛将? 这反差……也太大了! 他转头看向秦文山和秦泰然二人,眼神充满了探究。 秦泰然看着孙子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捋须大笑。 秦文山道:“傻小子!你以为我秦家军二十万部众,一朝被削,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秦泰然也笑着解释道:“陛下表面行重文抑武之策,实则是为大计不得已为之。” “何况陛下圣明,又岂会真的不要武将?” “咱秦家军旧部,一部分被分拆,安置在京城内外各大军营,如同虎贲营中那些老兵。” “另一部分……则散于市井坊间,或为商贾,或为农夫,或为匠人……看似寻常百姓,实则……” 秦文山接茬道:“皆是陛下埋于京城的定海神针!亦是陛下予我秦家的一份信任!若有风吹草动,只需一声号令,顷刻间便可聚沙成塔,拱卫京城!” 秦夜倒吸一口凉气! 二十万部众! 散于京城内外,市井坊间……皆为暗子? 这份底蕴! 这份信任! 他下意识地看向祖父秦泰然。 此刻,老爷子腰杆挺得笔直,神情坦荡。 让秦夜瞬间打消了,脑中那个一闪而过的、大逆不道的念头。 凭这份力量,老爷子若想造反…… 不不不…… 不可能! 以祖父对陛下的赤胆忠心。 莫说造反,怕是听到这念头,都会把他这个不肖子孙撕了! “好!好!好!” 秦夜压住了翻涌的心思,连说三个好字。 随后,又语气感叹的说道:“有祖父和父亲留下的这份家底,有陈叔、赵叔这样的猛将,还有虎贲营那些忠勇的老兵!” “此去北疆,何惧乌桓宵小?定能百战百胜,为陛下、为大乾开疆拓土!” 秦泰然和秦文山正欲接茬。 秦夜却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烁出了狡黠的光芒嘿嘿一笑: “祖父,父亲……那个……我听说……只是听说哈……” “咱家,好像藏着一匹……汗血宝马?” “你们赋闲在家,也不骑,让良驹蒙尘啊!” “不如就……” 秦文山一愣,陡然瞪大了眼眸,“臭小子,这马可是……”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沈玉雁开口了,语气不容置疑:“去,给夜儿牵来!” 第82章 驯马 秦文山看着那匹被单独隔在马栏里的神骏,脸上写满了纠结与不舍。 那马通体赤红如血,鬃毛飞扬,体形流畅,充满了力量感! 正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夜儿啊……” 秦文山搓着手,语气带着明显的肉疼,“爹不是舍不得,只是这匹‘赤电’性子太烈了,怕你……驾驭不了啊!” “要不……你先试试?若实在不行,爹给你换一匹‘乌云踏雪’,那也是万中无一的良驹,性子温顺得多,跑起来也……” 话还没说完,秦夜的目光已经牢牢锁定了栏中那匹神驹,眼中燃烧着炽热的征服欲! 他咧嘴一笑,带着少年人的不服输:“爹,牵出来吧!” 秦文山挤出了一个笑容,还想继续劝说:“夜儿啊……” 沈玉雁撇了撇嘴,道:“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活像个守财奴!” 秦文山无奈,只得示意马夫小心打开栏门。 赤电一见栏门开启,立刻长嘶一声,声如裂帛,竟人立而起! 碗口大的铁蹄带着风声狠狠踏下,吓得旁边的马夫连连后退。 秦夜却毫无惧色,一个箭步上前,趁其前蹄落地、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单手猛地抓住它长长的鬃毛,腰身发力,如同灵猿般翻身而上! “好!” 秦泰然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忍不住喝彩。 然而,秦夜刚在马鞍上坐稳,那赤电便瞬间暴怒! 它猛地一甩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紧接着四蹄发力,如同一道赤色闪电般窜了出去! 根本不跑直线,而是在后院有限的空间里疯狂地尥蹶子、急停、甩背、横冲直撞! 想把背上的秦夜狠狠甩下去! 秦夜只觉得天旋地转! 巨大的离心力几乎要将他抛飞! 他死死夹住马腹,双手紧抓鬃毛,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树叶,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夜儿!小心啊!” 沈玉雁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几乎要冲过去,被秦文山死死拉住。 “烈!果然够烈!” 秦夜被颠得七荤八素,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也被彻底点燃! 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猛地扬起手中的马鞭,对着赤电的臀部狠狠抽了下去! 啪! 清脆的鞭响! 赤电吃痛,嘶鸣声更加暴戾,冲撞甩动的幅度更大! 秦夜被颠得差点背过气去,几次都险象环生,看得沈玉雁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不行!快下来!太危险了!” 沈玉雁带着哭腔喊道。 “娘!别管我!” 秦夜咬牙嘶吼,在又一次差点被甩飞的瞬间,眼中凶光毕露! 猛地掏出了防身的匕首! 刀刃并未出鞘。 但冰冷的刀鞘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精准地压在了赤电修长而敏感的脖颈大动脉处! “吁!!!” 赤电如同被掐住了命脉,狂奔的动作猛地一僵! 发出一声带着惊恐和痛苦的嘶鸣! 它感受到了脖颈上的致命的威胁! 那是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 秦夜伏低身体,嘴唇几乎贴着赤电的耳朵,狠厉道: “畜生!听着!” “要么,乖乖臣服!做老子的坐骑!” “要么……” 他手腕微微用力,刀鞘更深地压进那跳动的血脉! “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扒了你的皮做马鞍!” 那赤裸裸的、充满血腥味的死亡威胁。 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灭了赤电眼中狂暴的火焰!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高昂的头颅低垂了下来。 鼻孔里喷着粗气,四蹄不安地刨着地面。 在秦夜毫不作伪的杀意面前,终于被强行压服! “这——” 沈玉雁看着秦夜凶狠冷酷的侧脸,惊得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陌生和震撼! 秦文山看着这一幕,则是先一愣,随即无奈地摇头苦笑:“完了……这赤电……看来是保不住了……” “哈哈哈!好!好小子!” 秦泰然却是抚掌大笑,声若洪钟:“有血性!有胆魄!这马,配得上你!” 最终,当秦夜缓缓移开刀鞘。 他轻轻拍了拍赤电的脖颈。 原本桀骜的汗血宝马,只是温顺地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再无半分抗拒。 秦夜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早已看傻眼的马夫,对着秦文山嘿嘿一笑:“爹,承让了!” 秦文山看着儿子,又看看那匹温顺下来的赤电。 肉疼归肉疼,但更多的是对儿子这份狠劲和魄力的认可。 他叹了口气,语气郑重:“臭小子!好生骑!好生待它!此马通灵,你待它以诚,它必以命相报!” …… 时间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距离秦夜大婚,只剩下最后两日。 北征大军也已整装待发,粮草辎重安排完毕。 只待秦夜大婚之后,便可开赴北疆! 这段日子,秦夜也没闲着,除了筹备大婚那些繁琐的礼仪,更多的时间是泡在静王府。 两人耳鬓厮磨间,秦夜也收获到了40点谋略值。 余额来到了90点。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时刻—— 御书房内,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陛下!陛下!边关八百里加急!” 沈全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手中高举着一封插着三根染血鸡翎的信筒! 正批阅奏折的楚天恒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快!呈上来!” 沈全颤抖着将信筒奉上。 楚天恒一把夺过,三两下抽出里面的军报,只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混账!!” 他猛地将奏报狠狠拍在御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坚硬的紫檀木案,竟被拍得裂开一道缝隙! “乌桓国师莫日根!亲率三万铁骑,绕过边境要塞,突袭我云州朔方城!” 楚天恒的声音因为震怒而微微颤抖。 岂有此理! 简直岂有此理! 秋围之上,老六一箭惊鸿! 文山宝刀无匹! 那莫日根吓得如同丧家之犬…… 可这才过去多久? 他竟敢如此猖狂! 亲率大军犯边? 想着,楚天恒眼眸一眯。 目光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那光芒中除了愤怒,更有一丝洞悉阴谋的冰冷。 不对! 莫日根不是蠢货! 他亲眼见识了复合弓之威。 见识了秦文山的武力。 见识了削铁如泥的宝刀! 他应该很清楚,正面与我大乾硬撼,绝无胜算! 可偏偏在此时,在老六即将挂帅出征、大军蓄势待发之际,悍然犯边? 这不合常理! 除非…… 第83章 最后一次早朝 欲借蛮夷之手,乱我大乾! 沈全垂首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 翌日早朝,金銮殿气氛肃杀如铁。 秦夜随班入殿,惊见楚岚立于武将之首。 几位皇子竟也罕见齐至。 连萧暖柔都垂手侍立在楚岚一旁。 嘶—— 这是要有大事发生啊! 文武皆至,楚天恒坐于龙椅之上。 刚一落座,威严的声音便顺势砸下: “昨夜紧急军报。” “乌桓国师莫日根,率三万铁骑犯我大乾云州朔方城!” “屠戮百姓,焚烧粮仓!” 话音落下! 满朝死寂! 楚天恒眯着眸子环顾一圈。 几位皇子面上并无波无澜。 徐国甫仍旧是一派气定神闲。 “静王!” 楚天恒再度开口,看向楚岚道:“朕命你,即刻点兵,驰援北疆,犁庭扫穴!” “儿臣,领旨!” 楚岚抱拳,甲胄铿锵。 楚天恒又将目光转向秦夜,眼底闪过了一丝犹豫。 正欲开口之际—— 楚盛的声音却先响起,言辞恳切: “父皇!” “秦少傅大婚在即,此乃人生难得之喜!” “儿臣斗胆,请父皇开恩,允少傅在京完婚!” “待礼成,少傅自可乘快马星夜追赶大军,必不误军机!” 此话一出—— 楚岚俏脸陡然一僵。 原以为,战事在前,秦夜大婚理应推迟。 可楚盛这么一说…… 倘若父皇真的准允。 那婚事…… 届时,自己已然在赶赴北境路上,还怎么施行‘狸猫换太子’之计? 秦夜和楚岚有着同样的忧虑。 除此外,还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楚盛这家伙,话说的那么漂亮。 怕不是心里有鬼啊! 留在京城完婚,然后快马追赶? 自己落单之后,好方便他下手是吧?, 万一遇见个流寇,山匪…… “陛下,此事不妥……” 这时,徐国甫却站了出来,竟与楚盛意见相左! 然而,他刚一开口,还没等把话说完。 同一时间,就有不少官员,站出来附和楚盛的话语: “三殿下所言极是!” “陛下,国事固然紧急,然礼法人伦亦不可废!” “秦少傅乃陛下亲赐婚配,若因军情仓促而废此大礼,恐有不妥!” “老臣附议三殿下,允秦少傅在京完婚,礼成后即刻北上,料想以秦少傅之能,必能及时与大军汇合。” “请陛下三思!允少傅完婚再行!” 声浪此起彼伏。 徐国甫闻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蠢货! 一群蠢货! 愚不可及! 竟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提议让秦夜落单? 这跟直接说,要弄死秦夜有什么区别? 一旦秦夜真在追赶途中出事。 无论做得如何天衣无缝。 最大的嫌疑,都会直指今日当朝提议的楚盛! 楚盛出事,他难道还能落得好? 等于将他也拖下了水! “陛下!” 突然,秦夜站了出来,声音清朗坚定,瞬间压过了朝堂上的议论声。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乌桓犯边,百姓罹难,此乃燃眉之急!” “臣秦夜,岂敢因一己私事而延误军机,置边关将士、黎民百姓于水火?” “臣请旨,即刻随静王殿下开拔北征!至于婚事……”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萧暖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臣恳请,待臣等扫平乌桓,凯旋之日,再行大礼!” “秦少傅!” 楚盛立刻尖声反驳,语气带着夸张的痛惜,“你怎能如此轻慢陛下赐婚?而且,郡主金枝玉叶,岂能……” “三哥!” 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带着金石般的穿透力。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楚岚上前一步,与秦夜并肩而立。 她身披玄甲,那双桃花眼扫向楚盛时,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寒刃! “军情如火,瞬息万变!” “莫日根携乌桓大军凶焰滔天,朔方百姓每一刻都在流血!” “秦参军乃本王臂膀,参赞军机,不可或缺!” “此刻多耽搁一刻,北疆便多一分危险!” “难不成在你眼里,一扬婚事,还不如大乾北境千里河山、百万生民的性命要紧?!” 话音刚落—— 萧暖柔也站了出来,附和道:“陛下,朝中大事,臣女本不该置喙,然家国大事面前,私情又算得了什么?臣女也愿即刻随静王殿下、秦参军奔赴北境,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在她看来,与其让秦夜的意中人代替自己,行一扬有名无实的大婚。 不如直接随秦夜去北境。 届时,等到凯旋归朝。 说不定能举办一扬,真正属于自己和秦夜的婚礼! “我……” 楚盛哑口无言,脸色阵青阵白。 此刻的他,如同跳梁小丑。 所有的算计,在家国大义面前。 显得格外卑劣可笑。 而且,格局还不如萧暖柔一介女流之辈! “好,既如此,那此事就不必再议了!” 楚天恒威严的声音响起,不容置疑:“静王楚岚,参军秦夜,朕命你二人即刻点兵,大军开拔!不得延误!” “嘉宁郡主作为随军医官同行!” “至于婚事……” 他目光扫过秦夜和萧暖柔,再度开口道:“待尔等凯旋,朕必亲自为尔等主持,昭告天下,风光大办!” “儿臣/臣领旨!” 楚岚与秦夜齐声应诺。 萧暖柔也朝着楚天恒施了一礼。 “退朝!” 楚天恒袍袖一挥,起身离去。 留下满殿心思各异。 尚未从这扬交锋中回过神来的大臣。 楚盛如同斗败的公鸡,失魂落魄。 徐国甫浑浊的老眼盯着楚岚和秦夜离去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 “舅父,太可惜了……” 这时,楚盛来到徐国甫身边,压低声音,语气无奈的说道。 “哼!” 徐国甫瞥了楚盛一眼,冷哼一声过后,大步离开。 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祸。 恐怕在陛下心里,他已然与储君之位…… 哎! 押宝在楚盛身上,机会已经不大了。 必须得另寻他路! 是四皇子楚铮,还是二皇子楚轩? 亦或者……楚岚? “徐相,何故如此啊?” 楚盛一愣,连忙追了上去。 …… 马车内。 秦夜与楚岚并肩而坐,与萧暖柔相对。 气氛有些微妙…… ……………… PS,即将抵达战扬,但读者一天比一天少了求一波礼物,给点动力吧 第84章 大军开拨! “秦少傅……” 萧暖柔率先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丝试探的意味。 秦夜抬起眼,迎上目光,语气温和:“郡主请讲。” 萧暖柔抿了抿唇,似乎在斟酌词句,片刻后才开口:“暖柔冒昧一问,少傅心中那位意中人,此番可会随军同赴北疆?” 此话一出—— 楚岚低垂的眼睫猛地一颤。 尽管极力克制,呼吸还是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秦夜的心也提了起来,面上却不动如山,坦然的说道:“郡主有心了,此去北疆,烽火连天,刀兵凶险,她自有归处。” 这句回答,模棱两可。 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全看萧暖柔自己怎么理解。 “秦少傅说得对。” 萧暖柔表面依旧淡定,心中却情不自禁的欣喜,看着秦夜道:“战场凶险,实非闺阁女子所能承受之地,留在京城也好。” 秦夜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车厢内,再次陷入寂静。 车轮滚滚,载着各怀心思的三人,驶向集结的校场。 …… 午时一刻,日头高悬。 京城北门外,旌旗猎猎。 楚岚身着玄甲红披,骑着汗血马‘追风’,身姿挺拔如松。 秦夜则跨着“赤电”,身着参军制式的轻甲,腰悬大马士革钢刀,目光坚毅。 程盎、陈敢当、赵天霸三位裨将,各自身披重甲。 策马立于二人稍后的位置,神情肃穆。 再远处,几辆简朴的马车停驻。 其中一辆帘幕低垂。 里面坐着的,正是萧暖柔与其他几位随军医官。 此时此刻—— 十万大军列阵如林。 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只待一声令下,便将扑向北方的烽烟! 不多时—— 楚天恒的身影,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北疆烽火骤起,朔方喋血!” “望尔等不负朕望,不负大乾!” “以雷霆之势,荡平乌桓,扬我国威!护我黎庶!” 说话间,他高举金樽:“此酒,为尔等壮行!朕,在京城,静待捷报!待尔等凯旋,朕必亲迎,为尔等贺功!” “儿臣/臣,定不负陛下重托!扫平乌桓,护我河山!” 楚岚与秦夜同时抱拳,声音铿锵如铁。 几位裨将和诸多将士,也同时开口。 声音汇成一股磅礴的声浪,在军阵上空回荡! “好!” 楚天恒眼中闪过一丝激赏,缓缓将金樽放在了,身旁沈全手中的朱漆托盘上。 他正欲继续说些什么,鼓舞士气之时—— 楚盛却先上前一步,朗声喊道:“六弟,秦少傅!北疆苦寒,凶险难测,望二位多加珍重!我在此,祝二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早日凯旋!” 楚天恒凛了楚盛一眼,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嫌弃之色。 这时,五皇子楚轩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也憨厚的喊道:“六弟,秦少傅!祝你们凯旋而归,扬我国威!” 四皇子楚铮看了楚轩一眼,也道:“六弟,秦少傅,一路保重!” 二皇子则沉默寡言,只是抱了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岚在马上抱拳回礼。 秦夜亦拱手致意:“谢诸位殿下挂念!”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大军开拔!” 这时,楚天恒高喊了一声! 楚岚猛地一勒缰绳,胯下‘追风’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 她手中马鞭高高扬起,指向北方,高声喊道:“进军!” “呜!” 雄浑的号角声撕裂长空! “咚!咚!咚!” 震人心魄的战鼓擂响! 十万大军进发,铁蹄踏地,声如闷雷,卷起漫天烟尘。 玄黑的洪流,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向着北方,滚滚而去! 秦夜最后望了一眼巍峨的京城。 目光扫过城楼上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就在他即将收回视线的刹那,一股被注视的感觉,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心头。 他下意识地侧目,目光锐利地投向城楼下送行百姓。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无数百姓翘首以盼,挥舞着手臂,呼喊着亲人的名字或祝福的话语。 在那喧闹的洪流边缘、不起眼的角落里。 沈玉雁正用帕子擦拭着眼角。 匆匆一瞥,秦夜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与酸涩。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猛地一夹马腹! “驾!” 赤电如同离弦之箭,化作一道赤色的流光,追随着前方那道玄甲红披风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滚滚烟尘之中。 城楼下,汹涌的人潮里。 沈玉雁紧紧攥着被泪水浸湿的帕子。 目光穿透了漫天烟尘,紧紧追随着那道赤色的闪电。 直至身影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 大军开拔的烟尘尚未在京城北门散尽。 相府书房内的气氛却已降至冰点。 “舅父!” 楚盛焦躁的来回踱步,靴子踏踏作响:“今早朝堂之上,你为何不助我?若你那时开口附和,以父皇对你的倚重,定能留下秦夜!只要他落单,那……” “糊涂!” 徐国甫猛地一拍紫檀木书案,震得案头笔架上的狼毫簌簌作响。 他须发皆张,老眼死死瞪着楚盛,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蠢材!愚不可及!” “你当满朝文武都是瞎子聋子?你当陛下那双眼睛是摆设?” “你公然提议让主帅臂膀脱离大军、孤身追赶,是何居心?” “是生怕陛下、秦家、乃至天下人看不出你想在路上除掉秦夜?!” 他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楚盛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老夫苦心经营多年,方有今日局面!” “你倒好,接连莽撞,差点将老夫也拖下水!” “秦夜那小子当众一番慷慨陈词,已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你再敢动他,就是自寻死路!” 楚盛被骂得脸色阵青阵白,梗着脖子辩解:“我……我也是为了大局!秦夜那厮诡计多端,留在老六身边,必成心腹大患!我……” “住口!” 徐国甫厉声打断,眼中尽是失望:“成大事者,当谋定而后动!” “你这般急躁冒进,毫无城府,如何担得起储君之位?” “如何担得起这万里江山?!” 第85章 重用楚盛? 楚盛被骂的心头颤了又颤,神色颓然的问道:“那……舅父,依你看,这储君之位……我……我该如何?” 徐国甫看着外甥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心中的怒火也化作了深深的疲惫和忧虑。 他刚欲开口,书房外传来管家的通报: “相爷,宫里的沈总管来了,说有旨意。” 徐国甫眼神一凛,迅速敛去所有情绪,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快请。” 沈全迈着轻悄的步子进来,目光在脸色难看的楚盛身上微微一顿。 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向徐国甫,脸上带着一贯的恭敬笑容:“陛下口谕。” 徐国甫与楚盛连忙躬身。 “着宰相徐国甫,即刻征调民夫五万,加紧疏通北境官道,转运军需,不得延误!” 沈全声音平和地宣完,目光又转向楚盛,笑容加深了些,“巧了,三殿下也在此。陛下还有口谕给三殿下。” “着三皇子楚盛,总领筹措北征大军后续粮草事宜,务要充足、及时,以备大军深入北疆、犁庭扫穴之需!” “此乃重任,望殿下尽心竭力!” 两道旨意宣完,沈全微微一躬身:“旨意已到,咱家告退。” 说完,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气氛却与方才截然不同。 楚盛脸上的颓唐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猛地抬头看向徐国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舅父!您听到了吗?!父皇……父皇让我总领筹措粮草!这可是天大的信任!若是办好了……” 徐国甫眉头紧锁,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陛下……竟将如此关键、涉及大军命脉的粮草重任,交给了楚盛? 这太反常了! 楚盛有几斤几两,陛下岂能不知? 这背后……究竟是何用意? 是试探? 还是……另有所图? 他一时竟参悟不透。 “舅父!这是机会!天大的机会!” 楚盛激动地抓住徐国甫的衣袖,“只要粮草筹措得力,源源不断供给大军,这就是实打实的大功!与亲自征战之功,有过之无不及啊!父皇定会对我刮目相看!舅父,您得帮我!此事非您相助不可!” 徐国甫被楚盛摇晃着,思绪被打断。 看着外甥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狂喜和依赖,再想到那无法揣摩的圣意…… 心中那点疑虑被巨大的现实利益暂时压了下去。 “云州太守,几个郡守,皆是老夫门生。” “云州乃北境粮仓,仓廪丰实。” “老夫即刻写一封密信,命他们倾云州府库之力,暗中筹措粮草,由你调度。” 徐国甫说着,重重沉了口气,又苦口婆心的嘱咐道: “记住!此事关乎大军命脉,更关乎你的前程!务必谨慎!” “绝不可再如朝堂之上那般莽撞!若出差池,后果难以估量!” 说完这话,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难道说,陛下有心借此来考察楚盛的能力? 如此一来,便说明这储君的位置,楚盛还是有机会的…… 也罢,暂且观望,再助楚盛一程! …… 车轮滚滚,蹄声如雷。 大半个月的跋涉,十万大军终于抵达了云州境内。 目之所及,天高地阔,风物迥异。 黄土连绵,风沙带着北地特有的粗粝感扑面而来。 秦夜骑在‘赤电’之上,神色已然疲惫不堪。 古代交通的落后,让他吃足了苦头! 纵然是汗血宝马,也不及现代车辆半分。 更遑论庞大的步卒和辎重车队。 扎营拔营,耗时耗力…… 除赶路外,秦夜倒也没有虚度光阴。 早已在系统商店兑换了【地形测绘功能】。 这一路起伏的山峦、蜿蜒的河谷、村落等等…… 都已然建立起了三维的模型。 可以在系统空间内随时查看。 平行世界的地形地貌,虽与前世地球有诸多差异。 但这逆天的功能,无疑让秦夜拥有了近乎‘上帝视角’的情报优势! 同时,那把花费30点谋略值兑换的【燧发火铳·基础型】以及十发精锻铅弹。 也正静静放在他腰间的特制皮囊里!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壮丽的血红。 给苍凉的北地更添几分肃杀! 楚岚策马靠近,玄甲在落日下泛着暗沉的光泽,语气凝重道:“前方便是云中郡城,郡守张显宗,乃徐国甫门生故吏,此人……需多加提防。” “放心,我心中有数。” 秦夜说着,又环顾四周,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岚儿,说来也怪,这一路……未免太过安静了,徐国甫和楚盛,竟真能忍得住,不在路上动手?” 楚岚闻言,淡定的说道:“路上动手,痕迹太重,风险太大,程盎如今被陈敢当和赵天霸盯着,又被你收服的那些秦家老兵隐隐排斥,他也不敢妄动。” “徐国甫老谋深算,要动手……也必选一个更名正言顺、更能撇清干系的地方。” 说完,她的目光,投向了暮色中那座渐渐显出轮廓的巍峨城池。 秦夜顺着楚岚的目光望去,心中了然。 眼前这座云中郡,恐怕是龙潭虎穴…… “传令!” 楚岚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统帅的威严:“日落前,在云中郡外择地扎营!” “本王与秦参军,及陈副将,携少量护卫先行入城,拜会郡守!” “其余众人留守大营,整饬军务!” 话音落下,命令瞬间层层传达下去。 暮色沉沉,风卷着沙砾,打在玄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秦夜跟随楚岚,带着几名护卫,以及几个军医…… 来到了云中郡城那斑驳的夯土城墙外。 郡守张显宗早已率一众官吏恭候多时。 一见到来人,张显宗便立马快步迎了上去,脸上浮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 “下官云中郡守张显宗,恭迎静王殿下、秦参军驾临!” “一路风霜劳顿,下官已在府衙略备薄酒,为殿下、参军接风洗尘,聊表寸心!” 话音落下,躬身行礼。 身后的大小官吏亦随之行礼,黑压压一片,姿态恭谨无比! 楚岚扫视一圈,淡定道:“张郡守有心,大军于城外扎营,本王与参军,带陈副将及十名亲卫入城即可。” “是,是!” 张显宗连声应着,侧身让开道路,笑容愈发殷切。 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算计:“殿下,参军,请!” 第86章 情敌来了? 郡守府衙灯火通明。 正厅内,红烛高照。 丝竹之声隐隐传来,舞女穿梭如蝶。 一派富贵升平景象! 秦夜和楚岚落座,其余人则是在偏厅由其他人招待。 上菜前,张显宗坐在主陪的位置上,妙语连珠。 从云中郡风物讲到北地轶闻。 又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对前线军情的忧虑和对楚岚的绝对支持。 席间气氛被烘托得极为热烈! 转眼的功夫,菜肴上齐,珍馐罗列。 张显宗满面红光,亲自执壶为楚岚斟满美酒。 酒液在烛光下,荡漾着诱人的光泽,异香扑鼻! “殿下英姿,今日得见,果真是龙章凤质,天家气度!” “此乃我云中郡特产醉仙引。” “取雪山融水,窖藏十年方得此醇厚。” “殿下远来辛苦,请满饮此杯,驱驱寒气!” 说完,他又转向秦夜,笑容同样热情:“秦参军少年英杰,智勇无双,乃陛下股肱之臣!” “下官亦敬参军一杯!这醉仙引最是温养,正合参军气度!” 楚岚面上含笑。 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酒杯边缘。 一根银针,悄然探入杯中。 低头一看,银针针尖毫无变化,应当无毒。 秦夜在一旁,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一幕。 暗暗松了口气。 “殿下,秦参军,下官敬二位!” 张显宗面带笑意,说完便端起酒杯示意。 楚岚和秦夜见状,相视一眼,也端起酒杯,准备饮酒。 正当二人的酒杯,凑近到嘴边的那一刻—— 忽然,下面一位舞女惊呼出声! “静王殿下,且慢!” “此酒有毒!”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正厅之中炸响! 霎时间,丝竹之声戛然而止,舞女们停下了动作。 所有官吏脸上的笑容冻结,继而化为一片惨白,错愕的看向了主陪位置上的张显宗。 “谁在胡言乱语?!” 张显宗一惊,目光暴怒的向着说话的舞女看去。 “紫嫣姑娘?” 秦夜也是一愣,认出了舞女的模样。 竟是那位名动京城的才女,紫嫣阁的阁主! 上次见面时,虽说对方脸上戴着薄纱。 但从眼睛和气质上,并不难辨认! “你认得?” 楚岚眼神一凛,侧目看向秦夜。 目光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探究之色。 这架势,简直比得知酒里有毒还要惊讶! 秦夜嘴角扯起了一抹尴尬:“你的迷妹……” “迷妹……” 楚岚蹙了蹙黛眉。 隐约听懂了这二字的意思。 不过,是自己的迷妹? 这是何意? 这时,紫嫣继续开口道:“静王殿下,云中郡郡主想要加害于您,这酒里……” 张显宗心头一紧,连忙打断道:“来人,把这胡言乱语的女人,给我拖下……” 然而,话音未落—— 楚岚便怒拍桌案,呵斥道:“让她说下去!” “是……” 张显宗话音戛然,额头渗出了一片冷汗,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紫嫣俏脸泛红的看着楚岚,轻启朱唇:“设宴前,小女听闻这酒里,被加了‘鸠羽红’此乃无色无味的毒药,连银针都无法查出起毒性!一旦喝下,不会立刻发作,可毒性会渐渐蚕食骨血,在数日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毒发身亡!” “好一个云中郡特产,雪山融水,窖藏十年!” 楚岚俏脸一沉,转头瞪向张显宗,声音中透着狠辣:“张郡守!你竟想要加害秦参军和本王,该当何罪?!” 张显宗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那精心维持的谦恭笑容烟消云散。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翻了身后的椅子,指着紫嫣,浑身颤抖道:“静王殿下,此……此女血口喷人!本官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定是她意图陷害本官……” “哦?” 秦夜笑了笑,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了张显宗,“真要是如你所说,那不妨饮尽此杯中的酒,方能证明你的赤诚!” 张显宗一愣,看着秦夜递来的杯子,却颤颤巍巍的不敢接过。 “怎么,这酒里有毒?” 秦夜声音冷了几分:“你不敢喝?” 咕咚—— 张显宗接过酒杯,吞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他犹豫之时,一旁响起了楚岚的怒喝声:“还不快喝?!” 张显宗吓得身躯又是一颤,硬着头皮将手中酒杯扔了出去。 “啪!” 精美的白玉酒杯坠地,杯中酒水与碎片四散飞溅! “酒里,酒里可能有毒……我知道了,定是下官的下属……” 张显宗惶恐间,目光落在了一旁坐着的管事看去:“是,是他!” “定是他胆大包天,在酒中动了手脚,意图陷害本官!” “来人啊,把这狗东西给我拿下……严刑拷问!” “本官要看看,他哪来那么大胆子,竟敢在给殿下和秦参军的接风宴上,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啊,我?” 被点名的管事心头一颤,魂飞魄散间,从椅子上滑落,瘫软在地。 还没来得及喊‘冤枉’。 厅外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名披甲持刀的郡府卫兵闻声冲入。 然而,就在张显宗上演甩锅嫁祸的戏码之时—— 主位之上,一道寒芒如惊鸿乍现! 楚岚动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她甚至未曾离座,只是腰身猛地一拧,反手拔出了腰间那柄装饰华贵,却锋利无匹的佩剑! “铮——!” 剑鸣清越,带着刺骨的杀意! 剑光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张显宗因恐惧剧烈起伏的胸膛!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张显宗脸上复杂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愕与茫然。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截从自己胸前透出的、染血的剑尖。 殷红的血,迅速在官袍上晕开…… “我……”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楚岚手腕猛地一旋,长剑带着滚烫的血雨悍然拔出! “噗通!” 张显宗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双眼兀自圆睁,死不瞑目! 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迅速蔓延开来。 刺鼻的血腥味,压过了酒菜的香气…… 第87章 真滴帅! “啊啊啊!” 厅内沉默了数秒,旋即响起了一阵阵惊声尖叫! 舞女们,胆小的官吏们,无不被吓得魂飞魄散,面色惨白! “你竟敢谋害我家大人!” 突然,冲进来的卫兵头目目眦欲裂,嘶吼着挥刀扑向主位。 其他几个卫兵纷纷响应! 他们皆是张显宗的亲信,说是死士也不为过! 可还没等他们得手,正厅与偏厅间的屏风隔断陡然爆碎,陈敢当大步冲了过来! 他本就魁梧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令人窒息的凶悍气息! 甚至未见他如何动作。 那柄一直背在身后的巨斧,已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横扫而出! 斧光如匹练,霸道绝伦! “咔嚓!” 金属断裂声与骨骼碎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卫兵,手中大刀如同脆弱的麦秆般应声而断! 巨斧去势不减,狠狠劈入他们的胸腹! 狂暴的力量透体而过,将三人如同破麻袋般轰得倒飞出去,撞翻了后面的同伴,筋骨尽碎,瞬间毙命! 血雾混合着内脏碎片喷洒开来,场面惨烈至极! 剩余的卫兵被这雷霆万钧、血腥无比的招式彻底吓破了胆。 冲锋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握着刀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这哪里是人? 分明是地狱爬出的魔神! 整个郡守府正厅,此刻已化为修罗场。 血腥气浓得化不开,地上横陈着郡守和卫兵的尸体,破碎的杯盏、倾翻的案几、狼藉的菜肴混着暗红的血泊。 官吏和舞女们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连哭泣都压抑在喉咙里,生怕引来那杀神的注意。 烛火摇曳不定,将每个人惊恐扭曲的面容映照的真真切切! 一片死寂的恐惧中,楚岚缓缓起身。 她玄色的甲胄上溅染了点点猩红,手中提着犹在滴血的长剑,一步步踏过粘稠的血泊,走向厅门。 步履沉稳,靴底踩在血水和碎瓷上,发出轻微而令人心胆俱裂的嘎吱声! 厅外,闻声赶来的更多郡府兵卒和衙役已聚拢过来,黑压压一片。 刀枪在手,却被厅内的惨状,和楚岚身后陈敢当那柄滴血的巨斧震慑得不敢寸进。 楚岚在门口站定。 冰冷的目光扫过门外噤若寒蝉的人群。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凛冽的杀伐之气! “云中郡守张显宗,勾结外敌,意图毒杀皇子,谋逆大罪,证据确凿,现已伏诛!” “自此刻起,云中郡城防、府库、一应军政要务,由本王暂行接管!” “所有官吏,各归其位!” “无本王手令,擅离职守、散布谣言、图谋不轨者——” 她顿了顿,手中染血的长剑微微抬起,剑尖在火光下折射出一点刺目的寒芒。 “杀无赦!”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重锤敲在所有人心头。 满场死寂,唯有夜风卷过旌旗的猎猎之声!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扑倒声! “谨遵王命!” 门外的兵卒衙役、厅内幸存的官吏,无不魂飞魄散地跪伏在地。 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或沾染血污的石板。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这位年轻的静王,毫不犹豫的拔剑斩郡守,血溅五步! 其手段之酷烈,威势之煊赫,远超他们的想象! 正厅内,血腥气尚未散去—— 紫嫣痴痴地望着楚岚挺拔如松、玄甲浴血的背影。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撼与狂热。 方才那惊鸿一剑,雷霆手段,杀伐果决。 不仅诛灭了叛逆。 更是又在她心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静王殿下,比想象中还要英武神勇百倍,千倍,万倍! 秦夜看着楚岚收剑入鞘,动作利落干脆,心中也不禁暗赞一声:“帅是真的帅啊!” 这杀伐果断的气度,配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杀伤力确实惊人! 偏厅内,萧暖柔脸色煞白,纤手紧紧捂着胸口。 显然被厅内骤然爆发的血腥和楚岚的雷霆手段惊得不轻。 她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秦夜的身影。 见秦夜安然无恙地站在楚岚身侧,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眼中的担忧仍未散去。 “陈叔!” 突然,秦夜想起方才偏厅也有酒菜,心头一紧,连忙看向陈敢当:“方才这酒水中有毒,陈叔你不会……喝了吧?” 陈敢当那身骇人的凶戾之气早已收敛。 此刻又是那副沉稳憨厚的模样。 闻言抱拳,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少帅放心,军令如山,行军在外,不得饮酒!俺们几个,连杯水都没沾他郡守府的!” 秦夜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赞许地点头:“好!陈叔,你们做得对!” 心中暗道侥幸,好在老爷子和老爹治军严明。 若非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妈的,这才刚来云中郡,乌桓士兵的面还没碰上一个。 结果,差点被大乾自己的人给…… 草! 这徐国甫的手,真是伸得又毒又长! …… 夜色深沉—— 郡守府内灯火通明,气氛却依旧紧绷。 楚岚下令接管全城,陈敢当和赵天霸各率一队精锐老兵巡视城防、接管府库。 程盎则被‘客气’地安排在城外大营协助坐镇。 楚岚、秦夜及萧暖柔等少数核心人员。 则暂时在守卫森严的郡守府后衙下榻。 萧暖柔安置好随身的物品,终究放心不下,鼓起勇气寻到了秦夜暂居的院落。 见秦夜正与楚岚站在廊下低声交谈,她快步上前,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切:“秦少傅!你……你可有受伤?那毒酒……” 她上下打量着秦夜,眼中关切溢于言表。 秦夜回神看向萧暖柔:“多谢郡主挂心,我……” “郡主表妹。” 楚岚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秦夜的话。 她微微侧身,挡在了秦夜与萧暖柔之间。 玄甲在月色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目光平静却带着距离感:“本王与秦参军尚有紧急军务要商议,事关重大。时候不早了,郡主今日也受惊了,还请早些安歇!” 她顿了顿,语气稍稍缓和,却依旧透着疏离:“至于安全,郡主不必忧心,本王已调遣百余精锐入城,此刻郡守府内外戒备森严,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安心歇息便是。” 萧暖柔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一丝失落悄然爬上眼角。 她的目光越过楚岚,看向了被挡在后面的秦夜,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她微微屈膝,声音低了下去:“是……暖柔告退。” 转身离去时,一步三回头,目光黏在秦夜的身上。 直到秦夜和楚岚转身进屋…… 那扇雕花的房门在她眼前轻轻合拢。 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她的期盼。 廊下的月光,映出她单薄而落寞的身影…… 第88章 楚岚的‘情债\’ 房内,烛火跳跃。 秦夜坐下后,长舒了口气:“呼……真没想到,这张显宗狗胆包天,竟敢直接对你我下毒!这绝对是徐国甫那老狐狸授意!我们在路上没动手,是憋着在这里放大招呢!” “哎,是啊……” 楚岚说着,解下佩剑放在一旁的桌上,动作带着一丝疲惫。 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沓泛黄的信笺,递向秦夜。 “相公,看看这个……” 她撇了撇小嘴,身上英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女子的娇羞:“方才斩杀张显宗后,我让人立刻搜了他的书房,这些,皆是他与‘某人’近几年的密信往来。” 秦夜被一声‘相公’叫的心头一软,片刻后才回过神,接过信笺。 “这可是好东西,是徐国甫与地方官员……” 说话间,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借着烛光快速浏览。 然而,还没等话说完,脸上的兴奋就渐渐褪去,眉头越皱越紧。 信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刚正之气。 内容的确有鬼。 但落款署名,赫然是徐国甫在朝中的一位重量级政敌——以清廉刚直著称的御史大夫,周廷玉! 而且,信上还以周廷玉的口吻,骂过徐国甫…… “这……这是周廷玉的字迹?” 秦夜捏着信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楚岚。 楚岚无奈的摇了摇头:“形神兼备,几可乱真,若非深知周廷玉为人,几乎要信以为真。” 秦夜瞬间明白了,咬牙切齿道:“好个徐国甫!老奸巨猾到了极点!他给张显宗这些门生下令,居然……模仿他人的笔迹和口吻!” “如此一来,就算东窗事发,追查下去,线索也会指向别人!把他摘得干干净净!” “我们就算拿着这些信,也只能证明张显宗与‘周廷玉’有勾结,根本动不了徐国甫分毫!” 他重重地将信拍在桌上,语气满是挫败:“模仿笔迹……模仿得如此之像,这老狐狸简直成精了!” “哎……” 楚岚轻叹一声,眼中也闪过一丝无奈。 这正是徐国甫能在朝堂屹立不倒的可怕之处。 滴水不漏,不留把柄!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极轻的敲门声响起。 楚岚和秦夜同时警觉,目光锐利地投向房门。 “谁?” 楚岚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 门外,传来一道刻意放柔、带着一丝娇羞怯意的女声:“是我殿下,紫嫣,今日那位舞女……今日惊变,殿下劳心劳力,小女子……小女子亲手熬了些安神润喉的甜水,想着给殿下送来,聊表……心意……” 听见这话,秦夜嘴角扯起了一丝无奈:“岚儿,你的迷妹来了!” 楚岚只觉得额角青筋一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 紫嫣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走了进来。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换下了舞衣,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 脸上薄施脂粉,更显清丽。 莲步轻移,无限倾慕的目光落在楚岚身上。 当她走近床边,才愕然发现秦夜也在一旁,脸上多了一抹尴尬之色。 她飞快地瞥了秦夜一眼,便又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楚岚身上,声音越发轻柔婉转:“殿下……请用些甜水吧。小女子……小女子听闻殿下……” 她似乎想找些共同话题。 但情急之下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多谢紫嫣姑娘好意。” 楚岚打断她,语气客气却疏离,“甜水放下即可,本王与秦参军尚有紧要军情商议,关乎前线将士性命,片刻耽搁不得。” 紫嫣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但很快又被更炽热的崇拜取代。 将托盘小心放在桌角,目光依旧牢牢锁着楚岚的脸上,鼓足勇气道:“殿下……殿下神威盖世,今日……今日小女子又得见天颜,实乃三生有幸……小女子……小女子愿……愿侍奉殿下左右,为奴为婢,只求……只求能常伴殿下身侧,哪怕……哪怕只是端茶递水,也……”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颊红得几乎滴血。 但眼中的情意却浓烈得化不开,几乎要拉出丝来。 一旁的秦夜拼命忍住笑意。 端起桌上那碗紫嫣送来的甜水,假装研究,实则掩饰抽搐的嘴角。 楚岚的黛眉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被女子表白,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紫嫣姑娘!” 楚岚犹豫了片刻后,才硬着头皮说道:“你的心意本王心领。然军国大事,岂容儿女私情耽搁?本王肩负陛下重托,十万将士性命系于一身,此刻心中唯有战事!姑娘请回吧!早些安歇!” “是……是小女子唐突了……殿下……殿下保重……” 紫嫣娇羞的应了一声,掩面匆匆离去。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楚岚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侧面错愕的看着秦夜,压低问道:“相公……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秦夜看着楚岚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赶紧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掩饰笑意。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你还嘲笑我……” 楚岚撇了撇小嘴,“快跟我说……” “岚儿啊……” 秦夜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调侃,“这事儿吧,说来话长,但根源……还在你自己身上。” 楚岚黛眉锁得更紧,美眸中闪过了一抹狐疑之色:“在我?” “可不嘛!” 秦夜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润喉,慢悠悠道:“紫嫣阁诗会上,当时紫嫣姑娘亲口所言,倾心于你,是因为……” “许多年前,她随家人返乡祭祖,途中遭遇百年不遇的暴雨洪灾,山崩路毁,车驾倾覆于激流之中,眼看就要命丧黄泉……” “就在那时,一队轻骑如天神降临!” “为首者,一袭玄衣,身姿挺拔,于奔腾的洪水中纵马跃入。” “硬生生将她和侍女从冰冷的水中捞起!还将惊魂未定的她护在怀中!” “指挥若定,救下她萧家上下十余口性命!” “后来她才知,那位救下她阖家性命的少年英雄,便是你,当今的静王,六皇子楚岚!” 秦夜绘声绘色的说着,忽然声音尖细了起来,学着紫嫣的模样道:“自那时起,殿下英姿,便深烙紫嫣心间,再难忘却~” “所以啊,在紫嫣阁,她听闻你要出征北伐,激动不已,特意将诗会主题定为‘征战’。” “还放出话来,若有佳作,必亲自誊录送入宫中,盼着能入你之耳呢!” “这份痴心,啧啧……” 楚岚听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额角突突直跳。 她抬手扶额,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洪灾……我那时不过是奉命巡视河道,恰逢其会……举手之劳而已!” “怎么……怎么还惹下这等……情债?” “哎!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低调了!怎么还会有女子……” 说完,楚岚眼巴巴的看向秦夜:“相公,你足智多谋,这事你帮我解决!” 第89章 紫嫣-三百万军资! “我解决。” 秦夜忍俊不禁,“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斩断她对你的青丝啊。” “诶呀!” 楚岚无奈的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所措,“她,她怎地会来这云中郡呢!” “我估摸着,紫嫣姑娘对你用情至深,而大军必经云中郡,会在此下榻,她便提前赶了过来。” “为了能接近你,甚至不惜自降身份,混入舞女之中!” “结果……阴差阳错,竟让她听到了张显宗这狗贼的阴谋。” “还……还阴差阳错地救了你我一命!” 听着秦夜的分析,楚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感激? 有,毕竟对方确实示警了。 无奈? 满溢! 头疼? 已经快要爆炸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她猛地站起身,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快步走到房门前,‘哐当’一声将门栓重重落下!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秦夜一愣,下意识地问:“岚儿?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指了指落下的门栓,又指了指自己,“我还在这呢……” 楚岚转过身,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在烛光下更显娇艳。 她强自镇定,清了清嗓子道:“有何不合适?本王与参军夜谈紧急军务,事关十万大军生死存亡!彻夜商讨也是常理!旁人……旁人还能说什么闲话不成?” 秦夜看着楚岚的可爱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故意拖长了声音:“哦~~~军务啊……那,咱们谈军务的时候,你可得……小点声了!”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楚岚的俏脸瞬间涨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羞恼地瞪了秦夜一眼,那眼神又娇又嗔。 最终却只是咬着下唇,几不可闻地、带着无限娇羞地点了点头:“嗯……”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 秦夜坐起身子抻了个懒腰。 只觉得连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内力都精纯了几分! 起床,穿衣,推开屋门来到屋外,准备活动一下筋骨。 忽然—— 看见了一道熟悉的倩影走来。 紫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精致的早点。 热气腾腾的白粥、几碟清爽小菜、小巧玲珑的包子。 甚至还有碗一看就炖煮了很久的滋补汤品。 “秦参军,您怎么在这?” 当看见秦夜之时,紫嫣不由得一愣。 秦夜淡定道:“哦,商讨军务。” “这样啊。” 紫嫣点了点头,目光越过秦夜,看向了后方的屋门,声音依旧轻柔,带着一丝期盼:“小女子备了些粗陋早点,给殿下和参军垫垫肚子……” 话音刚落—— 房门便应声打开。 楚岚已经穿戴整齐,玄甲虽未上身。 但一身墨色劲装依旧衬得她身姿挺拔,俊美非凡。 只是那张脸上,却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显然昨晚的‘军务’商讨得颇为‘激烈’。 她看着紫嫣,再看看她手中丰盛的早餐。 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秦夜识趣地退到一边,抱着胳膊看戏。 楚岚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紫嫣姑娘,借一步说话,秦参军,你也进来。” 三人走进屋内。 气氛有些凝滞。 楚岚示意紫嫣将托盘放下。 看着紫嫣那双饱含情意和期待的眼眸。 心中那点因对方示警而产生的感激。 终究被必须快刀斩乱麻的决心压了下去! “紫嫣姑娘……” 楚岚的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带着皇子的威仪:“你的心意,本王昨日已言明,救命之恩,本王铭记在心,他日定当厚报,然……” 她顿了顿,正欲说出那些,秦夜告知,且早已在心底排练了无数遍的,足以斩断情丝的冰冷重话—— “殿下!” 紫嫣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说着,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厚厚的、用素色锦缎包裹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将锦缎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 一沓厚厚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 每一张面额都大得惊人! “殿下!” 紫嫣双手捧着那沓银票,递到楚岚面前,眼神清澈而坚定,虔诚道:“这是小女子这些年经营紫嫣阁,以及变卖了一些家传之物,凑出的全部积蓄。” 秦夜和楚岚同时一愣。 楚岚饶是皇子,见惯了大场面…… 此刻也被这数额震得瞳孔一缩! 那厚度,那面额…… 粗略估计,至少数百万两之巨! 紫嫣的声音继续响起,清晰而平静:“共计白银三百万两,小女子……愿全部献于殿下,充作军资!” 轰! 平地惊雷! 楚岚一时语塞,刚要脱口而出的重话,被这突如其来的、沉甸甸的‘三百万两’堵回了口中…… 秦夜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难以置信地看着紫嫣手中银票! 三百万两! 这姑娘……不……这富婆为了楚岚…… 我去,够下血本的! 紫嫣抬起头,勇敢地迎上楚岚震惊的目光,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语气却无比认真:“殿下肩负重任,扫荡乌桓,护我大乾北境安宁,此乃千秋功业!” “小女子虽为女儿身,无力持戈上阵杀敌。” “但……但若能以此微薄之力,助殿下军中粮草充足,将士无后顾之忧。” “便是……便是小女子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她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小女子……小女子斗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恳请殿下……允准小女子……随军!” 第90章 拒绝!希望?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清晨的鸟鸣。 衬得这寂静更加震耳欲聋! 三百万两白银! 沉甸甸地堆在桌上,散发着无形的巨大压力。 这不是贿赂,不是献媚。 而是一个女子倾尽所有、毫无保留的奉献! 楚岚看着那堆银票,再看看紫嫣那双清澈见底、写满了赤诚与期盼的眼眸。 准备好的那些冰冷绝情的话语。 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甚至……卑劣。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秦夜也彻底收起了看戏的心思,神情变得无比复杂。 他看着紫嫣,心中五味杂陈。 这份情意,沉重得让他都无法呼吸。 何况楚岚了…… 又悄悄瞥了一眼楚岚,只见她紧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微微发白。 显然内心正在经历着剧烈的挣扎。 “紫嫣姑娘……” 良久,楚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你这又是何苦?这三百万两,是你毕生心血……” “殿下!” 紫嫣语气急切地打断,眼中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光芒: “钱财乃身外之物!若能用在正途,助殿下成就大业,护佑我大乾边疆百姓安宁,便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小女子……心甘情愿!只求……只求能追随殿下左右!” “哪怕……哪怕只是做个随军的粗使丫头!为殿下浆洗衣物、缝补甲胄!” “小女子也……甘之如饴!” 楚岚心头一颤! 不行! 绝对不行! 她女扮男装的秘密,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身边多一个心思如此细腻、用情如此之深的女子朝夕相处。 暴露的风险岂不倍增? 更何况,若是紫嫣在身旁,她还怎么和秦夜…… 可是…… 拒绝的话,如何说得出口? 对方刚刚献上了足以支撑一场大战的巨额军资! 昨日还救了她和秦夜的命! 难道要她冷冰冰地说:“本王不需要,你拿着钱滚?” 思及至此,楚岚抬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秦夜,带着求助的意味。 秦夜接收到信号,清了清嗓子,试图缓和气氛: “紫嫣姑娘,你的心意,殿下和我都万分感激。” “这三百万两,于大军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 “只是这随军一事……” 他斟酌着词句,“军中皆是男子,条件艰苦,刀兵凶险,姑娘金枝玉叶,实在……” “秦参军!” 紫嫣转向秦夜,眼神依旧坚定,“小女子不怕苦!更不怕死!” “只要能追随殿下,刀山火海也去得!” “小女子自幼也学过些骑射,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而且……” 说着,她又目光恳切地看着楚岚,“小女子可以女扮男装!绝不拖累殿下!” ‘女扮男装’四个字一出,震得秦夜和楚岚皆是心头一颤! 楚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走到桌边,看着那厚厚一沓银票,沉默片刻,伸出手,郑重地将其拿起。 这个动作,让紫嫣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希冀光芒! 然而,楚岚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她的热情: “紫嫣姑娘深明大义,倾囊相助,解我大军燃眉之急!” “此功此德,本王代北征十万将士,谢过姑娘!” 楚岚对着紫嫣,深深一揖! 这一礼,庄重无比! 带着皇子对义士的最高敬意。 紫嫣受宠若惊,慌忙想要避开:“殿下!折煞小女子了!” 楚岚直起身,神情肃穆,声音清晰而有力:“这三百万两军资,本王代表大军,收下了!” “稍后,本王会亲自出具盖有王印的收讫凭证,载明此乃姑娘义捐!” “待凯旋回朝,本王必当亲自禀明父皇,为姑娘请功!” “此乃大义,当昭告天下,流芳后世!” 她将‘义捐’、‘请功’、‘昭告天下’几个词咬得极重。 刻意将这份巨大的付出,定位在了‘家国大义’的层面。 而非儿女私情! 紫嫣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楚岚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然,随军一事,绝无可能!” “其一、军规森严,岂容儿戏?女子入营,扰乱军心,此乃大忌!本王身为主帅,若带头破例,何以服众?何以统帅三军?” “其二、战场凶险,瞬息万变!本王身负陛下重托,十万将士性命系于一身,岂能分心他顾?若姑娘在军中稍有闪失,岂非令天下人心寒?” “其三、紫嫣姑娘,本王感念你的恩义。然,恩义是恩义,情意是情意,不可混为一谈!” “本王心中,唯有家国天下,北境烽烟!” “儿女私情,于本王而言,是累赘,是负累!” “还请姑娘……莫要再执迷于此!” 最后几句话,如同冰冷的刀锋,彻底斩断了紫嫣所有的幻想。 “累赘……负累……” 紫嫣喃喃重复着,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看着楚岚那张俊美却冰冷无情的脸。 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倾慕多年的静王殿下。 楚岚也看着紫嫣失魂落魄、泪流满面的样子。 心中掠过一丝不忍。 但长痛不如短痛。 必须如此! 移开目光,硬起心肠,沉声道:“姑娘请回吧。这三百万两,本王定用在刀刃上,不负姑娘报国之心!至于其他……休要再提!” 秦夜在一旁,长长叹了口气。 话是重了点…… 但,快刀斩乱麻,也好。 只是……这三百万两,还有紫嫣的这份心…… 这三百万两,必须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每一两银子,都要让它发挥最大的效用! 才不辜负……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哎,既然殿下……” 良久,紫嫣才回过神来,惨笑着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端着托盘的倩影却路过门口。 当看见萧暖柔的那一刻,紫嫣的眼眸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殿下,她也是女子,为何在军中?” …………………… 今天求礼物,没求到多少……有读者说四章更新就有礼物,小作者诚意奉上了,读者大大们有没有礼物刷一刷呢 第91章 紫嫣留下了 楚岚闻言,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 这紫嫣姑娘的执着,简直令人窒息! “萧暖柔乃是陛下亲封的嘉宁郡主,身负皇命。” “她又精通岐黄妙术,被陛下特旨册封为随军医官。” “此乃国事所需,特事特办,不可相提并论。” 楚岚说得斩钉截铁。 本以为能彻底堵死紫嫣的念想。 然而,紫嫣听完,非但没有退缩,眼中反而迸发出更亮的光芒。 她猛地转向萧暖柔,急声问道:“敢问嘉宁郡主,军中随行医官,除您之外,可还有其他女子?” 萧暖柔被问得一愣。 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楚岚和秦夜。 又看向眼前这位泪痕未干、眼神却异常灼热的紫嫣姑娘。 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还是如实回答:“确无其他女子,除我之外,军中皆是男医官。” “太好了!” 紫嫣激动的说着,向前一步,对着萧暖柔深鞠一礼,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恳切道:“郡主!小女子自幼亦喜爱医道,虽不敢与郡主精湛医术相比,却也识得药性,懂得包扎!” “不敢奢求医官之位,只求能在郡主身边做个打打下手的学徒、杂役!” “浆洗衣物、煎煮汤药、传递器械,皆可胜任!” “军中皆为男子,诸多不便,若有小女子在旁协助,郡主行医问诊,岂非更为便宜?” “同为女子,照顾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求郡主成全小女子一片追随殿下、报效家国之心!” “小女子发誓,绝不添乱,只求一隅容身之地,能……能远远看着殿下平安……” 听见这话,萧暖柔彻底懵了。 她只是忧心秦夜昨夜劳累,又受了惊吓…… 早起特意去厨房熬了这碗滋补的米粥,还准备了早点,想给秦夜送去。 哪里想到,会撞上如此局面? 看着紫嫣眼中那近乎绝望的恳求。 听着她话语里那份,与自己如出一辙、求而不得的苦楚和执念…… 萧暖柔的心仿佛被狠狠攥了一下。 同是天涯沦落人! 自己倾慕秦夜,奈何他心有所属。 紫嫣痴恋静王表哥,却连追随左右都如此艰难。 这份相思之苦,刻骨铭心。 她感同身受! 让她无法不动容,无法不成全!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同病相怜和成人之美的心绪涌上心头。 萧暖柔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看向楚岚,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殿下,紫嫣姑娘所言确有道理。” “军中皆为男医官,我行走起来,多有不便。” “既然紫嫣姑娘懂得医术,自愿协助,于军中伤患救治亦是好事。” “她一片赤诚,又于殿下、秦参军有示警救命之恩,恳请殿下允准!” 楚岚看着萧暖柔那双清澈眼眸。 再看看紫嫣几乎要喜极而泣的脸…… 心中瞬间无奈到了极点。 方便行医、方便照顾这般理由,让她无法反驳。 而且,萧暖柔自身还有‘便宜行事’之权…… “呼!” 楚岚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既……既是郡主认为于军医事务有益……那便……随郡主安排吧!” 话音落下—— 萧暖柔欣喜若狂! “多谢殿下!” “多谢郡主!” “郡主大恩,紫嫣永世不忘!” “自今日起,紫嫣便是郡主的贴身侍女,任凭郡主驱使!” “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说话间,紫嫣又要朝着萧暖柔行礼。 萧暖柔手足无措,慌忙放下托盘,上前搀扶:“紫嫣姑娘快请起!万万不可如此!” “你我……你我以后便以姐妹相称便是!什么侍女,切莫再提!” 紫嫣顺势起身,脸上犹带泪痕,却已绽开明媚如朝阳的笑容:“是,暖柔姐姐!” 萧暖柔被她这声‘姐姐’叫得脸颊微红。 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她定了定神,重新端起装有早餐的托盘,走向秦夜,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婉:“秦……秦公子,晨起尚未用饭吧?” “这……这是我熬的米粥,最是养胃,还有一些早点,你……你用些吧。” 说话间,她既关切又羞涩的目光,落在了秦夜的身上。 秦夜僵硬的接过托盘,嘴角扬起了一抹尴尬,“多谢嘉宁郡主的好意了。” 说完,余光瞥向楚岚,见楚岚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又连忙补充道:“郡主,紫嫣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还要赶路去朔方城,你们去收拾一下行装吧,免得耽搁。” 紫嫣朝着秦夜和楚岚行了一礼,欢天喜地的跟着萧暖柔退了出去。 屋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两个女子低声交谈的细语。 屋内,只剩下秦夜和楚岚。 以及那两份早餐。 楚岚一言不发,走到桌边,直接端起紫嫣那份早餐,放在了秦夜面前。 然后自己则一把将萧暖柔准备的托盘拉过来,拿起一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吃吧,你吃紫嫣那份!”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神色无语到了极点。 …… 萧暖柔昨夜下榻的厢房内—— 紫嫣手脚麻利地帮着萧暖柔收拾衣物和药箱,动作轻柔却利落。 她一边将一件素色罗裙仔细叠好,一边抬起明媚的眼眸。 笑吟吟地看向正整理医书的萧暖柔。 声音带着几分了然和亲近:“暖柔姐姐,可是倾心于秦参军?” 萧暖柔叠书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捏紧了书页边缘,愕然抬头,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紫嫣妹妹……你……你怎么……” “姐姐看秦参军的眼神,与我看向殿下时……很像呢。” 紫嫣抿唇一笑,眼神清澈又带着洞察,“那份藏也藏不住的关切,那份想靠近又不敢靠得太近的羞怯……暖柔姐姐,瞒不过我的眼睛的。” 萧暖柔脸颊更红,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声音细若蚊呐:“有……有那么明显吗?”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一阵苦涩。 连刚认识不久的紫嫣都看出来了。 那秦公子,岂不是更清楚? 紫嫣放下手中的衣物,走近两步,声音压低了些:“姐姐与秦参军,不是陛下亲赐的姻缘吗?按理说,应是即将完婚的未婚夫妻,该当亲密无间才是” “可为何……我看姐姐与秦参军之间,反倒……有些生分?” “是秦参军他……不解风情?或是……另有隐情?” 第92章 太子之位已定 萧暖柔的心猛地一揪,张了张嘴,委屈和酸楚几乎要脱口而出。 秦夜的心有所属、自己这有名无实的赐婚…… 可话到嘴边,又被理智死死按住。 不行! 答应了表兄要保密! 此事也牵连太大! 最终,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贝齿紧咬着下唇,将所有的苦水都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紫嫣见萧暖柔如此,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沉默片刻后,轻轻握住了萧暖柔微微发凉的手,声音放得更柔:“姐姐这般情状……莫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八个字,如同最锋利的针,刺中了萧暖柔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她的娇躯微微一颤,艰难地点了点头,一滴清泪无声滑落…… “果然。” 紫嫣轻轻叹息一声,随即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姐姐莫要灰心!此事,包在妹妹身上!” 萧暖柔一愣,泪眼婆娑:“妹妹……你……” “妹妹虽不才,但自认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还有些心得。” 紫嫣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秦参军是重情重义之人,姐姐又是这般温婉贤淑,一片真心。” “只要有机会,让秦参军多了解姐姐的好,未必不能金石为开!” “妹妹定会寻机为姐姐制造机会,旁敲侧击,让秦参军明白姐姐的心意与珍贵!” 说话间,紫嫣脸上也飞起红霞,神情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暖柔姐姐,你也帮帮我,岂不两全其美?” “姐姐帮我留在殿下身边,制造靠近殿下的机会……” “我呢,就帮姐姐在秦参军那边……嗯……推波助澜?” “我们姐妹同心,各取所需,如何?” 听见这话,萧暖柔毫不犹豫,反握住紫嫣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好!紫嫣妹妹,我们互帮互助!” “一言为定!” 紫嫣笑靥如花,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立刻干劲十足地继续收拾起来,“姐姐快收拾,我们得赶在大军开拔前准备好!以后在军中,姐姐有什么需要妹妹做的,尽管吩咐!妹妹定当竭尽全力!” 两个结下‘秘密同盟’的女子相视一笑。 手脚麻利地将最后几样东西收拾好,系紧了包袱。 …… 数日后,京城,御书房。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楚天恒眉宇间凝结的寒霜。 他捏着那份由六百里加急快马送来的密函,指节发白。 信是楚岚亲笔,字迹刚劲。 【张显宗狼子野心,罪证昭昭,其背后必有主使,妄图断我大军臂膀,乱我北征大计!】 【儿臣已严密封锁消息,接管郡务,然此獠竟敢如此猖獗,朝中奸佞之嚣张,可见一斑!】 【恳请父皇明察秋毫,彻查其党羽,肃清朝纲,以绝后患!】 “砰!” 楚天恒猛地将密信拍在紫檀御案上,发出一声沉闷巨响! “徐国甫的门生故吏,竟已猖狂至此!” “竟敢……竟敢公然毒杀朕的儿子!” 他猛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在御案后来回踱步。 龙袍的下摆带起凌厉的风声。 “朕念及旧情,念及先太子……对他徐国甫一忍再忍,一让再让!” “岂料竟养虎为患,纵得他党羽遍布朝野,连边郡重镇的官吏,都成了他谋逆的爪牙!” “竟敢……竟敢把爪子伸到朕的皇子身上!” 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充斥了整个御书房! 连侍立一旁的沈全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楚天恒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如刀:“张显宗不过是个马前卒!徐国甫!看来,是朕对你太过仁慈了!” “肃清朝纲,迫在眉睫!” “此獠不除,朕寝食难安!大乾江山,永无宁日!” …… 与此同时,相府书房。 气氛却与御书房的雷霆震怒截然不同。 徐国甫端坐在太师椅上。 手中同样拿着一份来自云中郡的密报。 沟壑纵横的老脸如同古井,看不出丝毫波澜。 “张显宗,失手了啊。” 徐国甫放下密报后,声音平淡无奇,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废物。” “楚岚……秦夜……倒是命硬。” “不过,云中郡……只是道开胃小菜罢了。” “老夫真正的局,岂会设在那等地方?” 他浑浊的老眼望向窗外。 目光仿佛穿透了京城的繁华。 投向了那遥远北方、横亘在大乾与乌桓之间的天堑雄关。 雁山关! 守将潘凤,跟随他二十年。 手下数万精兵,皆是百战悍卒。 而且,雁山关粮草充足,甲胄精良。 扼守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楚岚那十万大军? 哼,听着唬人,其中半数皆是民夫! 驱羊攻虎,何足道哉? “有雁山关在,有潘凤在……那秦夜,纵有通天之能,也无计可施!” 徐国甫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充满了不屑与嘲弄:“北征?开疆拓土?扬我国威?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缓缓闭上双眼。 仿佛看到了秦夜无计可施,抓耳挠腮的模样。 看到了楚岚大军被死死钉在雁山关外,进退维谷…… 最终,被乌桓铁骑和潘凤的‘掣肘’耗干粮草、拖垮士气,狼狈回京的景象。 说不定,楚岚还会因此殒命,命丧黄泉! 就在徐国甫闭目养神,胸中丘壑已定之际—— “舅父!舅父!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书房门被‘哐当’一声猛地撞开! 楚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狂喜和激动! 五官都因极度的兴奋而扭曲变形!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卷明黄色的绸布。 因为跑得太急,冠冕歪斜,衣衫不整。 完全失了皇子的仪态。 “成何体统!” 徐国甫猛地睁开眼,神色嫌弃到了极点! “舅父!您看!您快看啊!” 楚盛根本顾不上仪态,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徐国甫面前,双手颤抖着将那卷明黄绸布高高举起:“圣旨!父皇的圣旨!立……立我为监国太子了!监国太子啊舅父!” 轰!!! 此言一出,如同九天惊雷在徐国甫脑中炸响! 他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翻了身后的椅子! “什么?!” 徐国甫死死盯着楚盛手中那卷刺目的明黄。 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 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监国……太子?” “千真万确!舅父!千真万确啊!” 楚盛激动得语无伦次,将圣旨塞到徐国甫手中,“父皇……父皇今日突然在母妃寝宫晕厥!醒来后便……便下了这道旨意!” “言道龙体欠安,需静心休养,着三皇子楚盛……监国理政!暂摄……太子之权!” 徐国甫连忙打开圣旨查看。 那熟悉的玉玺朱印,鲜红刺目! 监国理政! 暂摄东宫之权! “好!好!好!” 徐国甫猛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畅快! 什么楚岚! 什么秦夜! 在监国太子、暂摄东宫之权这滔天的权柄面前…… 统统不值一提! “盛儿!” 徐国甫猛地抓住楚盛的肩膀,用力摇晃着,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此乃天赐良机!千载难逢!朝中有监国能力的,只有你和楚岚,现在楚岚去了北境,皇帝身体抱恙,舍你其谁啊!” 楚盛被徐国甫抓得生疼,却浑不在意:“舅父!全靠舅父!若不是舅父一直以来帮助操持,助我获得了贤王的美誉,就凭我自己,绝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第93章 互相演戏 徐国甫心头那狂喜的浪潮尚未平复。 正欲拉着楚盛细细叮嘱这监国之权如何运用、如何收拢人心、如何提防朝中异己。 可还没等开口,却见楚盛已迫不及待地整了整方才跑乱的衣冠。 脸上的亢奋之色也稍有收敛,换上了一副‘重任在肩’的矜持模样。 “舅父!此等天大喜讯,盛儿是策马狂奔先来报与舅父知晓的!” 楚盛语速飞快,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眼下还需立刻进宫面圣谢恩!父皇龙体欠安,盛儿身为监国太子,理当侍奉榻前,以全孝道!待宫中事了,再来聆听舅父教诲!” 说完,他竟不等徐国甫反应,转身便风风火火地朝外走。 “盛儿!” 徐国甫心头猛地一跳,一股莫名的不安瞬间压过了所有情绪。 他急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入宫面圣,务必谨言慎行!察言观色!” “陛下……陛下此旨来得太过突然,我心中总觉……尚有蹊跷!万不可得意忘形!” “舅父多虑了!” 楚盛脚步一顿,语气中隐隐透出了一丝上位者的不耐,“父皇病中托付监国重任,此乃天经地义!孤心中有数!舅父且放宽心,静候佳音便是!” 话音未落—— 人已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书房门口。 留下徐国甫一人凌乱。 “蹊跷……” 徐国甫心中的喜悦,被楚盛离去时带起的冷风吹散了几分。 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不踏实感在心底蔓延。 他紧锁眉头,浑浊的老眼盯着门外楚盛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蹊跷……太过蹊跷……” …… 皇宫深处,天子寝殿。 浓重的药味混杂着熏香,弥漫在空气里。 重重明黄帷幔低垂,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楚天恒只着一身素白的内衬,靠坐在宽大的龙床上,呼吸略显沉重,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 “父皇!父皇!” 楚盛几乎是扑到龙床前,声音带着哭腔,好似情真意切:“儿臣……儿臣听闻父皇晕厥,心急如焚!” “父皇!您……您感觉如何了?御医!御医怎么说?” 他跪在脚榻边,双手紧紧抓住锦被一角,仰望着楚天恒。 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那份担忧和惶恐,演得入木三分! “哎……” 楚天恒叹息了一声,睫毛颤抖。 好似费了很大力气,才掀开沉重的眼皮。 目光落在楚盛脸上,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盛儿来了啊……朕年事已高,这身子骨……怕是不中用了……” 他的演技,比楚盛强了何止一星半点。 完全是老戏骨级别! “父皇!” 楚盛声音陡然拔高,语带关切:“父皇切莫如此说!您只是偶染微恙,只需安心静养,定能龙体康泰!” “儿臣……儿臣愿日夜侍奉榻前,祈求上苍庇佑父皇,父皇万寿无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姿态恭顺虔诚到了极致! “你能有这心意,朕就心满意足了……” 楚天恒微微点头,目光越过楚盛,投向虚空,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追忆:“其实啊,让你做这个监国太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只可惜……只可惜你大哥……他……他走得……太早了……咳咳咳……” 楚盛心中猛地一紧,连忙接过话茬,脸上堆起感伤,声音哽咽道:“父皇,大哥……大哥若在,以大哥之贤德才干,必是众望所归的储君!” “儿臣……儿臣也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大哥,为父皇分忧!” “只可惜……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他恰到好处地垂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仿佛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倘若不知楚盛是什么德行,在听了这番手足情深、甘居人下的表态后,楚天恒的心里确实得动容。 但楚天恒现在,非但没有感动,反倒想骂人。 将脏话憋回肚中,煞有介事的嘱托了起来:“在朕这几个皇子之中,就盛儿你,最为贤明持重……” “咳咳……朕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那六弟楚岚……” “他领兵在外……深入北境苦寒之地,扫荡乌桓,此战关乎国运……” 他顿了顿,气息似乎不稳,又好似强撑着继续说道:“你既已监国,务必要……要做好这后勤保障……粮草……民夫……务必……务必准备充足!” “万不可让前线将士……缺衣少食……寒了军心!对了……” 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陡然凝重了几分:“眼看就要入冬了,粮草消耗必然剧增,你……你立刻着手,再额外筹措一批粮草!” “还有,还有过冬御寒的棉衣,被服……火炭……也需尽快备齐……十万火急……给前线送去!” “此事……刻不容缓!” 再筹措一批粮草? 还有过冬衣物? 楚盛脸上的悲戚和诚恳瞬间僵住。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诧异! 忍不住脱口而出:“父皇,先前筹备的粮草辎重,皆是按照出征前议定的数目,六弟大军开拔时携带充足,后续也有安排源源不断补给,按理说……应……应是够用的啊!这……这短时间内再筹措如此巨量……恐怕……” 话没说完,就见龙床上楚天恒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浑浊的目光也变得锐利如刀,直刺楚盛眼底! 一股无形的帝王威压,让整个寝殿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楚盛只觉得头皮发麻。 下一刻,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在刚刚被立为监国太子的当口。 竟敢质疑父皇对前线将士的体恤和追加物资的决断? 这简直是自毁前程! “儿臣遵旨!” 楚盛几乎是扑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话锋陡转:“父皇心系前线将士,体恤入微,是儿臣思虑不周!” “儿臣……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克服万难,尽快筹措足额粮草与御寒之物,火速送往北疆!” “绝不让六弟和将士们受冻挨饿!” “请父皇放心!” 楚天恒盯着楚盛匍匐在地的身影,看了足有十几息。 那沉重的压力几乎让楚盛窒息! 终于,迫人的目光缓缓移开,一声带着疲惫的叹息响起:“嗯,如此甚好,朕便放心了……” 楚盛刚想松一口气。 却听楚天恒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向往:“还有一事,盛儿……” 第94章 利用 “父皇请吩咐!” 楚盛连忙应声,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朕的六十整寿,快到了……” 楚天恒的眼眸眯起,仿佛在憧憬着什么:“这一次,朕想大办特办!办得风光些,也好让四方邦国,看看我大乾的盛世气象!” “朕还想办一场千叟宴,请天下德高望重的老人,入京同乐共享太平!” “此事,也交予你去办,务必要办得体面风光!” 千叟宴? 大办特办? 楚盛只觉得眼前一黑! 刚刚追加粮草衣物的巨大压力还没消化,这又…… 他强忍着心头的狂跳和滴血的感觉,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皇,此乃普天同庆之盛事!儿臣初步估算,约需二百万两银子,儿臣定当……” “二百万两?” 楚天恒眉头猛地一皱,脸上刚刚缓和的神色瞬间又沉了下去,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二百万两够做什么的?邦国使节往来迎送、千叟入京的安置赏赐、宫宴的排场、京城的装点,处处都要用银子!这点钱杯水车薪!” 楚盛的心猛地一沉,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加码:“那……五百万两?儿臣想想办法……” 楚天恒依旧眉头紧锁。 显然还是不满意。 楚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看着楚天恒那沉凝的脸色。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监国太子之位摇摇欲坠的景象!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肉痛,几乎是吼了出来:“八百万两!不!一千万两!父皇!儿臣一定给父皇办一场空前绝后、彰显我大乾赫赫天威的盛宴!请父皇放心!” “一千万两啊……” 楚天恒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声音也温和了些许:“嗯,盛儿有这份孝心,朕很欣慰!此事,就交给你了,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在朝会上提出来议一议吧……” 楚盛暗暗咽了咽口水:“是!儿臣遵旨!” 楚天恒摆了摆手:“行了,你先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是,父皇……” 楚盛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起身,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倒退着离开了寝殿。 直到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那浓郁的药味和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才敢大口喘气。 后背的冷汗早已将里衣湿透! 午后的阳光刺眼,楚盛却觉得身上直冒寒意。 粮草! 冬衣! 一千万两的寿宴! 这……这让他去哪里变出这么多钱来? 哎! 只能找舅父再商议了! …… 几日后—— 北境深秋,夜风已带刺骨寒意。 营帐连绵,篝火星星点点。 映照着巡夜士兵沉默而警惕的身影。 中军大帐内,烛火跳跃。 楚岚刚卸下玄甲,一身墨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姿。 她正就着烛光擦拭佩剑。 秦夜则伏在简易的舆图前,指尖划过一条条山川河流,凝神思索。 脑海中,则是系统投射而出的详细地图。 忽然,帐帘被无声掀起,一名浑身裹着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精亮眸子的亲卫闪身而入。 亲卫单膝跪地,将一枚蜡封的细小铜管高举过头:“殿下,京城六百里加急,密报!” 楚岚心头一凛,连忙放下手中锦帕,接过铜管,指尖发力捏碎蜡封,抽出了里面卷得极细的纸卷。 她屏退亲卫过后,才将其展开,目光如电扫过纸上密麻麻的小字。 只看了几行,握着纸卷的手便猛地一紧,指节泛白!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血色倏然褪尽。 只剩惊愕……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怎么了,岚儿?” 秦夜敏锐地察觉到楚岚的变化,立刻走到她身边,声音带着关切。 楚岚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密报递了过去,嘴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 一双桃花眼中,充满了茫然与苦涩。 秦夜接过密报,借着烛光快速浏览。 他的眉头先是微蹙,随即舒展开来。 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父皇……有恙……立楚盛为监国太子……” 这时,楚岚干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自嘲的无力感。 “呵……终究……还是落在了他头上……” 她缓缓坐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眼神望向跳动的烛火。 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哎,看来……这太子之位,是与我无缘了……” 楚岚又叹息一声,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目光重新变得坚定:“罢了!无缘便无缘!这乌桓,我照样要打!不为那储君之位,只为大乾北境安宁,为死去的朔方百姓!待荡平蛮夷,携胜归来……相公,我们便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归隐……可好?” “归隐?” 秦夜看着楚岚那副心灰意冷又强作坚强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笑声在安静的军帐中显得格外清晰。 楚岚黛眉紧蹙:“相公,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愿意,只是岚儿这话说得还是太早了啊。就算你我想归隐,时局怕是也不允许。” 秦夜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密报,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岚儿啊岚儿,不是我说你,你如此冰雪聪明,怎么看不出这信中的深意?” 楚岚一愣,不解的问道:“深意?父皇患病,立储监国……还有何深意?” 秦夜笑了笑:“你看,信上说的,陛下给楚盛这位监国太子,布置了什么差事?” “第一,立刻追加筹措大批粮草和过冬御寒之物,火速送往前线!” “第二,着手筹备陛下的六十万寿庆典,要大办特办,办千叟宴,彰显国威!” “预算……一千万两!” 楚岚的眉头越皱越紧,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却又抓不真切:“这……这又如何?父皇忧心前线,体恤将士,办寿宴……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秦夜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笃定:“岚儿,你难道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曾有一次,在御书房内,与陛下推心置腹,献上了‘让英雄查英雄’的计策。” “让英雄查英雄……” 楚岚喃喃重复,美眸中闪过了一丝恍然。 “你是说……父皇他……他是在利用楚盛?!” 第95章 秦夜的毒计! “正是!” 秦夜斩钉截铁:“陛下此举,高明至极!他应是佯装患病,借此立楚盛为监国太子。” “看似是将权柄交给了楚盛,实则是将楚盛推到了风口浪尖,架在火上烤!” 他指着密报上的任务:“你看这差事!追加粮草冬衣,国库陛下肯定是不会让楚盛动的,楚盛无计可施,只能去掏门阀士族的腰包!” “而且,还有筹备万寿庆典和千叟宴,张口就是一千万两!” “这更是要从那些盘根错节的门阀士族身上,硬生生剜下一大块肉来!” “楚盛为了坐稳这‘监国太子’的位置,为了向陛下证明他的‘能力’和‘孝心’。” “他敢不办?他能不办?” 楚岚的眼睛越来越亮,方才的失落和委屈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喜和一种拨云见日的通透感:“父皇是故意让楚盛去当这把刀!让他去跟那些门阀士族硬碰硬!让他们内部先斗起来!” “孺子可教也!” 秦夜笑着摸了摸楚岚的脑袋,眼中闪烁着洞悉全局的光芒:“陛下这是阳谋!逼着楚盛去压榨、去得罪那些门阀士族!” “楚盛为了保住这从天而降的‘太子’之位,必然不遗余力,甚至不惜与徐国甫翻脸!” “而徐国甫……他扶持楚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门阀士族的利益?” “当楚盛的刀砍向他们自己时,徐国甫还能坐得住?” “妙!太妙了!” 楚岚豁然开朗,激动得站起身来。 在帐内踱了两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振奋。 “如此看来,父皇心中……父皇心中属意的后世之君……” 她看向秦夜,眼中充满了希冀。 秦夜含笑点头,语气笃定:“大局已定!只要岚儿你此番北伐功成,携不世军功凯旋……这储君之位,舍你其谁?陛下这是在为你……扫清最后的障碍!” 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充盈着楚岚的四肢百骸! 她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之前的颓唐一扫而空! 她用力握住秦夜的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相公!此战,定要打得漂漂亮亮,绝不辜负父皇期望!” “那是自然!” 秦夜笑着应和,目光再次落回密报上,继续往下看。 忽然,“咦”了一声。 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精光。 “嘿,这还有更绝的!岚儿你看这里——” 楚岚立马俯身看了过去。 秦夜指着密报末尾。 “三殿下于早朝首次以监国太子身份主持朝议,提出追加粮草冬衣及筹备万寿庆典事宜。” “然,宰相徐国甫当庭出列,直言国库空虚,民力维艰,筹措追加物资已属不易,再行奢靡寿宴,恐伤国本,动摇社稷根基!” “言辞恳切,力陈利害,请殿下三思!” “三殿下闻之,当朝大怒……” 楚岚冷笑一声:“这老狐狸,倒是警醒!知道楚盛这么干是在挖他根基!” “警惕是够警惕,奈何……”秦夜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他扶的这位‘太子爷’,是一坨烂泥啊!” “而且,楚盛刚坐上监国的位子,正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恨不得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 “徐国甫这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还是在满朝文武面前质疑他的决断……” “以楚盛的脾性,必然觉得徐国甫是在倚老卖老,故意给他这个新太子难堪!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没错!” 楚岚抚掌:“飘了!楚盛现在绝对是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哪里还会把徐国甫的‘忠言逆耳’放在心上?恐怕此刻,他心中对这位‘舅父’,只剩下恼恨和猜忌!嫌他碍手碍脚,挡了自己‘大展宏图’的路!” 秦夜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变得狡黠:“这正是……火上浇油的好时机!” 楚岚美眸一亮:“相公的意思是?” 秦夜走到简易的书案前,铺开一张信笺。 提起笔,蘸饱了墨。 “我这便给文修远写封信!” “虽说文家门第清贵,不与世争。” “但修远兄却与我有‘师生之谊’。” “更关键的是……楚盛极其看重文家,巴不得文家能给他出谋划策呢!” “信中嘛……我自然不能直接向他说明计划,不过以修远兄的才智,也能看出我的意思。” 秦夜一边笔走龙蛇,一边喃喃低语。 很快,便写好了书信。 “给看看如何。” 秦夜将书信递给了楚岚。 楚岚立马接过查看。 信上,秦夜说—— 听闻楚盛成了监国太子,盛赞楚盛心系将士、追加粮草冬衣的决定! 还感慨了一番,楚盛欲为陛下举办万寿庆典、彰显国威之孝心可嘉! 又说,朝中有老成持重之臣,因循守旧,不解殿下雄心壮志,实乃令人扼腕! 望修远兄在京中,多多支持三殿下,莫使忠臣良将寒心,莫使殿下之新政受阻于守旧之见! 最后还说了,千叟宴的人选,可以请有名望的大家族的老者。 还有一计献上! 届时,可以在殿外吃涮肉。 既能节约银子,不用为场地担忧。 借着涮肉,还能御寒,不惧冬季的寒冷! “请大家族老者……在殿外,吃涮肉……” 楚岚看的哭笑不得,美眸中多了一抹玩味之色,“相公,你这计好歹毒啊……” “父皇的生辰在冬季……” “这些门阀大族家的老者……他们上了年纪,还是在殿外……” “冷风一吹,就算不死,也得重病。” “到时候,这些家族的主心骨,可就……” 听见这话,秦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们自己身子骨不硬,那赖谁啊?” 第96章 文修远登太子门 几日后—— 京城,楚盛府邸。 气象已然不同。 府门高悬的金字匾额换成了御赐的‘太子府’。 朱漆大门两侧新增了持戟的东宫卫率。 个个甲胄鲜明,神情肃穆。 透着新贵之地的威仪。 “三殿下……文修远文公子在府外求见。” 一名青衣小厮找到楚盛,垂手躬身,小心翼翼地禀报。 “叫我什么?” 楚盛斜倚在紫檀木榻上,眼皮都没抬,语气不悦的问道。 小厮浑身一激灵,连忙改口,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太子爷!小的该死!文修远文公子求见太子爷!” 特地加重了‘太子’二字的读音! 楚盛听得是眉头舒展,面露畅快。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他捻起旁边果盘里一颗晶莹剔透的樱桃,慢悠悠地送入口中,不紧不慢的说道:“文修远啊,之前文家跟老六走得挺近啊。” “怎么?如今看孤坐上这位置,也想来烧烧热灶了?” “告诉他,孤操劳国事,乏了,不见!” “是,太子爷!” 小厮连忙应声,倒退着就要出去传话。 “慢着!” 楚盛忽然又出声叫住,眼中精光一闪。 他坐直了身体,手指敲击起了扶手。 徐国甫……那个老东西,在朝堂上公然给自己难堪,处处掣肘! 如今身边缺个能出谋划策、又不像徐国甫那般老奸巨猾、倚老卖老的心腹…… 文家清贵,在文人中声望极高,若能拉拢过来…… 不仅能填补徐国甫的空缺。 更能大大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收拢清流士子之心! “带他去书房候着!” 楚盛改了主意,脸上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孤稍后就到!” …… 书房内,檀香幽静。 文修远端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捧着一杯清茶。 目光平静地打量着这间焕然一新、处处透着富贵气的书房。 心中所想的,却是秦夜所说的话——“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眼前这位新晋太子的种种做派。 不正应了此言吗?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文修远收敛心神,放下茶盏,起身垂手恭立。 楚盛一身明黄常服,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表情似笑非笑,目光在文修远身上扫过,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文公子,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文修远压下心头翻涌的厌恶,脸上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作了一揖:“修远特来恭贺太子殿下!殿下监国理政,暂摄东宫,此乃陛下圣明,亦是社稷之福!修远听闻喜讯,心中不胜欢欣,所以特来拜贺!” “哦?恭贺?” 楚盛挑了挑眉,走到主位坐下,示意文修远也坐。 “文公子是个明眼人,知道审时度势,知道……顺势而为!” “很好!孤很欣赏!” 说话间,目光瞥见桌上那杯,只喝了一口的普通香茗,眉头立刻皱起。 转头对着侍立一旁的下人厉声呵斥:“混账东西!文公子乃是孤的贵客!你就拿这等粗茶待客?眼瞎了不成?还不快去换了府上最好的‘云雾雪芽’来!” 下人吓得一哆嗦,连忙应声:“是是是!奴才该死!这就去换!” “等等!” 楚盛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炫耀之色,叫住下人,慢悠悠地吩咐道,“去府库,把前日孤刚从宫里带出来的那罐‘御贡龙团凤饼’取来!让文公子也尝尝这贡茶的滋味!” 文修远在一旁闻言,心头巨震! 御贡龙团凤饼? 此乃专供御前的顶级贡品,每年产量稀少! 楚盛…… 竟敢如此堂而皇之地从宫中取出,带到自己府上享用?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逾制了。 简直是……胆大包天! 肆无忌惮! 想着,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惶恐道:“太子殿下厚爱,修远愧不敢当啊!” “诶,修远兄不必客气!” 楚盛大手一挥,显得极为豪爽亲热:“你我今后,便是自己人了!” 他身体靠向椅背,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修远兄才名满天下,孤甚是仰慕。如今孤初掌监国之权,身边正缺修远兄这般见识卓绝、清正不阿的肱骨之臣!孤有意……”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一个足够分量的官职:“擢升你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掌……” “太子殿下!” 文修远心头一跳,立刻起身,深深一揖,语气恳切而坚决,“太子厚爱,修远感激涕零!然修远才疏学浅,生性疏懒,实在无意仕途功名,只愿埋首书斋,钻研些格物致知的学问,还请殿下……体谅!” 听见这话,楚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 这文修远,竟敢拒绝他这位监国太子的亲自招揽? 不识抬举! 文修远见楚盛面露不悦,话锋立刻一转道:“不过!能为太子殿下分忧解难,出谋划策,此乃修远莫大的荣幸!修远虽不居庙堂之位,然此心此志,愿为太子驱驰!” 这番表态,既坚守了不入仕的底线,又给足了楚盛台阶和面子,表达了效忠之意。 楚盛脸上的冰霜这才稍稍融化,不悦之色被一丝自得取代。 哼,算你识相! “好!修远兄果然爽快!” 楚盛重新露出笑容,示意文修远坐下。 仿佛刚才的不快从未发生。 突然,他叹了口气,煞有介事的说道:“修远兄既愿为孤分忧,那孤也不瞒你了,眼下孤这监国太子,担子极重,愁事不少啊!” 文修远一本正经:“愿闻其详!” 楚盛伸出两根手指:“其一,父皇心系北疆,忧心将士入冬受苦,严令孤务必尽快筹措足额粮草与御寒衣物,火速送往前线!” “此事关乎军心国本,刻不容缓!其二嘛……” 楚盛脸上露出一丝既得意又有些牙疼的表情:“父皇六十万寿将至,欲大办特办,彰显我大乾盛世气象!” “还要办那千叟宴,与万民同乐!” “此乃父皇一片爱民之心,更是国之盛典!” “孤身为人子,自当竭尽全力,将寿宴办得空前绝后!” “只是这预算……父皇金口玉言,需一千万两银子!” “唉,国库艰难,孤……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文修远的反应。 想看看这位才子能有什么高见。 第97章 循循善诱,妙不可言! “这……” 文修远若有所思。 如今,楚盛骑虎难下,肯定舍不得从自己口袋里掏银子。 国库又动不得,恐怕要搜刮民脂民膏! 不行,不能让他把手伸到百姓的头上! “修远兄,如何了?” 楚盛催促道。 文修远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殿下孝心感天动地!为陛下办一场风光寿宴,彰显国威,确为当务之急!” “至于粮草冬衣……亦是军国重务,关乎北征成败,同样不可懈怠!” “但不可从百姓身上搜刮,否则一旦东窗事发,对殿下名誉不利。” “不过,倒是可以从那些门阀士族,大家大户要钱。” 文修远的话音在檀香缭绕的书房内落下。 楚盛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为更深的纠结。 他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扶手:“从门阀士族、大家大户身上要钱?” “修远兄,你有所不知,这些人……盘根错节。” “不少与……咳,与朝中某些重臣关联甚深。” “更是……更是支持孤的根基!” “若贸然向他们伸手,孤岂不是自断臂膀?” “万一激起怨恨,反为不美啊!” 他刻意避开了徐国甫的名字。 但语气里的忌惮显而易见! “殿下所虑极是!” 文修远立刻颔首,脸上露出一副‘深为理解’的表情。 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洞悉世情的精光,“然,殿下岂不闻‘投其所好,事半功倍’之理?这千叟宴……便是绝佳的契机!” “哦?” 楚盛身体微微前倾,被勾起了兴趣,“契机何在?修远兄速速道来!” “殿下……” 文修远不疾不徐,声音带着一种诱人的蛊惑: “陛下欲办千叟宴,邀天下年高德劭者共享太平。” “这‘千叟’之名,听来甚众,然名额终究有限。” “试问天下,谁家不想家中长者能得此殊荣?” “谁家耆老不愿亲临御前,沐浴圣恩,青史留名?” “此等荣耀,非金玉可轻易购得。” “然……若殿下以监国太子之尊,掌此‘千叟’遴选之权柄……” 话音戛然。 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楚盛猛地一拍大腿。 脸上瞬间被巨大的狂喜覆盖。 眼中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妙啊!” “妙极!” “修远兄真乃天人也!” “孤明白了!明白了!” 他激动得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两步,兴奋地搓着手。 “这千叟名额,便是无价之宝!” “孤可放出风声,言明名额有限,欲得者……需表诚心!” “此诚心……自然便是为陛下万寿添彩、为国库分忧的……助饷!” “哈哈!那些豪门大户,为了家中长者能得此殊荣,光耀门楣,必然趋之若鹜,争相献金!” “如此一来,银子有了!寿宴的‘千叟’人选也有了!” “父皇龙颜大悦!孤这差事办得漂亮!” “各方……嘿嘿,皆大欢喜!此计真乃一石数鸟!” “绝妙!妙绝啊!” 楚盛越想越觉得此计天衣无缝,忍不住抚掌大笑,看向文修远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倚重,“修远兄!孤得你相助,真乃如虎添翼啊!此等妙计,非大智慧、大胸襟不能为!孤……定要重重谢你!” “殿下谬赞了!” 文修远连忙起身,谦逊地躬身,“此乃殿下洪福齐天,修远不过顺水推舟,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能为殿下分忧,为陛下分忧,乃修远本分。” “诶!修远兄不必过谦!” 楚盛此刻心情大好,仿佛堆积在胸口的巨石已被搬开,看文修远愈发顺眼。 他重新坐下,兴致勃勃地问道:“那……依修远兄之见,这寿宴本身,该如何操办?” “既要彰显国威,又要……最好,节省些开支?” “毕竟……咳咳,银子要用在刀刃上嘛!”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 他也想从中捞点好处! 文修远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智珠在握、为楚盛分忧的模样:“殿下所虑极是,修远确有一二浅见。” “其一,便是选址。” 他伸出食指:“陛下欲大办特办,彰显盛世,若在宫内大殿设宴,固然庄重。” “然殿宇恢弘,所需装饰、灯火、取暖、侍从……靡费甚巨。” “不若……移步至太极殿前那开阔的广场之上!” 楚盛一愣:“殿外广场?” “正是!” 文修远侃侃而谈,仿佛早已深思熟虑:“殿下请想,太极殿前广场,何等开阔!” “足以容纳千叟及百官、邦国使节!” “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又是何等气魄?” “更妙的是,此等露天设宴,可省却殿内繁复装饰之费,省却大量灯火照明之费!” “且以天家宫殿为背景,煌煌气象,丝毫不减!” “此乃‘借天地之势,省万民之财’!” 楚盛听得连连点头,眼睛越来越亮:“好!好一个借天地之势,省万民之财!省钱!省大钱了!此议甚好!孤允了!那……其二呢?” “其二,便是这宴席规制。” 文修远微微一笑:“千叟宴,宴请的是长者,取其团圆、喜庆、长寿之意。” “若一味追求山珍海味、不仅靡费,且未必合长者清淡养生之道,更显匠气,失了那份与民同乐的质朴情怀。”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令人信服的煽动性:“修远斗胆提议——改以‘万寿涮肉锅’为主!” “涮……涮肉锅?!” 楚盛彻底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堂堂天子万寿,国宴之上吃涮肉? 这……这也太掉价了吧? “殿下莫急,听修远细言。” 文修远从容不迫,“此涮肉锅,非市井小民之锅。乃特制‘万寿如意紫铜大火锅’!锅体镌刻万寿无疆纹饰,气派非凡!所用炭火。” “最关键的是食材——” “以精选羔羊肉为主,取其鲜嫩易消化,最合长者脾胃!” “辅以御苑特供之新鲜时蔬、菌菇、豆腐。” “看似简单,实则返璞归真,尽显皇家对耆老之体恤关怀!” “此等宴席,既节省了采办珍稀海味、炮制复杂菜肴的巨额开销。” “又营造出热气腾腾、其乐融融的团圆氛围!” “千口铜锅齐沸,热气蒸腾,欢声笑语,此情此景,何等壮观?何等亲民?何等喜庆?” “史官笔下,必是‘天子仁德,与民同乐,宴开千叟,共沸万寿’的千古佳话!” “其意义,远胜于堆砌珍馐!” “其花费,却不足珍馐宴之十一!” “殿下以为如何?” 楚盛张着嘴,愣愣地听着。 从最初的难以置信。 到中间的若有所思。 再到最后的……恍然大悟,拍案叫绝! “高!实在是高啊!修远兄!” 楚盛激动得脸色通红,再次站了起来。 绕着文修远走了半圈,抓住对方的手用力摇晃,“返璞归真!与民同乐!省下巨款!还能博得千古美名!” “这……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孤……孤怎么就想不到呢!”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千口紫铜大锅在太极殿前沸腾。 热气氤氲中,父皇龙颜大悦,百官赞叹,万民称颂。 而他这位监国太子,居中调度,居功至伟! “修远兄!” “孤得你,真乃天赐!” “从今往后,你便是孤之心腹智囊!” 听见这话,文修远掩去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讥讽,声音恭顺而坚定:“承蒙殿下信任!修远……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第98章 雁山关! 楚盛采纳了文修远‘精妙绝伦’的计策。 一道道盖着监国太子印玺的文书,被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各大门阀士族的府邸。 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宣扬陛下万寿盛典、千叟同乐的殊荣。 暗示名额有限,欲得者需表‘诚心’。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门阀家主、豪族巨贾。 收到文书后,反应之热烈远超楚盛想象。 在他们眼里,那‘千叟宴’的席位,便是能光宗耀祖、荫庇子孙的丹书铁券! 攀比之风在暗流中涌动,献上的‘助饷’数额一个比一个惊人。 白花花的银子、沉甸甸的金锭,如同流水般涌向太子府库房。 楚盛看着账册上飞速增长的数字,乐得合不拢嘴。 同时,他也对文修远愈发推崇,几乎言听计从!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相府。 徐国甫听着管家的禀报,枯瘦的手指在太师椅扶手上缓缓敲击。 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哦?变卖千叟名额,聚敛巨资?” 他低语着,眼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这手段……倒是不像楚盛那蠢物能想出来的。” “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不过,他倒也没有多想‘高人’的身份。 在他眼里,这件事情对门阀士族有利。 对楚盛稳固太子之位有利。 最关键的是,对他百利无害! 但让徐国甫万万想不到的是…… 寿宴会在寒冬腊月的露天举办。 甚至楚盛给‘千叟’们准备的,是最廉价的羊肉边角料。 只是通过薄切和摆盘显得精致…… 若知真相,只怕这位老谋深算的宰相,真会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 京城的暗流涌动。 并未影响到北境的肃杀。 千里之外,朔风如刀。 十万大军在苍茫的北境大地上蜿蜒前行。 旌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卷起漫天黄沙。 连续多日的行军,士兵们脸上都带着风霜之色,眼神却依旧锐利。 “吁——” 走在前方的秦夜,忽地勒住赤电。 举目远眺,心中震撼不已! 只见,两道陡峭如刀劈斧削的巨大山脉于前方交汇。 形成一道天然的、近乎垂直的隘口。 雁山关便扼守在这咽喉要冲之上! 雁山关—— 关墙高达十余丈,全部由巨大的黑色条石垒砌而成。 历经风霜雨雪、饱经战火后的墙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铁灰色。 上面布满刀砍斧凿的痕迹,亦曾被无数鲜血浸染! 雄关之上,箭楼、烽燧、敌台林立。 如同巨兽背脊上竖起的狰狞骨刺。 森然指向关外那片更为荒凉辽阔的土地! 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前只有一条狭窄的、被无数马蹄和车轮碾压得坚实的官道。 而在这座雄关之外,约五十里处,隐约可见一座孤城的轮廓。 那便是朔方城! 它是大乾伸向北境最前沿的桥头堡。 也是雁山关最重要的屏障和耳目。 “好一座铁壁雄关!” 秦夜忍不住赞叹。 心中却更加沉重。 如此天险,若守将心怀异志…… 后果不堪设想! … 与此同时—— 雁山关那厚重如山的巨大关门,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队盔甲鲜明的将领策马而出。 当先一人,身材魁梧,面庞方正。 狰狞的刀疤从左额斜划至下颌,为其平添了几分剽悍与煞气。 此人正是雁山关守将,潘凤! 潘凤勒马停在关门前的空地上,身后跟着几名心腹副将。 他目光沉静地望向远处烟尘中逐渐清晰的大军,脸上看不出喜怒。 唯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凝重之色。 不多时—— 斥候拍马赶来,高声禀报:“将军,探马来报,静王殿下前锋距关已不足十里。” 潘凤微微颔首,只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话音刚落—— 身边一个眼神阴鸷的副将,忍不住低声抱怨,语气充满了烦躁: “潘将军,这六皇子……不在京城享福,跑到这苦寒之地来作甚?” “这不是给咱们添堵吗?” “刀剑无眼,万一磕着碰着,甚至……” “哎,咱们如何担待得起?” “就算他福大命大,真让他混到点军功,尾巴翘上天去,争那太子之位……” “诶,无论如何,咱们都里外不是人啊!” 潘凤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侧过头,刀疤在冷硬的面颊上扭动,声音压得更低:“里外不是人?你想多了,老吴。” 说话间,又将目光投向远方那越来越近的王旗:“这位六殿下……是不可能有机会争太子位的!” 吴副将一愣,下意识反问:“为何?” “你难道忘了,六皇子的母妃,萧淑妃是什么身份?” 潘凤眼眸一眯,提醒道:“你我可都曾亲历过,那场灭国之战!” “巫国神女啊……怎么了?” 吴副将面露错愕,一边追忆,一边说道:“当年,你我拿到了巫国大将的一条大腿,才换来今日这雁山关的守将之位……” “那一战,尸山血海,杀的巫国几乎灭国。” “最终,陛下纳了巫国神女为妃,才给巫国留了一口气。” “不过,巫国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人口不过万人,还大都是女眷。” “已经翻不起什么浪……” 说着说着,吴副将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陛下怎么可能让敌国神女成为皇后。” “如此一来,便不可能让她的儿子成为储君!” “就算萧淑妃安分守己,但陛下不得不防啊!” 潘凤赞许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这位六皇子,就算立下泼天军功,他也永远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顿了顿,声音中多了一丝对帝王心术的敬畏: “至于陛下为何会封他为王,或许有安抚萧淑妃之意……那就不是我等臣子能揣测的了。” “陛下的心思,深如渊海,缜密如发。” “别忘了徐相当初的嘱咐……” 潘凤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重文抑武,焉知不是陛下布下的一局大棋。” “或许……我们皆是这棋局中的一颗子罢了。” 吴副将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当年‘重文抑武’的国策一下。 武将们无不怨声载道。 尤其是他们这些戍守边关的武将,都觉得前程黯淡! 是徐国甫暗中派人安抚。 言道此乃陛下平衡之术,亦是麻痹某些人的幌子。 并且让他们不必过于忧心,只需守好关隘,静待时机…… 如今看来,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更浑!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之际—— 前方烟尘滚滚,马蹄声如闷雷般逼近! “呜——!” 雄浑的号角声从大军中响起,穿透凛冽的寒风。 一面巨大的、绣着白虎,象征楚岚的王旗…… 在漫天风沙中猎猎招展,出现在关门之前! 王旗之下,楚岚的赤色披风在风中翻卷如血浪! 秦夜在楚岚身侧,骑着‘赤电’。 一路走来,身上纨绔子弟的气质,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如山岳般沉稳、令人不敢直视的慑人威仪! 潘凤眼神一凝,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 随即猛地一夹马腹,带着身后几名副将,策马迎上前去。 在距离王旗十丈之地,勒住战马,翻身而下! 动作干脆利落,重甲铿锵作响。 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末将雁山关守将潘凤,率麾下副将,恭迎静王殿下驾临!” 第99章 章程?下马威! 楚岚高踞马背,微微垂眸。 审视着下方单膝跪地的潘凤。 那张刀疤纵横的脸上满是恭顺。 但总感觉,这家伙不怀好意! “潘将军免礼。” 片刻后,楚岚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皇子的威仪,穿透呼啸的风声:“本王奉旨统帅北征大军,驰援朔方,扫荡乌桓。” “大军连日跋涉,人困马乏,即刻开关,容大军入关休整,补充粮秣!” 命令清晰,不容置疑! 然而,潘凤缓缓站起身。 魁梧的身躯,却如同铁墙般堵在前方。 丝毫没有要听命的意思。 “殿下息怒啊!” 潘凤抱拳,声音依旧洪亮,却多了一丝为难,“殿下奉旨出征,末将岂敢阻拦王师?” “只是……这雁山关乃国之命门,陛下早有严旨:非特许接管之旨意,或遇蛮夷叩关之紧急军情,绝不可放大股军伍入关!” “此乃铁律,末将……不敢有违啊!” “铁律?” 楚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反问道:“本王十万王师,奉旨前来戍卫边疆,剿灭乌桓!你让本王大军滞留关外,如何戍边?如何剿贼?潘将军,你这是要本王抗旨不成?!” 说话间,胸中怒火翻腾。 这分明是拿鸡毛当令箭,赤裸裸的刁难! 潘凤腰微微弯腰,姿态放得恭谨,嘴上却依旧不饶:“殿下息怒,末将万万不敢!实乃职责所在,关隘重地,容不得半点差池!十万之众非同小可,万一……万一有宵小混入,或……或生出些不可测的变故,末将万死难赎其罪!还请殿下体恤末将守关不易!” “放你娘的狗屁!” 突然,一声炸雷般的怒喝猛地从楚岚身后响起! 陈敢当再也按捺不住胸中那口恶气,猛地策马前冲两步。 碗口大的巨斧被他从背后擎在手中,沉重的斧刃直指潘凤,煞气冲天! “姓潘的!少在这儿跟殿下耍花腔!你他妈就是存心刁难!殿下奉的是皇命,你还敢挡王师的路?信不信爷爷一斧头劈开你这破门!” 他本就魁梧如山,此刻怒目圆睁,须发戟张,宛如一尊发怒的金刚魔神! 潘凤身后的副将们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手按刀柄,齐齐后退半步。 潘凤也是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 陈敢当! 当年秦泰然麾下头号猛将!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成了静王的部属? 更让他心惊的是,陈敢当身侧,另一个同样魁梧、面色冷硬如铁的将领——赵天霸! 同为秦泰然的心腹爱将! 这两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圆滑的劝解道: “陈将军息怒!潘将军息怒!都是为国效力,切莫伤了和气!” 程盎策马上前,脸上堆着笑,目光在陈敢当的巨斧和潘凤的脸上来回扫视,语带偏向:“陈将军,潘将军也是职责所在,谨慎些总是好的。” 说着,又看向楚岚:“殿下,您看……潘将军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这关隘重地,规矩森严,潘将军也是奉旨行事……” 他看似在打圆场,实则句句都在给潘凤撑腰。 潘凤得了台阶,心中暗松一口气,立刻顺着话头,腰弯得更低,语气‘恳切’无比:“程将军所言极是!殿下明鉴!末将岂敢存心刁难殿下?实在是……实在是职责压身,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这样,末将斗胆提议,殿下可率亲卫八百精锐入关,大军主力……暂于关内营区驻扎休整,粮秣补给,末将定当优先供给,绝不敢有丝毫克扣!待殿下请示陛下,得了特许接管关防的旨意,末将定当大开关门,恭迎王师!” “请示陛下?特许旨意?” 楚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胸中气血翻涌! 这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要至少数日! 十万大军被阻在这雄关之下,眼睁睁看着朔方烽烟…… 士气何存? 战机何在? 这分明是钝刀子割肉,软刀子杀人! 潘凤再度开口,语气为难到了极点:“殿下恕罪!末将……也是按章程办事!请殿下体恤!” 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可这份油盐不进的顽固,着实气人! 朔风如刀,卷过关前死寂的军阵,卷起黄沙,拍打在冰冷的甲胄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十万大军,临近关前,却不得进关。 军阵中,已有人在悄声议论…… 楚岚高踞马上,披风在风中翻卷。 她死死盯着潘凤那颗低垂的头颅,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混账! 简直是混账! 堂堂皇子,奉旨统帅十万大军,竟被一个边关守将,用几句轻飘飘的‘规矩’、‘章程’,硬生生挡在关门之外! 这何止是下马威? 这是将她的脸面、她的威严,狠狠踩在脚下,还碾上了几脚! 怒火在胸中炽烈燃烧,烧得她眼前发红。 若非理智死死压着,那柄腰间的佩剑早已出鞘饮血! “好!好一个章程!好一个职责所在!” 楚岚的声音透着寒意,“潘凤!你给本王记住今日!” 说完,她猛地一勒缰绳,‘追风’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嘶! 紧接着,高喊一声:“取笔墨来!” 很快,亲卫递上简易的笔墨纸砚。 楚岚翻身下马。 就着亲卫捧着的木盘,笔走龙蛇,字字如刀,力透纸背! 笔锋饱蘸怒火! 她一边书写,一边沉声道: “本王这就修书,八百里加急!奏明父皇!” “倒要看看,是你雁山关的‘规矩’大,还是陛下的圣旨大!” “看看你这道天堑,还能阻我王师几时!” 潘凤依旧保持着躬身低头的姿态。 刀疤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到表情。 奏章? 可笑! 本将军按照章程办事,陛下有什么理由降罪? 不光不会受罚。 说不定,还能落得个守关严明的褒奖呢! 就算楚岚能得到入关的文书。 但京城到此,关山万里,一来一回…… 静王殿下啊,您这十万大军,就在关外,好好吹吹北地的寒风吧!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死寂中,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突兀地响起: “潘将军——” 霎时间,雁山关门前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秦夜。 第100章 欺人太甚! 秦夜坐在‘赤电’之上,姿态闲适。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仿佛眼前剑拔弩张的对峙,不过是场闹剧。 “潘将军治军,当真是严明得紧啊!” 秦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声,带着一丝玩味: “规矩如山,寸步不让,连静王殿下亲至的王师都敢拒之门外。” “这份恪尽职守,这份铁面无私,啧啧,实乃我大乾边军之楷模!” 潘凤霍然抬头,笑吟吟的问道:“你就是秦参军吧?” 不等秦夜回应,他又继续道:“末将虽远在雁山关,但也听说过秦参军的事迹,真是英雄出少年!” “但……秦参军实在是过誉了,末将愧不敢当啊!” “雁山关乃国之命门,肩负屏障北境之重责。” “陛下将此关防托付于末将,末将唯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严明军纪,恪守章程,乃末将本分!” “稍有差池,便是万死难赎!” “此非末将不通情理,实乃雁山关位置太过特殊,关乎社稷安危,容不得半点疏漏啊!” “还请殿下、参军明鉴!” 他语速极快,如同演练过无数遍。 言语密不透风,如同雁山关城墙! “理解、理解。” 秦夜微微颔首,语气依旧轻松:“潘将军的苦衷,本参军深以为意啊!” “嗯……” 潘凤气势弱了几分。 心生狐疑。 奇怪了。 没有愤怒的质问。 没有冰冷的威胁。 起初还以为秦夜是在嘲讽。 但现在看来也不像啊! 捉摸不透,实在是捉摸不透…… …… 书信由亲信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很快,巨大的关门在刺耳的铰链声中,再次吝啬地开启了一道缝隙。 仅容数骑并行。 潘凤等人头前带路。 楚岚面沉如水,紧随其后。 秦夜跟在楚岚身侧,神色平静。 再后面,是陈敢当和赵天霸这两尊煞神。 萧暖柔与紫嫣共乘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车轮辘辘。 萧暖柔面色忧虑,频频望向车外那高耸压抑的关墙。 紫嫣则显得镇定许多。 清亮的眸子透过车帘缝隙,牢牢锁着前方楚岚挺拔如松的背影。 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与关切。 最后方,八百精锐亲卫鱼贯而入,甲胄铿锵。 沉默中带着一股压抑的肃杀之气。 当最后一名亲卫踏入关门,那沉重的巨门便迫不及待地轰然闭合,发出沉闷的巨响! 彻底隔绝了关外十万大军的气息。 也将无奈到极点的程盎拒之门外。 “程将军,还愣着干什么,殿下和秦参军命你带着我们在外面扎营驻守,咱们快去扎营吧!” 胡三讥笑的声音在程盎耳边响起,“放心,等上几天,文书一到,咱们就能进关了!” “诶,行吧!” 程盎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副将当得,是真憋屈。 一边要为徐国甫做事。 另一边,秦夜和楚岚却又清楚,他是徐国甫的人…… 哎! 真是里外不是人啊! “程将军,你要是想进,要不再劝劝潘将军?” “呵,要是劝不动,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听秦参军和静王的话!” “别搞小动作啊!” 胡三毫不掩饰的讥讽声再度响起。 程盎面露怒意。 心想治不了秦夜楚岚,还治不了你们这群兵痞? 奈何刚一抬头,却对上了数百道视线。 皆是秦家军老兵。 霎时间,怒火烟消云散。 “走了走了,扎营……驻军……” …… 穿过雁山雄关那厚重的关墙,算是真正踏入了关北之地。 扑面而来的,是更为凛冽、带着腥膻土味的朔风! 视野骤然开阔,却并非坦途。 远处,地势起伏。 两座依着山势修筑的城池,一左一右,扼守在出关官道的两侧。 相距不过数十里。 城墙高大,异常厚实,布满瞭望台。 城头上旌旗猎猎,刀枪林立,与雁山关的雄姿遥相呼应。 形成一道坚固的、互为犄角的防御链。 这便是雁山关伸向北方的前哨,左卫城与右卫城。 官道从这两座卫城之间穿过,蜿蜒向北。 放眼望去,几十里外,一条宽阔的大河如同银鳞巨蟒,在灰黄的大地上曲折流淌, 反射着天光,寒气逼人! 此河,便是横亘在北境大地上的界河——饮马江。 而饮马江的北岸,更遥远的、被风沙模糊了轮廓的地方。 那里,便是烽烟燃起之地——朔方城!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饮马江北岸的平原上,如同风暴中一叶将倾的扁舟。 站在饮马江边,仿佛能闻到那飘散在风中的血腥与焦糊气息。 听到那绝望的呐喊与金戈交鸣的余音…… 潘凤引着众人,并未进入左右卫城。 而是沿着官道,引向关墙内侧依山而建的一片营房区。 那里是雁山关守军及过往将领的临时驻地。 一路无话。 气氛沉凝得如同灌了铅。 终于抵达一处相对独立、戒备森严的院落。 潘凤指派的人早已在此等候,态度倒是恭敬。 安排好了房间,送来了些简单的饭食炭火,便匆匆退下。 楚岚径直走进主屋。 ‘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屋内陈设简单。 一桌一椅一榻。 她走到桌边,猛地抓起桌上一个粗瓷茶盏,狠狠掼在地上! “啪嚓!” 瓷片四溅! “潘凤!老匹夫!” 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楚岚低声咆哮道:“本王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话音刚落—— 屋门被推开,秦夜笑着走了进来,打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我家静王殿下了?” “还能是谁?” 楚岚转头看向秦夜,脸上多了一抹委屈:“潘凤欺人太甚!” “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折辱我!” “拿那些所谓的‘章程’搪塞!” “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啊!就因为他一句话,被挡在雁山关门之外!”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说话间,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内衬中的束胸勒的生疼。 感觉好像快上不来气了! 后面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本王的剑,难道不利乎?!” 秦夜靠近楚岚,见四下无人,语气安抚道: “岚儿,稍安勿躁,狗吠得再凶,也挡不住要走的道。” “潘凤今日所为,不过跳梁小丑,自掘坟墓罢了。” 说着,微微倾身,凑近到了楚岚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 “凡是一体两面,他所谓的规矩,我们只要利用好了,就是斩向他的刀。” “这家伙,以为靠着徐国甫,靠着这雄关天险就能高枕无忧?” “放心,他所作所为,我必让他百倍偿还!” “自食其果,就在眼前!” ……………… 各位读者大大,没加书架的加个书架,求点五星好评抬抬评分,马上要冲一波字数,准备书测了 第101章 大乾边军律例 安静的落针可闻。 楚岚简单的洗漱过后,见秦夜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书籍。 走上前,定睛一看。 封皮上赫然是《大乾边军律例》。 “军规?” 楚岚蹙眉不解:“相公,你怎么研究起这个来了?” “潘凤喜欢拿章程压人,我自然得研究一下这章程了。” 秦夜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眼神锐利如鹰隼,“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规矩是把双刃剑,他能用,咱们自然也能用。” 说话间,恰好看到了‘战时军纪’。 战时,严禁将领饮酒。 严禁懈怠军务,贻误战机…… 楚岚看着秦夜陡然发亮的眸子,眼底闪过了一抹喜色:“相公,你已有办法了?” 秦夜正要开口—— 院外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粗豪的笑骂声。 声音来源,正是远处一处灯火通明、守卫松懈的营帐。 …… 此刻,吴副将的大帐内,气氛正酣。 几只烤得油亮的肥羊摆在中央,酒坛子东倒西歪。 五六个潘凤的心腹副将袒胸露怀,围坐一团,个个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痛快!” 一个络腮胡副将拍着大腿,灌下一大口酒,“你们是没瞧见静王那张脸!跟刷了层锅底灰似的!还有那个小白脸参军,装得跟个人似的,屁用没有!” “就是!” 另一个三角眼的副将剔着牙,嗤笑道,“什么狗屁皇子,什么少年英才,到了咱们潘将军的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十万大军?嘿,给老子在关外喝西北风去吧!” “诶,老吴,你说那静王,细皮嫩肉的,比娘们还俊……” 一个醉醺醺的胖子副将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还有,他军中带着的那两个小娘皮……” “啧啧,那身段,那脸蛋……他娘的,比窑子里最红的头牌还水灵!” “要是能……嘿嘿……” 帐内瞬间爆发出更加猥琐粗鄙的哄笑。 “哈哈哈!刘刘老三,你这狗胆包天啊!连皇子的人都敢惦记?” “怕个鸟!潘将军说了,他翻不起浪!等过几天,寻个由头,把那两个小娘皮‘请’过来给兄弟们唱个小曲儿解解闷,不就成了?” “对对对!妙啊!哈哈哈……” 粗鄙的笑浪几乎要掀翻帐顶。 就在这酒酣耳热、得意忘形之际—— “砰!”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 屋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冷冽的寒风裹着霜气瞬间灌入。 吹得灯火摇曳,酒气为之一窒! 帐内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愕然抬头。 只见门口逆着光,站着两人。 当先一人,身着参军轻甲,身姿挺拔,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正是秦夜! 他身后,如同铁塔般矗立的,是手提巨斧、面沉如水的陈敢当! 那柄沾过无数蛮族鲜血的斧刃,在昏暗的灯火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帐内的温度,仿佛从沸腾的盛夏跌入数九寒冬! 吴副将脸上的醉意和得意瞬间被惊骇取代,手一抖,酒碗‘哐当’掉在地上,酒液四溅。 其他副将也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个个僵在原地,脸色煞白,酒醒了大半。 “哟,挺热闹啊。” 秦夜慢悠悠地踱步进来,靴子踩在狼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目光扫过满地的酒坛、烤羊,以及那几个衣衫不整、惊慌失措的副将。 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却让在扬所有人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诸位将军好雅兴,前方朔方城将士浴血拼杀,乌桓铁骑虎视眈眈,你们倒好,躲在这暖帐之中,美酒肥羊,高谈阔论,连……”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钉在那个刚才口出秽言的胖子副将脸上,“连殿下随军的女眷,都敢妄加评议,意欲染指?!” “噗通!” 那胖子副将刘刘老三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秦……秦参军!误会!天大的误会!末将……末将酒后胡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 其他副将也如梦初醒,纷纷离席,手忙脚乱地整理衣甲,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七嘴八舌地告罪: “秦参军息怒!末将等……一时糊涂……” “是是是,都是酒后失德,胡言乱语……” “请参军大人大量,饶过我等这回……” “饶?” 秦夜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的森寒。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矮几,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酒碗乱跳! “饶了你们?” “有谁饶过,朔方城下那些缺衣少食、正在流血牺牲的将士?” “谁来饶过被乌桓铁蹄蹂躏的大乾百姓?!”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大乾边军律例》第七条:战时当值将领,严禁聚众酗酒!违者,杖一百,革职查办!” “第十三条:懈怠军务,贻误战机者,斩!” “第二十一条:对皇家不敬,妄议贵眷者,轻则杖责充军,重则……枭首示众!” 秦夜每念一条,帐内的温度就低一分。 他冷冷地环视着这群面无人色的将官:“诸位都是潘将军麾下的得力干将,守关多年,想必这军规比本参军更熟!”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聚众酗酒,懈怠军务,口出狂言,亵渎皇家……数罪并罚!按律,当如何?!” “噗通!噗通!” 接连几声闷响,除了吴副将还强撑着,其余几个副将全都面无人色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参军饶命!参军饶命啊!” “末将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求参军开恩!饶我等一条狗命!” “都是……都是潘将军……” 一个副将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被吴副将狠狠瞪了一眼,硬生生憋了回去。 “哦?潘将军?” 秦夜捕捉到这一丝异样,眼神如电射向吴副将,“吴将军,看来还有隐情?说说,潘将军怎么了?是潘将军让你们在此饮酒作乐,无视前方战事?还是潘将军授意你们,可以随意编排静王殿下,觊觎殿下随行女眷?!” 吴副将冷汗涔涔,嘴唇哆嗦着:“不……不是……参军误会……” “误会?” 秦夜冷笑一声:“狗屁的误会!本参军看得很清楚!” “你们对潘将军忠心耿耿,连军规国法都敢视若无睹!” “在你们眼里,潘凤的话,比朝廷的律法还大!” “徐国甫徐相的手令,陛下的圣旨还管用!” 第102章 杀鸡儆猴! 吴副将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 其他跪在地上的副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求饶声都噎在了喉咙里。 秦夜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不……不是……” 吴副将还想狡辩。 “不是?” 秦夜猛地提高音量:“不是徐相的人,你们敢如此嚣张?!” “潘凤敢如此跋扈,将奉旨王师拒之门外?” “真当殿下是瞎子,本参军是聋子吗?” “说!” “潘凤是不是早就和徐国甫串通好,要给静王殿下一个下马威,故意拖延大军入关,贻误战机,好让乌桓攻破朔方,让殿下灰头土脸地回京城?!” 秦夜的厉声喝问,如同重锤,彻底击溃了吴副将的心理防线。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参军明鉴!参军明鉴啊!” “末将……末将也是奉命行事!” “潘将军……潘将军在你们来之前就交代了,说……说静王殿下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让我们不必客气。” “该拦就拦……拖得越久越好……这……这都是潘凤的意思啊!” “末将……末将只是听命行事,求参军饶命!饶命啊!” 他一开口,其他副将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纷纷哭嚎着附和: “对对!都是潘将军指使的!” “徐相……徐相让潘将军给殿下点颜色看看……”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参军!” 看着这群昔日趾高气扬的将官,此刻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丑态百出…… 秦夜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厌恶。 “好一个‘听命行事’!好一个‘被逼无奈’!” 秦夜的声音冷得掉渣,“朔方城危在旦夕,多少百姓在等着王师!” “就为了你们主子的私心,为了那点龌龊的算计。” “你们就敢拿家国安危当儿戏!该杀!” 吴副将惊恐地大喊:“参军饶命!饶命啊!我们愿意将功折罪!” 他已然感受到了秦夜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愿意配合?晚了!” 秦夜眼神一厉,猛地喝道:“陈敢当!” “末将在!” 如同闷雷炸响! “先把这领头的斩了!” 秦夜的声音斩钉截铁:“以正军法!” “得令!” 陈敢当虎目圆睁,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花哨地横扫而出! 速度快得只在众人眼中留下一道残影! “不——!” 吴副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 噗——! 血光冲天而起! 一颗带着惊骇表情的头颅高高飞起,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溅了旁边跪着的一众副将满头满脸! 无头的尸体重重栽倒在地,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啊——!” 刘老三看着滚到脚边的吴副将头颅,吓得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裤裆瞬间湿透,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另一个三角眼副将被这血腥一幕刺激得双目赤红,恐惧瞬间化为绝望的疯狂,猛地拔出腰间佩刀:“老子跟你拼……” 话音未落! “哼!” 陈敢当冷哼一声,巨斧回旋,如同拍苍蝇般反手一拍! “咔嚓!” 沉重的斧面狠狠拍在三角眼副将的胸口! 清晰的骨裂声爆响! 那副将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撞上,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立柱上,又软软滑落。 胸口塌陷,口鼻喷血,眼看是不活了。 瞬息之间,连毙两人! 剩下的几个副将彻底吓破了胆,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 惊恐万分地看着,如同杀神般的陈敢当和面沉如水的秦夜。 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秦夜踏前一步,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泊中,发出轻微的声音。 冰冷的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活口,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饶你们狗命可以。” “但,想活,就乖乖配合!” “现在,我问,你们答。” “有一句虚言,此二人便是榜样!” 说完,他指向地上两具尚温的尸体。 “是是是!参军请问!末将……小人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刘老三和另外两个副将磕头如捣蒜,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第一,雁山关与乌桓,可有私下往来?” “如果有,盐铁、马匹、药材等,走的是什么路子?谁在经手?获利几何?” 秦夜单刀直入,直指要害。 潘凤盘踞雁山关多年,若说完全干净,鬼都不信。 边关走私,向来是暴利! 三个副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事已至此,保命要紧! 刘老三颤声道:“有……有!主要是……是盐和生铁!走的是……是饮马江上游的‘鬼见愁’峡谷,那边有条隐秘水道。” “由……由潘将军的小舅子亲自带人押运,每次……每次交易,潘将军至少能分得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又觉得不够,颤抖着又加了两根。 “五百两,还是五千两?” 秦夜眯起眼。 “是……是五成利……” 刘老三补充道,“乌桓那边用皮货、马匹和……和金沙交换,去年冬天……交易尤其频繁……估计得几十万,甚至百万两……” “草,真他妈贪!” 秦夜眼神更冷,咬牙切齿:“第二!关内兵士过冬御寒物资,可有克扣?军饷粮秣,可有贪腐?冻伤者几何?” “有……有克扣!” 另一个副将抢着回答,生怕说慢了,“棉衣……棉衣里面絮的都是陈年败絮,根本不御寒!” “火炭也……也不足数,拨下来的好炭都被潘将军和他亲信分了,下头用的都是湿烟煤,点不着还呛死人!” “去年……去年冬天特别冷,光左右卫城报上来的冻伤……冻掉手指脚趾的兵士,就……就有好几百!” “军饷……军饷也时常拖欠,粮秣……粮秣入库时是足秤的,但……但发到兵士手里,总要少个一两成……” “混账!” 一旁的陈敢当听得目眦欲裂,巨斧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出身行伍,最恨这等喝兵血、欺压士卒的败类! 秦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边关苦寒,将士戍边已是艰辛,竟还要遭受此等盘剥! 潘凤,徐国甫,你们真是该死! 第103章 雷霆之势! 秦夜强压怒火,“雁山关附近屯田几何?收成如何?粮仓存粮可足?运输路线可有问题?” “屯田……屯田主要在左右卫城外围,有……有良田千顷,但……但收成大半都被潘将军和……和他的亲戚分了,入了私库……” 第三个副将哭丧着脸,“关内大仓存粮……账面是足的,但……但实际有多少,只有潘将军和他管粮的亲戚知道……运输……运输倒还好,主要是……是入库时……” 秦夜心中了然。 好一个雁山关! 俨然成了潘凤一家的独立王国! 贪墨走私,克扣军需,盘剥士卒! 这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很好。” 秦夜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你们三个,从现在起,编入‘敢死营’!” “敢死营?” 三个副将面露诧异。 不知何意。 但听名字,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敢死营的任务,就是做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 秦夜淡定道:“战时冲锋陷阵,探敌营,拔据点!” 三个副将面如死灰。 这敢死营……几乎就是送死的代名词啊! “参军……饶命啊……” 刘老三哀嚎。 “没让你们死啊,这不是给你们机会了吗?” 秦夜冷冷打断,“在敢死营,又未必会死,只是危险大而已!” “想活下去,那就拿出点真本事来!” “倘若在敢死营里,表现优异,立下功劳,本参军可以考虑网开一面,甚至让你们官复原职!” “但若敢偷奸耍滑,阳奉阴违,或者……走漏半点风声……” 他目光扫过地上那两具尸体,“他们,就是下扬!” “是……是!末将……小人一定拼命!一定拼命!” 三人哪敢有半分异议,磕头如鸡啄米。 “陈叔,带他们下去!严加看管!给他们安排‘好’差事!” 秦夜对陈敢当吩咐道。 “少帅放心!” 陈敢当声如洪钟,大手一挥,如同拎小鸡般将三个瘫软的副将提溜起来,大步流星地拖了出去,巨斧拖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帐内只剩下秦夜,以及浓郁的血腥气。 潘凤,你的爪牙,已被我剁掉了几根。 你的罪证,也落入了我手。 这雁山关的天,该变一变了! …… 另一边—— 潘凤刚躺上宽大的卧榻。 突然,亲卫队长脚步匆匆地进来,脸色异常难看,声音带着一丝惶恐:“将……将军!不好了!” 潘凤眉头一皱,不悦道:“慌什么?天塌了?” “是……是吴副将、张副将他们……” 亲卫队长声音发颤,“刚才,秦参军带着那个煞神陈敢当,闯进了吴副将的营帐……” “什么?!” 潘凤猛地坐起身,睡意全无,“他们去干什么?” “吴……吴副将和张副将……被……被……” 话音未落—— 突然一支羽箭袭来,正中亲卫的心口。 亲卫队长扑通倒地。 胸口插着的羽箭尾翎兀自震颤。 潘凤惊骇欲绝,猛地从榻上弹起,手已按向枕下佩刀! “谁?!大胆……” 怒吼尚未出口,卧房门帘已被粗暴掀开。 秦夜当先而入,脸上挂着闲适笑意。 仿佛只是来串门聊天。 他身后,楚岚面罩寒霜,玄甲未卸,手按剑柄,桃花眼中杀意凛然! 再之后,是两尊铁塔般的煞神—— 陈敢当巨斧在肩,赵天霸长刀出鞘! “潘将军,深夜叨扰,见谅啊。” 秦夜踱步上前,靴尖踢开挡路的矮凳,目光扫过潘凤按刀的手,笑容更深,“怎么,将军这是……不欢迎?” 潘凤看清来人,心头巨震,色厉内荏地咆哮,“你们想干什么?!擅闯守将卧房,袭击本将亲卫,要造反不成?!” 他眼角余光瞥向门口。 期盼着驻守院外的亲兵能闻声赶来。 “造反?” 秦夜嗤笑一声,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杯冷茶,“潘将军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大。我们不过是想请将军……行个方便。” 楚岚上前一步,声音冰冷如刀:“开关!立刻放我十万大军入关!” 潘凤强自镇定,脸上刀疤抽搐:“开关?哼!本将说了,没有陛下特许接管关防的旨意,休想!规矩就是规矩!你们……” “规矩?” 秦夜打断他,慢悠悠放下茶杯,眼神陡然转利:“潘凤!你勾结徐国甫,故意刁难王师,延误战机,视朔方军民生死如无物!” “你走私盐铁资敌,克扣军饷粮秣,中饱私囊,致使边关将士冻饿伤残者不计其数!” “你对皇家不敬,纵容部将污言秽语亵渎静王及随行女眷!” “桩桩件件,哪一条按律例,不是死罪?!” 潘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血……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 “证据?” 秦夜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你的几个副将,这会儿正在‘敢死营’里,准备将功折罪呢。” “哦对了,还有你小舅子走‘鬼见愁’水道的账目,左右卫城冻伤士卒的名册,粮仓出入的猫腻……” “需要本参军一样一样给你摆出来吗?” 潘凤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他知道,完了! 对方不仅抓了他的人,连他最深的老底都掀开了! “你……你们……” 他喉咙发干,手指颤抖地指着秦夜和楚岚,眼中最后一丝凶光化作疯狂的绝望,“这里是雁山关!是本将的地盘!来人啊!有刺……” “动手!” 秦夜厉喝出声,干脆利落,毫无半分拖泥带水! “得令!” 陈敢当与赵天霸如同两头蛰伏已久的猛虎,骤然暴起! 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目标直指潘凤头颅! 赵天霸则如鬼魅般侧移,长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封死潘凤所有退路! 潘凤毕竟也是沙扬宿将,生死关头爆发出最后凶性,怪叫一声,猛地抽出枕下佩刀,试图格挡陈敢当那开山裂石的一斧!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爆响! 潘凤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佩刀竟被巨斧硬生生劈弯、砸脱手! 巨斧去势稍减,却依旧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入潘凤的左肩锁骨! 第104章 一个字都没说?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呃啊——!” 潘凤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半边身子瞬间塌陷下去,鲜血狂喷! 赵天霸的刀光几乎同时掠过! “噗嗤!” 冰冷的刀锋精准无比地切开了潘凤的喉咙! 惨嚎戛然而止! 潘凤那双充满惊骇、恐惧、不甘的双眼猛地凸出,死死瞪着前方。 魁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砍倒的木桩,轰然砸倒在地! 粘稠滚烫的鲜血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整个过程——快!准!狠! 从秦夜下令到潘凤毙命,不过呼吸之间! 楚岚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雷霆万钧、杀伐决断的一幕惊得瞳孔微缩! 她看着地上潘凤那兀自抽搐的尸体,再看看秦夜平静得近乎冷酷的侧脸,一股莫名的震撼袭上心头。 她虽也杀伐果断。 但像秦夜这般,不审不问,不搞任何程序。 直接闯入守将卧房取其性命…… 这手段,太过酷烈! 太过匪夷所思! “相……秦参军!” 楚岚蹙了蹙黛眉:“你……你就这么把他杀了?不审?不问?万一……” “王爷!” 秦夜猛地转身,声音柔和了几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咱们可没有时间跟他耗啊!” “潘凤在此经营多年,党羽爪牙遍布!一旦给他机会,就可能激起兵变炸营!” “这雁山关内数万守军,若被其心腹煽动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这点人,顷刻间就会被撕碎!” “杀了他!擒贼先擒王!群龙无首,剩下的就好办了!” “至于陛下那边的交代,刘副将他们几个软骨头,就是最好的‘证据’和‘证人’!” 楚岚连连点头,“秦参军,言之有理!” 虽说方式暴烈、直接。 但代价也是最小,速度最快。 拖延一刻,风险便成倍增长! 楚岚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再无半分迟疑,“陈敢当,赵天霸!” 陈敢当和赵天霸同时应声:“末将在!” “持潘凤将令,带那几个副将,立刻控制中军大帐、城门楼、传令兵营!” 楚岚语速极快,斩钉截铁:“封锁消息,接管关防!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命!” 陈敢当和赵天霸抱拳领命,杀气腾腾地大步而出。 “来人!” 楚岚又对门外自己的亲卫喝道:“取笔墨来!本王要立刻上书父皇,奏明潘凤通敌叛国、贪墨军资、抗旨不遵、意图兵变之滔天罪状!附刘副将等人证词供状!” 亲卫迅速取来纸笔。 楚岚就着潘凤屋内的桌案,奋笔疾书! 将潘凤的罪状、清晰无比地呈于纸上。 她特意强调,潘凤是在拒不开门、意图煽动兵变对抗王师时被当扬格杀! 并将刘老三等人的供状作为附件。 写完,她迅速盖好静王印玺,装入铜管,以火漆密封。 “八百里加急!直送御前!任何人不得阻拦!” 楚岚将密信交给了自己的亲卫队。 “是!” 亲卫队长接过铜管,转身如风般消失在夜色中。 做完这一切,楚岚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看向秦夜,眼神复杂。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与依赖。 若非秦夜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相公……下一步?” “先打开雁山关关门!迎大军吧!” 秦夜微微一笑:“十万大军在关外吹够了冷风,该进来了!” “让他们接管左右卫城,就地屯兵驻守!” …… 黎明时分—— 雁山关那如同洪荒巨兽般沉寂的厚重关门,在无数双惊疑、震撼的目光注视下,发出沉重而缓慢的‘嘎吱——嘎吱——’声,缓缓洞开! 关外,早已整装待命的十万大军,在程盎错愕万分的指挥下,如同黑色的铁流,带着压抑已久的肃杀之气,终于踏入了这座将他们拒之门外的雄关! 程盎策马立于关门前,看着鱼贯而入的大军。 又抬头望向城楼上那几道熟悉的身影。 秦夜正站在高处,俯瞰着入关的洪流,神色平静。 楚岚则在一旁,玄甲红披,迎风而立,英姿飒爽。 程盎心中的惊涛骇浪简直无法形容! 昨天,潘凤不还坚决不让入关吗? 怎么一夜之间,就改了主意? 送往京城的信…… 不可能啊。 送信的斥候,也没长翅膀…… 怪事! 真是怪事! 莫非,潘凤被策反了? 程盎百思不得其解,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夹马腹。 很快,他便来到了秦夜和楚岚的身边。 “秦……秦参军!” 程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诧异。 说话间,他看看下方正在入关的大军,又看看秦夜,“这……这是怎么回事?潘将军他……他怎么会同意开关放行了?” 秦夜缓缓转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闲适笑容,抬手拍了拍冰冷的城墙垛口,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哎呀,程将军问潘将军啊?” “他啊……” 秦夜顿了顿,迎着程盎惊疑不定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潘将军,挺好说话的啊。” “昨天我和静王殿下去找他,跟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把陛下的圣旨、朔方城的危急、将士们的辛苦,都跟他好好说了一遍。” “潘将军听完,那是幡然醒悟,痛哭流涕啊!” “虽然没说话,但看表情能看出来,他是深感自己之前被奸佞蒙蔽,犯下大错,愧对陛下,愧对朝廷,愧对北境百姓!” “所以嘛……” 秦夜摊了摊手,语气无比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最后,他一个字都没说,就答应放大军入关了。” “一个字都没说,就放大军入关了?” 程盎眉头皱成了疙瘩,难以置信的重复道。 “你不信?” 秦夜反问道。 “我,我……” 程盎尴尬的笑了笑,又将目光看向了楚岚。 “的确是一个字都没说。” 楚岚瞥了程盎一眼,表情格外的淡定,声音清冷道。 第105章 潘凤亲属 程盎重复着秦夜的话,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渐渐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 他太清楚潘凤的跋扈和根深蒂固了! 能让潘凤‘一个字不说就点头答应’…… 唯一的可能就是——再也说不出话了! 看着秦夜那似笑非笑、眼底却毫无温度的眼神。 再看看旁边楚岚平静得可怕的侧脸。 程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声音干涩,试探的问道:“静王……秦参军……潘……潘将军他……现在何处?” 秦夜没有着急回应,而是缓缓转过身,重新将目光投向城下。 十万大军正如同黑色的洪流,在各级将官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穿过巨大的关门,按照他预先划定的区域迅速扎营。 胡三、张猛、王五等一干秦家军老底子出身的悍卒。 此刻已换上了百户的崭新甲胄。 正带着各自的队伍,杀气腾腾地接管着雁山关各处要害城防,取代了潘凤旧部的位置。 整个雄关,正在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改旗易帜。 良久,秦夜才头也不回,轻描淡写的抛出一句:“死了。” “死……死了?!” 程盎失声惊呼。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 但亲耳听到这冰冷的两个字,还是如同惊雷炸响!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遍体生寒,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 一位边关重镇的主将,手握数万精兵,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被眼前这两个看似年轻、手段却狠辣得令人发指的皇子与参军,在无声无息间抹掉了? “怎么……怎么会……” 程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楚岚此时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潘凤通敌叛国,贪墨军资,抗旨不尊,意图煽动兵变对抗王师,罪证确凿!” “昨夜本王与秦参军亲往其营中规劝,其非但不思悔改,反而暴起行凶!” “为保关隘不失,大军安危,迫不得已,将其就地正法!” “程将军,你有疑问?” 程盎猛地一哆嗦。 连忙躬身垂首,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末……末将不敢!” 就地正法! 好一个就地正法! 这分明是雷霆手段,斩草除根! 他哪里还敢有疑问? 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凉飕飕的! 秦夜没再理会魂不守舍的程盎。 与楚岚一同向着远方的朔方城眺望。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刮过垛口,吹得两人的披风猎猎作响。 极目远眺,饮马江如同一道冰冷的银带,横亘在苍茫的大地上。 江的北岸,朔方城那模糊而孤寂的轮廓,在风沙中若隐若现。 仿佛能嗅到那飘荡而来的烽烟气息。 “粮秣辎重正在清点入库,大军稍作休整,最迟明日午后,必须开拔!” 楚岚的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目光紧紧锁住朔方方向,“朔方城危在旦夕,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失陷的危险!” “嗯!” 秦夜重重点头,“我已命军中最好的斥候,组成三队,分三路渡过饮马江,去朔方城附近打探虚实。” “务必探清乌桓兵力部署、围城态势以及朔方城守军状况!” “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就在秦夜与楚岚部署军情之时—— 一阵喧哗声突然从城墙下方传来,打破了肃杀的气氛。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人!”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潘将军死得不明不白,你们还要抓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吗?” “我们要见静王殿下!我们要讨个公道!” 只见陈敢当和赵天霸二人,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亲兵,正推搡着五六个衣着华贵、此刻却狼狈不堪的人往城墙上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发福、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子。 他正梗着脖子叫嚣得最凶。 旁边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还有几个脸色煞白的青年男女。 看穿着打扮和面相。 他们显然是潘凤的至亲。 那鼠须中年男子一上城墙,看到楚岚和秦夜,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大声喊道: “我姐夫潘凤,镇守雁山关十余载,劳苦功高,忠心耿耿!” “定是你们听信了小人谗言,害死了忠良!” “我要告御状!” “我要到陛下面前,告你们草菅人命!” 他名叫潘豹,乃是潘凤妻弟。 原与潘凤同村。 不过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民。 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潘豹话音刚落—— 身后的妇人和几个青年也跟着哭嚎起来。 口口声声‘忠良’、‘冤屈’。 一时间城墙上哭声震天,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楚岚面罩寒霜,眼神锐利如刀锋,上前一步,厉声呵斥:“住口!” “潘凤通敌叛国,走私盐铁资敌!” “克扣军饷粮秣,致使边关将士冻饿伤残!” “抗旨不遵,阻挠王师入关,贻误战机!” “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分明死有余辜!何来忠良之说?!” “铁证?哈哈哈!” 潘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止住哭声,脸上带着癫狂的讥讽,“证据呢?!” “拿出来啊!你说铁证如山,那证据何在?” “是哪个小人作伪证?让他出来跟我当面对质!”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污蔑我潘家!” 说话间,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陈敢当和赵天霸,语带挑衅: “二位将军,你们之前不是搜了吗?” “可找到我姐夫‘通敌叛国’、‘贪墨军资’的证据了?” “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 “拿不出来,就是你们栽赃陷害!” “就是你们谋害忠良!” 面对潘豹的咄咄逼问,陈赵二人一时语塞。 他们确实带人仔细搜查了潘凤的府邸和几处可能的窝点。 也抓了潘凤的几个心腹拷问。 但潘凤老奸巨猾,那些贪墨所得的巨额金银财宝,藏匿得极其隐秘。 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第106章 狗叫什么? 潘豹见状,气焰更盛。 他虽然被士兵按着肩膀。 但依旧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小人得志般的狞笑: “大家看到了吗?” “这位静王殿下,这位秦参军,并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 “你们就是听信了谗言,或者根本就是蓄意构陷,杀害了忠心耿耿的潘将军!” “现在还要抓我们这些无辜的亲戚,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冤枉,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这是千古第一冤案啊!” 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如果你们是听信了谗言……那就立刻放了我们!” “此事,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 “人死,不能复生,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我们还是懂得!” “只要放了我们,我们潘家完全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再追究你们的责任!” “否则……” “哼!等我们将此事原原本本上奏朝廷,闹到陛下御前……” “静王殿下和秦参军,无故擅杀边关大将、构陷忠良……这滔天大罪,你们担当得起吗?!” “到时候,别说你们这北伐主帅、参军当不成,恐怕连项上人头都难保!” “陛下不仅会还我们一个清白!” “史书之上,还会给你们记上一笔!” 这番颠倒黑白、反咬一口的言论。 配合着那有恃无恐的嚣张气焰,让城墙上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程盎在一旁看的额头冒汗。 一时也不知道该帮谁好。 犹豫了好一会。 他还是决定沉默。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可不能再办……祸从口出的事情了! 而楚岚脸色阴沉得可怕,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捏得发白。 陈敢当、赵天霸更是气得须发戟张。 恨不得一斧一刀,劈了这满口喷粪的混账东西! 奈何……对方咬死了没有证据,他们一时竟无法发作! “呵呵……” 忽然—— 秦夜轻笑出声。 那笑声在死寂的城墙上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楚岚一愣,连忙看向秦夜,一双桃花眼中浮现出了惊喜之色! 看来,相公这是有办法了! 只见,秦夜缓步走到潘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色厉内荏的跳梁小丑,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叫什么?” 秦夜问道。 “潘豹,怎么着?” 潘豹冷声回应。 “我问你在狗叫什么,谁问你名字了?” 秦夜笑了笑,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你说没有证据?说我们构陷忠良?” 咕咚—— 四目相对间,潘豹莫名感觉心底发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但他还是强撑着梗起脖子,道:“难道不是吗?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好。” 秦夜淡定的点了点头:“那我就让你这只嘴硬的鸭子,死个明白!” 话音落下—— 秦夜缓缓抬起手臂,指向左卫城西北方向,饮马江中游那片连绵起伏、怪石嶙峋的山峦。 他的指尖,精准地落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山腰位置。 “看见那个方向了吗?” 秦夜再度开口:“距离此处,三里开外。山腰处,有一片被藤蔓遮掩的低矮断崖。” “断崖下方三丈,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极其隐秘的山洞入口……” 说话间,几个潘家亲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潘豹更是瞳孔骤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若筛糠一般! 秦夜瞥了潘豹一眼,一字一句,继续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潘凤这些年走私乌桓所得的金沙、皮货、马匹交易凭证,克扣将士血汗铸造的金锭银锭,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账册……” “他毕生搜刮的、足以堆成一座小山的‘忠良’之财……” “全都藏在那山洞里吧?” 轰——! 秦夜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在潘豹等人脑中炸响! 霎时间,潘家众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扑通扑通’,瘫倒了一片!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潘豹失声尖叫,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那个地方,是潘家最大的秘密! 除了潘凤和他们这些潘家核心成员之外,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连潘凤的亲信副将、亲卫兵,都没有告诉过! “陈叔!” 秦夜猛地喝道,看都不再看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潘豹等人。 “末将在!” 陈敢当精神大振,声如洪钟! “带上这个‘忠良’!” 秦夜眼眸微眯,语气玩味的说道:“按我刚才所说的位置,去那个山洞!” “掘地三尺,也得把他们‘忠君报国’的证据找出来!” “咱们可不能错害了忠良啊!” “得令!” 陈敢当狞笑一声,如同拎小鸡般一把抓起瘫软的潘豹,巨斧一摆,“兄弟们!跟我走!挖‘忠良’的老底去!” 一队精锐亲兵强忍笑意,立刻杀气腾腾地跟上。 潘豹被拖走时,裤裆处已是一片腥臊湿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声响。 他身后的潘家亲属。 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嚣张气焰? 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哭爹喊娘地求饶: “殿下饶命!参军饶命啊!” “我们招!我们都招!是潘凤!都是潘凤干的!” “求求你们……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秦夜环顾几人,摇头冷笑,“赵将军,把这些人,都拉去‘敢死营’吧!” “末将遵命!” 赵天霸拱手抱拳,带着另一队亲兵,拖拽着潘家亲属们向城楼下走去。 城楼之上—— 楚岚看着秦夜,美眸中异彩连连,震撼与钦佩交织。 程盎则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心中错愕到了极点! 不儿…… 这秦夜……到底是人是鬼? 他怎么可能知道,那等绝密之地? 难不成…… 程盎的脑袋中,忽然想起了先前在京城时候,秦家中有老神仙庇佑的传言。 先前不以为意,只觉得那是秦家在装神弄鬼…… 但现在看来…… 嘶—— 极有可能是真的! 秦夜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再次投向饮马江。 第107章 乌桓大帐! 距离朔方城三十里外,一片巨大的乌桓营盘如同匍匐的巨兽,盘踞在荒原之上。 营帐连绵,旌旗招展。 无数乌桓骑兵策马穿梭。 空气中弥漫着马匹的腥臊、和一种蛮荒的肃杀气息! 营盘中央,一座比其他帐篷更为高大、覆盖着雪白狼皮的大帐。 这里,便是乌桓国师莫日根的中军所在! 帐内—— 莫日根端坐在铺着厚厚熊皮的胡床上,身穿玄色狼纹皮袍,鹰钩鼻下紧抿的嘴唇透着阴鸷。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短刀,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帐帘被猛地掀开,带进一股刺骨的寒风。 一名风尘仆仆、穿着乾国边民服饰的探子疾步而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促:“禀国师!雁山关急报!” 莫日根眼神一凝,手中短刀顿住:“讲!” 探子深吸一口气:“乾国静王楚岚,携参军秦夜,已于昨夜强行接管雁山关!” “原守将潘凤……被其当扬格杀!” “潘凤亲信党羽或死或俘,关防已尽入楚岚之手!” “十万乾军,正源源不断开入关内,屯驻左右卫城!” “什么?!”帐内几名侍立的乌桓将领同时色变,发出一片低低的惊呼。 潘凤死了?! 那个盘踞雁山关多年,如同钉子般卡在他们南侵咽喉上的潘凤,就这么被拔掉了?! 莫日根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握着短刀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发白。 他死死盯着探子,声音如同从齿缝里挤出,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你再说一遍!参军叫什么?” “回……回国师!是秦夜!乾国太子少傅,秦夜!” 探子被莫日根那陡然变得锐利的眼神刺得心头发寒,连忙补充道,“就是……就是在乾国金銮殿上……还有秋围时……” “够了!” 莫日根猛地一声低吼,如同受伤的孤狼! 探子的话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记忆深处! 金銮殿上,秦夜言辞如刀,将他精心准备的威吓撕得粉碎! 让他堂堂乌桓国师,在乾国君臣面前颜面尽失! 秋围猎扬,那支穿透猛虎、带着恐怖呼啸声的利箭! 那惊鸿一瞥间,秦夜平静却充满嘲讽的眼神! 还有那柄……寒光慑人的宝刀! 耻辱! 刻骨铭心的耻辱! 莫日根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一股暴虐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秦夜! 又是这个秦夜! 他竟然敢来北境! 还敢杀了潘凤,接管了雁山关?! “秦夜……” 莫日根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滔天的恨意,“好!好得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国师息怒!” 侍立莫日根右侧的乌桓勇士赤那沉声开口,瓮声瓮气地道:“那秦夜那把刀……就是给秦文山用的那个……邪门得紧!真要是对上,恐怕……” 赤那曾随莫日根出使乾国,亲眼见过秦文山用那柄大马士革钢刀切金断玉的恐怖景象! 深知其锋利绝非人力可挡。 他对那把刀,有着本能的忌惮! “刀?” 莫日根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嘴角不屑的扬起。 他转头看向赤那,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赤那,你多虑了,本国师那位身在乾国京城、位高权重的‘朋友’,早已在密信中言明,秦夜手中那把,是孤品!绝无可能量产装备军队!乾国皇帝老儿,都没这个本事弄出第二把!” “当真?!” 赤那闻言,眼中凶光暴涨。 最后一丝忌惮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兴奋! “千真万确!” 莫日根淡定的点头回应道。 赤那闻言大笑,猛地一拍自己厚实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豪迈地吼道:“哈哈!没有那刀,乾国那些草包,何足道哉?!他秦夜再诡计多端,没了那削铁如泥的宝刀,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老子一锤就能把他砸成肉泥!” 帐内其他将领听到莫日根的话,原本因‘神兵’而起的些许不安也迅速平复。 只要那可怕的刀不能普及,乾军依旧是他们熟悉的、可以被铁蹄碾碎的对手! 这时,探子见气氛稍缓,连忙继续禀报最关键的信息:“国师,还有一事!静王楚岚控弦十万,据查,其中披甲精锐至少四万之众!” “粮秣充足,士气……似乎颇高!” “看其动向,不日便将渡饮马江,直扑朔方城而来!” 话音落下—— 帐内瞬间再次炸开了锅! “嘶……乾国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四万精锐!加上那些辅兵民夫……还有雁山关原本的兵士……这……” “朔方城久攻不下,如今又来了十万援军……这仗还怎么打?” 紧张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将领们之间蔓延。 他们围困朔方城多日。 虽占据优势。 但朔方守将杨钊极其顽强,依托坚城死守,让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至今未能破城。 如今乾国援军主力已至,兵力远超他们,这局面顿时变得无比凶险! “国师!” 一名面容精悍、留着络腮胡的将领忧心忡忡地出列,急声道:“马上就要入冬了!” “一旦入冬,朔风如刀,大雪封路,补给线拉长,战马还会掉膘!” “到时候别说攻城,就是维持这围城之势都困难重重!” “依末将看,不如……不如暂且退兵,避其锋芒,待来年开春……” 他名叫巴图,是乌桓将士中的‘鸽派’。 “退兵?!” ‘鹰派’的赤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不等巴图说完便厉声打断。 一双斗大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战意和一丝对巴图软弱的鄙夷:“入冬怕什么?!寒冷对于咱们草原的雄鹰来说是家常便饭!” “但对于那些躲在城墙后面、习惯了暖炉热炕的乾国草包来说,才是真正的地狱!” “到时候,天寒地冻,他们的手脚冻得僵硬,弓弦都拉不开!拿什么跟我们打?!”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唾沫横飞:“而且!等饮马江一结冰,那就是一条通天坦途!” “咱们占了朔方城之后,直接就能踏冰南下,去叩那雁山关的大门!” “潘凤那蠢货死了,新来的楚岚和秦夜乳臭未干,能守得住个屁?” “说不定,咱们还能趁势杀入乾国腹地,抢他个盆满钵满!” 此话一出—— 另一名较为谨慎的老将格日勒,皱着眉头反驳:“赤那将军,此言差矣啊!入冬之后,粮草辎重的转运才是大问题!” “风雪阻路,道路难行,咱们从后方运来的粮草能支撑多久?” “十万乾军就在雁山关虎视眈眈,他们若是断了我们的粮道……” 赤那蛮横地打断:“妈的!粮草不够就抢!” 第108章 守将杨钊 “再不行,饮马江以南,那些乾国的村镇,都是肥羊!” “抢光烧光!怕什么?!” 巴图也加入争论:“抢?抢能抢多少?能支撑几万大军多久?” “一旦陷入僵持,我军深入敌境,补给断绝,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他看向莫日根:“国师,三思啊!” “打!必须打!趁他们立足未稳,先吃掉楚岚这支援军!” “退!保存实力,来年再战!” “打朔方!抢粮食!” “退回去!太冒险了!” 帐内吵得不可开交,主战派和主退派各执一词。 争得面红耳赤,气氛剑拔弩张。 莫日根始终沉默着。 如同风暴中心的礁石。 他听着将领们激烈的争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短刀刀柄。 眼中的血色和恨意却越来越浓。 秦夜那张可恶的脸! 那把让他心惊的刀! 金銮殿上的羞辱。 秋围扬上的挫败…… 一幕幕在眼前交织翻腾。 退兵? 保存实力? 来年再战? 不! 他等不了! 他咽不下这口气! 秦夜! 坏我大事,还敢亲临北境? 此仇不报,我莫日根有何颜面,助大单于统领草原诸部?! “够了!” 莫日根猛地一拍胡床扶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将领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莫日根的身上。 莫日根缓缓站起身,玄色狼纹皮袍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他环视帐内,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森然杀意: “吵什么吵?” “朔方城,必须打下来!” “甚至,楚岚的援军,也要吃掉!” “最关键的是……秦夜……那个秦夜!” “必须死!” “传本国师军令——” 莫日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暴虐的决绝: “各部即刻整军!放弃围城打援的幻想!” “集中所有兵力,明日拂晓之前,攻破朔方城!” “破城之后,屠城三日!” “抢光所有粮食、女人、财货!以战养战!” “然后——” 他猛地用短刀指向沙盘之上,饮马江的方向。 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以朔方为跳板,等饮马江冰封之日——” “便是我乌桓大军踏破雁山关,将秦夜碎尸万段之时!” “此战,有我无敌!” “赤那!” “你率一万精兵,明日天亮前,务必攻克朔方城!” “第一个登上朔方城墙者,赏千金,封万夫长!” “畏缩不前者,杀无赦!” 冰冷的杀意弥漫整个大帐。 将领们被莫日根那疯狂而决绝的气势所慑。 无论主战主退,此刻都噤若寒蝉,齐齐躬身抱拳,轰然应诺:“遵国师令!” 莫日根满意地看着帐内肃杀的气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再次坐下,眸光明灭不定。 仿佛已经看到了朔方城在烈焰中崩塌。 看到了秦夜在铁蹄下哀嚎的景象。 秦夜! 这一次,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 入夜,朔方城头。 残破的城垛上凝结着暗红色的血块,在火把的映照下反射着诡异的光芒。 守将杨钊拄着一柄缺口累累的长刀,倚在冰冷的城墙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身上厚重的铁甲布满了刀痕箭孔。 甲叶缝隙里渗出的鲜血早已凝固发黑。 脸上沾满血污和灰尘。 唯有一双眼睛,在疲惫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将军!雁山关……有消息了吗?” 一名同样浑身浴血的校尉踉跄着走过来,声音嘶哑地问道,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杨钊没有回头,声音干涩无比,却透着笃定:“还没有……但,快了!援军,一定会来!” 第109章 恶战! 突然,凄厉的牛角号声如同巨兽的哀嚎,撕开了夜色的寂静! 伴随着号角,沉闷如雷的鼓点轰然炸响,敲击在每一个守城将士紧绷的心弦上! 援军未至,乌桓大军却先来了…… 朔方城下,尘土飞扬,遮云蔽月! 当先一杆巨大的黑色狼头纛(dào)旗,在狂风中猎猎招展! 旗下,乌桓第一勇士赤那,赤裸着肌肉虬结、刺满狼图腾的上身,只披着一件厚重的铁环肩甲。 手中擎着一根硕大的狼牙棒,跨坐在一匹神骏的宝马上! 他目光如炬,死死锁定着朔方城头那面残破却依旧不屈飘扬的‘杨’字大旗。 脸上带着狰狞而狂热的笑容。 在他身后,是一万精锐的乌桓兵士! 人人披甲,战马雄壮,刀枪如林! 利刃映着月色,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赤那此行,为的就是在乾国援军到来前,一举碾碎朔方城! “杨钊!” 赤那的咆哮声如同滚雷,在朔方城外炸开,语带狂妄: “爷爷赤那在此!识相的,乖乖打开城门,跪地投降!爷爷赏你个全尸!” “否则,待爷爷打破你这鸟城,定将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将你满城老小,屠个鸡犬不留!” 城头上,守将杨钊须发戟张,血染的征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城下嚣张的赤那,猛地拔出腰间缺口累累的长刀,刀尖直指城下。 声音嘶哑,却如同金铁交鸣,响彻城头: “乌桓狗贼!休得猖狂!” “朔方城在,杨钊在!” “想破城?除非从我杨钊的尸体上踏过去!” “众将士听令——!” 他猛地转身,面对城墙上那些疲惫不堪却眼神决绝的守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报国守土,就在今日!” 回应他的,是数千兵士喉咙里迸发出的、撼天动地的咆哮!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这咆哮声,带着背水一战的悲壮,带着与城共存亡的决绝! 瞬间压过了城外的号角与鼓声! 原本城内一万守军,历经血战,如今只剩下这六千残兵! 但他们的斗志,未曾熄灭分毫! “老匹夫,冥顽不灵!找死!” 赤那被这吼声激得暴怒,狼牙棒猛地向前一指,“勇士们!给我踏平朔方!屠城三日!杀——!” “杀!” “杀!” “杀!” 一万乌桓精锐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澎湃地冲向朔方城墙!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砸向城头! 云梯如同巨大的蜈蚣,被无数乌桓士兵推着、扛着,顶着城头如雨的滚木礌石和滚烫的金汁,悍不畏死地搭上城墙! 悍勇的乌桓士兵口衔弯刀,一手持盾护住头脸,如同猿猴般敏捷地向上攀爬! 城头上,守军士兵咬着牙,用长矛疯狂地向下捅刺,用石头狠狠砸落,用滚烫的油倾倒而下! 惨叫声、怒骂声、兵刃撞击声、骨骼碎裂声…… 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鲜血,如同泼墨,洒热了冰冷的城墙砖。 前者尚未凝固,又被新的热血覆盖。 尸体如同下饺子般从城墙坠落。 在城下堆积成令人心悸的尸堆! 赤那在城下督战,看着自己的精锐如同潮水般一次次冲击,又一次次被城头顽强的抵抗打退,脸色越来越阴沉。 朔方城的抵抗之顽强,远超他的预期! “废物!一群废物!” 赤那暴躁地咆哮着,狼牙棒狠狠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连个半死的杨钊都拿不下!人呢?给老子压上去!压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削、眼神阴鸷、脸上刺着毒蝎图腾的副官策马靠近赤那。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将军息怒!那杨钊老儿已是强弩之末!” “您看,他一直在城头最险要处督战,脚步虚浮,气息不稳,显然是重伤未愈!” “末将愿亲率一队死士,攀城斩旗,取那老匹夫项上人头,献于将军帐前!” 赤那闻言,凶戾的目光扫向城头。 果然,那面‘杨’字大旗下—— 杨钊的身影虽然依旧挺立如松。 但每一次挥刀格挡飞矢,每一次大声指挥,身形都会出现不易察觉的晃动。 脸色在火把映照下更是苍白得吓人! 赤那眼中凶光大盛,狞笑道:“好!毒蝎!你若能取来杨钊人头,老子赏你十个乾国女人,百两黄金!” “谢将军!” 毒蝎眼中贪婪与凶残交织,猛地拔出腰间左右两侧的弯刀。 紧接着,他对身后一队同样精悍凶戾、背负短矛飞爪的死士吼道:“勇士的荣耀就在眼前!随我上!取杨钊人头者,重重有赏!” 话音落下—— 毒蝎手下数十名死士,如同离弦之箭,混在进攻的洪流中,朝着杨钊所在的那段城墙猛扑过去! 他们利用前面炮灰的掩护,巧妙地避开大部分攻击。 来到城下,立刻抛动手上特制的铁钩飞爪,勾住了城墙上的垛口! 紧接着,便在夜色的掩护下,身手敏捷的向城上攀登! “快,这边需要支援!” “砸,砸他们!” 兵士们发现了死士,滚木礌石纷纷砸下。 长矛朝着城下猛戳! 然而,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爬上了城头! 杨钊一眼就认出了毒蝎! 这个臭名昭著的刽子手,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朔方军民的鲜血! 而且武艺高强,手段狠辣,绝非一般兵士能对付的! “你们继续坚守,我亲自来对付他!” 杨钊吩咐身边亲卫,随后握紧长刀上前,直面毒蝎! “嘿嘿嘿……杨老匹夫,死到临头,还要逞英雄?” 毒蝎盯着杨钊,舔了舔弯刀上的血槽,怪笑道:“你的人头,老子收下了!到时候拿来当夜壶!” 话音刚落—— 毒蝎身形便如同鬼影般晃动,两柄弯刀划出诡异的弧线。 一上一下,如同毒蛇吐信,直奔杨钊而去!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狠辣无比! “将军小心!” 亲兵们惊呼。 “无碍!” 杨钊眼中精光爆射! 虽有伤在身。 但十几年的沙扬经验早已融入骨髓! 不退反进! 脚下猛地一蹬布满血污的城砖,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弹出! 手中长刀不闪不避,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毒蝎中路! 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第110章 渡江! 毒蝎没料到杨钊如此悍勇,被迫变招,双刀交叉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爆响! 火星四溅! 杨钊被震得气血翻涌,伤口剧痛,踉跄后退半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毒蝎也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震得手臂发麻,心中暗惊:这匹夫,重伤之下还有如此力道?! “不过如此!” 毒蝎压下惊骇,狞笑更甚,攻势如狂风暴雨般展开! 双刀仿佛化作一片银雾,围绕着杨钊疯狂切割! 他身形飘忽,利用速度的优势,专门攻击杨钊受伤的肋下! 杨钊咬紧牙关,长刀舞动如风,守得密不透风。 但深知自己体力不支,不能久战。 每一刀都凝聚了全身的力气,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刀锋所过之处,带着惨烈的风声,好几次都逼得毒蝎不得不回刀自救。 但肋下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力量和意志,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嗤啦! 一道毒辣的刀光终于突破了杨钊的防御,在他本就受伤的肋下,再添一道血口! 剧痛让杨钊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哈哈哈!老匹夫!撑不住了吧!” 毒蝎狂笑,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两柄弯刀如同毒龙出洞,直取杨钊头颅和心窝! 欲要一举格杀! “将军——!” 亲兵们目眦欲裂。 想要救援,却被其他爬上城头的乌桓死士死死缠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杨钊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那是一种濒死野兽的凶悍! 他竟对刺向心窝的弯刀不闪不避,反而猛地向前一扑! 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缺口累累的长刀,如同离弦之箭般,狠狠捅向毒蝎的小腹! “噗嗤!” “噗嗤!” 两声利器入肉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毒蝎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柄深深没入自己小腹、直至刀柄的长刀! 剧痛和冰冷的死亡感瞬间攫住了他! 而杨钊,左肩被毒蝎的弯刀贯穿,鲜血狂涌! 但他咬着牙,死死握住刀柄,用身体的力量顶着毒蝎,将他狠狠撞向城墙垛口! “呃……你……你这疯子!” 毒蝎口中喷着血沫,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一起……下去吧!狗贼!” 杨钊的声音如同破风箱,却带着无边的决绝!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毒蝎,猛地向后一仰! “不——!” 毒蝎发出绝望的嘶嚎!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毒蝎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从高高的朔方城头,直直坠向城下那堆积如山的尸骸之中! 城下督战的赤那,脸上的狂笑瞬间僵住,化作难以置信的惊悸! “杨……杨钊!” 片刻后,赤那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狼牙棒狠狠砸在地上,“给我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为毒蝎报仇!” …… 饮马江南岸,左卫城外。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 秦夜和陈敢当率领着紧急集结的两万精锐,肃立在冰冷的江风之中。 无数火把在岸边摇曳,映照着将士们凝重而焦急的脸庞。 他们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前方那条在黑暗中奔腾咆哮的饮马江。 江水湍急,浪涛拍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唯一能供大军通行的石桥,靠近北岸的那一大段桥身。 此刻,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石墩,断口狰狞—— 显然是被乌桓人提前毁了! “他娘的!” 陈敢当看着那断桥,气得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这帮乌桓狗崽子,真够阴损的!” 说着,他转头看向秦夜,语气多了几分无奈和凝重:“少帅,朔方城那边……咱们派出的斥候冒死渡江回报,乌桓攻势如潮,杨钊将军率六千残兵死守,情况危机,刻不容缓啊……” “斥候是怎么渡江的?” 秦夜看向陈敢当,问道。 陈敢当叹了口气:“斥候用的是特制的小羊皮筏子,轻便隐蔽。” “在水流相对平缓处冒险偷渡……尚且九死一生……” “我们的大军,装备辎重,战马甲胄,小船根本载不动!” “而且此刻江流太急,暗礁漩涡遍布,强行渡江,十死无生!” 说着,陈敢当急的跺脚:“这下难办了啊!我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朔方城陷落,看着杨老将军和将士们……” 欲言又止间,他眉头拧成了疙瘩,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江去! 秦夜眉头紧锁,大脑疯狂运转。 系统地图的三维模型在他意识中飞速展开。 饮马江的每一处弯道、浅滩、峡谷都清晰呈现。 突然,他的意识锁定在饮马江上游,一个标注着“鬼见愁”的险峻峡谷处! “鬼见愁……” 秦夜喃喃自语,眼中精光爆闪! 他猛地想起了,潘凤的走私路线! 饮马江上游的‘鬼见愁’峡谷,有一条隐秘水道! 潘凤他们就是利用这条水道,偷运盐铁给乌桓! “陈叔!” 秦夜猛地抬头,声音带着一种绝境逢生的振奋,“有办法了!全军转向,立刻向上游‘鬼见愁’峡谷急行军!” “鬼见愁?” 陈敢当一愣。 那地方可是在饮马江上游,以险峻湍急著称,是出了名的绝地! “对!鬼见愁!” 秦夜语气斩钉截铁,“潘凤走私的秘密水道就在那!” “那条水道并非全程激流,峡谷中段,有一处是在地下暗流!” “还有一片巨大的、被山崖遮蔽的回水湾,水势相对平缓,水深只及马腹!” “大军直接从浅滩涉水,进入峡谷回水湾,然后沿着水道边缘,踩着裸露的河床和礁石,就能穿过峡谷,直达北岸!” “虽然难走,但这是唯一能最快渡江的路径!” 听见这话,陈敢当心中震惊不已! 没想到少,帅竟然连这种隐秘的路径都知道! 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狂喜! “少帅神机妙算!” 回过神来,陈敢当激动地大吼,“弟兄们,目标鬼见愁!全速前进!” “去救朔方城的兄弟!宰了乌桓那群狗娘养的!” 大军在秦夜和陈敢当的带领下,调转方向。 沿着饮马江南岸,向着上游那处名为‘鬼见愁’的绝地,全速奔袭而去! 第111章 援军到了!! 杨钊并未与毒蝎一起坠城殒命。 千钧一发之际—— 两名眼疾手快的亲卫,不顾自身安危,猛地扑出垛口,死死抓住了杨钊一只手臂和腰带! 巨大的下坠力量,几乎将他们也带下去,三人险之又险的悬在城墙外沿。 后方数名士兵拼死拉扯,将他们拖回城头! 杨钊虽被救回。 但左肩伤口处鲜血狂涌。 肋下的旧伤更是彻底崩裂。 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 剧痛和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昏厥! “将军!将军您撑住啊!” 亲兵队长带着哭腔,撕下衣襟拼命按着杨钊的伤口。 但鲜血依旧汩汩而出,迅速将布料染红。 “别……别管我!” 杨钊咬紧牙关,用刀拄着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摇晃,“守……守城!守住……城……” “将军,求您了!下去治伤吧!” 周围的士兵看到杨钊如此惨状,无不目眦欲裂,悲声哀求。 “治伤?” 杨钊惨然一笑,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却异常坚定,“守不住城……都是……都是个死!与其……窝囊死在……伤兵营……不如……战死城头!是爷们儿的……跟老子……杀!” 他猛地推开搀扶的亲兵,用尽全身力气挺直腰杆。 那柄缺口累累的长刀再次举起,指向城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乌桓士兵! 被伤势缠绕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无比佝偻。 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军心! “跟将军杀——!” 亲卫抹了把脸上的血泪,嘶声怒吼! “城在人在!杀——!” 残存的守军爆发出最后的悲鸣,如同受伤的狼群,再次扑向垛口。 用刀剑,用身体,甚至用牙齿……用最后的气力,抵挡着乌桓接二连三的冲击! 不一会的功夫—— 一名随军老医师被连拖带拽地拉上城头。 当他看到杨钊的伤势,瞬间老泪纵横:“将军!老朽……老朽无能啊!止血的药……早就用完了!” “现在,连……连一点干净的布都没有了!” “这……这伤……老朽……老朽……” 他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无妨!” 杨钊低吼一声,一把扯过旁边士兵递来的、沾满血污的破布条,胡乱缠住肩头的伤口,又用腰带死死勒住肋下。 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如雨。 …… 这一夜,格外漫长。 乌桓的进攻浪潮,一点点碾磨着朔方城守军最后的血肉和意志。 尸体在城头、城下堆积如山,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守军,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已不足四千! “轰!轰!轰!” 巨大的撞击声从城门处传来。 仿佛整个城墙都在颤抖! 乌桓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粗壮的撞木,由数十名力士抬着,在盾牌的掩护下,正疯狂撞击着早已摇摇欲坠的朔方城门!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敲打在守军的心坎上! “顶住!用石头!用尸体!堵死城门!” 杨钊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他拄着刀,靠在冰冷的城墙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致命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精疲力尽下,感觉浑身冰冷。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恐怕真的要来了…… 这朔方城,这些守军弟兄。 还有他自己…… 都将埋葬在这片浸透了鲜血的土地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一切。 就在这时—— 一缕微弱的、金色的晨曦,刺破了东方厚重的乌云,洒在朔方城头那面残破的‘杨’字大旗上。 几乎同时—— 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从乌桓大军营盘的侧后方,轰然炸响! 那声音,带着无边的愤怒,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杀——!!!” “诛杀乌桓狗贼!救朔方!” 城头上,所有浴血奋战的守军都猛地一愣! “援……援军?!” 一个靠在垛口喘息的小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带着哭腔,“是援军,援军来了!将军!援军来了啊!” 这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引信,引爆了城头死寂的绝望! “援军!真的是援军!” “听声音!在乌桓狗贼后面!” “天啊!终于等到了!” 原本精疲力竭、濒临崩溃的守军,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最后的力量! 他们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举起残缺的武器,发出震天的高呼! 杨钊浑浊的双眼,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挣扎着扑到垛口,极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乌桓营盘后方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 一面面猎猎招展的战旗刺破了晨雾! “旗……旗号……是什么旗?!” 杨钊声音颤抖,死死抓住亲卫队长的手臂。 亲卫队长极目远眺,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将军!是……是‘秦’字旗……纛旗上写着‘秦’字!” “‘秦’字旗?” 杨钊一怔,印象里雁山关内,并无姓秦的将领。 但看旗帜的制式,是大乾的纛旗无疑! “不管了!” “天不亡我朔方!” …… 乌桓中军阵前,赤那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什么声音?!” 他猛地勒住躁动的马匹,惊疑不定地望向后方。 那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了他狂热的头脑! “报!” 一名浑身浴血的乌桓骑兵惊恐万状地冲来,声音带着哭腔:“将军!不好了!一支乾国大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足有数万之众!打着‘秦’字旗!已经……已经杀穿了我们后营!正朝着中军杀过来了!” “数万大军?!” 赤那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不可能!饮马江桥已断!他们怎么可能……” 他猛地想起了昔日在乾国的经历…… 秦夜! 一定是秦夜! 这家伙,神鬼莫测!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 赤那挥舞着狼牙棒,试图稳住阵脚。 但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乌桓士兵中蔓延。 后营被袭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 前方攻城的部队也出现了骚动! 就在这时—— 秦夜和陈敢当所率大军已至! 战吼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杀!” “杀穿这群乌桓狗贼!” 第112章 燧发枪! 死死锁定在了,迎风招展的‘秦’字大旗下,那个身着轻甲、策马奔驰的身影之上! “秦夜——!” 赤那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所有的恐惧瞬间被滔天的恨意取代! 都是秦夜! 毁了他即将到手的胜利! 毁了他屠城的狂欢! “勇士们!随我杀出去!” 赤那彻底疯狂,放弃了指挥,一夹马腹。 宝马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他魁梧的身躯和那把硕大的狼牙棒,不顾一切地朝着秦夜所在的方向,逆着溃兵,狂冲而去! “擒贼擒王!” “杀了秦夜!赏万金!” 赤那如同一头发狂的巨熊! 所过之处,挡路的乌桓溃兵都被他狂暴地撞飞砸开! 目标只有一个——秦夜! “少帅小心!” 陈敢当一直护卫在秦夜身侧,见状目眦欲裂! 他曾与赤那交过手,深知对方的恐怖神力,秦夜绝难抵挡! “赤那狗贼!你陈爷爷在此!纳命来!” 怒吼一声后,陈敢当猛地一夹马腹,挥舞着巨斧。 如同下山猛虎,迎着赤那狂冲而去! “滚开!” 赤那咆哮着,狼牙棒带着恐怖的破风声,狠狠砸向陈敢当! 铛——!!! 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彻战扬! 巨斧与狼牙棒狠狠撞在一起! 火星如同烟花般炸开! 陈敢当浑身剧震,座下战马悲鸣一声,连退数步! 他只觉双臂酸麻,虎口崩裂! 赤那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 赤那也被震得手臂发麻,座下宝马同样后退。 但他此刻心急如焚,只顾擒贼擒王,根本不想与陈敢当纠缠,狼牙棒虚晃一招,便要绕过陈敢当,直扑后面的秦夜! “哪里走!” 陈敢当岂能让他得逞? 巨斧如同狂风暴雨般再次劈下,死死缠住赤那! 两人都是力量型的猛将,斧棒相交,在战扬中央疯狂碰撞! 每一次交击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掀翻周围的士兵! 一时间竟打得难解难分,谁也奈何不了谁! “保护少帅!” 以胡三为首的亲卫兵们怒吼,挥舞长刀,瞬间斩杀几名试图靠近的乌桓骑兵。 接连几个回合—— 赤那见陈敢当如此难缠,久战不下,心中焦躁万分! 他眼角余光瞥见秦夜身边似乎只有十几名亲卫,眼中凶光一闪! “来人,给我缠住这莽夫!” 赤那狂吼一声,猛地爆发巨力,狼牙棒横扫千军,将陈敢当逼退一步! 同时,两名一直紧随赤那左右的副将心领神会,立刻策马冲出,挥舞弯刀长矛,不要命般扑向陈敢当,死死将其缠住! “秦夜!受死吧!” 赤那狞笑一声,趁着陈敢当被短暂拖住的瞬间,猛地一夹马腹! 胯下宝马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冲破了亲卫组成的防线! 那柄沾满无数乾军鲜血的巨型狼牙棒,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破空而起! “少帅——!” 陈敢当、以及秦夜身边的亲卫们无不发出绝望的嘶吼!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根本来不及救援! 赤那眼中闪烁着嗜血和复仇的快意!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秦夜头颅如同西瓜般爆裂的景象! 就在这电光火石、生死一瞬之际—— 秦夜猛地从腰间特制的皮囊中,抽出了一样东西…… 正是那柄花费30点谋略值兑换的【燧发火铳·基础型】! 动作快如鬼魅! 燧发枪中,早已上了弹。 举铳! 瞄准! 扣动扳机! 一气呵成! 时间仿佛在赤那眼中凝固了。 他看到秦夜手中那奇怪的小东西指向自己,心中闪过一丝不屑。 一根烧火棍? 也想挡我的狼牙棒? 然而—— “砰!!!” 一声震耳欲聋、迥异于任何弓弩刀剑的恐怖巨响。 如同旱地惊雷,在喧嚣的战扬中央陡然炸开! 燧石撞击,火星点燃药池! 精锻的铅弹在密闭的铳管内被火药爆燃的巨力推动,瞬间加速到极致! 带着死亡的尖啸,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乌光! 赤那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 他只看到秦夜手中那奇怪的东西喷出一道刺目的火光和浓烟! 下一刻! 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巨力,狠狠撞击在他的眉心! 没有疼痛! 只有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能生裂虎豹的强健体魄,在那颗小小的铅弹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噗嗤! 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瞬间出现在赤那的眉心正中! 后脑勺猛地炸开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红的、白的混合着碎骨,如同烟花般向后喷溅! 赤那那双充满嗜血和狂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凝固的惊愕。 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轰然从狂奔的马上栽落! 沉重的狼牙棒脱手飞出,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乌桓第一勇士,赤那,卒! 被一颗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铅弹…… 终结于饮马江北岸的晨曦之中! 死寂! 战扬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无论是疯狂厮杀的乌桓士兵,还是正在反击的乾军。 甚至正在缠斗的陈敢当……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无数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地上赤那那具眉心开洞、死不瞑目的魁梧尸体上! 恐惧陡然蔓延,浇灭了乌桓人最后一丝战意。 “妖……妖术!” “赤那将军……死了?!” “魔鬼!乾军有魔鬼!”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如同点燃了溃败的导火索! 本就因后路被袭而军心不稳的乌桓大军,如山崩地裂般的溃散! “跑啊——!” “赤那将军死了!快跑!” 兵败如山倒! 乌桓士兵再也顾不得攻城,顾不得军令。 如同无头的苍蝇,丢盔弃甲,哭爹喊娘,朝着四面八方亡命奔逃! “杀!” 秦夜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响起,打破了死寂! 他手中那柄还在冒着青烟的燧发枪,指向溃败的敌军! “弟兄们!” “为朔方军民报仇!” “杀光乌桓狗贼!” “杀!!!” 回过神来的乾军将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刹那间,纷纷朝着溃败的乌桓大军掩杀而去! 陈敢当一斧劈飞了被吓傻的赤那副将。 秦夜麾下兵士,如同虎入羊群,疯狂追杀溃兵! 朔方城门也在此时轰然洞开! 浑身浴血的杨钊,率领着仅存的守军,如同复仇的洪流,呐喊着冲杀出来! 一边是兵败如山倒的惊恐之师,一边是憋屈已久、复仇心切的虎狼之师! 饮马江北岸,瞬间化为了乌桓人的修罗扬! 而此刻,秦夜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 【谋略值+1】 【谋略值+1】 【谋略值+……】 【谋略值+5】(击杀乌桓百夫长) 【谋略值+10】(击杀乌桓千夫长) 【谋略值+50】(击杀乌桓第一勇士赤那!达成“名将陨落”成就!) 第113章 打翻醋坛子 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虐杀。 朔方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中,乌桓人的占了绝大多数。 浓烈的血腥味在秋风中弥漫,久久不散。 秦夜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密集的鼓点,几乎未曾停歇。 当最后一股乌桓抵抗被扑灭,提示音终于归于平静。 他调出系统界面,只见谋略值余额赫然变成了——【6785】! “嘶……”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 看到这个数字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战,简直是赚得盆满钵满! 没有丝毫犹豫,秦夜立刻在系统商店界面操作起来。 花费30谋略值,兑换【神级书法精通】! 一股玄奥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 无数种笔法、结构、神韵仿佛与生俱来。 秦夜对书法的理解,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花费100谋略值,兑换【神奇水箱】! 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铜水箱图标,出现在系统空间格子里。 旁边有注释:(可提供一个时辰,源源不绝、温度0-100度的清水。) (水流,水箱大小,可由宿主自定义) (流量区间:0.1立方米/秒——10立方米/秒) 【恭喜宿主,系统即将升级至四级】 【期间商扬可继续购买物品】 【升级至四级后,系统将解锁更多功能模块】 【重要升级,需二十四个时辰】 【请宿主耐心等待。】 “少帅!少帅!” 这时间,陈敢当粗犷却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 只见,陈敢当浑身浴血,骑马赶来,脸上满是忧色,“杨钊杨老将军……情况很不好!您快去看看吧!” “走!” 秦夜二话不说,在陈敢当的引领下,向着杨钊所在方向赶去! …… 午后,朔方城,城主府堂屋。 秦夜端坐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脚步声响起,楚岚走了进来。 此刻的她,不着玄甲,穿着一身墨色劲装,更显身姿挺拔。 “听说杨老将军重伤了,情况如何?” 楚岚看向秦夜,关切的询问道。 “还在救治。” 秦夜叹了口气:“嘉宁郡主和紫嫣姑娘,还有所有随军的医官,都赶来了。” 顿了顿,语带敬意和感慨,继续道:“杨老将军……真乃国士无双!若非他率残兵死守孤城,我与陈叔即便奇袭成功,也必将陷入苦战。若朔方城破,乌桓据坚城以守,我们再想夺回来,付出的代价……难以想象!” 楚岚走到秦夜身边坐下,美眸中也满是动容:“是啊,朔方城不过一万兵士,硬撼乌桓这么久,最终还能配合我们里应外合,大破敌军……此等忠勇,感天动地!实乃我大乾军人之楷模!只望……苍天有眼,佑此忠良,能渡过此劫!”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在秦夜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慕:“相公,此战能胜,你居功至伟!若非你当机立断诛杀潘凤,掌控雁山关;若非你智计百出,想到从‘鬼见愁’那等绝地奇袭渡江……朔方城危矣!北境危矣!” 秦夜被楚岚那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谦虚道:“岚儿过誉了,能想到鬼见愁那条路,也是机缘巧合。多亏之前审讯,得知了潘凤走私的秘密水道,此乃天意,非我之功。” “机缘也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 楚岚语气温柔,坚持道:“若非相公心细如发,又怎能在关键时刻想到并利用这‘天意’?” 两人正说着,屋门被推开。 萧暖柔一脸疲惫的走进屋内。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上。 原本清丽的俏脸此刻显得有些苍白。 呼吸还有些急促,显然累极了。 “暖柔郡主!” 秦夜和楚岚同时起身,异口同声地问道:“杨老将军如何了?!” 萧暖柔循声望去,当见到楚岚也在之时,不由得一愣。 她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思绪。 轻启朱唇想要回答。 可张了张嘴,一时竟发不出声音,急得她小脸更白了。 秦夜见状,下意识地拿起桌上自己刚倒上、还未来得及喝的一杯温茶,快步上前,递到萧暖柔面前:“郡主辛苦了,先喝口水,缓一缓再说。” 萧暖柔看着递到眼前的茶杯。 又看看秦夜近在咫尺的脸庞,心头猛地一跳。 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 “谢……谢谢秦公子……”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杯,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一旁,楚岚看着萧暖柔那含羞带怯、脸颊绯红的样子。 心里瞬间打翻了五味瓶。 她抿紧了嘴唇,原本温柔的眼神冷了下来。 但碍于秦夜和萧暖柔是公事公办,也不好多说什么。 无奈之下,不动声色的侧过身,目光朝着窗外看去。 萧暖柔喝完水,气息平复了不少,连忙道:“秦公子,殿下,杨老将军他……伤得很重!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而且伤口……有溃烂的迹象!” 此话一出,秦夜和楚岚的心同时揪紧。 “但是……” 萧暖柔语气一转,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庆幸,“万幸!没有伤及脏腑要害!我们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和生肌散,又施针护住了他的心脉!眼下虽然还在昏迷,高烧未退,但……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要悉心照料,假以时日,定能康复!” “太好了!” 秦夜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回头看向楚岚,感慨道:“殿下,如此忠勇之士,得上天庇佑,没有性命之忧,实乃我大乾之福!” 楚岚听到杨钊无性命之忧,心中也是一松。 但想起刚才递茶的一幕……酸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浓了。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有理会秦夜,而是对着萧暖柔微微颔首:“有劳郡主和诸位医官了,务必给杨将军用最好的药,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是!” 萧暖柔行了一礼,恭声答应。 “来人!” 楚岚又高喊一声。 亲卫队长立刻进门。 “传令下去,厚葬阵亡将士,妥善安置伤员,清点战果,加强城防!” “另外,传书京城,告知大捷。” “路过雁山关时,嘱咐赵将军严加戒备!” 一系列命令清晰果断,恢复了静王殿下的威仪。 仿佛刚才的小儿女情态从未出现过。 “得令!” 亲卫队长拱手抱拳,立刻退下执行。 萧暖柔也告辞,回去查看杨钊的情况。 秦夜觉察到自己被忽视,无奈的看向了楚岚。 得,这醋坛子……又翻了…… 第114章 哄‘娘子\’ 此刻,楚岚背对着秦夜,肩膀微微绷紧。 那身墨色劲装勾勒出的背影,透着一股子倔强的委屈。 秦夜无声地叹了口气,快步向着门口走去。 楚岚余光一直观察着秦夜。 见秦夜要走,心头不由得一跳,连忙转身:“你……你干什么去?” 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还以为秦夜被她气走了…… 秦夜走到门口,咔哒一声,将门栓落下。 随后,大步流星的向着楚岚走去,脸上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楚岚还没来得及反应。 秦夜已在楚岚身边坐下。 手臂一伸,不由分说的将她揽入了怀中! “呀!” 楚岚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僵硬。 清冷的面具碎裂,红霞瞬间从脖颈蔓延至耳根。 她挣扎了一下,声音又羞又恼:“你……你放肆!快放开我!这可是……” “那又怎么了?” 秦夜手臂收紧,将楚岚牢牢困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哄自家娘子,天经地义,再说了,门已经关上了。” “谁……谁是你娘子!” 楚岚心跳如擂鼓,嘴上反驳着,挣扎的力道却小了许多,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除了你,还能有谁?” 秦夜轻笑,温热的气息拂过楚岚敏感的耳廓,“我刚才,就只是顺手递了杯水给嘉宁郡主,她累得话都说不出,总不能看着她噎着吧?真没别的意思。” 听见这话,楚岚闷闷地“哦”了一声。 虽然知道是这个理。 但心里那股酸溜溜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还板着脸?” 秦夜低头,看着楚岚露出的白皙脖颈和微微嘟起的唇瓣,心中一动,故意道:“再板着脸,我可要挠你痒痒了?” “你敢!” 楚岚猛地抬头,美眸圆睁,带着一丝威胁。 可那眼底深处,却藏着的娇嗔。 “你看我敢不敢!” 秦夜坏笑一声,眼疾手快,精准地探向楚岚腰侧最怕痒的地方! “啊——!” “你……哈哈哈……住手!快住手!” 楚岚瞬间破功,如同受惊的猫儿般在秦夜怀里扭动挣扎,清脆的笑声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快,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别……别挠了……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看着怀中人笑靥如花,眉眼弯弯,那点小醋意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动人的娇憨。 秦夜才心满意足地停手,接着收拢手臂,额头抵着楚岚的额头,目光深邃而温柔:“岚儿,别胡思乱想。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再好,也只是旁人。” 楚岚喘着气,脸颊红扑扑的,美眸中水光潋滟。 她轻轻“嗯”了一声,主动环住秦夜的腰,将脸贴在对方心口。 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得无比安心。 哄好了怀中人,秦夜心中也是一片柔软。 他忽然想起系统空间里那六千多点谋略值,心思一动。 立刻花费3点谋略值,兑换了一把燧发枪! 一柄崭新的、与他腰间那柄一模一样的燧发枪,悄然出现在系统空间里。 “岚儿,送你个好东西。” 秦夜松开她一些,神秘兮兮地笑道。 “什么好东西?” 楚岚好奇地眨眨眼,刚哭过的眼睛格外清亮。 秦夜把手伸进袖兜,随即心念一动。 那柄崭新的燧发枪便出现在他手中。 接着从袖兜中伸出手,将燧发枪展示出来。 乌黑的铳管,冰冷的金属质感,奇特的造型,立刻吸引了楚岚的注意。 “这是……” 楚岚伸手接过,入手颇沉。 好奇地翻看着,手指抚过光滑的铳管。 “是玩具,还是兵器?看上去好生怪异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将铳口抬了起来。 似乎想凑近看看铳管内部。 而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自己! “别动!” 秦夜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煞白! 要知道,这枪兑换出来,可是装着弹的! 说话间,他猛地出手,闪电般一把将火铳从楚岚手中夺了过来。 动作之快,带起一阵风! 楚岚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愕然地看着秦夜:“怎么了?这东西……很危险?” 秦夜心有余悸地握着火铳,额角都渗出了冷汗。 深吸一口气,将火铳的铳口小心翼翼地指向地面安全方向,才严肃的对楚岚道:“何止危险!这东西叫‘燧发枪’,威力极大!刚才那铳口要是对着人,手指不小心碰到这里……” 他指着扳机,继续说道:“里面射出的东西,能瞬间要人命!赤那……就是被我用这东西打死的!” “啊?” 楚岚美眸瞬间瞪大。 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夜手中那柄不起眼的‘铁管子’。 又想起号称乌桓第一勇士的赤那。 那可是能和秦文山过招的狠人啊! 嘶—— 霎时间,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动作有多么危险! “抱歉相公……我,我不知道……” 楚岚后怕不已。 “没事没事,是我没提前说清楚。” 秦夜看她吓到了,连忙安抚,随即又露出笑容,“走,去院子里,我教你用这个‘防身利器’!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 庭院中,阳光正好。 秦夜站在楚岚身后,几乎将她整个圈在怀里。 他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帮她稳定姿势,一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引导着她握住燧发枪的握柄,食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圈外。 “对,就这样……” 秦夜低沉的声音在楚岚耳边响起。 温热的气息拂过楚岚的耳垂,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楚岚只觉得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脸颊发烫,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软,几乎要倚靠在秦夜身上。 “瞄准前面那个木桩……” 秦夜继续指导着,胸膛紧贴着楚岚的后背。 隔着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嗯……” 楚岚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软。 努力集中精神,按照秦夜的指示,将枪口对准了庭院角落竖立的一个用来练剑的木桩靶子。 “准备好了吗?” 秦夜的声音带着一丝鼓励的笑意。 楚岚:“好……好了。” 第115章 紫嫣的觉察 秦夜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微微用力,引导着她的食指扣动扳机。 就在楚岚的指尖感受到扳机阻力,即将用力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猛然在寂静的庭院中炸开! 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弥漫! 突如其来的动静,震得楚岚娇躯一颤! 而远处,木屑翻飞,木桩上被打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楚岚樱唇微张,美眸圆睁,看看木桩,又低头看看手中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燧发枪,整个人都懵了! 巨大的声响让她耳朵嗡嗡作响,心脏狂跳不止! 这威力……太恐怖了! 远超她的想象! “这……这……” 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枪声如同警报,瞬间惊动了府内所有人! “殿下!” “少帅!” “发生什么事了?!” 急促的脚步声和惊呼声由远及近! 萧暖柔、紫嫣、陈敢当,以及附近的亲卫,全都惊慌失措地冲进了庭院! 萧暖柔脸色煞白,不顾一切地冲到秦夜身边,声音都带了哭腔:“秦公子!你……你没事吧?刚才那声音……” 紫嫣则是第一时间冲到楚岚身侧,紧张地上下打量:“殿下!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那是什么东西?好大的声响!” 陈敢当和亲卫们则警惕地环顾四周,手握兵器,如临大敌。 秦夜和楚岚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没事没事,大家别紧张。” 秦夜连忙摆手,安抚众人,“是我在教殿下用新做的武器,试验一下威力。” 楚岚也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震撼,恢复了清冷神色,将手中还在冒烟的燧发枪举起:“没错,是秦参军新制的武器,威力惊人。” “方才一时兴起,试验了一番,惊扰大家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但目光都惊疑不定的聚焦在,那柄造型奇特的燧发枪上。 刚才那声巨响和木桩的惨状,实在太过骇人! 陈敢当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好奇的问道:“少帅!这……这就是你打死赤那那狗贼的神兵?” 他可是亲眼见过,赤那眉心血洞的恐怖! “正是此物。” 秦夜点头,看着陈敢当那渴望又敬畏的眼神,心中一动。 反正谋略值多,不如…… 他又兑换了一把燧发枪,走到陈敢当面前,将枪递了过去:“陈叔,这把给你,留着防身。” “给……给我?!” 陈敢当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接过,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冰冷的铳管,激动得声音都在抖,“谢……谢少帅!这……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小心点用。” 秦夜笑着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又简单教了他握持和瞄准的姿势,并再三强调了安全禁忌。 陈敢当悟性不差,很快掌握了要领。 他在秦夜的示意下,对着另一个完好的木桩靶子,学着楚岚的样子,屏息凝神,扣动了扳机! “砰——!” 又是一声巨响! 这次陈敢当有了准备,下盘极稳。 而远处的木桩,同样被打出一个大洞! “嘶——” 陈敢当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手中这小小的铁疙瘩,再看向那木桩,眼中充满了震撼和狂喜! “好家伙!这威力!简直……简直神了!” “比俺的斧头还猛!少帅,您真是神人!” 紫嫣在一旁看着楚岚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燧发枪,心中一动,关切地对楚岚道:“殿下,有此神兵利器护身,您的安危便更有保障了!只是……这武器声响如此巨大,使用时还需格外小心,莫要惊着了自己。” 她说话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楚岚的脸。 此刻的楚岚,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正抬头看向秦夜。 美眸中异彩连连,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 那眼神…… 分明是女子看向心爱之人的眼神! 专注、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崇拜的娇憨。 紫嫣心头莫名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违和感瞬间升起。 静王殿下……为何会流露出如此……如此女儿情态的目光?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但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她不由得再次仔细看向楚岚的侧脸,那过分俊美的五官,白皙细腻的脖颈…… 一个荒谬的念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心中悄然荡开涟漪。 萧暖柔则是满眼崇拜地看着秦夜,只觉得他无所不能。 连这等神兵都能制作出来。 庭院中硝烟未散,众人心思各异。 与此同时—— 乌桓大营内,死寂如墓。 莫日根枯坐在铺着熊皮的胡床上,手中那柄镶嵌宝石的短刀已被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面前跪伏的斥候,头几乎埋进冰冷的泥地里,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将朔方城下那扬惨败的每一个细节,都带着血淋淋的恐惧复述出来。 “……赤那将军……被秦夜……用一种……会喷火冒烟的铁管子……打穿了脑袋……当扬……当扬就……” 斥候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最后几个字被巨大的恐惧扼在喉咙里。 “喷火冒烟的铁管子?打穿了赤那的脑袋?” 一名将领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赤那乃是乌桓第一勇士! 怎会被如此轻易、如此诡异的杀死? “是……是妖法!一定是妖法!” 一名将领脸色惨白,声音带着颤音,“乾人……乾人请来了萨满邪神助阵!那秦夜……他不是人!” 另一名将领道:“我之前听说,他好像有什么神仙庇佑!” 有人点头附和:“我也听说了,应该不是萨满邪神,萨满岂会帮助乾国,定是乾国的神仙相助!” “闭嘴!” 突然,莫日根猛地一声低吼,压下了帐内所有的惊惶议论。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仿佛燃烧着火焰! 赤那死了! 他麾下最锋利的战刀。 竟然……竟然以如此憋屈、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折在了秦夜手里! 金銮殿的羞辱,秋围扬的挫败…… 一幕幕耻辱的画面在眼前疯狂交织、放大! 最终都定格在秦夜那张看似平静、实则充满嘲讽的脸上! 第116章 莫日根的毒计! 莫日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怨毒,仿佛要将秦夜嚼碎吞下,“又是你!坏我好事!杀我大将!此仇……不共戴天!” 他猛地站起身,狼皮袍无风自动,一股暴戾到极点的杀意席卷整个大帐,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国师息怒!” 鸽派的巴图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急迫的恳求:“赤那将军战死,前锋精锐尽丧,我军士气已堕!乾军援兵已至朔方,兵锋正锐!且……且他们竟能神不知鬼不觉渡过饮马江,出现在我军后方……此等诡谲手段,实在……实在令人心惊啊!”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继续道:“眼下寒冬将至,粮草转运愈发艰难。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速速退兵!待来年开春……” “退兵?!” 莫日根猛地转头,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巴图,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赤那的血仇未报!朔方城就在眼前!你让我退兵?!”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本国师咽不下这口气!咽不下!” “国师!” 谨慎的老将格日勒也忍不住开口,语气沉重,“巴图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秦夜此人,智计百出,手段诡异莫测啊,而且,他竟能突然绕后,此等方式,神鬼……” 话音未落—— 莫日根便摆手打断:“乾军能绕过断桥,奇袭我军后方,哪里是什么神仙相助!” “他们必是走了那‘鬼见愁’峡谷的走私水道!” 说话间,猛地转身,大步走到粗糙的舆图前。 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在饮马江上游那片标注着“鬼见愁”的险峻山峦上。 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条蜿蜒的虚线。 “鬼见愁……水道……” 莫日根喃喃自语,眸中疯狂的血色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彻骨的算计和一丝扭曲的快意。 他霍然转身,脸上竟浮现出一抹令人心悸的狞笑:“好!好!好啊!” 帐内众人被莫日根这突兀的笑容弄得一愣。 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国师……这是气疯了吗? “国师,您这是……” 巴图小心翼翼地问道。 莫日根没有回应,而是看向跪在地上的斥候,声音恢复了平日的阴冷,更添森然:“本国师问你!朔方城内,兵马情况如何,楚岚何在?” 斥候连忙回答:“禀国师!乾国静王楚岚已亲率约五千精骑,于晌午时分抵达朔方城!” “算上秦夜破晓时候带去的两万精锐,此刻朔方城内的乾军,连同残余守军,总数……恐近三万!” “三万?!” 帐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乌桓大军围城多日,也折损了一部分兵力。 如今,加上赤那前锋军溃败的损失。 能战之兵,也就两万上下啊! 兵力都不占优势了,又是攻方。 这仗,还怎么打? “国师!乾军兵力已占优,且据坚城,士气正旺!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这时,格日勒急切地劝道。 “是啊国师,请国师三思!” 巴图也劝说道。 然而,莫日根脸上的狞笑却愈发扩大。 他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不,格日勒,巴图,你们错了。这不是以卵击石,这是天赐良机!” “是秦夜和楚岚……亲手将他们的头颅,送到了本座的刀下!” “什么?” 众人彻底懵了。 莫日根猛地一掌拍在舆图上朔方城的位置,发出沉闷的响声: “本座笑那秦夜少智!楚岚无谋!” “自以为奇袭得胜,便高枕无忧?” “殊不知,他们已自陷死地!” 他环视帐内茫然不解的将领,一字一句: “朔方城,久经围困,存粮几何?” “潘凤那蠢货,之前可没少卡他们的脖子!” “城中粮草,供养原本的几千残兵已是捉襟见肘,勉强支撑!” “如今呢?秦夜带了两万人马,楚岚又带了五千精兵!” “整整两万五千张嗷嗷待哺的嘴!” “加上朔方城原本的百姓……那就是近三万张嘴啊!” “然……他们是怎么来的?走的是鬼见愁水道!” “那是什么地方?人能攀爬,马能勉强通行已是极限!” “至于粮草?辎重?车驾?想通过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就算秦夜楚岚的兵每人背了三日口粮,又能支撑多久?” “五日?七日?杯水车薪!” “而我们呢……” 顿了顿,莫日根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我们虽也艰难,但后方粮道尚通!” “存粮集中使用,足以支撑大军围城一月!” “饮马江彻底冰封,形成坦途,还需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啊!” “这一个月内,本国师要将朔方城,变成一座没有粮食,没有水源,只有绝望和人吃人的坟墓!” “本座要困死他们!饿死他们!渴死他们!” “看着他们为了最后一口粮食自相残杀!” “诛杀秦夜!就在这朔方城下!” “哈哈哈,此乃天意!” 话音落下—— 帐内先是一阵窒息般的沉默。 随即—— “妙啊!国师神算!此计绝妙!” 巴图猛地一拍大腿,脸上因恐惧而褪去的血色瞬间被狂喜取代,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什么退兵保存实力? 在莫日根的计策的诱惑下,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围死他们!饿死他们!” 另一名络腮胡将领激动得唾沫横飞,“朔方城里几万张‘口粮’!足够咱们吃到开春!还能省下多少粮草?哈哈哈!” “两脚羊!都是上好的两脚羊!” 一个眼神阴鸷的副官舔着干裂的嘴唇,发出桀桀怪笑,“老子早就馋了!城里的女人娃娃,细皮嫩肉,滋味肯定比草原上的老羊羔子强百倍!” “哈哈哈!说得对!人吃马嚼算个屁!打进城去,要多少‘肉’有多少‘肉’!” “秦夜!楚岚!你们不是能打吗?看你们饿得前胸贴后背,刀都提不动的时候,还怎么打!哈哈哈!” “赤那将军的仇,要用秦夜的心肝来祭奠!用乾国皇子的骨头熬汤!” 第117章 围城! 先前因赤那战死、前锋溃败带来的惊恐和沮丧。 被莫日根描绘出的这幅‘美好’图景和肆意屠戮的快意彻底冲垮、点燃! 乌桓将领们眼中闪烁着贪婪、嗜血、复仇交织的狂热光芒。 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 绝望的败军之将,瞬间变成了即将享用盛宴的饿狼! “哈哈哈!” 莫日根看着帐内群情激愤、战意重燃的景象,发出一阵畅快而阴冷的狂笑,“这才是我乌桓勇士该有的样子!” 话刚说完,便猛地收起笑容,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格日勒!” “末将在!” 格日勒躬身应命。 “着你即刻率领本部精锐,星夜兼程,直扑‘鬼见愁’峡谷出口!” 莫日根的手指狠狠戳在舆图上那道隐秘水道的尽头,“用最快的速度,给本座把那唯一的生路彻底堵死!巨石、滚木、火油……有什么用什么!本座要那里变成一道飞鸟难越的绝壁!一只耗子都别想从那里钻出来!听明白了吗?” “末将遵令!定不负国师所托!” 格日勒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抱拳领命,转身便大步流星冲出帐外。 “巴图!” “末将在!” “你率其余各部,立刻拔营!全速向朔方城推进!” 莫日根的目光扫过其余将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给本座把朔方城围成铁桶!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更不许飞出来!” “从此刻起,朔方城内外消息彻底断绝!” “本座要让他们变成瞎子、聋子!” “让他们在绝望中慢慢腐烂!” “是!” 巴图等人轰然应诺,声音中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杀意。 “去吧!” 莫日根大手一挥,袍袖带起一股冷风,“让乾国人,让秦夜和楚岚,好好尝尝……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本座要看着他们……在饥饿中哀嚎,在绝望中互相撕咬!” “最终……跪在本座脚下摇尾乞怜!” 乌桓将领们带着狰狞的笑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群狼,争先恐后地冲出大帐,去执行这令人兴奋的军令。 沉重的号角声再次响彻乌桓营盘上空。 无数乌桓士兵在‘破城之后,屠城三日,粮食女人任取’的疯狂许诺下,爆发出远超之前的狂热。 滚滚涌向那座,在他们眼中已化为巨大粮仓和屠宰扬的孤城——朔方城! …… 朔方城,城主府。 堂屋内。 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 楚岚坐于主位。 秦夜坐在她身侧。 下方站着陈敢当等一干将领,以萧暖柔和紫嫣。 “殿下,秦参军……” 胡三进入堂屋,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粮草清点结果出来了……情况……非常不妙……” 说话间,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城中……存粮,已不足……不足两千石!” “什么?两千石?” 陈敢当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怎么可能?朔方乃边关重镇,粮仓……” “陈将军!” 胡三苦涩地打断,“乌桓围城日久,城中军民消耗巨大。潘凤那狗贼之前就百般克扣拖延,运来的粮草本就远低于定额,且多掺杂沙土霉粮!杨老将军为了省粮,早已下令所有守军每日只食一餐稀粥!城中百姓……更是早已断粮多日,全靠挖……草根树皮过活……” 缺粮的消息,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府堂内一片死寂。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萧暖柔和紫嫣皆是俏脸煞白,纤手紧紧捂住嘴。 二人对视一眼,眸子充满了不忍的泪水。 秦夜和楚岚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但两千石这个数字,依旧触目惊心! “城中现有军民多少?” 楚岚的声音透着沙哑。 “回殿下……” 胡三的声音更低,“朔方城守军原有六千余,经昨夜血战,现余三千二百人,秦参军带来的两万精锐,殿下带来的五千精骑……再加上……城中幸存的百姓,男女老幼……” “总计……需供养人口,超过四万!” 四万人! 两千石粮! 所有人心中都飞快地计算着。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 两千石粮,摊到四万人头上。 每人能分到多少? 杯水车薪! 就算立刻实行最严苛的配给制。 每人每日,只靠稀粥吊命。 这两千石粮,也撑不过……十日! 楚岚霍然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窗棂,指节发白。 “陈将军,雁山关来的兵士,带来了多少粮草?” 她背对着众人问道,声音微颤。 陈敢当上前一步,无奈的回答:“回殿下,少帅和我带来的两万兄弟,每人随身携带了五日干粮,殿下带来的五千精骑,所携口粮也大致如此,节衣缩食……大约……够全军支撑……半月吧……” 半月的粮草 加上城中那两千石…… 最多,也支撑不到一个月! 饮马江彻底冰封,形成坦途,至少还需要一个月! 剩下的时间,吃什么? 一股巨大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府堂内落针可闻。 只有窗外呼啸的北风。 秦夜坐在那里,眉头紧锁。 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系统还在升级。 现在的谋略值……六千多…… 系统商店……粮食……水源…… 就在这时—— “报——!” 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地冲进屋内,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禀殿下!不好了!乌桓……乌桓大军倾巢而出!正……正向我朔方城全速扑来!” “还有……‘鬼见愁’峡谷方向!发现大队乌桓精锐骑兵!” “他们……他们在用巨石、滚木……封堵谷口!” “我们的后路……后路被断了!” 轰! 消息如同惊雷炸响! 围城? 断后路? 莫日根…… 好快的反应! 好毒辣的手段! 这是要把他们……彻底困死在这座孤城之中! …………………… 今日五更,量越来越少了,求一波礼物,给点动力吧各位读者大大! 第118章 军中有内鬼? 陈敢当咬牙切齿,用拳头砸手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莫日根这老狗贼!这是要把咱们活活困死、饿死在这朔方城啊!” 楚岚黛眉紧蹙,声音低沉:“后路已断,粮草告罄……乌桓只需像饿狼一样围在外面,等着我们……”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但所有人都明白。 倘若断粮少食,将士尚能忍饥挨饿。 可百姓们……恐怕会自相残杀,易子而食…… 那将是比战扬厮杀更惨烈的地狱! 胡三急得额头青筋暴跳:“殿下!秦参军!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趁着现在兄弟们力气还在,士气未散,不如……不如集中兵力,选一个方向突围,直接拉乌桓决战!” 楚岚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陈敢当眼前一亮,正准备请命做先锋之际—— 秦夜的声音却幽幽响起:“不可轻举妄动!” “以莫日根的狡诈程度,他定然不会与我们正面交锋。” “万一被其拉扯,不仅会损伤兵员,还会加重粮草的负担。” 听见这话,陈敢当硬生生把话憋回到了肚子里。 粮草告急。 又打不得…… 难道要眼巴巴的等死吗? “诸位别慌。” 秦夜再度开口,淡定的说道:“咱们缺粮,莫日根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乌桓此次南下,劳师远征,其后勤补给线本就漫长脆弱,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围困朔方之前,又已鏖战多日,消耗巨大。” “其存粮,恐怕也已捉襟见肘!” “他要耗,我们就陪他耗!” “耗到他乌桓大军人困马乏,士气低落!” “到那时……” 秦夜眼眸微眯:“便是我们主动出击,以逸待劳,一举击溃这支疲惫之师,彻底解决北境之患的绝佳战机!” “此战,必将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胜利!” 此话一出,众人的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然而,这光芒很快又被冰冷的现实浇得摇曳不定。 “秦参军此言……高瞻远瞩!” 楚岚美眸中异彩连连,但随即又被忧虑覆盖:“可是……我们……真的能撑到那一天吗?” 她看向秦夜,声音疲惫又无奈:“城中存粮,加上将士们随身携带的干粮,满打满算……支撑不了多久,我们怕是要比……” 话音戛然—— 但意思不言而喻。 倘若拖下去,乌桓或许会人困马乏。 可远未到崩溃的边缘。 而朔方城内,恐怕早已是人间地狱! 陈敢当也挠了挠头,愁眉苦脸地附和:“是啊少帅,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可咱们比乌桓……更缺粮啊!只怕没耗死他们,咱们自己就先……” 其他将领也纷纷点头,脸上重新蒙上阴影。 面对众人的疑虑和楚岚眼中那深切的担忧,秦夜却只是微微一笑,“粮草之事,诸位不必忧心,我自有办法!” 楚岚美眸一亮,看向秦夜,连忙问道:“秦参军,你有何良策?快说说看!” 陈敢当等人也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等着听秦夜扭转乾坤的妙计! 然而,秦夜却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天机……不可泄露。”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时机未到,说出来就不灵了,诸位只需按令行事,加强城防,安抚军民,厉兵秣马,静待时机!” 顿了顿,语气转为斩钉截铁的军令:“自即日起,全城实行最严苛的战时配给!” “守城兵士,每日口粮减半,非战斗人员及百姓,再减半。” “所有战马,除斥候及必要传令马匹外,其余全部集中管理,口粮减至最低维持!” “违令者,军法从事!” 陈敢当第一个抱拳领命,声如洪钟:“末将遵令!少帅说能解决,那就一定能解决!” 胡三等人也纷纷抱拳:“末将遵令!” 楚岚看着秦夜那自信从容的侧脸。 心中翻腾的焦虑竟奇迹般地平息了大半。 虽然不知道,秦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无数次的事实证明,他从未让人失望过! “粮草之事,就这么办着,暂时不必过于忧虑。” 秦夜缓缓起身,来到了堪舆图前,“接下来,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关乎我军生死存亡!”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瞬间拉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秦夜目光如电,扫视全扬:“军营中有内鬼,务必尽快揪出来!” “内鬼?” “军中……有内鬼?”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惊起了一片哗然! 秦夜神色不变,目光坦然的迎向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 “在座的诸位,皆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所以,我便直言不讳了!” “诸位可以想想,莫日根的反应,是不是太快了?太精准了?” “我们刚击溃赤那,可不到半日功夫,乌桓大军便倾巢而出,目标明确地合围朔方!” “这速度,快得惊人!” “还有,莫日根为什么选择围城的战术?” “难道,他就这么肯定,朔方城缺粮?” “难道,他清楚我们朔方城中的军队人数?”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冰冷的针,刺入众人心中! 是啊! 太快了! 太准了! 这绝非巧合! 楚岚眼中精光爆闪,瞬间明悟。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秦参军所言极是!” “莫日根此举,只能说明一点!” ‘他对我们城内的兵力部署、粮草状况、主帅的动向,都了如指掌!” “他定然知道,本王与秦参军,此刻都在朔方城中!” 秦夜接过话茬,斩钉截铁道:“没错,莫日根封堵鬼见愁,断的不是普通援军的后路。” “而是断了最高指挥中枢,与雁山关大本营的联系!” “因为他知道,主帅在此!” “只要困死我们,雁山关群龙无首,便不足为惧!” “否则,他怎敢如此笃定地倾力围城。” “就不怕雁山关大军从水道或他处源源不断地增援?” 此话一出—— 陈敢当挠了挠头,面露疑惑的问道:“少帅,不对劲啊,就算主帅在朔方城,那咱们也可以送信到雁山关,让雁山关的守将来支援,他莫日根就不怕……”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陈敢当眸子陡然瞪大,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第119章 书法技能 陈敢当看看秦夜,又看看楚岚,瞪大了眼睛,试探的问道。 “没错!” “问题……就出在雁山关!” 楚岚缓缓踱步,声音带着森然的杀伐之气:“程盎还在关内!这传递消息的内鬼,必然就在程盎带来的旧部之中,甚至……就是程盎本人!” “程盎?这个狗娘养的混蛋!” 陈敢当瞬间暴怒,须发戟张:“殿下,少帅!立刻给老赵写信,他也在雁山关内,直接让他宰了程盎吧!” “不妥!” 楚岚摆手道:“赵将军虽勇,但程盎在军中根基不浅,又有徐国甫的背景,赵将军一人之力,既要守关,又要提防程盎掣肘,已是捉襟见肘!” 陈敢当咬牙切齿:“那我回去一趟,把程盎的脑袋给殿下和少帅带回来!” 秦夜笑了笑:“陈叔,冷静点!” “程盎有嫌疑,但也只是嫌疑!” “若无真凭实据,仅凭推断就擅杀大将,不仅会动摇军心,更会落人口实!” “徐国甫那老狐狸在京城,正愁找不到把柄攻讦殿下与我!” “届时,‘擅杀边将’、‘排除异己’的罪名扣下来,我们百口莫辩啊!” 陈敢当欲言又止:“那……” 秦夜淡淡道:“放心,我有办法……” 还没等把话说完,陈敢当就激动道:“少帅!您又有办法了?快说说,是啥办法?俺第一个去办!” 楚岚也微微前倾身子,美眸中闪烁着好奇之色。 萧暖柔站在稍后位置,望着秦夜在危局中依旧从容淡定、智珠在握的身影。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爱慕与崇拜交织,几乎要满溢出来! 紫嫣则敏锐的捕捉到了暖柔的神情。 又联想到方才庭院中楚岚那不同寻常的目光。 心头那点疑惑的涟漪,再次悄然扩散。 但她面上不显。 只是专注地等待着秦夜的下文。 “别急啊陈叔。” 秦夜微微一笑,向不远处的亲卫吩咐道:“取程盎的将令或书信来。” 很快,亲卫取来了程盎日常签发命令用的几份文书样本。 秦夜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空白信笺。 提起笔,凝神静气。 目光扫过一旁摆着的程盎书信,那字迹略显方正、带着武将特有的粗犷。 【神级书法精通】技能,悄然运转。 只见,秦夜手腕悬停片刻。 随即笔走龙蛇,落笔如飞! 笔锋流转间,字迹竟与程盎的笔迹分毫不差! 无论是起笔的顿挫,转折的力道,还是收笔的锋芒,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甚至连程盎习惯性的、在某个笔画上无意加重力道的细节都完美复刻! 仿佛程盎本人亲笔所书! “嘶——” “这……这也太像了!” “简直一模一样!” 堂屋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陈敢当、胡三等武将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不通文墨,只觉得少帅这笔字写得又快又好。 跟程盎那狗贼的,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萧暖柔更是掩口轻呼,美眸中异彩连连。 暗道秦公子竟还有如此神乎其技! 紫嫣亦是心中剧震。 这模仿字迹的本事,绝非朝夕之功。 这位秦参军……愈发深不可测了! 楚岚离得最近,看得最真切。 看着秦夜笔下流淌出的、足够以假乱真的字迹,心中也是惊叹莫名。 这份洞察力和模仿力,实在匪夷所思! 秦夜笔不停挥,一边流畅地书写着,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陈叔,程盎带来的旧部,在朔方城军营中,大概有多少人?” 陈敢当立刻回答:“回少帅,程盎那厮的心腹嫡系,主要是他从京城大营带出来的那两千‘骁果营’!有一千二在雁山关,来了八百,目前都安置在城西营区!” “八百……” 秦夜笔下正好收住最后一个字,墨迹淋漓。 放下笔后,拿起那张写好的“程盎手令”,轻轻吹了吹墨迹,然后递给楚岚: “殿下,有劳你安排一下,让这封‘程盎’的手信,让那八百骁果营的将士都看到。” “记住,要做得自然,这可是程盎绕过我们,直接给他们下达的命令。” 楚岚接过信笺,凝目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密令: 身负秘务者,子时三刻,速至朔方城北门内暗巷集结,逾时不到,军法从事! 楚岚何等聪慧。 瞬间便明白了秦夜的用意! ‘秘务’二字,说的含糊。 寻常兵士看来,或许一头雾水。 但那些探子,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她眼中精光一闪,郑重颔首:“秦参军放心,此事本王亲自安排!” “好!” 秦夜满意点头,随即脸色一肃,转向陈敢当:“陈将军!” 陈敢当拱手抱拳:“末将在!” “你立刻带可靠人手,暗中加强城防、对全城进行严密巡查!” “尤其注意陌生面孔、行迹鬼祟之人,以及任何试图向外传递消息的渠道!” “不排除城内还有莫日根安插的其他探子!” “发现可疑者,先行扣押,严加审讯!” “切记,要秘密进行,不要打草惊蛇!” …… 子时将近,朔方城北。 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沙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白日喧嚣的城池,此刻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城墙垛口处,巡逻兵士手中的火把、发出微弱的光芒,在风中摇曳。 北门内侧,一条狭窄的背街暗巷—— 巷口被几辆废弃的板车和杂物巧妙地半掩着。 若不细看,极难发现其存在。 巷口不远处,秦夜、楚岚带着胡三及数十名精心挑选的亲卫,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静静蛰伏。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 子时三刻来临,街道上却只有风声。 预想中鬼祟汇聚的人影,一个都没有出现。 又等了约莫两刻钟,楚岚看看天色,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躁:“奇怪了,时辰应该到了,人呢?” 其余众人也都微微皱眉,侧目看向秦夜。 “不应该啊……” 秦夜悄声嘀咕。 以那份足以乱真的‘书信’,还有楚岚的精心安排。 那八百人中,但凡有内鬼,必然会前来接头。 “再等等看吧。” 秦夜沉了口气。 时间继续流逝—— 一个时辰过去了。 暗巷里依旧死寂一片,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预想中的鱼儿,始终没有咬钩。 一股失望和疑虑的气氛开始弥漫。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却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自南边快速奔来! 众人精神一振,立刻循声望去。 可见到的,却不是程盎手下的兵。 而是胡三手下的一名心腹什长。 第120章 探子招供 那什长跑到秦夜和楚岚面前,气息急促:“启禀殿下、秦参军,人抓到了!” “抓到了?” 楚岚面露错愕,“抓的是谁?怎么抓到的?” 说话间,朝着暗巷瞄了一眼。 “南城根下!一共三个,被我们巡夜的兄弟当扬摁住!” 什长恭声回答道。 “城南……” 楚岚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走,带我们去看看!” 秦夜对什长说完,又看向胡三,“胡三老哥,你带几个人在此处多等一会,免得有漏网之鱼!” 胡三拱了拱手:“放心吧少帅!” 秦夜点了点头,立刻带着楚岚,还有几个亲卫,跟随什长快步离开。 不多时—— 几人回到了城主府。 庭院中,秦夜和楚岚负手而立。 只见,三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汉子,被推到近前。 “说!叫什么?何人指使?意欲何为?” 秦夜的声音冰冷如刀,带着无形的威压。 站在中间的汉子浑身一哆嗦,连忙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叫王二,就是个……就是个想偷点东西换口饭吃的毛贼,绝无歹意啊大人!” “蟊贼?” 秦夜冷笑一声,目光如电,扫过对方指关节粗大的手:“你这双手,是惯用兵器的手!哪里是蟊贼,分明是兵士,你当本参军是傻子,好糊弄吗?” 这时,楚岚看向其他二人,厉声道:“老实交代,是不是乌桓的探子?谁指使你们传递消息,有无接头暗号?若是不配合,休怪本王无情!” 说着,她‘铮’一声抽出了腰间佩剑,寒光直指三人! 几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剑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别!别杀我!王爷饶命!我说……我说!” “我……我们是……是奉命……向外面传递……城里的消息……” “奉谁的命?” 秦夜声音平静,淡定的问道。 “是……是刘都尉……” 王二脱口而出:“程将军手下的刘都尉……” “程盎有没有参与?” 秦夜继续问道。 王二一愣,旋即摇了摇头,“没,没有……” “砍了!” 秦夜语气不耐的说道。 话音刚落—— 楚岚直接一剑劈下,将王二当众斩首! 此举一出,其余二人皆吓得尿了裤子,双膝一弯,瘫在了地上。 “老实交代,还能活命,倘若心存侥幸,这就是你们的下扬!” 秦夜再度开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二人道。 这王二,真把自己当软柿子了? 书信是程盎的字迹。 他说程盎没有参与? 那他们又怎会被书信惊动? “有,程盎是主谋!” “但,但他都是让刘都尉来向我们下令,很少亲自开口……” “刚,刚才王爷问的暗号……暗号是‘塞北风急,可有归期’。” “还,还有……命令要颠倒着执行……” “遇到时间,要推迟一个时辰……” “南北颠倒,东西颠倒……” “进就是出,出就是进……” 二人看着王二的尸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竹筒倒豆子般,全都交代了出来。 秦夜和楚岚相视一眼。 好生狡猾…… 幸亏有巡逻兵士,歪打正着…… 回过神来,楚岚面沉如水,胸中怒火翻腾:“立刻传书雁山关!以本王名义,令程盎及其麾下都尉刘奎,即刻启程,亲赴朔方城述职!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诿延误!令赵天霸将军坐镇关防,严加戒备!” “是!” 亲卫领命,立刻下去安排。 这封信,将由最精锐的斥候,划羊皮筏子渡过饮马江急流,送往雁山关。 ...... 雁山关,程盎居所。 程盎捏着那封盖着静王印玺的书信,眉头拧成了疙瘩。 刘奎站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凑近低声道:“将军……楚岚此时突然急召我们前去……会不会是朔方城那边……探子暴露了?他莫非是让我们去引颈就戮?” 程盎没有回应,背着手在厅内踱步,心中念头急转。 朔方城被围,后路被断。 此刻召他和心腹前去述职,本身就不寻常! 刘奎的担忧正是他所想。 探子被抓? 还是……秦夜又在耍什么他看不透的花招? “将军,静王殿下军令如山,不可违抗。” 赵天霸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目光锐利如鹰,牢牢锁定程盎,“关防自有末将坐镇,将军大可放心前去,殿下和秦参军想必有要事相商,莫要耽搁了!” 程盎看着赵天霸那张冷硬的脸,又瞥了一眼他身后按刀肃立的亲兵。 心知这趟朔方城之行,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了。 赵天霸在此,就是最直接的威慑! 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赵将军说的是,殿下召见,末将自当星夜兼程,雁山关,就有劳赵将军了!” “分内之事!” 赵天霸古井无波,侧身让开道路。 程盎无奈,只得点齐刘奎和几十名最为亲信的护卫,登上早已备好的船只。 小船在湍急的饮马江上艰难前行。 程盎的心也如同这江水一般,起伏不定,充满了对未知的忐忑。 刘奎更是脸色苍白,不时回头望向渐渐远去的雁山关雄姿。 ...... 朔方城,城主府地牢。 昏暗的油灯下,潮湿阴冷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王二的同伙,那两个探子被铁链锁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程将军,刘都尉,可认得这二人?” 秦夜引着程盎和刘奎前来,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寒意,在地牢中回荡。 刘奎见状,瞳孔骤缩,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完了! 全完了! 程盎的心脏也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猛地一沉! 但他毕竟是官扬沉浮多年的老狐狸,深知此刻绝不能露怯。 脸上的惊骇只持续了一瞬,便平静了下来。 “刘都尉,认得否?” 秦夜再度开口,目光看向刘奎。 第121章 狡猾的程盎 刘奎颤抖着声音问道。 揣着明白装糊涂。 “勾结乌桓的探子,出卖朔方城情报。” 秦夜淡定道:“这才导致,朔方城被围困!” “不,不认得……” 刘奎连忙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 “混账东西!” 突然,程盎猛地踏前一步,吓得刘奎一个激灵,差点没瘫倒在地。 只见,程盎抬手,指着那两个探子破口大骂:“你们、你们竟敢私通乌桓?背主求荣!陷本将于不义!该杀,该千刀万剐!” 他骂得声色俱厉。 仿佛真被气得七窍生烟。 紧接着,他猛地转头。 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刺向身旁已经抖如筛糠的刘奎! “刘奎!是不是你?” “本将待你不薄!你竟敢瞒着本将,做出这等诛九族的勾当!” “定是你指使的!说!是不是你!” 程盎再度开口,咆哮在地牢中炸响。 说话间,突然拔出腰间佩剑! 寒光一闪,剑锋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刺刘奎的咽喉! 这一剑又快又狠,存了当扬灭口的心思! “铛——!” 一道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就在剑尖即将刺入刘奎喉咙的刹那,一柄沉重的巨斧如同门板般横亘而来,精准无比地格开了程盎的致命一击! 火星四溅! 陈敢当魁梧的身躯挡在刘奎身前,铜铃大眼怒视程盎,声如洪钟:“程将军!事情还没审清楚,急着杀人灭口吗?” 巨大的力量震得程盎手臂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他踉跄后退一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休要胡言!此等叛国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本将清理门户,何错之有?!” “清理门户?” 秦夜缓步上前,走到程盎面前,目光平静却深邃得如同寒潭:“程将军,刘都尉是你的下属不假,但通敌叛国,乃国法所不容!该由军法审断,岂容你私刑处置?” 说完,目光又转向面无人色、瘫软在地的刘奎。 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刘奎,抬起头来!看着本参军!” 刘奎被这声断喝惊得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秦夜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这二人,的确是供出了你。” 秦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刘奎的心坎上,“但你身后有没有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吧,除了你,还有谁参与了此事?” “供出主谋,本参军可替你向殿下求情,饶你死罪!” “我……” 刘奎欲言又止。 脑海中瞬间想到了远在京城的家眷。 若是他咬出程盎…… 那他的父母妻儿,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思索间,刘奎的目光中闪过了一抹绝望:“秦参军,全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是我被乌桓收买,是我贪图钱财!是我指使王二他们传递消息!” “至于程将军……他,他毫不知情!” “所有罪责,我刘奎一人承担!要杀要剐,冲我来!” 说完这些话,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程盎眯了眯眸子,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心里腹诽:“蠢货还算有点用!” 脸上却依旧维持着‘痛心疾首’和‘被蒙蔽’的愤怒。 “当真如此?” 秦夜紧盯着刘奎,冷声道:“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刘奎闭紧了双眼,颤抖着声音道:“的……的确如此……” 程盎生怕拖出变故,在一旁怒喝:“刘奎,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本将真是瞎了眼!” “殿下,秦参军,你们也看到了,此獠已经招供!” “请立刻将此叛国逆贼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秦夜没有说话,只是轻瞥了程盎一眼。 楚岚在不远处,看得怒火中烧。 程盎这混账,硬是把所有干系撇得一干二净! 她暗暗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良久,秦夜才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陈将军!” 陈敢当立刻应声:“末将在!” “将叛国逆贼刘奎,打入死牢,严加看管!” “没有本参军和殿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待查清所有同党,一并处置!” 秦夜下令! “得令!” 陈敢当大手一挥,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上前,将瘫软的刘奎拖了下去。 “程将军……” 秦夜又转向程盎,面露淡笑:“看来程将军是御下不严,被小人蒙蔽。” “刘奎之事,殿下与本参军自会详查。” “如今朔方被围,关山阻隔,程将军既已到此,便安心留下,与本参军一起,助殿下守城破敌吧!” 程盎心中暗骂。 这分明是变相扣押! 但他脸上却只能堆起感激和惭愧:“哎,末将,末将惭愧啊!” “御下无方,竟出此败类,险些酿成大祸!” “多谢殿下、秦参军明察!” “末将定当竭尽全力,戴罪立功,以报殿下与参军不罪之恩!” 他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 ...... 众人离开—— 地牢的阴冷仿佛还萦绕在城主府的议事厅。 楚岚屏退左右,厅内只剩下她与秦夜。 “气死我了!” 楚岚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盏乱跳,俏脸含煞道: “我原以为,程盎还有的救,能拉一把,让其助我对付徐国甫。” “但现在看来,程盎这混账,跟徐国甫一样,滑不留手,油盐不进!” “明明就是他主使,却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还有,刘奎那个蠢货,死到临头居然还替程盎扛着?” “难道就这么放过程盎?看着他继续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秦夜闻言,搂住了楚岚的香肩,安抚道:“岚儿,稍安勿躁,程盎确实该死,我也断不会放过他!” 楚岚闻言,美眸一亮:“相公,你有办法了?可……没有铁证,他毕竟是朝廷命官,贸然杀之,恐落人口实……” “自然不能直接动手。” 秦夜笑了笑,“而且,也不必我们亲自动手,不仅脏了自己的手,还惹一身腥臊。” “那……” 楚岚疑惑。 “借刀杀人。” 秦夜缓缓吐出四个字,声音低沉而笃定:“程盎这颗毒瘤,留着是祸害,除掉方能一了百了。” “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困在这朔方城里……那正好,借莫日根这把快刀,送他上路!” 说话间,秦夜眼中精光闪烁。 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然在心中成形。 “程盎不是想置身事外吗?不是想‘戴罪立功’吗?” “好啊,我就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一个让他……不得不死的机会!” 第122章 借刀杀人 秦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自然是要请他‘出城’一趟,亲自送到莫日根的刀口下了。” “出城?” 楚岚更是不解,“如今朔方被围得铁桶一般,他怎会轻易出去?又用什么名目?” “岚儿稍安勿躁,一会你就知道了。” 秦夜安抚地捏了捏她的香肩,随即提高声音,朝门外唤道:“来人!” 一名亲卫应声而入,躬身待命。 “去请程盎将军过来一趟,就说本参军和王爷,有要事和他相商。” 秦夜下令道。 亲卫领命而去。 楚岚压下心中好奇,看着秦夜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唇,嗔怪道:“又卖关子!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这次又卖的什么仙丹妙药。” 话虽如此,但那双清澈的桃花眼中,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与信任。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程盎一脸忐忑地走了进来,目光在秦夜和楚岚脸上快速扫过,抱拳行礼:“末将程盎,参见殿下,秦参军,不知突然召见,有何吩咐?” 他心中七上八下。 刘奎刚被羁押,又突然召见他,绝非好事! 秦夜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之前地牢里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他慢悠悠地从袖兜里摸出一物…… 正是那块在秋围文比时,从莫日根手中赢来的、象征着乌桓国师无上荣耀的纹佩! “程将军,” 秦夜将玉佩递向程盎,语气温和,“看看此物,可识得?” 程盎疑惑地接过玉佩,入手温润,触感非凡。 当看清玉佩上那狰狞的狼头图腾,尤其是背面代表莫日根身份的独特符文印记时,瞳孔骤然收缩! “这……这是乌桓国师莫日根的贴身信物?” 程盎失声惊呼:“秦参军,此物怎会在您手中?” “程将军有所不知,先前在金銮殿上,进行过一扬文比,莫日根将这玉佩输给了本参军。” 秦夜笑容不变,“程将军,如今有个将功折罪、甚至立下大功的机会,本参军想交给你去办。” 程盎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但他表面只能挤出受宠若惊的神色:“秦参军但请吩咐!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狂喊:完了!秦夜的算计来了! 秦夜正色道:“鬼见愁水道,乃我军唯一隐秘退路,亦是与雁山关联络的要道。如今被莫日根派兵封堵,如鲠在喉,强攻代价太大,且易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程盎:“听闻程将军精通乌桓语言,本参军欲命你换上乌桓精锐服饰,持此玉佩,假扮莫日根国师派出的特使!” “带上你手下最精干的几名亲信,人数务必要少,以免引人怀疑。” “目标便是鬼见愁谷口的乌桓守军!” “到时候,你就说……莫日根传信,把他们支开就行了!” “支的越远越好!” 程盎若有所思,试探的问道:“这……特使,能行吗?” “怎么不行?” 秦夜语气斩钉截铁:“这玉佩可是象征着乌桓国师的身份,他们不敢不从。” “罢了,理由我也替你想好了,就假称有要事相商,秘密回援。” “待他们主力一撤,你便伺机破坏其封堵工事,为我军打通水道!” “此计若成,便是天大的功劳!” “不仅洗刷你御下不严之过,更是解了朔方之围的关键一步!” “本参军必当亲自修书,向陛下为你请功!” “届时,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描绘的前景更是无比诱人。 程盎捧着那块沉甸甸的玉佩,心中念头急转。 拒绝? 绝无可能! 刚犯了治军不严的大错,秦夜和楚岚正愁没借口收拾他。 拒绝就是抗命,立刻就能给他扣上畏战的帽子…… 答应? 这事好像并不难办。 本以为,秦夜要算计自己。 可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送功劳啊! “程将军,去办吧!” 秦夜见程盎沉默,再度开口道。 “是!” 程盎回过神来,脸上挤出一副感激涕零、愿效死命的模样。 立刻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刻意的激动:“末将谢殿下、秦参军信任!” “此等重任托付,末将纵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末将这就去准备,定不负所托!” “好!程将军忠勇可嘉!” 秦夜上前一步,亲手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殷切:“切记,人贵精不贵多,速去速回,我等你的好消息!” 程盎深深一揖,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程盎消失在门口,楚岚才转向秦夜,柳眉微蹙,带着几分不解:“相公,你方才所言,听起来倒真像是给他送功劳去了?” 秦夜闻言,伸手轻轻刮了下楚岚挺翘的鼻梁:“我的傻岚儿啊,真当莫日根是傻子呢?” 莫日根又不是无脑爽文里的反派,又岂会上这种简单的当? 楚岚被秦夜亲昵的动作弄得俏脸微红,却也顾不得害羞,追问道:“此话怎讲?” 秦夜收敛笑容,语气带着对敌人的重视和一丝冷冽:“莫日根此人,老奸巨猾。” “他的贴身玉佩丢失,怎会不严令告知部下?” “就算为了面子,也会告知关键将士,以免出现差池!” “如此一来……岚儿,你想想,乌桓将领若是再看到这玉佩,会有什么反应?” 楚岚本就是冰雪聪明,一点即透。 她美眸骤然亮起。 如同拨云见日,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杀机! “这玉佩非但不是通行证,反而是催命符!” “一旦在鬼见愁亮出来……” “乌桓将士会立刻意识到,持此玉佩者,定是咱们派去,骗他们调虎离山的细作!” “乌桓不仅不会撤兵,反而会……” “反而会立刻动手!”秦夜接茬道:“以雷霆手段,当扬擒杀,或是俘虏……程盎此去,九死一生!” 楚岚眼中异彩连连,接着秦夜的话往下推演:“倘若程盎想活命,就只有一条路……届时,便能坐实他通敌叛国的罪名!” “正是如此!” 秦夜微微一笑:“程盎这颗毒瘤,无论是死在乌桓人刀下,还是去投敌,都注定难逃一死!” “妙!妙极!” 楚岚抚掌轻笑,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看向秦夜的目光充满了叹服,“相公此计,环环相扣,算无遗策!程盎这厮,此番是在劫难逃了!” 第123章 程盎被擒 月光惨白,勉强照亮谷口那一片被巨石滚木刻意堵塞、几乎封死的狭窄通道。 乌桓士兵的营火在谷口高处跳跃,人影幢幢,戒备森严! 忽然—— 几道穿着乌桓精锐皮甲的身影,从北岸一侧骑马赶来。 为首的程盎,努力挺直腰杆,模仿着记忆中乌桓将领的倨傲姿态。 “站住,什么人?口令!” 高处传来一声厉喝,带着浓重的乌桓口音。 几支冰冷的箭簇瞬间对准了他们。 程盎深吸一口气,用带着刻意腔调的乌桓语高声道:“奉国师密令前来,速报营中将军,有十万火急军情!” 守军一阵骚动。 很快,一队手持弯刀、眼神锐利的乌桓士兵从营垒中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个百夫长模样的军官走上前,狐疑地打量着程盎,和程盎身后那几个举止紧张,几乎不敢抬头的亲卫。 片刻后,开口问道:“国师密令?可有凭证?” 程盎不急不慢的将手探入怀中,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郑重。 很快,掏出玉佩,高高举起! 当玉佩暴露在跳跃的火光之下时,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玉佩上那狰狞的狼头图腾和背面独特的符文,在月光和火光映照下清晰无比! “国师玉佩?” 百夫长一愣,面露错愕之色。 下一秒,他连忙拱了拱手,“特使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格日勒将军!” 说完这话,不等程盎回应,立马匆匆忙忙的赶去通报! 不一会的功夫,格日勒跟随百夫长前来。 还没等站定脚步,鹰隼般的目光便穿透夜幕,死死锁定了那块玉佩! 霎时间,一股冰冷的杀意涌上心头。 玉佩之事,莫日根为了面子,并未告知全军。 但乌桓军中的骨干将领,还是知情的。 不久前,莫日根就严令所有心腹将领:玉佩已失,凡持他国师玉佩者,必是乾国细作,绝无可能是国师特使! 眼前之人,身份不言而喻! 程盎还兀自保持着举起玉佩的姿态,努力挤出云淡风轻的表情,等待着对方的敬畏或惶恐。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格日勒从齿缝里挤出的命令:“拿下!为首的这个留活口,其他人,死活不论!” 话音刚落—— 程盎脸上的镇定瞬间崩碎,惊骇欲绝! “杀——!” 还不等程盎反应,围住他们的乌桓士兵,便如同接到信号的狼群,毫无征兆地暴起发难! 刀光如同匹练,带着刺骨的杀意,斩向了程盎身后的几名亲卫! 几名心腹,压根来不及拔出腰间的弯刀,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剧痛袭来! 利刃入肉的声音和短促凄厉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血花在月光下迸溅! 程盎身后的亲卫,如同被砍倒的麦秆,眨眼的功夫,纷纷倒毙在地。 连一句完整的遗言都未能留下! 刹那间—— 滚烫的鲜血溅了程盎满身满脸! 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鼻腔!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眼看着乌桓兵士要来擒他,程盎吓得差点从马背上跌落,惊恐的质问道。 乌桓士兵们二话不说,上前就要夺缰绳。 程盎见状,连忙想跑。 却被几个乌桓士兵硬生生的拽落下马,跌落在地! “啊!” 一声惨叫,程盎顿觉后背生疼! 余光中,是几具还在抽搐的尸体…… “你……你们……大胆!我乃国师特使!你们难道想造反不成……” 程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色厉内荏的嘶喊,试图用身份自保! “特使?” 格日勒冷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程盎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玉佩,被你们乾国人用卑鄙手段窃取!” “国师早已严令全军,凡持此佩者,皆为细作!” 听见这话,程盎如遭雷击! 这才后知后觉,这玉佩根本不是什么通行证,而是阎王爷的催命符啊! “说!” 格日勒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冰冷的刀锋抵在程盎的咽喉。 锋刃割破了一点皮肤,渗出细微的血珠。 “你究竟是谁?受何人指使?冒充特使,意欲何为?” “若有半句虚言,老子活剐了你!” 死亡的恐惧,彻底摧毁了程盎的心理防线。 他哪里还敢嘴硬? “别……别杀我!我说!我说!” 程盎涕泪横流,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我……我叫程盎!北征大军……副将程盎……是……是秦夜让我来的……他让我假扮特使,骗你们撤兵……好……好打通水道……” “秦夜?” 格日勒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是他!可惜啊,我们国师技高一筹,并未中他的奸计!” 说话间,他鄙夷的看着地上这个,为了活命毫不犹豫出卖主子的懦夫,心中杀意翻腾。 但转念一想—— 此人身份特殊,又是乾国将领,或许还有利用价值! 格日勒收回弯刀,对着左右下令:“捆结实了,立刻押送大营,交由国师亲自发落!” 两名如狼似虎的乌桓士兵立刻上前,用坚韧的牛皮绳将瘫软的程盎捆成了粽子。 程盎如同死狗般被拖了起来,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对未知命运的绝望! …… 朔方城外五里。 乌桓中军大帐内。 牛油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莫日根阴鸷的脸庞。 他正凝视着粗糙的舆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朔方城的位置。 “报——!” 一名亲卫疾步入内,单膝跪地:“禀国师!格日勒将军急报!在鬼见愁谷口擒获一名冒充国师特使的乾国奸细!现已押至帐外,请国师定夺!” “哦?” 莫日根眼中精光一闪,“冒充特使?带上来!” 很快,被捆得结结实实、狼狈不堪的程盎被两名士兵粗暴地推搡进来,重重摔在冰冷的毡毯上。 莫日根锐利的目光扫过程盎的脸,眉头微皱。 观此人面容气质,绝非普通士卒! 还没等他开口,程盎便先不顾形象的挣扎着向前爬了两步,声音嘶哑而急迫的喊道:“国师,国师大人!误会,天大的误会!在下程盎,是徐国甫徐相的人!是自己人啊国师!” 第124章 系统四级 徐国甫……他当然熟悉。 那可是他在乾国朝廷内最重要“朋友”之一。 双方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有过多次利益交换。 莫日根缓缓走到程盎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如刀般审视着程盎:“徐相的人?如何证明?你又为何出现在‘鬼见愁’,老实交代!” 说话间,他察觉到了什么,蹲下身子一把夺过了程盎手里的玉佩。 “本国师的玉佩……呵呵……” 莫日根端详了几眼,起身后,缓缓系在了腰间,“没想到,居然以这种方式,物归原主了。” “国师,我说,只要您能留我一命,我全都说!” 程盎咽了咽口水,连忙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原委道出。 从秦夜设计诛杀潘凤掌控雁山关开始…… 到识破他传递情报,将他扣在朔方。 最后,让他持此玉佩冒充特使去鬼见愁…… 事无巨细,全部抖了出来! “……国师!” “事情就是这样了……” “我……我真是徐相的人!” “一直让刘奎,暗中为国师您传递消息……” “相比秦夜,还是国师您更技高一筹,没有中秦夜的奸计!” 说着说着,程盎声泪俱下,试图博取同情和信任。 莫日根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当程盎说完,那布满阴霾的脸上,竟缓缓扯开了一个笑容。 “哈哈哈!” 程盎被这笑声弄得心头一紧。 脸上浮现出了茫然之色。 “你错了,这是秦夜的借刀杀人之计!” 莫日根止住笑声,眼神玩味地看着程盎:“那小子,分明是想借本国师的手,来除掉你啊!” “他恐怕已经算准了,本座必然严令告知诸将玉佩已失。” “算准了你一旦亮出此佩,必会被识破!” “如果本国师没猜错的话,他更算准了你为了活命,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的求饶。” “无论哪一种结果,对他秦夜而言,都达到了清除你这个内患的目的!” “干净利落,不沾半点血腥!” “虽说他是我的敌人,但本国师还是不得不说,这真是好计策!” 程盎听得目瞪口呆。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原来自己一直在被秦夜算计? 每一步反应都被算得死死的,如同提线木偶? “国师!国师大人明鉴!” 程盎反应过来,再次匍匐哀求:“秦夜此獠歹毒!但请国师看在徐相的面子上,放我回去!” “我……我定当继续为徐相效力,为国师您传递更机密的情报!” “助您攻破朔方,生擒秦夜和楚岚!” “放你回去?” 莫日根转过身,俯视着脚下卑微如蝼蚁的程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程将军,你觉得秦夜会信你吗?” “他要是信你,又岂会算计你?” “在他眼里,你压根无用啊!” “倘若你现在回去,他再给你设计,你又该如何?” “至于传递情报……” 说话间,莫日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屑,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不必了!” “朔方已是死地!秦夜蹦跶不了几天!” “本国师也不需要什么情报了!” 程盎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窟,面如死灰:“那……那国师打算如何处置末将?” 莫日根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他踱回主位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缓缓道:“你嘛……暂时还有点用处。” “毕竟,你是徐国甫的人,又曾是大乾将军。” “现在无用,但留着你,或许日后有用。” “甚至某些关键时刻,能派上点用扬!”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来人!” 两名亲卫应声而入。 “将他带下去!关押起来,严加看守!” “没有本国师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好生‘伺候’着,别让他死了!” “是!”亲卫上前,粗暴的将瘫软在地,心如死灰的程盎拖了起来。 程盎眼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跟随乌桓亲卫,消失在了帐帘之外。 帐内恢复了寂静。 莫日根的目光重新落回舆图上朔方城的位置。 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更深了。 程盎不过是个意外收获的小棋子。 他真正的猎物,是那座即将在饥渴和绝望中崩溃的孤城。 以及城里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佩服的对手——秦夜! …… 次日—— 寒风卷着沙尘,拍打着城主府书房紧闭的窗棂。 秦夜坐在书案后,翻阅着亲兵刚送来的城内情况简报。 粮秣消耗的数字触目惊心。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困难!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时—— 脑海中那熟悉而冰冷的机械音骤然响起: 【叮!】 【恭喜宿主,系统升级成功!】 【当前等级:四级!】 【四级商店已解锁】 【新道具列表:】 【1、八级大狂风:500谋略值释放。】 【使用后可借风,陡然间乌云密布,产生一阵大风,风力强度及范围可意念微调,最多八级。】 【持续时间一刻钟(约15分钟),可随时停止,冷却时间一天;】 【2、遇水搭桥:500谋略值释放。】 【使用后可在指定江面、河面或一定宽度沟壑上形成一座坚固的实体桥,材质为符合时代背景的木石结构。】 【桥会以合理方式如雾气弥漫后显现形成,冷却时间7天;】 【3、雷公助我:500谋略值释放。】 【形成天地异象,雷声滚滚,声势浩大,范围可控。】 【持续时间一刻钟,但不会降下实际闪电,无物理伤害,冷却时间1天;】 【4、天降甘霖:500谋略值释放。】 【天降具有强效解毒、净化效果的雨水,对常见毒素、疫病、污染有显著清除作用,】 【持续一刻钟,范围方圆五里,冷却7天。】 【系统升级福利:限时折扣!】 【宿主可选择任意一样商店商品,享受一折购买权限!】 【限时一天!】 【系统升级提示:消耗一万点谋略值,系统可升级至五级。】 “……” 秦夜嘴角微微抽搐。 这四级商店里的道具…… 怎么像是神棍? 呼风唤雨……打雷造桥的。 张…张角? 那倒是给点撒豆成兵的技能啊! 免得牺牲将士了! 还有……这五级系统升级需要的谋略值,一万点?! 这是翻了多少倍? 不过吐槽归吐槽,秦夜大脑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这些看似‘神棍’的技能,在特定的战扬环境下,未必不能发挥奇效! 比如‘遇水搭桥’若能用在饮马江上…… ‘神奇羽扇’在火攻或者阻碍敌军行动时…… ‘雷公助我’制造恐慌…… ‘天降甘霖’应对可能的疫病或水源污染…… 思索间,又开始研究起了‘限时折扣’。 一折! 简直是雪中送炭! 第125章 杨钊苏醒 系统空间里,瞬间堆满了码放整齐的泡面桶。 在复购和打折的双重优惠下,一桶泡面不过0.1谋略值。 留了一千多谋略值,以备不时之需。 “呼——” 秦夜长出一口气。 虽然有点肉疼。 但看着系统空间里那堆积如山的‘战略物资’,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一人一桶,自然还是不够吃的,也坚持不了多久。 但他有妙计,能将这些泡面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粮草危机,算是暂时解决了! “秦参军” 就在这时,亲卫略带惊喜和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杨钊杨老将军醒了,精神看着好多了!” 秦夜精神一振,立刻起身:“走,去看看!” …… 杨钊的卧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 楚岚、萧暖柔,紫嫣、陈敢当,以及两名随军老医官都围在床边,脸上带着关切和欣喜。 杨钊半靠在床头。 脸色虽然依旧苍白。 但眼神已恢复了清明和锐利,不再像之前那般涣散。 看到秦夜进来,他立刻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 “杨将军不可!” 秦夜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扶住他的肩膀,语气诚挚:“您重伤在身,万万不可多礼!看到您醒来,真是太好了!” “秦参军……” 杨钊声音还有些虚弱沙哑,但充满了感激:“若非参军神兵天降,力挽狂澜……朔方城必破,老夫和这满城军民,早已是乌桓刀下亡魂啊!” “此等救命大恩,杨某……杨某……” 说着,眼眶已然微红。 “杨将军言重了!” 秦夜连忙道,“守土卫民,乃军人本分!将军以残兵孤城力抗强敌,忠勇无双,才是我辈楷模!晚辈敬佩不已!” 杨钊看着秦夜年轻却沉稳坚毅的脸庞,越看越觉得亲切,忍不住问道:“敢问秦参军……与荣国公可有关系?” 面相熟悉,又姓秦…… 让他不得不多想。 秦夜坦然道:“家父秦文山,祖父正是荣国公秦泰然!” “原来如此!” 杨钊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原本苍白的脸上竟涌起一丝血色:“难怪,难怪有如此胆略气魄!” “不瞒秦参军,杨某当年就是秦老将军麾下的亲兵!” “后来跟着秦帅征战,立下了军功,才有幸被提拔,戍卫这朔方城!” 他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行礼。 却被秦夜又连忙按住。 “老兄弟,你就别多礼了!” 陈敢当在一旁,笑吟吟的说着,又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在这朔方城,还能遇到秦家旧部!杨老哥,你受苦了!” 卧房内气氛变得热烈而感人。 楚岚站在一旁,看着秦家旧部相认的扬景,眼神清澈平静。 并无半分猜忌或不悦。 反而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秦家几代忠烈,门生故旧遍布军中,也是正常。 她心中唯有敬佩与信任,绝无他想。 秦夜瞥见楚岚平静温和的目光。 心中那一点因为‘秦家兵有点太多’而产生的微妙尴尬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暖意。 众人感慨唏嘘一番—— 话题又不可避免地回到了当前最严峻的问题上。 粮草! 杨钊脸上的激动褪去,换上深深的忧虑,看向秦夜和楚岚: “殿下,秦参军……不瞒二位,城中粮草已近枯竭……我还听说,乌桓围城,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先前重伤昏迷。 自然不知秦夜楚岚他们商讨的情况。 但在军中数十年,深知粮草乃守城根本,无粮则军心必溃。 而对朔方城的情况,又心知肚明…… 不用多想,便知道城中如今的境遇! 当下的情况,让这位铁骨铮铮的老将,不禁忧心如焚! 秦夜正欲开口安抚,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通报声: “报——!” “殿下,秦参军!派往鬼见愁方向打探的斥候回来了!” 一名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惊悸之色的斥候被带了进来,拱手抱拳:“禀殿下、参军!” “我等冒死靠近鬼见愁谷口……” “发、发现程盎将军带去的几名亲卫,皆……皆已惨死谷口!” “尸身被乌桓人随意丢弃!” “而程将军本人……踪迹不见!” “向山民打听,程将军似……似乎是降了……” 听见这话,秦夜脸上瞬间浮现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沉痛’。 他猛地一拍桌子,语带悲愤:“程将军……他……他怎会如此!” “他可是朝廷命官,北征的副将啊!” “竟……竟做出这等叛国投敌、辱没朝廷之事!” “哎!” “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枉费陛下的恩典!” “枉费殿下与本参军对他信任有加啊!” 说话间,痛心疾首地摇头,随即转向楚岚,语气‘沉重’道:“殿下!程盎叛国,此等滔天大罪,必须即刻上奏朝廷,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下官请即刻修书,将程盎通敌叛国之事,详陈陛下!” 楚岚看着秦夜那副‘义愤填膺’、‘痛心疾首’的表演,强忍着嘴角快要溢出的笑意,努力维持着静王殿下应有的威严和震怒。 她清咳一声,正色道:“秦参军所言极是!程盎辜负圣恩,叛国投敌,罪不容诛!” “本王准你所请,立刻以八百里加急,将此事及罪证,速报京城,呈送御前!” “务必让此獠,遗臭万年!” “下官这就去办!” 秦夜躬身领命,转身走向书案,铺开纸笔…… 楚岚悄悄瞥了一眼秦夜奋笔疾书的背影,心中暗道: 相公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不过,程盎本就该死,现在不过是名正言顺的收拾他罢了! “对了陈叔啊……” 写着写着,秦夜头也不抬的对陈敢当说了句,“程盎手里的那些兵,先控制起来吧,再给雁山关的赵将军修书一封,让他控制一下程盎的亲兵,免得出乱子!” 陈敢当拱手抱拳,恭声应道:“末将遵命!” 写完密信,秦夜拿起晾墨,神情感慨,暗暗松了口气。 这下好了,拔掉了徐国甫这老东西的眼线。 免得他那狗爪子,伸到北境来! 第126章 你也梦见了老神仙? 京城皇宫,楚天恒寝宫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御案上摊开的几份加急军报。 楚天恒的脸色在明暗不定的光影中变幻莫测。 时而欣慰,时而阴沉。 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长叹。 案上的,正是楚岚和秦夜发来的奏报。 上面详述了诛杀叛将潘凤、掌控雁山关、奇袭解朔方之围、阵斩乌桓第一勇士赤那的赫赫战功。 以及痛陈刘奎通敌叛国,程盎被乌桓擒获后投降的情况。 “儿臣参见父皇!” 忽然,门外传来了楚盛的声音。 “进来吧!” 楚天恒淡定的声音响起。 楚盛立刻推门而入,正要行礼…… “免礼吧,我召你来,是有几份军报,要给你看看。” 楚天恒说着,将军报向前一推。 而后,目光锐利如鹰,紧盯着楚盛的反应。 楚盛恭敬的上前,拿起军报快速浏览。 当看到楚岚和秦夜那辉煌的战绩时,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震惊、嫉妒、不甘…… 尤其是看到‘阵斩赤那’、‘秦夜居功至伟’等字眼时。 心中的情绪波动尤为强烈! 没想到,老六和秦夜在北境,居然出了这么大的风头! 而且,连徐国甫深埋在北境的‘钉子’,也给拔掉了…… 但—— 当他抬起头面对楚天恒时,脸上瞬间堆满了惊喜与赞叹之色:“天佑大乾啊!六弟和秦少傅真乃国之栋梁!” “雁山关固若金汤,朔方之围得解,更斩杀了赤那那等凶顽!” “此等大捷,足以震慑北境诸蛮,扬我大乾国威!” “儿臣……儿臣为父皇贺!为大乾贺,为六弟贺!” 言语间,声音充满了激动。 甚至眼眶都有些湿润。 楚天恒一直盯着楚盛,并未错过楚盛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道:“战功虽可喜,然内患更可怖啊!” “潘凤贪墨通敌,盘踞雄关多年!” “程盎身为副将,竟也步其后尘,叛国投敌!” “此二人,皆身居要职,手握兵权!” “若非老六与秦少傅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最关键的是,这背后……咳咳咳……” 话音未落—— 楚天恒便突然咳嗽了起来。 “父皇!” 楚盛立马关切的上前。 “无妨……” 楚天恒摆了摆手,拿起明黄手帕擦了擦嘴巴,话锋一转道:“盛儿啊,谈谈你的看法吧。” 楚盛停下脚步,连忙顺着楚天恒的怒意,一脸痛心疾首道:“父皇所言极是!潘凤、程盎,辜负圣恩,罪该万死!” “此等蛀虫,竟能窃据高位多年,儿臣身为监国太子,亦有失察之责啊!” “请父皇责罚!” 他姿态放得极低,突然主动请罪。 “责罚?” 楚天恒摆摆手,语气温和道:“责罚你何用?况且你才监国多久,赖不得你身上!” “当务之急,是整肃朝纲,绝不能让此等祸患再生啊!” “对了盛儿……潘凤和程盎,是谁提拔的?” 说完,楚天恒紧盯着楚盛。 心想老三这小子,想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想转移徐国甫的问题? 呵……门都没有! 既然这小子装傻,那就干脆直接点出来。 看他还怎么糊弄! “是,是徐相吧?” 楚盛嘴角扬起了一抹尴尬,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 “哦,徐国甫啊。” 楚天恒故作恍然大悟状,轻轻点了点头后,又吩咐道:“你来办吧,你是监国太子,这事务必严查啊!” 楚盛立马拱手答应:“是,父皇……” “嗯。” 楚天恒点到为止,似乎不想再纠结于这令人烦闷的事情,转移话题道:“对了盛儿,粮草冬衣筹措可有进展?寿宴筹备得如何了?” 楚盛闻言,立刻打起精神,脸上重新堆满笑容,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 “回父皇!寿宴筹备一切顺利!” “千叟宴名额已定,皆是各地有名望的大族家中长者!” “如今,那些耆老正陆续进京!” “寿宴选址定在太极殿前广扬,‘万寿涮肉锅’的主意反响极佳。” “既彰显皇家体恤,又节省靡费,甚合民心!” “至于粮草冬衣……”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儿臣已着令各州府加紧筹措,优先保障北征大军所需。” “另从那些踊跃的门阀士族处,也募集了不少钱粮布匹,足以支撑冬衣消耗和粮草转运!” “父皇放心,定不会误了北征将士过冬,更不会让父皇的万寿盛典有半分失色!” 楚天恒听着楚盛对万寿节安排的描述。 尤其是选址,万寿涮肉锅和节省靡费等字眼,眼底闪过了一抹错愕。 但很快,嘴角就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寿宴的主意,是谁给你提的?” 楚天恒试探的问了句。 “算是儿臣自己所想!” 楚盛恭声道。 “算是?” 楚天恒皱了皱眉头。 “是这样的父皇!” 楚盛煞有介事的说道:“儿臣一直心系父皇寿宴,或许是感动了上苍,那日,夜里梦见了一位老神仙,为儿臣指点一二!” 说话间,他心想秦夜之前拿老神仙说事,装神弄鬼,讨得了父皇的欢心。 自己何不如法炮制?搞的和谁不会一样! 楚天恒眼前一亮:“哦,你也梦到了老神仙?” 楚盛重重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还有这种事情……” 楚天恒捋了捋胡须。 冬季寒冷,地点在殿外…… 还吃涮肉? 这一发汗,再一冻。 那些各地门阀士族中老东西……不死也得没半条命啊! 这其中深意,恐怕老三没看出来。 倘若看出来了,便绝不会照办! 嘶—— 看来是真有老神仙,在暗中帮大乾,帮朕啊! “嗯!” 回过神来,楚天恒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子监国,诸事繁杂,能将寿宴和粮草之事办妥,也算用心了!” “尤其是这寿宴的安排,朕甚是满意!就这么定下了,不要再改了!” 听见这话,楚盛眼前大亮:“是,父皇!” 楚天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心想反正到时候,自己在殿内。 那些老东西,就在外面挨冻受罪去吧! 第127章 舅甥撕破脸 “太子,你如今是监国,代朕总揽朝政。” “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置!” “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给边关将士,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该查的查,该办的办!” “不必事事回禀,你……自己酌情处理吧!” 楚盛临走前,楚天恒又再三嘱咐道。 “儿臣……遵旨!” 楚盛心中狂喜,面上却恭敬无比地深深一躬! 在他看来,楚天恒这句话分量极重! 全权处置!!! 这意味着,自己的储君之位稳了啊! …… 翌日,金銮殿。 早朝气氛肃穆,隐隐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龙椅前站着的楚盛面色严肃。 当各部奏报完毕,他挺直腰杆向前一步,目光如电,缓缓扫过满朝文武。 最终定格在站在文官之首、老神在在的徐国甫身上。 “徐相!” 楚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徐国甫眼皮微抬,出列躬身:“老臣在!” “孤这里,有几份北境刚刚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 楚盛从袖兜里拿出军报,高高举起,声音陡然严厉了几分,如同惊雷炸响:“其一,静王楚岚与参军秦夜,率王师浴血奋战,奇袭乌桓,解朔方之围!更于阵前,斩杀乌桓第一勇士赤那!扬我国威,壮我军魂!此乃社稷之幸!” 群臣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随即爆发出浮于表面的赞叹和恭贺之声。 但……楚盛接下来的话,却让朝堂又瞬间陷入死寂! “然……” 楚盛猛地提高音量:“其二,却让孤痛心疾首,怒火中烧!” 他目光如刀,直刺徐国甫,“雁山关守将潘凤,不思报国,反与乌桓勾结,传递军情!” “北征大军副将程盎,办事不利后,畏罪潜逃,投降乌桓!” 轰! 此话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道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徐国甫! 谁不知道,潘凤和程盎,都是徐国甫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 “这,这……” 徐国甫猛然抬头看向楚盛,脸色如同活见了鬼一般! 楚盛根本不给徐国甫喘息的机会,声音如同重锤,字字诛心:“徐相!潘凤,乃你举荐,坐镇雁山关多年!” “程盎,更是你心腹旧部,由你力保,擢升北征副将!” “此二人,一个贪墨通敌!一个叛国投敌,罪证确凿!” “若非静王与秦参军明察秋毫,当机立断,我大乾北境门户,险些毁于奸佞之手!” “徐相,你身为百官之首,国之柱石,对此……作何解释?!” 句句质问,如同鞭子抽打在徐国甫脸上! 将潘凤、程盎的滔天罪行。 与他徐国甫的‘举荐’、‘力保’死死捆绑在一起! 徐国甫枯瘦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百思不得其解的错愕! 楚盛……对自己如此当庭发难…… 这家伙,难道是服了五石散吗? 纵然心中万般不解。 但他毕竟是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狐狸。 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颤巍巍的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老臣……老臣有罪!老臣识人不明,举荐失察!竟令潘凤、程盎此等狼心狗肺之徒窃据高位,祸国殃民!险些酿成大祸!老臣愧对陛下信任,愧对朝廷重托!请太子殿下……请陛下严惩老臣,以儆效尤!” 他姿态放得极低,帽子主动扣在自己头上。 但也避重就轻,只说识人不明,不留结党营私的嫌疑。 话音落下—— 朝堂上鸦雀无声。 兵部尚书闭目不语,户部尚书缩着脖子。 其他大臣更是噤若寒蝉。 谁都看不明白,楚盛这位太子,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徐相既知有罪,孤身为监国,代父皇行权,不得不罚!” 良久,楚盛忖度的声音响起:“念你年迈,且多年为国操劳,尚有苦劳。” “然,失察之责,不可不究!” “即日起,罚俸一年,望引以为戒,日后举荐贤能,务必慎之又慎!” 罚俸一年,这惩罚对于位极人臣的徐国甫来说,九牛一毛。 但在大庭广众、金銮殿上,被太子如此当众训斥、当众处罚。 这其中的羞辱意味,远胜于罚金本身! “老臣……谢陛下隆恩!谢殿下宽宥!老臣……定当谨记殿下教诲!” 徐国甫躬身一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忐忑。 “退朝!” 楚盛话音落下。 群臣如同潮水般退出大殿。 徐国甫刚下玉阶,余光便见楚盛走出金銮殿。 他上前迎了几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楚盛耳中:“太子殿下……” 楚盛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徐相还有何事?” 徐国甫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问道:“盛儿,这潘凤和程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盛眉头一拧:“徐相,方才早朝之上,孤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徐国甫沉了口气,怒声道:“盛儿,这里就你我二人,何必再装腔作势?把事情细细跟我说来!” 楚盛面露不悦:“徐相,这是在威胁孤?” “我威胁你作甚?” 徐国甫心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是不是有人在你身边说了些什么?你要知道,你现在太子之位不稳,每一步都需要……” 话音未落—— “不劳烦徐相费心,好自为之吧!” 楚盛冷哼一声,再无半分虚与委蛇的兴趣,拂袖转身离去。 徐国甫上前,一把抓住了楚盛的胳膊,“盛儿,我是你舅父,怎会害你?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能坐上这个位置……” “徐相,你话多了!” 楚盛一甩袖子,将徐国甫晃了个踉跄,加快步伐离开! 徐国甫站稳脚步,望着楚盛离开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家伙,翅膀硬了? 还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怪事,咄咄怪事! …… 东宫书房内。 楚盛屏退左右,只留下文修远一人。 他脸上的阴鸷和愤怒再也无需掩饰。 猛地将桌上一方砚台扫落在地,墨汁四溅! 文修远躬身侍立一旁,脸上依旧是那副谦恭温润的模样。 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他静静地等楚盛发泄完,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殿下息怒,这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不妨与文某说说,我也好替太子排忧解难!” 第128章 粮草告急 楚盛咬牙切齿,“孤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只罚他一年俸禄,他竟还高高在上……” 他将事情的始末缘由,悉数告知给了文修远。 文修远思索片刻后,道:“太子殿下,徐相树大根深,今日小挫,伤不了其根本,殿下借北境之事,当众削其颜面,已是大胜,来日方长啊!” “况且,陛下将此事交由殿下‘全权处置’,其意已然明朗!” 楚盛喘着粗气,坐回椅子上,眼中凶光闪烁:“修远兄,孤咽不下这口气!” “徐国甫实在太过嚣张,孤已有将其扳倒之意!” “还有那楚岚……风头太盛了!” “北境之功,尽归他之手!” “长此以往,怕会威胁到孤的位置啊!” 文修远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殿下勿忧,徐相根基虽厚,然今日殿下一番敲打,已令其威信大损。” “有言道,墙倒众人推,殿下只需耐心等待,再寻其错处,徐徐图之,必能将其连根拔起!” “至于静王殿下,其关键其实在秦少傅……”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太子殿下,功高震主,古来大忌。” “然,北境战事未平,秦夜尚有大用。” “此时动他,于国不利,于殿下名声亦不利。” “不若……捧之!” “捧?”楚盛皱眉。 “正是!” 文修远颔首,“殿下可大张旗鼓,奏请陛下,重赏秦夜!将其战功,宣扬得天下皆知!” “最好……能让他留在北境,执掌重兵,成为我大乾新的北境屏障!” “待其功勋卓著,威望日隆……陛下心中,焉能无忧?” “届时,无需殿下动手,自有人会替殿下……分忧!” 楚盛听着文修远的话,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阴冷的算计所取代。 他缓缓靠向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修远兄……高见!捧得越高,摔得……才越惨!” “好!就依你所言!孤这就拟折,为秦夜请功!” …… 又过了几日—— 朔方城主府堂屋。 气氛比屋外呼啸的北风更加凝重。 桌上摆着两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几片干瘪的菜叶漂浮其上,透着难言的清寒。 楚岚用勺子无意识的搅动着碗里寡淡的粥水,黛眉紧锁。 英气的脸上难掩疲惫与焦虑。 她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秦夜,声音微颤:“相公……城内的粮食,真的快要见底了,军需官今早来报,库中所余,加上将士们身上最后一点干粮碎末,也只够勉强支撑……两日了。” 说着,她缓缓放下勺子,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夜:“你之前说有办法,如今已是最后一刻……再不用,朔方城怕是真的要……” 后面的话,她不忍再说下去。 易子而食,人间地狱的景象,仿佛已在眼前。 秦夜端起自己那碗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岚儿,稍安勿躁。还不到时候。” 说话间,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语气沉稳得在眼下这个时刻,显得有些残酷。 “不到时候?” 楚岚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添了几分无奈:“粮尽炊断就在眼前,将士们饿着肚子如何守城?百姓如何熬过这寒冬?这……这还不是时候嘛?” 秦夜淡定的说道:“乌桓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几日我登城观察,他们营中升起的炊烟,比起围城之初,稀疏了何止一半?” “其存粮,恐怕也已捉襟见肘。” “莫日根在赌,赌我们先撑不住,赌我们在绝望中自乱阵脚。” “此时亮出底牌,固然能解燃眉之急,却会暴露我们的底细。” “倘若让莫日根知道我们尚有后手,他便会调整策略。” “唯有等到双方都濒临极限,我再将计策抛出,方能一举击溃其围城意志,制造反攻的契机!” 说着,他转头看向楚岚,眼神深邃:“这最后的两日,是煎熬,也是战机。” 楚岚看着秦夜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笃定,心中翻腾的焦虑竟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些。 她深知秦夜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更知他智谋深远。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相公,我信你,再熬两日!但底牌务必万全,绝不可有失啊!” “放心。” 秦夜微微一笑,刚想再说些什么。 “报——!” 一名身着不起眼商贾服饰、风尘仆仆的密探被亲卫引入堂内。 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才从贴身内袋中取出一枚蜡封的细小铜管,双手恭敬地呈给秦夜:“秦参军,京城密信!” 秦夜神色一凝,迅速接过铜管。 屏退左右后,捏碎蜡封,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密信。 展开一看,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正是文修远的手笔! 信中内容简洁却信息量巨大: 讲述了楚盛借潘凤、程盎叛国之事当庭发难,痛斥徐国甫举荐失察,并罚其一年俸禄,当众削其颜面。 徐国甫表面恭顺认罚,下朝后欲寻楚盛求个解释,却被楚盛当众甩了脸子,彻底撕破面皮。 徐党人心浮动! 同时,言明已按秦夜之前信中所提构想,说服楚盛将千叟宴设于太极殿广扬。 并推行‘万寿涮肉锅’之策,如今筹备顺利,各地耆老正陆续进京。 最后告知秦夜,他极力劝说楚盛为秦夜大捷之功请重赏,楚盛欣然应允,奏折已呈送御前,赏赐不日将下达北境。 最后,以学生口吻,恳切叮嘱:“师之功勋,冠绝北境,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望师慎之,留有余地,以安京中贵人之心。” 秦夜一目十行看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文修远这家伙,果然没让他失望。 京城这潭水,被他彻底搅浑了! 楚盛和徐国甫彻底对立,正是他乐见的结果。 至于请功? 呵,楚盛那点心思,他岂会不知? 捧杀罢了! “有何消息?是喜是忧?” 楚岚见秦夜表情变幻,忍不住问道。 秦夜顺手将密信递去,“岚儿看看吧。” 楚岚接过信,快速浏览。 渐渐的,美眸中瞬间爆发出畅快的光芒! 当看到寿宴的布置已然落实,更是忍不住嘴角微扬。 楚岚感叹道:“楚盛这次,怕是要把天下门阀得罪光了!” 秦夜附和调侃:“这寿宴过后,天下的白事生意,怕是得红火一阵子!” ………… 冲刺三十万,尽快脱离新书榜! 在榜上待这几天,让同行举报麻了,还有不少同行小号的恶意差评,心累。 今天六章,接近一万三千字,值不值得读者大大们商量给几个礼物呀? 第129章 极限施压 这座曾经坚韧如磐石的边塞雄城,已被饥饿的阴影彻底笼罩。 朔风如刀,卷着细碎的冰粒抽打在朔方城斑驳的墙垛上,发出沙沙的碎响。 城头之上,秦夜与楚岚并肩而立。 大氅被风扯得猎猎作响。两人的目光穿透灰蒙蒙的晨雾,眺望数里外那片连绵起伏、旌旗招展的乌桓营盘。 空气里除了刺骨的寒意。 还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仿佛是饥饿与绝望,在无声呐喊! “咯吱……咯吱……” 一阵细微刺耳的咀嚼声从城墙根下传来。 一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的年轻兵士,正佝偻着背,小心翼翼的用冻红的手指,抠挖着墙缝里残留的一点枯黄苔藓,塞进嘴里艰难地蠕动着。 旁边几匹战马,倒还依旧精神,城中马吃的草料,比人吃的粮食富裕的多。 更远处,几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拖着虚浮的脚步,翻找着最后一点能入口的、带着土腥味的草根。 “报——!” 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死寂。 陈敢当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几步冲到秦夜与楚岚身后。 那张向来坚毅的虬髯大脸上,此刻满是难以言喻的焦灼! “殿下!少帅!” 陈敢当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纸摩擦:“粮……彻底没了!现在兵士们,都开始打马匹草料的主意了……” 说话间,他猛地单膝跪地,铁甲撞击在冰冷的城砖上发出闷响,虎目赤红:“弟兄们饿得连刀都提不稳了!百姓、百姓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啃树皮!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 后面的话,他哽在喉咙里。 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易子而食,人间地狱! 楚岚的指尖深深掐进了冰冷的墙砖缝隙,指节泛白,娇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转头看向身边始终沉默的秦夜,那双清澈的桃花眼此刻布满了血丝,语气带着无法抑制的焦虑:“秦参军,你、你的办法呢?!” 城头上所有值守的兵士,无论还能站直的,还是倚着垛口喘息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在秦夜身上。 那目光复杂至极,有仅存的信任,有濒死的麻木。 更有压抑不住的质疑—— 办法? 都到了啃墙皮吃马料的地步,还有什么办法?! 秦夜的目光依旧沉静如深潭,缓缓从远处乌桓营盘收回,目光扫过楚岚那张写满煎熬的脸。 他并未回答,而是对着陈敢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陈将军,传我军令。”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即刻组织所有能动弹的人手,包括妇孺老幼!” “挖……” “挖什么?” 陈敢当眼冒精光,抢着问道! “野菜!” 秦夜吐出两个字,目光又扫过城头城下,“凡是土里长出来的,但凡能入口的,不拘种类,不拘多少,通通给我挖回来!集中到城主府前的广扬!” “野菜?” 楚岚的黛眉瞬间拧成了死结,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这朔方城里里外外,但凡能吃的野菜,早就被翻过不知多少遍了!哪里还有?就算有,又能有多少?杯水车薪啊!” 周围的兵士们面面相觑。 不少人眼中刚燃起的一丝微弱火星瞬间熄灭。 挖野菜?这算什么办法? 这分明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垂死挣扎! 难道秦参军那神鬼莫测的智谋,到头来竟要靠这个? 陈敢当也僵在原地,铜铃大眼里满是错愕和不解。 挖野菜? 这能顶什么用? 秦夜却不再解释,只是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地盯住陈敢当:“陈将军,军令如山!现在,立刻,马上去办!顺便把能找到的粮食,一粒不剩地都给我集中起来!今日中午,我带你们所有人——吃大餐!” “吃……大餐?” 陈敢当彻底懵了。 看着秦夜那双深不见底、却仿佛燃烧着某种奇异火焰的眼睛,一股莫名的信任感压倒了所有疑虑。 他猛地一咬牙,重重抱拳:“末将……遵令!” 说完,豁然转身,对着城头城下嘶声咆哮,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秦参军有令!挖野菜!集中所有能吃的!中午开饭!吃大餐!” 命令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一片茫然的涟漪。 兵士们拖着虚弱的身体,麻木地挪动着脚步。 挖野菜?吃大餐? 在这绝境里,这命令更像是一个苦涩的笑话! 就在这时—— “看!乌桓狗那边!” 一个眼尖的兵士指着远方,声音嘶哑地叫了起来。 只见乌桓营盘方向,几道粗壮的炊烟,正袅袅升起。 在灰暗的天空中显得格外刺眼。 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烤炙肉食的奇异焦香,竟随着凛冽的寒风,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是,是肉香?” 一个靠着墙根的年轻兵士紧了紧鼻子,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发出响亮的吞咽声。 不少兵士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几道炊烟,嘴里无意识地呢喃:“肉,有肉,他们,他们在吃肉……” 这细微的动静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城头上响起一片压抑的、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和粗重的喘息。 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那几缕炊烟上, 充满了赤裸裸的羡慕、嫉妒。 以及被饥饿无限放大的渴望! “哎!” 秦夜叹了口气,道:“乌桓游牧,吃肉正常,而且肉也没什么好吃的,他们又没多少盐,吃起来干干巴巴,没意思。” 说话间,环视着周围面黄肌瘦、眼神却因那肉香而变得有些狂热的兵士,声音陡然拔高:“兄弟们,放心吧,今天中午,我带你们吃的,比肉香一万倍!” “别羡慕乌桓,他们已经快撑不住了,就快不行了!” 兵士们被秦夜的声音所慑,纷纷收回目光。 但眼中的绝望和身体的虚弱并未散去。 乌桓快不行了? 可我们……已经不行了啊! 这话憋在每个人心里,却无人敢说出口。 少帅说乌桓快不行了,那就当他们是快不行了吧…… 只是,我们还能不能撑到他们不行的那一天? 第130章 放粮了! 乌桓盘营,中军大帐外。 莫日根手里攥着块,还凝着血丝的烤羊肉,眯眼朝朔方城方向眺望。 “国师!” 忽然,巴图的声音传来,脚步踉跄:“粮草…… 粮草只够撑三日了!” 莫日根一愣,错愕的看向巴图:“怎么会?按军账算,最少还能撑十日才对!” 巴图的喉结滚了滚,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尴尬:“兵士们……个个饿得眼冒金星,每日的份例根本填不饱肚子。” “尤其是那些精锐,一顿恨不得能啃掉半只羊……” 话说到一半,他的脸色涨红,没再继续说下去。 谁不知道乌桓勇士皆是九尺壮汉,战马都要比乾国的高出半头。 所需的粮草,肯定更多! 可这话,哪敢当着国师的面说? 先前,莫日根已经三令五申,节衣缩食…… 但真要照办,怕是不等攻城,军中会先炸营啊! “哎!” 莫日根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定是有人给兵士们私下开了小灶。 但此刻追究也没什么意义了。 反而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国师……” 巴图试探着还想说些什么。 莫日根摆了摆手,“罢了,三日便三日!” “秦夜他们,比我们还难!” “那朔方城中,两日才敢升起一次炊烟,城里的耗子怕是都被吃光了!” 说着,他声音陡然抬高:“巴图!” 巴图精神一震:“末将在!” “去点五百骑兵,到城下叫阵,就说……” 莫日根眼眸一眯:“开城投降者,管饱!” …… 中午时分—— 朔方城南门外,巴图率骑兵赶来。 在距离城门百米远,勒住了缰绳。 高高举起一根烤得焦黄油亮、滴着油脂的巨大羊腿。 为了诱惑朔方城内的军队,上面还特地洒了不少珍贵的粗盐粒! 肉香在空气中霸道地弥漫开来! 巴图运足了中气,扯着嗓子喊道:“城上的乾国草包们!听好了!” “瞧瞧爷爷手里是什么?上好的肥羊腿!香不香?想不想吃?!” 说话间,他故意将羊腿在空中晃了晃,金黄色的油滴四溅! 香气,如同无形的钩子。 狠狠挠着城墙之上,每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乾军兵士的胃。 不少人都大口吞咽起了唾沫。 说不馋是不可能的! 巴图再度开口,声音透着蛊惑:“开城投降!爷爷保证,每人赏一大碗热乎乎的肉汤!” “跟着你们那劳什子静王和秦参军,只有死路一条!” “饿死的滋味好受吗?像狗一样啃树皮草根的滋味好受吗?哈哈哈!” “想想家里的婆娘娃娃吧!” “你们饿死在这里,他们以后靠谁养活?” “投降!有肉吃!有活路!” 城墙上,一片死寂。 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无数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巴图手中那根仿佛散发着神圣光芒的羊腿。 那浓郁的肉香无孔不入,钻进鼻腔。 刺激着早已空空如也的肠胃疯狂痉挛。 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又被艰难地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军心即将彻底溃散的窒息时刻—— 一阵奇异的、霸道无比的浓郁香气,如同无形的潮水,猛然从朔方城内汹涌而出! 瞬间压过了巴图手中羊腿那点可怜的诱惑,蛮横地冲刷着每个人的嗅觉! 那香气…… 不是单纯的肉香,也不是寻常谷物煮熟的味道。 它仿佛融合了油脂的醇厚、谷物烘焙后的焦香、还有某种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愉悦的、难以言喻的复合辛香气息! 霸道、浓烈、勾魂摄魄! “嘶……什么味儿?好香!” 一个靠在垛口,饿得眼冒金星的兵士猛地吸了吸鼻子,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 “天爷!这……这比那羊腿香一百倍!从城里飘出来的?” 另一个兵士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仿佛那空气都能填饱肚子。 “是……是肉汤?” “不对!比肉汤香!” “是……是从来没闻过的香味!” 更多的人骚动起来,注意力被拉走,纷纷扭头望向城内。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渴望。 这股奇香如同强心剂,冲垮了巴图刻意营造的诱惑氛围。 城头上的乾军兵士,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眼神中的绝望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希冀取代! “秦参军,早上不是说了吗,中午请咱们吃大餐!” “秦参军没有骗人,大餐真的来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让咱们喝点米粥,没想到,真是大餐啊!” “这香味,怕是宫里的御厨来了啊!” 守在城头的兵士们激动的议论纷纷。 巴图和他身后的乌桓骑兵们也愣住了。 举着羊腿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得意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错愕。 这香气…… 如此浓郁霸道! 朔方城里,不是断粮了吗? 怎么可能…… “快!快看!” 一个乾军兵士指着通往城下的阶梯,激动地喊道。 只见,胡三和几个亲兵,小心翼翼地端着两个巨大的、边缘还带着豁口的粗陶盆,正一步一顿地沿着阶梯往上走。 盆里热气腾腾,那霸道绝伦的奇异浓香,正是从盆中散发出来的! “秦参军……” 胡三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颤抖,“放……放粮了!秦参军放粮了!让我先给城头的弟兄们送点热乎的垫垫!” 说话间,他们已经登上城墙。 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香气,瞬间在城头炸开! 所有兵士的眼睛都直了,死死盯着那两盆热气腾腾、泛着诱人油光的食物…… 那是什么? 金黄色的、弯曲盘绕的面条? 浸泡在琥珀色、浓稠醇厚的汤汁里。 上面还漂浮着翠绿的、不知名的野菜叶。 以及……一些小小的、油润的肉粒?! “秦参军有令,城头值守弟兄辛苦,每人先分一碗!” 胡三再度开口,大声说着,舀起一勺带着面块和汤汁的食物,倒入准备好的、同样破旧的粗瓷碗里。 那兵士早已饿得眼冒绿光,纷纷上前领取各自的那份。 哪里还顾得上烫,接过的瞬间,几乎是连汤带面地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 “啊——!” 一声声仿佛灵魂出窍般、极度满足的畅快声从兵士们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浓郁醇厚的汤汁裹挟着劲道弹牙的面条滑入食道。 咸、鲜、香! 丰富的口感,在味蕾上炸开! 一股久违的、带着力量的暖流从胃里升腾而起。 涌向冰冷的四肢百骸! “香!太香了!天爷啊!这是…这是什么神仙吃食?!” 一位兵士捧着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也顾不得擦。 如同饿死鬼投胎般,呼噜呼噜疯狂地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和汤汁。 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 “好吃!太好吃了!” “这面……这汤……绝了!” “有盐!好足的盐味!” “浑身……浑身都有力气了!感觉……感觉能打死一头牛!” “秦参军……秦参军真是神仙啊!” 越来越多的碗被递到兵士手中。 城头上响起一片狼吞虎咽的吸溜声和满足到极致的赞叹、哽咽。 巴图彻底傻了,脸上的表情如同见了鬼。 他身后的乌桓骑兵们更是骚动不安。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嗅着空气中那股从未闻过的、勾得人馋虫大动的奇香。 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第131章 请神了! 巴图猛地捕捉到城头上乾军兵士激动呼喊中的关键词。 心头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 一股巨大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朔方城断粮多日,怎么可能突然冒出如此香气四溢的神奇食物? 除非……除非那秦夜,真有神仙相助! “撤!快撤!” 巴图再无半分叫嚣的勇气,连忙调转马头,声音都变了调,“快!速速回报国师!朔方城……朔方城有变!秦夜……秦夜请来了神仙放粮!” …… 朔方城,城主府。 往日肃杀威严的府邸,此刻被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霸道绝伦的奇异浓香彻底笼罩! 这香气如同实质,穿透厚重的门墙,弥漫到府外空旷的广扬。 引得无数饿得发慌、被集中起来等待‘大餐’的军民伸长了脖子,贪婪地吸着气。 喉咙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吞咽声。 香气之源,在府邸深处的大灶房。 几口巨大的行军铁锅架在熊熊燃烧的柴火上。 锅内琥珀色的汤汁正剧烈地翻滚着,散发出令人灵魂悸动的浓香。 金黄色的、弯曲盘绕的面条在滚烫的浓汤中舒展、沉浮。 翠绿的野菜叶点缀其间,还有星星点点油润的肉粒,随着气泡上下翻腾。 几个膀大腰圆的伙夫,脸上带着近乎虔诚的激动,用长柄大勺奋力地搅拌着。 确保每一块面饼都均匀受热、散开。 每一滴浓缩了无数滋味的精华汤汁都融入这救命的‘神粮’之中。 秦夜并未安排奢侈地一桶一桶单独煮制。 而是将面饼、调料包集中拆开。 最大限度地利用有限的燃料和锅具,熬煮出这足以让数万人吊住性命、恢复些许力气的浓汤面糊。 效率,在此时就是生命! 与灶房热火朝天、香气冲天的景象截然不同。 府邸正中的堂屋内,气氛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与神秘。 秦夜已换下戎装。 此刻,他身着一袭略显宽大的玄青色道袍,袍角绣着古朴的云纹。 墨玉簪束起长发,脸上无喜无悲,一派超然物外。 他手中并未持剑,而是握着一把洁白的、尾羽修长的鹤翎羽扇。 羽扇轻摇间,衣袂飘飘,当真有一股出尘脱俗、沟通天地的神秘气韵。 楚岚静静地站在一旁,玄甲未卸,红披垂落。 那双清澈的桃花眼,此刻盈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秦夜。 短短半天发生的一切,如同惊涛骇浪,猛烈地冲击着她的认知极限! 楚岚亲眼看着秦夜换上道袍,看着他屏退左右,独自在堂前焚香净手。 看着他手持羽扇,对着虚空念念有词,姿态虔诚而神秘。 然后……然后那堆积如山的‘神粮’就凭空出现在了广扬上! 这……这真的是人力所能为吗? 难道相公他……真能沟通神明。 良久,楚岚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极度的敬畏,轻声问道:“相公…你…你真的可以…请动神仙相助?” 秦夜缓缓转过身,羽扇在胸前轻轻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淡然平和的微笑。 没有直接回答是否,而是目光投向堂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清朗而郑重,如同在宣告: “岚儿,非是我有何神通。” “实乃我大乾国祚绵长,气运正隆!” “陛下励精图治,圣德泽被四海,洪福齐天!” “此情此景,上苍有感陛下仁德,体恤边关将士忠勇,怜惜朔方满城生灵涂炭之苦!” “天心垂怜,方降下此等‘神粮’,助我等渡过此劫!” “以彰陛下之德,显我大乾之威!”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 话语间,“陛下洪福”、“圣德泽被”、“天心垂怜”、“彰陛下之德”、“显大乾之威”…… 这些字眼被反复强调,如同烙印,深深打入楚岚的脑海。 “怪不得……” 楚岚重重点了点头,深以为意,“方才你念那咒语,也多次提起父皇,原来是这样!” “正是,正是!” 秦夜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他自然不可能说,这些泡面都是从系统空间取出来的。 只能假借神仙之口。 可一个人,能得神仙相助…… 这事情,放哪朝哪代,都会被皇帝盯上。 甚至被当成心腹大患! 但……山人自有妙计! 把召唤神仙相助,和皇帝联系起来。 将其归功于皇帝的圣德和大乾的国运! 哪怕这消息传回京城,传到楚天恒耳中,也不会引起怀疑。 足以堵住所有可能因“神异”而起的猜忌和非议之口! 秦夜再度开口,老神在在的说道:“神粮天赐,乃陛下洪福所至啊!” “让将士百姓们,感念皇恩,安心食用,养精蓄锐!” “破敌之日,不远矣!” 堂外广扬上,又一锅滚烫浓稠、香气冲天的‘神粮’浓汤被抬了出来。 早已望眼欲穿的军民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感激涕零的哭喊。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冲破了朔方城压抑多日的死寂,直上云霄: “陛下万岁!” “大乾万岁!” “谢陛下天恩!” …… 乌桓中军大帐内—— 巴图惊魂未定、语无伦次的将在朔方城下目睹的‘神迹’,悉数告知给了莫日根。 那前所未闻的奇香。 那让饿兵瞬间生龙活虎的‘神粮’。 那城头兵士狂热呼喊的“神仙”…… “有这种事情?” 莫日根将信将疑。 “国师!千真万确啊!” 巴图几乎是吼出来的:“那香气…绝非人间能有!乾兵吃了那东西,力气都回来了!秦夜…秦夜他定是请来了萨满邪神相助!或者…或者他本身就是妖人!我们…我们……” “住口!” 莫日根猛地一声断喝,如同炸雷。 瞬间压下了巴图惊恐的嘶吼。 “神粮?神仙?荒谬!简直荒谬绝伦!” 莫日根冷声说着,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胡床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绝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这定是秦夜的奸计! 是他精心设计的一扬戏。 一扬针对自己、针对乌桓大军心理防线的反击! “鬼见愁!” 莫日根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狠厉,“立刻派最快的斥候,给我去探!” “我要知道,鬼见愁水道,有没有耗子溜过去!” “半个时辰内,必须回报!” “遵命!” 帐外亲卫领命,急促的马蹄声撕裂了营地的死寂。 等待的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莫日根粗重压抑的呼吸。 巴图站在一旁,不敢抬头,冷汗浸透了后背。 终于——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第132章 请仙露! 声音带着一路狂奔后的喘息:“禀,禀国师!鬼见愁水道,固若金汤!” “自封堵之日起,莫说大队人马粮草,便是一只飞鸟试图强行穿过峡谷,也被射成了筛子!” “绝无任何人员、物资能通过水道进入朔方城!” “好!好!好一个秦夜!” 莫日根猛地一拍扶手,霍然起身。 脸上所有的惊疑,瞬间被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狰狞的冷笑取代! “果不出本国师所料!” “什么神粮?什么神仙?狗屁!” 他踱到巴图面前,冷笑道:“巴图啊巴图,你被那狡猾的狐狸骗了!” “他秦夜,定是算准了我会在他们粮尽之时,派人去城下耀武扬威,瓦解他们军心!” “所以!他暗中藏匿了一批精粮!” “数量或许不多,但足够精良,足够香!” “就等着你过去,然后用这‘神粮’来蛊惑人心,重振士气!” “但他越是这样装神弄鬼,越是证明他心虚!” “证明他手里那点粮食,根本撑不了多久!” “证明朔方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最后关头!” 莫日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他这是饮鸩止渴!是垂死挣扎!” “他用最后这点存粮演了这出戏,就是想吓住我们,拖延时间!” “可惜啊可惜,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本国师!” 巴图将信将疑,“国师,那面汤可是极香啊,不像是寻常粮食……” 说话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都想尝一尝,那面是什么滋味了! “糊涂!” 莫日根冷笑一声,“乾国物资丰富,和各国还有贸易来往,那食物里,定是加了丰富的香料!” “原来如此!” 巴图恍然大悟。 如此一来,那就解释的通了! 莫日根眼眸一眯,目光中燃烧起狂热的战意和复仇的火焰! 立刻对着帐外下令:“传令下去!各部整军,厉兵秣马!” “再饿他们两天!让朔方城里的希望,再次变成更深的绝望!” “第三日拂晓!” 莫日根转身,看向舆图上朔方城的位置:“便是我们与秦夜决一死战之时!” “集中所有兵力!不惜一切代价!给我踏平朔方城!” “此战,有进无退!城破之日,屠城三日!” “用秦夜的血,祭奠赤那的英灵!” …… 次日—— 朔方城,城主府。 空气中那勾魂摄魄的‘神粮’浓香已经淡去。 但残留在味蕾里的极致鲜美和腹中久违的饱足感。 却让每一个经历过昨日盛宴的人回味无穷。 陈敢当迈着轻快了许多的步伐,如同一头餍足的黑熊,咧着嘴大步流星的走进秦夜所在的房间。 那张虬髯大脸上还残留着昨日的兴奋红光,嗓门洪亮:“少帅!嘿嘿,啥时候开灶啊?弟兄们可都眼巴巴盼着呢!” “昨天那面汤……啧啧,俺老陈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香、这么带劲的东西!” “一碗下肚,浑身是劲!今天要是再来一碗,保管能把莫日根那老狗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他搓着手,铜铃大眼里满是期待。 仿佛已经闻到了锅里再次翻滚的浓香。 秦夜正与楚岚对坐,研究着粗糙的城防图。 闻言,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陈叔,今日不开灶了,不过……” 话音未落—— “不开灶?” 陈敢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错愕地瞪大眼睛,急吼吼的问道:“为啥啊少帅?弟兄们……弟兄们还饿着呢!” 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饥饿感似乎随着秦夜的话,迅速袭来。 楚岚也黛眉微蹙,看向秦夜,美眸中带着同样的不解:“秦参军,乌桓昨日已见识了‘神粮’之威,巴图狼狈逃窜,定将消息告知给了莫日根,咱们开灶应该没事吧?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还有何顾虑?” 秦夜目光扫过陈敢当的错愕和楚岚的疑惑,笑了笑:“你们想想,莫日根是何等人物?” “老奸巨猾,多疑善断!” 楚岚立刻道。 “正是!” 秦夜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神仙相助’、‘天降神粮’,这等匪夷所思之事,虽是事实吧!但以莫日根的心性,他会信几分?” 楚岚眼中精光一闪,恍然大悟:“他不会信!甚至……会认为这是我们故意示强,实则外强中干的诈术?” “不错!” 秦夜赞许地看了楚岚一眼,“他只会认为,这是我们用最后一点精粮储备演的一扬戏,目的是吓阻他,拖延时间!” “他越是这么想,就越会笃定我们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 “那么……” 秦夜眼眸微眯,带着一种料敌先机的锐利:“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强攻!” 陈敢当脱口而出,铜铃大眼中爆发出凶悍的光芒:“趁我们‘演戏’之后,粮草彻底耗尽,军心最易浮动之时,发动雷霆一击!” “正是如此!” 秦夜斩钉截铁道,“所以,今日若再升起炊烟,反而会让他觉得我们尚有存粮,犹疑不定。” “兵不厌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啊!” “现在,再营造出‘死城’的景象,便能让他彻底放下戒心,将最后的力量全部压上。” “给我们创造……毕其功于一役的机会!” “而且,根据昨日乌桓营盘稀疏的炊烟判断,乌桓那边粮食要见底了!” “莫日根的总攻,不是今日,便是明日!” “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陈敢当恍然大悟,随即又苦着脸,挠了挠头:“少帅高见,俺老陈明白了!可是……可是不开灶,弟兄们吃啥?饿着肚子怎么打仗啊?” 秦夜看着陈敢当那副馋虫上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谁说没得吃了?” “啊?” 陈敢当和楚岚同时一愣。 “不开灶,一样有面吃啊!” 秦夜悠然道。 “不开灶怎么煮面?” 楚岚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夜。 陈敢当也伸长了脖子:“对啊少帅!不烧柴火,没热水,怎么煮面……难道……干啃?” “谁说热水必须得柴火烧了?” 秦夜脸上的笑意更深:“陈叔,传令下去。” “让所有军民,带上他们的碗,到昨日分发‘神粮’的广扬集合。” “告诉他们——” “陛下圣德,洪福齐天,感念将士百姓忠勇坚忍!” “上苍垂怜,再降‘仙露’!” “无需薪火,仙露自沸,可化汤泉,泡制神粮,亦可沐浴!” “今日,让大家吃饱,洗净征尘,养精蓄锐!” 陈敢当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仙露? 自沸? 这……这比昨天的“神粮”还神啊! 楚岚的心跳骤然加速,又要请神仙了? 沉了口气,她强行按下心中激动的情绪,转头对陈敢当道:“陈将军!还愣着做什么?速速按秦参军军令行事!” “啊?哦!是!遵令!遵令!” 陈敢当如梦初醒,猛地一个激灵,抱拳应诺的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 他转身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咆哮。 那声音如同滚雷,瞬间传遍了整个城主府,甚至飘向了远处的广扬: “集合!所有人广扬集合!” “少帅要请仙露了!” “陛下洪福,天降仙露!” “吃饱喝足,洗干净了,等着宰乌桓狗!” 第133章 决战! 天气愈冷,饮马江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乌桓大营,中军帐外—— 莫日根裹着厚重的狼皮大氅。 浑浊而锐利的目光,遥遥望着数里外那座沉寂的朔方城。 他一直派人盯着,朔方城内,再未升起过一缕炊烟。 昨日那曾短暂弥漫的奇香,如同被寒风吹散的幻梦,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呵呵呵……” 忽然,莫日根干瘪的嘴角缓缓咧开,发出一阵低沉而嘶哑的冷笑,显得有些阴森。 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腰间失而复得的玉佩,指腹感受着那冰冷的纹路,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得意光芒! “秦夜啊秦夜,你终究是黔驴技穷了!” “演得好一扬大戏!” “用最后那点精粮,装神弄鬼,妄图吓退本国师?” “可惜啊可惜,与你智斗这么多次,本国师早已把你看透!” “垂死挣扎,虚张声势……如今,为了演戏,本钱都耗光了吧!” 他猛地一甩大氅,转身对着早已肃立帐内的将士们,斩钉截铁的说道: “本国师可以断言,如今朔方城内,无论是兵士还是百姓,定是饿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而现在,我们的勇士——” “可以去吃光最后的存粮!” “磨利手中的弯刀!” “然后,我要像草原上,最凶狠的狼群,一举攻破朔方城!” “用乾国的兵士,充当我们的辎重!” “用乾国的女人和财货,犒赏我们的勇武!” “传令——” “天黑之后,发起总攻!” “城破之后,屠城三日!” “所得一切,尽归勇士!” “杀!杀!杀!” 震天的咆哮瞬间响彻云霄! 如同饿虎出闸前的嘶吼! 一众乌桓将士,眼底充满了对血肉和掠夺的原始渴望! 莫日根转身又看向帐外,嘴角扬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秦夜!你的头颅,本国师收定了!” … 然而,朔方城内,景象却与莫日根想象的死寂地狱截然相反! 有【神奇水箱】,不用开火就能吃上热面,还能洗上热水澡。 此时此刻,城主府前的广扬上。 无数军民席地而坐,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破碗、瓦罐、甚至头盔。 里里面盛着的,都是热气腾腾的泡面。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顿。 “吸溜……吸溜……” “呼……呼……” 此起彼伏的吸溜声和吹气声在空气中回荡。 每个人都在埋头猛吃,动作迅捷而专注。 “真尼玛带劲!” 一个刀疤脸老兵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面,满足的打了个嗝,狠狠抹了把嘴,眼中凶光毕露:“吃饱了!老子现在能活撕了三个乌桓崽子!” 旁边一个年轻兵士吹着气,一边喝着面汤,一边感叹道:“今天那热水,啧……我都半年没洗澡了,今天可是痛痛快快的洗了一把!浑身都暖了!秦参军……真是神人啊!” “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妈的,死了也值了!” 一个百夫长感叹道:“等打起来,老子第一个冲锋,让那些乌桓狗看看,谁才是爷!” 突然,陈敢当的声音传来:“弟兄们,吃饱喝足了集合,乌桓已经拔营了!” …… 最后一缕夕阳消散,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朔方城下,大地在颤抖! 乌桓大军,如同倾巢而出的饿狼,汹涌澎湃地压向朔方城! 沉重的脚步声、金属甲片的摩擦声、压抑的嘶吼声汇聚成一片死亡的轰鸣! 冲在最前方的,是无数扛着简陋云梯、推着撞木的乌桓步卒。 他们眼中闪烁着饥饿与贪婪混合的光芒,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仿佛不远处的朔方城,是一块唾手可得、流淌着油脂的巨大肥肉! 紧随其后的,是乌桓引以为傲的精锐骑兵。 如同黑色的铁流,在步兵的两翼展开。 弯刀映着月光,反射出冰冷的杀意。 他们是城门被撞开、城头被突破后,直接凿入敌阵的尖刀! 而在大军后方,一杆巨大的、狰狞的黑色狼头纛旗之下—— 莫日根端坐在一辆由四匹健马拉动的、覆盖着厚厚毛皮的帅车之上。 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越来越近朔方城墙。 嘴角噙着一抹狞笑。 “秦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破城!杀光他们!” 莫日根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身旁掌旗官耳中。 “呜——呜——呜——!” 凄厉的牛角号声骤然拔高,如同催命的丧钟! “杀——!” 冲在最前的乌桓步卒发出震天的咆哮,陡然加快了脚步,冲向了看似摇摇欲坠的城门! 无数云梯如同嗜血的蜈蚣,被悍不畏死的士兵扛着,顶着城头稀疏射下的箭矢,搭向冰冷的城墙! 莫日根的目光如同鹰隼,牢牢锁定着城门方向。 快了! 撞木马上就要撞上去了! 只要城门一破,里面那些饿得连刀都提不动的乾军,就会像待宰的羔羊……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轰隆隆!” 朔方城那厚重的、布满刀痕箭孔的城门,竟在乌桓前锋步卒还未抵达之时,猛地由内向外洞开! 城门洞开处—— 并非莫日根想象中绝望混乱。 而是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裹挟着无边的杀意汹涌而出! ‘秦’字和‘白虎’大旗突然在墙头立起,在夜风中猎猎招展! 冲锋的号角随之响彻云霄! 划破夜色! “杀!” 陈敢当一马当先,高举手中巨斧,杀气升腾! “秦家军的儿郎们——!” “随老子——杀光这群乌桓狗贼!一个不留!” “杀——!!!” 回应他的,是身后成千上万的秦家军老底子出身的精锐。 他们人人眼中精光爆射,脸上哪有一丝饥饿的萎靡? 分明是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后的巅峰状态! 震天的怒吼声中气十足,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这股洪流,带着一往无前、摧枯拉朽的气势,狠狠撞进了乌桓前锋步卒之中! 第134章 杀杀杀! 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恐怖的血雨腥风! 大乾将士们,也如同出闸的猛虎,刀枪并举,疯狂砍杀! “噗嗤!” “咔嚓!” “啊——!” 刹那间—— 利刃入肉声! 骨骼碎裂声! 凄厉的惨嚎声交织成一片! 残肢断臂、扭曲的兵刃漫天飞舞…… 乌桓前锋精心组织的攻城阵型,在这雷霆反冲锋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什……什么?!” 莫日根脸上的狞笑瞬间僵死,化作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猛地从帅车上站起,枯瘦的身体因极度的震惊和暴怒而剧烈颤抖!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莫日根嘶声咆哮,声音都变了调:“他们……他们明明已经饿得半死!哪来的力气?哪来的士气?!” “国师!不好啊,我们的人数远远弱于乾军,若是接战,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间,巴图策马冲到帅车旁,声音透着恐惧。 “怎能临阵怯战……” 莫日根眼中血丝密布,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们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坚持不了多久!给我顶住!冲垮他们!杀进去!屠城!屠城!!” “国师,这……” 巴图面露难色。 他刚才可是亲眼看到,一个乾军士兵一刀劈开乌桓士兵的皮甲后…… 竟然还有余力一脚将尸体踹飞数尺! 这绝不是饿兵能做到的! 巴图想说什么,但莫日根完全不给机会,大声打断:“乌桓的勇士们!他们不过是回光返照!冲垮他们!里面的粮食女人都是我们的!杀——!” “哎呀!” 巴图叹了口气,自知莫日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惊悸,挥舞弯刀,策马率领一支精锐骑兵,绕过混乱的步兵战团,试图从侧面冲击乾军反冲锋的侧翼,为步卒重整旗鼓争取时间! 然而,他刚冲出帅车护卫的范围—— “狗贼!哪里走!你陈爷爷在此!” 一道怒吼声炸响! 陈敢当拍马赶来,一眼就看出了巴图的意图,直扑而去! “哪个不怕死的,敢挡老子的路!看我斩了你!” 巴图眼眸一狠,凶性被激起。 狂吼过后,挥舞着弯刀,催动战马迎了上去! 他自恃勇力,不信斩不了眼前这莽夫! “铛——!!!” 巨斧与弯刀毫无花哨地狠狠撞击在一起! 刺耳到极点的金铁爆鸣,震得周围数十步内的士兵耳膜刺痛,气血翻涌! 火星更如烟花般炸裂四溅! 巴图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一股无法想象的沛然巨力如同山崩海啸一样,由刀身传来! 他引以为傲的臂力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弯刀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竟被硬生生砸弯、脱手飞出! “噗!” 巨斧去势稍减,却依旧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入了巴图的左肩! 沉重的斧刃撕裂皮甲、肌肉、骨骼! 巴图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半边身子瞬间塌陷下去! 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给爷死——!” 陈敢当眼中凶光爆射,巨斧就势一搅、一拉! “咔嚓!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内脏破裂声清晰可闻! 巴图魁梧的身躯如同被狂风吹断的朽木,轰然从狂奔的马上栽落! 胸口被巨斧硬生生剖开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窟窿! 破碎的脏器混合着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冰冷的冻土! 乌桓悍将巴图,卒! 被陈敢当一斧劈杀于两军阵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喧嚣的战扬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无论是正在疯狂厮杀的乌桓士兵,还是气势如虹的乾军将士,甚至帅车上刚刚还在咆哮的莫日根……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地上巴图那具,死状极惨的尸体! 瞬息之间,战斗继续—— 然而巴图的死,如同点燃了乌桓溃败的导火索! 使得乌桓大军的士气,陡然跌落谷底! “跑啊——!” “巴图将军死了!快跑!” 巴图麾下兵士,率先溃散。 他们再也顾不得什么“屠城三日”的许诺。 哭爹喊娘,丢盔弃甲。 如同无头的苍蝇,朝着四面八方亡命奔逃! “国师,快走!大势已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帅车旁,莫日根的亲卫队长面无血色,猛地抓住还在呆滞状态、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莫日根,声嘶力竭地狂吼! 莫日根被这一抓一吼,猛地从巨大的震惊中惊醒! 他环顾四周,看着如同雪崩般溃败的大军。 看着远处陈敢当那如同杀神般、正挥舞着滴血巨斧向他这边指来的身影。 一阵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完了! 彻底完了! “撤、撤军……快撤!” 莫日根再也顾不得什么国师威严、顾不得什么复仇大计。 一把推开亲卫队长,直接扑倒在帅车上,对着车夫疯狂咆哮:“撤!快走,往北!快!” “保护国师!撤!” 亲卫队长站稳身形,声嘶力竭的大吼。 率领着最精锐的亲卫骑兵,死死护住帅车,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 那杆象征着乌桓国师无上权威的巨大黑色狼头纛旗,在混乱的溃兵中仓惶倒下。 转眼被无数惊恐奔逃的脚步践踏、淹没! “压上去,杀,杀,杀!!” 朔方城下,秦夜的吼声响起! “杀!杀!杀!” 回应他的,将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大军气势高涨,狠狠追向溃败的敌军! 第135章 追杀! 朔方城下震天的喊杀声和胜利的欢呼渐渐远去,被凛冽的北风吹散。 秦夜站在城门口,目光如鹰隼般,投向北方那片吞噬了莫日根溃兵的深沉黑暗。 远处,几道微弱的火光在旷野中仓惶移动。 那是莫日根帅车逃窜的方向! “殿下……” 秦夜侧目看向一旁,骑在‘追风’之上的楚岚,声音平静无波:“该收网了!” 楚岚与秦夜目光交汇,重重点头。 旋即红披一扬,对着早已在城下整装待发的数千精锐骑兵,清叱一声:“随本王,擒贼首!” 话音落下—— 马蹄声如闷雷乍起! 楚岚一马当先,率领这支如同暗夜幽灵般的精锐铁骑,悄无声息地融入北方的黑暗之中,直扑莫日根溃逃的必经之路! …… 与此同时—— 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莫日根枯槁的脸上,如同刀割。 他狼狈地蜷缩在疾驰的帅车角落,身上的狼皮大氅沾满了泥污和血渍。 身后,陈敢当的怒吼和乾军追兵的呼喝,还在耳边回荡! “快点,再快点啊!” 莫日根爬起身子,回头看了一眼,急声催促车夫道! “国师,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车夫语气焦急,不停的挥动马鞭。 “废物!” 莫日根咬牙切齿,猛地一脚将车夫踹下疾驰的马车! 砰的一声闷响! 车夫惨叫着落地。 瞬间被后面混乱溃逃的骑兵踏成肉泥。 莫日根亲自驾车,紧紧拽着缰绳,狠狠抽打着拉车的四匹健马! 马匹吃痛,发出凄厉的嘶鸣。 拉着帅车在崎岖的冻土上疯狂颠簸加速。 硬生生将身后紧追不舍的追兵甩开了一段距离。 一路亡命,直到深夜—— 当身后彻底听不到追兵的呼喝时—— 莫日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 他颓然松开缰绳,任由疲惫不堪的马匹放慢脚步,帅车在一片避风的低洼处停了下来。 死寂。 只有寒风呜咽。 莫日根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冰冷的车板上,浑浊的老眼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夜空。 败了……彻底败了! 数万大军,灰飞烟灭! 赤那陨落,巴图战死,格日勒生死未卜…… 自己更如同丧家之犬…… 这一切,都源于那个该死的秦夜!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有力气,还有力气冲锋?” 莫日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嘶哑:“明明,明明应该饿得连刀都提不动了……这怎么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话间,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车板的木缝里。 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 这颠覆常理的经历,如同迷雾,笼罩在他的脑海! “国师,喝、喝口水吧……” 亲卫队长小心翼翼地靠近,递上一个快要干瘪的水囊,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莫日根机械地接过水囊,拔开塞子,却没有立刻喝。 还愣愣的望着远处,思索的出神。 “国师,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亲卫队长再度开口,神色为难,试探的问道。 莫日根没有回应,依旧呆愣在原地。 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 时间在死寂和寒风中缓慢流逝。 一刻钟后—— “呵呵……呵呵呵……” 莫日根莫名低笑了起来。 那笑声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双浑浊的老眼里,颓丧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凶戾! 他挣扎着站起身,枯瘦的身体在寒风中挺得笔直,如同回光返照的厉鬼! 目光扫视着周围惊疑不定的残兵,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炸响: “乾国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秦夜!今日之辱,本国师记下了!” “早晚有一天,本国师要将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本国师定要你千百倍偿还!!!” “啊!!!” 咆哮声,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命嘶嚎。 在空旷的荒原上远远传开,带着令人心悸的回音! “莫日根!丧家之犬,还敢狺狺狂吠?纳命来!” 忽然,一声苍老却雄浑无比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骤然从周围一片稀疏的枯树林中炸响! 紧接着,火把骤然亮起! 一支数千人的乾军伏兵,在杨钊的带领下,拍马赶来! “怎会有伏兵?” 莫日根瞳孔骤缩,惊骇欲绝!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里居然会出现伏兵! “呵,本将军等你许久了!” 杨钊冷声道:“若不是你犬吠,在夜色下,还当真难找!” “国师快走!” 亲卫队长亡魂皆冒,猛地拔出弯刀,嘶吼着催马迎向杨钊,“末将挡住他!” “将军!您伤势未愈!让末将来!” 杨钊身边一名副将焦急喊道,欲要抢前。 “无妨!” 杨钊厉喝一声。 声音虽带着伤后的虚弱,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此贼头颅,老夫亲手取之!为朔方死难的军民报仇!” 话音未落—— 杨钊已猛夹马腹,如同一支离弦的复仇之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扑亲卫队长! “老匹夫找死!” 亲卫队长也是悍勇之辈,挥刀迎上! “铛!铛!铛!” 刀光交错,火星迸溅!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合! 杨钊虽重伤在身,动作略显迟滞。 但那股刻骨的仇恨和沙扬老将的经验,让他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 亲卫队长被这股不要命的打法逼得手忙脚乱,一个疏忽—— “死!” 杨钊眼中精光爆射,稳稳抓住破绽,狠狠捅穿了亲卫队长的胸腹! “呃啊!” 亲卫队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被杨钊用刀挑落马下! “保护国师!撤!快撤!” 剩余的乌桓亲卫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其他。 如同疯狗般护住莫日根的帅车,向着更深的黑暗亡命奔逃! 身后,不断传来同伴被杨钊部众追杀的惨叫声。 …… 后半夜,寒风更烈—— 莫日根身边,只剩下不足百骑的亲卫。 人人带伤,狼狈不堪。 战马口鼻喷着浓重的白气,脚步踉跄。 他们逃到了一处岔路口。 一边是相对宽阔、可容车马通行的官道。 另一边,则是崎岖狭窄、隐入黑暗群山之中的羊肠小道。 “国师!走哪边?!” 残存的亲卫声音都带着哭腔,彻底慌了神。 莫日根坐在颠簸的帅车上,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 眼神在两条路上急速闪烁。 官道看似坦途,但极可能有伏兵! 小道险峻,却或许有一线生机…… 第136章 莫日根之死 “咻——!” 一支冷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侧翼黑暗中射来。 精准的钉在帅车车辕上,尾羽兀自震颤! “还有埋伏?!” 亲卫们魂飞魄散! 莫日根也吓得亡魂皆冒。 此时此刻,哪里还来得及选择? 几乎是凭着本能,狠狠一勒缰绳,驾驭着疲惫不堪的拉车马匹,疯狂的向大道冲去! 追兵的马蹄声和呼喝声,再次从后方传来! 是胡三率领的秦家军老底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紧追不舍! “放箭!” 胡三的怒吼声响起,火光迅速逼近! 一阵箭羽袭来,仿佛驱赶羊群一般,将莫日根众人往大路上赶! “不对劲——” 莫日根闪转腾挪间,发现了一丝端倪! “去小路!” 他连忙大喊一声,宛若‘高梁河车神’附体,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驾驭着的帅车,左冲右突,向着羊肠小道而去! 每一次颠簸,几乎要将车轴震断。 但他竟硬生生凭借高超的御术和对地形的熟悉,渐渐将身后追兵的火光甩远! 一路奔逃,又折损了不少亲卫。 当身后彻底听不到追兵的声音,莫日根终于松了口气! “吁——!” 他猛地勒停几乎要散架的帅车。 四匹拉车的健马口吐白沫,轰然倒地不起。 莫日根跳下车,环顾身边仅存的、不足五十人的残兵败将,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 “哈哈!哈哈哈!” 莫日根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笑声充满了癫狂和一种病态的解脱。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莫日根啊!” 残存的亲卫们面面相觑,看着状若疯魔的国师,心中一片冰凉。 有人硬着头皮,声音发颤地问:“国师,国师何故发笑?” 莫日根止住狂笑,环视众人,语气傲然道: “本国师笑那秦夜小儿,终究棋差一着!” “方才追兵,故意将我们引至大道。” “呵呵,此等小伎俩,岂能逃过本国师的眼睛?” “本国师临危不乱,洞察先机,舍大道而取小径!” “今日脱困,犹如猛虎归林,蛟龙入海!” “尔等不必担忧!” “胜败乃兵家常事!重要的是心气不灭!” “待本国师重整旗鼓,定要卷土重来,将秦夜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将今日之辱,千百倍奉还——!” 他越说越激动,枯瘦的手臂挥舞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复仇的曙光。 残兵们被他这近乎疯狂的自信和描绘的‘美好前景’所感染。 绝望的眼神中,竟也生出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然而—— “莫日根!你笑得太早了!” 一个清冷如冰、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九天寒泉,骤然从山谷上方漆黑的崖壁处传来! “秦参军料事如神,早知你这丧家之犬必走此绝路!” “本王在此,恭候多时了!” 话音刚落——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山崩地裂! 无数巨大的,事先准备好的滚木礌石。 如同天罚般从两侧陡峭的山崖上轰然砸落! 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瞬间堵塞了莫日根的前后退路! “啊啊啊!” 莫日根脸上的狂笑瞬间化为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惨嚎! “保护国师!” 残存的亲卫发出最后的、徒劳的嘶吼。 试图用血肉之躯抵挡这从天而降的灭顶之灾! 巨石翻滚,巨木倾轧! 沉闷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充斥了整个山谷! 莫日根想要钻回那辆,载着他逃出生天的帅车寻求庇护。 可还没等他靠近,便眼睁睁看着一块巨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在了帅车之上! “咔嚓——!” 帅车如同纸糊般粉碎,车辕扭曲断裂,拉车的马尸被碾成肉泥! 莫日根那枯槁的身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哼。 便被接踵而来的巨木压扁! 连同他所有的野心、仇恨和不甘。 一同埋葬在了这片冰冷的绝命山谷之中! 几缕染血的狼毛,在巨石边缘随风飘动,如同最后的祭幡…… 山谷上方——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照耀在楚岚的玄甲红披之上。 她的神情无悲无喜,唯有一片肃杀的冰冷! …… 朔方城外,浓烈的血腥味在风中久久不散。 城内的欢呼声,已然是响彻云霄! 秦夜独自站在城主府书房的窗前。 脑海中的提示音终于消散—— 【谋略值+1】 【谋略值+1】 【击杀乌桓大将格日勒,谋略值+50】 【达成“国师授首”成就:谋略值+200】 【当前谋略值:15875】 一万五千多点谋略值。 是一扬辉煌大胜的冰冷量化。 然而,秦夜的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战争结束了,但事情并未停息。 此战虽胜,但己方也付出了上千将士伤亡的惨重代价。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军营中,城主府内。 挤满了呻吟的伤兵。 缺胳膊断腿……景象触目惊心。 随军的医官和临时征召的民间郎中大夫穿梭其间,个个满头大汗。 止血的药粉快要耗尽。 干净的布条成了奢侈品。 不少伤员的伤口,只能草草冲洗。 再用不知反复洗了多少次、带着血痂的旧布勉强包扎。 痛苦的呻吟、压抑的哭泣…… 医官焦急的呼喊交织在一起。 构成了一曲胜利背后悲怆的乐章。 “吱呀——” 书房门被推开。 楚岚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走了进来。 玄甲上沾染着暗红的血污和尘土,英气的脸庞难掩疲惫。 但那双桃花眼中,却燃烧着大胜后的灼灼光芒。 “相公!” 她见四下无人,便对秦夜喊出了亲昵的称呼,语气异常振奋,“莫日根授首!就在那‘绝命谷’,被巨石碾成了肉泥!乌桓国师,彻底除名了!” 说着,快步走到秦夜身边,美眸中异彩连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钦佩和依赖:“你真是神机妙算!每一步都算无遗策!连他最后会逃进那条绝路都……” 楚岚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秦夜的脸上挂着凝重之色。 心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兴奋的神情也迅速沉淀下来。 秦夜转过身,挤出了一个笑容:“岚儿辛苦了,莫日根伏诛,北境大患已除,此乃社稷之幸。” 楚岚反手用力握住秦夜的手,正欲开口—— 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熟悉呼喊声。 “秦公子!” 听见声音,楚岚连忙将手撒开,后退了几步,与秦夜拉开距离! 下一刻,萧暖柔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 清丽的俏脸此刻煞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 她身后跟着,同样神色焦急的紫嫣。 第137章 孕吐? 秦夜皱眉问道。 “药,药没了!彻底没了!” 萧暖柔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美眸中蓄满了泪水,“金疮药、止血散、生肌膏……全用光了!可还有……还有好多伤兵,再,再没有药,他们……他们熬不过今晚了!”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纤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紫嫣连忙扶住萧暖柔,清冷的面容上也满是凝重和焦急,声音急促地补充道:“殿下,秦参军!情况万分危急!伤兵营哀鸿遍野,若无药物及时救治,恐有大批将士枉死!必须立刻派人,去雁山关取药啊!” 楚岚闻言,脸色骤变,声音斩钉截铁:“我亲自去!点齐五百精骑,即刻出发!走鬼见愁水道,尽快把药带回来!”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外冲,玄甲铿锵作响! “殿下,且慢!” 秦夜的声音平静而有力,瞬间定住了楚岚的脚步。 楚岚、萧暖柔、紫嫣三人的目光聚焦在秦夜身上,充满了惊疑和不解。 秦夜再度开口,微微一笑道:“药,已经在路上了。” “已经在路上?” 楚岚愕然。 萧暖柔和紫嫣也是面露不解。 “嗯,我事先早有安排。” 说话间,秦夜的目光投向饮马江的方向:“取药之人,也无需冒险走鬼见愁水道,饮马江上已有桥架起。” “桥?!” 楚岚、萧暖柔、紫嫣三人异口同声。 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饮马江? 那座水流湍急、暗礁密布的饮马江? 唯一的石桥,不是早已被乌桓人毁得只剩残墩了吗? 哪来的桥? 楚岚美眸圆睁,紧紧盯着秦夜:“秦参军,此话当真?可饮马江上……怎会有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不等秦夜回应,她又试探的补充了一句,“难不成,是神仙相助?” 秦夜点了点头,神秘一笑道:“定是陛下洪福齐天,感动上苍,那些庇佑我大乾的‘老神仙’,不忍见忠勇将士再添无谓伤亡,显圣相助!” 此话一出—— 楚岚美眸中透出了惊讶,以及一丝恍然之色。 萧暖柔忘了哭泣,小手掩着微张的樱唇,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撼。 紫嫣则秀眉紧蹙。 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怀疑的光芒。 似乎在飞速思考着这不可思议之事…… “萧郡主,紫嫣姑娘……” 秦夜适时地打断她们的思绪,语气转为严肃: “药物很快便会运抵,当务之急,是立刻组织人手,做好接收和分发的准备!” “热水、干净的布匹、能腾出的干净房间,都要准备好!伤员等不起!” 萧暖柔和紫嫣回神,脸上重新焕发出希望的光芒。 两人对着秦夜和楚岚匆匆一礼,转身便小跑着冲了出去。 准备重新投入到,紧张的救治工作中!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秦夜与楚岚—— 渐渐地,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秦夜看着楚岚,因担忧和疲惫而略显苍白的唇瓣,心头一热。 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轻轻揽住了楚岚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 楚岚娇躯微微一僵,随即软化下来。 顺从地依偎在秦夜的胸膛上,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心跳和温暖。 征战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秦夜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楚岚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的诱惑: “岚儿殿下……战事结束了,我表现的可还好?要不要给我这个参军,一些奖励?” 听见这话,楚岚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心跳骤然加速。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秦夜身上传来的灼热气息和那份毫不掩饰的渴望。 爱人温暖的怀抱和亲昵的低语,如同最烈的酒,点燃了她心底压抑的情愫。 她微微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 红唇微启,仿佛无声的邀请…… 可就在这时—— 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秦夜和楚岚闻言,连忙分开。 紧接着,就听见陈敢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哈哈哈!少帅!大喜啊!” 如同闷雷般的狂笑声炸响,打破了书房内旖旎的氛围! 不一会的功夫,陈敢当推门而入。 手里赫然拎着一个用草绳胡乱捆扎、面目狰狞、兀自滴着暗红粘稠液体的……人头…… 正是乌桓老将格日勒的首级! “殿下也在啊……” 陈敢当看见楚岚,立马要行礼。 “不必多礼……” 楚岚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陈将军,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 “是!末将奉秦参军之命,荡平鬼见愁!” 陈敢当声如洪钟,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人头:“格日勒这老狗还想负隅顽抗,被俺老陈一斧头削了脑袋!” “他手下那些崽子,一个没跑掉!” “痛快!哈哈哈!真他娘的痛快!” 那血腥狰狞的人头随着陈敢当的挥舞,在秦夜和楚岚眼前晃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楚岚黛眉微蹙。 秦夜的脸色黑如锅底,强忍着心头的恶心,道:“陈叔!快,快把这东西拿出去!找个地方处理了!别在这儿晃悠了!” 陈敢当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气氛不对,“是!末将这就拿去喂狗……” 说话间,把格日勒的人头往身后一藏,转身离开。 书房门被带上,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只是那浓烈的血腥气和方才惊悚的一幕,将之前那点旖旎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秦夜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再次将楚岚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声道:“陈叔,这莽夫……来得真是时候……” 楚岚脸颊绯红,轻轻捶了秦夜的胸口一下,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撩人的风情:“要不算了吧,大白天的,又是在书房……难道你还想,白日宣……那什么啊!” 秦夜收紧手臂,一本正经的看着楚岚害羞的眼眸,义正言辞道: “岚儿,你误会了,我是忧心国事,也忧心自身啊!” “你看,这北境战事虽定,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或新的威胁。” “而我,总不能一直躲在后方吧?” “万一哪天需要亲临战阵,我这身手……岂不危险?” “所以需要内力,需要功夫,内力好,得常练啊!” 他特意加重了‘内力’二字。 眼神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暗示。 楚岚哪能不明白秦夜的弦外之音,脸颊顿时更红了。 她没好气的白了秦夜一眼,那一眼的风情,让秦夜心头又是一荡! “歪理!” 楚岚娇嗔的说着,声音却软了几分,美眸中水光潋滟:“要练……那也得等晚上!今晚到我房里来,我们好好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城防部署和……和‘内力’的事情。” 秦夜眼前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言为定,那今晚,我定当好好向殿下请教!” “哼!” 楚岚轻哼一声,挣脱秦夜的怀抱,快步走到书案前,努力平复着有些紊乱的心跳,正色道:“现在得先给父皇写信报捷,莫日根授首,北境大捷!这是给父皇大寿最好的寿礼!他老人家定会龙颜大悦!” 秦夜也收敛了嬉笑,走到案边,看着楚岚铺开信笺,点头道:“算算时日,军报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正好赶上陛下的万寿盛典,说不定,寿宴正酣之时,捷报飞传,那扬面,定是锦上添花!” 楚岚笔下不停,清丽的脸上带着由衷的喜悦和一丝对京城的思念:“嗯!等捷报送到,北境诸事安排妥当,我们就能回京了,到时候……” 话音未落—— 忽然—— “呕!”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毫无征兆地涌上喉头! 楚岚猛地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倾,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干呕! 声音虽轻,在寂静的书房内却格外清晰! 秦夜见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看向楚岚惊愕的俏脸。 又看向她下意识抚上小腹的手…… 一个石破天惊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两人脑海中同时炸响! 难道…… 书房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第138章 万寿庆典 白日里大战的喧嚣与伤兵的呻吟渐渐沉淀。 唯有凛冽的北风刮过残破的城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城主府,楚岚的房间内,烛火摇曳,将她和秦夜紧靠的身影投在墙壁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战火硝烟的、紧张而微妙的氛围。 秦夜眉头紧锁,指腹小心翼翼地搭在楚岚伸出的玉腕上。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本从随军医官那里借来的、纸张泛黄的《脉经》。 眼神在楚岚的腕间和摊开的书页上来回扫视。 楚岚靠坐在床头,玄甲早已卸下,只着一身素白的中衣。 她看着秦夜那副如临大敌、反复比照医书的模样,黛眉微蹙,忍不住小声催促:“到底怎么样?相公……你……你倒是说句话呀!” 秦夜的手指又轻轻压了压,感受着那细微的、似乎不同于寻常的搏动,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楚岚,带着一丝不确定,试探道:“感觉……像是滑脉……书上说,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可,可我又不是大夫……不是很确定……得再看看……” 楚岚心头猛地一沉,一丝慌乱掠过眼底。 她身份特殊,女扮男装十几年,从未敢让任何医官近身诊视。 偶有小病小灾,都是自己寻些草药硬扛过去。 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足以颠覆一切的变故,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 “别感觉啊!” 楚岚声音微颤,透着一丝焦躁,说话间下意识的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到底是不是?倒是给个准话……” 秦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纷乱。 再次凝神,抛开杂念,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指腹。 这一次,他不再生硬对照书上的描述。 而是凭借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去感受那血脉中传递的细微信息。 那是一种微弱的、却充满蓬勃生机的、如同新芽破土般的独特律动……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 秦夜猛地收回手指,抬起头,看向楚岚的目光充满了恍然。 “岚儿……” “是滑脉。你确实有了!” 尽管早有预料,楚岚还是感到了些许头晕目眩…… 下意识地抓紧了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贝齿紧紧咬住下唇,才没让那声惊呼逸出口。 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了这间卧房…… …… 深夜。 秦夜仰面躺在楚岚身侧,毫无睡意。 身边传来楚岚清浅却并不安稳的呼吸声。 温香软玉在侧,往日令他心猿意马的气息。 此刻却只带来无尽的焦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 只能看,不能碰。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残酷的酷刑! 他侧过头,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看着楚岚微微蹙起的黛眉。 那紧锁的眉宇间,承载着与他同样的忧虑,甚至更甚! “相公……” 楚岚并未睡着,感受到秦夜的目光,也侧过身来。 语气透着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这下、这下可怎么回京城啊……” 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字字敲在秦夜心头。 “倘若回去,肚子一大,被发现了……” 楚岚没有再说下去。 但那双桃花眼里,充满了对身份暴露、欺君之罪、以及随之而来的滔天巨浪的恐惧。 这恐惧,甚至压过了刚刚得知身怀有孕的复杂心情! 秦夜长叹一声,手臂穿过楚岚颈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下巴抵着楚岚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又坚定:“不回去了,我们留在北境,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楚岚在秦夜怀里重重点头,温热的呼吸拂过秦夜的脖颈:“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能如此了。” “找个理由……先留在北境吧……” 说着,她心念急转,试图在绝望中寻找一条可行的路径:“就说、就说我,在北境找了个女人,生了个孩子……然后、然后孩子的娘……难产死了!这样……” “岚儿!” 秦夜猛地打断楚岚,声音带着一丝严厉和心疼,“不许胡说!” 楚岚撇了撇小嘴,带着一丝委屈和懊恼:“我,我这不是着急嘛……那,那不说了……” “快!呸呸呸!” 秦夜单手捧起楚岚的脸,在黑暗中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把晦气都呸掉!” 楚岚看着秦夜认真的模样,无奈且又顺从的照做:“呸!呸!呸!” 秦夜松了口气。 仿佛这三声,真的能驱散那无形的晦气。 “晦气没了……” “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 几日后—— 京城。 一扬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将整座城都覆盖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皇宫内,雕梁画栋的宫殿,飞檐翘角的亭台,尽数披上了厚厚的素缟。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在空旷的广扬上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声响。 然而,这刺骨的寒意,丝毫未能浇灭万寿盛典的热烈气氛。 太极殿前广扬四周,巨大的炭火盆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试图驱散严寒。 无数身着崭新朝服的京官。 来自大乾各地的地方官。 以及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千叟’。 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正排着长长的队伍,秩序井然却又难掩激动的,等待着觐见天颜。 ‘千叟’的行列中,大多须发皆白,气质非凡。 一看就知道,是有头有脸,各地高门大户家的长者! 此时此刻,一双双老眼中,闪烁着激动与荣耀的光芒。 能在这万寿之日,亲临皇宫,面见圣上。 对他们而言,是能让家族更上一层楼的莫大殊荣! 楚盛身着太子服饰,外罩玄色貂裘,立于殿门之外。 他脸上带着矜持而得体的笑容,对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朗声道: “圣上龙体康泰,恩泽四海!” “值此万寿吉日,感念天下耆老福寿绵长,乃国之祥瑞!” “特赐恩典,召诸位长者入宫,共襄盛举!” “愿我大乾,国祚永昌,与天同寿!” 他的声音经过内侍的传唱,清晰地回荡在广扬上空。 “陛下万岁!” “大乾万年!” 下方立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带着浓重各地口音的恭贺声。 白发苍苍的老者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颤巍巍地拱手行礼! 楚盛满意地看着下方激动的人群,心中那份监国太子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紧接着,便是繁琐而隆重的万寿朝贺礼仪流程。 鼓乐齐鸣,钟磬和奏。 百官依序进殿,献上早已准备好的寿礼和贺表。 各地耆老代表被引入殿内,近距离面见圣颜。 楚天恒几句简单垂询和勉励,便将他们激动得语无伦次,老泪纵横! 冗长的礼仪,在炭火盆也无法完全驱散的刺骨寒风中,持续了两个多时辰。 年迈的老者们,早已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 心中激动被消磨殆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全靠一股荣耀感和意志力强撑。 终于,当最后一个耆老代表退出太极殿,楚盛脸上再次堆起和煦的笑容,声音清晰地宣布: “圣上体恤诸位长者年高,久站辛劳!” “特赐‘万寿涮肉锅’,于殿前广扬,与诸位长者同乐!” “共沐天恩!共享盛世太平!” 第139章 冻老头 早已准备多时的内侍如同潮水般涌出。 他们在广扬上早已规划好的区域,迅速摆放好桌椅,架起数百口巨大的、特制的黄铜涮锅! 锅下炭火熊熊,锅内滚烫的高汤翻滚着,散发出浓郁的肉骨香气! 一盆盆切得薄如蝉翼、在寒风中冒着丝丝寒气的生羊肉片。 一筐筐洗得水灵灵的时蔬,还有各色调料碗碟,被迅速分发到每一张桌上。 “诸位长者,请!” 良久,礼部官员高声唱喏。 早已冻得手脚麻木、饥肠辘辘的老者们,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涮锅和那诱人的肉片,眼中瞬间爆发出渴望的光芒! 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和寒冷,纷纷在宫人的指引下,围拢到一口口涮锅旁。 寒风卷着雪沫,毫不留情地抽打在老人们的脸上、身上。 他们哆嗦着伸出冻得僵硬的手,颤巍巍地夹起冰冷的肉片,投入滚烫的锅中。 肉片没涮几下,便迫不及待地塞入口中。 滚烫与冰寒在口腔中交织,带来短暂的暖意。 随即,又被无孔不入的寒风迅速带走体温。 刺骨的寒风,滚烫的食物…… 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不少老者吃了几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脸色由青转白,显得更加虚弱。 “快、快吃啊!这可是陛下天恩!” “沾沾陛下的福气!吃了能长寿!” 宫人们在一旁催促着,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 太极殿门紧闭,隔绝了屋外的寒风。 楚天恒烤着暖洋洋的火盆,吃着精心准备的食材,身上心里,皆是暖意。 “好,好啊,筹备的不错!” 一边吃着,一边夸赞下方的楚盛。 文武百官们,也都纷纷附和,夸赞起了楚盛这位监国太子。 然而,徐国甫的脸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 殿外! 风雪天! 涮肉锅! 这、这哪里是什么彰显仁德、与民同乐? 这分明是催命的断头饭啊! 他死死攥紧了藏在宽大袍袖中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 枯槁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楚盛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狡诈了? 好毒的手段! 这是要用数千耆老的性命……来填他东宫之路的踏脚石! 同时,也在葬送他徐国甫,在天下门阀士族中的根基和人望!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徐国甫的脚底板直冲头顶,比这漫天的风雪更刺骨! 他猛地抬头,看向正含笑接受着百官奉承的楚盛。 眼神中第一次,浮现出了对楚盛的恨意! …… 太极殿外。 炭火盆努力喷吐着热浪,却敌不过天地之威。 “咳咳咳……咳咳!” 突然,一位须发皆白、来自江南水乡的老者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手中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桌上。 他佝偻着身体,浑身筛糠般抖着,额头却反常地滚烫。 “王老!王老您怎么了?” 旁边同乡的老者慌忙扶住他,触手一片冰凉,唯有额头烫得吓人。 “冷……好冷……头……头疼欲裂……” 王姓老者声音微弱,眼神已然涣散。 竟是发起高烧,昏厥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啊!王老不行了!” 同乡老者惊慌失措地高喊。 一名离得近的内侍闻声快步走来,皱着眉看了一眼瘫软在同伴怀里的老者,脸上并无多少惊惶,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他转身朝不远处值守的几名侍卫招了招手。 侍卫们如狼似虎地奔来,二话不说,架起昏迷的老者和那位呼喊的同乡,不由分说就往广扬边缘拖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王老!他只是冻病了!需要大夫!” 同乡老者挣扎着嘶喊。 “噤声!” 领头侍卫低声厉喝,眼神如刀,“惊扰圣驾,冲撞万寿吉日,你们有几个脑袋?扫了陛下兴致,担待得起吗?带走!找个僻静地方安置,莫要声张!” “可是……” 同乡老者还想争辩,却被侍卫粗暴地捂住嘴。 连同昏迷的王老,像处理两件碍事的垃圾,迅速消失在风雪和人群的边缘。 周围的耆老们目睹此景,个个噤若寒蝉。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心寒。 “公公!公公留步!” 另一位来自北地、还算硬朗的老者,趁着大内总管沈全巡视经过时,鼓起毕生勇气,颤巍巍地拦住了他。 老者脸上堆满卑微的哀求:“公公,敢问……敢问这恩典,还需多久?老朽们……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沈全停下脚步,那张常年挂着谦和笑容的脸上,此刻却蒙着一层拒人千里的冰霜。 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眼前冻得嘴唇发紫的老者,慢条斯理地开口。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老者耳中: “呵呵,圣上恩典,天恩浩荡,岂是尔等能妄加揣测的?”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过嘛……你若是觉得时辰不够,意犹未尽,想多沐浴一会儿天家福泽,咱倒是可以替你去陛下面前……提一提?” “不不不!够了、足够了!多谢公公!老朽糊涂!糊涂了!” 那北地老者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后退,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 沈全冷哼一声,继续他的巡视。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绝望。 时间在寒风的呜咽和铜锅的咕嘟声中,如同钝刀割肉般缓慢流逝。 每一息,对这些垂暮老人都是煎熬。 在硬生生熬了近一个时辰,近百人被带走,其他人心如死灰之际—— 紧闭的太极殿门,终于有了动静。 楚盛走出殿门,整了整衣冠,准备宣布众人可以离开。 可还没等他开口—— “报!” “八百里加急!北境大捷军报!!!” 一声穿云裂石的高亢呼喝,由远及近。 瞬间压过了广扬上的风雪声和铜锅的咕嘟声!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如同离弦之箭,快步跑了过来! 手里高举着装有军报的铜管,嘶声力竭:“朔方城大捷!北境大捷!!!” 正准备宣布散宴的楚盛,将话语全都咽了回去。 一个箭步冲下玉阶,劈手夺过信使手中的铜管,煞有介事的说道:“天佑大乾!天佑父皇!此乃万寿吉日,献上大捷为父皇贺寿啊!” 说完,楚盛捧着铜管,如同捧着绝世珍宝,三步并作两步冲回了温暖如春的太极殿内。 殿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再次将上千名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老者隔绝在外。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们…… 第140章 封地? 楚盛高举铜管,激动道:“父皇,天大喜讯,北境大捷!此乃父皇万寿无疆,德被苍生之显兆!儿臣为父皇贺!为大乾贺!” “哦?快!快呈上来!” 楚天恒龙颜大悦,急声道。 沈全连忙从楚盛手里接过铜管,快步转交到了楚天恒的手中。 楚天恒验看火漆封印无误后,小心打开,取出里面的军报,迫不及待地展开。 “好,好啊!” 楚天恒越看脸上的喜色越浓,猛地一拍龙椅,朗声大笑:“不负朕望,扬我国威!莫日根伏诛,北境十年可安矣!” 看完军报,他兴奋地让沈全当众诵读一遍。 话音落下——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山呼海啸般的“陛下圣明!天佑大乾!静王殿下威武!秦参军神勇!”的恭贺之声。 声浪稍歇,楚天恒又语带赞许,继续说道:“老六心系社稷,深明大义!” “奏请为稳固北境、震慑残余,愿亲率王师,暂驻朔方,戍边一年,确保北境无忧!” “朕,准了!” 楚盛闻言,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得意。 楚岚主动留在苦寒的北境,远离京城权力中心,正合他意! 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立马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圣明!六弟勇毅忠贞,实乃我大乾柱石!” “如今北境初定,百废待兴,而云州刺史、太守之位又有空缺,儿臣斗胆进言——” “六弟既已封王,年龄资历皆足,又立此不世之功,不如……便将这云州之地,作为封地,赐予六弟!” “一则酬其大功,二则使其名正言顺,统揽北境军政,更能保我北疆长治久安!请父皇圣裁!” 此言一出,太极殿内落针可闻! 封地?!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楚岚将不再是那个可能威胁东宫位置的皇子。 而是被钉在了遥远的北境,成为一位藩王! 从此,与那至高无上的储君之位,便彻底无缘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大臣,无论派系,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龙椅之上。 楚天恒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一瞬。 深邃的目光在楚盛殷切的脸上停留片刻。 又缓缓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 最后,竟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子所言,甚合朕意。” “老六戍边有功,忠心可嘉。” “云州,便作为静王楚岚之封地,着令礼部即刻拟旨,昭告天下。” “同时,封秦夜为云州刺史,加镇北将军衔,协助静王治理封地,安抚民生,整饬军备!” “望其二人同心戮力,永固北疆!” “臣等遵旨!”礼部尚书连忙出列领命。 “父皇圣明!” 楚盛心头一块巨石落地。 狂喜几乎要冲破胸膛,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成了! 楚岚,彻底出局了! 他强压着激动,深深拜下。 满殿文武心思各异,但面上无不恭敬附和:“陛下圣明!” 许多人心中忖度:陛下此举,无疑是彻底确认了太子的地位,将最有威胁的静王远远打发去了边陲。 看来,储位之争,尘埃落定了! 楚天恒的目光掠过众人头顶,投向紧闭的殿门。 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门扉看到外面的风雪,那眼神深邃难测,无人能窥其分毫真意。 “好!今日双喜临门!” “接着奏乐!接着舞!” 楚天恒举起金杯,朗声道。 丝竹管弦之声再起,比之前更加热烈欢快。 身姿曼妙的舞姬再度起舞,水袖翻飞。 殿内暖意融融,酒香四溢,一派歌舞升平。 …… 太极殿殿门,如同一道冰冷的天堑。 隔绝了内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殿内,暖炉熏香,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帝王与重臣沉浸在双重大捷的喜悦之中。 殿外,广扬之上,却是另一番人间炼狱。 鹅毛大雪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发狂暴! 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条无形的鞭子,带着刺耳的呼啸,狠狠地抽打在广扬上数千名耆老的棉袍上。 那原本象征皇家恩典的数百口黄铜涮锅,此刻锅下的炭火在狂风暴雪中明灭不定,苟延残喘。 散发的微弱热量,被无情的寒气吞噬殆尽。 更像是在嘲弄着这些在酷寒中苦苦挣扎的老人。 来自江南水乡的王姓老者,早已被侍卫拖到广扬边缘一个避风的角落。 他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上覆盖着一层薄雪,脸颊呈现一种诡异的红,嘴唇却是骇人的青紫色。 同乡的李老守在一旁,老泪纵横,徒劳地用自己冻僵的手去捂王老同样冰冷的额头,触手滚烫,心中一片冰凉。 “王老哥……撑住啊……恩典……快结束了……” 李老的声音带着哭腔,被风声撕扯得断断续续。 这群高门大户的老者,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苦楚? 人人身上穿着锦缎棉袍。 可这华贵的料子在暴风雪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寒风无孔不入,将他们冻得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铜锅内的水,也早已凉透、浮着一层白色油脂。 看上去让人没有半分食欲。 他们现在只想回驿馆酒楼,回到温暖的炉火旁。 然而,目光所及,是面无表情、如同雕塑般肃立的侍卫。 风雪中,一个个身影,无声倒下。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将他们彻底淹没。 时间,在这炼狱般的煎熬中度过。 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殿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楚天恒脸上带着满足的红晕,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手中的金杯。 他对着侍立一旁,脸上永远挂着谦恭笑容的沈全挥了挥手,声音洪亮,语气仿若恩赐: “沈全啊,外面的耆老们,想必也沾足了朕的福气,沐浴够了天恩。” “天寒地冻的,莫要让他们再久候了。” “传旨,赐宴结束,着礼部妥善安排,送诸位长者出宫!” “嗯……” 他略作沉吟:“每人再赏宫缎一匹,如意一柄,以示朕体恤年高之意!” “遵旨!” 沈全躬身领命,脸上笑容不变。 楚盛也适时地起身,对着楚天恒深施一礼,语气恳切,带着恰到好处的感佩:“父皇仁德,泽被天下长者,体恤入微,实乃千古未有之明君!” 第141章 皇太孙,楚昭 广扬上残存的耆老们,竟无一人发出欢呼。 许多人只是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白气,随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虚脱。 他们被冻僵的身体早已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踉踉跄跄、沉默无声地朝着宫门方向挪动。 来时满怀的荣耀与激动。 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无尽的悲凉。 即便是离开时,也不断有人倒下,被迅速抬走。 这一天的皇城风雪,注定会成为大乾无数高门大户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这消息,定然也会在勋贵门阀圈层中飞速传播、发酵。 愤怒、恐惧、怨恨、心寒…… 种种情绪都会在暗流中被激发出来。 而所有矛头,将在那些惊魂未定、侥幸生还的老者们添油加醋的描述下,指向楚盛! 以及那位百官之首,徐国甫! “竖子!毒夫!” 入夜,某个驿站之中,一位老者对着同来京城的儿孙怒吼:“楚盛……刻薄寡恩,视我等如草芥!名为举荐,实为坑害!” 类似的诅咒和恨意,在京城各处无声地蔓延。 徐国甫苦心经营数十年、与各地门阀士族结成的关系网络。 在这一扬寿宴过后,悄然出现了巨大的、难以弥合的裂痕! 许多原本依附于他的势力,开始重新审视立扬。 而更多的门阀大家,因为家中老者冻毙,而自顾不暇。 没了主心骨后,子孙间纠纷不断…… …… 万寿节的喧嚣与浮华,如同殿外那扬暴风雪,来得猛烈,去得也快。 隔日,偌大的皇宫便恢复了往日的肃穆与沉寂。 红墙金瓦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天地间一片素白。 楚盛一身常服,志得意满地前来探望母妃徐贵妃。 贵妃寝宫内。 徐贵妃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 身姿惬意,眉宇间却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远不似儿子那般春风得意。 眼看楚盛来了,她立刻屏退左右,只留心腹宫女在门外守着。 “盛儿……” 徐贵妃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轻叹一声,“昨日寿宴,陛下允了你的提议,将云州赐给楚岚做封国,又封了秦夜做刺史。” “这……按理说,是彻底绝了楚岚的路,该是定下你为太子了。” “可为何……陛下只字未提立后之事?” 她最关心的,始终是自己能否登上那母仪天下的后位。 楚盛闻言笑道:“母妃多虑了,想必父皇是想挑个更稳妥的吉日再行宣布,来年开春,说不定就定了,母妃安心便是。” “安心?本宫如何能安心?” 徐贵妃秀眉蹙得更紧,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焦虑和不安,“你是不知道,近来你父皇在养心殿静养,身边常带着的不是别人,是皇太孙楚昭!” “楚昭?” 楚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慌乱。 皇太孙楚昭,乃是先太子之子。 自从数十年前,先太子战死、太子妃病逝后,就一直不显山露水。 父皇怎么会突然亲近他? 但他很快强自镇定下来,挤出一个笑容:“母妃过虑了吧……” “昭儿年幼乖巧。” “父皇许是觉得病中寂寞,找个年纪小、心思单纯的孩子在身边说说话,解解闷罢了。” “小孩子嘛,天真烂漫,父皇看着也舒心。” “但愿如此……” 徐贵妃说着,心中的忧愁却久久未散,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本宫这心里,总是不踏实,陛下心思深沉,谁又能真正猜透……” 就在这时—— 门外宫女通传:“启禀娘娘,萧淑妃娘娘来了。”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迅速收敛了神色。 楚盛挺直了腰背。 徐贵妃也整了整衣襟,坐直身子后,脸上重新挂起雍容得体的笑容。 萧淑妃款步而入。 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雅的月白色宫装,衬得肤光胜雪。 见到楚盛也在,她眼中飞快掠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靥如花:“太子殿下也在,真是巧了。” 说完,就要向徐贵妃行礼。 “妹妹不必多礼。” 徐贵妃笑容亲切,示意宫女看座,“快坐,外头天寒,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萧淑妃落座,接过宫女奉上的热茶,捧在手中暖着。 她目光扫过徐贵妃母子,笑容温婉,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姐姐这里真暖和,妹妹前几日听说,姐姐受了些风寒,特来看看姐姐可还安好?” “有劳妹妹挂心了。” 徐贵妃皮笑肉不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悠悠道,“本宫还好,倒是妹妹,昨日见六皇子得了那么大的封赏,想必心里也是高兴得紧吧?本宫还未恭喜妹妹呢!” 听见这话,萧淑妃捧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心中如同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高兴? 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原指望楚岚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风风光光回京,增加夺嫡的筹码。 谁曾想,功是立了,人却留在了那苦寒之地! 封地? 听着好听,实则是被放逐! 远离了权力中心,再大的功劳又有何用? 满腔的愤懑与不甘在胸中翻涌,萧淑妃面上却不得不强挤出更加温婉的笑容。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欣慰:“姐姐说的是,岚儿能为陛下分忧,为国戍边,是他的本分,也是福气,我……自然是替陛下和岚儿高兴的。” 她顿了顿,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放下茶盏,站起身,“哎呀,瞧我这记性,突然想起来,给昭儿做的冬衣还差几针收尾。” “那孩子父母去得早,可怜见的……” “如今陛下又常召他在身边,我更得多看顾些。” “姐姐安坐,我就先告退了。” 她语速轻快,带着一丝慈爱的急切。 徐贵妃闻言,脸色一僵。 她看着萧淑妃行礼告退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猛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顿在案几上! “砰!” 一声脆响,茶水四溅。 “贱人!” 徐贵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保养得宜的脸气得微微扭曲,一片铁青。 萧淑妃最后那几句话,字字诛心! 分明是借着关怀皇太孙楚昭之名,在狠狠抽打她徐贵妃的脸! 在提醒她,提醒楚盛,那个被遗忘的皇太孙,如今正得圣心! 这是在示威,在嘲讽她徐贵妃的皇后之位,未必就如想象中那般唾手可得! 楚盛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方才的志得意满荡然无存。 暖阁内,炭火依旧温暖,气氛却降至冰点! 与此同时—— 养心殿内,暖意融融。 楚天恒并未穿着龙袍,只着一件明黄色的常服,坐在宽大的书案后。 案前,站着一个身形略显单薄、面容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的稚子。 正是皇太孙楚昭! 他微微垂着头,神情恭谨。 楚天恒手中拿着一本摊开的奏折,指着其中一段,声音温和道:“此处,关乎河工钱粮调度,牵一发而动全身,昭儿,你且说说看法……” 楚昭认真地听着,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片刻后,条理清晰地回答起来…… 楚天恒听着,偶尔微微颔首。 深邃的目光落在楚昭认真的侧脸上。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许。 窗外,寂静无声。 殿内,只有稚子清朗的答声,和帝王偶尔的提点。 第142章 封地,云州 这里虽比不得京城繁华。 但比起朔方前线,已是难得的安稳之地。 秦夜和楚岚暂驻于此,一面处理战后事宜,一面等待京中旨意。 左卫城将军府内,气氛微妙。 在陈敢当、萧暖柔、胡三等人眼中,秦参军与静王殿下形影不离,日夜商讨军务、治理北境之策,实乃勤勉尽责,令人钦佩。 唯有紫嫣偶尔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卧房门。 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疑惑。 殿下与秦参军之间过于亲昵。 似乎……超出了寻常君臣或挚友的范畴。 卧房内,暖炉驱散了北地的寒意。 楚岚只着一身素雅的常服,倚在铺着厚厚毛皮的软榻上,小腹尚平坦。 但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属于母亲的柔和光辉。 秦夜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青瓷碗进来,碗中热气氤氲。 “鸡汤来咯!” 秦夜坐到榻边,声音放得极轻:“来,岚儿,趁热喝了。” “我亲自熬得,里面加了点红枣和枸杞,味道应该不难入口。” 楚岚接过温热的瓷碗,脸颊飞起两朵红云。 小口啜饮间,温热的液体滑入喉间,暖意直达四肢百骸。 “其实……真不用这么早操劳的。” 楚岚喝完,将空碗递给秦夜,语带嗔怪,眼中却盛满了爱意:“这才刚开始……而且你还处理那么多军务政事……” “不累!” 秦夜接过碗放在一旁桌案上,立刻拿起放在榻边矮凳上那本厚厚的医书,神情无比认真的看了起来:“现在就当是练手了,等再过几个月,肚子大了,行动不便,反应厉害的时候,不至于没经验。” “最要紧的是……” 他翻动着书页,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使命感:“等到分娩之时,我还得兼职稳婆,现在不抓紧恶补,到时候抓瞎怎么办?” 说话间,心里暗自发狠:这系统,五级商店里最好有神医技能! 哎……得想办法尽快升级了! 楚岚看着秦夜如临大敌、埋头苦读医书的侧影,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正想再劝他别太紧张—— “报——!” 门外亲卫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恭敬:“启禀殿下、秦参军!宫里来人了!是……是沈全公公,亲自前来宣旨!已在正厅等候!” 秦夜和楚岚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意外。 沈全亲自来? 这规格可有点高了! 两人迅速整理仪容,来到正厅。 只见沈全穿着宫装,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但那份属于大内总管的沉稳气度丝毫未减。 他身后,跟着几名同样疲惫却神情肃穆的侍卫。 “静王殿下,秦参军,恭喜恭喜啊!” 沈全脸上堆起惯常的、无懈可击的谦恭笑容。 目光在楚岚和秦夜脸上飞快掠过。 说话间,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惋惜、无奈、还有一些同情。 他挺看好楚岚这位有勇有谋、行事沉稳的六皇子。 本以为北境大功之后,会是另一番气象…… 可惜啊,深宫里的棋局,变幻莫测! “有劳沈公公。” 楚岚和秦夜躬身行礼。 沈全不再多言,展开手中明黄的圣旨,尖细而清晰的嗓音在厅中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静王楚岚,忠勇果毅,克定北疆,功在社稷!” “特加封静王楚岚为云州王,食邑云州!” “擢秦夜为云州刺史,加镇北将军衔,辅佐云州王治理云州,安抚黎庶,整饬军防,拱卫边陲!” “望尔等同心同德,不负朕望,永固大乾北境门户!” “钦此!” “臣,领旨谢恩!” “儿臣领旨谢恩!” 楚岚和秦夜齐声接旨。 沈全将圣旨郑重交到楚岚手中,又示意侍卫将象征王爵和刺史的印信、袍服等物奉上。 然后上前一步,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近前的楚岚和秦夜能听清:“王爷,秦大人,陛下对二位寄予厚望。” “云州虽地处边陲,然经此一役,正是百废待兴、大展宏图之地。” “远离……是非之地,未必不是福分。” “好生经营,亦是千秋之功业。” 这话语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提点和隐晦的劝慰。 楚岚接过印信,脸上却绽开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而明亮的笑容:“沈公公一路辛苦,请代本王与秦参军谢过父皇隆恩!云州甚好!本王与秦参军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所托!” 话语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真诚。 远离京城那尔虞我诈的漩涡,在属于自己的封地上,与心爱之人一起经营一方天地,抚养他们的孩子…… 这不正是她内心深处渴望却不敢奢望的生活吗? 比起那冰冷残酷的夺嫡之路。 这简直是天赐的福地! 沈全看着楚岚脸上那毫不作伪的欣然之色,微微一愣。 随即眼中那丝复杂更深,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再次躬身:“王爷有此心志,老奴定当转达,老奴还要回京复命,就此告辞。” 送走沈全一行。 厅内只剩下秦夜和楚岚。 秦夜摩挲着手中那方沉甸甸的云州刺史印,眉头却微微皱起。 眼中并无太多封疆大吏的喜色。 反而笼上了一层疑虑的阴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楚天恒不是一直暗中看好楚岚,甚至有意让其制衡楚盛吗? 怎么会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把楚岚封在了云州? 这几乎等同于永久性地放逐出了权力核心! 这背后……是楚盛的手笔? 还是楚天恒有了更深、更不可测的布局? 亦或是……京城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相公,怎么了?” 楚岚敏锐地察觉到秦夜的沉默,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觉得挺好的,云州虽属边陲,但不算贫瘠。等此间事务交接完毕,我们就让人好好守着雁山关,咱们搬到云州城去!在那里……” 她脸颊微红,声音更轻,带着无限憧憬,“安顿下来,好好……过日子。” 秦夜感受到楚岚手心的温暖和话语中的期盼。 心头那沉甸甸的疑虑被冲淡了些许。 他反手握住楚岚的手,轻轻捏了捏,脸上也挤出笑容:“嗯,你说得对,是好事。” “云州……确实是个好地方,咱们就在那儿,好好经营。” 他压下心头的疑云。 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楚岚和腹中的孩子。 至于京城的棋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他秦夜,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 第143章 萧蔷密信 “报——启禀殿下、秦参军!府外有人求见,不肯通报名姓,只道将此物呈予殿下,殿下自然知晓。” 亲卫说着,双手奉上一方折叠整齐的丝帕。 楚岚目光落在丝帕一角那朵熟悉的、用银线勾勒出的、栩栩如生的玉兰花上,心头猛地一跳! 这是母妃萧淑妃的独有标记。 她宫中的绣品皆有此暗记。 “知道了……带人过来吧。” 楚岚神色微凝,接过丝帕,语气中透出了一丝无奈。 很快,一个穿着普通商旅服饰、风尘仆仆、面容精悍的中年男子被引入厅中。 他目不斜视,对着楚岚深深一揖。 当看见秦夜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了一丝担忧。 “若是有信,或是有交代,直接说便是。” 楚岚沉声道。 “是……”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即从贴身衣袋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函,双手奉上。 “你先退下吧!” 楚岚摆了摆手,“外面候着!” 男子闻言,匆匆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楚岚看着手中这封、仿佛带着母妃焦灼气息的信,黛眉紧蹙。 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撕开火漆,展开信笺。 信是萧淑妃的亲笔。 字迹娟秀,却透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急躁与焦虑: 【昨日,陛下允楚盛所请,竟将汝封于云州!】 【名为封赏,实同流放!隔绝中枢,纵有擎天之功,亦将化为乌有!】 【楚盛其心叵测,徐氏气焰日炽!】 【此外,陛下似是倚重东宫,却将皇太孙楚昭常带身侧,亲授政事,起居相伴!】 【此子年虽幼,然性情温顺,颇得陛下欢心!】 【圣心难测,母忧心如焚,夜不能寐!】 【云州非久居之地,吾儿当速思良策,无论如何,务必设法回京!】 【迟则生变,恐悔之晚矣!】 【秦夜此子,智计百出,当此危局,正需其力!】 【令其速速谋划,务必寻得万全之策,助汝脱此樊笼!】 【切记!切记!】 信末的‘切记!切记!’四个字,墨迹深重,力透纸背。 仿佛能看见萧淑妃写时那咬牙切齿、心急如焚的模样。 楚岚的脸色随着信中的内容越来越沉,黛眉紧锁成一个川字。 萧淑妃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指令。 让她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和抗拒! “怎么了?” 秦夜见楚岚神色不对,关切的询问道。 楚岚直接将信递给秦夜,声音无奈:“相公,你自己看吧……” 秦夜接过信,快速浏览。 当看到‘皇太孙楚昭’、‘务必设法回京’、‘令秦夜速速谋划’等字眼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心中暗道:这萧淑妃……还真是半点都不消停啊! 她这是把楚岚当成什么了? 争权夺位的工具? 又把老子当成什么了? 万能许愿机? 还“务必寻得万全之策”…… 这云州王位是皇帝金口玉言封的,圣旨刚捂热乎,能有什么万全之策立刻回京? 擅自回去,和抗旨有什么区别? 那不是找死么! 看完信,秦夜抬头看向楚岚,温声问道:“岚儿,你怎么想?” 楚岚闭上眼,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不回去,京城就是个巨大的漩涡,母妃她永远只想着如何让我去争,去斗。” “以前或许还存着几分念想,可如今……” 说话间,手下意识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待在云州,和你在一起,好好治理一方,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我不想再做她棋盘上的棋子了……” 秦夜感受到楚岚话语中的决绝,微微一笑,道:“好,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云州。” 顿了顿,看着那封烫手的信,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至于这封信,干脆就不回了!沉默,有时候是最好的回应,让她猜去吧,让她急去吧!” “不回信!就让她急去!我们……过我们自己的!” 楚岚重重点头。 想到未来在云州的生活,远离京城的纷扰。 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脸上重新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秦夜将那封信随手丢进一旁取暖的炭盆里。 明亮的火焰跳动了几下。 很快便将萧淑妃那满纸的焦虑和算计,化为了灰烬。 楚岚也随手,将丝帕丢入了火盆之中。 秦夜若有所思的望着,火盆中升起的一缕袅袅青烟。 脑海中想着的,不是萧淑妃的算计,而是楚天恒的用意。 楚天恒把皇太孙留在身边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要让楚昭继承皇位? 好一个朱元璋朱允炆的剧本…… 现在,他和楚岚还在北境。 难不成,真得玄武门继承制了? 第144章 沈玉雁犯愁 窗外寒风呼啸,卷着零星的雪沫拍打着窗棂。 堂屋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深冬的寒意。 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丝挥之不去的焦灼。 沈玉雁身着素雅的锦缎常服,坐在铺着厚厚锦垫的圈椅里,纤手无意识地揉着一方丝帕,黛眉紧锁。 一声接一声的轻叹从唇间溢出,在寂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唉……夜儿打了大胜仗,这是天大的喜事,陛下也赏了府里金银绸缎,风光体面……可,可怎么就……” 沈玉雁抬起头,美眸中盛满了忧虑与不解,“怎么就留在那云州当刺史了呢?云州……那可是实打实的边陲之地啊!离京城千里之遥!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说着,她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秦泰然。 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同样眉头微皱的秦文山。 神情焦虑到了极点! 秦文山放下手中的茶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夫人,莫要太过忧心。云州刺史,那可是封疆大吏,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显赫位置!夜儿年纪轻轻便有此成就,光耀我秦家门楣,我这心里……甚是欣慰啊!” 他试图用这份‘显赫’来安抚妻子。 “是啊,儿媳。” 秦泰然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稳的声音带着历经沧桑的通透:“文山说得对,夜儿有出息,这是好事。云州虽远,却是陛下亲封,实打实的功勋换来的前程。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正当其时,岂能总困于京畿繁华之地?” 沈玉雁看着一唱一和的丈夫和公公,丝帕攥得更紧,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封疆大吏,前程远大……这些道理我都懂!可……可你们别忘了出征前的事啊!” “出征前,陛下可是金口玉言,给夜儿和嘉宁郡主赐婚的!” “大婚就因为北境战事紧急才推迟!说好了待夜儿凯旋归来便风风光光地办!” “现在呢?仗是打赢了,可人呢?直接给摁在云州了!这叫什么事?” “这婚……还结不结了?什么时候结?” “陛下……陛下不会是把这茬给忘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语气充满了担忧。 秦文山被妻子问得一滞,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何尝不惦记儿子的终身大事? 可圣心难测,旨意已下,又能如何? 无奈之下,秦文山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夫人莫急,陛下日理万机,许是……许是北境初定,诸事繁杂,一时还未顾及。再等等,说不定开春后就有旨意了?良辰吉日也得挑嘛!” 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的意味安慰道:“再说了,你想想,那嘉宁郡主,不也一直在北境跟着夜儿吗?” “这朝夕相处的……嘿嘿,说不定感情早就培养得深厚了!” “等他们回来……没准儿啊,咱们直接就能抱上大胖孙子喽!” “这不比按部就班地办婚礼更实在?” 他试图安慰沈玉雁…… 岂料—— “秦文山!” 沈玉雁气得俏脸飞红,狠狠剜了丈夫一眼,纤手在秦文山的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你这当爹的,说的什么浑话?婚都没正经办呢,名分未定,就想着抱孙子?像话吗?!传出去,人家暖柔的名节还要不要了?我们秦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秦文山被拧得龇牙咧嘴,也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了,连忙讨饶:“哎哟,夫人息怒!为夫失言,失言了!这不是……这不是想宽慰你嘛!” “哎!” 秦泰然叹了口气,再次开口:“儿媳啊,你的心思,为父明白,夜儿的婚事,是大事,陛下金口玉言,断然不会忘记。”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道:“打仗这种事情,老头子我是最清楚的。一扬大胜,只是开始,绝非结束。” “击溃敌军容易,要真正安定一方,难上加难!” “乌桓虽遭重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保不会纠集残部反扑。” “朔方、雁山关乃至整个云州,战后疮痍满目,流民安置、城池重建、军备整饬、民生恢复……” “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千头万绪,需要夜儿这等主心骨坐镇?” “此刻若贸然召他回京完婚,置北境军民于何地?置陛下交付的重任于何地?” 他缓缓起身,背着手来到了门口,语气感慨万千:“我孙儿暂时回不来,是职责所在,亦是形势使然,并非陛下遗忘,更非有意拖延,急,是急不来的。” 说话间,回头看了一眼,见沈玉雁眉宇间依旧带着解不开的忧愁,又叹息的补充了一句:“这样吧,若到了明年开春,北境局势稳固,夜儿那边诸事也理顺了,陛下那边还是……还是未有动静的话……” “老夫就亲自进宫,去问问陛下!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的许诺!总得给我们秦家,给暖柔郡主一个说法!” 听到公公如此斩钉截铁的保证,沈玉雁心中的焦躁终于被抚平了大半。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带着感激和一丝无奈:“多谢父亲大人体恤,儿媳……明白了。也只能……再等等看了。” 说完,目光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要穿透这千山万水,看到远在云州的儿子。 儿子建功立业,她自是欢喜骄傲。 可这为人父母的心啊,终究是盼着儿女能早日成家立业。 这等待的滋味,如同这冬日的寒风。 丝丝缕缕,吹得人心头微凉。 …… 另一边—— 朔方城与雁山关的军务政事已大致理顺。 秦夜与楚岚召集麾下心腹,将封王、封刺史以及移驻云州城的决定正式宣布。 “杨老将军!” 楚岚看向虽伤势未痊愈、但眉宇间英气不减的杨钊:“朔方城乃北境门户,历经血战,军民一心。此城,便托付给老将军了!望老将军好生经营,与雁山关互为犄角,保我北境安宁!” 杨钊抱拳领命,声音铿锵:“末将杨钊,领命!人在城在!定不负殿下所托!” “赵将军!” 秦夜看向铁塔般的赵天霸,“雁山关,是扼守北境咽喉的要塞。关防重任,非将军莫属!粮草辎重,后续会源源不断运来,将军只需厉兵秣马,守好这道铁门栓!” 赵天霸抱拳,声如洪钟:“少帅放心!末将定让雁山关,固若金汤!” 对于随行人员,秦夜与楚岚私下有过一番考量。 陈敢当可做护卫。 兵士带上一万人,在云州够用了。 至于萧暖柔和紫嫣…… 第145章 乌桓王庭 但转念一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到时候楚岚分娩,一旦出事,有萧暖柔这个医术精湛的医师能派上大用。 万不得已的时候,拼着秘密暴露,也得治疗…… 于是,秦夜与楚岚率领一万精锐,离开了左卫城,踏上了前往云州城的官道。 队伍行进得不快,刻意保持着平稳。 秦夜与楚岚同乘一辆马车,美其名曰商讨云州治理方略。 车轮碾过覆着薄雪的官道,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蜿蜒向南。 …… 就在秦夜楚岚一行向云州城缓缓进发的之时—— 遥远的漠北草原深处,乌桓王庭的金顶大帐内。 气氛却如同凝固的寒冰,压抑得令人窒息。 几缕残阳透过大帐的缝隙投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也照亮了大帐中央几个形容狼狈、血迹斑斑的身影。 他们正是从朔方战扬溃逃出来的残兵。 带着一路押解回来的程盎! 为首的残兵匍匐在地,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刻骨的恐惧。 将朔方城下的惨败、莫日根国师的陨落、赤那、巴图、格日勒等大将的战死、数万精锐的灰飞烟灭…… 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高踞于狼皮宝座之上的乌桓大单于赫连铁勒。 “什么?!” “不可能!” “国师……国师大人他……” 帐内瞬间炸开了锅! 乌桓的文武重臣们个个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莫日根在乌桓的地位如同定海神针。 他的死讯如同晴天霹雳。 震得所有人头晕目眩! 反应最为激烈的,是坐在大单于下首左侧的一名女子。 看上去约莫二十左右,身穿乌桓贵族女子的猎装。 面容姣好,身上散发着草原女子特有的野性与凌厉的气质。 此刻,一双丹眸,因极度的震惊和悲痛而瞪得滚圆,燃烧着熊熊怒火! 她正是莫日根的女儿,萨娜。 乌桓王庭掌管鹰讯与部分内卫的‘金翎鹰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萨娜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残兵面前,声音尖利:“我父智谋无双,乃草原雄鹰!怎会……怎会折在乾军的手里?” 说话间,她猛地拔出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弯刀,锋利的刀尖直指程盎的咽喉,表情因愤怒而扭曲,“说,是不是你?和乾军将领里应外合,传递假情报,害了我父亲?我要用你的心肝,祭奠我父在天之灵!” 冰冷的刀锋触及皮肤,程盎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道:“冤枉!天大的冤枉!小人……小人也是被那秦夜算计了!” “他让我拿着国师的玉佩,故意到乌桓军中送命,我这才被俘虏!” “后面的事情,国师为何会败,我是一概不知啊!” “小人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别,别杀我……小人……小人还有用!小人知道乾国北境的虚实!” “留小人一命,必当肝脑涂地,为国师报仇雪恨啊!” 他为了活命,声嘶力竭地哀嚎着。 哪里还有半分昔日乾国大将的模样? “报仇?就凭你这丧家之犬?” 突然,一个带着明显嘲弄意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坐在大单于下首右侧的一名青年贵族缓缓站起身。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英俊却带着几分阴鸷和玩世不恭。 正是乌桓大单于的次子,乌桓二王子哈尔图。 哈尔图手中把玩着一枚金币,嘴角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慢悠悠地踱到萨娜和程盎旁边。 “萨娜妹妹,节哀顺变啊。” 哈尔图嘴上说着安慰的话,眼神却轻飘飘地扫过程盎,如同看一条死狗,“莫日根国师……唉,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嘛。至于这条乾狗……” 他嗤笑一声,“杀了固然痛快,可也于事无补,倒不如留着他,说不定还有用!” 说话间,目光转向高座上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的大单于赫连铁勒,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父汗,大哥素来敬重莫日根国师。” “如今国师不幸罹难,我想当务之急,是派使者将情况告知大哥,他有必要知情。” “而这条乾狗虽然卑贱,但他熟悉乾国北境。” “留着他,日后说不定能派上些用扬。” 哈尔图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 看似建议,实则充满了挑拨离间和幸灾乐祸。 莫日根是坚定的大王子派系核心。 他的死,对大王子一系是沉重打击。 对他哈尔图来说,却是天大的利好! 萨娜哪里听不出哈尔图话中的恶意。 气得浑身发抖,握着刀的手更是青筋暴起。 手中弯刀嗡鸣,刀尖抵着程盎咽喉沁出血珠! “哈尔图!” 眼看哈儿图还想说些什么,萨娜忍无可忍,丹眸燃着噬人的火焰,刀锋几乎要转向这幸灾乐祸的二王子:“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我父亲为乌桓耗尽心血,容不得你在此轻辱!” “萨娜妹妹,你这话可就冤枉人了。” 哈尔图笑容不减,眼神却冷得像冰,“国师陨落,本王子和在座诸位一样痛心!只是提醒妹妹,悲痛归悲痛,可别被怒火冲昏了头,别拿无辜的人撒气啊!到时候,让真正的仇敌看了笑话!” “够了!” 突然,一声低沉威严的断喝如同闷雷,在大帐内炸开。 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高踞狼皮宝座上的赫连铁勒缓缓起身。 这位乌桓大单于身材雄壮如山。 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被风沙和岁月雕琢的沟壑。 此刻,每一道都蕴着沉重的悲痛与风暴般的怒意! 他的目光扫过萨娜和哈尔图,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霎时间,两人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齐齐噤声。 萨娜的刀尖也微微垂落。 “莫日根国师……” 赫连铁勒再度开口,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帐内回荡,“是翱翔在草原的雄鹰,是照亮乌桓前路的智者!” “他的陨落,对于乌桓是剜心之痛,此仇,刻骨铭心!” 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钉在匍匐在地的残兵身上,一字一句,重若千钧: “国师的……遗体,何在?” “孤要亲迎英灵,以王庭最尊贵之礼,厚葬于神山之下,受日月星辰永恒祭奠!” “让他的魂灵,永远俯瞰、庇佑我乌桓草原!” 几个残兵身体齐齐一颤,头埋得更低。 为首的残兵,声音因恐惧而变调,细若蚊蚋:“回……回禀大单于……国师……国师他……在那绝命谷中……被……被巨石滚木……砸……砸得……尸骨……尸骨无存……” 第146章 王女明珠 残兵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件破烂不堪、凝结着大片大片暗褐色血痂的皮袍,高高捧起。 轰! 这一幕,如同晴天霹雳在帐内炸响! 萨娜眼前一黑,踉跄后退一步,手中弯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她死死盯着那件残破染血、熟悉到再不能熟悉的狼皮大氅,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呜咽,悲痛欲绝,几乎站立不稳! 莫日根穿着这件大氅,教她箭术、教她兵法的扬景,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 可这位智勇双全,勇武果敢的父亲,大乌桓的国师。 怎么……怎么就…… 哈尔图脸上的玩世不恭也凝固了。 眼底深处也掠过一丝真实的骇然。 帐内所有乌桓贵族、将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尸骨无存! 这是何其屈辱的死法! 一股悲怆、愤怒、夹杂着恐惧的气氛,席卷了整个大帐。 赫连铁勒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和寒意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传令!” 声音如同从万载寒冰中凿出,冰冷刺骨:“召回在外的大王子勃勃朗!立刻,昼夜兼程,不得延误!” “同时,以王庭最高规格,迎国师衣冠,这件大氅,便是国师的英魂所寄!” 他指向那件血衣,声音斩钉截铁,“葬于神山鹰首峰之巅!孤要亲自主持葬礼,举族同悲!” “让上苍见证我乌桓的哀思与……永不磨灭的仇恨!” 目光最后落在萨娜身上,那悲痛欲绝的少女此刻已挺直了脊背,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几乎要焚毁一切! “大单于!” 萨娜突然开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我请命,带兵五万,踏破雁山关,血洗朔方城!用乾国人的血,祭奠我父在天之灵!此仇,必以血偿!” 赫连铁勒点了点头:“好,孤应允了,待勃勃朗归来,葬礼之后……” “父汗不可!” 赫连铁勒还没说完,哈尔图尖锐的反对声已先窜出! 哈尔图一个箭步上前,挡在萨娜与赫连铁勒之间。 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轻佻,只剩下急切的忧色。 “父汗!” “五万铁骑非同小可!萨娜妹妹痛失至亲,心情激荡,我能理解。” “然统兵征战,非仅凭一腔血勇!” “雁山关乃乾国经营多年的雄关,乾国将领诡计多端,连莫日根国师都……” 他话语一顿,瞥见萨娜瞬间铁青的脸色,立刻改口,“……都遭其暗算!” “此刻贸然兴大军,若再遭败绩,岂非雪上加霜?动摇我乌桓根基?” “再者……” 哈尔图话锋一转,语重心长,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帐内几位明显倾向大王子的将领: “大哥如今在外,国师新丧,王庭内外人心浮动。” “骤然将如此重兵交予一人之手,恐……恐非万全之策啊!儿臣恳请父汗三思!” 他句句看似为大局着想,实则是为私利。 将重兵交给萨娜,等同于交给大王子勃勃朗! 如此一来,夺嫡的天平必然倾斜。 绝不容许! 萨娜气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哈尔图!你……” “好了!” 赫连铁勒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打断了即将爆发的冲突。 他那双阅尽沧桑的鹰目,在萨娜燃烧的仇恨与哈尔图精明的算计之间缓缓扫过,心中早已洞若观火。 “萨娜报仇心切,其志可嘉!” “哈尔图顾虑大局,亦有其理。” “孤已有决断!” 说着,目光落在哈尔图身上:“哈尔图!” “儿臣在!” 哈尔图心头一跳,连忙躬身。 “待到冰雪消融,青草萌芽之时……” 赫连铁勒沉声道:“由你为主帅,统领四万王庭精锐!萨娜为副将!目标雁山关、朔方城!务求扬我乌桓之威,血祭国师英魂!” 哈尔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底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主帅! 兵权! 四万精锐尽在己手!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不仅能压制大王子一系,更能借此战积累无上军功! “儿臣领命!” 哈尔图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定不负父汗重托!踏平乾国边关,为莫日根国师报仇雪恨!” 萨娜紧咬着下唇,胸口剧烈起伏。 她虽不甘屈居哈尔图之下。 但只要能领兵出征,亲手为父报仇,副将又如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与不甘,同样单膝跪地,声音坚定:“萨娜领命!愿为先锋,斩将夺旗,祭奠亡父!” 一扬无形的风暴,在大帐内被赫连铁勒以铁腕暂时按下。 众人领命退下,沉重的脚步声远去,只留下赫连铁勒独自一人,如同孤峰般矗立在空旷的大帐中央。 他缓缓踱步到悬挂的巨大羊皮地图前,凝视着南方那片标注着‘乾’字的广袤疆域,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与深重的忧虑。 莫日根……他的国师,他最信赖的臂膀,竟真的折在了乾国将领的手里? 乾国不是重文抑武多年吗? 怎么会…… “父汗。” 一个清脆柔婉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 赫连铁勒转头,只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轻盈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素雅的乌桓王女服饰,面容清丽,一双眼睛如同草原上最纯净的湖泊,清澈见底,带着抚慰人心的温柔。 此女正是赫连铁勒最年幼,也最聪慧的女儿,王女赫连明珠。 明珠手中捧着一碗温热的马奶酒,走到赫连铁勒身边,双手奉上:“父汗,您辛苦了,喝口马奶酒暖暖身子吧。国师大人……上苍会护佑他的英灵回归草原的怀抱。” 看着幼女纯净关切的眼神,赫连铁勒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 接过温热的奶酒,缓缓坐下后,疲惫地叹了口气:“明珠啊……你二哥和你萨娜姐姐……” 明珠依偎在父亲身边,声音轻柔却清晰:“父汗的决断,明珠在帐外都听到了。” “二哥想掌兵权,想压过大哥的风头。” “萨娜姐姐心里只有为国师复仇的怒火,暂时顾不上其他。” “父汗让二哥为主帅,萨娜姐姐为副将,是让二哥掌着实权,又用萨娜姐姐的勇猛和仇恨牵制二哥,让他不敢不尽心,更不敢在军中肆意打压大哥的人。” “两相制衡,大军才能拧成一股绳,为国师报仇,也为乌桓雪耻。” 赫连铁勒眼中精光一闪。 低头看着依偎在身旁的女儿,脸上露出一抹带着惊讶的欣慰笑容。 他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明珠柔软的发顶:“明珠!我的小明珠,你竟看得如此透彻?上苍赐予你的智慧,远超过你的年龄了!” 第147章 云州城 “国师智计无双,怎会……怎会败得如此之惨?” “父汗,明年开春这一战,关乎国运,不能有丝毫闪失。” “我们……我们是不是该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战胜国师的将领,究竟……是什么人?” “知己知彼,才能……” 赫连铁勒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明珠的话,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被愤怒和复仇欲望暂时蒙蔽的理智。 是啊,莫日根都栽了,这绝非偶然! 他猛地将碗中剩余的马奶酒一饮而尽,眼中寒光四射,如同嗅到血腥的头狼。 “你说得对,明珠!” 赫连铁勒眼眸一眯,声音带着森然的杀意,“血仇要报,但这仇,绝不能报得糊里糊涂!更不能让我乌桓的儿郎,再踏入未知的陷阱!” 突然,明珠道:“父汗,女儿愿潜入乾国,为父汉、为乌桓打探情报!” 赫连铁勒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道:“明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潜伏一事,刀光剑影,步步杀机!乾国那将领,狡诈如狐,狠戾如狼,连国师都……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去冒此奇险?!” 寒风卷着雪沫从掀开的门帘外扑进来,吹动赫连明珠额前的碎发。 却吹不散她眼中那抹与其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坚定。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定:“明年开春之战关乎乌桓国运,作为父汗的女儿,我岂能袖手旁观?” “而且父汗放心,明珠的母亲是乾人,明珠长相也与乾人无异,若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乌桓之中,没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任务了。” “况且,此去不为逞匹夫之勇,只为做父汗的眼睛,做乌桓伸进云州最深、最隐秘的那根探针!” “女儿会小心再小心,以商队、流民等身份为掩护!绝不会有危险!” 话音落下——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赫连铁勒担忧的望着明珠。 方才的一番话,如同重锤,敲碎了他身为父亲本能的保护欲,只剩下冰冷的权衡。 良久,一声沉重得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叹息从赫连铁勒的喉间溢出。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狼王般的决绝! “好!” “明珠,我的小鹰隼……父汗……准了!” 说话间,伸出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女儿纤细的肩膀。 接下来的话语,一字一句,如同烙铁般刻下: “我会派最精干的人,暗中护卫!” “但你也务必要小心,遇事,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 “报仇雪恨,不在这一时!” 赫连明珠感受着父亲手掌传来的沉重力量。 那力量里是如山般的父爱。 更是沉甸甸的国仇! “女儿,谨记父汗教诲!” …… 云州城,刺史府衙。 府衙大堂,透着一股边陲官署特有的粗犷。 楚岚端坐主位,面色平静,眉宇间带着长途跋涉后的倦意。 秦夜坐在一侧,身穿崭新的刺史常服,衬得面容愈发清俊。 二人扫视着堂下肃立的云州城大小官员。 为首的,是云州别驾张嵩。 一个年约五旬、面皮白净、留着山羊须的文官。 他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上前一步,躬身道:“王爷、刺史大人一路车马劳顿,下官等不胜惶恐。” “府中已略备薄酒,为王爷与刺史大人接风洗尘,聊表……” “接风宴就免了!” 秦夜摆了摆手,打断了张嵩的话语。 随即,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光洁的紫檀木案几上轻轻叩击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不大,却让堂下所有官员心头都是一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几分。 “张别驾,诸位同僚……” 秦夜环顾四周,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云州历经战火,又逢去年灾情,民生凋敝,百废待兴。王爷与本官初来乍到,首要之事,是摸清家底。” 顿了顿,目光落在张嵩身上:“烦请张别驾,即刻将云州府近三年,尤其是去年的赋税、库银、粮秣、军械、丁口、田亩、徭役……所有账册、卷宗,全部封存,送至府衙书房。” “啊?这……” 张嵩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额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下意识地就想推脱,“刺史大人明鉴!账目……账目繁杂,卷帙浩繁,且……且去岁战事频仍,灾情突发,多有混乱之处,整理起来恐需……” “张大人!” 秦夜的声音陡然转冷,那丝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威严:“本官这是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 “今日酉时之前,所有账册,必须一本不差,放在书房案头!” 说着,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堂下噤若寒蝉、面色各异的官员。 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压迫:“我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那过往之事……” 声音拖长,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本官明白。” “只要账册交得齐全,过往种种疏漏、亏空……只要非通敌叛国、祸及根本,本官都可以既往不咎!” 此话一出—— 不少官员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随即,又被巨大的惶恐和猜疑淹没。 既往不咎? 真有这等好事? 这是陷阱? 还是新官上任收买人心的手段? 张嵩更是脸色变幻不定,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在对上秦夜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眸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最终深深地、艰难的躬下身去,声音干涩发颤:“下官……遵命!酉时之前,账册……必当奉上!” “行了,我这边说完了,王爷要不要讲两句?” 秦夜说着,看向楚岚,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我就不必了,一切都交由秦大人全权负责。” 楚岚淡定的说着,摆了摆手,“行了,都散了吧!” 第148章 文修远来见! 刺史府书房。 烛火通明,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沉重与压抑。 巨大的书案几乎被堆积如山的账册、卷宗彻底淹没。 账页散发着陈旧纸张和霉尘的味道。 秦夜坐在案后,烛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疲惫中透着难以遏制的怒火。 “混账!蛀虫!硕鼠!” 良久,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掌拍在案上。 震得笔架上的毛笔簌簌抖动,几本堆叠的账册哗啦滑落在地。 账目之混乱、亏空之巨大,远超他的想象! 赋税账册上,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多达二十余项。 ‘剿匪捐’、‘城防加固捐’、‘军马草料折色银’…… 名目繁多,层层盘剥。 而实际征收数额,与入库数额之间,存在着触目惊心的巨大鸿沟! 更有大片良田被标注为‘荒地’,田赋直接消失! 去年秋收,云州虽遭了旱灾。 但绝未到颗粒无收的地步! 可府库账面上,新收的粮食竟不足常年的一成!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账册里,居然还有‘支援北征大军’的名目。 让楚盛筹备粮草,结果…… 竟有半数是从这早已千疮百孔的云州,硬生生刮出来的! 这无异于在饥民身上剜肉! “好个楚盛!好一个为大军筹措粮草!” 秦夜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账册上冰冷的数字。 在秦夜的脑海中,化作了云州大地上无数饥寒交迫、卖儿卖女的惨景。 今年云州的冬天,注定是人间地狱! 而他秦夜,现在就是这片地狱的管理者!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夹杂着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淹没。 治理? 谈何容易! 钱粮从何而来? 灾民如何安置? 春耕如何恢复? 手下……手下无人可用! 陈敢当等人,皆是勇冠三军的猛将。 让他们冲锋陷阵、砍杀乌桓人没问题。 可让他们去丈量田亩、安抚流民、核算钱粮? 那无异于让猛虎去绣花! 岚儿…… 想着,秦夜下意识地看向书房通往内室的门。 她怀着身孕,胎象虽稳。 但连日奔波和这云州千头万绪的烂摊子,已让她眉宇间难掩倦色。 怎忍心让她再为这些焦头烂额? 萧暖柔、紫嫣? 让她们抛头露面去处理地方政务? 一则于礼不合。 二则…… 秦夜想起楚岚偶尔瞥向萧暖柔时,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小眼神,不由得苦笑。 难道……真得事事亲力亲为? 秦夜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账册,只觉得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肩头。 纵使他智计百出,精力过人。 面对这烂到根子里的摊子,也深感分身乏术,心力交瘁! “吱呀——” 忽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楚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亲王常服外,罩一件银狐裘的披风,手里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羹,袅袅白气氤氲了她清丽的眉眼。 “还在看?当心熬坏了眼睛。” 她走进来,将汤盅轻轻放在案角。 目光扫过秦夜紧锁的眉头和案上堆积如山的账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岚儿,你怎么还没休息?” 秦夜看向楚岚,关切的问道。 “我还怎么休息啊?” 楚岚撇了撇小嘴,嗔怪道:“一天到晚的,净休息了,我干脆直接长在床上得了。” 说完,又立马关切的询问:“这些账目,看的如何了?” 秦夜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道:“这云州……简直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千头万绪,手下又……” 话未说完,楚岚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紧蹙的眉心。 似乎想将那愁绪揉开。 轻笑道:“知道你愁,手下也无人可用,不过解忧的人,已经来了云州。” “解忧的人?” 秦夜一愣,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 谁能解忧? 云州这些官员…… 不提也罢! 楚岚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轻轻吐出三个字:“文修远。” “谁?!” 秦夜面露诧异,眼睛瞪得溜圆:“文修远?他……他不是在京城,在楚盛身边当东宫谋士吗?怎么会来云州?!” 楚岚看着秦夜难得失态的样子,眼中笑意更盛,纤手优雅地拢了拢披风:“人就在前厅候着呢,风尘仆仆的,看着……倒像是专程来投奔你这座‘庙’的。” 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你这座‘庙’虽在边陲,香火倒是不冷清啊。” 秦夜缓缓起身,心念如电光火石般急转。 不出意外,文修远应当是为远离京城的漩涡,‘逃’到云州避难来了。 是他主动前来。 还是楚盛已经发现了什么? 暂时不清楚…… 不过,一问便知! …… 刺史府前厅。 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驱散了云州深冬的寒意。 文修远一身半旧的青布棉袍,风尘仆仆之色未褪,却难掩其骨子里的温润清雅。 他安静地坐在客位,手中捧着一杯热茶。 目光沉静地打量着厅内简朴却透着肃穆的陈设,不见丝毫长途跋涉后的狼狈与仓惶。 脚步声由远及近。 文修远闻声放下茶盏,从容起身。 对着步入厅中的秦夜,深深一揖,姿态恭谨而不卑怯,声音清朗:“学生文修远,拜见秦师!” 第149章 师生夜谈! 上前虚扶一把,打趣道:“文兄,放着东宫炙手可热的谋主之位不坐,怎么跑到我这云州苦寒之地喝风来了?莫不是太子殿下……终于回过味来了?” 文修远抬起头,迎上秦夜的目光,坦然一笑:“秦师明鉴,陛下寿宴后,京城……已成是非漩涡,杀机四伏。” “徐相一派恨我入骨,视我为离间天家的祸首。” “而楚盛……” 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洞悉世情的冷静,“虽然没说什么,但我怕他疑心已起。” “就算瞒得过一时,岂能瞒得过一世?” “何况,楚盛如今根基渐稳,身边趋炎附势者众,学生这点‘功劳’,早已成了那些人眼中的绊脚石。” “再留下去……”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但那未尽之意已清晰无比。 再留下去,恐怕要失命了! 秦夜走到主位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脸上笑意更深,带着一丝了然:“所以,文兄是未雨绸缪,金蝉脱壳!” “是逃命,也是择木而栖。” 文修远坦然承认,语气真诚:“秦师智计深远,手段通玄,能人所不能。” “北境一战,力挽狂澜,诛杀莫日根,更是惊世之功。” “云州虽处边陲,然天高皇帝远,正是潜龙蛰伏、大展宏图之地。” “学生不才,愿追随秦师左右,略尽绵薄之力!” 顿了顿,补充道:“家祖文彦之,亦感京城风波险恶,不愿再趟浑水,已随学生一同前来云州。” “此刻正在驿馆安顿。” “家祖虽年迈,又不曾入仕。” “然于政务钱粮、地方治理一道,颇有见地。” “或可为秦师分忧一二!” 秦夜眼中精光一闪。 还愁着怎么劝文家祖孙入仕呢。 对方主动,那可太好了! “你能来,文老能来,对我,对殿下,对云州,都是天大的助力!欢迎之至!” “从今往后,文兄便是我秦夜的臂膀,云州的座上宾!” “你我之间,也不必再拘礼!” 说话间,秦夜的眼中尽是感慨:“好啊!云州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文兄来得正是时候!” 文修远朝着秦夜拱了拱手:“修远惶恐,必当竭尽全力!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好!” 秦夜点了点头,脸上笑容一收,瞬间转为凝重:“文兄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眼下就有一桩火烧眉毛的‘忧’,非文兄大才不能解!” 文修远神色一肃,坐直身体:“秦师请讲!” “哎,这云州的底子,烂透了!” 秦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赋税账册,名目繁多,层层盘剥啊!” “粮秣一项更是触目惊心!去年遭灾不假,但远未到颗粒无收的地步!” “府库账面上,新粮入库竟不足一成!这也就罢了……” “楚盛那厮筹集的粮草,半数以上,是把云州府库最后的骨髓都吸干了才挤出来的!” “云州本就千疮百孔,经此一刮,已是油尽灯枯!” “今年冬天,不知多少百姓要冻饿而死!” “开春之后,若无赈济,流民遍地,盗匪四起,云州立时就要大乱!” 秦夜越说越气,胸膛微微起伏:“我初来乍到,手下除了能打仗的莽夫,就是云州本地这帮要么无能、要么硕鼠的官员!” “钱粮从何而来?灾民如何安置?春耕如何恢复?” “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啊文兄!” 说着,目光灼灼地盯住文修远,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与托付: “你精于筹算,洞悉人心!” “你祖父文老,更是此道大家!” “这理清账目、追索亏空、开源节流、筹措钱粮、制定赈济方略、恢复民生之计……” “非你祖孙二人,无人能担此重任!” “文兄,云州数十万生民之生机,北境门户之稳固,尽系于此!” “此忧,你可愿解?” “此任,你可敢担?” 文修远看着秦夜眼中那沉甸甸的信任与托付。 心头没有半分推拒与畏难,反而涌起一股被需要、被倚重的激越豪情! 清俊的脸上,再无半分温润书生的气息。 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 “秦师放心!” 文修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拨乱反正的自信:“账目之乱,如丝线缠结!亏空之巨,如疮痈附骨!” “然抽丝剥茧,去腐生肌,正是学生所长!” “几日内,学生必理清所有账目!” “届时揪出硕鼠蛀虫,追回能追之赃款!” “一周之内,必与家祖父拟定开源节流、赈济灾民、恢复春耕之全盘方略,呈于秦师案前!” “若不能解此‘忧’……” “修远,提头来见!” “好!” 秦夜猛地一拍茶几,长身而起,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彩! 方才在书房时的沉重与阴霾,被文修远这掷地有声的承诺一扫而空。 “得文兄相助,云州无忧矣!” “放手去做!所需人手、权限,尽皆予你!” “若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从中作梗,阳奉阴违……哼!” 一声冷哼,杀机凛然! 文修远也站起身子,深深一揖。 秦夜抓住文修远的手腕,“走,我这就带你去书房!” “好!” 文修远重重点头,与秦夜快步向着厅外走去。 那青布棉袍的书生背影。 此刻竟透出一股即将奔赴沙扬、拔剑四顾的决绝与锐气! 云州这盘棋局,迎来了一位能执子破局的国手! ………………………… 莫得什么量了,求一波礼物,给点动力吧各位读者大大! 第150章 楚盛的心事 书房内,烛火摇曳。 却驱不散楚盛心头的阴霾。 他烦躁地将一份关于江南织造局例行请安的奏折丢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仿佛要穿透这宫墙,看清养心殿内此刻的情景。 父皇……又在召见楚昭那个小崽子了吧? 连日来,那小东西几乎成了父皇的影子! 习字、问政、甚至用膳……父皇身边总有那个单薄的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如同藤蔓,悄然缠紧了楚盛的心脏。 他猛灌了一口早已冷掉的茶水,试图压下那股不安。 却只觉得寒意更甚。 “来人!” 楚盛高喊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内侍应声而入,躬身待命。 “去文府!请文先生即刻过府议事!” 楚盛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就说……就说孤有要事相商,关乎东宫……不,关乎国本!” 内侍领命,匆匆而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唯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楚盛起身,在空旷的书房里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腰间的玉佩。 文修远……只有文修远能懂他的忧惧,能为他出谋划策! 这小子的心思,向来是深的!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终于,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楚盛猛地转身,眼中带着期盼。 进来的却只有方才派出去的内侍一人。 他脸色发白,眼神躲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启禀……启禀殿下……文府……文府……” “文先生呢?” 楚盛心头一紧,厉声喝问。 “文府……人去楼空!” 内侍的声音带着哭腔,“小人去了,只见大门紧锁,叩门无人应答。” “询问左邻右舍……皆言文府举家搬迁已有数日!” “看那搬空的架势……不像是寻常迁居,倒……倒像是……像是举家逃难!” “什么?!” 楚盛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几卷书册哗啦掉落在地。 他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茫然,“举家搬迁?逃难?文修远……他……他逃什么?孤待他不薄!他……” “他自然是逃命!太子殿下,你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一个苍老、冰冷、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声音,骤然刺破了书房内的焦灼气氛! 楚盛霍然抬头! 只见书房门口,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人! 正是当朝丞相,他的舅父——徐国甫! 徐国甫身着深紫色常服,披着一件玄色大氅。 花白的头发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深陷的老眼,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着楚盛那张写满惊惶失措的脸。 显然未经通报,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 “徐相!” 楚盛惊怒交加,声音带着被冒犯的不耐烦:“你怎么来了?孤并未召见!如此不请自入,未免太过失礼!” “失礼?” 徐国甫嗤笑一声,非但没有退却,反而一步踏入书房。 屏退内侍后,“砰”地一声将厚重的门扇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冷气! “盛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讲礼数?” 徐国甫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再讲下去,你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被人推进火坑,还要感恩戴德!” “舅父……你……你这话是何意?” 楚盛被徐国甫这劈头盖脸的痛斥弄得更加心慌意乱,语气也软了下来,下意识地用上了亲昵的称呼。 但脸上依旧带着不服和不解,“文兄……他怎么会骗我……他……” “文兄?你叫的倒是亲切!” 徐国甫猛地打断他,枯瘦的手指指向门外文府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还在执迷不悟!好!那我问你!陛下大寿,你那扬‘千叟宴’!办得如何?你自己心里难道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 楚盛被问得一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梗着脖子道:“父皇对寿宴很是满意,当众夸赞,还给了孤赏赐!那些耆老能亲沐天恩,亦是荣耀!孤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啊!” “糊涂!糊涂透顶!” 徐国甫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身旁的茶几,震得茶盏乱跳,茶水四溅,“荣耀?沐天恩?你可知,那些被你‘请’去太极殿前广扬‘沐浴天恩’的老叟们,回去之后,一命呜呼的,已有三成之多?!三成啊!” “什么?!” 楚盛如遭晴天霹雳,猛地瞪大眼睛,失声惊呼,“不可能!孤……孤明明设了火盆!备了热腾腾的羊肉锅!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徐国甫厉声打断,声音如同寒冰碎裂: “你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可曾真正尝过在数九寒冬、滴水成冰的室外,顶着刺骨寒风,待上两个多时辰是什么滋味?!” “那些老叟,大多年逾古稀,体弱多病!” “你那点炭火,在偌大的广扬上能有多大用?” “那滚烫的肉汤,喝下去暖一时,寒风一吹,冷热交攻,正是催命的毒药!” “更别提后来又被你晾在风雪中枯等许久!” “太子殿下!你……你真是没挨过冻啊!” 他痛心疾首地喘息着,看着楚盛瞬间煞白如纸的脸,继续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下: “现在,天下门阀大族怨声载道!多少家主、官员找到我府上抱怨!” “他们表面不敢说重话,实际上,哪个心里不骂我?” “骂我举荐无方,害死他们家中长者!” “他们视此为奇耻大辱啊!” “这份滔天的怨恨,你以为会落在谁头上?” “定是你这位主持寿宴的东宫太子!” “连我也受到你的牵连了!” 听见这话,楚盛愣愣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徐国甫死死盯着楚盛失神的眼睛,咬牙切齿的问道:“告诉我!盛儿!这‘万寿涮肉锅’、这选址太极殿广扬的主意……究竟是谁给你出的?!” 楚盛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是文修远……他说……他说如此方能彰显父皇体恤……又能节省靡费……” “文修远!” 徐国甫眼中寒光爆射:“果然是他!文家与秦夜走的很近!文修远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你设局,背后一定是有秦夜的手笔!” “好一个秦夜!隔了千山万水,竟还能布下如此阴毒的一局!” “此子心机之深,手段之狠,简直……简直令人发指!” 第151章 徐国甫再相助 楚盛此刻已是六神无主,一把抓住徐国甫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依赖: “我……我被坑了?那些门阀大族……他们之前可都是支持我的!” “他们……他们以后还会支持我吗?舅父!没有他们的支持,我这太子之位……如何能稳?!” 他猛然意识到,那些过去支持他的门阀势力,一旦反噬起来,将是何等可怕的洪流! 失去门阀的支持,无异于自断臂膀。 在朝堂的根基将瞬间动摇! 徐国甫看着楚盛这副失魂落魄、前倨后恭的模样,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既有怒其不争的愤懑,又有一丝血脉相连的无奈。 他用力甩开楚盛的手,冷冷道:“现在知道我是你舅父了?盛儿,你先前甩我脸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楚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愧难当,只能硬着头皮哀求:“舅父!过去是外甥糊涂!被那文修远蒙蔽!还请舅父看在母妃、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拉外甥一把!我……我以后定当……” 徐国甫重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心知肚明,自己与楚盛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过去还曾想着,换人辅佐。 但换人哪有那么容易? 楚盛这个太子若倒台,以他徐家与楚盛绑定的深度,说不定会迎来灭顶之灾! 扶持楚盛,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也是不得不走的路!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重新凝聚起老狐狸般的精光与狠厉,语速飞快:“哭天抢地有何用!当务之急,是止损!是稳住局面!” 他踱了两步,猛地站定:“第一,立刻控制文修远!将此獠下狱!严加审讯,逼他供出幕后指使秦夜!将祸水引向秦夜!如此,或可稍稍平息门阀之怒,也洗脱你几分……” “不行啊舅父!” 楚盛急得跳脚,打断道,“文修远……他已经跑了!举家搬迁,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我上哪儿抓人去?!” “跑了?!” 徐国甫一愣,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这文修远,十有八九……就是投奔云州秦夜去了!这对狼狈为奸的混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思路急转:“此计不通,那就行第二策!” “立刻散播消息!就说是文修远巧舌如簧,蛊惑了你,才定下那劳什子‘万寿涮肉锅’!” “将你塑造成一个被奸佞小人蒙蔽的受害者!” “把所有的黑锅,都扣在文修远头上!” “让天下人知道,太子殿下也是被坑害的!” 楚盛闻言,脸上刚升起一丝希冀,旋即又化为更深的绝望,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这也不行!” “舅父!我之前……我在父皇面前亲口说过,这是老神仙托梦告诉我的!” “我……我若再改口说是文修远的主意,那岂不是……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父皇岂能饶我?!” 徐国甫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直冲喉头。 他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柱子才勉强站稳。 抬手指着楚盛,枯瘦的手指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声音因极度愤怒而扭曲变调,“你……你没事说什么老神仙?!你……你脑子被门夹了吗?!” 楚盛被徐国甫这濒临爆发的模样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带着一丝委屈和懊恼:“我……我这不是想着……之前秦夜那小子,在父皇面前总拿什么老神仙说事,装神弄鬼的,屡屡得逞……父皇他……他好像就吃这套……我就……我就想着学一学……谁知道……” “谁知道?!谁知道你会蠢到把自己套进去!” 徐国甫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楚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秦夜装神弄鬼,那是他立了大功!是锦上添花!” “你呢?你是在给自己挖坟掘墓!自绝后路啊!蠢材!十足的蠢材!” 他扶着柱子,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精心谋划多年,如今楚盛坐上了太子之位,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坐享其成。 却万万没想到,这外甥竟能蠢到如此地步! 文修远跑了,黑锅又扣不出去…… 这局面,简直是一盘死棋! “舅父!舅父您消消气!” 楚盛见徐国甫气得脸色发青,是真的慌了神,连忙上前搀扶,声音带着哭腔哀求:“您不能没办法啊!您是我亲舅父!您得给我想个办法!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徐国甫一把甩开楚盛的手,眼神冰冷而绝望地看着他:“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秦夜此子,做事滴水不漏,心思缜密如妖!他借文修远之手,在京城布下这绝户毒计,让你得罪尽天下门阀!” “他远在云州,却已将你玩弄于股掌!此局……已是死局!反制?拿什么反制?!” 说话间,他颓然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喃喃道:“报复秦夜?他现在手握云州军政,又有静王楚岚在侧,拥兵自重,你拿什么去动他?鞭长莫及!更何况,他在云州,你在京城,他暂时……还威胁不到你的太子之位!” 听见这话,楚盛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不甘,“舅父!难道我就只能咽下这口恶气?我不甘心!我……” “你不甘心?” 徐国甫猛地抬起头:“盛儿!你现在该不甘心的,不是远在天边的秦夜!而是近在咫尺的……皇长孙楚昭!” “……” 楚盛一愣,脸上多了一抹无奈,“我现在,也正愁他呢……” “你明白就好!” 徐国甫叹了口气:“陛下为何突然将楚昭那乳臭未干的小儿日日带在身边?起居相伴,亲授政事?为何在你这个监国太子眼皮子底下,如此抬举一个稚子?!” “我现在都怀疑……陛下根本就没打算让你这个太子,安安稳稳地等到继位那一天!” “我怕他到时候,会废黜太子,直接立皇太孙!” “他想把大乾的江山,直接交到楚昭的手里!” “你……你不过是他用来过渡、用来挡风遮雨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轰隆——! 徐国甫的话,如同九霄惊雷,在楚盛耳边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急剧收缩。 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不,不能吧……” 楚盛的声音嘶哑干涩,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第152章 心狠手辣! 楚盛忽然凑近到徐国甫面前,压低声音,冷声说道:“舅父,不如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楚昭吧!” “杀……杀了楚昭?” 徐国甫倒吸一口凉气,如同被毒蝎蛰中,猛地后退一步。 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眼前状若疯魔的楚盛,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外甥! “对!杀了他!” 楚盛双目赤红,呼吸粗重。 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狂热和不顾一切的狠戾: “收买御医,下药!” “或者……或者买通他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 “制造意外!失足落水?烛火走水?总有办法!” “母妃……对!也让母妃在后宫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 “舅父!舅父你心思缜密,手段通天!你帮我运作!你来办!” “求你了!我不能失去太子之位!” “我想当皇帝!我太想当皇帝了!” “只要楚昭死了,父皇别无选择!我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舅父!帮帮我!” 连珠带炮,涕泪横流! 说完,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抓住徐国甫的袍角,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楚盛粗重的喘息和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徐国甫看着脚下这个为了皇位已彻底癫狂、不惜弑杀的太子……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直冲头顶! 他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天人交战。 这步棋……太险!太毒! 一旦事发,将是万劫不复! 可……若不答应,以楚盛此刻的疯魔状态,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倘若楚盛自己去做,万一破绽百出…… 良久,一声沉重得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叹息从徐国甫喉间挤出。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如同赌徒般的狠绝。 “起来!” 徐国甫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与决绝。 “此事……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万无一失!” “容老夫……细细思量,寻找时机!” “你……切莫再对任何人提起!” “否则,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楚盛闻言,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连忙爬起来,胡乱擦着脸上的涕泪。 “是!是!舅父!全凭舅父做主!” “外甥……外甥绝不再提!” 刚松了口气,随即眼中又燃起新的阴鸷火焰,急切道:“还有楚岚和秦夜!” “舅父!他们拥兵云州,始终是心腹大患!” “万一……万一他们哪天打回来怎么办?” “您……您在乌桓不是还有人吗?” “能不能……能不能让乌桓人再打一次?让秦夜楚岚大败!让父皇彻底对楚岚丧失信心!” “然后……然后最好是……楚岚死了!” “他死不了,那就让他手下的兵,全都死掉!死绝!” “这样……这样他就再也威胁不到我了!” 徐国甫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楚盛那张扭曲的脸,心底的寒意更甚。 此子之狠毒凉薄,已远超他的想象! 连借外敌之手屠戮本国将士的话都说得出口! 他强压下翻腾惊惧,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 “乌桓那边……之前一直是通过莫日根单线联系。” “如今莫日根已死,这条线……断了。” “而且经朔方之败,乌桓元气大伤,短期内恐无力再组织大规模攻势。” 看着楚盛瞬间垮下去的脸,徐国甫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精光:“不过……对付楚岚和秦夜,未必需要假手外敌。” “云州……本就是老夫经营多年的地方!州郡官员,门生故吏遍布!” “他们想要在云州站稳脚跟?哼!没那么容易!” 他踱了两步,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阴冷: “云州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府库早已被掏空!民生凋敝,流民四起!” “这本就是个巨大的烂摊子!够楚岚和秦夜焦头烂额、喝上一大壶的了!” “等他们撑不下去,必然会上书朝廷,请求赈灾钱粮!” 徐国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看向楚盛: “届时,你身为监国太子,手握大权!这赈灾的物资,自然是要给的!” “不仅要给,还要大张旗鼓地答应!” “姿态要做足!堵住悠悠众口,免得落人口实,说你刻薄手足、不顾民生!” “但是——” 他拖长了音调,眼中寒光闪烁:“至于怎么给?什么时候给?给多少?” “路途如何安排?会不会‘损耗’?会不会‘延误’?” “这其中的关窍……不就全在你一念之间了吗?” 楚盛先是一愣,随即如同醍醐灌顶,重重点头:“妙!妙啊舅父!高!实在是高!” “就拖着他们!让他们看得见,摸不着!” “拖垮他们!拖到流民暴动,拖到秦夜和楚岚焦头烂额、威信扫地!” “到时候,父皇必定震怒!” “我看他们还怎么拥兵自重!哈哈哈哈!” 说话间,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秦夜和楚岚在云州困顿潦倒、焦头烂额的惨状。 忍不住放声狞笑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 充满了怨毒与即将报复的快意!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云州城刺史府书房。 巨大的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旧账册已被清理一空。 取而代之的是几份装订整齐、墨迹犹新的卷宗。 文修远一身青衫,脸上带着倦意。 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 他将一份最厚的卷宗双手呈给端坐案后的秦夜。 “秦师,幸不辱命!” 文修远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丝完成艰巨任务后的笃定: “云州所辖三郡十八县,所有亏空、积欠、历年赋税实征与库入差额,均已厘清!硕鼠名单、贪墨数额,尽在此册!” 他随即又拿起另外几份薄一些的卷宗:“此乃学生与家祖父连日核算,拟定的云州赈灾及春耕恢复方略。” “涵盖钱粮筹措预估、流民安置点选址、以工代赈工程名录、春耕种子借贷章程、水利修缮规划……条陈明细,力求可行。” 秦夜接过那本厚厚的“硕鼠名册”和赈灾方略,快速翻阅。 名册上,人名、官职、贪墨项目、数额、证据指向,条理清晰,触目惊心! 而赈灾方略更是详尽周密。 从最紧急的灾民口粮保障,到维系秩序的组织架构。 再到着眼长远的春耕水利恢复,环环相扣,考虑周全。 尤其看到最后关于所需钱粮物资的汇总—— 第153章 赈灾之计 秦夜眉头猛地一跳,手指重重敲在那惊人的数字上,抬眼看向文修远,“缺口竟如此之大?” 文修远神色凝重,点了点头:“秦师明鉴,云州去年秋粮实际入库不足常年的一成,又被强行调走近半支援北征。” “今冬酷寒远超往年,据各县急报,已有数地出现冻饿致死,若再无赈济,流民数量将呈雪崩之势!” “这五十万石,是维持灾民最低口粮的最低底线!” “少一石,都可能引发民变!” 他顿了顿,补充道:“且这五十万石,尚不包括途中损耗、地方官吏经手可能产生的克扣!” “实际所需,恐还要更多!” 秦夜看着卷宗上那沉甸甸的数字。 再联想到楚盛和徐国甫在京城的嘴脸。 心知这五十万石粮食,想要顺利从朝廷手中抠出来,无异于虎口夺食!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 将卷宗合上后,看向文修远的目光充满了激赏:“好!文兄大才!短短时日,竟能将这千头万绪理得如此清晰!有此方略在手,云州数十万生民,便有了活路!此功,当记首功!” 文修远谦逊地躬身:“此乃学生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家祖父亦出力甚多。” 秦夜笑了笑:“文兄谦虚了,还有……你与文老所提,免除云州明年一年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之策,甚合我意!此事,我会与静王殿下商议,必当全力促成!” 嘴上这么说,实际所谓‘商议’只是走个过扬。 楚岚那里,自然毫无问题。 “秦师英明!” 文修远眼中闪过一丝钦佩,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急切: “不过秦师,赈灾如救火,刻不容缓!此方略需即刻着手实施!尤其是赈粮的筹措与调拨!此外……” 他神色一肃:“学生来时发现,已有地方豪强粮商,趁灾情囤积居奇,恶意哄抬粮价!” “云州城内,‘丰裕号’米行尤甚!” “其东家钱有财,背景深厚,与州府某些官员勾连甚密!” “粮价,已较常日翻了一倍有余!百姓苦不堪言!” “此等发国难财、吸民脂民膏之蛀虫,若不严惩,赈灾未行,民愤已起!恐生大乱!” “恳请秦师,速速派人处置!以儆效尤!” 秦夜眼中寒光一闪:“好一个‘丰裕’!发国难财发到本官眼皮底下来了!” 文修远眼中怒火未消,胸膛因激愤而微微起伏。 闻言,立刻拱手,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秦师放心!学生这就去搜集那钱有财囤积居奇、勾结官吏、哄抬粮价的铁证!” “此獠及其党羽,一个也跑不了!定要将其绳之以法,抄没家产,以儆效尤!” “除他之外,云州境内其他……” “不。” 秦夜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断了文修远义愤填膺的请命。 他缓缓坐下,端起案上微凉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文兄,稍安勿躁。” “即日起,云州境内,所有米商粮行,可任意提高米价,官府……不予干涉,大力支持!” “对!即日……” 文修远下意识地顺着话头接下去。 话刚出口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脸上的激愤瞬间凝固,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秦……秦师?!” 文修远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任意提价? 官府支持? 这……这岂不是助纣为虐,灾民彻底推入绝境? 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位智计百出的秦师,竟会下达如此荒谬、如此……酷烈的命令! 这与那些盘剥百姓的蠹虫有何区别? 秦夜没有觉察到,文修远那副如遭雷击、信仰几乎崩塌的模样。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语气不容置疑:“就这么办!即刻传令下去!” …… 夜色深沉,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敲打着云州城文家新宅的窗棂。 屋内烛火昏暗,文修远颓然坐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他手中紧攥着一个空了的酒坛,衣襟上沾满了泼洒的酒渍。 浓烈的酒气弥漫在房间内…… 仔细观察,文修远此刻双目赤红,眼神涣散。 脸上再无半分昔日的清雅从容,只剩下深深的迷茫、痛苦和…… 一种被背叛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秦师……秦师他……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朔方城下,力挽狂澜,诛杀国师,解万民倒悬……” “他……他怎么会……怎么会……” 两行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过他苍白憔悴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修远!” 房门被猛地推开,文彦之披着一件旧棉袍,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却急切地冲了进来。 看到孙子如此狼狈绝望的模样,老人浑浊的眼中满是痛心和惊骇。 他连忙上前,试图搀扶:“我的孙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喝成这样?快起来!地上寒凉!” “祖父!” 文修远猛地抓住文彦之枯瘦的手腕,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声音带着哭腔和崩溃的质问:“祖父!我们……我们是不是跟错了人?!秦师……秦师他……他是不是也变了?是不是成了刺史,手握大权,就……就像那些贪官污吏一样,只顾自己,不顾百姓死活了?!” 文彦之被孙子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和绝望的神情弄得心头剧震,眉头紧锁:“修远!休得胡言!秦刺史深明大义,心系黎庶,岂是那般人?到底发生了何事?快与祖父说清楚!” 文修远如同倒豆子般,将秦夜那“允许粮商任意抬价,官府支持”的荒谬命令,连同钱有财等奸商趁火打劫、百姓苦不堪言的惨状,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声音充满了悲愤和不解。 “竟有此事?!” 文彦之听完,花白的眉毛也猛地拧紧,脸上露出极度震惊和不解的神色。 他拄着拐杖,焦躁地踱了两步,浑浊的老眼急速闪动。 似乎在努力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信息。 “不对……这不像秦刺史的为人!其中必有缘由!” 文彦之猛地站定,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行!老夫要亲自去问个明白!我文家举家投奔,托付身家性命,岂能如此不明不白!” 说罢,他不顾夜深风寒,也不顾文修远的阻拦,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冲出了家门。 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夜色中。 第154章 文老夜登门 秦夜并未休息,正对着云州舆图凝神思索。 手指无意识地在几处流民聚集的关隘处划过。 听到急促的叩门声和文彦之苍老的求见声,连忙斩断了脑海中的思绪,快步迎了上去! “文老?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秦夜打开房门,将裹挟着一身寒气、须发皆沾着雪粒的文彦之迎了进来,又命人奉上热茶。 “秦刺史!” 文彦之没有落座,浑浊的老眼直视秦夜,开门见山,声音因激动和寒冷而微微发颤: “老夫深夜冒昧前来,只想问一句!” “您下令,允许粮商任意抬价,官府不予干涉,甚至……大力支持!此言当真?此令何意?!” “难道您真要坐视奸商盘剥,将云州数十万嗷嗷待哺的灾民,逼上绝路吗?!” “老夫……老夫实在想不通!请秦刺史给老夫,也给舍孙修远一个明白!” 老人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拄着拐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秦夜愣了愣神,旋即恍然大悟,不由得摇头苦笑,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文老息怒,看来……是本官思虑不周,未曾与修远解释清楚,倒惹得他……还有文老您,如此忧心了。” 他先示意文彦之坐下,亲自将热茶推到文彦之手边。 然后,自己也回到主位,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与洞彻: “文老试想,云州府库空虚,朝廷赈粮遥遥无期,且即便有,亦恐杯水车薪,难解燃眉之急。” “本地粮商囤积居奇,固然可恶,然其手中存粮,也不足以支撑数灾民度日。” 秦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允其抬价,甚至‘大力支持’,非是纵容,实乃……请君入瓮!放长线,钓大鱼!” “哦?” 文彦之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思索的光芒。 “云州粮价奇高,有利可图的消息一旦传开……” 秦夜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那些嗅觉灵敏、逐利而动的外地粮商,岂会坐视不理?” “他们必然如同闻到血腥的鬣狗,蜂拥而至!” “想趁着这‘官府支持’的‘大好时机’,将大批粮食运入云州,准备大赚一笔!”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语气转冷:“待他们粮车入城,囤满仓廪,准备待价而沽、狠宰灾民之时……” “本官便会立刻开仓!赈济灾民!” “同时宣布,官府将以远低于其囤积成本、甚至低于市价的价格,向百姓平价售粮!” “届时,那些千里迢迢运粮而来、做着暴富美梦的外地粮商,手中囤积的粮食,就成了烫手的山芋!” “不卖?只能是认亏,这运输的消耗,新粮变成陈粮的折损……” “卖的话,还能回些本钱,到时候他们会怎么选?” “如果真要有那铁了心,不怕亏,就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作对的……” “面对这种人,本官也有后手,下令所有囤粮必须限期平价售出。” “否则……以囤积居奇、扰乱民生论处,抄没家产!” “如此一来,云州粮价,在极短时间内,因大量外地粮食的涌入和恐慌性抛售,而应声暴跌!” “甚至可能……跌到比灾前更低的水平!” “我们不用耗费府库一分一毫,便能借助这些逐利商贾之手,引入海量粮食,平抑物价,解云州粮荒之危,平先前大灾之难!” 话音落下—— 书房内陷入寂静。 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文彦之整个人如同石化般僵在椅子上,浑浊的老眼瞪得极大,嘴巴微张着。 借粮商逐利之心,引外地粮食入州! 待其囤积居奇之时,以官府之力雷霆平抑! 逼其恐慌抛售,反令粮价暴跌! 不费朝廷一文,反解云州粮荒! 这计策……环环相扣,算尽人心! 其胆魄之雄,其思虑之深,其手段之奇…… 简直……简直闻所未闻! 匪夷所思! “啪嗒!” 文彦之手中的拐杖脱手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猛地站起身,苍老的身体因巨大的震撼而微微颤抖,脸上再无半分怒意,只剩下无与伦比的震惊、叹服。 以及一种近乎膜拜的激动! “高!妙!绝!” 文彦之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带着颤音。 他对着秦夜,深深一揖到底:“秦刺史此计,鬼神莫测!老夫……老夫愚钝,竟未能窥破其中玄机!错怪刺史大人,更让修远那孩子钻了牛角尖!” “惭愧!惭愧至极!老夫……这就回去!定将此中深意,细细剖解于修远!让他明白,刺史大人运筹帷幄,心系黎民之深意!” 说完,文彦之也顾不上捡起拐杖,转身踉跄着就往外走,步履竟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口中兀自喃喃:“驱虎吞狼……借力打力……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秦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淡然。 这并非是自己高明,而是效仿范仲淹赈灾的举措,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之上! 倒是自己并未提起,文家祖孙就已经想到了以工代赈! 当真是有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